爽文女配她杀疯了(快穿) 作者:临西洲   文案:   青奚绑定【女配反杀系统】,穿梭各个小世界,为含冤受虐而死的女配们翻身正名。   【古代】侯夫人她杀疯了(已完结)   女主:虽然你是男主的正妻,但你愚蠢善妒总拖后腿,而我才貌双全,还被贵妃收为义妹,嫁给男主承恩侯做平妻。   青奚:不好意思,贵妃被我搞废了,承恩侯府被我搞垮了,男主被我搞死了,你还爱他的话,下去陪他。   【古代】皇贵妃她杀疯了(已完结)   男主:朕封你为贵妃,给你宠爱,一因为你兄长是权臣,二用宠爱你来给女主分担火力。朕计划着搞死你兄长,废了你这个祸国妖妃,将女主捧上后位。   青奚:既然如此,那我便祸了你的江山,宰了你的女主,送你们去阴间团聚。   【民国商人】姨太太她杀疯了(已完结)   男主:你是我娶的第四个姨太太,赶紧给我生个儿子,然后交给女主抚养,不然娶你有什么用。   青奚:娶四个老婆都生不出儿子,你不如反思一下自己……算了别反思了去死吧,你的老婆们就交给我了,姐要带她们独立自强奔小康。   【仙侠】小师妹她杀疯了(已完结)   【年代】俏寡妇她杀疯了(已完结)   一句话简介:女配青奚的爽文故事。   立意:配角的人生也可   内容标签:打脸 系统 快穿 爽文   主角:青奚 ┃ 配角:┃ 其它: 第1章 【古代】侯夫人她杀疯了 01   老太君有意将表小姐抬进门的消息,这两天在承恩侯府里传的有鼻子有眼。   下人们提及这事儿都在嘀咕,侯夫人对此是个什么态度?   “要我说啊,夫人自己生不出来孩子,咱家侯爷纳妾是早晚的事儿。”   “就是,温姑娘模样好性子好,跟侯爷好生般配。”   “可依着侯夫人那性子,怕是有得闹。”   “闹到最后,还不是自讨没趣,这两年她给咱家侯爷丢脸的次数还少吗?”   “小点声,不要命了你。”   寻常人家的小厮丫鬟,哪里敢非议主子。   但承恩侯府这位侯夫人顾青奚却是个例外,府里人人都爱看她笑话。   因为侯爷林靖康厌她,老太君烦她。   顾青奚,镖骑将军顾川家的嫡女,也算是将门出身,模样更是一等一的好。   奈何满京城都知道,这位顾小姐是个不中用的草包美人。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织女红,就没一样能拿出手的。   这两年她在各府小姐太太们攒的茶话酒会上打肿脸充胖子,频频出洋相闹笑话。   也难怪顾青奚不讨侯爷喜欢。   又因为她嫁入侯府两年,肚子一直没动静,盼着抱孙子的林老太君也对她十分不满。   要不然,侯府的下人们怎么敢随意议论当家主母?   承恩侯府,后宅主院。   丫鬟秋露瘪着一张脸进了厅堂,负气般撕拽着手里的帕子,气道:“一个没出阁的小姐,三天两头巴巴来侯府里惦记侯爷,也不嫌害臊。”   不用说,肯定是表小姐温芳菲又来侯府了。   凝霜见状叹了口气:“小点声,夫人在里屋看书呢,别扫了她兴致。”   秋露凝霜,是顾青奚养在身边的两个贴身丫鬟,从将军府陪嫁过来的,自然忠心耿耿。   现在听闻老太君有意将表小姐温芳菲抬进门,都替自家夫人心疼。   但说来也怪,夫人以前最耐不住性子看书,这两天倒是一反常态,捧着个话本看的津津有味。   这极有可能……是被气的寒了心。   秋露凝霜姐妹俩悄悄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忧虑。   里屋的暖房里,一个身穿素衣,模样妍丽的女人正坐在梳妆台前对镜梳妆。   铜镜里的女人眉目如黛,肤若凝脂,端的是倾城之貌,美的扎眼。   很标准的恶毒女配长相。   “所以在这个故事里,我最后不仅要被林靖康休掉,断了条腿惨死在柴房里。”   青奚放下手里的话本,表情阴沉:“而且还连累娘家,父亲母亲哥哥满门被抄,成全了林靖康和温芳菲的爱情与事业?”   脑海中,一个机械音回复道:【是这样的,宿主。】   青奚:“……”   这是什么脑残小说。   三天前,青奚绑定了【女配反杀系统】,穿梭各个小世界,为含冤受虐而死的女配们翻身正名。   现在是她做的第一个任务副本:穿进一本名字叫做《一品诰命夫人》的小说里,成为女配顾青奚,为她复仇。   小说的男主是承恩侯林靖康,女主是他的破落户表妹温芳菲。   林靖康之所以和女配顾青奚结婚,一是两家早就定下婚约,二是侯府需要借镖旗将军顾家的势。   但这位顾青奚,因为草包且善妒,频频找女主麻烦,还给男主的事业拖后腿。   最后被男女主联手反杀下线,还连累全家满门惨死。   【宿主需要想办法给顾青奚的人生翻盘,让她成为人生赢家,且报复男女主,是否接受任务?】   脑海中,系统问道。〔銥誮〕   青奚点头:“接受。”   绑定系统后,她本身就是要做任务的,这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好的。】   系统说完,就此沉默。   而在青奚确定接受任务的瞬间,一股浓重的怨气、戾气、在她的心中无端生出。   那是惨死的女配顾青奚本人,对林靖康、温芳菲等人的仇恨。   在这些带戾气的情绪中,还有一些淡淡的,求而不得的卑微爱意。   所谓恨之深爱之切,顾青奚哪怕被男主搞的家破人亡,仍旧还有些执迷不悟。   这种情绪被人操控的感觉,让青奚有些不适的皱起眉头。〔銥誮〕   与此同时,梳妆台前那本《一品诰命夫人》的小说无风自燃,瞬间消失的了无痕迹。   青奚瞥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转过身。   这两天,她待在房间里读完了这本小说,已经知道了剧情走向。   算算时间,今天应该就是承恩侯府那位老太君对她发难的日子。   果然,外面院子里很快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争吵声。   一个穿着体面,模样有些刻薄的老婆子,带着几个丫鬟小厮,以及一个青衣道士,气势汹汹的闯进了主院。   他们人多势众,又是老太君的人,主院的几个丫鬟小厮都没敢拦。   领头的老婆子叫柳妈妈,陪在老太君身边大半辈子,还是侯爷的奶妈,在侯府也算是半个主子的体面人。   又因为顾青奚在府里不得势,她院里的下人们也唯唯诺诺没脾气。   最先被惊动的是秋露。   她性子本就烈,瞧见来人,柳眉一束,呵斥道:“柳妈妈,你这是做什么,夫人正在里屋休息,惊动了主子,拿你是问!”   “休息?这个时候,夫人还有闲情逸致休息?”   柳妈妈站在院子里,皱巴巴的老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的嘲讽:“不巧,我奉老太君之命,来夫人院子里除秽,所以劳烦夫人担待点。”   除秽,除什么秽?   没等秋露反应过来,就见柳妈妈身边那位道士,拿着铃铛在院子里神叨叨的晃悠。   片刻后,那铜铃突然发出刺耳的响声,在道士手里一阵疯狂颤动。   院子里的人都看直了眼睛。   柳妈妈大喊道:“老太君所料不差,侯府果真有邪祟,这秽竟然还在夫人院子里,道长可有破解之法?”   “有。麟儿降生,乃天送福兆,可破一切秽气。”   那道士按住铜铃,表情高深莫测:“侯爷正直壮年,命中应有一贵子,贵子到,秽可除,福气延绵。”   柳妈妈故作为难:“可惜呢,侯爷成婚两年,夫人她肚子里一直没动静。”   秋露凝霜见状,哪还不明白今天这出戏是什么意思?   老太君这是想抬表小姐进门,来夫人院里先发制人,讽刺夫人生不出孩子呢。   要不然给这臭道士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侯府有秽’这种胡话。   简直欺人太甚!   “胡说八道!”   秋露气的眼睛都红了,怒道:“哪里有什么秽气,再敢乱说,打断你这牛鼻子老道的腿!”   那道士缩了缩脖子。   柳妈妈见状冷笑道:“秋露姑娘,我知道你在夫人面前得脸,但关乎侯府大事,可由不得你猖狂,今天我就替老太君,管教一下夫人手底下的丫头。”   言罢,两个粗实丫鬟上前按住了秋露。   凝霜则是被推到了一边。   秋露气急:“你敢!”   柳妈妈嘴角勾起一抹阴涔涔的笑容,扬手就对着秋露的脸作势要抽。   今天她就是奉老太君的命令来这里示威的,所以有何不敢?   主院里,一群丫鬟小厮都露出不忍的表情。   然而,柳妈妈这一巴掌,终究是没打下来。   就在她扬起手的瞬间,一道带着寒意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来:“不怕死,你尽管打下去。”   柳妈妈的脸色为之一僵。   秋露顿时如负释重,松了口气:“夫人!”   凝霜也赶紧站了起来。   但院子里凝重的氛围没有消散,粗实婆子们仍旧按着秋露。   跟在柳妈妈身后的那群丫鬟小厮,一个个笑嘻嘻的没正行,看好戏看的明目张胆。   侯夫人脾气不好,这点大家都知道。   但偏偏她爱惨了侯爷,在府里从兢兢业业扮演温恭贤淑,处处被老太君拿捏。   这两年在府里,顾青奚就没硬气过。   柳妈妈作为老太君身边的体面人,自然是不怎么怕顾青奚的。   所以哪怕那巴掌没落下去,表情语气仍旧咄咄逼人,甚至还不忘讽刺道:“夫人好大的威风。”   可她这话说完,瞧见从里屋出来的人,一时间怔然失声。   往日里因为被侯爷嫌弃长相妖冶,所以只穿素净衣服的顾青奚,今日罕见穿了件红色牡丹织金云锦裙。   牡丹花蕊穿金色丝线,走动间裙摆流动摇曳,勾勒出她纤细完美的腰身。   至于那张平日里本就妍丽无双的脸,现在更是格外妩媚,带着逼人的艳光。   她走出来的瞬间,连院子里的海棠都失了三分颜色。   瞧着一改往日素净的侯夫人,在场的下人们无不瞪大了眼。   美貌是能给人带来压力的。   对上这张脸,原本羁押着秋露的两个粗实丫鬟婆子,都下意识松了手。   秋露凝霜趁机走到顾青奚身后,两个小丫鬟眼睛里除了惊艳,还有些担忧。   这次明显是老太君来找麻烦,夫人怕是要吃亏啊。   而且任谁都知道,顾青奚在老太君面前向来伏低做小。   侯爷林靖康也不会为她撑腰。   柳妈妈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片刻的失神后,她扬声说道:“夫人,老婆子我奉老太君之命来院子里除秽……”   长得再好有什么用,草包一个,还生不出儿子,被丈夫婆婆厌恶。   要说啊,真正有福气的,还是人家表小姐温芳菲。   心里这样想着,柳妈妈眼睛里多少带着点得意与嘲讽。   侯夫人又如何,还不是任她一个老婆子拿捏。   然而还没等柳妈妈把话说完。   就见顾青奚伸出手来,毫无征兆的一耳光甩了过去。   啪!   柳妈妈被这一耳光抽的险些栽倒在地。   整个院子里瞬间陷入死寂,所有人的震惊的看过来。   夫人她疯了吗,竟然敢打老太君身边的柳妈妈?   完了完了,老太君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顾青奚要遭殃了。   “你!”   柳妈妈痛苦的捂住脸,片刻后尖声质问道:“老婆子好歹也是侯爷的奶妈,老太君的身边人,夫人为何无故动手打人?”   众目睽睽之下,青奚揉了揉略显发痛的指尖,嘴角勾起一抹冰凉的弧度:“打你就打你,还需要理由?”   一个下人都敢这样猖狂,可见这一品侯夫人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憋屈日子。   作为老太君身边的婆子,这个柳妈妈在书里没少作贱女配,惯会出损招。   刚刚接收了冤死女配的戾气情绪,青奚这会儿正是需要发泄的时候。   凑巧碰到这蠢婆子来送人头,哪里有不收拾的道理。   而青奚这番话,也让满院子的下人震惊无言。   没有理由,就是想打你!   这嚣张跋扈的姿态,配上这张恃美行凶的脸,震慑力不是一般的强。   柳妈妈气的脸色涨红,但偏偏一时间又找不到理由反驳。   毕竟主子打奴才,你就得受着!   秋露凝霜两人也瞧的目瞪口呆,夫人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硬了?   但不得不说,看着柳妈妈这样子,可真解气啊。   这时候,顾青奚瞥了一眼过去。   秋露反应快,深吸一口气,呵斥道:“还不赶紧来几个人,柳妈妈冲撞夫人,给我绑了!”   柳妈妈难以置信:“小贱人,你敢!”   但既然有夫人发话,怎么不敢?   主院的下人们整日里被欺负,如今夫人罕见硬气起来,大家都很振奋。   老太君手底下这群人,不出几分钟,全都被五花大绑。   柳妈妈一个劲的干嚎:“等老太君来了,你们这群下贱坯子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没人理会她。   凝霜壮着胆儿朝这老婆子嘴里塞了块破抹布。   等院子里终于清净了,青奚转身看向那揣铜铃的道士,问道:“刚才是你说的,我院子里有秽?”   道士脸色一白,他没想到这局势瞬息反转,柳妈妈竟然被人给轻易拿住了。   凝霜急道:“夫人,别听这臭道士的鬼话。”   什么有秽、什么麟儿,这些损把戏,是老太君在当众抽夫人的脸面啊!   将军家的女儿,凭什么要受这后宅磋磨作践?   “我当然知道这是鬼话。”   顾青奚朝着凝霜安抚一笑,片刻后语气凉凉的说道:“来人,把这道士的舌头给我拔了。”   此言一出,满院皆惊。   被抹布堵住嘴巴的柳妈妈更是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   顾青奚今天这是发的什么疯,她就不怕侯爷和老太君责怪?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那道士闻言吓得腿一软,慌忙跪地求饶。   “想要活命,也不是不可以。”   青奚漫不经心的剔了剔指甲,朝他粲然一笑:“现在带着你手里的破铜铃,去表小姐的院子里走一遭,把你刚刚说的那番鬼话,再说一遍。”   将计就计,以牙还牙。   既然任务已经开始,对方还出了招,那青奚不介意反将一军,杀杀这位老太君的气焰。   毕竟,大家以后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   女人的笑容明媚灿烂,美得晃人眼睛。   然而她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心脏抽搐发紧。   看来承恩侯府今天这事儿,注定不能轻易揭过去了。 第2章 【古代】侯夫人她杀疯了 02   温芳菲带着丫鬟芍药,从承恩侯府大门进来,然后轻车熟路的去了兰苑。   这小院子雅致宁静,还育有一处罕见珍贵苗圃,是老太君特地为她建的。   当年侯爷还没婚配的时候,表小姐一直久住兰苑。   后来顾青奚进门,闹了两回,温芳菲便搬了出去。   可表小姐搬出去又怎样,侯爷的心在谁那里,府里的下人们都心里有数。   要不说侯夫人是个笑话呢。   “表小姐,知道您要来,老太君昨儿个就让下人们把院子里外都打扫了一通。”   侯府的徐管事笑的满脸殷勤:“你看还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开口,我让人送过来。”   温芳菲五官清冷,虽是女儿身,却带着一股子高洁英气。   听闻徐管事的话,她笑道:“劳烦徐叔了,我得先去老太君那里请安。”   “表小姐客气了。”   想起最近府里老太君有意抬表小姐进门的传闻,徐管事越发恭敬,小声提醒道:“不过今天府里出了点状况,表小姐还是晚点再去请安比较合适。”   温芳菲挑了挑眉。   徐管事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老太君叫了个大仙儿,此刻正在夫人院子里除秽。”   原来今天还有场好戏看,这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温芳菲本身就厌恶顾青奚那个蠢货,因此笑道:“多谢徐叔提醒。”   “小姐,我刚听府里的下人们说,老太君有意抬你进门呢。”   等送走徐管事后,丫鬟芍药促狭道:“估摸着老太君这次喊你过来,就是为的这事儿。”   “死丫头,瞎说什么呢。”   温芳菲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羞红,嗔怪道:“讨打!”   然而说是这样说,想到自己和表哥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温芳菲还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点嫁进侯府,可不是好时机。   更何况,她也不甘心给人做妾室。   不进门,好歹是个表小姐。   可进了门以后,岂不是得任由顾青奚拿捏?   芍药看出了自家小姐的忧虑,气愤道:“顾青奚那个蠢女人,三天两头来找小姐你麻烦,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姿色……”   “哦?那你觉得我是什么姿色?”   芍药的话没说完,被人接了过去。   温芳菲倏然一惊,同芍药一起齐齐转身看去。   就见一袭红衣,妍丽灼人的顾青奚走了进来。   在她身后,跟着一群丫鬟小厮,还有被五花大绑抬过来的柳妈妈。   一群人气势汹汹杀来的姿态,让芍药惊得瞪圆了眼。   这是几个意思?   温芳菲的目光在顾青奚那张绯色无双的脸上停留片刻,然后挪开视线,歉意道:“婢女不懂事,并非有意编排夫人,还请夫人大人有大量,万勿责怪。”   瞧瞧,多会说话。   被编排的苦主还没开口,背后说小话的反而先委屈上了。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顾青奚在欺负人呢。   “责怪?有什么好责怪的,毕竟这丫头说的也没错。”   青奚伸手轻抚自己那张明媚精致的面颊,笑道:“和表小姐比起来,我确实没什么姿色呢。”   温芳菲面色一梗。   而跟在顾青奚身后的秋露凝霜等人,则是憋笑的非常辛苦。   纵观满京城,单论颜色,还真找不出几个比顾家女更妍丽的。   若顾青奚都算没姿色,那温芳菲又算是什么东西?   “芍药,还不赶紧跪下给夫人赔罪!”   今日的顾青奚不仅容貌扎眼,显然也来者不善,温芳菲只能呵斥婢女,先忍一遭。   芍药有些不情愿的跪下,梗着脖子道歉:“夫人,是婢子冒犯了。”   “无妨,夫人我向来宅心仁厚,见不得好人遭罪。”   青奚笑了笑,吩咐道:“秋露,去表小姐屋里搬把椅子来。”   “是,夫人。”   经过刚才收拾柳妈妈那一遭,秋露这会儿也张扬起来,她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芍药,然后吩咐人搬椅子。   不消片刻,太师椅、小茶桌被几个小厮搬在连廊。   顾青奚舒服的坐下,又让凝霜温了壶茶,这才朝那跟来的道士森然一笑:“大仙儿,开始吧。”   温芳菲蹙眉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她又要作什么妖。   但侯府毕竟是顾青奚的地盘,如今只能盼着老太君那边赶紧来人相救。   于是,滑稽的事情来了。   刚刚那个在顾青奚院子里颤抖的铜铃,如今在兰院里再次疯狂作响。   老道士装模作样的说道:“夫人,这院子里有秽!”   “是吗?”   青奚闻言一脸吃惊。   她将白皙的青葱玉指抵在唇边,一副被惊吓到的模样:“秋露凝霜,赶紧让人仔细搜查。表小姐可是老太君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物,她院子里有秽,可得使劲揪出来。”   “好的夫人。”   秋露凝霜兴奋的对视一眼,立刻让手底下的小厮们开始进屋搜查。   虽然不知道夫人今日为何突然硬气起来,但俩丫鬟平日里没少在温芳菲这里受气,早就想着有一日能痛快报复回去!   一帮丫鬟小厮们冲进去翻箱倒柜砸东西,顾青奚优哉游哉在廊下喝茶。   眨眼间,兰苑就被折腾得乱七八糟。   温芳菲脸色冷下来,质问道:“夫人这是几个意思?”   “除秽呀。”   顾青奚欣赏着她那张臭脸,笑眯眯的说道:“表小姐可能不知道,这是老太君的意思呢。”   她这理直气壮的模样,温芳菲被气笑了。   芍药从地上爬起来,讽刺道:“拿着鸡毛当令箭,老太君想要除什么秽,夫人心里没点数?”   不愧是女主的丫鬟,这猖狂劲儿,可真够得意的。   但顾青奚只当没听到。   等兰苑被翻得七七八八以后,秋露回来禀报:“夫人,没找到秽物。”   平白无故的,兰苑怎么可能有秽,找得到才怪了。   温芳菲冷冷的盯着顾青奚。   这蠢女人折腾的越厉害,只会越发让老太君和侯爷厌恶。   满院子的下人,包括被捆起来的柳妈妈,此刻都看向顾青奚,看她准备如何收场。   “哦?没找到秽物啊。”   顾青奚放下手里的茶水,捏了块点心在手里把玩,片刻后漫不经心的看向院里的道士:“秋露凝霜,这老道士满口胡言,诬陷侯府有秽,捉了他拖出去,乱棍打死!”   此话一出,整个院子都陷入震惊当中。   连温芳菲都惊愕的看向顾青奚,不明白这女人今日为何这般气焰嚣张。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芳菲觉得今日的顾青奚,瞧着有些反常。   仿佛跟变了个人似的。   顾青奚话音落下,几个小厮作势要去捉那道士。   道士双腿一软,大呼救命:“夫人饶命,夫人饶命,这兰苑确实有秽物的!”   秋露轻咳一声,小厮们站在道士旁边,没再动手。   在一干人等的注视中,就见那道士哆嗦着从兜里掏出一个……模样古怪的布玩偶。   这人啊,为了活命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   道士拿着那玩偶,当着众人的面丢在芍药脚下,然后大声喊道:“秽物,秽物找到了!夫人,贫道没有撒谎,贫道没有撒谎啊夫人。”   秋露看向顾青奚。   顾青奚放下手里的点心,瞧着那玩偶掩嘴做惊慌状:“道长法力高强,兰苑果真有秽。”   这可真是……明晃晃的颠倒黑白。   而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当着一群人的面栽赃陷害。   芍药怒道:“夫人,你真当这侯府满院子的人都是瞎子?”   温芳菲同样被气的脸色铁青。   这太荒谬了!   “怎么,如今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敢抵赖不成。”   方才还一直笑吟吟的顾青奚脸色骤然一收,寒声斥责道:“我堂堂一品侯夫人,难不成会冤枉你一个丫鬟?还是说,在场有人觉得,我冤枉了她?”   语毕,她一双黝黑的桃花眸扫视全场。   那双眼睛漂亮的灼人,却又带着透彻心骨的凉意,与她对上视线的丫鬟小厮,无不低头躲避。   “你看,我早说了,夫人我宅心仁厚,从不冤枉一个好人。”   顾青奚冷声说道:“当然,我也不会放过一个奸人。来啊,把芍药给我捆了。”   作为女主的贴身丫鬟,这个芍药可不是简单人物。   剧情中后期,女配被关在柴房里,被这小丫鬟受尽折磨而死。   受惨死女配的戾气情绪所影响,顾青奚看到芍药就觉得心头梗得慌。   “放肆,我看谁敢!”   温芳菲这次终究是慌了,厉声呵斥。   芍药吓得脸色苍白。   可顾青奚院子里的人,哪个会听她的?   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下,芍药被五花大绑捆好,丢在顾青奚脚下。   至于温芳菲,则是被几个丫鬟扯到一边按住。   “林山。”   顾青奚看向院子里一个小厮,吩咐道:“你去老太君那里走一趟,就说道长抓到一个丫鬟暗藏秽物,兹事体大,劳烦请老太君定夺,该怎么处置。”   “是,夫人。”   那小厮领了差事,匆忙出了兰苑。   温芳菲的表情瞬间变得苍白。   老太君此刻怕是还不知道,秽物是在兰苑发现的,顾青奚让这小厮去打报告,明显是要误导老太君。   毕竟柳妈妈带着道士去了主院。   既然搜出来秽物,老太君自然误以为是在顾青奚院子里搜到的。   早就想要趁机收拾顾青奚的老太君,怎么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果然,没多久后那小厮去而复返,带来了老太君的命令:“私藏秽物的丫鬟,杖责二十。”   二十杖,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打啊。   芍药满脸恐惧:“不要,小姐救我。”   “顾青奚,我以前还真是小瞧了你。”   贴身婢女要被杖责,温芳菲终于彻底被激怒了,她神情冰冷的看了一眼顾青奚,然后转身往外走:“芍药你坚持住,我这就去找老太君来救你。”   秋露和凝霜闻言着急的看向顾青奚。   顾青奚笑了笑,没让人拦,任由温芳菲出了兰苑。   “愣着做什么呢,老太君不是说了吗,杖责二十。”   瞥了一眼院子里跪着的芍药,顾青奚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不忍:“夫人我宅心仁厚,最看不得人遭罪。奈何老太君发话了,实在不敢忤逆。芍药,这次怕是要委屈你了呢。”   此言一出,满院子的人都心里发寒。   众人看着那模样美的扎眼,言谈举止却恍若蛇蝎一样的美人,只觉得头皮发麻。   秋露深吸一口气,呵斥道:“夫人发话了都没听到吗,打!”   啪!   啪!   “啊啊啊!”   片刻后,闷棍打人的撞击声,和芍药的惨叫声在兰苑里响起。 第3章 【古代】侯夫人她杀疯了 03   芍药的惨叫声,在兰苑里叫的撕心裂肺。   一众丫鬟小厮脸色苍白的看着,眼睛里都带着恐惧与震惊,各个手足冰凉。   其中有几个平日里最喜欢取笑的侯夫人的,此刻心脏都在抽搐。   任谁能想到,在侯府做了两年受气包的顾青奚,发起狠来手腕这般果决。   不过……侯府终究是老太君和侯爷当家做主。   表小姐已经去请老太君了,想来就算顾青奚气焰再怎么嚣张,待会儿也要被收拾。   柳妈妈也是这样想的。   她被绑着躺在地上,嘴里塞着抹布无法吱声,眼睛里满是恨意。   然而看看廊下端坐着的顾青奚,以及被打到满身是血、不停惨叫的芍药,她终究是有些心里发毛。   廊下,顾青奚斜靠在太师椅旁,悠闲品茗。   微风绕过院里的药莆,吹散了她额前几缕碎发,那支灿色的镶玉金簪随着主人的动作小幅度摇晃,配上那张艳若桃李的脸,谁看了不赞一声绯色无双、娇艳美人。   可这美人一开口,就让人头皮发麻。   “哭的这般难听,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侯府办丧呢,晦气。”   青奚叹了口气,柔声规劝:“也难怪老太君要教训你,芍药啊,以后这等暗藏邪秽的事情,你可万勿再犯。”   芍药躺在院子里,被打了好几棍,此刻早就皮肉出血,冷汗连连。   但这丫鬟也够硬气,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顾青奚,怨愤道:“你且猖狂得意,笑到最后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小姐可是被侯爷和老太君捧在心尖尖上的人。   今日顾青奚闹这一出,老太君铁定不会轻易饶了她,这样也好,顾青奚越是骄纵,小姐嫁进来才有盼头。   日后小姐有的是法子,让侯爷休了这个毒妇。   青奚闻言勾了勾唇,笑着瞥了一眼秋露:“去表小姐房里找笔墨针线,写了侯爷的生辰八字,缝那秽物上去。”   这话说完,包括秋露凝霜在内,柳妈妈、芍药等人全部目露惊骇。   这女人疯了吗!   秋露面露惊色,迟疑道:“夫人……”   青奚神情不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办,天塌下来,有你家夫人顶着呢。我要这满侯府的牛鬼蛇神都看看,今后这承恩侯府里头,谁敢怠慢了我顾青奚!”   一睁眼接手了女配的烂摊子,怎么才能迅速立威翻身,稳住局面呢?   当然是杀鸡儆猴。   而她这一番话,听得秋露凝霜眼圈都红了,顾青奚院子里的丫鬟小厮们同样攥紧了拳头。   作为当家主母手底下的人,他们这两年过得都是什么憋屈日子,自己心里最清楚。   夫人想通了,肯硬气起来,他们做下人的心里别提有多畅快。   秋露擦了擦泛红的眼,泣声道:“是,夫人。”   片刻后,一个扎着侯爷林靖□□辰八字的古怪布偶娃娃当场制作完成。   芍药被打的皮开肉绽,嗓子都哭哑了。   温芳菲搀扶着老太君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血腥的画面。   老太君年纪大了,瞧见芍药被打的惨状,眼前一阵发晕。   片刻后,她捏着手杖指向廊下的顾青奚,又惊又怒:“住手,谁允许你在府里行刑的!”   瞧见老太君来了,杖责芍药的小厮迟疑着停手。   院子里的丫鬟小厮们都松了口气。   太好了,这下总算有人能收拾的住顾青奚这个疯女人了。   温芳菲慌忙去搀扶红袖,既心疼又愤恨。   老太君这时候瞧见被捆绑的柳妈妈,脸色顿时变得越发难看:“赶紧去给柳妈妈解绑,顾青奚,你可真是反了天了!来人,把夫人绑了,罚跪祠堂七天!”   “老太君莫不是糊涂了,怎地要绑媳妇?”   廊下,顾青奚放下手里的杯子站起来,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惊讶:“芍药暗藏秽物诅咒王爷,媳妇正是按照老太君的命令动刑,杖责二十,不知媳妇何错之有?”   说到这里,她也不等那老太君接话,看向院子里的小厮,问道:“还差多少?”   小厮说道:“回禀夫人,还差三棍。”   于是,在院子里众人震惊的注视下,就见顾青奚扯了扯唇角,笑道:“那还不继续打,停了做什么。”   小厮顿时扬起手里的棍子。   温芳菲顿时转身焦急道:“老太君救命啊!”   老太君显然也被震到了,万万没想到平日在她面前伏低做小的儿媳妇今日如此放肆。   她难以置信的看向顾青奚,片刻后怒骂道:“顾青奚,侯府岂是你这毒妇放肆的地方,再敢胡来,靖康回来,我立刻让他休了你!”   “休了我?那我可真是,求之不得呢。”   顾青奚居高临下的看着院子里的老太君,笑的格外漠然,片刻后她一甩长袖,凉声道:“打!”   以前,女配在侯府里伏低做小,受林靖康和老太君各种冷暴力对待。   每每反抗之时,一句休妻,便拿捏的她没半点脾气。   但现在这招,对顾青奚可不好使。   “你敢!”   瞧着那一身红衣似血,模样美丽到极点的女人,老太君怒道:“来人,快拦……”   然而,拦不住了。   啪!   啪!   啪!   小厮扬起棍棒,在老太君、以及院子里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狠狠的砸向了芍药。   二十棍打完,芍药不出意外晕厥了过去。   满院子寂静无声,片刻后响起温芳菲的哭声:“快,快来人帮忙把芍药抬起来。”   徐管事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叫几个小厮去抬芍药。   这二十棍打下去,整个院子里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儿。   “毒妇,毒妇啊!”   老太君信佛之人,瞧不得这种场面,被吓得直喘气,指着顾青奚怒骂道:“你这生不出儿子的下贱货,反了天了要!来人,来人啊,把这毒妇给我拿下,狠狠掌她的嘴!”   一桩大戏,唱到这里总算是到了尾声。   天色渐暗,兰苑里药香掺和着血味儿,闻着让人直犯恶心。   秋露凝霜点亮了廊下的灯笼。   所谓灯下看美人。   一身红衣的顾青奚在灯光的辉映下,那张本就妍丽的脸,美的近乎惊心动魄。   此刻美人眉目含煞,一双黝黑的眼睛里满是嘲讽:“我毒妇?私藏秽物诅咒侯爷是芍药犯错,杖责二十是老太君自个儿下的命令,媳妇不过是按照您的意思来执行,毒在哪里?”   按照原剧情,若不是顾青奚穿过来,那么道士怀里的木偶,便会出现在秋露房里。   今日被杖责二十满身是血的丫鬟,就是秋露。   而这条毒计,正是柳妈妈给老太君出的主意。   剧情里,秋露被打的终生残废。   老太君反倒责怪女配管教无方。   至于围观了这场大戏的女主,则淡淡评价了一句‘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群人倒是好生仁善。   如今她顾青奚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却被骂毒妇?   何其可笑。   “来人啊,把这颠倒黑白,目无王法尊卑的女人给我绑了!”   老太君被噎的脸色发红,片刻后羞怒道:“柳妈妈,徐管事,还不赶紧动手!”   被解绑的柳妈妈闻言,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得意,招呼粗实婆子和小厮们围了上去。   她嘲讽道:“夫人,我劝你还是乖乖……”   啪!   “我院子里的人听好了,不管男女,今日谁敢跟你们动手,就算是死在这里,也给我狠狠的打回去!”   在老太君的惊怒的注视下,青奚反手甩了柳妈妈一耳光,厉声说道:“你们若是被打废了,我顾青奚扯根白绫吊死在承恩侯府大门外,让这满天下的人都看看,承恩侯是怎么宠妾灭妻,残害忠良后辈的!”   镖旗将军顾川在战场上给皇帝爷守江山,她的女儿却吊死在承恩侯府,这责任谁能背负得起?   宠妾灭妻的名头传出去,不仅承恩侯府会成为世人笑柄,牵扯其中的温芳菲也得受千夫所指,断无再嫁给林靖康的可能。   顾青奚一番话说完,整个院子里静的吓人。   众人看着这眉眼含煞、艳光逼人的侯夫人,才恍然察觉,她背后还站着从一品的镖旗将军府。   往日她伏低做小任人拿捏惯了,今日张扬起来,还真就有张扬的资本!   柳妈妈被打的老脸生疼,但却捂住嘴没敢再挑衅。   因为老太君铁青着脸指着顾青奚,好一阵神情变换,愣是没再开口拿人。   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颤声道:“反了反了!赶紧去请侯爷回府,看看他娶的好媳妇。”   今日承恩侯林靖康在三皇子府授课,早就提前打了招呼不回府。   老太君特地掐着这个点,要找顾青奚的麻烦。   却不曾想,被反杀一局。   “这个时间点,贸然去敲皇子府邸的门,明儿个怕是满京城都知道承恩侯府后宅不宁。老太君不嫌丢人,尽管去闹腾。”   青奚笑了笑,目光在旁边的温芳菲身上扫过,声音又变回了方才那副慈善模样,叹气道:“今日老太君严惩芍药,打了她二十杖,但终究是这丫鬟犯错在先,温姑娘向来孝顺,可别因为身边丫鬟被责罚,和老太君离了心才是呢。”   温芳菲盯着顾青奚,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夫人且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有些事情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什么冤不冤债不债的,表小姐这话好生吓人,听起来让人不适。要不说夫人我最是仁慈,就见不得这些打打杀杀的场面。”   顾青奚笑了笑,在众人沉默的注视下展颜一笑:“秋露凝霜,我们走,回去让小厨房熬一碗杏仁露,好好压压惊。”   语毕,她带着一帮丫鬟小厮扬长而去。   今日这一局,顾青奚完胜。   任谁都没想到,闹到最后,竟然是这样收场的。   只要是长脑子的都知道,从今往后啊,这侯府的天,要变了。   等顾青奚走了,老太君气的不停咳嗽。   温芳菲压下眼睛里的冰冷,柔声给老太君顺气,红着眼哭诉道:“老太君,我还是带着芍药走吧,表嫂这般作贱我们,实在让人心寒。”   “你为什么要走?”   老太君边咳嗽边怒喊道:“等明日侯爷回来了,一定要让他严惩这毒妇!要走,也是这毒妇该走!” 第4章 【古代】侯夫人她杀疯了 04   这一晚,承恩侯府很多人都没睡踏实。   顾青奚在兰苑杖责芍药的消息,如风一般在下人们中间传开了。   对此,有人瞠目结舌,有人将信将疑。   毕竟侯夫人以前什么做派,这两年来大家都心里有数。   总不能一夜之间,顾青奚就突然硬气起来吧?   偏偏当时在兰苑的丫鬟小厮都是老太君的人,他们一个个对此讳莫如深,半点消息都不敢透露。   但能够确定的是,当天晚上侯府的名贵疮药,可着劲儿的往兰苑里送。   据说,后半夜还有人瞧见徐管事带人偷偷烧了一批浸着血的衣服被褥。   侯府里静的出奇,却带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压抑劲儿。   下人们走动间都比平常小心了三分,生怕触主子霉头。   消息灵通点的心里都清楚,这是老太君在等侯爷回府呢,昨日的事儿,今儿铁定还有的闹腾。   青奚昨夜倒是睡得挺好。   晨起后,她还颇有雅致的侍弄连廊下那几株嫩山茶。   秋露凝霜从里屋出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幅美人弄花的场景。   哪怕未施粉黛,美人的颜色仍比茶花娇艳。   两人悄悄对视一眼,一个慌忙去拿外衣,一个去准备洗漱用具。   “夫人今天怎地起的如此早。”   凝霜将一件墨色织锦外衣披在顾青奚身上,柔声嗔怪道:“这里风大,您也不知道爱惜着点自己身子。”   “无碍。”   青奚笑了笑,顺势把手里的工具放下,问道:“侯爷回府了吗?”   凝霜脸色一紧:“未曾回来呢,婢子估摸着,侯爷应该和往日一样,在三皇子府用过早膳后回。”   昨夜夫人和老太君撕破脸,动静闹得太大,现在怕是老太君和温芳菲也在等着侯爷回府‘做主’呢。   “既然如此,你挑点名贵补品,去兰苑走一趟。”   青奚闲适的伸了个懒腰,继续说道:“顺便替我传个话给芍药,就说……”   听闻夫人要给兰苑送东西,凝霜有些不情愿。   芍药一个丫鬟而已,哪里配用夫人的东西?   然而听完顾青奚后面的话,她震惊的瞪大了眼,片刻后啐道:“那可真是便宜了这丫头!”   “便宜?”   青奚闻言勾了勾唇角,未置可否:“去吧,赶着侯爷回府之前把事情办妥帖。还有那道士,跟他说,想活命,就照着夫人我说的来做。”   凝霜应下了,从小库房取了些补品疮药,匆匆带着去了兰苑。   秋露准备好洗漱用具出来,好奇道:“夫人,您让凝霜去做什么了?”   “当然是去搭戏台子。”   顾青奚笑了笑:“昨儿个好戏没看够,今天咱们啊,继续看。”   秋露怔怔的看着自家夫人,不知道怎么,心里就格外舒坦踏实。   哪怕明知道待会儿侯爷回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秋露竟也没有过于担忧。   夫人她,好像突然间就有种让人安心的神奇魅力呢。   -   林靖康回府后,被杵在大门口盼着的柳妈妈直接带去了兰苑。   “侯爷您是不知道,夫人不仅当众顶撞老太君,抽了老奴两巴掌,还滥用酷刑,打了芍药姑娘二十杖。院子里流的血,到现在都没干。”   路上,柳妈妈含泪诉苦:“温姑娘念及主仆情谊,哭的眼睛都红肿了,老太君受到惊吓,更是一晚上都没睡好……”   这番话,听得林靖康脸色格外阴沉。   他就一晚上没回来,顾青奚那个蠢女人是打算要把侯府给掀翻了吗?   两人刚到兰苑,就听见老太君和温芳菲的哭声。   老太君更是边哭边咒骂:“这目无尊卑的女人,指不定在疮药里下毒了也未可知,还敢假惺惺来示好,赶紧给我把这些东西丢出去!”   看样子,应该是凝霜刚刚来过,替顾青奚送了补品疮药。   林靖康瞥见神色苍白,眼睛红肿的温芳菲,只觉得心头一紧。   虽然怜惜佳人,但他终究没表露出来,温声喊道:“娘,儿子回来了。”   兰苑里屋为之一静。   温芳菲一双红润的眼睛锁定在林靖康身上,恍若被秋水洗礼过的眸子里晕着无限的委屈与衷情,瞧着有种楚楚动人的柔弱。   “你还知道回来,瞧瞧你娶的好媳妇!”   看到林靖康,老太君重重砸下手里的拐杖,嚷嚷道:“她这是想要逼死我这老太婆啊,没心肝的毒妇!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莫不是也盼着我早点去死!”   “娘,您说的这是什么胡话。”   林靖康半跪在老太君面前,好生一阵安抚,末了转身沉声道:“徐管事,让顾青奚来兰苑一趟。”   徐管事领命去了。   老太君心里得意,但面上仍旧半分不显,拉着温芳菲的手心疼道:“好在芳菲医术好,芍药那丫头保住一命。靖康啊,日后你可得好好护着你表妹,可不能任她受人欺辱。”   说完这话,她还特地牵起林靖康的手,覆在了温芳菲手上。   温芳菲脸色顿时一红,想要挣脱开。   林靖康攥紧了她的手,沉声道:“娘,你且放心,我一定会护好芳菲的。等顾青奚来了,儿子一定好好教训她。”   于是,温芳菲的脸色便更红润了。   老太君也很满意,拉着的脸总算是放了下来,赞道:“还是我儿孝顺。”   他们三人其乐融融。   却没发现,躺在病床上的芍药盯着林靖康和温芳菲握着的手,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嫉妒和挣扎。   然而,盼着儿子回来教训媳妇的老太君万万没想到,这第一步就出了纰漏。   去请侯夫人的徐管事很快返了回来,面露难色:“侯爷,夫人说她没功夫陪您闹腾,真有什么事儿,您自个儿过去谈。”   “……”   林靖康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太君更是怒声骂道:“瞧瞧她这猖狂的态度,真是要反了天了!”   印象中顾青奚虽然跋扈草包了些,却对自己有求必应、处处伏低做小。   如今被这样漠然对待,林靖康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片刻后他沉着脸冷声道:“罢了,既然如此,我们过去便是。”   他今天倒是要看看,顾青奚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这样肆意折腾。   于是,林靖康和温芳菲一左一右搀扶着老太君,后面跟着林妈妈、徐管事,以及一群丫鬟小厮仆妇,浩浩荡荡的杀去了主院。   一路上,瞧见这阵仗的下人们无不瞪大了眼。   看样子夫人要倒大霉了啊。   而这个时候的顾青奚,正在连廊下的摇椅里躺着打盹儿。   今日的她,换了件水釉蓝的云雾软烟罗衫,一张俏丽红润的脸挂着几分慵懒闲适,比昨日更加妩媚动人。   因为也没个外人在,她只简单上了妆。   乌黑如瀑的长发随意用一根玉簪挽起来,露出光洁白嫩的天鹅颈,端的是艳色无双,漂亮的惹眼。   林靖康许久未曾认真打量这位发妻,如今一见,竟觉得有些恍惚的陌生和……惊艳。   旁边温芳菲注意到表哥的神情,只觉得心头一梗。   “哟,今个儿这是怎么了。”   青奚抿了口茶,瞧着进来的一大伙人,故作惊讶道:“侯爷、老太君、温姑娘一齐来我院里,可真够稀罕的。”   这显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老太君沉下脸,斥责道:“芍药被你打的险些一命呜呼,你这毒妇还敢问怎么了?”   “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为的这事儿。”   青奚叹了口气,看向林靖康,说道:“侯爷,这事儿您可千万别嫌老太君下手狠,芍药那丫鬟啊,包藏祸心诅咒您,老太君也是护子心切,所以才下此狠手。要说这温姑娘也是过于心地善良,养出来这样一个白眼狼。”   什么叫倒打一耙,什么叫满口胡言,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老太君和温芳菲都被气的脸色一阵铁青。   “夫人怎能平空污蔑人清白。”   柳妈妈适时站出来,反驳道:“芍药明明是你派人打的!而且芍药根本没有私藏秽物,都是你串通那老道士做的!”   “芍药确实是我打的不假,但我分明是奉了老太君的命令。”   顾青奚满脸无辜:“侯爷带了一群人过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问青红皂白任由他们给我下脸子,莫不是也以为,这些事儿都是我做的?”   她那张脸和往日一样娇艳,但不知道为何,从前只觉得不耐烦,今日倒是瞧着顺眼了些。   眼看双方各执一词,林靖康冷声道:“来人,让那道士和芍药过来对峙。”   老太君冷笑道:“负隅顽抗。”   顾青奚倒是未见半点慌忙,笑着吩咐道:“秋露凝霜,赶紧给侯爷、老太君和表小姐看座。”   瞧她这悠然自得的模样,林靖康没忍住,在她身上瞥了好几眼。   温芳菲则是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因为昨日,顾青奚也是这般表情,最后出人意料的成功翻盘。   事实证明,这预感是真的。   片刻后被关在拆房里的老道士,以及被医治妥帖的芍药,都被带来了主院。   芍药行动不便,是被抬过来的。   在众人的注视下,林靖康问那道士:“你说侯府有秽物,可是受人指使?”   道士畏畏缩缩的抬起头,片刻后又跪下,不敢多言。   柳妈妈在旁边阴涔涔的说道:“怕什么,今日有老太君和侯爷为你做主,你尽管说。”   于是,在柳妈妈惊愕的目光中,那道士指向她:“就是你,是你让我说侯府有秽物的,不然借老道八百个胆儿,我也不敢这么说啊。”   “你!一派胡言!”   柳妈妈闻言勃然变色,就连老太君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堪。   这道士,确实是柳妈妈请来的,侯府有秽,也是柳妈妈交代他说的。   但原本‘秽物’应该出现在秋露房里,却不曾想被顾青奚反杀一局,诬陷给了芍药。   而且,昨晚这道士明明答应好的,要站出来指证顾青奚,怎么一转眼就变卦了呢?   “啧,这道长实话实说,怎么就成了一派胡言,柳妈妈好大的威风,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侯府的主子呢。”   顾青奚嘲讽的笑了笑,看向被小床抬过来的芍药:“芍药,你是苦主,你来讲。老太君和柳妈妈说,我污蔑你私藏秽物,那么我来问问你,这秽物,究竟是我污蔑你的,还是你自己藏得?”   于是包括林靖康在内,所有人都看向了芍药。   温芳菲握住芍药的手,宽慰道:“芍药,别怕,把实话说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苍白着脸的芍药沉默片刻,然后在温芳菲难以置信的注视中,颤声说道:“回禀侯爷,那娃娃,并非夫人诬陷,的确是我自己做的。”   她话音落下,厅堂里一阵可怕的静默,柳妈妈等人一脸难以置信。   老太君瞪圆了眼:“荒谬!”   “芍药,你在说什么啊!”   温芳菲震惊的看向芍药,片刻后转身怒视顾青奚:“是你,一定是你对不对,早上你让凝霜来送疮药的时候,趁机威胁了芍药!”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顾青奚闻言笑脸一收,寒声道:“我说了,杖责芍药是老太君的主意,私藏秽物是芍药自己犯错,如今她本人已认罪,表小姐这盆脏水,泼不到我顾青奚头上,还真是誓不罢休啊。”   “你!”   温芳菲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但因为暂时势弱,只得看向林靖康,哀声道:“表哥。”   林靖康的眉头则是蹙了起来。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难不成,这其中真的有什么隐情?   坐在摇椅上的顾青奚见状,隐晦的勾了勾唇角。   这才哪儿到哪儿,今天这场好戏啊,它才刚刚开始呢。 第5章 【古代】侯夫人她杀疯了 05   由于芍药临时反水,老太君和温芳菲立刻就陷入两难之地。   毕竟人家苦主都自己承认了包藏秽物,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们一行人气势汹汹来控诉顾青奚,却不曾想把自己闹成了笑话一场。   要说顾青奚这女人也够邪门,板上钉钉的事情都能被她胡搅蛮缠揭过去,简直没道理。   “侯爷,这纯粹是夫人的计谋!”   柳妈妈见状,跪伏在地上哭道:“老太君和表小姐都是您的至亲之人,她们怎么可能会骗您!而且,芍药断无用秽物诅咒您的动机,请侯爷您擦亮眼睛,万勿被奸人蒙蔽啊!”   奸人?   青奚闻言挑了挑眉梢,似笑非笑的看向林靖康。   一个下人婆子,当着侯爷和老太君的面,声称一品侯夫人是‘奸人’。   哪怕顾青奚德不配位,也不该任由这些粗鄙之人作贱。   林妈妈平日嚣张惯了,老太君也不把顾青奚当回事儿,所以竟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林靖康心中多少有些不快。   但目光扫过惊怒的母亲和满脸柔弱的表妹,他还是开口训斥顾青奚:“老太君年纪大了,你作为晚辈,理应悉心侍奉左右,莫要气她。”   归根结底,今日这事儿的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   林靖康的心,本就偏向于母亲和温芳菲。   果然,他这话说完,老太君脸色好看了很多。   就连温芳菲,也隐晦的瞥了一眼顾青奚,目露嘲讽。   任你机关算尽又如何,还不是被侯爷厌弃。   “侯爷这话说的,我哪里敢气老太君啊,瞧瞧今日这阵仗,我还什么都没做呢,老太君就带人上门恨不得生吃了我。”   顾青奚似是被伤着了。   她伸出手来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些落寞的问芍药:“芍药,今日侯爷在场,你也不必瞒着,有什么说什么。柳妈妈说你断无用秽物诅咒侯爷的动机,你是知道的,夫人我一贯宅心仁厚,如今也觉得此事有蹊跷,所以再给你一个机会。”   听到‘夫人我宅心仁厚’几个字,在场众人皆目露古怪。   芍药更是心脏都跟着隐隐抽搐一下。   这里的人除了林靖康,怕是都见识过顾青奚‘宅心仁厚’的一面,而且记忆深刻。   温芳菲再次看向芍药,目光中带着恳求。   老太君怒道:“不争气的丫鬟,昨日合该被人打死,还不赶紧实话实说!”   “那娃娃确实是我自己做的,并非夫人诬陷。”   迎着温芳菲心痛的目光,芍药深吸一口气,说道:“但……娃娃并非是秽物,而是……”   而是什么,这丫鬟红着脸期期艾艾,说不出口。   温芳菲绝望的闭上眼。   “既然你不肯讲,那就让懂行的来讲。”   顾青奚命秋露把昨日拿下的‘秽物’取来,瞥向跪在旁边的道士,问道:“道长,这娃娃上面刻着侯爷的生辰八字,可是在故意诅咒侯爷?”   林靖康看着那被扎满银针的娃娃,目光终于变了。   任他刚才怎么不当一回事儿,但眼睁睁瞧见自己被人诅咒的东西,也难免觉得晦气。   “回禀夫人、侯爷,这娃娃确实并非秽物。”   道士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番,然后瞎扯道:“民间有传闻,女子用指尖血养蛊,缝入娃娃之中,写上如意郎君的生辰八字,可蛊一段如意情缘。芍药姑娘这娃娃,并非秽物,而是情蛊。”   一番话说完,人人瞠目结舌。   厅堂里的气氛变得十分古怪。   已经有人察觉到了,今日这事儿的走向开始变得越来越离奇精彩。   秋露凝霜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默契的低下头。   夫人说的不错,这果真是一场大戏呢。   温芳菲脸色彻底僵硬住,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林靖康皱起的眉头则是无意识的舒展了些。   “荒谬!表小姐迟早要抬进侯府的,你作为她的贴身丫鬟,到时候跟着一起进府做个通房,也顺理成章。”   顾青奚同样一副被震惊到的模样,斥责道:“如今你却鬼迷心窍,用这下三滥手段妄图勾住侯爷的心。还平白惹出这样一桩祸事,让夫人我被老太君误会,婆媳间生出嫌隙,闹得整个侯府都不安宁。”   她这话,四两拨千斤,掐头去尾移花接木。   愣是把昨日的嚣张做派,都定性成误会一股脑推脱给了芍药,把自己完美的从这事儿里摘了出来。   但偏偏老太君还无法反驳,因为……那道士确实是她找来的,杖责二十也是她下的命令。   而芍药这丫头临场倒戈,更让顾青奚的话显得真实了几分。   现在反倒像是她带一群人来胡搅蛮缠。   老太君气的直哆嗦,却因顾青奚巧舌如簧,只能吃闷亏,找不到反驳的点。   芍药怯怯的看了一眼林靖康,满眼都是孺慕爱意。   片刻后她努力爬起来磕头:“芍药知错了,请夫人、侯爷、老太君责罚。”   “责罚?你确实该责罚。但老太君已经打了你二十杖,如今血肉模糊,再打下去,怕是被旁人非议,说侯府作贱人命。”   顾青奚扯了扯嘴角,漠然道:“但你私下用邪祟手段算计侯爷,若是走露了风声,侯爷的脸面往哪里搁?今日正好老太君,侯爷,表小姐都在,那大家就一起商量个章程吧。按我说,芍药胆大包天,但念及她对侯爷一片真心,要么抬进府做个姨娘,要么……拖出去杖毙。”   杖毙二字一出,满堂俱静。   芍药反过来扯住温芳菲的衣角,哭诉道:“小姐,小姐你求求侯爷好不好,芍药不想死啊。小姐,求你了。”   温芳菲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顾青奚能有本事让芍药主动认罪。   原来,她竟看破了芍药对林靖康动了情。   要么嫁进来做姨娘,要么死,二选一,芍药当然选前者。   就算林靖康不同意芍药进门,可温芳菲也不忍心自己的贴身丫鬟去死,所以势必会给芍药求情。   这样一来,芍药抬进府做姨娘,可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好一个顾青奚,这算计人心的本事,以前可真是小瞧了她。   唯一让温芳菲不解的是,顾青奚怎么知道芍药喜欢侯爷?她本人和芍药日日相处,都不清楚这事儿。   瞧着温芳菲震惊的模样,青奚眼睛里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冰冷笑意。   她当然知道芍药喜欢林靖康。   原著里剧情走到后期,女配被关进拆房,受尽芍药的折磨,皆是因为妒忌。   这丫鬟不敢妒忌自己小姐,反而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了女配身上,妒忌顾青奚可以嫁给林靖康。   既然如此,那今天她青奚就做个好人,成全了芍药的一片痴情。   看着芍药哭红肿的眼睛,温芳菲终究是心软了。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又睁开,看向林靖康说道:“表哥,你把芍药抬进门吧。”   芍药顿时喜极而泣:“谢谢小姐成全,谢谢小姐成全!”   好一副主仆情深的场面呢,真让人感动。   顾青奚勾了勾唇角,看向林靖康:“侯爷的意思呢?”   “那就……”   林靖康的目光在芍药清秀苍白的脸上扫过,又瞧见温芳菲眼底的祈求,只觉得内心有种微妙的、不可言喻的舒爽。   片刻后他点头道:“那就把芍药抬进府吧。”   几个漂亮女人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   作为那个男人,林靖康怎能不得意?   但……又能得意到几时呢?   一个爱的癫狂的丫鬟,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以后主仆二人共侍一夫,昔日情谊还能剩下多少?   林靖康和温芳菲之间的感情,真的不会因为芍药而变质吗?   温芳菲主动恳求把芍药抬进府,可真等林靖康答应了,她会开心吗?   瞧着表小姐这会儿苍白柔弱的脸,就可见她内心并不平静。   至于平白无故被打了二十杖的芍药,是会怨愤温芳菲呢,还是会怨愤老太君?   现在刚活下来还好,日后抬进府睡在林靖康身边,心气儿养高了,那绝对有得闹腾。   而温芳菲开口保下了芍药,就是等同于对顾青奚低头认输。   也等同于……狠狠一巴掌抽在了老太君脸上。   今日老太君带着儿子,和一干下人来教训媳妇顾青奚,最后反而把自己闹成了一场笑话。   此事过后,老太君还能如往常一样,把表小姐温芳菲捧在心尖尖上吗?   瞧瞧,多妙的一出离间戏啊。   都说人心难测,抬进来一个姨娘,埋下一个祸根。   这泱泱承恩侯府,日后绝对还有得闹腾呢。   看敌人互相扯头花,多有趣。   “既然侯爷发话了,那这事儿就由我来负责操办。”   欣赏着在场众人微妙的表情,青奚压下眼里波涛汹涌的暗潮,笑道:“秋露,去库房用我的月例,给芍药姨娘订些首饰衣裳。等姨娘养好身子,挑个好日子抬进门,也算是桩喜庆事儿。”   “是,夫人。”   秋露领了命,带着俩丫鬟去了库房。   顾青奚又看向凝霜,吩咐道:“凝霜,这都马上到中午了,去让厨房上菜,别让侯爷和老太君饿着,像什么话。”   凝霜福了福身子:“夫人放心,婢子这就去办。”   她这张罗事情的模样,配上那张妍丽无双的脸,还真有了点当家主母的做派。   林靖康看得惊奇。   今日顾青奚给他的印象,竟出奇的好。   然而听闻顾青奚要留饭,老太君面色一变,站起来作势要走:“这地方的饭,我吃不习惯,瞧着也心烦,还是回去吧。”   柳妈妈赶紧搀扶住她。   “老太君这是还生我气呢。”   顾青奚见状叹了口气,声音竟有些落寞委屈:“也是我这媳妇做的不好,合该处处遭嫌弃。”   老太君闻言险些没气死。   这假惺惺的样子,给谁看呢,不是昨日嚣张跋扈的时候了?   但美人落寞,总归是惹人怜惜。   就连平日厌恶极了顾青奚的林靖康,都出声挽留道:“娘,正值午饭的点儿,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咱一家人,坐一起说点体己话。”   其实今日的事情,林靖康这会儿自以为看透了七七八八。   老太君向来不喜欢顾青奚,所以难免就偏心些,老人家脾气又不好,婆媳就有了摩擦。   但其中多半还是误会居多。   作为男人,林靖康还是想从中调和下的,至少……不要闹得像今日这般过于难堪。   老太君闻言,只得又僵着身子坐下。   顾青奚悠闲的抿了口茶,呦,这就急了?   急就对了,免费看了一场好戏,接下来,才是到动真格的时候呢。   不然,真当她顾青奚这里想来就来,想走便走不成! 第6章 【古代】侯夫人她杀疯了 06   秋露凝霜领命走后,一时间无人开口,厅堂里顿时安静下来。   于是芍药刻意压低,掺着喜极而泣的抽噎声就听得十分清楚,配上那张苍白清秀的脸蛋,格外惹人怜爱。   林靖康蹙了蹙眉,说道:“徐管事,差人把芍药送下去,好生医治。”   徐管事赶忙应下。   瞧瞧,这还没进门呢,一个暗搓搓开始争宠,一个暗搓搓开始心疼。   这暗潮汹涌的多边狗血戏码,那可真是精彩极了。   被抬走之前,芍药还不忘微红着脸柔声致谢:“多谢侯爷。”   林靖康微不可觉的对她点了点头。   老太君最瞧不惯芍药这等狐媚子作态,但估计也怕跟儿子离了心,没再多说什么。   至于温芳菲,表情则是不加掩饰的绷紧了。   “表小姐这是怎么了,脸色瞧着不太好看。”   青奚揣着明白装糊涂看好戏,笑吟吟的关切道:“可是哪里觉得不舒服?”   温芳菲此前从未将这位名义上的表嫂放在眼里。   可这短短两天时间,顾青奚就跟突然开窍了似的,一番算计,杀得她措手不及。   “昨夜担心芍药伤势,没睡好。”   心里暗恨,但温芳菲面色不显,顺势揉了揉眉心,一副哀切忧愁的做派。   她惯会抓顾青奚痛点,只要和表哥亲近些,就能让这蠢女人嫉妒的抓狂。   果然,瞧见心上人这般愁容,林靖康反手握住温芳菲的手,轻声道:“表妹且放心,我知道你们主仆情深,定会差人好好医治芍药,等日后你进了门……”   抬温芳菲进府,是大家都默认的事情。   就连刚刚顾青奚也说了,表小姐迟早要嫁进承恩侯府。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本想气一把顾青奚的温芳菲,这会儿却对此话格外抵触。   抬进门……那跟芍药有什么区别?   和自己的丫鬟一样做个姨娘,这算是什么事儿。   顾青奚,是纯属在羞辱人呢。   温芳菲几乎是下意识抽离了自己被林靖康攥住的手,打断他未说完的话,勉强笑道:“表哥,表嫂还在看着呢。”   察觉到了她的抵触,林靖康脸色一僵。   倒是顾青奚半点都不带介意的样子,甚至还故意恶心她,调侃道:“我看着能怎样,侯爷和老太君把你放心尖尖上,那我也就只能一边艳羡,一边也有样学样,把你放心尖尖伺候着。”   这番假惺惺的腻歪话,听着让人心头梗得慌。   想想顾青奚昨日打人的嚣张劲儿,温芳菲几乎是下意识嘲讽道:“那表嫂倒是好生大度。”   话虽然是夸,但任谁都能听出这其中的阴阳怪气。   顾青奚脸色一愣,暗自觑了眼林靖康,默默不再吭声。   脑海里,系统突然说道:【宿主请注意,我们要做的是打脸虐渣,不是讨好男主。】   “讨好?”   青奚在心里嗤笑一声:“打敌人一耳光,只会让他疼一时,在他心头扎一刀,才能让他疼一世。林靖康欠的账,后面有得还呢。”   小三纵然有错,该收拾。   但切记万勿本末倒置,最强的火力,永远要放在渣男身上。   系统沉默片刻,赞叹道:【厉害。】   它大概明白了青奚的意思,后面肯定不会让林靖康好过。   可是计划虽好,青奚准备怎么办呢?   系统本想规劝,但转念一想,穿进书里短短几天时间,青奚已经迅速控场开始破局,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完美。   这样强大的宿主,哪怕系统见惯了世面,也要赞一声厉害。   而瞧着被温芳菲一句话呛回去的顾青奚,林靖康心里竟对她生出了些许怜悯愧疚。   顾青奚在府里日子不好过,他是多少有所耳闻的。   毕竟,一个被丈夫嫌弃、婆婆厌恶的女人,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   可让林靖康万万没想到的是,顾青奚的日子竟然会这般难过。   就见这时候,从库房赶回来的秋露脸上带着怒气,手里只抱了两匹旧绸缎。   “让你给芍药姨娘做几身新衣服,怎地就拿了两匹破布回来?”   顾青奚见状,斥责道:“秋露,如今你是越发不懂规矩了。”   “夫人,婢子冤枉啊。”   秋露赶忙跪下,气道:“陈管家说,府里的云锦和织锦,都送去了老太君、表小姐那里。夫人您月例不足,得等下次。可婢子分明记得,夫人这个月根本就没裁新衣裳。”   她这话说完,老太君面色微僵。   就连表小姐温芳菲都涨红了脸,不敢抬头去看林靖康是个什么表情。   侯夫人没月例,表小姐穿织锦。   好一个鸠占鹊巢呢。   “罢了,那就从我的嫁妆里给芍药姨娘挑几匹织锦。”   顾青奚脸色看起来也有些不自在,最后叹了口气:“你下去吧。”   林靖康瞧着这一幕,沉默着没吭声。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秋露刚退下,凝霜冷脸带着两盒膳食回来,一打开,清粥小菜豆腐汤,连半点油水也无。   不仅质量堪忧,连菜量也不够。   “厨房的管事说了,夫人月例不够,以后只能吃这些。”   这次没等顾青奚发火,凝霜红着眼率先说道:“至于侯爷、表小姐、老太君的膳食,要另传,婢子使唤不动。”   能使唤得动就怪了。   昨日和顾青奚撕破脸后,老太君特地吩咐下去,克扣了她的月例,准备压一压儿媳妇的嚣张气焰。   没想到这后宅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转眼就在儿子面前揭了出来。   老太君多少觉得有些脸上挂不住。   “多半是厨房那帮懒货又欠收拾了,怠慢了秋露姑娘。”   柳妈妈替老太君解围,陪笑道:“侯爷,不如让老婆子我走一趟,去教训……”   顾青奚转身看向林靖康,妍丽灼人的白嫩脸蛋上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靖康还是从那双黝黑明亮的眼眸里,瞧出了几分委屈。   “不必了。”   略作沉默后,林靖康沉声说道:“传我的命令,让厨房把各院准备好的膳食,都送过来。”   这一下,老太君和林妈妈都脸色大变。   就连温芳菲也暗自捏紧了衣角。   表哥向来不在乎顾青奚的死活,怎么这次突然肯为她出头了呢?   不消片刻,厨房的膳食一盒盒传了上来。   老太君的菜最养生,表小姐温芳菲的菜最精致,山珍佳肴合一起两个桌子都摆不下。   这跟顾青奚桌上的菜一对比,可真是天壤之别。   厅堂里的气氛彻底凝滞,下人们都缩着脖子站定,拼命减少存在感。   顾青奚本人似乎也被这番对比惊到了,姣好的面容上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和羞耻。   但最终她嘴唇微微颤动,还是佯装若无其事道:“吃饭吧。”   “夫人,您也不看看自己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您能忍,奴婢可要心疼坏了!今日有侯爷在,秋露斗胆就说两句。”   秋露扑通一声跪下,哭道:“侯爷,我家夫人怎么说也是将军的女儿,蜜罐子里长大的千金贵女,凭什么要受这般磋磨欺辱!您是她的丈夫,也是她的依靠,若您都不在乎她,还有谁会疼惜她?”   这番话,说的林靖康心头有些堵得慌。   他看着面色涨红的温芳菲,以及挂着三分尴尬的老太君,只觉得荒谬又离奇。   合着,顾青奚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那今日之事,说不定也是老太君借着他,对顾青奚发难?   还有表妹温芳菲,瞧着柔柔弱弱,当着他的面都敢怼顾青奚,吃穿用度比侯夫人都奢侈,私底下又是什么面孔?   林靖康看向顾青奚,哑声问道:“你平日,就吃这些?”   “劳烦侯爷挂念,我靠着娘家贴补,日子还算过得去。”   顾青奚似是心里有气,说话难免带着三分脾气:“只是今日才明白,原来我在侯府里这般不受待见。既然如此,我不如收拾收拾东西回娘家,早点给表小姐挪地方,也省的碍了侯爷和老太君的眼。”   这话可真是刁钻又诛心。   偏偏她还一副弱柳扶风的委屈姿态,让人心头拱火。   明明这个女人昨日还一副嚣张跋扈的张扬模样!   老太君被讽刺的直翻白眼,一边咳嗽一边怒道:“装腔作势给谁看!”   温芳菲则是赶忙站起来,红着脸做惶恐状:“表嫂言重了。”   “莫说胡话。”   听闻顾青奚要‘回娘家’,林靖康眉头一跳,安抚道:“月例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以后缺什么短什么,从我账上克扣。”   镖旗将军顾川,也就是顾青奚的爹,不日就要班师回京。   太子因为跛脚的原因,不被当今圣上喜欢,将来多半会找个由头废掉。   而徐贵妃所生的三皇子,极有可能被册封为太子。   作为三皇子的授业恩师,林靖康现在急需兵力支持三皇子上位,老丈人顾川自然是一张王牌。   但顾川为人正直,忠心效国,且与太子走的比较亲近。   所以,此时哪怕做表面功夫,林靖康也得哄住妻子,借此笼络顾川,将他拉到三皇子的阵营里。   这一点,顾青奚同样心知肚明。   她甚至还知道,顾川这次回京后,就陷入皇子夺嫡之争,又因为女配作死,外加男女主从中推波助澜,导致顾家满门被灭。   “今日之事,怕不在于月例。”   知道林靖康有求于自己,青奚索性把话挑明了,直言道:“若侯爷真心想为我撑腰,便把府里的对牌交给我。”   对牌,等同于当家做主的权限。   老太君为什么能在府里说一不二?那自然是因为她掌握着府里所有人的命脉——钱袋子。   若是顾青奚拿了这对牌,以后包括老太君在内,吃穿用度全得看她脸色行事。   而她也理所当然会成为侯府的当家主母。   这才是今日顾青奚的最终目的。   要掌家之权。   “放肆!”   老太君闻言怒道:“我还没死呢,你就想着管家了!我儿莫要答应他!”   顾青奚直直的看向林靖康,美眸中浮现出一抹失望。   她断定自己不会同意吗?   拒绝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不知道是想起即将班师回朝的顾将军,还是对顾青奚的那么一点仅有的愧疚,这一刻,林靖康改主意了。   他沉默片刻后,竟然点头道:“好,我稍后让人把对牌送到你这里来。”   此言一出,满堂俱静。   在场的仆人们都一脸震惊。   唯有那跪在地上的道士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松了口气。   侯夫人得势,他的小命总算保住了。   道士隐晦的抬头瞧了一眼坐在太师椅上面容妍丽的女人,心里想着,以后再也不来掺和承恩侯府的事情了。   这位漂亮的侯夫人,手段毒辣狠戾,让人胆寒,实在是惹不起啊。   听到儿子的话,老太君气的摔掉了拐杖,骂道:“糊涂!糊涂啊!顾青奚这毒妇,会把我们承恩侯府害惨的!”   面对母亲的责骂,林靖康叹了口气。   他有自己的打算,虽说此举可能会寒了老太君的心,但……顾青奚也不见得真有打理侯府的本事。   到时候,找个由头把对牌拿回来便是了。   母亲说到底,还是妇人之仁。   瞧着气到癫狂的老太君,青奚不动声色的扫视全场,眸子里带着凉意。   争权,只是她准备亮屠刀的第一步。   待到不久的将来,且看这座风光无限的承恩侯府,是怎么在一夜间土崩瓦解的。   在场的柳妈妈、徐管事、以及一帮丫鬟小厮们则被那双美眸盯得浑身发寒。   侯夫人拿了对牌,他们这群人铁定要遭殃了。   谁能想得到,老太君今日闹这一场,非但没教训了顾青奚,反而丢了掌家之权,还把自己闹成了笑话,这可真是……得不偿失。   瞧着厅堂里战战兢兢的人们,顾青奚闲闲的挑了块豆腐又放下,突然就犯了难。   你说这对牌都到手了,接下来是先拿柳妈妈开刀呢,还是拿徐管事开刀呢。   唉,倒不如省点心,一起办了? 第7章 【古代】侯夫人她杀疯了 07   任谁都没想到,老太君带着侯爷兴师动众去找顾青奚的麻烦,最后却丢了掌家之权。   侯夫人拿到对牌的消息,就仿佛一个惊天炸雷,将承恩侯府炸得人仰马翻。   难不成被侯爷冷落了两年的顾青奚,这次真的要翻身了?   那些曾经背地里阳奉阴违、嘲讽奚落过侯夫人的丫鬟小厮,心里都已经开始忐忑不安。   但也有镇定的。   “怕什么,一个诺大的侯府,夫人刚接手家务事,怎么管的过来。”   “就是,她就算想管,也要有那个本事啊!别忘了夫人的名讳,草包美人,账本她都看不明白吧。”   “而且要我说,就算侯夫人拿了对牌又怎么样,难道她还真敢管到老太君头上不成。”   “也是,咱私下谁不知道,柳妈妈和徐管事惯会抠油水,他俩可都是老太君的人。”   “老太君身边的人手脚不干净,侯爷都睁只眼闭只眼,夫人这对牌拿在手里,就是个鸡肋般的烫手山芋,这也管不得,那也不能管。”   “平白丢了对牌,老太君岂能善罢甘休,绝对会给夫人穿小鞋。上面主子打架,我等且看热闹。”   府里的下人们多半都在观望,有些人着急,有些人不当回事。   毕竟顾青奚杖责芍药那次,只有小范围的丫鬟小厮看到了,大多数都没亲眼瞧见过侯夫人的狠戾手段。   但被抽过几次耳光的柳妈妈,却率先坐不住了。   “老太君,顾青奚她这明显是冲着您来的啊,对牌被她拿了去,您以后哪里还有消停日子可以过。”   柳妈妈说着,就红了眼睛:“要说侯爷也是,怎么能把对牌给顾青奚呢,这不是当众让您难堪!”   老太君年纪大了,但并不代表她是个老糊涂。   瞧柳妈妈这副模样,她嘲弄道:“看来你这老婆子没少在府里捞油水,顾青奚刚拿到对牌,你就慌上了。”   被挑破了心思,柳妈妈只得讪笑。   “瞧你那点出息。”   老太君并不怎么介意自己身边的人捞点小钱,只是冷笑道:“放心吧,你是我的人,晾她顾青奚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可话虽如此,柳妈妈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顾青奚早已今非昔比,最近更是邪门一样拿出各种厉害手段,老太君和表小姐都没在她手里讨到好。   这次又让她拿了对牌去,对方真的会善罢甘休吗?   让柳妈妈稍微安心的是,顾青奚拿到对牌后,府里风平浪静,众人该做什么做什么,和往日并无区别。   就这样平安过了大半个月,府里精神紧绷的下人们都松懈下来。   大家只当顾青奚雷声大雨点小,没什么后手。   “果然还是那个蠢货,亏我还以为她支棱起来了呢。”   一直在背后盯着顾青奚的老太君笑的很轻蔑:“传我的意思,让府里的各个管事去找夫人哭穷要钱,把那些陈年烂账,全都塞给她。”   不是想要对牌吗,既然如此,就看你能不能接得住!   柳妈妈赞叹道:“老太君高明!”   从前老太君管理侯府,各项事宜被打理的井井有条,现在夫人接手侯府以后,乱七八糟破事儿频出。   那侯爷不仅会收回顾青奚的对牌,还会彻底厌恶了她这个草包。   于是,在老太君的悄悄授意下,侯府乱套了。   厨房的例银不够用,只能缩减下人的菜色,丫鬟小厮们开始怨声载道。   府库里的一批龙井茶发霉了,连带着还烂了两本账簿。   剩余的陈年旧账攒了几十本,全都一股脑送进了夫人院里。   花园的杂草冒尖儿,连个修剪师傅都找不到。   各个管事们集体哭穷,排着队去顾青奚要钱。   总之,自从夫人拿了对牌以后没多久,这府里就一阵乌烟瘴气。   而顾青奚呢?她躲在院里看账本,也不怎么出门。   哪个管事来要钱,她便痛快的给。   一时间府里的人全都扎堆儿往夫人那里跑,背地里称她‘人傻钱多’。   甚至有传言说,夫人连夜看账本,看的眼睛都红肿了,死活看不明白。   不知道多少丫鬟小厮私底下笑她活该。   这种热闹的场面下,没人注意到三件小事。   一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凝霜,奉顾青奚的命令 ,接连十几天去给侯爷送些点心茶水。   二是,从前在府里被徐管事、柳妈妈架空的侯府管家陈贤,最近一直待在夫人的院子里,陪顾青奚看账簿。   这三嘛,抬进府的芍药姨娘身子好些以后,去兰苑请安,却吃了表小姐的闭门羹。   姨娘绷着脸回去的路上,遇见了秋露。   两人一番交谈后,结伴去了主院顾青奚的院子。   “奴婢给夫人请安。”   经过十几天的修养,再加上如愿以偿进了府,芍药气色看起来不错。   她穿着一身名贵的烟粉色绸缎,俏生生给顾青奚行礼。   “不必多礼,如今你也是府里的主子了。”   顾青奚正坐在窗前翻账本,那张漂亮到令人惊叹的脸蛋上挂着几分闲适慵懒,笑问道:“芍药,我曾经差人打了你二十杖,你可恨我?”   芍药闻言低下头:“婢子不敢。”   她曾经十分仇视顾青奚,可不知道怎地,今日却不怎么恨了。   至少……是顾青奚将她抬进了侯府,圆了她的夙愿。   “不敢?那估摸还是恨的。”   顾青奚见状勾了勾唇角:“但你可曾想过,你最大的敌人,可不是夫人我。”   芍药闻言抬起头来,片刻后抿了抿唇:“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你清楚的,侯爷的心不在你我这里,而是在兰苑那边。我知道你对你家小姐忠心耿耿,但她毕竟是个小姐,哪怕嫁不进侯府,也自然能找个好人家。”   顾青奚展颜一笑,声音中带着蛊惑人心的情绪:“你现在好歹做了姨娘,是侯爷的枕边人,将来表小姐进了府,你还打算像往常一样伺候她?就算你不介意,那万一你以后给侯爷生个一儿半女,你至自己儿女于何地?”   一番话,说的芍药脸色数次变换。   而她的眼睛里,则是浮现出嫉妒、怨愤、不甘、恐惧等情绪。   顾青奚说的对,一旦小姐进府,侯爷的心就会被牵走,而她这个所谓的姨娘,就是个笑话。   人的欲望是没有边界的。   芍药以前偷偷想着,能跟了侯爷就很开心了,但现在,她想要更多。   至于主仆情分……想想自己今日去兰苑吃了闭门羹,她深吸一口气,看向顾青奚:“夫人想让我怎么做?”   顾青奚闻言便笑了。   “很简单,我要权,你要宠,各取所需。”   她惬意的抿了口茶水,意味深长的说道:“做不了侯爷的心尖宠,你不妨试着做扎在表小姐身上的那颗心尖刺。任侯爷和表小姐情比金坚,只要扎的够狠,侯爷心里也能有你一个位置。”   芍药眼睛里浮现出一抹精光:“好。”   -   又过了些天,顾青奚突然放出话来,让侯府上下所有仆人去她院里待命。   而且还特地请了侯爷、老太君做旁观。   这天下午,整个侯府乱糟糟的,到处都在议论,侯夫人这又准备闹什么幺蛾子?   听闻顾青奚来请,老太君笑的一脸得意:“定是这蠢货撑不住了,来主动认输求饶,今日且看我怎么下她脸子!”   诺大的侯府,真以为随便是个人就能掌管?   想起先前被抽的几个耳光,柳妈妈狞笑道:“届时我率先带人发难,先杀一杀她顾青奚的威风,给老太君您出口恶气。”   承恩侯府,书房。   “你来送了十几天点心,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   当凝霜再次来送点心的时候,林靖康没忍住问道:“可是你家夫人因为管理侯府的事情,有求于我?”   最近,侯府里的状况他自然心里清楚,顾青奚本身就没什么能力,谈何治理侯府。   林靖康想的是,如果顾青奚先低个头,主动把对牌交出来,那他也不会让她过于难堪。   “回禀侯爷,我家夫人并未有事求于您,这侯府事宜,她自个儿有能力解决。”   但让林靖康没想到的是,凝霜俯身行礼,脆生生的说道:“只是托我来给您传个话,夫人说,今日她替您做个恶人,搭台子唱戏。”   最近侯府一片混乱,顾青奚竟然还敢厚着脸皮说自己有能力解决?   简直可笑。   林靖康心想这女人怎么又开始犯蠢,脸色冷淡下来,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主院吧。”   他已经打定主意,刚好趁着这个由头,把顾青奚手里的对牌收回去。   由于对牌的事情,母亲现在还和他怄气,表妹温芳菲最近也对他若即若离。   林靖康对此颇为烦闷,也有些后悔一时思虑不周,把对牌给了顾青奚,惹了心上人和母亲不悦。   在凝霜的带领下,林靖康去了主院。   此时,温芳菲搀扶着老太君已经到了,就连一直休养身体的芍药姨娘也在。   林靖康的目光第一时间放在心上人身上,十几天未曾联络,他心里格外思念。   温芳菲察觉到表哥的目光,赧然点头致意。   芍药瞧见这两人眉来眼去的一幕,脸色阴沉下来,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浓重的嫉妒。   小姐她……命可真好啊,要什么有什么,还能得到侯爷的全心宠爱。   而她芍药只是做了侯爷的姨娘,小姐就不愿再见她。   片刻后,顾青奚从主院里走出来。   她穿着一件彩晕蜀锦罗衫,在阳光下走动的时候流光四溢,配上那张美到让人惊叹的脸,漂亮的灼人心魄。   林靖康没忍住,视线下意识就黏在了她身上。   顾青奚最近仿佛越来越美丽了。   但对于林靖康的目光,青奚熟视无睹,今日的她冷着一张脸,看起来不仅矜贵,且气势很足。   林靖康有些不悦。   这个女人向来钟情于他,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如今却故作冷淡。   他在心里想,待会儿必不会替顾青奚解围。   除非……对方主动低头求他。   “妇道人家,穿的这般惹眼!”   老太君啐了一口,骂道:“也不看看侯府让你折腾成什么样了,还不滚过来认错!”   柳妈妈在后面悄悄给一个小厮使了眼色。   于是,当老太君话音落下后。   就见那小厮站出来,嚷嚷道:“请老太君、侯爷做主啊,夫人克扣菜色,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饱饭了。”   “对对,今天还有几个丫鬟饿晕了呢。”   “这个月本该发的工钱还没发。”   “……老太君以前当家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   有人带头,下人们仗着法不责众,都开始抗议。   最近这段时间,顾青奚跟个出气筒一样逆来顺受,下人们惯会拜高踩底,也不怎么怕她。   老太君、柳妈妈,包括温芳菲在内,都冷眼瞧着这一幕,等待林靖康发怒。   但没等林靖康发火,顾青奚倒是先冷笑一声。   片刻后,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就见秋露走出来,一巴掌甩在了带头起哄的小厮脸上。   啪!   那小厮被抽懵了,估计是没想到有侯爷和老太君在,顾青奚竟然敢直接下狠手。   “公然质疑主子,挑衅闹事。”   顾青奚看向身侧的管家陈贤,问道:“陈管家,按照家规,该怎么处置?”   陈贤这十几日跟在顾青奚身边,早已清楚夫人是个什么狠角色,半点都不敢怠慢。   因此被点到名以后,他恭敬道:“回禀夫人,按照家规,公然质疑主子,挑衅闹事者,断一条腿,发配到下面的庄子。”   闹哄哄的主院顿时为之一静。   众人脸色紧绷,心里却不敢相信顾青奚真的要下如此狠手。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呢?”   在一群人惊骇的注视下,就见顾青奚红唇微启,笑着说出了让在场所有人都头皮发麻的话:“夫人我虽然宅心仁厚,但家规如此,只能照办。徐管家,下手利索点,让他少遭点罪。” 第8章 【古代】侯夫人她杀疯了 08   虽说名义上,签了卖身契的家仆可以任凭主子处置。   但那小厮就顶了句话,便要打断他一条腿,这惩罚未免过于骇人听闻了些。   是以,顾青奚话音落下后,全场震惊。   “靖康,你且看看这毒妇的真面目!往日她惯会装模作样,今日终于露出了马脚!”   一片静默中,老太君狠狠的敲了一把手里的拐杖,怒道:“下人揭穿她管家无能,她不知悔改便罢了,还要出此毒手。承恩侯府落入这等无能无德的人手里,是要给家门招祸的呀!”   听闻老太君的话,在场众人都安心了些。   也是,就算顾青奚想用酷刑堵住大家的嘴,这不还有侯爷在呢。   侯爷肯定不会任她胡来。   “敢问夫人,侯府哪条家规写着,冲撞主子的人要打断一条腿?”   众目睽睽之下,那小厮倒是有胆气。   他怡然不惧的反问了顾青奚一句,然后转身跪下给林靖康磕头,朗声道:“侯爷,徐林顶撞夫人确实有罪,但若因此就要断了我一条腿,那么徐林不服。”   都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承恩侯府少说也有大几十号人,哪怕是主子,惩戒下人也得有个章程。   至少……得能服众。   “承恩侯府确实没有这条规矩。”   林靖康蹙眉看向顾青奚,沉声斥责道:“近日来,侯府被你治理的一片乌烟瘴气,全然没有先前母亲管家时的井井有条。你要对牌,我秉承着夫妻信任,便给你了。如今你这般作态,实在让人失望。不如就趁着今日,把对牌还给老太君。”   老太君、柳妈妈闻言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睛里的舒畅。   就连温芳菲都勾起了唇角。   前些日子,她们接连在顾青奚手里吃暗亏,憋屈的不行,今日终于到了这女人倒霉的时候。   而林靖康毫不客气的话,也让在场的下人们看向顾青奚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嘲讽。   徐林更是挑衅般的大声道谢:“侯爷英明。”   “英明?”   听到徐林的话,顾青奚嘴角扯出一抹冰凉的弧度。   她一甩长袖,径直走到那小厮面前,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刚才夫人我要断你一条腿,是你说不服?”   因为有老太君在后面撑腰,徐林半点不怯场:“是奴才说的。”   “很好,既然如此,那我便让你死个明白。”   顾青奚勾唇一笑,妍丽灼人的美丽面孔上带着浓重的凉意:“大梁三十四年春,后厨有个叫涟漪的丫鬟投井身死,你可知为何?”   徐林闻言脸色一白,佯装镇定道:“小人不知。”   “哦?是吗?那夫人我再问你。”   顾青奚凉声道:“大梁三十五年夏,侯府库房丢了一尊镀金铜佛,你可知是谁人所窃?”   这次,徐林彻底慌了:“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莫要无凭无据怀疑小人!”   瞧他这幅惊慌姿态,院子里的下人们都开始嘀咕起来。   而柳妈妈则是面色大变,悄悄缩了缩身子,努力降低存在感。   该死,顾青奚竟然把这些陈年旧事都翻了出来!   “无凭无据?”   顾青奚闻言便笑了,回身看向管家陈贤:“陈管家,既然他要证据,你便满足他。”   “涟漪投井那日,徐林最后去过她的房间,两人还起了争执,这一点,府里是有人可以作证的。具体原委要等报案后,官府来跟进。”   陈管家恭敬道:“但库房失窃的那尊镀金铜佛,近日出现在城中典当铺里,经查,确实是徐林出手的。”   他这话说完,整个院子都安静下来。   林靖康则是眉头紧锁,惊疑的看了一眼顾青奚。   他没想到,这女人并非胡作非为,竟然真的手里握有证据。   “我……不,小人一时糊涂,求夫人开恩啊。”   见事迹败露,徐林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傲气,声泪俱下的磕头认错:“求侯爷、老太君开恩,奴才知道错了。”   “我当是个什么硬骨头,原来也就是孬种一个。”   瞧这小厮求饶的做派,青奚摇摇头。   她转身在太师椅上坐下,找个舒适的姿势依靠好,这才温声叹道:“都和你说了,夫人我宅心仁厚,本想放你一马,奈何你自己找死,我也拦不住。陈管家,加上一条偷窃罪,一条残害人命罪,怎么罚?”   陈贤道:“断腿,报官。”   徐林惊恐的瞪大眼,不停跪下磕头饶命。   “你看,我早就说过,夫人我从不冤枉一个好人。”   顾青奚漫不经心的剔着自己圆润的指甲,漠然道:“那还等什么,陈管家,开始吧。”   这次,无论是老太君,还是林靖康都没有拦。   众目睽睽之下,徐林被押解起来,长棍狠狠的砸向他的右腿。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和徐林的惨叫声在院子里响起,听的在场众人一阵头皮发麻。   大家惊骇的看着坐在太师椅上美丽到扎眼的女人,只觉得浑身冰凉。   老太君最怕见血,吓得整个人都在打哆嗦,嘴里骂道:“毒妇,毒妇啊。”   顾青奚扯了扯嘴角,只当没听到。   待会儿,有这死老太婆好看的。   等徐林被拖走了,她冷眼扫视下面的一群小厮丫鬟,在一群惊恐的注视下,开始念名字。   “采薇,盗窃侯府三两银,杖责一棍。”   “厨房林管事,以差事之便、贪污侯府九十两银,杖责十棍,报官。”   “打理侯府商铺产业的赵掌柜,你养那两房小妾,贪了府里少说也得有百两银吧?杖责二十,报官。”   “账房李先生,做假账烂账……”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账目,清晰对应到某个具体的人身上。   顾青奚连账本都不看,就这么坐在太师椅上,轻松又随意的点出来。   更让人吃惊的是,她每点到一个人,就能迅速对上这个人的脸。   府里大几十号的下人,林靖康自忖都做不到看每个人都脸熟,而顾青奚,不仅能对上脸,还能捉出他们每个人身上的猫腻。   不消片刻,院子里跪了大半仆人。   稍微一估算,侯府竟然被这些人贪墨了大几百两银子。   这简直匪夷所思到令人震撼。   林靖康沉着脸看向老太君,没忍住蹙眉责问道:“娘,平日里你都未曾查过账目?”   他是男人,此前把家务事交给亲娘,从未过问。   而今被顾青奚挑出来,才知道这侯府烂成了什么样子!   简直荒唐!   “这……我儿可是在责怪为娘?”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儿子责问,老太君脸色一片涨红,但她并不觉得是自己的错,反而指着顾青奚骂道:“都是这毒妇存心找茬,平日里侯府安然无恙其乐融融,怎么到了她接手后,就各种麻烦全都跑出来!”   说到底,老太君现在就是恼羞成怒。   顾青奚拿住了府里这么多人的罪责,先不说别的,直接就相当于她这个老太君管教无方。   这样明晃晃的巴掌抽过来,她怎么可能愿意认!   而听到母亲这番话,林靖康只觉得怒不可遏:“母亲,都是你平日纵容,才养出来这样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   “侯爷,老太君可是您的母亲啊。”   见老太君被斥责,柳妈妈站出来维护主子,怒视顾青奚:“夫人离间您和老太君之间的母子情分,您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你这牙尖嘴利的婆子,活的不耐烦了吗,三番五次编排我,真当夫人我好欺负不成!”   顾青奚脸色冷下来,凉声道:“来人,把柳妈妈给我拿下,掌嘴!”   她话音落下,有两个小厮羁押住柳妈妈。   凝霜走过去,在老太君、温芳菲难以置信的注视下,对着柳妈妈的脸左右开弓。   那啪啪的耳光声,震得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夫人她……竟然敢当着老太君和侯爷的面抽柳妈妈!   “顾青奚,你这个生不出儿子的下贱女人,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打我的人。”   老太君这次真的气疯了,她怒目看向林靖康,哭道:“林靖康,你就眼睁睁看着这恶毒女人糟践你老娘?”   “老太君这话说的可不对,对牌既然在媳妇这里,那媳妇就有管家之权,不管她是谁的人,首先,她是侯府的下人。”   面对老太君的哭诉,顾青奚冷笑着丢出一个账本,砸到柳妈妈脸上:“你自己看,这十几年来,你贪墨侯府白银逾千两,手里背负好几条人命,夫人我今日打你,你都得受着!”   一个人,贪污上千两白银!   此话一出,别说在场的仆人小厮,就连老太君都震惊的瞪大眼。   片刻后她哆嗦着看向跪着的柳妈妈,又惊又怒道:“你这婆子,竟然贪污了上千两白银?”   老太君本以为,柳妈妈贪污的都是些小钱,可如今听到这个数目,只觉得一阵眼晕。   整个承恩侯府一年的收入才多少啊?   柳妈妈哭诉道:“老太君救我啊,念在我们主仆几十年的份上……”   是啊,几十年的主仆情分。   老太君也见状眼睛也红了,哭着骂道:“你这贪心的婆子,糊涂啊!”   “知道错了终究是好的,但该罚的还是得罚。”   瞧着这主仆情深的一幕,顾青奚冷笑道:“来人,杖三十,断腿,报官。”   柳妈妈闻言吓坏了,高声哭道:“老太君救我!”   “你这毒妇,纵然她贪污,那也应该由我来处置,轮不到你顾青奚!”   老太君看向儿子,恨声道:“柳妈妈从小把你拉扯大,也算是你半个娘老子,你就任由她被顾青奚作贱,最后惨死在牢狱里?”   林靖康抿了抿唇,没吭声。   并非是他心软,而是他看到了顾青奚投来的目光。   电光火石之间,林靖康突然懂了先前凝霜在书房里说那句‘夫人替您做个恶人’是什么意思。   柳妈妈贪污,老太君护着,如果他执意处置柳妈妈,必定会伤了和老太君的母子情分。   如果不处置,又怎么服众?   可这件事情交由顾青奚来办,那就把老太君的火力吸引过去,林靖康反而可以出面做个好人。   这样想着,林靖康这一瞬间竟对顾青奚生出了些好感,微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   老太君见儿子不说话,以为他心软了,松了口气,赶忙说道:“快,还不赶紧放了柳妈妈。”   温芳菲也在一旁帮腔:“柳妈妈纵然有罪,但也罪不至此,表哥不如放她一条生路。”   柳妈妈见状狂喜:“谢谢侯爷开恩,谢谢侯爷开恩!”   “夫人我还没发话呢,你这是不是谢的有些早了?”   然而下一刻,就见那一直躺在太师椅上的顾青奚直起腰身,惬意的抿了口茶水,朝着众人森然一笑:“来人,杖三十!”   老太君惊怒道:“你敢!”   柳妈妈惊得慌忙后退,试图逃跑。   可她能跑去哪里?   在一干人等惊骇的注视中,柳妈妈被两个小厮捉拿住。   片刻后,沉闷的棍声和惨叫声同时响起。   啪!   啪!   顾青奚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茶抿下去,温声笑道:“打快些,夫人我啊,最见不得人遭罪呢。”   她这副慈悲模样,配上罗刹手段,看的人浑身手足冰凉。 第9章 【古代】侯夫人她杀疯了 09   “啊啊!”   “顾青奚,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老太君救我……”   院子里,柳妈妈的咒骂声、惨叫声、求饶声不断。   因为有顾青奚特地吩咐,那打棍的小厮砸的又狠又急,不消片刻,地上便开始淌血。   柳妈妈被打的昏死过去。   这是承恩侯府的下人们,头一次真正见识到顾青奚的狠戾手段。   当然,大家都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今日顾青奚那张含着煞气的美人面,怕是此后很多年都要成为刻在有些人心底的噩梦。   前段时间,他们还嘲弄侯夫人,说她看不懂账簿,说她活该吃闷亏。   然而一转眼,人家把这么多年的陈年烂账查的明明白白,一点一滴开始清算。   原来,最近顾青奚在院子里看似无所作为,纵容下人们来要钱,各种蹬鼻子上脸,是等着搜集证据,秋后算账呢。   如今一出手,就将满侯府的人吓破了胆。   这一棍又一棍的打下去,棍棍见血,谁看了不头皮发麻?   就连在旁边看着的芍药都脸色苍白,显然是想到了前些日子自己被顾青奚杖责的场景。   这个女人,真真是个蛇蝎美人,开口便要人性命。   不管旁人怎么想,顾青奚自个儿倒是悠然自得,那张美的让人惊异的脸蛋上甚至还挂着几分笑意。   她躺在太师椅里,姿态慵懒,周身却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气场,美的张扬肆意,美的惊心动魄。   不得不说,这样的顾青奚,耀眼且鲜活,好似浑身都在发光,让人挪不开眼。   林靖康头一次发现,自己这位印象中无趣、愚蠢的发妻,竟然还有这般灼人娇艳的一面。   他的目光落在顾青奚舔/舐杯子的红唇上,片刻后无意识的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角。   也不知道那出口便能震慑下人们的娇/嫩/朱唇,品尝起来是何滋味……   “夫人,柳妈妈晕过去了。”   负责打棍子那小厮的话,骤然惊醒了生出诡异心思的林靖康。   他几乎是下意识收回了看向顾青奚的目光,多少有些仓促。   然而,没人注意到侯爷的异常。   因为就见顾青奚看着晕厥过去的柳妈妈,温声道:“晕过去也好,断腿的时候就不疼了。柳妈妈跟着老太君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夫人我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便让她少遭些罪吧。”   一番话,听的在场人集体失声。   断了人家一条腿,还自称‘讲情面’,这般狠辣的手段,却又这般温和的姿态,实在让人胆寒。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好意思讲出‘夫人我宅心仁厚’的话。   但不得不说,这番杀伐果决的手段,震慑力很足,想来今日过后,侯府这帮没规矩的下人们,见到侯夫人以后都会学乖了。   “林靖康,柳妈妈陪了我大半辈子,将来也是要跟着我一起走的。”   老太君这个时候已经不哭了,她目光定定的看着林靖康,满眼失望、心痛和哀切:“你我母子一场,我从未求过你,如今就算为娘的求求你,纵然她有错,现在罚也罚了,便放她一条生路吧。”   “娘。”   被老太君这样含泪哀求,林靖康终究是心软了,但看着满院子盯着的仆人,他还是哑声道:“柳妈妈罪责过深,不罚,无法服众啊。”   就算是一家之主,也得讲究个规矩。   今日如果柳妈妈不罚,那在场跪着的几十号人,罚还是不罚?   规矩若是乱了,承恩侯府也就跟着乱了。   “你!孽子,孽子啊!”   老太君闻言气极,示意温芳菲搀扶着自己往前走,开始胡搅蛮缠撒泼:“我不管,今日我就算不要这张老脸,也得把柳妈妈带走。我看有我护着,谁还敢继续打她!柳妈妈死了,我也跟着一头撞死!”   看着不顾自己颜面,当众撒泼的老母亲,林靖康脸上浮现出一抹心痛。   母亲,这是越来越老糊涂了。   温芳菲赶忙示意身边两个小厮:“快,还愣着做什么啊,还不赶紧把柳妈妈搀扶起来。”   “是呢,还是表小姐心肠好,不过这侯府的家事,你就不便掺和了吧?”   瞧温芳菲这番作态,顾青奚叹了口气,又笑道:“罢了,总要给表小姐个面子,去吧,赶紧把柳妈妈扶起来。”   她这话说完,老太君脸色微喜,竟然生出几分感激来。   温芳菲则是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当那两个小厮和老太君靠近到柳妈妈身边的时候。   啪!   最后一棍子猛然当头砸下,狠狠的砸到柳妈妈的腿上。   咔嚓。   清晰地骨裂声,伴随着鲜血迸飞,甚至还有几滴血溅在了老太君和温芳菲的脸上。   陷入晕厥的柳妈妈疼的惊醒过来,脸色扭曲又痛苦,惨叫声撕心裂肺:“啊啊啊!”   这会儿日头当空,秋日的天气很是舒爽,但不知为何,满院子的人都觉得脊背发凉。   老太君呆愣愣的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和柳妈妈的惨状,片刻后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温芳菲手忙脚乱的接住老太君,猛然抬起头来质问道:“顾青奚,说好的放柳妈妈一马,你为何出尔反尔?”   “我何曾答应过要放她一马?”   顾青奚朝她展颜一笑:“我只说,表小姐可以派人去把柳妈妈扶起来。诺,人现在就在这里躺着,表小姐菩萨心肠,尽管去扶便是。”   “你!”   温芳菲被气得浑身发抖,她抱着老太君,转身看向林靖康,怒道:“表哥,你就任这女人把侯府闹得鸡犬不宁?柳妈妈陪伴了老太君一辈子,今日以后,你让老太君颜面何存啊!”   林靖康抿了抿唇,到底是未吭声。   男人大多时候都是冷静的。   今日柳妈妈本身就该罚,顾青奚替他做了这个坏人,他袖手旁观才是明智之举。   至于和老太君的关系,日后找机会修复便是,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   什么柳妈妈陪伴了老太君一辈子,这胆大妄为的贪婪婆子,坑骗糊弄了老太君一辈子才是。   这等恶仆,不罚不解林靖康心头之恨。   瞧见林靖康这般作态,温芳菲彻底心凉了。   也不知顾青奚给表哥施展了什么蛊惑人心的手段,他竟然不顾母子情分,也要站在顾青奚那边。   “既然如此,那我就带着老太君离开,不在这里碍二位的眼。”   温芳菲深吸一口气,招呼几个婆子丫鬟,搀扶着老太君离开。   院子里顿时陷入安静。   片刻后,就见徐管事扑通一声跪下,苍白着脸说道:“夫人,老奴自知有罪,领杖三十,自愿退还赃款,但求夫人网开一面,莫要报官。”   哟,这果真还是有聪明人的。   这徐管事,也算是老太君的人,又经常巴结表小姐温芳菲,是以在府里横着走,猖狂得很。   管家陈贤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徐管事,只觉得心情格外舒畅。   他这个名义上的管家,被柳妈妈和徐管事架空多年,如今没想到啊,柳暗花明又一村,自己抱住了顾青奚的大腿,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这样想着,陈贤看向顾青奚的目光越发恭敬。   外人都道侯夫人是个草包美人,可依着陈贤这段时间的观察,侯夫人不仅手腕高明,且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但看这被整理的井井有条的账簿,就可窥伺一二。   听闻徐管事的话,青奚笑着看向林靖康,温声道:“侯爷的意思呢?”   这便是让他出面做好人了。   毕竟,侯府一半人都犯了错,如果全都开了,那一时间侯府也运转不过来。   今日有顾青奚这搬棍棒铁血手段,想来日后也没人敢再犯错。   在徐管事感激涕零的注视下,林靖康点点头:“可以。”   “瞧瞧,到底是侯爷心善。”   顾青奚便笑道:“既然如此,你们且听好了,若愿意把赃款归还侯府,自愿领罚,这事儿便揭过去。当然,有罚自然也有赏,今日凡是没被点名,安分守己的人,这个月的月俸翻倍,明日由陈管家发放下去。”   本应被报官的,免去牢狱之灾。   本应被杖责的,免去皮肉之苦。   这安分守己的,竟还拿了赏赐。   一时间,院里紧绷的气氛骤然一松。   仆人们喜气洋洋的跪拜磕头:“多谢侯爷仁慈,多谢夫人仁慈。”   瞧着这主仆尽欢的一幕,林靖康只觉得心头舒适。   他竟想不到,最后持家有方的,会是顾青奚。   “这对牌,日后便放你这里吧。”   本想夸赞两句,可林靖康到底是不太习惯,最后只得这样说道。   顾青奚却笑了笑,温声道:“老太君那里正是气头上,侯爷过些天再去探望。倒是表小姐那里,需要去哄一哄,到时候侯爷和老太君的母子情分,还需要表小姐在中间撮合呢。”   林靖康被她说的心中熨帖,难得也跟着笑了:“你倒是心思剔透。”   可他这好心情,却在去了兰苑以后彻底破灭。   “表小姐说了,身体不适,暂时不便接见侯爷。”   芍药被抬了姨娘,表小姐温芳菲身边换了个丫鬟。   这丫鬟性格傲,穿的也贵气,哪怕对着林靖康也半点不怯场:“侯爷请回吧。”   平白吃了个闭门羹,林靖康心中烦闷。   他心想,以前温芳菲懂事又温柔,如今竟还不如顾青奚体贴。   林靖康沉着脸回书房没多久,芍药姨娘带着一碗甜汤,满脸羞涩的叩开了门。   见到芍药,他惊诧道:“你怎么来了,身子可曾好利落?”   “托侯爷和夫人的福,婢子好多了。”   芍药给林靖康盛好甜汤,壮起胆子给他捏肩揉骨,轻声道:“侯爷,小姐的脾气婢子知道,有时候容易钻牛角尖,也最是在乎和老太君的情分。您莫要着急,待婢子找时间,开导开导她。”   也是,芍药和温芳菲主仆一场,自然最了解她的性子。   林靖康反手握住芍药的手,紧绷的眉头总算是舒展了些:“如此,便辛苦你了。若是芳菲的性子,也能如你这般温和便好了。”   芍药脸色羞红,顺势黏了上去,低低的娇声唤道:“能跟了侯爷,就是婢子最大的福分,何谈辛苦。”   或许是跟着温芳菲许久,芍药无论长相气质,都和她十分肖像。   只是相比于温芳菲刚烈的性格,芍药则更加柔弱,更加温顺,看向林靖康的目光,满心满眼都是爱慕臣服。   佳人投怀送抱,还长着一张酷似心上人的脸,林靖康的目光开始变得幽深起来,某处也跟着起了变化……   当天晚上,芍药姨娘住在了侯爷的寝房。   后到消息后,顾青奚笑的意味深长,吩咐秋露:“找个人,把这个好消息传到表小姐耳朵里去。” 第10章 【古代】侯夫人她杀疯了 10   啪!   兰苑暖房里,温芳菲没稳住,手里的杯子应声而碎。   但她却全然没注意这些,而是难以置信的站起来,看着眼前的丫鬟惊声道:“你说什么,表哥和芍药同房了?”   虽然明知道,芍药抬进侯府后会有这么一天。   但真听到这个消息后,温芳菲还是觉得难受。   先前林靖康娶了顾青奚,她还可以自我安慰:反正表哥不爱那个蠢女人,一颗心都在自己这里。   自己与表哥的未来,还长远着呢。   可顾青奚最近不知道抽什么风,手段突然变得十分高明,和林靖康的关系似乎也有所缓和。   更让温芳菲恨极的是,这女人还离间了她和芍药的姐妹情谊。   还有老太君。   因为亲眼瞧见柳妈妈被打断腿、血肉模糊的惨状,所以受到惊吓,现在人还在床上躺着。   “没想到,你之前那个婢女还挺能攀高枝儿。”   丫鬟看着温芳菲,半点没有恭敬的姿态,反而傲声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应该清楚,你是在替谁办事儿。”   这个丫鬟名字叫做绿荷,是徐贵妃宫里出来的。   芍药被抬了姨娘以后,温芳菲身边没了贴身丫鬟。   绿荷便经由贵妃的安排,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了承恩侯府,跟在温芳菲身边。   作为《一品诰命夫人》这本书的女主角,温芳菲有个金手指,那就是一身惊人的医药本事。   早些年,徐贵妃生三皇子时候难产,满皇宫的御医都束手无策。   又因为当时贵妃和另外两位娘娘斗法,不敢信任外人,眼看着母子就要一尸两命。   最后是温芳菲经林靖康介绍火速入宫出手,贵妃和皇子才安然活下来。   自此,她一个民间凡女,便这样入了徐贵妃的眼,凭着一身好医术,成为贵妃手里的一把利剑。   眼看着皇帝垂垂老矣,太子梁珏因跛脚之疾备受非议。   徐贵妃便有意暗中联络朝臣,游说协商废太子一事,准备拥立自己的儿子,也就是三皇子梁斐上位。   而作为三皇子的授业恩师,林靖康自然也成为了徐贵妃手里的另一把利刃。   林靖康与温芳菲都在徐贵妃、三皇子的大船上绑着。   两人的感情,在皇子夺嫡大业中纠葛缠绕,到现在仍旧理不清楚。   “给娘娘办事儿,我自然不敢怠慢。”   温芳菲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绿荷姑娘,不知这次娘娘有什么吩咐?”   “过些日子,吏部尚书家的杜夫人要办一场赏秋宴,承恩侯府也会收到请柬,娘娘的希望你也跟着去。”   绿荷说道:“到时候,自然有任务交予你去办。”   “是。”   温芳菲低声答应,心里却在揣测,也不知道徐贵妃这次突然联系她,是有什么差事。   但听说杜夫人好水墨丹青,她攒的宴会,少不了要舞文弄墨。   届时若是顾青奚去了,势必又要丢人。   这么想想,温芳菲憋闷的心情总算好了些。   -   吏部尚书杜崇乃是天官,掌‘京察’大权。   是以,他的夫人攒的宴会,京中凡是有些脸面的贵人,都想去凑个热闹。   碰巧杜大人那日休沐,与夫人一同在家迎客,前院招待男宾,后院招待女宾。   尚书府的秋海棠本就是京中一绝,这场海棠秋日宴还没办,已经有热闹非凡的迹象了。   “海棠秋日宴?”   主院,收到管家陈贤送来的请柬,青奚挑了挑眉。   因为回忆了一番原书剧情,她似乎不记得有这么一场宴会。   【这很正常,宿主你穿进书里后,惩治了柳妈妈,和老太君撕破脸,还将芍药抬进府,原本剧情走向已经开始偏离。】   脑海中,系统说道:【而且书中剧情并非事无巨细全部交代,这场宴会没有出现在书里,可能是无效剧情。】   可能是无效剧情,那也有可能是蝴蝶效应引发的新剧情。   毕竟温芳菲身后还站着一个徐贵妃,若是不小心提防,一步走错就可能满盘皆输。   心这样想着,青奚问陈贤:“老太君可说要去赴宴?”   “回禀夫人,老太君身体抱恙,不打算去了。”   陈贤躬身回复道:“尚书府那边还不知道您掌管了侯府对牌,请柬送去了老太君那里。老太君拒了,请表小姐代为出席。”   哟,温芳菲也去啊。   有女主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是无效剧情,一般这种宴会,都是用来给女主添光环、碰机遇的。   那么反之,作为女配,就得负责做垫脚石、被打脸。   青奚笑道:“行,那你便回了尚书府的人,说届时我与侯爷,表小姐一起赴宴。”   有她顾青奚在的地方,还能让温芳菲夺了光环去?   做梦呢。   十月初九这日,天气一片晴朗清爽。   顾青奚带着秋露凝霜,一路从主院出来,准备去赴尚书府的海棠秋日宴。   因为要参加宴会,她今日明显盛装打扮,穿着一身红色绯绫妆花缎,走动间衣袖翻飞,尽显窈窕妩媚身姿。   那张平日就妍丽的脸,今天更是灿若桃李,从眉到眼都美的不像话,远远看过去,恍若画中人一般耀眼灼目。   但满承恩侯府的下人们都不敢多看,遇见夫人,都恭恭敬敬行礼。   自从那日柳妈妈断了腿,老太君称病卧床不出以后,这侯府里,便是顾青奚说了算。   承恩侯府大门外,林靖康与温芳菲已经在等着了。   两人最近矛盾还没消,站一起尚有些别扭。   瞧见顾青奚出来,林靖康的目光在她那张漂亮的脸上扫过,声音不自觉的温和了些:“走吧。”   顾青奚歉意道:“让侯爷久等了。”   “无妨。”   林靖康摇摇头,竟罕见的伸出手来,搀扶顾青奚上马车,末了还提醒道:“杜夫人好丹青,宴会上免不了要当场作画,你莫逞强。”   青奚闻言展颜一笑,那笑容光彩夺目,当真绯色倾城:“侯爷是在关心我?”   林靖康神情微征,片刻后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   于是,顾青奚便笑的更欢快了。   两人这副夫妻和睦的画面,让温芳菲下意识捏了捏衣角,心头梗的厉害。   而站在温芳菲身后的丫鬟绿荷,则是眼神冰冷的盯着顾青奚,目光意味深长。   恍若所觉的青奚转过身,却只看到一个丫鬟安静跟在温芳菲身边。   她挑了挑眉梢,不动声色的上了马车。   芍药抬进府后,温芳菲身边这个新的婢女,瞧着倒是眼生。   今日吏部尚书府人格外多,尤其是进了府以后,到处都是泱泱来客。   林靖康是男人,去了前院。   顾青奚和温芳菲作为女眷,要去的是后院。   进拱门的时候,她注意到有一架明黄色帘子的马车驶进了尚书府。   明黄绸缎,一般都是皇家专属。   这个时候来尚书府的皇家人……多半是太子梁珏。   这个新剧情,有这么多重要人物到场,变数看起来很大啊。   因为心中想着心事,刚穿过连廊,便有一个毛手毛脚的丫鬟撞过来,险些将青奚绊倒在地。   “你这丫头,走路当心些。”   秋露及时扶住顾青奚,斥责了那丫鬟后,慌忙问道:“夫人可还好?”   那丫鬟见冲撞了贵人,赶忙跪地求饶:“夫人恕罪,是婢子不小心。”   “无妨。”   青奚蹙了蹙眉,挥手道:“你且下去吧。”   这只是一桩小事。   然而没人注意到的是,那冲撞了顾青奚的丫鬟走的时候,悄悄对跟着温芳菲身后的绿荷使了个眼色。   片刻后,绿荷便找机会跟了过去。   注意到绿荷的行径,温芳菲立刻紧绷起神经,她知道,定是徐贵妃要交代差事了。   徐贵妃这两年势力越发雄厚,吏部尚书府竟然都有她的线人。   绿荷只是个丫鬟,她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唯有本就心存提防,一直用余光关注温芳菲的青奚蹙了蹙眉。   她正准备问一下绿荷去做什么。   这时候,远处传来一道略显嘲弄的声音:“哟,这不是承恩侯夫人吗?快来快来,我们正在画秋景,这种雅趣,怎么能少得了你来参与呢。”   这人说完,一众小姐夫人们都跟着窃笑。   毕竟顾青奚‘草包美人’的名头大家都知道,近两年没少在宴会上丢人现眼。   大家也乐得看她笑话。   原来,后面庭院里的海棠宴已经开始了。   高阁凉亭上,杜夫人张罗着各家小姐夫人,正在赏海棠,画秋景。   出口嘲弄顾青奚的,是忠国公家的儿媳妇林婉之。   这位林婉之,曾经脸上有疮,被温芳菲医治好后,就成了她的簇拥,时不时帮着温芳菲作弄顾青奚。   典型的女主阵营工具人。   因为被打了岔,青奚按下心中的狐疑,和温芳菲一同去和杜夫人打招呼。   “侯夫人不必客气。”   杜夫人年纪大些,模样慈眉善目的。   知道顾青奚不会丹青,还贴心道:“今日作画,是我一时技痒,拉着大家一起消磨时间,是否参与,全凭自愿。”   “表嫂不善丹青,不妨去一旁坐着。”   温芳菲故意用激将法,柔声笑道:“我看那片秋海棠开的正艳,正适合观赏呢。”   听闻温芳菲的话,林婉之便挤兑道:“侯夫人当然要去旁边坐着了,要不然,你还指望她能画出什么丹青来?芳菲,你丹青素来出挑,今日这海棠秋景如此怡人,定要作画留念。”   往日的宴会上,女配频频出丑,便是这林婉之和温芳菲用激将法联合挤兑。   顾青奚只当不知,笑道:“我既然都来了,哪有坐着观赏的道理,少不了要露一手给大家瞧瞧。”   噗嗤。   有围观的夫人没忍住笑出声来。   温芳菲和林婉之对视一眼,都瞧见了彼此眼中的嘲弄。   草包美人顾青奚竟然敢大言不惭要露一手丹青?简直令人捧腹。   杜夫人无奈,只得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便给侯夫人准备笔墨纸砚。”   不消片刻,作画的工具准备好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顾青奚笑道:“劳烦杜夫人,我还需要一面铜镜。”   这头一次听说,作画还需要铜镜的。   小姐夫人们只当她画不出来,开始拿腔作势。   林婉之更是鄙夷道:“蠢人多作怪。”   温芳菲也等着看好戏。   杜夫人倒是脾气好,还真命下人准备了铜镜搬来。   那铜镜被顾青奚指挥着,刚刚好放在自己身前,挡住了外面的海棠秋色。   林婉之嘲讽道:“不是要画秋景吗?这秋景被铜镜挡的严严实实,你画什么?”   “画什么?当然是画美人啊。”   青奚对着铜镜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朝众人展颜一笑,声音中带着让人恨到牙痒痒的得意:“你方才不是说了吗,怡人之美,合该作画留念。那这满院的海棠秋色再美,还能美得过我这张脸去?秋色当留念,美人自然也是要的。”   一番话说完,全场的夫人小姐们皆寂静无声。   那些方才嘲弄窃笑她的,一个个面有菜色,心头梗着一股子火气。   林婉之更是这番话呛得脸色铁青。   而坐在顾青奚旁边的温芳菲,捏着画笔的手隐隐发白。   什么是群体扫射,什么是恃美行凶,今日真是见识了。   我比海棠秋色更美。   这话若是别人说,还真贻笑大方。   可如今一身红衣,悠然闲适的顾青奚说这番话,愣是没人敢出面反驳。   她容貌本就妍丽无双,现在展颜一笑,众人只觉得艳光逼人,绯色灼眼,一时间确实连满园的秋海棠都被她比了下去。   要说也是纳了闷了,一段时间不见,这位草包美人,仿佛更加美丽夺目了。   而拉了一波仇恨值的顾青奚,无视周遭太太小姐们状若吃人的目光,安然作画。   余光中,她瞧见温芳菲的侍女绿荷去而复返。   青奚眼皮子一跳。   回想起方才冲撞自己的婢女,她越思量越觉得心头疑窦丛生,于是悄悄在自己身上摸索。   片刻后,她在袖子里摸到一个香囊。   而这香囊,不是她的。   多半是方才撞着的时候,那丫鬟偷偷塞过来的。   顾青奚暗自挑了挑眉,哟,果然有新剧情啊。   “杜夫人患有哮喘,尤其不能沾花粉,所以尚书府才种了这一片气性温和的秋海棠。”   这边,绿荷回来后趁人不注意,借着给温芳菲整理笔墨的姿势,压低声音道:“刚刚那个丫鬟是娘娘安排的,她已经将一个花粉香囊塞进了顾青奚衣袖里,待会儿杜夫人病情发作,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了吧?”   温芳菲安安静静的作画,脸色没有半点波澜。   然而不经意间,她瞥一眼不远处毫无察觉,正对镜自怜的顾青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来今日这蠢女人不仅要作画丢脸,还得做个替罪羊呢…… 第11章 【古代】侯夫人她杀疯了 11   吏部尚书府。   今日来参加秋日宴的宾客,男人们在前院,女眷们在后院。   前后院虽然隔了些距离,但因为两拨人都在阁楼上,是以能轻易听见对面的谈笑声。   前院,吏部尚书杜崇正和一群人吃酒。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男客,不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承恩侯林靖康,而是一个穿明黄色蟒袍,模样温润、周身气度非凡的年轻俊俏男子。   这人便是当今太子梁珏。   他幼时落马摔伤,左脚有跛疾,因此就是否继位大统之事,备受朝臣非议。   跛脚天子,有损颜面。   有太子在场,男客们便拘束了些,不似女客那边热闹。   是以,顾青奚扫射全场的清脆声音,便清晰的传了过来。   “我既然都来了,哪有坐着观赏的道理,少不了要露一手给大家瞧瞧。”   “……这满院的海棠秋色再美,还能美得过我这张脸去?”   嚯,这女子好大的口气。   将顾青奚的话尽收耳中,在场的男宾们眼睛里都带着了点心痒难耐的好奇。   毕竟……谁不想一睹美人芳容呢?   “哈哈。”   吏部尚书杜崇年纪大了,忍俊不禁道:“这是谁家的女眷,这般……”   至于这般什么,他到底是没好意思说。   顾青奚开口的瞬间,林靖康便认出了她的声音。   他蹙起眉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愠怒。   来时明明交代过这女人,让她低调些,没想到又出来丢人现眼。   “是我夫人。”   在一片揶揄的目光中,林靖康说道:“让大家见笑了,她这人向来没什么分寸。”   承恩侯的夫人,那就是顾川大将军的嫡女,京城有名的草包美人,顾青奚。   听到林靖康的话,坐在主位的太子梁珏失笑道:“竟然是她。”   镖旗将军顾川的儿子顾青厓,和太子梁珏年纪相仿,曾经做过太子的伴读。   因此,太子和顾家颇为亲近。   只不过终究男女有别,梁珏倒是未曾见过这位顾家女。   被诸多揶揄目光盯着,林靖康只觉得丢人,沉声道:“她这人愚钝且不自知,我回去定当好生管教。”   听闻林靖康这般贬低顾青奚,太子微微蹙眉。   但这终究是别人的家事,他未曾开口多言。   后院。   经过顾青奚一番扫射,夫人小姐们没人敢再来触她霉头,消停开始作画赏花。   而在自己袖中发现香囊的青奚,作完画后陷入沉思。   她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作何用的,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指不定下一秒,一个小小的香囊,便能让她深陷杀局。   得想个法子,把这烫手山芋丢出去。   “侯夫人怎么出神了?”   尚书夫人就在顾青奚旁边坐着绘画,注意到她走神,立刻关切的看过来。   然而瞧见青奚作的画,没忍住惊呼出声。   这时候,大家的画基本都已经陆续绘制完成。   温芳菲画的那副秋海棠,令诸多夫人小姐们频频夸赞。   “难道是侯夫人丹青之术过于平庸,画不出自己的美貌,竟惊到了杜夫人的眼睛?”   听见尚书夫人的惊呼,刚才被顾青奚怼到气闷的林婉之立刻便嘲弄道:“不如杜夫人来看看芳菲的作品,当真称得上一绝呢。”   温芳菲有些赧然,嗔怪道:“林姐姐莫要取笑,我也只是画出海棠的三分美罢了。表嫂她将门出身,本就不善丹青,是以技术潦草些,也情有可原。”   她这番话,也不出意外让在场的夫人小姐们心思活络起来。   对呀,顾青奚长得再好有什么用,她可是出了名的草包美人,能画出来什么鬼玩意儿?   到最后,还不是丢人现眼。   可万万没想到,听完温芳菲的话,杜夫人半点没有理会。   她盯着顾青奚作的画,良久后震撼道:“想不到,侯夫人竟有如此丹青绝技。”   顾青奚笑了笑:“夫人谬赞,我瞎画的。”   她俩的对话,让在场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婉之是个急性子,一把将顾青奚的画板翻面举起来对着众人,嘲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来欣赏一番侯夫人的大作吧。”   然而,在场所有人,包括温芳菲在内,都死死地盯着那副画,集体失声。   尤其是温芳菲,她轻咬住嘴唇,满脸不可思议。   看着顾青奚作的那副画,再想想自己刚才说‘表嫂不善丹青’,温芳菲只觉得脸色火辣辣的疼痛。   见鬼,这蠢女人怎么会有如此惊人的丹青术?   “哎?你们愣着干什么,难不成她把自己画成鬼,惊到你们了?”   林婉之觉得有些奇怪,她一边嘟囔着,一边将那副画翻转过来,片刻后瞪圆了眼:“这……”   前院。   阁楼里的男人们听闻动静,知道是顾青奚那副画做好了,都下意识看过去。   然而因为有屏风挡着,也看不出个什么。   恰逢这时,林婉之举起了顾青奚的画板,嚷嚷着让众人观看。   那画板被高高举起,从屏风中露了出来。   吏部尚书杜崇惊咿出声。   在场诸多男客,包括太子梁珏都下意识瞧了过去。   有人在惊呼。   唯有林靖康没有抬头。   因为他知道顾青奚的丹青水平,多半又要成为谈资笑料。   直到杜崇赞道:“不愧是顾家女,不仅模样绝佳,竟还有颗木兰心。”   木兰心?   林靖康被杜崇这话说的有些疑惑,蹙眉抬头看了过去,然后一时间彻底征愣住,满脸难以置信。   这……竟是顾青奚的自绘图?   就见那副从屏风里探出来的画作上,一位骑着汗血宝马,手持红缨枪,身披铁甲的女将军迎风而立。   远远看过去,模样虽然瞧的不太真切,那巾帼肃杀之气却扑面而来。   好似下一秒那女将军便要从宣纸上跃出来,奔赴战场杀敌。   也难怪这画一亮出来,让包括温芳菲在内的全场女眷怔然失声。   内院。   “这……这……”   林婉之盯着手里那副画,‘这’了半晌说不出来话,最后硬着头皮嘲弄道:“你倒是会给自己抬高轿,区区一个弱女子,还肖想上场杀敌。”   “虽说女子体弱,大部分没有杀敌资质,但你也不必这样妄自菲薄,木兰从军的故事,想来不用我讲给你听吧?”   顾青奚说这话的时候,瞥了一眼前院方向的阁楼,冷声道:“别人道你是弱女子,你便以弱女子自称,人若是都活成你这般没骨气,那还有什么意思?今日我有一颗杀敌之心,来日谁敢说我一定没有策马扬鞭出现在战场上的可能?少年负壮气,奋烈自有时。”   林婉之被怼的脸色涨红,哑口无言。   前院的阁楼上,同样一片静默。   片刻后,就见一向温润谦恭的太子端起杯子,仰头灌了一口烈酒。   好一句少年负壮气,奋烈自有时。   梁珏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跛脚,用咳嗽来压住眼角那一丝红润泪光。   曾经,他也是可以策马扬鞭,上场杀敌的……   如今却只能困在这皇城里,接受父皇、百官怜悯、嘲弄、惋惜的注视。   他不甘心啊。   梁珏本以为,自己早已认命,未曾想今日顾家女的一番话,就让他心潮澎湃起伏。   这顾青奚,无愧是将门之后,哪怕是女子,一番肝胆言辞却令人心折。   吏部尚书杜崇也是个性情中人,直接出声赞叹道:“说得好!”   瞧着在场众人对顾青奚赞不绝口的模样,林靖康颇有些不习惯。   但必须要承认的是,方才这女人的一番话,竟说的他也有些动容……   “说得好!”   杜崇浑厚的声音从前院传来,女客们一阵惊诧。   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感情那边竟然能听到她们的谈话声。   “想不到啊,侯夫人竟有如此丹青绝技。你瞧,连我家老头子都夸你呢。”   杜夫人看向顾青奚的目光带着惊叹于佩服,笑容和煦极了:“你还自谦,说自己是瞎画的……咳咳咳!”   话说到这里,她突然面色一紧,然后开始剧烈的咳嗽。   起初青奚以为杜夫人只是一般咳嗽,但万万没想到,她咳的越来越夸张,最后竟倒在了地上开始抽搐。   现场一片惊呼。   青奚想到了自己衣袖中的香囊,一颗心骤然绷紧。   该来的果然来了。   这时候,就见温芳菲火速凑了过来,作势半蹲下要给杜夫人把脉。   电光火石之间,青奚几乎没有多思考,迅速将袖中的香囊脱手而出。刚好抢在温芳菲跪下之前,将那香囊丢进了她的裙边角里。   做完这些以后,青奚嘴角勾起一抹冰凉的弧度。   烫手山芋丢了多可惜啊,祸水东引才好玩儿不是吗?   且来看看,温芳菲自己挖坑自己跳的场景,岂不有趣。   “是花粉过敏引发的哮喘!”   这边,温芳菲确诊了杜夫人的病情:“快,大家散开些,我把夫人抬起来顺气。夫人的常备药呢,快喂一些来。”   哮喘的病人,身边都常备有药的。   杜夫人的贴身丫鬟赶忙将药递了过来,一边给夫人胃药,一边哭诉道:“怎么可能会是花粉过敏呢,夫人有哮喘,府里除了海棠,别的花都不养的,还特地派人在中门把守,交代来后院的夫人小姐们莫要簪花。”   吃过药后,杜夫人面色好了很多。   她半躺在温芳菲怀里,目露感激:“多谢温姑娘。”   刚才,杜夫人晕倒以后,温芳菲是第一个冲上来帮忙的。   见尚书夫人并无大碍,在场众人都松了口气。   林婉之夸赞道:“还好有芳菲在,她医术高明,杜夫人定能无恙的。”   “杜夫人这哮喘病,对花粉严重过敏,不仅簪花,类似香囊这些,同样可引发病情。”   温芳菲说道:“大家各自查一下,是谁带香囊了吗?”   若是带了香囊,那不就说明是自己导致杜夫人犯了哮喘?   一帮小姐夫人们急于证明自己清白,赶忙站起来表示自己不曾带香囊。   林婉之说道:“来的时候,我们都被交代过,香囊,簪花都是不许带进尚书府的。”   “谁交代的?”   温芳菲佯装愣住,下意识说道:“我们进尚书府,未曾被交代不许带香囊啊。”   原来……承恩侯府的人进来,没被交代不能带有花粉的物什啊。   她这番话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顾青奚身上。   就连杜夫人也看向顾青奚,目光中带着深究。   “许是哪个丫鬟偷懒,没把事情交代清楚,排查的时候,漏掉了承恩侯府的人。”   林婉之看向顾青奚,蹙眉道:“侯夫人,你身上可带有香囊?”   众目睽睽之下,青奚面无表情道:“未带。”   她刚刚进来的时候,可没人交代不能簪花或者带香囊。   看来这个针对她的局,从一开始就布好了。   林婉之怀疑道:“那为何在场所有人都站起来自证清白,唯有你端坐着?”   这样一来,顾青奚的嫌疑便更大了,很多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幸灾乐祸。   瞧啊,这草包美人又惹麻烦了呢。   “表嫂,兹事体大,不如你站起来自查一番。”   温芳菲盯着顾青奚,眼睛深处浮现出一抹凉意,面色却十分焦急:“杜夫人现在还没彻底缓过来,如果你确实带着花粉香囊,那只会让她更加难受。”   原来新剧情竟然是这样走的。   心里这样想着,青奚在温芳菲错愕的目光中站起来,挥衣甩袖自证清白。   事实证明,顾青奚身上确实没有带香囊。   “奇也怪哉。”   林婉之纳闷道:“那这花粉是哪里来的?”   竟然没有?   那放在顾青奚身上的香囊去了哪里?   温芳菲和绿荷对视,都瞧见了彼此眼里的震惊和惘然。   “我身上没有香囊,可不代表同我一起进来的温姑娘身上没有啊。”   一片静默中,就见顾青奚笑道:“毕竟我可以证明,承恩侯府的人进来的时候,确实没有人提醒杜夫人对花粉过敏呢。”   而见到顾青奚这幅表情,温芳菲脸色一沉,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12章 【古代】侯夫人她杀疯了 12   青奚的话,让众人把怀疑的目光都放在了温芳菲身上。   “芳菲精通医理,而且还是第一个上前救治杜夫人的,她怎么可能带有香囊!”   林婉之和温芳菲素来交好,见状第一个斥责道:“顾青奚,你怎么说也是芳菲的表嫂,为何心思这样龌龊歹毒,平白给她招祸。”   她一番话说完,众人看向青奚的目光都带着鄙夷。   而温芳菲则是非常配合的面带苦涩。   “招祸?”   青奚闻言笑脸骤然一收,冷声道:“若是她没带香囊,我还能平白塞一个给她不成?作为表嫂,我让她自证清白也有错?”   林婉之被怼的顿时没了话说。   “表嫂今日倒是好心肠,不过就如婉之所说,杜夫人对花粉过敏我之前就有所耳闻,所以断不会做出此等不小心之事。”   温芳菲定了定心神,小心将杜夫人靠在丫鬟怀里,这才站起来讽刺道:“更何况医者仁心,方才杜夫人昏倒的时候,表嫂冷眼旁观,是我第一个上前医治的呢。”   应该是那个塞香囊的丫鬟没把事情办好,所以顾青奚身上才什么都没有。   好在今日救了杜夫人,也算上搭上了关系线。   是以温芳菲虽然遗憾没有构陷成功顾青奚,但底气仍旧很足。   毕竟……顾青奚这蠢货,哪怕被徐贵妃构陷成功,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谁坑死的。   说话的同时,温芳菲站起来,非常坦然的抖动衣袖。   这时候,就见顾青奚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而包括林婉之、杜夫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惊愕的瞪大眼,片刻后凉亭里响起一片惊呼声。   “还真有个香囊。”   “看清楚了吗,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吗?”   “绝对错不了。”   “天啊……”   闻言,温芳菲的脸色骤然一僵。   迎着众人的目光,她低下头,就见一个香囊在自己脚边安静搁置着。   怎么会这样!   绿荷同样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温芳菲只觉得一阵眼晕,脸色跟着涨红起来。   片刻后她猛然抬起头来看向青奚,气急败坏道:“是你,是你对不对!”   青奚满脸无辜:“表妹,你这是在说什么呢,什么是我是你的?不如来解释下,为什么你明知道杜夫人对花粉过敏,还故意带香囊呢?”   “我……”   温芳菲脸色一白,迎着众人鄙夷、探究、嘲讽的目光,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而杜夫人则是在丫鬟的搀扶下,远离温芳菲。   就连林婉之,都满脸难以置信。   凉亭里一时间陷入诡异的静默。   “杜夫人,真是对不住呢。”   见没人说话,青奚叹了口气:“或许我这表妹只是心大,忘记自己带着香囊了。”   她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瞬间把火力全都吸引到了温芳菲身上。   方才险些被误会的小姐太太们纷纷开始语气刻薄的出声嘲弄指责。   “心大?有些人看起来纯良无害,谁知道背地里藏着什么恶毒心思。”   “自己带着香囊导致杜夫人病情,反而还一脸热切的来救治,想攀高枝想疯了吧。”   “顾青奚也真够蠢的,看不出来自己这位表妹是个狠角色。”   “对啊,明知道杜夫人对花粉过敏,她自己也是精通医术的人,还故意带着香囊给夫人诊治。要不说这拿医术做下作事情的人最是可恶可怕,令人防不胜防。”   “先害你再救你,这位承恩侯府的表小姐,瞧起来柔柔弱弱,内心城府竟然如此之深。”   被众人这样集体挤兑,温芳菲只觉得脸皮火辣辣的疼痛,眼睛也跟着红了。   这香囊……明明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的呀。   青奚饶有兴趣的欣赏她那张楚楚可怜的泪脸。   瞧瞧这哭的,多委屈呀,就仿佛刚才陷害人的不是她似的。   真不愧是女主呢。   而后院的动静,很快传到了前院。   听闻夫人哮喘犯了,杜崇也顾不上礼节问题,慌忙往这边冲。   太子梁珏、承恩侯等年轻男子,只能在前院观望。   瞧见杜崇焦急的模样,林靖康沉声交代道:“杜大人莫慌,今日在后宅的,有我一本家表妹在,她医术精湛,定能保杜夫人无恙。”   这一点,并非林靖康瞎说。   对于温芳菲的医术,他向来是十分有信心的。   “多谢承恩侯。”   杜崇抱拳道谢,然而等他匆匆赶到后宅,看到的却是温芳菲被众人指摘的一幕。   稍作打听,杜大人便了解了来龙去脉。   杜崇将夫人搀扶起来,沉声道:“来人,请温姑娘主仆二人去客房沐浴。”   毕竟她带着香囊,很有可能沾了花粉,总要先沐浴一下的。   对方是承恩侯的表妹,杜崇虽然生气,但碍于情面也没有发作。   “杜大人,杜夫人,抱歉。”   温芳菲心中恨极,她捏着帕子的手隐隐发白,一双眼睛冰冷的盯着顾青奚良久,最后不得不硬着头皮致歉。   在尚书府下人的带领下,温芳菲主仆二人一同去客房沐浴更衣。   今日,她的脸算是彻底丢尽了。   “夫人感觉如何?”   杜崇看向怀里的杜夫人,关切道:“可要去休息下?”   杜夫人摇摇头:“不碍事,只觉得心中烦闷,在这里吹吹风,老爷去前院招待宾客吧。”   如此,杜崇只能沉着脸回到了前院。   一直在等着的林靖康见他回来,凑上去问道:“杜夫人可好了些,我表妹医术精湛,必定……”   没等林靖康把话说完,杜崇讽刺道:“承恩侯的表妹,医术确实够精湛的,但恕杜某无福消受。”   林靖康闻言一征。   难不成……芳菲失手闯祸了?他有些揪心。   后院。   杜夫人身体缓过来了,笑着和顾青奚致歉:“方才是我冤枉了你,你且别往心里去。”   “无碍,倒是我要跟您致歉呢。”   青奚叹了口气:“我家那表姑娘,心肠不坏,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夫人您莫要怪她。”   杜夫人闻言嘴角的笑容收起来,到底是没应声。   毕竟温芳菲是不是故意,还真不好说。   一场闹剧结束,大家为了不扫杜夫人的兴致,继续作画赏花。   这时候,青奚看到一个绿衣丫鬟在凉亭下张望。   而这个丫鬟的体型、打扮,都和方才在前院撞她那人相仿。   青奚心头一跳。   能在尚书府里有线人丫鬟内应,再想想温芳菲和林靖康的靠山,那么背后是谁在捣鬼就可想而知了。   徐贵妃。   对方既然出手,目标肯定不仅仅是自己那么简单,想必肯定还有后招。   青奚略作思索,将凝霜秋露招来,好一阵交代。   片刻后,凝霜从亭台下去,径直走到那绿衣丫鬟身前,问道:“娘娘又要交代什么任务?”   绿衣丫鬟瞧见凝霜,目露迟疑。   凝霜按照青奚的交代,说道:“绿荷姑娘这会儿走不开,派了我过来。方才进府的时候,我就在绿荷姑娘旁边站着,我与她同属温芳菲的丫鬟。”   “绿荷姑娘这是在做什么,我们这些线人生怕暴露自己,她倒是好,随意找人来打发我们。”   绿衣丫鬟刚才确实见过凝霜,瞧她说的头头是道,因此抱怨两句也没怀疑,迅速说道:“太子那边已经安排好在西厢房小憩,届时有人会把尚书府的丫鬟灌了药,送到太子床上。你们且负责带着杜夫人,去西厢房抓人便是。”   竟然牵扯到了太子!   凝霜闻言心中震颤,表面不动声色道:“好,我知道了。”   等那丫鬟走了,凝霜与秋露兵分两路去办事。   凝霜回去找顾青奚。   而秋露则是趁机出了后院,找到了正在太子马车里歇息的小太监。   “我是承恩侯夫人的身边的婢女,公公,你家太子爷现在深陷危机,请务必去提醒他,莫要去西厢房。”   秋露盯着那小太监,目露凶光:“想活命,就赶紧去找太子!”   小太监被吓到了,也不敢耽误时间,匆匆离开。   而这时候的前院,因为杜大人兴致不高,众人各自分散开来饮酒。   太子刚刚喝多了,有些不适应,在一个小厮的带领下,准备去小憩。   看他们去的方向,正是西厢房……   -   根据凝霜套出的话,青奚多少算是猜透了今日这场杀局的来龙去脉。   先是将带有花粉的香囊塞到顾青奚身上,由她带着,诱发杜夫人的哮喘病。   而前院的太子,喝多了酒以后,被人带着去了西厢房。   不出意外的话,西厢房此刻有一个被灌了情药的丫鬟。   届时,再由人带着身体不适的杜夫人去西厢房休息,刚好撞见在尚书府里强睡丫鬟、白日宣/淫的太子……   杜夫人撞见太子的荒唐事,那就等同于吏部尚书杜崇大人知道了。   老大人一生清廉刚正,怎么会容忍储君做这等荒唐事,少不了要上书参太子一本。   而导致太子丑事败露的顾青奚,同样也被算计到。   过些天顾川将军班师回朝,顾大将军和太子的关系,少不了也要因此有嫌隙。   这徐贵妃倒是玩儿宫斗的好手,把一群人都给算计了进去。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猜透以后,青奚问道:“太子那边,可曾通知到了?”   凝霜忐忑道:“秋露已经去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让徐贵妃这个剧本继续演下去,只不过,要临时换一下主角。”   青奚略作思索,凉声道:“你去找俩丫鬟小厮,给她们些银钱,分别去表小姐和侯爷那里一趟,就说……他们彼此约对方在西厢房见面,有要事相商。”   深宫里的徐贵妃不除,温芳菲和林靖康就要继续蹦跶。   就比如眼前,仅仅参加一个海棠秋日宴,青奚就险些深陷杀局。   而镖骑将军顾川一向站在太子梁珏这边,青奚想要救顾家,就得让太子梁珏去争夺皇位。   是以方才她作的画,念的诗,其实都是在暗中鼓励梁珏。   因为在书里,这位太子谦恭有礼且心怀天下,是个很有能力的储君。   奈何就因为跛脚,又因为男女主支持三皇子,所以这位太子最后自动退位让贤了。   凉亭里,青奚笑吟吟的瞧着远处那大团大团的秋海棠,有风拂过她的碎发,步摇晃动衣袖翻飞,美的倾城绝色。   然而谁都不知道,被称为草包美人的她,此时正在心里算计着,该怎么搞死徐贵妃……   与此同时。   刚刚沐浴更衣完毕的温芳菲,和在前院喝完酒的林靖康,都收到了约见彼此去西厢房的消息。   温芳菲心想:“表哥定是听说我在凉亭上的遭遇,担心我,我得去跟他解释清楚。”   林靖康则想的是:“也不知道后院发生了什么,杜崇对我这般冷眼,刚好去问问表妹。”   于是,二人匆忙前往西厢房。   而凉台上的杜夫人又坐了会儿后,她的贴身丫鬟说道:“夫人可是累了?不如去旁边的西厢房休息片刻。”   杜夫人有些心动,但满场宾客皆在,顿时又迟疑了。   顾青奚瞥了那丫鬟一眼,徐贵妃这手伸的可真够长的,竟然连尚书夫人的贴身丫鬟都收买了。   “这么说着,我也有些累了。”   见杜夫人眼角带着疲态,青奚主动笑道:“不如这样,大家有谁累的,咱们一起去小憩片刻。”   立刻便有好几个夫人小姐附和。   杜夫人便笑道:“如此,那就一起吧。”   当下便有七八个夫人小姐,以及一众丫鬟,说笑着朝西厢房赶去。 第13章 【古代】侯夫人她杀疯了 13   西厢房。   温芳菲沐浴后过去的时候,林靖康已经在外厅等着她了。   “芳菲,刚才我看杜大人脸色不对劲。”   瞧见温芳菲进来,林靖康握住她的手,担忧道:“可是杜夫人出了什么状况?”   这段日子因为顾青奚,温芳菲跟林靖康闹过几次矛盾。   包括表哥娶芍药,她心里也是生气的。   但此刻被心上人握着手,想着方才受到的白眼和讽刺,温芳菲一个没忍住,眼圈便红了。   “表哥。”   温芳菲钻进林靖康怀里,略有些贪婪的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和气味,泪声道:“我没脸见人了。”   林靖康被她这突然的投怀送抱弄得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两人这段时间经常吵架,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温存过了。   又因为温芳菲在徐贵妃手底下做事,一身医术也很惊人,平时行事难免恃才傲物,鲜少有这种柔弱的小女儿姿态。   “怎么了这是。”   他反手揽住心上人的细腰,柔声安慰道:“有什么委屈,尽管跟表哥说。”   可温芳菲哪里敢说自己陷害顾青奚不成,最后却反被坑一把的事情?   她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不上来,只是哭道:“倘若我和顾青奚同时被人怀疑做了不好的事,你站哪边儿?”   林靖康闻言便笑了:“那我自然是站你的。”   嘤咛。   这话说完以后,他突然听到女子压抑的、魅惑的喘/息声。   林靖康本就喝了些酒,这会儿正是敏感的时候,哑声说道:“芳菲……莫要这样。”   他怕自己把持不住。   温芳菲却一脸茫然:“莫要哪样?”   然而很快,她便懂了。   这西厢房里,有一陌生女子在喘/息!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谁在里面?”   林靖康牵着温芳菲的手,沉着脸走进里屋,发现厢房的床铺上,有人在被子里不停蠕/动。   用眼神示意温芳菲稍安勿躁,林靖康走上前去,一把掀开了被子。   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只穿着亵/衣,满面通红、目光迷离的女子。   瞧见林靖康,那女子猛然坐起来,将他翻身压倒在床上,然后竟急吼吼的开始脱他的衣服。   这女子明显状态不对,力气还诡异般大的出奇。   事发突然,又过于荒谬,林靖康一个不慎,竟真的被暂时压制住。   “表哥。”   温芳菲看的目瞪口呆,片刻后又羞又怒,只能咬牙上前去帮忙。   这光天化日的,如果不赶紧把表哥拉走,待会儿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然而,晚了。   就在温芳菲上去帮忙的同时,一阵脚步声、说话声由远及近传来。   再接着,嘎吱一声,西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这人啊,年纪大了真是越发不中用,走这几步路,竟然乏的不行。”   被丫鬟搀扶着进门的杜夫人叹了口气:“今日我本是主家,却没能好生招待你们,还让大家受了惊。”   青奚跟着杜夫人进来,笑道:“杜夫人这是哪里话,我这人最是心大,哪儿那么容易就惊着呢。”   在两人身后,林婉之讽刺道:“以侯夫人这厚脸皮的程度,也确实没什么事情能惊着你的。”   她俩斗嘴,同样跟着来西厢房的七八位小姐太太们闻言都在窃笑。   方才在凉亭,杜夫人要休息,青奚提议大家一起去厢房歇歇脚,于是众人便一起来了。   听着林婉之的话,顾青奚扯了扯嘴角,眼睛在西厢房里漫不经心的打量。   这‘惊人’的事情啊,马上就要上演了呢。   竟然是顾青奚和杜夫人她们,这群人不是在凉亭赏花吗?   里屋的床上,好不容易将那陌生女子推开的林靖康瞳孔骤然一缩,温芳菲同样脸色微白,整个人都僵硬住。   好在,外面的人都在嬉闹,一时间没人发现她们。   林靖康眼神急转,准备先让温芳菲找个地方藏一藏,然而下一秒——   嘤咛。   就听床上的女子突然又开始喘息起来。   这声音又尖又媚,厅堂里正在和顾青奚说话的杜夫人眉头一皱,说道:“谁在里面?”   “里面有人?”   林婉之性格最跳,闻言一愣,率先朝着里屋走进去,边走边说道:“应该不会……啊啊啊啊!”   她尖锐的叫声骤然从里屋传来。   青奚扯了扯唇角,拉着杜夫人,以及一帮小姐夫人们慌忙往里屋去一探究竟。   于是,床上那穿着亵/衣,正在不停扭动的女子,和满头大汗、衣冠不整的林靖康、温芳菲二人,便这样和一群人猝不及防的撞上视线。   那一刻,整个西厢房的空气都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光天化日,吏部尚书府,一男两女,还是承恩侯!   这么多元素组合起来,炸的一帮小姐夫人们人仰马翻,个个目瞪口呆。   更别说,这里还有个承恩侯的正妻顾青奚!   简直是第一视角捉奸现场。   而作为捉奸的主角,青奚饶有兴趣的看着床上那两位恐慌的渣男贱女,心里舒坦极了。   啧,多狗血刺激的戏码啊。   偏偏床上的陌生女子这时候又跳起来,将林靖康抱在了怀里,猴急一般的蹭来蹭去。   “……”   片刻后。   “啊啊啊啊!”   “光天化日,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想不到仪表堂堂的承恩侯竟然会做出这等匪夷所思之事!”   “等等,这不是承恩侯的表妹温芳菲吗?”   “刚刚在前面害了杜夫人,转眼又勾搭自己表哥,怎会有这般下贱狐媚子!”   “未出阁的小姐,竟这般不知廉耻,作贱自己?”   “岂止是作贱自己啊,你没看到顾青奚那张臭脸吗,她这次不也一样丢人到家了。”   夫人小姐们震惊的同时,声音中又隐隐带着点看好戏的兴奋。   杜夫人年纪大了,刚刚犯过病,这会儿又瞧见这么刺激的一幕,是真的遭不住,不停给自己顺气。   而被众人指指点点的温芳菲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拉着林靖康的手使劲摇晃:“表哥,表哥你快和她们解释啊!”   事关女儿家的名节,这传出去以后,她温芳菲的脸面往哪里搁?   在众人的注视下,林靖康一把推开那床上的女子站起来。   他拍了拍温芳菲的肩膀,然后向前走两步,青着脸沉声说道:“这女子是自己……”   话说到这里,其实林靖康自己都有些不知道怎么继续解释。   难道要说,这女子自己脱光了爬上床的?   那又怎么解释他和温芳菲会同时出现在这里呢,横竖都解释不清,而且很有可能越描越黑。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承恩侯,此刻也彻底懵了。   迎着众人鄙夷、震惊的目光,林靖康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个笑脸,看向自始至终都没说话的顾青奚:“这是个误会。”   今日这事儿,说白了和旁人无关,只要顾青奚这个侯夫人肯松口,那就还有的挽救。   那顾青奚肯松口吗?   当然……不会呢。   在众人或幸灾乐祸、或怜悯嘲讽的注视下,青奚沉着脸,一步一步走到林靖康身前站定。   “青奚。”   林靖康/生/平头一次叫了她的闺名,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下来:“我们先……”   啪!   然而,没等林靖康把话说完,就见青奚骤然出手甩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耳光打的又脆又响,惊得一帮夫人小姐们集体瞪大了眼。   “你!”   林靖康被打的脸颊一阵火辣辣疼痛,他愤怒的看向顾青奚,然而对上那双隐隐发红的漂亮眸子,顿时征愣住。   “林靖康,芍药我给你抬进门了,你心系温芳菲,想要娶她我也不拦着你。可你呢,你是怎么报答我的?”   青奚深吸一口气,一双湿润发红的眸子盯着林靖康,声音中带着痛苦与怒意:“我父亲不日便要回京,你让我丢尽了脸面还不够,还要整个顾家蒙羞,被你踩在脚底下作贱吗?”   说这番话的时候,纵然她强撑着,但那双漂亮到极点的眸子里却满是失望与泪痕。   这双眼睛,瞧的林靖康心脏一阵抽搐发紧。   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是歉疚的。   终究是他亏欠了她,哪怕是个误会。   看着林靖康脸上的自责,青奚隐晦的勾了勾唇角。   片刻后,她厉声道:“还不赶紧带着她走,准备在这里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   这便是要网开一面,替他善后的意思了。   林靖康表情骤然一松,赶忙搀扶起温芳菲,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离开。   经过林婉之的时候,一向与温芳菲交好的她竟然啐了一口,厌恶道:“想不到我竟看走了眼,你真令人恶心。”   温芳菲脸色涨的通红,无力般的解释道:“不,婉之你听我解释……”   可这个时候,解释还有什么用呢?   林靖康强行拉着她,两人一起出了西厢房,匆匆坐上马车离开。   只是他俩没看到的是,在西厢房墙角处,太子殿下梁珏和他的小太监正悄悄看着这一幕。   瞧见林靖康和温芳菲狼狈离开的背影,小太监松了口气,后怕道:“还好有承恩侯夫人提醒,殿下你没去西厢房,躲过一劫。”   可说来也怪,承恩侯夫人提醒了太子,怎么最后中招的,反而成了承恩侯本人呢?   小太监有点懵。   太子则是沉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西厢房里。   “让大家见笑了。”   等林靖康走后,顾青奚勉强扯了个笑脸,说道:“今日之事,委实过于荒谬,还劳烦各位姐妹莫要外传,给承恩侯府留些颜面。”   印象中,顾青奚向来恃美行凶,从未有过这样低头的软弱一面。   众人面面相觑。   唯有林婉之瞥了一眼顾青奚,片刻后颇为不自在的说道:“算了算了,反正看你也怪可怜的,我不往外传便是。还有,以前的事情……对不住啊。”   谁能想到呢,温芳菲竟然是这么个东西。   有了林婉之率先开口保证,大家纷纷出言安慰顾青奚。   “侯夫人且放心,我们肯定不会外传的。”   “你也挺不容易。”   “要我说,这温芳菲就是个狐媚子,你且找个由头,早日打发她出去吧。”   “哎呦,咱们女人啊,就怕嫁错男人。”   “以后我等的宴会上,定不能让温芳菲这狐媚子出现。”   “未出阁的小姐,竟然这般做派,瞧见那恶心的一幕我都觉得脏眼睛。”   小姐夫人们保证的好好的,绝不外传。   可这等八卦劲爆之事,又是被一群惯喜欢八卦的人瞧见的,哪里能瞒得住?   不消半日,整个尚书府来参加秋日宴的小姐夫人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或许再过个三五天,满京城的达官贵人群体中,都要流传着承恩侯和表妹温芳菲在尚书府白日宣/淫,且被承恩侯夫人当场捉奸的艳事儿。   更令人咂舌的是,这承恩侯啊,竟然还玩儿的是游龙戏双凤呢。   在诸多小姐夫人们或同情、或嘲讽的注视下,承恩侯夫人的马车驶出了吏部尚书府。   只是,那马车刚出府后,没着急往回赶,而是趁人不注意,悄悄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一身明黄色长袍,模样俊朗无双的太子梁珏悄然从巷子里走出来,对着马车抱了抱拳:“方才,多谢夫人出手搭救。”   “殿下客气了。”   片刻后,马车的帘子被人从里面扯开,露出一张容貌昳丽,艳光逼人的女子脸庞。   女子对着梁珏展颜一笑:“臣妇只是不忍心看到一国储君,栋梁之才身陷后宅腌臜淤泥里,就此断送了大好前途。”   作为太子,饶是梁珏此生见惯了各种美艳女子,在瞧见顾青奚的瞬间,也有片刻的失神。   “栋梁之才?大好前途?”   然而听到青奚那句‘栋梁之才’,他自嘲般的摇摇头,只是说道:“夫人今日搭救,孤心中甚是感激,若有孤办得到的,来日必定报答……”   “不用来日,就现在吧。”   青奚打断他的话,笑道:“过些日子我父亲班师回朝,我希望殿下莫要去迎接,届时称病便是。”   梁珏微微一愣。   青奚意味深长道:“父亲凯旋而归,正是功高盖主的时候,殿下作为储君,若是不懂避嫌,此时与父亲走太近,终究害人害己。”   一番话说完,她也不再管梁珏是个什么表情,示意车夫策马离开。   梁珏看着那离去的马车,心里翻起一阵惊天骇浪。   因为他确实计划着去迎接镖骑大将军班师回朝的。   太子身后,那小太监嘀咕道:“奇怪,哪有人第一次见面说这些的,云里雾里听得不明不白。”   第一面吗?   梁珏想起此前在阁楼上瞧见的那副‘女将军策马图’,微笑道:“或许,算是第二面。”   第一面,在画里见过。   如今画里的女将军走出来,竟是位洞若观火,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的妙人儿。   听说她有个外号叫做‘草包美人’?看来传闻果真是信不得。   -   再说温芳菲和林靖康。   两人狼狈回府后,温芳菲伏在床上不停抽噎哭泣,绿荷在旁边看着,略有些无措。   “放心吧芳菲,我马上娶你过门,堵住悠悠众口。”   林靖康安慰道:“女儿家的名节要紧,等顾青奚回来,我这就和她商量。”   “你还提顾青奚!表哥,今日的事情,肯定是顾青奚在后面搞鬼构陷我们的!”   温芳菲闻言怒极,厉声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她就是存心想看我出丑,表哥,你要尽早休了这个毒妇!”   可是,镖骑将军马上就要班师回朝,这个时间点,林靖康怎么敢休妻?   更何况,这件事和顾青奚有什么关系!   “芳菲,你莫不是糊涂了。顾青奚是我的正妻,她何必做这事情,让自己和顾家脸面无光?”   林靖康觉得不能理解,声音跟着也提高了些:“而且就算她想做,也要有那个本事啊。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也不要拿顾青奚撒气,今日这事儿,还是她给我们善的后,你冷静些。”   说到底,现在林靖康对顾青奚还是满心的愧疚,甚至也有些感激。   感激对方今日给他留足了脸面。   然而温芳菲听到这番话却气疯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今日我丢了这么大的脸,要不了多久,我的丑闻就会被满京城的夫人小姐们议论,你可知道她们会怎么嘲讽我?作为一个丢了名节的女人,你让我冷静下来体谅顾青奚?那谁来体谅体谅我啊!”   温芳菲红着眼睛往外走,声音已经带着歇斯底里:“既然你不帮我,那总有人会帮忙。林靖康,你且和你的顾青奚好好过日子吧,我们走着瞧。”   眼看着温芳菲走出去,绿荷只得跟上。   恰逢这时候,芍药走进兰苑,一脸惊讶:“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何又跟侯爷吵架?有事不妨坐下来……”   说话的同时,芍药就去抓温芳菲的手,目光中带着探究。   她听说林靖康和温芳菲回来了,两人似乎还在怄气,所以特地过来的。   温芳菲此时正是气头上,一把推开她往外走。   “哎呀!”   温芳菲心里清楚,自己并没有怎么用力,但芍药却好像跟泥捏的一样,直接被推倒在地上。   她难以置信的征愣住。   林靖康从里屋追出来,瞧见的就是这一幕。   他迅速走过去搀扶住芍药,对温芳菲斥责道:“芳菲,你对芍药撒什么气!”   芍药躺在林靖康怀里,柔声道:“我不碍事,小姐肯定是无心的。”   “……你!好啊,一个两个的都惯会演戏!芍药,往日竟是我小瞧了你。”   温芳菲只觉得怒气冲顶。   今日她先是在尚书府凉亭被顾青奚用香囊构陷、导致颜面尽失,后面又在西厢房被当众‘捉奸’名誉清白扫地,现在连曾经的丫鬟,都要来踩她一脚!   好,真是好得很啊!   哪怕平日再怎么沉稳有度,接二连三被欺压,温芳菲的理智此刻也已经彻底烧光了。   出了兰苑以后,她扭曲着一张脸,对跟在身后的绿荷厉声说道:“我要进宫,我要见贵妃娘娘。顾青奚不除,难解我心头之恨!” 第14章 【古代】侯夫人她杀疯了 14   “听说了吗,承恩侯和他的表妹……”   “哎呀这事儿我知道,那日在吏部尚书府,这两人被顾青奚当场捉奸,那叫一个丢人。”   “错了,是三个人呢。”   “荒唐啊。”   “顾青奚真可怜,怎么说父亲也是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竟被欺辱到这地步。”   “家世好模样好又如何,到底是林靖康不爱他。”   “谁料到侯府里住着一个未出阁都能这般下贱的表小姐呢,真够恶心的。”   尚书府的海棠秋日宴结束后短短两三日时间,林靖康和温芳菲的风流韵事就在京中权贵圈子里传开了。   小姐夫人们提及这两人,无不讽刺讥笑。   倒是往日不受待见的‘草包美人’顾青奚,这次赚够了同情分。   而且,听说她那日在海棠宴上作了一副自绘丹青,连尚书大人杜崇都称赞不已。   这样一来,顾青奚的遭遇便更让人唏嘘了。   说到底,她也是将军家的千金贵女,承恩侯府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如今却被一个狐媚子表小姐夺了夫君恩宠。   谁听了不骂一句温芳菲是个下贱坯子呢?   承恩侯府,主院。   被骂下贱坯子的表小姐温芳菲已经三天不见人影了,那日她匆匆离开侯府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林靖康焦急派人寻找,却始终一无所获。   “侯爷莫急,且派人继续找。”   青奚冷着一张脸,对满脸担忧的林靖康说道:“若是找到了,先让表小姐出去避避风头,过一两年抬进府便是。”   因为外面那些流言蜚语,林靖康这几日都没睡好,一颗心都在提着。   如今听到顾青奚这么说,他心里很感激,也越发愧疚。   “如此,烦劳你操心了。”   林靖康勉强扯出个笑脸,看着妻子那张面无表情的精致脸颊,多次欲言又止后,终究是歉意道:“那日之事,是我做得不对,平白连累你跟着一起丢脸。”   青奚撇过头,淡淡道:“夫妻本为一体,侯爷不必如此。”   这句简单的话,竟听得林靖康心头一暖。   当日事发突然,无可辩驳。   现在他被满京城的达官权贵看笑话,母亲躺在病床上指望不到,温芳菲又耍脾气不知所踪。   最后唯有这个从前看不上的发妻在默默帮衬。   好一个夫妻本为一体。   果真是患难时候见真情,顾青奚往日确实能折腾,但也是真的心系自己。   “若是外头那些流言蜚语传进府里,还得麻烦你管住下人们的嘴。”   这样想着,林靖康只觉得浑身的疲惫都消减了些,他说道:“我先去找到芳菲,等找到了,后面的事情我们再另行商议。”   说完后,林靖康步履匆匆离开。   今日的天气不太好,外面下着秋日冷雨,但他拒绝了小厮帮忙打伞,一头扎进了雨幕中。   青奚站在廊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般的笑容来。   片刻后她收起笑容,淡淡的说道:“出来吧。”   青奚话音落下后,芍药从里屋的暖房里走出来,脸色阴沉。   原来方才她一直在里面听着林靖康和青奚的谈话。   “那日在尚书府,小姐果真趁着侯爷醉酒,勾引了侯爷?”   芍药捏着衣角的手隐隐发白,表情怪异极了:“我以为大家姐妹一场,她的为人我早就看透彻了,没想到啊……”   林靖康和温芳菲的风流韵事最近在京中传播,起初芍药是不信的。   但现在……她不得不信。   “什么姐妹?到底知人知面不知心,侯爷只不过宠幸了你几日,她便急了呢。”   青奚瞥了一眼芍药,轻声说道:“温芳菲不惜爬床也要嫁进侯府,我倒是无所谓,你呢?她一个表小姐都能豁出去做这般狐媚子事情,等她真进了府,还有你芍药姨娘什么事儿?”   芍药闻言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浓重的妒忌。   她对着顾青奚福了福身子,咬牙说道:“多谢夫人提点。”   既然小姐不仁在先,那便莫怪她不义了。   芍药走后不久,管家陈贤便传来消息。   “姨娘找了郎中,开了些求子安胎药,而且还……还偷偷买了合/欢香。”   如今这侯府上下,全都是青奚的人。   是以芍药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但根本逃不过青奚的眼睛。   消息传过来的时候,青奚正在廊下赏雨。   在旁边伺候着的秋露皱眉道:“到底是姨娘,眼皮子浅,惯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她眼皮子浅些,夫人日子才能过得安生呢,由她折腾便是。”   凝霜给顾青奚沏了杯热茶,忧虑道:“就是不知道表小姐去了哪里,奴婢总觉得,她又得闹什么幺蛾子。”   那日在尚书府,秋露凝霜可是眼睁睁看着太子险些被陷害的。   而温芳菲,就属于陷害太子的那拨人。   还真看不出来,这柔柔弱弱的表小姐背后,势力竟然如此吓人。   “她能去哪里,无非就是去找徐贵妃了。”   青奚闲适的抿了口茶,笑道:“等着吧,怕是也就这两日,幺蛾子就来了。”   秋露凝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忧虑。   温芳菲自然是不足为虑,但牵扯到了宫里的徐贵妃,那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掉脑袋的。   可有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当天下午,一顶精致小轿停在承恩侯府外,轿子旁边跟着一位没有喉结,模样女气的公公。   这公公先是去承恩侯府后宅拜见了老太君,然后给顾青奚带来了徐贵妃的请帖:   “娘娘今日出宫探望三皇子,特地请侯夫人去三皇子府吃茶。”   贵妃有请,那侯府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青奚梳妆打扮一番后,带着秋露,乘坐那小轿赶往三皇子府。   而她前脚刚离开,后院的老太君和柳妈妈就开始兴奋上了。   “芳菲出息了啊。”   自从被顾青奚压制住以后,老太君这段时间神情恹恹,如今一张老脸却满面红光,冷笑道:“顾青奚这恶毒的女人,她的好日子终于要到头了。”   老太君之所以会这么兴奋,是因为徐贵妃派遣来的太监刚刚暗示了她一句话:徐贵妃有意收温芳菲为义妹,封芳菲县主,赐婚给承恩侯林靖康做平妻。   这个好消息,就如天降馅饼,给老太君和柳妈妈砸的晕晕乎乎的。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柳妈妈躺在病床上,看着自己那条断了的腿,哭的满目狰狞:“老太君,如今您马上就有一个县主儿媳妇 ,难道还要被顾青奚那贱女人压一头吗?您得给自己出了这口恶气,也要给老奴做主啊。”   原本,顾青奚打断了柳妈妈的腿以后,是准备报官的。   但老太君死命拦着,最后这婆子才能在承恩侯府后宅养伤。   但到底是断了腿,还被打了三十杖,身体伤了元气,如今的柳妈妈看起来面色衰败,浑身都是戾气。   “你说的对,这口恶气势必是要出的。”   老太君恨恨道:“刚好趁着那恶毒女人不在,我去抢了对牌,再把她院子里的人都捆了去,好生教训一通。有芳菲和徐贵妃撑腰,谅那女人也不敢再猖狂。”   “好,好的很呐!”   柳妈妈咧开嘴笑的十分畅快:“老奴还要喝汤,喝公鸡煮蛋汤。”   公鸡,自然是不会下蛋的。   就像顾青奚这个恶毒女人一样没用,进了侯府这么久,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   老太君闻言拍手称快:“你这老婆子倒是会享受,我这就命厨房给你做,等顾青奚回来,让她也喝一碗。”   于是这天下午,顾青奚前脚刚走,后脚承恩侯府就乱了。   老太君院子里的人倾巢而出,将侯夫人院子里的凝霜等丫鬟小厮全部绑了。而且还特别吩咐厨房,等夫人回来了,做一碗公鸡蛋汤端过去。   厨房的掌勺师傅吓得脸色发白,赶忙去找管家陈贤拿主意。   自从青奚那日在侯府杖责了一批人以后,府里但凡是脑子正常的,都知道侯夫人惹不得。   也不知道老太君发的哪门子疯,又要自己上赶着找不痛快。   “不就是一碗汤吗,既然老太君让你做,你便做。”   陈贤笑了笑,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嘲讽:“我看有些人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且等夫人回来,新仇旧账一起清算。”   -   青奚这会儿还不知道,老太君和柳妈妈已经在侯府作起了妖。   她乘着那小轿一路进了三皇子府后院。   皇子府邸规矩严,太监只说贵妃还没醒,让顾青奚在院子里等着。   秋露给顾青奚撑着伞,说道:“夫人,这里雨大,不如我们去廊下避避雨。”   今日这雨一直都没停,反倒是有越下越大的征兆。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又是冷雨又是风吹的,站在院子里冻的人直打哆嗦。   然而秋露话音刚落下,就见那太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夫人,贵妃娘娘说了,让您在院子里等。”   秋露脸上浮现出一抹怒意,张口便要反驳。   青奚示意她稍安勿躁,平静道:“既然娘娘吩咐,那臣妇自然遵从。秋露,你且去廊下避避雨。”   秋露无法,只能把随身带的大氅给夫人披上。   两个人撑伞,确实不如一个人来的方便,还能少淋着些。   太监轻蔑的看了她们一眼,转身走了。   秋日的冷雨越下越大,三皇子府的丫鬟小厮们偶尔路过,就见一个身披墨色狐裘大氅的美貌女人单手撑伞站在院子里。   冷雨倾洒,打湿了她的裙边,但她的身姿始终站的挺拔,半点未曾佝偻。   远远看过去,在雨幕中仿佛画中人一般,有种朦胧迷离的美。   秋露站在廊下,红着眼看着自家夫人被磋磨,心中却很无力。   毕竟……对青奚出手的人是贵妃啊。   但任凭秋露怎么都想不明白,徐贵妃为什么要针对青奚呢?   当然是因为,徐贵妃是《一品诰命夫人》中的另一位女配。   既然是女配,那必然要暗恋男主的。   和顾青奚这个恶毒女配不一样的是,徐贵妃徐蓉属于女主阵营的‘好人’。   数年前徐家强行把徐蓉塞进宫里,送给垂垂老矣的皇帝固宠。   徐家、包括男女主在内,没有人知道,其实徐蓉暗自钟情承恩侯林靖康。   进宫后,她自知此生和林靖康再无可能,于是放弃感情,一心只想夺权。   话虽如此,但徐蓉还是让林靖康做了自己儿子,也就是三皇子的老师。   并且在得知林靖康和温芳菲互通情谊后,认下温芳菲为义妹,赐封芳菲县主,嫁给林靖康做平妻。   贵妃心里想,自己嫁不了他,便成全了他和心上人。   一个非常典型的‘奉献型’女配,角色作用就是为男女主的感情、事业助攻。   但徐贵妃成全的是林靖康和温芳菲,可不是顾青奚。   原本,徐贵妃对‘抢了’自己情郎的顾家草包美人就不待见。   吏部尚书府的海棠秋日宴上,她谋害太子的计划又被顾青奚破坏,这让徐贵妃心中更是气愤。   又因为温芳菲前来哭诉告状,于是徐蓉便起了惩戒顾青奚的心思。   皇子府的暖房里,徐贵妃正和温芳菲一起闲适的坐着说小话。   和往日的素净装扮不一样,今日的温芳菲穿着一身名贵绸缎,格外贵气逼人。   窗外大雨倾盆,依稀能瞧见一个女人撑着伞默默站着。   “这顾青奚,倒也无愧是草包美人的名头,纵使这般狼狈,仍旧漂亮的扎眼。”   徐贵妃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荔枝,似笑非笑的问温芳菲:“算算时间,她在雨里也站了小半个时辰,你心头的气,可消了?”   “娘娘莫要取笑我。”   温芳菲颇有些解恨的看了一眼窗外被雨淋的顾青奚,微红着眼说道:“那日若非这女人设局,我的女儿家清白又怎么会毁于一旦。”   “哎,本宫也未曾料到,事情的走向会发展到这一步。”   徐贵妃叹了口气:“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向皇上提了认你做义妹,封县主赐婚承恩侯做平妻的事情,圣旨不日便会下达。当日本宫生三皇子的时候,是你倾力相助,皇上对你也很是感激。而且……”   而且骠骑将军顾川大胜归来,正是功高震主的时候。   老皇帝年纪大了,眼看着不知道什么就要撒手人寰,疑心病也越来越重,总怕顾川造反。   没有理由打压顾川,那就给他的女婿赐婚一个平妻,暗中敲打敲打也好。   所以,温芳菲这个县主封的很顺利。   贵妃说到这里没再多言,而是笑道:“今日让顾青奚过来,就是给她瞧瞧本宫的妹妹,往后你们同属承恩侯的妻子,少不了要共处的日子呢。”   温芳菲顿时羞涩道:“全凭姐姐做主。”   片刻后,在庭院里淋了半个时辰的顾青奚被唤了进去。   秋日雨凉,她撑着伞的手彻底冻僵,寒气从脚底直冲全身而去,难受得紧。   披着的大氅早已被雨水打湿,浑身湿漉漉的。   暖房里的火盆烧的很旺,骤然从外面走进来,粘稠的熏香儿和热空气,冲的青奚脸色一白。   淋了这么久的雨,到底是有些狼狈的。   温芳菲坐在榻上,冷眼瞧着她的惨状,心里痛快极了。   所谓风水轮流转,从今以后她是贵妃的妹妹,皇帝封的异姓县主,再也不用被顾青奚压一头了。   “臣妇给娘娘请安。”   青奚稳了稳心神,从容行礼。   她额前的碎发被打湿了,衣服上也带着雨水,原本应该是狼狈的,但那张艳光逼人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窘迫,从眉到眼,再到周身气度,美的浑然天成,无可挑剔。   她站在哪里,焦点就在哪里。   “起来吧,本宫午睡久了,醒来才知道这帮不开眼的下人竟让侯夫人在雨里站了这么久。来人,赐座、看茶,让侯夫人暖暖身子。”   徐贵妃被这张漂亮的脸晃花了眼,只觉得心头梗的厉害,潦草扫了一眼便挪开视线,指着温芳菲说道:“介绍一下,这位是本宫的……”   温芳菲端坐在贵妃身侧,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顾青奚。   她想要看到顾青奚在听说自己被贵妃认为妹妹,被赐封县主嫁给承恩侯做平妻以后,难以置信又憋屈震惊的表情。   想想就觉得解气呢。   然而,徐贵妃这句‘本宫的妹妹’到底是未曾说出口。   “你这狐媚子怎地在这里?”   青奚打断徐贵妃的话,在徐贵妃震惊的注视下,反手一个耳光抽到温芳菲脸上去:“那日你在尚书府勾引我夫君,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今日你倒好,敢来皇子府邸脏贵妃娘娘的眼睛,该打!”   啪!   温芳菲猝不及防之下,被抽的摔倒在榻上,嘴角带血,头上的珠翠步摇   这耳光打完以后,青奚似乎还不解气。   恰逢这时候太监送来了热茶,她拎起水杯对着温芳菲的脖颈便泼了下去。   “啊啊啊啊!”   温芳菲被烫的止不住惨叫。   整个暖房里,包括徐贵妃在内,一帮太监丫鬟全部目露惊骇。   这女人是疯了吗!   “娘娘莫怪,此人名叫温芳菲,在京城里人人嘲讽,惯会用下三滥伎俩蛊惑男人。这样的人进了皇子府邸,传出去以后势必要影响名声。”   而做完这一切的青奚揉了揉自己发痛的手腕,转身笑眯眯瞧着贵妃,那张漂亮到扎眼的脸蛋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对了,娘娘您刚才……想要同臣妇说什么来着?” 第15章 【古代】侯夫人她杀疯了 15   青奚毫无征兆出手,让整个暖房里的人都震惊到失声无言。   唯有温芳菲在一边惨叫一边怒骂。   “顾青奚你这个贱人,你该死!”   那一杯茶水又热又烫,温芳菲的脖颈被烫得红肿到吓人。   她脸色扭曲着哭诉道:“娘娘,不,姐姐,这刁妇胆大包天,敢在您的眼皮子底下折辱我,您一定不能放过她!”   就在刚刚,温芳菲还端坐在榻上,穿的贵气十足仿佛天生就是皇家县主。   然而眨眼间,她脸颊红肿浑身茶渍,披头散发的癫狂模样仿佛一个疯子。   和端坐在对面周身气度非凡的顾青奚相比,宛如笑话。   徐贵妃这个时候终于回过神来,冷着脸斥道:“大……”   “大胆!”   就见青奚脸上的笑容再次一收,寒声看着温芳菲抢先斥责道:“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敢自称是贵妃娘娘的妹妹。贵妃娘娘乃天潢贵胄,怎么可能会有你这样下贱的狐媚子妹妹。”   “……”   两次被抢了话,徐贵妃只觉得心头梗了一团火,憋得难受。   尤其是青奚说的内容,更是气得她脑仁疼。   温芳菲做梦都想不到,顾青奚竟然胆大包天到敢在贵妃面前对自己动手。   她一张脸扭曲又怨愤的盯着顾青奚,片刻后冷笑着厉声唤道:“绿荷,告诉她我如今的身份!”   贵妃认温芳菲做义妹,赐封芳菲县主,还把绿荷彻底赏给温芳菲做贴身婢女。   “是。”   被温芳菲点到名字,角落里的绿荷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看向顾青奚,冷声道:“这是贵妃娘娘的妹妹,皇上亲封的芳菲县主,还不赶紧来给县主磕头认罪?”   温芳菲得意的看向顾青奚,准备在这个女人脸上捕捉到一些震惊、愤怒、嫉妒、不甘等情绪。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没有。   顾青奚连半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而是转身看向徐贵妃,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带着些征询。   徐贵妃看着狼狈不堪的温芳菲,目光沉了下来:“承恩侯夫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宫的妹妹下如此狠手!”   “娘娘您说这狐媚子……哦不,您说眼前这位姑娘,是您的妹妹,还是陛下亲封的县主?”   青奚挑了挑眉梢,表情看起来惊讶又无辜:“臣妇似乎从未听说,京中有一位芳菲县主,倒是我夫君家有位适龄表妹,名声放浪形骸,未出阁便与男人私通,与眼前这位长得颇为相似呢。”   这话说的可真是句句打脸。   温芳菲被挤兑的脸色涨红,但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绿荷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承恩侯夫人莫要胡说,我家芳菲县主乃贵妃娘娘情同姐妹,特请皇上赐封了县主,圣旨不日便会传下来。”   哟,这便是温芳菲解决自己‘女儿家清白’的办法啊。   换个马甲自欺欺人。   “原来如此,天下竟有如此相像之人,可怜县主竟与我那狐媚子表妹肖像。”   青奚闻言端起桌上的热茶抿了一口,笑道:“那倒是我眼拙,认错人了,县主莫怪。”   这轻飘飘的道歉,可真半点诚意也无,妥妥的嚣张姿态。   “可笑,你打了本县主一耳光,还泼了我热茶,一句认错人了便想揭过去?”   温芳菲只觉得怒气冲顶,尖声道:“过来,本县主要你磕头道歉,磕到本县主满意为止。”   徐贵妃冷眼旁观,并未制止。   “磕头认错?我顾青奚怎么说也是从一品骠骑大将军的女儿,一品侯的正妻,你是什么东西?”   青奚闲适的剃了剃指甲,凉声道:“你也配?”   一番话说完,满堂俱静。   温芳菲扭曲着脸怒道:“放肆!你这刁妇,我是皇上亲封的县主!”   “错了,你不是。”   青奚将指甲放在红唇边吹了吹,冲着她勾唇一笑,那笑容当真艳光逼人,却偏偏又带着居高临下的嘲弄:“皇上的册封圣旨一日没下来,你便一日不是县主。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一品承恩侯夫人,该跪下的人,是你呢。”   刚飞上枝头便想着急吼吼做凤凰。   可山鸡终究是山鸡,换个身份就以为自己能飞上天了不成?   可笑。   “你!”   温芳菲被顾青奚怼的哑口无言,但偏偏又无法反驳。   因为皇上的册封圣旨确实还没下来!   今日从顾青奚进来开始,温芳菲先被打脸、泼茶,如今又被语言挤兑羞辱,可谓是丢尽了脸面。   奈何她压不住对方,只能红着眼看向徐贵妃,哭诉道:“姐姐。”   往日里,徐贵妃一直觉得温芳菲天资聪颖,可不知道为何,如今瞧着她这幅狼狈姿态,只觉得烦闷。   哭哭哭,就知道哭。   但不管怎么说,左右是自己认下的妹妹,又是情郎的意中人,徐贵妃还是要替她出头的。   今日顾青奚这番毫不拖泥带水的反击,不仅打了温芳菲的脸,也是借机在跟自己叫板呢!   徐贵妃心里跟明镜似的,冷脸斥责道:“就算她现如今还不是县主,那也是本宫的妹妹。你不分青红皂白,在本宫眼皮子底下动手,姿态倒是嚣张得很。”   “臣妇不敢。”   既然贵妃都发话了,青奚从座位上站起来,微微福身行礼,嘲讽道:“可这位未来的县主,究竟是谁的妹妹,娘娘与我都心里有数。是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动手,县主想来心里也该有点数。”   “还敢猖狂!”   徐贵妃气的柳眉倒竖,扬手便朝着顾青奚脸上抽过去。   温芳菲在旁边瞪大了眼,扭曲的表情中带着兴奋。   然而,贵妃这一巴掌终究是没落下来。   “娘娘在宫里呆久了,莫不是脑子彻底糊涂了,臣妇可不是那些任你磋磨欺辱的嫔妃侍妾。”   青奚精准的捏住徐贵妃的手腕,虽说放低姿态福着身子,但表情却漠然又平静:“士可杀不可辱,今日要么我安然无恙的走出去,要么我一头撞死在这里,等我父亲班师回朝那日,来找娘娘与三皇子讨要女儿的尸首。”   老皇帝昏庸,眼看着就要随时撒手人寰,太子正直壮年,却因跛脚备受非议。   三皇子尚且年幼,羽翼不足,只能靠徐贵妃筹谋。   这个时候,班师回朝、手握兵权的顾将军便是最有底气的一张王牌。   原书中,徐贵妃数次拉拢顾川无果,只得用奸计构陷,谋害忠良,任由昏庸的皇帝抄了顾家满门。   而即便是构陷栽赃,她也只能等顾将军回京交出兵权后才敢动手。   现在顾青奚若真的死在这里,那数十万将士凯旋当日,如何交代?   别人或许可以不在乎。   但正值紧要关头,准备替子夺嫡的徐贵妃还真就不敢轻易动顾青奚。   两个女人的视线相互交错,彼此都分毫不让。   片刻后徐贵妃冷笑道:“你在威胁本宫?”   “不敢。温芳菲勾引我夫君在先,令承恩侯府与顾家脸面蒙羞,这口气,臣妇实在咽不下,是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娘娘断无拦着的道理。”   青奚扯了扯唇角,将徐贵妃的手腕放开站起来,冷声道:“任她是谁的妹妹也好,皇上封的县主也罢,做了错事,便该打。这口气今日不撒,来日我也是要撒的。娘娘本事通天,能封她做县主清洗名声,那倘若来日县主名声坏了,是不是还得请封她做公主呢?”   一番话,说的徐贵妃脸色铁青。   说到底顾家有兵权,在这等关键时候,底气就是足。   再者说顾青奚今日占理,也没有做错事,罚无可罚!   见徐贵妃没说话,青奚扯了扯唇角,起身告别:“既然如此,这气也撒了、茶也吃了,多谢娘娘盛情款待,臣妇告退。”   “慢着。”   徐贵妃今日是真被顾青奚这番油盐不进的嚣张姿态气的不轻。   她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道:“本宫向皇上提议,将芳菲县主赐婚承恩侯做平妻,以后你与本宫的妹妹平安相处。”   “我当你攀上高枝以后能飞到哪里去呢,最后兜兜转转,还不是得回到我的地盘。”   青奚闻言瞥了一眼温芳菲,凉声笑道:“芳菲县主,我便在侯府端坐着,等你八抬大轿进来那日,咱们新仇旧账,一起清算。”   说完以后,顾青奚甩袖潇洒走人。   温芳菲脸色难堪极了,不甘道:“姐姐,你就任她这样走了?”   今日本该她羞辱顾青奚的,然而到头来,自己的脸皮被人家放在地上踩!   温芳菲不甘心啊!   “不然呢,顾家不倒,我能拿她如何?”   徐贵妃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杀意,片刻后不耐烦的看向温芳菲,斥责道:“还不赶紧下去收拾一番,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像是个县主!”   被徐贵妃斥责,温芳菲哪怕心中再恨,也只能按下。   等皇上的册封圣旨下来,她八抬大轿风光嫁给表哥后,就是顾青奚成为笑话的开始。   平妻,这俩字本身是在打顾青奚的脸呢。   这样想着,温芳菲捂住发肿的脸颊,嘴角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容来。   -   再说青奚。   从皇子府出来后,她带着秋露往回赶。   这来回一折腾,眼看着天也擦黑了。   “方才可吓死奴婢了。”   等到了承恩侯府外,秋露红着眼一脸后怕的哭道:“您说咱这一趟,又是罚站淋雨,又是被贵妃训话,婢子站在廊下,生怕您再也出不来了呢。”   看得出来,这丫头是真的吓坏了。   青奚伸出手来替她抹了把眼泪,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出来了吗,怎地还哭上了?”   秋露凶巴巴的反驳道:“哪里是好好的?夫人身子娇贵,在雨里站这么久,我得让厨房赶紧烧些热水,您回去就得沐浴换衣,免得落下病根……”   主仆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府里走。   可这刚进去,两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侯府里乱糟糟的,好像隐约还能听得见丫鬟的哭声。   后厨的掌勺师傅正在中门连廊下站着,手里端着一碗汤。   瞧见顾青奚回来,他哆嗦着说道:“夫……夫人,老太君命我给您送来一碗汤。”   老太君给夫人送汤?   秋露心里本就有气,扬声斥道:“夫人不喝汤,你赶紧端回去,让厨房尽快烧些热水来。”   掌勺师傅不敢多言,转身就要离开。   倒是青奚觉得不对劲,蹙眉道:“你这是什么汤?”   师傅僵着脸结巴道:“公……公鸡蛋汤……”   听到这个回答,青奚脸色顿时沉下来:“我离开府里这段时间,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夫人饶命,是老太君命令小人给您送汤的。”   掌勺师傅放下手里的汤,跪倒在地哆嗦道:“下午您走后不久,老太君便强行去您院子里搜走了对牌,还绑了您院子里的小厮丫鬟,现在正在后宅训话呢。”   “什么!”   秋露闻言彻底慌了,焦急道:“夫人,那凝霜姐她……”   顾青奚脸色沉下来,抬脚朝着后院快步走去。   她就离开一下午时间,这侯府就要翻天了。   想来是温芳菲赐封县主的消息,让后院的两个死老太婆又嘚瑟上了。   “啊!”   “啊!”   “疼吗,疼就对了,当日顾青奚就是这么打我的呢!”   青奚和秋露刚到后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一阵惨叫,和柳妈妈的狞笑声。   而这惨叫,正是凝霜发出来的。   嘎吱!   秋露沉着脸一把推开后院的大门,就见院子里,凝霜被人绑了正在被棍子殴打,血流了满地。   而青奚主院里的丫鬟小厮,包括管家陈贤在内,都被绑着。   连廊下,老太君穿着棉袄,正坐在火炉前取暖,满脸风光得意。   瘸了腿的柳妈妈被人搀扶着,表情狰狞的吓人:“打,给我狠狠的打!当日顾青奚怎么打我的,今日就该让这死丫头尝尝这痛苦滋味!”   推门声响起的瞬间,院子里的所有人都下意识看了过去。   因为白日下了雨,晚上的夜色浓重还带着凉意,后院早早就点了灯笼,辉映的整个院子都有些忽明忽暗的晦涩。   顾青奚披着墨色狐裘大氅,就这么从院外走进来。   她那张美艳的脸上半点表情也无,周身却带着逼人的寒气,走过来的时候,满院子的小厮丫鬟纷纷让出一条道路来,不敢与她对视。   就连那正在杖责凝霜的小厮,都下意识收起棍子,脸色忐忑。   “打呀,继续打!”   柳妈妈瞧见顾青奚,老脸上浮现出一抹惧怕,但很快便得意的尖声道:“怕什么,侯府里马上就要迎来一位县主夫人,到时候有些人早晚得夹着尾巴做人。”   然而,那小厮终究是没敢。   众目睽睽之下,顾青奚走过去,将身上的大氅解开披在凝霜身上,柔声问道:“怎么样,还能撑住吗?”   凝霜被打的浑身都是血,嗓子都喊哑了。   她苍白着一张脸,竟还笑了一下:“刚刚险些就撑不住了,但一想到夫人您会回来,凝霜就什么都不怕了呢。”   秋露跪在旁边,看着凝霜的惨状,忍不住红着眼呜呜哭泣。   青奚只觉得心头一股怒意中烧。   不仅仅是因为原书女配的情绪,相处这段时间,凝霜秋露俩丫鬟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   结果她就出去一趟,凝霜却险些被人打死了。   “好,那就撑住了,瞪大眼睛看看夫人我是怎么给你出这口恶气的。”   伸手擦去凝霜额头上的虚汗,顾青奚冷着脸站起来,一步步朝着柳妈妈和老太君走去。   “下午去贵妃那里听训,想来你多少也能学到些东西。往后可比不得从前,我儿马上就要娶个县主做夫人,你若是识趣,便乖乖听话。”   老太君舒服的靠在火炉旁,轻蔑且得意的看着走来的顾青奚,冲着旁边八仙桌上那锅汤扬了扬下巴:“这锅公鸡蛋汤,用的是最鲜的野山公鸡和鸡蛋煮的,你且喝了,想想自己为什么如这山鸡一般没用,嫁进来这么久,肚子始终没半点动静,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有个县主做儿媳妇,老太君得意呀。   尤其是,先前被顾青奚压制,现在她瞬间翻身,又拿捏起了婆婆姿态,多痛快!   就连柳妈妈,也同样满脸解恨。   “抱孙子?我看老太君这面相,不像是能享儿孙福的人呢。”   青奚盛了一碗汤,然后在整个院子里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中走上前,一把捏住老太君的脖子,伸手便把那鸡汤往她嘴里灌,冷声道:“不过既然这公鸡蛋汤喝了能生儿子,老太君趁着自己还没死,多喝些,说不定自己还能再生一个呢。”   “……”   此话说完,满院寂静。   包括柳妈妈在内,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荒谬极了。   而老太君被顾青奚捏着脖子,仿佛一只挣扎的老山鸡,脸上带着愤怒、震惊、惘然等各种复杂情绪,瞧起来十分滑稽。   林靖康从院子外面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沉声呵斥道:“顾青奚,住手!”   青奚站在廊下,淡漠的瞥了林靖康一眼,然后伸手从那锅汤里捞出一个鸡蛋,直接塞进老太君嘴里去,凉声道:“住手?老太君既然如此喜欢这汤,我免不得要尽孝一番,喂她把这锅汤全都给喝下去!”   “咳咳咳咳!”   一颗鸡蛋塞嘴里,老太君被噎的直翻白眼,一边咳嗽一边指着顾青奚,张嘴便要骂人。   顾青奚扯了扯唇角,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将那锅已经冷却的鸡汤端起来,朝着老太君脸上一股脑全泼了出去! 第16章 【古代】侯夫人她杀疯了 16   哗啦!   那锅冷鸡汤里,是剁碎的鸡块、和剥了皮的水煮蛋。   如今顾青奚一股脑倒出来,老太君顿时被淋了个透心凉,头发上、脸上粘着鸡肉,瞧起来狼狈极了。   整个院子的下人们都震惊的看着,拼了命降低存在感,不敢吱声。   “咳咳咳咳!毒妇,你好大的胆子!”   老太君被那颗鸡蛋差点噎死过去。   好不容易缓过来,她扭曲着一张脸厉声道:“靖康!你就亲眼看着这毒妇欺辱你老子娘吗?赶紧休妻,休了他,把芳菲迎进门!”   林靖康冲过来,一边命人给老太君擦拭,同时转身怒斥顾青奚:“你疯了吗?老太君怎么说也是你母……”   他怎么都想不到,顾青奚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对老太君下手!   “够了,林靖康,收起你这套虚伪的说辞。先前我说过,你我夫妻本为一体,是以哪怕你给我戴了顶绿帽,我也咬牙帮你善后,收拾你和温芳菲的烂摊子。”   青奚打断他的话,寒声道:“可你们是怎么报答我的呢?温芳菲转眼搭上了徐贵妃,赐封县主给你做平妻,还要置我于死地。老太君有了县主做儿媳妇,便翻脸来拿捏我,你们承恩侯府上下,可还有半点良心?”   这番话信息量过于惊人,林靖康直接被砸蒙了。   他今日一直冒雨在外寻找温芳菲,尚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闻言惊疑不定道:“芳菲她……赐封了县主?”   顾青奚冷笑一声,没有作答。   倒是院子里、跪倒在凝霜身侧的秋露哭诉道:“好叫侯爷知道,今日下午,夫人被贵妃娘娘唤去了三皇子府罚站,淋了一下午的雨。我与夫人刚回府,便瞧见老太君在杖责凝霜,还命厨房熬了一锅公鸡蛋汤,逼夫人喝下去。”   “好啊,好啊!贵妃娘娘就该严惩你这毒妇!仅仅是淋雨罚站,还真是便宜了你。”   秋露带着哭腔的话说完,就见老太君笑的一脸畅快:“等来日芳菲县主进门,定要将你这猖狂的女人彻底收拾服帖,让你从承恩侯府滚出去!下不了蛋的野山鸡,也配做我儿媳妇?”   这话可真是恶毒又难听。   饶是林靖康这会儿怜惜老太君被泼了鸡汤,也被自己老子娘一番话说的脸色一沉。   他提高声音说道:“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这段时间,承恩侯府备受风言风语,都是顾青奚在默默撑着这个家。   林靖康心里,是很感激这位发妻的。   大概这就是……患难见真情?   “侯爷,老太君说的难道不对吗?顾青奚这毒妇,本就不配做侯夫人。”   一旁的柳妈妈狞声道:“您与芳菲县主情投意合,是这毒妇从中作梗,才坏了你们的好事。如今有贵妃出面帮衬,您何须顾及别的,就算不休了她,也要好生折辱她一番,以解心头之恨啊!”   按理说,听到温芳菲被赐封县主,还要指给自己做平妻,林靖康应该是开心的。   可现在看着老太君和林妈妈对顾青奚的态度,他只觉得羞愧难当,又有些愤怒。   顾青奚并不是毒妇。   与之截然相反,这个女人不仅貌美,而且一颗心还全都扑在他这里。   最近林靖康甚至在想,等娶了温芳菲进门以后,和顾青奚三人一起好好过日子……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青奚寒着一张脸看向林靖康,漂亮的眸子隐隐发红,里面满是讽刺与失望:“我一颗真心待你,结果换来的是什么呢?”   “我……”   不知为何,被这双眼睛盯着,林靖康觉得有些心慌。   一时间他竟分不清自己对她是愧疚,还是别的情绪。   “侯爷,您还不赶紧教训她!顾青奚胆大包天,她竟然敢朝老太君身上泼鸡汤……”   柳妈妈在旁边尖声催促。   青奚脸色沉下来,反手一耳光便抽在柳妈妈那张老脸上。   啪!   柳妈妈本就断了条腿,如今被抽了一耳光,连缓冲的余力都没有,就这么直接从台阶上滚落到院子里,摔得七晕八素。   “顾青奚!你可真是反了天了!”   老太君见状怒极,尖声呵斥道:“靖康,快命人拿下这毒妇,狠狠的掌她的嘴。”   然而,林靖康自始至终都没开口。   老太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一瞬间心就凉了半截。   她不明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儿子就不跟她一条心了。   “让老太君失望了,媳妇这张脸,今日您怕是打不得了。”   青奚冲她森然一笑,然后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一脚踹翻了老太君身边的火炉盆。   火盆里的木炭从台阶上滚下去,冒着熊熊火光。   “秋露,且去打盆水来,浇到那木炭上去。”   在满院子下人,以及柳妈妈惊恐的注视中,就见侯夫人一甩长袖,笑的凉薄又漠然:“免得待会儿柳妈妈跪上去的时候,烫伤了身子。”   秋露抹干净眼泪,依言去打了盆水,泼到那烧的火红的木炭上。   滋啦!   凉水浇上去的那一刻,木炭顿时冒出浓重的白烟。   这上等的细木炭,烧得正旺的时候被浇上水,一时间没有熄灭,反而被激起了火气,看起来猩红的骇人。   柳妈妈惊恐的摇头,哆嗦着身子往后退:“不,老太君救命啊!”   可这会儿,谁也救不了她!   管家陈贤招呼两个小厮上前架起柳妈妈,愣是给她双腿按到了那冒着白烟的炭火上!   “啊啊啊啊啊!”   柳妈妈凄厉的惨叫声,混合着一股淡淡的、被烧焦的肉味儿,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那味道,闻着让人直犯恶心。   秋露凝霜就这么看着,姐妹俩都红了眼睛。   这是夫人在给她们出气呢。   虽然顾青奚一句话未曾明说,但任谁都能明白她想要传递出来的意思。   敢动我的人,这便是下场!   众人瞧着柳妈妈被烫到扭曲不停挣扎的悲惨模样,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手足冰凉。   老太君这辈子估计都没见识过这等惩罚人的酷刑,瘫倒在太师椅里早就忘记了愤怒,一张老脸上满是惊恐。   眼睁睁看着柳妈妈被烫的昏死过去,老太君哆嗦着手指着顾青奚,最后愣是一句话也没敢说。   这一次,她是真的被震慑住了!   顾青奚伸出手来。   老太君吓得整个人险些从太师椅上跳起来,惨叫道:“靖康救我!”   她以为青奚要动手。   然而并不是。   顾青奚将手伸进老太君的衣襟里,取出两块对牌,朝她嘲讽一笑:“老太君莫怕,媳妇只是取回自己的东西而已。”   “陈管家,速去找京城里最好的郎中,或者干脆去太医署找人。”   将一半对牌交给陈贤,青奚说道:“不管花多少银钱,你去开了库房取,务必要尽快医治好凝霜。”   陈贤迅速领命而去。   青奚又差人将凝霜抬起来,和秋露一起在众人的注视中离开。   自始至终,整个院子里的小厮丫鬟们连呼吸都在尽力压低着。   单看着柳妈妈那惨状,谁还敢造次?   林靖康看着顾青奚离开,想要跟上去说句软话,但最终也没迈开脚。   等青奚走后许久,老太君这才敢发出声,坐在太师椅里呜咽哭泣……   想来往后午夜梦回的时候,今日柳妈妈的惨状,绝对会成为老太君挥之不去的噩梦。   而她怕是也再也没心思跟顾青奚斗法了。   这个狠毒的女人,惹不起啊。   -   这晚过后,老太君的后院锁了起来,只留下几个丫鬟小厮伺候,其余人全被遣散了。   令人侧目的是,这并非顾青奚的安排,而是老太君自己要求的。   至于柳妈妈,则是被送去了官府。   温芳菲赐封县主的圣旨到底是下来了,满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甚至还有传闻说,芳菲县主即将下嫁给承恩侯做平妻。   只不过这个时候人们尚且不太相信,因为侯夫人的父亲、骠骑大将军顾川,终于班师回朝了。   那日皇帝因身体原因未曾现身,但满朝文武百官自发前来相迎,那阵仗,好不热闹。   没有人知道的是,徐贵妃搀扶着垂垂老矣的皇帝,悄悄来到了城门楼一角。   在城门前看着顾川回京的风光一幕,她故意说道:“皇上,顾将军可真够厉害呢,文武百官簇拥,百姓也爱戴他。”   这皇帝啊,向来活的越老越怕死,舍不得江山社稷,所以就越来越昏庸。   老皇帝眯眼看着前方那长长的凯旋队伍,冷笑一声,并未接话。   徐贵妃勾了勾唇角。   接下来,等太子和顾川一同骑马走过长街的时候,她会安排几个路过的孩童,在皇帝能瞧见的地方玩耍嬉闹。   孩子们看着队伍前的两人指指点点。   “那穿着明黄色长袍的是谁,好生威风?”   “笨,明黄是天家颜色,那肯定是皇帝!”   “那皇帝身边骑着马,身穿铠甲的又是谁?”   “那是保护皇帝的将军!”   小孩子不懂事,指着太子梁珏说他是皇帝。   就这么简单的一幕,听得老皇帝彻底震怒,认定顾川与太子要谋反,最终抄了顾家满门。   想起那日在三皇子府,顾青奚的嚣张姿态,和那张妍丽逼人的脸,徐贵妃心里舒坦极了。   这笑到最后的,指不定是谁呢。   然而,这时候就见前方长长的队伍一阵人仰马翻,然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骠骑大将军顾川、携他的儿子、妻子三人三骑,快马加鞭单独离开。   皇帝奇道:“这是怎么了?”   没一会儿便传来消息,说是承恩侯夫妻俩吵架了,险些在侯府里打起来。   顾川将军心系爱女,丢下百官直接杀去了承恩侯府。   “这老东西,脾气还是这样暴躁。”   老皇帝便笑了,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看来朕把芳菲县主配给承恩侯,到底是给顾川添了堵。”   瞧见顾川不开心,老皇帝便开心了。   方才那点不快,也早就烟消云散。   唯有徐贵妃脸色阴沉。   好一个顾青奚,又破坏了她的计划!   大将军赶去救女儿,太子又因身体抱恙在家养病,徐贵妃一石二鸟的毒计就此黄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那几个被她安排好的孩童,已经被太子的人暗中控制,套出了话。   梁珏这才明白,原来今日徐贵妃又为他精心准备了一场杀局。   只是这场杀局,被承恩侯府的顾青奚四两拨千斤,巧妙化解了去。   “好险。”   太子府邸里,那贴身小太监再次感慨顾青奚:“殿下,这位承恩侯夫人可真够厉害的,虽说身居后宅,却眼光毒辣心思敏锐,颇有种,有种……”   有种什么呢?小太监学识不够,形容不上来。   太子回想到顾青奚那张艳光逼人脸,沉默片刻后,轻笑道:“有种洞悉天下事,尽在掌握中的优雅从容。”   有些人,虽说只见过两次,但却令人印象深刻。   “对对,就是这么个意思。”   小太监附和完,又红着眼恨声道:“殿下,徐贵妃近些年不停对您出手,您多次身陷杀局。到现在,还准备退让吗?”   谁想总无端被动受陷呢?若非他这跛脚,堂堂太子殿下,何须将徐贵妃放在眼里!   梁珏眼睛里浮现出一抹痛苦。   这时候,他无端想起那日顾青奚说过的几句话。   女人的声音清脆懒散,却带着一股张扬的劲道。   “少年负壮气,奋烈自有时。”   “臣妇只是不忍心看到一国储君,栋梁之才身陷后宅腌臜淤泥里,就此断送了大好前途……”   一国储君、栋梁之才。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对身边人的安慰、劝谏向来听不进去。   但来自陌生人的简单善意,却能深受触动。   尤其是这位陌生人,还如此让人见之难忘。   今日这场杀局,不仅针对了太子梁珏,还险些将顾家算计进去。   或许就算不为自己,为了身边人,也不能再退让了。   有些事情,进可生,退则死。   那一晚,梁珏什么都没做,在太子府的院落里吹了一夜的冷风,喝了一晚上的酒。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腰身佩戴着一柄自从跛脚后,再也没有佩戴过的长剑。   -   再说回骠骑大将军顾川。   他携夫人陶宁、儿子顾青厓三人一起,来到了承恩侯府门外。   三人周身都是煞气,又来的风风火火,立刻引起了大街上诸多人驻足围观。   “爹,娘,我们赶紧去叫门。”   一身戎装,模样剑眉星目的顾青厓着急道:“林靖康这个狗东西,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和妹妹吵架。”   然而顾将军却没理会焦急的儿子,勒着骏马往后退了些距离。   这时候,就见将军夫人陶宁撇撇嘴,沉着脸从马身后掏出两柄巨锤,利落翻身下马,然后对着眼前那座承恩侯府的大门狠狠将巨锤砸了出去!   砰!砰!   两柄巨锤砸下,承恩侯府的闸门被轰然砸开,与此同时还伴着将军夫人中气十足的怒斥声:   “林靖康,你丈母娘来了,还不赶紧死出来迎接!” 第17章 【古代】侯夫人她杀疯了 17   承恩侯府大门被两柄巨锤轰然砸开。   瞧着这一家子杀神做派,长街上的人目瞪口呆,集体陷入呆滞。   不消片刻,将军夫人砸了承恩侯府大门的消息,便如风一般吹遍了满京城。   凡是听说这事儿的,无不咂舌。   娘家人实力雄厚就是了不起,将军夫人这是在给女儿出恶气呢!   要说林靖康也是活该,将军家的嫡女都敢磋磨!   承恩侯府门外。   饶是顾青厓了解老娘的脾气,仍旧看的眼角直抽抽,怪不得老爹刚才着急往后退。   顾川坐在马上,嘿嘿直乐。   他是从一品的骠骑将军,有官职在身还是刚刚凯旋,若此刻动手砸了侯府的大门,难免被人参本,挑动满朝文武的神经。   但将军夫人陶宁一介女流,为女儿上门撑腰,那就是天经地义之事,半点没带怕的!   只可惜啊,他顾川这个女儿,实在是脑子不开窍,任由林靖康和他那个老子娘磋磨,还不让顾将军帮忙出气。   早些年顾川夫妻曾经来过一次承恩侯府,看着满府下人对女儿的傲慢姿态,气到肝疼。   偏偏顾青奚拦着,愣是不让教训。   今日顾川打定主意,就算女儿阻拦,他也得好好出一口恶气。   将军夫人陶宁也是这般想的。   是以当砸开侯府的大门以后,顾家三口沉着脸长驱直入。   然而进了侯府以后,里面的景象却让三人有些征愣。   “是夫人的娘家人来了。”   “快快,赶紧去准备热水,将军风尘仆仆凯旋,想必还未曾沐浴。”   “让厨房做些精细的点心,再上些好酒。”   “派人去通知侯爷,这些日子侯爷数次讨好夫人都没得到回应,今日说不定有戏。”   “可是大门被将军夫人砸了……算了,砸了便砸了,说不定夫人听到后能开心些。”   “要我是夫人啊,我也不想理侯爷,也不看看老太君和表小姐做的什么事儿。好在凝霜姑娘身子已经恢复了,不然夫人心情不好,遭殃的还是咱们。”   “顾将军来了,夫人心情肯定会更好,今天大家都仔细伺候着!”   瞧见顾家三口人进来,丫鬟小厮们殷勤张罗招待。   侯府里很热闹,大家行事却井井有条,各有各的差事,低眉顺眼一个比一个规矩。   而且听他们说话的内容,林靖康似乎在讨好自家女儿,怎么可能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川甚至觉得,侯府这些下人看到他们,一个个双眼放光,就跟看到救星似的,姿态低的近乎讨好。   “咱们没走错地方吗?”   将军夫人陶宁看向自己丈夫,蹙眉说道:“还是林靖康听说你打了胜仗,不敢造次,特地来讨好咱们?”   可讨好也不必到这种地步,林靖康怎么说也是个一品侯。   更何况,以前顾川也不是没有打过胜仗,可从未在承恩侯府有过这种待遇。   到底是女儿软弱还执迷不悟,要不然骠骑大将军至于在一个侯府里受闷气?   顾家三口心里犯嘀咕,极为不习惯的被一帮丫鬟小厮们簇拥着去了主院。   那边顾青奚早已经接到消息,甚至没来得及梳洗打扮,带着秋露出来迎接。   就见院落门口,一个身穿牡丹金丝软烟罗衫,模样妍丽灼人的女子走了出来。   顾川在沙场征战,好久不见朝思暮想的小棉袄,张开宽厚的臂膀冲过去,咧开嘴笑道:“呀,我家宝贝女儿还是这般俊俏,不似你哥哥,糙的惹人讨厌。”   无辜躺枪的顾青厓在一旁挠头傻笑。   将军夫人陶宁好久没见女儿,也想念的紧,但想着上次来女儿总护着林靖康的模样,到底是忍住了,冷着一张脸不吭声。   顾川一身铠甲还没来得及卸下,冲过来以后,才意识到不对劲,讪讪收了手。   青奚笑着朝他福了福身子:“女儿恭喜爹爹凯旋。”   哎呦呦,就这么一句话,听得顾将军心都要快化开了。   来的路上,说好要先说教一番这没心眼的死丫头,现在全部都抛在了脑后。   “哼,臭德行。”   陶宁看不惯丈夫这女儿奴姿态,在旁边冷哼了一声。   “娘亲,兄长。”   青奚知道陶宁外冷内热的性子,上去搀扶住她的胳膊,笑道:“赶快进来坐。”   陶宁心里高兴女儿懂事了,跟着她往里走,但嘴上仍旧问道:“林靖康呢,他怎么不来见我?”   “对对,我和爹娘听说林靖康又欺负你,一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   顾青厓说到这里,提高声音怒骂道:“这狗东西,敢让老子妹妹伤心,我一刀宰了他!”   “青厓。”   顾川担心女儿听到这话会生气,赶忙斥责。   然而青奚半点没有不开心,反而笑着附和道:“确实该宰了呢。”   这一下,顾家三口就更惊奇了。   林靖康匆匆赶来的时候,刚好瞧见顾青奚脸上绚烂的笑容。   他在心底悄然松了口气。   自从那日老太君差人打了凝霜,顾青奚红着眼指责了他一番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期间林靖康数次想要去道歉求和,但都被顾青奚拒之门外。   如今顾将军凯旋,她总算是心情好了。   “爹、娘,青厓兄。”   林靖康主动朝着顾川一家三口打招呼,然后在三人吃惊的注视下一揖到底:“靖康自知对青奚有愧,特来赔罪。”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林靖康究竟唱的哪门子戏啊?   顾家三口面面相觑。   便见青奚收起笑脸,拉着爹娘往里面走:“爹娘,我们进来,莫要管他。”   林靖康无奈,只能跟上。   脑海中,系统说道:【宿主,看得出来林靖康已经开始在乎你了。】   说来也怪,之前青奚假意扮演贤妻良母,持家有方,林靖康对青奚态度改观,却没有过于表现出来。   反而那次青奚翻脸,同他吵了一架,不再理他以后,林靖康开始急了。   “想要攻心,一味的贴心讨好可没用,还得偶尔翻翻脸,生生气。在他眼里,这是在乎他,是夫妻情/趣呢。”   青奚勾了勾唇角,眼睛里带着一抹冰凉的笑意。   这人啊,不管男女,从谁先动情开始,谁便输了。   因为从动情开始,就代表着他把一颗心捧出来,任由另一方扎刀子。   相信过不了多久,便是青奚可以正式出刀的时候。   系统沉默片刻,赞叹道:【厉害。】   林靖康道歉的姿态很低,也很诚恳。   这一点,顾川看得出来,等进了院子以后,他蹙眉道:“靖康,你说你愧对我女儿,可是做了什么混账事情?”   林靖康脸色一僵,不知道该如何提起。   他总不能说,青奚兢兢业业为自己、为侯府付出,而自己的老娘骂她生不出儿子,打了她的丫鬟,还即将要迎娶县主进门做平妻吧?   这话,林靖康自己都觉得羞于启齿。   至于和温芳菲那些破事儿,他就更说不出口了。   而另一边,将军夫人陶宁、顾青厓则是在盘问秋露。   侯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下到丫鬟小厮、上到林靖康,都态度大变?   “那日,柳妈妈带人来院子里挑事儿,结果夫人转身去了表小姐院子里,还杖责了芍药……”   “夫人趁机夺了对牌、惩戒柳妈妈、彻底接管侯府,后来还将一锅鸡汤全都泼到了老太君身上……”   于是,秋露便把前些日子发生的事一桩桩和盘托出。   听完以后,陶宁和顾青厓目瞪口呆。   这真是自己女儿/妹妹做出来的事情吗?   她们回来是给顾青奚撑腰的,没想到人家自己竟这般硬气!   等听到‘老太君被锁在后院’这里,陶宁终于没忍住,红了眼圈。   “死老太婆,活该!”   这个能双手拎巨锤的强大女人,此刻将女儿揽在怀里,眼泪止不住的流:“乖女儿,你吃了不少苦头啊,好在……”   好在,女儿终于想通了,腰杆子挺直了!   这让陶宁如何不高兴?   躺在陶宁怀里,青奚默默叹了口气。   虽说真正的女配已经死去了,但她这也算是帮忙尽了些孝道。   “林靖康,出来,咱俩来比划比划。”   而顾青厓听完妹妹经历的事情以后,沉着脸找到林靖康,两人在院子里直接动手打了起来。   他久经沙场,又带着火气,所以招式狠辣。   林靖康功夫也不错,但只能被动接招,在丈母娘和老丈人眼前,他是断然不敢真还手的。   “兄长加油,打他!”   尤其是顾青奚靠在陶宁身侧看着他挨打,笑的一脸灿烂。   这抹笑容美的过于耀眼,又是在两人冷战很久一段时间后才出现的,所以显得弥足珍贵。   后面一个不慎,林靖康因为分心被顾青厓打了一拳头。   顾青奚立刻站起来,漂亮的脸上满是惊慌:“兄长,你下手轻点……”   然而等林靖康看过去的时候,青奚似乎这才意识到两人还在冷战,别扭般的转过脸。   她那张美丽的脸上,竟少有的带着女儿家的娇羞。   这抹娇羞,就如秋日裹着海棠花香味儿吹来的微风,懒洋洋的和林靖康撞了个满怀。   不得不承认,这一刻,林靖康的心跳都跟着漏了一拍。   后面,他甚至开始故意装柔弱,任由顾青厓打自己。   于是青奚那张脸上的担心就从未消退过。   顾青厓冷声斥责道:“无耻。”   林靖康笑的很畅快:“多谢大舅哥帮忙,想来今日过后,青奚便不会再怨我了。”   然而林靖康不知道的是,此刻在主院外面,温芳菲苍白着一张脸,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一幕。   听说将军夫人砸了承恩侯府的大门,她担心极了,没想到匆匆赶来,看到的却是这幅画面。   难不成,表哥喜欢上了顾青奚?   不……这不可能,想到这里,温芳菲只觉得心里慌的厉害。   “县主。”   在她身侧,管家陈贤笑眯眯的说道:“需要我帮您通传一声吗?”   “不必了,我去兰苑拿些东西便走。”   慌忙拒绝陈贤后,温芳菲转身去了兰苑。   然而从兰苑里出来迎接她的,却是芍药。   温芳菲如今封了县主,也不怎么在乎芍药这个姨娘,虽说物是人非,但终究曾经姐妹一场,是以笑着打招呼:“芍药,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呢。”   芍药微微福身:“恕芍药身子不便,不能给县主请跪安礼了。”   “你我姐妹何须多礼,想不到你还念旧情,也会来兰苑坐坐。”   温芳菲矜持的笑了笑,说道:“对了,你说身子不便,可是生了什么病?我让太医署来人给你瞧瞧,你终究只是个姨娘,顾青奚想来也不会在乎你的死活。早知如此,何必……”   “县主多虑了,夫人待我很好,这兰苑,是夫人赏赐给我住的。”   芍药打断她的话,笑的微妙又得意:“至于我身子不便,是因为怀了身孕呢。”   “你竟怀了表哥的孩子?”   温芳菲满脸难以置信,片刻后只觉得芍药那笑容刺眼的紧,半点没了在这里待的心思,踉跄着离开。   先是看到表哥和顾青奚亲密,又得知芍药怀孕,她一颗心嫉妒的近乎出血。   回去的路上,路过吏部尚书府,温芳菲心思一转,一条毒计涌上心头。   好像那日海棠秋日宴上,顾青奚画了幅自绘图?   “姐姐,就是这幅自绘图,我们可以把这张图呈现给皇上。”   从尚书府取走那副图以后,温芳菲找到徐贵妃,狞笑道:“顾青奚不是自认为美貌无双吗?若是皇帝看上她的美貌,她该当如何?”   “妙啊,本宫这就呈给皇上。过些日,等顾川交了兵符后,请将军府、承恩侯府的人,以及太子来宫中赴宴。届时,就让顾川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被皇上玷污。”   徐贵妃眼里浮现出一抹精光:“若是顾川当场动怒反抗,便以谋逆罪,将他缉拿斩杀!”   这可真是一条狠辣毒计。   届时不仅顾家会完蛋,亲眼看着顾青奚被老皇帝糟蹋,想来表哥也会彻底厌倦了她。   毕竟,谁会爱一个给自己戴绿帽的女人呢。   这样想着,温芳菲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第18章 【古代】侯夫人她杀疯了 18   顾青奚的美貌,果真是一个大杀器。   徐贵妃将那副画递上去以后,皇帝的眼睛都看直了。   “世间竟有这等貌美的女子?”   贵妃寝宫里,头发花白、垂垂老矣的皇帝双眼冒光的看着眼前的画,脸上浮现出一抹贪婪:“贵妃,快告诉朕,这是哪家女子!”   “这女子啊,是大将军顾川家的嫡女,顾青奚。”   徐贵妃笑眯眯的说道:“同时也是承恩侯林靖康的妻子。”   原来……嫁人了啊。   老皇帝有些失望,语气莫名的说道:“承恩侯倒是好福气。”   他老了,身子不如从前,脾气也越来越古怪,想法越来越荒谬昏庸。   看到年轻貌美的女子却不能享用,莫名就觉得难受。   “皇上心动了?不如过些日子在宫中设宴,请太子、顾将军一家、承恩侯一家出席,名义上为顾将军接风洗尘,届时,臣妾想个办法……”   徐贵妃拉着皇帝的手,笑的格外暧昧:“将这顾青奚,偷偷送到皇上您床上去。”   皇帝瞪大眼睛,有些心动。   片刻后他喃喃道:“这……不妥吧。”   “有何不妥?整个大梁都是您的,更何况区区一个女子。顾将军若真是忠臣,就该把女儿献上来以表忠心。”   贵妃一点点蛊惑道:“再者说了,您已经打算将芳菲县主赐给承恩侯做平妻。有了芳菲县主,承恩侯想来也不会在乎一个女子。陛下乃一国之主,那顾青奚,定也想瞻望一下您的风姿呢。”   老皇帝被说动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就按照贵妃说的来办。”   他说完以后,从兜里翻出来一颗药丸吞进嘴里,然后目光暧昧的揽住徐贵妃的腰肢:“只是顾家女且先放放,先让贵妃来尝尝朕的厉害。”   徐贵妃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厌恶。   老皇帝已经六十多岁了,谁乐意天天伺候这样一个糟老头子?在宫里的每一天,对于她来说都是煎熬。   徐家把她送进宫,就是做一个固宠的工具。   然而她还是强忍住恶心,低下头跪在了皇帝身前……   顾青奚,你不是得意吗?凭什么你能嫁给仪表堂堂的承恩侯,本宫却要遭受这等磋磨?   既然如此,就让你也试试这恶心的滋味!   -   将军夫人砸了承恩侯府大门的事情,在京城里被人津津乐道了好些天。   但林靖康倒是没觉得丢人。   毕竟比这更丢人的事情他都经历过,这些小事,不算什么。   让他开心的是,顾青奚的气终于消了,近日来两人一起坐下吃吃饭、话话家常,竟也好生惬意。   住在兰苑里的芍药怀了身孕,等再过些日子,温芳菲也能顺利进门。   林靖康高兴呀,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皇帝要给顾川将军接风洗尘的旨意传到承恩侯府的时候,青奚正在和林靖康下棋。   “今晚?接风宴?怎地如此着急?”   林靖康有些惊讶,赶忙催促顾青奚:“青奚,我们要抓紧时间收拾一番,宫里的马车已经在府外等着了。”   皇家接风宴,多数都是提前定日子,少有这般仓促。   青奚蹙了蹙眉,总觉得这事儿有些诡异,思及前两日顾川已经交出了兵权,她心中更是觉得不对劲。   但圣旨已经到了,不得不从。   是以,青奚只能回房换衣服。   因为要进宫,怕自己过于扎眼,她简单上了妆,还穿了件稍显素净的青衫。   “外面风大,多穿些。”   出府的时候,林靖康给她披了件狐裘大氅,两人站在一起,当真郎才女貌,般配的紧。   青奚朝他展颜一笑:“多谢侯爷。”   林靖康被这笑容晃花了眼,嘴角没忍住也浮现出一抹笑意来。   他发现从两人吵架和好后,自己越发喜欢和青奚待在一起了。   一起患过难、吵过架……想来这便是夫妻吧。   承恩侯府的马车进了皇城以后,遇见了顾川一家。   然而还没等双方寒暄,有太监带来了贵妃的命令:“皇上在御花园等着侯爷和将军,劳烦侯夫人去贵妃宫里小叙片刻。”   青奚蹙起眉头。   林靖康知道徐贵妃因为温芳菲的原因,向来不待见顾青奚,因此问道:“贵妃可曾交代,是什么事情?”   太监恭敬道:“未曾交代,奴才只管带侯夫人过去。”   没办法,顾青奚只能听从。   临走的时候,林靖康交代道:“你且小心些,若是被欺负,先服个软。”   呵。   要被欺负的服软,怎么不去管管温芳菲和徐贵妃,让她们别作妖呢?   青奚心里恶心透了,不过也没有表露,跟着那太监走了。   林靖康、顾川等人一同赶往御花园,路上还遇见了从东宫过来的太子。   梁珏的目光在林靖康身侧扫视,没瞧见想见的人,略有些遗憾。   他以为顾青奚没来。   众人到了御花园,左等右等皇帝都没露面。   过了好久,徐贵妃带着芳菲县主姗姗来迟,两人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意。   然而,顾青奚却没同她们一起。   众人起身行礼。   顾川觉得不对劲,沉声问道:“方才贵妃娘娘请小女前去叙话,为何此时不见踪影?”   “顾将军,是这样的。”   徐贵妃在宴会桌前坐下,笑盈盈的扫视全场,目光在林靖康身上停留片刻,这才神情微妙的说道:“方才本宫和侯夫人赶来御花园的时候,遇见了皇上。皇上和侯夫人一见如故,现在正在叙旧呢,不如我们先传膳?”   一番话说完,全场俱静。   包括顾川、林靖康、太子在内,所有人都脸上带着震惊和难以置信。   将军夫人陶宁更是脸色一白,手里的酒杯应声而落。   温芳菲打量着他们这般惊怒的模样,笑的幸灾乐祸。   顾青奚呀,这次你是彻底要完蛋了呢。   御花园外,御林军已经全部就位,正在待命。   一旦顾川胆敢有任何异动,今日必将命丧当场!   -   青奚被太监带着,一路去了徐贵妃的寝宫。   然而古怪的是,徐贵妃却并不在。   她本就存了几分戒心,站在寝殿里四处打量,突然间,青奚眼角微微一跳。   因为余光里,她瞧见身后的纱帐角落,隐隐露出一小片明黄色的衣袍。   莫不是……皇帝!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青奚心思急转,一个荒谬的念头浮现在心头。   皇宫果然是腌臜事最多的地方,徐贵妃竟然想出这等恶毒法子来坑她!   但不得不说,这办法虽然毒,却直中要害。   想着此刻在御花园的顾川将军,以及太子梁珏,青奚一颗心沉了下来。   情况似乎陷入了死局。   但青奚向来不信命,也不喜欢认输。   这个瞬间,原著当中无数剧情、信息在她心里走马观花一般迅速翻过,最终,还真被她找到了破局的办法!   徐贵妃寝宫的梳妆盒暗格里,放了一些和林靖康有关的东西。   林靖康教三皇子读书时候写的字,林靖康的落在三皇子的折扇,林靖康的锦囊,林靖康的画像……   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哪怕嘴上从不说,也会忍不住做点什么事情偷偷怀念。   既然如此,那就来一出将计就计,将这些渣渣们一起打包,都送上西天吧。   这样想着,青奚深吸一口气,四处微微打量,然后悄悄朝贵妃寝宫里走去。   躲在暗处的皇帝贪婪的看着那女子的美貌,眼睛里浮现出一抹迷恋与渴求。   然而等瞧见顾青奚竟然打开了贵妃的梳妆台,开始翻东西的时候,皇帝瞪大了眼。   难道这就是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皇帝心里恶意的想着,等她偷完东西以后,自己瞬间出现,吓她一番,然后半推半就将人哄上床……   这般计划着,皇帝从纱帐里走出来,大声呵斥道:“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哗啦!   顾青奚被吓到了,将梳妆柜里的东西全部打翻在地。   她惊恐的靠在梳妆台前,瞧见皇帝,吓得花容失色。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青奚似乎是吓傻了,也没跪下,就这么直接喊道:“是贵妃和我夫君私通,一切和臣妇无关,皇上莫要责罚我。”   什么?   皇帝本想逗逗美人儿,结果却听到如此惊人的消息,一时间征愣住。   贵妃和……承恩侯私通?   他沉下脸斥道:“你这妇人,胡说八道什么!”   可话是这么说,皇帝还是下意识看向了地上散落的东西。   有男子的玉佩、发带、笔墨字迹、折扇,甚至还有一副……承恩侯的画像!   皇帝的眼角骤然一缩,心里翻出了惊天骇浪。   “我夫君说,贵妃偷偷在梳妆台里藏着他的东西,他觉得贵妃太蠢,万一被发现可是要掉脑袋的。”   青奚惊恐的哭诉道:“但贵妃执意要藏,说是爱惨了我夫君。今日从家里出发的时候,我夫君说,贵妃到时候会安排我去她的寝宫,让我悄悄把这些东西偷走,免得惹祸。”   皇帝听得怒火中烧。   他先前觉得,徐贵妃貌美听话,还肯将美人往龙床上送。   原来一切都是骗局!   这人啊,一旦开始怀疑,脑子里的想法就彻底止不住了。   徐贵妃为什么想要把顾青奚送上龙床?顾川此刻还在御花园呢,听到这个消息,岂不是要暴怒!   这不是君逼臣反吗?   都是徐贵妃在妖言惑众,魅惑主上!   这个贱女人竟然心系承恩侯,给朕戴绿帽!   对了,还有三皇子。   林靖康一直在做三皇子的老师,徐贵妃则是有事没事总去三皇子府探望儿子!   那三皇子……是朕的孩子吗?   如果今日朕强行要了顾青奚,逼得顾川造反,太子势必也要拼命保住顾川。   届时朕一生气,斩了顾川、废了太子,那三皇子就顺利立储了!   可三皇子说不定是贵妃和承恩侯的野种呀。   朕的江山,朕的皇嗣,朕的颜面……   老皇帝气的直哆嗦,险些吐血。   他到底是老了,若是年轻时候,一定下令直接杖杀徐贵妃,但现在……他怕了,也杀不动了。   甚至都不敢去查证贵妃和承恩侯之间是怎么回事,三皇子究竟是谁的孩子。   万一三皇子真的是野种怎么办?   到时候,满皇宫岂不是都要看朕的笑话!   他可是皇帝啊,却在宫里养了一个野种!   不行,这事儿必须瞒住,否则朕的一世英名就彻底毁了!   正当老皇帝慌乱无措的时候,青奚勾了勾唇。   她慢慢蹲下,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一件一件整理好,塞回梳妆台里,把它们回归原位,然后轻声道:“皇上,臣妇斗胆,有一法子可以解决您的忧虑。”   皇帝沉着脸:“什么法子?”   “承恩侯和贵妃有染,但心中最爱的女子却是芳菲县主,作为他的妻子,我也恨极了他。您是皇上,自然有千万种办法惩戒她们,但您就不想看一场相爱之人互相残杀,得意之人坠入地狱的好戏吗?他抢了您的挚爱,您便让他亲手杀掉自己毕生所爱。”   青奚勾了勾唇角,声音中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至于贵妃私通外臣,以免她丢了天家颜面,此时真相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您得让她痛苦的、绝望的、悲惨的死去。将这桩丑闻,彻底掩埋进坟墓里。”   皇帝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心动。   然而他还是迟疑道:“可如果徐蓉那贱人死了,朕的三皇子……”   “陛下,除了三皇子,您还有一个儿子呢。”   青奚微笑道:“太子梁珏,虽说跛脚,但他始终感念父子之情,体贴又孝顺。”   对啊,朕还有一个儿子。   虽说有跛脚之疾,但他孝顺朕,生母也没有给朕蒙羞,是朕的亲生孩子。   太子才应该继承大统!   听完顾青奚的话,皇帝脸上惊怒的表情一点点平缓下来。   最后,他笑的十分狰狞:“好!好!朕同意,让朕且看看,贵妃与承恩侯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看着老皇帝癫狂的模样,青奚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森然的戾气。   这群人,包括眼前这个人渣皇帝,她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真正的好戏,终于要开始了呢。   -   御花园。   “荒唐!”   顾川从位置上站起来,满脸震怒:“我要去找皇上!”   陶宁和顾青厓也赶忙站起来。   “顾将军,你难道要造反不成?”   徐贵妃端坐在宴会桌前,笑容一点点收起来:“这里是皇宫,你且冷静,注意言辞。”   可女儿现在身处危局,让顾川如何冷静的下来?   连太子梁珏都站了起来,手下意识握住了腰间的剑柄,脸色一片阴沉。   顾青奚曾经救过他两次,如今……他难道要坐视不管吗?   可一旦管了,那就是谋反啊!   太子在心中有片刻的挣扎,但表情很快就坚定下来。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哪怕反了又怎么样,顾青奚他今天救定了!   然而,还没等太子将剑拔/出来,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女子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哟,贵妃娘娘好大的威风。”   在顾川、梁珏等人惊喜的注视下,顾青奚步履款款走来。   她那张脸如往日一般精致妍丽,身姿绰约气度超然,当真美的扎眼。   而在顾青奚身后,跟着面无表情走来的皇帝。   徐贵妃微微征愣。   片刻后她站起来,言笑晏晏道:“皇上与侯夫人来了呢,以后便是一家人了,莫要客气,赶紧找地方落座。”   现如今,徐贵妃心里既得意,又解气。   她甚至在心思扭曲的想着,顾青奚在被老皇帝糟蹋的时候,可曾哭泣、难过、绝望过?   从今往后,林靖康再也不会喜欢这个女人了呢。   是以这‘一家人’三个字,她刻意咬紧了,听得在场所有人心头都梗了起来。   顾川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陶宁红了眼圈。   至于林靖康,则是一张脸涨的通红,他此刻甚至不敢去抬头看顾青奚的脸。   温芳菲给自己倒了杯酒,自饮自酌,好不快活。   她在等太子拔剑,顾川造反。   今晚,就是顾家灭门之时呢。   “一家人?”   看着徐贵妃脸上得意的笑容,青奚回想起刚才自己险些遭遇杀局时候的惊险,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   此刻她胸腔里积攒着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既然如此,那就先拉一个贵妃来祭天吧。   “若是一家人,那我也不说两家话了。我倒是觉得,贵妃你这位置不错,适合落座。”   在全场人震惊的注视中,青奚走到徐贵妃身前伸出手,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一把攥住她的头发,猛然朝着宴会桌上直接砸下!   砰!   徐贵妃的脸直接砸到桌面上,瞬间满脸都是鲜血,痛的五官表情都扭曲在一起。   她发间的步摇、珠宝应声碎落满地。   “你!大胆……”   徐贵妃被砸蒙了,怒声呵斥。   然而青奚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众目睽睽之下,她就这么扯着徐贵妃的头发将对方扯起来,沉着脸左右开弓啪啪抽出去两个耳光。   啪!啪!   御花园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包括所有的宫女、太监在内,集体震惊失声。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胆敢在皇宫里抽贵妃耳光的貌美女子,只觉得头皮发麻。   唯有青奚最为淡然。   她抽完徐蓉以后,优雅的将手指间的鲜血在徐贵妃衣袍上一点、一点擦拭干净,在徐贵妃原本的位置上从容落座。   动手打人这种粗俗事情,在她做来却带着诡异的美感。   “徐蓉,把我送给皇上,是你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等坐下后,她朝徐贵妃展颜一笑,那笑容当真绯色绚烂,但说出来的话让徐贵妃脊背发凉:“你也不看看我这张脸,有我顾青奚在的地方,还能有你什么事儿呢?” 第19章 【古代】侯夫人她杀疯了 19   御花园里安静的可怕, 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压抑到让人无法呼吸。   全场的宫女太监们跪了满地,吓得不敢抬头。   顾川、梁珏包括林靖康在内,看着将徐贵妃打到满脸是血的顾青奚, 一时间怔怔无言。   哗啦啦——   一片静谧中, 温芳菲倒酒的哗啦声便格外明显。   她苍白着一张脸, 震惊的看着徐贵妃的惨状,身体僵硬的保持着方才给自己斟酒的动作, 连酒杯什么时候满了都没意识到。   上好的琼浆酒从杯子里溢出来,洒的满桌子都是。   温芳菲提着酒壶那只手,更是肉眼可见的在发抖。   此刻在她眼里, 顾青奚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一出手便能要了人命那种。   若是让对方知道, 是自己给徐贵妃出的主意, 把那副画献给皇上……   单单是想到这一点, 温芳菲便觉得头皮发麻。   “县主这是怎么了?”   青奚听到动静, 侧过身来打量了温芳菲一眼,然后伸手压下对方的酒壶, 笑道:“瞧瞧, 酒都洒出来了呢。”   被顾青奚触碰到的一瞬间,温芳菲迅速把手收回来, 吓得满脸苍白。   她咽了咽口水,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颤声道:“我没……没事, 多谢侯夫人。”   “哟,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县主这般客气的一面, 这可真是,稀奇得紧呢。”   青奚笑着挑了挑眉梢,然后端起桌上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秋日的晚上,夜幕深沉浓重。   在月色与灯光的辉映下,她只穿着一身素净青衫,那张妍丽的脸上满是笑意,连随意喝酒的姿态都带着挥不尽的风流韵味,美到让人挪不开眼。   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个绯色美人,刚刚一手将徐贵妃打到血溅当场。   美人够美,也够狠戾。   “皇上!皇上!”   满脸是血的徐贵妃此刻终于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表情扭曲且狼狈的从地上踉跄着爬起来,看向不远处的老皇帝,哭诉道:“顾青奚这刁妇,竟然敢当着天子的面殴打贵妃,置天家威严于不顾,您要给臣妾做主啊!”   然而,徐贵妃今日注定是要失望了。   老皇帝看着她满脸鲜血的惨状,只觉得心中快意得很。   他盯着徐贵妃惊恐、愤怒、憋屈、疼痛的表情欣赏了良久,这才缓缓说道:“爱妃受苦了,可朕答应过侯夫人,要让她出这一口恶气的,你且忍忍。”   荒谬!   皇帝替臣子的夫人出恶气,任由其殴打贵妃,代表着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这姿态仿佛是……在给自己女人撑腰的男人。   老皇帝此话一出,全场众人勃然变色。   尤其是承恩侯林靖康,此刻脸色更是涨红到了极点,捏着酒杯的手背上浮起狰狞的青筋。   他的妻子,就这样被皇帝强行要了,而他却没有站起来质问一句的勇气。   徐贵妃更是满脸难以置信。   她本以为,将顾青奚送上龙床,不仅能让这个嚣张的女人尝尝被磋磨的恶心滋味,离间了顾青奚和林靖康之间的感情,还能顺带将顾家满门尽灭。   然而这第一步,就出了纰漏!   看样子,顾青奚这张脸的魅力实在过于惊人,竟然令老皇帝这般纵容她!   而顾川竟然也没有第一时间反叛。   贵妃,听起来何其尊贵。   但如果失去了皇帝的专宠,那她还有什么呢?   回想到刚刚顾青奚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徐蓉只觉得心头发寒。   原来她将顾青奚送上龙床,非但没有将其置于死地,反而还让对方顺势爬了上去!   好一个顾青奚!   “顾青奚。”   徐蓉一张带血的脸满是怨愤,目光中有后悔,有狰狞,有恨意,她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当真是本宫小瞧了你。”   “我往日里也小瞧了贵妃娘娘呢,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进宫这些年,日子不好熬吧。皇上那张恶心的脸,和油腻肥胖的身子,贵妃娘娘竟能伺候这么久,实在让人佩服。”   青奚故意刺激她,探出身子在徐蓉耳侧轻笑道:“不过任你一番好算计,最终却为我做了嫁衣。徐蓉,今日以后,这椒房专宠,你怕是再也无福享受了呢。”   “你!”   徐蓉闻言脸色一黑,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恐惧。   若是失了恩宠,她与年幼的三皇子两人该如何立足?   想不到顾青奚竟然如此能豁得出去。   当着丈夫、母亲、父兄的面,竟然半点都不觉得羞耻!   “来人,传朕旨意。”   御花园里,皇帝没有落座,就这么站着唤了太监,沉声道:“承恩侯林靖康教导三皇子有方,朕心甚慰,加封承恩公。其妻顾青奚贤良淑德、品貌俱佳,赐封一品诰命夫人。另,贵妃义妹芳菲县主才容兼备,赐嫁承恩公,则良辰吉日完婚。”   太监们开始迅速拟圣旨。   骠骑将军顾川脸色铁青的看着这一幕,张嘴便要怒斥。   只是当他的目光和女儿对上的刹那,青奚微不可查觉的摇了摇头。   顾川微微一征,到底是忍住了。   太子梁珏则是紧紧的盯着顾川,脑中那根神经早已绷了起来。   一旦顾川选择反抗,他势必要揭竿而起,保住顾家!   然而自始至终,顾川都没有吭声。   御花园里安静的吓人。   太监拿着圣旨走到林靖康面前,笑眯眯的柔声说道:“承恩公,还不赶快接旨,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啊!”   天大的福气?   如果皇帝不封赏,那林靖康还能自欺自人一番。   可这无缘无故的封承恩公,算是怎么一回事?   皇帝睡了你的妻子,出于愧疚,补偿一个承恩公。   对,承恩,这俩字现在听起来何其讽刺!   林靖康只觉得心脏都在抽搐,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疼痛,皇帝这是在公然打他的脸啊!   用发妻来换爵位?   这等荒谬之事且先不说,顾青奚呢,她现在是什么心情?   刚刚被皇帝侵犯的她,此刻坐在这里,看着自己的丈夫接受封赏,匍匐在皇帝脚下叩拜。   这样不能保护妻子、还踩着妻子血泪上位的男人,她会怎么看待呢?   还有这全场的众人,从太子、顾川,再到宫女太监们,想来此刻心里都在鄙夷、嘲弄他吧?   一个男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被玷污却无动于衷。   懦夫!无能!   御花园里的空气太粘稠了,让林靖康觉得呼吸都成为一件困难的事情。   某个瞬间,林靖康热血冲脑,只想不管不顾,直接揭竿而起。   因为一旦今日跪下接了旨,他林靖康就彻底被钉在耻辱柱上。   可……如果拒绝,那就是以下犯上,就是谋逆啊!   “表哥,愣着做什么,快领旨谢恩啊。”   一片静默中,就见温芳菲兴奋的站起来,来到林靖康身侧,脸上带着止不住的兴奋:“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表哥做了国公,那自己以后不仅是县主,还是国公夫人。   顾青奚又因为被皇帝要了,断无和表哥再进一步的可能。   这让温芳菲如何不兴奋?   在温芳菲的推搡下,林靖康惨白着一张脸跪下,始终不敢抬头去看顾青奚。   这俩人,一个感恩戴德一个满目悲惨,过于明显的对比令人觉得讽刺极了。   贵妃徐蓉看着这一幕,总算是舒了口气。   好在今日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至少心上人安然无恙,还得偿所愿了呢。   良久后,林靖康听见自己张了张嘴,面无表情的漠然说道:“臣,领旨谢恩。”   太监将圣旨放在他手上:“恭喜承恩公,贺喜承恩公。”   温芳菲笑的满眼欢喜。   皇帝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中快意极了。   然而余光中瞧见贵妃一双含情眸紧紧的盯着林靖康,眼睛里带着从未对自己展示过的柔情,他又是一阵怒火中烧。   顾青奚说的对,现在真假已经不重要了。   为保全天家颜面,就该找个合适的由头,将这对狗男女折磨致死……   当然这事儿也急不得,慢慢来。   得让他们在最得意的时候失意。   敢动朕的女人,林靖康,朕一定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易死去的。   等你大婚那日,自然会有人替朕去向你讨债。   这么想着,皇帝脸色沉下来转身离开,走入深沉的夜色中。   微凉的秋风里,传来他苍老却透着冷酷的声音。   “传朕旨意,今日之事胆敢外传者,全部杖杀!”   御花园里。   皇帝走后,陶宁赶忙红着眼睛去牵起顾青奚,颤声道:“走,先离开。”   离开这是非之地。   至于要不要造反,怎么造反,得另行商议。   不管怎么样,胆敢欺负她的女儿,哪怕是皇帝老子也要付出代价!   路过跪着的林靖康的时候,陶宁含恨一脚踹向他的心窝,将人踹倒在地上,斥责道:“懦夫!”   林靖康被一脚踹倒在地,温芳菲慌忙去扶。   然而他没有丝毫反抗,就这么小心翼翼的,红着眼睛和顾青奚对上了视线。   青奚的眼角带着泪光。   两人对视的瞬间,林靖康从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看不到半点爱意,只有无尽的灰败与漠然。   这一刻,林靖康的心脏骤然抽紧,整个人都陷入无尽的恐慌。   他有种莫名的直觉,今日过后,自己和顾青奚,断无可能了。   在林靖康悲凉的注视下,青奚跟着陶宁匆匆离开。   他看着对方的背影,终究是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伸出手来狠狠的一拳砸向地面。   砰!   御花园的石板地坚硬又冰冷,林靖康一拳下去,顿时鲜血直流。   “表哥,表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温芳菲心疼的将他抱在怀里,安慰道:“我马上就能嫁给你了,你不开心吗?我们就要名正言顺在一起了呢。”   名正言顺?   听着温芳菲的话,林靖康嘴角浮现出一抹嘲讽。   他一把将曾经爱惨了的心上人推开,审视了温芳菲良久,方才哑声问道:“徐贵妃把青奚献……献给皇上的事情,你有参与吗?”   “我怎么可能参与这种事情!”   温芳菲心脏一紧,片刻后扬声道:“表哥,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林靖康惨白着一张脸,看着温芳菲脸上压抑不住的兴奋,扯了扯嘴角,终究是没吭声。   算了,不重要了。   因为他此刻眼里心里,都是另外一个女人的身影。   她高兴的样子,娇嗔的样子,恃美行凶的样子,以及……对他失望至极、不爱他的样子。   看着林靖康诡异的模样,温芳菲突然有些慌。   她哭道:“表哥,表哥你不要吓我啊,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你怎么这般盯着我?”   仗着林靖康对自己的爱,温芳菲一手把顾青奚推上了龙床。   她觉得没有男人会忍受妻子被凌/辱的羞耻。   但她从未想过一件事情。   如果林靖康对顾青奚毫无感情,这事儿虽说耻辱些,那迟早也会过去。   但……如果林靖康动了情呢?   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占有。   这种复杂的、羞耻的、自责的、心痛的、怜惜的、后悔的滋味绕在心头,痛的足以让林靖康撕心裂肺。   而这撕心裂肺的痛,也让他看懂了自己的心。   说来也好笑,曾经顾青奚对她百般讨好,他只觉得厌烦。   而刚刚看到妻子眼睛里的消失殆尽的爱意,林靖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心痛。   她对自己爱意消失的那一刻,林靖康意识到,他爱上了她。   原本他们可以做一对佳话夫妻的,如今却被他亲手给毁去。   太讽刺了。   “你想嫁给我,对吗?”   林靖康深吸一口气踉跄着站起来,看着温芳菲,惨笑道:“好,我满足你。”   温芳菲顿时破涕而笑。   看来,最终得偿所愿的,终究是自己呢。   -   顾家的马车一路飞驰出宫,然后朝着大将军府赶回。   马车里,没人有开口说话。   【宿主,这便是你对林靖康惩罚的开端吗?】   系统惊叹道:【原来这攻心之策一旦有了成效,竟然这般惊人。】   今日这一刀扎进去,林靖康怕是疼的这辈子都忘不了顾青奚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好戏啊,还在后头呢。”   青奚无声勾了勾唇角。   等马车进了将军府以后,顾川、顾青厓、陶宁三人皆沉着脸下车。   “我去联系京师的旧部,连夜调兵遣将,镇守东西城门的御林军,也都能信得过。”   “虽说没有兵符,但凭我顾川这张老脸,也不比兵符差。”   “敢糟践我陶宁的女儿,纵然是皇帝老子也得让他喝一壶!”   三人脸带煞气,却谁都没敢去看顾青奚的表情。   女儿遭遇如此羞辱,顾家三口心痛啊!   刚刚没在御花园揭竿而起,是因为明知一旦有异动就会被伏杀,现如今已经出了宫,还怕什么!   这仇,必须报!   “爹爹、母亲、兄长,你们要去做什么?”   青奚从马车里跳下来,笑道:“我同你们一样,也是全须全尾出来的,未曾被欺负,你们莫要激动。”   “当真?”   “妹妹,你该不会是故意安慰我们的吧?”   “那狗皇帝为何任你惩戒徐贵妃……”   青奚的话,顾家三口都有些怀疑。   “徐贵妃确实有意陷害我不假,但我向皇帝揭发了她情系林靖康的证据,反手构陷她俩私通。”   青奚勾了勾唇角:“老皇帝心思复杂多疑,存心蓄意报复,还怕丢人不敢声张,更不敢明着去查证,自然对我没了别的心思。”   这……好一个将计就计,栽赃嫁祸啊!   顾家三口听完都觉得非常解气。   好半晌,陶宁才厌恶啐道:“这林靖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活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顾川松了口气,咧开嘴笑道:“我家宝贝女儿无碍就好。”   这一晚上他都在提心吊胆,未曾想柳暗花明又一村,女儿竟然没事!   “如此,我们一家四口应该开坛好酒,喝上一场。”   顾青厓更是一拍大腿:“让林靖康这个狗东西自生自灭吧,妹妹,明日我们便去找他合离。”   合离?那岂不是太便宜林靖康了。   顾青奚勾了勾唇角,并未作答,只是说到:“兄长且慢,喝酒之前,还得再等一人。”   等人,等谁?   顾家三口都有些茫然。   很快,他们便懂了。   没过多久,将军府的小门被叩开,一身戎装,手持长剑的太子梁珏,拖着跛脚略微蹒跚的走了进来。   梁珏给人的印象向来温润如玉。   如今穿上盔甲,当真英姿勃发,仪表堂堂,纵然那跛脚也掩盖不住他身上的风姿。   在顾家三口吃惊的注视下,就见梁珏在月下站定,对着顾青奚一揖到底。   “孤是太子,今日又第一次穿甲,恕孤不能跪拜,以表对夫人的感念与愧疚。”   梁珏起身,一张俊朗的脸上挂着飞扬的朝气,声音却异常冷静沉稳:“但孤可以保证,不管夫人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孤定当倾力相助!”   这番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若想造反报仇,我全力支持!   顾家三口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   这可是当朝太子啊,他为什么会对自家女儿如此……如此客气?   “殿下这身铠甲,当真英武非凡。”   青奚倒是并不意外,她上下打量一番梁珏,笑着赞叹道:“无愧一国储君,栋梁之才。”   一句简单的夸赞,竟然令梁珏罕见的有些赧然。   但他终究是男子,善于藏心事,冷着脸说道:“多谢夫人谬赞,敢问夫人准备何时行动?”   “有什么好行动的。”   顾青厓和太子自小就是玩伴,最是熟悉不过,咧开嘴笑道:“殿下你今日是怎么了啊,干嘛对我妹妹这般客气?放心吧,我妹妹无事,好好的呢。”   无事?   梁珏闻言表情骤然一松。   他的目光在青奚那张妍丽的脸上扫过,片刻后赶紧挪开视线,正色道:“青厓兄、顾将军,顾夫人,侯夫人她……不,青奚妹妹曾经救过孤两次性命,还曾鼓励过孤,令孤重拾信心。”   等梁珏将一番始末娓娓道来以后,包括顾川在内,一家三口彻底听得神情呆滞。   今晚这事儿,可真是一波三折,惊险刺激。   谁能想到,女儿非但没出事,竟然还做过这么多厉害之事!   连当朝太子,都对她称赞有加。   “怪不得,怪不得我那日班师回朝,青奚托人让我去了侯府,原来徐蓉那女人,竟然还给我精心准备了杀局!但还是我宝贝女儿棋高一着!”   顾川一阵后怕,先是大肆赞扬了一番女儿,然后对梁珏说道:“太子不必多礼,今日小女无事,您可以安……”   “不,孤无法安心。今日无事,那下一次呢?孤从前过于软弱,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人被奸人所害。”   梁珏的目光中浮现出一抹痛苦:“孤不能再退让了,大将军可愿随孤一起,反……”   反字一出,顾川等人都神情紧绷。   这时,青奚开口打断了梁珏的话。   “殿下乃一国储君,堂堂正正的太子,父亲您是骠骑大将军,一身功绩皆是在战场上一刀刀砍出来的,你们何须造反,惹一身骂名非议?”   青奚朝众人展颜一笑,露出一个绚烂的笑容来:“若是殿下信得过我,我自有办法,让殿下名正言顺的接替帝位。”   堂堂正正,名正言顺。   这简短的八个字,直接击中了太子的内心。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从容自信到近乎耀眼的美丽女子,片刻后也跟着笑了起来:“好,孤信你。”   陶宁挽着顾川的胳膊,夫妻两人看着自家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悄然红了眼,只觉得老怀甚慰。   青奚这丫头,现在是真的很厉害很厉害呢。   “那林靖康这个狗东西呢?”   唯有顾青厓最执着,他恨声道:“就算咱们不反,也得先让妹妹跟他合离。不然眼睁睁看着他娶那个温芳菲,让妹妹蒙羞吗?”   青奚闻言便笑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兄长且放心,林靖康和温芳菲大婚那日,我自当回去,给她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惊喜。”   -   大梁这一年的冬天,冷的刺骨。   数月前自从骠骑大将军顾川班师回朝后,京中还发生了一系列令人侧目的大事儿。   承恩侯林靖康加封承恩公,其夫人顾青奚赐封一品诰命。   这本该是满门荣宠的得意事儿,然而其实却不尽然。   因为皇帝还将芳菲县主指婚给了承恩公做平妻。   据说啊,这芳菲县主原本是承恩公的表妹,行事放浪形骸,未出阁便和林靖康在吏部尚书府公然私通,还被其夫人当场抓奸。   这桩婚事,岂不是在打顾青奚的脸嘛。   平妻,这俩字何其讽刺!   因此皇帝赐婚的旨意下来以后,顾青奚便一怒之下回了将军府的娘家常住。   而骠骑将军顾川交了兵权,称病在家,显然也是彻底心灰意冷。   前几个月风光无限的大将军,就这样黯然退出大梁的权力中心。   没了顾家庇佑,顾青奚霎时间成了满京城奚落嘲讽的对象。   “顾青奚本就仗着貌美肆无忌惮,现在彻底丢人了吧?”   “芳菲县主是贵妃的妹妹,顾家交了兵权已是昨日黄花,哪能惹得起。”   “瞧瞧她曾经多风光得意,现在呢,芳菲县主一进门,顾青奚便只能气的回娘家。”   “不过说来也奇怪,我好像听说徐贵妃失宠了。”   “对对,徐贵妃失宠了,但芳菲县主似乎浑然未受影响,还嫁给了承恩公做国公夫人。”   “谁能想到笑到最后的,竟然是温芳菲,当真是时也命也。”   这一日,承恩公与芳菲县主大婚。   皇家仪仗开路、连绵十里红妆,好不气派热闹。   京中凡是有头有脸的权贵,都收到了大婚的请柬。   世人都说承恩公圣眷正浓,陛下又对三皇子青睐有加,指不定便要废跛脚太子、改立三皇子为储。   到时候,承恩公便是帝师。   这样一个未来不可限量的一品国公爷结婚,谁不想来凑个热闹,卖个好?   据说国公府的门槛都要被上门巴结的人踩踏了,一整个国公府都装不下这么多人!   接近黄昏的时候,京城里下起了鹅毛大雪。   林靖康穿着新郎官喜服骑在高头大马上,带着接亲的队伍,在长街两道来凑热闹的人们注视下回到国公府。   八抬大轿里,温芳菲笑的满脸娇羞得意。   她当然知道最近京中人们的议论,也知道人们对顾青奚的嘲讽。   以芳菲县主的身份嫁给表哥,最终还是她赢了呢。   更何况,现在顾家没了兵权,早就没有昔日威风。   而皇帝睡了一次顾青奚以后,显然也厌倦了,对她再没半点兴趣。   林靖康虽然最近状态确实不太好,但想来也不会再对顾青奚有什么念想。   要不然顾青奚回娘家这么久,也从未见表哥上门去接呢。   在满国公府宾客们或艳羡、或敬畏的注视下,温芳菲被新郎官林靖康抱着,一路穿过长长的连廊,最后在主宅正厅里行礼。   许久不露面的国公府老太君坐在主位的椅子里,拍手满意笑道:“我儿总算是娶了个贤惠媳妇。”   显然,顾青奚不在的日子,老太君过得很是潇洒。   这么一句话,听得在场宾客神情各异。   这可真是……把顾青奚的脸放在地上踩啊。   “看着闹心。”   厅堂外面的连廊下,前来参加婚宴的林婉之啐了一口:“温芳菲这狐媚子,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县主。顾青奚呢,她平日那么嚣张,今天怎么不来撕碎这对狗男女。”   看得出来,这个林婉之也是性情中人。   在她座位旁边,吏部尚书家的杜夫人叹了口气,提醒道:“慎言,如今温芳菲的身份可今非昔比。顾家不行了,想来国公夫人今日就算是回来,也只能闹心看着,倒不如不来。”   林婉之微微一征,不知道为何就有些难受。   明明她和顾青奚关系也不好,可只要一想到那么嚣张跋扈、恃美行凶的女人,竟然最后栽在温芳菲手里,她便觉得心里堵得慌。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   温芳菲站在厅堂里,喜滋滋的和准备和表哥对拜。   她低头从红色的喜盖下看着对面林靖康的脚,得意到了极点、也甜蜜到了极点。   数月前在三皇子府,顾青奚对她怎么说的来着?   那女人嚣张至极的说,到时候在承恩侯府等着自己八抬大轿上门。   可现在她温芳菲坐着八抬大轿上门了,顾青奚却连人都没在府里。   要不说这世事无常呢。   人啊,终归是不能太得意。   这么想着,温芳菲的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来。   然而笑着笑着,温芳菲突然觉得不对劲。   怎么这‘夫妻对拜’四个字,迟迟没有人喊出来呢……   -   “今日这府里倒是好生热闹。”   当承恩公和芳菲县主进了国公府以后,没有人注意到,两辆马车缓缓在府外停下。   身披黑色狐裘大氅的青奚从马车里出来,笑道:“但愿我们来的正好是时候。”   再接着,秋露凝霜也从马车里出来。   两个小丫鬟看着张灯结彩、处处挂红的国公府,皆沉默无言。   凝霜搀扶住青奚,咬牙道:“瞧着刚好是时候呢。”   刚好赶上来砸场子。   主仆三人往国公府里走。   后面那辆马车里的人则是没有下来,直接进了国公府的大门。   和青奚擦肩而过的时候,马车的帘子被挑开,露出老皇帝那张苍老狰狞的脸:“待会儿下手利落些,朕今日迫不及待的想看一出人间惨剧呢。”   当时在贵妃寝宫,两人曾经商量了一出计策。   今日,便是好戏正式开始的时候。   所以皇帝便和青奚一起看戏来了。   “那您到时候可要仔细看好了。”   青奚无声勾了勾唇角。   侯府的下人们此刻估计都在主院伺候,进门以后,没瞧见一个闲人。   倒是青奚刚转过中廊,遇见了在角门处等候着的芍药。   “你果然来了,我就知道这种日子,按照你的性子不可能不来的。”   看见青奚,芍药笑了笑,伸出手来姿势怪异的摸了摸自己稍微隆起的肚子:“夫人,待会儿你动手的时候,我来给你出把力。”   说完后,芍药也不管青奚怎么想,转身便离开了。   秋露蹙眉道:“几个月不见,她怎么看起来神经兮兮的。”   温芳菲封了县主,嫁给林靖康做平妻。   芍药嫉妒的紧,先前还和温芳菲有过矛盾,日子肯定不好过,怕是不疯也要把自己逼疯了。   青奚看着芍药略微隆起的肚子若有所思。   片刻后她勾唇笑道:“不管她,我们去看看芳菲县主现如今的得意模样。”   怎么让一个人受到惩罚呢?   让她在最得意的时候失意,让她从最高处狠狠的跌落进淤泥里。   差一点胜利,才最是刻骨铭心呢。   主院外。   管家陈贤正在张罗着给小厮、丫鬟们指派活计,一个转身,瞧见了携秋露凝霜赶来的青奚。   “……夫人?”   “还有秋露和凝霜。”   “竟然是夫人回来了!”   丫鬟小厮们一阵惊诧,就连陈贤也瞪大了眼。   里面……国公爷正在拜堂呢,这个时间点,夫人竟然回来了!   青奚冲他们展颜一笑:“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开门?”   “啊这,好,快赶紧给夫人开门!”   陈贤忙不迭应下。   片刻后,嘎吱——   主院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门台上厚厚的积雪,和骤然刮进来的狂风,让院子里很多人都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然后就见一个身披黑色大氅,模样妍丽逼人的女人从院落外面的风雪中缓缓走了进来。   瞧见来人,主院的宾客顿时都瞪了大眼。   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厅堂里的老太君。   这个凶神竟然回来了!   在看到顾青奚的瞬间,老太君脸色一白,竟然在诸多呆滞目光的注视下站了起来。   “快快,赶快搀扶我回去!”   夫妻对拜礼还没成,老太君作为国公爷的母亲,竟然提前离席了!   这事儿简直荒谬到不行,惊得宾客们一片哗然。   但让人震惊的还在后面。   正在跟新娘行礼的林靖康听见动静疑惑抬头,等他看见那个许久不见的俏丽身影,眼睛里猛然浮现出一抹激动的神采。   然后,在众多人吃惊的注视下,林靖康就这么丢下温芳菲,直接从厅堂里冲出去,来到了顾青奚身前。   几个月未见,他消瘦了许多,脸色也很憔悴。   但青奚却仍旧美的无可挑剔。   林靖康看着眼前的女人,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怎么打招呼。   这几个月,他曾经无数次幻想着两人再次见面的场景。   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却又激动,又恐惧。   良久后,林靖康声音沙哑的说道:“我以为……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天知道这几个月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青奚陪着他演了这么久,今日到了好戏开场的时候,自然知道怎么演最能扎他的心。   “但我还是回来了,我以为我恨极了你,却没想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青奚自嘲般笑了笑,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我回来是想告诉你,你和温芳菲的洞房合卺酒里,被皇上放了剧毒。”   什么?   林靖康本来还在贪恋青奚许久不见的容颜,闻言脸色巨变。   合卺酒里竟然有皇帝下的剧毒?   “那日走的急,有些事情好叫你知道清楚。徐贵妃喜欢你,这事儿你不知道吧?她在寝宫里藏了你的一些信物,被皇上发现了,皇上认定你们私通。”   青奚微微低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的心上人温芳菲和徐贵妃商量着,把我的自画像献给皇上,想让皇上要了我,逼顾家造反。却不曾想,反而连你也一起坑害了。”   而她这一开口,便是惊天巨雷。   林靖康震惊的瞪大眼,难以置信道:“此言当真?”   他之前也在想,皇上为何昏庸到这等地步,竟然强行玷污臣子的发妻。   原来根源竟在于徐贵妃!   可……他林靖康何其无辜,被玷污的青奚又何其无辜啊!   “当真。皇上心爱的女人一心喜欢你,你让他如何咽下这口恶气?所以他那晚才对我……以作报复。但这还不够,因为你还有个女人,你最心爱的女人,温芳菲。”   说到这里,青奚故意停顿片刻,等看清楚林靖康脸上的痛苦以后,她从身后的小厮手里掏出一杆长棍来递出去:“你夺走了皇上女人的心,皇上也不会让你和自己的女人恩爱甜蜜。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今日你们一起饮下皇上赐的鸠酒,要么你当着众多宾客的面,砸断温芳菲一条腿,宣布与她情断决裂。这是我求了皇上许久,才给你们求来的生路。”   林靖康和青奚许久未见,实在想的厉害。   谁料到短短几句话,对方便给他带来了这样一番惊人的说辞。   这实在太过于荒谬了!   本来他还有些不太信。   但顺着青奚的目光,瞥向连廊一角那小片明黄色衣袍以后,林靖康整个人骤然间脸色苍白一片。   皇帝竟然也来了!   他俩在院子里面对面说的话,没人听得清。   但满堂宾客都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久久等不到夫妻对拜的温芳菲似乎听到‘顾青奚’三个字,微微征愣后在满场哗然中扯开了红盖头。   “哟,没想到顾青奚你竟然回来了。”   温芳菲看着离自己而去,在顾青奚面前的林靖康,只觉得心头在滴血。   片刻后她又得意般冷笑道:“但是回来又如何,当日任你如何嚣张,今日不照样得认输!本县主终究是嫁进了国公府,你能拿我怎么样?”   是啊,将军府没了兵权,眼看着已经不行了。   顾青奚早就没了昔日的风光,就算回来又怎么样?   听闻温芳菲的话,在场众人都或怜悯、或嘲讽的看向院子里的顾青奚。   宾客席里,林婉之则是急道:“这女人还真来了,可来了又有什么用呢,上赶着被打脸吗?”   说来也是好笑,刚才盼着顾青奚来的是她。   现在不想让顾青奚来的,也是她。   “表哥你干嘛,我们成亲的吉时要耽搁了呢。”   今日这么多人在场,温芳菲就是存心想羞辱顾青奚,她走过去挽住林靖康的手,娇嗔道:“莫要因为不相干的人影响正事儿。”   顾青奚勾了勾唇角,看向林靖康,欣赏着他脸上的痛苦、挣扎。   皇帝就是要看到林靖康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反目成仇,才觉得解恨。   现在温芳菲越是嚣张得意,越是表现出自己和林靖康的甜蜜恩爱,反而越有可能随时死去。   林靖康痛苦的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显然已经有了选择。   是以,在温芳菲震惊的注视下,林靖康拨开了她挽着自己的手。   温芳菲惊讶道:“表哥,你该不会为了顾青奚这个女人要拒绝和我结……”   “够了,你闭嘴!”   在全场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就见林靖康突然伸出手来,一巴掌抽到了温芳菲脸上去。   啪!   林靖康的巴掌落下后,全场寂静无声。   这是……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顾青奚来了以后,承恩公突然动手打了芳菲县主。   还是众目睽睽之下,大婚的当日!   温芳菲被抽倒在雪地里,浑身狼狈,满脸难以置信。   表哥竟然动手打她!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不知道何时,芍药姨娘拨开人群走出来,着急去搀扶温芳菲。   温芳菲此刻又惊又怒。   她难以接受在婚礼现场被心上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殴打,扭曲着脸一把甩开芍药,尖声道:“走开啊,惺惺作态。林靖康,你今天把话说清楚,你为何……”   推开芍药以后,温芳菲拉着林靖康的衣袖准备讨要个说法。   然而就听一下秒——   啊!   大雪天,路滑。   芍药被温芳菲一把推倒在地,片刻后,她的小腹下渗出浓稠的鲜血。   林静康还没理清楚今日该怎么保住温芳菲的性命,瞧见芍药的惨状,骤然瞪圆了眼,痛苦的吼道:“不!芍药!”   那是他的孩子啊!   整个主院,满堂宾客都惊得集体失声。   任谁都没想到,本来今日大家是来参加婚礼的,却猝不及防看了一出人间惨剧。   青奚瞧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容。   这惨吗?   别着急,一切都只是开始呢。 第20章 【古代】侯夫人她杀疯了 20   腊月的黄昏, 寒风呼呼肆虐,天空飘着鹅毛大雪。   承恩公府里此刻却一片哗然。   “那是承恩公的姨娘芍药,听说已经怀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芳菲县主她……杀死了自己夫君的孩子!”   “造孽啊。”   “刚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顾青奚一回来, 承恩公竟然动手打芳菲县主?”   “承恩公原本就不喜欢顾青奚, 按道理来说顾家没落, 应该对她不假辞色才是啊。”   “当真奇也怪哉。”   “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   一个孩子, 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死了,谁不唏嘘呢?   没有人知道,在院落的一角, 老皇帝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眼睛里满是快意与狰狞。   林靖康,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不, 朕还要让你更惨。   雪地里, 林靖康抱着不停淌血的芍药, 一张脸上满是惊怒与哀伤。   他颤声道:“芍药,芍药你还好吗?”   “国公……我没事。”   芍药此刻的脸色比雪色都苍白, 豆大般的眼泪从她那双温柔的眼睛里不停涌出来, 她痛苦的泣声道:“孩子,我们孩子没有了啊, 国公,我好痛。”   从许久不见的顾青奚出现, 再听到皇帝的报复, 最后到温芳菲推倒芍药导致其流产。   这短短的一小段时间,甚至快的林靖康根本反应不过来。   然而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凑起来,都快要把他逼疯了。   “没事, 没事的芍药,你坚持住,大夫马上就到了。”   林靖康攥住芍药的手不停安慰,目光从地上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刺目白雪上扫过,然后看向脸色震惊、不停摇头的温芳菲,红着眼睛怒吼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如今你已经是县主,我也给了你平妻的位置,你为何要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   “不,不是这样的表哥,我只是因为你打了我,一时生气没控制住。”   被林靖康这样质问,温芳菲苍白着脸不停摇头。   片刻后她猛然蹲下来,略带讨好的看向芍药,急切道:“芍药你知道的,我有一身好医术。我来给你诊治一下,说不定还有得救。”   然而,当温芳菲靠近过来的瞬间,芍药惊恐的缩进了林靖康的怀里。   林靖康下意识将她抱紧,一把推开温芳菲,怒道:“你走开!你吓到她了!”   芍药躺在林靖康怀里,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眼睛里浮现一抹狰狞与得意。   芳菲县主又怎么样,平妻又如何,她芍药最后也不见得会输。   小姐,对不住了呢。   “表哥,我……”   温芳菲被推的一个趔趄,狼狈的摔倒在雪地里。她此刻也顾不上这么多,惊慌的从地上爬起来。   然而看着林靖康眼中的漠然,她只觉得心中抽搐般难受。   温芳菲把怨愤的目光放在今日的罪魁祸首,顾青奚身上。   原本她今日风光大嫁,是最春风得意的时候,差一点,她就能顺利和表哥拜堂成亲,成为一品国公爷的妻子。   但现在因为顾青奚的出现,这一切都毁了。   她风光大嫁当日,亲手杀了表哥的孩子,在满京城的达官贵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而今日,本该是温芳菲最得意的一天。   她恨啊,她要用更狠戾的手段报复羞辱顾青奚!   “顾青奚!你这个贱人,你刚刚究竟对表哥说了什么!”   温芳菲目光狰狞的指着顾青奚,尖声道:“但不管今日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还拿什么跟我斗?顾家倒台了,你也没了靠山,你还真当自己还是曾经风光的将军贵女?更何况表哥根本就不爱你,你还厚着脸皮回来!”   就算是将军的女儿又如何。   时至今日,她温芳菲可是皇上亲封的县主!   而顾青奚,不过是被皇帝亵/玩过的弃妇。顾家眼睁睁看着女儿受辱,连个屁都不敢放。   什么骠骑将军,懦夫一个!   “他爱不爱我,可不是你说了算。”   和狼狈的温芳菲截然相反,青奚身披狐裘大氅站在雪地里,整个人漂亮的近乎刺眼。   她勾了勾唇角,漠然道:“至于你说我跟你斗?笑话,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相提并论。”   这番话,可真是跋扈又张扬。   全场宾客听得直咂舌,不知道顾青奚哪里来的底气。   “好,好的很啊。看来今日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你,谁才是这座国公府的女主人。绿荷,端一杯茶给她。”   温芳菲扬起下巴,傲然道:“虽说你我皆是承恩公的妻子,但我乃皇家县主,本就身份比你尊贵。我既已嫁进国公府,你来给我敬杯茶,伏低做小的姿态摆出来,或许我心情好,今日便放你一条生路。”   绿荷依言端来一杯茶,轻蔑的看着顾青奚:“国公夫人,请吧。”   明明是正经的一品国公夫人,如今却被一个平妻欺辱。   众人看着这幅画面,都有些不忍。   在绿荷嘲讽的注视下,青奚伸出手来接过那盏茶,神情平静的朝着温芳菲走去。   温芳菲笑的满脸快意。   “看,就算你嘴上再怎么逞强,还不是要向我乖乖低头。但你这敬茶的姿态,实在没半点规矩,今日本县主便出手管教你一番,好叫你知道什么是尊卑,什么是贵贱。”   温芳菲深知顾青奚人狠手更狠。   因此在青奚走来以后,她冷笑一声,扬手便朝着对方那张美到刺目的脸上抽了过去:“顾川那个懦夫,根本保不住你,你竟还敢在本县主大婚之日……”   面对温芳菲甩过来的耳光,青奚伸出手来,精准的捏住对方的手腕。   温芳菲顿时寒声斥责道:“放开!”   青奚笑了笑,依言放开对方的手腕,然后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下,将手里的那盏茶直接对着温芳菲脸砸了过去:“你我之间,当然是我尊你卑,我贵你贱。”   砰!   那陶瓷做的茶盏本就够硬,在温芳菲的脸上砸出一片血迹,然后跌落地面碎裂。   整个国公府主院里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看着突然动手的顾青奚,目露震惊。   她竟然敢当众羞辱县主!   “啊!顾青奚你好大的胆子!”   温芳菲疼的整个人都扭曲起来,尖叫道:“来人,来人啊!陈贤,赶紧将顾青奚给本县主拿下!”   然而,国公府管家陈贤似乎是没有听到温芳菲的尖叫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芳菲县主,当日在三皇子府我曾经说过,这座府邸,是我的地盘。”   青奚看着温芳菲狰狞愤怒的模样,漠然道:“陈贤,你现在是翅膀硬了吗?我回来这么久,连张椅子都搬不出来?”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陈贤脸色一白,在温芳菲难以置信的注视下,慌忙去找下人张罗。   片刻后,小茶桌、太师椅被摆放在院子的雪地里。   顾青奚闲适的端坐在太师椅里,冲着温芳菲展颜一笑:“怎么样,县主,有没有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数月前在兰苑里,顾青奚也是这般端坐着,然后杖责了芍药二十杖。   “难不成,你还敢对我动手?本县主可不是芍药。”   温芳菲冷笑道:“纵然这国公府的人不听我号令又如何?我有皇上亲赐的仪仗护卫队,岂能任你拿捏。来人,将这以下犯上的毒妇给本县主拿下。”   这一声令下,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县主确实是有皇家护卫队的,所以这一局……顾青奚要输了吗?   然而,没有。   温芳菲话音落下,整个院子里安安静静,皇家护卫队们安静站着,分毫未动。   她难以置信的瞪大眼,怒道:“放肆,你们敢不听本县主的号令?”   抱着芍药的林靖康只觉得心头发寒。   他明白,皇帝今日本身就是来蓄意报复的,那么这些仪仗队,温芳菲自然使唤不动。   “既然县主使唤不动她们,不如换我来试试。”   青奚端起一杯热茶吹了吹,冷声道:“来人,将温芳菲给我拿下。”   “是!”   皇家护卫队立刻领命,在一片震惊当中冲出来,迅速将温芳菲按住。   “不,这不可能!你们这些混账,胆敢不听本县主的差遣!”   温芳菲开始不停的挣扎,然而等发现挣扎无果以后,她惊恐的看向林靖康:“表哥,表哥快救我啊,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被顾青奚这个毒妇欺负吗?”   林靖康抱着芍药,整个人脸色涨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温芳菲此刻绝望、惊恐的表情。   他爱了这个女人很多年,此刻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她受欺辱呢?   可现在要报复他们的是皇帝,如果今日不让皇帝出了这口恶气的话,他和温芳菲都得死啊!   恰逢这时,芍药哭泣道:“国公,我肚子好痛。”   “莫慌,大夫很快就来了。”林靖康将自己的喜服脱下来给芍药披上,颤声道:“芍药,你且坚持住啊。”   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林靖康!”   温芳菲看着无动于衷的表哥,气的眼睛瞪得滚圆,片刻后没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顾青奚羞辱她,她不在乎,因为她可以还回去。   但这是她爱了一辈子的表哥啊,竟然在这等时候如此冷漠薄情。   温芳菲想不通!   “我毒妇?今日国公大婚,你这才第一天进门,便动手杀了姨娘的孩子,何其残忍善妒,竟敢反咬我一口,污蔑我毒妇。”   顾青奚笑脸骤然一收,寒声吩咐道:“陈贤,你且将这雪地清理出来,给芳菲县主挪出来个舒服的好位置。”   不消片刻,陈贤让厨房带来了两大桶滚烫的开水。   那开水泼在雪地里,白雪登时迅速消融。   开水消融了白雪,又吸收了这漫天寒气,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要结成寒冰。   “让她跪下,跪到这开水结了冰为止。”   在全场人头皮发麻的注视下,就见躺在太师椅里的美人挑了挑眉梢,声音悠闲的说道:“今日我倒是要看看,芳菲县主这双腿,有没有自己那颗狠毒的心硬朗,能不能靠满腔热血,暖化这一地寒冰。”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这等毒辣酷刑,寻常人何时见识过?   温芳菲看着那满地冒着热气的开水,终究是惧怕了,哆嗦着往后退去,目露惊恐。   就连皇家护卫队的官兵们,一时间都有些迟疑。   冬日天黑的早,黄昏过了后,整个国公府都擦了夜色。   但偏偏因为下着雪的原因,入眼可见处全都是刺目的白,这种黑白的对比,瞧起来有些诡异。   飘飘扬扬的雪花落在顾青奚的狐裘大氅上,乌黑的秀发上,以及浓密的睫毛上。她就这么端坐着,姿态说不出的闲适优雅。   当真好一副落雪美人图,美的仿佛画中人一般不真实。   然而这美人一开口,便仿佛淬了毒药。   就见那美人睫毛颤了颤,一双黝黑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森冷。   片刻后她红唇微微勾起,轻笑道:“怎么,舍不得动手?她不跪下,不如换你们试试?”   这话起到的效果非常显著。   几个护卫队的官兵对视一眼,将不停挣扎的温芳菲拖起来,便要朝着那开水烫过的雪地上按。   “错了,是跪这里。”   青奚将手里的茶盏丢出去,纤细白皙的手指向满地的陶瓷碎片,状若慈悲的叹了口气:“怎么说也是大婚的日子,不落些红,终究是不喜庆。我这人向来喜欢替别人考虑问题,惯就是操心的命。芳菲县主,自个儿跪出来的喜庆,自个儿享受福泽。你啊,这福气还在后面呢。”   温芳菲闻言脸色巨变。   在全场众人头皮发麻的注视下,就见县主被两个官兵押解住,直接跪倒在那陶瓷碎片上。   霎时间,温芳菲的惨叫声,以及殷红的鲜血同时出现。   热乎乎的血,遇见尚未冷却的开水,混合着纷纷扬扬落下的雪,地面上很快便起了一层薄薄的猩红冰霜。   温芳菲痛的神情扭曲,不停在尖叫。   “顾青奚,你敢对我行酷刑,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放开我……啊啊啊啊啊!”   “表哥,表哥快救我,你快救我啊!”   “……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啊啊!”   刚刚还风光得意,穿着红嫁衣的芳菲县主,现在仿佛一个面容狰狞的女鬼,狼狈又惨烈。   然而任她如何尖叫,身子始终被按着无法挣脱。   宾客席里,别说胆小的夫人小姐们,就连很多男人都看的头皮发麻。   众人看着温芳菲的惨状,再看看端坐在院落中间,始终面色淡然的美丽女人,愣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京中盛传,顾家女恃美行凶,骄纵跋扈。   可这哪里是骄纵,这分明是收割人命的女阎罗啊!   “这……这……”   林婉之惊骇欲绝的看着这一幕,捂住心口不停给自己顺气,哆嗦着嘴‘这’了好久,愣是没有下文。   亏她还以为顾青奚今日会吃亏,结果人家这狠戾手段一出,全场胆寒。   再想想自己以前和顾青奚为敌的日子,林婉之只觉得头皮发麻。   若是当时对方也用这种狠戾手段收拾自己,那可真是要人命啊。   不过今日之事实在古怪,林靖康这男人就跟中了邪似的,任由顾青奚折磨温芳菲,半点都不带阻拦。   在温芳菲的惨叫声中,国公府请的大夫终于到了。   林靖康慌忙道:“快,快看看孩子还在不在!”   瞧着满地的惨状,大夫估计也吓得够呛,等摸到芍药姨娘的肚子以后,大夫更是脸色都白了。   因为这芍药姨娘,根本就没怀孕。   她肚子里藏着一个被戳破的血袋。   “大夫,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芍药自然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她声音哀切,却目光森冷的盯着那大夫,问道:“孩子还能保住吗?”   大夫瞥了一眼这满地的鲜血,以及凄惨的温芳菲,打了个寒颤。   他哆嗦着嘴,不敢去看林靖康,颤声道:“恕在下无能,姨娘肚子里这孩子,没了。”   芍药闻言崩溃大哭。   林靖康同样红了眼,命人将芍药抬起来送回房间。   离开的时候,瞥了一眼被折磨到不成人样的温芳菲,芍药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看着这一出人间惨剧,庭院里一片死寂。   除了……温芳菲喊到嘶哑的凄厉叫声。   她的嗓子因为痛苦已经喊哑了,双腿早就彻底没了知觉,因为……那膝盖扎进陶瓷碎片里,和着鲜血跟开水一起冻成了冰,僵硬着黏在地面上。   这惨状,很多人都不忍心去看。   “看来,芳菲县主是个没福气的,血也不够热,被这寒冰轻易给压了去。”   顾青奚似乎是有些乏了。   她闲闲的伸了个懒腰,姿态说不出的优雅慵懒,朝着满院的宾客展颜一笑:“今日我夫君大婚,倒叫这一院子的宾客们看了场笑话,总归是不太体面。不过既然这红也见了,那就再听个响,咱凑个好事成双。”   听个响?什么意思?   众人都有些茫然。   片刻后,在大家惊骇的注视中,就见一个小厮将手里的木棍递给了国公爷林靖康。   “我知道你为难,但没办法,这也是为你们好。”   青奚叹了口气,轻声道:“国公,你且下手利落些,县主身子骨娇贵,一棍子下去,这腿应该就能断的彻底,也少些痛楚。恰好大夫也在,待会儿医治起来也方便。”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只觉得头皮发麻的同时,又无比荒谬。   更荒谬的是,就见林靖康惨白着一张脸,哆嗦着手接过了木棍。   全场哗然。   “不……表哥你要做什么……不要……”   温芳菲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林靖康,只觉得惊恐极了。   她哭着不停摇头,下意识想要后退,奈何双腿被一层冰冻在了雪地里,稍微一挪动便是锥心一般的巨痛。   可是身体疼痛是一回事,更疼的是她的心啊!   那个曾经最爱她的表哥,现在在她眼睛里,就仿佛是个恶魔。   “表妹,对不起,对不起……是表哥无能,你且忍忍,很快就好了。忍过这一遭,我们就没事了。我保证,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在众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中,林靖康哆嗦着手举起木棍。   他颤声安慰着温芳菲,然后猛然闭上眼睛,一棍子砸到了温芳菲的大腿上!   砰!   “啊啊啊啊啊啊!”   清脆的骨裂声,和温芳菲尖锐到嘶哑,却又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院子里响起。   所有人看着断了腿躺在地上晕厥过去的温芳菲,又看看拎着棍子痛苦哭泣的林靖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疯了,这座国公府的人怕不是都疯了。 第21章 【古代】侯夫人她杀疯了 21   温芳菲在雪地里跪了许久, 本就到了强弩之末的状态,现如今又被心上人打断了腿,直接疼晕了过去。   只是不知道,今日她是身体更疼些, 还是一颗心更疼。   “对不起, 对不起……”   林靖康手里的长棍脱落, 跪在地上颤抖着将她抱在怀里,红着眼睛不停道歉:“是表哥无能, 没能护住你……来人,大夫呢!大夫!”   先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未出生的孩子死去。   现在又亲手用棍子砸断了心上人的腿,看着她遭受如此磋磨, 林靖康怎么能不心痛自责呢?   作为一个男人,他竟活的如此失败。   更别说今日顾青奚也在场。   这个他悄然爱上的发妻, 因为徐贵妃对他那荒谬的情愫, 硬生生被皇帝玷污折辱报复。   而他林靖康却只能忍着, 半点不敢为她出头。   他恨啊!   恨皇帝昏庸荒唐, 更恨自己怯懦无能。   “对不起?”   不知何时,顾青奚一步一步走过来, 她低头看着林靖康, 精致的脸蛋上满是漠然:“今日你觉得对不起她,那日在宫里, 你可曾对得起我呢?”   林靖康脸色一白。   他下意识护住怀里的温芳菲,用讨好般的语气哭求道:“青奚, 我深知自己对不住你, 你那日被……芳菲确实有错,你怨我恨我都可以,但今日她已经接受惩罚, 你且高抬贵手,放她一马,好不好?”   芍药小产,温芳菲断腿,青奚被皇帝玷污。   事情到了这般田地,林靖康已经遭受不住打击了。   他现在只想保住温芳菲的性命。   “林靖康,你还是不明白。若是我不想放过你们,今日何必回来?冷眼旁观看着你们饮下那合卺酒便是了。”   青奚沉默片刻,冷声道:“不过有句话你说的对,我确实怨你恨你。怨你无能,恨你懦弱。你可知那日在徐蓉的寝宫里,我有多无助绝望。皇帝那恶心的嘴脸,和油腻的身子……”   “对不起,对不起,求你莫要说了。青奚,我求你了!”   林靖康想着那些不堪的画面,只觉得心脏都在抽搐疼痛,脸色一阵惨烈扭曲,眼泪更是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就这么跪倒在地上,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不停给青奚磕头,边磕头边哭道:“是我混账,是我懦弱,这一切都是我害的!”   国公府主院里明明一大群人,但此刻却安静的可怕。   所有人就这么看着不停磕头认错,最后额头渗出血迹的承恩公,只觉得荒谬又离奇。   今日,这里可真是上演了好一出大戏啊。   但再好看的戏也终有收场的时候。   站在角落的老皇帝表示心满意足,被后赶来的太子殿下梁珏悄然护送回宫。   夜空里纷纷扬扬的雪终于停了,承恩公府的下人们点起了红灯笼。   霎时间整个国公府都亮堂起来,又因为到处都是喜庆的装饰,瞧着还真有些大婚之日的热闹劲儿。   前提是……新娘没被打的昏死活去,新郎没有磕到满脑袋血的话。   “哟,瞧瞧,这一不小心,就折腾到了这个时候。家门私事儿,本该关起门来自个儿解决,倒让在场的各位看了笑话。”   身披大氅的顾青奚站在厅堂前,那张漂亮到令人惊叹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她叹了口气,略带歉意道:“只不过诸位也瞧见了,这满地的狼藉,到底是影响用膳的心情。因此,晚饭我便不留大家了,过些日子,承恩公府自当另摆宴席,给大家赔不是。”   她这般如沐春风的闲适姿态,和方才的蛇蝎狠辣手段截然不同。   就仿佛……那满院狼藉与血迹,不是她弄出来似的。   什么叫心狠手辣,什么叫翻脸无情,今日想来满京城的达官权贵们都见识到了。   这位国公夫人啊,妥妥的蛇蝎美人,万万惹不起!   且说芳菲县主身份够尊贵吧,还不是照样被折磨羞辱至此。   这时候宾客们哪里敢有怨言,全都挤出来笑脸,同国公夫人寒暄客气一番,然后结伴匆忙离开。   甚至很多人走的时候,都不约而同暗自松了口气。   想来国公府今日发生的一切,以及国公夫人狠戾毒辣的手段,都会刻在很多人脑海中久久无法忘却。   而随着这些人的离开,林靖康和温芳菲大婚的具体细节,也如风一般传了出去。   凡是听完这些的人,一个个皆目瞪口呆,倒抽凉气。   “乖乖,国公夫人这是杀疯了啊。”   “芳菲县主跪在那泼了开水、混合着陶瓷碎片的雪地里,最后两条腿和地面的冰层黏在一起,据说大夫搀扶她起来的时候,愣是扯掉了一层血肉。”   “还有国公爷林靖康,不知为何打断了芳菲县主的一条腿不说,还跪下给国公夫人磕头认错。”   “这两人铁定是做了亏心事,就说温芳菲吧,什么县主,还不是未出阁就跟男人厮混的狐媚子。”   “顾青奚虽然手段狠辣,但也是出了口恶气,这才是正妻该有的姿态!”   “可温芳菲毕竟是县主,还是皇上指婚给承恩公的,顾青奚这么欺辱她,当真不怕皇上责怪吗?”   且不管这满京城的人怎么想的。   国公府的宾客散去后,丫鬟小厮们低眉顺眼的忙着收拾满地的狼藉。   林靖康踉跄的抱着温芳菲慌忙去诊治。   而顾青奚则是在下人们敬畏的注视下,和秋露、凝霜一起回到了主院。   折腾了这么久,青奚也累了。   凝霜派人去传膳,秋露在青奚跟前陪她说小话。   “夫人,给芍药确诊小产的大夫刚刚来通报,说她是假怀孕。今日之所以会流那么多血,是因为她贴着肚皮塞了个血袋子。想不到先前在中廊门外,她说给您出把力,是这般意思。”   秋露给青奚捏着肩膀,轻声问道:“那咱们怎么应对?”   青奚勾了勾唇角:“只当不知便可,让库房送些山参补品给她。”   “那奴婢回头让陈管家去送。”   秋露应了一声,又解气道:“瞧今日温芳菲那得意的姿态,最后落得这样一个惨痛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连曾经的丫鬟,都算计了她一把。”   惨痛下场吗?   青奚没回这话,伸出手来在自己的心脏位置轻轻戳了戳。   这里面,藏着原主女配所有的戾气与恨意。   今日她出手干脆果决,现在只觉得胸腔里的戾气都跟着淡了些。   但……还不够。   【柳妈妈、老太君、芍药、温芳菲、林靖康、徐贵妃、皇帝。正是因为这群人,导致了女配和顾家满门皆死。先前柳妈妈被我打断腿送去了官府,算是勉强解决了一个。】   青奚眯起眼睛,在心里说道:【我准备了这么久,到现在也是时候收网亮屠刀了。】   是时候彻底报复这些人,审判他们的结局。   脑海中,系统赞叹道:【宿主,您做的每一步都堪称完美,想来很快便能结束掉这个任务。】   青奚闻言勾了勾唇角。   是呢,也确实到了该说结束的时候。   砰砰砰。   这时候,外面有人在轻轻扣门。   秋露瞥了一眼青奚,起身去将门打开,然后悄然退了出去。   太子梁珏拖着跛脚走了进来,他看着那坐在太师椅里的美丽女子一阵怔然,片刻后叹了口气。   青奚挑了挑眉:“殿下这是怎么了?”   “我们见过寥寥数次,尚书府那次你一人舌战全场,进宫那日出手打了徐蓉。”   梁珏失笑着摇摇头:“今日更夸张,林靖康和温芳菲被你磋磨到不成人样。我方才还在想,似乎我每次见你,你都在与人起争执。”   原来今日国公府这场闹剧,他竟也瞧见了。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并非我与人起争执,是这些人合该被教训。”   青奚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意有所指的说道:“殿下是储君,马上就要坐到那万人敬仰的宝座上,若是只懂退让,不肯去争,如何坐稳这个位置,又如何管制天下。”   “你说的对,孤知道轻重。”   梁珏那器宇轩昂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哀伤:“方才我送父皇回宫,看着他疲惫的躺下,到底是于心不忍。天家父子情分淡,只希望来世孤和他,能各自放过。”   说完以后,梁珏伸手冲青奚抱了抱拳,持剑离开。   今夜,对他来说是非常关键的一夜。   但做这些事情之前,梁珏特地来了一趟承恩国公府。   除了办点小事情,还想来看看她,看看这个拢共也没见过几次面的‘老朋友’。   “那我便在这里,恭祝殿下旗开得胜。”   青奚站在门外,微笑着朝他福了福身子。她明明是女儿身,却周身自带倜傥风流,说不出的肆意潇洒。   大雪过后,整个国公府到处银装素裹,夜空中的弯月灿如银钩,想来明日必是个大好晴朗天。   而站在月色下的那女子,笑起来竟比月色都绚烂耀眼。   梁珏不敢多看,匆匆告别。   从主院出来后,梁珏被秋露带着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国公府的小路上,秋露低声说道:“温芳菲现在正在请大夫诊治,她的贴身丫鬟绿荷,这会儿正从厨房带着热水赶回来。下个路口便能遇见,殿下与我只管往前走便罢。”   梁珏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拖着跛脚略显踉跄的跟着。   等两人穿过中门的连廊离开许久,丫鬟绿荷提着一壶热水从假山后面冒出身来,心脏扑通扑通跳动。   她曾经是徐贵妃宫里的人,自然是认识太子梁珏的。   这么晚了,太子殿下怎么会出现在国公府里?   难不成……   绿荷脸色一阵变换,趁着没有人发现,赶忙拎着热水匆匆离开。   国公府,前宅。   经过大夫好一阵救治,温芳菲终于醒了。   只是她被折磨的太惨烈,双腿现在都已经失去了知觉,醒来以后只觉得钻心的疼痛。   等看清床前坐着的林靖康,她便觉得更痛了。   “你醒了?可觉得痛吗?我给你备了些桂花糕,以前你说过的,伤口痛的时候,惯想吃些甜食。说虽然身上痛,嘴巴里塞点甜的,便不那么痛了。”   林靖康将一块桂花糕递过去,好声好气的哄道:“来,芳菲听话,表哥喂你吃。”   然而,温芳菲只是把头偏向一边,不愿搭理他。   有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打湿了枕头。   “我知你恨我,但我也是为了保你性命。你和徐贵妃把青奚那副丹青自绘图呈给皇帝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为何事情会如此顺利?”   林靖康苦涩的笑了笑,同他解释起原委来:“说来也荒谬,我竟不知徐蓉心悦我,在寝宫里藏着和我有关的东西,还被皇帝发现了去。皇帝以为我和徐蓉私通,是以,他那日玷污青奚,今日又命青奚来折辱你我。”   饶是温芳菲此刻满腔怒意,也被这番话惊得呆滞片刻。   她将头转过来,声音沙哑的问道:“当真?”   “当真。我们洞房的合卺酒里,被皇帝下了剧毒。而这场婚宴,皇上也来了,在暗中看着我们。”   林靖康惨笑道:“他给我的选择是,要么我们一同饮下合卺酒就此死去,要么我断你一条腿,彼此决裂。”   怪不得,怪不得表哥竟然会当众打她,还断了她一条腿!   温芳菲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抱着林靖康呜呜哭泣。   嘎吱。   这时候,就见房门被人推开,绿荷提着热水走进来,神情紧张的说道:“国公,县主,我方才回来的时候,无意中瞧见顾青奚身边的丫鬟秋露带着太子殿下离开。”   太子梁珏竟然悄悄来了承恩公府,还和顾青奚有了接触。   林靖康和温芳菲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但震惊过后,温芳菲眼睛亮起来,急切道:“表哥,我们的机会来了。”   林靖康同样有些意动,却没有第一时间吭声。   “看来顾青奚被皇上玷污这事儿,顾家还是没有放下,想来顾青奚本人也恨极了皇上。太子梁珏因为跛脚,储君位置本就坐的不够稳。”   温芳菲神情激动的说道:“我敢肯定,她们在密谋造反,说不定今晚就会行动!冬日雪夜天寒,最适合奇袭!要不然梁珏断不可能冒险来承恩公府。”   顾家竟然要造反!   这样一来,白日顾青奚的嚣张姿态便有了合理解释。   “表哥,你还在犹豫什么呢?徐贵妃喜欢你,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儿啊。我们这就悄悄离开国公府,去找徐蓉,她定会相信你的说辞,也会愿意帮你。”   见林靖康始终不吭声,温芳菲急了:“届时,只要徐蓉将顾家和太子谋反的消息禀告给皇上,你请命领兵拿下叛军戴罪立功,等来日三皇子登基,你便是帝师啊!”   这绝对一条非常诱人的出路。   然而林靖康眼睛里却浮现出些挣扎:“如此一来,顾家造反失败,青奚便会成为阶下囚。”   “林靖康,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想着那个女人!你可别忘了,顾川手里的兵符已经交了,他和太子哪怕联手,胜算的可能也不大。与其看着他们到时候因为谋逆被杀,还不如我们抢先下手为自己谋个前途。”   温芳菲冷笑道:“届时只要我们胜了,你想为顾青奚求饶,留她一命,也不是不可以。而且表哥你别忘了,你的国公位置是怎么来的?不靠着这次立功翻身,你将会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但若是顾青奚造反成功,你觉得她还能看得上你?”   ‘你的国公是怎么来的’这番话,精准的打击到了林靖康的痛点。   这次,他被说服了。   “兹事体大,容我先去确认一番。”   林靖康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说道:“若是确定顾家和太子在调兵,我便立刻回来带你去找徐贵妃。”   看着林靖康匆匆离开的背影,温芳菲眼睛里浮现出一抹绚烂的神采。   她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完了,但苍天有眼啊!   没想到连老天都站在她这边,这等关键时刻,顾家竟然要造反。   顾青奚,这次你总算是要彻底栽了!   这次赢的人,一定是我!   温芳菲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躺在床上,对神情紧张的绿荷说道:“你且去带些衣物、疮药和银钱,等国公爷回来,我们连夜出发离开。”   “是。”   绿荷匆匆领命而去。   但没过多久,房门又被人推开。   温芳菲以为是林靖康去而复返,精神一震,慌忙问道:“表哥,可是打探到了什么消息……芍药,怎地是你?”   原来,推门进来的并非是林靖康,而是芍药。   白日她刚刚小产,如今却气色红润的出现在这里,半点没有虚弱的模样。   温芳菲精通医术,又懂看些面相,征愣片刻后只觉得一股怒意涌上心头,厉声道:“你小产那事儿,难道竟是……”   “自然是假的,小姐,数月前顾川将军班师回朝,你来国公府那日,我便开始算计你了呢。假装怀孕,然后让这个孩子死在你手里,让我彻底在国公爷心里有个位置。”   芍药一脸得意的坐在床边,看着温芳菲扭曲的表情,快意道:“怎么样,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恨我?”   恨,温芳菲怎么能不恨呢?   她气得不停咳嗽,好不容易缓过来,这才冷声斥责道:“咳咳……你我明面上是主仆,私下却情同姐妹,我自问待你不薄,可你是如何对待我的呢?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待我不薄?温芳菲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便是你这高高在上的模样。是,你是小姐,你比我命好,处处都比我好。你不要的,施舍给我些,我便得对你感恩戴德。”   芍药说着,一张脸扭曲起来,满是妒忌与狰狞:“可凭什么你能爱国公,我芍药便不能?我只是想分一些他的爱而已,你却处处容不得我。”   看着昔日姐妹对自己这般声讨,说不难过是假的。   温芳菲今日受尽了折磨羞辱,此刻身子骨本身就弱,被芍药这番话气的更是一阵眼晕,好久才缓过来。   她苍白着一张脸,讽刺般笑道:“可笑,究竟是我容不得你,还是你容不得我?”   芍药被她这个笑容刺激到了。   “对,你不用容得下我,反正你生来是嫡小姐,什么都不缺。哪怕家里落魄了,还有老太君宠着,有国公爷爱着。就连你这张脸,生的都比我好看。”   芍药越说越激动,她伸出手来,在温芳菲那张苍白的脸上泄愤般扯了扯,怨愤道:“你什么都有了,自然不在乎我这等卑贱之人的想法。所以我才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硬生生挤进侯爷的心。”   疯了,这个昔日的所谓好姐妹,已经彻底疯了。   温芳菲身上本就疼,此刻被芍药这样磋磨,只觉得气血翻涌。她吃力的伸出手来,反捏住芍药的手腕将对方往外推,怒道:“你滚,滚啊!”   “我滚?温芳菲,从今以后,我芍药会牢牢地住进国公爷的心里。”   芍药冷笑道:“任你是国公爷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又如何,因为这个‘孩子’的死,我芍药,未必就会输给你!”   这番话,芍药憋在心里很久了,再不说出来,她可能会疯掉。   所以今晚趁着林靖康不在,刚好温芳菲又被折腾的惨败狼狈,她便急吼吼来得意着宣战。   但让芍药不明白的是,听她说完这番话,床上的人没有第一时间反击。   温芳菲就这样捏着芍药的手腕,目光奇异的盯着她良久,忽地笑出声来。她笑的莫名其妙,竟连眼泪都笑了出来,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讽刺。   芍药不知为何,被这笑容激的一阵怒火中烧,她扭曲着脸吼道:“有什么好笑的,你是疯了吗?”   然而温芳菲只是摇头,片刻后她意味深长的轻笑道:“到底是姐妹一场,芍药,待会儿我送你一个大礼吧。”   大礼?什么大礼?   没等芍药细问,房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林靖康一脸激动的走进来,说道:“芳菲,你猜的果然不错,东西城的禁卫军都有异动,太子府方向也有人在调兵遣将,他们果然要造反!”   说完以后林靖康走进里房,瞧见床头的人,愣声道:“芍药,你怎么在这里?”   芍药被他这番话惊出一身冷汗,连柔弱都忘了装:“造反?谁要造反?”   林靖康看向温芳菲。   温芳菲便笑道:“既然芍药也来了,那就一起带上吧,我们连夜出发。”   如此也好,能避免节外生枝。   林靖康沉声对芍药说道:“莫要多问,跟着便好。”   不久后,绿荷也回来了,收拾了两个包裹。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温芳菲将床头的一把剪子悄悄揣进了袖子里,目光森冷。   “国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呀?”   芍药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一颗心脏扑通扑通跳动,有些不安的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儿,要我去通知夫人一起吗?”   她这话说完,房间里陷入一阵诡异的静默。   接着就听温芳菲说道:“不用告诉夫人,芍药,你跟绿荷来扶我一把。”   芍药在林靖康面前惯会装弱小,因此乖巧听话的走过去搀扶住温芳菲,嘴里还柔声道:“小姐,你和夫人之间肯定是有误会……唔……”   她话说到这里,喉咙突然间上不来气,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温芳菲。   片刻后,芍药难以置信的缓缓低下头,就见她的肚子上,被扎进去一把长长的剪刀。   这剪子,是温芳菲扎的。   绿荷吓得脸色苍白。   林靖康惊声道:“芳菲!”   “表哥,这女人留不得,她是顾青奚的人。万一她走漏风声打草惊蛇,完蛋的就是我们。”   温芳菲将手里的那把剪子狠狠的在芍药肚子上转了一圈,厉声道:“而且芍药惯会演戏,挑拨离间你我的关系。你可知道,她今日根本就是假流产,肚皮位置放了个血袋子蒙骗你。”   林靖康闻言震惊的瞪大眼。   他看着疼痛到满脸扭曲,不停摇头的芍药,一时间不知道该恨她骗了自己,还是怜悯她马上就要死去。   “你……你……”   芍药一双眼睛怨愤的盯着温芳菲,喉咙赫赫出气,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来。   温芳菲凑过去贴在她的耳侧,用仅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轻笑道:“芍药,你猜我刚刚说准备送你的大礼是什么?”   芍药这个时候自然是没办法回话的。   “是一个孩子。方才捏着你手腕的时候,我发现你早有了一个月的身孕,我猜你自己肯定不知道吧?”   温芳菲说着,表情漠然的将那把剪刀猛然从芍药肚子上拔/出来,狞声道:“为了假装怀孕坑我,你连大夫都不敢请,生怕露馅。没想到啊,最后竟然连自己都坑了去呢。我们毕竟姐妹一场,你这么想小产,我怎能不满足你。”   芍药闻言脸色彻底扭曲,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片刻后没忍住喷出一口血来。   她恨啊!她不甘心!   她已经得到了国公的心,甚至还有了国公的孩子。   大好的前程在等着她,她再也不用做一个卑贱的丫鬟。   她不想死啊!   心中那股怨愤,那股怒气,那些不甘,让芍药整个人看起来狰狞的可怕,眼珠子都快从眼眶中瞪出来。   瞧着对方这副从最得意处坠入地狱的悲惨表情,温芳菲心里愉悦极了。   她伸出手来,朝着芍药的肩膀轻轻一戳。   扑通!   芍药应声而倒,砸在地上浑身不停抽搐,肚子里汩汩往外冒血。   她吃力的,慌张的去捂住肚子,想要求救。   可没办法啊,嗓子根本喊不出来话,肚子里的血更是怎么都止不住,不停地往外流。   那是我的孩子啊,孩子,我的孩子啊!   温芳菲,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芍药满目都是恨意,死死盯着温芳菲,心里在歇斯底里的尖叫。   然而,任由芍药再怎么恨,也没人在意了。   温芳菲被绿荷搀扶着出去,对处于震惊中的林靖康冷声说道:“表哥,莫要妇人之仁,一个姨娘而已,死便死了,今夜过后,你要什么有什么。”   林靖康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深深的打量了一眼芍药,然后将温芳菲抱在怀里:“你说的对,我们走。”   趁着夜色,林靖康、温芳菲以及绿荷三人出了国公府,然后坐上马上一路飞驰赶往三皇子府。   等他们走后,青奚从隔壁房间推门走出来。   芍药躺在地上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状态,看到顾青奚,她眼睛里骤然浮现出浓重的希冀。   “你且放心。”   青奚沉默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他们马上就会下去陪你了。”   好啊,好啊!   温芳菲,你以为你赢了吗?不,你最终也会是输家!   你杀了我的孩子,我芍药一定要在奈河桥头等着你!   “赫……谢……谢……”   芍药努力张大嘴巴,鲜血从她的嘴里不停冒出来,她看着依旧美丽的顾青奚,脸上浮现出一抹满足的,感激的,诡异的笑意,然后就这么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青奚站在芍药的尸首前沉默片刻,然后转身离开。   院子外面,秋露凝霜都在等着她。   瞧见青奚出来,凝霜赶忙说道:“夫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府里的下人们都聚集起来了。”   “告诉陈贤,将库房打开,国公府的下人,每人分百两银。”   青奚吩咐道:“分完以后,让他们拿着银子和自己的卖身契,各奔前程去吧。”   不久后,整个国公府的下人们都听说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府里一片震惊哗然,许多人眼含热泪,不停朝着顾青奚院子的方向磕头谢恩。   脱了奴籍,自此以后他们便是清白身了!   这场大雪过后的夜,异常的冷。   整个京城都静谧的可怕,几乎所有人都躺在被窝里,睡得很沉。   除了承恩国公府里下人们在隐隐欢呼。   以及……被敲门声惊动的三皇子府。   数月前,自从被顾青奚打了以后,徐蓉便失宠了。   皇帝有了新欢,也不怎么想见她,无奈之下,她只好来三皇子府探望儿子,也期盼着皇上看在三皇子的份上,心里能念着她些。   大半夜被吵醒,徐蓉心里自然有气。   然而等看清楚来人竟是林靖康,她心里的气便彻底消失殆尽。   等听到顾家和太子要造反的消息,徐蓉不仅不气了,还满脸狂喜。   若说她现在最恨的是谁,那一定是顾青奚。   顾家造反,这可是除掉顾青奚的好机会啊!   “此言当真?”   她看着林靖康:“若真是这样,本宫现在立刻进宫去找皇上。”   “当真。贵妃,这是我来的路上,写出来的调兵遣将的奏章,定能将叛乱的顾家和太子围剿。”   林靖康一双眼睛盯着徐蓉,里面满是恳求:“娘娘,恳请您将这折子递给皇上,并且向皇上举荐我来掌兵符,将叛军拿下!”   徐贵妃爱极了这个男人,自然有求必应。   她拿着那奏折,笑的满脸柔情蜜意:“承恩公且放心,本宫自会向皇上举荐你,你与芳菲且同本宫一起进宫。”   温芳菲和林靖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诡异的欣喜。   徐蓉进宫将顾家与太子要谋反的消息告诉皇帝。   老皇帝震怒,当即命林靖康掌兵符,缉拿叛军。   温芳菲欢喜道:“表哥,我们猜测的不错,这等紧要关头,皇帝已经不在乎贵妃是否心悦你了,只要你拿下叛军立了功,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这话说得对。   林靖康心里也是一阵激动,拿到兵符后,立刻带兵出战。   因为掌握了先机,手里又有上万大军人马,没过多久,前方将士来报,顾川和太子已经被生擒!   这场本该由顾家突袭的宫闱叛乱,还没开始,便匆匆被迫结束。   一切顺利的不像话,简直像做梦一样。   林靖康穿着盔甲胜利凯旋,满心振奋。   徐贵妃和温芳菲焦急的坐在皇极殿里等消息,看到林靖康回来,皆目露狂喜。   老皇帝年纪大了,夜里经不起折腾,坐在皇位上,抱着一把防身的尚方宝剑昏昏欲睡。   “皇上,臣幸不辱命。”   林靖康激动的跪倒在地上,扬声道:“叛军顾川、梁珏已经被生擒。”   “好,好得很呀,承恩公果真是朕的得力良臣。”   被惊醒的皇帝困倦的眯起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林靖康,以及狂喜的贵妃,意味深长的说道:“贵妃,来给承恩公斟酒。”   徐蓉笑着站起来。   然而,等看着这空荡荡的皇极殿,以及垂垂老矣、满脸枯皮的皇帝,一个荒谬且惊人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而这个想法,在看到模样俊朗年轻、身姿挺拔的林靖康以后,便更忍不住了。   这是一个好机会啊,脱离老皇帝的好机会!   她再也不想伺候这个老头子了,每每午夜梦回之际醒来,看着躺在身侧的油腻老男人,她都觉得恶心!   所以,这个机会必须抓住!   贵妃娘娘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动,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寒意的狰狞笑意。   片刻后,就见徐蓉拿着酒杯站起来,笑吟吟的来到皇帝身前站定。   皇帝不悦道:“贵妃,朕说了,让你给承恩公斟酒……”   刺啦!   然而,在皇帝惊骇的注视下,就见往日里对他温顺有加的徐贵妃,目光狰狞的抽/出皇帝手里的那把尚方宝剑,然后狠狠的捅进了皇帝的心脏!   皇帝疼的脸色扭曲起来,满脸难以置信。   故事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的!   青奚给他出的计策里,顾家和太子是假谋反,设套让徐蓉跟林靖康钻进来。   而皇帝刚刚让徐蓉给林靖康斟的酒里,被下了毒药。   等林靖康喝了毒酒,他再赐死贵妃,将谋逆的罪名扣在她俩头上,这桩皇家丑闻就会彻底被掩埋进黄土里。   可为什么贵妃会突然对朕动手?   太子呢?顾川呢?怎么还不来救驾!   结局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来人啊,还不赶紧来救驾!”   老皇帝惊怒的叫喊出声,但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察觉到,整个皇极殿里空无一人,从侍卫到太监,全都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   皇帝脸色狰狞的瞪着徐蓉,恨声道:“你……你这个贱人,竟然敢……”   刺啦!   没等皇帝说完,徐蓉狞着脸一把将尚方宝剑从他的心脏位置抽/出来。   鲜血喷了徐贵妃一脸。   皇帝从龙椅上滚落下去,就此身死。   整个皇极殿里安静到了极点,林靖康和温芳菲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呐呐无言。   徐蓉的脸上,身上被喷的全都是鲜血。   但她只是用手轻轻一抹,将尚方宝剑丢掉,讨好般的对着林靖康笑道:“承恩公,快!快坐上来!现在兵符在你手里,顾川和太子完蛋了,皇帝也死了,你就是下一任皇帝啊!等你登基后,我做你的贵妃,可好?”   皇帝!   这一晚上对于林靖康来说,简直太惊险刺激了。   先是许久不见的青奚回来,接着得知皇帝的报复原委,他含泪打断了表妹的腿,又眼睁睁看着表妹杀死芍药。   本以为他以后会被皇帝厌弃,就此屈辱懦弱,战战兢兢的活着。   结果顾家反了,他拿到了兵权,又替皇上成功平叛。   现在他站在这皇极殿里,亲眼看着徐蓉杀死了皇帝!   这时运反转过于惊人,幸福来得过于突然,砸的林靖康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他甚至一时间都不敢相信,小心翼翼的看向温芳菲。   “哈哈哈哈哈哈!老天待我温芳菲不薄啊!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历经磋磨,最后竟柳暗花明又一村,彻彻底底的翻了个身。”   温芳菲笑的满脸癫狂,因为断了一条腿的原因,她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看起来诡异极了。   片刻后她尖锐的催促声在皇极殿里回荡:“快,还等什么呢表哥!快坐到那个位置上去,你做了皇帝,那我便是皇后!哈哈哈哈哈!太美妙了,太好笑了!没想到我温芳菲,竟然也有做皇后的这一天。对了,赶紧派人去通知老太君,让她进宫来做太后!”   在温芳菲癫狂的笑声中,林靖康脸色狂喜,他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然后颤抖着坐在了那把龙椅上。   皇帝!皇帝啊!   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也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去。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这一刻,林靖康幸福的心脏都在颤抖,他贪婪地感受着这把冰冷的龙椅,咧开嘴无声的笑起来。   那笑容里,一扫先前的耻辱,满目泪光与希望。   从今以后,他不再是那个被皇帝玷污妻子的窝囊承恩公。   他自己便是皇帝!   整个天下都是他的,谁敢说他窝囊?   徐蓉脸上浮现出一抹娇羞,满心欢喜的朝林靖康跪了下去:“臣妾参见皇上。”   贵妃,皇帝的女人!   曾经这个女人喜欢他,给皇帝戴了绿帽,而现在,他成了新的皇帝!   这一刻,林靖康的心理满足感简直达到了巅峰。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尽力压抑住内心的激动,颤声道:“爱妃,爱妃平身。”   徐蓉狂喜:“多谢皇上,多谢皇上,臣妾恭贺皇上登基。”   然而,徐蓉和林靖康没有注意到的是,皇极殿里的椅子上,断了一条腿的温芳菲踉跄着站起来,看着徐蓉的背影,眼睛里带着戾气与冰冷。   任何胆敢和她抢表哥的女人,都该死!   -   承恩国公府的下人都被遣散完毕,唯独留下秋露凝霜两个丫鬟、管家陈贤,以及一队顾家的兵马。   这时候,就见一直紧闭的后宅大门被打开。   苍老了许多的老太君,在丫鬟的搀扶下,脸色兴奋的准备往外走。   太后啊!她要做太后了!   今日温芳菲与林靖康大婚,老太君心里高兴极了。   但看到顾青奚回来以后,她不敢惹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赶忙回后宅躲了起来。   后面不出所料,前院里一直传来惨叫声,后来老太君才听说,是芳菲被打断了腿。   老太君害怕的躺在床上,一晚上都没敢睡,生怕顾青奚来找她算账。   可让她怎么都没想到的是,这个晚上她没等到顾青奚来算账,反而等来了一个太后的位子。   她的儿子林靖康,登基了,做了皇帝!   老太君幸福的险些要晕过去。   她现在要赶紧进宫,去做太后。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活了大半辈子,这般年纪了,竟然还能进宫做太后。   做这全天下身份最尊贵的女人!   “哟,老太君这是着急去哪儿呢?”   然而,老太君刚刚打开院门,就听到了一道让她恐惧的声音。   不知何时,身披狐裘大氅的青奚站在院门外,笑吟吟的看着她。   老太君出院门的脚倏然顿住,她看向自己这个儿媳妇,讨好般的说道:“青奚,我的好儿媳妇,以前是老太婆我对不住你。但你听说了吗,靖康出息了,做皇帝了!以后我是太后,你是皇后,我们林家满门飞黄腾达,就让往日的恩怨一笔勾销,可好?”   然而今日老太君注定要失望了。   “不好呢。”   青奚示意身后的士兵将老太君身边的丫鬟捉拿走,然后漠然道:“今日你怕是进不了宫了,这太后梦,老太君还是留着下辈子实现吧。来人,开始吧。”   一队士兵领命,将准备好的火油,一桶一桶的泼进了主院。   老太君脸色巨变。   她马上就要做太后了,她马上就要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不想死在这里啊!   “顾青奚,你好大的胆子!靖康已经做了皇帝,你敢杀我,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老太君怒声诅咒顾青奚,然而瞧着始终脸色漠然的儿媳妇,她终于是惧怕了,又开始哭着求饶:“青奚,青奚算我求你了,你放我出去吧,我们一起做太后,做皇后,你不能这样对我!”   “既然如此,那我便放……”   在老太君狂喜的注视下,就见青奚点了点头,然而还没等老太君脸上的笑容扩散开来,又见这好似蛇蝎一般的女人勾了勾唇角,改口道:“那我也不想放过你呢,来人,点火。”   在老太君徒劳的挣扎中,她被几个官兵一把推进后院,然后闸门迅速落下。   几个燃烧的火把被丢进去,霎时间火光四起,将满脸不甘的老太君吞噬掉。   她马上就要做太后了,却被烧死在这里!   她不甘心啊!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在绝望中死去。   而是明知往前走一步就是希望,却死在希望的前夜。   “不!!!”   “顾青奚,你不得好死!”   “我儿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听着院子里老太君凄厉的惨叫声,青奚眼睛里满是漠然。   你的儿子不会放过我?   巧了,我也没打算放过他呢。 第22章 【古代】侯夫人她杀疯了 完   承恩公府, 大门外。   此刻老太君所在的后宅已经烧了起来,抬头便能瞧得见冲天的火光。   寒风大雪夜,放火杀人时。   后宅里那刺目灼人的火光,将整个国公府都照的格外亮堂。   身披黑色大氅的青奚站在大门外, 在影影绰绰的火光辉映下, 她那张精致妍丽的脸被晕染上一层微红的光泽, 瞧起来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夫……夫人。”   青奚身后,管家陈贤咽了口吐沫, 脸色却看起来比长街上的雪色都苍白:“真要全烧了吗?”   今天晚上,对于陈贤来说绝对是永生难忘的一夜。   他眼睁睁看着夫人将老太君烧死在后院里,这会儿事情的发展更离奇, 夫人竟然打算一把火烧光整个承恩国公府!   怪不得前半夜的时候,她要遣散府里所有的下人。   现在整个国公府已经彻底空荡了, 唯独剩下青奚、陈贤, 以及秋露凝霜四人。   而国公府外的围墙下, 一队顾家的亲兵每人脚下放着几桶火油, 准备随时待命。   “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站在青奚身侧的秋露柳眉一竖,瞪着陈贤说道:“夫人让你烧, 你便烧。”   可话虽如此, 斥责完陈贤以后,秋露还是和凝霜对视一眼, 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和忐忑。   放火烧掉一座国公府,这可是滔天大罪, 等明日天亮, 整个京城都会一片哗然吧。   夫人她……究竟是打算做什么啊?   “都烧了吧。”   青奚笑了笑,指着国公府门口那四辆马车说道:“等放完火以后,你们三人各自乘一辆车, 去过自己的安生日子。”   一座国公府里的财富,绝对是令人咂舌的。   给下人们散完钱财以后,剩余的金银分做四份,放进了这四辆马车里。   至于那些带不走的古玩器具大件儿,便留在这国公府里,全都烧干净的好。   “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奴婢不想走。”   “您不要秋露了吗夫人?”   听闻青奚的话,陈贤脸色微变。   秋露凝霜两个丫头甚至当场就跪了下来,眼眶也跟着红了。   显然青奚这种近乎安排后事一般的语气,吓到了两个丫鬟。   “瞧瞧你们这点出息,给人做下人,哪有自个儿做土财主来的快活,赶快起来。”   青奚摇摇头,声音不容置疑的说道:“莫要逞儿女姿态,接下来我还要进宫一趟,去了结一段恩怨。你们若真还把我当做主家,便最后听一次话,赶紧离去吧。”   话已至此,多说也无法改变。   秋露凝霜姐妹俩只好含泪拜别,然后依依不舍的坐上马车离开。   而陈贤则是同顾家的士兵们一起,将一桶又一桶的火油,尽数泼进了出去。   青奚将手里的火把丢在了大门处。   不消片刻,诺大的国公府四处起火,想来很快便能化作汹涌的大火汇聚在一起,将整个承恩国公府吞没。   “今日是雪夜,外面没有火油,想来大火也烧不出去。”   看着已经开始起火的承恩国公府,青奚对陈贤说道:“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你还需要去官府走一趟,尽早做个报备,莫要让大火烧到别家去。但若真烧了过去,切记提前将人疏散撤离,这最后一辆车里的金子,便用作赔偿与歉意。”   陈贤忙不迭应下。   青奚冲他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向长街上停留的一辆马车。   “对了,我搅乱了林靖康的大婚宴,临结束的时候,曾答应满席的宾客,改天另请筵席赔罪。但我想着,国公府的婚宴也不见得是什么喜庆事儿,这酒席没吃上倒也没什么。”   上车前,她回过头笑道:“只不过既答应了要赔罪,那便赔一场丧宴罢,好叫大伙儿吃个痛快。届时酒席上你可莫要忘了说,这顿饭,是国公爷请的。”   “好的,夫人,我自当……”   陈贤像往常那样,忙不迭的应声。   可话说到一半,他硬生生卡了壳,苍白的脸上满是震惊。   国公爷请丧宴,那岂不是说……   然而没等陈贤多问,就见顾青奚已经上了马车,快马加鞭朝着皇宫方向赶去。   陈贤怔怔的看着那辆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在他身后,国公府已经彻底烧了起来,因为淋了火油的缘故,火势又猛又旺。   “这诺大的国公府,数十年的家业,一把火说没就没了啊。”   陈贤不知为何竟有些怅然,心想早知今日,老太君和国公爷先前但凡对夫人好点,哪会落的如此凄惨下场。   可这事儿陈贤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脚下还是不敢耽误。   他得去把国公府走水的消息报官。   -   青奚坐着马车,一路长驱直入进了皇宫。   往日这个时候宫门早就落锁,太监宫女们也不敢喧哗,然而今日宫里却一片混乱。   到处都是身穿铠甲的士兵把守。   只不过和别处混乱的情况不同,皇极殿外却极为安静。   数千名带着兵器的士兵将这座大殿围起来,他们站在殿外,手里的寒刀尽皆出鞘,每个人都沉默着,随时准备杀进去。   本应该被擒拿的太子梁珏,此刻一身戎装站在大殿外,满脸肃然。   太子身后,顾川、顾青厓父子俩安静站着。   “殿下、父亲、兄长。”   青奚登上皇极殿长长的台阶,笑着轻声问道:“里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瞧见青奚来了,在场的三个男人面色都缓和了些。   “整座皇宫已经被控制住。”   梁珏的眉宇间浮现出一抹哀伤,只不过很快便隐了去,淡声道:“先前皇极殿的侍卫和太监都被悄悄撤了出去,徐蓉杀死了父皇,现在正准备让林靖康登基呢。”   哟,原来剧本已经到了自相残杀的环节啊。   “三皇子年幼,徐蓉自知保不住皇位,又心系林靖康,索性把皇位拱手让人。”   青奚扯了扯嘴角,嘲讽道:“她倒是会算计,可事情哪有这般顺利,她爱林靖康,林靖康爱她吗?”   梁珏闻言微微一征。   就连顾川和顾青厓父子俩也抬起了头。   青奚便笑道:“我们稍等些时候,且让他们中再杀一个,冷静冷静。”   这江山与皇位的幸福过于巨大,砸下来以后,直接把人给砸蒙了。   等冷静下来、理智慢慢回笼,就会发现这幸福就是用泡沫倒映出来的,一戳就破。   毕竟这可是皇位啊,哪有那么容易就坐上去?   届时,眨眼间历经从天堂到地狱的痛苦,那种滋味,想来能让人直接崩溃。   皇极殿内。   温芳菲拖着一条断了的腿,步履艰难的朝着徐蓉走去,目光狠戾。   因为先前被顾青奚在雪地里罚跪的原因,她的双腿伤痕累累,此刻走动起来,伤口便开始冒血。   这钻心的疼痛让温芳菲脸色发白,险些就此晕倒在地。   然而她还是强撑着,表情兴奋的一步一步尽力走稳些。   因为她马上就是皇后了啊!   皇后,后宫之主,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半点狼狈姿态呢?   尤其是,在这位想要同她抢表哥的徐贵妃面前。   “芳菲,你身子行动不便,莫要弄伤了自己。”   徐蓉这会儿同样陷入巨大的惊喜当中,看到走过来的温芳菲,赶忙过去搀扶。   似乎是察觉到了温芳菲表情有些不对,她略带讨好的说道:“我们是姐妹,你且放心,皇后的位置我不会染指,我只做贵妃便好。”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保住儿子的性命,甩掉老皇帝做林靖康的贵妃,徐蓉已经很满意了。   以后怎样暂且不去想,此刻须得先和温芳菲交好,莫要被对方仇视。   毕竟林靖康的心尖宠,一直都是温芳菲。   然而温芳菲并不领情。   因为上一个和她情同姐妹的女人,已经被她一剪刀捅死在了承恩国公府里。   “只做贵妃?”   温芳菲表情怪异的看着徐蓉,缓缓将对方搀扶自己的手推开,凉声道:“你怎么说也是三皇子的母亲,只做贵妃的话,莫不是委屈了你。”   徐蓉闻言脸色一僵。   而坐在皇位上的林靖康,这个时候理智也一点点回笼,目光阴沉的盯着徐蓉。   对啊,还有个三皇子!   有三皇子在,他林靖康怎么顺利继承皇位?   一时间,方才还满是畅快笑意的皇极殿里,气氛再次紧绷起来。   “承恩公,不、皇上。三皇子尚且年幼,他什么都不懂的。”   徐蓉见状赶忙跪下来,近乎哀求道:“皇上您登基后,自然会有自己的子嗣,待三皇子成年,便让他做个闲散藩王便是。臣妾保证,我们母子绝无染指皇位的意图!”   可是……先前徐蓉处处算计顾家和太子,为的不就是这个皇帝的宝座吗?   这个时候说无意染指皇位,谁会相信呢。   “你且莫怕,我自然信你。”   坐在皇位上的林靖康和温芳菲悄悄对视一眼,然后低下头来,盯着满脸恐惧的徐蓉,片刻后他笑道:“但如今皇帝刚刚身死,外面的将士们还需要一个交代,不如你且先去偏殿休息,我来安排后续事宜。”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徐蓉表情骤然一松,她慌忙爬起来,颇有些忌惮怨愤的看了一眼温芳菲,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林靖康捡起了落在皇座旁边的那把尚方宝剑。   这宝剑,方才被徐蓉刺进了老皇帝的心脏,此刻还带着浓重的血迹。   在温芳菲笑意狰狞的注视下,就见林靖康骤然起身,沉着脸将手中那把长剑对准徐蓉的后方刺了进去!   噗嗤!   削铁如泥的尚方宝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穿透了徐蓉的身子。   她猛然瞪圆了眼,想要转身,却因为身体里穿了一把剑的原因,被死死钉在原地。   “为什么……唔……”   痛苦从腹部袭向全身,徐蓉疼的脸色都扭曲起来,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嘴巴里却咕咕往外冒血。   为什么!   为什么我这么爱你,连皇位都肯拱手让你,最后却是你亲自给了我一剑!   我确实想要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可如果坐在这皇位上的人是你,我绝对不会去争的啊!   是不是我没告诉你,我喜欢你啊。   如果你知道我从及笄开始,这么多年一直心悦你,是不是就不会出这一剑?   被家族牺牲送进宫里固宠那日,我的心就已经死了,我从未敢奢望过,原来我竟然有一天还能有幸成为你的妻子。   你可知道方才你喊我‘爱妃’那一刻,我有多兴奋,多满足?   徐蓉一双眼睛通红,泪水从眼眶里大颗大颗掉落。   她不甘心啊!   明明幸福就在眼前了,怎么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呢?   徐蓉挣扎着,用尽全身仅有的力气想要回头看看。   或许……或许对她捅出这一剑的人不是林靖康,是温芳菲那个贱人呢?   然而,没等徐蓉回头,林靖康面无表情的将长剑抽/出来,动作干脆利落,和方才徐蓉杀死皇帝一样冷酷无情。   徐蓉的身子扑通一声砸落地面,就这么红肿着双眼彻底死去。   “我终究是个国公,外姓臣子,若是就此登基,哪怕手握兵权,也堵不住朝堂上那帮迂腐之人的嘴。”   看着死去的徐蓉,林靖康一脚将她的尸体如踹垃圾一般踹到老皇帝身边,漠然道:“与其到时候还要继续起事端,不如先将三皇子扶上帝位。”   挟天子以令诸侯。   等过个一两年,在朝堂上清理一些人,手中权柄稳了,便宰了三皇子自己称帝。   “表哥果然够清醒。”   温芳菲闻言笑的十分畅快:“我还以为,你被徐蓉那贱人迷了去,正准备帮你出手杀了她呢……咳咳……现如今,这大梁的江山,就是你我的了哈哈……咳咳……”   这一刻,对于温芳菲来说堪称绝处逢生。   现在徐蓉死了,马上表哥便是摄政王,危机彻底解除后只剩下满满的幸福与得意,她反而有些撑不住了。   从国公府里拖着破败的身子,一路紧绷心神到现在,骤然松缓下来,温芳菲咳到停不下,扑通一声歪倒在大殿上,瞧起来狼狈极了。   但诡异的是,哪怕不停咳嗽,甚至都咳出血来了,痛的满脸扭曲,她脸上却带着怪异的、扭曲的笑意。   “这大梁是我们的了啊表哥,是我们的了!顾青奚啊顾青奚,任你折辱我、磋磨我,可笑到最后的,终究还是我温芳菲……咳咳咳!”   温芳菲将嘴角咳出来的血迹抹去,这才注意到林靖康一脸阴沉,并未接自己的话,顿时恨声道:“表哥,别告诉我你不想搞死顾青奚!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折辱你,你可是未来的皇帝,此仇怎能不报!”   “不,先不说青奚的事儿。不对劲,肯定不对劲。”   林靖康手里拿着那把带血的尚方宝剑,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起来,他看着空空荡荡的皇极殿,终究是察觉到了异样:“为什么这么安静,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外面的大军在清扫叛军余孽,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没人来汇报战况!”   温芳菲闻言表情一征。   她坐在地上,猜测道:“可能是已经清理完了叛军,在外面候着?让他们进来,便说贵妃杀了皇帝,表哥你诛杀了贵妃,反正你手里有兵符,随意找个说辞也不怕。”   对,我还有兵符!   林靖康闻言脸色缓和了些。   就听温芳菲趾高气扬的说道:“咳咳……外面可有将士,进来听令!”   然而,没有人应答。   皇极殿内外安静极了,仿佛整座宫殿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良久的沉默后,温芳菲和林靖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疑。   这个时候,哪怕是傻子,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嘎吱——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极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   温芳菲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   林靖康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皇座,然后眯起眼睛朝外面看过去。   她俩今晚折腾了不知道多久,几乎都没合眼,从绝望到希望,心情几经波折,精神早就疲惫不堪。   温芳菲双腿不停往外渗血,痛的脸色扭曲近乎麻木。   而林靖康头上的盔甲帽,刚才也因为过于激动而落在地面的角落里,他的头发松散着,瞧起来灰头土脸,偏偏脸色又带着些诡异的红润。   说来也好笑,这自称帝后的两人若是照照镜子,就能发现自己此刻有多狼狈不堪。   就像是两个乞丐,哪怕坐在龙椅上,也是场笑话。   此刻,林靖康和温芳菲满脸希冀的看着那座缓缓打开的皇极殿大门,心脏扑通扑通开始跳动。   千万不要节外生枝,局面千万不要再次反转!   这可是皇帝的位置啊,坐上去以后谁想下去!   那幢缓缓推开的大门就仿佛是一把刀子,在两人的心尖尖上,一点、一点的磋磨。   温芳菲敢肯定,她这一辈子的时间,都不如这短短的一瞬间漫长。   来的一定是清理完叛军余孽的副将,一定是表哥的人!   不可能是别人的,老天已经让我做皇后了,怎么会狠心再夺取呢?   温芳菲瞪大了眼睛,吃力的撑起破败的身子,朝外面看过去,因为过于紧张,她的指甲狠狠的剐蹭在皇极殿的石地板上,甚至刮出了血都没意识到。   然而今日,她终究是要失望了。   “来了呢。”   一道让温芳菲恨到极点、也熟悉到了极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接着,就见身披黑色大氅的青奚步履款款走进来,她那张漂亮到令人惊叹的脸蛋上,带着盈盈笑意。   在顾青奚身后,太子梁珏、顾川、顾青厓先后沉着脸走进来。   再接着,十几位身穿铠甲的弓箭手鱼贯而入,将手中的弓箭对准了大殿上的一男一女。   而皇极殿内死去的老皇帝、贵妃,以及浓重的血腥味,也让进来的弓箭手们目露震撼。   他们看着大殿深处一个躺着、一个站着、皆神情癫狂的男女,一时间静默无声。   “大胆林靖康,你竟敢私通贵妃,诛杀皇上,企图谋反!”   片刻后,顾川冷声斥责道:“你手下的叛军已经全部被拿下,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这不可能,不可能!”   林靖康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脸色狰狞的吼道:“你和梁珏分明已经被我拿下了,怎么会这样!”   皇位啊,朕的皇位已经到手了,怎么可能说丢就丢了呢?   那张龙椅,我才只坐上过一次!   这大梁的江山本该属于我林靖康的才对啊!   这一刻,林靖康崩溃了。   他挥舞着手里那把尚方宝剑,红着一双眼睛厉声道:“你们在撒谎,兵符还在我手里,我的上万大军,怎么可能轻易被制服!这皇位是我的,是我林静康的!”   有些东西,你从未体验过它的好。   等你体验过,拥有过以后再被强行夺走,那才是真正的剜心之痛。   相比于林靖康,第一时间接受事实的反而是温芳菲。   “咳咳咳咳……顾青奚,为什么又是你!这究竟是为什么!”   等看清楚走进来的青奚,温芳菲脸色瞬间扭曲起来,她就这死死的盯着青奚那张脸,一边剧烈咳嗽一边满目怨愤。   她恨!   她恨啊!   为什么她温芳菲已经要成为皇后了,到头来却还是逃不过被这个女人打压的命运!   既然最后不能翻盘,又为什么要给她希望!   从希望到绝望,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难受到让人近乎疯魔!   “噗!”   温芳菲心中恨极了。   她就这么看着顾青奚一步步走来,想要张口说话,却没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一晚上的折腾,先是受尽身体上的折磨,现在狂喜过后又历经绝望,温芳菲同样被搞垮了,情绪彻底陷入崩溃。   她就这么侧躺在皇极殿冰冷的地板上,一边气的身体控制不住直抽搐,一边忍不住崩溃大哭。   泪水混着血水糊满了她那张脸,看起来有些狰狞恐怖,也有些好笑。   “是呢,怎么每次和你交手,都是我赢。”   青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眯眯的说道:“你说这老天爷啊,可真够偏心我的。”   “你……咳咳咳!”   温芳菲被气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只觉得浑身都是怒气。   她看着依旧精致风光的顾青奚,恨的死死咬紧牙关,满脸都是不甘与怨愤。   “纵然老天偏心你又如何?还不是被老皇帝糟蹋了,你也始终得不到表哥的爱。”   趴在地上咳嗽了好久,缓了好久,温芳菲才喘着粗气说道:“哈哈哈哈哈表哥爱的始终是我,所以终究是我赢了哈哈哈。”   这般小丑逻辑,竟然也能让她笑的如此快意。   想来临死的关头,也只能这样自欺欺人安慰安慰自己了。   但,青奚连着最后的自我慰藉也不想给她呢。   “蠢货,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觉得皇帝玷污了我?无非是做个局,演给你们两个废物看罢了,到最后连皇帝自己都死了,你还在迷糊着。”   看着脸色骤然僵硬的温芳菲,青奚嘲讽般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漂亮到极点、也恶劣到极点的璀璨笑容来:“至于林靖康爱不爱你,不如我们来做个验证吧?”   温芳菲下意识的绷紧了神经。   就见青奚摆了摆手。   皇极殿里,一个弓箭手骤然搭箭拉弓,那铁箭骤然朝着林靖康激射而去。   “不!”   林靖康脸上的癫狂化作惊恐,他瞪圆了眼,想要闪躲,可这时候哪里躲的开?   噗嗤!   “啊啊啊!”   铁箭精准的射进林靖康的大腿,他痛苦的倒在地上,脸色扭曲起来,表情上满是后怕,浑身直冒冷汗。   差一点,差一点他刚刚就死了!   “顾青奚你这个毒妇!表哥!”   温芳菲顿时急了,挣扎着便要朝林靖康的方向爬过去。   这个时候她惊恐的看到,皇极殿的十几个弓箭手都搭上了铁箭。   然后就听见青奚语气蛊惑般的说道:“林靖康,我现在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拿起你身边的剑,杀了她。否则,今日你们两人便一起命葬在这里吧。”   “笑话,表哥就算是死,也不可能杀我的!”   温芳菲狞声道:“顾青奚,你要杀便杀,何必自取其辱。”   林靖康抱着大腿,疼的在地上不停抽搐,满眼都是痛苦和震惊。   刚才那一箭射的太快,根本就没有给他反应时间。   此刻倒在地上痛苦的抽搐,林靖康才意识到,那一箭是青奚让放的。   这怎么可能!   青奚啊,深爱他的妻子,怎么可能会让人放箭射他呢!   他震惊的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这位印象中一直笑吟吟的发妻,痛苦到近乎失声:“青奚,是我啊!”   虽然到手的皇位没了,林靖康心中崩溃,却也没有崩溃到温芳菲那种地步。   因为……他非常自信的觉得,青奚会放他一马。   然而他这自信,很快便成了笑话。   因为在林靖康惊恐、震惊、难以置信的注视下,青奚再次抬起了手。   噗嗤!   一支长箭射出,精准扎在了林靖康的左手臂上。   “我当然知道是你,射的便是你!林靖康,你不会真以为我喜欢你吧?笑话。”   青奚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厌恶,冷声道:“实不相瞒,和你相处的每一秒都让我觉得恶心。陪你演了这么久的戏,无非就是在等这最后一刻而已。”   “什……什么?”   林靖康震惊的瞪大眼,听着青奚说的话,看着她脸上的淡漠,只觉得心脏一阵抽搐。   他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身体更痛,还是心脏更痛些。   这个美丽漂亮的女人,明明那么爱他,可到头来,竟全部都是假的?   怎么可能啊!   青奚对他的爱是假的,可他是真的爱上了青奚啊!   这一瞬间,林靖康只觉得浑身剧痛。   他努力压下眼睛里的泪光,不停摇头泣声道:“青奚,求你别再折磨我了,我真的遭不住了,放过我吧。”   从刚刚皇位没了那一刻,他就已经崩溃了。   现在又得知自己被青奚耍了,身上还中了两箭,只觉得心疼身疼,痛的随时有可能晕厥过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放过你?”   青奚闻言笑的一脸漠然:“刚刚我说的话,你没听懂吗?杀了温芳菲,我便让你活命。”   这次,林靖康听懂了。   她是想看着自己惨,越惨越好。   看着青奚眼睛里的漠然,他神情狰狞的说道:“顾青奚,你……”   青奚再次伸出手来。   又有弓箭手准备,而这一次,瞄准的是林靖康的心脏位置。   死亡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林靖康甚至都没在乎身上扎着的两箭,踉跄着爬起来,拿着那柄尚方宝剑,朝着温芳菲冲了出去。   这人啊,到了这种生死关头,为了活命,可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不!不,表哥你要做什么?我可以死,但我绝对不能死在你手里!”   温芳菲惊恐的瞪大眼,不停地往后面爬去,颤声道:“林靖康你清醒一点,顾青奚她就没打算想放你我活着离开,她就是想看你我厮杀决裂啊!只是死而已,我们可以一起的!”   然而……让温芳菲绝望的是,林靖康拿着那把剑,踉跄着朝她走了过来。   “芳菲……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我本来可以做皇帝的,现在皇位没了,我不能就这样死去的。”   林靖康一边哭,一边举起手里的长剑:“对不起,对不起啊,我可能已经不爱你了,我也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知道我混账,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听到那句‘我可能不爱你了’,温芳菲脸色骤然苍白,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不停哭泣的林靖康,泪水汹涌的往外流。   她本以为今天自己的眼泪已经哭干了,早已经情绪崩溃了,没想到林靖康一句话,便让她再度崩溃到彻底心死。   “顾青奚!顾青奚,这便是你对我的报复吗?”   温芳菲转过身,看着目露嘲讽的顾青奚,尖声哭道:“你够狠,你真的够狠!你且记着,我温芳菲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以后,温芳菲猛然起身,便要朝着皇极殿的柱子上撞过去。   她纵然是死,也不想像徐蓉那样,惨死在心上人的剑下。   噗嗤!   然而下一秒,就见林靖康红着眼睛,一边哭一边将那把尚方宝剑送进了温芳菲的心脏。   温芳菲难以置信的瞪大眼,满眼绝望。   为什么!   为什么我都要自尽了,你还不肯方我过!   纵然你不爱我了,哪怕临死前骗一骗我,让我安心死去不好吗?   为什么啊!   “对不起,对不起……她说了,只有我杀了你才能活命。”   林靖康哆嗦着手不停道歉,这一刻他甚至不敢去看温芳菲绝望到极点的表情,一把将对方推开,哭着爬到青奚脚下,讨好般的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青奚,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杀了她,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安心和你好好过日子,好不好?求你了!”   扑通!   看着自己曾经爱惨了的男人亲手结束了自己的性命,还像是狗一样,跪在顾青奚面前讨好求饶,温芳菲一双眼睛瞪得滚圆,脸色彻底扭曲。   她恨!她不甘心啊!   然而当她砸落在皇极殿冰冷坚硬的地板上以后,再也没了知觉。   温芳菲,就这样瞪着双眼,死不瞑目。   皇极殿里一片安静。   太子梁珏看着这一幕,有些不忍的偏过头去。   顾川和顾青厓则是鄙夷愤恨的看着林靖康,恨不得动手宰了这畜生。   女儿/妹妹当初这是嫁了个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啊!   “很好,你做的很好。”   青奚看着脚下的林靖康,冲他展颜一笑:“你可以活下来了,开心吗?”   开心吗?当然开心!   巨大的狂喜砸向林靖康,他咧开嘴,一边笑一边保证道:“青奚,我一定以后会跟你好好过日子的!因为我确实不喜欢温芳菲了,我喜欢你啊!”   “真的吗?可是我极度厌恶你,芍药和温芳菲之间关系恶化,是我唆使的。皇帝玷污我,是我瞎编来骗你的,甚至就连你们今日的所谓平叛,都是我设的局。太子在侯府出现,是我故意让绿荷看到的。你登上皇位再失去皇位,是我想让你在最得意时候失意。”   青奚欣赏着林靖康脸上的震惊,微笑道:“我恨惨了你,做了这么多报复你的事情,你还喜欢我吗?”   原来这一切,竟真的全部都是一场谎言与报复?   他以为哪怕没了皇位,杀死了表妹,至少还有一个爱自己的青奚,以及亲娘。   活下来还是有盼头的。   然而,青奚半点都不爱他!还恨极了他!   “你!”   林靖康闻言脸色一阵扭曲,那怒意甚至一时间都压制不住,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气得一度要崩溃掉,喉咙如风箱一般赫赫作响。   然而这一刻,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毅力,让林靖康将这些怒气尽数压下,哭道:“喜欢,喜欢啊!我不在意这些,只要你让我活着。”   只要活着,便有希望。   哪怕和顾青奚合离,以后还能回去,回国公府陪着老太君尽尽孝,安度晚年。   可有时候啊,这活着或许还不如死了呢。   “这样啊,那你跟我来。”   青奚笑了笑,朝着大殿外走去。   林靖康又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他就这么趴着,一点点的挪动,跟着青奚往外爬,生怕慢一步,就被弓箭手射死。   皇极殿的路面上,被他划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林靖康痛的神情扭曲,连意识都逐渐开始衰弱,等好不容易爬出大殿以后,他被外面的冷风一吹,竟觉得精神了些。   青奚站在大殿前,黑色的大氅迎风招展,曼妙的身姿看起来仿佛随时要乘风而去,羽化飞仙。   这皇极殿,是宫里最高的宫殿。   站在这里能瞧得见远处冲天的火光,在夜色中美的十分壮丽。   林靖康看着如此漂亮的青奚,眼睛里浮现出一抹迷恋与恨意。   恨她吗?恨!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爱上了这个心如蛇蝎般冷硬的女人。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看着远方的火光,吃力地主动开始搭话:“那是什么,烟花吗?真美啊,就像你一样美,不,你比这烟花更美。”   “确实很美。”   青奚冲他笑道:“只不过那不是烟花,是你的承恩国公府。进宫前,我把老太君锁在了国公府里,一把火烧了呢。”   林靖康闻言眼睛瞪得滚圆。   “不!!!咳咳咳……娘!”   片刻后他脸色骤然扭曲,眼眶硬生生有血迹流淌出来,厉声道:“顾青奚,你当真以为我爱你,你就这般欺辱我!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娘她没死!”   这一刻,林靖康彻底崩溃疯魔。   连最后一个爱他的老太君都没了。   没了,全没了啊。   “说什么爱我,这男人啊,终究惯会骗人。我只不过杀了你娘而已,你便不爱我了。”   青奚叹了口气,接着目光一寒:“既然如此,那便下去陪你娘吧。”   说完后,她就这么一脚踹出,将惊怒的林靖康从皇极殿上踹了下去。   高高的皇极殿,台阶陡峭。   “你敢!”   “……你说了不杀我的!”   “不!”   林靖康就这么一路从皇极殿前滚下去,在台阶上一阶一阶的翻滚,磕的脸上、身上全部都是伤口,血迹。   直到落在地面上后,就这样被活活摔死了。   那死状惨烈狰狞,浑身就没有一处好皮肉。   不仅身上,想来就算是他那颗心,今晚也被折腾的千疮百孔。〔?璍〕   也不知道最后青奚踹出那一脚的时候,他……还爱吗?   皇极殿前一片安静。   顾川、顾青厓父子,以及梁珏看着这一幕,彻底失声无言。   “你们且去忙吧。”   青奚背对着她们,轻声道:“我想在这里站一站。”   三个男人对视一眼,安静离开。   今晚他们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做,有些想说的话,改日再说也不迟。   等三人离开后,系统说道:【恭喜宿主完美完成任务,女配的戾气已经完全消失,可以进行下一个任务了,现在要离开吗?】   【现在就走吧。】   青奚笑了笑,因为心中女配的戾气已经全部消除,此刻的她看起来目光彻底变得温和。   【若是现在不走,怕是不知道要怎么告别,毕竟我终究不属于这里,倒不如不告而别,想来梁珏会替我照顾好顾家。】   这一晚,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漫长的黑夜终究是过去了。   大雪过后,果真是个晴朗天。   承恩国公府的大火,烧的让满京城都震惊哗然。   当然还有更震惊的——   白日,太子梁珏从东宫发出了昭示书。   据说,趁着雪夜天寒,承恩公林靖康试图谋反,带兵攻进皇极殿,还苟合贵妃一起,杀死了皇帝。   幸亏国公夫人顾青奚大义灭亲,一介女流亲自披甲上阵,与父亲、兄长一起平叛。   被战败后,林靖康羞愧难当,拖着老太君自焚于国公府。   顾青奚成为了人们口中称赞的‘女将军’,她那副丹青自绘图,被印刷在话本上传颂。   而林靖康,则是成为了人人唾弃的叛国贼。   国公府大火熄灭那日,满京城的达官权贵们,在国公府外大街上欢欢喜喜的吃了一场酒席,这酒席吃的竟比当日国公大婚都喜庆。   而传闻中的女将军顾青奚,就此不知所踪。   据说,梁珏登基后曾多次派遣人去寻找,却始终无果。   半年后,皇极殿外,新皇梁珏手里捏着一副女子的画像,看着远处的夜空目光怔然。   顾青厓走上这高台,疲惫的摇了摇头:“还是没找到。”   这么久了,那人始终没有半点踪迹。   “继续找。”   梁珏已经不抱希望了,他有些难受的叹了口气,将手里的那副画递给顾青厓:“把这幅图,印刷在写她故事的话本里吧,人虽然消失了,但总归要留下来一些存在的证据。至少这幅画,不应该放在父皇的寝宫里遭玷污。”   但见那副画上,一个手持红缨枪的俊美女将军骑在高头大马上,英姿勃发,眼含煞气。   只此一眼,便见之难忘。   ——侯夫人她杀疯了篇、完结——   01 皇贵妃她杀疯了   皇贵妃虞青奚先是小产、后遭禁足椒房宫的消息传开后,皇宫里一片唏嘘。   谁能想得到,曾经如日中天、独得恩宠的虞氏,竟落得如此下场。   “我看啊,贵妃娘娘也没两天可活了。”   “他兄长虞梦章近日在朝堂上,和皇上的矛盾越来越激烈,皇上怎能愿意容下她。”   “这兄妹俩,一个权臣,一个妖妃,迟早要完蛋。”   “陈国这一年来常年大旱,百姓民不聊生,绝对就是虞青奚这个妖妃害的。”   “对,钦天监的大人说了,妖妃不除,大旱不止。”   “她小产之后脾气越发古怪,还差点掐死淑妃娘娘,虽说皇上迫于虞梦章的压力,不敢将虞氏打入冷宫,但这禁足也和打入冷宫没什么区别了。”   椒房宫里。   往日热热闹闹,一片欢腾的景象早已经不复存在。   皇帝陈衍撤走了这宫里的所有太监宫女,唯独留下一个叫做珍珠的丫鬟伺候皇贵妃。   此刻,珍珠百无聊赖的坐在殿外,一脸的不耐烦。   虞氏小产后,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曾经以美貌名声在外的她,现在早已经形容枯槁。   人眼看着便要不行了。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倒霉,竟然被留在了椒房宫。   珍珠在心里埋怨,同时又有些紧张。   因为她是淑妃的人,虞氏之所以小产,她不确定究竟是不是因为自己偷偷点的熏香导致的……   “反正,虞氏已经马上快要死了,就算不死,也得在这冷宫里禁足。”   珍珠在心里安慰自己:“等她兄长被皇上杀了,哪里还有翻盘的机会。”   恰逢这时——   “珍珠。”   虞氏的声音从寝殿里传出来,听着倒比往日有生气些。   “烦死了,这妖妃就算成了痨病鬼,还如此爱折腾人。”   珍珠被吓了一跳,小声的咒骂着,起身去厨房端出一碗熬好的药。   只是等进了椒房宫以后,她还是小心翼翼收起臭脸,轻声道:“娘娘,珍珠在呢,您该吃药了。”   虞氏曾经格外风光,脾气也大。   嚣张跋扈的皇贵妃余威犹在,珍珠也就只敢在背后放肆。   然而她低着头说完以后,始终没听到皇贵妃回话,只好小心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珍珠顿时瞪圆了眼。   就见早上还形容枯槁、满脸病态的贵妃娘娘,正躺在床上翻话本。   她的模样本身就生的妍丽,哪怕此刻未梳妆,那张漂亮的脸蛋仍旧自带妩媚风流。   眼角下一颗泪痣,更是平添了几分妖冶,端地是美的扎眼。   “娘娘,该喝药了。”   珍珠心想这痨病鬼怎么突然好了,小心翼翼的把药碗递过去。   床上的青奚瞥了那药一眼,笑了笑,侧身打开贵妃榻旁的小抽屉,将一勺白霜状的粉末倒进了那药碗中。   片刻后,她从发间拔/出一根镶嵌了白玉珠子的金簪,缓缓簪进了珍珠的发间,笑道:“这药苦,我不想喝,你替我喝了罢,这簪子赏你。”   皇贵妃对人,从来没有这样温和过。   金簪拔/出来以后,她如泼墨的长发散落下来,就这么松散的披着,瞧着慵懒随意极了。   尤其是她脸上那笑容,当真璀璨动人。   珍珠被这笑容晃花了眼,更因为头顶那根金簪而满脸兴奋。   虞氏的东西,那肯定是极好的宝贝。   既然这痨病鬼不想喝药,那以后就这么赚她的珠宝首饰好了!   “谢谢娘娘赏赐。”   珍珠心里暗骂,嘴上笑嘻嘻恭维道:“娘娘可真是顶好的人,怕奴婢觉得药苦,还放了糖霜,但奴婢没您尊贵,万万享受不起这糖霜的。”   话虽如此,珍珠说完以后,还是咕嘟嘟将那碗药全喝光了去。   青奚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将手里的话本合上:“谁告诉你这是糖霜了?”   珍珠闻言一征。   不是糖霜是什么,苦药里肯定是放糖霜的呀。   虞氏这么矜贵,喝个药都不肯用蜜饯就,要就最顶好的糖霜。   “那这是?”   珍珠吃不准皇贵妃的意思,下意识问了一嘴。   “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你放心,我知你命贱,定不会让你有福气享受这好东西。”   青奚温声笑道:“这里面放的啊,是砒/霜呢。”   此言一出,整个椒房殿骤然陷入安静。   珍珠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第23章 【古代】皇贵妃她杀疯了 01   “救命啊!”   “皇贵妃娘娘要杀我!”   “我被她逼着喝下了砒/霜。”   嘎吱——   紧闭许久的椒房宫大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   片刻后, 就见神情苍白的珍珠慌张跑出来,满脸都是惊恐。   眼看着死亡就要来临,她已经彻底不顾往日的体统规矩,在宫内高呼求救。   人在这种时候, 下意识就会去找最强的靠山来救命。   珍珠一路高声呼救, 就这么从椒房宫踉跄着跑去了淑妃辛漾的柔福宫。   而这青/天/白/日的, 一个宫女惊慌喧哗,还是跟被禁足的虞氏有关。   很快, 各宫都听到了风声。   “什么?虞氏竟然残暴至此,给珍珠喂了砒/霜?”   “妖妃,果然是妖妃啊, 竟如此草菅人命。”   “皇上已经将她禁足、虞梦章眼看着也要失势,虞氏丢了圣宠还没了靠山, 这满宫的嫔妃们恨她恨得不行, 怎么可能要她好过。”   “你我且看着, 这妖妃的好日子啊, 到头了。”   “听说珍珠去了柔福宫求助?淑妃娘娘最是心善,想来一定会给她做主的。”   柔福宫。   “来人, 赶快给珍珠催吐, 看看能不能救回一命,速去太医署请太医来一趟。”   看到一路惊呼来求救的珍珠, 淑妃辛漾满脸震怒:“虞氏这女人,手段竟越来越毒辣, 皇上都已经禁了她的足, 竟还不知悔改。”   想起前些日子,自己险些被虞氏掐死的画面,辛漾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恨意。   或许……可以趁着这个机会, 彻底和虞青奚做个了结。   “呕!呕!”   珍珠在两个宫女的帮助下,脸色惊恐的开始催吐。   那碗药汤里,虞青奚只放了一小勺的砒/霜,及时吐出来说不定还能捡回一命。   正当珍珠在柔福宫拼命催吐的时候。   淑妃的贴身大宫女从殿外匆匆走进来,说道:“娘娘,皇后听说虞氏竟敢喂宫女吃砒/霜,已经怒气冲冲赶去了椒房宫,并让咱带着珍珠过去。”   皇后作为六宫之主,常年被虞氏压一头,早就恨极了虞青奚。   如今虞氏落难竟然还敢张扬跋扈,看来这次皇后是要准备‘痛打落水狗’,以正中宫威仪了。   辛漾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皇后这时候倒是威风起来了,不过能看着他们打起来也好,本宫便去凑个热闹。”   -   且不说此刻暗潮汹涌的后宫。   空荡荡的椒房宫里,青奚掀开被子,就这么赤脚从贵妃榻上走下来,坐在了梳妆镜前。   镜子里的女人一头乌黑秀发就这么随意披散着,表情看不出喜怒。   她的那张脸妖冶逼人,眼角下的泪痣,配上一双秋水剪过的眸子,和风流柔媚的身段,仿佛跟成了精的狐狸似的,举手投足间便能勾魂夺魄。   【这张脸,看起来比上个世界更像恶毒女配。】   青奚叹了口气,将手里那本名为《辛皇后传奇》的书放下:【又是一个苦命的女人。】   没错,方才喂珍珠喝下汤药的,已经不是原本的皇贵妃虞氏,而是穿过来的青奚。   结束上一个任务后,她在系统的帮助下脱离《一品诰命夫人》的书世界,后又穿进了这本《辛皇后传奇》里。   而她的身份,也从侯夫人顾青奚,变成了皇贵妃虞青奚。   从书名来看,这本书的主角自然是淑妃辛漾。   故事讲得是钦天监事务大臣的女儿辛漾,作为一朵懵懂小白花进宫,在遭受各种磋磨后变身黑莲花,一路不停开大招,先是搞2死反派女配虞青奚,接着搞死皇后,最后弄死皇帝坐稳太后宝座的故事。   嗯……非常标准的大女主宫斗玛丽苏爽文。   但相比于爽文女主,女配虞青奚便是彻彻底底的悲剧了。   因为有个权臣兄长虞梦章,再加上模样貌美无双,虞青奚性格张扬跋扈,在宫中四处树敌。   皇帝陈衍厌恶极了虞梦章,又因为忌惮这位权臣,娶了他的妹妹给予六宫专宠。   这奢华的椒房宫,便是皇上宠爱虞氏的最好证明。   然而没有人知道的是,陈衍心中最爱的,是淑妃辛漾。   他宠爱虞青奚,一是为了借此牵制虞梦章,二是为了给心中所爱辛漾做挡箭牌。   整个后宫里,一群女人们包括女主辛漾在内,都在算计,都在斗争。   唯有看起来嚣张跋扈的虞氏,心系皇帝无可自拔。   众所周知,宫斗中文最爱皇帝的那个,死的一定是最惨的那个。   几个月前虞氏怀孕,欣喜的不得了,然而还没等她告诉陈衍这个好消息,钦天监事务大臣辛博来夜观天象,批出了这样一条震惊整个陈国的卦令:   ——妖妃不除、大旱不止。   而这妖妃指的是谁,世人皆知。   虞氏被气的昏了过去,醒来竟直接小产了。   怒气冲冲的虞青奚冲去了柔福宫,险些掐死淑妃辛漾,因为辛博来正是辛漾的父亲。   后面皇帝及时赶到,斥责了虞青奚一番,并将她禁足在椒房宫。   至于她的结局,自然也是个惨剧。   兄长虞梦章被皇帝搞死,死后还被鞭/尸,成为世人唾骂的佞臣。   而虞青奚本人,则是被逼着从城门前跳了下去。   仅仅因为钦天监的一句可笑的批语,便被扣上‘妖妃’的帽子,惨烈身死。   虞青奚死的那天,淑妃辛漾在摘星楼静坐祈福,当晚夜间,大旱了一年的陈国,竟奇迹般降下一场甘霖大雨。   百姓们咒骂妖妃虞青奚死得好,并且给淑妃取了个‘送雨神女’的尊贵绰号。   皇帝陈衍当即加封淑妃为皇贵妃,辛漾则是踩着虞氏的尸体上位,朝着权利顶端的位置更进一步。   【原主虞青奚小产,是皇后出的手害的,皇帝陈衍知情,但并未理会。说到底,宫里最受宠的妃子,就是一个活靶子。】   系统说道:【宿主,你需要改变女配虞青奚的悲惨命运,救下兄长虞梦章,并且报复皇后、女主辛漾、辛博来、以及男主皇帝陈衍,是否确定接受任务?】   【确定。】   青奚在心里说道。   确定完的瞬间,她手边那本《辛皇后传奇》无风自燃,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一股浓烈的恨意与戾气在青奚体内无端浮现。   被心上人陈衍蒙骗的恨,被辛漾算计的恨,被皇后构陷小产的恨,以及对钦天监辛博来的恨……   种种怒气与恨意交杂在一起,让青奚略有些难受的揉了揉眉心。   这戾气,竟比上个世界的女配还要浓重。   不过珍珠已经跑出去有段时间了,想来马上便能有机会先发泄一番。   这么想着,青奚努力压下心中的戾气,坐在梳妆台前安静给自己上妆。   椒房宫外。   皇后先到,淑妃后到,两个女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都看懂了彼此眼中心照不宣的深意。   先联手将虞青奚除掉,才是关键。   “臣妾参见皇后。”   辛漾微微福了福身子,指着身后脸色苍白的珍珠说道:“这便是珍珠,被虞氏灌了少量的砒/霜,方才经过催吐,瞧着应该是保住了性命。只是因为事发突然,臣妾唤的太医还没到,具体情况还未得知。”   “淑妃不必多礼。”   皇后随意瞥了一眼珍珠便不在意,只是冷着脸斥责道:“虞氏这女人,如今越发嚣张毒辣,当真一点都不把本宫和皇上放在眼里,竟然在宫闱中随意草菅人命。今日本宫若不责罚她,如何令六宫服众?”   说话的同时,皇后带着一群人怒气冲冲的进了椒房宫。   辛漾幸灾乐祸的扯了扯嘴角,带着珍珠跟上。   往日奢华热闹的椒房宫,如今清冷异常,众人走进殿内,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皇后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快意,片刻后沉下声问道:“虞氏呢,本宫来了,还不速速出来迎接?”   “哟,有段日子不见,皇后还是这般矫情。不请自来便罢了,还要人出来相接。”   片刻后,就见身穿红色云雾罗纱、头戴凤冠步摇的虞青奚款款从里房走出来。   明明是威仪的皇贵妃副后仪仗,硬生生被她穿的妖里妖气,周身都带着浑然天生的魅惑。   那扶风杨柳般的腰肢,那勾人夺魄的精致脸蛋,行走间妩媚妖娆,美丽的近乎妖孽。   椒房宫本就奢华,然而在她走出来的以后,廊上镶刻的明珠都没她万分之一耀眼。   瞧着光彩照人的虞青奚,众人都很吃惊。   不是说虞氏小产后形如枯槁,差不多到了一命呜呼的地步吗?   怎么如今瞧着,这模样竟比先前更加精致美丽了。   “今日倒是热闹,两个晦气人物凑一起来了。”   青奚在殿前的贵妃椅上闲适落座,随意扫了淑妃和皇后一眼,语气嘲弄道:“莫不是看本宫一时失势,便巴巴凑上来想要看热闹。瞧不出来啊,皇后与淑妃平日里看着端庄,竟有一副小人姿态。”   一番话说完,在场的太监宫女都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前虞氏确实嚣张,可到底是还会收敛些,可今日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敢当众羞辱皇后?   辛漾脸色沉下来,但到底是碍于皇后在场,并未出声。   “大胆!”   皇后闻言气的脸色铁青,瞧着虞青奚那张美到近乎妖媚的脸,只觉得如锥心一般的难受。   她甩了甩长袖,怒道:“虞氏,本宫知道你向来得意,但你先前险些掐死淑妃,已经被皇上禁足,如今还不知道悔改,公然灌人砒/霜,真当本宫不敢罚你?”   “不过是一个宫女罢了,也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本宫同皇后手上沾染的人命相比,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青奚扯了扯嘴角,片刻后看向站在淑妃身后脸色苍白的珍珠,顿时便笑了:“哟,你竟还活着,命倒是挺硬,着实令人羡慕。”   她模样本就妖冶,笑起来的时候更是艳光逼人,耀眼夺目。   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整个椒房宫的人都脊背发寒。   珍珠更是吓得直接哭出了声。   “虞青奚,你可真够歹毒的,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你眼里竟贱如草芥。”   辛漾将珍珠护在身后,冷声道:“今日我与皇后就算长跪太极殿外,也要求皇上严惩你!”   皇后闻言眼睛亮起来。   她心知皇帝一颗心都暗自系在淑妃身上,如果她和淑妃联手,说不定还真能将虞氏彻底扳倒。   这么想着,皇后心中有些兴奋。   从前依仗着兄长虞梦章,虞青奚向来嚣张跋扈,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现如今,这女人终于要完蛋了!   “歹毒?你这话说的,本宫怎么听不明白。”   青奚闻言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淑妃莫不是失心疯了,这后宫里谁人不知,本宫心思单纯、为人仁善,惯是做不得草菅人命的事情。”   此话一出,满堂寂静。   太监宫女们看着自称‘心思单纯、为人仁善’的皇贵妃,表情格外精彩。   怎么会有人能睁着眼说瞎话到这般地步?   “灌宫女吃砒/霜,还敢自称仁善,当真可笑。”   皇后嘴角一阵抽搐,冷声说道:“林太医,去给珍珠诊脉,其余人去虞氏寝宫里,将那砒/霜给本宫搜出来。本宫倒要看看,届时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怎么狡辩!”   然而她这副色力荏苒的说辞,显然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青奚闲适的伸了个懒腰,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皇后被气的眼前发黑。   怎么几日不见,这妖里妖气的女人越发讨人厌了。   然而,当那位林太医给珍珠把脉过后,轻咿了一声。   经过数次确认,林太医擦了把额头上汗,低声说道:“回禀娘娘,珍珠并未服用砒/霜。”   怎么可能?   皇后和淑妃闻言脸色僵硬住。   珍珠赶忙跪下,结结巴巴的慌张道:“是……是皇贵妃娘娘说,她在汤药里放了砒/霜,让奴婢喝下去的。对了,那砒/霜便放在娘娘寝宫的小柜子里。”   但老实说,那碗药太苦,珍珠当时喝的时候一口气全咽了下去。   等喝完以后,她被青奚一句‘里面是砒/霜’给吓得面无人色,竟也无心去关注喝到嘴里的药是什么味儿。   再加上虞青奚向来嚣张跋扈,是以珍珠出去喊了一嗓子,大家便认定皇贵妃草菅人命。   皇后沉着脸命人去搜,片刻后果真搜出来一包白霜状的物什。   林太医从怀里掏出一小袋真正的砒/霜,又检查了这包白霜给皇后做对比,最后语气古怪的说道:“启禀皇后娘娘,这就是普通的糖霜,只是模样和砒/霜肖像而已。”   这话一出,皇后和淑妃两人的表情都十分精彩。   她俩气势汹汹来椒房宫拿人,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一场乌龙事件。   珍珠则是一屁/股坐到地上,彻底松了口气,显然她方才也吓得不轻。   她刚才骤然听到被青奚在药里下了砒/霜,一时间吓得肝胆欲裂,未曾想青奚竟是在诈她。   “珍珠,本宫素来对你不错,本想赏你些糖霜,却被你如此污蔑,实在令人心寒。”   青奚扯了扯嘴角,嘲弄道:“你的主子淑妃,就是这般教育你的?”   珍珠闻言脸色一白。   她一时间不知道被虞青奚扣上‘污蔑贵妃’的罪名严重,还是被对方挑明她是淑妃的人更严重。   就连皇后都惊疑的看了一眼淑妃。   深宫里到处都是算计,皇后现在显然也开始察觉到不对。   莫不是,今日这事另有隐情?   “我的人?笑话,这满皇宫都知道珍珠是你虞青奚宫里的人,现在竟扯到我头上来。”   面对虞青奚没有证据的指责,辛漾并不怕,她冷声反驳道:“我知道你因为我父亲的事情怨恨于我,但也不必强行对着我泼脏水!”   “泼脏水?既然如此,淑妃你且看着。”   青奚勾了勾唇角,从贵妃榻上走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珍珠,表情漠然的说道:“我小产前日,你换了我床头的熏香,那熏香,是谁给你的?”   虞青奚小产,自然不是珍珠害的。   是皇后偷偷在她的药里动的手脚。   但这并不代表青奚没有办法拿这件事大做文章。   比如在剧情里,椒房宫这个叫做珍珠的宫女,偷偷和太监徐泽对食了。   而徐泽,是淑妃柔福宫的管事太监。   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淑妃将珍珠收为线人,随时监控椒房宫。   按照剧情发展,后面禁足一段时间后,虞青奚会被放出去。   这两件事本来没有任何联系。   但巧就巧在,虞青奚小产出事前天,珍珠偷偷和徐泽出去厮混了。   这事儿还被淑妃的贴身宫女撞见。   太监宫女对食,本就是忌讳事,偏偏这两人还贪恋情/趣,用贵妃的熏香取乐享受。   淑妃最后并没有惩罚这两人,反而在熏香一事上有了想法。   她命珍珠在虞氏的熏香里添了几味香料,这香料无毒,却会让人脾气越发暴躁。   虞青奚本就脾气差,后来又总跟皇上吵闹,连最后一点情分也断了。   这也是虞氏的死因之一,皇帝彻底厌倦了她。   既然如此,青奚决定将计就计。   暂时先将皇后搁置一边,把矛头对准淑妃辛漾,然后挑起这两人的争端,自己看好戏。   椒房宫里,听到虞青奚提起小产一事,罪魁祸首皇后立刻绷紧了心神。   但更紧张的显然是珍珠,她没想到,这事儿竟然被皇贵妃发现了!   就连淑妃也面色微变。   她本以为今日是来看虞氏笑话的,结果最后把自己牵连了进去。   “什么……什么熏香?”   珍珠勉强镇定道:“奴婢不知道啊。”   青奚扯了扯嘴角,凉声道:“如果我是你,就乖乖自己交代,既然我已经提到了熏香,自然是掌握了证据。若是你不说,等我说出来,那刚才没让你喝的砒/霜,今日你定是逃不掉的。”   珍珠闻言脸色巨变。   看着表情森然的贵妃,她终究是撑不住了,哭着磕头求饶:“贵妃娘娘饶命,贵妃娘娘饶命啊,那熏香是徐泽让我换的,因为他说……”   因为徐泽说,皇贵妃娘娘的熏香让人更有兴致。   太监没了那东西,心理便扭曲的很,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这话,珍珠一个姑娘家说不出口。   青奚也没想让她把话说完。   听到徐泽两个字,整个椒房宫骤然安静下来。   淑妃更是眼前发黑。   “好啊,淑妃,你还敢狡辩说珍珠不是你的人。怪不得珍珠以为自己被灌了砒/霜以后,会找你去求救。看来她不仅是你的人,还是你命令徐泽和珍珠用熏香害的本宫小产。”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青奚打断珍珠的话,一耳光甩到了辛漾脸上去,斥道:“你这歹毒心肠的女人,本宫势必不会放过你!”   啪!   这一耳光抽过去,瞬间把辛漾给抽懵了。   在场的宫女太监,包括皇后在内,都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虞青奚,你莫要血口喷人!”   片刻后辛漾回过神来,她捂住半边脸,怒道:“你自己小产,便把怒气撒到别人头上去,当真荒谬可笑!你说小产是我害的,可有证据?”   “证据,自然是没有的。”   青奚揉了揉发痛的指尖,颇为随意的说道:“但有句话你说的对,本宫小产孩子没了,心中肯定有气。既然有气,那便要撒气,淑妃你且多担待些,只当自认倒霉罢,谁让你宫里的人牵扯进来这事儿。”   她这嚣张姿态,实在令人瞠目结舌。   淑妃更是被气的脸色发青。   太欺负人了!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和淑妃娘娘无关!”   珍珠显然也被吓傻了,她哭着说道:“是徐泽……徐泽他说贵妃娘娘宫里的熏香让他闻着更有兴致,才让我去偷得。”   珍珠的话,让辛漾总算有了底气。   她铁青着一张脸看向虞青奚,斥责道:“听到了吗虞青奚,你莫要欺人太甚,不分青红皂白便动手打人。你小产之事,和本宫未曾有半点干系。”   虞氏小产,这事儿辛漾并不想掺和进去。   “这样啊,珍珠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还大喘气,我以为是淑妃指使你和徐泽,用熏香害得本宫小产呢。”   青奚笑着责怪的瞪了一眼珍珠,然后笑脸骤然一收,伸出手来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对着淑妃的另外半边脸抽了过去:“身为一宫主位妃嫔,你宫里竟然发生太监宫女对食这等腌臜之事,如今还敢跟本宫顶嘴?本宫身为副后,协助皇后管理六宫,今日定要治你一个管教不严之罪!”   啪!   又一个耳光抽出去,淑妃两边脸都红肿起来。   整个椒房宫彻底陷入安静。   众人看着那嚣张到极点的皇贵妃,皆目露惊骇。 第24章 【古代】皇贵妃她杀疯了 02   从当初懵懂无知初进宫的小白花秀女, 到现在心思深沉的淑妃,辛漾这几年在宫里遭遇过不少磋磨。   自从封了妃以后,便再也未受过什么委屈。   但今日在这椒房宫里,当着满宫太监宫女的面, 她却被虞青奚接连甩了两个耳光。   这两耳光, 岂止是痛。   虞青奚这是把她辛漾的脸, 当众按在地上踩啊!   且看在场这群人脸上精彩的表情,就能知道她们现在心里有多幸灾乐祸。   估计不出半日, 淑妃被皇贵妃掌嘴的消息就能传遍整个后宫。   单单是想到自己被人议论嘲讽的画面,淑妃便觉得怒不可遏。   “纵然你是皇贵妃,位份高于我, 但我怎么说也是皇上亲封的淑妃,今日当着满宫人的面, 你竟敢如此折辱我。”   辛漾怨愤的盯着虞青奚, 怒声道:“宫女太监对食固然腌臜, 但这种事情哪个宫里没有?更何况皇后都未作声, 轮得到你来出面管教我?虞青奚,你也莫要把自己太当回事, 今日可不比往昔。”   是啊, 今日可不比往昔。   圣宠六宫的皇贵妃被皇帝禁足,而她的病秧子兄长虞梦章, 还是皇帝的眼中钉。   这种情况下,虞氏竟然还敢如此猖狂?   莫说淑妃想不明白。   包括在椒房宫里的太监宫女, 以及皇后本人, 都没想明白。   但淑妃说的对,自己身为皇后都未说话,虞氏算什么东西?   真当有个‘副后’的名头, 便能为所欲为了不成吗。   也不看看眼前这椒房宫如今清冷成什么模样,简直可笑。   皇后显然也被虞青奚的嚣张跋扈气到了,沉下脸冷声说道:“虞氏,你……”   可她这教训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强行打断。   “皇后不用客气,惩戒有过错的嫔妃,是本宫分内之事。”   青奚朝着皇后森然一笑,提议道:“淑妃疑似陷害本宫小产在先,又有手底下太监宫女对食这等管教不严之罪在后,不如本宫当即命人捉拿淑妃,你我一起去太极殿面圣,让皇上好生惩戒一番淑妃,肃清六宫腌臜之事。”   皇后闻言脸色微变。   陷害虞青奚小产一事,她做的非常隐蔽,这事儿本就没露出半点马脚。   可谁知道歪打正着,因为对食的太监宫女,竟被虞氏起疑心翻了旧账。   一旦这事儿查出来有问题,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是以,今日之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最安全的,更不能闹到皇上那里去。   皇后略作沉默后,只得说道:“皇上日理万机,莫要因为一点小事去惊扰他。虞氏,你小产之事本就是个意外,和淑妃无关。至于这私自对食的太监宫女,教训一番便好。”   有人想大事化小,有人自然不乐意。   辛漾扬声怒道:“什么叫做一点小事,皇后倒是事不关己,虞氏不分青红皂白打了臣妾耳光,这竟是小事?若是皇后不为臣妾做主,臣妾必然要去皇上那里讨个公道。”   皇后闻言转过身来,漠然的盯着淑妃:“本宫说了,此事不必惊扰皇上。”   淑妃脸色难看极了,但她说到底也就是个妃,这口气只能忍着。   “既然如此,那臣妾告退。”   怨愤的瞪了一眼虞青奚,辛漾转身便要离开。   “慢着,本宫让你走了吗?纵然本宫小产之事和你无关,但你手底下的太监偷了本宫的熏香,还做出如此腌臜之事,当真胆大包天,丧心病狂。”   看着辛漾要走,青奚冷笑一声,寒声道:“皇后,你看这样如何,且将淑妃宫里那徐泽捉来,好生教训一番。既然淑妃不会管教下人,那本宫就劳累些,替她管教管教。”   淑妃当即反驳道:“不劳皇贵妃费心,臣妾自己的人,自当自己管教。”   她今日就是纯粹来看热闹的,没想到却引火烧身,又被虞氏抽了耳光,可谓是丢人丢到家了,只想早些离开。   可既然已经占据上风,青奚哪里肯让她走?   “听闻本宫禁足椒房宫以后,皇上频繁留宿柔福宫,是以淑妃开始恃宠而骄,脾气越来越大了,连皇后的话都敢不听。”   青奚转身坐下,那纤细柔软的腰肢就这么斜倚在贵妃椅上,一张妖冶妩媚的脸上似笑非笑:“皇后,本宫可不是挑事儿的人,但这等恃宠而骄的妃子,今日不杀一杀她的气焰,来日就该爬在你头上作威作福了。这都能忍,你还做什么皇后呢。”   一番话说完,皇后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   没了虞青奚,还有辛漾,更何况淑妃还是皇上放在心里的人,早就有恃宠而骄的苗头。   今日借着虞氏的手,惩戒一番辛漾,也能让她收敛些。   这般思索着,皇后在大殿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冷声道:“来人,将徐泽给本宫捉来。淑妃,皇贵妃说的对,你既不会管教下人,本宫便替你管教管教。”   原本,今日皇后与淑妃是来问罪虞氏的。   谁料到这眨眼间情况瞬息反转,淑妃被抽了两耳光,还被揪住过错。   就连皇后,也不知为何破天荒站在了虞氏这边。   椒房宫里的太监宫女们都很震惊。   淑妃辛漾也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皇后,然而瞧见对方脸上的冷漠,她知道,今日之事是不可能轻易翻过去了。   任凭心里再怎么不甘心,淑妃也只能窝火留下。   看着眼前心怀鬼胎的两个女人,青奚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冷笑。   她现在还被狗皇帝禁足,无法迈出椒房宫,方才假意灌珍珠砒/霜,便是引人上钩来替自己翻盘。   现在这样,好戏才能继续唱下去。   不久后,太监徐泽便被五花大绑捉来了椒房宫。   瞧见跪在地上的珍珠,徐泽哪里还不明白对食之事败露,仓皇着脸磕头求饶。   “徐泽,你竟然敢私偷贵妃熏香,做如此腌臜龌龊之事,实在胆大包天。”   皇后冷声道:“来人,打他二十大板,逐出宫去。”   徐泽闻言脸色巨变,惊恐的看向辛漾:“淑妃娘娘救命,淑妃娘娘救命啊。”   他是淑妃宫里的掌事太监,日子过得可谓风光无限,一旦被逐出宫,可就什么都没了。   “皇后,他到底是我宫里的老人,这二十板子,是他做错了事情该罚。”   淑妃有些不忍心:“但我念他这些年忠厚老实,还想留他在宫里伺候。”   皇后略作思索,脸色也缓和下来:“如此,那便只打二十大板吧。”   说到底,借此压一压辛漾的气焰便好,只惩罚一个太监,又伤不了淑妃分毫。   辛漾闻言松了口气:“多谢……”   “别着急谢呀,既然淑妃舍不得自己的人遭罪,那便换个惩戒的法子好了。”   青奚适时插/话进来,笑吟吟的说道:“淑妃先前不是说了吗,自己到底是皇上亲封的淑妃,身份尊贵着呢。不如今日我与皇后便给你个面子,你的人你自己罚,我与皇后只当做个见证。”   辛漾冷哂一声,并未搭腔。   倒是皇后蹙眉问道:“皇贵妃想要淑妃如何做?”   “林太医,我看你方才怀里揣着一包砒/霜,用来和本宫吃的糖霜做对比。不如这样,你且去沏两碗茶水来,一碗放糖霜,一碗放砒/霜,交给淑妃娘娘选一碗,给这徐泽灌下去。”   青奚冲着椒房宫里的众人展颜一笑。   那笑容和煦极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头皮发麻:“淑妃娘娘在宫里向来以心善出名,想来定能挑出那一碗糖霜,给这徐泽留一条活路。”   此话一出,整个椒房宫都静默无声。   所有人都惊骇欲绝的看着笑吟吟端坐在贵妃椅上的妖冶女子,只觉得荒唐到了极点,也惧怕到了极点。   徐泽更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淑妃更是气的脸色铁青:“一条人命,在你这里竟然如儿戏般荒唐!”   哟,这就荒唐上了。   你让徐泽逼着珍珠换掉椒房宫的熏香,导致原女配性情暴烈和皇上吵架,最后从城墙上跳下去摔死的时候,怎么不说一声荒唐呢?   “淑妃莫要胡说,本宫向来为人仁善,这是在放徐泽一条生路呢。”   青奚叹了口气,温声说道:“若是你不想做也罢,本宫这就去太极殿面圣。反正本宫的兄长被皇上厌恶,眼看着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那死到临头,不如多拉几个人一起下去陪葬,咱去了地下继续做好姐妹,岂不快活。”   这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我就要完蛋了,完蛋前定要拉两个做垫背。   淑妃闻言气的怒气冲顶,却终究是怕了。   皇后也颇为忌惮的看了一眼虞青奚,沉默片刻,冷声道:“林太医,按照皇贵妃说的办。”   显然,她也害怕虞氏彻底发疯。   朝堂上,虞梦章的凶名依旧不减,连皇上都忌惮不已,真把这对兄妹逼急了,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在众人头皮发麻的注视下,林太医战战兢兢的取来了两碗茶。   青奚将如青葱一半白皙的手指托在下巴处,神情慵懒的笑着催促道:“淑妃,还等什么呢,开始吧。”   辛漾心中万般不甘。   但这个时候,虞氏胡搅蛮缠,还有皇后在一旁虎视眈眈,她根本无法推脱。   今日的淑妃早就不是当年刚进宫的小白花了,手上也染过鲜血,出过人命。   在徐泽惊恐的注视下,辛漾苍白着脸站起来,在那两碗茶前犹豫不决。   踌躇了良久后,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选了左侧那一碗,走向徐泽。   满宫的下人们此刻都屏住呼吸,瞪大了眼。   “不,不要啊娘娘,徐泽不想死,求您了娘娘……”   徐泽人被捆绑着,无法动弹,只能惊恐的不停摇头,眼泪从眼眶中哗哗流出来。   辛漾闭上眼睛,哀声道:“是你犯错在先,本宫也保不住你,且看你的造化吧。”   说完以后,在众人头皮发麻的注视下,淑妃将那碗茶水,尽数灌进了徐泽口中。   旁边的珍珠吓得呜呜哭泣。   显然,这个恐怖的场景,让她想到自己刚刚喝药的画面。   可徐泽的命运显然不如珍珠好。   喝完那碗茶以后不久,他倒在地上身子不停抽搐,嘴角、眼角都在渗血,显然痛苦到了极点。   “啊啊啊!”   徐泽痛苦的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淑妃,狞声道:“淑妃!辛漾,我诅咒你,你好狠的心啊,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这声音尖锐且痛苦,在大殿里凄厉的回荡。   整个椒房宫的太监丫鬟们见状跪了一地,各个神情惊恐。   淑妃脸色苍白的后退两步,神情恐惧又惊怕,端着空茶碗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啪!   那空茶碗从淑妃手里跌落到地上,碎裂开来。   而徐泽在挣扎抽搐不久后,连惨叫声都喊不出来,就这么瞪着眼睛气绝而亡。   因为他喝的是砒/霜,那死状狰狞,瞧起来格外恐怖。   皇后也被吓得不轻,不停给自己顺气。   “呀,死了。淑妃啊,你这人竟然如此恶毒残暴,青/天/白/日就做起了刽子手,当众杀人。他偷了我的熏香,虽说有罪却也罪不至死啊。你对自己人都能下如此狠手,今日以后,谁还敢在你手底下办事?”   青奚用纤纤玉手掩面,一副受到惊吓般的姿态,声音悲悯的说道:“到底是本宫心思单纯,为人仁善,最见不得这等血腥事,赶快将这里收拾干净。”   这番话,让满宫的太监宫女们脊背发寒。   看来虞氏终究是虞氏,哪怕没了圣宠,也不是轻易能欺负的。   今日这徐泽,以及挨了两个耳光的淑妃,便是最好的证明。   青奚说完,立刻便有几个太监战战兢兢上前,将徐泽的尸首处理了。   淑妃这个时候已经没心思跟虞青奚斗嘴,苍白着一张脸朝着皇后福了福身子:“既然此间事了,臣妾告退。”   说完以后,辛漾就这样神情恍惚,脚步虚浮的离开。   显然刚刚徐泽死前那张狰狞的脸,和凄厉的诅咒,对她冲击力很大。   只是辛漾没注意到的是,这宫里的太监宫女们,都忌惮又畏惧的看着她的背影。   连自己宫里的掌事太监都能亲手毒死,以后谁还敢跟着淑妃做事?   皇后今日估计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辛漾走后,她瞥了一眼虞青奚,冷脸带着一众太监宫女拂袖而去。   谁都没想到,今日原本皇后和淑妃是来教训虞氏的,最后竟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这两拨人走后,椒房宫里再次空荡下来。   唯有坐在地上的珍珠爬起来,哭着给青奚磕头:“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青奚有些奇怪:“你男人就这么死了,你竟然还谢我?”   “那不是我男人!徐泽这狗贼,仗着自己是柔福宫的管事太监,到处欺压宫女,逼迫我们就范。只奴婢知道被徐泽祸害的姐妹,就有四五个,还有被他偷偷杀了填进井里的。”   珍珠一边哭一边说道:“奴婢被他各种欺辱,他死了,奴婢开心还来不及呢。”   小配角的故事,在书里只是潦草提了两笔,但投映在真实的人身上,竟如此可悲。   怎么无论哪个时代,哪个故事,都有这样一群苦命的女子呢。   且说这珍珠,绝对不能算是个好人,她贪财,胆小,还没主见。   椒房宫里的香料,是淑妃和徐泽逼着她换的。   后来女配虞青奚身死,遭万人唾骂,却是这珍珠偷偷去给她收的尸。   大概这便是人性的复杂之处,善与恶同时在一个小人物身上出现。   这样连自己的人生都无法操控的小宫女,当真可悲。   “起来吧,今后你便继续在椒房宫当差。”   青奚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珍珠,到底是心软了:“擦干净眼泪,本宫还有要事需要你去办。”   珍珠以为,她已经暴/露自己是淑妃的人,今日肯定难逃一死。   没想到皇贵妃竟要放她一条生路!   巨大的惊喜将珍珠砸的晕晕乎乎,片刻后她忙不迭磕头道谢:“多谢贵妃娘娘,您要奴婢去办什么事情?”   “也不是什么辛苦差事,你且去外面和人说,淑妃用砒/霜杀人,性情残暴手段毒辣,很像是钦天监辛博来卜卦里的妖妃。”   青奚朝她笑了笑:“顺带再去东厂的昭狱里走一趟,以我兄长的名义,借来一队酷吏,供我差遣。”   珍珠闻言脸色骤然僵硬住,满眼惊恐。   -   辛漾毒杀徐泽一事,很快在后宫传开了。   向来以心善著称的淑妃,竟做出这等残暴之事,一时间宫人们无不震惊胆寒。   “怎么回事,那日淑妃不是和皇后一起去教训毒杀宫女的虞氏吗,怎么最后竟是淑妃毒杀了徐泽?”   “皇贵妃并未给珍珠灌砒/霜,反倒是淑妃下毒手杀了自己的管事太监。”   “真可怕,我以前还盼望着去柔福宫当差呢,还好没去。”   “淑妃从秀女一路顺利封妃,怎么可能是简单角色。”   “可她直接灌人砒/霜,手段未免过于毒辣了些,我最近听说啊,钦天监预测的妖妃,有可能是淑妃。”   “小点声,不要命了你,敢非议淑妃,当心你也被她灌砒/霜。”   徐泽的死,让淑妃遭人议论了好多天。   “好啊,虞青奚竟然打的是这般主意,竟然想把妖妃的帽子扣在本宫头上!”   辛漾听说这事儿以后怒不可遏,她冷笑道:“且传出话去,让我父亲联络御史台的老大人们,去太极殿前和皇上面谏,控诉虞青奚这个妖妃!”   淑妃的贴身宫女当即领命而去。   “慢着。”   辛漾想了想,又交代道:“你且去找皇上身边的太监,将虞青奚打了本宫的消息偷偷递出去,让他想办法告诉皇上。”   皇上早就已经厌倦了虞氏,到时候肯定会严惩这女人。   想着那日在椒房宫受到的屈辱,辛漾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戾气。   虞青奚,本宫这次一定要让你完蛋!   很快,御史台里的一群言官集结相伴来到了太极殿外。   他们隔着宫门,在殿外哭着跪拜皇帝,怒骂妖妃。   “皇上,上天已经降下旨意,妖妃不除,大旱不止啊!”   “陈国已经旱了一整年,百姓疾苦不堪,全是这妖妃惹的祸。”   “还有佞臣虞梦章,收东厂管事阉人为义子,勾结阉党霍乱朝纲,请您务必要将其诛杀!”   言官们的哭诉,很快便在宫里传遍了。   在太极殿里批奏折的皇帝陈衍,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这群言官只会动嘴皮子,朕倒是想尽早除掉虞梦章,可朕有这个能力吗?”   陈衍坐在皇位上,将手里的奏疏怒气冲冲摔在地上:“就连这奏疏,都是他虞梦章筛选过后,才送到朕这里的。朝中弹劾他的奏疏多如雪花,朕这里却一本都收不到。”   数年前,陈衍还是皇子的时候,曾和其余几个皇族兄弟有过一场夺嫡之争。   陈衍资质平平。   正是因为有虞梦章的支持,他才得以坐上皇位。   登基之初,朝中其余皇子的余孽并未铲除干净,时局动荡。   陈衍便将生杀大权尽数交给虞梦章,虞梦章为人狠戾残暴,靠着铁血手段肃清了余孽。   清理余孽的同时,虞梦章还不忘结党营私。   是以这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过半都是虞梦章的人。   就连当初虞氏女及笄进宫,都直接封为皇贵妃,享副后仪仗,风光肆意的紧。   皇上位置坐稳了后,又开始忌惮虞梦章,想要将这位权臣拉下马。   从这两年开始,两人在朝堂上明争暗斗,冲突越来越激烈。   秉笔太监看着发怒的皇帝,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陈衍发了火,气总算是消了些,问道:“说吧,这又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言官们为何又盯上了虞氏?她已经被朕禁足椒房宫数月,难不成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奴才听说,前些日子淑妃同皇后一起去椒房宫探望皇贵妃娘娘,结果淑妃却被……”   秉笔太监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年轻的皇上,这才说道:“结果淑妃却被皇贵妃打了两个耳光,皇贵妃还逼着淑妃毒死了柔福宫的掌事太监徐泽。此事本来是后宫之事,不知怎地,却被御史台的大人们听说了。大人们认定皇贵妃心狠手辣,是……是妖妃,所以结伴来殿前面谏。”   “虞青奚这个毒妇,她竟然敢对淑妃下此狠手!果真是虞梦章那个酷吏的妹妹,说她是妖妃也不为过。”   皇帝闻言暴怒,本想直接去教训一番虞青奚,但终究是心疼淑妃,压下怒气说道:“传淑妃觐见。”   也不知辛漾这等娇弱的身子,挨了两巴掌有没有出什么事儿。   怪不得淑妃这两日没有来问安,竟然是被虞氏欺负了。   身在柔福宫的淑妃很快便收到了皇上的传见,特地画了个脸色病态的妆容,赶去太极殿觐见。   距离太极殿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听见言官们怒骂虞青奚的话,辛漾心里快意极了。   椒房宫。   东厂的首领太监,是虞梦章的干儿子,因此珍珠非常轻松的就借来了一队昭狱里的酷吏。   虞青奚穿着一身灿金色鸾凤锦绣长袍,步履款款的从椒房宫走出来。   她模样生的妍丽,哪怕穿的庄重肃穆,周身仍旧带着媚态,那张精致妖娆的面孔美的刺目,搭配眼角下的一颗泪痣,当真魅惑妖冶到了极点。   “娘娘,您不能出宫啊。”   珍珠焦急的跟在身后,苦苦劝阻道:“皇上命您在椒房宫面壁思过,无令不得出。”   青奚朝她笑了笑:“无碍,今日本宫是去捉拿妖妃,替□□道的,皇上不会怪罪本宫的。”   “……”   珍珠看着模样妖冶、身段魅惑的皇贵妃娘娘,心想没有人比您更符合妖妃这个名头了。   但纵使给珍珠一百个胆子,这话她也是不敢说的,只得哭丧着一张跟上。   在她俩身后,一队周身带着煞气,神情冰冷的太监安静跟着。   珍珠觉得,自己命太苦了。   皇贵妃行事嚣张跋扈,说不定再过些时日就要完蛋。作为皇贵妃的爪牙,她的下场必定也很凄惨。   心里想着这些,珍珠只觉得人生无望。   但青奚可未曾理会这小宫女在想些什么,走到太极殿外,刚好碰见了来觐见的淑妃。   以及……一群骂她的御史台言官。   瞧见虞青奚,淑妃有些吃惊,但很快便嘲弄道:“你竟敢私自出椒房宫,当真好大的胆子,不过出来了也好,听听御史台的大人们是怎么骂你的。”   御史台的言官们骂了一上午,哭了一上午,早就口干舌燥、筋疲力尽。   然而瞧见正主现身,都打起精神来对着虞青奚高声怒骂。   “妖妃,你身为妃子,竟然敢穿鸾凤金袍,当真半点体统也无。”   “陈国连年大旱,皆因为你们兄妹残酷暴戾,惹得上天震怒。”   “听说你言谈放/荡,模样妖媚,经常魅惑君主,实在令人不齿!”   “前些日子,你还当众灌宫人砒/霜,如此残暴的妖妃,我等定要面谏圣上,将你废掉打入冷宫!”   听着虞青奚被骂,辛漾脸上浮现出一抹幸灾乐祸。   然而很快,她便笑不出来了。   “御史台的大人们说的不错,这灌人砒/霜,霍乱朝纲的妖妃,当真可恶。今日本宫便将她好生教训一番,给大人们一个交代。”   但见青奚笑着赞同了御史台言官们的话,然后笑脸一收,寒声道:“来人啊,将辛漾这个祸国妖妃给本宫拿下!”   “是!”   在一片震惊当中,就见那几个周身带着煞气的东厂酷吏,直接将淑妃牵制住。   “虞青奚,你敢!”   事发突然,辛漾也被震惊的不轻,慌乱道:“本宫怎么可能是妖妃,大人们分明是在说你!”   “可笑,这整个陈国上下,谁人不知本宫心思单纯、为人仁善,哪里是你口中的妖妃?你性格残暴,毒死宫人在先,如今不知悔改,污蔑皇贵妃在后,当真以为本宫不敢惩戒你?”   青奚一张妖冶魅惑脸微微扬起,从上向下打量一番辛漾,轻蔑的评价道:“再瞧瞧你这张狐狸般的脸,穿的也不三不四,铁定是妖妃无疑。来人,把这妖妃给本宫捆了,吊树上去!”   这一番话,可真是颠倒黑白到了极点。   “荒谬,你这泼脏水的本事倒是越发娴熟了,但任你巧舌如簧,也休想将这顶妖妃的帽子拿下。”   辛漾被气的脸色扭曲:“虞青奚,皇上就在太极殿里坐着,你敢动我,必定没好果子吃!”   泼脏水?   你父亲和皇上协商,对外放出‘妖妃不除、大旱不止’的时候,可曾想过这是一盆脏水?   如今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便成了泼脏水。   何其可笑。   既然如此,便也让你尝尝被泼脏水的滋味!   在宫人们,以及御史台言官们震惊的注视下,淑妃被用绳子绑着,吊在了太极殿外的树上不停挣扎。   青奚拿着从酷吏那里取过来的长鞭,一张美丽的脸面无表情的盯着辛漾,眼含煞气。   “大胆,你竟然敢羞辱皇上的嫔妃!”   “果真是妖妃啊,何其残/暴!”   “皇上,您看看这狠毒的女人,就是她给陈国带来的祸端啊。”   御史台大人们的骂声、哭声传进了太极殿内。   皇帝蹙眉道:“怎么又哭上了。”   很快,有太监急匆匆来报:“皇上,不好了,皇贵妃将淑妃吊在了太极殿外的树上,正准备行刑呢!”   什么?   陈衍闻言脸色巨变,倏然站起来,沉着脸迅速朝着殿外走去。   刚出太极殿,远远就瞧见一个身穿灿金色长袍,手持长鞭的女子背对着他,纵然是背影,都美的妖娆妩媚,风流款款。   而淑妃正在树上吊着,目露惊恐。   “皇上,救我!”   被吊在树上的淑妃瞧见陈衍,当即欢喜的呼喊道:“皇上,快救臣妾!”   听到辛漾的话,虞青奚回身,和匆匆赶来的皇帝陈衍目光对上。   数月不见,她的模样竟比先前更加魅惑妖冶,一眼看过去,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饶是皇帝心中有怒意,仍旧征愣了瞬间。   片刻后他沉下脸:“你这是在做什么?”   然而青奚只是冲他笑了笑,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下,缓缓扬起了手中的长鞭:“当然是替天/行道,惩戒妖妃啊。”   淑妃目露惊恐,不停地摇头。   陈衍脸色都变了,厉声道:“淑妃怎么可能是妖妃?虞青奚,你敢……”   有什么不敢呢?   在皇上的怒斥声中,就见皇贵妃笑脸骤然一收,干脆利落的将手中的长鞭对准淑妃抽了过去。   扬手的瞬间,微风吹过她灿金色的衣袖,那被束腰包裹住的纤细腰肢媚的令人迷醉。   可就是这样一个妖冶美人,下手却堪称冷酷。   啪!   那长鞭在一众人震惊的注视下,狠狠的落在辛漾身上。   辛漾痛的脸色都扭曲起来,表情惊恐又痛苦。   太极殿外死一般的寂静。   皇上只觉得眼眼一黑,气的脸皮一阵颤抖。   “啊啊啊啊!”   片刻后,辛漾的惨叫声在殿外回荡。   所有人都目露惊骇的看着嚣张跋扈到极点的虞青奚,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皇贵妃疯了。 第25章 【古代】皇贵妃她杀疯了 03   太极殿外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手持长鞭, 嚣张跋扈的皇贵妃,脸上满是震惊。   青奚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鞭笞完淑妃以后,她转过身来, 冲着皇帝陈衍粲然一笑:“皇上怎地来了, 可是因为辛漾这妖妃?巧了, 臣妾正在责罚她呢。”   数月前,钦天监事务大臣辛博来那句卜令, 现如今已经在整个陈国传的沸沸扬扬。   妖妃不除,大旱不止。   历经一年的大旱,陈国的百姓们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备受磋磨。   因为这句卜令,很多百姓自发的开始组织游/行, 希望皇上能够杀死妖妃。   而这妖妃, 指的自然是虞青奚。   但荒谬的是, 虞青奚现在竟然将‘妖妃’的帽子扣在淑妃头上。   还敢当众对淑妃行刑!   “虞青奚, 你这性子现在当真是越来越猖狂了!”   看着被吊在树上、满脸痛苦惊恐的淑妃,陈衍又气又心疼。   他铁青着脸怒声斥责道:“淑妃怎么可能是妖妃, 当着朕的面, 你都敢私自对妃嫔行刑,看来朕往日里是真的把你给宠坏了。还愣着干什么, 你们赶紧把淑妃放下来!虞氏,朕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然而听完皇上的话, 那一队穿着黑衣, 脸色冷峻的酷吏们分毫未动。   青奚扯了扯唇角,在皇帝和众人惊恐的注视下,反手又是一鞭子抽在了淑妃身上。   皇帝要气疯了:“你竟敢如此忤逆朕!”   啪!   辛漾被吊在树上, 本就羞/耻又难受。   这两鞭子打在身上,痛得她眼泪都止不住的流淌,看起来狼狈极了。   “虞青奚,当着诸位大人的面,你竟敢如此肆无忌惮,颠倒黑白!”   强忍住身上的痛,辛漾泪声喊道:“皇上救命,皇上救命啊,臣妾不是妖妃!”   虞氏竟然猖狂残暴至此!   当着皇上的面,都敢这样鞭笞她!   “皇上这是说的哪里话,臣妾替您惩戒妖妃,为您分忧,怎地是猖狂呢?”   在淑妃的惨叫声中,青奚轻咿一声,妖冶魅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无辜:“您瞧瞧,御史台的大人们闲的都来太极殿哭鼻子了,要求处置妖妃。臣妾心里想着,既然诛杀妖妃是民心所向,那便杀了她罢。”   一句‘杀了她’,令太极殿外的气氛骤然紧绷。   辛漾更是惊恐的瞪大眼,不停摇头。   眼看青奚身后那些酷吏不听自己号令,陈衍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森然。   不用说,这群酷吏肯定是虞梦章的人。   皇帝做到他这个份上,可真是憋屈极了!   跟着皇上从太极殿出来的秉笔太监,赶忙回去召集御林军。   ‘妖妃不除、大旱不止’这句话,是陈衍授意钦天监事务大臣辛博来卜出来的。   目的是为了给权臣虞梦章施加压力。   然而让陈衍未曾想到的是,今日虞青奚竟然把‘妖妃’这个帽子,反扣在了辛漾头上去。   陈衍目光阴翳的盯着眼前美丽到极点,却也狠戾到极点的虞氏,觉得今天这个事情有些棘手。   毕竟……淑妃也是妃,自然就有可能是‘妖妃’。   御史台的言官们,早就恨极了虞梦章,又向来讲究规矩体统。   看到虞氏竟然当着圣上的面放肆,一个个气的当即站出来痛斥。   这就是言官们的日常——骂人。   “大胆虞氏,钦天监卜卦里的妖妃就是你,如今你竟然敢污蔑淑妃!”   “你与你兄长,就是陈国的祸害!”   “当着皇上的面,你竟然如此没有规矩体统,毒杀宫人在先,鞭笞妃嫔在后,当真恶毒可恶!”   “陈国百姓民不聊生,都是你害的!”   这些言官们,骂起人来当真刁钻又好笑,简直如市井流氓。   半点体面都没有,竟然还敢口口声声教育别人‘规矩体统’。   青奚不耐烦的蹙了蹙眉。   片刻后,她冷脸扬起手中的长鞭,狠狠的抽向距离她最近一个言官的脸上。   啪!   一鞭子下去,那言官被抽的跌倒在地,捂着脸不停哀嚎。   方才还骂的正起劲的言官们顿时抱头鼠窜,一个个目露惊骇的看着皇贵妃,震惊又恐惧。   疯了疯了!   竟然有人敢打言官!她就不怕来日史书上被记一笔吗?   “笑话,陈国百姓疾苦,竟然能怪罪到本宫头上去。那要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只懂用一张嘴来满口喷脏,你们才是陈国的耻辱和败类,陈国这场灾难,全因你们这些废物无能!”   在言官们惊恐的注视下,虞青奚又是一鞭子抽了出去,凉声道:“还有,以后谁再敢说本宫是妖妃,今日这就是你们的代价。辛博来的卜令里,难道提着本宫的名字说我虞青奚是妖妃了吗?本宫为人仁善,断无半点妖妃的可能,倒是辛漾这毒妇,用砒/霜残杀宫人,心思狠辣为人恶毒,完全符合你们嘴里的妖妃模样。如今本宫替你们惩戒妖妃,你们竟然不知好歹反而来污蔑本宫,当真不知好歹!”   一番话说完,言官们气的脸色涨红。   然而他们恐惧的看着青奚手里的长鞭,终究是没人再敢出面顶撞。   陈衍看着荒谬又嚣张的虞氏,表情冷到了极点。   这虞氏兄妹,必须尽早除去!   恰逢这时候,太极殿里的一队御林军匆匆赶到。   早就怒极的皇帝当即冷声道:“将这军东厂的人给朕拿下,救下淑妃。把鞭笞淑妃、以及朝臣的虞氏一并给朕拿下!”   “遵命!”   御林军们领下皇命,当即将东厂的人扣押,淑妃也被及时解救下来。   陈衍将辛漾拦在怀中,关切道:“爱妃可还好?”   “皇上,臣妾委屈啊。”   辛漾趴在陈衍怀里,泪声道:“您一定要替臣妾做主。”   当着这么多外臣的面,被吊在树上鞭笞,这等丢人的狼狈之事,传出去何其可笑!   更何况她前些日子被虞青奚打了两巴掌,今日又被打了两鞭子,怎能不气?   “爱妃莫怕,朕自当为你讨回公道。”   陈衍抱着辛漾,看怀里的美人哭的梨花带雨,只觉得一颗心都要碎了。   他抬起头来,厌恶的瞪了一眼虞青奚,冷声道:“来人,将虞氏给朕拿下!”   辛漾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就连那些方才被青奚鞭笞,不敢再开口骂人的言官们也兴奋的脸色微红。   皇帝终于要动真格的了,这妖妃今日要大难临头了!   然而,在御林军们朝着青奚围上来的时候。   “咳咳咳……”   一阵微弱的咳嗽声由远及近传来。   那咳嗽声中带着痛苦与病态,虚弱到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然而就是这样微弱的咳嗽声,让在场很多人面色巨变。   本该上前去捉拿青奚的御林军们踌躇不前。   方才骂人骂的起劲的言官们,此刻一个个面色苍白,眼睛里浮现出掩饰不住的惊恐。   淑妃辛漾下意识抓住了皇上的手腕。   就连陈衍,脸色都绷紧了些。   但见太极殿远处的宫道上,一座被八人抬着的步辇缓缓而来。   那步辇奢华的令人咋舌,上面端坐着一个身穿绣着金蛟丝线黑袍,模样俊美冷厉的年轻男子。   当步辇停下以后,他颤巍巍的走出来,那张苍白到近乎没有血色的脸上,连半点活人的情绪也无。   此人便是陈国的国相,虞梦章。   “参见虞相。”   瞧见来人,包括东厂的酷吏,以及皇帝的御林军在内,全部跪倒在地。   就连那群言官,纵然百般不情愿,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行作揖礼。   虞梦章伸出纤细苍白的手,将一条丝帕抵在唇边,痛苦的咳了好久,这才温声说道:“不必多礼。”   他这人也是怪,明明浑身上下都是漠然与戾气,但声音与姿态却又出奇的和煦。   青奚看着这位名义上的兄长,眼睛里浮现出些许惊诧。   虽说知道虞梦章在陈国朝堂上权势滔天,而且还是个病秧子,却没想到这位嚣张到极点的权臣,竟病弱到这般模样。   想着这位权相的结局,她没忍住蹙起了眉头。   似乎……虞梦章的病,药石无医啊。   然而对于青奚的打量,虞梦章却并未给出回应。   哪怕谁都知道,他今日肯定是给妹妹撑腰来的。   “虞相来了。”   陈衍将怀里的辛漾交给宫女搀扶,脸色冷淡的说道:“虞氏私自从椒房宫里跑出来,还鞭笞了淑妃与诸位朝臣,这是不是过于荒谬了些?”   “确实荒谬。”   虞梦章将丝帕收进袖中,看向脸带泪痕的淑妃,温吞吞的问道:“辛淑妃,不知你做了何等荒谬错事,竟惹得皇贵妃在太极殿外当众鞭笞你?”   此言一出,满场俱静。   这可真不愧是兄妹俩啊,一样的嚣张,一样的强势。   只是面对虞梦章的嚣张,言官们可半点都不敢骂,因为这位虞相……是会动手杀人的。   淑妃气的眼圈都红了,可愣是没敢回嘴。   青奚勾了勾唇角,妩媚妖冶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来。   那笑容鲜活又张扬,当真艳光逼人,绯色夺目。   虞梦章到底是没忍住,在她脸上稍作打量一番,一时间有些怔然。   似乎从妹妹进宫以后,他便再也没在她脸上看到过这样肆意开心的笑容了啊。   “虞梦章!”   陈衍提高声音怒道:“虞氏素来骄纵,便是被你这样宠坏的!往日她在后宫跋扈些便也罢了,今日竟然在太极殿前鞭笞朝臣,你竟然还敢袒护他!”   “皇上这是说的什么话,臣妾哪里跋扈?淑妃用砒/霜害死宫人,手段毒辣,显然就是钦天监口中的妖妃。辛博来乃淑妃之父,他宁肯大义灭亲都要指认自己女儿是妖妃,可见淑妃行事之张狂,早已令天下人不齿。”   虞青奚瞥了一眼满目泪痕的辛漾,凉声道:“臣妾建议,应当将这妖妃悬挂在摘星楼上,暴晒而死。妖妃死后,陈国定会降下一场甘霖,解百姓大旱之苦。这可是钦天监的大人们卜的卦,御史台的大人们也认同的呢。”   淑妃脸上浮现出一抹惊恐。   陈衍怒道:“荒谬,淑妃向来贤良淑德,怎么可能会是妖妃!”   “淑妃随意杀人,你说她贤良淑德,不可能是妖妃。那臣妾为人仁善,被这些眼盲心瞎的朝臣栽赃为妖妃,你便坐视不理了。”   青奚闻言寒声道:“是以妖妃这名头,必定得扣在我虞青奚的头上才合理了?那皇上不如连夜让钦天监再改一改卜令,严谨一些,换成虞青奚不除,大旱不止岂不是更合你心意。”   “你!”   陈衍被气的脸色铁青,看着虞青奚那张比往日越发娇艳妩媚的脸,只觉得匪夷所思。   往日虞氏虽然骄纵,但在他面前向来乖巧听话,一双眸子里满是爱意。   怎么小产后禁足数月,整个人性情大变,嚣张又狠辣。   就连虞梦章都惊讶的看着强势到极点的妹妹,若有所思。   “皇上说淑妃不是妖妃,那便让淑妃拿出证据,自证清白。若是无法自证清白,那她便是妖妃无疑。”   便见青奚转过身来,冲虞梦章笑道:“兄长,我看辛漾这妖妃道行实在高超,竟然魅惑的皇上不顾陈国百姓安危,也要护着她。不如你规劝皇上一番,尽早除掉这妖妃,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皇上,皇贵妃言之有理,切勿因为一个妖妃,耽误了国事。若您执意袒护妖妃,想来明日朝堂上,知情的大臣们定要上本谏言。”   虞梦章抿了抿薄唇,看着皇帝温声建议道:“不如您看这样如何,就按照皇贵妃的意思,则良辰吉日将妖妃辛氏祭天求雨。”   这兄妹俩你一眼我一语,便将辛漾的结局给定了下来。   陈衍的表情终于变了。   一旦虞梦章到时候联络朝臣集体上书,辛漾还真有可能因此死去!   还没等陈衍想出应对之法。   就见虞梦章垂下眼睑,漠然道:“还等什么,皇上一时糊涂,你们也不知道劝着吗?先将辛氏打入昭狱,若她无法自证清白,便让辛博来选个良辰吉日,将妖妃祭天求雨。”   言罢,立刻有一群人上前,要将辛漾捉拿。   太极殿前的氛围立刻一片肃杀。   在场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看着虞梦章,目露惊骇。   显然,虞相比自己的妹妹更加凶残不讲理。   让一个不是妖妃的人自证自己不是妖妃,这是何等荒谬之事!   言官们气的脸皮发抖,可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指责。   然而,这群人生气发怒的时候,却从未想过,无缘无故被冠上妖妃名头的虞青奚,又有多无辜绝望?   今日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看着气到脸色铁青的皇上,以及脸色惊恐的辛漾,青奚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慢着!”   眼看着东厂昭狱的酷吏朝自己冲了过来,辛漾吓得脸色都白了。   她哭着保住皇帝,颤声道:“虞相,本宫可以自证清白。一个月后,摘星楼上,本宫当为陈国祈福求雨,若本宫能求来雨,自然便能自证清白。”   显然,事到紧要关头,辛漾也是被逼急了,只能用这等冒险的法子来自保。   青奚闻言嘴角露出一抹隐晦的冰冷笑意:“好事不怕晚,甘霖不怕等。既然如此,一个月后,本宫自当在摘星楼上,见证淑妃求雨的神迹。”   言罢,在皇帝、淑妃愤恨的注视中,青奚转身洒然离开。   虞梦章思索片刻,抬脚跟上,风中传来他温和的声音:“都散了吧,微臣告退。”   东厂的人迅速退散,太极殿外的言官们顿时松了口气。   淑妃拉着皇上的手,一脸惊魂未定,不停喘气。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被虞梦章那个疯子下了昭狱!   皇帝将淑妃揽在怀里不停安抚,冷脸看着虞梦章离去的方向,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森然与暴戾。   虞梦章一日不除,他的帝位就永远无法稳固!   -   离开太极殿后,青奚刻意放缓了脚步。   没过多久,一身黑袍的虞梦章缓缓跟上来,兄妹俩走在宫道上,来往的宫女太监瞧见后,都远远跪下行礼,不敢上前。   “咳咳咳咳。”   虞梦章毫无征兆的又开始咳嗽,面色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红润,嘴角都咳出了些血迹。   他一张俊美的脸扭曲起来,颤抖着手伸向袖间。   这时候,一只白皙柔嫩的手伸过来,青奚拿着丝帕,动作轻柔的将他嘴角的血迹擦拭去。   虞梦章怔怔的看着她,片刻后便笑了。   他这人浑身戾气,脸色苍白,好似恶鬼一般狰狞。   但眯起眼笑的时候,竟带着几分孩童般的天真与纯净。   “当年我带着你在大雪天一路逃难,我们受尽了人间疾苦。那个时候我便在想,以后但凡是我虞梦章能给你的,断然要把最好的捧在手心里送给你。”   虞梦章说到这里,眼神冷冽起来:“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会爱上陈衍。进了宫以后,眼睁睁看着你受尽磋磨,和我的争执也越来越多。”   少有人知道,权势滔天的虞相与皇贵妃,当年是陈国某穷苦村落里的兄妹俩。   暴雪封路的那个寒冬,父亲被人打死了,母亲改嫁,八岁的兄长带着五岁的妹妹,一路北上讨生计。   妹妹被照顾的很好,兄长却在那个时候落下病根,寒气入体,一病便是这么多年。   兄妹俩互相扶持,感情极为要好。   而这一切,在虞青奚嫁给陈衍以后,就彻底变了。   “兄长,人本身就是这样奇怪,有时候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有时候深夜静坐,突然便想通了。”   青奚轻声道:“小产后在椒房宫禁足这数月,我受尽了人间冷暖,也认清陈衍就是想利用我来牵制你。所以,我想报仇。”   虞梦章的眼睛亮起来。   他盯着妹妹明显气色好转的侧脸,毫不犹豫的笑道:“谁要杀你,我便杀谁,你要杀谁,我便杀谁。”   这十六个字,大概便包含着一位兄长对妹妹最浓烈的宠爱。   谁能想到呢,权势滔天的虞相,竟然是个妹控。   也难怪最后陈衍能用虞青奚扳倒他。   “既然如此,我们兄妹联手,且将这陈国从陈衍手中夺出来。当日兄长你亲手将陈国交在他手里,日后我便亲手将其从陈衍手中夺回来。”   青奚说到这里,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交代道:“这上面名单上的人,兄长需要尽早除掉。”   这些人,是皇帝陈衍安/插在虞梦章手下的钉子,甚至有几个,是虞梦章的心腹。   届时,陈衍就是靠着这批人,翻盘成功的。   看着神情张扬自信,满眼斗志的妹妹,虞梦章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宠溺。   他收下那张纸,连看也未看,笑的格外纯良:“我听你的,都杀了。”   虞梦章的动作很快。   当天下午,那名单上的十几人,无一落下,全部离奇暴毙。   太极殿里。   好不容易将淑妃哄走的皇上听闻此事,一张脸气的扭曲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   “虞梦章!朕早晚要杀了你!”   这些官员、将军,都是他陈衍暗中悉心培养起来的,花费巨大的心血。   谁知道一下午时间,全部被虞梦章给清理了!   暴怒的同时,陈衍也觉得深深的恐惧。   虞梦章不仅手段残暴,而且心思敏锐深沉,每次和这人交手,陈衍应付的都非常吃力。   而这一次,他更是损失惨重。   想来虞青奚被扣上‘妖妃’的名头,惹来了虞梦章不满。   下午死的这十几人,便是虞相的怒火。   “皇上。”   秉笔太监跪在地上,颤声建议道:“这些年,多亏了有皇贵妃在,虞相才会束手束脚。您现在一时式微,定要继续忍耐蛰伏,来日才能翻身。不如今晚,您去椒房宫歇息罢。”   对啊,必须忍耐,不得不忍耐!   虽然心头觉得屈辱,但陈衍还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去了椒房宫。   这些年,每当他与虞梦章有了冲突,便去虞氏宫里歇息一晚。   第二天虞氏便会去找虞梦章大吵一架,让虞梦章做出让步。   这种事,陈衍已经习惯了。   到了椒房宫以后,陈衍命宫人们撤离,自己悄悄推门走了进去。   他现在心中戾气难消,想着白日虞氏那张妍丽魅惑的脸,又觉得心中浮出一抹邪火。   虞梦章,任你如何猖狂,朕还不是将你的妹妹压在身下。   今日朕便要潜入椒房宫,趁着虞氏睡着,将她好生玩弄欺压一番。这女人爱惨了朕,说不定还会喜欢这等情/趣,欢喜的不得了呢。   等明日,虞氏找你哭诉的时候,且看朕怎么恶心你!   心里这样想着,皇帝悄悄摸进了椒房宫的寝殿。   寝殿里只点了两根蜡烛,影影绰绰的灯光有些昏暗晦涩,看着贵妃榻帷幔里睡着的妩媚身影,陈衍喉咙竟觉得有些干涩,身体也莫名的热起来。   好久没碰虞氏,今日又是做了‘采花大盗’一般的行径,向来循规守矩的天子竟觉得刺激极了。   他挑开那帷幔,正欲说话。   倏然间,就见床上的人坐起来,在陈衍惊骇的注视中,一耳光狠狠的甩了过来。   啪!   清脆的把掌声在椒房宫里响起。   陈衍捂着脸,满脸震怒。   青奚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斥责道:“大胆,哪里来的小贼,竟敢夜闯椒房宫。珍珠,速速叫人来捉贼!” 第26章 【古代】皇贵妃她杀疯了 04   从陈衍踏入椒房宫的那一刻开始, 系统就已经提醒了青奚。   【宿主,今日陈衍过来,肯定是想打感情牌。】   系统将青奚从睡梦中叫醒:【每次在虞梦章那里吃瘪,陈衍心中羞愤的时候, 就靠磋磨女配来出气, 再趁机挑拨离间女配和虞梦章之间的关系, 逼迫虞梦章做出让步,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女配每次被陈衍花言巧语哄骗一番, 就会傻乎乎听之任之。   被兄长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虞氏,因为这个渣男频繁的和虞梦章吵架,从未理会过兄长的痛苦。   回想到白日的时候, 虞梦章说的那句‘谁要杀你,我便杀谁’, 青奚眼睛里浮现出一抹笑意。   有这样一个护短的兄长, 其实感觉还不错。   察觉到陈衍偷偷进了椒房宫, 青奚安静的躺在床上, 佯装不知。   她在心里问道:【可有法子救下虞梦章,我记得书里说过, 他的病, 药石无医。】   【虞梦章一颗心全部扑在虞氏这个妹妹身上,但虞氏跳下城墙而死, 死前还逼迫虞梦章发下毒誓,不许他报复皇帝。】   系统说道:【是以, 虞梦章身体的病是一回事, 心病同样不可忽略。只要宿主你完成报复渣男贱女的任务,活的越来越好,想来虞梦章也不会心灰意冷一心求死, 届时我们再想办法治好他就是。】   【那便好。】   青奚在心里说完,察觉到陈衍靠近了过来,猛然从床上坐起,一耳光朝着他那张脸狠狠抽了过去!   椒房宫里霎时间一片安静。   趁着陈衍被打蒙尚未反映过来的时候,青奚呼叫了珍珠。   珍珠正在偏殿里守夜。   骤然被惊醒以后,她想也不想着冲进寝殿里点亮蜡烛,顺势举起了一个大青瓷花瓶。   “大胆狂徒,竟然敢擅闯贵妃寝宫!”   强忍住心中的恐慌与怒意,珍珠将手里的青瓷花瓶砸了出去,嘴里还呼叫着:“皇贵妃娘娘,快随奴婢逃出去。”   床上的青奚嘴角浮现出一抹冰凉的笑意。   但见那青瓷花瓶朝自己砸来,陈衍脸色微白,慌忙闪躲。   啪!   青瓷花瓶应声而碎。   “是朕!”   看着那碎了满地的花瓶,陈衍满脸惊魂未定,语气不善的说道:“你这丫鬟好大的胆子!”   什么?   椒房宫里的蜡烛被点燃,好歹是亮堂了些。   此刻又听到熟悉的声音,珍珠看清楚帷幔里的明黄色身影,吓得脸色惨白,当即跪下求饶:“皇上恕罪,奴婢有眼无珠,竟不知道是皇上深夜驾到。”   “怎地是皇上?您说您来便来了,为何不让手下人通报。”   坐在床上的青奚闻言适时惊咿出声,惊讶道:“臣妾适才在梦中惊醒,看到一个人影扑来,吓得以为是有毛贼深夜闯入,所以才……请皇上恕罪。”   皇帝闻言脸色羞愤。   说起来,也确实是他一时兴起想做什么‘采花大盗’,结果却被虞氏当做了登徒子小贼,怒抽了一巴掌。   可这话,陈衍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不仅说不出口,还得捡着好听话说。   因为陈衍今日本来就是要哄虞青奚,令虞梦章做出让步的。   “白日朕看爱妃你受了委屈,方才在太极殿批完奏折,想着来椒房宫探望你一番。未曾想爱妃已经睡下,朕不好叨扰,只得悄悄进来。”   陈衍压下心中的火气,勉强笑道:“哪知道爱妃如此警觉,竟把朕当做了登徒子。”   跪在地上的珍珠闻言险些惊掉了下巴。   白日皇贵妃先抽了辛淑妃,后面又抽了那些言官,又有虞相在后面撑腰,可谓是嚣张跋扈到了极点。   怎么到了皇上嘴里,皇贵妃还成了受委屈的那个呢?   难不成……皇贵妃要复宠了吗。   这么想着,珍珠有些开心,毕竟椒房宫里现在就她一个宫女,着实冷清。   “原来是这样,那倒是臣妾大惊小怪了,珍珠,你且退下吧,今日之事切勿外传。”   青奚挥手示意珍珠退下,叹气道:“椒房宫现在今非昔比,没有半点往日的热闹,只有臣妾和珍珠两人。因此臣妾睡觉都不踏实,生怕半夜里出什么状况。”   正所谓灯下看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蚕丝睡袍,一头乌黑秀发就这么披散着,脸上还带着几分惺忪睡意,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慵懒闲适的娇媚。   寝宫里的红色蜡烛被点燃起来,火光影影绰绰的晕在虞青奚那张妖冶动人的脸上,可谓美到了极点。   说来也是奇怪,许久不见虞氏,这女人竟然越发妩媚动人了。   一颦一笑,一嗔一喜,尽是勾人风情。   “爱妃可是在责怪朕将你禁足在椒房宫?实在是你那日过于冲动,那般对待淑妃,惹得前朝后宫非议,朕也是无法。”   陈衍看着床榻上的虞氏,到底是声音放柔和了些,在床边坐下,说道:“不过这段时间风头已经过去,朕明日就下令接触你的禁足,并且保证将椒房宫恢复原样。”   这便是陈衍哄人的一贯策略。   嘴上说点好听的,再赏赐些东西,便能哄得女配团团转。   殊不知,这椒房宫的盛世恩宠,全都是在给柔福宫的辛淑妃做挡箭牌。   论这后宫妃嫔们最眼红、最恨谁,自然是椒房宫的皇贵妃虞青奚。   青奚只当不知,笑道:“臣妾多谢皇上。”   她生的本就极为貌美,此时一笑起来,在影影绰绰的灯光中,魅惑妖冶的过分。   皇上瞧着那张脸,只觉得喉咙发痒,顺势去牵她的手。   青奚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看来爱妃心里还是在埋怨朕,只是有些事情好叫爱妃知道,朕为国事操劳,也是不容易。”   陈衍脸色微僵,索性叹了口气,说道:“你兄长这人,向来强势的很,朕最近和他意见相左,少不得便会闹些不愉快。但他毕竟是朕的大舅哥,看在爱妃你的份上,朕能退让的地方,肯定是退让的。只是虞相他……哎,不提也罢。”   啧,要不说这男人白莲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情了。   陈衍这番话,明里暗里抹黑虞梦章,还要佯装出一副大度宽怀的模样。   “既然皇上不想提,那就不提了。”   青奚便顺着他的话说道:“我兄长为人正直果敢,乃治国良臣,皇上有他辅佐,定能无忧。”   “……”   陈衍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就虞梦章那个疯子,竟然也算治国良臣?   他觑着虞氏的脸色,再想想白日这女人对自己的态度,心想应该还是在气头上,得继续哄。   说不得待会儿还得‘雨露施恩、好生操劳’一番,才能把人彻底治理妥帖了。   再看看虞氏窈窕的身段,和蚕丝睡袍脖颈下面细腻白皙的皮肤,陈衍眼神微深。   然而,还没等皇上有进一步的动作。   就听外面珍珠说道:“启禀皇上、皇贵妃娘娘,柔福宫的大宫女深夜赶来,说是淑妃身体不适,想请皇上过去一趟。”   淑妃白日被虞氏打了两鞭子,晚上又听说皇上去了椒房宫,自然是气的大半夜睡不着。   美色当前,又刚好来了兴致,陈衍蹙了蹙眉,有些不太想离开。   “既然如此,皇上便去柔福宫吧。”   青奚笑道:“等明日我出宫去一趟,去找兄长好好聊一聊。”   这便是答应要去找虞梦章麻烦了。   事情办得出奇的顺利,而且虞氏这次竟然脾气如此好,没有半点闹腾。   陈衍多少觉得有些惊诧,但好在目的已经达到。   看来虞氏还是爱着自己的,这女人就是嘴硬,稍微哄一哄心就软了。   这么想着,皇上心里有些得意。   “既然这样,那便辛苦爱妃了,朕去看看淑妃。”   深深的打量一眼虞青奚,做足了深情的戏码以后,陈衍起身匆匆去了柔福宫。   青奚坐在床上,方才的笑脸已经收起,表情浮现出一抹厌恶。   这狗皇帝,瞧着就让人反胃,迟早要搞死他。   陈衍不是想用女配来牵制虞梦章,顺带给辛漾做挡箭牌吗?   既然如此,那就先把这满后宫的火力,都转移到淑妃身上吧。   对了,还有皇后,是这个女人害的女配堕胎小产。   青奚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凉意。   不如趁着接下来的机会,先把这两人一起给解决了。   而在柔福宫的淑妃见到皇帝来了,便欢喜的和陈衍一起躺下歇息。   她今日被虞氏抽了两鞭子,心中怒气难消,身体也吃痛,只想躺在皇上怀里说些体己话。   但让辛漾没想到的是,不知为何皇上今晚出奇的急色,竟然不顾她身上有伤,强行要了她。   淑妃难受极了,却只能忍痛被动承受。   快结束的瞬间,陈衍脑海里不知为何竟浮现出虞氏那张娇媚妖娆的脸,喘着粗气下意识呓语道:“青奚……”   这话刚喊出来,皇上就自知失言,赶忙闭嘴。   但辛漾还是听到了,等一切回归平静的时候,她躺在床榻上,满眼恨意。   绝不能让虞氏那个女人复宠!   可惜和淑妃想的大相径庭,第二日虞氏便在满后宫嫔妃们红着眼的注视下,高调复宠了。   皇上解除了她的禁足,还将大批的绫罗绸缎、奇珍异宝仿佛不要钱似的朝着椒房宫里送。   “虞氏竟然又复宠了,当真气人。”   “我等到底是没有虞氏有福气,不仅有虞相那样的兄长,还能有皇上的六宫专宠。”   “什么六宫专宠,等虞相完蛋那天,有她好看的。”   “你且小些声,据说昨日虞氏将淑妃吊在太极殿外鞭笞。”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好像是淑妃用砒/霜毒杀了徐泽,大家都说她手段毒辣,疑似是妖妃。”   “什么,妖妃竟然是辛漾,难道不是虞氏吗?”   关于妖妃之事,大家本来认定是虞青奚,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辛漾也成了怀疑对象。   但唯一不可改变的是,虞氏高调复宠,不知道惹得多少妃嫔暗中嫉妒眼红。   而荣宠有加的辛淑妃,在虞氏的衬托下,便显得无足轻重了。   虞氏复宠的消息,也第一时间传进了凤仪宫。   贴身大宫女来汇报的时候,皇后正在用膳。   “一帮蠢货,只知道盯着虞氏,却不知淑妃才是皇上的心头所爱。”   凤仪宫里,皇后冷笑道:“要说这虞氏也是表面风光罢了,有她那个兄长在,皇上哪里能容得下她,就连……”   就连前段时间虞氏小产,都是皇上暗中鼓励皇后去做的。   毕竟这兄妹俩一个是权相,一个是皇贵妃,若真再生个皇子,那这陈国就彻底要拱手让人了。   皇后说到这里,没有继续往下说。   倒是她的贴身宫女急道:“奴婢去看了,送去椒房宫的可都是好东西,咱凤仪宫都没这待遇,虞氏算个什么东西,以她那个猖狂得意劲儿,以后又要在您面前作威作福了。”   “什么好东西本宫这里没有,何必眼皮子浅到盯着椒房宫。皇上赏她点小玩意,她便开心得不行,帮着皇上去对付自己兄长,到底是没脑子。”   皇后心里跟明镜似的,轻蔑的嘲笑道:“听说虞氏一大早出宫回了娘家,那本宫这就去太极殿走一趟,安排一场后宫家宴,邀请虞相出席。”   皇上给椒房宫恩宠,无非就是要让虞氏去逼迫虞梦章做出让步。   既然如此,那就办一场宴会,让虞氏兄妹共同出席,届时在宴席上,有虞氏帮忙,皇上定能压制住虞梦章,趁机夺权。   听说前些日子,虞氏还抽了辛淑妃两鞭子,这两人斗法,皇后也乐得在一旁幸灾乐祸看热闹。   不仅看热闹,皇后还要在皇上面前表现一番,坐收渔翁之利。   等皇后赶到太极殿,说出自己想办家宴的想法,皇上果然很高兴。   “皇后果真乃是朕的贤后,懂得为朕分忧。”   陈衍夸赞道:“既然如此,这家宴便定在三天后吧,届时让后宫嫔位以上的,全部出席。至于妃嫔们的娘家人,只请虞相就够了。”   这是妥妥的在给虞青奚拉仇恨值呢。   皇后心中有数,只是笑道:“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分内之事。”   当大量的赏赐送往椒房宫的时候,青奚人已经在相府了。   虞梦章今日气色瞧着好了些。   他只穿着一件单衣,正站在廊下逗弄笼中的两只金丝雀,姿态悠闲惬意:“陈衍还是这般没用,每次只要我压他一头,他便用你来压我。”   但偏偏每次女配提出这等无理要求,虞梦章最后都会做出让步。   “今日不同往昔,也是时候让他清醒清醒了。”   青奚坐在太师椅里,沉默片刻后说道:“我小产那事儿,应该是陈衍和皇后做的,但我手里没有证据。”   帝后联手,坑害一个嫔妃小产,这等事情自然可以做的半点不露蛛丝马迹。   站在鸟笼前的虞梦章停止了逗弄金丝雀的手。   片刻后,他开始剧烈的咳嗽,嘴角咳出了一些猩红的血水。   但虞梦章并没有半分在意,他伸出苍白的手,用拇指将唇边的血迹擦拭掉,笑的狰狞又疯狂:“他们该死。”   “确实该死,但还不是时候,我们想要夺权,需要慢慢筹谋。”   青奚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冷意:“我刚刚听说,皇后准备了一场家宴,邀请你我出席,陈衍以为我今日回来是同你吵架的,届时必定会提出条件让兄长你做出让步。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当着这满宫嫔妃的面,让大家看一场好戏。”   “好戏?”   虞梦章转过身来,看着运筹帷幄的妹妹,周身的戾气顿时化作宠溺,咧开嘴笑道:“你喜欢看戏,我自然是要陪你演的。”   他的唇角还带着未擦干净的血迹,配上那张苍白俊美到极点的脸,看起来有些诡异的狰狞。   听见虞相的笑声,周围的丫鬟小厮们惊恐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两年前淑妃曾经小产过一次,是皇后暗中让一个叫做画屏的宫女做的。那件事过后,皇后偷偷将画屏送出宫,此事只要稍微查一查,想来很容易找到蛛丝马迹。”   青奚站起来,将挂在架子上的黑色大氅披到虞梦章肩膀上,蹙眉道:“廊下风大,你多穿些,不养好身子,哪里有力气去演戏。”   虞梦章就这么安静站着,任由她说教。   等那大氅披好了,虞梦章一张苍白俊美的脸被狐裘领子围起来,瞧着竟有些乖顺。   过了会儿,他眯起眼睛笑道:“好,听你的。”   -   三日后,帝后一起出席了这场皇家宴会。   凡是嫔位以上的宫妃,也有资格出席,只不过说是家宴,有资格请娘家人来参加的,唯有皇贵妃虞青奚一人。   一时间,不知到惹得多少后宫嫔妃眼红。   青奚和虞梦章是最后到的。   她们兄妹俩,一个穿着灿金色的凤袍,一个穿着黑金莽服,两人的颜色都是顶好,一起走来的时候,一个妖冶倾城,一个俊美无双,当真耀眼到了极点。   皇帝和皇后都到了好一会儿了,她俩才缓缓出场,架子大的可以。   但除了陈衍脸色不太好看之外,其余人都不敢有异议。   淑妃坐在皇帝右下方,颇有些怨愤的瞥了一眼虞氏,但到底是忌惮虞梦章,不敢多看。   青奚笑着落座,对全场嫔妃们嫉妒的目光熟视无睹。   不着急,今日过后,这些嫉妒的软刀子,就会全部扎到辛漾身上去。   “微臣参见皇上。”   虞梦章朝着帝后做拱手礼,随后歉意道:“前些日子,微臣冤枉淑妃是妖妃,今日特来向皇上和淑妃请罪。”   此言一出,整个宴会都安静下来。   陈衍心知这是虞氏对兄长施加了压力,才让虞梦章低头,因此故意板着一张脸拿捏道:“淑妃本身就不是妖妃,想不到虞相竟然如此糊涂,不过既已意识到错误,那便落座吧。”   看着比往日乖顺许多的虞梦章,皇帝心中得意。   任你权势滔天又如何,还不是被朕捏住了死穴,等待会儿宴会结束,朕定要借此杀一杀你的锐气。   然而今天注定要让皇帝失望了。   就见虞梦章没有坐下,而是淡漠着一张脸,说出了让全场人震惊的话:“微臣认为,妖妃可能并非是辛淑妃,而是皇后。”   “荒谬!”   骤然引火上身,皇后微微一征愣,当即冷脸斥责。   陈衍的脸色也很难看。   “是不是荒谬,皇后莫要着急,且等微臣呈上人证。”   虞梦章一双阴翳的眸子在皇后脸上扫过,片刻后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还不赶紧将人带上来。”   很快,一个模样清隽、满脸惊恐的宫女被押解上来。   瞧见此人,皇后脸色大变。   陈衍还没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冷着脸斥责道:“虞相,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当众污蔑一国之后,此乃重罪!”   “是你自己招,还是……”   虞梦章没有理会盛怒的皇上,垂下眼睑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宫女,漠然道:“还是我先断了你一只胳膊,你再招。”   那宫女闻言脸色大变,忙不迭跪地求饶,哭泣道:“皇上饶命,虞相饶命,奴婢名叫做画屏。两年前,皇后命奴婢给淑妃的安胎药里动了手脚,导致淑妃小产。皇后给奴婢的药,是从太医署林太医那里取来的,经由凤仪宫大宫女银霜的手辗转交给奴婢,此事一查便知。”   皇后顿时脸色惨白。   画屏这话说完,满宫的妃嫔们一片哗然。   淑妃猛然从位置上站起来,震惊的看向那宫女,片刻后她红着眼看向皇后,泣声质问道:“皇后,原来我小产竟不是意外,是你做的!皇上,请务必要替臣妾做主啊!”   辛漾说完以后,当即在宴会上跪下。   青奚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笑眯眯的看好戏。   “皇后,这……”   陈衍显然也被这件事震惊的不轻,他沉下脸看着皇后,震怒道:“朕本以为你是个贤后,没想到竟然如此毒辣。”   皇后慌忙跪倒在地上。   她不知道今日为何自己会被虞梦章这个疯子盯上,但既然残害淑妃的孩子已经露出马脚,那承认了也无妨,反正身为一国之后,来日定有翻盘的机会。   尽早撇清这个莫须有的‘妖妃’名头才是关键。   “皇上,臣妾只是一时糊涂啊皇上。”   皇后整理好思绪,声泪俱下的说道:“但劳请皇上明察,臣妾乃一国之后,怎么可能是妖妃呢?”   陈衍气的脸色发青。   那可是他和淑妃的孩子啊,竟然被皇后给暗害了,当真可恶!   “皇后这话说的不对,你如今犯下滔天大罪,若是被废掉后位,降为妃嫔,自然就有可能是妖妃了。”   虞梦章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皇后残暴狠毒,残杀皇室血脉在先,辛淑妃手段毒辣,用砒/霜毒死宫人在后,依微臣看来,钦天监所说的妖妃,定出现在这二人之间。微臣这就联络朝中大臣,明日上朝商议妖妃一事。”   此言一出,不仅皇后和淑妃,在场所有的妃嫔们都惊恐的瞪大眼。   虞梦章这个疯子,今日就是来‘扣帽子’的,谁都害怕被他扣上妖妃的名头。   皇上此刻也已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一旦淑妃残害宫人、皇后残杀皇嗣的消息传入前朝,这事儿定会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他向虞青奚投去求救般的目光,然而青奚正悠然惬意的喝酒,半点眼神都懒得给予。   陈衍气的脸色扭曲,到了这个时候,他哪能不知道,自己被这兄妹俩联手给耍了!   “虞相,莫要冲动。”   虽然心中憋屈,陈衍还是硬挤出个笑脸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也不是不行,但既然淑妃与皇后都疑似妖妃,微臣定然要替皇上清除后患。”   虞梦章说话的同时,有人呈上来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在淑妃和皇后惊恐的注视下,虞梦章将那碗药端在手里,笑道:“这碗药,是微臣用秘法熬制的绝育药。妖妃祸国,如果让她们诞下魔种,想来整个陈国都会被祸害的民不聊生。为了陈国的江山社稷考虑,微臣决定未雨绸缪,断不能让妖妃有生育的可能。”   何其荒唐,何其嚣张!   眼睁睁看着虞梦章端着那晚绝育汤一步一步颤巍巍走来,皇帝下意识将淑妃揽在怀里,怒斥道:“虞梦章,你莫要欺人太甚,皇后和淑妃怎么可能是妖妃!”   “所以在皇上心里,谁才是妖妃呢?或者辛博来又是奉了谁的旨意,胆敢批出妖妃这等卦令。皇上,微臣可不是傻子,有些事情真计较起来,可不如今日这般好收场。”   虞梦章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森然,狞声道:“还有,这后宫里被残害掉的皇嗣,可不仅仅只有辛淑妃肚子里的。倘若让微臣拿到别的什么证据,纵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微臣也要杀他个血流成河。”   “你!”   这话让陈衍和皇后脸色同时巨变。   显然,虞梦章话里有话,已经开始怀疑虞氏小产的真正原因了。   “虞相莫要忘了,本宫一个月后还要在摘星楼前求雨。”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虞梦章,辛漾惊恐的躲在皇上怀里,哭道:“本宫定然不可能是妖妃的。”   陈衍更是紧紧的将辛漾揽在怀里。   “有道理,那妖妃肯定就是皇后了。”   虞梦章非常有理有据的做出分析,走向满脸惊骇的皇后:“皇后,你也莫要怪罪微臣,看来皇上的一颗心,全都在淑妃那里呢。”   这话,让嫔妃们心思各异。   原来皇上的一颗真心,竟然全部都在辛漾这里,他宁肯看着皇后喝绝育汤,也要保护住辛漾!   以前皇上宠爱虞氏,全都是表象!   “不,皇上救我,皇上救我啊!”   “皇上救我!”   “虞梦章你敢!”   在满宫嫔妃们惊恐的注视下,就见虞梦章像捏鸡仔一样,攥住了皇后的脖子。   他那张俊美的脸苍白到近乎透明,就连手的十分苍白,和皇后的脖颈形成鲜明的颜色对比。   “现在知道怕了?怕就对了,当日你出手害她和她的孩子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会有今天呢?从你决定动她的那一刻,你便要死。”   虞梦章凑在皇后耳边狞声呓语,一张俊美苍白的脸仿佛厉鬼般恐怖,他笑着在全场所有人胆寒的注视中,将那碗绝育汤缓缓灌进皇后嘴里:“喝吧,多喝点,全都喝光了,让你也尝尝这痛苦的滋味。”   皇后怨愤的盯着虞梦章,又将怨愤的目光看向被陈衍护住的辛漾。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皇上竟然为了保下她,让自己喝下这绝育汤!   她可是一国皇后啊!   “咕嘟咕嘟……”   然而很快,皇后便没有了怨愤的心思,因为她被虞梦章攥着脖子,硬生生灌下了绝育汤。   整个宴会寂静的近乎可怕。   一片沉默中,青奚端起一杯酒,姿态优雅的笑着一饮而尽。   瞧瞧,多热闹啊。 第27章 【古代】皇贵妃她杀疯了 05   在全场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 虞梦章将那碗绝育汤尽数灌进了皇后嘴里。   皇后挣扎着退后,双手拼命推开已经空了的瓷碗。   啪!   瓷碗跌落在地上,应声而碎。   皇后惊恐的喊道:“来人,来人啊, 快来给本宫催吐。”   方才还坐在皇上身边, 威仪又端庄的一国之后, 现在脸色苍白,瞧起来狼狈到了极点。   呼喊的同时, 她红着眼睛颤抖着将手放进嘴里,一边扣一边干呕。   她呕的眼泪都出来了,可是却半点药都吐不出来。   皇后狰狞着一张脸看向虞梦章, 痛声哭道:“虞梦章你这个疯子,快让人来给本宫催吐, 本宫是一国之后, 怎么可以绝育!”   “皇后又如何, 若你是妖妃, 怀了魔种,整个陈国都会因你而生灵涂炭。”   虞梦章欣赏着皇后的惨状, 苍白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的戾气:“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着想, 你且受些苦,天下人自当会感谢你的。”   这番说辞, 简直荒唐霸道到了极点。   皇后气的脸色一阵扭曲。   纵然是作为旁观者的在场妃嫔们,都看的心惊胆战。   辛漾躺在陈衍怀里, 看着表情惨痛的皇后, 脸上浮现出一抹快意的笑。   她一直怀疑自己小产的那个孩子与皇后有关,但苦于没有证据,只能作罢。   如今亲眼看着这个恶毒的女人饮下绝育汤, 辛漾怎么能不痛快?   可辛漾越是痛快,越是有人要给她找不痛快。   “皇后,你也莫要觉得委屈,或者怪罪我兄长。毕竟这妖妃祸国的卜令,是淑妃的父亲卜出来的。淑妃自个儿惹出来的祸端,最后却全身而退,留你遭受这磋磨,你也不想想是为什么。”   一片死寂的沉默中,看了整场好戏的青奚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冲着狼狈不堪的皇后粲然一笑:“这后宫当中,你我虽说位份尊贵,但到底是比不过淑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皇上宁可看着一国之后绝育,都要护着淑妃呢。”   此话一出,诸位嫔妃们的眼神都非常微妙。   以前大家总以为,皇上最宠爱的是椒房宫的虞氏,不管什么好东西都往她那里送,让人眼红。   如今看来……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原来隐藏最深的那个,竟然是辛淑妃。   皇上眼睁睁看着皇后喝下绝育汤,没有半点阻拦,全程只将淑妃紧紧抱在怀里。   这个狐媚子平时惯会装低调,没想到才是最会勾引皇上的那个。   当真可恶!   “皇贵妃这话,听得臣妾十分惶恐。”   瞧着诸多妃嫔们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敌意,辛漾心中恨不得撕了虞氏。   但因为有虞梦章在旁边虎视眈眈,她还是慌忙从皇帝怀里起身,勉强笑道:“臣妾下个月要在摘星楼上为陈国祈雨,届时降下甘露以后,自然可以自证清白。”   “是吗?”   青奚挑了挑眉:“若是届时甘露未降,淑妃便自认是妖妃吗?”   辛漾脸色一僵。   “虞梦章、虞氏,你们究竟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方才眼睁睁看着皇后被喂了绝育汤,现在淑妃又成了活靶子,陈衍气的将手中的杯子砸到地上,冷声道:“妖妃究竟是谁,现在还未有定论,你们就敢欺辱朕的皇后!若是妖妃另有其人,你们又当如何?”   妖妃不除、大旱不止。   这句卜令是当时陈衍命辛博来卜出来的。   只是没想到如今却被虞氏兄妹反将一军,还连累了淑妃和皇后。   “怎么会另有其人呢?按照淑妃和皇后做的事情来看,妖妃必定是她两人其中之一。”   青奚从位置上站起来,那张魅惑妖冶的脸上带着凉薄的笑意:“今日皇后已经喝了绝育汤,暂且先按下不表。一个月后摘星楼上,若是淑妃求不来雨,那这妖妃定然就是她无疑。届时本宫与兄长,自当为皇上分忧,铲除妖妃。”   “你!”   看着满脸森冷的虞氏,陈衍怒不可遏的同时,也有些后悔。   虞氏竟然半点情分也不讲了,那岂不是以后无法再借此要挟虞梦章做出让步?   早知如此,当时就不应该将虞青奚禁足在椒房宫……   “如此良辰美景,一场好端端的家宴,倒是让微臣煞了风景,影响陛下与诸位娘娘们的心情,实在不应该。”   既然好戏已经唱完,虞梦章冲着皇上拱了拱手:“但想来今日皇上看着我们兄妹二人,也没有用膳的心情,我们便不在这里讨人嫌了。”   言罢,在一群人的注视下,虞梦章与虞青奚二人笑着离席走人。   他们走后,很多屏住呼吸的嫔妃们长舒一口气,一个个面色苍白眼含惊惧。   虞相……实在是太吓人了。   皇后一直在哭。   辛漾担心一个月后求雨的事情,同样神情恍惚,心中惴惴。   “哭哭哭,哭什么!你残害皇嗣的时候,可有想过今天?”   陈衍本就怒极,冲着皇后不耐烦的吼道:“滚回你的凤仪宫哭去!”   一个男人爱不爱你,是截然两种态度,陈衍对着辛漾的温柔体贴,半点都没给皇后。   皇后的哭声骤然一停。   当着满宫嫔妃的面被皇帝这样骂,她只觉得丢人极了,也伤心极了。   怨愤的看了一眼辛淑妃,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狼狈离开。   今日本以为自己是来看戏,坐观虞氏和辛氏相争的皇后,彻底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乐极生悲,引火上身。   这场以‘打压虞梦章’为由头的家宴,最后也没办起来。   皇后被逼着喝了绝育汤,皇上则是在一众嫔妃们嫉妒的注视中,和淑妃一起回了柔福宫。   家宴过后,宫中流言四起。   “原来皇上竟然一心都系在淑妃身上,虞氏只是个挡箭牌。”   “现在想想,辛漾确实独得恩宠呢。”   “我看虞氏说的也没错,辛淑妃确实有可能就是妖妃,你看皇上被她蛊惑的,连皇后都不顾了。”   “辛博来卜的妖妃挂,最后如果应验到自己女儿头上,那才是有趣呢。”   “淑妃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口口声声为陈国求雨,这父女俩一个比一个神神叨叨,更气人的是皇上竟然还信了。”   后宫本身就是争宠的地方。   这场家宴,让嫔妃们看清了谁才是狐媚住皇上的那个,一时间原本盯着椒房宫的无数双眼睛,都瞄准了柔福宫,明里暗里开始针对淑妃。   虞氏有兄长撑腰,平时哪怕遭人恨,也没受什么委屈。   辛漾就不一样了,父亲是个五品官,又没什么背景,被这么多妃嫔盯上,在后宫的日子过得举步维艰。   好在有皇上照拂,纵然受些其余嫔妃们的冷眼,也无所谓。   如果一个月后能成功求来甘露,为陈国解除大旱,那就一定能够借此翻身!   到时候民心所向,任虞氏兄妹再猖狂,也要完蛋!   “父亲,你确定四月初八这日,一定会下雨?”   柔福宫里,辛漾看着眼前身穿五品官制服的中年男人,目光忧虑:“若是届时无雨,女儿可怎么交代啊。”   这位身穿五品官制服的男子,自然是钦天监事务大臣辛博来。   钦天监的职责所在,辛博来懂一些天象。   “你且放心,我和钦天监的同事们勘测记录天象良久,四月初八这日,一定会下雨。”   辛博来肯定道:“届时,女儿你只需要在摘星楼上静坐,做出求雨祈福的姿态便好。”   这世间,哪有什么送雨神女。   辛漾敢提出一个月后在摘星楼前祈雨,自然有所依仗。   辛博来在钦天监干了几十年,还有一群经验丰富的老同事,他们对天象的观测了熟于心,早就推测出四月初八这日,陈国会降下甘霖。   借着天象,辛漾获得一个‘送雨神女’的称号,受万人敬仰。   如此一来淑妃娘娘晋封皇贵妃,再坐上太后的宝座,这条通天之路便搭建成了。   “有父亲这句话,我便放心多了。现在虞氏兄妹企图把妖妃的名头扣在我身上,却不知虞氏才是皇上心目中的妖妃。”   辛漾咬着银牙,恨声道:“既然如此,我便去找皇上,将这场祈雨祭祀礼办的空前盛大,让京城的百姓们都来城门下围观。届时只要甘霖降下,有百姓们簇拥,虞氏兄妹就算再猖狂,也挡不住民心所向。至少……”   说到这里,辛漾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狠戾。   回想着自己被虞氏打的耳光与鞭子,她狞声道:“至少也要趁机将虞氏逼死!”   在原本的剧情里,辛漾就是这么做的。   逼死虞氏后,她在摘星楼上一阵装模作样静坐,最后天降甘霖。   人们敬畏为陈国求来雨露的淑妃,痛斥虞氏这个妖妃死得好。   因为辛博来笃定四月初八会下雨,辛漾心中有了底气,去太极殿找到了陈衍。   “陛下,臣妾觉得这场祭祀礼,可以风光大办,邀请百姓们来围观。”   辛漾福了福身子,一副忧国为民的姿态:“届时,臣妾和百姓们一起求雨,定当可以感动上苍,为陈国求来甘露。”   看着心上人如此体贴,陈衍心中感动。   但他还是忧虑道:“爱妃可要再考虑考虑,若是届时甘霖未降,爱妃岂不是要成为众矢之的?”   更何况还有虞氏兄妹在一旁虎视眈眈。   “有皇上在,臣妾就不怕。”   辛漾柔柔的看了一眼皇上,眼睛里浮现出一抹爱慕来:“臣妾知道,皇上迫于虞梦章的压力,一直无法施展手脚。若到时候臣妾能求来甘霖,又有千千万万的百姓在场做见证,到时候纵然虞梦章权势滔天,也挡不住民心所向,皇上定然能得民心,除佞臣。”   得民心,除佞臣!   一句话说的陈衍心驰神往,他压下心中的激动,问道:“爱妃当真能为朕与陈国求来甘霖?”   辛博来是钦天监的人,懂得一些天象。   如果不是他笃定会下雨,想来辛漾也不会这般肯定。   这么一思索,陈衍觉得这事儿还真有很大可能!   淑妃当即跪下叩首:“臣妾定当尽心竭力,为皇上分忧。”   陈衍大喜:“好,那朕就依了爱妃,大肆操办这场求雨祭祀礼!”   得到皇帝的肯定,辛漾欢喜的从太极殿里走出来。   刚好御林军侍卫统领金斐来御前述职,两人碰面,俱是一征。   金斐模样英俊,周身气度英武不凡,此刻怔怔的看着身前的辛淑妃,良久后才涩声行礼:“微臣参见淑妃娘娘。”   “不必多礼。”   辛漾压下心中的思念,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缓些:“皇上在里面呢,你且进去吧。”   每一本玛丽苏宫斗大女主文里,都有绿皇帝的情节。   而御前侍卫统领金斐,便是辛漾的男二,为皇帝戴帽子那位。   某个晚上,珍珠和太监徐泽再次偷了虞氏的熏香,在值班房里偷偷对食。   那一晚,雨下的很大。   没有人知道就在这个雨夜,值班房的隔壁,淑妃和金斐在此苟/合了。   前些天在椒房宫,虞氏突然提起珍珠和徐泽一事,辛漾吓得手足冰凉。   她之所以痛快的给徐泽喂下砒/霜,就是怕自己和金斐的奸情暴露。   从太极殿离开以后,辛漾摸着自己的肚子,心脏砰砰跳动。   她这个月的月信尚且还没有来。   算算时间……这个孩子有可能是金斐的。   没想到就这么一次,竟然就有了。   这也是为什么在那场家宴上,辛漾会那么恐惧虞梦章手里那碗绝育汤的原因。   说来也奇怪,虞氏歪打正着,竟然两次都险些将她和金斐的事情揭出来。   应该是巧合吧,如果真被虞氏抓到证据,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糊弄过去。   辛漾既担心,又恐惧,心里计算着该什么时候透露出来,然后把这个孩子名正言顺的生下……   既然不能和金斐哥哥长相厮守,那便给他生个孩子吧。   这么想着,辛漾又觉得有些甜蜜。   只不过不管是为了这个孩子,还是为了前途,都要尽早将虞氏除掉!   -   辛淑妃为陈国求雨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百姓们一阵欢呼。   与此同时,自发走上街头游/行要求铲除妖妃的民众们也越来越多。   而这妖妃自然指的是皇贵妃虞青奚。   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辛氏父女在背后搞的鬼,或许还有陈衍插/手。   椒房宫。   青奚正躺在贵妃榻上,优哉游哉的眯着眼小憩。   自从那次和皇帝翻脸后,陈衍就再也没来过椒房宫,满宫嫔妃嫉妒的目光都盯着柔福宫。   所以这阵子她日子过得很惬意。   【宿主,辛漾偷偷和侍卫苟合的剧情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用这一点来反杀。】   脑海中,系统问道:【离间男女主的感情,这种报复还是很有力度的。】   辛漾以为,她先前两次危机都是青奚歪打正着。   可看过剧情的青奚什么不知道呢?   【不着急,我要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到时候让陈衍那个狗东西尝尝心爱之人给他戴绿帽的痛苦滋味。】   青奚扯了扯唇角:【至于接下来,我们且看看辛漾是怎么丢人现眼的吧。】   四月八日这天,确实会有一场甘霖降落。   但在书中是这样描绘的:   万万没想到,辛博来观测天象出了些纰漏,这场雨比预测中晚了些时候。   辛淑妃在摘星楼前静坐一整天,仍旧无雨,文武百官失望,城楼下的百姓们开始陷入喧哗。然而子时夜半来临,月朗星疏的天空突然惊雷炸响,再接着狂风大作,不久后一场久违的甘霖降下,全城百姓喜极而泣……   只要卡好时间点,辛淑妃这场装神弄鬼的祈雨,便会成为给自己挖坑的笑话。   作者为了给玛丽苏女主加光环,无所不用其极,如今青奚便要踩碎这些光环,将辛漾从神坛上丢下去!   而她也要趁机把自己‘妖妃’的名头彻底清洗掉!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而逝。   这一个月间,辛淑妃的名头已经传遍了整个陈国。   陈国的百姓都知道,这位淑妃娘娘心善仁厚,主动请命为陈国求雨。   四月初八这天,文武百官罢朝,数不清的百姓在城墙下汇聚,等着看淑妃娘娘求雨。   辛漾穿着一身盛装,在无数敬畏、赞叹、期盼的目光中,缓缓走上了摘星楼。   想着今日下雨后,自己就能在陈国百姓中彻底流传芳名,她又是激动又是忐忑。   一定要下雨啊!   “皇上万岁!淑妃千岁!”   “淑妃娘娘为国为民,当真贤良淑德!”   “真的能求来甘霖吗?如果今天下雨,我一定给淑妃供奉长生牌。”   “淑妃娘娘可真好看啊,怪不得皇上喜欢。”   “听说皇宫里还有一位妖妃,就是她才让陈国大旱一整年。”   “妖妃不除,大旱不止!”   迎着酷暑烈日,百姓们议论纷纷,提起辛漾的时候,众人一片赞扬,而对于另一位虞皇贵妃,大家都在谩骂。   这一切,自然也都是陈衍特地授意的。   城楼上,不仅皇帝陈衍和文武百官到了,就连后宫的嫔妃们,也都来参与这场求雨祭祀礼。   唯独……不见皇贵妃和虞相的身影。   “虞氏呢?”   陈衍看着在摘星楼上顶着烈日静坐的辛漾,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心疼,瞧见虞青奚没来,当即沉声问道:“她为什么没来?”   代替皇贵妃出席的椒房宫大宫女珍珠当即跪下,战战兢兢的说道:“启禀皇上,皇贵妃说,反正淑妃也求不来雨,白日来傻乎乎跟着晒着不值当,等夜里再来凑热闹。”   一番话说完,不仅皇上,在场的文武百官们都气的不行。   虞氏这女人,当真猖狂到了极点。   她铁定就是妖妃无疑!   然而,还真就让虞青奚给说中了。   辛淑妃在摘星楼前从白天坐到晚上,折腾了一整天,仍旧半点雨也没落下。   夜晚,城门前挂起了无数的灯笼,照的整个摘星楼灯火通明。   淑妃被晒了一整天,脸色苍白虚弱,心中也开始一点点陷入绝望。   城门外的百姓们已经开始嚷嚷起来。   皇帝身边,钦天监事务大臣辛博来不停的擦汗。   陈衍等的也不耐烦了,问道:“确定今天会有雨吗?”   这句话,已经是他今日第三次问了。   “再等等,再等等。”   辛博来颤声道:“陛下放心,今日一定能等来……”   没等辛博来把话说完,被一道凉薄的声音打断。   “哟,还等呢,本宫这都睡醒了,还没瞧见淑妃把雨求下来,当真没用。”   但见一身鸾凤金袍,模样妖冶美艳的虞青奚登上了城门,她目光冰冷的在辛博来身上停留片刻,森然笑道:“不过既然淑妃不顶用,便让本宫上去试试,说不定老天更眷顾本宫,这雨就下来了呢。”   此话一出,城门前的后宫嫔妃,和文武百官们集体哗然。   淑妃求雨还有个钦天监的父亲在出谋划策,虞青奚这又是作的哪门子妖?   “妖妃,别耽误国事!”   “老天爷瞎了眼睛,才会眷顾你。”   “皇上啊,请速速处置这妖妃!”   “虞相……”   因为有陈衍刻意引导,虞氏在朝臣中的风评极为差劲,瞧见他,一帮朝臣都开始出言谩骂。   然而这时候,就见同样一整天没有露面的虞相缓缓在青奚身后出现。   文武百官们的谩骂声戛然而止。   众目睽睽之下,青奚从旁边侍卫的手中取过长鞭,身形款款的走上了摘星楼。   夜半子时,摘星楼上灯火通明,微风吹起她那灿金色的长袍,勾勒出其纤细妩媚的腰肢,和发间的步摇一起,在风中摇曳,远远瞧着好似随时都要羽化飞仙。   “这是谁?好美,比淑妃还要美。”   “不知道啊,是求雨失败了吗?”   “陈国什么时候才能降下甘霖呢,大家都要撑不住了啊。”   城楼下,乌央乌央的百姓们皆目露绝望。   然而看着又登上摘星楼的神秘女子,一些人还是下意识瞪大了眼。   摘星楼上,辛漾被曝晒了一整天,此刻眼前发黑,止不住的眩晕。   瞧见上来的虞青奚,她冷笑道:“你来做什么,这可是祈雨祭祀礼,容不得你肆意妄为,还不赶紧滚……”   青奚瞥了一眼天空,也差不多到时候了呢。   在辛漾,以及下面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就见皇贵妃提起手中的长鞭,狠狠的朝着淑妃抽了过去:“我来做什么?你这废物,让你求个雨都求不来,只懂装神弄鬼来糊弄本宫和皇上,当真该打!”   辛漾被这一鞭子抽的直接摔倒在地上,痛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她尖声道:“虞氏,当着文武百官和陈国百姓的面,你竟敢毒打我,若是今日这雨下不来,定是你这妖妃的缘故!”   好啊,都到了时候,还想装神弄鬼泼脏水!   青奚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扬手又是一鞭子抽了过去:“我是妖妃?在本宫看来,你才是妖妃!今日,本宫便替/天/行道,严惩一番你这祸国妖妃,说不得上苍一高兴,这雨就落下来了。”   啪!   啪!   两鞭子打下来,辛漾痛的开始呼救:“皇上救命,皇上快救救臣妾啊,臣妾要被虞氏给打死了。”   这事儿太荒谬离奇了!   本来好好的一场祭祀典礼,现在求雨的辛淑妃,竟然被虞青奚当众鞭笞。   但摘星楼前因为有虞梦章的人把手着,一时间愣是没有人敢上去救淑妃。   城门下面,一群百姓看着摘星楼上被鞭笞的淑妃,皆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情况?   “这妖妃是想要当众残杀妃嫔啊!”   “纵然有虞相在,今日我也要恳请皇上杀掉妖妃。”   “雨之所以没有落下,就是因为妖妃没死!”   一些文武官员群情激昂,一边谩骂虞氏,一边跪下哭着给皇上磕头。   只是一个不注意,辛漾便被打了两鞭子,陈衍心中怒极,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便要朝着摘星楼上冲去。   “虞氏,你敢打她,今日朕和你没完!”   陈衍扭曲着脸怒吼,示意御前侍卫统领金斐带人跟随。   金斐早就担心的不行,立刻领命。   一时间,城楼上的氛围一片肃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说不得上苍一高兴,这雨就落下来了……”   就见摘星楼上嚣张跋扈到极点的虞氏这话说完没多久,漆黑的夜空中毫无预兆传出一声惊雷。   轰隆!   那惊雷就仿佛在城门前炸开,伴随着刺目的闪电,将夜空照的一片灿白。   白色的雷电中,虞青奚站在摘星楼上,三千青丝随风舞动,长袖飘飘,当真美的耀眼夺目。   陈衍僵硬住向前冲的步伐。   文武百官集体安静。   城门下,一众百姓怔然失声。   整个陈国在此刻仿佛都凝固住。   唯有那轰隆隆的雷声,刺目的闪电,以及雷电里飘然欲仙的神女。   摘星楼下。   虞梦章将手绢抵在唇边,将咳嗽声混着血水尽数咽下,看着摘星楼上的虞青奚,一双黝黑的眼睛笑的比星星都亮堂…… 第28章 【古代】皇贵妃她杀疯了 06   午夜子时。   无论是城楼上的文武百官、还是城楼下的泱泱百姓, 此刻全部都盯着摘星楼上那飘然欲仙的女子,怔怔无言。   惊雷与闪电来的快,去的也快。   短短的几秒钟时间过后,夜空再次回归平静, 仿佛刚刚的电闪雷鸣都是一场梦幻般的泡影。   “刚刚那是……”   “是电闪雷鸣, 一定是的, 我们这么多人,不可能看错!”   “老天爷啊, 你终于要下雨了吗?”   “大旱一整年,庄稼颗粒无收,百姓日子过得水深火热, 现在终于盼来了甘霖。”   “摘星楼上的女子,是宫里哪位娘娘?”   “好像是皇贵妃虞氏。”   “什么?我怎么听说……那虞氏是妖妃啊!”   这骤然在夜空中响起的惊雷与闪电, 让陈国的百姓们一个个瞪大了眼, 眸子里满是期待与热切。   终于要下雨了吗?苍天总算是看到了百姓们因为大旱遭受的苦难啊!   可……为什么求来雨的不是辛淑妃娘娘, 而是皇贵妃虞氏呢?   作为佞臣虞梦章的妹妹, 虞氏可是传说中的妖妃啊!   摘星楼上。   当惊雷在天空中轰然炸响的时候,映出了辛漾那张比闪电还要苍白虚弱的脸。   万万没想到, 她父亲辛博来观测天象, 认定会在四月初八落下的这场雨,竟然晚了些时间, 延期到了四月初九的子时午夜。   更让辛漾无法接受的是,虞青奚这女人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候登上了摘星楼祭祀台。   那岂不是说, 自己白忙活了这么久, 却为她人做了嫁衣?   辛漾不甘心啊,她此刻恨不得把虞氏从摘星楼上推下去!   就差一点点的时间,大雨就能落下来了。   送雨神女的称呼本就是属于她辛漾的啊!   “不!这雨是本宫求来的, 虞氏你算是什么东西!还不赶紧滚下去!”   辛漾气的脸色扭曲起来,朝着虞青奚怒声斥责道:“若是因为你耽误了本宫求雨,皇上和陈国的百姓定不会放过你!”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嘴硬呢。   装神弄鬼的人,总有一天要因为装神弄鬼而付出代价。   “这雨是你求来的?辛漾,你在摘星楼上装模作样从早上坐到晚上,天象没有半点变化。怎么本宫一上来,抽了你两鞭子,瞬间就开始电闪雷鸣了呢。”   青奚勾了勾唇角,那张妖冶魅惑的脸在灯光辉映下美的刺目。   在辛漾惊恐的注视下,她缓缓抬起手中的长鞭,凉声道:“要我说,你就是这妖妃无疑,待今日本宫将你鞭笞一番,从这摘星楼上丢下去,陈国自然会降下甘霖。”   “一派胡言!”   辛漾怒极:“本宫才不是……啊!”   啪!   没等辛漾把反驳的话说完,但见青奚将手中的鞭子狠狠的对着她那张脸抽了过去。   一鞭子下去,淑妃的脸上登时浮现出一道红肿的血痕。   她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辛漾却没有管自己的脸,而是始终紧紧的护住自己的肚子。   唯有青奚眼睛里浮现出一抹了然。   想必现在辛漾肚子里已经怀有金斐的孩子,算算时间,也有一个多月了。   这才是真爱啊,冒着被皇帝发现的风险,也要给情郎生孩子……真想看看到时候陈衍知道真相以后该有多崩溃呢。   “这雨是本宫求来的,一定是本宫求来的!”   辛漾护着肚子,不停的重复着这一句话,满脸都是不甘,那张恐怖的鞭痕随着她的表情扭曲起来,看着十分狰狞恐怖。   青奚冷脸抬手正准备挥鞭,然而就见这时候——   轰隆隆。   天空中的雷声再次炸响,和先前不同,这一次天象肉眼可见的开始变化。   辛漾绝望的抬起头。   就见原本月朗星疏的夜空狂风骤起,乌云从极远处生成,然后被狂风卷着,霎时间铺盖到陈国都城的上空。   那乌云又密又厚,方才还亮堂着的夜空骤然黢黑一片,偶尔有闪电浮现,照出一张张兴奋又热切的脸。   再然后,在所有人怔怔的注视下……雨落了。   嗒!嗒!   刚开始是豆大般的雨滴砸落,再接着眨眼间便化作倾盆大雨,从天空朝着地面倒灌而来。   好大一场甘霖雨啊!   这个夜晚,无数的陈国百姓从梦中被惊醒。   甚至有人兴奋的冲出屋子,在院子里一边笑一边哭,神色癫狂。   “陈国有救了,陈国有救了啊。”   “一年了,我们盼着这场雨已经盼了一年了啊。”   “感谢上苍!”   别说城门下欢呼的民众,就连城楼上的文武百官们,都兴奋的眼含热泪。   包括皇帝在内,后宫的的妃嫔们都站在雨中,哪怕被淋的狼狈不堪,仍旧表情欣喜。   而虞梦章早在雨落下的那一刻,及时撑起了一把油纸伞。   和其余人的狼狈姿态不同,他就仿佛笃定今日一定会有雨似的,闲适的撑伞站在雨中,一张苍白俊美的脸在青灰色的雨幕中看起来朦胧的有些不真切。   “来人。”   当陈衍、文武百官们正因为这场甘霖雨而兴奋的时候。   就见虞相优雅的擦拭掉唇边的血迹,漠然道:“将妖妃辛氏从摘星楼上缉拿下来!”   陈衍脸上的笑容骤然僵硬,厉声道:“虞梦章,你敢!”   然而,他这话没有起到半分作用。   城楼上,因为落雨带来的喜悦顿时消散去,转眼间氛围变得一片肃杀。   “是!”   有东厂的幡子立刻领命,带着两队人马冲上了摘星楼。   青奚同样提前准备好了伞。   雨落下的时候,她从腰间一侧将油纸伞撑开,看着在雨中满脸狼狈的辛漾,笑的格外凉薄:“今日本宫到时要看看,你还怎么摆脱妖妃这个名头。”   言罢,青奚也懒得去看辛漾怨愤的目光,撑着伞从摘星楼上款款走下去。   雨既然已经落下,天上的事儿已经解决了,地上的事儿这才刚刚开始呢。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青奚从摘星楼上撑着伞走下来。   摘星楼高耸入云端,下来的时候有一道长长的阶梯,狂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卷起她灿金色的衣袍,在夜空中飘然舞动。   但那柄油纸伞却被她撑得很稳,仿佛一朵绽放在雨夜里的白牡丹,矜贵且从容。   距离她走上摘星楼,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   她上去的时候,月朗星疏。   下来以后,电闪雷鸣相贺,甘霖如约而至。   这一刻莫说陈国的百姓,就连十年寒窗苦读的朝臣们,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满眼惊疑不定。   此等神迹……实在无法令人不敬畏啊!   “感谢娘娘为陈国祈福求雨!”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国有娘娘,乃是万幸啊!”   “草民一定要给娘娘立长生排位,恭祝娘娘长命百岁!”   “神迹啊,这绝对是神迹!这位娘娘一定是上天派遣来,给陈国送雨的神女!”   城楼下面,百姓们经过最初的喜悦以后,看到从摘星楼走下来的虞青奚,纷纷满眼敬畏的跪下磕头。   他们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青奚是哪个宫里的娘娘。   但那一瞬间,成千上万的百姓发自内心的呼喊,声势浩大且壮观。   百姓们可不管别的,谁能求来雨,谁便是好人,谁便是神女!   至于本来受捧的辛淑妃?   求不来雨,让大家白白等了一整天,晒了一整天,有什么用!   然而可笑的是,和城楼下百姓们欢呼、叩拜虞青奚的热烈场面不同,城楼上却一片死寂般的安静。   文武百官、后宫嫔妃,乃至包括皇帝陈衍在内,都觉得无比荒谬。   虞氏,那个嚣张跋扈到极点的皇贵妃,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人们口中的‘送雨神女’!   她可是佞臣虞梦章的妹妹啊!   这些年的臭名声,今夜过后轻松洗的干干净净,顺利翻盘。   就因为这一场雨!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都是你干的好事!”   陈衍瞥了一眼身边脸色苍白的辛博来,恨声道:“朕对你这般信任,你是怎么报答朕的?如今还连累了自家女儿!”   显然,皇帝也知道这雨是怎么回事,所谓求雨,不过是演给愚民百姓看的罢了。   但钦天监算好四月八日的雨,愣是到了四月九日夜半子时才落,这一点小小的时间误差,刚好被虞氏抢到了好时机。   “臣自知罪该万死。”   辛博来擦了擦额头上的雨水,哭道:“但淑妃是无辜的啊,请陛下务必保她性命无忧。”   可现在不仅有虞梦章在旁边虎视眈眈,还有陈国的百姓们在盯着。   今日想要保住淑妃,何其艰难!   没等陈衍说话,青奚终于从摘星楼上走了下来。   她的目光在众人神情各异的脸上扫过,那张魅惑天成的脸上挂着令人迷醉的妖冶笑意,冲着陈衍微微福了福身子:“皇上,臣妾幸不辱命,替陈国百姓求来了甘霖,还将妖妃辛氏捉拿。”   这话说完,没有人应答。   唯有陈衍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来,勉强笑道:“辛苦爱妃了,明日朕定当好好赏赐爱妃。只是,淑妃同样为求雨操劳了一整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定然不是妖妃的。”   “是吗?”   青奚扯了扯嘴角:“皇上莫不要忘了,方才是臣妾在摘星楼前鞭笞妖妃,才将雨露求了下来。妖妃不除,大旱不止,这可是钦天监辛大人亲自卜算的卦令。若淑妃不是妖妃,皇上以为谁是妖妃呢,难不成……是皇后?”   今日这场求雨祭祀礼,皇后也出席了。   一个月前被虞梦章逼着喂了一碗绝育汤后,她便在凤仪宫里再也没出来过。   今日再一见,皇后比往日苍老了不少,曾经身上那股母仪天下的精神劲头也没了,瞧着十分憔悴。   听到虞青奚的话,皇后脸色微变,但却并未吱声。   她心里清楚,今日虞氏兄妹的火力完全对准了辛淑妃,此时没必要和虞氏对锋芒。   “虞氏!”   陈衍气的脸色都白了,恨不得当场就命人将虞青奚拿下。   然而,看着缓缓走过来的虞梦章,再听听耳边百姓们夸赞虞青奚的欢呼声,陈衍心里终究是畏怯了。   虞氏兄妹本就权势滔天。   为了稳住皇权,陈衍一直命人在民间败坏虞氏兄妹的名声,一个权相佞臣,一个祸国妖妃,百姓们这兄妹俩可谓是恨之入骨。   而如今一场雨落,让虞氏成功翻身!   陈衍盯着美丽到极点的虞青奚,额头青筋暴起,眼中浮现出一抹浓重的杀意。   众目睽睽这下,青奚毫无畏惧的和他对视。   “皇上救命,皇上救命啊!”   这时候,就见辛漾被东厂的幡子们从摘星楼上捉拿下来。   她浑身都被大雨淋湿,身上、脸上都是鞭痕,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爱妃!”   陈衍看到被打的如此凄惨的辛漾,眼睛都红了。   他愤怒地冲过去,一把将那些东厂幡子们推开,颤抖着将辛漾抱在怀里,泣声道:“爱妃别怕,朕一定会护着你的。”   “有一件事,好叫皇上知道,臣妾已经怀了将近两个月的身孕。”   辛漾躺在皇上怀里,哭道:“臣妾不是妖妃,也不想死啊皇上,我们之前的孩子没有了,臣妾想好好活着,给皇上生一个皇子。”   这便是辛漾的计划。   四月初八这天,如果成功求下雨,公布自己怀孕的消息,那这孩子便是‘上天送给陈国的祝福’。   如果没有求来雨,这个孩子就能保她一命。   果然。   听到辛漾的话,陈衍惊喜的瞪大眼:“此言当真?爱妃放心,朕一定会保住你,也保住朕的孩子!”   辛漾闻言在心中悄然松了口气,至少今日她这条性命算是保住了。   然而说这话的时候皇上没有注意到,站在他身后的御前侍卫统领金斐同样瞪大了眼睛。   怀孕将近两个月,算算时间……刚刚好!   听闻辛漾竟然怀孕两个月,后宫嫔妃们无不红了眼。   就连皇后的眼睛里都浮现出一抹戾气。   “这妖妃竟然已经怀孕?万不能让她诞下魔种,否则必定将会祸害整个陈国!”   这时候,站在青奚身侧的虞梦章漠然的盯着辛漾,冷声道:“皇上,妖妃不除大旱不止,微臣以为,今日当把辛氏悬挂在城门前祭天,以保陈国无病无灾。若是今日不除妖妃,大旱止不住,将来受苦的还是陈国的百姓啊。”   此言一出,辛漾和陈衍脸色巨变。   “虞相,淑妃肚子里怀的是朕的孩子,是皇嗣,怎么可能是魔种?”   陈衍斥责道:“今日朕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孩子,和孩子的母亲。”   “皇上怎么就一定确认,这是您的孩子呢?”   青奚意味深长的说完,但见辛漾和金斐神情压不住的惊恐,这才慢悠悠的继续说道:“妖妃的孩子,多半就是魔种无疑,陈国的大旱皆因辛氏而起,如今你不杀死妖妃,想来陈国的朝臣和百姓们,都不会答应呢。”   虞梦章适时的咳嗽了两声。   但见这咳嗽声落下以后,有将近一半的朝臣轰然跪下,齐声说道:“恳请陛下处死妖妃!肯定陛下处死妖妃!”   这一次,辛漾是真的彻底慌了。   今日虞梦章这显然是在趁机逼宫,一定要趁着这场大雨,将她处死在这里啊!   陈衍同样被朝臣们的呼喊声气的脸色扭曲。   但……这只是个开始。   城门下的百姓们还没有散去,听到上面朝臣们的请求,大家都瞪大了眼。   对啊,妖妃还没有死呢!   这一会儿时间百姓们已经听说了,刚才求雨的,是皇贵妃娘娘虞青奚。   而妖妃,竟然是白日求雨的辛淑妃!   方才虞贵妃在摘星楼上鞭笞辛漾的那幅画面实在过于惊为天人,恍如神迹,让人久久无法忘却。   因此百姓们只是惊讶过后,便接受了妖妃竟然是辛漾的实事。   “怪不得淑妃求了一天的雨都没求来,原来她就是妖妃!”   “我们大伙儿竟然被这个女人蒙骗了!”   “虞贵妃才是送雨神女,她在摘星楼鞭笞妖妃,成功为陈国求来了甘霖!”   “恳请陛下处死妖妃!”   “妖妃不除,大旱不止啊!”   百姓们自发的开始痛斥妖妃,哭着恳求皇上将辛漾处死。   青奚勾了勾唇角,凉声道:“还等什么呢,皇上被妖妃蛊惑,你们还不赶紧上去,尽早将皇上解救出来。”   在一片‘处死妖妃’的请求中,东厂幡子上前强行将辛漾从陈衍怀里扯出去,捆绑上绳子,便要将她挂在城门楼上。   辛漾满脸绝望,拼命开始挣扎。   民心所向,百官请愿!   这等天时地利的时候,谁敢护着妖妃,谁就是这个国家的敌人。   纵然是皇帝,也要给百姓和朝臣一个交代!   “不,赶紧给朕滚开!”   陈衍发疯一般踹开拉着他的人,将惊恐的辛漾往回拖,怒道:“谁敢动朕的女人和孩子。”   辛漾这次是真的吓到了,她颤抖着保住陈衍,尖声哭道:“皇上,臣妾不想死,臣妾还有未出生的孩子!”   皇后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这一幕,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幸灾乐祸。   她被喂下绝育汤,自然是恨虞梦章,但虞相权势滔天,根本斗不过。   因此皇后便把这股恨意,全部转嫁到了辛漾头上。   为了救下这个女人,皇帝竟然眼睁睁看着她这个一国之后喝下绝育汤!   如今她作为皇后已经绝育了,辛漾却怀有身孕。   凭什么!   既然如此,那便送辛氏下地狱吧。   这么想着,皇后沉着脸缓缓跪下,冷声道:“臣妾恳请陛下以大局为重,处死妖妃!”   有皇后打头阵,早就看辛漾不顺眼的宫妃们立刻跟着跪了一地。   “臣妾恳请皇上处死妖妃!”   “臣妾恳请皇上处死妖妃!”   后宫、前朝、百姓一起,全部要求皇上处死辛漾。   这些呼喊声,就仿佛是催命符一样,在辛漾和皇上的耳边响起。   陈衍看着跪倒在地的人们,眼睛里浮现出一抹绝望。   他是皇帝啊!   身为皇帝,一国之主,却连自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   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皇上,民心所向,请万勿逆天而行。”   看着陈衍和辛漾惊恐怨愤的惨状,虞梦章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森然的戾气来:“这陈国的江山社稷,还要靠您来管顾呢。”   对啊,江山!   如果今日一定要护住淑妃,想来朕就会彻底失去民心,再也没有了翻身的可能。   那这皇帝做着还有什么意思?   陈衍眼睛里浮现出一抹痛苦的迟疑,看向辛漾的目光带上了歉疚,身子开始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   辛漾惊恐的摇头:“不,皇上不要放弃臣妾……”   御前侍卫统领金斐冷着脸准备拔刀。   他在心里想着,就算是死,今日也一定要带着辛漾安全离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皇上,皇后,虞相,罪臣辛博来有话要说!”   但见钦天监事务大臣辛博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声说道:“上天一直不降雨,作为钦天监事务大臣,罪臣一时鬼迷心窍,以职务之便,想借此替女儿淑妃铲除虞贵妃这个敌人,便自发卜出了妖妃不除、大旱不止的卦令,用来污蔑虞贵妃。事实上,陈国根本没有妖妃,全部都是微臣胡诌的啊!”   这话说完,整个城楼上的众人都安静下来。   宫妃、朝臣们神情各异。   虽然这番说辞过于荒谬,但好像还真能救下淑妃一命!   只要将这妖妃卜卦推翻,自然便没有了妖妃。   “什么?这卜卦竟然是假的!”   陈衍明白了辛博来的意思,心中狂喜,嘴上却斥责道:“辛博来你好大的胆子,害的虞贵妃与淑妃名声尽毁,朕迟早要找你算账!”   辛漾也赶忙哭道:“父亲,你糊涂啊。”   哟,演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可都到了这个时候,真以为随随便便就能逃过去?   青奚扯了扯唇角。   今日这场戏,她本身就没想搞死辛漾,因为还有个真正的罪魁祸首需要先除去呢。   众目睽睽之下,就见虞梦章撑着伞,缓缓的走到辛博来身前站定。   辛博来不停磕头:“虞相恕罪,虞相恕罪啊!”   “虞相,既然辛博来已经认罪,不放将他先……”   到底辛博来这无妄之灾是因为自己而起,陈衍并不想看到他被磋磨。   更何况,辛博来还是辛漾的父亲。   然而面对陈衍的话,虞梦章恍若未闻。   在辛博来、陈衍、辛漾以及全场人惊恐的注视下,就见虞相伸出苍白修长的手,缓缓的攥住了辛博来的脖子。   “虞相恕罪,虞相恕罪,微臣知道错了……唔唔……”   辛博来惊恐的摇头,然而对方手上的力度越来越紧,捏的他近乎喘不上来气。   “我妹妹被你污蔑,扣上妖妃的名头,受尽了无端的冷眼和辱骂,如今你只想一句恕罪便不了了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但见虞相狰狞着一张脸,就这么将辛博来捏着脖子提起来,然后将他从高高的城楼上……丢了下去。   “你的歉意,我替她接受了,但前提是……用命来偿。”   砰!   辛博来惊恐的瞪圆双眼,就这样从城门跌落下去,砸出好大一声巨响,直接活活摔死。   片刻后,就见辛淑妃趴在城墙上崩溃大哭:“不!父亲!”   城门前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第29章 【古代】皇贵妃她杀疯了 07   城门楼上。   青奚撑着伞, 冷眼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辛漾,嘴角勾起一个凉薄的弧度。   原书当中,就是在这个夜晚,女配虞氏被辛家父女逼着跳下了城墙, 活活摔死。   而当时, 虞梦章也是这样痛苦又癫狂的看着。   现如今一报还一报。   且让辛漾看看, 至亲之人在自己面前惨死是个什么痛楚锥心的滋味。   一顶‘妖妃’的帽子,造就了女配悲惨的结局。   那么始作俑者辛博来, 当然应该最先死去,为他无中生有、栽赃嫁祸的所作所为偿命。   【第一个复仇对象辛博来,已经身死。】   脑海中, 系统说道:【宿主,你要借着今天的机会, 对辛漾继续动手吗?】   此刻群情激愤, 前朝后宫一起请愿, 要处死妖妃。   哪怕辛博来站出来推翻了自己‘妖妃不除、大旱不止’的卦令, 但只要逼得够紧,今日陈衍绝对不敢和民意相抗。   借此一举处死辛淑妃, 还是有很大的机会。   【陈衍这个狗皇帝虽说喜欢辛漾, 但又有多喜欢呢?让他看着辛漾死去,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我不想用一个女人的死,来惩罚渣男, 哪怕这个女人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青奚的目光在陈衍身上扫过, 在心里冷声说道:【皇帝最在乎的,永远都是他手中的权利。且让陈衍尝尝违逆民心,失去百官拥戴, 最后彻底丢掉江山社稷,一无所有、被人唾弃后再痛苦死去的滋味吧。至于辛漾,早晚难逃一死,不着急。】   城楼上。   所有人都目露惊骇的看着亲手将辛博来推下去的虞梦章,只觉得脊背发寒。   “虞梦章!纵然我父亲有错,可他罪不至死!”   辛漾哭的肝肠寸断,眼泪止不住的流淌,混着雨水一起,整个人看起来狰狞又扭曲。   她一双红肿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虞梦章,厉声道:“他已主动认错,为何你要动手杀他性命!”   罪不至死?   虞梦章将刚刚捏住辛博来脖颈的手举起来,虚空做了一个轻轻握紧的动作,不急不慢的冲着辛漾走过去,凉声道:“既然做错事,当然就要偿命。罪妃辛氏,你现在还有心思为你父亲打抱不平,莫不是以为你今天能逃过一劫?”   此话说完,辛漾怨愤的表情顿时变作一片惊恐。   皇帝将辛漾护在身后,怒道:“虞梦章!辛博来既然已经认罪,你也已经杀了他,那就说明淑妃并非妖妃,她肚子里还怀着朕的皇嗣,你有何理由动她!”   “皇上这话说错了,现在并非微臣想要动辛氏。”   虞梦章走到陈衍面前站定,抬起下巴冲着城墙下的民众们扬了扬,一张苍白俊美的脸上半点表情也无:“辛博来这蠢货,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像样的人物,他说有妖妃便是有,他说无妖妃便是无?妖妃的卜令,早已经在百姓当中流传开来,今日辛漾不死,何以平民愤?”   陈衍和辛漾随着虞梦章的动作,朝城墙下看过去。   然后两个人脸色都变得十分苍白。   眼睁睁看着辛博来从城墙上被丢下去,下面的民众们也是一阵恐慌。   但很快消息便传开了,这被丢下来的男人,是钦天监事务大臣辛博来——辛淑妃的父亲。   于是,本该恐慌的民众们竟然自发的欢呼起来。   “竟然是妖妃的父亲,就是他陷害虞贵妃的,死得好啊!”   “敢污蔑送雨神女,辛氏父女果真没有一个好东西。”   “死得好!”   “皇上怎么还不处死妖妃呢?”   “对啊,辛博来这个狗贼已经死了,快把妖妃也处死!”   “虞贵妃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还被这对父女构陷,我们一定要替虞贵妃讨一个公道。”   “妖妃不除,大旱不止!”   民众们久久不肯离去,大家跪倒在城楼下,集体请愿要处死妖妃。   至于辛博来死之前说‘妖妃是假的’一事,谁会在意呢?   送女神女替大家求来了雨,质朴的民众们只想报答虞贵妃,替她出这一口恶气!   “皇上,您赶快让这些民众们离开吧!大雨越下越大,陈国久未降雨,他们在这雨中逗留,身体肯定吃不消。”   有朝臣当即跪下,高声呼喊道:“大旱逢甘霖,又有如此多百姓汇聚,旱灾过后,很有可能引发时疫,届时后果不堪设想啊!”   时疫二字说出口,在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这朝臣说的对,从大旱到到大雨,如此多民众聚集在一起,今夜过后一旦引发时疫,那对于陈国来说,不异于又一场灾难。   “妖妃一事实数谬论,朕已经查明真相,钦天监事务大臣辛博来以身徇死,为此事做出了交代。”   陈衍对于时疫同样恐惧,他对着城楼下的民众们挥手致意,高声呼喊道:“朕的子民们,如今甘霖已降,已入深夜,大家尽早散去归家吧。”   然而,没有人走。   纵然民众们认出那位说话的人,是穿着明黄色长袍的皇帝,仍旧置若罔闻。   “皇上,请处死妖妃啊!”   “妖妃不死,虞贵妃以后定然还会被她坑害构陷!”   “对,恳请皇上将辛氏处死!”   “我等感念虞贵妃为陈国求雨,誓死保卫贵妃安危!”   “虞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民众们不愿离开,就这么不停的叩拜。   大家的要求只有一个,处死妖妃,保护虞贵妃!   众目睽睽之下,陈衍的脸色变得十分难堪。   朝臣们看着被民众无视的皇帝,一个个都目光复杂,只觉得异常荒谬。   那些曾经忠于皇权,敌视虞相的臣子们,此刻内心都开始动摇了。   作为陈国的国君……皇上他竟然无法号令自己的臣民。   何其讽刺。   黑夜中,不知道哪个朝臣率先跪了下去:“皇贵妃娘娘,恳请您让这些百姓离去吧,若一旦滋生时疫,后果绝对不堪设想啊!”   接着,有更多的朝臣跪了下去:“恳请皇贵妃娘娘让百姓们速速离去。”   事关江山社稷,黎明百姓,这种时候纵然再不喜欢虞氏,也要先将最棘手的问题解决掉。   看着跪了一地的朝臣,陈衍只觉得心中梗的厉害,气的额头上青/筋/暴/起。   辛漾则是怨愤道:“连皇上都赶不走这些百姓,虞氏又有什么本事……”   然而还没等辛漾把话说完。   就见青奚笑了笑,撑着手中的伞站在了城楼前。   霎时间,本来嘈杂喧哗的民众们顿时安静下来,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跪下的,肉眼可见的瞬间,人们自发的跪倒在地,虔诚又狂热的对着城门前那个美丽的女人叩首。   “皇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感谢皇贵妃为陈国求雨祈福!”   “送雨神女啊!”   民众们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在夜色中响起,那声势浩大又振聋发聩,令人动容。   辛漾未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表情格外精彩。   至于陈衍,已经气得浑身开始颤抖,眼色发红。   作为皇帝,他在民间号令不动自己的臣民,朝堂无法掌控局势。   如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竟然被虞氏一个女人硬生生比了下去。   这无异于在他陈衍的脸上抽耳光啊!   一个皇帝做到他这地步,当真是废物又无能!   陈衍气的脸皮发抖,整个人都开始抽搐起来,最先察觉到异样的辛淑妃哭道:“皇上,皇上你怎么了啊?”   青奚这时候可无暇顾及陈衍的死活。   她伸出手来,冲着城楼下的民众们挥了挥手:“大家都散去吧,莫要淋雨生病。”   但见城楼上那女子,撑着一把伞,身穿鸾凤金袍,虽说看不清长相,但远远看过去犹如方才她在摘星楼上一般,美若谪仙。   当真就是送雨神女啊!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百姓们喜极而泣,竟然真的就自发的开始离去。   “我们听皇贵妃的话,赶快回家吧。”   “大家淋了这么久的雨,回去煮些姜汤,不要生病了。”   “对对,皇贵妃辛苦为大家求雨,是让我们好好过日子的,不是让我们生病的。”   “皇贵妃可真是好人啊,长得也跟谪仙似的漂亮。”   诸多民众开始自发的散去。   天黑路滑,辛博来的尸体混在民众当中,没多久就被踩的不成人样。   “父亲!”   辛漾看的目眦欲裂,只想快点去将父亲的尸首捡回来,好生安葬。   然而城门楼上,皇上看着听从虞氏的话乖乖离去的臣民们,气的脸色涨红,最后没忍住喷出了一口血!   “噗!”   在朝臣们惊骇的注视中,就见陈衍喷血之后,眼前一黑,就这么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恨,他不甘,他羞愧啊!   当着前朝后宫、文武百官和嫔妃们的面,今日陈衍的脸可谓是丢尽了!   白日暴晒了一整天,晚上淋这么久的雨,再加上受到这么大的刺激,陈衍身体彻底支撑不住,就这么直接被气的晕了过去!   “皇上!”   “快快,快传太医!”   “赶紧将皇上送回宫啊!”   辛漾惊恐的将陈衍抱在怀里。   后宫妃嫔们顿时哭声一片。   朝臣们同样一阵惶恐,手忙脚乱的开始帮忙。   皇帝还未到而立之年,甚至后妃当中还没有产下皇子,这种时候,一旦皇帝出什么差错……   单单是想到后面的事情,很多大臣们都觉得眼前发黑。   皇帝可千万不能出事啊,陈国再也经历不起这样的打击了。   一片慌乱当中。   青奚与虞梦章撑伞站在一起,就这么安静的看着。   半晌后,虞梦章若有所思的问道:“你觉得他是真的晕了,还是装晕?”   陈衍今日在文武百官面前彻底颜面尽失,威信全无,若是想要装晕避开这尴尬的局面,也不是没可能。   “应该是真气晕过去了,他可是皇帝,却半点没有做皇帝的待遇,气急攻心也算正常。”   青奚扯了扯嘴角,嘲讽般说道:“但接下来他会不会装,就不好说了。”   原书里,虞氏死后,虞梦章彻底心灰意冷。   为了除掉这位虞相,当大雨过后时疫来临的时候,皇帝假意生病,以退为进,退出了朝堂,请皇后垂帘听政,淑贵妃协助。   心无斗志的虞梦章没有半点解决朝堂事务的心思。   眼看着时疫越来越严重,陈衍将一份破解时疫的法子交给淑贵妃,淑贵妃借此成功将时疫解决。   人们开始自发的抵制虞相这位‘佞臣’。   最后许久不露面的皇帝陈衍终于回归朝堂,一举将虞梦章拿下,结束了这位权相的生命。   “以退为进,倒也是个办法。”   听到青奚这么说,虞梦章问道:“你打算怎么应付?”   “辛淑妃的宫里,有一种香料,无色无味,但放进熏香里可以让人脾气暴躁,神经紧绷,久而久之,很容易郁结攻心。”   青奚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若是接下来陈衍决定假意称病,以退为进,就把这香料放进他的太极殿里,让他就这么慢慢病下去吧。”   装病装久了,就成了真病。   一个病弱、暴躁、无能的皇帝,还有什么资格坐在龙椅上呢?   “好。”   虞梦章伸出手来,拍落青奚肩头的一些雨水,眯起眼睛笑道:“届时,我便亲手捧着那皇位,将陈国的江山赠与你。”   -   陈国这场雨,下了整整三天,彻底解决了大旱之苦。   而为陈国求来这场雨的皇贵妃虞青奚,成为民众口中的‘送雨神女’,受人敬仰。   淑妃辛漾的口碑一夜时间崩坏,人人唾骂。   钦天监事务大臣辛博来身死,尸体被民众踩在脚下,又因为是雨夜,最后连块完整的尸身都没有。   雨落当夜,城楼上的皇帝陈衍因为淋雨感染风寒,就此卧床不起。   更令人侧目的是,皇上这一病,就病了六个月。   这六个月来,皇帝一直躺在太极殿里修养,再也没有上过朝。   至于奏疏,全都是虞相代为审批的。   皇后和淑妃则是轮流来太极殿侍奉左右伺候。   至于虞皇贵妃……皇上和她相看两厌,自然不会让她来。   太极殿。   “咳咳咳!废物,这些废物,朕替他们都谋划好了出路,还是办不成事儿!”   陈衍躺在床上,将手中的奏疏砸落到地上,气的脸色发白:“一碰到虞梦章,就跟耗子瞧见猫一样怯懦!”   皇后、辛淑妃跪在地上,两人皆表情紧张。   淑妃已经有了八个月的身孕,模样瞧着比往日圆润不少,跪着的时候比较吃力。   此时距离那场雨,已经过了六个月的时间。   皇上那次咳血晕厥以后,病了一段时间,但病情好转后没有选择上朝,仍旧对外称病。   虽说表面不理会朝堂事务,但私底下,陈衍还是小动作不断。   他拉拢了一批朝臣,为接下来扳倒虞梦章做准备。   只不过虞梦章心思敏锐,手段狠辣,很多朝臣都不敢与其正面抗争。   这让陈衍异常生气。   说来也怪,陈衍这几个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宫里闷久了,脾气越发暴躁,动不动就因为一点小事发脾气。   而陈衍的脸色,精神劲头也看着原来越差劲。   本来是装病的,但现在瞧着还真挂着几分病态,瘦弱苍白,形如枯槁。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皇后跪倒在地上,神情紧张的安慰道:“虞梦章权势滔天,您又六个月不上朝,他自然就更嚣张了。”   最近陈衍脾气很暴躁,昨日皇后还被他打了一耳光,因此现在侍奉的时候格外小心翼翼。   “对啊,朕都六个月没上朝了。”   陈衍眼睛里浮现出一抹狰狞,但狰狞深处其实还带着恐惧。   他在害怕。   六个月前那个雨夜,陈衍在朝臣们面前丢尽了脸面,哪怕到了现在,他仍旧不敢去上朝,不敢去面对朝臣。   因为他怕,怕那些朝臣看向自己的质疑的、讽刺的、鄙夷的目光。   作为一个皇帝,号召臣民的能力还不如一个妃嫔。   这种丢脸又羞耻的滋味,每每想起都让陈衍觉得无比暴躁,甚至想一把将虞氏掐死。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他才丢脸的!   “朕不上朝,虞梦章还真当朕死了!”   陈衍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红,他盯着跪在地上的皇后说道:“皇后,朕允你去朝堂上垂帘听政,替朕去观察一下朝堂上的变化。”   以退为进这么久,也该是时候做出反击了。   听说,因为那场雨,这几个月来陆陆续续有人病倒,很可能时疫就要大规模来临了。   届时虞梦章应接不暇,便是陈衍出手解决百姓疾苦、得民心、除佞臣的时候。   “皇上,臣妾不敢……”   听闻皇帝竟然要自己垂帘听政,皇后脸色一白,下意识就要拒绝。   然而陈衍异常坚持,不耐烦道:“朕让你去,你便去!”   等皇后走了。   陈衍将淑妃搀扶起来,笑着摸了摸她的肚子:“八个月了吧,想来很快爱妃就能给朕生下一个皇子了。今日皇后去垂帘听政,晚些时候,爱妃拿着解决时疫的奏疏,去朝堂上献策。解决了时疫,爱妃定能一雪前耻翻身,待爱妃诞下皇子,朕便封你为皇贵妃。”   这几个月,父亲身死,自己还声名狼藉,辛漾的日子过得很不好。   听到皇帝这么说,她顿时惊喜道:“臣妾多谢皇上。”   只要这次能翻身,再等皇上拿下虞梦章,她一定要虞氏兄妹偿命!   不,要让这对兄妹受尽折磨而死。   辛漾眼睛里浮现出一抹狠戾,然而等看向自己肚子的时候,表情顿时又柔和下来。   太极殿门口,御前侍卫统领金斐看着被皇帝揽在怀里的淑妃,眼睛里浮现出一抹痛苦。   太极殿的诏令一出,前朝后宫皆一片震惊。   据说皇帝病情恶化,竟然请皇后临朝,垂帘听政!   收到消息的时候,青奚正在椒房宫的贵妃榻上躺着。   而大殿里,十几个宫廷御医、民间郎中正排着队,在给虞梦章诊脉。   这几个月,虞相白日在朝堂解决事务,下了朝以后便会来椒房宫一趟。   青奚请遍了天下名医,为兄长诊治,效果不错。   “恭喜贵妃娘娘,恭喜虞相。”   一个御医小心翼翼把完虞梦章的脉象,笑道:“虞相脉象平稳,身体虽然不说恢复到与常人无异,但已经好转太多,想来好好调理着,以后会越来越好的,这真乃奇迹啊!”   青奚闻言勾了勾唇角:“恭喜兄长。”   虞梦章的身子,确实是药石无医的,但因为有系统悄悄帮了忙,所以才能彻底好转。   “来人,重重有赏。”   虞梦章也很开心,他的脸色比四个月前健康了很多,身上的戾气也散去了不少,瞧着不如往日狰狞,看着有几分偏偏俊美少年的风采。   还没等兄妹俩庆贺一番,皇后垂帘听政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虞梦章闻言冷笑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是啊,歇息了这么久,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这六个月时间,她们筹划了很久,也到了该出手的时候。   青奚从贵妃榻上起身,闲适的伸了个懒腰,嘲弄道:“那我与兄长且一同去看看,皇后怕是没有垂帘听政的这个福气。”   言罢,兄妹二人从椒房宫出发,赶往朝堂。   此刻朝堂之上,皇后神情振奋的走进大殿。   “本宫奉皇上之命,特来垂帘听政。”   看着下面的数百位朝臣,皇后一脸意气风发,勉强压抑住自己振奋的心情,颤声道:“诸位爱卿不用担心,本宫只是来做个见证。”   垂帘听政啊!   虽说只是一时的,但真站在这里,即将坐上那个位置,皇后心中还是一阵激动。   皇上病重,皇后垂帘听政。   这确实符合常理。   朝臣们集体跪拜:“参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诸位爱卿,免礼平……”   皇后伸开衣袖,笑着说道一半,脸色突然僵硬住。   察觉到不对劲的朝臣们纷纷转过身去,然后倏然瞪圆了眼。   就见大殿外,虞相和皇贵妃虞氏一起走了进来。   虞相仍旧是一身黑袍,只是瞧着比印象中健康了许多,也俊美了许多。   而另一位,那就更扎眼了。   头戴副后仪仗,身穿鸾凤金袍,走动起来摇曳生姿,当真妖冶魅惑天生,美的光彩夺目。   许久未曾露面的皇贵妃虞氏,如今越发美艳了。   但不管再怎么美艳,这里是朝堂。   岂容一个后宫嫔妃踏入?   “虞相来了。”   皇后虽说忌惮虞梦章,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她底气很足。   先是对着虞相点了点头,皇后蹙眉看向虞青奚,斥责道:“虞氏,这里是朝堂,你来做什么?还不赶紧速速离去,成何体统!”   哟,这站在金銮殿上,还真就当自己是垂帘听政的金凤凰了啊。   青奚向前走的脚步并未停止,在皇后、以及一众朝臣们愤怒的注视下,轻声笑道:“怎么,这朝堂你皇后能来,我便不能来了?听说皇上性命垂危,本宫身为副后,自然也有垂帘听政的资格。”   这番言论,属实荒谬到了极点。   莫说一个区区皇贵妃有没有垂帘听政的资格。   单听她开口说‘皇上性命垂危’,便让人勃然色变。   “大胆!你竟然敢诅咒皇上!”   皇后气的脸色发青,怒道:“虞相,你带虞氏来朝堂意欲何为,难不成要造反吗?”   一个‘造反’的帽子扣下来,整个朝堂的氛围瞬间紧绷起来。   虞梦章面无表情的说道:“皇贵妃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是来垂帘听政的。”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一片哗然。   皇后气急:“有本宫在,什么时候轮得到虞氏来垂帘听政,本宫不仅是名正言顺的皇后,还是接了皇上的旨意,来前朝听政的!”   纵然知道虞氏兄妹胆大包天。   但皇后与朝臣们没想到,他们竟敢直接来金銮殿放肆。   “虞青奚,你只是一个贵妃,竟然敢藐视皇威!”   “有失体统,有失体统啊!”   “就算皇上暂时不能上朝,但后宫之中皇后为尊,你竟然敢逾矩?”   “纵然虞相在朝堂一手遮天,我近日也要痛骂虞氏!”   “朝堂之事,岂容儿戏!”   “这般妖媚姿态,也敢自称副后,那里有半点母仪天下的气度!和皇后比差远了!”   看着嚣张至极的虞青奚,朝臣们纷纷出言怒骂。   尤其是忠于皇权、忠于陈衍的那一批朝臣,更是恨不得将虞青奚生吞活剥了。   皇后见状,眼睛里浮现出一抹轻蔑与快意。   她曾经被虞梦章逼着喝下绝育汤,自然对虞氏兄妹恨之入骨。   然而,眼看着朝臣们集体谩骂,虞梦章却熟视无睹。   他就这样带着青奚,从金銮殿长长的甬道上面无表情的走着,穿梭过两队谩骂他们的朝臣,一路走上了金銮殿的台阶。   皇后彻底慌了。   她往后退了两步,厉声道:“虞梦章,你要做什么!本宫乃一国之后,垂帘听政也是名正言顺,虞氏她算是什么……”   只是,皇后的话就说到这里了。   但见虞梦章从长袖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满朝文武惊骇的注视下,直接扎进了皇后的心脏。   噗嗤!   皇后瞪圆了眼,难以置信的看着扎在自己身上那柄匕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嘴角却不停开始往外冒血。   虞梦章冷着一张脸,骤然将匕首拔/出来。   皇后从金銮殿的台阶上滚落下去,就此身死,那鲜血喷了虞梦章满脸,瞧着当真血腥又恐怖到了极点。   整个朝堂之上,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一片静默当中,从进来后脚步就没停下的青奚,登上金銮殿的台阶,最后一拂长袍,转身安稳的落座在那把金色的龙椅上。   等坐稳以后,她将双手搭在椅背,冲着大殿下面的文臣武将们粲然一笑:“现在,陈国没有皇后了,本宫坐在这个位子上,刚好合适呢。” 第30章 【古代】皇贵妃她杀疯了 08   太极殿。   陈衍坐在龙榻上, 有些艰难的将一本厚厚的奏疏交给辛漾,笑道:“爱妃,这是朕私下找了好几个能臣合力做出来破解时疫的法子,此刻皇后已经去了朝堂, 你现在且跟过去, 把这份奏疏呈上。”   为了辛漾的名声, 陈衍也是操碎了心。   只要这份解决时疫的奏疏起到作用,绝对能扭转淑妃在百姓中的风评。   虞梦章在朝堂六个月时间, 连一场时疫都解决不了。   最后还得靠后宫一个女人来出面帮忙。   到那个时候陈衍再最后出面,朝臣拥戴、百姓感激,民心所向之大势不可逆, 任他虞梦章权势滔天,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想到这里, 陈衍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只是很快他脸上的笑容骤然僵硬, 迅速用丝帕捂住嘴开始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   他咳嗽的明显不正常, 原本苍白的脸因为咳嗽变得一片通红, 整张病态的脸都跟着扭曲起来,眉宇间带着掩饰不去的痛苦。   “皇上, 皇上你怎么了?”   辛漾担心极了, 她一手接过奏疏,另一只手艰难的捧着大肚子, 惊慌道:“臣妾这就去传太医。”   虽然并不懂医术,但这几个月辛漾一直在太极殿伺候。   她几乎是眼睁睁看着陈衍的状态越来越差劲, 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皇帝这身子骨, 显然不太对劲。   “不,不用!朕身体好着呢。”   陈衍赶忙制止辛漾,语气强硬的说道:“爱妃, 你且去前朝吧,朕想一个人安静待会儿。”   “是,臣妾告退。”   颇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皇上,辛漾带着奏疏退了出去。   “你怀有身孕,身子不方便,让金斐护着你去吧。”   身后,传来皇帝带着关切的交代。   “多谢皇上。”   辛漾抿了抿唇,轻声致谢,只是却并未回头。   走出太极殿后,果然看到了在门外等着的金斐。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很快又互相挪开。   金斐的视线在她圆润的肚子上停留片刻,沉着脸抱拳行礼:“微臣参见淑妃娘娘。”   “不必多礼。”   挥手示意金斐起身,辛漾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步辇,一路赶去朝堂。   金斐在后面安静跟着。   将那本厚厚的奏疏捏在手里,坐在步辇上的淑妃脸上浮现出一抹振奋与期待。   快了,只要今日这份奏疏发出去,她一片狼藉的名声就能彻底好转,而虞氏兄妹想来再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届时,一定要将这兄妹俩亲手杀死,为父亲报仇!   想到父亲惨死的那个夜晚,辛漾眼睛里露出满目的恨意与戾气。   淑妃走后。   坐在龙榻上的皇帝缓缓将丝帕从嘴角拿开,但见那丝帕上已经被浸染上了血迹。   陈衍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惊恐。   这个月已经是他第三次咳血了,直觉告诉陈衍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但他连太医都不敢请。   普通人都有讳疾忌医的毛病,更别说皇帝。   这时候一个小太监悄悄从殿外走进来。   他先是对着皇上磕了个头,然后低眉顺眼的在寝殿熏香炉里放了些新的香料。   陈衍对这个小太监几乎没有半点注意,将手里的丝帕扔给他,沉声道:“拿出去处理了,切勿声张。”   “是。”   小太监拿着那丝帕,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或许是新点燃的香料有让人静心凝神的功效,陈衍觉得舒适了很多。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等除掉了虞梦章,朕再找太医来诊治吧,朕是天子,身子怎么会轻易出问题呢,只是一时生气郁结而已,只要处死虞氏兄妹,这些小病自然会痊愈……   然而,还没等陈衍自我安慰完。   就见秉笔太监从外面慌张的冲了进来,脸色苍白又惊恐:“皇上,不好了……”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陈衍瞧见他这幅样子就来气,不耐烦道:“又是不好了,哪里不好了,你哪天能给朕带来点好消息!”   “这……”   秉笔太监哆嗦着身子跪倒在地上,几乎将整个身子都缩在一起,颤声道:“皇上,刚刚前朝传来消息,说是……说是前去垂帘听政的皇后娘娘,被虞相一刀杀了。”   听到这个消息以后,陈衍征愣了几秒钟。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秉笔太监,眼睛里最开始浮现出的是下意识的茫然。   皇后被虞梦章一刀杀了?   这怎么可能啊,简直滑天下之大稽,除非虞梦章要造反,否则他怎么敢杀一国之后!   等等……造反!   然而很快,陈衍总算是反应过来,他猛然从龙床上站起来,一张脸因为愤怒而彻底扭曲起来,厉声道:“虞梦章这个狂徒,他敢造……咳咳咳!”   这一下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   陈衍气的脸色涨红,整个人开始剧烈的咳嗽,皇后被杀这个消息,让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诡异的暴躁当中。   到最后他甚至一口血直接喷出来,然后在秉笔太监惊恐的注视下,直接眼前一黑,就这么倒在了龙床上,彻底晕厥过去。   陈衍竟活活被气吐了血!   “来人,快来人啊!”   秉笔太监慌忙爬起来,哭着开始喊人:“快传太医,皇上晕倒了!”   整个太极殿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   金銮殿的朝堂上,此刻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朝臣们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就这么瞪圆了眼睛,僵硬的看着坐在皇位上的嚣张美艳女子,被震惊的久久说不出来话。   皇后……竟然被虞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一刀杀了!   看着从金銮殿台阶上滚落下来的皇后,很多大臣都觉得一阵眼晕。   堂堂一国之后,竟然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被杀了啊!   青奚就这么端坐在皇位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底下这群大臣们震惊又苍白的表情。   至于虞梦章,则是淡然抹了一把脸上被溅的血,然后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下,弯腰拖着皇后的尸体,将她丢去了偏殿。   嘶嘶嘶。   皇后的尸体、珠翠步摇就这么被拖着,和地面摩擦出令人心惊胆战的的声响。   她拖过去的地方,被蹭出一道浓重的血痕。   满朝文武数百道目光惊骇的看着那拖着皇后尸体、满脸血迹的虞相,只觉得浑身头皮发麻。   疯了疯了,这个男人彻底疯了!   有东厂的幡子拿着抹布、刷子、水桶迅速来清理血迹。   很快,金銮殿上彻底被清理的干干净净,除了空气中一些淡淡的血腥味之外,几乎和方才没有什么两样。   就仿佛……皇后被当众杀死是一场幻觉似的。   只不过久久的沉寂过后,朝臣们终于反应过来。   大家盯着那端坐在金銮殿龙椅上的虞氏,以及满脸血迹看起来狰狞恐怖的虞相,彻底炸了锅。   “这……这简直好大的胆子!”   “虞梦章,你打算造反吗,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皇后!”   “皇上呢,御林军呢,赶快将这两个胆大妄为的乱臣贼子拿下!”   “虞青奚,你一个后宫嫔妃,竟然也敢坐上龙椅,也不怕折寿!”   “一个深宫后妃,难道还想临朝听政?你这个祸国妖妃,还不赶紧从皇位上滚下来,陈国会因为你亡国的!”   “皇帝病重,佞臣当道,妖妃临朝,苍天难道要亡我陈国吗?”   大臣们气疯了。   这群读书人,向来讲究规矩体统,讲究天地君亲师,何曾见过如此大逆不道的人!   一时间群臣情绪激愤,他们不敢正面和虞梦章呛声,反倒是直接把骂声都准备了皇贵妃虞青奚。   骂人的话无非翻来覆去就那两句。   后宫女人,愚昧无知,不配坐在皇位上。   “如今皇后死了,后宫里本宫位份最高。怎么,本宫坐在这个位置上,难道还不够名正言顺吗?”   青奚脸色冷了下来,挑眉看向这一帮怒气冲冲、脸色狰狞的大臣们,凉声道:“本宫来临朝听政,自然是因为本宫为人仁善、心系苍生。若是本宫不来,难道眼睁睁看着陈国毁在你们这群废物手里?”   这番话,何其猖狂,何其嚣张!   朝臣们气的脸色发青。   户部尚书是皇帝陈衍的人,眼睁睁看着皇后被杀死,虞氏竟然还敢如此嚣张。   他从朝臣当中走出来,愤怒的指向青奚,斥责道:“一个愚昧无知的后宫嫔妃,也敢对前朝之事指手画脚!如今时疫来临,百姓正面临一场灾难,而你却残杀皇后,辱骂朝臣,当真荒谬恶毒!且等今日散朝,本官必将去太极殿面圣,求皇上将你打入冷宫!”   坐在龙椅上的青奚沉着脸扬了扬手。   这个时候,一个东厂的太监从偏殿里走出来。   他抱着一摞奏疏,先是恭敬的对着青奚行了个礼,然后将那奏疏放在御前的书案上。   “是吗?李尚书倒是好大的官威。”   青奚嘴角勾出一抹凉薄的笑意来,伸手从身前的奏疏中一阵翻捡,然后当着诸多朝臣的面,一把将那奏疏对着户部尚书的脸砸了过去:“本宫再愚昧无知,也比李尚书这等无良的贪官好上百倍。去年九月,河西粮道使带着河西巡抚从军费当中克扣出来的七万两雪花银入京城,直接叩开了你李尚书家的大门,这事儿你当怎么解释?”   户部尚书闻言脸色巨变。   而这七万两雪花银的数目一经说出来,满朝震惊。   河西与邻国接壤,常年战乱。   去年一整年,朝廷拨了不计其数的白银增援河西,但却从未打过一次胜仗。   朝臣们都以为是河西巡抚无能。   哪知道从户部流出去的白银,从京师抵达河西以后,兜兜转转回流进了李尚书的口袋里!   何其荒谬!   “李尚书,此事当真?”   “这可是牵扯到江山社稷的大事,你竟敢贪污军饷!”   “此等惊人数额,应当革职抄家!”   事关河西战事,朝臣们震惊的同时,立刻将矛头对准了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额头冒汗,惊恐的看着坐在皇位上的青奚,不明白这么隐蔽的事情,这个女人是如何知晓的。   但仅仅是压住一个吏部尚书的气焰,还不够。   “李尚书尽管去太极殿告御状,本宫倒是要看看,皇上是先将我打入冷宫,还是将你革职查办,满门抄斩。”   青奚漠然的盯着脸色惨白的户部尚书,片刻后,又伸手抓住另外一本奏疏,目光森然的看向下面的朝臣。   “工部陈尚书,上半年皇上让你修缮奉先殿,你动用了财力物力不不知几何,现如今还没有完工!”   “军器监,你们送往河西的军器,有将近两成不知所踪。”   “督查院……”   在数百名文武百官的注视下,但见坐在皇位上的女人冷着一张精致到极点的脸,将一份份奏疏从上面砸下来。   每一个被点到名字的官员,都脸色苍白羞愤,却无法反驳。   陈衍不上朝这半年,朝臣们过于散漫,性子都被养闲了,甚至有人开始疯狂贪污。   哪怕现在时疫当前,仍旧没有几个真办实事的。   要么贪污赃款,要么消极怠工,如此下去,陈国才是真的要完了。   而这群人,竟然还敢怒斥青奚‘后宫愚妇’,当真可笑!   青奚将这些朝臣们的遮羞布当众扯下,一时间整个朝堂都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皇贵妃身前书案上的奏疏,神情忐忑,目露惊恐。   能参与朝堂议事的官员,品阶都不低,他们当中有谁敢自称完全清明白白呢?   如今青奚一份又一份的奏疏证据砸下来,谁不胆寒?   但说贪污了七万两雪花银的户部尚书,今日过后必定无法全身而退,说不好就是满门抄斩的下场!   金銮殿台阶的侧面。   虞梦章安静的站在角落里,看着一人舌战群臣,将文武百官压制住的青奚,眼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怎么,现在一个个都哑巴了,不骂本宫了?说你们是废物,你们就给本宫听着!”   青奚扫视了一眼底下战战兢兢的群臣,冷声道:“时疫当前,你们这些破事儿,本宫暂时也懒得计较。但今日本宫把话放在这里,若是谁还敢阳奉阴违,别怪本宫不客气。今日散朝后,户部拨出二十万两白银,五万发于工部修建隔离棚,五万发于兵部借用其粮食与人力维护城中安稳,五万用于请天下郎中来京师免费为民众诊治,五万用于解决病患的生活开支……”   时疫一旦爆发,必定是大灾难。   是以隔离病患、切除传播途径,免费医治、稳定民心等措施,才是最稳准狠的办法。   听着皇贵妃有条不紊的开始吩咐。   刚开始大臣们还不以为意,但越到后面,大家越是震惊。   这等对抗时疫的办法,上到百官、下到臣民全部参与进去,可谓动员全民,面面俱到,缜密到了极点!   方才还看不起皇贵妃,认为她是‘后宫愚妇’的大臣们听得满脸不可思议。   唯有因为贪污暴露,想要尽力弥补将功补过的户部尚书颤声问道:“启禀皇贵妃,时疫来临凶险,此刻去请天下医师郎中,时间上未免捉襟见肘。”   “无妨,这一个月来,本宫关切虞相的身子,从全国各地请来了数百名郎中为虞相调理身体,如今他们都在京中驻足。”   青奚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沉稳:“今日散朝后,且将这些郎中派遣去对抗时疫。切记,对抗时疫的过程中,万勿和百姓发生冲突,礼部派遣相关相关人员,动员百姓自发诊治,若有身体不适者,及时隔离就医。诊治免费一事,也要大肆宣扬,鼓励邻里百姓互相监督,谨防讳疾忌医者。”   竟然连郎中都提前请来了!   户部尚书闻言一阵征愣。   文武百官们看着坐在龙椅上,声音沉稳,将对抗时疫一事安排的井井有条的青奚,只觉得心头怪异极了。   纵然是皇上临朝,怕是也做不出这等漂亮的功绩吧?   为了这次时疫,朝臣们已经争吵了小半月,也没有拿出具体的解决办法。   现在这个被众人认为是后宫愚妇的皇贵妃,却面色轻松、游刃有余的将这个大难题轻松解决。   且不提别的,虞青奚还真有自己的本事和胆量!   陈衍不上朝许久,群龙无首的朝臣们每次议事都吵的不可开交,最后不欢而散还无法解决问题。   从来没像今日这样,顺畅又简单的把事情完美解决,轻松到简直令人心情愉悦。   当然……如果不是刚刚皇后的死,和青奚的一番舌战群臣,想来他们也不会安静下来乖乖听话。   只不过方才破口大骂妖妃,现在又被青奚安排的明明白白,朝臣们一时间都有些尴尬。   而就是在这种沉默的尴尬当中,大着肚子的辛淑妃艰难的走进了金銮殿。   “启禀皇后娘娘,臣妾有破解时疫的奏疏要呈……虞青奚?”   淑妃来到殿内,将手里的奏疏拿出来,本欲行礼,然而等看到龙椅上坐着的虞氏以后,当即面色大变,寒声斥责道:“大胆虞氏,你竟然敢坐到龙椅上去!实在大逆不道,皇后娘娘呢,皇上可是准许她临朝听政的!”   辛漾的话说完,没有一个人应声。   大殿里的氛围古怪极了。   青奚安静的看着她,目光中带着怜悯。   淑妃总觉得不对劲,但一时间又没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   她将手中的奏疏交给户部尚书,语气颇为得意的说道:“李尚书,这是本宫近日来写出破解时疫的办法,方才已经给皇上看过。皇上大加赞扬,命本宫来金銮殿交予诸位朝臣,尽快解救陈国百姓于水火之中。”   这份奏疏,是辛漾翻身的关键。   只要今天/朝臣们用这份奏疏上的办法,去解决了时疫,那她辛淑妃以后就再也不会被百姓们谩骂了。   还有虞氏,她竟然敢胆大妄为到坐在皇位上!   皇上一定会杀了这个猖狂的女人!   迎着淑妃的目光,户部尚书没有去接那份奏疏。   因为这份奏疏……就是他私底下写出来以后,交给皇上的。   今天之前,李尚书还得意于自己写的破解时疫的办法,然而当方才青奚井井有条的安排好以后,他还哪里有底气把这份奏疏拿出来?   就连朝臣们,看着淑妃的目光都十分古怪。   虞氏兄妹连皇后都直接一刀杀了,现在辛淑妃竟然还敢在这个时候挑衅?   “淑妃娘娘,你且回去吧。这对抗时疫的难题,皇贵妃娘娘已经解决了。”   李尚书害怕青奚生气把淑妃一起杀了,忙不迭的将那份奏疏推回去,僵硬着脸说道:“百官正和皇贵妃娘娘在议政,国事当前,耽误不得。”   和皇贵妃娘娘议政?皇贵妃娘娘解决了时疫难题?   辛漾只觉得荒谬极了。   她不可思议的盯着李尚书片刻,倏然发现,不仅仅是李尚书,在场的所有朝臣们竟然都没有对虞青奚坐在龙椅上表示出异议。   何其荒唐!   辛漾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她猛然抬起头来,看着坐在皇位上的虞青奚,有瞥见了站在旁边满脸血迹的虞梦章,压下心头的恐惧,质问道:“虞氏,皇后呢?皇后为什么不在朝堂上?”   “皇后啊,她在呢。”   对于辛漾的质问,青奚闲适的剃了剃指甲,随意指向旁边的偏殿:“淑妃且去那边看看。”   皇后为什么在偏殿里,皇上不是让她临朝听政的吗?   这个废物,竟然还纵容虞氏坐在了皇位上。   当真无能到了极点!   淑妃心中暗骂,冷着一张脸准备去找皇后。   然而等她上前走几步,撇过身一瞧,脸色顿时倏然惨白,整个人‘啊’的一声颤抖着往后退去。   但见偏殿的地面上,皇后浑身淌血,就这么直挺挺的躺着,早已经死透了。   “啊啊啊啊!”   辛漾吓得哇一声哭出来,就这么尖叫着一屁/股坐在地上,震惊的尖声哭喊道:“虞青奚,你好大胆的胆子,你竟然敢杀了皇后!本宫一定……不好,啊啊啊本宫羊水破了!”   淑妃倒在地上,本来正脸惊恐的怒骂皇贵妃。   然而很快,她的肚子开始疼起来,显然是惊吓过度,快要临盆了!   满朝文武看的目瞪口呆。   这时候,有太监慌张来到前朝,大声道:“不好了,皇上刚刚咳血晕了过去!”   什么,皇帝竟然咳血昏厥了?   那岂不是说……想要皇上来惩戒虞氏兄妹是彻底指望不上了。   本来还期盼着皇上临朝,将杀死皇后的虞氏兄妹拿下的部分朝臣们顿时陷入绝望。   一片静默中,但见虞相走到文武百官最前列的位置。   他冲着坐在高高皇位上的女子轻声笑了笑,然后缓缓双膝跪地,行跪拜礼:“皇帝病危,皇后身死,微臣虞梦章恳请皇贵妃匡扶社稷,临朝听政。”   朝臣们神情各异,没有人应声。   虞相沉默片刻,那张带着血迹的脸骤然沉下来,声音中带着森然的杀气:“胆敢不听贵妃号令者,杀!”   杀!   一个杀字落下,有穿着盔甲的士兵,和东厂的酷吏带着长刀冲进大殿,森冷的兵器泛着森然的寒光。   文武百官目露惊骇。   就连破了羊水,正痛苦的辛漾都下意识将痛苦声压下,满脸恐惧。   整个金銮殿的氛围肃杀到了极点。 第31章 【古代】皇贵妃她杀疯了 09   金銮殿上, 数百位朝臣惊恐的看着这群手持长刀冲进来的士兵,只觉得眼前发晕。   虞氏兄妹这是要……造反吗?   皇帝病重,皇后身死。   且不提乱起来的前朝后宫,就连民间, 现如今都有时疫当前, 可谓处处都乱到了极点。   这个时候若是虞梦章再发动兵变, 那陈国岂不是要彻底完蛋了!   最要紧的还是先稳住朝堂局势,尽力破解时疫。   至于造反一事……等皇上醒来, 自然会有皇帝来操心,实在轮不上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拿主意。   看着虞相脸上狰狞的杀意,以及皇位上虞皇贵妃森冷的目光, 很多大臣开始屈服了。   这时候朝臣群龙无首,皇位上有个杀伐果断、调兵谴将的人, 也不见得是坏事。   至少, 皇后可没有虞青奚这等治国的本事。   在辛漾难以置信的注视中。   就见满朝文武百官彼此对视, 然后跟在虞相身后, 轰然叩首。   “恭请皇贵妃匡扶社稷、临朝听政!”   “皇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放眼望去,文武百官皆尽跪下。   青奚安静的坐在皇位上, 看着底下跪了满地的人, 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怪不得古往今来,无数男人都想坐在这个位置上去。   真坐上来以后, 这感觉确实不错。   “诸位爱卿不必多礼,平身吧。”   稍等片刻后, 青奚挥了挥手:“按照我方才的法子, 各部分工协调好,准备抗击时疫。今日且到这里,散朝。”   皇位上的女人模样妖冶粲然, 美的晃眼。   但此刻端坐在那里,偏偏就是有一种沉稳大气的优雅从容。   至少方才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抗疫办法,条理清楚面面俱到,令人心折。   “微臣领命。”   大臣们集体唱喏,然后各自领命离开。   虽说这次金銮殿上出了血腥事,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皇宫里死个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天家本就无情啊。   这江山社稷稳住了,才是真正的关键。   淑妃躺在金銮殿上,一边痛苦的捂住肚子,一边震惊的看着皇位上的青奚。   辛漾不明白,今天明明本该是自己大出风头的时候,结果虞氏竟然把皇后杀了,还能号令百官群臣。   这个女人究竟怎么做到的,她凭什么!   虞梦章转过身来,看向躺在地上的辛漾,目光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扫过,眼睛里面浮现出森然的杀意。   皇帝的身子已经不行了,如果淑妃这个时候生下一个皇子,对于他们兄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如……就此直接了结这个后顾之忧。   这么想着,虞梦章一步一步的走向面色惊恐的辛漾。   然而,坐在皇位上的青奚始终没有吭声。   虞梦章沉默片刻,到底是没有贸然出手。   “来人,快来人啊!”   见虞梦章这个疯子朝自己走来,辛漾吓得花容失色,有种头皮发麻般的恐惧。   她哭喊着说道:“本宫要生了,快带本宫回柔福宫。”   御前侍卫统领金斐从殿外焦急的冲进来,看着模样痛苦的淑妃,略有些惊慌。   他冲着虞梦章、青奚抱了抱拳,然后将淑妃横抱起来往外走,嘴里说道:“娘娘,得罪了。”   “你且快些,柔福宫有皇上给本宫安排好的产婆,对了,还要通知太医署的人来候着。”   辛漾满脸都是惊慌。   在这种情况下孩子突然出生,任谁都无法静下心来。   金斐抱着她往外走,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问道:“阿辛,这个孩子是……”   “这个孩子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辛漾脸色一白,压低声音说道:“如果你不想害死我们,就把这件事永远烂在肚子里。”   金斐见状哪还有不明白的?   他神情颤抖的揽着怀里的女子,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香气,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该绝望。   金銮殿。   青奚从皇位上走下来,和虞梦章并肩站在大殿外,目送金斐抱着辛漾步履匆匆离开。   “你方才,为什么不肯让我杀了她。”   虞梦章蹙眉说道:“若是这个时候辛淑妃诞下一个皇子,接下来难免会有些麻烦。”   此等关键时刻,一个皇子的诞生,对于注重江山社稷、国本传承的那批迂腐臣子来说,就是个精神支柱。   届时想要夺权篡位,必定要平添阻碍。   “辛漾诞下一个皇子,对我们来说确实麻烦。”   青奚意味深长的说道:“但兄长可否想过一个问题,若这个所谓的皇子,是个冒牌货呢?”   冒牌货?   虞梦章闻言微微征愣,他的目光在远处抱着辛漾的金斐身上停留片刻,神情怪异到了极点。   显然,纵然是权势滔天的虞相,此刻听到这个消息,都难免觉得吃惊。   这辛淑妃,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原来,这宫里竟然还有这样一出好戏。”   虞梦章笑了笑,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森然:“既然如此,届时便把这些人一并解决了。”   是啊,多好的一出戏。   青奚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当陈衍知道自己那日在城门前拼死也要护住的辛淑妃,竟然给他戴了顶绿帽,还怀了别人的孩子,会是个什么表情呢?   “不着急,很快就能看到了。”   说到这里,青奚脸上的笑意收了收:“自古以来,时疫都是个麻烦事,今日我与兄长一起出面,安抚下民心吧。”   安抚民心,顺便……收拢民心。   不然一个女子称帝,单是百姓与前朝都不会轻易答应。   但若是这女子先是为陈国求雨,后又一手解决时疫呢?   那就是天选帝王,民心所向!   陈国的都城里,现如今民心惶惶。   因为传说中的时疫开始蔓延了。   自那日大雨过后,陆续开始有人开始出现发热、头痛、颈肿、发颐等病情。   这种可怕的病情,立刻在城中引发了恐慌。   因为自古以来,时疫都会死去很多人!   而今日朝堂里传出来消息,说是大人们准备建造隔离棚,凡是有发热等症状的人,都得被关进隔离棚里去!   一时间,城里彻底乱了。   “那隔离棚啊,和监狱大牢没什么区别,进去以后就只能等死。”   “对对,一群染病的人聚集在一起,还指望活下去?说不定去了以后直接就给你埋了。”   “近日不要去医馆了,好生在家呆着。”   “谁也别想把我抓走,这帮官老爷就是不把人命看在眼里。”   对于这个所谓的隔离棚,百姓们都十分抗拒。   所以当兵部派遣来的士兵们,一个个询问排查发热人士,还强行带着郎中来让民众们就医问诊的时候,冲突就来了。   工部这边同样不顺利。   开始建造的隔离棚,被不知道哪里集结来的民众推倒。   就连城中几个往日里热闹的医馆,现在都清冷异常,大家都躲在家里,生怕被抓走送去隔离棚等死。   任凭六部高官,以及朝臣们怎么费力解释忙活,没有半点成效。   百姓们是真的不愿意配合啊!   而这一切,在中午的时候彻底出现了反转。   皇贵妃虞青奚乘坐着步辇,从皇宫里出来,出现在了朱雀大街上。   因为时疫的缘故,这时候人们都不敢出门,但都纷纷打开窗户看热闹。   但见皇贵妃戴着一个模样古怪的面纱,虽说看起来仍旧美艳,但说到底还是有些怪异。   一个大胆的妇人隔着窗户关切道:“皇贵妃娘娘,城中不安全,您还是赶快回宫吧。”   “对啊对啊,听说路上现在还有官兵们来捉人。”   “娘娘要保重身体啊。”   当日皇贵妃为陈国求雨的画面,还镌刻在很多百姓们的脑海中。   大家看到她,只有关切和孺慕。   青奚示意轿夫停下。   在人们好奇的注视中,但见皇贵妃命仆从们搬出来一摞又一摞印刷出来的小册子。   “各位父老乡亲,时疫来了,我和大家一样担心,一样难过。但你们放心,我和朝堂上的大人们,都在为大家的安危做努力。隔离棚是我提出来,给暂时患有病情的百姓们居住的,只要住进去,都有免费的食物、和免费的郎中诊治,直到大家康复为止。”   青奚冲着那楼上的妇人笑了笑,说道:“你们都是陈国的子民,我与朝臣们定会竭尽全力救治,保护大家的安全。这些小册子里,是我命人印刷出来的对抗时疫的知识条例,接下来每家每户都会收到,请父老乡亲们以安危为重,切不可怠慢。”   言罢,皇贵妃竟然主动拿着那些小册子,给每家每户门口都放了一本。   刚刚和虞青奚搭话的妇人,壮着胆子下来,拿着那小册子观摩。   因为担心有人看不懂字,这些小册子上都是一些惟妙惟肖的简笔画。   比如勤洗手,勤通风,烧艾草消毒,出门必须要给自己做一个面纱,连面纱怎么做的办法,上面都有写。   最后几页,上面甚至还有招工信息。   比如建造隔离棚,招成年男工,三十文钱一天。   隔离棚里招收看护女工、清理女工、做饭厨娘,五十文钱一天。   不仅如此,按照街道划分,当日都会有统一的新鲜瓜果蔬菜送来。   为了对抗时疫,从衣食住行各个方面都为百姓们考虑妥善了。   “多谢皇贵妃娘娘!”   妇人粗略扫了一遍那图册,当即红着眼圈对青奚跪下,哭道:“草民的男人就是因为时疫,被带去了隔离棚,我都以为他再也回不来了呢。”   青奚摇摇头,温声笑道:“怎么会,他去了隔离棚,会有最好的郎中给他诊治。”   她那双黝黑湿润的眸子里,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妇人抹了把眼泪,破涕为笑:“草民自然是信皇贵妃娘娘的,只是这招工信息,不知草民可否去试试?能去照顾我家男人,还能赚点钱补贴家用。”   青奚含笑点头:“自然是可以的的,待会儿会有士兵们带着郎中来挨家挨户给大家排查身体,届时你告诉他们便好。”   如今距离之前那场陈国的甘霖雨,已经过去了六个月。   这六个月来,皇贵妃在民间几乎都快要被神化了。   她的话,很快便在这条街道上传开了。   “大家放心,隔离棚是皇贵妃娘娘命人建造,给大家伙儿诊治病情的!”   “皇贵妃娘娘为人仁善,定然不会坑害咱们。”   “城外的隔离棚还缺人手,咱大老爷们儿赶紧去帮忙,先说好啊,干活儿都要手脚麻利点。”   “娘娘发的小册子上说了,得带着面纱才能出门。”   “对对,等军爷们上门来排查的时候,大家都实话实说,身体不舒服尽早上报,尽早治疗,别坑害了一家人性命。”   “隔离棚好像还缺很多看护,我懂些医术,我想去报名!”   这一天,皇贵妃的步辇走遍了主城区的六个街道。   她所过之处,百姓无不欢喜叩拜称赞。   而皇贵妃发放的小册子,也开始大批量的送进各家各户。   六部的官员们惊讶的发现,抗疫工作突然就顺畅了。   城里的医馆再次热闹起来,有人甚至主动来帮忙,还有人自发的上报自己的病情。   先前和士兵们起冲突的百姓,老大不好意思的去道歉。   就连城外的隔离棚,都有一大堆老爷们来帮忙建造。   更让人意外的是,他们一个个都不肯收钱。   “陈国正是艰难的时候,能省一文钱,就是一碗药。”   “咱们这些老爷们,浑身力气不够使,不碍事,管饱饭就行嘿嘿。”   “皇贵妃为大家的安危这么劳心劳力,咱们也不能让她心寒。”   一夜之间,原本恐慌无助的陈国都城彻底变了。   城外的隔离棚迅速建了起来,生病的乖乖就医,没生病的乖乖在家呆着。   官民一条心,共同对抗时疫。   千万别小看民众的配合。   数以万计的人,朝着同样一个目标来努力,那力量与成效简直令人咂舌。   这一天下来,整个朝堂上的官员,上到六部高官,下到士兵走卒,无不震惊侧目。   古往今来,陈国怕是没有一任皇帝能做到这样得民心吧?   对,就是得民心!   “咱们都别怂,皇贵妃娘娘说了,这时疫就是个蛋,怕个毛。”   “哈哈哈哈你这混球,皇贵妃娘娘可不会说这种话。”   “贵妃娘娘能求雨,还带着大伙儿抗疫,实在是顶好的人儿啊。”   “陈国有她,何其荣幸!”   明明时疫当前,本该恐慌、害怕的民众们,竟然半点没有泄气,反而生机勃勃,咬牙和时疫做抗争。   尤其是他们提到皇贵妃娘娘的时候,那满脸的信任与虔诚,令人动容。   甚至有官员私底下偷偷说道:“若是皇上能这样得民心,那该多好啊。”   可惜。   陈衍在位这几年,基本都在忙着和虞相斗法,没做出什么功绩。   甚至为了辛漾这个女人,陈衍还被百姓们唾弃痛骂,骂他袒护妖妃。   现在时疫当前,皇上更是直接晕倒,半点作用也无。   反倒是先前被称为‘祸国妖妃’的虞氏,在危急关头扛起了大梁。   这么看,如果虞氏兄妹真的反了,或许陈国能更加安定也未可知。   有大臣心中浮现出这等荒谬的想法,但很快便压下去,不敢深想。   青奚从外面回宫已经到了将近子时,满脸疲倦。   抗疫这种事情,马虎不得,虽说累是累些,但今日起到的成效还是很不错。   她在珍珠的伺候下休息,第二天一早刚睡醒,就收到了柔福宫那边的消息。   “淑妃生了个皇子。”   珍珠颇有些紧张的说道:“听说,太极殿那边乱了一晚上,总算是把皇上给救了回来。现在皇上着急赶去了柔福宫,还有一帮大臣们也跟着去了。”   生了个皇子,那这自然就是陈国的皇嗣,延续大统的依靠。   想来忠于陈衍的那批大臣们,昨日在朝堂上看着虞氏兄妹猖狂,心中早已经怒极。   如今皇上有了子嗣,大臣们肯定要集结请愿处死虞梦章和青奚二人。   但,真当有个儿子就能万事大吉了吗?   且不看看这儿子是不是自己的。   青奚从床上起身略作洗漱,坐在梳妆镜前让珍珠给自己梳妆,吩咐道:“既然淑妃生了皇子,本宫和兄长难免要去走一趟柔福宫恭贺一番。珍珠,你且去准备些绿色的奇珍异宝,绫罗绸缎,待会儿本宫给淑妃和皇上送一个大礼。”   绿色的奇珍异宝?   这等怪异的要求,让珍珠微微愣神。   “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吧。”   青奚想了想,语气随意道:“对了,待会儿去柔福宫以后,本宫要你向皇上检举金斐和辛漾偷情的事情。”   什么……淑妃和金斐偷情!!   珍珠正准备应下,结果听完皇贵妃的话,脸色倏然瞪得滚圆。   再联想皇贵妃要她准备绿色的奇珍异宝带过去,珍珠觉得一颗心脏都要跳了出来。   -   柔福宫。   经过一夜的努力,淑妃诞下了一个小皇子。   她躺在床上,看着旁边的儿子,虚弱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来。   竟然是个皇子!   这个孩子,是皇上的第一个儿子,将来有很大几率是会做太子的!   太子才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至于虞氏兄妹,这等乱臣妖妃,就应该被处死。   更何况虞梦章还胆大妄为杀死了皇后。   辛漾在心里愤恨的想着这些,又想想自己现在已经为陈国和皇上诞下皇子,身份必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刚好,皇后那个废物又被虞氏兄妹杀了。   说不定等自己的孩子被封为太子后,她辛漾也能坐上皇后的宝座呢!   正当辛漾心中思绪乱飞的时候,外面有宫婢通报,皇上来了。   辛漾赶忙起身想要迎接。   “爱妃莫要多礼。”   陈衍苍白着一张脸从外面走进来,虽说模样憔悴,但神情却格外兴奋,他按住正欲起身的淑妃,看向旁边熟睡的小皇子,笑的格外畅快:“朕刚醒来,就听到淑妃给朕生了个皇子的好消息,太极殿那边,还有朝臣们自发来相贺。朕的江山后继有人了啊,爱妃当真是朕的功臣。”   昨日因为听到皇后被杀的消息,陈衍气的吐血昏厥。   醒来以后,柔福宫传来喜讯,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管皇后的事情,急匆匆便赶了过来。   他陈衍有儿子了啊!   这可是将来要继承陈国江山的皇子。   朝中的大臣们现在跪在太极殿外,不仅在恭贺皇上诞下皇子,还要求处死虞氏兄妹。   皇嗣,永远都是江山安定的象征。   这等紧要关头,淑妃生下的这个孩子,说不定就能帮助陈衍逆转局面。   是以陈衍怎么能不高兴?   “皇上。”   听到陈衍这么说,淑妃心中大喜,但很快她便红着眼哭诉道:“昨日臣妾去了前朝,看到皇后的尸身躺在偏殿,将臣妾吓得手足冰凉,一时间险些伤到皇子。还好有金斐统领在,是他及时带着臣妾赶回来,保全了皇子的安危。”   “虞氏兄妹简直胆大包天到了极点!爱妃且放心,你为朕诞下皇子,已经有朝臣在太极殿聚集,恳求朕杀死虞氏兄妹。那份对抗时疫的奏疏,想来你已经交给了朝臣们吧?这次,真是老天都在帮朕啊。”   皇上将淑妃揽在怀里,轻轻逗弄着床上的小皇子,嘴里恨声说道:“届时,百姓与朝堂山呼万岁,民心臣意齐聚,朕一定会杀死虞梦章,为皇后报仇,也为你父亲报仇!”   太好了!   辛漾闻言心中一阵快意,欣喜道:“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爱妃不必客气,我们的皇儿,朕会立他为太子,并且下令侧封你为淑皇贵妃,日后找时机封为皇后。对了,爱妃方才说是金斐护你和皇儿安危的?朕必定重重赏他。”   眼看着有希望扳倒虞梦章,陈衍心中兴奋极了,他喜滋滋的看着睡着的小皇子,笑道:“这臭小子,简直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倒是和朕不怎么肖像。”   辛漾闻言心头一跳。   她勉强下压心中的恐惧,没接这话,而是说道:“对了,臣妾有一事要禀报。昨日那份抗疫奏疏……”   昨日那份抗疫奏疏,并没有交给朝臣。   朝臣们用了虞青奚的办法。   这件事,虽然辛漾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要提前让皇帝知道的好。   然而,没等辛漾把话说完,但见皇贵妃虞青奚、与虞梦章一起,带着一队兵马气势汹汹的杀了进来。   “皇上倒是感觉敏锐,能瞧得出来这孩子不像你。”   青奚步履款款的走进柔福宫的里房,看着床上状似幸福的一家三口,嘲弄道:“毕竟是个野种,能像你就奇怪了呢。”   躺在床上的辛淑妃脸色大变。   皇帝看到虞青奚,同样被气的不行,他一双眼睛厌恶的盯着青奚,扬声道:“大胆虞氏,你伙同虞梦章杀了皇后,朕还没有找你算账,你竟然敢自投罗网。来人……”   “来什么人啊,要我是皇上你,现在可不会叫人进来,因为我丢不起这人呢。”   青奚找位置坐下,笑吟吟的命人将一箱子珠宝抬进来,哐啷一声丢地上去:“辛淑妃给你戴了顶这么大的绿帽子,皇上还欢喜成这样,当真是妙呢。”   那珠宝箱子被弹开,露出里面一大堆绿色的奇珍异宝,瞧着十分刺目。   陈衍闻言骤然瞪圆了眼。   辛漾从床上爬起来,色林荏苒的斥责道:“虞青奚,你莫要血口喷人!”   这等事情,虞氏是怎么知道的?   眼看着生了皇子,皇子还即将被封为太子,自己也要被封为皇贵妃,辛漾以为自己前路光明。   可万万没想到,她最揪心的事情,竟然被青奚直接戳破了!   “本宫血口喷人?”   青奚勾了勾唇角:“珍珠,你来说。”   便见椒房宫的大宫女珍珠走进来,在皇上面前跪下,轻声道:“启禀皇上,约莫九个月前,淑妃和侍卫统领金斐苟合,被奴婢撞见了。”   此言一出,整个柔福宫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陈衍难以置信的回过身,看向不停摇头的辛漾,只觉得眼前发黑。   “不,不是这样的……”   淑妃不停摇头,哭道:“皇上,虞氏这贱人就是在污蔑臣妾啊。”   可男人一旦起了疑心,只会越来越怀疑。   陈衍看着躺在龙床上睡觉的小皇子,只觉得和自己半点没有肖像的地方。   他心中愤怒极了,一时间怒极攻心,开始剧烈的咳嗽。   这个孩子竟然是金斐的?   朕自问没有对不起淑妃,为什么这个贱女人竟然敢欺瞒朕,给天家蒙羞?   不,说不定虞氏只是在诳朕,故意诬陷淑妃!   这一定是朕的孩子!   一时间,陈衍脑子里思绪纷飞,脸色阴晴不定。   恰逢这时,有太监在外面喊道:“启禀皇上,太极殿的朝臣们赶来了柔福宫,说是恭喜淑妃娘娘为皇上诞下皇子,恳请立皇长子为太子。”   青奚闻言便笑了。   哟,凑巧赶上了呢。   “既然如此,便让他们进来吧。”   不多时,朝臣们来到了柔福宫里。   虽说前朝不进后宫,但这个时候,大家也顾不上太多。   “皇上,请您立大皇子为太子。”   “如今陈国已经有了皇嗣,请您尽早处死虞氏兄妹。”   “虞梦章胆大包天,竟然敢杀害皇后……”   朝臣们进来后,当即磕头恳求。   然而等他们抬起头来看见里屋坐着的虞梦章和青奚,顿时一个个面色惨白。   这两个煞星怎么在这里?   而且……柔福宫里的气氛似乎也不太对劲。   “皇上,莫要相信虞氏这个贱人的胡话,她就是想离间你我二人,污蔑皇子。”   眼看着朝臣们都在,辛漾顿时有了些底气,哀切道:“臣妾绝对是被冤枉的。”   冤枉?   但见坐着的皇贵妃笑脸骤然一收,凉声道:“来人啊,将这混淆皇家血脉,给天家蒙羞的罪妃辛氏给本宫拿下,掌嘴!”   立刻便有几个带刀侍卫上前,在皇帝和淑妃、以及一帮朝臣们惊怒的注视中,一把将辛漾扯下床。   辛漾厉声道:“虞氏,你敢!”   那有什么不敢的?   便见珍珠走上前去,对着辛漾的脸,狠狠的一巴掌抽了下去!   啪!   辛漾被抽的半边脸立刻红肿起来。   皇帝怒极:“虞氏,谁给你的胆子在朕的……”   “行了,不用虚张声势了。”   看着愤怒至极的皇帝,青奚扯了扯嘴角:“是不是你的儿子,滴血认亲吧。”   这话说完,整个柔福宫都安静下来。 第32章 【古代】皇贵妃她杀疯了 完   听闻辛淑妃诞下皇子, 部分朝臣们可谓欢喜到了极点。   他们在太极殿没等到皇帝,又忙不迭结伴匆匆赶来了柔福宫。   皇后被杀,虞氏临朝听政,虞梦章竟然还敢带兵杀入金銮殿。   这简直无法无天!   如今陈国有了皇嗣, 皇上也醒了过来, 这个时候还不赶紧将虞氏兄妹处死, 更待何时!   这群朝臣们心中想的倒是好,可刚进柔福宫, 便瞧见了虞青奚和虞梦章两个煞星。   更让他们恐慌的是,虞氏竟然提议滴血认亲!   为什么要滴血认亲?   难不成……这刚生下来的小皇子,竟不是皇家血脉?   想到这里, 一群朝臣们只觉得眼前发黑。   柔福宫里安静极了,大臣们不敢贸然出声, 只能在一旁跪着, 面色忐忑惊异。   唯有辛淑妃在小声啜泣, 心中更是格外惊恐。   “哇哇……”   这时候, 在床上熟睡的小皇子醒了,开始哭闹。   “孩子, 我的孩子。”   辛淑妃只觉得精神一震。   她赶忙爬回床边将小皇子抱在怀里, 楚楚可怜的看向皇上,哭道:“皇上, 虞氏这个贱人就是想污蔑天家清白,才会这般给臣妾、给皇上您难堪。虞梦章杀了皇后, 虞氏胆大包天擅自坐在皇位上临朝听政, 您若是再不处置他们兄妹二人,这陈国的江山就要易主了啊!”   辛漾从未有今日这样,这般怨愤虞青奚。   她生下了皇子, 马上就要成为太子的母亲,陈国的皇贵妃了!   幸福来得这么快,却又这么短暂。   还没等辛漾缓过神,虞氏带人杀了过来,揭开她最难以启齿的那段风流韵事。   一个不慎,她和她的儿子今日就要命丧黄泉!   这让辛漾如何甘心?   她恨不得现在立刻将虞青奚直接杀死!   “爱妃。”   迎着辛漾泪盈盈的目光,陈衍定了定心神,将她的手握住,沉默良久后勉强笑道:“朕相信你。”   当着如此多大臣,以及虞氏兄妹的面,皇上终究是怕了。   就算辛氏的孩子可能不是他的,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滴血认亲。   一旦众目睽睽之下,发现孩子确实有问题,那天家颜面何存?   而且……金斐是御林军侍卫统领,皇帝在皇宫里的依靠。   陈衍就算怀疑这两人,也得是后面再悄悄清算。   辛氏有句话说得对,这个时候就该稳住局势,先处置了虞氏兄妹再说别的!   “虞梦章、虞青奚!你们兄妹二人杀害皇后,擅自临朝,真以为朕不敢动你们?如今朕刚刚喜得皇嗣,你们又企图来污蔑皇家血脉!当真该死!”   稍稍理清了些思路,陈衍从龙床上站起来,看着端坐着的虞青奚狞声道:“虞氏,朕本来还念着夫妻情分没有对你下杀手,如今看来,朕只恨自己当初过于心软。来人,将这虞氏兄妹二人拿下,直接诛杀!”   虽说朝堂上虞梦章权势滔天。   但在这深宫里,皇帝的御林军可不是摆设。   倒不如趁着今日这个时机,一不做二不休,先将这兄妹二人杀了!   看着愤怒的陈衍,辛漾脸色微喜。   等金斐带着御林军杀进来,直接拿下虞氏兄妹,今天她这危局还有法子破解。   然而皇帝话音落下后,柔福宫里安安静静,没有半点回应。   陈衍的脸色顿时僵硬住。   辛漾脸上浮现出一抹茫然。   青奚闲适的剃了剃指甲,看着他二人这般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嘲弄。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抱有幻想呢?   真可怜。   “咳咳咳咳!这不可能!”   陈衍见状又开始剧烈的咳嗽,他顶着一张苍白病态的脸厉声道:“金斐!金斐呢,朕的命令你没听到吗?”   刚刚来柔福宫的时候,他带着金斐和宫里接近半数的御林军。   原本陈衍就打算,等看过辛淑妃和小皇子以后,就带着这些人去椒房宫将虞氏拿下,要挟虞梦章束手就擒。   可为什么自己的命令下达以后,半点作用都没有呢?   陈衍昨日吐血昏厥,今天身子本身就没有好利索。   现在先是疑似被辛淑妃戴了顶绿帽,皇子身世成谜不说,就连御林军都有可能出了事。   皇上越想越是心中惊怒,只觉得眼前发晕,连站都险些站不稳。   “皇上可是在找他?”   一片静默中,就见站在不远处的虞梦章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掌轻轻拍了拍:“御林军侍卫统领金斐,私通后宫嫔妃,混淆皇家血脉,已经被微臣拿下了。”   言罢。   在皇帝、淑妃以及诸位大臣们震惊的注视下,但见金斐被五花大绑羁押了进来,丢在地上。   “大胆!”   “虞梦章,你要造反吗?”   “谁给你的胆子……”   一帮朝臣们怒极,站起来便开口怒喝。   青奚被吵的有些不耐,蹙眉道:“来人,打到他们闭嘴!”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十几个带刀侍卫上前,在大臣们惊怒的注视下,直接对他们一阵拳脚伺候。   不消片刻,大臣们躺在柔福宫的地上,一个个满脸铁青却惊怒不敢言。   皇帝看着这乱糟糟的一幕,只觉得要被气疯了。   他伸出手来指着虞青奚,怒道:“虞氏,你竟……”   “我竟敢怎样?皇上不用客气,查明陈国皇嗣血脉,是我与兄长应当做的。”   青奚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来人,端两碗清水来。”   这便是要强行滴血认亲了!   被绑着的金斐和淑妃脸上都浮现出浓重的惊恐。   皇帝也有些慌神。   他强忍住心头的不安,厉声道:“朕说了,朕相信淑妃!”   御前侍卫统领金斐被生擒,可想而知其余的御林军定然遭遇了不测。   这皇宫内院里,陈衍自以为经营的不错。   结果他带的御林军,竟然直接悄无声息的被虞梦章给击溃了。   这让陈衍如何不震怒惊慌?   “你相信?你相信是你的事情,今日,我就是想来看一场热闹的呢。”   眼看着太监端上来了两碗清水,以及银针等器具,青奚笑的格外肆意:“陈衍,你怕是还没看清楚现在的局势。这滴血认亲,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来人,把金斐、皇上和那孽障的血滴进去,让这帮蠢货朝臣看看,他们期待的太子究竟是谁的种!”   她话音落下,当即有几个带刀侍卫领命。   在陈衍惊恐的注视中,他被强行拉到那碗清水前,戳破了手指挤出一滴血滴进碗里。   至于金斐的血,则是被滴在另一个碗里。   “不!放开我的孩子,这可是陈国的皇子,你们竟然敢对他不敬!”   床榻上,淑妃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孩子,死都不愿意松开。   那带刀侍卫直接冷脸将辛漾踹开,然后抱着孩子,在陈衍和金斐瞪大眼的注视下,直接扎破了手指,各自滴一滴血,挤进方才的两碗清水中。   这一刻,整个柔福宫都安静下来。   辛漾刚刚生产完,身子本就没恢复好。   被那侍卫一脚踹到肚子,她的身上开始淌血,瞧起来触目惊心。   但辛漾半点也不介意自己的情况,她颤抖着从地上爬过去,然后从侍卫手中抢回自己的孩子,哭道:“皇上,皇上,您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磋磨我们的孩子吗?”   然而,淑妃这话说完,并没有得到回应。   皇帝死死的盯着眼前那两碗水,突然间脸色涨红到了极点,然后猛然开始剧烈的咳嗽。   这一次,他磕的撕心裂肺,嘴角都渗出了血迹,一张脸看起来狰狞恐怖到了极点。   这孩子,竟然真不是他陈衍的!   何其荒谬!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带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普通人都遭不住,更别说一国之君!   “贱人!”   但见陈衍突然伸出手来,一巴掌抽到辛漾脸上,怒喝道:“朕待你不薄,一颗心全都扑在你心上,你竟然敢!你竟然敢!咳咳咳!”   啪!   辛漾被这一巴掌抽的头晕眼花,直接跌到在地上。   但她已经顾不上痛了。   将怀里的孩子紧紧地护住,辛漾颤抖着爬起来去看那两碗清水,然后脸色骤然苍白下来。   但见孩子和皇帝的那碗水,两滴血各自散开。   而孩子和金斐的那碗水,竟然融合在了一起!   “什么?小皇子的血和金斐的血融合了?”   “荒谬!荒谬啊!”   “什么小皇子,这就是个孽障!”   “苍天啊,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陈国亡国嘛!”   “辛氏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混淆皇嗣!”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朝臣们,此刻都踉跄着爬起来去看结果。   显然,大家纵然不愿相信虞氏的说辞,此刻也难免揪心。   但等看到那两碗水的状况,朝臣们一个个目露绝望。   本以为可以延续陈国皇室血脉的皇子,竟然是个冒牌货!   “不,不是这样的……皇上你听臣妾解释。”   辛漾看着那两碗水,只觉得心中恐惧到了极点,她一边摇头一边哭道:“我只是没想到,就那么一次,却怀上了,臣妾真不是有意要欺瞒您的啊皇上!”   然而,陈衍却不管辛漾说了什么。   他颤抖着站起来,在辛漾惊恐的目光中,从身旁的侍卫腰间抽/出了一把长刀。   “皇上!皇上您息怒,臣妾知道错了。”   辛漾抱着怀里的孩子往后退去,指着虞青奚说道:“都是虞氏这个贱人在挑拨离间,您千万别上了她的当啊!她早就知道我和金斐的事情,却这个时候才来揭发,绝对没安好心啊皇上!”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哟,合着淑妃你和金斐苟合,给皇上戴绿帽子,还能怪罪在本宫头上?”   青奚欣赏着陈衍脸上的愤怒,与辛漾的惊恐,故意刺激他们:“至于本宫为什么不早点揭发你,当然是因为本宫不安好心,想等着你把这孽种生下来,看一场好戏呀。”   “你!虞青奚,你这个贱人!”   辛漾闻言气的脸色扭曲,她转过身来,死死地盯着虞青奚狞声道:“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然而这句诅咒,终究是没咒到青奚头上。   皇帝手里拿着刀,又被青奚的话刺激的不轻。   但见这满宫的奴才、大臣都在看自己笑话,陈衍已经气到神志不清了。   堂堂皇帝,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玩弄了,还当众丢尽了颜面,这让他如何甘心?   “咳咳咳!贱人,朕杀了你!”   陈衍扬起手里的刀,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下,红着眼睛狠狠的朝着辛漾砍了下去。   辛漾正回头怒骂青奚,察觉到身后劈来的刀,慌忙躲闪。   “哇哇哇……”   然而这个时候,她怀里的孩子受到惊吓,突然开始啼哭。   不!   我的孩子!   她惊恐的瞪大眼,一张脸的表情目眦欲裂,竭尽全力想要将孩子护住。   然而,晚了。   下一秒,陈衍的刀落了下来。   看着脸色惊恐的辛漾,再看看被她护在怀里的孽种,陈衍只觉得怒火中烧。   他将手中的刀临场一转。   那原本劈向辛漾的刀,就这么挑着包裹孩子的被褥,将婴儿直接挑飞了出去。   再接着,孩子的哭声停了。   被捆绑着的金斐倏然瞪大眼睛,拼命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无能为力。   整个柔福宫安静的可怕。   朝臣们目露惊悚的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头皮发麻。   唯有皇帝呼哧呼哧如风箱一般的喘息声,在殿内回响。   辛漾脸色扭曲,直接崩溃了。   她尖叫着抱起那落在地上的被褥,崩溃大哭。   孩子啊!   她才刚刚出生的孩子!   就这么当着她的面,死了。   还有什么比这更惨烈心痛的事情吗?   事实证明,有。   这个时候的陈衍,已经彻底疯了。   皇位岌岌可危,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戴了绿帽,从名声到威仪全部一落千丈。   他现在心中只有报复。   “怎么,这就心疼了?一个孽种而已,也值得你心疼。”   陈衍看着泪痕的辛漾,神情怪异的笑了笑,然后在淑妃惊恐的注视中,他提着刀,一步一步走向了被捆绑起来的金斐。   “这就是背叛朕的下场,辛漾,你让朕如此痛苦,朕也不会让你好过。”   陈衍看着辛漾惊恐的表情,只觉得扎眼极了,他扬起手中的刀,狞着脸直接戳进了金斐的心脏,然后刀身狠狠往外一翻。   金斐连呼喊声都没来得及喊出,就这么血流如注,直接毙命。   “不!”   先是看着孩子身死,在看着心上人被杀,辛漾哭的肝肠寸断,眼眶里都渗出了血。   她抱着那被褥,一点点爬到了金斐的尸体身前,一张脸扭曲的看着陈衍,满脸都是厌恶:“陈衍,你觉得是我背叛你?不,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我和金斐哥哥青梅竹马,却只因你是皇帝,我便要进宫选秀!每天看着你进出各个女人的宫殿,还要装出一副爱你的虚伪模样,我真的受够了,也恶心够了!你杀了金斐哥哥,还杀了我们的孩子,陈衍,纵然是我辛漾死了,下了十八层地狱也不会放过你!”   言罢。   在陈衍震惊的注视中,辛漾朝他冲过去,直接撞上了那柄锋利的长刀。   噗嗤。   眼看着辛漾被长刀穿透,陈衍懵了一瞬间,下意识惊慌道:“爱妃……”   纵然这个女人给她戴了绿帽,还怀了别人的孽种,他恨极了她,可哪里是说不爱就不爱的啊!   然而,对于陈衍的关切,辛漾脸上浮现出一抹浓重的厌恶与怨愤。   她张了张嘴,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陈衍那张脸吐了一口混合着唾沫的血水。   “呸!”   那一大口血水,直接喷到了陈衍脸上,让他看起来狼狈又狰狞。   而辛漾,则是就此死去。   这么一场人间惨剧,看的在场所有大臣们集体失声。   青奚则是叹了口气,轻声道:“瞧瞧,我早就说了,淑妃给你戴了顶绿帽子,你还不信呢。”   “贱人,你也给朕去死!”   皇上早就气的近乎癫狂,彻底失去了理智,听到青奚这话,提着手中的刀便要朝着青奚砍去。   青奚嘴角浮现出一抹森冷的笑意。   片刻后,在大臣们惊骇的注视中,便见皇贵妃从桌边拿出长鞭,狠狠的对着皇帝抽了过去。   啪!   陈衍的身体早就到了强弩之末,被一鞭子抽中,直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神情痛苦的开始咳嗽。   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女人打倒,皇上只觉得羞愧极了。   然而纵使他怎么努力,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朝臣们看着狼狈不堪的皇帝,怔怔无言。   原来……他们奉若天子的皇上,也会有如此狼狈不堪的一面。   “启禀皇贵妃娘娘,户部尚书、工部尚书携百官在外求见!”   这时候,有太监来禀报。   没等青奚发话,但见趴在地上的陈衍脸上骤然浮现出一抹神采。   他拼尽全力站起来,踉跄着朝外面冲去:“李恒,朕交予你的抗疫方法可实施下去了?百姓们是不是都在感激朕?你们快来护驾,虞氏兄妹这等奸恶之徒,竟试图谋反……”   然而,陈衍这次注定又要失望了。   他踉跄着冲出去,瞧见户部尚书李恒等官员在外面跪着。   看到满脸是血的皇帝,百官无不震惊。   “皇上,现如今陈国抗时疫的方法,是按照皇贵妃娘娘的方法来的。”   李恒看着神情恍惚,脸色苍白的皇帝,咽了口吐沫,颤声道:“今日微臣过来,并非是找皇上您,而是要和皇贵妃娘娘请奏户部银钱使用一事。”   什么?   陈衍闻言眼前一阵发晕,他指着李恒怒道:“荒谬!虞氏那个贱人,她懂什么抗疫?”   “回禀皇上,正是因为有皇贵妃临朝听政,陈国的疫情才得以控制。”   “工部的隔离棚已经连夜建造好了一批,正等着请示皇贵妃,是否可以安排入住病人。”   “因为皇贵妃出面规劝,民众们都居家不出,城内的时疫工作进展良好……”   陈衍本以为,这些大臣们是来救自己,请示自己抗疫工作的。   毕竟他才是皇帝,他吐血昏迷了,这些朝堂事务自然没人处理。   可虞氏竟然全都处理好了?   那要他这个皇帝有何用!   “你们……”   陈衍看着跪了满地的臣子,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他愤怒的声音中竟然带着一点哭腔:“难道你们就没有一个人是来找朕的吗?”   短短两天时间。   皇后被杀,辛氏给她戴了绿帽,本以为出生的皇子却是个孽障,现在就连朝臣们,都只听虞氏的话。   这让皇帝最后那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有。”   跪着的百官当中,忽然有一穿五品制服的小官颤巍巍站起来,说道:“微臣是特地来找陛下的。”   陈衍脸上骤然浮现出一抹病态的笑容来。   他看着那位往日都不会在乎半点的五品官,急切道:“爱卿找朕何事,快讲快讲!”   百官们不知为何都听从虞氏的号令。   宫里的御林军也被虞梦章拿下。   这让皇帝觉得,自己的江山正在一点点的失去控制,他怎么能不恐慌?   辛氏死了便死了吧,反正朕还有自己的江山!   看,还有一个官员是在听朕号令呢。   青奚和虞梦章一起从柔福宫里走出来,看着陈衍这般模样,脸上浮现出一抹怜悯般的嘲讽。   “虞氏,你看到了吗!朕才是天子,他们都是来找朕的!”   陈衍叫嚣般的对着青奚嘶吼,然后看向那位五品官,殷切的鼓励道:“来,别怕,爱卿有何事,快讲!”   众目睽睽之下,那位五品官站了起来。   “微臣乃新任钦天监事务大臣徐丰,好叫皇上知道,昨日工部修建隔离棚,从地里挖出一颗奇石,石头上面,写着上天对陈国的警示。”   徐丰不敢和皇上对视,迅速说完后扬了扬手:“来人,将那奇石呈上来。”   奇石?什么奇石?   陈衍有些茫然的看过去。   片刻后,两队人马用拖车将一块大石头拖了进来。   但见那奇石上写着十六个大字——   妖妃祸国,皇室不宁,女帝登基,昌盛可兴!   “荒谬!”   陈衍吃力的看完那上面的字,面色巨变:“这是什么妖言惑众的东西!”   “皇上,这乃上天警示,并非妖言惑众。陈国的民众们,自发做了万人联名书。”   徐丰抬眼看了一眼明显情绪开始崩溃的皇上,说道:“万人联名,请求皇上您……退位让贤。”   退位让贤四个字一出,整个柔福宫都安静下来。   由七八匹布缝制起来的巨大联名书,被侍从们撑起来,那上面一个个名字、手印,皆是陈国百姓的心愿。   户部尚书李恒一咬牙,率先跪下呼喊道:“请皇上退位让贤!”   再接着,百官皆尽跪下。   “请皇上退位让贤!”   “请皇上退位让贤!”   臣子们的呼喊声,让陈衍一张脸气的涨红。   作为一个皇帝,被臣子和民众们赶下皇位,这是何等的耻辱!   “不,假的,全都是假的!”   他气的整个人都开始抽搐痉挛,眼角、嘴角都开始冒血。   然而陈衍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别的。   他气急败坏的冲下去,对着那万人书挥刀便要砍。   可刀刚刚挥出去,他整个人骤然僵硬住。   片刻后。   “噗!!!”   在文武百官们惊恐的注视下,就见皇帝气的血脉喷张,额头青筋暴起,最后一口鲜血喷到了那白色的万人书上。   再然后。   陈衍那破败不堪的身子,犹如风中柳絮一般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他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下,脸上带着狰狞、不甘、羞愤与癫狂,瞪圆着眼睛就此死去。   陈国的皇帝,在弥留之际,竟然被活生生给……气死了。   青奚看着死去的陈衍,表情淡然。   脑海中,系统说道:【宿主,任务圆满完成,你要在这个世界停留吗?】   青奚眯起眼睛,在心中说道:【留下吧,做一世女帝,似乎也不错。】   【确实不错,因为宿主你两次的任务都完美完成,现如今我的程序资料库已经全部打开。其中包括冷兵器,热武器,发明创造,仙侠功法,商业战争,娱乐综艺等各个领域的知识。】   系统说道:【您可以趁着逗留此世界的时候,学习资料库里的知识,以应对接下来穿梭各个世界时候遇到的难题。】   作为一个快穿世界任务者,确实需要很多技术傍身。   青奚扯了扯嘴角:【好。】   一片安静中,但见虞梦章缓缓跪下,沉声道:“皇上驾崩,陈国正值抗疫危难关头,微臣恳请女帝登基,匡扶社稷。”   那所谓挖出来的奇石,自然是假的。   但想要青奚顺利登机,有时候这种造假的事情就难免要安排上。   世人信命,青奚先求雨,后抗疫,如今又有天命奇石问世,她不称帝,谁称帝?   纵然文武百官知道此事有猫腻,可虞氏兄妹权势滔天,皇室大势已去,哪里敢还反抗!   更何况,抗疫一事,青奚也早就证明了自己治国的能力!   “恳请女帝登基,匡扶社稷!”   “恳请女帝登基,匡扶社稷!”   因此,在虞梦章之后,文武百官皆尽跪下,恭迎新帝登基。   青奚并未答应,也并未推脱。   她张开衣袖,冲着下面的百官们粲然一笑:“诸位爱卿免礼平身,现如今时疫当前,本宫与爱卿们协心同力,与百姓们一起渡过难关才是要紧事,其余的,日后再议。”   秋日的阳光刚刚好。   微风吹来,辉映在青奚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上,那笑容,比阳光都耀眼美好。   虞梦章眯起眼睛,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没忍住也笑了起来。   这样,真好啊。   一日后。   妖妃辛氏暗怀魔胎,害死皇帝、皇后的消息一经传开,就在陈国引起了轩然大波。   但好在有皇贵妃临朝亲政,人们并未恐慌。   就连大家闻之色变的时疫,也被皇贵妃及时止住。   待时疫结束后,那奇石上的内容也流传开来。   民众们自发到城门前集合,恳求皇贵妃作为女帝登基。   虞相携带百官跟着请命。   推诿三次过后,虞青奚只得答应。   女帝登基那天,整个国家普天同庆。   女帝改国号为‘大虞’,在位期间民众安居乐业,风调雨顺。   而女子被允许入蒙学、考科举,入朝为官,早就了一个安然盛世。   唯一令群臣与百姓遗憾的是,女帝未留下后代,就连虞相也终生未取。   兄妹二人彼此扶持到老。   继承皇位的,是女帝千挑万选择出的义女,替她在这个安然盛世里继续前行。   ——皇贵妃她杀疯了篇、完结——   01 姨太太她杀疯了   何家大宅里,后厨几个烧火的丫头一边忙活,一边正在闲聊。   只是这闲聊的内容,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   “老爷今天回来以后,让三奶奶和四奶奶一起去陪房了。”   “听说是大奶奶安排的,说是三奶奶和四奶奶今晚刚好都是适合受孕的日子,那索性就一起陪了。”   “可我听说老爷那方面不太行,所以性子古怪,在床上喜欢玩一些狠花样,两位奶奶今晚少不得要受磋磨。”   “大奶奶为了给老爷生个儿子,可真是操碎了心。”   “我听说,奶奶们陪完房以后,大奶奶要求他们带着老爷的那玩意一整晚上不允许排出去,说是对怀孕有帮助。”   “咿,真恶心。”   “你这丫头片子可莫要胡说,若是真能给老爷生个儿子,那才是享不完的福气嘞。”   “别嘴碎了,赶紧烧好热水送过去,不然老爷要发脾气了。”   几个穿着藏灰色衣裳的粗实丫鬟们,红着脸嘻嘻哈哈说些荤话。   只不过因为担心被人听了去,都私底下嘴碎两句,不敢多言。   芦城何家,乃是当地气派的商贾,祖上据说还出过举人老爷,家底丰厚。   到了这民国光景,便稍显落魄了些。   只不过这落魄也是相对而言,何家的‘何记百货’,仍旧是芦城响当当的百货公司。   而老何家,同样也是芦城有头有脸的富贵人家。   只不过啊,何家有个事情一直惹人非议。   那就是何家的老爷何林,今年刚好三十岁,娶了一房正妻,三房姨太太,但始终生不出来儿子。   为着这事儿,何林没少被人嘲弄。   何家的大奶奶徐婉言更是着急的不行,见天儿给三个姨太太数着日子。   日子一到,赶紧送去何林屋里陪房。   这不巧了,新娶进门的四奶奶沈青奚,和三奶奶柳玫的月信相近,徐婉言索性让两个奶奶一起陪房了。   反正在徐婉言这里,姨太太就是用来生孩子的,跟杂院棚里喂养的母鸡没啥区别。   能下蛋就行。   何林房间里。   那宽阔的大床上,此刻一个穿着旗袍、身材曼妙的女子正满脸惊恐的抵在床头,哀切求饶:“老爷,求你了,放过我吧。”   这女子,正是何家的三奶奶柳玫。   “放过你?你这骚蹄子,老子一个月没回来,你这么久没被男人碰,现在骚劲儿上头了吧?”   在外人面前谦和有礼,模样俊朗风流的何林此刻光着膀子,看着床上的人笑的满脸邪气:“来,老爷我今天心情好,陪你玩点西洋人的好东西。”   言罢,他拿着手里那黑色物什,朝着床上的柳玫走了过去。   这黑色物什,快比得上普通人的手臂大小,外形模样竟然是仿制的那种下流东西。   也难怪床上的三姨太吓得直摇头。   这东西,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何林这个王八蛋,自己不行,总变着法的磋磨几个姨太太。   三姨太以前被何林欺负惯了,好歹还有点心理准备。   这个月刚进门的四姨太沈青奚,头一次陪房就遇到这么刺激的事情,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何林本看着沈青奚模样生的俏,想先逗弄一番。   结果这女人胆子太小,竟然直接晕倒了,惹得何林十分不快,是以拿出了西洋物什,准备先对付三姨太柳玫。   “再他/妈躲,老子今天弄死你。”   看着床上不停闪躲的柳玫,何林狞声道:“赶紧过来把衣服脱了,跟老子装什么贞洁烈女?爷买你回来做姨太太,好吃好喝供着你,难不成是做慈善的?”   床上的柳玫脸色一僵。   并非是她被何林的话恐吓住了,而是她看到,刚刚晕倒的四姨太沈青奚,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何林背对着沈青奚,因此看不到后面的情况。   就见沈青奚蹙着眉,打量着四周围的环境,片刻后注意到了床上的动静。   她几乎是没怎么经过思考,就拎着桌上的一个脑袋大的青瓷花瓶,朝着何林走了过来。   再接着,何林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哟,你醒了?”   何林转过身,惊讶的看向沈青奚,他的目光在对方那张精致到令人惊叹的脸蛋上扫过,邪笑道:“怎么,你想替她先尝尝这玩意儿的滋味吗?爷来满足你。”   说话的同时,他举起手中那黑色物什十分恶意的晃了晃。   “不如你先尝尝我这玩意儿。”   沈青奚冷笑一声,在床上三姨太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将藏在身后的花瓶举起来,在何林惊恐的目光中,狠狠的砸向他的脑门。   砰!   那花瓶应声而碎,何林脑门见血,直接被砸的躺下去,不知死活。   整个房间里骤然陷入安静。 第33章 【民商】姨太太她杀疯了 01   在大虞国做了几十年的女皇, 风光安葬了去世的兄长虞梦章以后,青奚在系统的帮助下,再次踏上了快穿任务的旅途。   等她睁开眼,还没来得及了解这个新世界, 便瞧见了正在欺辱三姨太柳玫的何林。   这等猥琐贱男, 放在做了几十年女帝的青奚这里, 就该一刀杀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系统适时提醒道:【宿主, 这里并非古代封建社会,而是民国时代,贸然杀人会惹来很多麻烦。因此这个快穿世界中, 不允许杀人。】   不同的世界背景,确实有着各自的规则。   青奚蹙了蹙眉, 到底是没有下狠手, 只是拿着一个青瓷花瓶, 朝着何林的脑袋砸了过去。   啪!   何林被砸了满脑门的血, 暂时晕倒在地上。   床上的三姨太柳玫满眼惊魂未定,不停喘着气, 目瞪口呆的看着青奚。   【迅速介绍一下故事背景和任务吧。】   青奚看了一眼床上的柳玫, 在心中说道。   前面的两个故事,她穿过去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 是以有时间慢慢翻话本。   现在情况紧急,砸晕这何林以后也不知道后续还会有什么麻烦, 所以得抓紧时间搞清楚故事的来龙去脉。   【好的。】   系统说道:【现在我会把这个世界的故事内容, 以及原主的记忆、诉求直接传送到宿主你脑海中。】   片刻后,一股陌生的记忆与情绪,直接出现在了青奚脑海中。   她略有些不适的揉了揉太阳穴, 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森然戾气。   这个书世界的名字叫做《婉娘》,女主角是何林的正房妻子,徐婉言。   而青奚这次的穿越对象,是这本书中的女配沈青奚,同时也是何家的四姨太。   令她侧目的是,这部小说是一部‘娘道’题材的苦情戏。   何家的老爷何林,靠着祖上传下来的人脉和家业,在芦城开了一家‘何氏百货’,是芦城有名的富户人家。   他前后娶了四个老婆,却怎么都生不出儿子来,一直备受人非议。   作为何林的正房妻子,女主角徐婉言深受女德荼毒,眼看着丈夫生不出儿子,竟比何林还要着急。   她每天吃斋念佛,祈求上天能给何林送来一个儿子。   何家的三房姨太太,二奶奶邹欣怡、三奶奶柳玫、四奶奶沈青奚,都是徐婉言一手张罗着抬进门的。   而徐婉言的日常口头禅就是:生个儿子就算是死也值了、我要拼命给老爷生儿子、老爷娶姨太太就是买母鸡,买来下蛋的。   但何林这个王八蛋,那方面不行,所以想尽办法折磨娶回来的女人。   三个姨太太被他磋磨的不成人样,后面的结局,一个死、一个疯,还有一个被变卖去了娼馆,受尽玷污自杀。   只因这三房姨太太,生出来的都是丫头,没能给何家生儿子。   到最后还是作为女主的徐婉言,努力了七八年,总算是给何林生出来一个胖小子。   而这个故事里的女配沈青奚,也是结局最惨的那个。   因为她在怀孕的时候故意流产,杀死了何林的种。   徐婉言怒极,将沈青奚好一阵毒打,然后把她变卖去了娼馆,受尽凌/辱。   这糟心的剧情,看的青奚眉心直跳。   真想把这个叫做何林和徐婉言的狗男女直接一刀杀了啊。   【因为打仗的原因,沈青奚的父母都死了,她一个人来芦城谋生,被骗了很多钱。某次徐婉言回家途中,瞧见她长得漂亮,而且身材好,像是能生儿子,于是就帮她还了钱,抬进何家做四姨太。】   系统说道:【沈青奚本以为自己遇到了好人,没想到这才是她悲惨人生的开端。宿主,沈青奚的诉求是,报复何林、徐婉言夫妻俩,并且求你带着她的两个好姐妹,邹欣怡和柳玫脱离何家,过自己的安生日子。】   这乱世当中,女人想要自个儿过安生日子,那可太难了。   在何家被磋磨的日子里,沈青奚和三姨太柳玫、二姨太邹欣怡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三姐妹互相舔/舐伤口,然而最终却没有逃过悲惨命运的下场。   是以沈青奚的诉求中,不仅有复仇,还有对其余两个姐妹的顾念。   【好,我接受这个任务。】   青奚在心中说完,冲着在床上发呆的柳玫说道:“赶紧过来帮忙。”   柳玫回过神来。   这时候她也顾不得太多,下意识就赶忙照做,跟青奚一起将倒地上的何林抬到床上去。   “完了完了,我们会被徐婉言打死的。”   柳玫的声音带着哭腔,惊恐道:“沈青奚,你也太大胆了,敢对老爷下手。”   青奚在房间里找来麻绳,手脚麻利的将何林捆住,然后又在他嘴里塞了块抹布,说道:“不然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欺辱你吗?”   柳玫闻言一征愣。   这个才进门半个月时间的四姨太沈青奚,其实柳玫也不是很熟,因为这个女人性格实在太怯懦了,整天就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可现在一看,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   但见这位四姨太穿着一件红色的牡丹锦绣旗袍,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旗袍下面的开叉走到大腿中部位置,走动间露出些许白腻似雪的皮肤,饶是柳玫作为女人,都没忍住瞧了好几眼。   更别说沈青奚还长了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柳叶眉、杏仁眼,任谁见了都要夸一句美人胚子。   往日里虽然说瞧着沈青奚也漂亮,但总是畏畏缩缩的,不太有精气神。   可今日也是奇了,眼前的女人神情冷静的将何林打倒,出手干净利落,浑身都带着一股飒劲儿,瞧起来美的晃眼睛。   柳玫看出神的时候。   青奚找到何林脱下来的衣服,从口袋中翻出来一串钥匙,然后打开了床头的资料柜。   里面是几袋子银元、纸币,车钥匙,以及一些资料文件,生意往来的信书。   青奚没管那些钱,而是翻开了那些资料夹,片刻后挑了挑眉。   因为资料夹下面,还放着一把火喷子。   这东西,青奚在系统的知识库里学过怎么用。   系统问道:【宿主想到解决办法了吗?】   【有了点头绪。】   青奚将一封信拿出来,指着上面‘邵铮’的署名,在心里说道:【我现在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要带着柳玫和邹欣怡两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姨太太,一时间根本无法跟何家抗衡,还是得想办法借助外部力量。】   而这个邵铮,正是青奚可以借助力量的人。   何家这个恶心的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呆,尽早带着两个姐妹,狠狠敲一笔何家的钱,然后潇洒走人才是正经的。   至于复仇,后面有的是时间搞垮何家。   “你疯了吗?”   柳玫可不知道青奚已经换了个芯子。   她看着沈青奚打开了何林的柜子,惊恐道:“老爷明确说过,他的东西谁都不能碰,否则会打死我们的!”   打死,是字面意义上的打死。   像是何家这样的富商,打死一个无依无靠的姨太太,怕是都没人会追查。   “像是这么屈辱的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青奚将署名邵铮的信拿出来,同时将那把火喷子攥在手里,微笑着看向柳玫说道:“与其在这何家备受磋磨羞辱,不如姐姐带你搏一搏,从这鬼地方逃离出去。”   安静的房间里。   手拿火喷子的美艳女人明明声音很轻,但她说出来的话,就是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甚至就连她笑起来的模样,都带着莫名的自信神采,令人心折。   柳玫一颗心脏扑通扑通跳动。   理智告诉她不要自取灭亡,但偏偏嘴上还是不受控制的颤声问道:“你想怎么做?”   “别怕,我们换件衣服,然后出门。”   青奚将她凌乱的头发理顺,柔声笑道:“你跟着我就好,一切交给我。”   柳玫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跟着沈青奚胡搞,下场很有可能就是死。   但是沈青奚说的对,与其在这何家大院里被何林、徐婉言夫妻俩磋磨死,还不如疯一把!   这么想着,柳玫深吸一口气,慌忙去换衣服、补妆。   青奚从衣柜里找出一件黑色风衣穿上,然后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   镜子里的女人里面穿着红色旗袍,前凸后翘的身材让她纤细的腰肢格外吸睛,配上精致的脸蛋和白腻的皮肤,美的倾国倾城。   如今披上黑色风衣,瞧起来有种大气沉稳的美。   青奚很满意。   她简单涂了个红唇,将衣架上的黑色帽子反手扣在头上,遮住了精心盘起来的乌黑秀发。   柳玫在后面安静看着,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惊艳。   沈青奚就这么简单的一个扣帽子的动作,在她看来不知为何都带着点飒爽的美感。   配上这一身黑色风衣,竟比爷们儿都俊。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拉开门走出去。   出去的时候,柳玫回头瞧了一眼躺在床上被五花大绑的何林,有点害怕,但也觉得很解气。   至少……沈青奚做了以前她不敢做的事情,狠狠的教训了何林这个王八蛋。   这个时候才晚上九点多,何家宅院里还亮着灯。   外面的几个丫鬟在守夜,等着里面完事儿了,把热水送过来给老爷洗漱。   瞧见两位奶奶出来,丫鬟们都愣住了。   今日,结束的怎么这么快?   “三奶奶,四奶奶。”   一个看起来像是管事的丫鬟傲然说道:“大奶奶说了,你们今晚不能出门。”   因为两位奶奶要留着老爷的那玩意儿,有利于受孕。   但没人知道的是……何家的老爷此刻被花瓶砸晕了,正在床上被捆着。   柳玫忐忑的看向青奚。   “老爷要我们出门一趟,帮他办点事儿。”   青奚倒是没有半点慌乱,她冲着那丫鬟笑了笑,声音和煦的说道:“至于大奶奶,她算个屁,让她管好她自己。”   此言一出,几个丫鬟们满脸震惊,表情看起来多少有些滑稽。   不知道为何,这等紧张的时候,柳玫竟然想笑。   在丫鬟们瞪大眼的注视中,青奚带着柳玫出了宅子主院。   青奚将手揣进大衣兜里,头也不回的说道:“老爷说了他要休息,今晚谁都不能进他房门,包括徐婉言,谁敢进去,就打断谁的腿。”   几个丫鬟们面面相觑。   片刻后,那管事丫鬟跺了跺脚,嘲弄道:“我去找大奶奶,这新进门的四奶奶看样子也是个不省心的,待会儿大奶奶铁定得收拾她。”   何家大宅是三进的大宅门。   徐婉言住的厢房,和老爷何林的主房挨着,管事丫鬟很快便去了大奶奶那里告状。   “奶奶,您是不知道,四奶奶那猖狂劲儿,她竟然说……竟然说您是个屁。”   管事丫鬟添油加醋的说道:“四奶奶今天头一遭陪房,这还没怀上呢,心气儿就起来了,以后如果真怀上了,那不得上天啊!”   徐婉言闻言愣住了。   印象中沈青奚模样虽然俏,但性格怯懦,结果陪了一次房,就嘚瑟上了?   笑话,就算是姨太太们生了儿子,也得抱来让她这个正房养着。   “这贱蹄子,我以前还真是小瞧了她!”   匆忙穿上衣服从床上爬起来,徐婉言脸上浮现出一抹戾气:“多叫几个人,把她俩给我拦住,好好打一顿!一个下蛋的母鸡,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今年二十七岁的徐婉言,是从小受老旧思想荼毒长大的‘名门闺秀’。   她的打扮很老气,长得也略微寡淡,这些年可能是因为总生不出儿子的原因,身上戾气越来越重,动不动就用家法打人。   管事丫鬟很怕她,闻言赶紧领命去办差事。   而徐婉言则是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带着一队手持棍棒的下人,气势汹汹的去前院捉人。   整个何家老宅都被惊动了,杂院棚里的两只黑狗听到动静,不停的狂吠。   说是三奶奶和四奶奶惹怒了大奶奶,大奶奶要动家法!   一时间,下人们人人自危。   因为大奶奶徐婉言,可是出了名的凶悍。   狗叫声动静大,很快便惊动了走到前院的青奚和柳玫。   听着后面隐隐传来的声响,柳玫脸色一白:“不好了,肯定是大奶奶带人来捉我们了。”   显然,柳玫曾经也被徐婉言收拾过。   “没事,来得及。”   青奚示意她莫慌,先是去将落闸的何家大门打开,然后淡定的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走向院子里停着的西洋车。   这玩意儿可是金贵东西,家里也就老爷和大奶奶才能乘坐。   在柳玫惊愕的注视下,就见青奚打开车门,动作熟练的坐上了驾驶位。   片刻后,车窗缓缓摇下来,里面漂亮的女人冲她扬了扬下巴:“上车。”   不是,沈青奚竟然连西洋车都会开?   短短这小一会儿时间,柳玫已经在沈青奚身上惊讶了数次。   但眼看着后院的徐婉言已经追了过来,她赶忙拉开车门上车。   青奚启动车子,只是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开走。   徐婉言带着一帮家仆冲到前院,看到的就是两个姨太太上车的一幕。   “你们两个骚蹄子,竟然敢上老爷的洋车!还不赶紧滚下来!”   眼看着车子已经被启动,徐婉言气的直接冲过来,嘴里怒骂道:“我定的规矩你们都当耳旁风吗,陪完床乖乖躺一晚上,不然老爷买你们两只鸡回来是做什么的?皮痒了是吧,看今天我怎么收拾你俩!来人,赶紧把这俩贱人给我拽下来!”   何家这对夫妻,特别喜欢披着伪善的皮。   在外人眼里,徐婉言温婉贤淑,何林谦和有礼,一直备受称赞。   然而只有何家大院里的人知道,这俩人是什么德行。   眼看着手持棍棒到下人们冲过来,徐婉言还一脸狰狞的恐怖样子,柳玫脸上浮现出一抹惊慌,身体都下意识开始发抖。   她以前也曾经反抗过,就是这样被徐婉言打的。   “别怕,刚刚我不是说了吗,一切交给我。”   青奚冲着惊慌的柳玫安抚似的笑了笑,轻声说道:“今天咱们着急出门办事儿,先收点利息,后面再和她算总账。”   言罢,青奚冷着脸打下方向盘,然后在柳玫惊骇的注视中,一脚踩下油门。   轰!   那黑色的西洋车,在何家仆人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直接朝着冲过来的徐婉言狠狠撞了过去。   “啊啊!”   徐婉言吓得惊声尖叫,一屁/股蹲在了地上,看起来狼狈又惊恐。   车子里,柳玫更是惊得闭上了眼睛。   嘎吱!   就在车子撞到徐婉言的瞬间,青奚猛然踩住刹车,那车头在堪堪贴住徐婉言身体的地方精准停下。   再然后,就见坐在驾驶位的四奶奶将身子从车窗里探出来,对着徐婉言嘲弄般的笑道:“哟,都说好狗不挡道,怎么大奶奶连条狗都不如呢?”   说完以后,她也不管徐婉言是个什么表情,动作娴熟的倒车,转向,然后在一众何家仆人们呆滞的目光中,启动车子冲出了何家的大门。   徐婉言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刚刚险些被车子撞死的恐惧,吓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青奚的车开走后,她才缓过劲来,哭着骂道:“沈青奚你这个贱蹄子,你看我不打死你!”   然而这个时候,哪里还能瞧得见四奶奶的人影? 第34章 【民商】姨太太她杀疯了 02   黑色的西洋车从何家驶出来, 在宽阔的马路上缓慢的开着。   芦城的治安算是好的,暂时也没有受到战事波及,因此晚上九点多这个时间,路上还是有不少的行人。   道路两旁的路灯很亮。   这玩意儿是近些年才出现在芦城的, 哪怕晚上走夜路, 也是亮堂的。   但纵使这夜色再亮堂,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三姨太柳玫,漂亮的脸上仍旧一片愁云惨淡。   她脑子一热, 跟着沈青奚疯了一把,现在冷静下来才开始后怕。   先用花瓶砸了何林,又开车险些撞了何婉言。   以前怎么不知道沈青奚这么疯呢?   接下来只要被何家给抓回去, 铁定会被打死的吧!   但开车的沈青奚倒是半点没有惊慌。   偶尔还能看到她闲适的探出头,打量外面的景色, 漂亮的眼睛里浮现出些许惊奇。   “刚刚出门走的急, 我只来得及拿了些银元和首饰。”   柳玫到底是沉不住气。   她勉强定了定心神, 从兜里将一些银元、首饰掏出来, 苦着脸说道:“不如咱俩分了这钱,各自逃命去吧。早知今日有这桩事, 应该将欣怡也带上的, 不过她性子娇又吃不得苦,说不得也不愿意跟咱们一起跑。”   她口中的‘欣怡’, 便是何家的二姨太邹欣怡。   至于逃命,这天大地大的乱世, 两个无法谋生的漂亮女人又能逃去哪里呢?   更何况青奚还有任务在身, 本就没有离开芦城的计划。   “为什么要逃命?”   开车的青奚闻言瞥了一眼柳玫,笑道:“姐姐既然带你出来,可不是让你过苦日子做难/民的, 咱得敲何家一笔,然后光明正大的在这芦城立足。”   都这个时候了,还嘴硬呢。   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拿什么去跟何家斗?   对于沈青奚这种话,柳玫是根本不信的。   索性这会儿逃了出来,她也没刚才那么慌了,啐道:“跟谁姐姐呢,我比你大。”   青奚一征。   她倒是没想到柳玫会在这些小事上面计较,失笑道:“那我叫你姐姐,走吧姐姐,我带你干点正经事儿去。”   正经事儿?   柳玫不知道沈青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到车子开到了‘红玫瑰’的门外。   这红玫瑰的大名,柳玫自然是听过的。   芦城市中心最大的夜总会,富人的销金窟,纸醉金迷的浪/荡场所。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别的地方行人稀少,但这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沈青奚!”   柳玫瞪眼了眼,羞怒道:“你该不会是想……我可不干!”   两个漂亮的女人,去红玫瑰能干什么正经事儿?   该不会是要进里面做歌女吧!   那跟待在何家受磋磨也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柳玫自己什么都不会。   “想什么呢,我们来这里找人。邵铮听说过吧,他最近在前面刚打完仗来芦城上任,手里急缺一批火喷子。”   青奚示意她下车,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来,解释道:“何家是芦城的富绅,邵铮给何林写了信,想让何家帮忙牵线买火喷子。何林那王八蛋最近从外地突然赶回来,就是为的这事儿。”   邵铮!   传闻这人可是个煞星,带着一帮大头兵四处打仗,绝对的狠角色。   他来芦城上任以后,满城的富绅豪门都赶着上去巴结,生怕被针对。   “可是,邵铮买火喷子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柳玫慌忙从车上下来,惊慌道:“我听说这玩意儿可是走/私进来的,谁沾惹上都是大麻烦,你可别乱来啊。”   正因为是大麻烦,所以才赚钱。   走/私这种事情,青奚肯定不会碰,她就是想做个中间的牵线人。   火喷子,来路就没有正经的。   芦城现在倒是有好几个有货的贩子,但他们可不敢贸然跟邵铮打交道,因为怕黑吃黑。   大头兵拿了货不给钱的事儿,可是时常发生的。   因此,纵然谁都知道火喷子赚钱,有人愿意出高价买,但仍旧不好卖。   就连作为买家的邵铮,同样担心火喷子的质量、来路等问题。   买卖双方互不信任,就需要有信誉度的中间人从中拉线。   何林扮演的就是这个角色。   但现在,青奚打算把这门生意抢了。   赚钱是次要。   借此搭上邵铮这条线,然后从何家脱离出去才是关键。   【宿主,邵铮现在正在红玫瑰里坐着。】   系统在脑海中提示道:【巧的是,二楼的包房里,有一个倒卖火喷子的贩子齐福海正在暗中观察他,想要跟邵铮做生意。但因为他和邵铮不熟,不敢贸然上去搭话。】   这就是灯下黑了。   买家和卖家明明都碰头了,但因为互不信任,迟迟无法交易。   青奚将身上穿着的黑色大衣、以及戴着的帽子丢进车里,冲着神情忐忑的柳玫粲然一笑:“别慌,我不会乱来的。”   红玫瑰的门口,霓虹灯闪耀,各种有钱人进进出出,热闹的紧。   一身红色旗袍的青奚模样美艳张扬,皮肤白腻身材火辣,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带着万种风情,美的晃眼。   来往的不管男人女人,都往她身上打量,眼睛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   这样的女人,仿佛天生就该站在最亮眼的世界中心。   柳玫这么想着,颇有些不习惯的跟着青奚进了红玫瑰夜场。   里面各色灯光闪耀,舞池里一对对男女在尽情跳舞,台上还有几个衣着火辣的舞女在扭动着身体。   纵然里面热闹非凡,青奚和柳玫进去的瞬间,还是让整个场子都安静了片刻。   美女,向来是夜总会最稀缺的优质资源。   就见进来的美艳女人模样精致妍丽,身材凹凸有致,搭配着烫染的波浪卷发和烈焰红唇,简直就是行走的人间尤物。   只是因为她实在过于美艳耀眼,穿戴也过于矜贵。   所以很多眼睛亮起来的富家公子哥儿们都踌躇着,不敢贸然上前搭讪。   骤然被这么多人盯着打量,柳玫很不习惯,下意识就有些怵得慌。   “别担心,跟着我就好。”   青奚拉着她的手,也不管周围人炙热的目光,径直往最里面走去。   途中,一个穿着西洋装,模样有些俊俏的风流公子哥端着一杯酒,流里流气的来搭讪:“这位小姐,可否请你喝……”   青奚歪头冲他笑了笑,客客气气的说道:“滚。”   夜场就这规矩。   美女若是不懂得拒绝,后续麻烦肯定不断。   开场就碰了一鼻子灰,那公子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无奈让开了道路。   显然,这种级别的美女,他也没指望自己能勾搭到。   在全场人的注视中,就见青奚拉着柳玫径直往里走,脚步都没有停顿。   而最里面的沙发上,一个身穿戎装眉眼英俊的年轻男人,正安静的坐着喝酒。   哪怕是坐着,他那两条被戎装包裹住的逆天大长腿都格外令人侧目,应该是常年从军的原因,他的身板挺得很直,宽肩窄腰,端地是好姿态。   至于他那张脸,剑眉星目俊俏的很,只是一双薄唇抿着,看起来气质过于冷冽,让人不敢靠近。   当然,更令人不敢靠近的原因,还在于他身边站着的一排抱着火喷子的大头兵。   这人便是芦城新上任的长官,邵铮。   最近几晚上,他经常来红玫瑰喝酒。   这样一个有权、有钱还有颜的年轻男人,当然是很多女人眼中的香饽饽。   就拿今晚来说,最少有十个模样娇俏的女子过去找他搭讪,但无一例外,全部铩羽而归。   最新进来的青奚,无疑是全场最美的那个。   “你猜这一次邵帅会不会拒绝?”   “不好说,毕竟这个是真的漂亮啊。”   “这是哪家的小姐,芦城竟还有这等美人儿。”   “邵铮可真够扫兴的,带着一帮大头兵来喝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砸场子的。”   “得了吧,我看你是嫉妒人家抢了你的风头。”   “那能不嫉妒吗,漂亮女人一窝蜂都是冲着他去的。”   一群公子哥们将炙热的目光放在青奚身上。   同时心里暗自祈祷,邵铮这个铁疙瘩千万要拒绝了她,然后自己才有机会趁机上去和佳人搭讪。   然而,今晚上很多公子哥注定要心碎了。   就见青奚和柳玫走过去以后,立刻有两个兵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青奚不慌不忙说道:“我是何家的人,来给邵帅解决难题的。”   何家的人?   两个兵惊艳的看着眼前的青奚,下示意回头请示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红玫瑰的内场就这么大,青奚的话邵铮显然是听到了。   他抬起头来,等看清楚青奚的模样以后,也是一阵征愣。   片刻的征愣过后,邵铮沉声说道:“让她过来吧。”   芦城何家,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老牌富绅,理应给些面子。   更何况最近邵铮还有求于何家。   青奚笑了笑,带着神情紧张的柳玫走了过去,安然在沙发旁边坐下。   周围关注着这里的人们无不瞪大了眼。   这还是邵铮来红玫瑰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没有拒绝女人。   青奚坐下后,将手中的信封递给邵铮,轻声笑道:“虽然说红玫瑰里鱼龙混杂,但邵帅如果就这么坐着,想来也等不到卖家上门。”   红玫瑰里吵闹的很,因此她们这谈话内容,也不担心旁人听了去。   青奚说的不错,邵铮这样一个大忙人,天天来红玫瑰可不是为了单纯喝酒。   他是想试着等一等贩卖火喷子的人找上门来。   可惜,目前还没等到。   “何林倒是越活越倒回去了。”   邵铮认出来那是自己给何林写的信,英俊冷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悦:“这种事情,竟然让一个女人来办。”   这封信,是之前邵铮写给何林的。   信的内容,无非就是想买火喷子,找何家帮忙牵个线。   算算时间,何林收到信以后,确实该赶回芦城了。   只是让邵铮没想到的是,何家竟然派一个女人来打发他。   “女人怎么了?”   青奚倒是半点不见慌张,迎着邵铮的打量,神情自如的笑道:“邵帅想要买的是火喷子,难不成女人替你买到的火喷子,上了战场崩不死人?”   一番话说完,听得邵铮身后的几个大头兵险些没忍住笑出声。   这何家的女人,不仅漂亮,胆子也大,敢这么调侃邵帅。   坐在青奚旁边的柳玫在心里都快要哭了。   她看见邵铮这个煞星,都觉得胆战心惊,结果沈青奚还敢这么和人家说话。   万一被这几个大头兵一枪崩了怎么办啊?   然而邵铮却没生气。   听到青奚的话,他开始认真打量眼前的这个美艳女人。   女人精致的脸,在夜总会晦涩闪烁的灯光辉映下,美的过于刺目耀眼。而和她眉眼相比,更令邵铮侧目的是,对方身上沉稳的气度和神采。   就比如青奚旁边的柳玫,瞧见邵铮以后畏畏缩缩,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然而青奚本人却半点没有畏怯,姿态闲适,落落大方。   至少,看起来像是能谈事儿的人。   邵铮沉默片刻,在柳玫难以置信的注视下,亲自给青奚倒了杯酒,语气也客气了不少:“说说看,我怎么才能用上你帮我买的火喷子。”   一身戎装的男人英俊冷冽,拿着西洋酒瓶的手指修长有劲,看起来竟有种绅士般的优雅。   虽说姿态仍旧端着,但到底是软和了不少,不似方才那么冷硬。   “三个月前,港口那边进来一艘货船,因为刚好赶上雷雨天,船翻了。那天雨大,查的松懈,有七八箱火喷子,混着被打捞上来的集装箱,偷偷过了关口。”   青奚没动那杯酒,只是笑道:“拿到这批货的贩子姓齐,叫做齐福海,土匪出身,但本事一般,性子也谨慎。现在正想着怎么着急把手里的货脱手了,拿到钱洗白上岸过安生日子。”   这些信息,在原书当中都是何林查到的。   他也确实从中牵线,促使了邵铮和齐福海的这场火喷子交易,还借此搭上了邵铮这条线。   但现在何林刚从外地回来,还没来得及跟齐福海认识。   青奚打的就是这个截胡的主意,借助何家的声望,自己做中间人给邵铮和齐福海拉线。   反正在邵铮眼里,青奚现在代表的就是何家。   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美艳女人刚刚砸了何林,撞了徐婉言,从何家逃出来的。   听到青奚将卖家贩子的信息调查的如此透彻,邵铮这次是真惊讶了。   不愧是何家,这种老牌富绅家族,能量不可小觑。   邵铮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喜色,问道:“东西质量如何?”   “D国产的,最新款,射程和弹头包你满意。虽然落了水,但那集装箱里面衬有防水膜,质量完全不受影响。”   青奚微笑道:“最关键的是,齐福海现在着急把货脱手,交易起来绝对痛快,钱到位就行。”   东西质量没问题,来路虽说不正,但只要拿到手,还管他正不正?   火喷子的来路就没有正的。   交易省心省力,出钱就能带走,那简直没有比这更省心的买卖了。   为此发愁了好多天的邵铮眉头松懈下来,就连冷着的一张俊脸都缓和不少。   他盯着青奚那张漂亮的脸蛋,又问道:“这人在哪,什么时候可以交易?”   这一次,青奚不说话了。   她拿起桌上那杯红酒,捏在手中晃了晃,赞道:“好酒。”   颜色纯正,气味醉人,确实是好酒。   灯光下的红酒本就诱人。   但青奚那张精致白皙的脸,竟比红酒都美三分,瞧着有一种迷离的美感。   “你放心,答应给你们何家的三千银元辛苦费,我说到做到,一定会给。”   瞧青奚这姿态,邵铮哪有不明白的,开口道:“当然,要见到货以后。”   何家不可能白辛苦一趟做中间的牵线人。   是要给钱的。   听到三千块大洋这个数目,柳玫倏然瞪圆了眼,满脸震惊。   但更让她惊恐的是,作为知道沈青奚底子的人,柳玫全完清楚,沈青奚就是从何家逃出来的,怎么可能认识什么卖火喷子的人。   救命啊!   沈青奚究竟在干嘛,简直胆大包天到了极点,连邵铮这个杀神都敢诓骗!   柳玫心里害怕的不行,但当着邵铮的面,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盼着沈青奚能收敛点。   然而有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听到邵铮的报价,青奚笑着摇摇头:“太少,五千银元。”   一开口,就多要了两千,也是够狠。   邵铮蹙眉道:“之前我跟何林谈好了,三千。”   “你也说了,这是之前的价格。”   青奚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现在我找来的卖家,难道邵帅还不够满意吗?齐福海着急脱手那批货,人看着凶狠,但其实就是个山贼出身的怂货,邵帅到时候和他谈的时候随便压压价,这钱就赚回来了。”   灯光下,美艳的女人笑颜如花,像是一只精明的狐狸。   邵铮沉默片刻,终究是做出了让步:“四千,不能再多了,我的钱,也是兄弟们一刀一枪拼出来的。”   “邵帅大气,既然如此,成交。”   青奚将手中的红酒杯举起来,灿然笑道:“明天上午十点,何家大宅,我保证邵帅可以拿到自己想要的货。”   哐啷!   邵铮拿起桌上的红酒,深深的看了一眼青奚,这才举起杯来。   两人的玻璃杯碰在一起,男人的手宽大有力,女人手白皙修长,对比十分明显。   青奚收回杯子,在邵铮的注视下仰头一饮而尽,姿态说不出的优雅风流。   再接着,她站起来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邵帅的雅兴了,明天见。”   言罢,青奚拉着神情紧张的柳玫洒然走人。   邵铮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看着那美艳女人凹凸有致的身材,将杯子里的酒尽数吞咽下。   这身段,这姿态,这容貌,这胆气,妥妥的人间尤物,一颦一笑都勾人心魄。   芦城,竟有这般让人惊艳的女人。   就是不知道,她与何林是什么关系。   身后那一排大头兵里,一个身材健硕,模样野性的副官凑过来嘿笑道:“怎么样大哥,看上了?看上了就追啊,咱兄弟拼死拼活为的啥,还不是……”   这大兵叫做熊三唐,是邵铮的副官。   说起来,大哥这些年一直对女人兴趣缺缺,这还是熊三唐头一次瞧见他对一个女人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但说实话,刚刚那女人,确实漂亮的扎眼。   邵铮没说话,冷着脸瞥了一眼表情微妙的副官。   熊三唐脸色一僵,讪讪闭嘴。   -   再说柳玫和青奚。   从邵铮那里离开后,柳玫拉着青奚走到无人的角落里,苍白着脸恐慌道:“你疯了啊,我们哪里认识什么卖火喷子的齐福海,明天邵铮去何家拿不到货,你不怕他一枪崩了我们。”   惹了何林、徐婉言,或许还能捡条命回来。   但诓骗邵铮的下场,绝对非常惨!   柳玫就不明白了,沈青奚究竟在做什么啊。   这女人以前看着畏畏缩缩,怎么今晚晕过去醒来以后,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我们确实不认识齐福海。”   青奚冲着柳玫安抚似的笑了笑:“但是没关系,现在可以去认识一下了。”   现在?   柳玫一愣。   就见青奚没出红玫瑰的大门,而是从楼梯口去了二楼的包房。   “真是要被你害惨了!”   柳玫气的都快哭了,但是无奈,只能跺跺脚跟上。   【208号包房。】   脑海中,系统说道:【齐福海已经在这个房间里待了三天了,他着急脱手那批火喷子,数次想要直接去找邵铮,但因为信不过对方,怕被黑吃黑,一直没敢去贸然接触,只敢在二楼的包房里窝着。】   青奚微微点头表示知道。   她带着神情紧张的柳玫,一路走到了208号包房,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房间里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过了会,一个身穿粗布长衫的光头男人打开门,瞧见门外两个模样美艳的女人,愣声道:“你们是?”   青奚直接笑道:“买火喷子的。”   一句话,让对方脸色大变:“你找错人了,请回吧。”   说完以后,门直接被关上。   柳玫拉了拉青奚,带着哭腔催促道:“沈青奚,我们快走吧。”   她觉得青奚可能是疯了。   随便敲开一家房门,问人家买火喷子,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然而青奚没动。   片刻后,就见那本关上的门又打开了,光头男人看了看走廊,确定就是她们两个女人后,轻声道:“进来说话。”   柳玫目瞪口呆。   这也行?   包房里,除了开门的光头男之外,还站着一个身材瘦弱的刀疤男。   这俩人应该是小弟。   而齐福海则是坐在茶桌前,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青奚和柳玫。   他们哥仨已经在这红玫瑰里待了三天了,三天来夜不能寐,就想着该怎么把手里的货脱手。   楼下邵铮一直坐着,齐福海却不敢去找他。   走/私来的火喷子,本就不受法律保护,一旦被黑吃黑,哭都没地方哭去。   但没想到最先找上门的,竟是俩娇滴滴的女人。   “自报一下家门,我是何家的人。”   青奚找地方从容坐下,无视房间里紧绷的气氛,说道:“你们手里的那批货,如果有意卖给邵铮的话,我可以帮忙从中牵线。”   齐福海脸色微变。   他拿到货以后,消息瞒的很紧,没想到还是被人查到了。   但听青奚自报家门是何家人,齐福海稍显心安。   和邵铮这种正规军不一样,齐福海手底下的人都是野路子山贼。   瞧见青奚长得俊俏,那刀疤脸男人没忍住嘴上带着点荤话,调笑道:“何林可真够心大的,让两个娇滴滴的女人来抛头露面做生意,这大晚上,孤男寡女也不怕出点事……”   这种世道,对女人来说实在太难了。   从邵铮到这个齐福海,大家瞧见谈生意的是个女人,下意识的要么觉得不靠谱,要么想占个口头便宜。   青奚神情不变。   她伸手从柳玫的大衣兜里一摸,竟摸出来一把火喷子来。   然后,在房间里众人惊骇的注视下。   但见青奚利落的‘咔嚓’一声将火喷子上膛,然后对准那刀疤男子的眉心,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预料中的子弹并没有射出来。   但也足以将刀疤男吓得脸色巨变,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柳玫整个人都看傻了,也不知道自己的衣服兜里,什么时候被青奚悄悄塞了一把火喷子。   齐福海和另一个光头男则是猛然站起来,惊骇的看着青奚。   “呀,这发子弹竟然是空的呢。”   青奚似乎半点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她冲着那趴在地上的刀疤男森然一笑:“但是你再敢乱说,我不保证下一次,你的脑袋还能在脖子上挂着。”   这女人,美的扎眼,更是凶的吓人!   齐福海知道这是遇见了狠角色,赶忙客气道:“您消消气,我手底下的兄弟嘴上没个把门的,但没什么恶意。”   和邵铮这样的正规军打交道,自然怎么客气怎么来。   但面对齐福海这样的,不杀一杀对方的气焰,很难安静坐下来好好谈。   顶着芦城何家的名头出来,还是有些底气的。   更何况,青奚明知道齐福海这人胆子不大,还着急脱手那批货。   “无妨,反正我这人脾气也不好,遇见讨人厌的,一枪直接崩了。”   青奚把玩着手里的火喷子,似笑非笑的看向齐福海:“齐老板,我们明人不说暗话,邵铮可是个好买家,有钱有权要脸面,不会黑了你,还有我们何家做担保,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据我所知,你手里的货可不少,若非邵铮这样的大户,一口气可吃不下。与其拿着这烫手山芋见天儿睡不好,不如早点换成钱,过安生日子。”   芦城何家的名头,齐福海是听过的。   人家一开口,就叫出他的名字,还查清楚他货的来源,显然本事通天。   有这样一个老牌富绅家族出面牵线,确实令人心安不少。   “早就听说何家的何林老爷是个热心肠,今日一见,何家不愧是何家。”   齐福海奉承了两句,笑问道:“不知道您什么时候能安排,帮忙引荐一下邵帅?”   “热心肠是一回事,做冤大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何家不做亏本的买卖。”   青奚收起火喷子,笑道:“五千大洋,一口价,明天上午十点半,你来何宅。十点的时候,邵帅会过来。”   旁边的柳玫闻言震惊的瞪大眼。   不是,刚刚问人家邵铮那边要了四千大洋,现在一开口又是五千,钱也太好赚了吧!   更离谱的是,沈青奚眼看着还真就做成了这笔生意。   那这一晚上……岂不是九千大洋入账?   抢钱都不带这样的!   齐福海也被这个数目给惊到了。   他肉痛道:“五千是不是有点……”   “齐老板,邵铮这等买家,就算暂时买不到货,也有的是人愿意卖他。他也就是现在要的急,给你钻了空子。卖了货以后,顺带你还能跟他搭上个交情。”   青奚状似好心的替他分析:“以后真遇见事儿,邵铮这里就是你救命的人情。有何家从中帮衬,保证你跟邵帅能交易愉快。再者说,邵帅这人可是出了名的大气,能差你那点钱?他但凡多松口几个子儿,你这五千就赚回来了。”   全程见识过青奚两场谈话的柳玫神情古怪。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刚刚在邵铮那边,青奚还鼓励邵帅到时候死命压价来着。   合着,这是两边忽悠啊。   齐福海最终被说服了。   “行,五千就五千。”   他咬牙道:“明天上午,我带着货去。”   有何家做担保,显然打消了齐福海的戒心。   “合作愉快。”   青奚对着齐福海笑了下,然后收起枪,带着柳玫离开。   等她俩走了,那刀疤男才敢从地上爬起来,仍旧满脸后怕。   这人一旦疯起来,别管男女,都让人忌惮。   从红玫瑰里出来的时候,柳玫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她跟着沈青奚上车,坐在副驾驶上好一阵呆愣,才兴奋的惊呼道:“所以这一晚上,我们就赚到了九千块大洋!”   那可是九千块啊。   从何家出来的时候,她只有惊恐和忐忑。   后面看着沈青奚在邵铮和齐福海两人之间周旋,柳玫不知道多少次害怕的心脏都要跳出来。   可最后,这生意愣是就成了!   现在回过神来,她才意识到这个女人有多厉害。   能开车,会开火喷子,仿佛不管什么事儿,到她这里都能简单解决。   好牛!   柳玫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开车的沈青奚,只觉得这个女人哪儿哪儿都漂亮。   不对,已经不仅仅是漂亮了。   简直飒的不行。   “对,九千块,不过要等明天才能到手。”   青奚含笑看着身边兴奋雀跃的柳玫,柔声道:“不是说了吗,既然带你出来,就肯定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以后你再也不用被何林欺辱了。到时候我们一起脱离何家,过自己的日子。”   因为已经很晚了,车窗外的灯光暗淡下来,在沈青奚侧脸上轻柔的晕开,让她看起来温柔又坚毅。   而就是她这样一番简单的话,听得柳玫眼圈都红了。   原来,真的可以彻底摆脱何家,过自己的安生日子啊。   柳玫噙着泪水点头:“好,我信你,到时候咱们带着欣怡一起,姐妹三个过日子,让何林那王八蛋见鬼去吧!”   这天晚上,姐妹二人找了一家旅馆住下,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她们吃过早餐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开车回何家大宅。   而这时候的何宅已经快要疯掉了。   因为昨晚上,四奶奶带着三奶奶开车跑了,她俩不仅险些撞了大奶奶徐婉言,还用花瓶砸晕了老爷何林,把何林绑在了床上!   “贱人!贱人!”   何家的正厅里,何林头上缠着纱布,满脸都是狰狞:“赶紧给我让人出去找,找到这俩不知死活的娘们以后,给老子抓回来,看老子不搞死她们!”   昨夜青奚走的时候说了,老爷在房间休息,谁也不许进去打扰,不然就把谁腿打断。   是以,何林半夜醒来,被捆在床上,也没人来给他松绑。   以夫为纲的徐婉言虽说对下人凶悍,可对上何林那就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哪怕被青奚开车撞,又惊又怒,都不敢贸然开门去打扰房间里的何林。   最后还是第二天早上看何林还没起,徐婉言壮着胆子进去,才发现了被捆绑着,脑门流血的老爷。   再然后,何宅就炸锅了。   “老爷,您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啊。”   眼看着何林动怒,徐婉言赶忙讨好的替他顺气,还不忘指着正厅里候着的一个模样娇俏的女子骂道:“你是眼瞎了吗,还不赶紧给老爷上茶,养你这只不会下蛋的鸡有什么用!对了,如果让我知道沈青奚和柳玫干的事儿你也有参与,我一定扒了你这贱蹄子的皮!”   那被骂的女子委委屈屈的撇了撇嘴,到底是不敢呛声,手忙脚乱的给何林倒茶。   这女子正是何家的二姨太,邹欣怡。   她睡醒才知道,昨晚上沈青奚和柳玫干了什么胆大包天的事情。   这会儿只盼着这俩人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可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邹欣怡在心里刚念想着,就见一个下人慌里慌张来报信:“老爷,大奶奶,三奶奶和四奶奶开车回来了!”   什么,这俩人竟然还敢回来,不要命啦!   邹欣怡瞪圆了眼。   “好啊,这俩贱蹄子总算是回来了,看老子不打死他们!”   何林正在气头上,闻言拎着手中的木棍怒气冲冲的往外走:“吩咐下去,让宅子里的人都去前院,今天我要他俩跪下磕头求饶!”   徐婉言向来是夫唱妇随的。   见丈夫往外走,她表忠心一般同样拎着棍子跟上,狞声道:“敢打老爷,仅仅是下跪可不行,得扒了她俩的衣裳,在后院的树上吊一晚上!”   邹欣怡脸上浮现出一抹惊恐。   “完了完了,这下柳玫和沈青奚彻底完蛋了,好好的突然发什么疯,要跟何林置气。”   她吓得脸色苍白,到底是担心这俩人的安慰,只好咬牙跟着去看看。   何家两口子,加上邹欣怡,以及一帮丫鬟下人们,拎着棍子杀去了前院。   这个时候,青奚和柳玫刚开车到何宅门口。   而在她们的车后面,邵铮的军/车缓缓跟着。   没错,昨晚青奚和邵铮约的是上午十点。   所以青奚就卡着这个时间回来,路上刚好遇见了来何宅的邵帅。   “你确定,待会儿打起来,邵铮会替咱们撑腰?”   副驾驶位置,已经看到何家人拿着棍子冲出来的柳玫有些紧张,问道:“万一他不帮忙呢?”   青奚昨晚好一通忙活,可不仅仅是为了赚点钱那么简单。   今天想要压住何林,带着三姐妹一起离开,就得靠邵铮撑腰。   “放心,火喷子还没拿到手,邵铮不会坐视不管我们出事儿的。”   青奚笑了笑,说道:“何家这种富绅,普通人或许害怕,但在邵铮眼里可不算什么,他要兵有兵,要武器有武器,哪里用顾忌何林的想法?”   说的也是。   柳玫顿时心安了些。   经历过昨晚的事情,她现在就是沈青奚的头号追随者,对方说什么她听什么。   没过一会儿,就见何林、徐婉言带人气势汹汹的杀了出来。   瞧见坐在车里的沈青奚和柳玫,何林被气笑了。   行啊,还真他妈敢回来!   “来人,把这俩骚蹄子给我从车上拽下来。”   在身后邹欣怡惊恐的注视下,就见何林狞声道:“若是敢反抗,直接打!”   徐婉言在旁边帮腔,尖声道:“打!往死里打!”   言罢,十几个何家的下人,带着棍子将西洋车围了起来。   还有人作势要去拉车门。   青奚摇下车窗,冷着脸掏出手中的火喷子,对准了一个吓人的脑袋。   “是……是火喷子!”   “这怎么可能!”   何家的下人们顿时脸色发白,一个个僵硬在原地。   那个被火喷子指着的,更是浑身都在哆嗦。   徐婉言难以置信的瞪大眼。   沈青奚这女人真是疯了,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敢把火喷子掏出来,不怕被巡防的人抓走吗?   但邵铮都在后面呢,青奚还怕什么巡防。   “贱人,你连我的火喷子都敢动!”   何林怒极,但倒是没有过于恐惧,而是嘲讽道:“拿着火喷子又有什么用,你他妈懂怎么开吗?你敢开吗?你们别担心,赶紧把这装腔作势的臭娘们给老子……”   车里,柳玫看着嚣张至极的何林,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怜悯。   片刻后。   就见青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干脆利落的将火喷子上膛,然后对准何林与徐婉言身前的地面,迅速扣动扳机。   砰砰砰!   在一片尖叫声与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就见徐婉言与何林吓得抱头鼠窜。   徐婉言裹了小脚,本身腿脚就不利索,何林脑门上还缠着纱布,瞧起来更是滑稽又惨烈。   现在这俩人吓得扑倒在地上捂着脑门不停颤抖,简直狼狈到了极点。   火喷子的声音停下后,整个何宅门口死一般寂静。   一片静默中,青奚推开车门走下来,随意将火喷子口的烟吹散,姿态说不出的潇洒俊俏。   她朝着何林挑了挑下巴:“这火喷子我开了,你怎么说?”   坐在副驾驶的柳玫看着沈青奚,满眼都是小星星。   要命了,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酷啊! 第35章 【民商】姨太太她杀疯了 03   火喷子响起来的时候, 不仅何家人震惊,连后面军/车里的熊三唐都看的目瞪口呆。   因为今天是来何家提货的,不宜声张,邵铮没带属下, 副官熊三唐亲自开车来送他。   最开始, 看到青奚跟何家产生冲突, 熊三唐还觉得有些奇怪。   一晚上时间,他们足以调查出来, 沈青奚和柳玫是何家的两位姨太太。   怎么何林要对两个娇滴滴的姨太太出手呢?   结果还没等熊三唐想明白。   就见青奚直接扣动扳机,那漂亮娴熟的手法,配上那张美艳倾城的脸, 冲击力简直不是一般的强悍。   但见那穿红色旗袍的卷发美人儿从车上走下来,拿着火喷子的姿态潇洒从容, 像是一株带刺的玫瑰。   又美又野。   “乖乖, 这特娘的也太狠了吧。”   熊三唐看的直咂舌, 转身冲身后坐着的邵铮龇牙咧嘴的说道:“大哥, 要不你换个目标,这女人一般人可降不住。”   车子后排。   邵铮单手托着下巴, 一双黝黑的眼睛盯着前面身穿红色旗袍的女人, 许久都没有转移视线。   显然,刚刚青奚开火喷子的飒爽姿态, 同样惊艳到了他。   人都有慕强情结,不管男女。   如果说昨天晚上在邵铮眼里, 青奚是只善于言谈的精明狐狸, 那今日的青奚,就是朵肆意绽放的烈焰玫瑰。   仅仅见过两次,就让人印象深刻。   邵铮的目光在青奚那张精致美艳的脸上扫过, 然后一点点向下滑落。   白腻修长的天鹅颈,一字肩,前凸后翘的身段,以及不堪一握的盈盈细腰,不得不说,这女人从外貌上来看,无一处不美,对男人有着致命般的吸引力和诱惑力。   “我看起来……”   压下眼睛深处的炽热欲/望,邵铮克制般的收回视线,那张冷厉英俊的脸似乎是笑了那么一瞬,这才沉声反问道:“像是一般人?”   这女人,一般人降不住。   但人称‘常胜将军’的邵帅,从来都不是一般人。   熊三唐闻言就笑了。   这么多年了,邵帅一心扑在事业上,身边就没有过女人。   兄弟们私底下都觉得,邵帅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这么多往他身上扑的女人,怎么邵帅一个也不要。   现在看来啊,邵帅这眼光高着呢,要找就找最好的。   昨天在红玫瑰,熊三唐调侃了一句‘看上就追’,被邵铮一个眼神顶了回去。   结果这才过了一晚上,邵帅这男人本性就露出来了。   “我当然知道大哥你不是一般人。”   熊三唐轻咳一声:“可根据咱们查到的资料,沈青奚是何林的四姨太啊。”   “无妨。”   一身戎装,周身气度看起来克制又冷冽的英俊男人整理了下衣服,不慌不忙的将军/帽戴上,然后推门下车。   探出身的瞬间,就听他沉稳冷静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抢过来便是。”   听到这话,熊三唐咧了咧嘴。   抢女人都能说得这么正经,大哥不愧是大哥,牛逼。   -   何家大宅门口。   看着从车里走出来的美艳女人,别说何林与徐婉言,就连一帮下人们都难以置信到了极点。   四奶奶……竟然会开火喷子!   不,她甚至敢对着老爷和大奶奶开火喷子,不要命了吗?   在城里这么肆意妄为,指不定就是要被巡防队抓走的!   “沈青奚你这贱蹄子,你疯了吗!”   眼看着老爷被打的抱头鼠窜,徐婉言心疼极了。   她用自己瘦弱的身体将何林护在身后,一张寡淡的脸怒气冲冲的瞪着沈青奚:“你敢用火喷子打老爷,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把她给我捉起来,我就不信这光/天/化/日的,这贱蹄子还敢杀人!谁打她一棍子,我赏一块银元!”   所谓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一块银元可不是小数目,听到大奶奶开出的价格,很多何家的下人们都心动了。   沈青奚哪怕拿着火喷子,说到底也就是个娇滴滴的女人。   而且这火喷子开了这么多次,弹匣八成已经空了。   就算没空,她还真敢对着人打不成?   一时间,有好几个下人手持长棍将青奚,以及下车的柳玫围了起来。   何林躲在徐婉言身后,怒声吼道:“还不赶紧给老子打,妈的,这疯女人,昨天砸了老子脑袋,今天还敢对着老子开火喷子,老子这次得把你吊起来打个半死,卖去娼/馆里给男人玩/弄!”   听到这话,门口的二姨太邹欣怡脸色大变。   就连三姨太柳玫都不受控制的抖了抖身子,表情惊恐。   显然,这几年在何家没少被磋磨,她俩对何林有着很深的畏怯。   “四奶奶,得罪了!”   “谁让你不知死活,要得罪大奶奶和老爷呢!”   “回头你还是自己跟老爷求饶吧。”   何家的下人们对视一眼,然后扬起手里的棍子,就准备要朝着沈青奚和柳玫打下去。   看他们这架势,显然是没准备留手。   徐婉言与何林狞笑的看着这一幕,等着看沈青奚和柳玫皮开肉绽,跪地求饶。   两个供人玩/弄的姨太太而已,还想翻出来什么浪花?   面对身前高高举起的棍子,青奚倒是半点没带惊慌。   她甚至收起了手中的火喷子,还反手将柳玫护在身后。   滴滴滴!   就在这个时候,后面突然传来刺耳的鸣笛声。   众人下意识回头,然后都是一阵征愣。   因为鸣笛的……是军/车。   再接着,就见一个身穿戎装,模样英俊的男人从车里走下来。   他的个头很高,估计能有一米九,那一身戎装将他的身材完美彰显出来,宽肩窄腰外加两条比例逆天的大长腿,俊的令人惊叹。   当然,更让人侧目的还是他周身冷硬的气质,以及肩膀上那一排的金色星星。   纵观整个芦城,这般年轻英俊,还身居高位的人只有一个。   邵铮。   “总算出来了。”   邵铮走出来的瞬间,柳玫狠狠地舒了口气。   她都不敢想,这个时候如果邵铮不来帮忙,何林会不会直接让人把她和沈青奚打死在这里。   青奚倒是没有半点意外。   看着从车里走出来的英俊男人,她下意识挑了挑眉梢。   昨晚在红玫瑰,邵铮一直坐着,想不到站起来竟然这么高,身材修长气势惊人。   尤其是这男人还一身戎装,纵使模样英俊冷冽,也掩盖不住他身上野性的张扬。   这幅皮相,确实优渥的很。   看到邵铮,何家的下人们都迟疑着放下手里的棍子。   徐婉言则是有些茫然,她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恪守妻子礼节,所以也不知道这人是谁,但单看这打扮,就知道来头不小。   “老子说了让你们动手,你们聋了吗!”   何林等了好久没瞧见沈青奚被打,气的直骂娘。他从徐婉言身后站起来,一遍骂一边朝着斜后方看过去,再然后倏然瞪大了眼。   邵铮,何林自然是认识的。   这位爷可是个狠角色,整个芦城的富绅豪门都想巴结的对象。   怎么一声不响的来何家了呢?   八成是因为买火喷子的事情!   邵铮亲自上门,这种待遇,整个芦城都找不出两家吧?   这面子,真的给足了!   想到这里,何林也顾不上收拾沈青奚了。   他忙不迭朝着邵琛跑了过去,一张脸上堆满热情的笑意:“哟,什么风把邵帅给吹来了?您看您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这门口正乱着呢,处理俩不知死活的臭娘们,让您见笑了。”   何林昨天被青奚砸了脑门,现在还包扎着绷带。   又因为刚刚被那火喷子吓得不轻,所以何林这幅姿态,配上那张谄媚的脸,实在是有些过于滑稽。   听到何林称呼青奚是‘臭娘们’,邵铮蹙了蹙眉。   就连熊三唐也察觉到不对劲。   按理说,青奚应该听命于何林,昨晚青奚跟邵铮约好,今天十点来何家提货,也就是齐福海的那批火喷子。   怎么现在看这样子,何林却对邵铮的到来半点不知情?   “你们这群没眼色的,还不赶紧将沈青奚和柳玫这俩贱蹄子抓起来。”   何家大宅门口,徐婉言看到自己丈夫对邵铮的态度,便知道这人来头很大。   她先是对着邵铮和煦的点了点头,然后冷声冲着下人们说道:“耽误了贵客和老爷谈事情,仔细我扒了你们的皮!”   在何婉言看来,男人就是自己的天。   自己男人和另一个厉害的男人谈事情,女人肯定不能瞎掺和。   不仅不能掺和,还要把丢人现眼的沈青奚和柳玫赶紧抓去后院,关起门来打。   听到大奶奶的吩咐,何家的下人们丢下手中的棍子,准备抓人。   何林殷勤的弯腰对邵铮说道:“邵帅,里面请。”   然而邵铮却没动。   他冷冽的目光在何林身上扫过,直到把对方看得不自在的时候,才冷声说道:“我今天过来,是受沈青奚沈女士的邀请。”   什么?   何林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连准备将青奚拿下抓去后院的徐婉言都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沈青奚竟然能邀请到邵铮?   开什么玩笑!   “邵帅,里面请。”   在何林以及徐婉言震惊的注视下,就见沈青奚将火喷子收起来,冲着邵铮粲然一笑:“您要等的人,半个小时后就到。”   等人,等什么人?   何林听得很懵。   邵铮探究的目光在青奚身上扫视片刻,点点头,然后和她一起走进了何宅。   留下被无视的何林面色一阵青白。   他本以为邵铮是冲着自己的面子才来的何宅,结果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   何家的下人们则是面面相觑。   本来以为,今天三奶奶和四奶奶一定会遭殃的。   可现在看起来,好像情况不对劲啊。   “老爷,这……”   眼看着沈青奚陪着邵铮走进了自己家,徐婉言心中怒极,却又不敢随意发火,呆愣愣的看向何林:“这是什么一回事啊?”   “我他妈怎么知道怎么一回事!沈青奚这贱蹄子,竟然能请的动邵帅!”   何林同样满脸震惊,他低声骂了一句,然后急匆匆跟了进去,讨好般的喊道:“邵帅,您慢点走,当心脚下。”   无论怎么说,邵铮这种狠角色,何家是惹不起的。   先不管沈青奚怎么能请的动这尊煞神,好好招待着才是真的。   徐婉言也明白这个道理,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跟着沈青奚回来的柳玫,然后慌张回内宅。   男人们要谈正经事儿,她作为女人,要赶紧张罗着上茶、做酒菜。   “柳玫,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等何家两口子进去了,二姨太邹欣怡小跑着过来攥住柳玫的手,见她全须全尾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你和沈青奚也太大胆了。”   刚刚沈青奚开火喷子的画面,可把邹欣怡给惊得够呛。   “别担心,我没事。”   柳玫握住邹欣怡的手往里走,嘴上说道:“欣怡,我们今天就能脱离何家了,到时候咱们姐妹三个人一起走,去过安生日子。”   脱离何家,过安生日子?   邹欣怡只觉得柳玫在痴心妄想:“哎呀,你是不是傻了,咱们几个女人怎么能跟何家斗?你该不会以为沈青奚拿个火喷子,就能带咱们走吧。”   何家在芦城的能量太强了。   仅仅靠着一把火喷子,怎么能行。   “欣怡,你信我。沈青奚很厉害,真的很厉害很厉害。”   柳玫自己都没察觉到她此刻的语气有多夸张,简直像是在炫耀一般的说道:“她一定会带我们离开的,一定会。”   再厉害,还不是要被何林两口子娶回来做姨太太,任人磋磨。   邹欣怡不信,在柳玫脑门上点了一下,责怪道:“沈青奚刚进门,不知道何家的厉害,怎么你也跟着她找死啊。我和你说,待会儿你别犟了,拉着沈青奚跟老爷服个软,实在不行就撒撒娇,免得又是一顿毒打,听到没有!”   邹欣怡是被何林、徐婉言两口子打过的,知道其中的痛苦滋味。   她不想这两个姐妹再被毒打了。   然而,柳玫却坚持道:“何林那王八蛋敢打我,沈青奚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沈青奚沈青奚,怎么柳玫出去一晚上时间,张嘴闭嘴都是沈青奚。   也不知道沈青奚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邹欣怡气急了:“你就跟着她作死吧!”   可说到底,都是自家姐妹。   哪怕邹欣怡生气,还是没松开挽着柳玫的胳膊。   她在心里想,大不了等柳玫跟沈青奚被收拾的时候,她去陪何林一晚上,替俩姐妹求求情。   虽然每次陪何林睡一次都恶心又难受,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姐妹被打死啊!   再说青奚。   她带着邵铮进了何家的宅院,一路朝着正厅走去。   邵铮此刻早已经回过味来,目光在身旁美艳的女人身上扫过,沉声道:“沈女士这是拿我邵某人当枪使了。”   看样子,何林跟沈青奚应该是有什么矛盾。   牵线卖火喷子一事,何林多半不知情,是沈青奚一人做的。   但因为害怕被何林追究,所以沈青奚拉着邵铮来借力打力,既赚了钱,又有了靠山。   不得不说,这女人胆子很大,但手段确实厉害。   至少,邵铮就被他唬住了。   “现在这世道,一个女人想要安稳活着,总得动动脑子。但邵帅请放心,您要的火喷子,今天一定能带走。”   到了这个时候,青奚倒是没有再隐瞒,直接说道:“至于待会儿,免不了要借邵帅的势,带着我的两个姐妹离开何家,还请邵帅看在昨晚喝酒的交情,帮个小忙。”   沈青奚竟然要脱离何家?   不过这也正常,以这女人的容貌品性,怎么可能愿意委身何林这么个孬货。   而且沈青奚脱离何家,正合邵铮的心意。   至少……不用找何林抢人了。   邵铮心中转了好几个心思,面色却并不显,只是冷着脸说道:“仅仅是喝个酒的交情,可不够深。”   这话,有歧义啊。   青奚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在邵铮那张正经的脸上扫过:“那怎么才能跟邵帅有更深的交情,我看看自己有没有这资格。”   “交情不如钱好使,昨天答应给沈小姐四千大洋的辛苦费,改成两千。”   邵铮沉声道:“两千大洋请我帮忙镇场子,不亏。”   青奚微微愣神:“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   邵铮那张冷冽正经的脸上头一次浮现出些笑意。   他看着身旁明显有些意外的美艳女人,沉声反问道:“除了钱,沈小姐还想跟我邵某人有什么别的……更深的交情?”   称呼从沈女士,再到沈小姐,这显然就动机不纯了。   啧,一个表面正经的闷骚男。   反被调戏了一把的青奚冲他笑了笑,那张美艳的脸灿若桃李,漂亮极了:“我出钱,邵帅出力,这交情,刚刚好。再深的话,就不必了。”   两个人的视线对上,一个沉稳冷冽,一个妖冶魅惑。   成年男女之间的信息反应就是这么微妙,有些话仿佛说了,又仿佛什么都没说。   好比是挠痒痒,却又始终没挠到正地儿,让人抓心挠肺。   邵铮抿了抿唇,正准备再说些什么。   但见后面的何林气喘吁吁追上来,语气讨好般的问道:“邵帅,您今日光临寒舍,可是为了买火喷子?何某愿意效犬马之劳,抓紧时间为您打探消息,联络买家。”   骤然多了一个人进来,方才两人之间那点微妙的气氛荡然无存。   青奚若无其事将侧边的碎发拨到耳后。   “不必了,此事沈女士已经帮我料理妥当。”   邵铮拒绝的很干脆:“今日借何老板的宅子一用,火喷子到了以后,我马上走人。”   什么?   何林闻言心中一阵抽搐,瞪着青奚的目光恨不得想要杀人。   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竟然翻到了他和邵铮的书信,而且还擅自去联系了邵铮!   妈的,徐婉言这次给他娶回来的这个姨太太,胆子不是一般的肥啊。   “原来是这样,来来,邵帅里面请。”   纵使心中气的骂娘,何林也不敢当着邵铮的面发火。   他将邵铮带到正厅坐下,又吩咐徐婉言上茶,这才说道:“不过邵帅你可别被沈青奚这女人骗了,她就是个姨太太,我抬进门里当个玩意儿消遣的,哪里能联系到卖火喷子的人。”   徐婉言殷勤的给邵铮上茶。   同时她不屑且怨愤的瞥了一眼沈青奚,对邵铮说道:“我家老爷说的对,邵帅,沈青奚就是个乡下穷丫头,头发长见识短,男人们的大事儿她肯定不懂。”   这两口子,话里话外都在贬低沈青奚。   站在邵铮身后的熊三唐蹙了蹙眉,有些担心……这次该不会真是被沈青奚给摆了一道吧?   邵帅刚来芦城,手里急需一批火喷子稳住跟脚,要不然也不可能这样简单就同意和沈青奚谈生意。   “沈青奚,你他妈赶紧说实话,就凭你怎么可能帮邵帅买到火喷子。”   见邵铮始终没怎么开口,何林怒目看向青奚,斥责道:“你在何家肆意妄为就算了,若是敢欺骗到邵帅头上,老子第一个不会放……”   青奚蹙了蹙眉,一张美艳的脸上满是冷漠与不耐。   从她昨天穿进来,到现在回到何家,何林的嘴巴就一直这么脏,实在惹人厌恶。   再想想眼前这个人渣对原主三姐妹的欺辱,她只觉得心头火气。   因此,在徐婉言震惊的注视下。   就见青奚拿起桌子上的茶盏,连带着热水和茶盏一起,直接冲着何林那张讨厌的脸砸了过去,冷笑道:“管好你那张贱嘴。”   砰!   那茶盏直接砸到了何林脸上,里面的热水更是将他烫的哇哇乱叫。   “啊啊啊烫死我了!妈的!”   何林从座位上跳起来,痛苦的捂住脸,显然疼的厉害。   正厅里的何家下人,以及后面跟进的柳玫和邹欣怡都看呆了。   柳玫还好,邹欣怡只觉得眼前发晕。   要命,沈青奚怎么又对何林动手了!   “你这个贱蹄子,敢用茶水砸老爷,我跟你拼了!”   眼睁睁看着何林被打,徐婉言要气疯了,她不管不顾就要朝着青奚扑了过来。   然而下一秒。   就见熊三唐从腰间掏出一把火喷子,抵在了徐婉言的脑门上,沉声训斥道:“都给老子安静点!”   徐婉言顿时仿佛被一只捏着脖子的母鸡,霎时间喉咙里所有的话都吞咽下,满脸惊恐。   “误会,都是误会啊军/爷。”   何林吓得脸色大变,生怕自己老婆被一枪崩了,赶忙求饶:“邵帅,我和夫人也是担心您被沈青奚这个贱人欺骗,没有别的意思。”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   十几个人鱼贯而入,抬来了七八个箱子,带头那人,正是齐福海。   “沈四奶奶在吗?我老齐来赴约了。”   齐福海喊了一嗓子,人直接进了正厅,瞧见里面坐着的青奚和邵铮,顿时笑道:“邵帅好,鄙人齐福海,通过何家沈四奶奶的介绍,给您带了八箱货,您来点点。”   熊三唐脸色微喜,赶忙冲出去验货。   就连邵铮眉宇间都松懈不少。   “齐先生请进来吧。”   迎着一片震惊的目光,青奚笑吟吟的说道:“稍等邵帅点完货,你们去隔壁间聊聊。”   至于聊什么,自然是聊价格了。   “好嘞。”   齐福海昨天和青奚打过交道,知道这位四奶奶是个狠人,至于邵铮,那就更狠了。   所以他姿态放的很低,带着兄弟们老老实实坐下。   “这不可能!”   唯有何林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沈青奚怎么可能认识卖火喷子的!”   但事实证明,这八箱货,就是童叟无欺的火喷子。   熊三唐冲着邵铮点点头:“大哥,八箱都是好货。”   “多谢。”   邵铮站起来,先是对青奚点点头,然后看向齐福海:“齐老板,借一步说话。”   这便是要谈价格了。   齐福海忙不迭站起来,笑道:“好说好说。”   等两人出了正厅,何家厅堂里死一般的安静。   唯有何林不停的喘着粗气,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沈青奚。   火喷子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搞来的。   沈青奚一个姨太太,哪里有这等本事?   而且今日齐福海和邵铮选择在何家交易,明显就是借着何家的名声做中间的牵线人。   沈青奚完全是在利用何家啊!〔?璍〕   “你收了邵帅多少钱?又收了齐福海多少钱?”   何林狞声道:“贱人,不管待会儿你赚到多少钱,等邵帅走了,都要给老子留下。”   何氏百货最近资金链出了些问题。   所以何林才会这么着急帮忙给邵铮牵线,想要从中赚点钱填补资金漏洞。   若是不缺钱,何家不可能轻易插手这种走/私交易。   尤其这次走/私的还是火喷子,一个不小心可是要出事儿的。   然而听到何林的话,青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想要抢钱,痴心妄想呢。   很快,齐福海和邵铮回来了,两人的交易应该很顺利。   熊三唐已经让人开始搬运那些箱子了。   “沈四奶奶,多谢了。”   齐福海不知道沈青奚和何家的矛盾,笑呵呵的将一个支票递给青奚:“这是答应给您的辛苦钱,您收好,齐某告辞。”   显然,怀里揣着邵铮给的一大笔钱,齐福海现在只想赶紧离开。   徐婉言距离青奚最近,她看清那张支票上的数额以后,尖声道:“五千块银元?贱蹄子,还不赶紧把这钱交给我!”   五千块!   听到徐婉言的话,包括何林在内的众人都瞪大了眼。   “交给你,也不是不行。”   青奚瞥了一眼何林,说道:“何林,做个交易吧,齐福海答应给我五千块,邵帅那里给两千,一共是七千块。这七千我可以给你,但是有两个条件。”   一共七千块大洋!   这笔钱,解决何氏百货的资金危机,绰绰有余。   何林恨不得直接把这钱直接抢过来,但碍于邵铮在场,压着心中的怒火问道:“什么条件?”   青奚说道:“一,把我、柳玫和欣怡的卖身契交出来。二,老城区那家何氏百货的分店,转到我名下。”   这个时期,卖身契在法律上已经被废除了。   但可惜很多地方还是存在人口/买卖的问题,何家的三个姨太太都签过卖身契。   听到青奚提起卖身契,二姨太邹欣怡和三姨太柳玫都捂住了嘴巴,表情怔忪。   而何林则是斥责道:“做梦!你这钱就是老子的,还敢跟老子谈条件!”   “沈青奚,你不要痴心妄想,竟然想脱离何家,门儿都没有!”   徐婉言作为一个当家主母,家里的姨太太想要出走,简直触碰到了她的雷区。她想也不想,伸出手就朝着青奚扇了过去,尖声道:“赶紧把支票交出来!”   青奚精准的捏住徐婉言的手腕。   然后在全场震惊的注视中,反手一巴掌抽到徐婉言脸上去:“支票没有,巴掌倒是有一个。”   啪!   徐婉言被抽的直接跌倒在地上,看起来格外狼狈。   “来人,把沈青奚这贱人给我抓起来。”   何林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他盯着青奚冷声道:“交出支票,不谈条件,老子或许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话音落下,立刻有一群何家的下人冲了进来。   何林冷笑,任凭沈青奚怎么蹦跶,赚了多少钱,今天都要留在何家。   “何老板。”   然而还没等何林动手,就听邵铮的声音不慌不忙传了过来:“今日邵某答应了沈女士,要带她安全离开。”   此话一出,何林的脸色顿时僵硬住。   就连徐婉言都尖声道:“邵帅,这是我们的家事,你……”   “闭嘴!”   何林制止住妻子的话,生怕邵铮发火。   他的目光冷冷的在青奚身上扫过,最后到底是不敢和邵铮对抗,恶狠狠的说道:“婉言,去把她们的卖身契拿来,还有分店的转让条约。”   先拿到钱,解决何氏百货的燃眉之急才是要紧事。   至于后面的,等邵铮不在的时候,有的是法子再从沈青奚这里讨债。   臭女人,真以为何家是好欺负的?   “老爷!”   徐婉言难以置信的看向何林,但看着老爷没有改主意的想法,只得怨愤的盯着沈青奚良久,这才气冲冲的去拿卖身契。   不久后,青奚三人的卖身契,以及分店的转让合同都拿了过来。   青奚将这些东西揣进怀里,拿着支票准备走人。   何林拦住她的去路:“慢着,支票给我!”   “支票啊,你确定你敢要?”   青奚捏着那张支票,冲着何林笑道:“那我现在就带着柳玫和邹欣怡,去报社接受采访,就说……就说何家的老爷何林,是个阳/痿男,自己不行就算了,还总怪姨太太生不出来儿子。更让人吃惊的是,他还参与了火喷子的倒卖。”   “你他妈放屁!”   众目睽睽之下,被女人揭开自己不行的实事,何林一张脸涨的通红。   迎着周围古怪的目光,他没敢提阳/痿的事,只是厉声道:“买火喷子的是邵帅,你敢去报社瞎说?”   “邵帅手里有人,也有火喷子,巴不得让别人都知道自己实力强大,没人敢来惹他。”   青奚勾了勾唇角:“至于你就不一样了,今天这场交易,就是在何宅里头,那就和你何家脱不了干系。邵帅手里有火喷子,没人敢动他。但你猜猜看,如果芦城的学生们知道你何林竟然是个贩卖火喷子的玩意儿,会不会把你当卖国贼,拉着你去游/街示/众?”   此话一出,就连熊三唐和邵铮都有些侧目。   这真是翻脸如翻书,光明正大的黑吃黑的。   何林脸色顿时一阵发白,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惊恐。   青奚将手中的支票收起来,笑道:“这支票,就当是买我的封口费了,何老板放心,我这人嘴严,出了这个门以后保证不会乱说话。”   到最后,何林把三个姨太太的卖身契交了出去,还给出去了何氏百货分店的商铺,结果那七千块大洋也没到手。   他气的眼前发黑,但却连句脏话都没敢骂。   看着何林被欺负到这地步,邹欣怡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现在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柳玫总是张口闭口沈青奚了。   好牛,好酷,好解气!   “快快,欣怡,咱们快跟着沈青奚走。”   柳玫拉着邹欣怡就要往外走。   然而邹欣怡撇了撇嘴,没动。   因为从青奚进门来以后,都没主动跟她说过一句话呢。   人家又没叫她,跟上去干嘛奥。   “邹欣怡,你不打算走对不对?”   看到二姨太这般样子,徐婉言竟然觉得有些开心,她赶忙说道:“只要你留下,我以后都好好对你!”   姨太太们都走了,谁给老爷生儿子啊!   青奚已经快要走到门口了,闻言转过身来,奇怪的看向邹欣怡:“你不走?”   “走走,肯定走呀。”   就这么一句话,登时让邹欣怡心花怒放,她回头瞥了一眼徐婉言:“这窝囊日子,谁留下谁傻/逼。”   徐婉言气的吐血。   而柳玫则是看着屁颠颠去跟上沈青奚步伐的邹欣怡,有些无言。   “臭婊/子,你给老子等着!”   身后,何林恨的脸色扭曲,低声怒骂了一句。   然而就是这么一句话,让青奚听到了。   她转过身又走回来,在全场人震惊的注视下,一巴掌对着何林的脸抽了过去。   啪!   耳光抽完以后,她将手里的车钥匙拿出来冲着何林笑了笑:“对了,我们还缺个代步的工具,这车我开走了。何老板,下次再见。”   说完以后,她捏着车钥匙潇洒走人,那姿态,说不出的洒脱随性。   何林气的脸色涨红,徐婉言更是眼前发黑。   而何家的下人们集体失声,一个个目瞪口呆。   四奶奶……真是个猛人啊。   熊三唐冲着邵铮咧了咧嘴:“乖乖,沈青奚这女人可真够狠的啊。”   这是直接把何家往死里欺负了。   邵铮看着青奚的背影,眼睛里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确实够狠。   而邹欣怡拉着柳玫往外走,激动的把柳玫手都掐红了,压低声音尖叫道:“啊啊啊啊沈青奚好酷,太解气了!”   柳玫见状轻哼一声,她早就说了,沈青奚厉害着呢。 第36章 【民商】姨太太她杀疯了 04   一场闹剧结束, 整个何家都安静下来。   正厅里,何家的下人们战战兢兢的收拾着满地的狼藉,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四奶奶还真带着另外两位奶奶走了!   今天这事儿,从头到尾老爷和大奶奶就被压着欺负, 到最后丢了脸面、赔了钱, 连何氏百货在老城区的那家分店、以及一辆西洋车都赔了进去。   搁在以前, 三个奶奶都是何家夫妻俩逗弄的玩意儿,从来没把人家当回事, 可着劲儿欺负。   结果现在奶奶们彻底翻了身,还狠狠的报复回来。   听着里屋大奶奶的哭声,几个小丫鬟们对视一眼, 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幸灾乐祸。   四奶奶这次做的事儿,别说还真挺解气。   但到底是丫鬟, 也不敢忤逆主家, 大家心里想想就算了, 可不敢说出来。   “老爷, 沈青奚这贱蹄子指定是勾搭上了邵帅,要不然她一个女人, 怎么敢这么猖狂!”   徐婉言躺在床上, 捂着红肿的脸颊一边哭一边狞声道:“难怪她昨晚上竟然敢跑出去呢,倒贴的赔钱货, 不要脸的骚东西,一天没男人就活不了!”   在徐婉言的世界观里, 女人, 就是在后宅安生过日子,给男人生孩子做饭的帮佣。   她不相信沈青奚是靠着自己的实力硬气起来。   一定是皮/肉交易!   女人能干的了什么,不靠男人能活出滋味来?   因为沈青奚, 今天她和老爷的脸算是丢尽了。   不仅丢尽了脸面,还赔了很多钱。   想想就恨不得把那三个贱蹄子扒皮抽筋,好好毒打一顿!   “妈的,哭哭哭就知道哭,也不看看你他妈给老子抬进来的女人都是什么东西。”   何林被妻子吵的心烦,对着她另外半边脸抽过去,怒道:“邵帅什么人我不知道?他就没对女人上过心,玩玩而已。等几天邵帅对她新鲜劲儿过了,老子指定去找这贱女人算账。还有何氏百货在老城区那家分店,这赔钱玩意儿,我都准备关了它,沈青奚那蠢女人还当宝贝要过去。要我看,不出半个月她就能赔到关门,然后回来求老子。”   何氏百货主店在市中心,一共四层,里面大部分都是西洋高档货,非常气派。   但老城区那家分店,因为没什么客流,早就半死不活的,月月赔钱。   所以青奚开口要那家分店的时候,何林直接给了。   七千大洋把店铺盘出去,也不亏。   只是让他没想到沈青奚这女人玩阴的,到最后竟然不给钱!   但就算沈青奚手里拿着七千大洋又怎么样。   三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难不成还想做生意,自己过安生日子?   做梦呢!   就算想要过日子,何林也能把她们日子给搅黄了!   至于卖身契,这玩意儿就是个摆设。   他何家的女人,生是何家的人,死是何家的鬼。   早晚让着几个贱蹄子乖乖回来磕头认错。   “这贱蹄子手里有七千块大洋,都是咱家的啊,到时候岂不是全赔光了?”   徐婉言被丈夫打了,也不在意。   她心疼这七千大洋,表忠心一般的说道:“实在不行,到时候我带人去找这几个贱蹄子闹一场,骂她们狐狸精,不守妇道,让她们名声扫地。”   三个女人出去过日子,总要找地方住,总要租赁房子吧?她们要了何氏百货的分店,总要开门做生意吧?   三天两头上门去闹一闹,看这几个小贱蹄子怎么过活!   作为一个女人,徐婉言可太知道怎么才能攻击同类了。   名声,清誉,永远都是女人的痛点。   “行,你看着办吧,别逼太紧,我还等着要她手里的钱呢。”   何林说完站起来:“我出门去楼子里喝酒,今晚不回了。”   “老爷,钱够吗,不够我再给你拿点。”   徐婉言顿时来了兴致,殷勤道:“去了多使点钱,别戴套儿,楼子里的姑娘如果怀上咱家的种,我马上去接回来好生伺候着……”   “知道了知道了,别他妈啰嗦。”   何林不耐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徐婉言幻想着楼子里的姑娘给老爷生个儿子的画面,一脸喜滋滋的。   然而这刚一笑,就扯到了红肿的脸颊。   她疼的眼泪都掉了下来,狞声骂道:“沈青奚这个贱蹄子,竟然敢打我,看我过几天不给你抽皮扒筋了!想彻底脱离何家,做你的春秋大梦!”   -   青奚可不管何家两口子怎么想。   她带着邹欣怡、柳玫两人从何家出来,准备先找个旅馆凑和下。   结果……还真没办法凑合。   因为带的东西太多了。   柳玫倒还好,就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首饰。   但邹欣怡不是。   她带着四五个大包小包,最后临走的时候,还把贴身丫鬟小荷带上了,这架势仿佛跟富太太出游似的。   “哎呀,这些漂亮衣服,首饰,还有化妆品,都是我的心肝宝贝。”   面对柳玫的质疑,邹欣怡噘噘嘴,理直气壮的说道:“反正以后都不回来了,不拿白不拿,凭什么要留给何林那个王八蛋。”   柳玫的模样偏向温婉些,属于外柔内刚型的女人。   邹欣怡恰恰相反,长得可爱娇俏,跟一朵人间富贵花似的,吃不得苦,爱享乐子,惯会撒娇。   但离开何家后,日子肯定不能像以前那样过。   至少,不可能再享受这种姨太太的富贵生活。   看着邹欣怡这娇惯劲儿,柳玫抿了抿唇,有些担忧的看向青奚。   她怕青奚嫌弃邹欣怡麻烦,或者说也怕邹欣怡适应不了接下来的苦日子。   “没事,都带着吧。”   青奚倒是半点没介意。   她示意邹欣怡和柳玫往车上搬东西,自个儿回头看向邵铮,笑道:“今日多谢邵帅帮忙,你应该还有正事要办,我们就不多打扰了,该日再登门道谢。”   那八箱火喷子到手,邵铮肯定有的忙。   靠着这层买卖关系,青奚借了点势,但后面要带着那两姐妹过日子,肯定只能靠自己,靠别人可没用。   “小事一桩。”   邵铮看着她们车上那大包小包的东西,略作沉默过后转身看向身边的副官熊三唐:“老熊,我记得你在鼓巷那边租赁的房子?那边环境不错,治安也好,沈小姐可以考虑下。”   最重要的是,鼓巷……距离邵铮的帅府很近。   熊三唐心想哎呦我去,大哥这他妈就开始了啊,真够可以的,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热心肠呢。   但心里这么想,肯定不能说出来。   熊三唐咧嘴笑道:“对对,刚好我家隔壁的院子还空着,沈小姐你们几个女人出去租赁房子到底是不安全,不介意的话,我老熊也能帮忙照应一下。”   青奚挑了挑眉,目光在邵铮那张冷冽正经的脸上扫过。   片刻后她笑道:“行,那就辛苦熊副官了。”   既然是准备重新开始生活,那只住旅馆确实不太行。   租赁房子也是迟早的事儿。   听到青奚答应了,邵铮隐晦的弯了弯唇角。   只不过他要回帅府,特地吩咐熊三唐带着青奚等人去鼓巷。   青奚开着从何家顺来那辆西洋车,跟着前面开车的熊三唐。   车里,柳玫、邹欣怡,以及一个模样水灵的丫鬟小荷,三个女人都一脸兴奋。   “天呐,我现在感觉就跟做梦似的。”   其中属邹欣怡最为开心,她将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外,感受着路边的风,笑的格外畅快:“以后再也不用见到何林那张讨厌的脸了,还有徐婉言那刻薄女人,太好了!”   “你小心点,注意安全。”   柳玫小心的提请邹欣怡,自个儿也高兴的眼圈都红了,看向开车的青奚:“多亏了有沈青奚,咱们姐妹才能逃出何林的魔爪。”   昨晚上,沈青奚说要带着她从何家光明正大的离开,柳玫是不信的。   可就短短一天时间过去,青奚就真办到了。   幸福来得过于突然,就跟做梦似的不真实,到现在柳玫还有些晕晕乎乎。   柳玫这话,让邹欣怡和小荷都看向了青奚。   三个女人的目光中带着敬畏,带着感激,也带着一些……好奇。   怎么一样都是女人,人家沈青奚就能这么飒呢。   “好了,这不都从何家出来了吗,哭什么。”   青奚一边开车,一边反手握住柳玫,笑道:“放心吧,以后咱们姐妹几个肯定会过得更好。”   “嗯呢。”   柳玫擦了擦眼睛,止不住的欢喜点头。   邹欣怡跟小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沈青奚对上何林的时候,手段又狠又凶,本以为她脾气可能不太好,没想到人还是很好相处的呢。   邹欣怡本身就想跟青奚亲近,见状赶忙凑上去,一阵猛夸:“青奚,刚刚你真的太飒了,就最后那个抽何林的耳光,简直不要太解气!”   车上有个活跃气氛的邹欣怡在,姐妹们时不时都会被她逗笑。   【宿主,我觉得报复何家的任务并不难。】   脑海中,系统突然说道:【难的是,让邹欣怡和柳玫这两个女人怎么好好活下去吧。】   柳玫还好些,至少能扛些事儿。   邹欣怡看起来就是朵娇花,养尊处优惯了,离开优渥的生活,一时间势必很难适应。   在这乱世当中,两个女人想要独立自主的活下来,确实难。   毕竟,青奚迟早是要离开的。   【不着急,总要给她们成长的时间。】   青奚目光柔和的看着脸带欢喜憧憬的两姐妹,笑道:【前面的世界我总是在接收戾气,替人/报仇。现在和她俩一起,陪她们成长,感觉也挺不错的。】   人都是群居物种,需要爱情,亲情,友情的滋润。   对于青奚这样的快穿者来说,更显得弥足珍贵。   【您越来越像个合格的快穿者了,第一个世界完成任务的时候,急匆匆离开,生怕有什么羁绊。】   系统感慨道:【享受每一个快穿世界的乐趣,做任务是一回事,但也要过好当下的生活。】   如果脑子里只有任务,日子岂非太单调乏味了?   【是这样。】   青奚的脑海中浮现出邵铮那张英俊冷冽的脸,闲适道:【如果做任务的同时,能睡个帅哥就更不错了。】   这是青奚的第三个快穿任务。   从最开始的紧绷,到现在的熟稔,也算是一种心态上的成长。   半个小时后,熊三唐带着青奚三人来到了鼓巷。   这些民宅自然是跟何家没得比,好在也有个小院子,楼上楼下,洗漱间、厨房、卧室、客厅都一应俱全。   就是装修稍微破旧了些,家具其实还行。   因为地段好的原因,每个月房租是六百个铜板,折合起来是六块银元。   在平均月工资三十块大洋的芦城,这一整套房子租下来,可不算便宜。   但就这房子,邹欣怡瞧见以后,眉头就立刻皱了起来。   “青奚,要不我们换一家吧,这也太破了。”   邹欣怡老大不乐意:“房租的钱我来出,咱们姐妹好不容易从何家出来了,怎么都不能这样委屈自己。”   说着,邹欣怡颠颠的打开自己的首饰匣。   里面珠宝、金银,支票,银元之类的,可真不少,都是从何家走的时候带的。   可说到底,现在还没开始赚钱,如果一直花钱,那就是坐吃山空。   哪有这样过日子的?   “就这家了,我去签租赁合同。”   青奚摇摇头,说道:“柳玫,小荷,你们开始搬东西,收拾下卫生,晚上咱们就能住了。”   柳玫跟小荷对视一眼,赶忙开始行动。   青奚签完合同以后,也跟着收拾屋子。   被无视的邹欣怡拿着手里的银元,呆愣愣的看着她们忙活,不明白这是怎么个意思。   但到底是少数服从多数,她也没敢再反对。   晚上睡觉的时候,邹欣怡嫌弃的坐在破旧的床上,吩咐小荷:“小荷,去给我打洗脚水。”   “是,二奶奶。”   小荷收拾了一下午卫生,忙的腰酸背痛,浑身都被汗浸湿了。   她刚坐下还没喘口气,又被二奶奶支使,忙不迭去打洗脚水。   结果还没等小荷起身。   屋子外面的青奚听到动静,挑开帘子走进来,淡淡的说道:“以后这个家里,没有二奶奶,也没有丫鬟,大家都是姐妹,谁也别支使谁。想要洗脚,自己去打水。”   房间的氛围顿时凝固下来。   邹欣怡脸色有些挂不住,下意识就要反驳。   “没事的四奶……青奚姐。”   小荷紧张的站起来,语气中带着惶恐:“我本来就是个丫鬟,伺候二奶奶……不对,伺候欣怡姐伺候习惯了的。”   因为青奚说家里以后没有什么奶奶,只有姐妹。   所以小荷说话磕磕绊绊的。   “好了,瞧把你吓得,我又不会吃了你。”   倒是邹欣怡最先顶不住压力,拿着洗脚盆匆匆往外走,嘀咕道:“不就是打个洗脚水吗,我自己也会。”   说来也是奇怪,青奚身上就仿佛有种什么气场,被她盯上几秒钟,邹欣怡就秒怂。   留下小荷在房间里手足无措。   青奚冲着她温和的笑了笑:“赶紧去睡吧,累了一天了,以后都是自家姐妹,你不用惯着她,明天咱还得去店里忙活呢。”   “好的。”   小荷松了口气,心里对青奚十分感激。   青奚姐人可真好啊,不把她当丫鬟看待,还说以后大家都是姐妹,身份平等呢。   新租的房子还算宽敞,楼上两个卧室、楼下两个卧室,姐妹四人一人一间。   趁着邹欣怡气冲冲去打洗脚水的时候,洗漱完的柳玫走了过来,捂嘴笑道:“我看青奚你这办法好使,就该治治她这少奶奶德行。”   邹欣怡性子娇,不理一理,以后指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青奚闻言也跟着笑了:“先晾她两天,让她收收性子。”   这一晚上,二奶奶邹欣怡委委屈屈的自己去打了洗脚水,半道儿因为灯太黑,还险些摔了一跤。   但她忍住没哭,就是觉得委屈。   好像从租房子开始,不管是柳玫还是青奚,都对她有意见呢。   她就是想花钱让姐妹们住好点,难道有错吗?   手里又不是没钱,何必在这里遭罪。   这些话邹欣怡也不敢去找沈青奚说,洗完脚以后本来想着找柳玫呢,结果柳玫睡下了,说是明天要去何氏百货分店上工。   这一下,邹欣怡心情又好了点。   何氏百货可是个赚钱的金疙瘩。   等明天去巡店,拿点钱以后,带着姐妹们一起逛街,吃好的,穿好的,再找青奚好好说道说道,没准就能换个大宅院住了。   在邹欣怡的想象中,姐妹三人现在已经是何氏百货的当家人,那去店里肯定就是巡店呀。   她以前跟着何林去巡过店,那可真是气派又好玩。   第二天一大早,邹欣怡将自己精致的打扮一番,然后青奚开车,四姐妹一起去了老城区的何氏分店。   结果到了分店以后,邹欣怡彻底傻眼了。   因为这分店,跟市中心的何家百货主店有着天囊之别。   别说四层的豪华百货楼了,就只有一层的大平房,里面连个客户都没有。   分店所在的街道,属于老城区,客流量少的可怜。   放眼看过去,旁边的书肆、糕点铺、药铺、米粮店、幌子店(卖猪下水、生熟白油、猪肉)、银楼、烟叶铺等店面,大都半死不活的,格外冷清。   这就要源于芦城的发展。   近些年,芦城的中心城区转移到了更繁华,更气派的新区,那里富人云集,交通也便利。   和中心城区仅仅只有两条街道距离的老城区,因为民房比较多,所以道路封闭,和中心区虽然距离不远,但环境确实有着天壤之别。   这也是老城区街道上,这么多店生意不好的原因。   市中心距离这里也不远,大家都去热闹的地方消费了。   可人家那些店面虽然冷清,好歹还开着。   青奚带着柳玫、邹欣怡、小荷走进何氏百货分店以后,里面正乱成一锅粥。   因为一大早,管店铺的人不来了。   说是换了新东家,管事被何林给调派去了别的地方。   唯独留下七八个员工在店里一筹莫展。   瞧见青奚等人,员工们就跟看到救星似的,一窝蜂围了过来。   “你们就是新东家?那咱这百货店还开吗,不开的话能不能先把上个月,上上个月的工钱结了。”   “管事的都跑了,平常也没什么客人来,肯定开不下去了。”   “对对,东家你们是不是被何家坑了,这家百货商店一直赔钱,你们不打听好就接手。”   “咱这店里现在不仅不赚钱,还压着我们的工钱,还有三千多银元的货债没清呢。”   听到员工们的话,邹欣怡的巡店梦彻底破碎。   就连柳玫和小荷都脸色发白。   怪不得何林把这分店这么痛快的就转让出来,原来这何氏百货分店,竟然是个烂摊子!   “何林这个垃圾,果然没安好心。”   邹欣怡气急,听到这分店竟然还欠着好多债务,她赶忙看向青奚,焦急道:“青奚,我们要不把这个店铺转出去吧,这地方这么破,肯定赚不到钱。”   赚不到钱不打紧。   现在看着分店的样子,指定每个月都在赔钱。   “我当然知道何林没安好心,但我要他这个分店,也没安好心啊。”   青奚笑道:“咱们虽然说现在脱离了何家,暂时安全了,但何家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我要这家分店,就是想在何家擅长的领域击垮他们,搞垮他的家族企业,狠狠的报复回去。”   单单抽何林几个耳光,可不算报复。   想要报复他,最狠的办法就是直接把何家搞垮。   啊这。   听到青奚的话,姐妹三人、包括店员们都一副‘你在痴心妄想’的表情。   市中心的何氏百货,那简直就是芦城地标一样的存在,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老城区这家分店,半死不活,月月赔钱。   想靠着这家分店跟何家打擂台,还要击垮人家,怎么可能嘛。   “那……”   唯独柳玫迟疑的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别说击垮何氏百货了,她们自己这家店都要经营不下去了。   目前来说,先盘活这家分店才是关键。   “现在老城区的街道明显客流量不够,我们想要盘活这家店,首先就需要把客户捆绑在咱们的百货店里。”   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青奚微笑道:“我这里有个办法,叫做一卡通会员制。”   一卡通会员制,在现代世界中非常普遍。   但在民国的时候,还是一个非常新鲜的时髦玩意儿。   简单来说,就是需要进店购物的顾客,在店里办一张卡。   如果缴纳两块银元办银卡,未来一年,顾客持卡进店,店里所有的商品都打九五折。   如果缴纳四块银元办金卡,未来一年,店里所有的商品都打九折。   而且,金卡客户可以享受优先购买权。   “不买东西先付钱,简直闻所未闻!”   “现在大家一个月工资撑死了也就二三十块,没人会舍得花费两块去办卡的。”   “就是,这办法肯定行不通。”   一块银元,等同于一百个铜板。   对于很多普通人来说,两块银元已经是非常多的了。   花费两块钱办一张银卡,打九五折优惠,那就相当于每年至少要在这家百货商店花费四十块银元,才能回本。   但超过四十元的部分,那就全都是赚的。   四十块银元,折合下来相当于一个家庭年收入的十分之一。   普通家庭花费这些钱,用于一年在百货公司里的消费,也算是正常。   毕竟百货公司里,衣食住行什么商品都能买到,非常方便。   至于金卡,这显然是为更有钱的人准备的。   当大家都觉得青奚这个办法不靠谱的时候。   倒是邹欣怡在心里迅速算了笔账,问道:“那怎么才能说服顾客来办卡呢,咱们这街道里,现在很少有人愿意来。”   柳玫等人都是穷苦出身,没读过书,也不会算账。   但邹欣怡是会的。   青奚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邹欣怡,然后笑着解释道:“想要吸引人来办卡,就要打广告,把顾客先勾过来,我这里有个解决的办法,叫做抽奖。”   抽奖,很好理解,就是用奖品的诱惑,把客户吸引过来。   一般来说,奖品越贵,吸引力度越大。   “抽奖?”   邹欣怡大概明白了青奚的意思,担忧道:“那岂不是说,咱们还得继续往里面投钱?如果到时候这个什么卡不顶用,那奖品的钱也白瞎了。”   听到邹欣怡的话,大家都很担心。   柳玫小声建议道:“青奚,要不我们再好好考虑考虑。”   几个女人做生意,肯定是比较谨慎的。   本来以为手里有七千块大洋,暂时不用愁,结果这何氏分店还牵着几千块大洋的债务。   以后还有吃穿用度,哪里不要花钱啊。   这么想想,姐妹三人都有些揪心。   “为什么要往里面投钱?”   青奚奇怪的看了邹欣怡一眼,然后指着外面街道上的店铺说道:“这街上这么多店铺,让他们免费送我们一些东西,不就有奖品了吗?”   这条街虽然冷清,但是店铺也不算少,种类也很齐全。   书、米、糕点、药、肉、银首饰、烟草,还有衣服、玩具、熟食热饭等等,甚至还有澡堂和理发店,可谓一应俱全。   但听到青奚的话,姐妹几个都觉得不可理喻。   邹欣怡更是气的直跺脚:“人家老板凭什么要送你东西呀,你长得美?”   分店的店员们听着青奚的话,也觉得不靠谱。   这新东家感觉想一出是一出,或许可以等要回工钱以后,赶紧换个工作。   “虽然我长得确实美,但仅仅凭借美貌,人家肯定是不会送我们东西的,得动脑子。比如咱们自己先给这些邻居店铺做个噱头,这次抽奖,咱们把从何家坑来的那辆西洋车,当做头等大奖。反正车不是自己的,咱也不心疼。”   青奚说完后笑了笑,转身朝着街对面的一家糕点铺走去。   邹欣怡、柳玫对视一眼,赶忙跟上去。   听说青奚要把何家那台车当奖品抽出去,众人都被惊得不轻。   但好在这次不是自己的,也确实不用心疼。   但青奚就这么上门,想让人家糕点铺老板免费送奖品,确定不会挨打吗?   糕点铺的老板姓林,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   “林老板你好,我是对面何氏百货分店的新东家,自我介绍下我姓沈。是这样的,我们觉得最近生意有些冷清,想用抽奖的方式,给商店打广告。”   青奚反手指着商店门口那台西洋车,说道:“您看到那台车了吗,到时候我们就拿这台车作为头等奖。”   一辆西洋车做奖品,这消息传出去,估计大半个芦城都要疯。   糕点铺老板显然被震到了,他看着眼前美艳的漂亮女人,然后仓促的低下头,红着脸说道:“沈老板真够大气,不过您来找我是为的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等抽奖那天,我们商店会推出一种会员卡,这张卡,缴费两块银元,就能进商店享受一年的店内商品九五折优惠。”   青奚笑着解释道:“我们现在预计的是,准备先发一万张传单,以何氏百货分店为中心,辐射周围的五个街道的距离,保证这片区域,大部分人都能收到我们的宣传广告。等开奖的时候,客流量一定很大,我想问问林老板,有没有意向赞助我们十块银元价格的糕点作为奖品。”   嗐,原来是来骗钱的。   林老板本来还在夸赞青奚大气,听到最后直摇头:“不行不行,我们不打算赞助。”   乖乖,张口就是十个银元的糕点赞助。   这简直狮子大开口。   瞧见人家老板一口拒绝,邹欣怡和柳玫都窃笑出声。   显然,青奚这招不好使。   但接下来的发展却让两人目瞪口呆。   “您先别着急拒绝,我们肯定不会让您赔钱。你想想,你家的糕点如果利润有十分之二的话,十块银元的糕点,你只需要卖出去五十银元的货,就能回本。五十银元听起来很多,但实则不然。”   青奚笑着给他分析:“我们这张会员卡,不仅可以在我家商店使用,也能来你家糕点铺买东西。办银卡的客户,同样来你家享受九五折优惠。假如我们发出去一万张传单,最后有三千个客户来办卡,这三千个客户里,有五百个客户来买你家的糕点,你最多一个月就回本了。商店都是回头客,绑定的是一年的顾客,他们从我家商店里出来,顺势来你家买点九五折的糕点回去,多正常啊。反正糕点都一个样,你家全年九五折,那肯定在你家买。”   啊这……   老板被青奚这话说晕了,仔细一想还真行。   可他还是有些抵触:“说到底,我要给你赞助十块的糕点,还得打九五折优惠吸引顾客,都是我家在出钱。”   做生意的,都很精明。   轻易可忽悠不住。   但只要他开始跟你算账,那就说明他心动了。   “林老板,你做人不用这么实诚的。”   青奚笑道:“虽说打了九五折,那你这做糕点的模具,可以稍微小一圈啊。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你打了九五折,哪怕糕点做的小一点,顾客也不会说你什么,毕竟你价格上打折了呀。这九五折的价格,偷偷减了点量,最后打了折,你反而还赚了呢。”   这都行?   老板听得目瞪口呆,看看自己这冷清的店铺,再看看对面何氏百货分店门口那辆气派的西洋车,一咬牙:“行,我给你赞助十块银元的糕点。”   第一家糕点铺,搞定。   跟着青奚从糕点铺出来以后,柳玫、邹欣怡和小荷姐妹三个表情都是懵的。   但接下来,她们已经彻底麻木了。   因为青奚转身去了隔壁的烟草铺,还是刚才那套说辞,先介绍会员卡,然后开始忽悠。   “李老板,你想想经常逛百货商场的都是些什么人,一般都是先生在商场等着,太太们进去买东西。那你说,我在我家商场里挂个牌子,告诉这些先生们,我家隔壁有个烟草铺,有地方看报纸、坐着休息,打牌,在我家办卡的用户,还能在烟草铺里享受九五折价格买烟,他们会不会心动?男人们凑在一起难免因为面子问题,爱攀比。大家坐在一起闲聊,谁都不想买次等烟,肯定都买好烟。就算不买烟,来你家打牌消遣也是个娱乐,那打牌打高兴了,买包烟哥几个一起抽,多正常呀。你这客流量和钱不就来了吗?”   于是,从烟草铺走出来以后,青奚得到了免费十块大洋的烟草赞助。   接下来是米店。   “赵老板,我当然知道你家的米不愁卖,现在的大米哪里都缺货,可再缺货也想卖的更好对不对?你家的米不用打折,但你可以买些次等米,专门用来打折低价售卖。但是前提是,必须要在我家商店办过卡的用户,早上九点抢时间排队来买。到时候,别家门店刚开门都还冷清着,你家门口排了长长的队伍,那能不吸引顾客吗?米这种东西谁家都缺,顾客们来凑个热闹,顺带买点米回去,多正常呀。”   于是,从米店走出来以后,青奚得到了免费十块大洋的大米赞助。   接下来还有肉铺、书局、药铺……   在三姐妹惊叹的目光中,青奚一上午时间,将整条街串了个遍。   而何氏百货门口,堆满了一整条街赞助来的‘奖品’。   那门口的东西堆的跟小山似的。   但青奚还没收手。   因为这一万份宣传百货商店的传单钱,她也不想出呢。   于是青奚走进了这条街最贵的一家店,银楼。   “顾老板,我知道你们银楼不缺生意,也不能随便打个九五折,毕竟东西贵。但是这样你看行不,我们准备印的一万张传单,你帮我们把钱出了,再赞助十个银元的首饰,到时候我家这场活动,就冠名你们银楼赞助的。到时候,凡是在我家办卡的客户,去你家银楼消费,你设置个消费门槛,比如一次性消费满十个银元的首饰,打九五折,仅限活动当天有效。这样不仅能促进消费,还能吸收到一群高质量有钱客户,给你们打免费的广告,只要多几个回头客,你可就财源广进了呀。”   到最后,青奚从银楼出来的时候,带着十个大洋的首饰,和银楼老板赞助的传单费用。   从头到尾,办这场活动,还真就一分钱没花。   “沈青奚,你也太厉害了吧!”   邹欣怡都忍不住想给她跪下了,头一次见这么会做生意的人。   柳玫则是惊叹的看着青奚,神情振奋:“我有预感,咱们一定能盘活这家超市的!” 第37章 【民商】姨太太她杀疯了 05   老城区虽然破旧了些, 交通路段不够宽阔,但位置绝对不偏僻。   距离新区的市中心也不远。   青奚这个一卡通会员制,只要绑定到足够多的客户,不仅能将自己家的百货商店盘活, 还能将整条街的客流量都带起来。   因为只要在青奚家的百货商店办完卡, 一整条街的东西都能打九五折。   也就是说, 来了老城区这条街,衣食住行全部包圆, 都有折扣!   这样空前的优惠力度,这样新颖的消费方式,足以在芦城掀起一阵风潮。   更何况, 青奚这家商店用来抽奖的奖品当中,还有一样王炸级别的东西。   西洋车!   民国这个时期, 大家娱乐生活匮乏, 有时候很小的一件事, 都能引来诸多人围观。   一台西洋车作为奖品免费赠送, 这消息传出去以后,大半个芦城说不定都得热闹起来。   那可是价值两三千银元的西洋车啊!   这种近乎一掷千金的大手笔, 谁不想来凑个热闹?   今天来这家何氏百货分店看完后, 邹欣怡和柳玫忐忑不安,只觉得接了一块烫手山芋。   但就一个上午时间, 两姐妹颓废的心态一扫而空。   因为青奚真的太强了,不仅武力值爆表, 就连商业头脑都厉害的让人叹服。   这种跟着大佬后面躺赢的滋味, 简直不要太爽。   “青奚,那我们赶紧印传单,然后开始打广告吧。”   邹欣怡一脸激动的说道:“到时候, 咱们肯定能在芦城一炮/走红,直接把何林那个王八蛋的百货超市击垮!”   她这就是典型的热血上脑人士。   什么都不考虑,也没有计划,在心里给自己画一个美好的前景,然后直接盲目开干。   “现在还不行,得有个准备时间。”   青奚摇摇头,笑道:“最近一周,我们要先把百货商店的烂账理清楚,然后了解进货渠道,熟悉商品价格,准备会员卡的订制,还得给店铺做个简单的清洁装修,最后改一个新的名字。”   都已经从何家脱离出来了,总不能还继续叫‘何氏百货分店’吧。   这些都是要提前做好准备的。   改名字?   听到青奚的话,三姐妹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振奋。   因为突然就有种真正独立干事业的感觉。   从后宅们的姨太太,到独立干事业,这种跨越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让人既忐忑,又期待。   “青奚姐,你来起名字吧。”   小荷一脸崇拜的看着青奚,说道:“我和两位姐姐在宅子里待久了,对这些事情都是两眼一抹黑,但是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努力学的!”   邹欣怡和柳玫忙不迭点头,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紧迫感。   刚开始,姐妹几个对未来的生活很茫然,没有方向不说,还担心不能好好立足。   青奚不仅带着大家从何宅走出来,还将这家百货商场经营了起来。   跟着优秀的人躺赢,自然是好的。   但如果这个人太优秀,也会让人压力倍增,产生紧迫感。   因为……不努力跟上的话,可能就会被抛弃掉。   这短短两天时间,对于邹欣怡和柳玫来说,日子做的就跟做梦一样。   太美好了。   美好的让人不想脱离,所谓唯一的办法,就是努力。   努力跟上青奚的步伐,往前走!   “商店的名字,就叫做四喜吧。四个小姐妹,欢欢喜喜过自己的小日子。”   青奚想了想,说道:“简单直白寓意好,这就可以了。”   毕竟是百货商店,起一个高大上的名字,反而很奇怪。   接地气一些,朗朗上口,也容易传播。   “四喜百货!”   柳玫笑道:“好,那我这就找人去给咱们做新的牌子!再打听下哪里能定制会员卡。”   邹欣怡想了想,说道:“我去看账本吧,算算这些烂账。”   “我想了解一下进货渠道,以及商品价格。”   小荷试探着说道:“账本我算不明白,会员卡啊这些我也没有头绪,但进货卖货这个我会。”   你看,这人啊,只要有了紧迫感和压力,就会有动力。   而有了动力,就会想要上进。   不用青奚吩咐,三姐妹就给自己做好了分工定位。   这就是成长。   看着几个小姐妹眼中的拼劲儿,青奚笑了。   她就是要这样潜移默化的,带着她们往前走,或许现在大家都还很青涩,但相信不久过后,姐妹们都会变成独当一面的女强人。   做姨太太有什么好的呢?   自己赚钱自己花,不用看别人眼色,让自己变得更优秀,这才是独立女性的真谛。   从这天开始,老城区商业街上的‘何氏百货分店’正式落牌,换成了新的名字‘四喜百货’。   柳玫、邹欣怡、小荷三个姐妹,则是分工协作进入状态。   不仅如此,当‘四喜百货’重新挂牌以后,之前冷清的一整条商业街都在以肉眼可见的开始变化起来,一扫往日的萎靡。   因为街上的老板们都知道,四喜百货的老板娘沈青奚,是个厉害人物。   等她家商店的抽奖活动开启以后,肯定能给商业街注入庞大的客流量。   一时间,整条街的店铺老板都在忙着清洁卫生、整顿门面,等着那一日的到来。   甚至有老板三天两头来四喜超市,有催促让活动赶紧办的,还有来讨教问题的。   “沈老板,你们这活动还不开始吗?”   “沈老板,我想请教一下,我家烟叶铺旁边有个空门店,我租下来做个棋牌室可行的通?”   “沈老板你家还缺赞助商不……”   短短几天时间,青奚就成了这条街上最受欢迎的人。   这让原来何氏百货分店、现在四喜百货的员工们看的目瞪口呆。   以前这家百货商店,月月赔钱,恨不得早日关门大吉。   结果现在新东家一来,情况直接改变了。   说不定啊,这次四喜超市还真能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但想要打一场翻身仗,那可不容易。   包括青奚在内的四姐妹,忙的脚不沾地,白天去商店,晚上回来倒头就睡。   作为邻居,熊三唐基本都见不到她们人。   至于动机不纯,偶尔上门来的邵铮,就更见不到人了。   “邵帅,咱俩交情有这么好吗,你这周已经是第三次来我家了。”   熊三唐看着推门走进自己家院子的邵铮,咧嘴笑道:“沈青奚她们应该是忙着百货商店重新开业,最近基本都不在家。”   “嗯。”   邵铮倒是没理会副官的调侃,只是说道:“你忙你的,我就是来眯会儿。”   自从来芦城上任以后,邵铮同样忙的够呛。   偶尔偷闲的时候,会来熊三唐家躲一躲,睡个好觉。   只是自从沈青奚搬过来以后,邵帅登门的频率明显高了起来。   “嗐,总来我家眯有啥用,有本事,你去钻沈青奚被窝里。”   熊三唐嘀咕一声,到底是不敢调侃太狠,笑嘻嘻的跑出家门。   他可不是邵帅,每天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等熊三唐走了,邵铮下意识瞥了隔壁院子,里面安安静静的,显然是没人。   他抿了抿唇,随手脱掉身上的戎装,去了熊三唐房间躺下,疲惫的闭上眼睛。   就在他睡下不久,隔壁的四姐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   四喜百货的事情眼看着忙的差不多,明天应该就可以印刷传单,正式开始做宣传。   “忙了这么久,咱们今晚在家做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   柳玫提议道:“要不再买些酒吧,咱喝一点。”   可问题是家里没酒,这会儿大家都累的不行,没人想动弹。   青奚笑道:“我去找熊三唐借一瓶。”   大头兵都嗜酒如命,熊三唐家里肯定是有的。   青奚推开隔壁邻居家的大门,轻声喊道:“熊副官在家吗?”   既然门开着,那肯定是有人在家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人应声。   “在。”   正当青奚迟疑着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再然后邵铮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应该是刚睡醒,表情还有些怔忪,上身就穿了一件白色衬衣,扣子也没系,就这么随意的散着,露出里面结实的麦色胸肌和腹肌。   这匀称精瘦的身材,搭配着一条松松垮垮的外裤,包裹住两条大长腿,半漏不漏的样子,格外性感撩人。   尤其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还长着一张禁欲脸。   青奚没想到邵铮竟然在这里,微微征愣后,下意识瞥向了他露在外面的腹肌。   邵铮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不动声色的在她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打量。   “我来……”   青奚眨眨眼:“找熊副官借瓶酒。”   “熊副官不在,你稍等。”   邵铮转身回屋拿了瓶酒,出来的时候竟然还是这幅穿着,竟然也没整理衣服,就这么朝着青奚直直走过来,将手里的酒递过去,意有所指的哑声道:“这瓶酒,看起来怎么样?”   刚睡醒的男人,连嘶哑的声音都性感的要命。   那一双黝黑的眼睛钉在青奚身上,眼神炙热。   青奚伸手去接,笑道:“还不错。”   “是吗?”   邵铮攥着酒瓶的另一端没松手:“那邵某人不介意陪沈小姐喝两杯。”   青奚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但捏着酒瓶的手也没松开。   邵铮见状,将那酒瓶朝着自己的方向稍微扯了扯,两个人的目光对上,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兴致。   恰逢这时——   小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青奚姐,熊副官家有酒吗?没有的话我去买吧。”   骤然传来的声音,让院子里的两个人同时撇开视线。   “已经借到了。”   青奚扬声回应小荷,然后状似遗憾的叹了口气,轻声调侃道:“看来这好酒,邵帅今天只能自己喝了。”   说完以后,她伸出另一只手,将酒瓶子从邵铮手里拽了出来,转身走人。   只是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拿酒瓶的时候,她修长白腻的手指轻轻刮过邵铮的虎口,留下一阵酥酥麻麻的触感。   邵铮只觉得心头一痒。   青奚今日穿了件浅粉色的收腰旗袍,开叉位置到大腿中部,露出一段白腻晃眼的小腿,从背后看,凹凸有致的身材更是异常惹火。   走动间,高跟鞋清清脆脆的碰撞声,悦耳又动听。   快走出院子大门的时候,她捋了捋耳边的秀发,微微回头笑了笑,修长的天鹅颈在这个角度看漂亮的让人惊叹,浑身都是风情。   看着那美艳女人施施然离开的魅惑背影,邵铮抿了抿干涩的唇,目光幽深。   “青奚姐,熊副官家的酒看起来不错啊。”   “是不错,看起来让人胃口大开。”   “啊?喝酒还能开胃?”   “可以啊,晚上试试就知道了。”   院子外面,小荷跟青奚的话隐隐约约传来。   女人的闲适的声音中带着一抹慵懒,内容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邵铮压下心头难耐的欲/望,挠了挠虎口。   -   一眨眼时间,就到了‘四喜百货’准备做传单开始宣传的时候。   邹欣怡陪着青奚去解决之前的坏账,留下柳玫跟小荷看店。   仅仅一周,四喜商店和往日已经算是改头换面。   不仅换了招牌,里面也彻底做了大清扫,货架上各种商品一应俱全,闲显然是补足了货,为接下来的活动做准备。   而就是这个时候,何家大奶奶徐婉言,带着家里的几个丫鬟婆子来了。   她等了一周,也出去打听过,邵帅仍旧忙于工作,身边没有任何女人。   很显然,沈青奚也就是被邵铮玩过一次,早就厌倦了。   没有邵铮做后盾,何家会怕区区几个姨太太?   甚至不用何家出手,徐婉言自己都能对付得了!   “把这些污水,全都泼过去!”   徐婉言看着眼前的‘四喜百货’,冷笑道:“还四喜百货,我看就是四个不要脸的骚蹄子,开门做皮/肉生意的吧!”   她话音落下,几个丫鬟婆子拎着手里的污水桶,朝着四喜商店的门口泼了过去。   原来今日徐婉言来这里,特地让下人们拎着污水来的。   柳玫正在店里清点商品,听到动静赶忙跑出来,瞧见徐婉言,脸色顿时一白。   等看到门口脏臭的污水,她怒道:“徐婉言,你这是做什么?”   四姐妹最近起早贪黑,为的就是这家百货商店。   结果徐婉言竟然来泼污水!   那刺鼻的臭味,不仅让柳玫气急,后面跑出来的小荷同样气的眼圈发红。   “好啊,你这个贱蹄子竟然敢直呼我的名字,离开何家以后,性子都野了啊,不知道自己以前几斤几两?”   看到柳玫,徐婉言扑过去,一把抓住她的头发,一边打一边高声骂道:“大家来评评理啊,就是这个不守妇道的骚蹄子,在外面发/浪勾搭男人,还装出一副可怜相,真是让人反胃。我今天来,就是要揭穿你们这群小婊/子的真面目!”   四喜百货最近在这条商业街上非常引人瞩目,她家有人来闹事,很多老板们都赶紧出来围观。   还有一些来逛街的顾客们,也都好奇的围了过来。   等瞧见被徐婉言揪着打的柳玫,众人都目露惊疑。   四喜百货的四个漂亮的女老板是什么来头,大家都挺好奇的。   毕竟一群女人出来做生意,还挺少见。   而徐婉言的话,让很多人震惊的瞪大眼。   “大家都来看啊,看看贱蹄子是怎么勾搭男人的!我跟你们说,她们以前就是我家的姨太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发/骚发/浪勾搭上别的男人,从我家跑了出来,还侵吞我家的财产。”   瞧见很多人来围观,徐婉言就更起劲了。   她一边死死揪着柳玫,一边阴阳怪气的说道:“这种女人,你们可不要跟她来往,小心她们惦记你们男人!我今天啊,就得把这贱蹄子的衣服扒下来,你不是喜欢浪吗?我让你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浪!”   “徐婉言,你不要血口喷人,放开我!”   柳玫被徐婉言撕扯,气的脸色铁青,可是还有两个丫鬟上前来牵制,她根本躲不开。   再听着对方污言秽语的话,柳玫脸色顿时一片火辣辣。   这个年代,女人确实需要名节。   当着众多人的面,徐婉言这样泼脏水,确实让柳玫惶恐极了。   “放开柳玫姐!”   看到柳玫被欺负,小荷急的赶紧上去帮忙。   然而徐婉言显然是有备而来,她带着那几个粗实婆子力气很大,直接把小荷给按住了。   “这女人是谁,看着穿的很体面。”   “要不上去帮忙吧。”   “沈老板还没回来,咱得替她看着店。”   “对啊对啊,最近沈老板可是帮了我家不少忙。”   眼看着青奚被欺负,老城街道上的老板们赶紧来帮忙。   糕点铺的老板性格虽然内向,但力气很大,他上前一把将徐婉言推开,皱眉道:“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这就是个婊/子,你怎么护着她?我知道了,她勾搭过你是不是,柳玫你这个浪蹄子,真是见男人就发/骚。”   徐婉言被推开,顿时气急,开始撒泼:“像你这种女人,就应该被浸猪笼!还有沈青奚,一样是个没男人就不行的骚/货,让她滚出来!你们几个浪蹄子,半点本事没有还敢开商店,靠卖/皮/肉赚钱的贱货!”   今天她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闹事,为了败坏这几个女人的名声。   作为女人,徐婉言深知这个社会对女人的苛责。   只要闹一场,这百货商店生意就彻底黄了。   然而,让她想不到的是。   哪怕被这样泼脏水,糕点铺的老板仍旧将柳玫护在身后,呵斥道:“别胡说八道,沈老板和柳玫小姐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对啊,这疯婆子是来泼脏水的吧。”   “看着穿的人模人样,其实心肠歹毒。”   “就沈老板那本事,用得着靠下三滥手段谋生?人家比男人都厉害。”   “赶紧滚赶紧滚,再来闹事儿打你啊!”   如果说徐婉言只嘲讽沈青奚等人有作风问题,大家可能还会怀疑。   但要说人家沈老板靠男人才能活下去,那就是真滑稽了。   柳玫躲在糕点铺老板身后呜呜哭泣。   她被扯得披头散发,脖子还被徐婉言掐红了,听着对方污言秽语的话,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然而听到大家为自己说话,她又是感动,又是自豪。   这一切,都是青奚努力的结果啊!   “你们懂个屁!”   徐婉言没想到,自己把脏水都泼了出去,这些人竟然还为沈青奚说话。   她不理解这种情况,但因为事情没有朝着自己预期的方向发展,所以怒极:“难不成你们这短短一周时间,把整条街上的男人都睡遍了,要不然他们怎么都替你们出头!”   在徐婉言的观念里,一个女人只要被质疑名节,那她就脏了,然后受到所有人的鄙夷。   怎么今天这个法子不好使了呢?   不可能,一定是泼脏水的力度不够,就该来点狠的,直接把柳玫的衣服扒了,让她彻底没脸见人!   看你们还能不能继续在这里做生意!   这么想着,徐婉言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   她冲过去攥着柳玫的衣服,猛然用力撕扯。   柳玫惊恐的瞪大眼。   从前被徐婉言欺负惯了,柳玫可以说是对她有种天然的恐惧。   因此慌乱之下连反抗都软绵绵的。   眼看着柳玫的衣服就要被扯开。   徐婉言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然而她的笑意还没彻底绽开,就僵硬在了脸上,很快便化作惊恐。   因为有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来,就这么拉着她的头发,将她直接拖拽了回去。   “徐婉言,几天不见,你这颠倒黑白的本事见长啊,我们几个在你们沈家备受磋磨,天天被你打,被你逼着给你那没用的老公生儿子,到你嘴里竟然成了荡/妇。”   就见从外面赶回来的青奚攥着徐婉言的头发,脸色漠然的说道:“柳玫,邹欣怡,把你们的胳膊露出来,让大家看看。”   瞧见青奚,柳玫顿时松了口气,红着眼呜咽出声。   但她还是听话的将袖子捋起来,露出胳膊上那斑驳的伤痕。   邹欣怡的胳膊上,同样伤痕累累。   看着两个漂亮女人身上的伤,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都是被打出来的?   一时间,大家看向徐婉言的目光都带着厌恶。   “没错,就是大家猜的这样,我们被这对夫妻各种殴打,如今逃了出来,还要被她追上门泼脏水。”   青奚看着柳玫和邹欣怡身上的伤口,眼神冰冷:“徐婉言,你还当这是在何家的时候呢?”   “我打你们,是因为你们几个小婊/子该打!”   纵使被戳穿了,徐婉言也半点不畏惧,她尖声道:“沈青奚你这个贱货,赶紧放开我!生不出儿子的没用东西,也敢出来抛头露面。”   这种满脑子‘生儿子’的娘道物种,就不应该跟她废话。   直接打就完事了。   见徐婉言不停在挣扎,青奚也没留手,一巴掌直接抽了上去。   啪!   徐婉言被打的懵了片刻。   片刻后她怒道:“你竟然敢打我……”   青奚冷笑:“打的就是你!”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就见平日里笑吟吟的沈老板,直接拖拽着徐婉言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按进了污水桶里!   “行,你这么爱给别人泼脏水,那我今天就让你尝尝,脏水是什么味道的。”   徐婉言在不停地挣扎,被污水呛得满脸惊恐,浑身都带着污水的臭气,被熏得直翻白眼,不停呕吐。   而四喜百货门口,围观的众人看着那模样美艳,却下手狠戾的沈老板,一脸呆滞。 第38章 【民商】姨太太她杀疯了 06   老城区商业街上的各家老板, 对于沈青奚的印象都出奇的好。   漂亮,聪明,沉稳有度。   最近这些天,关于各家店面的改造、布置等问题, 只要找上沈老板, 人家都能给你指点两句。   可就是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女人, 现在抓着徐婉言的脑袋,直接把她按进了污水桶里。   四喜百货门口, 围观的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呜呜……呕……”   徐婉言被按在污水桶里,咕嘟嘟不知道喝了多少口脏污水。   等觉得差不多了,青奚将她拎出来, 冷笑道:“怎么样,被泼脏水的滋味好受吗?”   徐婉言这会儿都已经顾不上反抗了, 她一边呕吐, 一边惊恐的摇头。   从何家带来的几个丫鬟婆子看着一脸凶悍的四奶奶, 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们想上去救下大奶奶, 但终究是不敢。   “看来你也知道不好受。”   青奚直接把徐婉言推倒在地上,厌恶道:“既然如此, 还不赶紧滚。下次再敢来无端挑衅, 打断你的腿!”   作为一个旧派的‘大家闺秀’,徐婉言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短短的半个月里, 她被沈青奚开车撞过、抽过耳光,如今众目睽睽之下, 还被直接按进了污水桶里。   且不说那刺鼻的, 恶心的污水喝起来是什么恶心味儿。   就说周围人鄙夷、讽刺、指指点点的目光,就已经让她觉得丢脸又崩溃。   “你看她,好恶心啊。”   “穿的倒是挺体面, 结果满嘴脏话,还浑身都散发着恶臭。”   “活该,我看她这种女人开始离开男人活不成的。”   “人家沈老板模样漂亮,能力又强,这女人纯粹就是嫉妒吧……”   徐婉言今日是想要来闹一场,让青奚等人被鄙夷嘲讽的。   结果最后反倒是她自己成了众人奚落的对象。   在一片指责声中,徐婉言涨红着脸落荒而逃。   或许直到这个时候,她还是不懂,为什么她已经败坏了沈青奚等人的名声,怎么大家就是不愿意相信……   等徐婉言走了,青奚走过去拉住柳玫的手,替她擦干净眼泪,轻笑道:“好了,我已经把她打跑了。”   柳玫抱着青奚,不停的抽噎着点头。   她现在既解气又后怕。   解气的是看着青奚帮自己出头。   后怕的是,如果今天没有青奚在的话,那她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不好意思,让大家看了场笑话。”   青奚将挽住柳玫的肩膀,对众人笑道:“但请诸位放心,四喜百货并不会因此受到影响,今天我们就会开始印刷传单做广告宣传,活动会在后天正式开始。”   听到青奚这话,大家都松了口气。   毕竟,这里的很多老板都四喜百货赞助了奖品,而且还指望着青奚带大家把生意做起来呢。   “沈老板,那你这传单做好了吗,我们能方便看看内容吗?”   有老板不好意思的问道:“不是我不放心你,只是大家现在都眼巴巴的等着这次活动呢,心里都期待的很,就怕出什么差错。”   一群老板们闻言,都看向了青奚。   老城区商业街的人气越来越萎靡,都被新区市中心吸走了客流量。   这些老板们,很多因为生意不好,都在咬牙开店,很多人都在想着要不要早点关门算了。   曾经的‘何氏百货分店’也是经常赔钱,何林也是动了关门的心思。   而现在,青奚的出现,让诸位老板们看到了希望。   “今天忙着去几个批发市场结账,还没开始写传单呢。”   青奚想了想,回头去商店里找来笔和纸,笑道:“那我现在开始写吧。”   现场写啊?   听到这话,在场的老板们,包括柳玫和邹欣怡都瞪大了眼。   传单这种东西,做的越劲爆,广告效果越好。   虽然说四喜百货有一台西洋车作为奖品,肯定能引发轰动效应,但传单做好了,那肯定更抓客流量。   就见青奚略作思考,拿着笔迅速书写,没过多久,就写好了。   众人愣神,这就写好了,也太快了吧?   邹欣怡性子最急,她一把抢过青奚手里的纸,当场念了出来。   “芦城何家的老爷何林娶了四个老婆,却死活生不出来儿子,每天在家打骂老婆。三个姨太太不堪其辱,从何家跑了出来,原来何林竟然是个阳/痿男,自己不行反而怪罪女人。”   “三个姨太太跑了以后,在老城区商业街开了一家四喜百货,却被何林的妻子何婉言上门泼脏水。姨太太们既委屈又气愤,决定送出一台价值三千大洋的西洋车、以及糕点、大米、烟草、猪肉等诸多大礼,只为邀请芦城男女老少来评评理,生不出儿子究竟怪谁!”   “老城区商业街的老板们不忍心看到三个姨太太受欺负,义愤填膺决定出面支持,7.12号四喜商店开奖当天,整条街所有商品全部九五折优惠,为三个苦难的女人讨回一个公道!”   “只要在四喜百货商店办会员卡,就能享受老城区商业街一条街区所有物品折扣优惠,还能参与抽奖!奖品抽到就是赚到,不要钱直接送!”   “三个被毒打过、污蔑过的可怜女人,不图钱,也不图利,只想让芦城的大哥大婶儿、大爷大妈们来给咱撑个腰,告诉何林那个王八蛋,你生不出儿子是因为你不行,你活该!和咱女人没有半点关系。”   这份传单上的内容念完以后,邹欣怡惊呆了。   旁边的老板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当场呆滞。   传单广告这种东西,越抓眼球越好,越有爆点越好,越能引发轰动越好。   而青奚这短短几百字的传单里,包含了家庭伦理、矛盾冲突、桃色新闻、西洋车等诸多物品免费赠送,一条街集体打折等等信息量。   尤其是那台西洋车,价值三千块大洋啊!   还有富绅何家的老爷何林,他竟然是个阳/痿男?这也太劲爆了吧!   无论是想凑热闹的,还是想占便宜的,总有一个爆点能抓到你眼球!   在这个娱乐还不发达的年代,这张传单发出去,大半个芦城都得被炸的人仰马翻。   当然,只要这张传单发出去,何家那位何林老爷,怕是要把老脸都给丢光了。   但这也是他活该!   一群人呆愣愣的看着青奚,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厉害。   大家已经预想到,7.12号那天,整个老城区商业街人山人海的画面了。   真是想想就让人激动啊。   “那还等什么呢,沈老板赶紧去印刷传单吧。”   “四喜百货门口的这些污水,咱们搭把手一起收拾了。”   “还有这些传单,等印刷出来以后,咱各家店里的伙计们凑一凑,一起帮忙去发。”   “周边的居民楼里都要发过去,我感觉这阵仗,一万份都不够。”   “沈老板这脑子,嘿,真是天生就是做生意的聪明人啊。”   这传单一拿出来,别说四喜百货的几个姐妹,整个老城区商业街的老板们都干劲十足。   厉害的大佬就是这样,不仅自己优秀,还能带动自己周围一群人打鸡血,往前冲。   “青奚。”   柳玫一双眼圈通红的看着沈青奚,眼睛里满是斗志:“这一次,咱们就跟何氏百货打擂台,一定要把他们击垮!”   到了这个时候,柳玫总算是彻底有了信心。   想想曾经在何家老宅里受到的屈辱,再想想刚刚被徐婉言当众泼脏水,这口气怎么能咽的下?   既然如此,那就让何林哭去吧!   “对,把他们击垮!”   邹欣怡娇俏的脸蛋上满是兴奋:“以前从来想过,原来女人自己做事业也这么有意思。”   小荷不停点头表示赞同,一脸崇拜的看着青奚。   金丝雀一直呆在笼子里,那是因为它没在天空里飞过。   等飞出去以后啊,就再也不想回去了。   因为笼子太小,世界很大。   【短短一段时间,柳玫她们成长的很快。】   脑海中,系统夸赞道:【宿主,你真的很厉害,我原本还以为这个世界的任务不太好做呢。】   自己打脸虐渣,和带飞菜鸡,完全是两个不同的难度。   青奚笑了笑,在心中说道:【她们都是很好很聪明的女人,只不过因为被何林困在后宅,被迫消磨人生。一旦学会自立,她们就能过得多姿多彩。】   第二天,青奚联系了印刷厂,做出了一万份宣传‘四喜百货’的传单。   而老城区周边的很多居民们,从这天开始突然兴奋了起来。   大家碰到熟人,都在兴奋的聊着同一个八卦。   “你听说了吗,商业街那家四喜百货,是原来何家的姨太太们开的!”   “知道知道,那个何家的何林,何氏百货的老板,多有钱啊。以前一直听说他生不出来儿子,原来他竟然是个阳/痿男哈哈哈,笑死我了。”   “这下何家可真是丢大脸了。”   “何林可真够恶心的,他自己不行生不出儿子,反倒是怪老婆和姨太太。”   “听说四喜百货还免费送西洋车,这是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我去看了,百货商店门口放着一辆车,还有堆得跟小山一样的礼品,7.12的时候都用来抽奖。”   “而且7.12这天,老城商业街上的店铺,全部打九五折优惠,说是老板们对姨太太的支持。”   四喜百货的传单,一经发出来,就跟个火苗似的,立刻在老城区的民众中点燃了。   这种空前的盛况,还让一些报社记者注意到,特地做了跟踪报道。   掺和家庭伦理,和民生八卦这种信息,简直就是报社杂志的最爱。   因为不用想就知道,只要发出去就能受欢迎!   “芦城快报:何家老爷竟然天生不行,三位姨太太愤然离家,送出西洋车也要出一口恶气!”   “价值三千大洋西洋车免费送,一整条商业街产品集体打折,这等离奇原因背后,竟然是这样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百货超市行业又见新创新,专家浅谈会员卡制度的利与弊。”   “某楼子不愿透露姓名的姐儿自述:何林确实是个阳/痿男,还不喜欢带套,因为想要个儿子。”   “生不出儿子,究竟是女人的问题,还是男人不行?芦城知名男科大夫有话要说。”   “抽中一辆西洋车的概率有多大,本报记者替你算一笔账。”   一个简单的百货超市抽奖活动,因为牵扯到了豪门何家的桃色新闻,一时间在芦城彻底四面开花。   民生报、八卦报、医科报等各类报刊,都能从中找到自己的取材。   最近这些天,不管你走到哪里,报刊上,或者人们聊的,都是这件事的相关内容。   作为这件事的发起方,老城区商业街上的‘四喜百货’,彻底火了。   火的一塌糊涂,大半个芦城的人们都听说了这家百货商店。   甚至有大批的人没等到7.12到来,就已经急不可耐的登门来访,老城区一条商业街,一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热闹繁华起来。   除了四喜百货火了之外,这件事的另一个主人公何林,同样火了。   当然,他火起来的原因就不怎么光彩了。   差不多整个芦城人都知道了,这位何老爷是个阳/痿男。   这天,何林照常去楼子里喝酒。   最近因为家里的姨太太们跑了,没办法找乐子,而且何氏百货紧缺的一部分资金还没填进去,所以何林心情非常烦躁。   他在楼子里一个老相好的姐儿床上发泄一通,总算是觉得舒服了,穿好衣服优哉游哉出门。   可不知道为什么,何林刚出房门,楼子里喝花酒的男人们看到他,顿时一阵哄堂大笑。   “哎呦,何老爷进去这才不到十分钟吧,这就出来了?”   “看来那传单上写的果然是真的。”   “怪不得一直生不出儿子呢,老子不行,哪里能有儿子?”   “何林,你这是来给姐儿们白送钱的啊。”   “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平时吹牛比说自己金/枪/不倒,感情都是假的。”   “哈哈哈你们可别再说了,再说何林老脸都没地方搁。”   何林被这一阵调侃给说蒙了。   他摸不准发生了什么,眼看着几个穷瘪三都敢调戏自己,沉下来脸怒道:“你们他妈的活腻歪了吧,敢这么跟老子说话?老子金/枪不倒可不是吹得,这楼里的姐儿们可清楚得很!”   这人啊,缺什么就喜欢吹什么。   何林每次来玩,都会给姐儿们多塞点钱,让姐儿们出去吹嘘自己那方面很强。   他有钱,长得也不错,招姐儿喜欢,因此很是被一帮男人们嫉妒。   又因为芦城何家有权有势,平时大家见到他,不说点头哈腰,那说话态度也是客客气气的。   然而今日,所有人都在看他笑话。   听到何林还敢大言不惭吹嘘自己,众人笑的就更欢畅了。   何林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但心中还是有着不好的预感。   一个男的递过来一张传单给他,笑嘻嘻的说道:“何老板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啊?来看看,这传单上都写着呢。”   传单,什么传单?   何林狐疑的接过来,等看清楚传单上的内容以后,只觉得血压飙升,一整张脸涨的通红。   妈的!   沈青奚这个贱蹄子,竟然敢这么搞!   “放你妈的屁,都他妈瞎扯淡的你们也信!胡说,都是那几个臭女人胡说的!”   何林狂躁的把那张传单撕碎,大声吼道:“都他妈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然而他越是这样,众人笑的就越大声。   这时候谁还管他是不是何氏百货的老板,豪门出身的大老爷,楼子里的男人三教九流什么都有,看个热闹的胆量还是有的。   何林气的心脏都在哆嗦。   一个男人的尊严无外乎就是这个了,如今他被一整个楼子里的人看笑话,在这么多人面前出洋相,怎么可能不羞怒?   “操!一帮傻/逼!”   但何老爷就算手眼通天,也管不住人家看热闹啊。   所以,何林在楼子里无能狂怒了一阵以后,只能在众人看好戏般的目光中灰溜溜离开。   等出了楼子,何林狠狠地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只是这个楼子里的人知道,等回家了,这事儿过去以后就算了。   至于沈青奚那个贱蹄子,改天一定要找她算账!   何林憋着一肚子火,目光狰狞的往回走。   然而这一路上,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不认识的人也在朋友的指认下惊呼出声。   “什么?这人就是何林,看不出来啊,长得人模狗样的。”   “就是他,真是丢死人了。”   “听说他还有狂躁症,喜欢打女人。”   “这种人活该生不出来儿子。”   听到路人的议论声,何林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就见这时候,一个报童拿着报纸呼喊道:“卖报了卖报了,新鲜出炉的劲爆新闻!何家老爷何林的三个老婆全跑了,还要免费送西洋车……”   这报童一边喊一边跑。   碰到何林的时候,见这人穿着打扮很富贵,便停下来乖巧的打招呼:“先生你好,要买报纸吗?四喜百货抽奖送西洋车,如果你运气好,到时候说不定可以抽一辆车开回家呢。”   那他妈是老子的车!   何林一张脸气的扭曲起来,但也无暇跟一个孩子计较,怒气冲冲的回家。   这个时候何林才绝望的发现,回家的途中,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他是个阳/痿男的消息。   人们要么拿着一张传单,要么买了一些报纸,脸上带着嘲弄的笑容。   整个芦城都知道了!   一个男人不行的事情,让一个城市的人议论,这种事情,何林只要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刚开始还生气,到后来生气都气不起来了,近乎恐慌的将外套脱下来,蒙住脸,鬼鬼祟祟的回家。   何林刚到家,就听到了徐婉言的哭声。   “这帮贱蹄子,竟然敢污蔑老爷,看我不打死他们!”   徐婉言在厅堂里气的摔东西,瞧见何林回来,赶忙说道:“老爷,你可回来了,我们赶紧叫人去四喜百货,把这群贱蹄子狠狠的打一顿!”   显然,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徐婉言与何家的下人们也都知道了。   看到老爷回来,何家的下人们都面色古怪。   “你他妈有没有脑子啊,还不嫌丢人,这个时候去打他们?”   何林积攒了一路的怒火无处发泄,再看看下人们古怪的表情,气的一耳光抽到徐婉言脸上。恨声道:“最近这段时间你他妈给我消停点,别出去丢人现眼,老子丢不起这个人。”   徐婉言想要害青奚等人,就给她们泼脏水,说他们不洁。   那青奚就以牙还牙,反手说何林不行。   现在全城都在看自己的笑话,何林躲着还来不及,怎么敢这个时候上门去找青奚等人的麻烦?   那岂不是越闹越丢人!   想想刚才自己回来路上被人指指点点的情景,何林都觉得头皮发麻。   他现在恨不得呆在家里,一辈子都不出门了。   徐婉言捂住脸,不停地抽噎。   她不是因为被打了而哭,是因为替老爷觉得委屈。   男人的脸面大过天,沈青奚这个贱蹄子,竟然直接让老爷丢这么大的脸面!   这一下,整个何家的脸面都丢尽了啊!   何林打了徐婉言以后,被下人们盯得不自在,躲回房间开始无能狂怒,摔东西。   徐婉言坐在客厅一直哭。   不久前还算得上豪门富绅的何家,现在一片死气沉沉。   但,属于何家的这场灾难,才刚刚开始。   -   相比于惨淡的何家,四喜百货可谓是一片红火。   7.12这天,整个老城区人山人海,放眼看过去,全部都是人。   毫不夸张的说,晚来一会儿的,连挤都挤不进去。   而最受瞩目的,还是四喜百货门口摆放的那台西洋车。   当然除了西洋车之外,还有猪肉、糕点、烟草、书籍、银饰、大米等堆积起来的诱人奖品。   来凑热闹的人们,看着这一堆奖品,都眼馋的不行。   乖乖,不说抽中西洋车,就是抽二两猪肉回去,那也是赚翻了啊。   早上九点,四喜百货终于开门营业了。   因为知道今天来的人肯定会比较多,四姐妹和员工们干脆在百货商店里打了地铺,凑合一晚上。   邹欣怡把店门打开以后,呆愣愣的看着外面挤满整个长街的人,满脸震撼。   妈呀,这人也太多了吧!   “开门了开门了!”   “老板,赶紧开始抽奖吧,别耽误时间了。”   “听说要先交两个银元才能抽奖?”   “有点贵啊,靠谱不。”   “不知道,咱们观望观望。”   “何林真的不行吗?这天杀的东西,眼前这几个女人长得这么漂亮,被他娶回家欺辱。”   “以后咱们来四喜百货买东西,这里打折还能抽奖,何氏百货里东西太贵,还都是西洋货,根本买不起。”   被这么多人打量,询问,邹欣怡小脸一白。   就连柳玫、小荷也吓得直往后退。   “各位放心,我们绝对靠谱,这个会员卡制度,已经提前去警署备案了,保证不存在欺骗。大家看到门口的那个转盘了吗,只要缴纳两块银元办银卡,可以有一次抽奖机会,缴纳四块办金卡,可以有两次抽奖机会。”   青奚倒是没有半点紧张。   就见一身旗袍,模样美艳姿态优雅从容的沈老板站在店门外,笑吟吟的说道:“办完卡,抽完奖以后,四喜商店里的所有商品,以及这条街,都享受一卡通九五折、九折两个档次的优惠。”   既然在警署有备案,那听起来就让人放心不少。   而且沈青奚几人,最近是以受害者的形象在芦城出名的,同情弱者,是很多普通人的天性。   “既然如此,我办一张卡,反正一年四季少不了要在百货商店买东西。”   “冲着老板的遭遇和美貌,我也办一张。”   “万一抽中西洋车了呢,办一张不亏。”   这天,四喜百货的四姐妹们忙疯了。   真的是忙疯了,一点都不夸张,收钱收到手软!   与此同时,百货商店门口,不停传来一阵激动人心的喊声,挑动着人们的神经。   “哈哈我中了一个银耳环!”   “我中了二两猪肉。”   “我中了一袋大米!”   “啊啊啊啊啊我中了,西洋车啊!”   到最后西洋车被抽中的时候,整条街都沸腾了。   那抽中西洋车的女人,兴奋的差点没晕过去,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注视下,沈老板直接把车送给了她!   办卡以后,当然还要消费。   因为两块大洋办的卡,一年至少要买四十块银元的东西,才能算是回本。   超过四十的,都是赚到的!   这个时候,就容易产生冲动消费心态。   家里平时缺的东西,舍不得买的东西,全部买买买!   打折优惠呀,买到就是赚到!   一天下来,不仅办卡的人络绎不绝,商店里的东西也被扫荡一空。   放眼望过去,全部空荡荡的。   就这,还是青奚当初有先见之明,提前联络好批发市场,备了一批货准备着。   可就算中途上新了一批货,还是被迅速抢光了!   不仅四喜百货,这一条街上的各个店铺,营业额都创下了新高!   大家心里清楚,这条曾经冷冷清清的商业街,从此以后就会彻底热闹起来。   因为青奚的商业头脑,也因为一张小小的‘一卡通’会员卡。   忙活了一整天,到了晚上九点多的时候,热闹的人群才彻底散去。   七八个员工一起帮忙数钱,最后那大洋都装了好几箱子。   “一共……9856块大洋!有3664个人办理了会员卡。”   等最后兑完总账以后,众人都惊呆了。   一天时间,将近一万块大洋!   柳玫神情呆滞的看向青奚,喃喃道:“青奚,你这就是个活财神啊。”   抢钱都不带这么狠的!   而且这只是第一天,以后慕名而来办卡的顾客肯定会越来越多。   这几千的会员,就是四喜超市的固定客流,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营业额的问题。   那这家百货超市,就是一个生钱的宝贝疙瘩!   “今晚还要连夜补一批货,不然明天顾客上门,店里都是空的。”   面对柳玫的夸赞,青奚摇了摇头,笑道:“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了,但再坚持坚持,过了今晚,每个人都有大红包。”   听到有红包,员工们都欢呼出声。   以前跟着何氏百货分店,连工资都发不起,现在新东家一来,还能收大红包呢!   “好了好了,青奚你忙了一整天,赶快回去休息吧,我们在这里看着就行。”   柳玫见青奚神色疲惫,因此把人往外推,甚至还拉着邹欣怡,说道:“欣怡,你陪青奚一起回去,这么晚了回去两个人路上做个伴。”   今天一整天,主要都是青奚在出面张罗,也确实累了。   因此听到柳玫的话,她也没反对:“好,那就辛苦你们扫尾了。”   “嘻嘻,青奚,以后咱们就彻底有钱了呢,你真的好厉害好厉害!”   回去的路上,邹欣怡一脸崇拜的盯着青奚,哪怕累了一整天,她这会儿仍旧兴奋的不行,走路还蹦蹦跳跳的。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精力。   青奚因为太累了,也不怎么说话,就这么笑着看她闹腾。   结果刚离开四喜百货没多久,邹欣怡突然‘呀’一声停下脚步,苦着脸说道:“我把家里钥匙落在百货商店了,青奚你等着啊,我这就去拿,很快就回来。”   没等青奚说话,她小跑着往回走。   青奚无奈,只好交代道:“路上注意安全。”   “好哦。”   邹欣怡远远的应了一声。   可青奚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人回来,想了想,她蹙眉往回走。   刚走过拐角,就瞧见邹欣怡瑟瑟发抖的靠在墙边。   而站在邹欣怡面前的,正是满身酒气,脸色狠戾的何林!   原来,何林今天还是没忍住,偷偷来了四喜百货探查情况。   看着四喜百货门前人山人海的热闹景象,他既眼红,又愤怒!   可再愤怒又有什么用呢?   他何林的脸已经丢尽了,现在成了整个芦城的笑柄。   何林连酒馆都不敢去,买了些酒,自己蹲在没人的地方喝酒。   喝完以后,他醉醺醺的从巷子里出来,刚好看到了落单的邹欣怡。   “臭婊/子,你很得意吧?把老子名声搞臭了,生意也做了起来!你他妈知不知道,老子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嗯?都他妈是因为你们,毁了老子的名声!”   因为喝醉了酒,何林这会儿脑子也有些不清醒。   他一双眼睛盯着邹欣怡,目光中带着狰狞:“但既然你碰到了我,也算是你这臭/□□倒霉。老子今天就要当街把你强/奸了,扒光你的衣服,让你也试试名声扫地的滋味。”   相比于男人,女人的体力还是无法对抗。   邹欣怡被何林堵着,惊恐的瞪大了眼,她想逃跑但是逃不掉,又不敢呼救。   青奚在附近呢,这里一时间又没有别人。   如果把青奚喊来,何林肯定不会放过青奚的,那岂不是害了自家姐妹!   “你走开啊!”   看着何林那张恶心的嘴脸凑过来,邹欣怡挣扎着后退,吓得满脸惊恐。   可她越是这样,何林越兴奋。   这种变态般的报复感和掌控感,让他暂时忘掉自己被众人的嘲弄,想要借此来发泄情绪。   撕啦!   他一把扯破了邹欣怡的衣服,脸上带着兴奋与狰狞。   可就当何林想要继续撕扯的时候,一个人从背后将他狠狠的推了一把。   猝不及防之下,何林被推的一个趔趄。   “操!谁他妈多管闲……”   何林骂骂咧咧的转身,看到了表情冷若冰霜的沈青奚。   他顿时红了眼,怒声道:“原来是你这个臭婊/子,老子今天打死你!”   说着,他便要动手打人。   邹欣怡惊恐道:“青奚,快跑!”   青奚没跑。   在邹欣怡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她干脆利落的脱掉高跟鞋拎在手里,然后反手对着何林的脑袋砸了下去。   砰!   何林被砸的满脸都是血,清醒了些,惊恐的踉跄着抱头就跑。   因为邹欣怡还在,青奚没追。   她拎着高跟鞋,转身对邹欣怡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别怕,姐姐保护你啊。”   昏暗的路灯下,女人拎着高跟鞋,一张脸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但是有种令人心安的气场。   美丽与野性兼备,漂亮的过分。   这么一个瞬间,青奚在邹欣怡眼睛里,飒的不行。   天知道她刚刚有多恐惧害怕。   邹欣怡抹了把眼泪,冲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哭道:“沈青奚,你怎么这么好啊。”   有这样一个人在,真是什么都不用怕了呢。 第39章 【民商】姨太太她杀疯了 07   “四喜百货一夜爆红全芦城, 风光背后的故事竟如此心酸。”   “百货行业会员卡首创,办一张卡,一整条街打折!”   “何氏百货的劲敌来了!四喜百货开业后,业务量节节攀升, 矛头直接对准何林!”   “沈青奚:一个让何家恐惧的女人。”   “浅谈会员卡制度创新对商业领域的惊人影响。”   “百货商店西洋产品受限, 何氏百货出现亏损, 何家老板何林拒绝接受报社访谈。”   短短半个月时间,四喜百货彻底火了。   连带着老城区的整条商业街, 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繁华起来。   而那位开创‘会员制’的四喜百货老板沈青奚,也成为了芦城人称赞的对象。   从后宅姨太太,到现如今一家百货超市的老板, 这种身份上的转变,令人啧啧称奇。   与欣欣向荣的四喜百货相比, 何氏百货的日子则是越发不好过。   因为老城区距离市中心的位置本就近, 两家百货超市相互对立, 一家生意旺盛, 一家自然就受到影响。   而何氏百货老板何林的丢人传闻,最近更是在芦城传的沸沸扬扬。   一些人觉得去何氏百货过于晦气, 导致生意雪上加霜。   又因为芦城今年出了‘限洋令’, 明文规定百货超市的西洋货不能超过店内商品的40%。   市中心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卖西洋产品利润大, 更赚钱。西洋产品受到限制,何氏百货的资金链前段时间本身就出了问题。   现在又有四喜百货这个劲敌, 一时间生意萧瑟, 每况愈下。   何家。   “都是因为这群贱人!”   何林将手中关于四喜百货的报纸摔在地上,目光狰狞到了极点,红着眼吼道:“老子要弄死你们, 一定要弄死你们!”   短短半个月时间,何林苍老了许多。   不仅生意受挫,还名声尽毁,他这段时间窝在何家都不敢出门,甚至都不敢见人。   因为只要看到别人眼睛里的嘲讽和奚落,他就难受的想要疯掉。   一个男人不行的事情,被整个芦城都知道了,这种社会性死亡的经历,纵使心理素质再如何强大,也会被彻底摧毁。   现在的何林,脸色苍白,眼窝深陷,整个人精神状态极其差劲。   一度处在崩溃的边缘。   “老爷,老爷你别折磨自己啊。”   徐婉言在外面不停敲门,哭的撕心裂肺:“以你的本事,难道还收拾不了几个没见识的贱蹄子?你要振作起来啊!”   在徐婉言心中,自己的男人就是最厉害的。   沈青奚无非就是靠着邵帅在后面帮忙,再加上有点运气,才能有了点作为。   可说到底,女人能干成啥事儿呢,真正的大事儿还是得男人来。   “滚!”   何林不耐烦的吼道:“别他妈来烦我!”   徐婉言被骂,只能哭哭啼啼的回自己房间。   老爷这半个月就没怎么出来过,她担心啊。   不过到下午的时候,何林还是打开了房间门,分别接待了两拨人。   他接待的第一个人,是齐福海。   “当初卖给邵帅八箱火喷子,我手里确实还剩有三箱。”   齐福海看着精神一震的何林,说道:“但这批货目前还没有过渡口,我也不敢贸然行动,除非何老板愿意先出一半的订金。”   这半个月,何林也并非什么都没做。   他打听到,齐福海当时手里的火喷子没有全部卖给邵铮,还自己留了三箱。   何氏百货资金紧缺,何林准备铤而走险,把这三箱火喷子吃下来,倒卖出去,回笼资金自救。   齐福海本来不愿意做这个生意,但何林下了血本。   “三箱火喷子的钱,我现在拿不出来,不怕你笑话,甚至连一半的定金我都没有。”   何林哆嗦着把何家老宅的地契拿出来,递给齐福海:“我知道你手里有钱,借我一万大洋,顺带把这三箱火喷子先给我。我把何家地契压你手里,三个月后,连本带利全部还给你。”   人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就容易产生赌徒心理。   既然沈青奚能靠着倒卖火喷子赚到钱,那何林觉得自己未必就不行。   所以他主动联系了齐福海。   一是因为听说齐福海手里还有货,二是齐福海先前和邵铮交易过,手里正是有钱的时候。   “何老板,用得着这么拼吗?”   齐福海很吃惊:“你如果缺钱,可以去银/行贷/款。”   何氏百货资金链断了,生意又不好,现在就是着急用钱。   做生意的都知道,关键时候想要自救,唯有砸钱。   砸钱才能生钱。   “银/行贷/款程序繁琐,来不及了。”   何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齐先生,你就当帮帮我吧。”   齐福海有些唏嘘。   他看着何林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可想好了,只要这地契交给我,你就没了回头路。”   可是,就算不抵押地契,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我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何林将何家老宅的地契压给齐福海,然后从对方手里换来了一万大洋的现钱,以及三箱火喷子。   当然,这火喷子目前还在渡口,需要过几天才能运送进芦城。   但手里有一万大洋的现钱,就足以何林施展拳脚了。   所以何林急吼吼的约见了第二拨人。   这些人,是芦城批发市场的老板,跟何家常年有生意往来,所以交情匪浅。   “你们三位,和我都是老交情了,客套话我也不再多说。未来一个月,我希望你们断掉四喜百货的供货渠道。”   何林阴恻恻的说道:“接下来,你们手中的货,何氏百货会吃下来,复刻四喜百货的会员制销售模式。”   这就是何林的策略。   先断掉四喜商店的供货渠道,然后复刻抄袭对方的商业模式。   “沈青奚。”   等和几个批发市场的老板谈妥以后,何林只觉得信心倍增,一扫先前的萎靡。   他一脸怨愤的说道:“等老子这次翻身以后,一定要将你这臭婊/子彻底搞臭搞死!”   经历这场社会性死亡以后,何林恨极了沈青奚。   他现在不想别的,只想用尽手段去报复。   看着终于重新振作的老爷,徐婉言也十分开心。   她讨好般的说道:“老爷这次一定能重振旗鼓,到时候,我亲自出手把沈青奚衣服扒了,让她在大街上丢人现眼,最后把她浸猪笼!”   何家夫妻俩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狰狞。   她们恨不得用最狠的手段,来折磨那几个将何家脸面踩在地上的贱女人!   -   何家在芦城的能量还是很强大的,尤其是在百货市场这块。   两天后,何氏百货同样推出了会员卡制度,正式和四喜百货打擂台。   而且何氏百货的会员打折力度更大,直接打九折优惠。   很快,四喜百货也收到了一个让大家恐慌的消息。   “那几个固定的供货渠道,全部拒绝和我们合作。”   邹欣怡脸色微白,咬牙道:“肯定是何林在背后搞得鬼,不然他们不可能集体拒绝跟我们合作。”   四喜百货的会员卡数量,现在已经突破了五千。   卡已经卖了出去,客户量已经绑在了商店这里。   如果失去供货渠道,商店进不来货,那愤怒的会员们一定会上门来闹事的。   商家失去信誉度,造成的后果绝对非常严重。   “青奚,这可如何是好啊。”   柳玫也很慌张:“快想想办法呀。”   每次出什么问题,大家都习惯依赖青奚。   因为青奚总是最迅速的给出解决办法。   然而这次,青奚也没辙了。   她脸色凝重的说道:“供货渠道被断,何家的会员卡打折力度又低于我们,这次危机如果渡不过去,四喜百货很可能要关门。”   啊?   这么严重的吗!   听到青奚的话,众人都彻底慌了神。   “没有解决的办法,就只能靠最笨的办法。小荷,你去打听何氏百货商品的物价,然后和我们的会员沟通价格问题。柳玫,你去周边城市扩展新的批发市场业务合作。”   青奚最后看向邹欣怡,说道:“邹欣怡,你去找芦城偏小的批发市场,先调一批货来应急。”   听完沈青奚的话,众人都沉默了。   良久后,小荷磕磕巴巴的说道:“青奚姐……我们要自己去吗?”   这段时间,四喜百货商店做的很成功。   但是这都是青奚在撑着,总揽大局,姐妹几个都是在她手底下,指哪儿打哪儿。   现在听到青奚让大家各自出去做业务,别说小荷有些发憷。   就连柳玫和邹欣怡都心里没底。   “对,已经到了危机时刻,事急从权,必须尽快解决。”   青奚说完,又问道:“你们有问题吗?”   那就算是有问题,这个时候也不好意说啊。   更何况四喜百货是姐妹们发家致富、独立生活的开始,大家怎么可能想看着它倒闭?   “没问题!”   “放心吧青奚,我们一定努力完成任务。”   “对对,你就在四喜百货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三姐妹对视一眼,压下眼中的忐忑与茫然,开始整顿心情,各自出发。   但看她们离开的背影,就能瞧得出来,大家其实心里并不平静。   【宿主是在故意锻炼她们吗?】   脑海中,系统问道:【毕竟,想要解决何家的针对,还是很简单的。】   【也是时候让她们自己去经历一些事情了,总在我的庇护下,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成长?】   青奚笑了笑,在心中说道:【等我离开了,她们还能独立自强,好好活着,想来这才是女配的心愿吧。】   从后宅里的姨太太,到独当一面的事业型新时代女性,姐妹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但只要迈开第一步,再长的路也能走到尽头。   -   柳玫收拾好东西以后,带着包裹去了火车站。   这是她头一次出远门,只带了四喜百货的两个店员,三人脸上都带着茫然。   显然,两个店员比柳玫还要忐忑。   头一次出差就要去隔壁市,几乎是两眼一抹黑的状态。   坐了好久的车,到了邻市以后,三人分头行动,去打听批发市场。   柳玫模样生的好,身段好,气质也好,难免就遭人惦记。   批发市场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下三滥的人都有。   她刚进去不久,就有个流浪汉来对她口花花:“哟,小姑娘,你自己一个人呀,想办啥事儿,哥哥可以帮你。”   但神奇的是,这一瞬间柳玫竟然没怕。   她回想着,青奚如果遇到这种事情,该怎么做呢?   青奚一定会利落干脆的让这人渣去死。   所以,在周围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就见柳玫冷着脸,一巴掌甩到了那流浪汉脸上去。   啪!   那一耳光,打的柳玫手都在发痛。   她强忍住心中的恐惧,厉声说道:“滚,再敢来惹我,打不死你!”   惹上这么一个凶悍的女人,流浪汉捂着脸在众人的嘲弄声中落荒而逃。   柳玫站在热闹的批发市场里,突然就捂着嘴开始呜咽哭泣。   她不是难过,她是高兴。   原来……原来自己保护自己,竟然是这么一件痛快的事情。   真好呀。   她遇见了沈青奚,学到了对方身上的胆气与勇敢,被对方潜移默化的改变。   这么想着,柳玫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开始打听批发市场里哪些老板适合合作。   短短两天时间,批发市场的老板们都知道了。   这里来了个芦城的女老板,模样美丽,行事虽然青涩,但谈业务的时候雷厉风行,半点都不输给男人。   -   在何家做丫鬟的时候,小荷一直唯唯诺诺,性格也沉闷。   这次被青奚分配到跟会员们沟通的事情,小荷其实很恐惧。   她就是个丫鬟,习惯了被人指使,受人欺负。   这段时间离开何家,跟着三姐妹创办了四喜百货,小荷是真的开心,也很贪恋这种美好的日子。   尤其是沈青奚,小荷在她身上学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不仅仅有商业知识,还有解决问题的办法,做人的态度。   “你们四喜百货怎么回事,人家何氏百货的会员,直接打九折优惠。”   “就是,我要退了你们的会员卡。”   “这生意才刚起步,是不是就飘了啊?”   “小心我去报社揭发你们,让你们的生意做不下去!”   因为何氏百货会员卡打折力度更大,很多四喜百货的会员都很不满意。   有人威胁,有人呵斥,态度都很恶劣。   这很正常,每家企业处于一线直接面对面接触客户的业务员,都会面临这些问题。   更难缠的客户,甚至还会动手打人。   小荷做惯了下人,性格怯懦,不够自信,最怕与人产生冲突。   但……如果是青奚姐遇到这种问题,她会怎么做呢?   几乎是没有过多思考,小荷脑海里就有了画面。   “哥,姐,你们听我说。虽然何氏百货的会员打九折,但是他们位置在新城区市中心,地段好,价格普遍偏贵。咱就拿最普通的青菜来说吧,他家标价十个铜板,打完折九个铜板。但咱四喜百货,打完九五折,才七个半铜板。”   小荷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沉稳些,笑着说道:“不仅仅是青菜,像是米啊,肉类啊,瓜果蔬菜这些东西,四喜百货的价格都偏低一些。到了晚上九点过后,我们还会有清仓打折优惠,这个时候打折力度就更便宜了。早上咱们还有专门设置的早货折扣区,但是需要您辛苦些,提前来排队抢……总之,咱们优惠力度虽然不如别家的大,但咱们实惠呀。”   或许这一刻,小荷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说这话的模样和姿态,有多么像沈青奚。   自信,真诚,侃侃而谈。   顾客被说服了,态度也好了不少,甚至还笑道:“原来是这样,你们的服务还是很贴心的。”   小荷收到第一句夸赞的时候,开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跟客户沟通,也是一件非常有用的事情。   客户们会给你提出很多有用的意见。   “你们四喜百货的果蔬区东西不太齐全。”   “为什么会有九点打折区啊,这些商品来路正经吗?”   “会员卡如果丢了,该怎么补办?”   每一条客户信息回馈,都需要仔细斟酌,有用的记下来,回头好好研究。   就这么记了好几页内容以后,小荷突然惊觉,自己好像……突然就摸到了一些做百货商店的窍门!   -   邹欣怡负责的是找到本市一些相对小的批发市场,进些货给超市做补给。   这个活儿听起来最简单,其实最累。   因为每天都要不停地跑,不停的跑。   刚开始邹欣怡想的是,多简单的事儿呀,不就是进货嘛!   可后来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那些批发市场的老板都精明着呢,看她一个女人家,也不太懂行的样子,要么在商品上以次充好,要么在价格上做手脚。   甚至还有更过分的,用装满石头的箱子压秤。   邹欣怡一天要跑五六家小批发市场,对比价格,商品质量,然后做出对比,哪家更划算,哪家更好。   一个渠道的打通,最开始肯定千难万难。   毫不夸张的说,邹欣怡最近到处跑,不仅脚上磨出了泡,嘴上因为和人吵架,肝火旺盛同样起了泡。   这天晚上,她从最后一家批发市场出来,实在是走不动了。   邹欣怡毫无形象的在路边坐下,不仅累的满身汗,而且嘴巴干涩,肚子也饿得不行。   她这个时候才惊觉,自己还没吃晚饭呢。   晚上为了和那批发市场的老板杀价,差点没吵起来,结果吵了这么久,最后也没谈拢。   路边一个小摊摊上,有个奶奶在卖锅盔。   如果换做平时,这种东西邹欣怡看都不会看一眼。   但今天,她看着四处没人,悄悄过去买了两个锅盔,躲在路边狼吞虎咽的啃。   说实话味道一般,不过人饿了以后,真的啥都不在乎了。   “哎哎,你在这儿呢?”   这时候,就见批发市场的女老板走出来,看到邹欣怡,没好气的说道:“你说说你,就为那几个铜板,来我这里跑了三趟了,我都没见过你这么抠搜的人。”   抠搜?   曾经这俩字,和美貌的姨太太邹欣怡没有半点关系。   但现在,她赶忙站起来,努力咽下嘴里的锅盔,笑道:“姐,这不是抠搜,实在是吧,你这东西确实稍微贵了点。我有个很厉害的朋友跟我说,出来谈业务的时候,脸皮就得厚一点,不然得吃亏。”   这个很厉害的朋友,自然就是青奚。   近些天每次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邹欣怡就在想,不能让青奚失望啊!   女老板嘀咕道:“那你这朋友,还挺厉害。”   “确实厉害呢,她可是全天下最好最厉害的人!”   聊到这个朋友,邹欣怡一扫刚才的疲惫,整张脸上满是骄傲:“我只要学到她三成,啊不,一成本事,我就也能变得很厉害了!”   晦涩的路灯下,这年轻漂亮姑娘眉眼娇俏,看起来还挺顺眼。   倒也没有刚才吵架的时候讨人厌了。   女老板沉默片刻,故作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知道你很厉害了,明天一早来提货,就按照你说的价格来。”   哇!   邹欣怡顿时整个人都精神了:“谢谢姐!”   等女老板走了,邹欣怡狠狠咬了一口锅盔,突然就红了眼睛。   这单生意做成了哎!   从最开始对方看到她就烦,到现在谈成了合作,这其中有多艰难,只有她自己知道。   邹欣怡抹了把眼泪,想哭,又想笑。   原来一个女人,想要在这个世道上立足,这么这么的难啊。   但好在,有沈青奚拉了她一把,陪着她一起往前走。   真好。   -   三姐妹在各自努力的时候,青奚同样没有闲着。   这天从百货超市下班后,她去了一家小酒馆,约见了齐福海。   没错,齐福海手中有三箱火喷子的事情,是青奚故意透露给何林的。   “沈小姐,这是何家宅院的地契。”   齐福海把何家的地契交给青奚,试探性的问道:“我抵押给了何林一万大洋,还有那三箱火喷子,到时候……”   “你放心,这一万大洋,我会给你补上。”   青奚说道:“至于那三箱火喷子,到时候邵帅会接手过去,你负责收钱就好。”   齐福海那三箱火喷子,还在渡口外藏着。   现在青奚掌握了证据,只要火喷子进渡口,肯定会被查。   一旦查出来,牵扯到何家走/私,那何林就彻底完蛋了。   何氏百货现在处于风雨飘摇当中,再来一次重击,基本就会彻底垮掉。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何家惹上了眼前这个美艳的女人。   回想着两人第一次见面,青奚直接对自己手下开火喷子的场景,齐福海还是觉得怵得慌。   惹到这样的煞星,只能说何林倒霉。   “好好,沈小姐,我自然是信你的。”   齐福海笑道:“到时候,还劳烦邵帅莫要牵扯到旁人。”   这种时候,齐福海自然是不想沾染上走/私的事情。   “放心吧,不会把齐老板掺和进来的。”   青奚笑了笑,递给对方一张一万块大洋的支/票,然后拿着何家的地契走人。   好在最近四喜百货的会员数量一直在增加,而青奚手里本身还有余钱,所以拿出来一万也不算捉襟见肘。   走出酒馆后,邵铮的车在外面等着。   青奚上了副驾驶。   邵铮侧着靠近过来,贴着她的身子,伸手帮她系安全带。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两个人暧昧有一段时间了,对彼此都有着很强烈的荷尔蒙冲动。   虽然什么都没做,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带着炙热的燥意。   “齐福海的三箱火喷子,后天出渡口。”   青奚似乎半点也不介意这样越过安全线的距离,她笑吟吟的说道:“到时候,邵帅带人去查,算是我送你一份大礼。”   因为距离很近,她说话的时候,温热的鼻息一点点喷在邵铮脖颈和耳侧,激的人一阵战栗。   邵铮纵然再怎么克制,此刻也有些热血翻滚。   他就这么保持着原动作没变,哑声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我送礼?”   “不知道呀,可能是因为……”   青奚伸出青葱修长的手指,在邵铮干净的喉结上轻轻一戳。   察觉到对方猛然紧绷起来的皮肤,她那手指沿着喉结一路下滑,隔着衣服从男人届时的胸肌滑到腹肌,笑眯眯的说道:“可能是因为,我喜欢。”   我喜欢。   喜欢什么?   喜欢送礼,还是喜欢这个人?   邵铮没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但近在咫尺的美艳女人不仅姿态暧昧,那曼妙的身段,和隐隐传来的香气,实在是让人抓狂。   “喜欢就给你。”   邵铮说完,作势就要将人拦在怀里。   天知道青奚那水蛇一样的细腰,他觊觎了多久。   而青奚却滑溜的躲开对方的拥抱,轻轻将人推开,笑道:“专心开车。”   邵铮坐在驾驶位,眼神晦涩的盯着青奚良久,这才缓过来,一言不发的开车。   但见邵帅额头上隐隐浮现的汗渍,就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   回到鼓巷后,青奚施施然上楼:“多谢邵帅送我回来。”   邵铮坐在车里,看着那妖精一般的女人撩完就跑,没忍住咬了咬牙。   青奚回去后,洗了个热水澡。   结果刚回房间,就见窗户被人推开,正人君子邵帅,竟然从阳台翻了进来!   而且看邵帅这衣着,显然也是回去后急匆匆冲了个澡,头发还湿漉漉的。   两个成年人,彼此默契的心照不宣。   青奚挑了挑眉:“哪里来的采花大盗?”   “你家的。”   邵铮似乎是低笑了一声,然后直接从阳台上跳了进来,将那觊觎很久的女人圈进了怀里,埋在她脖颈间满足的深吸一口气,眼睛里满是迷恋和情/欲。   这个要人命的妖精,他总算是吃到嘴里了。   不久过后。   男人与女人的喘息声,在这小小的卧室里细细碎碎响起,令人脸红。   -   邹欣怡、柳玫、小荷三人的努力没有白费。   四喜百货的供货渠道重新打通,会员们也得到了安抚。   姐妹三人经过这次磨砺,明显都成长了不少,看着颇有几分女强人的风采。   然而,邹欣怡等人出差回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四喜百货的门面被人给砸了。   百货商店门口一片狼藉,门外好多人围观。   “不用说,肯定是何林那个王八蛋干的。”   邹欣怡怒道:“青奚,我们去报复回去吧!”   这也是一种成长。   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邹欣怡对于何林,早就没那么恐惧了。   看得出来,这是何林见封锁了进货渠道以后,竟然对四喜百货没有影响。   于是开始出阴招了。   “对,不报复回去,他就不知道疼。”   柳玫脸上浮现出一抹戾气:“就该让他知道,咱们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小荷也不停地点头。   看着姐妹几个这般模样,青奚笑的很欣慰。   片刻后,在人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就见四喜百货的四个老板娘,带着十几个商店的员工,一路怒气冲冲的杀去了何家老宅。   “给我使劲砸。”   青奚站在何宅门外,冷声说道:“砸坏了算我的!”   他们这动静闹得很大,早就引来一群人围观。   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就见四喜百货的十几位员工手拿着铁棍,对着何宅的大门狠狠砸下去。   砰砰砰!   一棍一棍砸下去,何宅的大门直接被轰然砸开!   四个美艳俏丽的女人站在门外,个个眼含杀气。 第40章 【民商】姨太太她杀疯了 完   大门被人砸烂, 何林与徐婉言夫妻俩很快就听到了动静。   他们召集了一群下人,怒急冲冲的杀了出来。   “沈青奚!”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如今当着这么多街坊邻居的面,自家大门竟然被人砸了,何林气的脸皮都在哆嗦:“你他妈竟然还敢回来?”   “不要以为你勾搭上了邵帅, 就能无法无天!”   徐婉言先前被沈青奚收拾的狠了, 现在看到她下意识还觉得有些怵得慌。   但看着何家破碎的大门, 徐婉言狞声道:“私闯民宅就算了,还敢砸烂我家的大门, 这次我一定要把你送进局子里!”   都是这个贱蹄子,让何家颜面无存。   老爷也因此蒙羞,成为整个芦城的笑柄。   现在徐婉言每天出门, 看到周围人指指点点的诡异目光,都气的脸色发白。   至于何林, 已经很久没有踏出何家老宅了。   这夫妻俩, 现在就是整个芦城的笑柄。   “哎哎, 这么多天了, 何老爷终于露面了。”   “你这不废话吗,大门都被人砸了, 能不出来吗?”   “这何林看起来精神劲头很差啊, 估计因为那丢人事儿,一直在家生闷气吧。”   “嘿嘿嘿, 哪个男人能承受得住这种尊严的玷污。”   “不过也是他活该,我听说是何林看不惯四喜百货的生意好, 去砸了人家的门店, 现在沈老板带人上门来讨公道呢。”   流言蜚语是会杀死人的。   徐婉言以前总想给沈青奚等人泼脏水,现在她也尝试到了被众人嘲弄的滋味。   何氏夫妻一露面,围观的众人便立刻对着他们一阵议论。   有些男的还一边议论一边哄笑, 何林听得脸色涨红,恨不得赶紧回去躲着。   私闯民宅?   听到这话,青奚挑了挑眉梢。   但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此事,而是冷声道:“今天早上,四喜百货门店被砸,是你们干的吧?”   “放你妈的屁!”   何林怒道:“不是老子干的!”   何氏百货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何家的资金链也出了问题。   何林要靠着走/私火喷子来渡过难关。   尤其是……齐福海那几箱火喷子,今天要偷偷过渡口。   这个时候,自然是越低调越好,暗中把事情办好才是正经的,怎么会主动招惹是非?   然而何林没做,不代表徐婉言没做啊。   他刚刚否认完,就见旁边的妻子目光闪烁,显然心中有鬼。   何林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早上有人看到,徐婉言带人在四喜百货附近出没。”   青奚冷声道:“何林,你还有什么话说。”   何林顿时看向徐婉言,怒道:“你不是说你出门采办吗?”   砸了四喜百货,何林不在乎,砸了也就砸了。   但这种紧要的关头,万一走私火喷子的事情泄/露,那可就完蛋了啊!   “我……”   被丈夫质问,徐婉言顿时慌了神,她气道:“我就是气不过这几个小蹄子过上了好日子,想出一口恶气。老爷你别担心,咱们现在就去报警,把这几个贱蹄子送进局子,到时候她们还不是……”   何家在芦城还是有些人脉的。   把几个女人送进局子,这种事情并不难。   可何林这个时候哪里敢跟警局的人打交道?   干坏事的人自己心里先发虚,他连何家老宅的地契都压了出去,为的就是绝地翻身,拼死一搏。   这个时候,不容出错!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啊,蠢货!”   于是,在众人难以置信的注视下,何林反手一个巴掌抽到徐婉言脸上,怒道:“老爷们在的地方,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啪!   徐婉言被一巴掌抽的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上,看起来狼狈又好笑。   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红着眼睛看向何林,震惊道:“老爷!老爷你打我干什么啊,我这都是为你考虑的啊!”   从嫁进何家的那一刻,徐婉言就把何林当做自己的天。   为了给她生个儿子,她无所不用其极。   纵然被打被骂也心甘情愿。   就连现在何林丢尽了脸面,成为全芦城的笑柄,她仍旧不离不弃。   可如今在这么多人,尤其是沈青奚这几个姨太太跟前,何林还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动手打她,这让徐婉言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心寒。   何家的下人们则是安静的看着这一幕,谁都没去扶大奶奶。   因为在何家,老爷才是天。   看着何林突然动手打徐婉言,柳玫、邹欣怡呆滞的同时,也觉得无比后怕。   这样一个不是东西的男人,还好她们姐妹逃了出来。   “她砸了你们店面,你们砸了我家大门,今日这事儿就算了。”   何林打完徐婉言以后,半点没有理会妻子的质问,一双眼睛怨愤阴狠的盯着青奚。   然而,在众人吃惊的注视下,就见一向嚣张的何老爷这次竟然服了软,说道:“你们滚吧,以后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   听到这话,邹欣怡和柳玫都征愣住。   姐妹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茫然。   今日这事儿,这么简单就揭了过去?   “何老爷看起来很着急让我们走啊。”   青奚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何林,片刻后笑脸骤然一收,寒声道:“但今天事儿,可不好揭过去。你三番五次来欺辱我们,一句两不相欠便想揭过去,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情!莫不是今日城外渡口的风太大,把何老爷的心都给吹了过去,顾不上跟我们的这点小恩怨?”   听到‘渡口’两个字,何林脸色大变。   齐福海的火喷子,此刻应该正在过渡口,沈青奚无缘无故提起这茬,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何林勉强定了定心神,一脸疾言厉色:“老子说了,让你滚!”   都这个时候了,还存在有侥幸心理呢。   青奚冷笑一声,从身旁四喜商店员工的手里拿过来一根铁棍,就这么沉着脸朝着面色惶恐的何林走了过去。   这个垃圾男人,害死了柳玫,折磨疯了邹欣怡,还把女配沈青奚变卖进了娼/馆。   如果不让他真正受点苦头,又怎么算是报复呢?   “沈青奚,你要做什么?”   看着沈青奚拿着铁棍走向何林,徐婉言惊恐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敢动手,我一定要把你送进局子里!”   然而听到局子俩字,最先恐惧的不是沈青奚,而是何林。   为了翻身,为了卖出去那几箱火喷子迅速筹钱,何林已经把何家老宅压了出去。   他不能再出半点损失了。   “不,徐婉言说的话不算数的,她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蠢货。沈青奚,我不会把你送局子里的,有话好好说。”   何林勉强定了定心神,那张苍白的脸上竟然带了些讨好的意味:“咱们今天这事儿就当没发生,好不好?”   “当然……不好。何老爷,你猜你跟齐福海的内幕交易,我知道多少?”   青奚欣赏着何林骤然色变的表情,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轻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次啊,你可是真要栽了。”   一旦走/私火喷子的事情曝光,那就不是桃色绯闻丢人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三箱火喷子,这么大的数量,不仅何家要成为众矢之的,何林本人或许都会被直接毙掉。   “你他妈胡说!”   听到青奚的话,何林顿时没了半点侥幸心理。他和齐福海的交易,竟然真的被青奚知道了!   这种事情一旦败露,绝对就是灭顶之灾啊!   何林一直期待着用这几箱火喷子翻身,如今希望破灭,一张脸的狰狞扭曲起来,扬手便要打青奚:“贱人!贱人!老子今天一定要……”   何林恨啊!   都是因为沈青奚这个女人,他名声尽毁,生意受挫,现在就连走/私火喷子的事情,都被沈青奚知道了!   想到接下来若是走私火喷子的事情暴露,他不仅要丢掉何宅,还要面临被审判的可怕下场,何林就心脏一阵抽搐,恐慌极了。   而这种恐慌,在此刻全部转化成了对沈青奚的怨愤。   然而何林动手之前,早有准备的青奚已经提前出手了。   在全场众人惊骇的注视中,就见沈老板精致美艳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森然戾气,然后举起手中的铁棍,从侧边狠狠的砸向了何林的小腿。   咔嚓!   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伴随着何林的惨叫声同时在何宅大门外响起。   就见何林扑通一声砸倒在地上,抱着小腿不停抽搐痉挛,一张脸上满是痛苦,额头上更是青/筋暴/起,痛的泪水与汗水混合在一起,连牙都恨不得咬碎了。   疼,钻心的疼啊!   “啊啊啊啊!”   何林躺在地上不停的翻滚,试图用来缓解身上的疼痛,嘴里不停咒骂道:“沈青奚,你个臭婊/子,老子一定不会放过你……”   不会放过我?   巧了,我也没打算放过你呢。   在何林惊恐的注视中,就见青奚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就这么拖着手中的铁棍,慢悠悠的再次朝着他走过去。   那长棍上,还隐隐带着斑斑血迹。   “刚刚那一棍,是我替柳玫还你的。”   青奚走到何林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犹如死狗般狼狈躺在地上的人,再次缓缓举起手中的铁棍:“现在这一棍,是我替邹欣怡还你的。”   “不……救我,赶紧快他妈来救老子!”   何林惊恐的瞪大眼,不停摇头。   围观凑热闹的众人此刻看着那眉眼含煞,下手狠戾的美艳女老板,都震惊到失声。   邹欣怡和柳玫姐妹俩手拉手,红着眼睛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解气又痛快。   青奚这是在给她俩报仇呢。   “不!沈青奚,你住手!”   徐婉言这个时候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目眦欲裂的看着被砸断了一条腿的老爷,拼尽全力从地上爬起来,哭声喊道:“你别打他了,我求求你别打他了,我……”   然而,徐婉言连滚带爬的起身,还没来得及跑过去的时候。   砰!   就见青奚漠然的扬起手中的铁棍,狠狠的朝着何林另一条腿砸了下去。   咔嚓。   “啊啊啊啊啊!”   这一次,何林已经痛得脸色彻底扭曲起来,嘴唇都被他咬出了血迹,整个人因为疼痛已经神情恍惚到了极点,看起来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昏死过去。   但偏偏因为过于痛苦,脑子过于清醒,所以想昏迷都是一种奢望。   徐婉言哭着冲过去,将何林抱在怀里,哭道:“老爷,老爷你还好吗,你别吓我啊老爷!”   然而这个时候,何林已经痛得给不出回应了,只剩下身体在惯性抽搐。   他的两条腿挨着地面的地方,触目惊心的流淌着两摊鲜血。   看着已经疼到近乎崩溃的何林,徐婉言抬头看向沈青奚,厉声道:“沈青奚,你当真以为我们何家好欺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竟然直接行凶!来人啊,快去报警,把这心狠手辣的贱女人抓起来……”   然而,徐婉言的话没说完。   就见何林吃力的抓住妻子的胳膊,用尽全身的力气颤声说道:“别报警,让她们……让她们走!”   不仅不能报警,还得让沈青奚赶紧走人。   然后抓紧时间去渡口,通知齐福海改日再出那批货!   “老爷!”   徐婉言彻底要疯掉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怀里被打到近乎不成人样的何林,实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然而何林紧紧地攥住徐婉言的手,并且越攥越紧。   “好好,既然你要放过这个贱蹄子,那我自然是听你的。咱先找医生,给你治疗伤口。”   徐婉言抹干净眼泪,目光狠戾的看向青奚:“听到了吗,还不赶紧滚!”   “该滚的,似乎是你们才对。”   面对徐婉言的怒吼,青奚扯了扯嘴角,然后在何林难以置信的注视下,拿出一张地契来,凉声道:“看到了吗,现在何家的这座宅子,属于我。该滚的,你是们!”   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莫说围观的人们,就连何家的下人,以及柳玫、邹欣怡都瞪大了眼。   青奚她……竟然拿着何宅的地契?   “这不可能!你这个贱女人怎么可能会有我家的地契?”   徐婉言闻言脸色巨变,伸手就要去抓青奚手中的地契。等青奚躲过去以后,她看向何林,急切道:“老爷,地契不是在你手里吗,沈青奚肯定是在诓骗我们对不对!”   然而,何林没有回话。   他苍白着一张脸,呆愣愣的看着青奚手中的地契,气的一阵热血翻滚。   地契,何家的地契怎么会在沈青奚手里?   难不成……齐福海竟然串通了沈青奚来诓骗他!   那这三箱火喷子岂不是也是用来钓他上钩的!   “你他妈……赫……”   电光火石间,何林想明白了很多,他怒目圆睁的瞪着沈青奚,想要骂脏话,然而因为两条腿都被打断了,身体承受能力早就到了极限,现在被这样一刺激,竟然就这么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老爷,老爷你别吓我啊。”   徐婉言抱着何林,惊恐道:“老爷!沈青奚,你快从我家滚出去!别耽误我给老爷找医生。”   “胡搅蛮缠可不顶用,现在地契在我手里,就是该你们滚。来人,给何大奶奶找个推车来,让她推着何老爷去找医生治病。”   看着何林夫妻俩的惨状,青奚漠然道:“莫要他死在我家门口,平白沾染了晦气。”   很快,就有人帮忙送过来一个拉菜的推车。   徐婉言气的近乎晕厥。   但这个时候她没得选择,只能吃力的拖着何林,把何林拉到推车上,红着眼睛怨愤道:“沈青奚,我就不信这世道真的没有王法,我要带着老爷去报警抓你!”   “那你可赶紧去。”   青奚勾了勾唇角,说出来的话恶毒又冰冷:“我怕你去晚了,何老爷死在半路上。”   这嚣张跋扈的姿态,不仅将何婉言气的浑身发抖,围观的众人同样被震得讷讷无言。   四喜百货这位沈老板……人够美艳,也够狠戾。   跟朵食人花似的恐怖。   在众人或唏嘘、或同情的注视下。   徐婉言吃力的用板车推着何林,一路朝着警局走去。   路上,时不时有人将他们认出来,一阵嘲弄议论。   但徐婉言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她的一颗心早已经麻木,只想早点去警局寻求帮助。   哗啦!   这时候,有风吹来了路边的一张破旧报纸。   报纸的头条版面,一身旗袍美艳异常的沈青奚脸上带着微笑,而旁边的配字则是:最美百货超市女老板的传奇人生,从后宅姨太太到成功女强人,她的经历令无数女人称赞艳羡。   徐婉言怔怔的看着那报纸,突然就哭了出声。   这一刻,她紧绷的那点神经终于彻底断开了。   原来女人竟然真的可以不用靠男人就能活得很好。   原来女人也不用整天想着生儿子。   原来女人不用给丈夫做牛做马,可以拥有自己的美好人生。   纵然再不愿意承认,这一刻,徐婉言也是羡慕沈青奚的。   但羡慕以后,就只剩下嫉妒与怨愤。   为什么她的人生能够这么美好,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了家,男人眼看着也不行了,还没有儿子,被各种人指指点点。   这一切,都是沈青奚害的!   徐婉言拼尽全力,把何林推去了警局。   刚进警局的时候,何林悠悠转醒,哑声道:“这是在哪儿?”   “在警局。”   徐婉言恨声道:“老爷你放心,我这就报警,让他们去把沈青奚抓起来!”   什么,警局?   何林闻言脸色巨变,挣扎着就要逃跑。   然而他腿断了,又能跑到哪里去?   一队穿着制服的警察从里面冲了出来。   看到警察,徐婉言顿时红了眼睛,高声道:“我家老爷被人打断了腿,你们快去把她抓……”   没等徐婉言把话说完。   警察们掏出火喷子,将他们夫妻二人围了起来。   “抱头蹲下,靠在墙角,不许出声。”   那带头的警察看着他们的目光带着警惕与厌恶:“何林、徐婉言,今日一早渡口查出来三箱走/私的火喷子,走的是你们何氏百货的进货渠道。这种时候你竟然敢走私,而且数目还如此巨大,你们夫妻俩等着伏法吧!”   什么?   徐婉言本以为自己是来警局搬救兵的,没想到却成了自投罗网。   “你竟然走/私?何林你是不是疯了啊!”   这一刻,徐婉言也终于知道何林为什么一直不肯让她报警的真正原因。   最后的希望破灭。   她再也没可能翻盘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沈青奚的生活越来越好,而她只能陪着何林跌进泥潭。   徐婉言哭的肝肠寸断,再也不顾不上别的,伸手就朝着何林身上不停地捶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这个糊涂鬼!我这些年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怎么就从来看不到呢?”   “你他妈敢打我,贱人!”   何林怒极,但因为双腿断了,身体虚弱又疼痛,所以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被动挨打。   夫妻俩在警局里闹得灰头土脸。   警察们面面相觑,但按照律法,还是将何林、徐婉言关进了牢房,等待审判。   第二天,何氏夫妻走/私火喷子的消息登上芦城各大报纸头条。   愤怒的人们走上街头,要求处死何氏夫妻,并且冲进了何氏百货,将里面的东西全部砸碎。   在芦城风光了很多年的何家,就此完蛋。   三个月后,在人们的强烈要求下,何氏夫妻被两颗子/弹直接毙命。   而四喜百货,则是顺势崛起,后面还接过了何氏百货的市中心楼盘,越开越红火。   那位开创会员制的沈青奚沈老板,也就此开启了自己的富豪传奇人生。   而这位沈老板,与邵铮的桃色绯闻,更是被人津津乐道多年。   至于四喜百货的另外三位女老板,同样在商场游刃有余,活的潇洒肆意。   ——姨太太她杀疯了篇、完结——   01 小师妹她杀疯了   这里是修真界第一大宗门,道宗。   登仙门即将开启,修真界但凡是有些实力的门派,皆收到了道宗的邀请,前来观礼。   众所周知,登仙门,乃是给修真界所有天骄的一次‘鱼跃龙门’的机遇。   届时,第一个叩开仙门的人,会得到道宗赐予的至宝。   但距离仙门现世还有七日,如今道宗内人头攒头,各路天骄群英荟萃。   人越多的地方,就越有可能产生冲突。   为了让大家友好解决问题,道宗大师兄骆瞻星执剑削山,斩出了一座擂台供人对战。   这擂台刚刚搭好,就有人来挑战。   来挑战的是个弱不禁风的少女,一身红衣,模样妍丽无双,美的令人心折。   然而令人侧目的是,这少女是个不能修炼的凡女。   而她要挑战的对象,正是号称修真界元婴期之下第一人,道宗不世出的天才大师兄——骆瞻星本人。   这场对战,实在荒谬。   但更为荒谬的是,在人前冷若冰霜、性情高洁的骆瞻星,竟然还答应了。   不出意外,那红衣凡女败了。   骆瞻星只是随手挥了两道剑气,那凡女便被打飞了十几米远的距离,接连吐血,陷入昏迷。   试炼场前,无数前来围观的修真界人士啧啧称奇。   有知情的道宗弟子,给大家介绍缘由。   “那红衣凡女叫做阮青奚,没有根骨,体质极差。骆瞻星师兄第一次下山历练遇见她,看她可怜,破格将她带回道宗,直接归入内门弟子,是现如今道宗九子中的小师妹。”   “大家都知道,骆瞻星师兄和戚然师姐才是一对天骄道侣,更是我们道宗的骄傲,整个修真界都数一数二的天之骄子,但没想到,阮青奚竟然爱上了骆瞻星师兄。”   “这等凡女,怎么配得上天之骄子骆师兄?整个道宗都对她极其厌恶,但她仗着有骆师兄给的护体灵宝,行事蛮横无理,不将大家放在眼里。”   “她还多次用污秽言语辱骂师姐戚然。”   “骆师兄一颗心都在戚然师姐身上,阮青奚气不过,竟然失心疯一般当众挑战骆师兄,质问自己哪里不如戚然,这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足以容纳数万人的半山擂台高空处,一身白衣的骆瞻星静静的站立在虚空中。   他那张令无数少女痴迷的面庞冷若冰霜,看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红衣少女,眼睛里满是漠然。   一个‘血袋子’而已,摆不正自己的位置,确实该教训一番。   擂台下。   青奚悠悠转醒,就感受到了五脏六腑移位的钻心之痛。   而她的嘴里,更是有鲜血不停流淌,痛的她下意识皱起眉头。   【你现在是个不能修炼的凡女,身上的伤是上面那个骆瞻星打的,他是《修仙歧路》这本书世界的男主。】   系统将书世界的剧情、与女配的遭遇传送进青奚脑海中,同时迅速解释道:【女主戚然拥有修仙界万年一遇的天灵根体质,但因为天灵根不稳固,修炼艰难。恰好,女配阮青奚先天空灵根,又与女主同属阴年阴月阴时出生之人。她的心头精血,可以帮助女主巩固温养天灵根。】   所以,骆瞻星便把凡女阮青奚带回了道宗,让她做道宗的内门小师妹,享受无上荣宠。   而代价是……时不时的作为血袋子,贡献心头血给女主。   刚开始被带到道宗,阮青奚欣喜异常,以为自己迎来了崭新的美好人生。   然而没想到,这才是她噩梦的开端。   后面的剧情中,阮青奚不仅要贡献心头血,还被骆湛清挖出心脏,给女主续命。   这等悲惨的遭遇,让青奚在接收完女配的情绪以后,浑身都带着冲天的戾气。   【宿主,不要冲动。这个仙侠世界,属于高等位面世界,原书剧情对你的束缚很大。】   察觉到青奚情绪的不对劲,系统赶忙说道:【在你的左眼球当中,有四个数值。分别是,天赋、战力、运道、生命。你现在只是个凡人,对上骆瞻星只能被吊打,所以还是先忍一忍得好。】   天赋:0   战力:0   运道:100   生命:100   青奚看到了左眼眶中的数据。   她冷着脸在体内检测一番,果然发现,自己没有半点修炼天赋,体内也没有任何灵气。   【运道与生命满值,是系统选择性给宿主的保护。】   系统说道:【你先忍一忍,后面再做打算。虽然目前没有天赋和战斗力,但你运道无敌,生命力满级打不死,在修真界当中也是很厉害的,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   可是再怎么厉害,没有战斗力,顶什么用?   【你刚刚说,系统会赋予我两个数据满值的保护?】   青奚察觉到系统的说辞,沉默片刻后在心里说道:【那就调换一下,把天赋与战力拉满,放弃运道与生命值。】   什么?   系统闻言震惊:【可是这样你会随时死亡啊。】   【少废话,战斗力直接拉满!】   青奚催促道。   片刻后,就见左眼球中天赋、战力两个数值开始飙升。   而运道、生命则是迅速归零。   躺在地上昏迷的阮青奚,睁开了眼睛。   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满是森然,然后在全场众人吃惊的注视下,就见那凡女阮青奚,毫无预兆的双脚离地,一点点升空。   她的容颜如血一般妖冶,美的近乎刺目。   一身红衣被天空上的罡风吹动,和三千长发一起飘舞,看起来迷人又危险。   不远处,骆瞻星蹙起了眉头。   他倒是不知道,阮青奚竟然还有能腾空飞起的法宝。   毕竟,作为一个凡人,没有灵力,无法御空。   然而很快,骆瞻星倏然面色巨变。   就见那腾空飞起的女子,周身突然散发出惊人的灵力波动。   她似乎是在承受这什么巨大的压力,一张妍丽的脸上带着痛苦,她的嘴角,更是有鲜血在流淌。   但她却半点也不介意。   青奚知道,这是这本书的世界规则在压制她。   因为按照书剧情,女配阮青奚是个不能修炼、没有灵力的凡女。   既然是凡女,自然不能拥有天赋值和战力值。   但……凭什么?   凭什么不能修炼,就要被当做血袋子,给女主送精血?   凭什么要牺牲自己,挖出心脏送给女主,就为了所谓的拯救天下苍生?   我!不!服!   恍惚间。   咔嚓。   似乎是有什么天地桎梏被打破。   咔嚓的声响过后,一股强大的天地灵气波动,以阮青奚为中心,在全场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朝着四面八方翻涌而去。   那如实质般浓郁的天地灵气,在翻涌了数秒钟过后,又在无数人惊骇的目光中,朝着阮青奚的身体里疯狂灌溉。   而阮青奚周身的灵力波动,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飙升。   练气!   筑基!   金丹!   几乎是在短短的数秒钟时间,在全场数万人震撼的注视下,她直接完成了从凡人到金丹的等级跳跃。   一念金丹!   “怎么可能?”   “这难道是什么邪术?”   “一念结丹,就算是天纵奇才骆瞻星与戚然都做不到吧?”   “这太疯狂了!”   擂台下,无数人哗然。   骆瞻星更是紧紧的蹙起眉头,那双始终古井无波的眼睛,此刻带着震撼与惊疑。   片刻后,他猛然抬头。   轰隆隆!   但见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间乌云密布。   无数令人头皮发麻的雷电在空中弥漫游走。   “这是……进阶雷劫?”   “不可能,从未听说过有金丹期修士进阶能引来雷劫!”   “三个呼吸间,从凡人到金丹,惹得天道嫉妒降下雷劫!”   在一片震撼的注视中。   就见那悬浮于风雷之间的红衣少女伸出纤纤玉手,在那雷云中轻轻一挽。   一条雷电幻化成的长剑便在她手中成型。   “刚刚,打爽了?”   青奚抹掉嘴角的鲜血,目光森然的看向对面的骆瞻星,漠然道:“那现在,轮到我了。”   语毕,她长袖迎风招展,将手中的雷剑挥出。   刹那间,雷云翻滚。   在无数人头皮发麻的注视下,就见万道劫雷齐发,交缠游走幻化做一柄如山岳般巨大的雷剑,朝着对面的骆瞻星轰然砸下! 第41章 【仙侠】小师妹她杀疯了 01   作为修真界第一大宗门, 道宗有仙山三十六,奇峰七十二,琼楼宫殿无数。   宗内仙禽飞舞,瑞兽看护, 灵气袅袅逼人, 堪称仙境。   而其中最为瞩目的, 则是道宗的主峰,闻道峰。   这座高耸陡峭的山峰, 如同一柄绝世神剑,直入云端。   云端之上,闻道峰华美宫殿最深入的密室里, 有一红衣女子正盘腿坐在蒲团上,眉头紧皱, 脸色微白。   她的模样冷冽出尘, 和一身红衣娇艳魅惑的阮青奚相比, 此女子纵然穿着艳色红衣, 仍旧带着清冷感。   这女子便是戚然。   道宗当代大师姐,天资卓越惊才艳艳, 放眼整个修真界, 都是不世出的天骄奇才。   而另外一位与她齐名的天骄,则是道宗大师兄骆瞻星。   更令世人羡慕的是, 她们还是一对神仙道侣。   按道理讲,这样惊才艳艳的天之娇女, 在修炼一途应当顺风顺水, 一路青云直上。   然而此刻的戚然,却眉头紧锁,周身灵力紊乱。   但看她那张苍白带汗的脸颊, 便知道她此刻正遭遇着极大地痛苦,且有精血枯竭的危险。   “万年一问世的天灵根果然霸道,戚然一直用精血温养天灵根,导致实力进展缓慢,天赋体质也有所亏损,如今才只是元婴初期。”   密室中,一位身穿青衣道袍的中年男人蹙眉看着模样痛苦的戚然,叹了口气:“当真成也天灵根,败也天灵根,也不知道戚然能撑到什么去。”   这青衣道袍中年男子,便是当代道宗的宗主徐庸和。   作为天下第一宗门的宗主,他的实力深不可测,同时他也是戚然、骆瞻星的师尊。   “不是还有那个凡女阮青奚吗?”   在徐庸和旁边,一个模样阴森冷厉的黑袍老者说道:“戚然将来是注定要带着我们道宗破界飞升的,一个小小的凡女怎么能和戚然相比?要我说,就该一剑杀了这凡女,将她的心头精血灌给戚然。”   这黑袍老者,是道宗刑罚长老常庐。   因为常年执剑掌管杀伐,所以他一身杀气浓重,看起来与温润端方的徐庸和气质截然不同。   这师兄弟两人,一人问道,一人杀伐,并称‘道宗双尊’,带着道宗稳稳的站在修真界第一大宗的位置,受无数修士顶礼膜拜。   但纵然站在修真界之巅峰,两位尊者仍旧心中有执念。   那便是——飞升。   修真界的飞升天梯在万年前被人斩断,和仙界就此失去联系。   所有到达渡劫期的修士,天道只降下雷劫,却不开界门,不知道多少渡劫期大能含恨死在雷劫之下,飞升无望。   而拥有天灵根的戚然,便是重建天梯,带领道宗飞升仙界的唯一希望。   是以,哪怕明知用那凡女的精血喂养戚然,是有悖人伦之事,道宗的这两位仙尊,仍旧选择这样做了。   因为他们太想飞升仙界了。   “若是杀了那凡女,届时她全部的精血灌溉下去,不够戚然体内的天灵根吸收,后续仍旧会有大麻烦。所以,先将这凡女养着,做个血袋子一点点汲取吧。”   听到常庐的话,徐庸和摇摇头,说道:“瞻星已经去取血了,想来很快便能回来。”   “我听说,那凡女不想做血袋子,此刻正在擂台准备挑战瞻星呢,当真可笑。”   常庐嘴角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意:“不过让瞻星教训一下她也好,往日瞧她是个血袋子,道宗对她有求必应,没想到性子竟养刁了。不过看戚然这样子,显然撑不住太久,只希望瞻星下手快些……”   话说到这里,常庐豁然转身。   就连徐庸和也一脸吃惊。   两人都是当世大拿,虽然身处这密室当中,但自然能感受到道宗外面此刻霸道的劫雷自天降落,与此同时还有浓郁到近乎实质般的天地灵气在汹涌翻滚。   “这是……进阶雷劫?”   常庐微微征愣,片刻后脸上浮现出浓重的笑意来:“难不成,竟是瞻星破元婴,进阶化神了?这次怎地如此之快?师兄,我们去看看。”   徐庸和笑道:“你且去吧,我给戚然护法,记得速去速回,带着精血回来。”   道宗多了一位化神期修士,实力自然又是质的飞跃。   “好。”   常庐应声,整个人微微一晃,身形就这样诡异的直接消散离去。   “师尊,弟子好难受。”   蒲团上,戚然脸色越来越苍白,冷冽的脸蛋上满是痛苦。   徐庸和蹙了蹙眉,将雄浑的灵力注入这女弟子体内,温声安慰道:“戚然别怕,等你瞻星师兄将精血送来,你便不会痛苦了。”   戚然闻言,表情浮现出一抹渴望。   她太痛苦了,实在是太需要精血来喂养体内霸道的天灵根……   这么做,确实对不起阮青奚。   但也只能日后在其余地方补偿了。   -   道宗,对战擂台前。   阮青奚先是倒灌灵气令天地色变,又引来进阶雷劫降落,惹得无数修士侧目,纷纷从洞府中出来一探究竟。   进阶雷劫,一般是在元婴期修士散去元婴,进阶化神期时候才会出现的。   雷劫现,代表着修真界又一位化神期仙尊的诞生。   这绝对是整个修真界都少有的盛事。   “修真界多少年没出现进阶雷劫了啊,不知是哪位大能在进阶?”   “听说……是一个凡女。”   “怎么可能!”   “是真的,有人亲眼看到那凡女三息之间,从肉/体凡胎进阶到金丹,那雷劫便是她引来的,如今她正在擂台上和骆瞻星对战。”   “什么?三息之间直接结丹!”   正值登仙门开启的盛事,修真界各路英杰齐聚道宗。   如今听说有一凡女三息之间直接结丹,还引来进阶雷劫降落,一时间人人目瞪口呆,一窝蜂的朝着对战擂台涌去。   此刻辽阔的半山对战擂台上,已经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但诡异的是,纵使这么多人汇聚,却没有一个人出声,因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惊骇的看着那擂台上空。   但见那风雷之中,一柄霸道的巨大雷剑,携带无可匹敌的恐怖风雷灵力,狠狠的朝着远处的骆瞻星轰然砸下。   高空之上,灵力疯狂涌动,雷光与狂风轰然炸响,裹挟着罡风,以雷剑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散去。   整个道宗都处于雷云的笼罩当中。   那风雷巨剑上散发出浓重的死亡气息,有修士只是看一眼,便觉得神魂不稳,头皮发麻。   很难想象,如此霸道狠辣的招式,竟然出自一曼妙女子之手。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立足于虚空之上的那红衣少女,只觉得惊骇又惧怕。   道宗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宗门,宗门内竟然还藏着如此厉害的天骄人物!   青奚挥出那雷剑之后,脸色微微发白。   这是灵力消耗过大的症状,但好在此刻雷劫未停,天地灵气仍旧在汹涌翻滚,疯狂的朝着她体内汇聚。   对面。   看着那柄朝自己斩来的雷剑,骆瞻星蹙起眉头,脸上满是惊疑。   因为这雷剑上面蕴含的恐怖灵力波动,即使是他都觉得一阵心跳加速。   怎么可能!   阮青奚明明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女,怎么可能有如此惊人的战斗力!   虽然阮青奚现在周身的气息停留在金丹期,但这柄雷剑的威力,纵然是元婴期的大能,稍有不慎便极有可能当场陨落!   骆瞻星心中震惊,但雷剑已经斩来,必须全力以赴应对。   但见这位道宗大师兄脸色凝重的敛气凝神,片刻后,一柄金色长/枪从其白衣广袖中激射而出。   那长/枪一露面,便迎风暴涨,几个呼吸间便幻化做与雷剑相同大小的金色长/枪。   浓郁的金灵力几乎快要将天空染成金色,与对面青奚身上的风雷之力各占据半边天。   骆瞻星的灵根,乃是五行属性当中的顶级灵根,金灵根。   这杆‘破金枪’,便是骆瞻星的本命法宝。   祭出长/枪后,骆瞻星仍旧不曾松懈。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抹,便有一滴指尖血弹出,那血落在破金枪上,当即如水落进了油锅,本来灵力凝聚扎实的长/枪,顿时开始疯狂震颤起来。   眨眼间,金色的长/枪上被覆盖上一层赤色脉络,犹如活过来一般在长/枪上游走、跳跃。   某个瞬间,那赤色脉络轰然炸响,化作冲天的火光,将破金枪包裹起来。   金生火,火抱金。   这火灵力的注入,立刻让长/枪的威力飙升,而骆瞻星本人刻意压住的灵力气息,也在一瞬间倏然暴涨。   属于元婴后期的恐怖气息乍一出现,便压的诸多修士喘不过气来。   不愧是号称元婴第一人的骆瞻星,这一出手,就令人胆寒。   在无数道惊骇目光的注视下,那雷剑与□□在半空中轰然相撞。   诡异的是,在碰撞到的瞬间,两股霸道辛辣的灵气没有产生半点波动,半点反应也无。   片刻后,有金丹、元婴期的修士脸色巨变,慌忙御剑逃离。   “快逃!”   “莫要升空,从低空逃离。”   “好恐怖的气息……”   但见那本来没有半点反应的灵力中心位置,突然开始震颤、然后在无数道惊骇目光的注视下,轰然炸响。   轰!轰!轰!   风与雷,金与火。   四种最为霸道的灵力相生相克,如今遇到一起,那毁天灭地的气息简直令人胆寒。   恐怖的灵气波动以青奚和骆瞻星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轰然散去。   无数看热闹的修士仓皇逃命。   等灵气散去,那被削平的半山擂台中央,竟炸出一个方圆数百米的深坑!   而一向在修真界无往不胜的骆瞻星,此刻被那风雷之力冲击的接连倒退,片刻后到底是没撑住,在人们震惊的注视下,吐出了一口血来!   一剑斩出,骆瞻星吐血受伤!   这……该是何等强悍的战斗力?   无数人震惊的同时,忍不住朝着那红衣少女所在的方向看去,然而这一看,大家都征愣住。   因为红衣少女的身影,早就不在原地。   唯有被一剑砍吐血的骆瞻星最先反应过来,翻身便要后退。   “晚了。”   但见在骆瞻星后退的瞬间,一抹红色的妖冶身影凭空出现在他侧方,然后扬起手中的雷剑,狠狠朝着骆瞻星斩了过去!   骆瞻星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凝重,提起手中的破金枪抵挡。   轰!   雷剑与金枪相碰,半空中灵气翻涌炸裂。   青奚一招得势,便乘胜追击。   剑与枪在半空中短时间内碰撞了无数次,而骆瞻星因为晚了半招,一直在被青奚吊着锤打。   那恐怖的撞击,看的人头皮发麻。   在无数道惊骇目光的注视下,骆瞻星从半空中被一剑斩下去,轰然砸落回擂台的地面上,激起一阵飞沙走石翻涌。   “骆瞻星竟然败了?”   “这女子究竟是谁!”   “不,应该是那雷劫,那女子本身就是风雷属性,此刻有雷劫加身,灵气灌溉,所以才能以金丹期实力,和骆瞻星战的不相上下。等雷劫散去,她绝对不是骆瞻星的对手。”   “但骆瞻星可不止有这点本事,不然他怎么敢号称元婴第一,位列升仙榜元婴排名之首?”   天空之上。   青奚握着雷剑的手一阵颤抖,脸色也有些苍白,片刻后嘴角渗出了血迹。   但她却丝毫没有在乎自己的伤势,眸光紧紧地盯着擂台下方。   轰!   片刻后,就见那深坑当中有一人冲天飞起,等瞧见那人的模样,无数人都被震惊的合不拢嘴。   就见往日高高在上的道宗大师兄骆瞻星,现在衣袍碎裂浑身染血,纵使一张脸上冷若寒霜,但那披散着的长发,以及嘴角的血迹,仍旧让他看起来格外狼狈。   看着模样姿态狼狈到极点的骆瞻星,青奚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她这一身用命换来的战斗力,值了。   “阮青奚!”   此生都没有这样狼狈过的骆瞻星目光森冷的看向对面的红衣少女,寒声斥责道:“往日你嚣张跋扈些,我看在戚然的面子上便忍了。想不到你今日竟敢胡闹至此,在道宗动用邪术。今日,我便代师尊清理门户,将你缉拿!”   三息结丹。   骆瞻星并不相信世间有人能有这般天资,更何况这人还是他再了解不过的阮青奚。   一个漂亮蠢货而已。   若非要做戚然的血袋子,她能有资格进入道宗?   “那女子竟然动用的是邪术?”   “一定是这样,不然怎么可能会有人三息之间完成结丹。”   “骆瞻星要动真格了。”   “可……这真是邪术吗,恕我眼拙,未曾看到半点邪灵气息,那女子的风雷灵力霸道辛辣,绝对属于最正统的元素属性灵力。”   听到骆瞻星的话,青奚嘴角勾出一抹嘲讽。   纵使到了这个时候,骆瞻星还是不肯对她下杀手,并非骆瞻星对她有情,而是因为她是戚然的血袋子。   为了留住这个血袋子,也为了找回面子。   众目睽睽之下,骆瞻星直接给她扣上一个‘动用邪术’的帽子。   道貌岸然,衣冠禽兽,说的便是这种垃圾了。   对于青奚嘲讽的目光,骆瞻星没有丝毫动容。   他向来不在乎一个血袋子的想法。   即使今日这个血袋子,似乎开始超出他的掌控。   在无数道敬畏目光的注视下,就见骆瞻星再次将破金枪祭出。   那破金枪在他身后倏然震颤,然后一生二、二生四、眨眼间便分化出数以万计的长/枪,密密麻麻在天空中汇聚。   “疾!”   骆瞻星捏了个口诀,然后长袖一挥,又寒声道:“困!”   但见他身后数以万计的长/枪化作金光,朝着青奚激射而去。   金光舞动交汇,最后竟交织成一个圆形的囚笼罩,朝着青奚当头压下!   “这是……元素囚笼!”   “那红衣女子要完蛋了,骆瞻星号称元婴第一,他的囚笼术,同等级通杀,更别说对上金丹期。”   “哎,骆瞻星不愧是骆瞻星……慢着,怎么可能!”   浓郁的金元素囚笼一出,整个天空都被染上一抹金光。   所有人,包括骆瞻星在内,都在等着青奚伏法。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就见那站在高空中的女子森然一笑,然后在无数道震撼的目光中,捏了个和骆瞻星同样的手势。   “疾!”   青奚那张魅惑天成的精致脸蛋上似乎浮现出些许恶劣的笑意,然后竟念出了相同的口诀:“困!”   再然后。   包括骆瞻星在内,在无数人惊骇的注视下,但见天空中开始消散的雷电再次疯狂翻涌汇聚。   那雷电以青奚为中心疯狂的游走交汇,片刻后裹挟着罡风,化作与那金色囚笼模样相似的银色囚笼。   两个由雷灵力与金灵力化作的元素囚笼相互笼罩,最后轻轻一碰。   预料中的爆/炸并没有出现,反而在无数道错愕目光的注视下,同时缓缓消散。   “那金之囚笼,可是骆瞻星的独门绝技,这女子怎么可能会施展?”   “看她那生涩的手势,应该是第一次用!”   “只看一眼便能施展?”   “难道是……万法皆通?”   当那两个元素囚笼消散的瞬间,对战擂台上无数修士目瞪口呆。   无数道目光放在那悬浮于半空中的美艳红衣少女身上,只觉得难以置信到了极点。   “这不可能!”   就连骆瞻星都脸色微白,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带着浓重的惊骇。   他的独门绝技,竟然被阮青奚学了去?   众目睽睽之下,先是被青奚打的狼狈吐血,现在就连元素囚笼都被对方轻易破去。   骆瞻星只觉得丢人到了极点,也愤怒到了极点。   正当他准备继续动手的时候——   “够了,今日还不够你丢人现眼的吗?”   一道冷酷的声音贴着骆瞻星耳边响起,令人惊异的是,这道声音除了骆瞻星,在场竟没有第二人能听见。   骆瞻星目光一紧,将手中的破金枪收回。   刚刚这道冷酷的声音,正是道宗的刑罚长老,常庐。   常庐本以为那进阶雷劫是骆瞻星引来的,兴冲冲赶来。   结果却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凡女阮青奚三息结丹,还和骆瞻星战的不相上下。   骆瞻星是道宗年轻一辈的门面,整个修真界天骄的领头羊。   他不能败。   甚至不能和人打成平手,要不然道宗的颜面何存?   纵使……和骆瞻星对战的,同是道宗子弟。   在常庐眼中,阮青奚就是个血袋子,未来有一天,迟早要杀了她给戚然灌精血。   这样的血袋子,就不该有自己的姓名,更不能在修真界崛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凡女能三息结丹,但一定要将她扼杀在摇篮之中!   三息结丹又如何,道宗从来不缺少天才。   拥有天灵根,能打开界门的戚然,才是道宗真正的未来!   这么想着,常庐传音示意骆瞻星停手后,用浑厚的灵力包裹着声音散出。   不消片刻,整个道宗都听到了这位刑罚长老的声音。   “道宗不肖子弟动用邪术,燃烧精血强行晋级,到让诸位看了场笑话。老朽这就将逆徒缉拿,后续自当好生教训。”   杀戮仙尊,道宗常庐。   这人的名头,整个修真界都听说过。   因此,纵使常庐还没露面,但他那浑厚中带着杀气的声音,就足以令许多人忌惮。   而执掌刑罚的常庐说的话,和骆瞻星的力度可大为不同。   他直言阮青奚动用邪术,那就是一锤定音,直接定罪!   一时间,众人看向那红衣少女的目光中都带着怜悯与惋惜。   然而,听到这老者阴恻恻的声音,青奚却半点没有畏惧。   她不耐烦的蹙起眉头,在众人发懵的注视中凉声反唇相讥:“哪里来的老东西,藏头露尾的鼠辈,也配教训人?”   此言一出,整个道宗都陷入呆滞。   老东西……藏头露尾的鼠辈?   这女子疯了吗,竟然敢当众斥责杀戮天尊!   没等众人中发懵中回过神。   就见青奚伸出纤纤玉手,在半空中轻轻捏了个法决。   半空中浓烈的金灵气开始疯狂汇聚,翻滚。   同属金灵根的骆瞻星最先察觉到异样,倏然瞪大了眼。   片刻后。   在全场呆滞的注视下,一柄和破金□□样有九成相似的金色长/枪在青奚面前凝聚而成。   再接着,那金色长/枪迎风暴涨,幻化做一杆金色巨枪。   青奚沉着脸飞速弹出一滴鲜血。   那长/枪震颤,其表面血色翻滚,最后燃起了熊熊火焰。   这招数,竟然与方才骆瞻星施展的一模一样。   可……阮青奚分明是风雷双属性灵根啊,刚才大家都亲眼看到过她施展的雷剑!   “竟然同时掌控风雷金火四种灵力,这是怎么回事,这女子难道是四灵根?”   “不可能,斑驳的四灵根根本无法修炼!”   “我知道了,她不仅是万法皆通,还是先天道体!”   先天道体。   所有元素都可以掌控,修炼如喝水一般简单。   这四个字落下,整个道宗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但青奚可不知道什么先天道体,她只是……天赋值满级而已。   用命换来的。   无视众人呆滞惊骇的目光,她冷脸一拂长袖。   那火焰金枪顿时朝着斜后方某处虚空轰然激射而去!   方才,火焰金枪与风雷长剑碰撞的时候,引发了剧烈的灵力爆破。   然而诡异的是。   此刻金枪激射出去以后,那虚空中的空间骤然凝固,然后浮现出圈圈点点的涟漪水波。   在无数人吃惊的注视下,那水波将长/枪直接吞噬,半点水花都未曾惊起。   水波消散后,露出一个黑袍老者的身影,正是常庐。   而此刻常庐面色铁青,神情阴沉。   显然,刚才青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他,将他刺激的不轻。   当然,常庐生气的同时,眼睛里同样带着惊疑。   这凡女,竟然还是先天道体?   “拜见长老。”   “参见仙尊。”   在常庐现身的那一刻。   擂台上无数的修士弯腰作揖,道宗的弟子们则是长揖到底,人们的目光中满是崇拜与狂热。   杀戮仙尊常庐,修真界的不败传说!   “很好,不仅动用秘法邪术破镜,还当众辱骂本尊。”   然而面对众人的行礼,常庐却没有理会,他阴涔涔的看着青奚,冷声道:“今日本尊便行道宗刑罚之权,将你逐出道宗!”   没等常庐把话说完。   天空上的进阶雷劫终于散去,露出郎朗乾坤白日。   然而几乎是没有片刻停留,就见那白日当空中恐怖的灵力汇聚,七色彩云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整个道宗都笼罩其中。   彩云飘飘降落,大道仙音悦耳。   轰!轰!轰!   再接着,道宗闻道峰底的湖水中,一条身形有万丈、浑身带着黑色鳞片的苍蛟破水而出,在那七彩祥云中翻滚。   道宗山门前的扶桑树上,一只羽翼华美的青鸾扶摇直上,在祥云中与苍龙遥遥呼应。   彩云仙音,瑞兽祥和。   苍龙与青鸾拨开云雾,一副金灿灿的卷轴在无数人震惊的注视下,凭空浮现。   再然后,那卷轴迎风自展,缓缓铺开。   仔细看的话,便能瞧见那卷轴上写着无数的人名。   “竟然是……升仙榜!”   “升仙榜怎么会突然降临,难道是……”   “当年骆瞻星进入元婴境后,斩杀了一位元婴后期大能,升仙榜现世,他的名字直接冲到了元婴境第一!”   “刚刚那红衣女子渡过雷劫,还和一直压着骆瞻星打,引来升仙榜也不足为奇。”   “那岂不是说明,她并非用的邪法,而是真的靠自己破境的!”   升仙榜,修真界的战力榜。   当某一个境界的人发挥出其最强大的战力,在同等境界中无敌的时候,升仙榜便会现世,以作恭贺。   但见那升仙榜上,金丹境一栏。   阮青奚的名字倏然浮现在金字塔最底层,然后在无数道震撼的目光中一路扶摇直上,越过无数天骄,稳稳的落在了第一的位置!   金丹第一,阮青奚!   有升仙榜做见证,彩云仙音相伴,瑞兽齐鸣恭贺,那阮青奚自然不会是以秘法强行破镜。   她就是真正的金丹期修士!   三息结丹!   万法皆通!   先天道体!   这样恐怖的天赋,接下来绝对是睥睨整个修真界的传奇人物!   一时间,整个天地都安静下来。   众人怔怔的看着那站在彩云当中,犹如神女一般美丽的少女,一个个失声无言。   那七彩光芒笼罩在青奚精致妍丽的脸上,先前的魅惑风流尽散,反而彰显出无边的庄严神相,只看一眼,便心折难忘。   方才说阮青奚修邪法破镜的常庐一张脸涨的通红。   升仙榜现世,金丹之下第一人,怎么可能是修习了邪法。   就是这样的天才少女,道宗竟然还要将其逐出师门?   这简直……太好了!   寂静的道宗陷入诡异的沉默,再接着,整个天地间的气氛似乎都变得火热起来。   当然,大家火热的目光,都放在了青奚身上。   “这位仙子,老朽不才,乃是剑宗掌门温不疑,既然道宗要将你逐出师门,何不考虑入我剑宗门下?你且放心,只要进了剑宗,你就是核心弟子,剑宗第一顺位继承人!”   “我乃神光门妙音,不知这位仙子可愿加入,剑宗能给你的,我神光门同样可以给。”   “五行宗如今还缺一位圣女……”   “紫霄宫……”   看到各宗门哄抢青奚的场面。   骆瞻星和常庐的脸色顿时变得彻底难看起来。 第42章 【仙侠】小师妹她杀疯了 02   在一片哄抢阮青奚的声音中, 天空上的祥瑞异象开始缓缓消散。   升仙榜隐入虚空。   道宗的护山神兽苍龙、青鸾也各自归位。   世界彻底平静下来,仿佛刚刚的祥瑞异象不复存在。   但只见在场诸多门派大佬们看向阮青奚那火热的目光,便知道今日之事还并未作罢。   显然,阮青奚用实力证明了自己恐怖的天赋。   这样的人, 足以有资格加入任何门派, 并且胜任最核心的弟子。   而今日过后, 阮青奚这个名字,也必定将迅速传遍整个修真界。   她注定会成为修仙界又一颗冉冉升起的璀璨新星!   可就是这样拥有恐怖天赋的弟子, 在道宗内竟然被认定是凡女,备受冷眼讥讽?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道宗确实属于修真界第一大宗门不假。   但并不代表修真界当中,就没有能与道宗分庭抗礼的门派。   就比如方才直接许诺青奚‘剑宗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剑宗宗主, 温不疑。   这位,可是与杀戮天尊常庐齐名的修真界顶级大拿。   剑宗之人, 向来遇事从心, 杀伐果断。   温不疑手中那柄太初剑, 纵使是常庐对上了, 也不敢说能接得住。   因此当温不疑开口以后,方才那些盯上阮青奚的门派们, 都震惊又遗憾。   遗憾的是, 此等天骄,确实不是一般门派能抢到手的。   至于震撼嘛, 连剑宗都开始按捺不住,直接开口抢人了。   要知道, 剑宗温不疑的性格, 就跟他手中那柄太初剑一样孤傲高洁。   至今还从有人见过他对谁这般青睐。   一时间,在场的诸多年轻修士们看向阮青奚,目光中既敬畏又艳羡。   这等天骄才俊, 一出世便声名鹊起、散发耀眼光芒,惹得各方势力哄抢。   而许多道宗的弟子则是到现在还没回过神。   凡女阮青奚,在道宗内人人嘲讽的对象,怎么天赋与战力都突然变得如此之强悍呢?   简直不可思议!   【宿主,你要选择加入别的门派吗?】   脑海中,系统问道:【目前在场的这些门派当中,剑宗确实可以与道宗分庭抗礼,那位剑宗宗主温不疑,实力应该在合道中期,与常庐等级相当。】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道、渡劫。   合道期的修士,已经是彻底站在了修真界的金字塔顶端,睥睨芸芸众生。   因为飞升天梯被斩,渡劫期修士的下场,都是被劫雷劈死。   而现如今只是在金丹期的青奚,确实不太能排的上号。   天赋是一回事,实力又是一回事。   在这以实力为尊的修真界,一切都靠本事说话。   想要报复男女主,甚至报复道宗,只靠青奚自己一人,很难。   至少目前的青奚,做不到。   这道宗肯定是要离开的,但……不是现在。   登仙门即将开启,还有一个大机缘在等着。   就要算离开,也得抢了机缘,将道宗闹腾个天翻地覆以后,再说离开的事情。   【而且这个时候,我怕是也无法轻易离开。】   青奚在心中嘲弄般的说道:【我可是戚然的血袋子,道宗的人怎么会放我走?】   果然。   瞧见青奚被各大宗门哄抢,常庐突然重重的哼了一声。   这简单的声音中,包含着森然的杀气与警告,让许多目光炙热看向青奚的各大仙门之人,都神情一紧。   “诸位,道宗作为此次的东道主,请大家来是为了参加登仙门盛会,可不是让你们来抢人的。”   常庐将自己的声音包裹着雄厚的灵力,就这么霸道的送了出来,在诸多修士耳边响起:“阮青奚此女乃道宗子弟,纵使犯错,也应该由道宗自己管教。还是说你们当中有谁觉得,自己的门派比道宗更有吸引力?”   不愧是道宗常庐。   执掌杀伐的人,脾气也异常火爆,说话的时候半点余地都不留。   一众门派的修士被他说的脸色微变,却敢怒不敢言。   但有人不敢言,自然也有人不惧。   比如剑宗宗主温不疑。   “常庐,你也不必拿出道宗来仗势欺人,方才可是你自己说的,要将阮姑娘逐出道宗。”   但见那一众修士当中,一位黑袍银发、剑眉星目的中年修士嗤笑出声,半点没给常庐留脸面。   他看向青奚,态度温和的说道:“阮姑娘,我乃剑宗宗主温不疑。今日只要你点头愿意脱离道宗,温某可以保证,直接带你离开这是非之地。不知,你可有加入我剑宗的想法?”   温不疑话音落下,擂台前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紧紧地盯着阮青奚,等待她的回应。   这位红衣少女,今日已经展现出来太多可怕恐怖的天赋。   不仅惹得诸多仙门争抢,就连剑宗宗主温不疑,都起了爱才之心。   只是细想后这倒也正常。   道宗年轻一辈当中,骆瞻星与戚然两颗新星灼灼生辉,将修真界的同辈压到喘不过气来。   阮青奚金丹期修为就能对战骆瞻星,引来升仙榜现世,还疑似先天道体、万法皆通。   这样的天骄,稍作培养绝对不输给骆瞻星,谁不想收入门下做个宝贝疙瘩?   “若是剑宗不像道宗这般有眼无珠,随意磋磨打压门下弟子的话。”   在诸多人注视下,青奚冲着温不疑展颜一笑:“承蒙温宗主看中,我自然是愿意加入剑宗的。”   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这阮青奚可真是大胆,这是当众把道宗的脸面往死里踩啊。   虽说青奚明知道自己暂时不可能离开道宗。   但这么当众恶心一下常庐,也是好的。   “哈哈,阮姑娘请放心,我可不是常庐那等眼瞎之辈。”   剑宗与道宗本就不对付,听到青奚的话,温不疑笑的十分畅快:“剑宗也并非道宗,不管什么事情,出剑解决便罢。”   两人一唱一和,话里话外都在贬低道宗。   在场的修士们暗自看向常庐和骆瞻星,皆面色古怪。   “温不疑!”   听到温不疑的话,常庐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堪。   他冷声说道:“你是想要动手吗?”   “动手便动手。”   温不疑显然也是个暴脾气,寒声回应道:“刚好,我的太初剑也许久未见血了。”   两人话音落下,现场的气氛陡然紧绷。   诸多修士神情紧张。   两个合道期修士的对抗,一旦打起来,怕是不少人都要跟着遭殃。   而作为引起这场对峙的青奚,则是悠闲的旁观。   她巴不得温不疑赶紧将常庐一剑杀了呢。   然而就这这个时候。   “温宗主,登仙门即将开启,在这等大事面前,就不要节外生枝了吧。”   一道和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再接着,就见常庐身后的虚空微微一凝。   身穿青衣的道宗宗主徐庸和现身,他先是冲着温不疑笑了笑,然后转身看向青奚,眼神漠然。   【宿主小心!】   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听起来竟然罕见的带了些惊恐。   青奚脸色巨变,转身便要逃。   然而……逃不掉。   冥冥之中,虚空传来了无尽的压力,似乎连空间都彻底被封锁凝固。   青奚只觉得心头一凉,被一股近乎死亡的毁天灭地之力笼罩。   她的身形就这样被钉在半空中,一点都动弹不得。   再接着,五脏六腑都被轮番挤压,那一瞬间体内传来的痛苦,让她脸色骤然苍白,不受控制的喷出一口鲜血来。   这便是等级碾压。   徐庸和只是简单看过来一眼,青奚便直接受到重创!   她甚至都没看清楚对方出的什么招式。   “再敢反抗,直接抹杀。”   徐庸和带着杀意的声音在青奚耳边响起。   这声音,除了青奚之外别人根本听不到。   因为表面上,徐庸和正笑吟吟的和温不疑说话。   那带着森然杀意的话音落下后。   青奚身边的空间开始扭曲翻滚,然后在诸多人震撼的注视下,虚空直接被撕裂开一个窟窿,将青奚吞了进去。   撕裂空间。   这是合道期修士才能施展的逆天神通!   眼看着青奚被掳走,温不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怒意。   然而面对道宗的徐庸和以及常庐两位合道期修士,哪怕是温不疑,也要退让三分。   “徐宗主倒是好大的本事,跟一个小辈动手。”   温不疑淡淡的讽刺一句,然后拂袖而去。   只是离去的时候,温不疑脸上带着浓重的遗憾。   可惜了,到底是没能将阮青奚从道宗带走。   如此天资卓越的年轻人,收归门下悉心培养,想来不出百年,便能晋升合道期,笑傲修真界。   有徐庸和出面,今日这场闹剧,总算是结束了。   前来围观的各大仙门子弟们各自散开。   但这些人走的时候,无一不在谈论着一个人的名字。   阮青奚。   “我亲眼看着她三息结丹的,这还能有假!”   “能吊打骆瞻星的猛人,竟然被道宗当做凡女,简直不可思议。”   “就是不知道,这位阮青奚和道宗那位戚然相比,孰强孰弱。”   “那肯定是戚然啊,万年一遇的天灵根!”   “那可说不定,三息结丹,万法皆通,天生道体,阮青奚这天赋资质,未来绝对不可限量。”   听着众人的议论,徐庸和脸色微沉。   等看到自己的得意弟子骆瞻星那狼狈模样以后,徐宗主的脸色便更加难看了。   本以为只是个血袋子的凡女,竟然闹出这般惊人动静。   今天,整个道宗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徐庸和大袖一挥,准备带着常庐和骆瞻星一起回密室,取阮青奚的心头精血,给戚然稳定天灵根。   刚刚,他用空间转移之法,传送进了闻道峰的密室里。   然而还没等徐庸和转身。   但见七八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青衣身影,直接从道宗各峰现身,最后齐聚闻道峰主殿。   这些人,是道宗各峰的长老们。   他们刚现身,便迫不及待的给徐庸和传音。   “怎么回事,刚刚那三息结丹的女弟子,竟然一直被当做凡女养在道宗?”   “荒谬!徐庸和,你们闻道峰不缺天才,我们可是缺的。”   “这女弟子,我们飞仙峰要了。”   “不行,悟道峰还缺一个大弟子,我看她正好合适。”   “你们已经有了瞻星和戚然,让出来一个阮青奚不过分吧?”   “这个弟子若是你们闻道峰不交出来,此事绝对没完!”   就算是道宗内部,各峰之间也有竞争。   闻道峰之所以能成为道宗主峰,是因为有徐庸和与常庐这对实力强悍的师兄弟。   但其余各峰实力也不弱。   显然,刚才道宗出现的天地异象,这些峰主、长老们都在暗中关注着。   如今看到青奚被徐庸和囚住,都来急吼吼的要人。   像是青奚这样的天骄,别说剑宗那些门派。   道宗内部也是要哄抢的啊!   看到这些长老们哄抢阮青奚的画面,骆瞻星一时间有些怔然。   他已经习惯了将青奚当做听话的血袋子,从未放在眼中。   但今日……阮青奚给人带来的震撼实在是太多了。   “麻烦来了。”   眼看着各峰长老哄抢阮青奚,徐庸和跟常庐也有些头疼。   两人对视一眼,结伴赶去闻道峰应付那些长老们。   戚然天灵根不稳定,需要阮青奚的心头血温养,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外传。   因此道宗内部除了戚然与阮青奚两个当事人之外,唯有徐庸和、常庐、骆瞻星三人知道此事。   各峰长老们不知道阮青奚的作用,自然把她当做天才,想要收为弟子。   可……她就是戚然的血袋子而已。   “瞻星,戚然已经快要撑不住了,你速去取血……”   留下这样一句话后,常庐和徐庸和的身影直接消散在虚空当中。   骆瞻星勉强定了定心神。   然后,在诸多微妙的目光注视下,他乘风而起,拖着一身狼狈姿态赶回密室。   戚然这会儿肯定很难受。   要尽早取了阮青奚的心头血,温养戚然暴动的天灵根。   -   “噗!”   青奚被徐庸和的气势所伤,又被直接丢尽了空间通道,好一阵颠簸。   因此穿过空间通道,落进一间密室的蒲团上以后,她没忍住直接又喷出了一口血来。   【宿主,你没事吧?】   系统担忧道。   这次的修仙世界,和先前的世界区别非常大,可谓凶险异常。   上一个民国世界里,青奚快刀斩乱麻,利落的解决了何林、徐婉言夫妻俩,完成了女配的诉求以后,和三位姐妹经营百货商店,好好享受了一把悠闲的日子。   然而,当她从民国世界离开,进入这个修仙世界以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身陷杀局。   甚至到现在,青奚还没彻底接收完自己的任务,就受了不轻的伤。   说到底,徐庸和这等合道期的修士,实力还是太强。   以青奚现如今金丹期的修为,根本打不过。   这是青奚做快穿任务的第四个小世界。   目前看来,也是最凶险、最艰难的世界,至少先前那些任务里,青奚还从未这样吃过亏。   【没什么大碍。】   青奚忍痛伸出手来,抹掉嘴角的血迹,精致妍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森然杀意:【徐庸和,这笔账我给你记着了。】   系统没有吭声。   他能感受到宿主的愤怒,但修仙世界本就残酷,受伤也是难免的。   【宿主还是太冲动了,将运道和生命值清零,换成了战力和天赋。就像方才,如果徐庸和痛下杀手,你就死了。】   略作沉默后,系统说道:【运道在修真界简直是无往不胜的因果之力,先前有别的快穿者用运道招揽了一大帮强者,将这个凶险任务做成了团宠副本,同样能吊打男女主。】   可是,借来的力量终究用着不放心。   青奚习惯自己去拼,更不想受委屈,哪怕只是暂时的蛰伏。   【丢掉运道也无所谓,至于生命……只要我不死,那死的就一定是别人。】   青奚盘腿在蒲团上坐好,默默吸收灵力给自己疗伤,心中说道:【好了,说说任务吧。】   只要我不死,那死的就一定是别人。   听到这话,饶是系统已经跟了青奚好几个世界,仍旧被震得不轻。   但转念一想,像是青奚这样性格的人,又怎么可能把命运交到别人手里呢?   【这个世界的任务,替女配报复男女主,以及……毁灭道宗。】   系统说道:【但是目前因为你丢了运道,所以只能靠自己去拼杀。】   女配被取心头精血,甚至后面被挖心脏,和男主骆瞻星、女主戚然有着直接的关系。   当然,道宗宗主徐庸和、刑罚长老常庐同样属于帮凶。   这个任务,对于现在的青奚来说,很难。   别墅完成任务,就连她自己都深陷杀局。   略作调息以后,青奚看向自己身处的密室,问道:“这是哪里?”   还没等系统回答。   青奚的目光顿时凝固住。   因为就在这间密室最深处的蒲团上,正坐着一个同样穿红衣的少女。   只不过此刻少女眉头紧锁,看起来十分痛苦。   这少女,是戚然。   那这间密室……想到这里,青奚的目光冷了下来。   这间密室,便是女配被取心头血的地方。   每次取心头血,女配都会被骆瞻星悄然带到这里来,眼睁睁看着大师兄取走自己的心头血,给戚然温养天灵根。   取心头血,自然是痛的。   但远没有那颗心痛。   女配实在是太爱骆瞻星了,所以哪怕心痛,哪怕恐惧,还是自愿将心头血取给戚然。   她以为自己这么做,迟早有一天可以感动师兄。   但……到头来感动的只有自己罢了。   骆瞻星只当女配是个血袋子,从未正眼瞧过。   他的心里,只有戚然。   或许是察觉到了青奚的注视。   坐在蒲团上的戚然缓缓睁开眼睛,等看到青奚以后,她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掩饰不掉的浓重惊喜与渴求。   “阮青奚,你是来给我送精血的吗?”   戚然艰难的站起来,因为天灵根在体内躁动不安的冲撞,所以她压制的十分痛苦,一张清冷的脸蛋格外苍白。   她哀切的看着青奚,歉意道:“对不起,又要麻烦你了。真的太谢谢你了,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可是我实在……”   可是我实在太痛苦了。   没等戚然说完这句话,青奚嘲讽般扯了扯嘴角:“既然不想伤害我,就不要用我的血。”   听到这话,戚然愣住了。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青奚,有些不习惯对方眼中的漠然。   以前,阮青奚虽然也不是很情愿,但每次都很乖巧的献出心头血。   她安静的坐着,任由师兄取血,看着师兄的眼睛里满是情意。   “你……”   天灵根躁动的时候,实在过于霸道,戚然已经压制不住了。   而且她今日必须得解决天灵根的躁动,因为还有一件要紧事等着她去办,刻不容缓。   所以戚然深吸一口气,说道:“对不起,阮青奚,我现在赶时间,所以……得罪了。”   瞧瞧,什么叫做道貌岸然,什么叫做惺惺作态。   嘴上说着对不起,但下手却绝不手软。   就好像说两句对不起,就能弥补过错似的。   令人作呕。   戚然话音落下后,伸出手来轻轻一拂。   属于天灵根的霸道威压从她体内传出来,再接着,密室里凭空刮起了罡风,将青奚定在了原地。   毕竟阮青奚只是个凡女,戚然也不用出狠手,将人困住便好。   眼看着青奚动弹不得,戚然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缓缓的对准青奚心脏位置。   以前,取血的活儿都是大师兄骆瞻星做的。   戚然不忍心做这样残忍的事情,只等着被灌精血便好。   但今天事出从急,师傅和师兄不知道为何一直没回来,她实在是耽误不起时间了。   “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想办法补偿你的,对不起……”   戚然说完以后,深吸一口气,苍白着脸将匕首凑近了青奚的身体。   天灵根躁动起来,简直让人痛不欲生。   所以此刻戚然拿着匕首的手有些发抖,眼睛里是浓重的渴望。   她太需要阮青奚的精血了。   “不必说对不起,毕竟今日这心头血,你无论如何也是取不走的呢。”   眼看着那匕首冲自己扎了过来,青奚无声的勾了勾唇角。   再然后。   在戚然惊骇异常的注视下,但见那困住青奚的罡风轻易被破了去。   一股霸道恐怖的气息从阮青奚体内传出来,整个密室都开始震颤。   “这……金丹期?怎么可能!”   戚然震惊的瞪大眼,片刻后反应过来,翻身便要后退。   她现在状态不稳,又没有半点准备,贸然对上一个金丹期的修士,属实凶险。   然而,晚了。   青奚的身影直接从蒲团上消失,下一秒,凭空出现在了戚然身侧。   密室内狂风爆涨,灵力迅速凝聚。   不消片刻,一柄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风刃在虚空中凝聚。   青奚冲着惊骇的戚然森然一笑,然后漠然一挥手:“这么喜欢取别人的心头血,那便让你尝尝是失去心头血是什么滋味吧。”   语毕。   那风刃微微一颤,照着戚然的心脏处狠狠的斩了下去!   噗!   戚然慌忙迎上,却因为蓄力不足,被那风刃斩的喷出一口血来,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朝着后面砸去。 第43章 【仙侠】小师妹她杀疯了 03   由于体内天灵根再次暴动, 戚然一直待在密室里调息,没有出去。   她自然也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   当察觉到阮青奚周身散发出的金丹期修士气息以后,戚然震惊的瞪大了眼。   阮青奚不是凡女吗,为什么突然间有了金丹期的修为?   但对方全然不给她反应时间, 直接便杀了上来。   那罡风化作的风刃霸道辛辣, 上面带着恐怖的森然杀意。   戚然匆促抵挡, 被风刃斩的直接向后砸去。   但拥有天灵根之人,纵使状态不稳, 反应速度与实力仍旧不可小觑。   就见戚然的身影在半空中微微一晃,片刻后在青奚的后侧现出身形。   “你这是……动用了什么秘法,还是吃了什么丹药?”   戚然抹去嘴角的血迹, 惊疑不定的看向青奚,脸色格外难堪:“阮青奚, 虽说你平时性子跋扈了些, 但也算是守规矩。如今你竟然敢动用这等邪术, 还用它来残害同门!”   这修仙界, 断然是没有让凡女一夜之间提升等级到金丹修为的秘法。   倒是魔修那边,传闻有燃烧精血破境的吊诡之术。   想到这里, 戚然便更加忧虑。   阮青奚若是燃烧了精血, 那自己以后还怎么在她身上取血?   “残害同门?”   听到戚然的话,青奚嘲讽般勾了勾唇角:“我不过砍你一刀, 便是残害同门,那你三番五次取我心头血, 又算得上什么?”   “你!”   戚然被这话怼的十分羞恼。   她压下嘴里的腥甜血味儿, 脸色到底是冷了下来:“阮青奚,我没工夫和你在这里逞口舌之利。今日我必须要取了你的精血,尽早出去一趟, 否则,道宗会有大难。”   因为道宗会有大难,所以我要你献出精血。   这等霸道无耻逻辑,还当真与骆瞻星那垃圾男如出一辙。   不愧是一对渣男贱女。   青奚冷笑一声:“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当然知道戚然急着去做什么。   天灵根可融合全部属性的灵力。   戚然选择主修火、木双元素,木火互相成就,让她成为了一名天才炼药师。   这也是除了天灵根之外,原书给女主开的第二个副业金手指。   又因为天灵根拥有大道神韵,戚然练出的丹药品质高、杂质少,引发诸多人追捧哄抢。   像是这等高级炼药师,随随便便都能用高级丹药招收到大批量的强者追随。   而号称修仙界第一散修的甘衡,前些日子也找上了道宗,想要一枚七品宝丹,养魂丹,用于滋养修补自己的神魂。   这养魂丹,因为关乎神魂修复,所以少有炼药师能炼制。   拥有天灵根的戚然,炼制这样的丹药倒是并不难。   作为回报,甘衡自损道行,为戚然锤炼了天灵根。   戚然目前天灵根暴动,便是因为灵根被压制的太狠,现在开始小幅度反弹。   只要用青奚的心头精血调和,想来以后三五年都不会再发作。   而恰好今日也是甘衡来道宗取养魂丹的日子。   甘衡此人,因为神魂不稳,所以性格有些痴傻呆愣,脾气古怪异常,若是来了道宗见不到丹药,必定会发怒。   修仙界第一散修甘衡,合道中期修为。   此等绝世强者,纵然是道宗也不敢轻易得罪。   所以,戚然必须赶紧取了阮青奚的心头血,压下躁动的天灵根,去给甘衡炼制养魂丹。   算算时间,估摸着甘衡马上就要到了,片刻耽误不得。   “既然这样,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么想着,戚然神情转冷:“阮青奚,等我办完事后,一定要将你押解去师尊那里问审。”   沉寂无声的密室内,灵气开始翻涌、躁动。   但见戚然长发无风自动,一本散发着磅礴威压的灰皮书从其眉心激射而出。   灰皮书现身后迎风便涨,涨到正常书本大小后,在半空中缓缓浮动。   再接着,那书从中间翻开。   戚然双手掐诀:“道曰:木生火,火伴风。”   一股无形的大道之力从那书中传出。   磅礴的木灵力汇聚,催生出火焰,伴随着罡风一起幻化做熊熊火海,直接将青奚包裹进去。   这便是戚然的本命法宝,道书。   而这心法口诀,同时也是戚然的成名术法:言出法随。   眼看着青奚被熊熊火焰吞噬,戚然脸色微缓。   虽然不知道对方怎么突然之间实力暴涨到金丹期,但就算是金丹期修士,也绝对挡不住她的攻击。   “阮青奚,只要你低头认输,交出心头血。”   密室内的火焰开始升温,戚然猜测青奚必定抵挡的十分痛苦,所以淡淡地说道:“我便放过你……”   虽说平日里戚然自觉对阮青奚有愧。   但阮青奚到底只是个凡女,两人之间地位、声望差距犹如天堑,所以戚然面对阮青奚的时候,难免就有些自矜。   当然,除了自矜之外,其实还有一些淡淡的,不为人知的嫉妒与敌意。   因为阮青奚那张脸,实在是太漂亮了。   初见阮青奚的时候,这凡女一身红衣,模样娇俏神采飞扬,站在骆瞻星旁边甜甜的唤了一声‘大师兄’,那画面,戚然至今还记得。   于是不久后,向来喜欢浅色衣衫的戚然,也换上了红衣。   道宗只有她们两个少女穿红衣,自然被拿来作比较。   天赋超绝的戚然,被争相追捧称赞,反倒是最先穿红衣的阮青奚,被指责画虎类犬,不伦不类。   就在戚然想着这些琐碎之事,并扬言要青奚认输的时候。   那熊熊火海当中,一杆金色的破金枪骤然现身,然后朝着戚然当头激射而来!   “破金枪?怎么可能!”   戚然满脸难以置信。   她双手再次迅速掐诀:“道曰:缚!”   话音落下。   密室当中的火灵力骤然散去,换成浓郁的土灵力。   那土灵力一经出现,便骤然凝固、缠绕在破金枪上,死死的将破金枪束缚住。   但这边破金枪刚刚被束缚。   青奚的身影便从侧方现身,她眉眼间带着一股森然煞气,将手中的银色长剑朝着戚然的心头送去。   与此同时,那杆被土灵力束缚的破金枪缓缓消散。   不好,上当了!   戚然脸色巨变,不明白为什么只是短短几天未见,阮青奚的战斗力竟然暴涨的这么可怕。   她转身便要躲开。   然而青奚的身体在半空中弯成一个弓形弧度,就这样带着那柄银色雷剑,直接穿进了戚然的身体!   噗嗤!   这一瞬间戚然根本来不及阻挡,死亡来临的恐惧让她将天灵根开启,那暗含天道之力的威压,让青奚的身体凝固了瞬间。   就是这样一个瞬间,雷剑只穿进戚然身体里三指,便再也无法推进分毫。   戚然捂着胸口骇然后退,一张脸上满是仓皇与震惊。   她目前状态不稳,又接连被青奚压制,气势已经输了半筹。   更让戚然震惊的是,阮青奚的战斗力,绝非一般金丹期修士可比拟的。   这样瞬息的交战,她甚至接连受创。   若是不找机会逃走,说不定今日还真有可能被阮青奚杀死!   这么想着,戚然捏了个身法诀,转身便要逃走。   “逃得掉吗?”   青奚眼角浮现出一抹森然杀意,手中的雷剑一分二、二分四,眨眼间便化作数百道雷剑。   雷剑之间遥相呼应震颤,然后化作流光狠狠的朝着戚然激射而去。   戚然回头一眼,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惊恐。   嘎吱。   恰逢这时候,密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是骆瞻星回来了。   他瞧见密室里正在激斗的两个红衣身影,面色巨变。   “师兄救我!”   看到骆瞻星,戚然脸上浮现出些许喜色。   “阮青奚,你竟然敢伤她!”   看到戚然嘴角的血迹,骆瞻星神情转冷。   他愤然朝着青奚冲了过去,因为速度过快,在半空中留下一道又一道的残影。   浓郁的金元素在戚然面前汇聚,眨眼间便化作一堵金灿灿的坚实金色壁垒,将戚然护在其中。   下个瞬间,青奚的雷剑到了。   噗!噗!噗!   金与雷两种元素在半空中疯狂碰撞,爆破,发出难听的刺耳声。   整个密室都开始被这紊乱的元素波动波及到,开始不停地颤抖。   再接着,就见青奚悍然穿过金墙,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掌,轻轻往下一压。   那手掌伸出来的瞬间,一个燃烧着火焰的巨大金色手掌在半空中浮现,然后对准戚然的天灵盖悍然拍下!   戚然转身要躲。   就听对面的青奚漠然道:“道曰:缚!”   竟然是言出法随!   这怎么可能!   拥有道宗至宝‘道书’的戚然,对于言出法随这等术法再清楚不过,除了她之外,整个修仙界没有第二人能动用。   因为道书才是开启言出法随的关键至宝。   可青奚刚刚看了一眼,现在就会了!   几乎就是在阮青奚话音落下的同时,浓郁的土灵力在戚然周身汇聚,然后将她死死的束缚住!   戚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和青奚交手的短短瞬息之间,她受到了太多的惊骇,原本认知在不断被打破。   这本该是蝼蚁的凡女,为何战斗力暴涨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你敢!”   眼看着那金色火焰手掌就要拍向戚然,骆瞻星脸色巨变,立刻祭出破金枪,朝着青奚激射而去。   密室里,三人互杀,场面纷乱到了极点。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候,异变突生!   道宗山门外。   一个身穿蓝色长袍,模样俊美的年轻贵公子,骑着金色大鹏鸟从九天之外赶来。   大鹏鸟抵达的瞬间,道宗山门前的瑞兽青鸾骤然尖叫鸣啼,从扶桑树里冲了出来,闻道峰底的苍龙,同样破水而出,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   蓝衣贵公子竟然半点也不畏惧这两只瑞兽,微微一跺脚,对脚下的金色大鹏说道:“小金,拦住他们。”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俊美蓝衣公子虽然周身气息恐怖,但眼神呆滞神情木然,明明是成年人的模样,但表情却有一股乖戾天真,好似顽劣孩童。   “唳!”   听闻蓝衣公子的话,那金色大鹏骤然如闪电般冲出去,眨眼间便和道宗的青鸾与苍龙斗成一团。   三只瑞兽斗法,那恐怖的天地灵力剧烈翻涌。   几乎是瞬间,道宗里就有无数修士从洞府里飞出,瞧见天空中的恐怖画面,一个个目瞪口呆。   “那是……金翅大鹏!”   “竟然是甘衡这个煞星。”   “道宗怎么会惹上他?”   “麻烦来了……”   甘衡的名头,修仙界自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个年轻的修炼奇才,一出生便神魂不稳,智商只停留在八岁孩童时期。   偏偏这人天资恐怖,不加入任何门派,就这么靠自己一步步修到了合道期。   一个心性只有八岁孩童的合道期恐怖怪物。   更何况,甘衡不仅有合道期的修为,座下还有一只金翅大鹏凶兽。   这样的人,你根本都没办法和他正常交流,他一个不开心就要杀你,敢问谁不害怕?   在无数人惊骇紧张的注视下。   就见甘衡一拂长袖。   两柄水蓝色战斧在他手中出现。   那战斧迎风暴涨,眨眼间便化作如山岳般大小,一时间连天空与太阳都被遮盖住。   属于合道中期修士的恐怖气息从甘衡体内喷涌而出,压制的整个道宗的修士都脸色发白。   再接着。   两柄战斧在半空中互相交错碰撞,携带着毁天灭地的恐怖灵力,在无数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下,朝着闻道峰狠狠的砸了下去!   那战斧砸下来的时候,道宗上方的空间直接被撕裂、击溃。   刹那间白天变成黑夜,整个世界日月颠倒,满是恐怖的肃杀毁灭之力。   “不好,怎么把这杀神给忘记了。”   甘衡现身的瞬间,正在闻道峰主殿和各位长老们争吵的徐庸和与常庐同时脸色大变。   戚然答应要给甘衡炼丹的事情,这两位也是知道的。   但因为被各峰长老们缠着,一时间无法脱身,所以耽搁了下来。   眼看着那两柄蓝色战斧朝着闻道峰砸来。   徐庸和与常庐对视一眼,两人的身影骤然消失。   片刻后。   闻道峰前的虚空被撕裂开来一道如山岳般巨大的空间裂缝,将那两柄战斧直接吞噬进去。   但看那隐隐震颤近乎崩溃的空间,就知道这战斧的威力有何等恐怖。   等一切回归平静后。   徐庸和的身影出现在高空之中,怒喝道:“甘衡,你发什么疯!”   在徐宗主身侧,常庐接着现身,眼睛里满是忌惮。   “我要,养魂丹,你们答应的。”   面对两位同属合道期的修士,甘衡却半点不畏惧。   他站在虚空当中,略显呆滞的目光居高临下的扫过整个道宗。   等看向闻道峰密室方向的时候,甘衡的表情突然浮现出一抹天真的笑意:“找到了!”   这人明明俊美无双,笑起来的时候,却如孩童一般无邪。   只是这孩童微微一挥手,便带来恐怖的罡风,连空间都被扭曲挪移。   下一秒。   正在密室里斗法的骆瞻星、戚然、青奚三人只觉得身形被凝固住。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时空斗转星移,再睁眼,便身处在道宗数万丈的高空之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骆瞻星和戚然都神情恍惚。   因为实力没有到合道期,穿梭空间带来的恐怖挤压感,让她俩没有第一时间回过神。   但青奚一直都很清醒。   所以刚刚一现身,她几乎没有半点停顿,控制着金色火焰手掌,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狠狠的对着戚然甩了过去。   啪!   猝不及防之下,戚然被直接抽中了右边脸颊,从高空之中狠狠砸落地面。   砰!   当地面上被砸出一个深坑以后,整个天地间的修士都目瞪口呆的看这一幕,集体失声无言。   “刚刚……那是什么情况?”   “应该是甘衡用空间转移术法,将骆瞻星、戚然和阮青奚从闻道峰直接抓了出来。”   “可是……”   “没错,戚然被阮青奚一巴掌从高空抽落了。”   “太生猛了!”   “她刚刚吊打了骆瞻星,现在又当众抽戚然耳光,这真是……牛人啊。”   一时间,无数修士看向天空中那身穿红衣的妍丽少女,目光呆滞。   显然,阮青奚今日给大家带来的震撼实在是太多了。   回过神来的骆瞻星、徐庸和以及常庐则是脸色铁青。   但甘衡可不管这个。   他微微一挥手,就见被砸落深坑的戚然直接倒飞回高空之中。   这个时候的戚然,脸色苍白狼狈,一身红衣破烂不堪,嘴角还带着血迹,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只是和受伤相比,此刻的戚然表情更是难看到了极点,一张脸涨的通红。   众目睽睽之下,她竟然被阮青奚甩了一巴掌!   这可真是明晃晃的羞辱!   戚然气的心脏都在抽搐,恨不得现在一刀将阮青奚杀了泄愤!   然而下一秒。   一道貌似纯良,却实则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传进了戚然耳朵里:“养魂丹,炼制!”   戚然赶忙回头,果然就见甘衡这煞星在天空上站着。   他对戚然说完话以后,微微一跺脚。   浓郁的水元素从面八方汇聚而来,接着眨眼间冷却、凝固,这万丈高空之上,戚然、青奚等人脚下,竟然凭空浮现出一块寒冰台。   甘衡再次一甩长袖,便见有一尊赤色流云丹炉,以及三份珍惜药材落在了戚然身前。   “养魂丹,炼制!”   看着狼狈不堪的戚然,甘衡没有半点同情或者慰问,只是再次重复了一遍。   看样子,今天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戚然给他炼制养魂丹。   而前些天,甘衡已经出手给戚然锤炼过天灵根。   所以他是来拿报酬的。   “甘衡道友。”   徐庸和压下心中的愠怒,先是担忧的看了一眼戚然,然后说道:“我这弟子今日状态不好,不如我们改日再炼制……”   养魂丹的炼制可并不简单。   戚然现在状态明显不对,若是炼制失败,指不定还要有什么麻烦。   “耍赖,该死!”   然而听到徐庸和的话,甘衡脸上浮现出一抹怒意,眼看着便要动手。   徐庸和与常庐脸色巨变。   “慢着,甘衡前辈,我这就给你炼制。”   眼看着双方就要动手,戚然深吸一口气,走向了那炼丹炉。   甘衡见状,这才停了手。   徐庸和与常庐隐隐松了口气,合道期修士打架,他俩倒是不怕,但整个道宗怕是要遭殃了。   骆瞻星此刻也顾不上和青奚算账。   他担忧的看着那炼丹炉前的戚然,心情发紧。   显然,戚然今日状态不太对,也不知道能不能炼制出养魂丹。   众目睽睽之下,戚然宁心静气,伸手在那丹炉中微微一挥。   木灵力中诞生出火光。   戚然拿着药材,小心翼翼的开始淬炼。   甘衡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那只大鹏鸟已经被召回,化作拳头大小,在他的脑袋上啄来啄去。   这人竟也不恼,任由大鹏鸟戏弄。   青奚安静的站在不远处,看着戚然炼丹。   可看了片刻以后,她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古怪,在心中说道:【我怎么感觉……这炼丹我也会?】   这句话,带着点不确定的疑惑。   系统回应道:【是的宿主,你的天赋值是满级,那就意味着,不管是什么东西,你只要看一遍,就会了。】   看一遍,就会了。   这等天赋值满级的碾压,果真令人心情愉悦。   青奚闻言看了一眼甘衡,心中突然就有了想法。   炼药师在修仙界可是人见人爱的宝贝。   如果她将这养魂丹炼制出来,岂不是就能拥有甘衡这样一个免费打手?   到时候再将剑宗的温不疑等人拉拢过来,大闹一场道宗离开,应该问题不大。   戚然今日体内天灵根躁动,又当众被青奚羞辱,心态一直就没稳下来。   所以那丹药刚刚开始淬炼,便失败了。   她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渍,继续淬炼。   第二次,仍旧失败。   这一下,甘衡的目光终于变了。   因为这丹药的药材极其昂贵,就算是他,也只凑齐了三份。   炼药师炼丹失败很正常,但已经失败两次,若是再次失败,那就真的功亏一篑了。   “前辈,晚辈今日不在状态。”   到了第三次的时候,戚然明显惧怕了,她苍白着脸看向甘衡,哀求道:“等明日晚辈养好状态再给你炼制,如何?”   甘衡脸上浮现出一抹迟疑,张口就要答应。   这时候,就见站在一旁的青奚笑着走出来,嘲讽道:“炼不出来就是炼不出来,说什么不在状态,废物。”   “阮青奚,这里没你的事儿,你最好不要掺和。”   若非有甘衡在,戚然都忍不住要动手了。   只是她到底是忌惮甘衡,强忍住怒意说道:“炼丹一事本就就非儿戏,岂能说炼就炼出来,你这等外行之人懂什么?”   “我只是瞧着你这废物不停浪费人家的天材地宝,有些看不下去罢了。”   青奚笑了笑,故意刺激她:“在我看来,这养魂丹无非就是小儿科的把戏,我随随便便就能炼制出来。你炼不出来,只能说明你没用。”   “你!”   戚然气的脸色扭曲。   骆瞻星厌恶的看向青奚,说道:“不要以为晋级了金丹,便可以随意猖狂,你何时懂炼丹?”   “阮青奚,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见青奚站出来搅局,常庐唯恐再生变故,准备先将青奚拿下。   然而还没等他动手。   就见甘衡看向青奚,问道:“你,会炼丹?”   “会,这养魂丹,我可以给你炼出来。”   青奚知道和甘衡交流必须直接,干脆道:“反正戚然那废物已经浪费了你两幅天材地宝,她显然没这个本事,不如让我试试。”   甘衡沉默片刻,竟然真的点了头:“你来,失败,杀了你。”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荒谬异常。   可甘衡这人本身就无法沟通,谁也不知道他脑子怎么想的。〔依誮〕   “自找死路!”   看着走向炼丹炉的青奚,骆瞻星冷声道:“待会儿还要麻烦师尊与常长老救下她。”   这个血袋子还不能死。   徐庸和与常庐也觉得异常头疼。   这俩人心里觉得,阮青奚应该是仗着自己是戚然的血袋子,所以故意来恶心人,因为她明知道道宗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甘衡杀她。   而天空中的变故,也让下面的诸多修士们怔然。   这是个……什么神奇的走向?   “戚然可是七品炼丹师,她都炼制不出养魂丹,阮青奚能行吗?”   “肯定不行啊,这不是开玩笑吗,她甚至都不是炼丹师。”   “那她为什么要自己跳出来找死?”   “对啊,这简直没道理,甘衡真的会动手杀人的。”   在一片不解、疑惑、讥讽中,青奚站在了炼丹炉前。   她甚至都没有仔细去看那些天材地宝,也半点没有戚然之前的小心翼翼,就这样随意的拿着药草,往炼丹炉里一通乱丢。   这等门外汉一般的做派,简直令人无言。   戚然气的脸色铁青,就这连炼丹都算不上的技术,还大言不惭骂别人是废物?   然而对于众人的嘲弄,青奚却半点不在乎。   等丢完了药材以后,她将炼丹炉盖上,默默控火淬炼。   这一淬炼,便是十个时辰。   从白天到夜晚,再到天明,已经有无数凑热闹的修士悻然散去,只当阮青奚在装神弄鬼。   但因为甘衡一直在等着,所以那高空之上,骆瞻星、戚然与常庐、徐庸和都安静站着,并未离开。   这等时间流逝,对于他们修士来说,不值一提。   第二日一早,当朝阳从东方探出头来的那一刻。   站在炼丹炉前的青奚睁开眼睛,在那丹炉上微微一拍。   下一秒。   道宗上空无端浮现出恐怖的灵力波动,再接着,五色彩云自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一股浓郁到令整个天地间都能嗅到的丹香由高空中散发。   这等恐怖的天地异象,立刻引来诸多人抬头。   再接着,包括骆瞻星、戚然以及徐庸和等人,全部将目光放在了阮青奚身上,目露惊骇。   “这是……五色雷云!”   “不,应该是丹劫!传说中超过八品的丹药问世,会引来丹劫。”   “那阮青奚竟然真的炼制出来了养魂丹?”   “这怎么可能啊!”   “养魂丹不是七品吗,她竟然炼制出了八品的!”   在一众惊骇的注视下。   就见那炼丹炉的盖子被青奚拍飞。   再接着。   天空中的彩云骤然开始暴躁翻滚起来,遮天蔽日铺盖在道宗上空。   一颗散发着璀璨光芒的丹药从炼丹炉里飞出来,微微一晃之后,竟然幻化做一只金翅大鹏鸟。   大鹏鸟先是在丹炉上空盘旋一圈,然后惊慌般的飞到青奚面前,再次化作一颗丹药滴溜溜旋转。   当那丹药现行的一瞬间。   整个天地间的氛围都变得火热了些,无数人看着那颗丹药,眼睛发红。   “这可是八品丹药啊!”   “有生之年,我竟然能看到八品丹药问世!”   “阮青奚不仅是先天道体,金丹第一,还是八品炼药宗师!”   “天啊,这究竟是什么恐怖的怪物。”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青奚的目光中都带着惊骇。   就连徐庸和与常庐此刻都在心脏抽搐。   阮青奚,竟然能炼制出来八品宝丹!这等炼药宗师,纵观整个修仙界都找不出几个来啊!   可就是这样一个炼药宗师,被他们道宗当做了血袋子。   骆瞻星一脸难以置信。   至于戚然,她苍白着一张脸,看着那八品宝丹,不停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啊!”   事实证明,这是可能的。   青奚就是炼制出来了八品的养魂丹!   在无数道火热目光的注视下,青奚将那养魂丹攥在手中,笑着看向甘衡:“想要吗?”   “想!”   甘衡脸色欣喜,那张俊美的脸笑的如孩童一般灿烂,眼睛更是亮晶晶的,仿佛一只嗷嗷待哺的幼犬。   “这丹药,我可以给你。”   在众多人惊骇的注视下,青奚伸出手指,一点点指向骆瞻星的位置:“条件是,杀了他。”   此言一出,骆瞻星脸色巨变,抬脚便要逃命。   然而,晚了。   下一个瞬间,那寒冰台轰然裂开,化作滔天巨浪将整个道宗的天空都吞噬下。   五色雷云还在翻滚,湛蓝色的海水诡异的铺满了天空,这等天地异象,看得人头皮发麻。   因为就见两柄巨斧从水浪中浮现。   这次的巨斧,竟然一水,一火,两种颜色的巨斧交缠,一朵火红色的莲花从海水中生长而出。   水与火的交融处,甘衡那张俊美的脸蛋上满是狰狞:“给我死!”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莲花轰然炸开,化作无边的业火,与漫天的弱水一起,在无数人惊骇的注视下,朝着骆瞻星轰然砸下。 第44章 【仙侠】小师妹她杀疯了 04   甘衡此人之所以神魂受损, 是有原因的。   他体内的灵根,是罕见的水与火。   水与火本身就无法相融,彼此相生相克,更何况甘衡体内的灵根还十分特殊, 是弱水与业火。   两种天地间最为霸道的灵力, 在同一个人体内汇聚。   甘衡的神魂, 也因此日常遭受痛苦的淬炼,就连神志也永远停留在八岁时期。   但或许正是因为孩童心性, 没有杂念,甘衡一心只有修炼。   他没有加入任何宗门,就这样靠着自己, 硬生生晋级合道期,成为修真界赫赫有名的第一散修。   业火与弱水的霸道威力, 足以让任何修士胆寒。   这样的一个强横到实力堪称恐怖的人物出手, 莫要说骆瞻星, 就连常庐、徐庸和这等同等级的修士, 都得全力应对。   是以,当高空上那业火与弱水缠绕交织在一起朝着骆瞻星悍然砸下的时候, 他连逃命的时间都没有, 只剩下满脸的惊骇与恐惧。   属于合道期的恐怖气息全面井喷,那一刹那连空间都被锁死。   眼看着修仙界一代天骄骆瞻星就要被火海淹没。   就在这个时候。   徐庸和的身影在半空中骤然消失, 下一秒,他在骆瞻星的前面缓缓浮现。   看着眼前轰然砸过来的业火与弱水, 徐庸和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凝重之色。   他掐了个法决, 念道:“定!”   话音落下后,在全场无数修士骇然的注视下,就见那漫天的海水与火焰骤然被凝固在天空之上, 丝毫动弹不得。   再接着,徐庸和长袖一挥,一柄拂尘从他那广袖之中被甩出来。   徐庸和将拂尘握在手中,对准前方凝固住的水火微微一拂。   明明他的动作很缓慢,在这个瞬间却又快的不可思议,仿佛这随意一挥,都蕴藏着大道至理。   九天之上有青色的罡风随之狂舞,那罡风威力之强劲,竟然一瞬间就将八品宝丹招来的彩色雷云尽数吹散。   几乎是眨眼间,整个道宗上空入眼所见之处,全都是如山岳般大小的风刃,每一柄风刃之上,都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威力。   “绞杀。”   徐庸和盯着向自己冲过来的甘衡,一脸漠然。   数以万计的巨大风刃在高空中同时旋转,碰撞,爆破。   在无数人震撼的注视中,那火焰、海水被风刃切割、撕裂,四周围的空间开始溃散,崩碎,然后又再次艰难合拢。   不愧是道宗当代宗主,号称修仙界第一人的徐庸和!   他这一出手,就令人胆寒。   出手接下甘衡的攻击以后,徐庸和反手抓住骆瞻星的肩膀就要后退。   “想跑?”   然而下一秒,就见甘衡的身影从破碎的空间中悍然冲出来,他举着一蓝一红两柄战斧,朝着骆瞻星的脑袋直接劈了下去。   徐庸和祭出了手中的拂尘。   巨斧威力滔天,拂尘恍若凡物,但就是这两种对比明确的法器撞在一起后,那巨斧却被拂尘直接甩飞了出去。   没等甘衡再次出手,在他身后,一柄如山岳般的黑色长剑在半空中浮现,然后对准甘衡的后背当头斩下。   是杀戮天尊常庐的神剑‘无常’到了!   徐庸和的脸上隐隐松了口气。   常庐已经赶来帮忙,至少他护住骆瞻星问题不大。   然而很快,徐庸和与常庐脸色巨变。   因为甘衡竟然半点也没理会身后斩来的无常剑,俊美乖戾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低声喝道:“破!”   刹那间,那两柄被拂尘拍飞的战斧在无数人惊骇的目光中轰然炸开!   业火与弱水本身就相生相克,这直接炸开以后的恐怖力量,将本就开始不稳定的空间炸的直接崩溃!   而空间崩溃的尽头,正是脸色苍白神情惊恐的骆瞻星。   更远处的天空之上,戚然瞪大了眼:“师兄!”   “定!”   慌忙之间,徐庸和再次定住了空间。   然而,三个合道期修士出手,早就将这片空间直接打到破碎,一时间竟定无可定!   霸道的业火与弱水在碎裂的空间中游走,然后在无数人惊骇的注视下,狠狠的砸到了骆瞻星肩膀上。   轰!轰!轰!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爆破,裹挟着无可匹敌的灵力,直接将骆瞻星吞噬进去。   “啊啊啊啊!”   再接着,骆瞻星的惨叫声在数万米的高空中响起。   那痛苦到令人牙酸的惨叫,听起来简直令人心脏抽搐。   这该是遭受到了多么恐怖的摧残啊!   徐庸和知道此刻已经来不及再拖延时间,只得拉着骆瞻星飞速后退。   等冲出了灵力爆炸范围以后,看清楚半边身子都被炸到血肉模糊的得意弟子,徐庸和脸色瞬间变得难堪起来。   “好恐怖的实力!”   “号称元婴第一人的骆瞻星,竟然在甘衡手底下走不过一招。”   “这下骆瞻星就算是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吧。”   “太惨了……”   看着高空之上骆瞻星的惨状,无数修士惊得头皮发麻。   合道期修士打架,分分钟都是毁天灭地的手段。   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道宗的大师兄,号称修仙界年轻一辈第一人的骆瞻星,被炸的险些丢掉了性命。   然而,这场凶险异常的交锋还没结束。   因为常庐的那柄无常剑,对着甘衡的后背斩了下去!   这个时候。   就见一直落在甘衡肩头的金翅大鹏鸟迎风暴涨,眨眼间便化作数万丈如山月般巨大的凶禽。   金翅大鹏鸟伸出巨爪,狠狠的拍向了无常剑。   轰!   巨爪与长剑在半空中碰撞,然后以一人一禽为中心,猛烈地罡风向四面八方翻涌溢散。   “唳!”   金翅大鹏鸟到底是不如合道期修士灵力雄厚,一经对上之后,便被无常剑斩的在半空中尖声鸣啼。   但这柄凶悍的无常剑,到底是被暂时挡住了。   甘衡翻身后退,带着化作拳头大小的金翅大鹏鸟一起,落在了青奚身侧。   然而这才刚刚站定,甘衡便突出了一口鲜血来,脸色也有些苍白。   显然,以一己之力对战两位合道期修士,对他来说也凶险异常。   天空中紊乱的灵力缓缓消散,崩溃的空间也开始愈合。   徐庸和拽着被炸到浑身是血的骆瞻星,与常庐一起,脸色阴沉的盯着甘衡,师兄弟两人眼睛里皆带着杀意。   “甘衡!”   常庐冷声斥责道:“你竟敢在道宗撒野,真以为我们杀不了你!”   “速速退去,今日之事,我可以不和你计较。”   徐庸和的语气同样森然:“你这一身修为来之不易,莫要沾染因果,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甘衡看了一眼徐庸和手中拎着不停在惨叫的骆瞻星,然后征询般的看向青奚。   刚刚青奚说了,杀了骆瞻星才肯给养魂丹。   但很显然,有徐庸和与常庐两位合道期修士在,这个任务一时间很难完成。   “给你。”   青奚倒是没有过于计较,瞧着被炸到血肉模糊的骆瞻星,她很满意。   将手中的养魂丹甩给甘衡,青奚笑道:“不仅这养魂丹,以后不管什么丹药,你想吃我就给你炼,管饱那种。条件是,护我安危。”   那八品的养魂丹,已经有了灵智,甚至因为被五色雷云淬炼过,天生便会化形。   被青奚甩出去以后,宝丹滴溜溜再次化作一只金翅大鹏鸟,与甘衡肩头那只大鹏鸟一起在他头顶盘旋。   “谢谢。”   得到养魂丹以后,甘衡脸上浮现出一抹喜意。   等他听到青奚的话以后,更是笑的眼睛都眯起来:“好,答应你,保护你!”   八品丹药吃到管饱!   这种条件别说眉开眼笑的甘衡,就连对面的徐庸和与常庐都听得抖了抖脸皮。   师兄弟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懊恼。   阮青奚竟然是个八品炼药宗师!   这等恐怖实力的炼药师,就算是合道期修士,也要客客气气求着人家炼丹的……   但……想想戚然的天灵根,也只能忍痛放弃。   飞升才是王道!   “你以为他能护着你?”   常庐目光森然的看着青奚,冷声道:“我与宗主联手,就算奈何不得甘衡,但杀了你还是绰绰有余。”   今日之事,全部因为阮青奚而起。   本来应该由戚然炼制出养魂丹,道宗也能借此和甘衡结个善缘。   但谁料到青奚横插一脚进来,先是当众抽了戚然耳光,后面又炼制出养魂丹,拉拢住了甘衡。   骆瞻星此刻还被炸的血肉模糊,满脸痛苦。   弱水磋磨肉身,业火燃烧灵魂,这等霸道辛辣的水火之力在骆瞻星体内游走,痛的一个元婴期修士都承受不住!   “杀了我?”   听到常庐的话,青奚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片刻后,就见她用灵力包裹住自己的声音,对着下方的无数修士笑道:“各位,劳烦帮个忙吧。化神期修士,报酬七品丹药一枚,合道期修士,报酬八品丹药一枚,材料药方自备。”   哗!   就在青奚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天地间陷入一片哗然。   无数修士都被激的红了眼眶。   七品、八品丹药随便送!   修仙本身就是逆天改命的事情,这一路途杀机四伏,谁都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身死道消。   因为,法器与丹药便是不可或缺的珍宝。   尤其是丹药,不管是滋养神魂的,还是淬炼肉/体的,只要上了七品,一出现绝对遭人哄抢!   至于八品宝丹,很多修士穷其一生可能都没资格见识过。   现在有一个八品炼药师开出如此丰厚的条件,谁不心动?   只要帮忙撑个腰,就能获得七品以上丹药,简直就是天降馅饼!   咻咻咻!   几乎是在青奚话音落下的片刻。   十几道散发着化神期修士气息的身影从下方破空而起。   “阮道友,我乃神光门妙音,愿意助道友一臂之力。”   “道友且放心,今日五行宗定然会护你周全。”   “贫道乃紫霄道人……”   先前阮青奚三息结丹、疑似拥有先天道体、万法皆通,还引来了升仙榜。   这些宗派觉得此女乃天骄才俊,一个个都想收入麾下。   而现在,青奚当众炼制出了八品宝丹!   这样的本事一出,一群化神期的修士们甚至都不敢要收青奚为徒了,一个个说话格外和煦客气。   瞧着青奚这是张了张嘴,便有十几位化神期修士出面拥簇,徐庸和、常庐脸色彻底变得难看起来。   在场的诸多修士也面露惊容。   “不愧是八品炼药宗师,这等号召力果然惊人。”   “道宗这是真的踢到铁板了啊,招惹谁不好,敢招惹八品炼药宗师。”   “更扯的是,道宗竟然把阮前辈当做凡女随意欺凌。”   “活该,真是有眼无珠。”   八品炼药宗师的名头,比什么都好使。   甚至连诸多修士们对青奚的称呼,都成了‘阮前辈’。   但,这还没完。   在那一群化神期修士腾空后,一道笑吟吟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徐宗主,八品宝丹实在过于诱人,若是你今日执意要对阮道友出手的话,那我手中这柄太初剑,怕是也要来凑个热闹了。”   随着这道话音落下。   剑宗宗主温不疑的身影在青奚身侧缓缓浮现。   而他这一出现,便祭出了太初剑。   左有甘衡,右有温不疑,两位合道期修士力挺阮青奚。   他们三人身后,还有十几位化神期修士虎视眈眈。   这等恐怖的号召力,就连徐庸和与常庐都看的眼神抽搐。   青奚冲着脸色难看的常庐笑了笑,讽刺道:“常庐,现在……你可还有本事杀我?”   不仅杀不了,今日道宗的脸面算是彻底丢尽了!   看着阮青奚身边的一众强者,整个天地间的修士无不咂舌。   八品炼药宗师!   今日过后,阮青奚的名头一定会以风一般的速度传遍整个修仙界!   常庐被噎的脸色一阵铁青。   就连徐庸和也陷入两难之地,有温不疑和甘衡在,他们今日肯定是奈何不了阮青奚的。   远处的高空之中。   戚然怔怔的看着站在甘衡和温不疑身侧,受人尊崇的阮青奚,只觉得荒谬极了。   往日那从不被她放在眼中的凡女,如今一身红衣洒脱随性,举手投足间便能号召出合道期的修士为她保驾护航。   一些嫉妒、酸涩、怨愤等复杂的情绪在戚然心头不受控制的浮现。   她深吸一口气,纵身飞去了徐庸和身侧,说道:“师尊,今日之事本就是场误会,阮师妹心中有气也在所难免。眼看着登仙门即将开启,盛事要紧,道宗作为东道主,理应好生招待来客,至于此前种种,日后再计较也不迟。”   这番话,倒是给徐庸和解了难堪之围。   “既然如此,今日之事便暂且作罢。”   徐庸和目光森然的盯着青奚看了一眼,然后长袖一挥,带着骆瞻星与戚然消失在半空当中。   再接着,常庐也跟着离去。   天地间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高空之上的红衣女子,目露惊骇。   以一己之力逼退道宗两位合道期的天尊,这样恐怖的号召力,谁不害怕呢?   “多谢各位出手帮忙。”   等道宗的人离开后,青奚冲着甘衡、温不疑以及那十几位化神期修士笑了笑,说道:“大家想要什么丹药,如果有药材和药方的话,我马上可以为你们炼制。”   听到这话,连剑宗宗主温不疑脸上都浮现出一抹喜色。   八品宝丹,纵使对合道期修士来说,也是宝贝啊!   【宿主厉害。】   脑海中,系统说道:【以炼药师的身份,收拢强者为自己所用,这一下我们覆灭道宗的任务,就相对简单许多了。】   说是简单,但其实还是艰难。   首先青奚自己的实力就得提升上去。   金丹期,还是太弱。   【等七日后登仙门开启吧。】   青奚在心里说道:【登仙门后,还藏着一个大机缘,到时候我要在这道宗,好好闹一场。】   这天过后。   甘衡在高空之上再次凝结了寒冰台,青奚端坐其上,为修士们炼制丹药。   每隔一段时间,便有浓郁的丹香从高空传来。   时不时还有五色雷云现世,惹来无数艳羡敬畏的目光。   显然,高空之上每一次动静,便是有宝丹被炼制出来。   而青奚在炼丹上的天赋,简直厉害的令人震惊,这些天一次都没有失手,只要有药方,什么丹药都能信手拈来,直接淬炼!   这样一个八品炼药师,却被道宗当做凡女磋磨了多年。   每次谈及此事,修士们对道宗都各种讥讽。   道宗应该也是知道自己此次丢尽了脸面,因此徐庸和等人离去后,便一直未再现身。   直到……七日之后,登仙门现世。   这一日,无数修士聚拢在道宗山门外。   但见远处的长生山顶,一道散发着金光的大门凭空浮现。   登仙门现实后,大道梵音相伴,袅袅彩云汇聚,一片祥瑞之兆。   “诸位,莫要小看这长生山。”   七日没有露面的徐庸和在山门前现身,笑道:“此山陡峭异常,且伴随有雷电暴动,磁场压制等凶险危机,属于道宗第一险峰。徐某人在这里劝阻各位,元婴期以下的修士,莫要进入……”   然而还没等徐庸和说完。   就见高空之上,一直端坐在寒冰台上的青奚祭出银色长剑,矫健的身姿直接越过无数修士,乘风御剑一马当先,朝着那长生山顶冲了进去!   轰!轰!轰!   果不其然,在青奚进入长生山以后,无数雷电从山顶砸落,那毁天灭地的恐怖灵力波动,看的在场许多年轻修士脸色发白,目露惊恐。   但,那抹红色身影却凛然不惧,身姿从容的在雷电中穿梭游走。   罡风吹散了她的长发,精致妍丽的面庞沉稳漠然 ,眉宇间满是坚定。   “不是说元婴以下修士不能进入吗?”   “阮前辈可不是普通的金丹。”   “你说的对,阮青奚这等猛人,本身就不需要讲道理。”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冲啊。”   瞧见青奚进了长生山,也没人理会徐庸和说什么了,大家一股脑的御剑腾空。   一时间,整个道宗山门前热闹非凡。   徐庸和气的脸色发白,但还是催促道:“戚然,瞻星,你们加快速度,登仙门里的东西,绝对不能让阮青奚得到!”   骆瞻星此前被甘衡的业火与弱水所伤,哪怕被治疗好了,此刻脸色仍旧带着些病态。   戚然倒是状态不错。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绝对不能让青奚率先开启登仙门!   道书与破金枪先后被祭出,再接着,在一众惊叹的目光注视下,骆瞻星与戚然迅速朝着长生山顶疾驰而去!   长生山确实凶险,不仅有雷电降落,还有重力磁场封锁空间。   普通修士进入以后,都仓皇躲避。   而在这一众仓皇躲避的身影当中,阮青奚、骆瞻星、戚然三人便格外受人瞩目。   因为他们三人基本不受外部因素阻碍,一路飞驰先后登山!   青奚进山最早,所以率先登上了山顶。   她站在雷剑之上,单手一挥,那登仙门登时被震碎,从中飞出一只浑身燃烧着南明离火的华美凤凰。   但仔细一看,那凤凰并非实物,而是虚幻的魂魄。   但就这已经足够全场修士震惊了。   “那是……器灵!”   “是神兽朱雀的器灵,道宗果然是好大的手笔。”   “阮青奚要拿到器灵了吗?”   在无数人艳羡、震惊的注视下,处于山顶的青奚朝着那凤凰飞了过去。   然而下一秒,令人惊异的一幕发生了。   不知道为何,那凤凰看到青奚以后,竟然嫌弃般的飞速后退。   恰好这时候,戚然与骆瞻星登上了山顶。   戚然祭出道书。   那凤凰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人性化的渴求与期待,然后冲着戚然冲了过去。   这般惊人变故,看的人目瞪口呆。   “什么意思?”   “应该是阮青奚手中那柄雷剑等级太低,器灵看不上。”   “看来这次的凤凰器灵,要落在戚然手里了。”   【怎么回事?】   看着朝着戚然冲过去的凤凰,青奚脸色冷了下来。   脑海中,系统回复道:【应该是戚然那本道书的原因,再有就是……宿主你现在运道为0。】   神兽有灵,则运选主。   戚然不仅拥有道书,还是女主,运道无敌,自然会被凤凰选中。   “阮青奚,看来今日这凤凰,要落在我手里了。”   看着脸色难看的青奚,戚然笑的十分欢喜,她翻开道书,就要欢迎凤凰进入。   本命法宝与修士一体相连。   这只器灵乃上古神兽凤凰,一旦进入本命法宝当中,戚然的实力必定能够暴涨一大截!   想到这里,戚然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渴望。   旁边的骆瞻星嘲讽的看向阮青奚,意味深长的冷声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不是你的,你到底是抢不来。”   然而,面对骆瞻星的嘲讽,青奚冷笑一声。   下一秒,她的身影在凤凰一侧浮现。   在戚然难以置信的注视下,青奚伸出手来,一把攥住了凤凰的脖颈。   就见青奚漠然的勾了勾唇角,拎着凤凰的脖子在半空中疯狂甩动。   轰!轰!轰!   凤凰身上恐怖的南明离火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血红色。   然而这火焰再怎么骇人,却比不上那火海之中的红衣妍丽女子。   在天地间无数道惊骇目光的注视下,就见她将凤凰在半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转砸落了无数次。   被这样不停的摔砸,凤凰的哀鸣声响彻高空。   最后,她伸出手来,一巴掌排在了凤凰脑袋上,将手中的雷剑祭出,冷声斥责道:“给我进去!”   什么神兽凤凰!   什么择运选主!   既然不服,那就打到你服!   看着高空之上猖狂到极点的红衣少女,无数人目瞪口呆。   这……好凶残!   “你竟然敢对神兽不敬!”   戚然气的脸色发红:“阮青奚,快放开凤凰!”   这神兽器灵,是道宗专门为戚然准备的。   旁边,骆瞻星也被青奚这胆大妄为的做派给惊到了,等回过神以后,他冷脸祭出破金枪,狠狠的朝着青奚砸了过去。   就在这时候。   被摔打了无数次的凤凰哀鸣一声,它显示惧怕的看了一眼青奚,然后在无数人呆滞的注视下,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青奚手中的雷剑。   轰!   在凤凰钻进雷剑的一瞬间,以青奚为中心,汹涌如实质般的南明离火登时疯狂喷涌而出,整个天空都被烧成了一片刺目的血红。   而处于火焰中心位置的青奚,气息开始陡然暴涨!   金丹初期!   金丹中期!   金丹后期!   元婴初期!   短短三息不到的时间,青奚直接从金丹跨进了元婴!   两只华美的红色火翼自青奚背后生成,看那火翼的模样,正是凤凰羽翼。   “天啊,她又开始跳级了!”   “阮青奚这才进入金丹期一周时间,现在直接元婴了!”   “简直没天理!”   且不管围观的修士们如何震惊。   青奚睁开眼睛,攥着手中那柄燃烧着火光的长剑,朝着冲自己杀来的骆瞻星漠然挥出。   下一秒。   一股毁天灭地的炙热气息从火剑中汹涌而出。   天空中的火海开始疯狂翻涌,凝聚。   在无数人头皮发麻的注视下,一只如山岳般的血色火凤在高空之中浮现。   那火焰凤凰一出现,仰天发出唳声鸣啼,然后一路撕碎空间,带出恐怖的空间裂缝,在无数道惊骇目光的注视下,狠狠的朝着骆瞻星砸了下去! 第45章 【仙侠】小师妹她杀疯了 05   长生山顶的器灵抢夺之战, 局面瞬息翻转。   阮青奚先是强行掳走了器灵凤凰,眨眼之间修为暴涨,从金丹一路高歌猛进,跳跃到了元婴!   那汹涌漫天的血红色南明离火, 看得无数修士头皮发麻。   而进阶之后, 阮青奚甚至连个停顿的时间都没有, 直接正面对战骆瞻星。   这等杀伐果断的悍然做派,实在令人胆寒。   “没想到啊, 道宗这神兽器灵,到最后竟然给阮青奚做了嫁衣。”   “三息结丹就算了,这次竟然七日元婴, 阮青奚究是什么变态啊。”   “也不知道这次她和骆瞻星对上,谁能赢。”   “虽然骆瞻星是元婴第一人, 但这次还真不好说。”   “道宗和阮青奚究竟有什么化不开的恩怨, 这等天资恐怖之辈, 还是八品炼药宗师, 半点不输给骆瞻星和戚然,怎么道宗总是一副要拿捏阮青奚的姿态。”   “这么说来, 确实有些奇怪……”   道宗山门前, 无数观看登仙门开启的修士们议论纷纷。   大家一边惊叹于阮青奚的天赋,另一边, 又惊异于道宗竟然对这样的天骄态度恶劣冷漠。   “三息结丹,七日元婴, 还是八品炼药师, 纵观整个修仙界,怕是都找不出来这样一个天才吧。”   看到青奚抢夺走了器灵凤凰,剑宗宗主温不疑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徐宗主, 你这看人的眼光,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差劲了。”   剑宗与道宗一直都在暗搓搓的较劲儿,如今看到道宗吃瘪,温不疑自然心情舒畅。   然而,当温不疑说完以后,却没有得到徐庸和或者常庐的回应。   纵然凤凰器灵被抢,这两位师兄弟脸色稍嫌难堪,却没有过于愤怒。   他们目光紧紧的盯着青奚与骆瞻星的这场对战,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温不疑微微一征愣。   顺着徐庸和的目光,他看着长生山上被南明离火凝聚起来的血色凤凰当头砸下的骆瞻星,一时间陷入沉思。   难不成……   旁边的甘衡显然也察觉到了什么。   他虽然心性只有八岁,但关乎修炼一事却异常敏锐。   甘衡和温不疑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忧虑。   如果真是他们想的那样,那青奚岂不是危险了。   -   长生山顶。   那如山岳般大小的火焰凤凰一出现,整个天地间的水分都被直接蒸发殆尽,连山顶上空的温度都一片炙热。   华美威仪的凤凰仰天长啸,然后在无数道震撼的目光注视下撕裂空间,狠狠朝着骆瞻星俯冲而去!   面对这样恐怖的攻击,骆瞻星略显苍白的脸上尽是漠然,不见半分畏惧。   下一秒,就见一身白衣的道宗大师兄祭出了手中的破金枪。   灿金色的破金枪在他身前滴溜溜旋转,眨眼间便一分为二。   骆瞻星左手迅速拿起一杆长/枪,将其弯成一个半圆的诡异弧度,然后又将另一杆长/枪搭在了弯枪之上。   刹那间,属于元婴后期修士恐怖的气息在山顶轰然爆发。   那笔直的破金枪在弯枪之上蓄力,虽然没有弓弦,却诡异的被直接拉满。   不消片刻,长/枪蓄力完毕,然后在山门前无数修士的注视下,朝着火焰凤凰激射而去!   破金枪离开的一瞬间,便迎风暴涨。   虽说个头不如火焰凤凰巨大,但那长/枪之上蕴藏的恐怖灵力波动,看得人遍体生寒。   在无数道惊骇目光的注视下,破金枪对准凤凰的心脏位置狠狠的扎了进去!   轰!   双方碰撞的那个瞬间,以火焰凤凰和破金枪为中心,火海、罡风与金光轰然炸裂,整个长生山顶顿时出现狂躁的灵力暴动。   再然后。   巨大的火焰凤凰身体骤然在半空中僵硬了一瞬。   无数修士惊骇的看到,那破金枪就这样直接悍然冲破了火焰凤凰的心脏!   “唳!”   凤凰器灵在半空中哀声鸣啼,那尖锐凄惨的叫声,以及眼神中的痛苦,听的人头皮发麻。   破金枪从凤凰的心脏处穿透出去,携带着汹涌的南明离火,在高空之上矗立。   器灵被穿透了心脏,不复方才那般神勇,凤凰的身影在天空中骤然破碎。   再接着,青奚脚下的火焰疯狂开始翻涌、聚拢,火焰凤凰再次显形。   只是这一次,这神兽的身影显得虚幻了些,就连气息也稍显萎靡。   而站在凤凰之上的青奚脸色也微微发白,显然刚才那次对冲,她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不愧是号称整个修仙界元婴境第一人!   骆瞻星这一出手,就是雷霆手段!   然而,就当人们将惊叹的目光投射向骆瞻星的时候,却惊异的发现,先前骆瞻星站立的位置,已经空了。   青奚最先反应过来。   那个紧急的瞬间,她几乎是想都没有多想,翻手便掐了个诀:“道曰:缚!”   下一秒。   就见高空之上,那杆穿破凤凰心脏的破金枪侧边位置,骆瞻星的身影骤然显然。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他伸出手来握住破金枪,朝着凤凰之上的青奚悍然砸下!   骆瞻星的眼睛里满是森然。   先前青奚三息结丹,仗着有进阶雷劫之力相助,将他杀得十分狼狈。   还没等骆瞻星找回场子,青奚摇身一变又成为了八品炼丹宗师。   靠着一枚八品养魂丹,青奚招来甘衡出手,直接将他炸的险些丢掉了半条命。   若非师尊用道家心法为他灌注灵力,又用天材地宝滋养身体,怕是骆瞻星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短短七天时间,号称元婴第一人的天之骄子,道宗大师兄骆瞻星在人前丢尽了脸面。   骆瞻星怎能不恨!   任你三息结丹,七日元婴又如何。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虚幻!   骆瞻星攥着手中的破金枪,一路疾驰而来,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   就在那破金枪快要砸在青奚天灵盖上的瞬间。   天地间无数的土元素开始疯狂汇聚,将那杆破金枪死死的束缚住,再也无法向前探进分毫。   言出法随!   骆瞻星的眼神变得更加冷厉,看向青奚的目光中带着森然杀意。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错,然后又默契般的同时出招!   “爆!”   骆瞻星沉声说完,那杆破金枪直接轰然炸开!   原本束缚着破金枪的土元素直接冲破,躁动狂乱的金灵力眼看着便要将青奚吞噬!   这时候,青奚一拂长袖。   一柄燃烧着南明离火的长剑自她广袖当中激射而出,火剑一显形,便微微一颤,眨眼间化作上百、上千道火红色的长剑。   “绞杀!”   青奚背后,两只华美的羽翼骤然收拢,然后带着她的身体向更高空飞去。   离去之前,她单手掐诀,漠然的声音在整个天地间响起。   当‘绞杀’二字落下后。   那数千道火剑开始疯狂颤动,然后化作无数道流光,将骆瞻星围剿起来。   下一秒。   那火剑在无数道惊骇目光的注视下,爆破,炸裂。   轰!轰!   躁动的金元素与火元素在半空中轰然碰撞,炸的半边天空都都是华丽的灵力色彩,又伴随有罡风狂舞,空间震颤,那画面看着令人目眩神迷。   这样疯狂的对战,看的无数修士目光呆滞。   而道宗山门之前,徐庸和的表情明显带着一股怒意。   因为青奚刚刚用的那一招‘绞杀’,显然是从他这里学去的。   万法皆通,这等不讲道理的天赋果真恐怖又令人畏惧。   这一刻,哪怕是徐庸和,看着那高空之上背生华美火翼的妍丽少女,都觉得有些心头微寒。   惹上如此恐怖的一个人物,纵然她是戚然的血袋子,今日也要将此女除去了。   否则日后必定是个祸患!   长生山的高空之上。   青奚暂时脱离风暴中心,看着那狂乱的灵力轰炸中心,连想都没有想,再次拂袖掐诀:“道曰:雷伴风,云聚水!”   刹那间,在无数人惊骇的注视下。   长生山半山腰处的雷电与罡风似乎听到了某种号令,数十丈宽的巨大银色雷电疯狂汇聚,被罡风裹挟着向天空倒飞而上。   “不好,快逃!”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早知道今日咱们就不该掺和进来这事儿。”   “赶紧落地。”   长生山腰处,还有无数的年轻修士正在登山。   青奚的道法口诀一经出现,就裹挟走了山腰处疯狂炸响的雷电,那雷电狂舞躁动,看的无数年轻修士表情发白。   好在,青奚的目标并非他们。   无数的雷电在高空中汇聚以后,当即引来四方乌云聚顶,刚才还明亮的天空,霎时间便晦暗下来。   雷伴风、云聚水。   罡风狂舞,雷云翻滚,不消片刻便在天空中浮现出湛蓝色的滔天巨浪。   当那滔天巨浪显形的一刻,无数修士集体陷入呆滞。   道宗山门前的甘衡则是咧开嘴笑了。   水火相容,是甘衡的独门绝技,整个修仙界没有第二个人能动用。   而现在,青奚显然用的就是这招。   “不愧是万法皆通,好恐怖。”   “这天赋简直强横到没道理可讲,别人的招数,她看一眼便能施展。”   “那岂不是说,跟阮青奚对杀,是在给她喂绝招。”   下一刻。   青奚脚下的火焰凤凰尖声鸣啼,眨眼间幻化作一片汹涌的火焰。   炙热的南明离火出现的瞬间,九天之上的乌云直接被蒸发消散,罡风与雷电同样隐去。   在青奚的身后,左边火焰滔天,右边海水汹涌。   这等天地异象,让站在火焰与海水之间的青奚看起来模样妖冶,红色衣衫随着罡风舞动,漂亮到近乎刺目。   “融!”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曼妙美丽的少女,出手的时候却带着森然的戾气与杀意。   青奚话音落下。   火焰与海水开始诡异的碰撞,缠绕,交融。   然后那火焰海水化作滔天巨浪,朝着骆瞻星所在的风暴中心轰然砸下。   骆瞻星从风暴中心冲出来,遇到的便是这样悍然的攻击。   七日之前,甘衡靠着这一招,直接将他炸的险些丢掉半条命。   然而这一次,看着那朝着自己砸来的水火灵力,骆瞻星嘴角却浮现出一抹森然的弧度。   下一刻,就见他轻轻伸出手来,冲着那滔天的水火缠绕之海微微一压,嘴里说道:“定!”   高空之上,青奚的瞳孔骤然缩紧。   就见骆瞻星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汹涌的水火海浪在半空中被硬生生定住,丝毫动弹不得。   这一刻,整个天地间都陷入诡异的安静。   “骆瞻星怎么会用空间之术?”   “合道期修士穿梭空间,化神期修士操控空间,难不成他……”   “一定是的,骆瞻星进阶化神了!”   “可是雷云呢,进阶雷云在哪里?”   “应该马上就要来了。”   道宗山门前。   徐庸和与常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畅快笑意。   长生山,天生地长,自有规则限制。   登仙门开启之时,化神期以上修士不得进入。   也就是说,现如今在长生山里的骆瞻星、阮青奚、戚然三人,是最强的三人。   原本阮青奚晋级元婴后,与骆瞻星勉强打了个平手。   但现在,骆瞻星要晋级了!   那日甘衡的弱水与业火之力,虽然让骆瞻星生不如死。   但水与火的淬炼,让他在生死之间抓到了大道规则,直接跨过了元婴的门槛!   要不然,骆瞻星的伤势怎么可能好的这般快!   今日,就是阮青奚的死期!   纵然她抢走了凤凰器灵又如何,直接杀了抢回来便是。   看着神情畅快的徐庸和与常庐,温不疑跟身旁的甘衡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果然不出两人所料,青奚接下来危险了。   “戚然。”   这时候,就见定住了水火巨浪的骆瞻星喊了戚然的名字。   大家这才恍然觉得,似乎刚刚骆瞻星与青奚对战的时候,这位拥有天灵根的戚然一直在默默观战?   骆瞻星话音落下,早就一直在暗中做准备的戚然祭出了道书,掐了个法决:“道曰:水分火,火淬金!”   随着戚然话音落下。   那滔天的水火巨浪轰然化开。   天地之间浓重的金灵力开始朝着那水火交融处疯狂汇聚。   原本斑驳的金灵力被淬炼纯净以后,又疯狂的朝着骆瞻星体内汹涌而去。   而骆瞻星本属于元婴后期的周身气息,在这一刻开始暴涨。   轰隆隆!   无边的乌云与雷光在天空之中骤然浮现。   雷云之下,一身白衣的骆瞻星表情浮现出一抹狂喜,然后祭出了破金枪。   他要准备迎接雷劫了。   迎接雷劫之前。   骆瞻星转身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青奚,似笑非笑道:“谢了。”   “果然是进阶雷劫!”   “这骆瞻星不愧是修真界第一天骄,竟然用阮青奚的南明离火来淬炼金元素,助力自己进阶。”   “没想到啊,甘衡那业火与弱水之力,竟然让骆瞻星勘破造化,进入了化神期。”   修仙一途,本就凶险异常。   每一次勘破生死,都是一场无边造化。   【不愧是男主。】   脑海中,系统感慨道:【天赋惊人,运道惊人。宿主,这下我们麻烦了。】   看着准备迎接进阶雷劫的骆瞻星,青奚的脸色异常难看。   这种被人耍了的感觉,可真够恶心的。   “谢?”   青奚冷笑一声,将手中的长剑祭出:“骆瞻星,你想要进阶化神,也要有那个命活下来才行。”   进阶雷劫凶险异常。   可不是谁都能像青奚那样,不仅不用承受雷劫之苦,还能借助雷劫的天威。   然而。   青奚话音落下后,骆瞻星却没有半分反应。   “小师妹,你的对手,现在是我。”   就见手持道书的戚然将骆瞻星护在身后,微笑着看向青奚说道:“大师兄即将度雷劫,作为同门师妹,你不帮忙便罢了,还要出手阻挠。这等残害同门、有悖人伦之事,师妹还是少做些为好,当心沾染上业力因果。”   “我残害同门,有悖人伦?”   听到戚然的话,青奚被气笑了。   很好,既然你这么会反咬一口,那今日我便将你做的丑事公之于众。   让这世人都看看,所谓的拥有天灵根的道宗天骄之女,是个什么恶心人的东西。   “诸位,想来你们也很好奇,为什么我与道宗之间有这般化不开的恩怨。”   在戚然脸色巨变的情况下,青奚将声音用灵力包裹,朝着天地间送了出去:“因为……”   “阮青奚!”   戚然神情转冷,将身前的道书祭出,飞速翻手掐诀:“道曰:聚!凝!破!”   因为心情激荡,她这一瞬间竟然接连砸出了三个法决。   刹那间。   空气中无边的水灵力疯狂汹涌汇聚,然后化作水浪,将青奚包裹进去。   水浪在半空中一点点凝聚,眨眼间便化作坚实的寒冰!   眼看着青奚就要被寒冰冻住。   那一瞬间,青奚背后华美的凤凰火翼骤然散开,然后带着青奚从原地消失。   在青奚身影消失的瞬间。   那本该困住她的寒冰轰然在半空中炸裂!   这等毒辣的手段,看的人遍体生寒。   但更让无数修士好奇的是,阮青奚究竟要说什么,惹得戚然如此激动。   “这就急了?”   青奚的身影在更高空处现身。   “好叫今日在场的天下修士们知道,我之所以能进道宗,是因为我是骆瞻星与徐庸和给戚然选的血袋子。”   她站在凤凰后背上,嘲讽的看了一眼脸色惊慌的戚然,这才朗声说道:“戚然的天灵根过于霸道,需要精血温养,而我与戚然同属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之人,恰好能给她喂养心头精血压制天灵根。想不到吧,你们眼中的天之娇女,高高在上的戚然仙子,背地里其实是个恶心狰狞的吸血怪物!”   “背地里其实是个恶心狰狞的吸血怪物……”   青奚带着讥讽意味的声音,在整个天地间缓缓回荡。   听到这个缘由以后,许多人都瞪圆了双眼。   道宗的弟子们更是一脸难以置信。   无数修士们霍然抬起头来,看向那高空之上手持道书的少女,眼神复杂。   “什么?阮青奚竟然是戚然的血袋子!”   “怪不得道宗死活都看不上阮青奚。”   “那这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什么戚然仙子,平日里高高在上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没想到竟然是个吸人血的怪物。”   “好恶心啊。”   “修仙一途本就是与天争命,既享受了天灵根带来的好处,又不愿意承担代价,哪有这样的好事!”   “这……道宗怕是也没想到,被当做血袋子的凡女,竟然一跃成为元婴期的修士,还成为了八品炼药宗师。”   听着天地间隐隐传来的嘲讽和议论声,戚然一张脸涨的通红。   向来被敬畏、夸赞的天之娇女,何曾受到过这么多嘲讽奚落?   “你胡说!”   戚然气的神情扭曲。   她直接开启了体内的天灵根,刹那间天地变色,在无数人震撼的注视下,一股属于大道意志的恐怖天威,从九天之上轰然降落。   道宗山门前,无数修士都被那恐怖意志压的喘不过气。   而处于天威意志中心的青奚,更是在一瞬间袖袍尽碎,嘴角溢出殷红的鲜血。   天灵根,果真霸道异常。   然而,青奚却半点没有管顾自己的伤势。   她微微一跺脚。   脚下的凤凰火焰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决然。   “唳!”   火焰凤凰在无数人震撼的目光注视下,向着高空疾飞而去,然后华美昳丽的凤凰竟然直接选择了在高空悍然自爆!   轰!   恐怖的红色火焰以凤凰为中心,疯狂的朝着四面八方翻涌而去。   汹涌的南明离火在空中不停疯狂爆破,竟将直接抗住了天灵根的大道意志威压!   戚然眼睛里浮现出一抹震惊。   阮青奚这是疯了吗,竟然自爆本命法宝!这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震惊过后,戚然翻身便要后退,同时祭出手中的道书。   然而,晚了。   下一秒,脸色苍白,唇角淌血的青奚在侧方现身,然后在诸多惊骇目光的注视下,伸手直接朝着戚然甩了过去。   一道燃烧着火焰的金色手印在戚然面前显形,然后啪的一声直接抽在了她的脸上。   啪!   那令人心颤的冲击声消散过后,火焰手掌就这样缓缓的捏住了戚然的脖颈。   “绞杀。”   看着脸色惊恐的戚然,青奚抹去唇边的血迹,神情漠然。   在人们惊骇的注视中,无数的风刃在高空之上浮现,对着戚然轰然砸下!   “既然你无福消受这霸道的天灵根,那今日,我便做个好事,帮你将天灵根挖出来罢!” 第46章 【仙侠】小师妹她杀疯了 06   “绞杀!”   当青奚的话音落下以后, 九天之上罡风狂舞,接着浮现出无数巨大的青色风刃。   虽说这风刃没有徐庸和施展时候那等湮灭空间的恐怖力度,但其上面散发出的恐怖灵力与杀伐劲道,仍旧看的人心头胆寒。   而处于风刃中心的戚然, 被金色的火焰巨手攥住脖颈, 动弹不得。   下一秒。   无数的风刃在高空消失, 然后浮现在戚然周围,直接爆破炸裂!   轰!   那恐怖的风灵力比任何元素都来得锋利, 炸裂的时候带起恐怖的罡风,处于其中的任何事物,包括灵力都被直接撕碎。   “道曰:遁!”   戚然脸上浮现出一抹惊恐, 勉强掐了个口诀,从牙缝里艰难的挤出一句话来。   话音落下后, 戚然的身影骤然在半空中消失。   那捏着戚然脖颈的火焰手掌, 直接被爆破的罡风直接撕碎, 眨眼间便化作无数的灵力消散在虚空。   而戚然的身影, 则是在更远处的高空之上浮现。   这刚一现身,她就没忍住喷出一口鲜血来, 瞧着那被撕碎的火焰巨掌, 满眼都是后怕。   青奚盯着吐血的戚然,冷笑道:“逃的倒是快。”   只是这‘风遁术’本就损耗精血, 以戚然的身体状况,又能用几次?   今日戚然那天灵根, 她挖定了!   看着眨眼间便被青奚重创的戚然, 道宗山门前的无数修士集体哗然。   “这……戚然的天灵根看起来确实有问题啊。”   “她应该是压不住,目前也无法释放天灵根的真正威力。”   “如此看来,她取阮青奚心头精血的事情应该不假。”   “这下道宗可真够丢人的, 被吹捧为万年一遇的天灵根,道宗的天之娇女戚然,竟然是个水货。”   “实力不够,就算是有天灵根也照旧被吊打。”   听着诸多修士们幸灾乐祸的话语,徐庸和与常庐皆面色难看。   两人盯着长生山上的对战局势,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想不到阮青奚的战斗力竟然如此惊人。   骆瞻星还在渡雷劫,戚然若是拦不住她,那今日这局面可就彻底失控了。   “准备一下。”   徐庸和将声音裹挟着灵力,悄悄送进常庐耳侧,漠然道:“若是戚然那边有危险,你直接轰破长生山的禁制进去救人,顺便将阮青奚杀了。温不疑与甘衡,我来拦住。”   常庐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旁边的温不疑与甘衡似乎是感受到了徐庸和与常庐的异常,两人不动声色的错开位置,隐隐封锁住对方动手的去路。   道宗山门前的氛围顿时暗含肃杀。   届时若是四位合道期修士动手,必定又是一场毁天灭地的恐怖纷争。   轰!轰!轰!   戚然刚从青奚手底下逃离以后,九天之上雷云翻滚。   片刻后有如山峰般粗/壮的银色雷电自高空降落,在无数道惊骇目光注视下,狠狠朝着雷云之下的骆瞻星落下。   “来得好!”   向来性格冷漠的骆瞻星此刻满脸癫狂,举起手中的破金枪,竟然一路飞驰而上,与那雷劫悍然相抗!   轰!   破金枪与雷电轰然相撞,那恐怖的灵力爆破所引来的罡风旋涡,与难听的嘶鸣声,令无数修士脸色发白。   而骆瞻星那边如此惊人的动静,也让正在对战中的两女同时看过去。   片刻后戚然收回目光,擦拭掉嘴角的血迹说道:“阮青奚,我承认你很强,但只要等师兄渡过雷劫,我与他联手,你今日必定要败。”   说这话的时候,戚然虽说满眼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七日之前,阮青奚还是个凡女,从不被她放在眼中,她可以随意取对方的心头精血。   但此时不同往昔。   阮青奚不仅将她取同门精血的事情公之于众,还战斗力飙升,轻易便能将她杀得毫无还手之力。   戚然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浓重的嫉妒与杀意。   这样恐怖天赋的人,势必要尽早杀了以除后患!   “是吗?那你且看他有没有命去渡雷劫。”   青奚闻言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森然。   她话音落下,背后的凤凰羽翼骤然舒展,那燃烧着南明离火的血色羽翼微微一颤,青奚的身影直接消失。   戚然脸色巨变,单手再次掐诀:“道曰:遁!”   刚刚她险些被青奚直接打死,这一次再也不能轻易深陷危局!   可就当戚然逃离之后,却半点没有看到青奚的身影。   她蹙眉沉思片刻,豁然转身:“不好,师兄!”   果然,青奚的身影此刻已经越过戚然,浮现在了正对抗雷劫的骆瞻星不远处。   青奚现身后,漠然道:“聚!”   霎时间,天地之间的金灵力开始疯狂汇聚,仅仅是一个呼吸间,便汇聚成一柄灿色的破金枪。   只是没有人看到,在那浓郁的金灵力之间,还有青色风灵力悄悄汇聚其中。   青奚伸出手指,对着那破金枪微微一抹。   一滴血落在了破金枪之上,长/枪迎风暴涨,眨眼间便化作如山岳般大小,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巨/枪!   等破金枪蓄力完毕之后,青奚背后的凤凰羽翼陡然铺开,狠狠向下一压!   她的身体随之向高空之上冲刺。   罡风将她的三千青丝长发吹得向后散去,一身红色衣衫迎风舞动,加上背后那对华美到令人目眩神迷的赤色羽翼,恍若天女降世,美的令人心折。   冲到与破金枪平行位置的时候,凤凰火翼骤然收拢蓄力,然后狠狠的抽向了那破金枪!   轰!   破金枪直接被凤凰羽翼抽飞,裹挟着南明离火的炙热温度,狠狠的朝着远处迎战雷劫的骆瞻星砸过去!   这一次,破金枪的速度快的令人心惊。   几乎是上一秒青奚抽飞了它,下一秒它就浮现在了骆瞻星胸前。   仿佛算好时间一样,九天之上的银色雷劫刚好在此时降落!   头顶有劫雷,胸前有长/枪,这等双面夹击的死亡之局,饶是骆瞻星都被激起一阵冷汗。   片刻后他一咬牙,伸出手来在空中微微一颤。   浓郁的金元素在他身前汇聚,最后将他的两只手掌牢牢包裹住。   骆瞻星单手冲着那破金枪轻轻一拍,下一秒过后,他竟以力借力,顺势攥住破金枪,试图将它甩出去,用来对抗劫雷。   看到这凶险之际,骆瞻星竟然如此应对,无数修士都忍不住目露惊艳。   不愧是骆瞻星,这等战斗素养简直令人心生敬佩。   然而,就在骆瞻星单手握住破金枪的瞬间。   远处的青奚勾了勾瞬间,冷声道:“爆!”   轰!   下一个瞬间,那灿色的破金枪在骆瞻星身前轰然炸裂。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破金枪炸裂以后,最先爆发而出的并非是金灵力,而是恐怖的罡风!   原来,青奚这柄破金枪里,除了金与火灵力之外,还悄悄灌进了风灵力!   “不好!”   察觉到周身开始疯狂翻涌的风灵力,骆瞻星脸上浮现出一抹震惊。   可这个时候,破金枪已经破碎,头顶劫雷落下,他根本退无可退!   戚然显然也察觉到了师兄的危局,在遥远的后方翻开了道书,掐起法诀:“道曰:定!”   可定空间这等术法,到底是化神期修士才能使出来。   戚然借助道书之力勉强施展,刚念出法决,她自己倒是脸色一阵苍白。   那汇聚在骆瞻星周身的罡风只是微微一停顿,便继续再次炸裂!   但这一刻戚然都没敢管自己的伤势,翻身便朝着阮青奚冲了过去。   冲过去的同时,她再次掐诀:“道曰:禁!”   戚然的话音落下后。   青奚周千丈范围内的无数种灵力骤然被抽干,竟然没有半分天地灵力可以借用。   但远处砸去骆瞻星那里的破金枪已经爆破,此刻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弥补。   青奚没有理会身后的戚然,猛然挥动羽翼,身影在原地骤然消失。   消失之前,她漠然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绞杀!”   轰!轰!轰!   那从破金枪当中涌出来的罡风,霎时间化作无数道风刃,在骆瞻星周身疯狂切割、爆破。   金、火、风三种灵力被直接引爆,那片空间直接陷入恐怖的动荡之中。   骆瞻星被炸得浑身是血,身上、脸上更是被罡风切割的全部都是伤口,看起来格外狰狞恐怖。   然而这还没完。   因为九天之上的银色劫雷,终于落了下来。   轰!   几乎没有给骆瞻星半点反应时间,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劫雷轰然砸中了他的身体。   那裹挟着天道意志的劫雷,在骆瞻星身上疯狂炸裂、爆破。   “噗!”   在无数人的惊呼中,骆瞻星被炸飞了数千丈的距离。   他被炸的披头散发,整个人状态糟糕到了极点,胸前更是有一个狰狞的血洞,鲜血在高空之上飚飞。   然而,骆瞻星刚刚稳住身形,还没穿过一口气来。   凤凰火羽带着青奚的身影在其后方浮现。   青奚出现后,执手挥剑,狠狠的朝着骆瞻星斩了下去!   骆瞻星强忍住痛苦,祭出了破金枪来抵挡。   轰!   火剑与金枪在半空中悍然向撞,以两人为中心,恐怖的金火灵力骤然向四边八方翻涌。   可这撞上之后,骆瞻星微微一征愣。   因为青奚根本没下杀手,这次碰撞,根本没给他带来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等瞧见对方眼睛里的森然,以及嘴角勾起的凉薄弧度,骆瞻星脸色巨变:“戚然,小心!”   说话的同时,骆瞻星骤然加快速度,朝着青奚冲了过去!   然而,晚了。   在和骆瞻星碰撞到的一瞬间,青奚从骆瞻星的破金枪上借力,整个人顺势倒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同时,她手中的火焰长剑骤然消散。   以青奚为中心,炙热恐怖的南明离火霎时间铺满整个天空,然后迅速汇聚成一只如山岳般巨大的火焰凤凰!   凤凰一现世,立刻仰头尖声鸣啼,然后在无数道震撼目光的注视下,朝着赶来的戚然冲了过去。   “唳!”   那尖锐的凤鸣声响彻高空,听的人神魂震颤。   “道曰:斩!”   戚然翻出道书,慌忙掐诀。   但……四周围毫无反应。   因为就在刚才,戚然亲自动手,抽干了这片小空间的所有灵力。   这禁灵之术,没影响到青奚,却坑害了她自己!   “不!”   戚然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惊恐,转身便要逃命。   道宗山门前。   轰!   轰!   眼看着戚然陷入危机,徐庸和与常庐两人同时动手,属于合道期的恐怖气息全面爆发。   然而就在他们动手的同时。   甘衡祭出了自己一红一蓝两柄战斧,温不疑祭出了自己的太初剑。   “徐宗主,常庐,你们好歹也是修真界的一方巨擘,何必插手小辈之前的争斗。”   温不疑笑吟吟的说道:“平白落了下乘,惹人笑话,或是说今日道宗的脸面,还没有丢尽?”   天灵根是整个道宗飞升的希望。   此刻事发突然,常庐与徐庸和恨不得宰了温不疑与甘衡,哪里还有时间跟他俩废话?   “滚开!”   常庐厉声呵斥,直接祭出了无常剑,朝着温不疑狠狠砸下。   “让我滚开?你常庐怕是没这个本事。”   温不疑半点不畏惧,冷笑过后,太初剑在他身前猛然暴涨。   太初剑与无常剑在高空中轰然相撞。   以两人为中心,恐怖的剑气撕裂空间,朝着四面八方轰然砸落。   “快逃!”   “要命,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道宗山门前,无数修士被惊得头皮发麻,仓皇逃命。   甚至有品阶修为不行的修士,还没来得及逃走,便直接被那恐怖的剑气直接绞杀,命丧当场!   徐庸和的身影微微一晃,在原地骤然消失。   然而下一秒,道宗前方的虚空之上,他的身影又被迫显形。   因为翻涌的业火与弱水之滔天双色海洋拦住了他的去路。   火与水之间,甘衡提着两柄战斧,咧开嘴笑道:“来打架!”   徐庸和脸色难看至极,但纵然他心急如焚,有甘衡这个拦路虎在,也冲不出去。   他敛气凝神,一柄拂尘自他广袖中激射而出,然后在虚空之上对着甘衡狠狠一甩!   刹那间,甘衡所在的空间如镜面一般咔嚓、咔嚓破碎。   那业火与红莲则是直接被吞噬。   恐怖的罡风从破碎的空间乱流当中喷涌而出,将甘衡直接困在其中。   这一次的罡风,并非青色风刃,而是带有毁灭之力的黑色飓风!   那肆虐的风,饶是甘衡看了都脸色微白。   号称修仙界第一人的徐庸和,一般的合道期修士跟他可比不了!   就见徐庸和盯着甘衡,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森然杀机:“湮灭!”   徐庸和话音落下。   恐怖的黑色飓风将那如镜片一般破碎的空间直接绞杀成齑粉!   甘衡甚至都没来得及后退,就被破碎的空间之力碾压,当场喷出一口血来!   然而他却半点不介意,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然后狰狞着脸将手中两柄巨斧甩了出去!   巨斧一离手,变化做山岳般大小,对准徐庸和当头砸下!   且不说道宗山门前四位合道期大能一触即发的战况。   长生山顶上空。   “不!”   那火焰凤凰在戚然惊恐的注视下,仰天尖声鸣啼,然后对准戚然的胸口,悍然一穿而过!   噗嗤!   “啊啊啊啊啊!”   那一个瞬间,戚然令人胆寒的惨叫声在高空响起,然而她却诡异的无法后退逃离。   因为那只火焰凤凰就这么半穿过戚然的身体,将她死死的钉在了半空中。   咯吱!咯吱!   让人牙酸的摩擦声在戚然体内响起,然后在无数人惊悚的注视中,一颗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种子,被凤凰从戚然的体内硬生生剥离出来!   那种子出现的瞬间,戚然疼的脸色扭曲,看起来仿佛连灵魂都在遭受痛苦的锤炼。   一股莫名的大道威压从种子当中散发出来,蕴藏着令人想要跪拜臣服的恐怖意志。   然而,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关注戚然的死活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那颗种子一样的物什,神情炙热贪婪。   “那是……天灵根的种子?”   “一定是天灵根。”   “阮青奚还真的把天灵根从戚然体内挖了出来!”   “她能顺利得手吗?”   看到天灵根被挖,徐庸和与常庐脸色骤变。   师兄弟两人表情带着狠戾与狰狞,开始直接下起了死手!   温不疑还好,能与常庐打个不相上下。   甘衡却被徐庸和压制的节节溃败。   但青奚可不管周围的战况如何。   当天灵根被挖出来的瞬间,她几乎半点时间都没有停留,伸手便朝着那天灵根抓了下去。   然而,天灵根毕竟是先天神物。   察觉到被危险,竟然试图挣脱凤凰的控制,朝着戚然体内倒飞了回去。   青奚冷笑一声,手中的火焰长剑微微一晃,化作一柄血色巨锤。   她挥动翅膀,身体在戚然上空浮现。   再然后,青奚拎着那巨锤,在无数道震撼目光的注视下,狠狠的锤向了那颗种子!   砰!   天灵根遭遇巨锤轰击,在高空之中滴溜溜颤动。   戚然则是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来。   然而这一口血刚喷出来,戚然就察觉到不对劲,脸上浮现出一抹浓重的惊慌。   天灵根与她的链接减弱了!   青奚这是打算将她的神魂与精血直接从天灵根中锤出去,然后顺势抢夺天灵根!   “阮青奚,你敢!”   戚然痛的脸色扭曲,仓皇威胁完对方,却发现毫无作用,只得高声求救:“师兄!”   可青奚有什么不敢?   她本身就打着抢夺天灵根的主意!   但见高空之上,青奚冷着一张脸,动作半点没有停滞,拎着火焰巨锤再次狠狠砸向了那天灵根!   轰!   当青奚第三锤准备落下的时候。   骆瞻星从雷云之中冲了出来,扬起手中的破金枪,对着青奚的后背狠狠砸下!   青奚骤然转身,巨锤与金/枪在半空中轰然相撞。   轰!   金与火灵力在四周围疯狂翻涌,青奚和骆瞻星两人被碰撞的各自倒飞出去数百丈距离,然后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两人同时蓄力,再次朝着彼此撞了过去。   轰!轰!轰!   金枪与巨锤在半空中碰撞了无数次,两人皆脸色苍白嘴角淌血,却谁都不肯相让!   无数次的碰撞过后的间隙,青奚瞥了一眼被凤凰钉在虚空之中的戚然,单手掐诀:“道曰:聚!凝!破!”   她话音落下,定住戚然的火焰凤凰骤然消散。   再接着,浓郁的水灵力在半空中疯狂汇聚,然后将戚然包裹其中,眨眼间,滔天海水便化作了寒冰!   这是刚刚戚然用过的道诀。   想来不出片刻,寒冰破碎之时,就是被封在其中的戚然身死道消之时!   “恶毒!”   骆瞻星气的脸色扭曲,也不敢和青奚对峙。   他的身影微微一晃,下一秒在被冰封的戚然上空浮现,攥着破金枪悍然破冰救人。   而那消失的火焰凤凰,却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青奚手中的巨锤当中。   巨锤顿时燃烧出滔天的火光。   在无数道惊骇目光的注视下,青奚拎着火焰巨锤,狠狠的砸向了浮现在高空中的那颗种子。   轰!   轰!   轰!   仅仅是千分之一秒的瞬间,她那柄巨锤被砸落了无数次。   有属于戚然那斑驳的精血、神魂被强行从天灵根当中砸了出去。   噗!   某个瞬间,那颗种子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锤炼,被砸的直接轰然炸裂。   但破碎之后,无数颗星星点点又再次聚拢,生成一颗崭新的、闪耀着璀璨光芒的全新种子。   被彻底激活的、淬炼到成熟状态的天灵根!   那个瞬间,整个天地都集体失声。   包括骆瞻星、戚然、徐庸和以及常庐等人神情扭曲的注视中,那颗天灵根在高空之中微微颤动,然后落进了青奚眉心的道宫之中!   凡女阮青奚,在这一刻,终于拥有了自己的灵根!   这天灵根本身就被她的精血滋养长大,因此进入青奚体内后,没有半分抗拒,立刻便融了进去。   而青奚的气息,在无数人震撼的目光中,再次暴涨!   元婴初期!   元婴中期!   元婴后期!   化神初期!   不仅如此。   当天灵根进入青奚体内的瞬间,一股属于大道意志的恐怖威压,以她为中心开始疯狂向外扩散。   “常庐!快去杀了她!”   眼看着天灵根就要融入阮青奚体内,徐庸和低喝出声。   他朝着甘衡伸出手掌,神情淡漠的微微一握。   片刻后,甘衡周身的空间骤然破碎、湮灭。   下一秒。   徐庸和的身影浮现在与常庐交手的温不疑身前,拂尘微微一甩。   恐怖的罡风肆虐,那拂尘情若鸿毛,却将温不疑的太初剑砸的骤然后退。   “噗!”   温不疑脸色一白,没忍住喷出一口鲜血来,眼睛里面满是惊容。   徐庸和这人,实力果然恐怖!   而暂时脱身的常庐,身形从道宗山门前骤然消失。   下一秒,常庐强行冲破了长生山的禁制,挥动手中的无常剑,狠狠的朝着青奚斩下。   “给我死!”   常庐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狰狞。   那如山岳一般的太初剑,裹挟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森然剑气,来到了青奚的天灵盖之上。   然而,正当常庐脸上浮现出笑容的时候——   就见青奚眉心处,一颗散发着璀璨光芒的种子浮现出来。   那种子出现的瞬间,天地色变,万物失声。   整个空间都仿佛按下了暂停键,连灵气、光、与风都被集体凝滞住。   那柄无常剑,包括常庐在内,都无法动弹。   在常庐惊恐的注视下。   一直紧闭双眼的青奚睁开眼睛,在她身侧,犹如实物的火焰凤凰现出身形。   凤凰现身后,仰天尖声鸣啼,然后在无数道惊骇目光的注视下,悍然从常庐的左胸穿过!   “既然来了,那就把命留下吧!” 第47章 【仙侠】小师妹她杀疯了 07   “唳!”   凤凰尖锐的鸣啼声响彻整个苍穹。   在无数人震撼到头皮发麻的注视下。   就见那火焰凤凰化作一道灿色流光, 狠狠的从常庐左胸位置悍然穿过!   本应该落在青奚天灵盖的无常剑凝滞在半空中。   那一个瞬间,似乎无比漫长,又快的不可思议。   甚至常庐脸上还带着将要斩杀青奚的惊喜,那笑容扩散到一半, 却又换成了难以置信的茫然与震惊。   他缓缓低下头, 看向自己的胸腔位置。   凤凰化作的灿色流光仿佛生生不息一般, 汹涌着穿透他的身体。   炙热的南明离火在整个苍穹铺开,入目之处全部都是血色火海。   火海与流光交相辉映, 那画面美的令人目眩神迷。   然而诡异的是,这一切都是静默无声的。   虚空之上,包括声音与光线在内全部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下一秒。   咔嚓!   天灵根带来的短暂空间束缚骤然消逝。   火焰凤凰穿透常庐的身体后, 在其后方显形,仰天发出尖锐欢快的鸣啼。   轰!   以常庐为中心, 汹涌的火灵力开始轰然爆炸, 最后蔓延至整个苍穹!   那一瞬间仿佛水滴落入了油锅。   方才被定住的罡风、光线、劫雷与灵力被汹涌的南明离火集体点燃, 全部开始飞速爆炸、乱窜。   无数恐怖的空间乱流在虚空之中游走, 带起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狰狞裂缝。   “噗!”   而常庐,则是在无数人震撼的目光中, 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来。   在他的左胸位置, 有一个被穿透的狰狞血/洞,露出其中险些被破碎掉的心脏。   更遥远的高空之上。   青奚的身影缓缓浮现, 她的状态同样差到了极点,不仅脸色苍白, 嘴角更是在不停淌血。   刚刚她开启了天灵根越级战斗, 虽说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体内的精血直接被天灵根抽去了一半。   看着痛苦到面色狰狞、胸前心脏隐隐破碎的常庐,青奚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遗憾。   差一点, 就能将这老东西直接宰了。   到底是双方实力相差太多,没能彻底得手。   哗!   然而即使是这样,刚刚那场战斗,也足以让道宗山门前的无数修士震惊哗然。   从她挖戚然的天灵根,再到和骆瞻星对战,最后险些杀了常庐,这一连套的战斗下来,简直凶悍的无可匹敌!   “这……好强!”   “常庐看起来伤的很严重啊。”   “阮青奚到底是越级战斗,实力还是差了点,否则今日杀戮天尊就要当场陨落了。”   “可是,阮青奚胆大包天挖走了戚然的天灵根,道宗绝对不会放她离开的吧。”   “常庐接下来一定会发疯的,还有个更恐怖的徐庸和在后方虎视眈眈。”   “骆瞻星的雷劫也扛了过去,他现在也是化神期修为!”   道宗山门前。   徐庸和看着被青奚重创的常庐,脸色格外难堪。   他倒是没想到,阮青奚这么快就能将天灵根彻底融合,以前用这凡女的血喂养天灵根,今日却成了她的助力。   但……就算融合了天灵根又如何?   再挖回来便是!   今日,绝对不能让阮青奚活着离开道宗!   这么想着,徐庸和抬起头来,看向前方的甘衡与温不疑,眼神漠然。   而长生山顶上空。   劫雷散去后,晋升化神期修为的骆瞻星,身上狰狞恐怖的伤口在缓缓愈合。   破境的瞬间,汹涌的天地灵力浮现,帮他修补滋养好了伤势。   骆瞻星盯着被青奚打伤的常庐,眼睛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   他将怀中的戚然放下,捏住了手中的破金枪,满脸决绝。   这阮青奚,必须要死!   “师兄。”   被挖去天灵根的戚然此刻脸色苍白如纸,眼睛也异常红肿,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声音哽咽的说道:“你一定要帮我把天灵根夺回来。”   没有了天灵根,戚然就是个普通的元婴期修士。   所有加持在她身上的光环全部消散。   这让戚然如何能接受?   “好。”   骆瞻星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将戚然向后方轻轻一推,然后看向了远处高空之上的青奚,眼含森然杀意。   而险些被穿透心脏的常庐,此刻更是气的脸色扭曲。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被青奚直接杀了!   想起方才凤凰险些穿破他心脏时候的恐怖一幕,常庐仍旧觉得遍体生寒,满心后怕。   一个在修仙界成名已久的合道期修士,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被一个小辈伤的如此之重。   这等丢脸之事若是不报复回去,枉为‘杀戮天尊’!   常庐伸出手来,指尖朝着肩头点下。   他破碎的心脏顿时开始愈合,胸腔处的血/洞也在逐步修复。   “多少年了,自从我晋升合道期以后,还从未有人将我伤成这样。”   将无常剑祭在身前,常庐目光狰狞的盯着青奚,厉声道:“这天灵根霸道异常,就算你得了去,又能施展几次?瞻星,你我联手速度杀了她,夺回凤凰器灵与天灵根。”   显然,这后半句话,常庐是对着骆瞻星说的。   听到这两人竟然要联手对付阮青奚,观战的无数修士都有些不齿。   “常庐好歹也是合道期的前辈,竟然要和骆瞻星联手二打一,太不要脸了吧。”   “今日道宗还有脸面吗?”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哎,阮青奚就算再强,怕是也要宰了。”   “可惜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八品炼药宗师。”   道宗山门前。   听闻常庐的话,温不疑抹去嘴角的血迹,斥责道:“徐庸和,你们倒是越发无耻了。”   “胜者为王。”   徐庸和将手中的拂尘祭出,漠然的看着温不疑:“温宗主,徐某奉劝你一句,你可不是甘衡,孤家寡人一个,道宗奈何不得他。若是你今日执意插/手道宗内部之事,等他日徐某腾出手来,定要带着道宗弟子去乾干山上走一遭。”   乾干山,剑宗山门所在之地。   听闻徐庸和的话,温不疑表情顿时阴晴不定,显然对方的威胁的让他十分忌惮。   毕竟作为修仙界一大宗门,道宗的实力强横,毋庸置疑。   至少……剑宗对上人家,肯定是怵三分的。   看着温不疑这般模样,徐庸和掀了掀眼皮,身形在原地骤然消失。   高空之上,刚从湮灭空间中仓皇逃窜而出的甘衡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并拂尘朝着他当头砸下,将他又直接倒砸了回去!   “混元!”   接着,徐庸和带着杀意的声音在天地间回响。   刹那间天地色变,罡风狂舞。   无数的巨大青色风刃,被黑色飓风裹挟着,直接将甘衡吞噬!   隐隐之中,似乎有大道混沌之力降落,那等恐怖的天威,压的许多修士神魂都在颤抖。   轰!轰!轰!   风暴中心位置,连灵力都被悍然切割。   空间愈合的速度甚至赶不上破碎的速度,甘衡的业火与弱水被全部湮灭绞杀,甚至他那一红一蓝两柄巨斧,此刻看起来都斑驳暗淡。   而甘衡本人,身上、脸上更是被切割出无数的伤口。   他浑身浴血神情萎靡,显然在徐庸和手底下抵挡的十分艰难痛苦。   因为温不疑被威胁,道宗山门前的战斗开始逐渐呈现出一边倒的状态。   而长生山上上空,骆瞻星与常庐一前一后,将青奚离去的路彻底堵死。   【宿主,我们危险了。】   系统显然也察觉到了此刻微妙的局势反转,在心中说道:【找机会撤退吧。】   也确实该撤退了。   但……撤之前,青奚还想再试着拉一个垫背的。   骆瞻星与常庐,这俩人拉谁都不亏。   不然就算今日逃走了,接下来对上,还是免不了再次恶战。   既然如此,那不如拼死先杀一个。   青奚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森然杀机,然后竟然在无数道震撼目光注视下,抢先出手。   面对一位化神期、一位合道期修士的联手围剿,她竟然还敢迎战,这胆量,当真令人佩服。   高空之上。   青奚一拂长袖,浓郁的金灵力立刻汹涌翻腾,然后幻化出两柄灿色破金枪。   她左手攥住一柄破金枪弯成弓弧形状,右手将另一柄破金枪搭在弯枪之上,蓄力、拉满、发射!   破金枪骤然从青奚身前离开,对着常庐的面门激射而去!   当射/出破金枪以后,青奚背后的凤凰火翼猛然一颤,身形缓缓消散在原地。   面对朝自己射/来的破金枪,常庐反手下压。   没想到那破金枪却在他面门前直接轰然爆炸!   金与火两种灵力疯狂对撞,接着朝四面八方溢散。   但常庐却没有半点惧怕,他一挥长袖,厉声道:“滚开!”   刹那间,那轰然爆炸的恐怖躁动灵力竟然被其直接挥散!   常庐单手攥住无常剑,在虚空中微微一划。   空间仿佛水波一样被轻易划开,常庐提剑直接挤了进去。   下一秒,他在青奚的右侧现身。   无常剑在常庐手上逆转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反向刺进了青奚的心脏。   然而就是在刺进去的瞬间,常庐嗤笑道:“跑的倒是挺快。”   无常剑从青奚的心脏中拔/出来。   而青奚的身影则是在原地缓缓消散。   竟然是残影!   再接着。   骆瞻星侧后方,青奚的身影骤然浮现,然后攥住火剑,直接斩向了骆瞻星的脑袋。   斩出的一瞬间,她右手握剑,左手掐诀:“道曰:缚!”   无数的土灵力在骆瞻星周身凭空浮现,汇聚,然后将他暂时束缚在了原地。   骆瞻星反手将破金枪送了出去。   轰!   火剑与金枪在半空中轰然碰撞。   因为被束缚住的原因,骆瞻星直接被砸的倒飞出去。   但倒飞出去之后,身体刚刚站定,他便漠然提着破金枪杀了回去。   “绞杀!”   青奚盯着骆瞻星赶来的身影,单手掐诀:“道曰:禁!”   刹那间,骆瞻星周围浮现出无数巨大的青色风刃。   风刃一现身,便朝着骆瞻星围剿而去。   骆瞻星正准备动用灵力格挡,周身的灵力在一瞬间被全部抽干!   他面色微变,低声喝道:“御!”   话音落下后,他身后的破金枪微微一晃,就这么直接扎进了自己眉心。   枪与人碰撞到的瞬间,骆瞻星整个人就这样散开,化作了一柄燃烧着火焰的破金枪。   破金枪悍然冲破这灵力真空区域,朝着青奚狠狠的激射而去。   青奚正准备抵挡,却注意到不远处的常庐看向这里,神情森然。   她心道不好,挥动翅膀便要离开。   然而骆瞻星化作的破金枪在高空之上一分二、二分四,眨眼之间便化作成千上万杆金枪,密密麻麻布满整个天空。   骆瞻星的身影在长/枪后方浮现,冷声道:“困!”   他话音落下,无数的破金枪在高中之上震颤,然后化作流光互相交织、缠绕,眨眼间一个巨大的金枪囚笼在高空之上浮现。   而这个时候的青奚,刚好挥动翅膀在不远处现身。   那金枪囚笼将青奚的位置锁定,当头罩下。   更远处的地方,无常剑在常庐身前定住。   常庐伸出手来,冲着无常剑微微一抹,一滴鲜血从其指尖弹出。   那鲜血落在无常剑上。   眨眼间,原本青灰色的无常剑被染成狰狞的猩红色。   “无常点兵,诸剑听令!”   随着常庐话音落下,令人震撼的一幕来了。   道宗山门前,无数修士手中的长剑开始疯狂震颤,然后在诸多惊呼声中骤然离鞘而去!   咻!咻!咻!   数以万计的各式长剑被强行诏令而出,眨眼之间,整个苍穹入眼之处是一片森然剑海。   那些长剑悬浮在无常剑周身,微微颤抖哀鸣,以示畏惧臣服。   “万剑——”   常庐双手交叉置于眉心之前,接着用力向下一压,其森然的声音在整个天地间回荡:“归宗!”   刹那间。   无常剑破空而去,其身后,数以万计的长剑紧随其上。   那争先恐后的汹涌剑海一柄接着一柄铺开,如一道银灰色流动瀑布般倒挂在苍穹之上。   从常庐脚下到青奚身前,那森然的长剑瀑布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便链接起来。   无常剑更是在半个呼吸不到的时间,就悍然撞到了青奚的面门前!   那个瞬间,被金枪囚笼困住的青奚几乎来不及反应,更来不及逃离。   一股森然的死亡气息在她的心头浮现,那等汗毛倒立的恐惧感,让她毫不犹豫开启了天灵根!   无常剑贴到青奚天灵盖的那个瞬间之前,一颗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种子在青奚眉心浮现。   她周遭的空间再次被凝固住。   包括那由万剑堆积起来的银色乱流瀑布,同样诡异的被死死钉在苍穹之上。   青奚的身影在原地骤然消失。   下一秒。   无常剑带着汹涌的剑海轰然破空而去,将远处的空间都直接斩出恐怖的裂缝。   而青奚的身影则是在骆瞻星身前浮现,她苍白着一张脸伸出手来,拍向骆瞻星的天灵盖。   天灵根的威压尚在,整个四周围的空间都被直接封锁、凝固。   骆瞻星脸色巨变,却无可抵挡。   破金枪察觉到主人的危险,自行护主,从其眉心冲出来。   轰!   金枪与手掌在半空中轰然撞上。   再接着,破金枪直接被青奚拍飞。   而骆瞻星则是被破金枪狠狠砸中,跟着倒飞了出去。   “噗!”   倒飞出去的同时,骆瞻星胸前的肋骨塌陷,被砸的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但他根本不敢停留,继续翻身逃离。   若是没有天灵根,骆瞻星可以和青奚打个平手。   一旦青奚开启天灵根,骆瞻星只有逃命的份。   但……天灵根毕竟蕴含大道至理,每开启一次,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一掌没有杀死骆瞻星,青奚蹙起眉头。   不消片刻,那颗种子倒飞回其身体内。   青奚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大道威压霎时间消散,她本人也没忍住,嘴角开始淌血。   而她那张脸,更是苍白的吓人。   以一战二,其中一人还是合道期修士,这场战斗,实在是艰难。   【宿主,找机会撤退吧。】   系统的声音带着紧张:【否则今日我们真有可能命丧当场。】   青奚没吭声。   “我看你还有多少精血可以消耗。”   常庐看着面色苍白的青奚,冷笑一声,猛然掐动手绝:“疾!”   随着他话音落下。   那带着万剑冲向虚空深处的无常剑在半空之中猛然翻身掉头。   汹涌的剑之瀑布微微凝滞片刻,眨眼之间再次来到了青奚面门之前。   而这一次,青奚没有来得及提前开启天灵根!   常庐眼里浮现出一抹笑意。   骆瞻星脸色狂喜。   道宗山门前,无数修士瞪大了眼。   就连正被徐庸和捶打的甘衡都豁然转身看了过来。   温不疑更是下意识攥紧了太初剑。   【宿主小心!】   脑海中,系统尖声提示。   青奚满脸漠然,单手掐诀,在那无常剑到来之前,再次开启天灵根。   天灵根被开启之前,她转过身,目光森然的看了一眼远处虚空之上的骆瞻星。   骆瞻星被那一眼看的头皮发麻,翻身就要逃离。   然而,晚了。   就听青奚漠然道:“道曰:转!”   刹那之间,星河倒转,时空挪移。   青奚的身影在原地骤然消失。   令人震惊的是,青奚消失的瞬间,骆瞻星的身影竟然在她刚刚站立的地方被迫显形。   而青奚的身影,则是出现在了方才骆瞻星的位置。   时空置换!   借助天灵根的力量,纵然是合道期的穿梭空间之术,她也能勉强动用。   “不!”   骆瞻星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惊恐的看到,无常剑带着剑海瀑布朝他冲了过来!   那个瞬间,常庐同样脸色骤然收紧。   他几乎没有多想,翻手一压,无常剑骤然改变方向,擦着骆瞻星的肩头携带着剑海呼啸而过!   “啊啊啊啊啊!”   虽说无常剑临时改路,但到底是没有全部避开,骆瞻星的右边臂膀直接被万剑穿成了齑粉!   他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叫声在高空之上响起,脸色更是因为疼痛紧紧地扭曲起来。   “噗!”   常庐本身就受了不轻的伤势,现在又操控万剑改路变向,整个人骤然喷出一口鲜血来,神情也有些萎靡不甘。   差一点,刚刚差一点就能杀死阮青奚了!   “常庐长老好本事,生气起来自己人都杀。”   远处的虚空之上,青奚笑着讽刺一句,然后一挥凤翼,作势要逃离。   见状,道宗山门前无数人瞪大了眼睛。   “阮青奚竟然真的顺利逃走了?”   “好强!”   “那今日道宗可真是脸面彻底丢尽了。”   此刻,骆瞻星被万剑断臂。   常庐操控着万剑,正是萎靡力竭之时。   眼看着阮青奚的身影便要离去。   道宗山门之前。   徐庸和一拂尘将甘衡砸到吐血,然后其身影微微一晃,出现在了长生山的上空。   青奚心头一紧,当场便要催动天灵根。   然而很快,她神情微松。   “走得了吗?”   徐庸和说完以后,看着青奚的背影漠然道:“绞——”   一个‘杀’字还没落下。   道宗山门前的温不疑一咬牙,祭出了太初剑。   “人剑——合一!”   太初剑一显形,温不疑的身影便直接融入剑中。   接着,太初剑的身影在道宗山门前骤然消失。   下一秒,如山岳般的巨剑浮现在长生山顶上空,朝着徐庸和当头砸下。   “温不疑,你找死!”   徐庸和脸上浮现出一抹怒意,抬手一甩拂尘,狠狠的砸向太初剑。   轰!   两个合道期修士交手,碰撞的瞬间,以二人为中心,恐怖的空间乱流与罡风肆虐。   在温不疑动手的瞬间,青奚没有逃离,反而脸上浮现出一抹森然杀意。   她单手掐诀:“道曰:遁!”   话音落下,青奚的身影在原地消失。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挥动着凤翼,在萎靡力竭的常庐身后现身。   轰!   现身的同时,青奚直接开启了天灵根,将周身的空间定住。   然后在无数道震撼目光中,她扬起了手中的火剑,厉声道:“合!”   火剑在高空中骤然破碎,化作一只火焰凤凰。   青奚的身影直接碎裂,融进了凤凰体内。   “唳!”   但见凤凰尖声鸣啼,然后伸出巨大的凤爪,狠狠的抓向了常庐的天灵盖!   常庐目露惊骇,单手划破空间便要逃离。   更远处的高空,无常剑察觉到主人有难,飞速带着万剑赶来护主。   然而,晚了。   在无数道呆滞目光的注视下,凤爪直接悍然穿破了常庐的脑袋!   轰!   一声巨响过后,常庐天尊被直接爆头,血洒长空!   无常剑哀鸣一声,缓缓停滞。   再接着,数以万计的长剑失去号令,集体向下坠落!   轰!轰!轰!   天空下起了剑雨,似乎在为杀戮天尊的陨落哀悼。   整个天地被震撼的骤然失声。   所有人都呆滞的看着半空中那华美矜贵的火焰凤凰,喃喃无言。   阮青奚她……竟然杀了常庐!   “师叔!”   “常庐长老!”   “师弟!”   道宗弟子一片恐慌。   骆瞻星也顾不上自身断臂的痛苦,神情凄楚的看着这一幕。   九天之上,徐庸和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愕然,很快,那愕然便化作了无边的愤怒。   他的师弟常庐,竟然死了!   “既然如此,你便偿命吧。”   徐庸和漠然的看向那抓碎常庐脑袋的火焰凤凰,沉声道:“无量!”   话音落下后。   徐庸和站在原地没有动。   但另一个徐庸和的身影却倏然出现在火焰凤凰身前,伸出手来狠狠的朝着凤凰轰然砸落。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道宗山门前的甘衡脸色巨变。   而温不疑则是迅速从太初剑中走出来,急声道:“阮道友小心!”   瞬息,无量,是为……半步渡劫!   徐庸和竟然半只脚踏进了渡劫期! 第48章 【仙侠】小师妹她杀疯了 08   半步渡劫。   此等恐怖的实力, 难怪徐庸和能以一敌二,同时压制住甘衡与温不疑两人。   于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长生山上空,徐庸和还在跟温不疑的太初剑斗法。   然而更远处的虚空之上, 另一个徐庸和骤然现身, 挥手便要砸中凤凰的头颅。   那一刹那, 整个天地间都安静下来。   徐庸和明明只是简单伸出一只手,但他就这么一个随意的动作, 却仿佛蕴藏着某种意志威压,将青奚周身四面八方从空间甚至到时间,全部封锁。   身处于封锁中的火焰凤凰似乎无处可逃。   一颗微弱的种子从其眉心冒出, 青奚眼看着就要再次开启天灵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轰!   九天之上,五色祥云翻滚, 大道梵音降落。   一张金色卷轴从祥云之中探出, 然后稳稳的挡在青奚身前。   竟然是升仙榜!   徐庸和的那只手没有落在凤凰身上, 反而迎面与升仙榜直接轰然相撞。   轰!   恐怖的大道意志从升仙榜上喷薄而出, 然后朝着徐庸和狠狠的压了过去。   那一个刹那间,虚空尽数破碎, 带有转生轮回的死亡之力蔓延而来, 入眼之处尽是看不见的森然肃杀。   徐庸和始终漠然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惊骇。   他的身影在无数人震撼的注视下,被升仙榜砸退数万丈远的距离, 然后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来。   对抗天道,是为不敬!   该罚!   升仙榜击退徐庸和之后, 其灿色卷轴则是无风自开。   阮青奚的名字在金丹期一栏缓缓消失。   再接着, 震撼的一幕来了。   青奚的名字从金丹期第一,直接横跳到了元婴第一,甚至没有半点停留, 再次又来到了化神境第一的位置!   方才那场打斗,青奚先夺凤凰器灵晋升元婴,又吞天灵根晋升化神,晋升速度快到升仙榜都没反应过来。   如今它一现世,便将阮青奚从金丹期第一,直接送去了化神期第一!   “这是……天道庇佑?”   “绝对是天道庇佑,否则升仙榜不可能会攻击徐庸和!”   “七日之内,从凡女到化神,怕是整个修仙界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修仙一途本身就是与天争命,寻常天骄会惹来上天嫉妒,但像是阮青奚这等天赋恐怖之辈,连天道都不忍心看着她就此陨落吧。”   “此前我还从未听过,升仙榜会主动护人性命。”   “那要杀阮青奚的道宗,岂不是站在了天道的对立面。”   “这一下,道宗可真是丢尽了脸。”   这骤然发生的变故,看得无数人震惊哗然。   道宗山门前,无数修士怔怔的看着被升仙榜庇佑的阮青奚,一个个目瞪口呆。   都说天妒英才。   可这英才若是过于彪悍,连老天都是要庇佑的啊!   升仙榜替青奚阻挡下徐庸和的攻击以后,缓缓消散在虚空之中。   五色祥云紧跟着四处溢散。   青奚的身影从凤凰之内显形,脸色也有些惊疑。   不仅仅因为升仙榜主动帮忙。   还因为此刻在她的左眼球当中,本应该是0的运道值与生命值,同时开始疯狂飙升,最后直接拉满!   天赋:100   战力:100   运道:100   生命:100   四个数值,全部升为满级!   青奚在心里有些吃惊的问道:【系统,这是怎么回事儿?】   【应该是天道庇佑,我懂了,原来竟然是这样。】   脑海中,系统经过片刻的呆愣过后,狂喜道:【宿主战力与天赋值直接拉满,七日之内从凡女到化神,每次都直接登顶升仙榜第一。这等恐怖的潜力,就算是天道都不忍心看到你陨落,所以直接将你的运道和生命值拉满了!】   若是最开始,青奚按部就班选择生命与运道满级,或许也可以完成任务。   但这种直接靠自己一刀一枪厮杀,最后让本应该用世界规则束缚青奚的天道都主动来庇佑,这种滋味简直不要太爽!   因为青奚靠着自己的本事,征服了藐视众生的天道!   修仙,本身就是要在天道手底下抢机缘。   但现在天道都在放水帮你,何愁不能赢?   “这不可能!”   在天道眼皮子底下隐藏实力,战战兢兢修炼到半步渡劫期的徐庸和,此刻盯着青奚,一张脸因为嫉妒狠狠的扭曲起来,半点没有平日里的淡然。   他近乎咬牙切齿的说道:“凭什么!凭什么你能被庇佑?今日我倒要看看,它护你一次,还能护你无数次不成?”   天道之冷漠,整个修仙界的合道期修士们想来都隐隐有所感应。   升仙梯被砍断,到了渡劫期就是死。   徐庸和悄悄踏进了半步渡劫,非但没有狂喜,反而时常战战兢兢,生怕哪天雷劫现世,把他给劈死了。   戚然的天灵根,是徐庸和升仙的唯一希望。   眼睁睁看着师弟身死,他一时没忍住怒意,暴露了自己半步渡劫的实力。   但这半步渡劫刚一展露,就惹来升仙榜的压制。   更让他心惊的是,天道竟然出手庇佑阮青奚!   这让徐庸和怎么不眼红?   往日里在人前淡然的徐宗主,此刻嫉妒的眼睛都在滴血。   几乎是在怒声吼完之后,徐庸和的身影在原地骤然消失。   与温不疑交手的那个徐庸和,同样消失离去。   下一秒,两个徐庸和在青奚前方站定,合体。   合体之后,徐庸和带着狰狞杀意的目光将青奚锁定,伸手摇摇一握住。   轰!   青奚身处的空间直接被绞碎。   “道曰:遁!”   青奚这次毫不犹豫的开启了天灵根,抢在空间破碎之前逃离。   “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有多少精血可以消耗。”   徐庸和冷哼一声,漠然追上。   两人一个逃,一个追,在虚空之上现形、消失,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我确实是精血不够了,但……”   数次险象环生以后,青奚缓缓现出身形,冷笑道:“但这不是还有你的好徒弟帮忙吗?”   徐庸和闻言脸色微变。   原来两人这一追一逃,竟然让青奚来到了戚然所在的地方。   戚然曾经用阮青奚的精血来温养天灵根。   那么反之……今日青奚同样可以用戚然的心头血,来灌溉开启天灵根。   “戚然,快逃!”   本来因为常庐身死,正伤心难过的骆瞻星脸色一白,满目都是恐慌。   可失去天灵根以后的戚然,在青奚手底下连一招都走不过去,能逃去哪里?   没等戚然有所动作,她周身的空间就被直接定住。   下一秒。   在戚然惊恐的注视下,就见青奚浮现在她身前,漠然单手一划。   戚然的胸/前直接被划出一道狰狞恐怖的血洞。   再接着,有十几滴心头精血被强行取了出来!   “啊啊啊啊!”   戚然痛的脸色扭曲,其嘶哑尖锐的惨叫声在高空响起,听着令人头皮发麻。   “痛吗?痛就对了,也是该让你尝尝这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青奚漠然的将戚然的心头血灌进自己的天灵根里,然后单手一拂。   两柄散发着恐怖威力的破金枪骤然浮现。   破金枪现身后,裹挟着南明离火以及天灵根的威压,一左一右分别激射而去。   左边,戚然。   右边,骆瞻星。   戚然被挖出了心头血,此刻正是痛不欲生的时候,看着那朝自己激射而来的火焰长/枪,顿时脸色巨变。   可她根本半分都动弹不得。   一股属于死亡的气息逼来,令戚然惊恐的头皮发麻。   另一侧,骆瞻星同样没好到哪里去。   今日这样接连高强度的战斗本就让他快要支撑不住,后面又被无常剑斩碎了臂膀,他早就到了强弩之末的状态。   现在这激射而来的破金枪之上,裹挟着天灵根的意志,他甚至连避都避不开!   高空之上的局面瞬息反转。   无数人都震惊的瞪大眼。   阮青奚先是斩杀了常庐,今日还要将道宗的两个天之骄子彻底斩杀吗?   眨眼间,两个弟子深陷危局。   徐庸和停下追踪青奚的身影,脸色难看的在半空中一分为二。   “无量!”   话音落下后,两个徐庸和各自分开,分别拦住了射/向骆瞻星与戚然的破金枪。   戚然被师尊救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满眼惊魂未定。   胸口处的疼痛,更是让她脸色苍白,冷汗连连。   骆瞻星的状态同样没好到哪里去。   无常剑的剑气,在他的臂膀处肆虐游走,那等锥心之痛,比甘衡的业火与弱水更加恐怖。   更远处的天空之上。   凤凰展开如山岳般的火翼,朝着高空狠狠向下一压,刹那间罡风四溢,而它巨大的身影则是在诸多人的注视下,迅速远遁而去。   青奚站在凤凰头顶,一身红色衣衫飞舞,背影身姿曼妙。   罡风之中,隐约传来她含着森然杀意的声音。   “徐庸和,他日我回来,道宗覆灭!”   看着青奚的身影消失在天际,徐庸和的脸色异常难看。   今日,道宗失去了天灵根与器灵,常庐身死,脸面算是彻底丢尽了。   更丢脸的是,道宗出动了这么多人,竟然还让阮青奚逃了!   整个天地间静悄悄的。   所有人都看着天空之上气到脸色铁青的徐宗主,不敢吱声。   但隐隐约约的,还是有很多门派的修士眼中带着幸灾乐祸。   道宗平日行事霸道,没找给别的宗门气受。   今日看着道宗吃这么大的憋,也算是解气。   当然解气的同时,众人回想着那红衣少女杀伐果断的狠戾手段,只觉得敬畏又胆怯。   阮青奚,今日一战成名!   她的名字,必定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修仙界。   “徐宗主看来心情不怎么好。”   一片静默之中,就见温不疑收起太初剑,笑吟吟的说道:“既然如此,温某就不在这里讨人嫌了。”   说完以后,温不疑带着剑宗的人直接离去。   更远处的高空,甘衡抹去嘴角的血迹,一言不发的趴在金翅大鹏鸟身上,眨眼便消失在天际。   两个合道期大能离去后,诸多修士对视一眼,各自沉默着退走。   显然,所有人都清楚道宗这会儿正是怒火中烧的时候,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骆瞻星咬了咬牙,不甘道:“师尊,难道就任由温不疑和甘衡这两人离去?”   今日阮青奚能逃走,全靠温不疑与甘衡从中牵制。   “不然呢,阮青奚已经带走了天灵根,我和这俩人打架除了白费功夫之外,还有什么用?”   徐庸和冷声道:“传令下去,从今日起集结道宗所有弟子出山,每人发放一枚玉牌,全面搜索阮青奚的下落。搜到以后捏碎玉牌,我会火速赶去。”   不管怎么样,天灵根必须夺回来!   还有无辜身死的常庐,阮青奚必定要为他偿命!   此仇不报,道宗还有何颜面在修仙界立足?   “是。”   骆瞻星肃然领命,看着怀中被挖走天灵根,还被强行取走心头血的戚然,他脸色狰狞的说道:“你放心,师兄一定会帮你将天灵根夺回来,你且回宗门去养伤。”   “不,我不仅要夺回天灵根,还要亲眼看着阮青奚死。”   戚然捂住胸口,神情近乎癫狂:“师兄,我要和你们一起去寻找戚然,反正有师尊在,他一定能护住我们的安危。”   想到自己遭受的羞辱和痛苦,戚然气的脸色扭曲。   阮青奚必须死!而且自己还要亲手将她折磨致死!   “好。”   看到戚然这般模样,骆瞻星含恨咬牙答应。   长生山一战,让‘阮青奚’这三个字彻底在修仙界扬名。   三息结丹,七日化神,八品炼药宗师,斩杀常庐,对战徐庸和,升仙榜庇佑。   关于她的战绩,每一条都令人心驰神往,目瞪口呆。   修仙界年轻天骄第一人,名副其实!   阮青奚也毫不意外成为了无数年轻修士的偶像。   而道宗也开始派遣出门下所有子弟,进行地毯式搜索,势必要将阮青奚找出来。   只要是这段时间在外游离的修士,皆会遇见道宗弟子的盘查。   一时间,整个修仙界都人心惶惶,满是肃杀。   在这种肃杀氛围之下。   眨眼之间,两个月时间悄然而过。   “这里搜查过了,应该没有。”   “我等切记,遇见那阮青奚,一定不要正面和其相抗,捏碎玉牌等宗主出面。”   “知道了知道了。”   “怕什么,阮青奚最近被我们道宗杀得仿佛死狗一般狼狈逃窜,我听说半月之前,宗主险些就将他彻底击杀了。”   “那是宗主才有这等本事,连骆师兄和戚师姐都打不过阮青奚呢,我等还是小心为妙。”   “对了,说起来大师兄和戚然师姐这会儿应该也在附近,我们过去拜见一下吧。师兄和师姐的伤势还未彻底痊愈,就来和我们一起搜索阮青奚,当真令人佩服。”   某处钟灵毓秀的山峰之上。   七八个道宗年轻弟子潦草巡视过此地之后,御剑结伴离开。   其实,他们也自知实力不足,当日又亲眼见识过阮青奚的本事,所以哪怕嘴上逞强,可搜人的时候,还是有些战战兢兢。   每次搜完以后,都松了口气,迅速彻底。   等那些弟子们离去以后,身穿黑色斗篷的青奚,缓缓在山峰侧面现身。   这两个月来,她一直在被道宗弟子围剿搜索。   因为身体受伤,她在逃亡的路上炼丹自医。   结果丹药炼制成功那一刻,五色雷云现世,丹香四溢,引来了道宗弟子掐碎了玉牌。   徐庸和当即以‘无量’神通挪移而来,两人又是一阵厮杀。   好在有戚然的心头血做支撑,青奚数次开启天灵根,总算是安全逃脱。   只不过经过数次交手之后,原本储存的戚然的心头精血,已经用光了。   【刚刚我听他们说,戚然和骆瞻星就在这附近。】   青奚在心里说道:【刚好戚然的心头血已经消耗殆尽,再去取一些。】   系统有些忧虑:【宿主这样过于冒险,你取心头血的瞬间,徐庸和肯定会赶来,若是到时候我们逃不掉就完了。】   【逃?这次我们不逃了。】   青奚闻言漠然的勾起唇角:【这里是修仙界内陆的边界,这两个月来,我一路向东来到这里,就没想再继续逃窜。】   道宗的山门在修仙界中心。   而这里则是修仙界的最东方,再往东走,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无尽之海。   【宿主的意思是?】   听到青奚的话,系统有些惊疑。   【在剧情当中,戚然除了天灵根之外,还有两个机缘造化。一是位于道宗长生山的器灵凤凰,二是无尽之海底下的那棵菩提树。】   青奚说道:【我待会儿取了戚然的心头精血之后,火速赶去无尽之海,徐庸和势必会追上。一个半步渡劫期的修士全力厮杀,想来一定能打破无尽之海上空的禁制,令菩提树提前现世。】   菩提果树之上,结着一颗菩提心。   这颗菩提心,是剧情中后期戚然晋级合道,甚至渡劫飞升的重要机缘。   青奚与徐庸和之间的实力还相差一个大境界。   思来想去,也唯有无尽之海的菩提心可以迅速帮助自己升级。   【可是,万一徐庸和抢走了菩提心……】   系统说到这里,突然闭嘴。   青奚也跟着笑了。   运道值拉满以后,真的是个非常舒适的事情。   就比如青奚,虽然这两个月来被徐庸和各种追杀,但其实她真的没吃到什么苦头,之前所有的伤势也已经全部痊愈。   因为她随意落下一个山头,就能捡到灵芝仙草。   换句话说,如果徐庸和与青奚一起站在无尽之海上空,菩提心会躲着徐庸和走,然后主动落进青奚怀里。   这就是运道。   令徐庸和都眼红崩溃的运道之力。   “被他们追杀了这么久,也是时候报复回去了,不然,还真当我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青奚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森然杀意:“既然如此,便先从女主开刀吧。”   话音落下后,她的身影在原地骤然消散。   距离此地数千里之外的虚空之上,一艘华美云舟向着前方行驶。   云舟之上。   伤口已经愈合的戚然站在前方,脸色还是微微有些苍白。   “这都已经两个月了,师尊还没有将阮青奚抓到。”   戚然声音中带着怨愤:“若是再拖下去,天灵根和阮青奚彻底融合,那我就再也没机会夺回去了。”   天灵根,凤凰器灵。   这两样至宝,本身就应该属于她戚然的。   现在却全被阮青奚抢了去,这让戚然如何不恨?   更何况她已经听说了,这两个月来阮青奚与徐庸和交战,都是在用她戚然的心头血来催动的天灵根!   想到当日被强行取血的痛楚,戚然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惊惧。   剜心之痛,她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师妹放心,以师尊半步渡劫的实力,抓住阮青奚是迟早的事情。”   在戚然身旁,骆瞻星冷声说道:“这些日子,阮青奚都一直不敢露面,向来是被师尊重创了。”   “我倒是希望她早些露面。”   戚然咬牙说道:“阮青奚不是很厉害吗,真有本事就趁早出来,让师尊直接杀了她!”   骆瞻星看着戚然满目狰狞的模样,在心中叹了口气。   现在的戚然,哪里还有先前清冷圣洁的仙子模样,周身全部都是戾气与怨愤。   被挖天灵根一事,对戚然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不过这也不怨戚然,就连骆瞻星自己,现在每次想到阮青奚,都又是愤恨,又是惊惧。   实在是,阮青奚先前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要说也是不可思议,记忆中的凡女阮青奚只是个懵懂无知的骄纵少女,谁料到短短两月,她的凶名已经传遍了整个修仙界。   “师兄。”   戚然说完以后,见骆瞻星没有接话,又问道:“若是阮青奚现身,你会替我杀了她吗?”   问这话的时候,戚然紧紧地盯着骆瞻星的眼睛。   骆瞻星点头:“放心吧师妹,我一定替你杀了她。”   于是戚然便满意的笑了。   可她这笑容才刚刚扩散,就骤然僵硬在脸上。   云舟另一端,十几位年轻的道宗弟子看着这边,同样目露惊恐。   “你要替他杀了我?”   就见在云舟上方,身披黑色斗篷的青奚缓缓浮现出身影,神情漠然的盯着下方的骆瞻星和戚然。   她话音落下以后,直接悍然开启了天灵根。   刹那间,以青奚为中心,恐怖的大道意志威压骤然弥漫开来。   轰!   受天灵根的压迫,那飞行法器云舟直接在半空中被碾压至破碎!   “不好,师妹快走!”   骆瞻星脸色巨变,一手将戚然甩飞出去,然后提起破金枪朝着青奚迎头砸下,嘴里说道:“快,捏碎空间玉牌!”   可是,开启天灵根的青奚气息异常恐怖,根本不是骆瞻星能对抗的。   被甩飞出去的戚然满脸苍白,想也不想的直接捏碎了空间玉牌。   轰!   刹那间,不远处的天空之上直接浮现出一个空间虫洞。   徐庸和的身影骤然从其中冲了出来。   这就是半步渡劫的‘无量’。   无视距离,只要搭建好空间节点,瞬息便能赶到。   戚然脸色狂喜:“师尊,快,杀了阮青奚!”   这一次,阮青奚绝对逃不掉的!   然而,看着脸色狂喜的戚然,青奚漠然的勾了勾唇角,脚下微微一跺。   一只火焰凤凰在徐庸和身侧浮现,再接着悍然自爆!   轰!   以火焰凤凰为中心,恐怖的南明离火顿时铺满整个苍芎。   徐庸和脸色微变,身形竟被这火焰阻挠了瞬间。   就是这么一个瞬间,足够了。   青奚漠然伸出手,就这么直接攥住了骆瞻星砸来的破金枪。   然后在骆瞻星惊恐的目光中。   “道曰:遁!”   青奚就这么带着骆瞻星与破金枪一起,从原地消失。   下一秒。   两人一枪在脸色狂喜的戚然身前浮现。   青奚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森然,然后攥着骆瞻星手中的破金枪,直接刺进了戚然的心脏!   噗嗤!   那一个瞬间,四周围的灵力仿佛都被凝固住。   戚然惊恐的瞪大眼。   骆瞻星同样没有反应过来。   但破金枪比人更无情。   其上面蕴含的恐怖金灵力,直接将戚然的心脏绞碎!   “噗!”   戚然喷出一口血来,看着将破金枪送进自己心脏的骆瞻星,满脸难以置信。   明明师尊已经来了,明明很快阮青奚就会被杀死。   她的天灵根和凤凰器灵,都可以被夺回来。   马上就能复仇了。   怎么这个紧要关头,她却被杀了呢?   杀她的还是师兄的破金枪。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啊!   戚然张了张嘴,怨愤的盯着青奚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没有开口,整个人就被破金枪直接绞碎。   轰!   短短数秒的交锋过后,戚然,身死!   这一切甚至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血漫长空的瞬间,青奚迅速收集好戚然的心头血,再次开启天灵根火速远遁。   逃离的同时,她略带恶意的声音从风中传来:“呀,骆师兄可真是个薄情郎,连自己道侣都杀呢。”   “戚然!!”   天灵根的束缚消失,看着在自己眼前炸成了血花的戚然,骆瞻星目眦欲裂,痛不欲生。   片刻后,他回头红着眼怒声吼道:“阮青奚,我骆瞻星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可这个时候,此处哪里还有青奚的身影?   瞬息过后,徐庸和从火海中冲出来,看着惨遭杀害的女弟子,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先是常庐,后是戚然。   短短两个月时间,阮青奚当着他的面杀死了他两位至关重要的人。   “找死!”   徐庸和脸色难看至极,单手一切空间,迅速钻了进去。   下一秒,正在飞速逃命的青奚身前,徐庸和现出身形。   轰!   然而还没等徐庸和有所动作,青奚再次开启天灵根,将徐庸和定在半空中,然后迅速远遁:“道曰:遁!”   徐庸和恨极了这天灵根的意志威压,这两个月来,每次将要拿下青奚的时候,都是被天灵根这样阻挡。   “无量!”   但这次徐庸和没有放弃,他深吸一口气,沉着脸继续追赶。   显然,师弟与弟子之死,让他彻底愤怒了。   两人就一个逃,一个追,就这样冲出修仙界内陆,来到了无尽之海上空。   海面上汹涌的波涛翻涌,时而还有劫雷降落,场面异常凶险。   青奚在内心催促道:【快找菩提树的位置。】   若是再拖下去,今日她怕是要栽在徐庸和手里。   【找到了,就是这里!】   漫长的沉默过后,脑海中,系统示意青奚去看左侧遥远处海面上那座孤岛:【根据剧情描述,菩提树就在这岛屿下方!】   很好。   青奚在徐庸和手底下逃得险象环生,此刻脸色微白,气息也有些喘。   好在有戚然的心头血在,她这次并不狼狈。   青奚停下来,火焰凤凰适时在她脚下浮现。   “怎么,逃不动了?”   徐庸和从空间虫洞中现身,看着似乎力竭的青奚,冷笑一声,伸出手来朝着她漠然一握:“绞杀!湮灭!混元!”   因为心头过于愤怒,徐庸和接连顺发了三个大招!   数以万计的巨大青色风刃在汹涌的海面上骤然浮现,然后将青奚围剿起来,碰撞,爆破。   黑色的罡风从空间乱流中肆意而出,裹挟着森然湮灭的杀机。   罡风与风刃混合在一起,连空间与光线都被骤然切割撕碎。   那恐怖的风灵力狠狠的朝着青奚当头罩下。   “道曰:遁!”   看着那朝自己汹涌而来的恐怖杀招,青奚勾了勾唇角,开启天灵根,整个人骤然在原地消失。   恐怖的罡风与风刃在高空盘旋,然后狠狠的砸向了海面下方的岛屿。   轰!轰!轰!   霎时间,海面被砸出惊天巨浪,那无尽海中的孤岛,更是在一瞬间化作齑粉。   徐庸和一招落空,翻身便要继续追击。   然而就是在这一个瞬间,他停下身子,猛然看向下方汹涌翻滚的海浪。   轰隆隆!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古老的禁制被打破。   一股属于蛮荒的上古气息从海底弥漫出来,再接着,一棵散发着莹莹绿光的神木缓缓浮现出身形。   这如山岳大小的树木,仿佛定海神木一般,在无尽海中心矗立。   这一刻,整个修仙界的修士都感应到了这里的动静,目光惊异的看向东方。   神木之上,挂着一颗血红色的心脏果实。   那果实不仅芬芳异常,而且仿佛有生命力一般,在扑通、扑通的跳动。   扑通、扑通。   这跳动的旋律似乎蕴含着天地之力,整个无尽海的海水,都随着它的跳动开始汹涌翻滚。   “这是……菩提心!”   徐庸和微微征愣过后,脸色狂喜。   饶是以他的心性定力,此刻也忍不住仰天长笑:“没想到啊没想到,上天待我徐庸和不薄,竟然将这等神物送来我手中。”   那日被升仙榜针对,徐庸和内心惶恐了很久。   实力确实强悍的修士,越相信天命。   若是被天道针对,那还怎么飞升?   结果,他今日追杀阮青奚,却遇到了菩提心!   这就是天道眷顾啊!   想到这里,徐庸和也顾不上阮青奚了,一个翻身来到菩提树前,对着那颗菩提心抓了过去。   抓去的同时,他脸上带着贪婪与狂喜。   菩提心,得道飞升的至宝!   然而下一秒,徐庸和的笑容骤然僵硬在脸上。   因为快要被他抓住的菩提心,竟然自行在菩提树上脱落,微微一颤,消失在原地。   徐庸和震惊的瞪大眼,豁然转身。   就见那菩提心在高空之中现行,滴溜溜旋转,然后直接……嗖的一下钻进了阮青奚的心脏之中!   不!   那一瞬间,徐庸和神情扭曲,心脏都在抽搐滴血。   眼睁睁看着这等神物飞走,这种憋屈、嫉妒的滋味,简直令人抓狂。   “哟,看来这菩提心,徐宗主怕是无福消受了。”   青奚笑吟吟的看着徐庸和扭曲的脸,只觉得心里畅快急了:“徐宗主怕是被上天厌恶了吧,运道这般差劲。”   修仙之人,最忌讳被上天厌恶。   这话戳到了徐庸和的痛处,他厉声道:“找死!”   说完以后,他单手切割空间,脸色狰狞的钻了进去。   下一秒,徐庸和的身形出现在青奚面前。   然而就是这个时候。   菩提心融合进了青奚的心脏。   刹那间。   在徐庸和惊骇的目光中,青奚周身的气息骤然暴涨!   化神初期!   合道初期!   半步渡劫!   这实力跨越之迅速,看的徐庸和心头发寒……因为两个月前,青奚也是这般疯狂提升修为的。   短短两个月后的今天,青奚和他平级了!   “找死的应该是你才对。”   感受着体内暴涨的实力,青奚漠然伸出手来,朝着脸色惊骇的徐庸和轻轻一拍。   砰!   下一秒,徐庸和直接被拍的倒飞出去,在半空中喷出一口血来! 第49章 【仙侠】小师妹她杀疯了 09   无尽之海。   菩提心脱落后, 那矗立在海面之上的翠绿色菩提树微微一晃,接着不远处的虚空之上,出现了如山岳般的恐怖空间裂缝。   这样从上古时代活下来的神木,万年显形一次。   每次显形, 都会将它孕育出来的菩提心, 送给被天道庇佑的‘天眷’之人。   此时菩提心已经送出, 那么这株神木自然也要离去,隐藏于空间乱流当中, 静待下一次现世。   轰隆隆!   广阔的无尽之海开始疯狂翻涌,海面上的雷电与罡风更是在肆虐狂舞。   菩提树将自己从海底连根拔起,裹挟着古老的蛮荒之力, 缓缓钻进那空间裂缝,眼看着就要消失在虚空之中。   然而, 就在这个时候。   被青奚一掌拍飞的徐庸和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 将手中的拂尘祭出。   那拂尘化作山岳大小, 狠狠朝着即将离去的菩提树甩了出去。   “无量!”   再接着, 徐庸和的身影一分为二。   其中一个徐庸和站在原地,另外一个徐庸和的身影则是原地消失, 再次出现的时候, 他已经站在距离菩提树不远的虚空之上。   “定!”   徐庸和眼睛里浮现出一抹疯狂,竟然直接将菩提神树定住了一瞬间。   活了不知多少百万年的神木, 本身就带有天道灵性,贸然定住菩提树, 徐庸和自己倒是脸色一白, 嘴角开始渗血。   但他半点也不介意,伸出手来狠狠的朝着菩提树抓了过去。   原来,就在刚刚菩提心生长的地方, 还有几颗散发着赤色光芒的菩提子。   这几颗菩提子,显然是菩提树用来孕育下一颗菩提心的种子。   察觉到有人竟然敢偷盗菩提子,神木开始剧烈的挣扎,如山岳般的躯干再次骤然暴涨。   无尽之海上空,雷电与罡风肆虐的越发暴戾,海面也开始剧烈翻涌。   菩提树周身浮现出无数道蛮荒禁制,每一道禁制上面,都带着转生轮回的死亡之力。   但徐庸和却半点没有畏惧,目光狠戾的继续朝着那菩提子抓了过去。   菩提心已经被阮青奚抢走,今日若是不抢点什么好处提升实力,接下来怕是整个道宗都有大难。   此女恐怖的晋升速度,让徐庸和都为之胆寒。   两个月前,他从未将阮青奚放在眼中,一个作为血袋子的凡女,和蝼蚁没什么区别。   然而短短两个月后,阮青奚已经和他同属半步渡劫修为,还能将他一掌拍飞!   远处的虚空之上。   看着徐庸和竟然要去打菩提子的主意,青奚眉头微蹙。   【宿主,快阻止他。】   脑海中,系统飞速说道:【虽然不知道那菩提子有什么作用,可一旦让他得手,怕是又要滋生变故。】   青奚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寒意。   她单手朝着身前的空间微微一划,煽动凤凰火翼飞进了空间裂缝当中。   下一秒,青奚的身影出现在半空,刚一出现,她的身影就地一分为二。   一个青奚朝着高空之上的徐庸和甩动长袖。   刹那间恐怖的南明离火铺满整个苍穹,那望不到边际的恐怖火海一出现,连脚下汹涌的无尽之海都被压制的凝滞片刻。   “绞杀。”   徐庸和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凝重,伸手朝着那火海摇摇一握。   无数的巨大青色风刃凭空浮现,紧接着迅速爆破、碰撞,风与火灵力在半空中轰然相撞,炸的整个无尽之海上空都是恐怖的空间乱流。   而另一侧。   定住神木的徐庸和强忍住痛苦,冲破菩提树的多重禁制,眼看着便要抓住那菩提子。   他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狂喜。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   青奚挥动着羽翼在他侧后方现出身形。   现身后,青奚半点没有耽搁时间,祭出手中的火剑,狠狠的朝着徐庸和胸前斩了过去。   一柄拂尘在徐庸和后背浮现。   但火剑之中陡然冲出一只凤凰,然后在徐庸和惊骇的目光中一爪朝着拂尘抓了下去!   轰!   那能轻易将太初剑都砸飞出去的拂尘,就这样硬生生被凤凰直接拦腰抓断!   “噗!”   本命法宝遭受重创,徐庸和没忍住又喷出一口血来,脸色微白。   “徐宗主,要命还是要菩提子,你选一个吧。”   青奚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森冷杀意。   就见那凤凰抓破拂尘以后,仰天一声尖锐的鸣啼,然后狠狠的朝着徐庸和的后背冲了过去!   那个瞬间,徐庸和只觉得头皮发麻,死亡的恐惧感涌上心头,让他脸色巨变。   更远处的虚空之上,和青奚分/身斗法的徐庸和从火海之中钻出来,单手划破空间就要去自救。   “跑的了吗?”   然而还没等她划破空间,青奚煽动凤凰羽翼。   刹那间,无数的赤色羽毛从她那双凤翼上脱落,然后密密麻麻的布满整个苍穹。   火羽现世后,在高空之中集体震颤,然后轰然朝着徐庸和当头砸下。   轰!轰!轰!   无数道燃烧着南明离火的赤色羽毛在高空当中悍然自爆。   那恐怖的火灵力爆炸后,将整片虚空直接炸到破碎,幻化做无数的空间乱流。   徐庸和的身影被迫从空间乱流中退了出来,在火光之中仓皇逃窜。   虚空一片破碎,根本穿不过去,无法自救!   青奚从火光之中现身,伸出背后的凤凰羽翼,狠狠的抽向徐庸和的脑袋。   轰!   徐庸和面露惊骇,反手和砸来的凤凰羽翼对掌,然后身体再次倒飞出去。   虽然两人同样都是半步渡劫的实力。   但青奚因为体内有天灵根的原因,稳稳的压他一头!   另一侧,神木之上。   徐庸和眼睛里浮现出一抹狠戾与疯狂。   “定!”   他带着狰狞意味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回旋。   即将穿透徐庸和背后火焰凤凰,身影在半空之中凝滞了千分之一个瞬间。   就是这么一个瞬间,徐庸和狠狠的抓住两粒菩提子,然后撕开虚空便要撤离。   然而,晚了。   下一秒,火焰凤凰裹挟着炙热的南明离火,化作一柄长剑,狠狠的戳进了徐庸和的胸膛。   噗嗤!   火剑透过徐庸和的左胸,在高空之上洒下一片血花。   “爆!”   青奚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森然,操控着火剑便要将徐庸和彻底绞杀。   “风遁!”   然而就是这个瞬间,徐庸和忍痛将自己从火剑当中猛然拔/出,身影骤然在原地消失。   轰!   以青奚为中心,恐怖的火浪在天空之上翻涌。   菩提神树迅速消失在虚空之中。   半步渡劫修士打架,四个分/身,两个战场。   无尽之海上空被打的空间破碎,灵气翻滚,连海底最凶的灵兽都在疯狂逃窜,不敢停留,唯恐受到波及。   更远处的天空之上,徐庸和痛苦的捂住胸口浮现出身形,然后和自己的另外一个分/身相贴融合。   这刚一融合,徐庸和的嘴角便止不住的开始淌血,满脸都是惊恐后怕。   差一点!   刚才为了抢夺菩提子,他差一点就被青奚当场绞杀了。   好在富贵险中求,他抢夺来了两粒菩提子。   希望这两颗菩提子能为道宗带来生机!   徐庸和将菩提子攥在手心,甚至都没敢回头,强忍住痛苦单手切开空间,迅速钻进去逃命。   作为道宗的宗主,徐庸和从年轻时候就是绝顶天骄,这辈子还从未被人杀得这样狼狈过。   但今日,他算是彻底尝到了这等被压制的憋屈滋味。   “徐庸和,他日我回来,道宗覆灭!”   脑海中隐隐浮现出那日青奚离开道宗时候的话,徐庸和心头带着浓重的寒意,只觉得异常后悔。   若是当年没有把阮青奚作为戚然的血袋子,那么今日就不会给道宗惹来杀身之祸。   然而,一切都晚了……   无尽之海上空。   青奚的身影缓缓浮现,她看着仓皇逃命的徐庸和冷笑一声,满眼都是森然杀意。   从现在开始,游戏反转。   她不用在仓皇逃命了。   该逃命的,是徐庸和才对。   “唳!”   如山岳般的火焰凤凰在高空之中浮现,然后乖巧的落在青奚脚下,凤眸当中浮现出一抹极为人性化的臣服与畏惧。   半步渡劫,天道庇佑!   这等绝世强者,纵使是神兽凤凰,也甘愿为她驱使。   青奚微微一拂长袖,漠然道:“追上去。”   下一秒,凤凰展翅长鸣,周身裹挟着恐怖的南明离火,向着徐庸和逃离的地方疾驰而去。   -   “阮青奚竟然杀了戚然师姐!”   “师尊已经追了上去,想来很快就能将她伏杀!”   “师兄,节哀啊。”   “对对,师姐还等着你给她报仇呢!”   戚然死的实在是太过于突然,也过于凄惨。   甚至连个全尸都没有留。   七八个道宗年轻子弟满脸愤恨,同时又心有余悸。   回想起刚刚那恐怖的画面,大家都觉得心脏抽搐,若是阮青奚下杀手的人并非戚然,而是自己……   这么想着,几个道宗的弟子都觉得心头发寒。   而在虚空之上,骆瞻星拿着手中的那柄染血的破金枪,一张脸彻底扭曲起来,眼睛猩红满目泪痕。   他想将戚然的尸骨收拢,好带回道宗安葬。   然而……那满天的血花炸的到处都是,一时间连收拢尸骨都不知道如何下手。   更让骆瞻星痛不欲生的是,戚然竟是死在他的破金枪之下。   “阮青奚,你该死!”   数次收拢尸骨无果,骆瞻星红着眼睛怒骂出声,痛的心脏都在抽搐。   道宗的年轻弟子们畏怯的看着满眼猩红的大师兄,一个个不敢吱声。   就在这个时候。   远处的空间一阵颤抖,再接着徐庸和的身影从其中探出来。   “是宗主回来了!”   “宗主,你是已经杀了阮青奚吗?”   “肯定的,咱们宗主这样厉害,怎么可能杀不死阮……”   然而,面对年轻弟子们的崇拜和吹捧,徐庸和根本没有半分回应。   他近乎仓皇的在骆瞻星身侧闪现,然后单手将自己的大弟子提起来,飞速就要逃离。   “师尊,你这是怎么了?”   骆瞻星可不是寻常弟子。   纵使因为戚然的死,他现在悲痛欲绝,可瞧见徐庸和狼狈的姿态,以及道袍上的血迹,和其胸口狰狞的血/洞,惊骇道:“难不成阮青奚又找来了帮手?”   可是什么帮手能将师尊重伤至此?   就算温不疑与甘衡一起来了,怕是也办不到吧?   这么想着,不知道为何,骆瞻星心里突然有了个荒谬又令他头皮发麻的猜测。   “来不及解释了,为师带你先逃回道宗。”   徐庸和半点没有停留,带着弟子便要钻进空间虫洞。   然而下一秒。   “唳!”   凤凰尖锐的鸣啼声从虚空之上传来,紧接着面前的空间陡然被撕裂出一个巨大的口子。   炙热的南明离火从中汹涌着冲出,眨眼间便把此地的数个山峰燃烧成灰烬。   包括戚然的尸骨,全部被直接蒸发。   “不!”   骆瞻星惊怒的瞪圆了眼,然而还没等他从悲痛中缓过来,就见那神俊的凤凰头颅之上,一身红衣的阮青奚浮现出身形。   身形刚刚浮现,青奚便反手朝着徐庸和拍了过去。   一只如山岳大小的火焰手掌在虚空中凝聚,狠狠的朝着徐庸和砸了下去。   那柄断裂的拂尘再次浮现,勉强和火焰手掌对上。   轰!   恐怖的火光直接将那拂尘吞没。   徐庸和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惊骇,甚至连反抗都顾不上,带着骆瞻星继续恍然逃窜。   青奚满眼漠然,同样单手划破空间。   下一秒,火焰凤凰、青奚、骆瞻星与徐庸和一起在原地骤然消失。   唯有道宗的七八个弟子瞪大眼睛,站在原地目瞪口呆,脸色苍白。   “刚刚……宗主是在逃窜吗?”   “阮青奚身上的气息,似乎比宗主都恐怖。”   “她难不成又晋级了?”   “那道宗岂不是彻底完蛋了。”   亲眼看着徐庸和被追杀,这一刻,道宗的年轻弟子们彻底崩溃。   果不其然,不久后,所有在外搜查阮青奚的弟子们,携带的空间玉牌全部同一时间破碎。   玉牌破碎后,传出徐宗主略显仓皇的声音:   “所有道宗弟子听令,速速回宗待命!”   这一刻,无数道宗弟子接到了消息,开始茫然无措的迅速回归山门。   而发现道宗异常的修仙界各大门派,都在蹙眉观望。   道宗这次,又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然而很快,整个修仙界都知道了原因。   因为道宗宗主徐庸和带着骆瞻星,从东方无尽之海一路向西逃窜。   而在他们身后,一只如山岳般大小的火焰凤凰穷追不舍,凤凰之上,站着一身红衣的阮青奚。   “绞杀!”   青奚漠然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回响。   下一秒,无数散发着炙热火光的凤凰羽翼拦住了徐庸和的去路,然后在半空中互相碰撞、爆破。   如果说风灵力的绞杀在于锋利与切割,那么火灵力的绞杀,就在于湮灭与融化。   火光所过,片甲不留!   恐怖的南明离火直接将整个苍穹铺满,入目之处全部都是血色的红芒。   那火光当真是遮天蔽日,一眼看不到尽头。   徐庸和带着骆瞻星被迫现行,在火光中艰难穿梭。   而被他提在手里的骆瞻星,此刻神情呆滞,满眼都是难以置信,尚且还没反应过来。   短短两个月时间,阮青奚竟然进阶半步渡劫了!   这等恐怖的实力提升,让骆瞻星心头发寒。   甚至连号称修仙界第一人的师尊徐庸和,此刻都只能在对方手底下仓皇逃窜。   道宗究竟惹了一个什么样的恐怖人物啊。   骆瞻星眼睛里此刻终于浮现出浓重的惧怕。   现在连师尊都打不过阮青奚,那岂不是说,接下来整个道宗都危险了……   “在坚持坚持,很快就能回道宗了,届时为师开启护山大阵,好歹能护你安危。”   看着骆瞻星在南明离火中撑得十分艰难,徐庸和这般安慰道。   作为修仙界第一宗门,道宗自然是有护山大阵的。   这阵法经过不知道多少年的温养加持,别说半步渡劫,怕是连渡劫期修士来了都能顶一顶。   然而就在徐庸和话音落下不久。   后方站在凤凰头颅上的青奚漠然道:“雷来。”   轰!轰!轰!   刹那间,原本汹涌的火海之上,有恐怖狰狞的九天神雷降落,然后在这片空间轰然炸响。   徐庸和脸色巨变,拖着骆瞻星就要闪躲。   可他自己应对上青奚都有些吃力,更何况现在还带着骆瞻星这个累赘。   虚空之上火焰翻滚,雷电游走,一时间连空间都撕不开。   “无量!”   青奚的身影在凤凰之上站着,下一秒,另一个青奚直接在徐庸和身后现身。   她没有动徐庸和,反而伸出手掌,朝着骆瞻星当头拍下。   那一个瞬间,火焰汹涌雷光四溢。   徐庸和与骆瞻星被火与雷围困住,毫无逃离出去的法门。   “不——”   眼看着那手掌朝自己拍下,骆瞻星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惊惧,一股属于死亡的森然气息在他心头浮现,激的他心脏抽搐,头皮一阵发麻。   然而,青奚的手掌还是就这么缓慢又迅速的落在了骆瞻星的肩头。   轰!   恐怖炙热的南明离火开始肆虐,眨眼间便把骆瞻星吞噬其中。   “啊啊啊啊啊!”   骆瞻星痛苦的吼叫声响彻整个苍穹,听起来令人惊惧战栗。   看着马上就要当场陨落的弟子,徐庸和眼睛里浮现出一抹狠戾。   他反手一掌直接拍到了骆瞻星的脑袋上。   轰!   骆瞻星的脑袋被直接砸碎,血洒长空。   而在一片血光之中,一个仅有拳头大小,模样肖似骆瞻星的透明小人儿从尸体中钻出来,满脸都是惊恐。   这是骆瞻星的元婴。   关键时刻,徐庸和砸碎了徒弟的肉/身,将其元婴救了下来。   “火遁!”   将一颗菩提子直接喂给骆瞻星,确保他元神能够有神物支撑以后,徐庸和将骆瞻星的元婴收入长袖当中,然后身影骤然消失在火海。   五行遁法之中,火遁最伤元神,这等有损修为的逃命之法,纵然是逃走了,也要被扒掉半条命。   片刻后,天空之上的南明离火缓缓消散。   青奚站在火焰凤凰之上,神情冰冷。   虽说她能压制住徐庸和,但对方毕竟同属渡劫期修士,想要彻底留下他,仍旧有些麻烦。   【宿主,我们的任务是覆灭道宗,也就是说仅仅杀死徐庸和是不够的。】   脑海之中,系统建议道:【道宗的护山大阵,应该是徐庸和最后的依仗,我们也该召集些人手,直接覆灭整个道宗。】   一个人单挑一整个宗门,总归是有些吃力。   【好。】   青奚略作思索,冷声道:【那就容这对师徒再苟活两天。】   话音落下后,青奚脚踩凤凰朝着剑宗乾干山的方向赶去。   而在她离去之后,周围无数躲起来的修士们一个个现身,皆目瞪口呆。   “刚刚那是……阮青奚?”   “好恐怖,一段时间不见,她竟然追着徐庸和一路吊打!”   “这修仙界要变天了啊。”   “道宗这次是真的踢到了铁板。”   阮青奚晋级半步渡劫,一路追着徐庸和打的消息,开始迅速在整个修仙界流传。   听到消息的人,无不惊骇哗然。   乾干山。   “也不知道阮道友现在如何了。”   温不疑站在剑宗大殿前,看着甘衡叹了口气:“希望他能在徐庸和手底下活下来吧。”   听到温不疑的话,甘衡没有吭声。   自那日从道宗离开后,他深受重创,索性来了道宗疗伤,也方便打听阮青奚的消息。   只不过这两个月来,听说道宗出动了全部弟子进行地毯式搜索。   而阮青奚更是被徐庸和一路追杀,日子应该挺不好过。   这样一个天之骄子,若是在徐庸和手底下陨落,那未免太过于遗憾。   然而,就在徐庸和话音落下后不久——   一只周身带着恐怖火焰的凤凰,在剑宗上空骤然浮现。   那一个瞬间,剑宗的护山大阵似乎感受到了剧烈的威胁,自行开启防御。   瞭望台上,剑宗弟子惊恐的放出雷信。   “不好,有敌人来犯!”   “那是什么……神兽凤凰吗?”   “凤凰好像是阮青奚的座驾。”   “快看……凤凰之上还有个红衣身影!”   “她周身的气息好恐怖,比咱们宗主和甘衡前辈都恐怖。”   “可是阮青奚只是化神期修为啊。”   在凤凰现身的瞬间,整个剑宗的弟子都惊慌的看向天空。   但见九天之上,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站在凤凰头颅上,罡风吹气她的长发,那张精致的脸蛋看起来恍若神女降世。   “温宗主,甘道友,别来无恙啊。”   然而下一秒,剑宗弟子们目瞪口呆的看到,那红衣女子从凤凰之上走下来,笑吟吟的声音传遍整个剑宗。   “阮道友?”   “你晋升……半步渡劫了?”   甘衡与温不疑的身影在半空中浮现。   两人看着周身气息恐怖的阮青奚,皆目露震惊。   青奚冲着他们粲然一笑:“侥幸而已。”   “……”   听到这样的回答,甘衡与温不疑讷讷无言。   两位合道期修士都这样震惊,那整个剑宗上下,则是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看着高空之上的红衣女子,目光呆滞。   “也就是说,她两个月时间完成了从凡女到半步渡劫的跨越?”   “救命……这是什么绝世变态。”   “她竟然说自己是侥幸,这可让别人怎么活啊。”   “刚刚西边传来最新的消息,说是阮青奚一路将徐庸和从无尽之海吊打到内陆,还杀了戚然,斩了骆瞻星的肉/身,杀得徐庸和一路逃窜。”   “什么?她竟然吊打了徐庸和!”   青奚骑着凤凰一路赶来,速度太快。   导致她来到这里以后,西边的消息才通过空间玉牌传了过来。   听到青奚一路吊打徐庸和,莫说普通的剑宗弟子,就连温不疑和甘衡都震惊到无言。   “阮道友真是……”   温不疑喃喃出声,‘真是’了好久,竟然都想不出该怎么形容。   “今日来乾干山,是恳请二位与我一起杀上道宗,宰了徐庸和。”   看着温不疑与甘衡脸上的震惊,青奚说明来意后,笑吟吟的将两颗丹药递出去:“这两枚渡劫丹,权当做报酬。”   九品丹药,渡劫丹。   传说中……能令渡劫期修士扛过雷劫,渡劫飞升的神级丹药!   那丹药一经露面,变化做两只火焰凤凰尖声鸣啼。   一股浓郁的丹药香味在整个道宗弥漫,这味道,单单是闻上一闻,就令无数人心旷神怡。   “渡劫丹?”   看到青奚拿出的丹药,温不疑脸色狂喜:“难道说阮道友你有办法……”   “对,届时飞升天梯由我来补建,天灵根就是修补飞升天梯的钥匙。”   青奚笑道:“怎么样温宗主,这次交易你可答应?”   “哈哈,阮道友这是给温某送来了一份绝世大礼啊,温某自当奉陪到底。”   温不疑笑的十分畅快。   修仙之人,谁不想得道飞升呢?   就连甘衡都一脸喜色:“答应你!”   “不过,道宗的护山大阵不是那么容易破的。”   温不疑略作思忖过后,说道:“我与五行宗、神光门等宗门也算是有些交情,不如阮道友稍等数日,我去这些宗门走一趟。以阮道友九品炼药宗师的身份,想来请这些宗门帮忙,并不算难事。”   “不用这么麻烦。”   对于温不疑的话,青奚笑了笑,然后在诸多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朝着天空轻轻一抓。   轰隆隆!   刹那间,原本晴空万里的九天之上,神雷密布。   “吾乃阮青奚,愿以八品往生丹、八品破境丹为酬劳,诚邀诸位一同杀上道宗。三日后,飞升天梯现,此界道友进阶渡劫境,皆可飞升。”   说完这样一段话以后,青奚将自己的话语翻手打进了雷光之中。   九天之上的神雷骤然从虚空中全部消失。   下一秒。   五行宗、神光门、太虚山、雷音寺……   只要是修仙界数得上的宗门之前,宗门之外的虚空之上,全部有神雷轰然炸响!   神雷炸响的同时,将阮青奚的话语直接送了过去!   神雷送信,号令九州!   一语传遍修仙界!   “八品往生丹?这等丹药,我一定要拿到!”   “不就是攻陷道宗山门吗,算我一个!”   “阮青奚这实力好恐怖,应该已经是半步渡劫了。”   “飞升天梯即将现世,我等皆有可能飞升啊!”   “哈哈哈哈哈,多少年了,终于等到飞升天梯现实的时候。”   “五行宗愿听从阮道友差遣!”   “神光门义不容辞!”   “太虚山定当助道友一臂之力!”   收到雷信之后,各大宗门很快给予回应。   轰!轰!轰!   剑宗之上,数不清的雷信在半空之中炸响,每炸响一次,送来的都是某一仙山宗门的热情回应。   包括温不疑与甘衡在内,无数剑宗弟子看的目瞪口呆。   整个天地集体失声。   所有人都怔怔无言的看着那站立在虚空之上,神采飞扬的红衣少女,目露敬畏,眼含崇拜。   “既然如此,那就三日之后吧。”   在神雷轰然炸响当中,青奚笑的格外绚丽:“三日之后,道宗覆灭。”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道宗山门前,瞭望台。   一名道宗弟子叹了口气,满眼忧虑:“宗主回来后就一直闭关疗伤,听说那伤是阮青奚打的,咱们道宗可能要有难了。”   “应该不会吧。”   另外一个道宗弟子勉强道:“咱们怎么说也是修仙界第一宗门,还有护山大阵……”   轰!   然而,还没等这弟子说完。   就见道宗山门之外的虚空中,一只火焰凤凰从虚空裂缝之中钻了出来。   在凤凰身后,一只金翅大鹏,一柄太初剑缓缓浮现。   青奚站在最前方的凤凰头颅上,眼神漠然。   在其后方,温不疑与甘衡左右站立。   而再往后,则是修仙界数百宗门的宗主,一个个周身气息恐怖,显然最低都是化神境修为。   这些宗主将门中弟子皆尽带了出来,入眼之中,数百宗门弟子在苍穹之上踩着法器飞行,那等数量的人海,看的道宗弟子头皮发麻。   “不好,阮青奚她打上门来了!”   其中一个道宗弟子慌忙捏碎了传讯玉牌。   九天之上。   青奚漠然的伸出手掌,朝着下方的道宗轻轻一拍。   霎时间,恐怖的南明离火铺满整个苍穹。   一只巨大的火焰手掌浮现出后,在无数道惊骇目光之中,狠狠的朝着闻道峰砸下。   轰!轰!轰!   几乎是一个瞬息的时间,闻道峰直接被拍成齑粉。   整个道宗被轰然砸出一个如山岳般大小的恐怖手掌深坑。   无数道宗弟子轰然逃窜。   虚空之上,传来一个女子漠然的声音:“徐庸和,滚出来受死!” 第50章 【仙侠】小师妹她杀疯了 10   道宗天空之上, 修仙界数百家宗门的宗主,带着门下精锐弟子杀气腾腾现身。   最前方,立于火焰凤凰头颅之上的红衣女子,容颜精致昳丽, 周身气息更是恐怖的令人头皮发麻。   “徐庸和, 滚出来受死!”   女子带着森然杀意的声音在整片天地之间回荡。   而看着被青奚一掌直接拍成齑粉的闻道峰, 包括温不疑、甘衡在内,所有随行而来的修士无不震惊咂舌。   道宗在这方修仙界称霸万年之久, 一直都是毫无争议的修仙界第一宗门。   没想到因为惹了一个女子,平白遭受这等灭门之灾。   不过说到底,也是道宗不仁在先, 竟然用阮青奚的心头血喂养戚然的天灵根。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如今落得这般局面, 也是徐庸和自作自受。   天空之下。   青奚那一掌拍落以后, 无数的道宗弟子从闻道峰中惊慌逃窜, 他们一个个脸色发白, 眼神惊恐。   显然,最近关于阮青奚的传闻, 这些人也都心中有数。   “不好, 是阮青奚杀来了。”   “据说她现在已经晋级半步渡劫境,宗主在她手底下也只能仓皇逃窜。”   “好可怕的气息, 我们道宗要有大难了。”   “说到底还不是怪戚然师姐,仗着自己有天灵根, 随意欺负阮青奚。”   “戚然死便死了, 还要拖累我们跟着偿命。”   “听说骆瞻星前些天被阮青奚杀的只剩下元婴了?他现在在哪里躲着呢,还不赶紧出来,冤有头债有主, 他自己惹的祸自己来背锅。”   道宗之内,也不全然是一块铁板。   尤其是当阮青奚的实力越来越强,最后竟然可以吊打徐庸和以后,大家恐慌之余,也难免怨愤。   闻道峰底,密室内。   虽然上方的山峰直接被青奚碎成了齑粉,但因为峰底有禁制阵法庇佑,所以目前安然无恙。   但饶是有阵法护身,青奚动手的那个瞬间,密室内仍旧一阵地动山摇。   “阮青奚已经带人杀来了。”   感受到外面恐怖的灵力波动,徐庸和目光森然的盯着面前的小人儿,厉声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事出从急,你师叔不会怪罪你的。瞻星,若是你不想眼睁睁看着道宗覆灭,那就必须按照为师说的来做!”   这间密室里,除了徐庸和之外,还有一个透明的小人儿。   这小人儿,自然便是骆瞻星的元婴。   因为吞噬过一颗菩提子的原因,现如今骆瞻星的元婴看起来非常凝实,神光内敛,竟然隐隐有突破至合道期的趋势。   只不过因为肉/体破碎,找不到合适的新肉身夺舍,所以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突破。   “可是……”   听到徐庸和的话,小人儿骆瞻星脸上浮现出一抹迟疑与不忍。   大战当前,这师徒两人竟然产生了分歧。   而分歧的原因在于,密室石床之上躺着的那具尸体。   仔细看的话,这尸体正是死去的常庐,在常庐身侧,放着黯然无光的神剑无常。   令人惊异的是,常庐所在的石床周围,竟然布置了一个诡谲的阵法。   这阵法内黑风阵阵,有鬼灵在其中厉声尖叫,看起来邪异至极。   “道宗的护山大阵应该能撑上一段时间,我现在出去迎战。”   徐庸和漠然道:“瞻星,你炼化了菩提子,如今神魂与元婴皆已经大成,借助你师叔的肉/身重生,有很大几率直接进入半步渡劫境。届时你我师徒联手,定能将阮青奚击杀,夺回天灵根,一起飞升仙界。”   击杀阮青奚,飞升仙界。   听到这句话,骆瞻星眼中浮现出一抹浓重的渴望。   它就这样催动着自己的元婴,一点点朝着常庐飘了过去。   “好徒弟,你一直从未让为师失望过。想想惨死的戚然,再想想被阮青奚杀死的常庐师叔。你用他的肉/身,也是为他们报仇。”   徐庸和的声音中带着蛊惑的味道:“去吧,快钻进你师叔的肉/身里。”   “好。”   想着戚然身死时候惨烈的画面,那满天的血雨,骆瞻星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浓重的恨意。   阮青奚,今日你必须死!   这般想着,他重重点头,然后催动元婴钻进了常庐体内。   啊啊啊啊!   刹那间,整个密室内黑风四溢,鬼哭狼嚎声不断。   躺在石床上本该死去的常庐,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徐庸和看着这一幕,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下一秒,他的身影在密室内消失。   等骆瞻星融合了常庐的肉/身破关而出之时,就是阮青奚的死期!   -   道宗上空。   青奚一掌拍下后,下面只有弟子们在惊慌逃窜,却始终不见徐庸和现身。   “既然你不出来,我便把你打出来!”   青奚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森冷,微微一跺脚。   下一秒,在道宗弟子们惊骇的注视下。   就见天空上那只气息恐怖的火焰凤凰仰天鸣啼,身形在一瞬间膨胀至数万丈,比山岳还要巨大。   凤凰周身散发着恐怖的南明离火,汹涌燃烧着铺满整个苍穹。   一时间整个道宗上空火光遮天蔽日,入目之处全部都是森然火海。   道宗扶桑神木里的青鸾,以及闻道峰湖底的那只苍蛟哀声嘶鸣,被神兽压制的不敢现身。   “唳!”   凤凰尖声鸣啼过后,在无数人惊骇的注视下,狠狠的朝着下方的道宗山门砸了下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徐庸和的身影在被夷为平地的闻道峰上空浮现。   他对着下方的闻道峰微微一拂长袖,霎时间罡风飞舞,吹散碎裂的山石,一座散发着古老庄严气息的祭坛缓缓露出。   “诸位听令,开启护山大阵,七十二峰长老归位。”   徐庸和落在那祭坛最中央位置,漠然的盯着天空之上,沉声道:“道宗在修仙界立派万年,经历过数次大劫,每一次都艰难的挺了过来。今日,作为道宗第七任宗主,我,徐庸和,与道宗弟子一起,誓死守卫脚下这片土地,护住这片土地之上的每一个弟子。道宗,不死不灭!”   “道宗,不死不灭!”   “谨遵宗主诏令!”   “这护山大阵,一定能护住我等安危。”   不得不说,徐庸和的威望在道宗之强,令人心惊。   他话音落下后,无数恐慌的弟子稳住心态,一个个目光坚定。   七十二峰长老各自在祭坛四周盘腿落坐。   事关道宗生死存亡,这一战,必须守住!   徐庸和从怀里掏出一个阵眼杵,将其置放在了祭台中心的凹槽当中。   七十二峰的长老们同时注入灵力。   就见整个道宗上空,一个湛蓝色的透明薄膜罩子从闻道峰顶迅速扩大,最后将整个道宗都守护其中。   罩子刚刚浮现,火焰凤凰便到了。   轰!轰!轰!   凤凰在砸落进道宗的一瞬间,狠狠的撞到湛蓝色光罩之上。   两者的碰撞,在半空中轰然炸出恐怖的火浪。   那透明罩子,更是被撞的不停挤压、变形、颤抖,但始终稳稳的护着整个道宗。   更让道宗弟子欣喜的是,火焰凤凰竟然被拦住了!   “太好了!”   “这护山大阵果真厉害。”   “总算是有救了。”   祭台中心位置,徐庸和也缓缓的松了口气。   至少,有这大阵守护,他接下来能守住道宗一阵时间,等瞻星破关而出以后,便是开始反杀的时候。   “阮青奚,先前道宗确实愧对于你,但你杀了常庐在先,又杀了戚然在后,就连瞻星也被你毁去了肉/身。现如今你还不肯收手,继续逼迫。”   徐庸和看着天空之上的阮青奚,冷声道:“道宗数万载传承,底蕴自然深厚,若是你以为凭借自己半步渡劫的修为,便能攻破这护山大阵,纯属痴心妄想。”   既然号称修仙界第一宗门,道宗的护山阵法,确实防御力惊人。   听着徐庸和的话,天空之上的数百宗门都看向了青奚。   今日百家宗门联手攻上道宗,若是连人家的山门都破不掉,未免……过于丢人了些。   “一个半步渡劫期修士闯不进去,那,若是三个呢?”   听闻徐庸和的话,青奚朝着对方讥讽一笑,然后在天地间诸多人呆滞的注视下,凉声道:“温宗主,甘道友,不如我等三人联手,再来试试这道宗的护山大阵有多结实。听徐宗主这话,似乎对这破阵法颇有自信啊。”   什么?三个半步渡劫?   听闻青奚的话,徐庸和脸色巨变,只觉得心头浮起浓重的危机感。   “哈哈,既然如此,那便听阮道友的。”   青奚话音落下后,其身侧的温不疑笑的十分畅快,紧接着,一股属于半步渡劫修士的恐怖气息从他身体内散发出来,整个天地间的修士都被那气息压的目露惊骇,神魂激荡。   这边,甘衡同样笑着释放出自己半步渡劫的实力。   服下青奚的给予的‘渡劫丹’之后,甘衡与温不疑同时都晋级了半步渡劫,只等飞升天梯重建后,直接飞升仙界。   今日青奚带人围剿道宗,不是来和徐庸和对峙的。   因为这将会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式屠杀!   三个半步渡劫修士不带半分收敛的恐怖气息,让原本已经建立起信心的道宗弟子们脸色霎时间惨白一片。   “温不疑与甘衡竟然也晋级了半步渡劫!”   “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你们别忘了,阮青奚在金丹期的时候,就已经能炼制出八品宝丹,她现在已经是半步渡劫期的修士,怕是能直接炼制出九品仙丹!”   “炼药宗师果然恐怖的不讲道理,直接喂丹药晋级。”   “这一下,道宗彻底要完蛋了。”   看着天空之上散发出恐怖气息的三人,徐庸和脸色彻底一片铁青,连心脏都在跟着抽搐。   这一下,他是彻底陷入绝望。   原本还指望着瞻星出关后,他们师徒联手反杀阮青奚。   可现在一个阮青奚他都打不过,又来了甘衡与温不疑两个半步渡劫期的修士,这还怎么打?   在道宗诸多弟子弟子,以及徐庸和惊恐的注视中。   就见温不疑直接融入太初剑里,再然后其身形微微一晃,两个手持太初剑的温不疑在高空之上现身。   刚一现身,两把太初剑同时迎风暴涨,在无数道惊恐目光的注视下,朝着道宗狠狠的斩了下去!   另一侧的天空之上。   一红、一蓝两个甘衡现身,红衣甘衡手持血色巨斧,其身后是汹涌的业火,而蓝衣的甘衡手持蓝色巨斧,其身后是翻滚的弱水。   甘衡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冽,然后将如山岳般的一蓝、一红两柄巨斧向着道宗山门轰然砸下!   青奚的身影在凤凰头颅之上消失,再次浮现之后,两个青奚各自手持火剑,眉眼漠然。   片刻后,两只火焰凤凰从高空显形,猛然挥动如山岳般的羽翼,目光狠戾的朝着道宗冲了过去。   三个半步渡劫,六个无量分/身!   这等堪称天地异象的神奇恐怖手段,看的在场所有修士集体失声,目露震撼。   道宗上空,剑气、火浪、海水,各种恐怖的灵力疯狂肆虐,再接着大片大片的空间直接受到波及,直接被轰成了齑粉。   恐怖的空间乱流从中涌出来,朝着四面八方轰然散开。   高空之上的乱流当中,传出青奚漠然的声音:“徐庸和,这下你再来接一次试试!”   随着其话音落下。   轰!轰!轰!   火焰凤凰、业火与弱水巨斧,与太初剑一起,同时落在道宗山门前的蓝色光罩之上。   不出半分意外,这次那蓝色光罩没有撑过太久,便在无数道宗弟子绝望的注视下,直接被悍然轰破!   恐怖的灵力裹挟着死亡的气息,霎时间从光罩之内涌进去,将整个道宗的山峰、宫殿都夷为平地。   三个半步渡劫修士,一招。   道宗护山大阵,破了。   “道宗已经没救了,大家快跑吧。”   “各自逃命,别傻乎乎死守山门了。”   “宗主自己惹的祸,让他自己偿还。”   无数道宗弟子御剑惊慌逃窜。   方才被徐庸和调动起来的‘誓死守卫道宗’的决心,现在看来仿佛就是一场笑话,讽刺极了。   那一刹那间,整个天地都被直接轰炸的破碎开来,入目之处全部都是森然恐怖的空间乱流。   徐庸和脸色一阵苍白,被砸的身形直接从祭坛上倒飞出去。   七十二峰长老有人倒地吐血,更多的人则是还没来得及惊恐,就在原地直接陨落,被炸成齑粉,由空间乱流直接吞噬。   看到这等恐怖的破坏力与杀伤力,跟在青奚一起前来的修士们集体震撼失声。   道宗山门内的祭坛上。   徐庸和狼狈的止住身形,甚至都没敢去看被夷为平地的宗门,撕开空间便要逃窜。   今日若是再不走,很有可能就要彻底陨落在此地。   道宗没了还可以重建,但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然而,徐庸和的身影刚刚探进空间乱流当中,一柄如山岳般的太初剑当头朝着他斩下。   再接着,温不疑带着森然笑意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徐宗主,今日你还是留下吧。”   徐庸和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森然,伸出手来朝着那太初剑狠狠一拍。   轰!   狂乱的灵力以二人为中心疯狂向四面八方汹涌翻滚,太初剑上森然的剑气裹着罡风,让徐庸和喉咙一甜,顿时喷出一口血来。   他的本命法宝拂尘被青奚斩断,原本的伤势也没有完全恢复。   现如今对上同属于半步渡劫,还是全盛状态的温不疑,霎时间便吃了些暗亏。   徒手接下太初剑以后,徐庸和身形一晃,再次消失。   可不出片刻,他又被迫浮现出身形。   因为一蓝一红两柄巨斧从侧面砸了过来。   甘衡俊美的脸庞上满是杀意:“死!”   “绞杀!湮灭!混元!”   徐庸和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决绝,那一瞬间直接运转灵力,瞬发了三个杀招。   这一次,甘衡的业火与弱水相互融合,没有像是先前那般被轻易绞杀,而是化作万千汹涌的两色波浪液体柱子,悍然朝着徐庸和砸了过去。   轰!   业火与弱水在整个天空之上散开,将破碎湮灭的空间,与罡风一起全部吞噬。   徐庸和被砸的狼狈逃窜,满眼都是焦急。   先前和青奚一个人斗法,他们同属半步渡劫修为,打不过还可以逃命。   可现在有甘衡与温不疑这两个拦路虎在,他连逃都逃不掉。   可此时若是再不逃,就根本没有机会了。   因为实力最恐怖的青奚还没有出手。   “火——”   想到这里,徐庸和一咬牙,便要施展火遁离开。   虽说火遁损伤精气元神,但只要能离开这里,那就不算亏。   然而,今日徐庸和注定是逃不掉的。   就在他准备动用火遁的一瞬间——   “我让你火遁!”   青奚冷漠的声音从高空之上传来,再接着,一柄如山岳般的凤凰火剑携带着汹涌的南明离火当头对着徐庸和斩了下来。   轰!   恐怖炙热的火浪在半空中炸裂,将整片空间都燃烧的直接破碎。   徐庸和的身形直接被斩的向下方砸落,在半空中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来,胸膛出更是被斩出一道恐怖狰狞的伤口,看起来异常狼狈。   与此同时,右边的太初剑,和后方的两柄巨斧紧跟着也杀了过来。   三方围剿,避无可避!   徐庸和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绝望。   下一秒。   太初剑与两柄红蓝巨斧,在无数道惊骇目光的注视下,同时砸中了徐庸和。   “啊啊啊!”   徐庸和被砸的胸膛骤然凹陷,整个人狠狠的向着地面砸落,落下的同时,鲜红色的血喷洒长空。   看着徐庸和被吊打的这般惨烈,天地间无数修士怔怔无言。   号称修仙界战力第一的道宗宗主,今日要陨落在这里了吗?   这么想着,无数人抬眼看着那站在火焰凤凰上的红衣女子,目光中带着敬畏与恐惧。   然而没有人发现,快要被砸落地面的瞬间,徐庸和眼睛里突然浮现出一抹惊喜。   因为闻道峰底突然有一道恐怖的气息在苏醒。   肯定是骆瞻星成功夺舍了常庐的肉/身。   “瞻星,快来救为师性命。”   徐庸和赶忙凝气传音,心头骤然浮现出了活下去的希望。   轰!轰!轰!   随着徐庸和传音过后,闻道峰下面的地面开始开始迅速龟裂,九天之上有灰色的乌云翻滚,神雷狂舞。   是进阶雷劫!   在无数人惊愕、震撼的注视下。   一个身穿黑色衣袍,面貌好似常庐,又好似骆瞻星的诡异怪物,缓缓从地底浮现出身形。   “那是谁?”   “好恐怖的气息,也是半步渡劫!”   “好像是骆瞻星?”   “他怎么可能一夜之间晋级半步渡劫。”   “不知道啊,但一个半步渡劫修士的出现,足以影响这场战争的结果。”   就在刚才,徐庸和被青奚等人围剿吊打。   大家都以为道宗宗主今日必定陨落,可谁想到紧要关头,却杀出来一个半步渡劫的骆瞻星!   骆瞻星在高空之上先出身形,他先是看了一眼被夷为平地的道宗,又看到被重创的师傅,眼睛里浮现出浓重的惊骇。   然而惊骇过后,是无边的愤怒。   “阮青奚,你竟然敢做的这般绝!”   骆瞻星身体微微一晃,就准备先救下师尊。   如今他已经晋级半步渡劫,自然能感应到,此地除了阮青奚之外,还有温不疑与甘衡两个半步渡劫期修士。   得尽早带着师尊逃离才行!   然而,还没等骆瞻星有所动作,也没等徐庸和脸上的喜色消失。   一只周身裹挟着南明离火的赤色凤凰在徐庸和身后浮现,然后漠然伸出巨爪,狠狠的爪向徐庸和的头颅。   徐庸和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惊惧与不甘。   差一点,差一点瞻星就能救下他了啊。   他已经晋级了半步渡劫,或许接下来还有可能飞升仙界。   他不想死啊!   轰!   然而下一秒,徐庸和的身体在无数道震撼的目光注视下,直接被凤凰巨爪直接撕碎,血洒长空。   道宗宗主徐庸和,身死。   整个天地间骤然陷入安静。   无数人怔怔的看着那从漫天血海中穿梭出来的凤凰,震撼失声。   片刻后。   眼睁睁看着师尊陨落的骆瞻星厉声道:“阮青奚,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   从常庐,到戚然,再到徐庸和,这种眼睁睁看着至亲之人在自己面前死亡的滋味,让骆瞻星直接陷入崩溃。   然而,还没等骆瞻星吼完,一股森然的死亡气息在他心头浮现。   下一秒,青奚的身影在其背后浮现,她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森冷杀意,漠然将手中的凤凰火剑狠狠的朝着骆瞻星斩了过去:“别废话了,跟他一起死吧!” 第51章 【仙侠】小师妹她杀疯了 完   轰!   那炙热的火剑, 裹挟着汹涌的南明离火,狠狠地朝着骆瞻星当头斩下。   一柄黑色长剑在骆瞻星身后浮现,及时挡住了青奚斩来的火剑。   滋啦!   两柄绝世神剑在半空中撞上,碰出难听的嘶鸣摩擦声和四溢的火花。   恐怖的灵力与剑气轰然炸裂, 朝着四面八方翻涌。   本就不稳定的空间被轰的直接破碎湮灭, 看的人遍体生寒。   碰撞过后, 两人的身影各自倒飞回去。   骆瞻星反手握住那黑色的剑,红着眼睛厉声道:“阮青奚, 今日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做垫背!”   霎时间,黑色长剑迎风暴涨, 化作如山岳般巨大,裹挟着恐怖的剑气与罡风, 斩向了阮青奚。   而这黑剑现身的一瞬间, 整个天地间一片哗然。   “这是……无常剑?”   “错不了, 绝对是常庐天尊的无常剑。”   “可是常庐不都已经死了吗, 他的本命法宝竟然还有人能操控?”   “是骆瞻星,我听说前段时间他被沈青奚杀的只剩下元婴, 再看看他现在半步渡劫的实力, 多半是夺舍了常庐的肉/身。”   “太讽刺了,这就是所谓的修仙界第一宗门的得意弟子吗, 竟然用魔修心法夺舍,而且夺舍的还是自己死去的师叔。”   “简直令人不齿!”   “道宗被灭门真的不冤枉, 看看他们做的都是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下方的无数修士, 在看到那柄无常剑以后,皆是一片哗然。   就连剑宗本门的弟子们都满眼难以置信与怨愤。   都是因为骆瞻星与戚然!   若不是这两人,道宗怎么可能会招惹上阮青奚, 惹来今日这灭门杀身之祸。   更过分的是,骆瞻星竟然还敢用魔修功法,夺舍常庐长老的肉/身。   这和欺师灭祖有什么区别?   听着下方修士们的讥讽与谩骂,骆瞻星一颗心都在抽搐。   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用了魔修的恶心手段夺舍,又何尝不知道自己这是在欺师灭祖,让死去的师叔不得入土为安?   可,大仇未报,怎能咽下这口恶气?   阮青奚!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他骆瞻星才变成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而戚然、常庐长老、师尊接连都死在她的手中。   就连道宗,现在也没了。   他的亲人、宗门、名声、前途,全部被阮青奚一手摧毁。   所以,就如骆瞻星刚刚含恨喊出来的那样,今日他就算是死,也要拉着阮青奚陪葬!   他要带着这个该死的女人一起下无常地狱!   心中滔天的恨意,让骆瞻星浑身散发着诡谲阴森的滔天黑气。   “御!”   狰狞着脸掐出一个法决,骆瞻星的身体就这样直接融进了无常剑当中。   无常剑在半空微微一震颤,倏然破开空间,眨眼间便到了青奚的面门。   然而,面对朝着自己斩来的无常剑,青奚没有半点畏惧。   她就这么冷脸伸出手来,一巴掌朝着无常剑甩了出去。   “找死!”   看到青奚竟然敢徒手接无常剑,骆瞻星蕴藏着狰狞杀意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就连下方的无数修士们都有些揪心。   毕竟,骆瞻星也是半步渡劫期的修士,那柄无常剑,也是能号令万剑的神剑。   阮青奚徒手去接……未免有些过于托大。   然而下一秒。   在无数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汹涌的南明离火开始疯狂聚拢,凝实。   一个巨大的火焰手掌在青奚抬手的瞬间,在半空中轰然浮现。   火焰手掌浮现后,狠狠的朝着无常剑一巴掌甩了过去。   轰!   恐怖的罡风与剑气肆意,南明离火在整个苍穹炸裂溢散。   那如山岳般的无常剑,就这样在无数道呆滞目光中直接被抽飞了出去。   倒飞的半途中,骆瞻星的身体硬生生被从无常剑冲抽/出来,身形格外狼狈。   “噗!”   几乎是在刚被抽/出来的瞬间,骆瞻星便没忍住直接喷出一口鲜血来。   他捂住胸口,目光惊骇的看着远处的青奚:“这不可能!”   方才在闻道峰底下晋级半步渡劫的时候,骆瞻星心中畅快的想,自己终于可以和青奚堂堂正正的战一场。   可以为戚然与常庐师叔报仇。   但现在让他绝望的是,自己竟然在青奚手中走不出一招。   这般实力的差距,简直令人崩溃。   “没什么不可能,废物,就算同属半步渡劫境界,我照样也能吊打你。”   青奚冷笑一声:“你看看你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算祭炼夺舍了常庐的肉/身又如何,不是你自己的力量,终究不是你的。”   话音落下的同时,青奚一挥长袖。   汹涌的水灵力在半空中凝结,化作一面面水镜,从四面八方倒映出骆瞻星此刻的模样。   浑身黑气,脸色狰狞,披头散发,恍若地狱里来的厉鬼。   而他那张脸,更是诡异的带着死气,还不停的在狰狞蠕/动,一会儿是骆瞻星的脸,一会又转化成常庐的脸。   隐约间,似乎还有无数鬼哭狼嚎的恶灵在他周身盘旋,惨叫,看起来令人头皮发麻。   难怪整个天地间的修士看着他的神情都带着鄙夷与嫌恶。   因为此刻骆瞻星自己都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他仅仅是看上一眼,都觉得头皮发麻,神情直接陷入崩溃。   “不!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看着自己再水镜上的可怕倒影,骆瞻星脸色巨变,他伸出手来直接将那些水镜轰破,厉声道:“阮青奚,我一定要杀了你!”   曾经的天之骄子,道宗大师兄,号称修仙界第一天骄的骆瞻星,当然无法接受自己现在这副模样。   可不能接受又能怎样呢?   他日因,今日果,如今因果循环,这就是报应。   “杀了我?”   听着骆瞻星嘶吼般的威胁,青奚冷笑一声,声音在原地骤然消失。   骆瞻星脸色巨变,抬脚便要逃离。   然而青奚的身影直接在他身前浮现,冷声道:“绞杀!”   刹那间,整个天地间入目之处全部都是恐怖的南明离火。   火焰在天空之上爆炸,连空间都被直接燃烧成虚无。   “噗!”   骆瞻星被炸的在火海中狼狈逃窜,甚至连他吐出来的血,都瞬间被恐怖的火焰蒸发。   还没等他缓过来。   侧面,一只火焰凤凰骤然现身,然后尖声鸣啼,悍然朝着他挥出了凤爪。   轰!   骆瞻星慌忙抬起无常剑抵挡,恐怖的灵力与剑气在一人、一凤中间疯狂四溢。   “不是要杀我吗,就凭你废物一般的实力?”   青奚撕开空间,提着火剑在骆瞻星身后先出身形,然后狠狠往前一斩!   “啊啊啊啊!”   骆瞻星的右边胳膊被直接斩断,血洒长空。   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他令人头皮发麻的尖锐痛哭叫声。   但他现在甚至都不敢回头看,再次疯狂逃窜。   “这次是左手。”   青奚站在原地没有动。   但更远处的天空之上,另外一个青奚浮现出身形,漠然挥动背后的一对凤凰羽翼。   数万道散发着炙热火光的凤羽从那对羽翼上激射而来,然后在骆瞻星惊骇的目光中,相互交缠、融合成一片如山岳般巨大的凤凰羽毛。   那羽毛明明看起来轻飘飘的,华美的目眩神迷。   但落下来的一瞬间,速度快的不可思议,连空间都被它切割、融化掉。   下一秒。   凤凰羽翼从骆瞻星的左手边狠狠地撕裂而过。   骆瞻星的左手,甚至连鲜血都没有溅出来,直接被炙热的南明离火燃烧成虚无。   “啊啊啊啊!”   左右手都被废掉,骆瞻星痛的神魂都在震颤。   南明离火,神兽凤凰的伴生火种,天地间至阳之物,可破一切邪祟。   骆瞻星夺/舍重生,用的本身就是魔修功法,现在被南明离火撕裂了肉/身,恐怖的火焰出于本能,直接开始燃烧腐蚀他带着魔气的灵魂。   这种痛楚,足以让半步渡劫境的修士直接陷入崩溃。   整个天地间一片安静。   包括温不疑、甘衡在内,所有人都看着正在虐杀骆瞻星的红衣少女,只觉得脊背发寒。   要知道,骆瞻星可是半步渡劫境的修士的!   现在却像是死狗一样,在阮青奚手下痛苦哀嚎。   “怎么,只有力气惨叫,没有力气来杀我了?”   青奚看着面色惨痛的骆瞻星,一巴掌朝着他那张脸狠狠的抽了过去,冷笑道:“废物!”   轰!   在她一巴掌挥出后,南明离火凝聚出的火焰巨掌在半空中浮现,然后狠狠的朝着骆瞻星当头砸落。   啪!   骆瞻星被抽的向后飞出数千丈距离,直接喷出一口鲜血。   而青奚,则是就这么踩着虚无的空间,冷着脸一步步朝着他走过去,眼神森冷。   “你觉得你会赢是吗?”   骆瞻星痛的眼前发黑,嘴角也不停在淌血,他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红衣少女,狞声道:“阮青奚,那就一起死吧!”   话音落下后,九天之上有恐怖的雷云汇聚,刹那间便铺满整个苍穹。   诡异的是,雷云现世的同时,苍穹都被直接撕裂出一个巨大的口子。   一架白玉色的天梯缓缓从中浮现。   然而这天梯,是断裂的。   一万年了。   这修仙界的天梯被斩断万年,万年间,无数渡劫期修士被天雷轰死,眼睁睁看着天梯现身,却无法飞升。   因为天梯断裂,根本无法走上去。   骆瞻星体内,一颗菩提子轰然炸裂。   这炸裂的菩提子,一瞬间涌出令人惊骇的恐怖灵力,竟然直接将骆瞻星的气息推向了渡劫境!   虽说等下一秒,菩提子便会将骆瞻星直接炸成齑粉。   但在这一瞬间,他跨入了渡劫境,还将九天神雷引下。   “是飞升天梯!”   “不好,骆瞻星竟然要自爆,显然是准备拉着阮青奚陪葬。”   “快撤退!”   “骆瞻星这个疯子。”   天地间,无数修士惊骇的看着天空上的异象,仓皇飞速后退。   而在渡劫雷云浮现的瞬间。   轰!轰!轰!   九天之上,神雷翻滚,开始猛烈的朝着下方砸来。   但看那神雷落下的地方,不仅对着骆瞻星,还分别轰向了青奚、甘衡与温不疑三人身上。   神雷降落,半步渡劫境的修士,同样在天道之下显形。   任何试图飞升的人,都要过天道最后一关的考验!   “哈哈哈哈哈!”   骆瞻星脸色狰狞的笑出声来:“阮青奚,纵然你实力强悍又如何,一起下地——”   下地狱这三个字还没有说完。   骆瞻星狰狞的笑脸骤然卡在脸上。   就见青奚冲着他怜悯一笑,然后其眉心处,那颗被催熟的天灵根种子缓缓浮现。   那一刹那,整个修仙界上空都浮现出一个巨大到无边无界的灵力旋涡。   风、雷、火、水、金……   无数种斑驳庞大的灵力疯狂汇聚,然后在无数人或激动、或呆滞、或震撼的注视中,注入那断裂的飞升天梯。   白玉色的飞升天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被修复、补齐。   那天梯从九天之上一路延伸到青奚脚下。   而青奚周身的气息,则是霎时间从半步渡劫,直接悍然抵达了渡劫境!   飞升天梯被补齐的瞬间。   九天之上祥云翻滚,大道梵音相贺。   一股属于仙界的蛮荒威严气息,从飞升天梯传来,令人畏怯又着迷。   修仙之人,与天争命。   为的可不就是这白/日飞升,羽化成仙!   “不!这不可能!”   骆瞻星气的脸色扭曲,一双猩红的眼睛里满是嫉妒与怨愤:“凭什么,凭什么最后你可以飞升!”   凭什么阮青奚马上就要飞升,而他只能自爆,连转生轮回的资格都没有!   凭什么!   就算不能轮回,可你为什么又要我亲眼看着阮青奚走上飞升天梯?   这不公平!   这不公平啊!   骆瞻星脸色狰狞的吼完,就这样疯狂的朝着青奚冲了过去。   既然如此,便一起毁灭吧!   然而,对于冲过来的骆瞻星,青奚只是伸出手来,朝着他遥遥一握。   刹那间,本要自爆的骆瞻星就这样被钉在半空之中。   他周身的灵力、水、风与光线,甚至连时间都被定住。   一颗菩提子从其体内被逼了出来。   青奚一甩手,那菩提子直接破空而去,消失在虚无空间之内。   数万里之遥的虚空之外,一株翠绿色的神木微微晃了晃树梢,表示自己的谢意。   而被定住的骆瞻星,体内那股汹涌的灵力再也压制不住,开始轰然破碎。   从脚,到腿,到躯干,心脏,脖颈,一寸寸的碎裂,化作齑粉。   “啊啊啊啊啊啊!”   “阮青奚,我诅咒你永世不得轮回!”   “我……”   骆瞻星痛的神魂都在震颤,他脸色狰狞的盯着青奚,满眼都是怨愤与不甘。   然而下一秒,他那颗狰狞的头颅,直接在半空中轰然破碎。   青奚一拂长袖。   那由骆瞻星化作的血雨直接被南明离火蒸发干净,半点都未留下。   可谓是死的干干净净。   随着骆瞻星的死亡,整个天地间骤然失声。   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着那脸色漠然的红衣少女,怔怔无言。   “今日过后,此界不允许再有道宗。”   青奚看着下方被毁于一旦的道宗山门,说道:“飞升天梯已经被补好,恭祝各位道友早日得道,破界飞升。”   说完这些以后,青奚转身看向甘衡与温不疑,笑道:“两位,此间事了,便一同走吧。”   “好。”   “好。”   甘衡与温不疑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喜与畅快。   飞升仙界!   这等事情,哪个修士不想呢?   在无数人羡慕,敬畏的注视下,青奚、甘衡与温不疑三人一起,缓缓登上飞升天梯。   “恭送三位前辈破界飞升!”   修士们自发执剑躬身相送。   看着那潇洒离去的红衣少女的背影,无数修仙界的修士们目露敬畏。   三日结丹,七日元婴,两个月化神到渡劫,以一己之力灭道宗,现在又直接白/日飞升。   想来哪怕是飞升之后,阮青奚这个名字,也注定会成为修仙界口口相传的传说。   飞升天梯之上。   青奚将手中的凤凰火剑交予温不疑,将那颗融入自己心脏的菩提心交予甘衡,同时又给了两人分别一葫芦的九品仙丹。   “修仙一途漫漫长远,两位道友,到了仙界以后,一路顺遂平安。”   青奚冲着他们灿然笑道:“我们,就此别过。”   就此别过?   温不疑吃惊道:“阮道友,你不与我们一起飞升仙界吗?”   就连甘衡也有些着急:“一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的路,还没走完。”   青奚摇摇头,然后身形在原地缓缓消散,其洒脱的笑声依稀在风中传来:“两位,珍重。”   看着青奚的身影在原地消失,甘衡和温不疑都沉默了很久。   “这样的奇女子,想来注定和我们走的路不同。”   温不疑叹了口气,收起那凤凰火剑,畅快笑道:“甘道友,你我一同闯荡仙界吧,且看看这仙界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甘衡小心翼翼的将丹药与菩提心收起来,也笑道: “好。”   ——小师妹她杀疯了篇、完结——   01 俏寡妇她杀疯了   这里是一间破旧的瓦房。   正是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外面天已经擦黑,院子里还有母鸡在咯咯咯的叫。   更远的地方,不知道是哪家的狗正在狂吠。   屋子里,点燃着一盏味道呛人的煤油灯。   那灯光十分微弱,忽明忽暗的,在这屋子里待久了,眼睛就容易干涩难受。   但偏偏坐在煤油灯下的一个模样娇俏的女孩儿还颇有些不好意思:“婶儿,又让你破费了,我明儿个肯定早些学完课,不烧这煤油灯。”   这女孩儿名字叫做徐茉,是从城里下乡来的知青。   下乡的知青没地方住,因此就寄宿在何家村的村民家里。   徐茉住的这家,当家的婆子叫做赵美华。   赵美华男人死的早,但她很能干活儿,愣是把儿子和女儿拉扯大了。   小女儿叫做何晶,目前在读高中。   大儿子叫做何鸣,几年前出去参军,现在半点消息都没传回来,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每每想到这事儿,赵美华都心里难受,躲在屋子里哭。   何鸣参军走之前,花钱娶了个媳妇儿,名字叫做陈青奚。   这个媳妇儿,长得过于丰腴漂亮,水灵的不像话,嫁过来以后就是村里的一枝花。   以前赵美华没觉得有啥,可这两年她接受了儿子死去的实事,就开始处处挑儿媳妇的毛病。   赵美华觉得,这儿媳妇长得不正经,天天勾搭男人惦记。   寡妇门前是非多,说的就是陈青奚这种。   而且她还找人算过,说是陈青奚命硬,克死了自己儿子。   因此,这几年赵美华便一直磋磨自己这个儿媳妇。   相比于对自己的儿媳妇陈青奚各种厌恶,赵美华对住进自己家里的女知青徐茉非常好。   徐茉长得好看,嘴甜,还有文化。   赵美华的闺女正在读高中,听说高考很可能快要恢复了,她想让徐茉教教自己的闺女。   “烧个煤油灯而已,破费啥,你这孩子咋跟婶子这么客气。”   因此听到徐茉的话,坐在炕上的赵美华赶忙笑着摆摆手,然后她话里有话的说道:“像你这种有文化的,以后才会有出息,不像是我家这个,只会发/骚勾搭男人,结果连个蛋都下不来,整天就知道吃吃吃,把家里都给吃穷了。”   这话,说的自然是陈青奚。   徐茉在这个家里住了有一段时间,因此自然知道怎么回事儿。   她尴尬的笑了笑,没应声。   只是,徐茉在低头看书的时候,总免不了朝着院子里西边那间屋子张望。   那屋子里今天住进来一个新来的男知青,人长得白净好看,名字叫做周启琛。   这人,是徐茉的白月光。   徐茉之所以会下乡,就是冲着周启琛来的。   她得知周启琛要来何家村支教,所以提前下乡来到何家村等着。〔依誮〕   “你这是看小周老师的吧,哎呦,要我说啊,这小周老师长得可真是一表人才,跟你多般配啊,你可得努把力。小周以前就在咱们村子里长大,我跟他妈妈关系好,以后有机会,我肯定撮合你俩。”   赵美华作为过来人,自然知道徐茉这小心思。   她笑着调侃两句,看徐茉脸红不好意思,于是站起来冲外面吼道:“怎么回事儿,让你喂个鸡,你墨迹这么长时间。鸡都能下个蛋呢,你倒是什么都下不出来,一天天看见你就来气。”   这话,自然是冲着儿媳妇陈青奚吼的。   就在刚才,赵美华让陈青奚出去喂鸡。   若是往常,这儿媳妇肯定唯唯诺诺的跑过来,一边道歉一边小声哭。   但今天没有。   就见陈青奚拎着给鸡喂食的筐子,从黑黢黢的院子里走回来,神情冷冷的盯着赵美华,片刻后讽刺道:“你儿子都死了,还想惦记孙子呢?”   有些人,可能满脑子都是传宗接代。   就比如赵美华,哪怕以为自己儿子死了,还想让儿媳妇给她生个孙子。   怎么生呢?   当然是借/种。   喂鸡回来的陈青奚,早已经不是原本赵美华的儿媳妇,而是青奚穿越过来的。   这是她穿越的新故事,书名叫做《年代小甜妻》。   女主自然是下乡住在赵美华家里的知青,徐茉。   而男主,则是大家都以为他死掉了的何鸣,同时也是女配陈青奚的丈夫。   其实何鸣参军后一路升职,还做了团长的副官。   做了副官之后,何鸣认识了城里姑娘徐茉,并且爱上了她。   由于讨厌家里包办婚姻娶来的媳妇阮青奚,何鸣发达后没有第一时间联络家里,也不想回村子,反而开始暗自追求徐茉。   徐茉这个时候对何鸣无感,反而喜欢团长的儿子周启琛。   周启琛的妈妈是何家村的人,小时候曾经带着周启琛在何家村生活过,他比何鸣小两岁,算是何鸣的弟弟。   而周启琛在大学毕业后,选择回去何家村支教,做老师。   心系周启琛的徐茉拒绝了何鸣的追求,跟着来何家村做知青,还住进了何鸣家里。   这个时候,徐茉才知道,原来何鸣竟然一直没有联络家里,家里人都以为他死了,而且何鸣还有个媳妇儿。   徐茉虽然生气,但默默选择替何鸣隐瞒了这个事情。   后续的故事发展很简单。   婆婆赵美华以为儿子死了,逼迫儿媳妇找人借/种,陈青奚很快便怀孕了,被村里人指指点点。   可偏偏这个时候,男主何鸣回来了。   何鸣厌恶极了给自己戴绿帽的陈青奚,联合自己的妈妈,对她各种欺负。   粗鄙没文化的陈青奚因为被各种欺负,忍不住开始报复徐茉,她嫉妒徐茉比自己有文化,有见识,还能得到何鸣的喜欢。   结果,陈青奚自然是被徐茉各种打脸。   最后陈青奚气不过,在一个雨夜冲出家门,遭遇山体滑坡被砸死。   徐茉原本喜欢白月光男配周启琛,但周启琛对她无感,苦追无果后,徐茉被何鸣打动,跟何鸣在一起甜蜜恩爱。   而团长的儿子,也就是来山村支教的周启琛,小周老师,在那个山体滑坡的夜晚,本来想救下陈青奚,却不曾想和陈青奚一起死去。   失去儿子的周团长内心悲痛,念及何鸣与儿子一起长大,而且天资聪慧,于是将他收为干儿子。   何鸣就这样成为了团长的义子,直接平步青云,还将徐茉娶回家,恩爱甜蜜。   总的来说,这本书里不仅女配陈青奚很惨。   男配周启琛也是个工具人,成为男主往上爬的垫脚石。   “你说啥?你还敢跟老娘犟嘴,真是反了天了你!”   院子里,听到儿媳妇的话,赵美华一脸震惊,等震惊过后,她走过来便要攥住陈青奚的头发:“老子娘让你去找村口的老李借个种,你一直磨磨唧唧不肯去,跟我装啥?平时没少跟男人勾勾搭搭吧!现在终于露出本性了是不是,诅咒我儿子死了,你看我不打死你!”   然而,就在赵美华抓住陈青奚头发之前。   青奚一把将她推开,然后将手里喂鸡的鸡饲料冲着她那张震惊呆滞的脸泼了过去,冷笑道:“死老太婆,我劝你嘴巴干净点,给你儿子积点阴德。嘴巴这么恶毒,活该你们家绝种!”   疯了疯了。   看着一反常态,突然硬气起来的儿媳妇,赵美华被气得脸色一阵铁青。   “婶儿,你没事吧?”   徐茉从屋子里冲出来,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她慌忙将赵美华扶起来,冲着青奚怒道:“婶儿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推她呢,还跟她说这么恶毒的话!”   不愧是女主,多么义正言辞啊。   青奚把手里的鸡饲料框子直接冲着徐茉砸了过去,冷笑道:“关你屁事!”   哎呦!   徐茉被砸的脑袋一疼,直接倒在地上。   她震惊的看着陈青奚:“你疯了?”   “你这贱女人,现在终于忍不了了是吧,白天去勾搭男人,晚上回来欺负我,现在连城里的知青你都敢打,真是反了天了!”   赵美华气的咬牙切齿:“说你是个下不了蛋的鸡,你还不服气?”   看着坐在地上的徐茉和赵美华,青奚突然觉得,似乎还有个更好的报复办法。   “行啊,不就是想要孙子吗。”   冲着地上的两个女人讽刺一笑,青奚转身去了西屋:“我看这今天刚来的小周老师就不错,比你们老何家的基因不知道号多少,我去给你借个种,就看你赵美华敢不敢要!”   果然,这话说完以后,赵美华还好。   旁边的徐茉则是脸色巨变:“陈青奚,你敢!”   有什么不敢呢?   抢女主的白月光,这种事情多好玩啊。   在徐茉咬牙切齿的注视下。   青奚走到西屋,敲了敲门,笑眯眯的说道:“小周老师,睡了吗?”   周启琛今天刚坐着拖拉机,一路颠簸来到何家村。   因为小时候在何家村待过,还认识何鸣,所以他直接住进了何鸣家。   这一路颠簸,太困了。   周启琛刚躺到床上,就昏昏欲睡,隐约似乎听到院子里有人在吵架,但由于太困,他也没太注意。   不过青奚的敲门声还是将睡得迷迷糊糊的周启琛惊醒了。   陈青奚是何鸣的媳妇,周启琛晚上见过的,听出她的声音。   他揉了揉眼睛,睡意惺忪的回道:“嫂子,怎么了?”   其实来何家村支教,住进何鸣家里,周启琛也有些为难。   因为他知道何鸣没死,偷偷在瞒着家里,所以也不晓得该怎么面对赵美华,和这个叫做陈青奚的嫂子。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昨天晚上啊,你那死鬼哥何鸣给我托了梦,说是想要个孩子。赵美华这老不死的,又天天催我想要个孙子,给何家续香火。我看小周老师你读书好,模样俏,将来也肯定有前途。”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火辣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进来:“所以嫂子就想着,来找你……借个孩子。”   此言一出,院子里的赵美兰直翻白眼。   徐茉更是脸色通红,看起来气的马上都要急哭了。   哈?   屋子里,早已经躺下的周启琛猛然一个激灵坐起来,彻底清醒了。   他那张白净俊俏的小脸上满是茫然,整个人因为震惊,所以那双乌黑的眼睛里充斥着荒谬与害怕。   小周老师吓得脸色都白了。   他手忙脚乱的从床头找眼镜,同时用被子迅速将自己两条白净修长的大长腿遮起来,被臊的耳朵尖尖都红了,惊恐道:“不是……嫂子你先别着急,不对,别过来,咱有话好好说。”   妈耶,怪不得下乡之前,他妈跟他说,乡下女人猛如虎。   好可怕! 第52章 【年代】俏寡妇她杀疯了 01   院子里。   赵美华坐在地上, 被往常跟个受气包似的儿媳妇怼了一通,正是怒火中烧的时候。   可还没等她缓口气,就眼睁睁看着陈青奚进了小周老师屋里头。   “婶儿,你赶紧把她拽出来。”   旁边的徐茉急的眼睛都红了:“周启琛他上学早, 现在大学刚毕业也才十九岁, 他心思单纯, 可不能被陈青奚给坑了啊。”   赵美华要让陈青奚去找人借/种,这事儿徐茉是知道的。   她对此也很纠结, 想着要不要去找何鸣,让何鸣哥赶紧从城里回来。   儿子都没死,让儿媳妇去借/种, 哪有这种事情   但是因为何鸣曾经给徐茉表白,徐茉拒绝了, 刻意冷淡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所以徐茉也不知道该怎么找何鸣开这个口。   可先不说这借/种一事儿有多荒谬。   陈青奚爱找谁借找谁借, 找周启琛就是不行!   徐茉和周启琛是高中同学。   周启琛长得白净俊俏, 性格也好, 还是团长的儿子,这种青年才俊, 徐茉不知不觉就春心萌动, 爱的一发不可收拾。   至于何鸣,人虽然也不错。   可何鸣只是周启琛父亲周团长的副官, 前途一般,也没有周启琛长得俊。   徐茉只是把何鸣当哥哥, 对他并没有儿女私情。   “坑啥?怎么就坑他了, 我家这儿媳妇那论长相,哪个男人能把持得住?”   听到徐茉的话,赵美华咕噜噜转了转眼珠子, 说道:“妮子,我知道你喜欢小周老师,陈青奚就是单纯去借个种,也不碍啥事儿,到时候咱们各论各的,你放心。”   其实陈青奚有句话说的不错。   小周老师长得俊,还是大学生,那跟他借个种,肯定比村口老李的强。   以后这孩子生下来,就是她们老何家的宝贝孙子。   看不出来,这平常死活不愿意借/种的儿媳妇,今天倒是脑子开窍了。   八成是独守空房久了,发/骚想男人了。   真是个贱货,赶明儿个她从小周老师屋里头出来,得找个机会好好收拾一下她。   儿媳妇不打不听话,这不今晚让她喂个鸡,都敢甩脸子,还敢动手。   真是反了天了!   心里这么想着,赵美华从地上爬起来,先是看了一眼小周老师那屋,然后心情复杂的回房间了。   老陈家马上就要有后了,她其实是开心的。   可如果儿子还活着,哪里需要陈青奚去借/种呢?   这借来的,终究不是自己家的种。   赵美华想到死去的儿子,眼圈又红了,也没有心情理会急的直上火的徐茉。   “婶儿!其实……”   看着赵美华回屋了,徐茉真想一开口就把何鸣还没死的事情说出来。   可她来的时候答应过何鸣,这事儿不能说。   更何况,徐茉都在赵美华家里住了这么久,天天看着她思念儿子,以泪洗面,一直都没把何鸣还活着的消息说出来,现在贸然说出来,可不就两边不落好嘛?   徐茉气的直跺脚。   她现在只觉得,都怪陈青奚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胆大包天直接进周启琛的房间去借/种。   这种媳妇娶来除了闹心,还有啥用?   等以后见到何鸣哥,一定要让何鸣哥跟陈青奚离婚!   在心里恨的咬牙切齿,徐茉终究是气不过,悄悄走到了西屋外头,想听听里面是什么动静。   说不定,周启琛马上就会把陈青奚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赶出来呢!   -   西屋里头。   周启琛一阵手忙脚乱,总算是找到了床头的眼镜。   近视眼不戴眼镜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是模糊不清的,再加上刚刚嫂子那大胆羞耻的话,实在是让人心里发毛。   他努力镇定下来,把眼镜戴好,那张俊俏白皙的脸臊的通红,就这么攥着被子窝在墙角,看着推开门进屋的美艳女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活脱脱的像是个被调戏的小媳妇儿。   说真的。   周启琛活了十九年,头一次遇见这种离谱的事儿。   嘎吱——   尤其是,陈青奚进来以后,反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周启琛额头上开始冒冷汗。   【宿主,你这……】   脑海中,系统显然也有些无言:【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做任务是一回事儿,撩小帅哥又是另外一回事儿,这俩能同时进行,那更好不过。刚好在仙侠世界从头杀到尾,我也累了,跟着放松放松。】   青奚看着躲在床角瑟瑟发抖的周启琛,眼睛里浮现出一抹笑意来,在心里说道:【这个小周老师,长得好,心思也单纯,还是女主的白月光。把他抢过来,也算是报复女主了。】   而且原文当中,把周启琛塑造的特别好,俊俏,天真,善良,性格好,家世好。   不愧是女主都追不到的白月光。   周启琛来何家村之前,何鸣骗他,说自己假死是想后面锦衣还乡,亲自给老娘一个惊喜。   所以他纠结再三,没有把何鸣假死的消息告诉赵美华。   再加上有个住在何家的女主徐茉。   徐茉看陈青奚长得美艳,担心她勾搭周启琛,因此在周启琛住进何家的第二天,就找知青大队长建议,把周启琛的住处安排去知青点,这样支教孩子们也方便。   周启琛只在何家住一晚上就走了。   他也并不知道,赵美华正计划着给嫂子陈青奚物色男人借/种。   直到后面陈青奚怀孕,被村里人流言蜚语攻击,而从城里回来的何鸣,也开始联合自己老娘欺负陈青奚,还旁若无人的追求徐茉。   这等荒谬事情,让周启琛觉得自己无意中做了陈家母子的帮凶,坑害了女配陈青奚,所以对她十分愧疚。   因为陈青奚一事,周启琛与何鸣有了分歧矛盾。   再加上徐茉还喜欢周启琛,何鸣心里更加嫉妒周启琛。   男配敢和男主产生矛盾,那下场自然凄惨。   最后周启琛为了救陈青奚死了,还被何鸣鸠占鹊巢,抢走了幸福美满的家庭。   【好吧。】   系统的语气似乎有些无奈,片刻后说道:【宿主这次的任务是,报复渣男男主何鸣,女主徐茉,婆婆赵美华,以及小姑子何晶,是否接受任务?】   【接受。】   青奚在心里说完之后,内心顿时接收了属于女配陈青奚的情绪。   然而和往常不同的是,这次的情绪并非戾气,而是……痛苦,无奈,自卑,委屈,不甘。   被婆婆赵美华各种虐待,毒打,还要被迫去借/种,这是痛苦与无奈。   当死去的丈夫回来后,埋怨她偷人,不守妇道。   原本强迫她去借/种的婆婆,则是翻脸不认人,辱骂她下贱。   陈青奚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   整个何家村的人,包括生产队来的年轻知青们,都对着她指指点点。   何鸣嫌弃她,说她脏,看着他的目光满是嫌恶,而看向徐茉的时候,都是温柔与爱慕。   陈青奚每次面对徐茉,都非常自卑。   而陈青奚家里条件还行,也读过高中,只不过父母因为时局动荡,被批/斗而死。   年仅二十二岁的她,由于听到高考要恢复的消息,所以决定努力读书,想考个大学,离开何家村。   偏偏那个好吃懒做,还爱钻营的小姑子何晶,偷偷拿走了陈青奚的录取证书,冒名顶替她去上了大学。   多方打击之下,陈青奚终于崩溃了。   【这一家子伥鬼,一个比一个恶毒。】   接受完女配的情绪以后,青奚揉了揉眉心,压下心中的怒意。   在这个物资匮乏落后的年代,一个女人被欺负成这样,连反抗的手段都没有,实在令人愤怒又心酸。   好在,青奚来了。   什么自卑,什么委屈,统统滚蛋。   她要顶着女配的身体,让这群极品全部付出代价。   【宿主。】   将女配的诉求与情绪输送出去以后,系统说道:【女主徐茉正在外面听墙根。】   那可不得听墙根。   眼睁睁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被别的女人借/种,徐茉现在不得气疯了。   但既然听墙根,那青奚不介意让徐茉更难受一点。   “怎么,你躲那么远干什么?”   青奚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窗户外面,然后冲蜷缩在床角的周启琛走过去,故意提高声音说道:“嫂子就是想找你帮个忙,你只用闭上眼睛,一会儿就完事儿了。”   扑通。   窗户外面,徐茉闻言又羞又气,不小心踩着一块砖头崴了脚,疼得她直抽冷气,在心里骂陈青奚不要脸。   屋里。   “……”   听到这虎狼之词,周启琛臊的脸都红了,他不停地摇头,磕磕巴巴的说道:“嫂子,你……这不合适,你赶紧出去!”   “那有什么不合适的,还是说,你嫌弃嫂子长得不好看?”   青奚顺势在床头坐下,语气幽幽的说道:“嫂子也不想这样,实在是身不由己,今晚这事儿,嫂子不往外说,你也不说,保证谁都不知道。”   “嫂子,我肯定不是嫌弃你,是这真不合适!”   感受到陈青奚的身体一点点凑过来,周启琛都快要哭了。   他一向脸皮薄,也很少跟女孩子打交道,结果头一天支教下乡,就遇见这么生猛的事情。   何鸣这个王八蛋,自己假死在城里过好日子。   结果赵美兰以为儿子死了,竟然撺掇着嫂子找男人借/种。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当周启琛没忍住,准备把何鸣还没死的事儿说出来的时候。   就见青奚凑过来,将白皙修长的手指抵在自己唇边,轻轻说道:“嘘。”   说完后,青奚指了指窗户外面。   周启琛下意识看向凑过来的嫂子,表情一懵。   其实,陈青奚长得是真好看。   这个年代的乡下人,因为经常下地干活儿,又缺吃少穿,所以都面黄黑瘦的,不怎么养眼。   但陈青奚是个例外。   可能是以前家里条件好的原因,她皮肤白嫩水灵,眉眼精致脸蛋魅惑,漂亮的不像话。   而青奚的身材,更是惹人瞩目。   今晚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确良裙子,质量虽然不好,款式也有些旧了,但穿在她身上,愣是有种前凸后翘的撩人性感。   那露在裙子外面的半截小腿和胳膊,在煤油灯的辉映下,白腻的晃眼睛。   尤其是她这会儿凑过来的时候,一阵若有若无的香风跟着飘过来,配上那张魅惑勾人的脸,让从没见过这种阵仗的大小伙子周启琛浑身僵硬,脑子都快转不动了。   从周启琛这个角度看过去,半趴在床上的青奚稍微矮一些。   她那条旧裙子应该是小了,领口位置随着她的动作小幅度颤动,脖颈的锁骨若隐若现。   他匆匆扫过,不敢多看。   懵着一张通红的脸,周启琛朝着青奚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隐约瞧见窗边似乎有个人影。   啥意思?   赵美华不仅撺掇陈青奚来借/种,还来听墙根儿?   周启琛只觉得三观尽碎。   他误以为外头的人是赵美华,眼睛里满是震惊和荒唐。   “别吭声,配合一下,嫂子也不容易,你就当帮个忙。”   青奚也不解释,任由他误会,压低声音说完后,又说道:“你现在,推一推墙。”   周启琛现在脑子乱成一锅粥。   他甚至都没敢仔细去看陈青奚,下意识便听话照做。   推墙的时候,周启琛还在纳闷,青奚为啥让他推墙。   可是很快,他懂了。   嘎吱。   嘎吱。   那摆放在墙边的破旧小床,因为推力的原因,开始嘎吱嘎吱摇晃。   这声音本来挺正经的。   但是床上躺着嫂子和小叔子,两人一起在床上摇晃,那这就再也不能说正经了。   周启琛一张俊俏的脸烧的通红,立刻便要停手。   “别停。”   青奚说完,又迅速伸出手来钻进被子里,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啊……”   冷不丁被掐了一把,周启琛没忍住叫出声来。   然而叫出来以后,他才意识到这声音有多不对劲,顿时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外面听墙根的人似乎是再也听不下去了,直接转身走人。   青奚坐在床边,身子微微颤动,显然是在小声的笑。   “嫂子!”   周启琛只觉得这辈子的脸都在今晚丢光了,他又羞又气:“你还笑!”   本来他还打算把何鸣没死的消息说出来呢。   结果现在怎么开口?   赵美华刚刚在外面都听完了!   单是这么想想,周启琛都头皮发麻,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看到了,嫂子也是身不由己。”   青奚赶忙收起笑意,正经着一张脸说道:“今天晚上,你睡里面,我睡外面,你要是敢不老实,我可是会打人的。”   说完以后,她也不管周启琛怎么想,就这么歪头在床边睡下。   看着她就这么躺下了,周启琛彻底傻眼。   不是,究竟谁不老实啊?   在黑暗中坐了好久,小周老师才平复好心情。   他压下脸上的燥意,小心翼翼的贴着床边躺下,只觉得脑子乱的厉害。   十九年来,周启琛第一次和一个陌生女人睡在同一张床上。   说心里没点可耻的想法,那肯定是假的,尤其是鼻尖还能闻见对方身上淡淡的香味儿。   可……这女人是他嫂子啊!   这一晚上,周启琛毫无困意,就这么脑子里想着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到早上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下。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床边的沈青奚早就已经不在,只是床边隐隐还留有她的气味儿。   周启琛松了口气之余,心里还有点稍微的小失落。   察觉到自己开始思想滑坡,他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   “禽兽!”   小声骂了自己一句,他小心翼翼的出门,院子里没瞧见陈青奚,也没瞧见赵美华,顿时松了口气。   周启琛急匆匆出门。   他要去找知青队长换地方住,何家不能再继续待了。   对了,还得给何鸣那王八蛋发个电报,让他赶紧滚回来。   要不然,嫂子都要被他坑惨了。   等周启琛走后没多久,早上去割猪草的赵美华回来了。   她把猪草放进院子里,先去厨房找吃的,结果里头啥也没有。   院子没人扫,鸡也没人喂,就连水缸里的水都没了。   赵美华被气的直哆嗦。   往常这些活儿,都是儿媳妇陈青奚做的。   “这贱蹄子,昨晚勾搭了男人,今天就嘚瑟上了!”   赵美华怒极,肚子也饿的不行,于是拿着院子里的扫帚气冲冲出门,准备给陈青奚一个教训!   再不收拾一顿,这儿媳妇是想要上天啊!   -   青奚早上起床后,给自己煮了俩鸡蛋,然后到生产队上工。   现在正是收水稻的季节,何家村一片忙碌。   她刚到田里,便瞧见一堆人都围在一起,生产队的队长站在田边,表情一筹莫展。   “这玩意儿,咱也不会修啊。”   “实在不行就用手收割水稻吧,虽然费劲儿了点,但以前没有拖拉机的时候,咱也是这么过来的。”   “可是这都耽误一天了,今天这拖拉机应该给人家李家村送过去的。”   “村长去镇上找人了,说是今天能回来。”   “李家村的队长早上就来等着,准备把拖拉机要回去,结果咱给人家整坏了,这怕是要干架。”   拖拉机,这东西在这个年代可是个稀罕东西。   何家村跟隔壁的几个村一起,今年一起买了一辆拖拉机,几个村子轮流用。   但昨天晚上,这拖拉机坏了,死活都启动不了。   这可急坏了何家村的一帮人。   以徐茉为首的这帮年轻知青们,更是脸色难看。   因为这片生产地的水稻,是知青负责的劳动地点,他们城里来的,身子娇贵,便申请用拖拉机收割水稻。   结果……拖拉机坏了。   眼前这好大一片水稻田地,让知青们都有些眼晕。   看着一筹莫展的众人,青奚想了想,走了过去。   系统给予她的资料学习库里,有各个世界的技能知识,有关于拖拉机维修,她是学过的。   想要报复男女主,甚至尽早和赵美华脱离关系,和渣男何鸣离婚,在生产队掌握话语权就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   那从维修好拖拉机开始,应该是一个比较不错的开局。   青奚长得漂亮,身材也惹火,她刚一出现,就被很多人注意到。   一些男知青们更是偷偷在打量她。   “你来干啥?”   徐茉昨晚因为陈青奚,气的一晚上都没睡着,这会儿看到她,没忍住就开始一顿冷嘲热讽:“拖拉机坏了,你又帮不上忙,瞎凑什么热闹?早上你连饭都没做,等着赵婶儿收拾你吧。”   青奚根本懒得搭理她,连个眼神都不想给。   她往前走几步,靠近那拖拉机以后,仔细打量。   想要靠维修拖拉机,获取地位,这个想法肯定是好的。   但如果贸然揽下这个活儿,到时候修不好,那就丢人了。   青奚只学过理论知识,还没有上手实践过,所以打算先看看。   不过这一看,她顿时安心了些。   拖拉机问题不大,只不过这个年代技术落后,人们的知识普及也少得可怜,所以很多人对这种大型机器一筹莫展。   “去去,别在这里添乱。”   生产队长正是烦躁的时候,见青奚一直往前凑,蹙眉道:“赶紧下地干活儿去,别什么热闹都往前凑。”   因为陈青奚是个女同志,生产队长说话还算客气。   徐茉在旁边一脸幸灾乐祸。   “队长,我不是来凑热闹的。”   然而青奚却摇摇头,笑道:“这拖拉机,我会修。”   这话一出,生产队长顿时狐疑的看向青奚:“你会修这玩意儿?”   就连一帮知青们都目光中带着希冀。   如果青奚能修好拖拉机,那大家就能省下不少力气。   “等我再确认下。”   青奚说完以后,就这么上了拖拉机,准备看看还有什么别的问题。   生产队长见状有些急了:“你慢点,可别把拖拉机整坏……”   他这话还没说完呢。   就见远处,赵美华提着扫帚怒气冲冲赶来,一边跑一边骂。   “你这个贱蹄子,饭都不做都敢跑出来,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   赵美华很快便冲了过来。   在一群人哄笑的注视下,她走到青奚这边,抬手就要用扫帚打人。   村子里头幺蛾子多。   大家都知道,赵美华喜欢磋磨儿媳妇,所以对于这种事儿也见怪不怪。   就连生产队长都有些头疼。   赵美华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凶,泼妇一个,轻易没人敢招惹她。   徐茉在后面,看着赵美华教训青奚,心情总算是好了点。   然而还没等她高兴两秒钟。   就见站在拖拉机上的青奚一转身,冷着脸看向冲自己撒泼的赵美华。   她侧身躲开对方砸过来的扫帚,然后在无数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脚朝着赵美华的脸狠狠踹了过去。   哎呦!   赵美华被直接登了个四仰八叉,脸上印着一个鞋印,倒在地上半天没反应过来。   田地里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站在拖拉机上满脸寒霜,模样美艳的青奚,目瞪口呆。 第53章 【年代】俏寡妇她杀疯了 02   稻米田里。   包括生产队长在内, 大家看着陈青奚一脚把赵美华踹倒在地,都满脸呆滞。   村里人一言不合打架是常有的事儿,但这直接用脚丫子踹脸的,还是少见。   这边闹得动静挺大的, 好多人都来围观, 其中就有早上出门去知青点找大队长的周启琛。   他在知青点扑了个空, 听说大队长下田了,又一路来了稻米田。   结果这刚到, 就远远瞧见了站在拖拉机上的嫂子陈青奚。   周启琛那张白净的脸蛋顿时就有点红了,连心跳都有些加快,本来想扭头就走的。   可听到旁边人的议论, 他微微征愣片刻,到底是没忍住走了过去。   嫂子和赵美兰打架了?   “乖乖, 这是嘛意思?”   “赵美华家这个儿媳妇, 以前一直是个受气包, 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厉害。”   “估计是被欺负的忍不住了。”   “要我说也是赵美华活该, 自己儿子死了,不让年轻漂亮的儿媳妇改嫁就算了, 还天天欺负人家。”   “她家那个小姑子何晶也不省心, 我前些天还看到何晶打陈青奚呢。”   “陈青奚也是可怜,长这么好看, 年纪轻轻嫁进老何家守活寡,还被恶婆婆跟小姑子欺负。”   都是一个村的, 谁家有点事儿, 村里人都门儿清。   显然,赵美华平时是怎么欺负陈青奚这个儿媳妇的,大家都心里有数。   只不过很多人不想多管闲事, 懒得理会罢了。   但实际上,赵美华在村里风评不好,人缘也很差劲。   所以这会儿她被一脚踹倒在地,都没人去扶,甚至很多人都在幸灾乐祸看笑话。   “哎呦!”   赵美华被踹的脸都肿了,疼的她一阵龇牙咧嘴。   陈青奚往常就是个闷葫芦,逆来顺受的包子性格,怎么现在猖狂的都敢开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踹她这个婆婆了。   真是反了天啊!   但相比于疼,她这会儿气的脸皮都在哆嗦。   “陈青奚,你丧良心啊!我们何家管你吃管你穿,你竟然敢打我?”   勉强从地上爬起来,赵美华一边哭一边嚷嚷开始撒泼:“这是什么世道啊,我儿子现在没有一点消息,多半是给国家捐躯了。结果娶来这么一个猖狂作妖的儿媳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欺负我这个老子娘,队长,队长您来评评理,给我做个主啊。”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撒泼。   这是赵美华的做人准则,百试百灵。   虽然不知道陈青奚这是抽了哪门子疯,脾气突然间开始暴涨。但赵美华欺负儿媳妇欺负惯了,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恶气?   先在人前占住理,后面回家再把陈青奚这贱蹄子毒打一顿!   “这……”   生产队长正头疼拖拉机维修的事情呢,哪里想管这种鸡毛蒜皮的破事儿?   被赵美华一把抓着要给她‘做主’,他只觉得头疼的不行。   像是赵美华这种人,投机取巧,偷奸耍滑,正事儿她干不了,占小便宜添乱她最在行。   偏偏这世道,脸皮厚吃个够,还真让她家底子开始一点点肥了起来,在何家村过得挺滋润。   这找谁说理去。   “这位女同志,你先从拖拉机上下来,别添乱了。”   生产队长看向青奚,一副息事宁人的姿态说道:“赵美华怎么说也是你婆婆,你这么动手确实不应该,赶紧给她道个歉。”   青奚闻言没动,脸色十分平静。   拖拉机的故障她已经检查完毕,接下来要维修好并不难。   但看到生产队长帮自己说话,赵美华彻底得意了。   她一脸狰狞的看着青奚:“看到了吗,队长都说了,你个贱蹄子还不赶紧滚下来!”   这时候,在一旁站着看热闹徐茉一转身,瞧见了后面凑过来的周启琛。   周启琛人长得俊俏白净,虽然模样稍显稚嫩瘦弱,但好歹有185的个头,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衣,看起来斯文有气质,在一堆黑瘦的男知青当中简直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帅的扎眼。   小周老师走过来的时候,好多村里的妇女,以及年轻的女知青们都偷偷看他。   徐茉也喜欢盯着周启琛看,但想到昨晚陈青奚竟然睡了周启琛,顿时气的心梗。   她转了转眼珠子,想让陈青奚在周启琛面前丢个人。   “队长,赵婶儿,青奚嫂子刚刚说了,她是来修拖拉机的。”   徐茉搀扶着赵美华,一边给她拍落身上的灰尘,一边说道:“不过青奚嫂子也真是的,就算着急修拖拉机,也不能用脚踹人啊,婶儿你好歹也是她长辈。”   什么?陈青奚要修拖拉机。   赵美华闻言翻了个白眼,鄙夷道:“修啥拖拉机,我能不知道她有几斤几两,别再给拖拉机整坏了。你这贱蹄子,赶紧给我下来!”   “哎呀,青奚嫂子自己说的她会修。”   徐茉在一旁嘀咕道:“不过说的也是,这种拖拉机,一般都是城里的高级技术工才会修,青奚嫂子看起来确实不像会的样子。”   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明里暗里挤兑青奚不自量力。   本来还抱有期望的知青们顿时满眼失落。   甚至有个刻薄的女知青阴阳怪气的看向青奚说道:“装什么大头蒜,这种拖拉机可不是一般人能修的,你赶紧下来吧。”   “女同志,你赶紧下……”   生产队长本就觉得青奚不靠谱,现在听到徐茉的话,顿时就有些生气。   结果青奚非但没下来,反而打开拖拉机上配备的工具箱,显然是要准备上手了。   “队长,我刚刚检查了,这拖拉机故障并不算严重,突然熄火是因为突发性供油不足的原因导致的。除此之外,应还有方向盘震抖,前轮摆头的毛病。”①   眼看着生产队长要发火,青奚转过身笑道:“这俩毛病其实都属于小毛病,不用请城里的技术工来,我就能修。”   生产队长看她说的头头是道,一时间有些征愣。   青奚继续说道:“我猜,这拖拉机昨天应该是突然间熄火就启动不了的,而且平时开的时候,开拖拉机的人前轮定位不当主销后倾角过小,偶尔一两次还行,但时间久了,就很容易伤到车头正常车头转向。”②   先不说人家会不会修,至少这些专业名词,以及相关的问题,说出来都很唬人。   包括大队长在内,所有人都一脸吃惊。   徐茉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   赵美兰则是彻底懵了,她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儿媳妇会修拖拉机,看众人被青奚唬住,下意识便训斥道:“别在这里瞎扯了,你懂个屁!”   “你别打岔。”   然而这次,生产队长颇有些不耐烦的把赵美兰推开。   他目光希冀的看向青奚:“昨天拖拉机确实是突然在地里熄火的,这个我当时也在。开拖拉机的老李今天去城里找技术工了,但平时我见过他操控拖拉机,好像真有点稳不住方向盘,老李总说这拖拉机有点毛病,我还嘲笑他技术不好怪拖拉机,现在看来没准这拖拉机是真的有问题。”   说道最后,生产队长很激动:“何家媳妇儿,这拖拉机你真能修?”   “保证给你修好。”   青奚将扳手拿在手里,然后在众人瞪大眼的注视下,手脚麻利的打开了喷油器。   除此之外,她还在工具箱里一阵翻找,找出来一片薄薄的铁片,夹在了前轴支座平面后端。③   陈青奚是个年轻美艳的女人,模样俏丽魅惑,哪怕穿着普通的蓝衬衫工装,仍旧美的鹤立鸡群。   现在这样一个漂亮女人,手提扳手在拖拉机上认真作业,这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强。   尤其是她干活儿时候的姿态,手脚麻利动作轻松随意,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   又飒又漂亮。   一群男知青们瞪大眼睛看着,但很多人目光飘飘,显然关注点已经开始跑偏了。   周启琛也是思想跑偏的一员。   他刻意把目光撇开,在心里天人交战一番,终究是没忍住,又偷偷瞄了过去。   正在维修拖拉机的青奚似乎有所察觉,转过身来冲着她粲然一笑。   那笑容,热辣且美丽,周启琛不敢多看,赶忙撇过脸。   说来也怪,其实周启琛和陈青奚也不熟悉,可经历过昨晚那事儿,他看到这个嫂子,总觉得臊得慌。   “修了这么久,还没好啊,你究竟能不能行?”   徐茉注意到两人之间眉来眼去,心里酸的要死,没忍住走过去说道:“再耽误下去,李家村那边等不到拖拉机,肯定要来咱们大队闹事儿,你耽误的起吗?”   然而,就在徐茉凑到拖拉机车头的时候。   青奚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迅速摇动了扳手。   突突突!   熄火了一整天的拖拉机突然间就顺利启动了,启动的瞬间,冒出来蒸腾的热气和黑烟。   徐茉猝不及防,直接被喷的满脸黑黢黢的,熏得眼睛都酸了,不停流眼泪。   “陈青奚,你故意的吧!”   一边不停揉眼睛,徐茉气的不行。   可这会儿谁还管徐茉啊,她就算是再憋屈也没用。   因为拖拉机被青奚修好了!   赵美华呆愣愣的看着那正常启动的拖拉机,只觉得匪夷所思到了极点。   怎么一晚上的时间,陈青奚不仅脾气见长,就连本事也见长,不仅修好了拖拉机,就连生产队长都替她说话。   “你行你来修,不会修就滚一边去,什么都不懂还来瞎凑热闹,怎么这烟没喷到别人,就喷到你呢。”   青奚冷笑一声,先是把徐茉怼了一顿,看到她脸色一阵青白以后,才回头对大队长笑道:“队长,修好了。”   “这就修好了?”   “真的好了,已经能正常启动了。”   “乖乖,何家儿媳妇连拖拉机都会修。”   “太好了,这下咱们可以用拖拉机了。”   “想啥呢,今天得把拖拉机开去李家村,明天咱们才能用。”   陈青奚还真把拖拉机修好了!   本来不抱期望的知青们都一脸喜色,刚刚那个嘲讽青奚的女知青则是不好意思的往后退了退。   “想不到咱们村里还有这么厉害的女同志,对了何家媳妇儿,你会修拖拉机,是不是也会开?”   大队长更是笑的一拍大腿:“会开的话,你这会儿把拖拉机开去李家村,今天就不用你干活了。”   村里出了个会修拖拉机的人才,就算是大队长都要对人家好点。   指不定下次拖拉机又坏了呢,这东西人们都不会修,总不能每次都去城里找技术工吧?   而且,何家村出了个会维修拖拉机的人才,那以后隔壁的几个村,都是要来求着青奚的。   那以后,何家村用拖拉机的时候,肯定更方便!   村与村之间也是有竞争的,尤其是关乎拖拉机这种宝贝疙瘩。   想到这里,大队长美的咧开嘴,看向青奚的目光里都温和了很多,态度也出奇的好。   听到大队长的话,大家都艳羡的看向青奚,徐茉更是一脸不甘心。   在田地里收割稻米,累死累活的,哪有开拖拉机舒坦,还能偷懒。   她本来想看青奚出丑的,结果却让对方真给拖拉机修好了。   “不行,队长,我这媳妇儿干完活还得回家呢,今天我家闺女放学回来,得让她辅导何晶写作业。”   唯有赵美华不乐意,说道:“而且她一个女人家,开啥拖拉机,不三不四的……”   突突突!   然而,还没等赵美华把话说完,青奚坐在拖拉机上,就这么猛然转了个弯。   这弯转的又猛又急,还是冲着赵美兰去的,她吓得咕噜着爬走,脸都白了,还吃了一脸的尾气。   等躲过去以后,赵美兰怒道:“陈青奚你这个贱蹄子,找死啊!”   围观的村民和知青们见状,一阵哄笑。   青奚则是冷笑道:“你自己不长眼,怪谁。”   这拖拉机配套的,好有个装稻米的车厢,平常都是装满东西的,这会儿没装东西,车子就有些飘忽。   青奚稳稳的把拖拉机从田地里开出来,然后看向人群中帅的十分扎眼的周启琛,笑道:“小周老师,来帮嫂子压个车,你今天刚来,队长应该还没给你派活儿吧?”   “没派呢,小周老师赶紧的,给你嫂子搭把手。”   生产队长闻言,不由分说把周启琛推上了拖拉机后面的车厢,笑呵呵的交代道:“去李家村的路不好走,回来的时候你俩也能有个照应。你俩一个是会教书的人才,一个是会修拖拉机的人才,都是咱们何家村的宝贝疙瘩,可不能出事儿。”   于是,本来要找大队长换地方住,躲着嫂子的周启琛还没把这事儿办妥,就被强行做了嫂子拖拉机上的‘押车崽’。   农村路不好走,拖拉机是空车容易翻车,所以很多时候大人们会让小孩儿坐空车里头,压重量。   小孩儿们也特别喜欢坐车。   徐茉看着青奚开着拖拉机载着周启琛离去的背影,气的眼圈都红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要彻底失去周启琛了。   再说周启琛。   他颇有些不安的坐在拖拉机上,偶尔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偷偷瞄前面开车的嫂子,多少有点好奇。   这个美艳大胆的女人,昨晚上给了周启琛很大的冲击。   但今天青奚能维修拖拉机,还是让小周老师很惊讶。   哪怕是从背面看,青奚的身材也很完美,头发乌黑靓丽,脖颈白净,明明很瘦,但奇怪的是该胖的地方又很丰腴……   察觉到自己的思想开始跑偏,小周老师做贼心虚的去看前面开车的嫂子。   恰好青奚笑眯眯回过头,那张妍丽漂亮的脸上满是促狭:“押车崽儿,你总看我做什么?”   两人距离本就近,她猝然回头,差点贴脸。   甚至鼻尖都能闻见青奚身上的发香味儿。   听到押车崽这称呼,周启琛脸色一红,下意识否认道:“我没看。”   青奚也不跟他计较,只是说道:“坐过来,前面路不好走,前面也来给我压一下,你搬两块石头压后车厢。”   奥。   于是拖拉机在路上停下,周启琛搬了两块石头放在后车厢位里,自己小心翼翼挨着青奚坐下。   前面的路确实颠簸。   两人就这么挨着一起,在路上晃悠悠的走着。   这个点出了村以后,不是水田就是土路,看过去一片荒凉,也没什么人。   周启琛的大腿贴着青奚坐在拖拉机上,偶尔晃悠的时候蹭着嫂子的胳膊,只觉得有些发晕。   十九岁的壮小伙儿,正是最血气方刚的时候。   哪怕明知道这样不好,明知道身边这人是自己嫂子,努力克制住,但思想永远止不住。   尤其是……两人昨晚还闹出了那荒谬的‘借/种’一事儿。   旁边隐隐传来的香味儿,和嫂子偶尔贴过来的身子,让周启琛身体僵硬,一点点往侧面挪动,尽力不让两人触碰到。   但或许是路不好的原因,青奚一直往他这边歪。   嘎吱。   嘎吱。   拖拉机在土路上不停地吱扭扭摇晃,这节奏,让周启琛莫名想到了昨晚上摇晃的那张床。   这么想的瞬间,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点着了一样,脸色臊得通红,额头上也开始冒汗。   “嫂子……”   周启琛努力压制住自己开始脱缰的想法,一边在在心里唾骂自己,同时哑声说道:“我坐后面去,行吗?”   “怎么了,坐个拖拉机还害怕?瞧瞧你,出了一脑门的汗。”   青奚瞥了他一眼,压下嘴角的笑意,从工具箱里拿出一块毛巾,凑过去抬手给他擦干:“别动,嫂子给你擦擦。”   周启琛这会儿哪里敢动啊?   他就这么僵硬着身体,看着青奚凑过来,仔细擦掉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那一下一下的擦拭,动作明明很轻柔,但每擦一次,周启琛觉得自己心脏都跟着抖一次。   尤其是青奚这么侧过来抬起胳膊的时候,那工装都掩盖不住的曼妙身材就显得更加突兀。   “我……我自己来。”   周启琛盯着青奚那白净的脖颈,和隐约开了一颗扣子里面露出的精致锁骨,下意识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赶忙转移开目光。   他掩饰性的推了推眼镜,然后一把将那毛巾扯走,尽力压下脸上的燥热。   “行。”   这次青奚倒是没说什么,任由他自己擦。   拖拉机就这么摇摇晃晃的往前开,路过一片荒山的时候,前面有几棵野果子树。   青奚将拖拉机开到树底下,站起来摘了几个果子。   “歇会儿,这大热天,你也渴了吧。”   摘完果子以后,青奚将那果子在身前蹭了蹭,等蹭干净以后,笑眯眯递给周启琛:“吃吧,这个甜,解渴。”   周启琛没接。   因为……刚才嫂子擦野果子的地方,现在还在颤动。   这让人怎么好意思吃?   哪怕周启琛是个生瓜蛋子,也知道两人这腻歪的样子很不正常。   嫂子她……该不会是还没放弃跟他借孩子吧?   这么想着,周启琛只觉得心脏一紧,顿时也没有了别的旖旎想法。   何鸣哥还没死,嫂子这么漂亮率真,若是真的被赵美华逼着借孩子,那以后名声可不就彻底毁了。   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周启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严肃一点:“嫂子,我有个事儿要跟你说。”   青奚心知他要说什么,笑眯眯的问道:“说什么?”   “其实……其实何鸣哥他没死!”   周启琛一咬牙,说道:“所以嫂子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儿,千万别再找人借孩子了,也不要找我!”   他说完以后,目光紧紧的盯着青奚的脸。   因为周启琛害怕嫂子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会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哪个女人能接受自己男人假死,好几年不回家啊?   青奚拿着那野果子,好半天没说话。   周启琛顿时紧张起来,白净俊俏的脸上满是无措,而且内心似乎还隐隐有些失落。   嫂子知道何鸣哥没死,肯定回去城里找何鸣吧。   “没死?”   然而嫂子的反应却和想象中大相径庭,她只是稍微惊讶了下,然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   周启琛忙不迭的点头,红着脸咬牙道:“他确实没死,所以咱俩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   青奚一点点凑到周启琛面前,声音中带着听人头皮发麻的蛊惑味道:“你哥没死,咱俩这样岂不是更刺激。”   哈?   周启琛脸色顿时刷的一下就红了,一双眼睛更是因为震惊,所以瞪得滚圆。   然而还没等他的思想开始脱缰——   “哎呦!”   青奚反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笑骂道:“年纪轻轻不学好,一天天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吃野果子都堵不住你的嘴。”   说完以后,青奚把那野果子直接塞进了周启琛嘴巴里。   周启琛被打的脑袋有点痛,下意识咔嚓一声咬住那果子。   唔,真甜呐。   他幸福的眯起眼睛,可想到刚刚嫂子是怎么擦那野果子的,顿时耳朵尖尖又红了。   而青奚则是再次启动了拖拉机,并且把周启琛赶去了后车厢。   后来这一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那若有若无的暧昧,似乎悄然消失了。   周启琛时不时的瞄一眼嫂子,内心忐忑不安。   他不明白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也不明白嫂子是不是听到何鸣哥没死的消息,所以心里惦记着。   小周老师心里有股莫名的失落,就觉得一颗心堵得难受。   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没错,嫂子本身就有知情权。   送完拖拉机回来后,周启琛没敢跟着青奚回家,而是特意避讳着,去了知青点。   他是来支教的,得去熟悉下村里孩子们的课业进程。   青奚则是回家做了饭。   趁着把饭煮好晾凉的空闲时间,她去后院打水洗漱。   这六月底的天气特别毒辣,开着拖拉机这么久,身上难免有灰尘,青奚觉得膈应。   等青奚去洗澡后没多久,小姑子何晶回来了。   “怎么又做糙米粥啊,难喝死了。陈青奚,我今天的作业有点多,你赶紧快点帮我写。对了,你那还有钱不,或者布票也行,我想买身衣裳。”   何晶回来以后,就开始大声嚷嚷。   青奚听见了,但她在后院洗澡,也没搭理。   算算时间,女配从怀孕,到被村里人说闲话,后面何鸣回来,联合赵美华一起欺负女配,都是这一年。   那自然也包括,小姑子何晶顶替了女配的通知书。   这一年,女配沈青奚22岁。   现在是六月底,最早一期的稻米开始收割,按照剧情,女配很快就要借/种怀孕。   何鸣是九月份回来的,那个时候女配已经开始显肚子了。   恢复高考的消息传得越来越真,被各方欺负的女配决定咬牙复习,考大学离开这里。   高考已经停止十年了,这次恢复,是很多人的希望。   而周启琛之所以能上大学,因为他是走的推荐名额。   女配以前读过书。   而小姑子何晶念高中,成绩一塌糊涂,但因为好吃懒做,愣是不肯辍学。   何晶的作业,平时都是女配帮忙做的。   十月底,高考真的恢复了。   也算是因祸得福,女配借此复习,最终靠上了大学。   没想到……最后何晶竟然顶替了她身份。   女配绝望之下大着肚子离家,最后死亡。   何晶或许不是害女配最惨的。   但这个恶毒小姑子,绝对是压死女配的最后一根稻草。   “怎么回事,我上周从家走的时候,你床头明明有布票的,还有钱!为什么就一周没回来,全都不见了。陈青奚,你现在都敢藏私房钱了啊。”   何晶把青奚的屋子翻得一团糟,被褥、枕头都丢在地上,但就是没有找到钱。   她气呼呼的从房间里冲出来,刚好看到了洗完澡回来的青奚。   青奚长得好看,洗完澡以后头发湿漉漉的,皮肤白里透红,漂亮的很。   何晶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嫉妒。   她走过去,一把将青奚手中的洗漱盆夺过来,哐啷一声丢在地上。   就这还不解气,顺带把饭桌上那碗糙米粥给推倒了,怒道:“你看看你这幅骚劲儿,我哥都死了,你打算勾搭哪个男人?上周你给我做的作业,竟然错了一道题,害的我被老师打手心!陈青奚我说话你听到没有啊,一天天跟个闷葫芦似的是不是在心里骂我?你赶紧把布票拿出来,不然我妈回来有你好果子吃!还有,我不要和糙米粥,你给我做白米粥。”   陈青奚胆子小。   所以何晶很明白该怎么整治这个嫂子,只要把架势摆出来,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然后尖声歇斯底里吼她,她就会服软。   这是何晶从赵美华那里学来的。   然而今天,陈青奚好像是被吓傻了,一点都没服软,或者哭。   “喂!我给你说话呢,你怎么跟个傻子似的!”   得不到回应,何晶更加烦躁,怒道:“赶紧给我过来,这周作业多,你得先写……”   青奚看着那被何晶打翻的糙米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个年代物资匮乏,这样浪费粮食,实在是让她心头火气。   眼看着何晶还在尖声歇斯底里的发疯。   青奚沉着脸走过去,一把拽着何晶的胳膊,朝着那碗糙米粥走了过去。   “你疯了吧,放开我!”   何晶被陈青奚拉着,征愣过后一脸的不可思议:“你这个贱婊/子,克死了我哥,现在还来欺负我是吧,你看我不打死……”   什么样子的妈,生出来什么样子的孩子。   跟着赵美华耳濡目染,何晶明明是个小姑娘,却句句带着难听的脏话。   然而她这次话没有说完。   青奚压着何晶的胳膊狠狠一拧。   “啊啊啊啊!”   何晶疼的惨叫出声。   恰逢这时候,在田里忙完的赵美兰回来了。   她一脸疲惫的进屋,瞧见被青奚欺负的何晶,顿时惊怒道:“陈青奚,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吧,赶紧放开我闺女。”   “放开她?好啊。”   青奚闻言勾了勾唇角,把何晶放开,然后她拿起那晚被打翻了的糙米粥,在母女俩惊恐的注视下,直接朝着尖叫的何晶那张脸上扣了过去。   “闭嘴,今天这碗粥你不喝完,我打死你!” 第54章 【年代】俏寡妇她杀疯了 03   在何晶的印象中, 嫂子陈青奚虽然长得漂亮,学习好,但性格怯懦,也不怎么爱说话。   大概是因为陈青奚父母曾经被批/斗而死的原因。   人逢大难, 难免遭受打击。   又因为哥哥何鸣的死, 赵美华与何晶两人将怨愤都转移到了嫂子身上。   从初中开始, 何晶就已经各种使唤陈青奚,偷她的钱, 粮票布票,让她帮忙写作业,洗衣服。   等到了高中, 何晶成年了,力气也大了。   有时候如果不开心, 还会扯着陈青奚的头发, 把她打一顿, 用来发泄心情。   反正这个闷葫芦女人从来不知道反抗。   直到今天, 直到现在。   那碗糙米粥扣过来的时候,何晶整个人都懵住了。   陈青奚这个贱女人, 她今天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糙米粥虽然晾了一段时间, 但这大热天的,仍旧还是有些烫。   尤其是糊到脸上的时候, 就更烫了。   虽然还到不了烫伤人的程度,但已经足够何晶被烫的直叫唤。   “啊啊啊啊好烫, 陈青奚你这个贱婊/子!”   何晶长这么大, 从来没被这对待过,她红着眼迅速将脸上的糙米粥抹掉,气急败坏的就要去抓青奚的头发, 一边哭一边骂道:“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晶晶……”   赵美华站在门口,先是震惊的看着陈青奚把那碗糙米粥扣在何晶脸上,现在又看到何晶去打陈青奚,下意识就要提醒闺女小心。   从昨天到今天,也不知道陈青奚中了哪门子的邪,突然就变得十分强势。   赵美华在儿媳妇手里吃了好几次亏,上午被青奚踹脸,现在她脸还疼着呢。   可还没等赵美华提醒出声。   看着要拽自己头发的何晶,青奚冷着脸上前一步,抢先攥住了何晶的头发,狠狠地朝着后面一拽。   头发被拽住,何晶疼的直翻白眼:“你这个婊……”   “我让你嘴巴不干净!”   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满嘴都是针对女人的脏话,青奚脸上浮现出一抹怒意,在何晶惊恐的注视下,反手一个耳光便甩了出去!   啪!   那一耳光下去,整个瓦房屋里都陷入了安静。   何晶捂住发痛红肿的脸颊,难以置信的看着一扫往日怯懦状态,目光森冷的嫂子,片刻后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说到底,何晶也就是个窝里横的东西。   平时欺负欺负陈青奚,是因为别人她也不敢去欺负,现在先是被一碗糙米粥扣脸上,又被甩了耳光,何晶是真的被吓住了。   看着哇哇哭泣的何晶,青奚没有半分同情。   她就这样直接扯着这个名义上的小姑子,将对方一把推在饭桌旁边的椅子上,指着那洒了的粥冷声道:“吃干净。”   其实,这种和人直接扯头发,甩耳光来起冲突的方式,挺不体面的。   但抛去体面不谈,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最直接,也最有效。   因为极品和人渣从来不给你讲道理,更遑论跟你谈体面。   青奚这人办事儿一向喜欢从心走。   她可以在高武仙侠世界跟徐庸和杀得天昏地暗,也不在乎在落魄年代世界里跟极品扯头发甩耳光。   虐渣不用讲究体面,管用就行。   果然,被青奚甩了一个耳光以后,何晶不敢再放肆了,嘴巴也老实下来。   只不过那碗糙米粥已经被打翻了,平时她都不想吃,更何况现在。   “妈!”   何晶一边哭一边回头告状,那张稚嫩的脸上满是委屈与害怕:“妈你快来救我,嫂子要把我打死了!”   赵美华这个时候终于反应过来。   她急冲冲跑过去,一把将青奚推开,然后把何晶护在身后,气急败坏的指着青奚骂道:“陈青奚,你是真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是吗,早上你踹我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现在你竟然还敢打晶晶!”   真的是反了天了!   这短短的一两天时间,陈青奚脑子是坏掉了吗,仿佛突然间就变了一个人!   “她打我脸!我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种委屈,妈,你把这个贱人关屋里头,饿她三天!”   有赵美华护着,何晶又有底气了,她一边哭一边添油加醋的告状:“我上学回来累的要死,结果她不给我辅导作业就算了,自己喝白米粥吃鸡蛋,给我喝糙米粥,还把钱跟布票换地方藏着了,这是把我当贼防着呢!妈,你今天不打她一顿,她都不知道这个家里谁做主!”   听到何晶带着哭腔的话,赵美华便更生气了。   “好了闺女,别哭了别哭了,妈给你揉一揉啊。”   一边给何晶揉脸,赵美华转身训斥儿媳妇:“你是瞎了?还不赶紧打盆水来给晶晶洗脸!我跟你说陈青奚,就算你借/种成功了,肚子里坏了崽,也别想在我们家指手画脚!再敢猖狂,我今天肯定要撕烂你的嘴。”   青奚被气笑了。   所以说跟这种人渣根本没道理可以讲,看着这母女俩她都觉得恶心。   早点从这个所谓的家搬出去才是正经事儿。   “听到没有啊,我妈让你去打洗脸水!”   见青奚没动,何晶在一旁狐假虎威的怒吼:“妈,你看她这样子,你再不打她,她都要蹬鼻子上脸了!”   青奚冷冷的看了一眼何晶,然后直接一脚踹了出去。   哐啷!   何晶脚下的凳子被踹飞,她整个人也跟着被砸到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哎呦……疼死我了呜呜。”   何晶趴在地上,脑子都有些发懵。   等回过神来以后,她那张脸蛋上满是歇斯底里的扭曲:“陈青奚你这个贱/货,妈,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欺负你闺女吗?快打死她!”   “反了反了!我看你是真的失心疯了。”   赵美华也惊呆了。   她看着被踹倒在地上的闺女,心疼的同时,整个人气的开始直打哆嗦:“我今天要是不把你这贱蹄子给打死,我就不叫赵美华。”   说话的同时,赵美华开始满屋子找棍子。   论撒泼打架,这整个何家村,还没人比她赵美华更能折腾,现在接连被青奚按住欺负,她气的已经彻底红了眼,恨不得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儿媳妇一刀杀了。   “打死她!打死她!”   何晶从地上爬起来,满脸都是看好戏的狰狞:“她克死了我哥,现在又来欺负我,这种恶毒的女人,就该直接打死!”   很好。   青奚本来觉得今天这事儿到此为止,她就已经准备回屋收拾东西走了。   但既然这样,她不介意来点狠的。   看着屋子里明显已经陷入癫狂的母女俩,她冷笑一声,走去了厨房。   等出来的时候,青奚手里拎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贱蹄子,你还敢躲……”   赵美华找到了棍子,准备好好将青奚给打一顿,最好打出血,打到她服气那种。   可是看着青奚拎着菜刀从厨房里出来,她顿时脸色一白,满脸都是惊恐,连嘴里污言秽语的话都忘了说。   和这种极品讲道理是没用的。   以暴制暴,虽然说跌份儿且没有牌面,但……真的管用还舒畅。   什么极品人渣,打就完事了!   而且,极品们以前及就是这样对待原主的,现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很合适。   “妈,你愣着干什么啊,快打她呀!”   眼看着赵美华要打陈青奚,何晶甚至抢先跑出去把门关上了,就等着看这贱女人挨收拾,好出一口心头恶气。   何晶这事儿做的很熟悉,因为以前陈青奚被老妈打,她都是负责看热闹,添油加醋,关门的那个。   然而这边她刚把门关好,正催促赵美华赶紧动手的时候,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怎么……赵美华的表情一脸惊恐啊?   何晶疑惑的转过身,脸色瞬间就白了。   就见青奚提着手里的刀一路走过来,将它直接架在赵美华的脖颈上。   “陈青奚,你……你……”   赵美华吓得腿都软了,说话也开始打哆嗦:“你赶紧把刀放下!”   有道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赵美华跟她闺女何晶一样,就是虚张声势喜欢嚷嚷撒泼,真遇到这种狠人,立马就跪。   旁边的何晶吓得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直流冷汗,甚至都忘了哭。   “你给我过来,把你闺女浪费的粮食给我吃了。”   青奚直接拽着赵美华,把她按在桌子上,抬手拿起那小半碗糙米粥往她嘴里灌:“赵美华,我今天就警告你这一次,你再敢在我面前污言秽语撒泼,我一刀杀了你!”   “呜……呕……”   赵美华本来就害怕,现在又被强行灌了半碗粥,竟然直接哭了出来。   天地良心,赵美华在何家村撒泼横行半辈子,头一次被吓得浑身哆嗦。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就算是再极品爱撒泼的人渣,遇见狠人也得滑跪。   “听到没有?”   见赵美华只知道哭,青奚拎着手里的菜刀,在赵美华面门前的桌子上狠狠的剁了下去。   砰!   那木桌子顿时被菜刀剁的直颤抖。   “啊啊啊啊啊啊!”   赵美华这次是真的吓坏了,她捂着头一边尖叫一边哭道:“听到了听到了。”   很好,果然以暴制暴才是最有效的虐渣手段。   青奚把那菜刀拎起来,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进了自己的房间,开始简单收拾东西。   收拾完一些衣服、洗漱用具以后,她又转身去了何晶的屋子,拿走了一些钱、粮票、布票。   这都是女配辛苦攒的,最后却被何晶偷走了。   何晶眼睁睁看着陈青奚拿走自己的钱,心中肉痛的要死,但却愣是不敢吭声。   因为她害怕陈青奚把自己一刀杀了。   现在眼前这个陈青奚,性格强势眼神冰冷,浑身都带着可怕的气势,跟何晶印象中的嫂子完全不一样。   母女俩一个趴在桌子上,一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看着青奚忙活,半点没有之前的泼劲儿。   等到青奚收拾完,带着包裹离开的时候,赵美华才觉得问题不对。   她擦干净眼泪,装着胆子问道:“你要去哪儿?”   “关你屁事,以后你们这个恶心的家,我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青奚说完以后,冷笑一声,把手里的菜刀往门上一甩,潇洒走人。   砰!   菜刀直接被砍进木门上,那恐怖的力道,看的屋子里的母女俩头皮一阵发麻。   等青奚走了好久,何晶才敢哭出声来。   估计今天陈青奚这‘提刀砍人’的凶煞姿态,会成为她许久都忘不掉的噩梦。   “她去哪儿?她一个女人家,离开何家怎么活!有本事这辈子就别回来!”   赵美华更是一边哭一边骂:“我们老何家花钱把她娶进门,她倒好,白眼狼一个,克死了你哥,欺负咱们娘俩!我得去找大队长,让村里给咱娘俩做主!”   青奚走后不久,干了一天活的徐茉回来了。   她进门以后,看着满屋子的狼藉,以及呜呜哭泣的赵美华,惊呆了。   “都是陈青奚干的!”   何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脸颊还红肿着,看起来十分狼狈。   “晶晶,你先别哭啊。”   徐茉闻言气的脸色铁青,她一边安慰赵美华与何晶,心里在不停念道,希望何鸣哥能早点回来。   没错,就在今天早上,徐茉已经给何鸣发了电报。   陈青奚竟然去找周启琛借种,这种事情必须要让何鸣哥知道!   现在更过分,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还敢欺负赵婶儿跟何晶,甚至还动了菜刀!   等何鸣哥回来,一定让他休了陈青奚!   “晶晶姐,赵婶儿,我跟你们保证,陈青奚肯定会被收拾的,她蹦跶不了几天,所以后面几天你们千万别轻举妄动。”   徐茉给赵美华与何晶出主意:“也不用去找大队长,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收拾她!”   赵美华对徐茉这个城里姑娘还是很信任的,知道对方聪明,心眼儿多。   见徐茉说的信誓旦旦,她咬牙道:“好,婶儿信你。不过就陈青奚那个小贱蹄子,她离开我家连饭都吃不上,指不定饿死在外头,过两天自己就回来了。”   其实……就算徐茉不拦着,赵美华现在也不敢对青奚怎么样啊。   刚刚青奚拎刀砍桌子的画面,真的把赵美华给吓到了。   等把赵美华母女俩安排妥当以后,徐茉注意到,周启琛今晚没有回来住,应该是住在了知青点。   陈青奚从何家带着东西出去了,她没别的地方可以去,那多半也去了知青点。   “这下流的女人,又想着去勾引周启琛!”   徐茉气的要死,想跟着出门。   然而何晶却哭着说道:“徐茉姐,我的作业……”   没了陈青奚,那些作业何晶自然是不会写的。   徐茉没办法,只能留了下来。   再说青奚。   她提着自己的行礼离开糟心的何家,一路去了知青点,刚进去,就遇见了周启琛。   瞧见嫂子,周启琛也是一愣。   他看青奚提着行礼,以为对方是追着自己来的,有些害羞,但心里又有些高兴,微红着脸打招呼道:“嫂子,你咋来了?”   白天两人在拖拉机上的旖旎,因为周启琛戳破了何鸣没死而终止。   周启琛还以为……嫂子再也不会理他了呢。   “不想在何家住了。”   青奚简单解释一句,然后去找知青队长要了个女宿舍的床铺。   白天青奚维修拖拉机的事情,基本上村里人都知道了,所以知青队长很大方,直接给青奚分了个单间。   不管是什么年代,技术型人才总是受欢迎的。   “女同志干体力活到底是不方便 ,小林,你去搭把手帮个忙。”   到最后,知青队长还交代一个叫做小林的男知青:“帮何家媳妇收拾下屋子,收拾完了过来咱们一起开个会。”   青奚便冲着那小林笑道:“谢谢了。”   小林也是城里下乡的男知青,据说还是什么农业大学的高材生,很有前途。   这会儿被青奚道谢,他脸色一红,立刻殷勤的帮忙提东西,嘴上还说道:“不用不用,一点小事儿而已。”   看着小林这害羞的样子,其余一群年轻的男女知青们都哄笑出声。   青奚长得好,这是何家村公认的事实。   尤其是她今天还修好了拖拉机,更是被人们议论,小林面对这样一个漂亮美艳的女人,别说平常那点机灵劲儿了,连话都快要说不利索。   看着青奚和小林走了,周启琛有些征愣。   其实,他本来想帮嫂子打扫房间的,可是嫂子好像不是很想理他。   “是因为……嫂子知道何鸣哥要回来了吗?”   何鸣还活着的事情,是周启琛告诉青奚的,他本以为自己问心无愧。   可这会儿青奚真的跟他划清界限,周启琛心里又有点难受,甚至连带着看小林都有些不顺眼。   “那个小林性子马虎,收拾房间手忙脚乱的,能帮上啥忙?”   周启琛在心里委委屈屈的想着,一张俊俏的脸皱起来,明显有些闷闷不乐。   青奚在宿舍收拾卫生的时候,不经意间抬头看到远处皱着眉的小周老师,眼睛里浮现出一抹笑意。   撩人不仅要靠荷尔蒙,有时候还得玩儿点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等青奚收拾好以后,跟着小林一起,去了知青点的大院开会。   说是开会,其实就是大家每天凑在一起,汇报下工作进度,聊聊能不能为村里生产做点贡献。   当然大部分时候都是瞎聊,知青们都年轻,哪怕是大学生,也没啥经验和本事。   “首先,我们欢迎周启琛老师加入咱们的大队伍,周老师可是了不得的人才,以后大家有什么学术上的问题,都可以去找他!当然,咱们也欢迎青奚同志,这位女同志也厉害的很,是会维修拖拉机的技术人才。”   知青队长先是例行欢迎了新人,然后又叹了口气:“咱们都是大城市里来的年轻人才,国家让咱们下乡,不是来享福的,是来给生产做贡献的。就比如今年咱们何家村的收成,还是不理想,稻米产量低,一年到头旱的旱涝的涝,地里的养分不够,产出来的稻米质量也差劲。”   这确实是个难题。   何家村这地方穷乡僻壤,每年还有旱季和涝季。   就比如现在是收割稻米的季节,但是外面的河道里却发了大水,这些水根本利用不上。   等开始插秧的时候,水又没了,让人十分头疼。   不仅如此,现在为了赶收成,何家村的稻米开始种两拨,早稻和晚稻。   这样做虽然暂时解决了燃眉之急,但是一年种两拨稻米,土地养分开始迅速流失,种出来的稻米却越来越差劲。   为此,何家村的村长,生产队长,知青大队长都在发愁。   大家每天开会都在聊这个问题,想着该怎么解决,但每次都是一群人坐在一起唉声叹气,找不出解决的办法。   果然今天也是一样,知青大队长说完以后,所有人面面相觑,没人吭声。   一片安静当中,青奚抬起头来说道:“队长,咱们村子里这几天就能把稻米收割完了,到时候可以提前挖埂道,蓄水田,把涝季的水蓄起来。”   突然有人说话,知青大队长精神一震。   然而等青奚说完以后,他有些失望:“提前蓄水田确实是个解决办法,可是代价太大,而且容易流失土壤养分,这个得不偿失。”   “蓄水田并不是为了单一解决旱涝的问题,因为水田还可以用来养鱼。先挖好田埂沟道,蓄进去足够的水,等插秧后就可以在水田里养鱼了。不仅仅可以养鱼,还可以养水鸭子。鱼可以吃水田里的浮游,鸭子则是吃虫子和青草,这样还能节省除草杀菌的环节。鱼鸭的粪便,还能用来给水田做肥料,丰富水田的养分。水田养分恢复了,产出的水稻质量就跟着提高,保守预计都能增产一成。”   青奚笑眯眯的说道:“只要操作的当,让水稻、鱼与鸭子在水田里互不影响,又能互补,形成一个良性的养殖生态系统。等三四个月后,水稻成熟了,鱼养肥了,鸭子也肥了。到时候,咱们这原本的一亩地,不仅能产水稻,还能产鱼和鸭子,这产值瞬间就提升上去了。”①   青奚说完以后,整个知青点都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听得一脸呆滞。   稻田养鱼,这个方法以前不是没人干过,但这种技术不好实施,需要相关专业人才来操作才行。   但……稻田养鱼养鸭,这种大胆的方式,还是众人头一次听说。   只是想想那一亩地不仅可以增产水稻,还能有水产和鸭子的额外收入,就听得知青大队长一阵激动。   他脸上兴奋,但又有些忐忑:“这……真能行吗?”   “大队长,这行不行的,咱先往上面报啊!我是农大毕业的,青奚同志这个想法虽然大胆,但听起来可行!”   那个叫做小林的男知青最先表态:“咱们可以搞个试验田先试试,万一成了呢,那对咱们搞生产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啊!”   “对啊对啊,大队长,咱们先报上去。”   “稻田养鱼养鸭,真要能成的话,青奚同志绝对功不可没。”   “先不说别的,就这个大胆的想法,就让人惊艳!”   “对对,报上去又不影响啥。”   这个年代,任何提升土地产值的方法,都值得被记大功。   如果青奚这个稻田养鱼养鸭的法子真能实现,那何家村的产值绝对不用愁了!   一时间,大家看向青奚的目光都带着敬佩。   这个漂亮美艳的女人,可不仅是长得好,还会修拖拉机,还懂农田和养殖!   果然是高手在民间啊。   就连周启琛都听的一脸呆滞。   嫂子她……好厉害!   他看着侃侃而谈,脸上带着自信笑容的嫂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酸酸涩涩的。   这么优秀的嫂子,竟然被何鸣娶回了家,还不好好珍惜。   “好好!”   知青大队长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他看着青奚的目光就跟看着个宝贝疙瘩似的:“青奚同志,那你这两天就多去田地里走走,试着看能不能先把这想法落实了,我去汇报上面的领导,到时候咱们一起给领导做汇报!”   “我跟青奚同志一起做调研!”   小林最先举起手,一副殷勤的样子:“我是农大的学生,懂一些相关的知识,能帮得上忙!”   本来想举手给嫂子帮忙的周启琛暗中咬了咬牙。   农大的学生了不起吗?   不管小周老师心里怎么生气,小林还是跟着青奚一起去田里做调研了。   而知青大队长则是跟村长、生产队长一起开了个会,最后三人一合计,把青奚关于稻田养鱼养鸭的想法汇报了上去。   要说也是巧。   城里的何鸣收到了徐茉的来信,思索再三后,决定找团长辞去副官的职务,下乡归家。   本来,何鸣是舍不得自己这职务的。   但是一件事让他临时改了主意。   因为何鸣打听到,何家村最近出了一个人才,不仅会维修拖拉机,还想出了一个有可能改良生产的办法。   反正给团长做副官,暂时也没有升迁的机会。   那不如先回家,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把这个改良生产的桃子摘手里,当做自己的业绩。   而且……心上人徐茉也在何家村呢。   于是几天后,何鸣跟着城里来的领导和专家们一起,来到了何家村。   专家们要见见那个提出稻田养鱼养鸭的人才,来确定这个办法最后能不能实施。   何鸣以前是团长的副官,又是何家村的本地人,自然有自己的人脉关系网。   这一次,他以回家做建设的名义,跟着专家领导们一起回村了。   “前面就是何家村了,看着很穷很破,领导们别介意。”   何鸣带着一群专家和领导来到村外,刚走上田埂,就瞧见一个女人拿着纸笔,站在田头写写画画。   那女人模样美艳,气质也很好。   但何鸣看到她以后,脸色却变得十分难堪,因为这个女人正是陈青奚,他的老婆。   “领导们稍等啊,我去前面一趟。”   转身和领导赔罪以后,何鸣一路怒气冲冲的走过去,压低声音对陈青奚吼道:“你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家去!是不是徐茉告诉我你要回来的消息,所以你在这里堵我?我跟你说陈青奚,咱俩本来就是包办婚姻,以后迟早是要离婚的,你省省心吧。”   青奚正在田头画图纸,做田埂挖坑的平面图分析。   正画的出神呢,被一个神经病男人吼了一通,打乱了思路。   脑海中,系统说道:【是男主何鸣。】   何鸣竟然提前回来了?   青奚有些惊讶,但因为图纸还有一点就画完了,她不想就这样停下来,所以理都没理。   “陈青奚我跟你说话呢!徐茉都跟我说了,你在家总欺负我妈,行为也不检点,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是这种人呢?”   眼看着那边的领导们都奇怪的看过来,何鸣有些着急,再看看陈青奚这幅故作冷淡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何鸣一把扯过青奚手里的图纸,不耐烦道:“行了别在这里装了,你能写出来什么东西?赶紧走赶紧走,别影响我办正事。”   说完以后,何鸣还把那张图纸揉吧揉吧丢一旁,顺势还去推陈青奚。   几年不见,陈青奚长得好像比以前好看了,但是好看又什么用,现在都讲究自由恋爱,更何况陈青奚性子闷葫芦一个,无趣又沉闷。   然而何鸣伸出手的时候,青奚测过身子躲开,倒是让推空的何鸣差点没站稳。   他征愣片刻,怒道:“怎么,我他妈和你说话呢你聋了啊,还敢躲……”   青奚看着那被丢在地上的图纸,目光一点点冰冷下来。   那是她一上午的劳动成果。   所以没等何鸣说完,她走上前去,在对方惊骇的注视下,一耳刮直接抽了过去。   啪!   何鸣被打的踉跄着后退两步,难以置信道:“你他妈……”   啪!   青奚没说话,沉着脸反手又是一个耳光打了过去!   “嘴巴放干净点!” 第55章 【年代】俏寡妇她杀疯了 04   何鸣被这两个耳光直接打懵了。   他捂着脸, 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陈青奚,只觉得怒火中烧。   印象中,陈青奚嫁给他以后,沉默寡言胆子怯懦, 平时连说话都不怎么抬头。   可现在……这女人竟然敢抽他耳光!   而且一抽还是两个!   但偏偏何鸣还没办法当场就抽回去。   因为后面跟来的专家和领导们都被这一幕惊住了, 赶忙走过来呵斥。   在这么多领导面前, 何鸣也做不出打人的事儿,怕对自己影响不好。   他目光冰冷愤恨的盯着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妻子, 胸口不停起伏喘气,显然憋着一股子火气。   不着急,等自己回家以后, 有的是时间收拾她。   “怎么回事儿?”   “这何家村的人态度这么恶劣!”   “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你们村的大队长和村长呢?”   “何副官, 你没事吧?”   何鸣怎么说也是周团长的副官。   哪怕现在辞职了, 那层关系也在, 所以见到他被打, 这群城里的领导专家们都帮他出头。   一时间,青奚成为了众人指责的对象。   只不过面对这群陌生人的指责, 青奚没有回话, 而是冷着脸捡起被何鸣丢在地上的图纸。   虽然图纸被揉皱巴了,但上面的田埂挖坑走向, 以及丈量出的尺寸,还依稀能瞧得见, 部分数据丢失了, 但好歹损失不大。   看到图纸还能用,她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让各位领导看笑话了,这个女人叫做陈青奚, 是我家里包办婚姻娶的媳妇儿。”   见这么多领导给自己出头,何鸣压下心中的怒火,勉强笑道:“只不过因为她这人……大家也看到了,性子恶劣愚昧无知,是个典型的乡野村妇,听说她在家里还总欺负我妈妈和我妹妹,所以我和她早就过不下去了。我这次从城里回来,就是为了解决和她的事情。”   何鸣心想,既然早晚都要和陈青奚离婚。   那不如就趁着现在这个好时机,卖一下惨,接下来离婚的时候也能顺利些,还能搏一把众人的同情。   挨陈青奚两个耳光,让何鸣有了完美的离婚借口。   不是我渣了你,是你这个女人太恶劣!   这个年代,离婚也算是个污点了,何鸣要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保证自己以后仕途顺利。   果然,听到何鸣的话以后,领导们便更生气了。   眼前这个陈青奚,模样长得十分美丽,气质也很出众,本来大家对于这样外型出众的人还有些好感。   现在这点仅有的好感全被败坏掉。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长得这么漂亮,心思却这么歹毒。”   “殴打丈夫,还欺负婆婆和小姑子,这样的人,就应该把她开除同志队伍。”   “这件事情非常恶劣,我们必须要找何家村的大队长讨要个说法。”   在这群领导当中,领头那位叫做徐富强,是农业部派遣下来,专门考察何家村‘稻田养鱼养鸭’这个新型养殖方案的。   他怀揣着激动的心情,一路兴冲冲来到何家村,没想到却遇见这样的事情。   “何家村能有人才提出稻田养鱼养鸭的养殖方案,也有这种败坏同志队伍的性格恶劣之辈。”   徐富强拍了拍何鸣的肩膀以示安慰,蹙眉看着青奚说道:“这位女同志,你跟我们一起去何家村大队长那里走一趟,关于你无故打人的问题,我们经过调查,若是情况属实,会给你相关通报批评。”   通报批评这种虽然算不上什么大罪,但是在这个年代还是很严重的惩戒。   何鸣顿时心里舒畅了些,笑道:“多谢徐部长。”   然而,听到那位徐部长说‘稻田养鱼养鸭’以后,青奚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梢。   看来这些人,是城里领导来做实地考察的。   “怎么回事儿?”   这时候,田埂另外一头的知青大队长,带着农大的学生小林急吼吼冲了过来。   何鸣认识知青大队长,看到他来了,以为对方是来给自己做主的。   于是何鸣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生气委屈的姿态,正准备和知青大队长打招呼。   然而下一秒,何鸣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错愕与尴尬。   因为知青大队长根本都没看他,而是率先走到青奚身边,语气关切道:“青奚同志,你没事吧?”   小林也是一副紧张到不行的样子:“我和大队长刚刚看到这边出事了,赶紧跑了过来,这是咋了?”   为了提前给‘稻田养鱼养鸭’做准备,今天知青大队长亲自陪着青奚一起,来田埂里丈量土地。   只不过知青大队长和小林两个人在田埂对面拉尺寸距离呢,远远瞧见青奚和一群人起了冲突,慌忙就冲了过来。   短短三四天时间,陈青奚成了何家村的宝贝疙瘩。   她提出的稻田养殖方案,让村里的领导们欣喜异常,就等着城里领导来实地考察了。   用大队长的话来说就是:“给我把陈青奚这个女同志保护好了,以后咱们何家村发家致富,都得靠她!谁如果让她受了委屈,那就是跟我过不去!”   这种情况下,没人敢怠慢陈青奚。   只不过因为这个稻田养殖的方案还没通过上面领导的考察,这事儿暂时还没有宣扬出去。   但在何家村内部,包括村里的领导,知青点的知青们,一个个都知道陈青奚有多厉害。   “我没事。”   青奚摇摇头,将手里皱巴巴的图纸递出去,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用铅笔画的图纸,被何鸣给揉皱巴了,有些丈量过得尺寸数据看的不是太清晰,可能要重新测。”   这也是青奚刚刚生气的原因。   这个年代,尤其是物资匮乏的农村,丈量土地很麻烦,都是靠麻绳搭配下小卷尺,一点点测出来的。   知青大队长、小林陪着青奚,三人辛辛苦苦测了一上午,结果却被何鸣这渣渣给揉皱巴了。   听到青奚的话,小林目光不善的看向何鸣:“你这人有毛病啊,我们辛苦一上午的成果,全部都被你给毁了。”   知青大队长是认识何鸣的,他上下打量一番何鸣,记忆开始复苏,征愣道:“何鸣?赵美华的儿子?你没死啊?”   何家村的人都以为何鸣死了呢。   “是我啊,我没死。”   何鸣有些不乐意知青大队长关切陈青奚的姿态,臭着一张脸说道:“陈青奚一言不合就打了我两耳刮子,队长,这事儿你可不能不管啊。”   “她打了你耳刮子?”   知青队长看着青奚手里被揉皱的图纸,语气有些怪异。   何鸣赶紧点头,咬牙道:“是啊,我几年不回来,这疯女人越来越猖狂了,不仅打我,还在家欺负我妈和我妹妹……”   没等何鸣说完,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就见知青大队长沉下来脸,一脚朝着何鸣踹了过去。   大队长以前就是看着何鸣长大的,管他现在是什么身份,直接踹半点不含糊。   “她打你耳刮子还是轻的!你这个瘪犊子,在外头混野了,回村里就不干人事儿!”   知青大队长一脚把何鸣踹倒在田里,怒气冲冲的说道:“跟你妈一个德行,再让老子看到你们家欺负青奚同志,我废了你!”   青奚最近一直住在知青点,大家都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因为她被赵美华从家里给赶了出来。   现在何鸣还敢倒打一耙,说青奚欺负赵美华,真是丧良心!   “队长,你踢我干啥啊!”   被大队长一脚踹倒以后,何鸣满脸不可思议,赶忙回头看向徐富强,委屈道:“徐部长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徐部长?   知青大队长闻言愣住,转身看向徐富强。   他刚刚担心青奚的安危,一路小跑着冲过来,倒是没注意不远处还站着一群领导。   “你就是何家村的知青大队长?怎么一言不合就打人!”   徐富强看着被踹倒在地的何鸣,皱眉道:“我是徐富强,来你们何家村考察稻田养殖的。你们村咋回事,明明有人才能提出这么厉害的养殖思路,但一个个思想觉悟这么低!”   来之前,徐富强对何家村的印象非常好。   这个年代,专心搞生产的同志都是好同志!   可来了以后,徐富强有些失望。   “来考察稻田养殖的!”   知青大队长闻言一征愣,片刻后激动地拉着青奚走过去,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领导好领导好,总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青奚,快跟领导打招呼,待会儿你负责带着领导走一圈,陪领导说说话。”   毕竟领导是来考察的,稻田养鱼的主意是青奚提出来的,她肯定最懂行。   只要能过了领导这一关,以后何家村就彻底发家致富了啊!   看到大队长这幅姿态,徐富强愣住了,迟疑的看向青奚。   他不傻,隐隐意识到问题不对劲。   “大队长,你糊涂了吧,让陈青奚陪领导说话,她一个闷葫芦能说什么话。”   旁边何鸣这个时候已经被气疯了:“这女的脑子就是有病,她刚刚抽我……”   “滚一边去。”   大队长不耐烦的把何鸣推开,然后又笑呵呵的指着青奚给徐富强热情的做介绍:“领导好,我是何家村的知青大队长,这位是青奚同志。咱们村里前段时间稻田养鱼养鸭的法子,就是她提出来的。”   这话一出,整个田埂间骤然陷入一片安静。   何鸣的表情僵硬在脸上。   一群专家领导们齐刷刷把目光放在青奚身上,都十分惊讶。   就连徐富强都有些征愣:“你说稻田养鱼养鸭的法子,是这位女同志提出来的?”   有一点,徐富强没说。   当何家村这个稻田养殖的方案交上去以后,立刻在农业部门引起了轰动。   很多老教授们都激动异常,纷纷想要下乡去认识一下提出这个新型养殖方法的人才。   生态环境养殖!鱼鸭共存!一亩稻田三产增值!   这等惊艳的法子若是真能实现,那就是推动大生产,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儿啊!   徐富强在部里好一阵争夺,才争到了这个来何家村的名额。   他来的时候就在想,一定要和这个人才打好关系,给人家留个好印象,若是稻田养鱼养鸭的养殖策略如果真的能成,那就是一个大功绩!   徐部长接下来的升迁,全指望这个了!   可谁料到……徐部长这刚来到何家村,就跟青奚有了误会。   这可如何是好!   “原来稻田养鱼养鸭是这位女同志提出来的!真是厉害啊!”   勉强下压心里的尴尬,徐部长伸出手来主动和青奚握手,一脸热情的笑道:“青奚同志,刚才是我不了解事情的经过,咱们有点小误会,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啊。”   看到徐部长对青奚这么客气,知青大队长呆住了。   这位好歹是个部长,怎么一点架子都没有呢?   而跟着徐部长一起来的专家们,则是暗中撇了撇嘴,老徐这是指望着人家这位女同志升迁呢,能不客气嘛?   然而很快,让知青大队长更呆滞的一幕发生了。   他介绍完青奚的身份以后,徐部长身后那群专家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默契的朝着青奚围了过来。   “青奚同志,我想问问你,稻田养鱼养鸭的想法是怎么产生的?”   “首先稻田蓄水这个难题,你打算怎么解决?”   “鱼鸭生态冲突也是个大问题!”   “稻田是需要打农药的,一旦养鱼养鸭,这农药该怎么打?”   “还有增产的事情,养鱼养鸭以后真的能提高稻米一成的产值吗?”   专家们把青奚围在中间,目光热切。   就连徐富强都盯着青奚,表情上满是期待。   知青大队长见状咧了咧嘴,心里美得不行。   以前有领导专家来何家村考察,他们都是殷勤接待,恨不得让领导住下,带着何家村发家致富。   可是领导们态度冷淡,也不怎么表态。   可瞧瞧现在,这领导专家们态度多积极,多热情!这不用想就知道,何家村的好日子要来啦!   而这一切,多亏了青奚同志。   “领导们别着急,咱们慢慢来,今天青奚同志会带着大家在田埂里走走,仔细汇报这个新的养殖模式。”   知青大队长赶忙将青奚护在身后,对那群专家们说道:“今天我就是陪着青奚同志来做田埂挖坑,为蓄水田提前做准备的,可是我们辛辛苦苦丈量出来的图纸数据,却被何鸣这个混蛋给揉巴了,真是气死人。”   啊?   原来刚刚陈青奚打何鸣,是因为何鸣揉巴了人家用于给稻田养殖做准备测量的数据!   “何鸣,你破坏这些数据干啥?”   “这可是上面重点关注的新型养殖,出了问题你担待的起吗!”   “亏我刚才还给你说话。”   “打得好!青奚同志,测出来的数据没有丢吧?”   听到知青大队长的话,专家们顿时都急了,一个个目光不善的盯着何鸣。   他们刚才不了解情况,还以为青奚无故打人呢。   现在看来,是何鸣没说实话。   “何鸣,青奚同志提出的稻田养鱼想法,很有可能给国家建设生产带来不可估量的财富,你竟然敢从中搞破坏,我一定要记你一个通报批评!”   徐富强闻言脸色也冷了下来,他先是训斥了一番何鸣,然后转头关切似的看向青奚问道:“青奚同志,你测量的数据没丢吧?”   被一群人训斥,何鸣脸色一阵青白。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陈青奚,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稻田养鱼养鸭,竟然是陈青奚提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啊!   “没丢,大部分数据都还在,关于稻田养鱼养鸭的整体规划,我写了一份详细的书面文件,不过今天下田,我没带,在知青宿舍里放着。”   青奚笑道:“各位领导,不如咱们先来看看最前期的蓄水田工作,关于具体的养殖方法,等了解好了何家村的地况以后,咱们再来做实地分析。”   “好好,数据没丢就好。”   徐富强闻言松了口气,也懒得理会何鸣了,跟着青奚一起去田埂里实地考察。   一群专家们赶忙跟在身后,支起耳朵想要听听青奚怎么说。   小林与知青大队长也赶忙跟上。   “是这样的徐部长,因为稻田养殖还需要进一步考察,我现在把重心放在了蓄水田上面。何家村每到插秧的季节,就容易缺水,反倒是收割的时候,河里水源充足。我想的是,规划出合理的土地,抬高田埂,把目前何家村的旱田里蓄满水。旱田本来就养分不够,蓄满水以后,用牲畜家禽的粪便,混合落叶枯草一起,也能改善一下旱田的土壤质量。”   青奚笑着将手中的图纸递出去,说道:“当然如果领导们最后决定要开垦试验田做稻田养殖,那咱们蓄水之前就要先将鱼坑、鱼沟挖好。就是我图纸上绘制出来的十字形、井字形鱼坑,然后还得提前埋好栅鱼栏,在渔沟田埂里埋好生石灰消毒,再用家禽粪便培养水质。”①   领导最爱什么样的人才呢?口齿伶俐,表达清晰,而且还能交出来真东西,千万别假大空。   青奚给出的图纸,完完全全把鱼坑渔沟的挖掘都绘制了出来,标注的都十分清楚精细。   这一看就是用心做出来的东西,而并非糊弄。   “青奚同志这手绘的功底,厉害啊。”   一边听着青奚的讲解,徐富强心里佩服的同时,看着那图纸上漂亮的手绘,没忍住夸赞道:“不仅绘制功底强,这提出来的想法也很务实。”   先不说稻田养殖能不能行,就这蓄水田改变土质的办法,就很厉害。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这个陈青奚,是个肚子里有货的。   “用生石灰消毒?那确实可以用于代替一部分农药缺失的问题。”   “粪便与蓄水用来改善土质,可行。”   “这个鱼坑挖的厉害,不仅不影响稻田生长,还给了鱼活动的空间……”   专家们看着青奚绘制的图纸,又听着她的想法,一个个眼睛都亮起来,声音带着佩服。   高手在民间啊,这一趟果然没白来。   于是,何家村在田里劳作的居民们都发现了这样奇怪的一幕。   何家媳妇儿陈青奚,被一群领导们围着,在田埂走动,这前呼后拥的架势,好不气派。   陈青奚本就长得漂亮,现在拿着图纸和卷尺,认真给专家们解答问题,更是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   “刚刚那个叫何鸣的,是青奚同志的老公?”   小林红着眼看了看正在和领导认真规划田埂的青奚,语气有些不可思议,愤恨道:“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那何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何鸣全家都不是好东西。”   大队长叹了口气:“听说前几天赵美华跟青奚同志又闹矛盾了,所以青奚同志才搬来知青点住。现在何鸣回来了,估计以后还有的闹腾。”   知青大队长说的没错。   何鸣挨了青奚两个耳光,又被知青大队长踹了一脚,领导们都跟着青奚走了,完全无视了她。   自己在田埂里站了好一会儿,何鸣铁青着一张脸回家。   他要等晚上陈青奚回来以后,好好找她算账。   “妈,妹子,我回来了!”   因为好久没归家,何鸣推开家门的时候,其实多少还是有些想念,也有些愧疚。   这几年没联系家里,确实是他做得不对。   “哥?”   “鸣子!”   赵美兰与何晶看到何鸣突然回来,不可置信的征愣住。   然而征愣过后,母女俩的眼睛都红了。   “哥,你没死啊太好了呜呜呜,我和妈都快被陈青奚给欺负死了!她拿着刀要砍我们,还把糙米粥扣我脸上!”   何晶一把将何鸣抱住,哭道:“你快替我们报仇啊哥,咱妈也被陈青奚打了。”   “我儿子还活着,还活着啊。”   赵美华兴奋的都哭了:“不管陈青奚那个贱人了,咱们一家好好的就行。鸣子,你马上去找陈青奚,咱跟她离婚,以后再娶个更好的!”   显然,儿子的回来,让赵美华已经不想理会陈青奚这个儿媳妇了。   既然过不下去,那就离婚吧,把这个贱女人踹出家门!   “离婚?不,你听我说妈,我暂时还不能和陈青奚离婚,她现在手里有一个很厉害的功绩,对我的前途很有用。”   何鸣摇摇头,看向何晶说道:“妹子,陈青奚是不是现在搬出去住了?”   刚刚在田埂上,何鸣听到青奚说,那份关于稻田养鱼养鸭的文件,放在她的知青宿舍里。   何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妹子,你现在偷偷去知青宿舍,找到陈青奚的房间,去拿一份文件。”   何鸣说道:“这个文件对哥很重要,以后保证让咱家吃香的喝辣的。”   所谓无毒不丈夫。   何鸣打算拿着这份文件,直接去城里相关部门报备。   到时候,这个功劳就能抢先攥在手里。   这个年代,混乱且没有章法,各种摘桃子、顶替名额的事情数不胜数。   只要成功了,那就能飞黄腾达!   “好。”   何晶对陈青奚还有阴影,但现在大哥回来了,她就有了底气。   听从何鸣的话,何晶摸去了知青点,把那份文件顺利偷了回来。   她年纪小,也没人在意她干了啥。   “好妹子!”   拿到文件以后,何鸣直接给了妹子十块钱,狂喜道:“这一下,哥的前途就有了!”   青奚带着一群专家领导们,在田埂了走了大半天,回去的时候又累又渴。   好在徐部长等人被知青大队长带去了村领导那边,她有个喘气的歇息时间。   刚进知青点,遇见了支教回来的周启琛。   周启琛推了推眼镜,白净俊俏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征愣:“嫂子,你咋没关门就出去了呢,我还以为你在屋里头呢。”   没关门?   青奚顿时看向自己大开着的宿舍门,蹙起了眉头。   她走的时候,明明是关了门的。   “应该是有人进了我房间。”   青奚冷着脸进了宿舍,果然发现放在书柜里的关于稻田养鱼养鸭的方案规划不见了。   再联想到今日何鸣回来,不难猜测是谁又开始出阴招了。   “什么?关于稻田养殖的方案书丢了?”   周启琛闻言脸色一紧:“我去问问下午谁来过。”   可问了一圈,都没人注意到有人来。   知青点的人这几天时间和青奚混熟了,对她印象非常好,听说方案书丢了,都纷纷从宿舍里走出来。   “谁干的啊,方案书都敢偷!”   “城里的领导们都来村里了,这个节骨眼方案书丢了咋整。”   “要让我知道是谁偷的,我打断他的狗腿!”   可说到底,找不到贼,怎么骂都没用。   青奚冷着脸说道:“我有个怀疑对象,大家能不能帮我出一口恶气?”   周启琛闻言二话没说,直接去院子里抄起了一根长木棍:“嫂子你放心,我肯定帮你!”   他长得斯斯文文,脸蛋也白净,这会儿冷着一张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到还挺有气势。   “算我一个。”   “青奚同志可是大队长都点名要保护的人才,谁敢欺负她!”   “咱们何家村发家致富,就看水稻养殖了!”   年轻人总是容易热血上头。   更何况青奚有本事,长得漂亮,性格也好,短短几天时间,收获了很多知青们的喜欢。   有周启琛带头,大家抄起家伙,几十个知青跟着青奚一起,在村里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杀去了何家。   何鸣在家里收拾好以后,带着那份稻田养殖策划书,准备出门去城里。   结果一打开门,就遇见了带人杀过来的青奚。   “你回来了?”   看到何鸣,周启琛征愣片刻,这才冷声问道:“何鸣,嫂子那份策划书,是不是你拿的?”   “什么策划书,我不知道。”   何鸣装傻充愣,先是得意的看了一眼青奚,然后责怪周启琛:“启琛,不是我说你,咱俩这么多年兄弟,你怎么不信我,反而帮一个外人,我……”   还没等何鸣把话说完。   青奚冷着一张脸上前,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猛然拎起手中的棍子,朝着他腿上狠狠的砸了下去!   砰!   “啊啊啊陈青奚你他妈疯了!”   在一片呆滞中,何鸣疼的厉声尖叫出声:“都跟你说了老子不知道什么策划书,你他妈有证据表明是我拿的吗?”   “证据?没有。”   青奚闻言扯了扯嘴角,随后笑脸一收,又是一棍子砸了下去:“但我打你这个垃圾还需要什么证据?启琛,你们赶紧过来,把这老何家给我砸了!”   “你们敢!”   “陈青奚,住手!”   这时候,赵美华与何晶从家里冲了出来,一脸惊慌。   周启琛抿了抿嘴,想起之前嫂子受的委屈,一张俊俏的脸蛋上满是怒意。   在何鸣与赵美华怨愤的目光中,小周老师带着十几个男知青,冲着何家大门和院墙狠狠的砸了下去。   砰!   砰!   十几棍子下去,在无数人震惊的注视下,何家的院墙直接被砸倒了! 第56章 【年代】俏寡妇她杀疯了 05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 尤其是农村,家里的瓦房屋虽然破了些,村里人却看得比什么都重。   可陈青奚却带着一帮人,直接把何家的院墙给推到了!   轰!   那由土砖块垒起来的院墙在众人呆滞的目光注视下, 直接轰然倒塌。   “陈青奚!你这个天杀的贱/种!”   眼睁睁看着自家院子被砸倒, 赵美华气的眼睛都红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呜呜哭泣:“老天爷啊, 这日子没法过了,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何晶则是站在自己妈妈旁边,脸色微白。   换做平时, 她肯定早就上去打陈青奚了,可今日青奚手里拿着棍子, 刚刚还把她哥打了一顿。   看着印象中那个唯唯诺诺的嫂子如今满身凶煞的森冷模样, 何晶只觉得双腿发软。   那份什么养鸭子的文件, 是何晶去青奚宿舍偷的, 她怕青奚再拿着菜刀来收拾她。   只不过青奚现在可没工夫去理会何晶。   瞥了一眼那轰然倒塌的院墙,她冷笑一声, 冲着何鸣说道:“把那份策划书交出来。”   “你他妈!老子说了我不知道什么策划书!”   何鸣快要气疯了。   他强忍住疼痛从地上爬起来, 一耳刮子朝着青奚抽了过去:“贱人,我看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然而, 没等何鸣把耳光抽出去。   听着他嘴里的污言秽语,青奚脸上浮现出一抹戾气, 反手将攥住的棍子再次狠狠的朝着何鸣砸了过去。   这一次, 她砸的是何鸣的腰。   砰!   那棍子砸的痛快且利落,在赵美华以及何晶惊恐的注视下,一棍子将何鸣砸倒在地。   “啊啊啊!”   何鸣脸色扭曲的捂住后腰, 痛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嘴巴这么脏,就该让你疼一疼,长点记性。”   青奚将手中的棍子扬起来,冷着脸说道:“我在最后说一次,把策划书交出来。”   何家门外。   一群知青,以及来凑热闹的何家村的村民们,征愣的看着模样美艳,下手狠戾的青奚,一个个目露惊容。   唯有周启琛看着青奚,暗自攥紧了拳头,眼睛里都是心疼。   他多少知道嫂子在何家过得都是些什么苦日子。   青奚被赵美华磋磨了这么久,何鸣又故意假死不回来让她守活寡,现在一回来就偷走了嫂子的策划书,这种人渣不打不足以平息怒火!   所以这次,周启琛半点没有含糊,选择了站在嫂子这边。   “鸣子!”   看到儿子被打,赵美华又急又心疼,她慌忙跑过去将何鸣护在身后,怨愤的看向青奚:“陈青奚,你说的什么策划书,我们根本不知道!但我和你说,哪怕是在这何家村,也是有王法的。你这么欺负人,又是砸院子又是打人的,我要去找大队长和村长主持公道。”   虽然明知道自己儿子偷了陈青奚的东西,但赵美华肯定是不能承认的。   不仅不承认,她还要在村里撒泼卖惨!   “这就算是欺负人了?你说是便是吧。”   青奚闻言扯了扯嘴角,说出来的话却让赵美华气的浑身发抖:“不过就算我欺负你又怎么样,我欺负你,你就受着!谁让你没用呢,你看看,我推了你家院子,打了你儿子,还不是照样好好的站在你面前。”   哗!   这番猖狂且不讲道理的话说完,别说何家的赵美华一家三口气的不行,就连围观的何家村的村民们都有些哗然。   “这……是不是真的有点欺负人了。”   “以前陈青奚不也是这样被赵美华欺负的吗,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说得对,像是赵美华这种人,你越是跟她讲道理,带上她你越是吃亏。”   “不过这陈青奚可真够凶悍的啊。”   “赵美华这次也算是踢到铁板了。”   一阵哗然的议论声中。   在田地里听到消息的徐茉慌慌张张赶来了何家。   “何鸣哥!”   徐茉拨开人群,看到痛苦倒在地上的何鸣,以及哭的十分委屈的赵美华以及何晶,再看看何家被推倒的院墙,顿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原本,徐茉还以为何鸣回来以后能彻底收拾住陈青奚呢,结果陈青奚竟然带人打上门了!   而且带头动手的还是周启琛!   “茉茉。”   看到徐茉来了,何鸣脸色顿时好了些,眼睛里浮现出毫不掩饰的爱意:“我没事,你站我后面,我怕待会儿你伤着了。”   “我不躲,我就看她陈青奚敢打我!”   徐茉冷冷的看了青奚一眼,质问道:“陈青奚,你之前在家里欺负赵婶儿跟何晶就算了,现在何鸣哥刚回来,你竟然还敢带人上门来砸房子,你怎么总做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情啊!还有你,周启琛!”   说到这里,徐茉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恨铁不成钢的失望:“以你的身份,为什么要和陈青奚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搅和在一起,你就从来没想想你的前途吗?”   显然,对于自己的白月光站在陈青奚那一边,徐茉伤透了心。   被徐茉护在身后的何鸣看向周启琛,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嫉妒。   “嫂子不是不三不四的人,她厉害着呢。徐茉同志,请你注意你的用词,我的前途怎么样,和你无关。”   周启琛闻言脸色冷了下来,语气生硬的说道:“至于嫂子今天来这里,是因为何鸣偷了嫂子的策划书。”   “我没偷!”   何鸣仍旧嘴硬,语气非常冲:“启琛,我都和你说了我没拿什么策划书,你怎么回事儿!周团长若是知道你带人不分青红皂白砸了我家的院子,一定会对你非常失望,他一直想让我们做兄弟的!”   对于何鸣用父亲来威胁自己的话,周启琛抿了抿唇,没回话。   他知道孰是孰非,没兴趣与何鸣这个人渣做兄弟。   “行!别说何鸣哥没拿这份所谓的策划书,就算拿了又怎么样啊?一份策划书而已,陈青奚能写出来什么策划文件。他们是夫妻俩,财产本身就彼此共享。”   徐茉被周启琛冷淡的态度刺激的心脏抽搐,苍白着一张脸怒道:“这一切和你周启琛有什么关系?你又要瞎掺和什么?”   周启琛闻言脸色一僵。   准确来说,这件事确实和他没关系,或者说……嫂子和他没关系,青奚跟何鸣才是夫妻俩。   “那今儿这事儿倒是奇了怪了,我这事儿和周启琛没关系,又跟你徐茉有什么关系?”   青奚讽刺般的看了一眼徐茉:“徐茉,你在说别人的时候,就没意识到你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那个吗?至于你说那个策划拿了便拿了,那今天就让你睁开狗眼看看,这份策划的价值。”   “你一个农村妇女,能写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徐茉只当青奚在瞎说,她讽刺完青奚以后,看到远处村长、知青大队长、生产队队长,陪着一个领导模样的人一窝蜂走了过来。   应该是陈青奚这边带人来推到了何家的院子,惊动了村里的领导们。   瞧见这些领导,徐茉冷冷的看了一眼青奚,然后跑过去说道:“村长,大队长,你们快来评评理。陈青奚竟然带着人,把何家的院子给推到了,还打了何鸣。”   “哎呦,哎呦,我这家以后就没了啊!领导们,我这日子过得苦啊,男人死的早,好不容易把一双儿女拉扯大,结果还娶进来一个恶毒儿媳妇……”   见到村领导们都来了,赵美华扯了一把何晶,母女俩开始嚎啕大哭卖惨。   被知青大队长和村长围在中间的领导,自然是从城里农业部来的徐富强。   他已经听说了,何鸣偷走了青奚的那份稻田养鱼养鸭的策划,所以带着一群专家,以及何家村的领导们一路慌张赶来。   “青奚同志打了何鸣?”   听到徐茉告状,徐富强先是看了一眼现场的情况,确定何鸣没来得及把策划书送走,这才松了口气,沉着脸问道:“那你可知道,青奚同志为什么要打他?”   徐茉觉得徐富强的态度有些不对劲。   但她来不及细想,义愤填膺的说道:“好像说是陈青奚丢了一份策划书,领导,这个陈青奚不是个正经人,手段也泼辣,她摆明就是来胡搅蛮缠的,您可以要给……”   “胡搅蛮缠?你这女同志说话可不要这么难听。你可知道,青奚同志写出来的那份稻田养鱼养鸭的策划书,是被农业部列为重点考察项目,若是一旦通过考察,那是要在整个南方推广的!这个新型养殖方法,能让何家村一亩水田增产一成的稻米,提高稻米质量,而且还能增产鱼鸭!你们何家村以后发家致富,就要靠青奚同志这份策划了!”   徐富强对着徐茉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训斥:“这种利国利民的养殖策划方案,到你嘴里竟然成了胡搅蛮缠?我告诉你,今天如果确定何鸣偷了这份策划,那这就是他人生的污点,要被记进档案里的!”   啊?   听到徐富强的话,徐茉脸色骤然苍白,满眼不可思议。   陈青奚的策划,竟然被农业部列为重点考察项目?   这怎么可能!   “那个领导说咱们何家村的水稻可以增产一成?”   “好像还能养鱼和鸭子。”   “这是陈青奚想出来的办法?厉害!”   “还被农业部列为重点考察,那咱是不是要发财了?”   “发啥财啊,你没听说吗,何鸣偷走了这个策划!”   “那他被打真的一点都不冤枉,耽误整个何家村发家致富,我看何鸣就是活该!”   听完徐富强说的话,村民们看向青奚的目光满是敬佩。   至于何家的三口人,包括徐茉在内,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不管怎么闹,那是你们自家事儿,但妨碍何家村发家致富,就是不行!   “青奚同志,策划书还在吗?”   见徐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徐富强也懒得跟她墨迹,上前关切的问青奚:“确定是何鸣拿的?”   “还在,应该就在他那个包里。”   青奚指着何鸣挎着的那个包,冷声道:“徐部长,我有个请求,等这份策划拿回来以后,我想请你帮我写封介绍信,让我跟何鸣离婚。”   徐部长沉着脸点头同意:“好。”   他显然也不想再节外生枝了,青奚离婚专心搞养殖生产,才是最好的选择。   何鸣闻言脸色大变。   离婚事小,但是如果被记了档案污点,对于何鸣来说,那前途就算是彻底毁了。   就连赵美华也有些慌,她刚刚已经听到了,如果今天真的从何鸣身上找到这份策划,那何鸣可是要记档案污点的!   事关儿子的前途,让赵美华紧绷的那根神经彻底断了。   而且凭什么是陈青奚提出离婚,这让何家以后怎么有脸在村里待?   陈青奚这个贱蹄子,现在越来越猖狂,今天就算是拼着老脸不要,也得替儿子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   这么想着,赵美华一咬牙,拿起地上的一块砖头,冲着陈青奚跑了过去。   在一群人震惊的注视下,就见赵美华拿着砖头,目光凶狠:“陈青奚,都是你害的!你先砸我家院子,又打伤我儿子,现在还要把我儿子抓走,今天我就算是这条命豁出去不要,也得出这口恶气!”   其实,赵美华没想着真动手去砸陈青奚。   她也不想闹出人命。   就是把胡搅蛮缠的驾驶摆出来,闹得再狠一点,到时候哪怕是村领导也不好解决这事儿,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赵美华以前没少用这招儿对付村领导。   “赵美华,有话好好说你赶紧把砖头放下!”   果然,看到赵美华这样,知青大队长只觉得头皮发麻,赶忙安抚道:“你冷静点,没人要抓何鸣,把砖头放下!”   就连徐富强都绷紧了神经,一脸紧张。   今天要是闹出人命,谁都不好交代啊。   何家门口顿时一片安静,所有人都脸色巨变。   “我不信!你们这当官的总糊弄我们老百姓!”   见把领导们都吓住了,赵美华心中微松,但她还是摆出一副凶狠的架势,把那砖头冲着青奚不停地摇晃,狞声道:“还有你陈青奚,都是你把我逼到这个地步的,我今天就是要砸死……”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青奚突然伸出手来,冷脸将赵美华手中的砖头拍落。   赵美华见状赶忙躲开。〔铱驊〕   再然后,那砖头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竟然朝着何鸣的脑袋砸了下去。   砰!   “啊啊啊啊啊!”   何鸣被砸的满脑门都是血,躺在地上不停颤抖身体,看起来异常狰狞恐怖。 第57章 【年代】俏寡妇她杀疯了 06   当那块砖头砸落在何鸣脑袋上以后, 何家门口的空地上,所有人都惊骇欲绝。   何鸣被砸的满脑袋冒血,一张脸看起来异常恐怖。   “啊啊啊!”   他瘫倒在地上,想要捂住脑袋, 又不敢去碰自己的伤口, 一边哀嚎一边抽噎:“我的脑袋……我的脑袋烂了……”   那血从他的脑袋冒出来, 流的满脸都是。   虽然自己看不到伤口,但那钻心的疼痛, 以及不停往下流淌的咕咕鲜血,让他恐慌到了极点。   “何鸣哥!”   “儿子,你没事吧儿子, 你可别吓我啊……”   “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徐茉、何晶以及赵美兰都大惊失色。   “快, 快送我儿子去卫生所啊!”   赵美兰颤抖着在儿子面前跪下, 手足无措的看着他凄惨的状况, 片刻后转过身来一脸怨毒的盯着青奚嘶吼道:“陈青奚,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看看我儿子被你砸成什么样了, 今天这事儿你要负全责, 我要报警把你抓起来!”   “报警抓我?现场的人都看着呢,你先用砖头打我, 我正当防卫,你自己手抖孽力回馈, 砸到了你那混蛋儿子, 那是你们一家子活该!”   看着满脸是血的何鸣,青奚冷笑一声:“你要报警,那就去报, 今天我倒要看看是谁会被抓进去!还有你儿子偷了我的策划书,这事儿也别想完,刚好让他在局子里伏法认罪!”   这是一个偷鸡都能被教育的年代。   青奚这份策划书,已经成为了农业部的重点关注项目,只要确定这个新型养殖方法对稻田增产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那何鸣怎么也得被记档案污点,甚至被组织开除!   “你!”   赵美兰被气得浑身发抖,可愣是半点应对的方法都没有。   泼皮无赖平时最会胡搅蛮缠,可遇见青奚这种软硬不吃直接刚你的,那真是半点没辙。   管你怎么作妖,我打就是了!   “陈青奚,你口口声声说何鸣哥偷了你的策划,可有证据?不管怎么样,你先是打了赵婶儿和晶晶,现在还推倒了何家的房子,对何鸣哥又是棍打又是砖头砸,何家怎么这么倒霉,娶了你这样一个媳妇儿!”   看着嚣张至极的青奚,徐茉站起来怒道:“都是因为你,何家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就算赵婶儿以前对你有些苛刻,可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何鸣哥怎么说也是你……”   为什么会有徐茉这种慷他人之慨的圣母呢?   从来看不到女配之前在何家受到的磋磨,现在反倒是来指责青奚下手太狠。   简直好笑。   “行了别叽叽歪歪了,我没工夫听你说这些废话,真觉得何家娶了我倒霉,那正好,我跟何鸣离了以后你嫁进去,给何家带点好运。”   青奚一把将徐茉推开,然后从何鸣身边的兜里一翻,翻出来一份文件。   徐茉的脸色顿时僵硬住。   青奚冷笑道:“怎么,你的何鸣哥是个贼,现在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想怎么狡辩?”   这文件被翻了出来,何鸣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   就连赵美兰也有些惊慌,转身看向徐富强等领导,哀嚎道:“领导,领导你们快救救我儿子啊,他快要被陈青奚给打死了。”   “我头好疼!不行了不行了,要失血过多了……”   何鸣不愧是赵美华的亲儿子,眼看着偷东西的事情败露,开始躺在地上卖惨。   就连何晶也开始呜呜的哭:“哥!哥你可别吓我啊,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儿,快送我哥去卫生所啊他都快死了!”   但既然他们这么会卖惨,青奚不介意让这些人更惨一点。   不然怎么对得起这一家子的戏精?   “徐部长,大队长,文件已经找到了,这里面关于稻田养鱼养的规划,我已经做好了全部的风险评估和实施策略。目前刚好是稻田收割的时候,接下来一周内,就可以蓄水田,开始插/秧。”   青奚把那份文件递给徐富强,笑道:“插/秧后一周,基本上就可以下鱼苗了,只要施肥到位,打农药的时候小心些,将鱼坑挖好,分开鱼与鸭的活动空间,能成功的几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而且鱼鸭在一个生态系统里互相成就,养出来的鱼和鸭子会比普通养殖出来的更为鲜嫩,就连水稻也因为少农药,被鱼鸭粪便滋养,质量也更高,产量也更高。算上水稻和鱼鸭,保守估计,每亩地可以增产八十块到一百块的额外收入。”   每亩地增值八十到一百块的额外收入!   在这个贫瘠的年代,这种直接的增值,简直令人狂喜!   “竟然能增产这么多?”   “何鸣这个王八蛋,差点把这么重要的文件搞丢了,活该被砸!”   “那还等什么啊,赶紧把这个什么养鱼养鸭的办法搞起来!”   “那肯定不能直接搞,要划出来试验田,先看看收成吧。”   “我家的田可以用来做实验!这如果能成了,那就是新的致富办法啊!”   “村长,大队长,我家的田申请参与试验田计划!”   本来,何家村的人今天就是来看热闹的。   但听到青奚说完预估增产数值以后,村民们一个个都开始激动了。   包括周启琛等知青们,同样一脸吃惊。   在这个贫瘠落后的年代,每亩地能增产八十到一百块,那可真是太牛了!   这对是可以推动大生产的养殖办法啊!   “能增产这么多?青奚同志,我要替何家村……不,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得替农业部,甚至南方的许多穷苦村子感谢你啊!”   听到青奚的话,徐富强也满脸激动。   青奚笑着点头:“绝对可以。”   事实上,这还是她保守的说法呢,几十年后,稻田养鱼养鸭的养殖办法,会在全国推广开来,成为国家稻田增产不可或缺的养殖产业的一部分。   “何鸣,你也听到这份文件的重要性了,就算你今天脑袋被砸了,我还是要写信给组织,让组织来处置你!因为你这完全属于咎由自取。”   郑重的将那份文件收起来,徐富强沉下来脸看向倒在地上的何鸣,说道:“还有,青奚同志这样的人才,才是为国家生产做贡献的好同志,嫁进你们何家,实在是委屈了。我会写一封信给组织建议你们离婚,让青奚同志脱离苦海,获得自由身。”   国家在各个方面技术落后,若是这个稻田养殖方法在南方推广开来,那能提高多少贫苦家庭的收入!   这才是利国利民的好策略。   听到徐福贵的话,何鸣再也撑不住了,因为失血过多,又心情起伏的原因,竟然眼前一黑,一下子晕了过去。   因为只要这事儿上报给组织,他的前途肯定就完了!   何鸣恨啊,恨自己怎么不早一点拿着那份策划书去城里,只要拿走了死无对证,那这份功劳就是他的了。   “鸣子!鸣子你可别吓唬妈啊,快把我儿子送去卫生所啊!”   见到何鸣晕倒了,赵美兰也顾不上别的,哭嚎着开始求人。   可是这几年赵美兰在何家村的人缘很不好,没少得罪人,一时间都没人肯帮忙。   最后还是几个男知青看不下去,帮忙把何鸣抬去了村卫生所。   “砸的这么严重?你这有点失血过多啊,说不定要落病根。”   到了卫生所,人家医生看见何鸣这伤势都吓了一大跳:“行了赶紧背进来,我先想法子给他缝合。”   看着何鸣那凄惨的状况,赵美兰与何晶母女俩抱着呜咽哭泣。   赵美兰更是一边哭一边骂:“都怪陈青奚这个贱人,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放过……”   “行了小点声,别影响到病人!”   医生见她一直嚷嚷,没忍住开始不耐烦的训斥。   其实医生也是何家村的人,他家的地,也想做稻田养鱼养鸭的试验田呢,听到赵美兰竟然还敢骂青奚,顿时就有些生气。   没错,青奚出名了。   从她说出每亩产值可以增加八十到一百开始,她就在何家村彻底成了大红人。   而徐富强,则是带着青奚的那份养殖策划方案,和一帮专家们一起,风风火火的回了城。   而这份策划缜密的养殖方案,拿到农业部以后,不出意外的引来一片激动地赞叹!   “本来我还以为是下面的同志假大空呢,现在看了这份策划,我都能想到几个月后增产的大丰收了!”   “我建议,将整个何家村列为稻田养鱼养鸭试验田,再派遣相关专家去向那位青奚同志取经、学习,一旦成功后,再整个南方地区都能推广。”   “这个青奚同志,厉害!等这个养殖办法推广以后,组织上绝对要给予奖励。”   “这种人才,那必须奖励!”   看着农业部领导们激动的样子,徐富强心中也很畅快。   但他思索片刻,还是说道:“领导们,有个问题我要汇报下。这个青奚同志,他的男人何鸣,是个孬货,不仅对青奚同志各种欺负,还差点偷走了这份稻田养鱼养鸭的策划方案。青奚同志对此很是苦恼,想申请离婚,但因为何鸣是周团长以前的副官,所以程序上比较麻烦。”   什么?   提出稻田养鱼养鸭养殖方案的青奚同志,竟然还有这样悲惨的遭遇?   国家的人才,怎么能被随意欺负!   “周团长的副官怎么了,在搞生产面前,谁拖后腿,谁就会被组织惩罚!青奚同志想要离婚,咱们就帮她!那个何鸣,必须给他相关处分,把他开除组织队伍!”   农业部的领导一锤定音,殷切的对徐富强交代道:“老徐,这个事儿你负责盯着,等回了何家村,你就转告青奚同志,让她好好搞生产,组织会为她撑腰的!”   “好,那我替青奚同志谢谢领导的关怀。”   徐富强心里知道,有农业部领导这些话,那何鸣肯定就惨了,至于陈青奚,以后的前途肯定一片光明!   甚至连徐富强自己,以后的升迁都要靠陈青奚的这个新型养殖方法!   三天后。   何家村卫生所。   何鸣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天,他的脑袋上包裹着厚厚的纱布,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萎靡不振。   赵美华跟何晶轮流照看他,偶尔徐茉也会来。   “妈,徐部长已经回去三天了。”   何鸣阴沉着一张脸说道:“也不知道组织上会给我什么处分。”   “放心吧,你可是周团长的副官,组织上肯定会宽宏大量的。”   赵美兰对于人情世故这种还算通透,自信道:“这一次,周启琛带人上门来砸了咱家的院子,那怎么说也是他不对。周团长的儿子这样欺负咱们,他这个做老子的,好歹会给咱点好处。”   其实赵美华这么分析也没错,但错就错在,青奚这个养殖办法太厉害了。   周团长何必给自己惹这个麻烦呢?   听到赵美华这么说,本来忐忑的何鸣顿时放心了些。   他狞声道:“妈的,等这事儿风波过去以后,老子一定要弄死陈青奚这个贱人……”   然而,还没等何鸣骂完。   就见知青大队长带着两个穿组织制服的领导走了进来。   赵美华见状顿时热情道:“大队长,领导好,你们是来探望我们家何鸣的吗?”   然而,听到赵美华的话,知青大队长脸上浮现出一抹怜悯。   “何鸣,你违背了组织的期望,也忘记了加入组织的初衷。还试图偷窃和大生产有关的重要文件,组织决定把你记入污点档案,开除出组织的队伍。”   其中一个带着胸章的组织领导冷着脸说道。   记录污点档案!开除组织!   那就代表着何鸣以后的前途彻底毁了。   何鸣闻言脸色瞬间惨白,然后开始剧烈的咳嗽,脑袋上也开始渗血。   赵美华征愣片刻,大声的吼道:“这怎么可能?我儿子可是周团长的副官!他怎么会被开除组织呢,是不是因为陈青奚那个贱人说了我儿子的坏话!领导,你们可要……”   “周团长已经知道了何鸣的事情,他也很生气,而且根据群众检举,何鸣还存在有其余作风上的问题,所以何鸣,你还得跟我们走一趟。”   对于赵美华的撒泼,组织领导根本不为所动。   所谓墙倒众人推,眼看着何鸣倒霉,自然会有人在背后给他穿小鞋。   赵美华一听儿子要被带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啊啊!”   何鸣被这个消息刺激的情绪失控,抱着脑袋在床上痛苦的翻滚,结果一个不下心,在赵美兰与何晶惊恐的注视下,扑通一声头着地摔了下去。   霎时间,何鸣那本就狰狞的伤口裂开,鲜血染红了绷带。   整个卫生所里一片慌乱。 第58章 【年代】俏寡妇她杀疯了 07   因为何鸣在卫生所里摔下床, 脑袋上的伤口再次破裂,所以暂时没有被组织部的领导带走。   但等他伤好了以后,还是免不了要受到该有的惩戒。   何晶去学校上学了。   赵美华干脆也不去上工,直接在卫生所里照看儿子。   徐茉得了空闲以后, 也会来探望何鸣。   “嘶……”   这会儿, 何鸣正在换绷带。   他的脸色很苍白, 精神也萎靡不振,看起来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换绷带疼痛的时候, 何鸣一边忍痛一边骂道:“陈青奚这个贱女人,总有一天老子要弄死她!”   “何鸣哥,你忍一忍, 一会儿就好了。”   徐茉在一旁看着,皱着脸愤恨道:“陈青奚的那个养殖策略, 听说很被上面重视, 现在我们根本拿她没办法。所以, 何鸣哥你还是先养好身子要紧。”   何鸣闻言脸色就难看了。   哪怕这几天他没有出卫生所, 但也隐约听到了风声。   何家村部分稻田,已经被规划为稻田养鱼养鸭的试验田, 现在不管是何家村的村民, 还是上面的领导,都把陈青奚那个女人当成宝贝疙瘩。   而何鸣自己又背上了处分和档案污点, 前途尽毁。   跟未来一片光明的陈青奚根本无法相比。   “赵美华在吗,赵美华!”   这时候, 卫生所外面有个村民冲进来, 说道:“稻田养鱼养鸭的试验田,规划到你家田地那块了,这个名额你家要不要?”   稻田养鱼养鸭这个试验田, 何家村很多人都想要。   村里之所以找赵美华来确认,是因为大家都知道,陈青奚跟何家彻底闹掰了。   “老子不要!”   果然,听到那村民的话,何鸣脸色沉了下来:“一会儿我妈回来,就让她去找大队长说。”   “现在就得做决定呢,你家如果不要,赶紧来个人跟我走。”   那村民听到何鸣这么说,竟然还有些高兴:“刚好,你家不要,我家的田地可以划进去。”   何鸣顿时气的吐血。   可他这伤势,一时半会也不好出门。   徐茉自告奋勇站起来,跟那村民说道:“赵婶儿不在家,何鸣哥身子不方便,我跟你去一趟吧。”   “行,那赶紧走吧。”   村民闻言示意徐茉跟着自己往外走。   等村民和徐茉走了,赵美华从卫生所另一个房间里悄悄走了出来。   何鸣有些惊讶:“妈,你在呢?那刚才喊你,你咋不搭话?”   “让徐茉去不也一样?儿子,你喜欢徐茉那姑娘对吧,妈也挺喜欢的。估计再段时间,你和陈青奚的离婚证就要下来了,现在你没了媳妇,前途也没了,相当于一无所有。”   赵美华闻言瞥了一眼儿子,眼睛里浮现出一抹算计:“我看徐茉那姑娘是个心软的,你趁着这些日子,在她跟前多诉诉苦,卖卖惨,找个机会把她办了。等她肚子大了,直接就是咱老何家的媳妇儿,一分钱都不用花。”   “妈!”   听到赵美华这么说,何鸣有些震惊。   但转念一想……徐茉心里还装着周启琛,如果不用点特殊的办法,自己这辈子就没机会了。   何鸣脸色一阵变化。   想着家世好模样好的周启琛,又想想把自己欺负成这般惨状的沈青奚,他目光狠戾。   凭什么这俩人都越过越好,而他却前途尽毁呢?   男人就要能屈能伸,老妈说得对,和陈青奚的仇先放一放,先把徐茉彻底留在身边才是正经事儿……   -   “这稻田养鱼养鸭的试验田划到我家田里了哈哈。”   “真羡慕啊,我家那块田位置比较偏,没划到。”   “不用着急,等六七个月以后,只要实验成功,咱们整个何家村都能增产!”   “对对,感谢老何家媳妇儿。”   “什么老何家媳妇儿,人家是青奚同志,何鸣那个王八蛋才配不上她。”   “听说城里的领导已经亲自给青奚同志打包票,组织会帮忙给青奚同志跟何鸣离婚。”   这些天,何家村彻底热闹起来了。   因为‘稻田养鱼养鸭’的养殖办法,被农业部列为重点观察项目,正式在何家村划出了试验田。   一群专家们,包括以徐富强为首的城里领导,三天两头往何家村跑。   就连隔壁的很多村子,都听说何家村搞了新的养殖增产法子,羡慕的直眼红。   何家村的人们生活有了盼头,村里每天都乐滋滋的。   而想出来稻田养鱼养鸭这个养殖办法的青奚,自然也成为了何家村的宝贝疙瘩。   这会儿,青奚正带着一群专家,以及村里的劳动力们,在蓄水田。   上一茬稻米已经收割完了,这次蓄水田,是准备栽种下一茬的稻米。   只不过和一般蓄水田的步骤不一样,试验田里要先挖出来鱼沟鱼坑,然后还要埋好鱼栅栏,撒生石灰消毒。   这些都是精细活儿,对技术同样有要求,所以青奚带着一帮专家们在田埂里作指导。   “那个鱼坑的深度不够,再挖一挖。”   田埂上,青奚拿着一份图纸,以及皮尺,一点点检查村民们挖出来的鱼坑,还不忘交代道:“对了,生石灰也记得不要埋太多,不然到时候会影响稻米收成的。”   青奚穿着一身灰色工装,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衣服,但愣是被她穿的格外好看。   那凹凸有致的身材,配上一张精致妍丽的脸蛋,哪怕在田埂里站着,都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好嘞好嘞,那这鱼坑咱就再挖一挖。”   “这生石灰,都是按照青奚同志你交代的量洒的。”   “对了青奚同志,你看我这鱼栅栏埋得怎么样……”   “鱼栅栏旁边也按照青奚同志你说的,预埋了虎钳子,这玩意儿可是厉害东西,不小心踩上去能把人腿夹断,得做好标记。不过也不用担心,只要不来偷鱼,就踩不到这玩意儿。”   村里的大老爷们儿闲汉子们,私底下都没个正形儿。   但这会儿也是奇了怪了,被青奚那双笑眯眯的眼睛盯着,一个个倒是拘谨起来,闷头乖乖干活儿。   知青大队长在旁边笑骂道:“你们这帮人,平时老子都使唤不动你们,现在个个都在献殷勤!”   一帮劳作的汉子们顿时哄堂大笑。   上了年纪的,有媳妇儿的男人还好,但其实这里面有很多下乡的男知青,看着站在田埂处的漂亮女人,一个个都心思活络起来。   以前青奚是何鸣的媳妇,大家肯定不会动什么歪心思。   可现在听说,青奚与何鸣的离婚证,组织很快就要批下来了。   青奚长得好,也有本事,性格也好,哪怕明知道自己没机会,可谁不想娶一个这样的女人呢?   因此,这些天在农田里干活的人不难发现,总有些男知青有意无意凑在青奚身边。   送个水啊,问个问题啊,讲个笑话啊。   这男人想要献殷勤,那可真是挡都挡不住。   可说来也奇怪,青奚同志对谁都笑眯眯的,半点看不出来她的心思,不管是谁送来的东西,一律不收。   这会儿农大的学生小林更是趁着机会,把自己带着的水递给青奚,笑道:“青奚同志,渴了吧?忙活了一早上,你先润润嗓子忍一忍,待会儿饭就送来了。”   “你喝吧,我这儿带的有。”   青奚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杯子,笑道:“对了小林,旁边田地里的鱼沟已经开始挖了,这个事情你比较专业,辛苦你帮我去盯着点。”   “不辛苦不辛苦!”   因为青奚没要自己的水,小林还有点难过,但听到对方夸自己专业,顿时心里又美滋滋的。   小林甚至都不敢和青奚对视,悄悄瞄了一眼对方那漂亮的脸蛋,然后微红着脸跑开了,看那干劲十足的模样,显然是心情极好。   周启琛从村里的学堂教完书,来到田埂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嫂子站在地里,身材窈窕模样好看,微风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美的仿佛跟画中人一般。   就是……周围有很多献殷勤的男的,看起来格外碍眼。   “嫂子嫂子!”   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周启琛还是一路小跑着过去打招呼,还把手里端着的饭盒递过去,笑道:“来的时候刚好大食堂放餐,我怕你饿了,就先把你这份带了过来。”   之前,在拖拉机上两人因为挑明了何鸣还没死的事情,关系有些稍微尴尬。   不过后续周启琛带着男知青们砸了何家的院墙以后,之前的尴尬关系就悄悄消散了。   “谢了。”   青奚也确实有些饿了,接过周启琛送来的餐盒,两人一起坐在田埂上吃饭。   她打开饭盒,里面有个鸡蛋。   “今天大食堂伙食这么好?”   青奚看着那鸡蛋挑了挑眉。   “我去大食堂的时候,打饭的师傅说,嫂子你是咱们何家村的大功臣,奖励你一个鸡蛋!”   周启琛推了推眼镜,白净俊俏的脸上满是无辜:“嫂子你快吃嘛!”   鸡蛋可是个稀罕东西,大食堂里是肯定不会给的。   多半是哪个学生家长给周启琛送的,周启琛又悄悄放进了青奚碗里。   “这样啊。”   青奚也没戳破他,笑着把那鸡蛋吃了。   周启琛顿时心里美滋滋的。   因为他清楚,嫂子是不要别人送的东西的,但他周启琛送的,嫂子就会要。   看着青奚安静吃饭的模样,再想想嫂子的离婚证马上就要下来了,周启琛的心思顿时越飘越远。   而旁边的一些男知青们,看着凑在青奚身边的周启琛,都十分嫉妒,却又无可奈何。   谁让人家小周老师模样好,家世好,学识也高呢,这竞争对手太厉害,实在是比不过啊。   徐茉带着两盒饭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青奚和周启琛凑在一起说笑,吃饭。   她脸上浮现出一抹浓重的嫉妒,就这么直接走过去,干脆忽略掉青奚,把饭递给周启琛,说道:“周启琛,你吃我这份,我这里有个鸡腿。”   这年头,可不是谁都能买到鸡腿的。   然而周启琛却皱起眉头:“我正在吃着呢,你自己吃吧。”   这截然不同的态度,让徐茉心中难受极了。   “反正我给你了,你不要就倒掉。”   徐茉语气生硬的把饭盒塞给周启琛,然后说道:“你去旁边吃,我和陈青奚有话要说。”   周启琛顿时看向青奚。   等青奚点头以后,他起身走了,只不过徐茉那份饭,他没拿。   “何鸣哥说了,这试验田他家不要。”   周启琛走后,徐茉冷着脸看向青奚说道。   哦。   青奚无可不可的点了点头,反正这试验田也不缺何家那一块,不要就不要呗。   她把饭盒放下,将旁边的图纸拿起来,划掉了何家那块地。   “陈青奚,你现在肯定很得意吧?你把何鸣哥一家坑的这么惨,又勾搭上了更有背景的周启琛。但你可别忘了,就算你那个养殖办法再厉害,说到底也是个离了婚的寡妇,你还比周启琛大好几岁。”   徐茉认出来青奚手里拿着的饭盒是周启琛的,顿时脸上带着掩饰不去的嫉妒,就连说话也变得十分刻薄:“周启琛可是干部家庭,人家才不会看上你这样的女人,你趁早死了勾引他的心思吧。”   “哦。”   青奚正在低头研究图纸,闻言头也没抬的淡声说道:“所以呢,关你屁事?”   这不温不火的态度,几乎是直接把徐茉给气炸了。   她怒道:“陈青奚!你这个人究竟有没有羞耻心啊!你在赵婶儿家里的时候,就已经勾引了周启琛,还欺负何晶跟赵婶儿,现在倒是摇身一变,装大好人给何家村增产发家致富,你这种人简直……”   “我这种人?我是哪种人?徐茉,我在何家被赵美华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何晶打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他们逼着借/种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青奚打断徐茉的话站起来,凉声道:“现在你指责我毁了何鸣一家的时候,就没想过他们一家对我做了什么?还是说你这人眼瞎,就只看到了我勾引周启琛,因为周启琛是你喜欢的人?就只看到了我欺负何家人,因为何家人都对你很好,至于我的死活,和你徐茉又有什么关系,对吧?”   徐茉被怼的脸色一阵青白。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赵婶儿只是刀子嘴豆腐心,何晶年纪还小,至于何鸣哥同样也是很好的人,他们或许对你有一些苛责,但你也不应该把他们报复的这样惨!说到底你也是何家的媳妇,你却没有半点为何家考虑。”   行吧。   听着徐茉站在道德高地上长篇大论指责自己,青奚只觉得烦的不行。   原文里,徐茉就是这样对待女配的。   作为女主,她享受到了何家人所有的爱,所以半点无法和女配共情,总觉得女配活该。   “闭嘴,滚。”   青奚不想再听她讲下去,直接站起来准备去找周启琛。   “你!”   徐茉气的脸色一白,又看到她是准备去找周启琛的,没忍住推了青奚一把,怒道:“陈青奚你张狂什么啊,你以为你现在把周启琛勾住了,就能得意了吗?我告诉你,你根本配不上他!”   瞧着越来越癫狂的徐茉,青奚脸色转冷。   看来,因为周启琛的原因,徐茉被刺激的彻底崩溃了。   “你说我张狂?”   青奚扯了扯嘴角,冷声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张狂。这大热天的,我看你是脑子被晒坏了,我送你下去洗洗脑子。”   说完以后,青奚就这样在徐茉惊恐的目光中,直接把她扯到田埂上,然后一把将她推了下去。   旁边的稻田,上午的时候才刚刚蓄满了水。   噗通!   徐茉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推进了水田里,在水里不停挣扎:“咳咳……救命,救命啊!陈青奚把我推进水里了,她要杀我!”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许多人围观。   周启琛更是紧张的跑过来,问道:“嫂子,你没事吧?”   “没事。”   青奚摇摇头,然后看着在水田里不停呼叫救命的徐茉,讽刺道:“那水都淹不住你的大腿,我想要这水田里淹死你,还真有点难度。”   徐茉闻言脸色一僵,在水里站直了身体,发现这水还真没多深。   她刚才一时慌乱,还呛了好几口水,身上、头发都湿了,看起来十分狼狈。   “哈哈哈太逗了,就这水还杀你呢,赶紧上来吧。”   “徐茉,你怎么见天儿的找青奚同志麻烦啊,奇怪。”   “就是就是,我可是见过不止一次两次了,你经常各种找事儿。”   “真给咱们知青丢人现眼。”   哪怕落进水田里,徐茉也并不被人同情。   因为这些天,她总变着法找青奚的麻烦,大家都看在眼里。   被一群人嘲弄,徐茉只觉得委屈又丢脸。   再看看站在青奚旁边,厌恶的看着自己的周启琛,她从水田里狼狈的爬出来,然后红着眼睛跑了。   徐茉一路从田埂跑到卫生所,何鸣正在床上躺着呢,看到浑身湿漉漉的他,顿时吃了一惊:“茉茉,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说话的同时,看着徐茉湿漉漉的衣物贴着身子,身材被隐约勾勒出来的模样,何鸣顿时有了些别的心思。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美华出现在病房门外。   她瞥了一眼儿子,然后使了个眼色,把门悄悄从外面带上了。   “除了陈青奚还有谁!”   徐茉伏在何鸣床边呜呜哭泣,没察觉到这对母子的小动作。   “妈的,这个贱女人,我现在就去找她算账!”   何鸣看到了母亲关门的动作,假装翻身就要起床。   徐茉吓了一跳,抹干净眼泪拦住何鸣:“不行,何鸣哥你伤势还没好,不能动。”   “我还算是个男人吗!自己喜欢的女人被欺负了,却无法为她出头。”   哪曾想,听到徐茉的话,何鸣自己倒是先红了眼,甚至还自自暴自弃的抽了自己一耳光。   徐茉吓坏了,一把将何鸣抱住:“何鸣哥,不是这样的,和你无关,你别打自己。”   何鸣顺势将徐茉抱在怀里,在她的脖颈间暧昧的深吸一口气,喃喃道:“茉茉……”   徐茉察觉到不对,赶忙就要挣扎:“何鸣哥!”   哪知道何鸣竟开始哭:“你也看不上我,对不对?”   看着何鸣可怜巴巴的样子,徐茉顿时僵住了。   她确实有些可怜何鸣,也可怜自己。   因为自己在周启琛面前,也是这样卑微祈求的啊。   就是徐茉这么一个瞬间的迟疑。   何鸣内心狂喜,就这么顺势吻了上去,双手也滑进了她的衣服里。   这一次,徐茉没反抗。   因为她脑子里幻想的是,此刻抱着他的那个男人,是斯文俊俏的周启琛……   很快,卫生所的小房间里传来男女忘情的喘息声。   赵美华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   眨眼间,三个月时间过去。   十月初的时候,稻田养鱼养鸭的试验田已经到了快要收获的季节。   稻田长得十分好,水里的鱼和鸭子活蹦乱跳,何家村的村民们每天都乐滋滋的,盼望着即将到来的大丰收。   就是这一天的晚上,趁着没人注意,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摸进了稻田。   是赵美华与何晶。   她俩是来偷鱼和鸭子的。   “妈!”   何晶胆子小,怯怯的说道:“咱快回去吧,万一被发现了咋整,这可是生产队的试验田,被发现了肯定要出大事儿的!”   “你这死孩子,懂个屁!你哥的伤还没好利落,最近总是头疼晚上睡不着,而且徐茉也像是有了,咱们炖点鱼汤鸭汤,给她俩补补。”   赵美华压低声音说道:“这都后半夜了,这块试验田因为地方偏,没人看守,你妈我都打听过了,保证没事儿,难道你不想吃鱼肉鸭肉?”   何家村的试验田搞得非常成功,里面的鱼和鸭子都很肥/美。   何晶之前路过的时候看到过,眼馋的很。   听到自己老妈这么说,她心动极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妈,真没事儿?”   “肯定没事儿,以前你妈我又不是没有在生产队偷过东西,放心吧。”   赵美华得意的说道:“来,你在田埂上等着,妈下去给你抓鱼。那些鱼都藏在鱼栅栏旁边,又是晚上,是最好抓的时候,等妈给你抓条肥的……啊啊啊啊啊!”   然而,还没等赵美兰把话说完。   只听见‘咔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合拢了,再然后赵美华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叫声传了出来,整个何家村都被惊动了。   “妈你咋了?”   何晶顺着月光瞪大眼看过去,就见那水田里,赵美华脚下的水都红彤彤的,竟然被血染红了。   而赵美华,更是疼的直接昏死了过去,白眼外翻。   “妈!妈!”   何晶吓得脸色惨白,尖声道:“救命!救命啊!我妈死了!我妈死了!” 第59章 【年代】俏寡妇她杀疯了 08   “怎么了, 出啥事儿了这是?”   “我也听见了,有人在哭,感觉像是稻田那边传过来的。”   “赶紧走,去看看咋回事。”   “是赵美华和她家闺女何晶, 大晚上的去试验田偷鱼, 结果踩到了老虎钳, 哎呦那稻田里的水都被血染红了……”   “赵美华踩着老虎钳了?那玩意可是要命的东西,踩上去腿肯定要废了。”   “真是活该啊, 当初做试验田的时候,他家不出钱,也不要这个名额, 现在看鱼长大了,竟然来偷鱼!”   这天大半夜的, 何家村彻底热闹起来。   无数人从睡梦中被那尖叫声和哭声惊醒, 然后大家摸黑去田埂上一看, 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赵美华跟何晶母女俩, 竟然来试验田偷鱼!   当时为了防止有人来偷鱼,鱼栅栏旁边都预埋的有老虎钳, 这事儿大队长还特地在村里提醒过。   只是那个时候赵美华忙着照看脑子被砸的何鸣, 根本没注意听。   而且就说这偷鱼的事儿,一般人也干不出来, 就她这种喜欢占小便宜的人,鬼心思多。   结果这一不小心, 竟然坑到了自己。   那老虎钳厉害的很, 平时埋在山上连财狼踩住了都躲不过去。   赵美华这一脚踩下去,那只脚直接被死死夹住,鲜血咕咕往外流, 直接疼的晕了过去。   何晶被吓坏了,蹲在田埂上一直哭。   大队长带着好几个年轻男知青,把赵美华从水田里捞出来,一路抬着去了卫生所。   半路上赵美华疼醒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哎呦……疼死我了啊,哎呦!”   那老虎钳还在她脚上夹着,血一直在流,赵美华那张脸因为失血过多,惨白惨白的扭曲在一起,满头都是冷汗。   那惨状,看得人直摇头。   “哭哭,哭什么哭,你就不想想为啥那鱼没人偷,就便宜了你赵美华。”   大队长不耐烦的说道:“当时下老虎钳的时候,各家我都通知到了,你自己不听,怪谁?我跟你说赵美华,就算你被老虎钳夹住了,该有的处罚也不能少,还有你家闺女,也跑不了。”   如果是偷点别的东西,那还好糊弄。   可何家村稻田养鱼养鸭这个试验田,是农业部领导们的重点观察对象,现在眼看着还有一俩月就要到了收获的时候,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赵美华跟何晶这种性质恶劣的行为,少说也要被关进去拘留教育一段时间。   到了卫生所以后,那村医看见赵美华被夹着老虎钳,也吓得手足无措。   “你这不行,得赶紧连夜送去城里的大医院手术截肢,我这儿没这条件。”   村医说道:“赶紧送去截肢,应该还能保住一命,如果去晚了,那可是要命的事儿。”   这么严重!   听到村医的话,赵美华白眼一翻,竟然又晕死过去。   包括大队长在内,一帮何家村的村民们也都满脸惊容。   “那……这咋整?”   “咱也做不了主啊,去找何鸣。”   “对对,让何鸣自己拿主意吧。”   这又是动手术,又是截肢的,明显事儿有点大。   众人都不敢拿主意,看着一直哭啥也说不出来的何晶,大家一合计,还是赶紧找何鸣吧。   大半夜的,闹得动静这么大,把青奚也给吵醒了。   她穿好衣服,跟周启琛一起从知青点来到了卫生所,刚一进去,里面就传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还有各种吵吵嚷嚷的声音,何晶的哭声,以及赵美华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嫂子。”   周启琛看了两眼,小声说道:“我刚才去打听了,说是现在要把赵美华送去城里医院截肢,大队长已经去找何鸣了。”   青奚点了点头,目光冷淡。   下老虎钳的时候,村里都是通知到的,赵美华还上赶着去偷鱼,那只能说明她活该。   “妈!妈你没事吧!”   这时候,就见何鸣一路小跑着冲进卫生所,等看到脚上被夹着老虎钳的赵美华,他顿时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妈!”   “鸣子!鸣子你可算是来了!妈疼得快要死了!”   赵美华见到儿子,哭的更加厉害了:“你说这可咋整啊,这医生说要给你妈我送去城里医院截肢。”   截肢!   何鸣闻言脸色一阵变换。   他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转过身来,在卫生所里一阵搜寻,等看到青奚以后,他沉着脸冲过去吼道:“是不是你这个贱人!那老虎钳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为什么要在地里埋老虎钳!”   说话的同时,何鸣就要动手去扯青奚。   然而没等他碰到青奚,周启琛挡在青奚前面,一把推开了何鸣的手,冷声道:“你嘴巴放干净点!嫂子可没让赵美兰去偷鱼。”   “嫂子?”   何鸣闻言怒道:“周启琛,你他妈也知道陈青奚是你嫂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陈青奚还没跟我离婚呢,你俩就这么勾勾搭搭,算他妈怎么回事儿?表面上装的人五人六的,背地里干的都是男盗女娼的恶心事儿!”   “你放屁!”   听到何鸣这么说,周启琛顿时一张脸涨的通红,满脸都是怒意。   而卫生所里的众人听完何鸣的话,大家看着青奚与周启琛,目光怪异。   毕竟小周老师确实对青奚同志有那方面的意思,这一点很多人都看得出来。   青奚则是从周启琛身后站出来,在诸多震惊的目光中,冷着脸直接一耳光朝着何鸣抽了过去。   啪!   “下老虎钳就是为了防赵美兰这样的贼,她自己心思不正,被夹断腿截肢也是活该。”   抽了何鸣一耳光以后,青奚冷声道:“你大可以在这里继续胡搅蛮缠,只要赵美兰身体能撑得住。至于你说我和别的男人怎么样,何鸣,但凡我有什么歪心思,就你假死这几年我什么干不了,用得着等你回来?我警告你多少次了,嘴巴不干净就要挨打。”   “你!”   何鸣被抽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目光愤恨的盯着青奚,呼哧呼哧直喘气。   周启琛则是警惕的盯着何鸣,将青奚护在身后。   “何鸣,你在这里瞎说什么呢,人家青奚同志可没半点对不住你。”   “就是就是,你这好几年假死不回来,让青奚同志受了多少的苦,现在反而还给人家泼脏水。”   “赶紧去看看你妈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真不是个东西啊,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找青奚同志的麻烦,你妈被老虎钳夹了,是她偷鱼活该,反而埋怨下老虎钳的人。”   “在耽误下去,你妈都要没命了。”   “还有脸说人家青奚同志,何鸣,我看你跟那个女知青徐茉关系才是不对劲吧,都有人撞见你们拉手了。”   卫生所里,一群人对着何鸣指指点点,目光鄙夷。   何鸣气的眼前发黑,脑子也开始疼得厉害。   他之前被那一砖头砸了以后,落下的病根,脑子经常会一抽一抽的疼,犯病的时候更是疼的遭不住。   “赵婶儿!赵婶儿怎么样了!”   在一片谴责何鸣的声音中,徐茉喘着气来了卫生所。   这几个月时间,她身形看着丰腴了不少,脸蛋也有些圆润了。   徐茉气喘吁吁的来到卫生所,等瞧见赵美兰身上的血迹,以及被老虎钳夹的血肉模糊的腿,猛然间开始干呕起来,一张脸也跟着变得十分苍白。   这血淋淋的一幕,让徐茉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就怎么直接吓得晕了过去。   卫生所里顿时乱成一团。   村医也吓了一跳,赶紧过去给徐茉检查身体。   何鸣脸色大变:“你别碰她!”   然而,晚了。   村医检查了徐茉的身体以后,脸色变得十分古怪。   “这咋回事你赶紧说啊!”   知青大队长一脸焦急:“徐茉这姑娘平时身体挺好的,怎么这一吓就晕了过去。”   这些从城里下来的知青,都娇贵着呢。   但凡哪一个出了事儿,知青大队长都要被问责,所以他这会儿是真的担心。   “徐茉她这是……”   村医没办法,只好实话实说:“她这是怀孕俩月了。”   哗!   这话一出,整个卫生所的人都瞪大了眼。   知青大队长气的不行。   何鸣更是脸色发白。   因为,他和青奚的离婚证还没办下来呢,就在刚才,何鸣还污蔑青奚和周启琛关系不正常,结果接着徐茉怀孕的事情就被曝光了。   徐茉一个大姑娘家,平时又是住在何家,还有人看到她跟何鸣亲近。   现在她怀孕了,这孩子是谁的,大家心里都有数。   “怀孕了?”   “这可真是……造孽啊。”   “何鸣,你刚才还污蔑青奚同志呢,结果你自己才是最不要脸的那个。”   “乱搞男女关系,你等着被举报吧。”   “什么玩意儿啊,这一家子没有一个好东西。”   “赶紧先去把你妈送去城里截肢吧!”   在一众鄙夷、谴责声中,何鸣慌忙张罗着把赵美兰抬上拖拉机,然后送去了城里。   至于徐茉,何鸣也顾不上管她,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卫生所。   等醒来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曝光以后,徐茉躺在卫生所的床上呜呜直哭。   这俩月,她过得提心吊胆,一直想找机会去把孩子打掉,但是赵美兰死活不愿意,劝她生下来。   何鸣也表示想要这个孩子。   徐茉犹豫到现在,越拖越狠不下心去打孩子,于是就成了今天这样的状况。   一个未婚就怀孕的姑娘家,而且还是和一个没离婚的男人。   可想而知,从这天开始,徐茉在何家村成了众人鄙夷的对象。   何鸣在城里照顾赵美华,一直没回来。   于是就留徐茉独自一人承受这种流言蜚语,每天都在哭。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何鸣之前的甜言蜜语全部都是空话。   若是这个男人真的爱她,怎么会让她未婚怀孕,让她名声尽毁呢?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   “嫂子嫂子!”   周启琛兴高采烈的从外面冲进来,拿着一个证件本笑的满脸喜气:“我刚才在门口遇见知青大队长了,他让我帮你把这离婚证捎回来!组织上已经走完程序,批准你离婚了!”   青奚正在书桌前温习功课。   这些天,高考恢复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就等着十月底开始考试。   所以最近很多知青,以及曾经上过高中的人,都在抓紧时间努力温习功课。   “既然离婚证都下来了,那你还叫嫂子?”   青奚接过那离婚证,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周启琛。   周启琛微微一征,竟多少有些赧然。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微红着一张俊俏的脸试探性的说道:“那……青奚同志?”   青奚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也没理周启琛,自顾自的在房间里找了些衣物,放到洗漱盆里。   找衣服的时候,难免有些贴身衣物被翻了出来。   周启琛有些害羞的撇过身,干巴巴的问道:“嫂……青奚同志,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去河里洗澡。”   青奚凑到他身前,隔着周启琛的身体去拿他后面架子上的肥皂,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周启琛脖颈处,酥酥麻麻的:“怎么了,你要和我一起洗啊?”   周启琛只觉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他倏然瞪大了眼,脸色红的滚烫:“我……我……”   我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   青奚拿着肥皂的那只手,有意无意的蹭过他的喉结、耳垂,令小周老师身体一阵战栗。   最后,她就这样端着水盆,瞥了一眼周启琛,自己默默出了屋子。   那爽漂亮的眼睛里,神情火辣勾人,让人很不得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周启琛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那一个眼神直接点着了,干涸的厉害。   他颤抖着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在心里经过不知道多少次纠结以后,一咬牙,红着脸跟了上去。   十月份的何家村,夜晚宁静安详,蛙声虫鸣不断。   月色下,青奚端着洗漱盆,在田埂里安静的走着,向前走的时候,她伸出白嫩的手指,一点点拨弄着身边的稻米。   周启琛在后面跟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的青奚,用手去触碰青奚碰过的稻米。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直到地方越来越偏僻,四下无人。   一条干净澄澈的河出现在眼前。   青奚放下洗漱盆试了试水温,转身看向在不远处红着脸踌躇不前的周启琛,笑道:“这深更半夜的,我一个女人来洗澡,你跟来干什么?”   “我……”   周启琛红着脸磕磕巴巴的说道:“我不放心,来给你看着人。”   “这里除了你我,还能有什么人?”   青奚笑眯眯的看着周启琛害羞无措的模样,拿着要换洗的贴身衣物走过去,用带子套住周启琛的脖子,就这样将他一点一点的牵去了河边。   略有些昏暗的月光下,青奚的模样格外精致妩媚,一颦一笑都带着勾人的魅惑。   尤其是,两人一起走进河边的时候,河水打湿了她的衣服,将其凹凸有致的身材彻底勾勒出来。   周启琛看的喉咙干涩,只觉得自己快要丧失理智了。   青奚伸出手来,将他一点点推倒在河边的浅水滩上,然后就这样……坐了上去。   “啊。”   周启琛只觉得一个激灵,红着脸说道:“你……”   青奚伏在他的身上,笑道:“别说话。”   周启琛红着脸和青奚对视,片刻后壮着胆子搂住她纤细的腰肢,然后微喘着吻了上去。   夏日的也晚并不冷,河水细细流淌。   河边的前滩上,男女的喘息声细细密密的响起,令人面红耳赤。   -   赵美华在城里的医院截肢,总算是保住了性命。   十月底,她从城里回来,在村里的卫生所里继续养病。   因为右脚和小腿一起被截掉的原因,赵美华受了很多的苦,脾气也变得异常暴躁。   何晶则是因为偷鱼,被拘留了半个月,还留了案底。   至于何鸣,本身脑袋上的病根没好,最近更加严重了,总是时不时的脑子就疼,偶尔站起来还会头晕眼花。   又因为赵美华截肢花费了不少钱,何家现在算是被彻底掏空了。   他们这母子三人一个比一个惨,村里人也不待见他们,所以一家子凑一起总吵架,生闷气。   何家现在基本都住在卫生所里,她们一吵架,就闹得人尽皆知。   可谓是丢尽了脸面。   尤其是赵美华,截肢以后性格变得更加神经兮兮,动不动就开口骂人。   “徐茉,我让你给我端碗水你是聋了吗!”   就比如这会儿,赵美华躺在床上尖声吼道:“你是不是想渴死我啊!”   徐茉正在温习功课。   她最近孕吐的十分厉害,学习也总学不进去,记忆力都开始下降。   不仅如此,还要面对赵美华的各种磋磨,只觉得筋疲力尽。   “来了。”   强忍住心中的怒意,徐茉站起来给赵美华倒了杯水,然后准备回去继续学习。   高考马上就要开始了。   她现在名声尽毁,还大着肚子,如果不通过高考翻身,那这一辈子就彻底毁了。   赵美华冷笑一声,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就是想考个好大学然后离开我儿子对吧?我跟你说徐茉,你肚子里怀着我老何家的种,你哪儿都别想跑!”   徐茉没有吭声。   这一个月来,她已经受尽了赵美华的气,而且还没赵美华抽过耳光,所以现在根本不敢和她起正面冲突。   曾经徐茉以为,何家的人都不坏,只是对陈青奚稍微苛责了些。   所以她站在道德高地,指责陈青奚做的太过分。   直到……徐茉自己身处陈青奚的位置,遭受了陈青奚的遭遇。   她才知道自己之前错的有多离谱。   “妈,你能不能别吼她了,烦死了!”   何晶从旁边探出脑袋,大声嚷嚷道:“徐茉,快来帮我划重点,再做点小抄。马上就要考试了,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没错,何晶也是要参加高考的。   只是以她的水平,多半是考不上,所以何晶就一直缠着徐茉,让她教自己。   可问题是,何晶就是个榆木脑袋,啥也不会。   教她的时候,还不能说重话,因为她会生气。   “好。”   徐茉木着一张脸走过去给何晶做小抄。   何晶还嚷嚷道:“你做的仔细点啊,该抄的都抄上,我可是要上大学的!”   这时候,知青大队长从外面走了进来,喊道:“徐茉,徐茉在吗?”   徐茉放下手中的小抄跑出去,笑道:“队长,我在呢,你找我啥事儿,是高考报名的事情吗,我已经报好了。”   何晶在旁边大声道:“队长,我也报好了!”   “不是,不是报名的事儿。”   知青大队长有些尴尬,看着徐茉殷切的表情,硬着头皮说道:“是这样的,不知道是谁举报了你跟何鸣乱搞男女关系,何鸣马上要被上面调查,至于你,则是被强行取消了高考资格。所以今年的高考,你就不用参加了。”   “这……这不行啊队长,这高考我可是准备了好久的!”   徐茉闻言崩溃大哭。   高考不能参加,她就算是彻底要在何家村,在何家里永远出不去了!〔铱驊〕   等知青大队长走后。   徐茉跑去找何鸣,哭道:“鸣哥!鸣哥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我的高考资格被取消了!”   何鸣经常脑子疼,为了缓解疼痛,他开始酗酒。   昨晚喝多了,他现在还没睡好,听到徐茉的哭声,只觉得不耐烦。   “徐茉的高考资格被取消了?”   旁边那屋里,躺在床上的赵美华大声说道:“那感情好啊,取消了就取消了,刚好徐茉你可以替晶晶去考试,到时候让晶晶上大学!”   “对啊对啊,这是个好办法!”   何晶兴奋道:“徐茉,反正你也不能考试了,不如你就帮我考上吧,我以后会感激你的。”   徐茉气的脸皮都在发抖。   这究竟是一家子什么伥鬼啊!   “我不管!要考你自己考!我才不会替你考!”   徐茉再也忍不了了,她红着眼看向何鸣,哭道:“鸣哥,我都被你妈和你妹妹欺负成这样了,你说句话啊。”   “什么叫做我欺负你,徐茉你搞清楚好吗!自从你进了我们家以后,我哥脑子被打坏了,我妈截肢,我还进了拘留所。”   何晶尖声道:“我看你比陈青奚还恶心人,一个人克我们全家,我跟你说,你必须要给我替考!”   “烦死了!”   何鸣被吵的脑袋又开始痛,努力压下烦躁的心情,对徐茉说道:“茉茉,反正你也不能考试了,就替晶晶考吧。”   徐茉一脸难以置信。   她看着躺在床上醉醺醺的何鸣,只觉得陌生到了极点,也荒唐到了极点。   原来曾经陈青奚在何家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吗?   为什么她以前从来都觉得这都不是事儿呢?   陈青奚努力从这个火坑里爬出来,而她徐茉,却义无反顾的跳了进去。   看着眼前仿佛会吃人一般的无赖母子三人,徐茉彻底陷入绝望。 第60章 【年代】俏寡妇她杀疯了 完   十月底的时候, 高考终于恢复了。   整个何家村的知青们都欣喜若狂,甚至一些上了年纪的中年人,也开始拿起了课本。   高考啊!   这可是很多知青们唯一回到城里的途径,若是能考上去, 那以后的前途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而且, 因为稻田养鱼养鸭的养殖办法空前的成功, 眼看着就到了收获的季节。   那稻田里肥美的鱼儿和鸭子,更是看得何家村好多人直乐呵。   所以这段时间, 何家村可谓是一片欣欣向荣,大家都在发家致富的路上闷头干活儿。   唯有何家的赵美华、何鸣一家子是个例外。   听说徐茉因为被人举报乱搞男女关系,所以失去了高考的资格, 而何家后面又是一阵闹腾。   好像是徐茉跟何晶打了起来。   赵美华在屋子里不停地尖声骂人,那动静, 好多村民都听见了。   “有人看到徐茉在卫生所后门哭呢, 她脑袋上还缝了三针, 应该是被何晶打的。”   “这好好的城里姑娘, 真是彻底被何家给糟践了。”   “要我说这徐茉也是没脑子,青奚同志在何家遭遇那么惨, 她倒好, 自己主动跳进去。”   “哎,既然她自己乐意, 那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提起何鸣一家子,何家村的人都直皱眉。   那次赵美华偷鱼以后, 他们家就彻底成了何家村的公敌, 没人乐意给他们好脸色。   稻田养鱼养鸭,这可是青奚同志想出来,要带着何家村发家致富的好办法!   岂能让赵美华给破坏了?   至于徐茉……很多人提起她都直叹息摇头。   “快点快点, 今天可是要去高考的日子,徐茉你能不能别这么墨迹!”   一大早,何晶就把徐茉揪起来,大声嚷嚷道:“我跟你说,你到了以后可得给我好好考,我要是上不了大学,指定打死你!”   徐茉木着一张脸,没有吭声。   此刻,已经有三个多月身孕的徐茉身形佝偻,脸色萎靡。   在何家这短短几个月时间,她苍老了很多,整个人也没什么精气神,看着半点也不像是个花季少女。   “你怎么跟个闷头葫芦似的,天天丧着一张脸,让人讨厌!”   看徐茉不说话,何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骂骂咧咧的走进何鸣的房间,嚷嚷道:“哥,今天我高考,你骑车送我好不好?”   “烦死了!睡觉呢!”   醉醺醺的何鸣翻了个身,骂道:“滚出去,让你嫂子陪你去。”   “不送就不送,你吼我干啥!”   何晶吓得一哆嗦,朝着旁边的屋子嚷嚷道:“妈,我哥又吼我!指定是徐茉又说我坏话了,你管不管啊!”   “你这死丫头!你哥睡觉呢,你别打扰他,考试回来记得给你哥带点酒。”   里屋的赵美华躺在床上尖声道:“徐茉,老娘跟你说,你要是考不好,回来我指定要抽你!走之前先把饭做好了端过来,还有我那脏衣服,你回来就记得洗。听到没有,你是死人啊,吱声都不会吱一声?”   “她脑子坏掉了似的,这几天都不咋说话,肯定心里在骂咱一家呢。”   何晶闻言咋咋呼呼的说道。   而这一句‘脑子坏掉了’,算是惹了大麻烦。   正在睡觉的何鸣猛然从床上站起来,一脚踹开房门,目光狠戾的盯着自己妹妹:“你他妈再说一句,老子打死你!赶紧给我滚!”   “鸣子!鸣子你干啥呢!”   赵美华跌跌撞撞的从床上爬出来,尖声道:“何晶,快让你嫂子带着你出门!以后你这死丫头嘴巴上注意点,在敢乱说我抽死你!”   何鸣被砖头砸了脑袋,没日没夜的疼。   所以他现在最忌讳‘脑子坏掉’这种话。   看着呼哧呼哧喘粗气红着眼盯着自己的哥哥,何晶吓得脸色发白,转身扯着徐茉往外跑,低声骂道:“都怪你这个贱蹄子,让我说错了话。”   徐茉只觉得身心疲惫。   这一家子人,从赵美华,到何鸣,何晶,都像是身陷淤泥里的伥鬼。   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仅仅几个月,她就彻底崩溃了。   “何晶,你慢点!别拉我了!”   徐茉现在还怀着身孕,身子不方便,被何晶拉着往外跑,一会儿就开始脸色苍白,直冒冷汗,还不停的干呕。   何晶不耐烦道:“就你屁事儿多,赶紧的吧,还得赶去学校考试呢。”   两人刚走出村,后面传来了自行车的声音,和一群年轻人的嬉闹声。   听到其中熟悉的声音,徐茉脸色顿时僵硬住。   “我觉得,以青奚同志的学识,考试肯定没问题!”   “对对,我之前看过青奚同志的复习课件,那知识储备量,实在是让人汗颜。”   “何家村的鱼和鸭子很快就要养好了,到时候又是大丰收,这肯定得感谢青奚同志。”   “要我说啊,还是小周老师福气好,把咱们何家村最漂亮的一枝花摘到了手。”   “说起来这个就来气,周启琛,今天考完试你必须请客。”   “就是,你一声不吭的就把青奚同志骗到手了,实在可恶!”   今天是去高考的日子,知青点的一帮年轻男女知青们结伴前行。   他们骑着自行车,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热情洋溢的青春笑容。   其中要数最中间那辆车最为扎眼。   身穿白衬衣,带着眼镜,斯文俊俏的周启琛微红着脸骑车,而他的车座上,坐着身穿藏蓝色工装裙,模样精致白皙的青奚。   两人乘一辆车,真可谓是一对璧人,惹人艳羡。   而现在,周启琛显然成了很多男知青攻击的对象。   但他也不甘示弱,先是赧然的看了一眼身后的青奚,这才回呛道:“要我请客也行,但我的钱都在青奚同志口袋里,你们得等我打个申请报告。”   哎呦呦。   他模样生的俊,这会儿说话的时候,脸色简直不要太得意。   一帮男知青们顿时被刺激的直磨牙。   青奚坐在车座上,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互相打闹。   “太过分了!青奚同志我和你说,周启琛也就看着老实,你可别被他给骗了。”   “就是,小人得志!”   “不管怎么说,今天必须宰他一顿!”   “哎哎你们快看,前面那是……是徐茉吧?”   一群知青们嬉闹着骑车前行,很快便发现了前面的徐茉与何晶。   何晶就是个窝里横,在家的时候各种嚷嚷,这会儿反倒是蔫了,一声都不敢吭。   徐茉强忍住心中的酸涩,转身回头。   一身白衬衣的周启琛仍旧帅气俊俏,应该是最近被爱情滋润了的原因,他看起来神采飞扬,耀眼的很。   至于车后座的青奚,更是一如既往的美丽。   徐茉脸色微白。   她今天出门急,甚至脸都没来得及洗,此刻精神萎靡蓬头垢面,自卑的不敢和青奚与周启琛对视。   “徐茉?”   看到徐茉以后,周启琛犹豫片刻,还是停了车。   怎么说也是曾经的同学,都遇见了,不打声招呼也不太合适。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客气道:“何家村距离县高中还有一段距离,我们这里有人是空车,要不要顺路捎带一下你们?”   “不,不用了!”   对上周启琛的视线,徐茉只觉得手足无措。   她慌忙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来:“你们走吧,不碍事的。”   周启琛闻言也没有强求,载着青奚离开。   知青们面面相觑,只是大家对于徐茉的遭遇都有些唏嘘,谁也没说什么,一个个沉默着骑车跟上。   徐茉看着周启琛的背影,红着眼睛默默的哭。   以前,她也是有资格去追求周启琛的,可现在,对上周启琛的视线,她只觉得自卑又难受。   几个月前,徐茉对青奚说:“你只是个离过婚的女人,你配不上周启琛。”   可现在呢?   青奚坐在周启琛的车后座上,不仅被周启琛捧在手心,还获得了何家村所有人的敬重。   反倒是她徐茉,看起来像是个笑话。   徐茉哭的伤心极了,因为身体不舒服,又开始不停地干呕。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人家说带我们去学校,你为啥要拒绝!”   何晶骂骂咧咧的说道:“何家村到学校要走多久你心里不知道?我跟你说徐茉,你是不是喜欢周启琛?你可死了这条心吧,人家能看得上你?你待会儿就给我好好考试,让我上大学,然后你回家老老实实生孩子,伺候我哥和我妈,听到没有啊!”   听着何晶骂骂咧咧的声音,以及她说的话,徐茉脸色转冷。   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别说徐茉本身就不是那种受人欺负的性格。   “是你们一家子把我坑的这么惨。”   看着远处在晨光中神采飞扬的周启琛与青奚,徐茉收回目光,冷冷的看着何晶,在心里想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拖着你们一起下地狱吧。”   到了学校以后,徐茉拿着何晶的资料,去帮她考试。   等考到最后一门快要结束的时候,徐茉在考场里举起了手:“报告老师,我要自首!我叫徐茉,受人逼迫来给何晶替考……”   哗!   此言一出,整个考场哗然。   负责监考的老师更是一脸吃惊,随即脸色凝重起来:“立刻报警,这种替考行为绝对不能姑息,还有那个叫做何晶的女孩,把她的资料也交上去。”   高考才刚刚恢复,就出现这样恶劣的替考事件。   如果不严查,绝对是要出大问题的!   考场外面,何晶正躲在一棵大树下乘凉,一脸无聊。   没多久之后,突然有五六个警察赶来,再接着,徐茉被押解出了考场。   何晶震惊的瞪大眼,心道不好,转身就要跑。   “不许动!”   “赶紧抱头蹲下!”   然而,何晶这边才刚刚有所动静,就被警察们制服了。   “徐茉,一定是你干的对不对,我一定要我妈和我哥打死你!”   何晶很快意识到了问题,她大声的嚷嚷着开始威胁。   然而徐茉看着她恐慌狼狈的样子,脸上浮现出一抹快意的笑容来。   因为何晶的一辈子被毁了。   现在是高考恢复的第一年,各种混乱在所难免,国家肯定要抓典型,严惩罚,来整治这种不良风气。   在这种国家级别的考试中作弊替考,何晶被判刑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警察同志,我还要继续举报。我实名举报何晶的哥哥,曾经周团长的副官何鸣。他因为作风问题,已经被组织开除,但我还知道他有受贿行为。”   面对何晶的威胁,徐茉不为所动,冷静的说道:“组织上调查了何鸣两次,一直没有查出问题。他在做张团长副官的时候,曾经收过别人价值上千块的自行车、收音机等贵重礼品,还利用职务便利,给人走关系人情。对了,他在城里还有一套房子,这个是有个倒爷送他的……”   听到徐茉的话,警察们脸色凝重起来。   何晶更是满脸惊恐:“徐茉你疯了啊!”   “我是疯了,住进你们何家,我才是真的疯了。”   徐茉冷笑道:“我得拉着你们何家一起下地狱。”   看着徐茉狰狞的模样,何晶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就算是再蠢,也知道这次何家算是彻底完了……   徐茉的举报,很快就起到了作用。   何晶被直接带去了拘留所,至于举报人徐茉,因为也参与了替考,所以暂时也被控制住。   而组织上也有人收到消息,赶去了何鸣家里。   “领导们好啊!”   赵美兰从床上爬起来,看着来何家的领导,顿时喜笑颜开:“你们是来给我们何鸣翻案的吗?我都说了,何鸣人老实,没有坏心思。”   何鸣晕乎乎的从屋子里走出来,也一脸的期待。   然而很快,这母子俩彻底绝望了。   “何鸣,徐茉举报你贪污受贿,你名下那套房产,同样来路不正。所以你要跟我们走一趟,等我们查清楚以后,会依法对你判刑。”   听到这话,何鸣脸色一白,只觉得脑袋开始剧烈的疼痛。   “这不可能!徐茉纯粹就是胡说的,领导们,你们可不能让她骗了啊!”   何鸣捂住脑袋,一脸的痛苦。   但这一次,没人管他痛苦不痛苦,后面进来几个穿着制服的人,直接把何鸣缉拿。   赵美华见状尖声哭道:“领导!领导有话好好说,你们不能抓人啊,我儿子他真的没犯错,都是徐茉那个贱人瞎说的。你看何鸣身子都成这样了,他不能情绪激动的,要不然他就完了啊,求求你们放过我儿子!”   因为截了肢,赵美华行动不便。   此刻她哭的歇斯底里,从床上滚落下来,努力去拉扯何鸣。   可这种原则问题,她再怎么撒泼也是没用的。   在何家村的村民们唏嘘的注视下,何鸣被带走了。   “徐茉你这个天杀的贱种,等你回来老子娘一定要打死你!”   赵美兰从屋子里爬出来,一边哭一边哀嚎:“何晶呢,我闺女在哪里,她哥都被抓走了,怎么这死丫头还不回家!”   有村民看她实在可怜,没忍住说道:“你家何晶丫头也被抓了,她因为找徐茉替考,被关进了拘留所。现在学籍被吊销,估计记下来也要判刑。”   赵美华闻言脸色一阵扭曲,最后竟然就这么直接气的晕倒过去。   女儿儿子接连被判刑,她还被截了肢,行动不便。   这惨痛的遭遇,让赵美华心态彻底崩溃。   再后来,何晶因为找人替考,被抓作典型,吊销学籍判了两年。   至于何鸣,还没等给他判刑呢,他自己在看守所里发疯,说自己头疼,把脑袋使劲往墙上撞,最后愣是把自己撞死了。   赵美华托着残躯去给儿子收尸,在看到儿子尸体以后没忍住,精神彻底崩溃,疯了。   至于徐茉,在看守所里拘留了三个月受教育以后被放了出来。   然而因为未婚生子,家里人和她断绝了关系。   她丢了城里户口,在农村又没有地,只能靠捡垃圾为生,过得十分凄惨。   再说青奚。   华清的通知书发过来那天,她正在稻田里,和一群村民们捕鱼。   “鱼栅栏赶紧收起来!”   “哎呦,这条鱼可真肥啊,赶紧抓了!”   “今晚先解解馋。”   “多亏了青奚同志,咱们这次大丰收啊!”   稻田里的鱼儿活蹦乱跳。   青奚穿着胶鞋,将裤腿、袖子挽起来,笑着和大家一起抓鱼。   就在这时候。   “青奚!考上了考上了!华清大学!”   周启琛气喘吁吁的从远处跑来,白皙俊俏的脸蛋因为激动带着点绯红:“你可以上大学了!”   “厉害!”   “竟然是华清大学!”   “青奚同志,恭喜恭喜啊。”   青奚用手背蹭掉额头上的汗,看着远处向自己奔赴而来的周启琛,顿时就笑了。   脑海中,系统说道:【宿主,这次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先停下来吧,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一段时间。】   看着稻田里肥美的鱼儿,以及拿着录取通知书喜滋滋跑来的周启琛,青奚在心里笑道:【这样的日子其实也不错,不是吗?】   【确实,那祝福宿主生活的开心愉快。】   系统说完以后,就此沉默。   周启琛拿着通知书,气喘吁吁的来到青奚身前,正准备说话。   青奚抓着一条鱼笑着朝他丢了过去:“接住了。”   周启琛脸色一变,紧张道:“我手里还拿着通知书呢,不能弄脏了!”   可鱼已经飞了过来。   小周老师干脆把通知书夹在腋下,然后手忙脚乱的去接鱼。   那条大鱼不停甩尾巴,溅的他满脸都是水。   等好不容易把鱼抱住了,青奚凑过来笑眯眯的说道:“这条奖励你了,晚上给你炖鱼汤,好好补一补。”   周启琛顿时瞪大了眼,脸跟着也红了,生怕被人听到。   看着他紧张的模样,青奚顿时爽朗的笑出声。   水田里的女人模样精致妍丽,那绚丽的笑容,比天上的太阳都要耀眼。   周启琛推了推眼镜,也跟着笑了。   他想,自己要一辈子对她好。   ——俏寡妇她杀疯了篇、完结——   期待下一次相聚,爱你们的临西洲。   2021.5.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