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宅斗冠军穿成年代文女配[七零] 作者:空煜锦   文案:   侯门心机庶女陆从月算计十余载终于扳倒嫡母替母亲报了仇,正打算洗手从良找人嫁了却突然穿书了。   穿到饭都吃不饱的七零年代,成了性情古怪苛待亲娘和弟弟的农家女。   按照剧情,她被知青赵倩劝说嫁给她的假哥哥赵前进,然后一家被这对假兄妹吸血生活困顿。最后假兄妹回城双宿双飞,陆从月惨遭抛弃,进城找他们又惨遭设计嫁给二婚屠夫最后惨遭打死。   陆从月:只有不清楚的脑子,没有斗不垮的敌人。   ——   侯门庶子谢明朗一朝穿越成了下乡知青,文化高长的好,家里爹妈还有钱,是整个生产队小姑娘嫁人的首要人选。   各家大娘大婶摩拳擦掌,这么出息的小伙子就该给自家当女婿。   半道被人截了胡,谢明朗和好吃懒做的陆从月结婚了!   大娘大婶小姑娘:坐等打脸闹离婚!   谁知,   小两口日子越来越顺,不仅进城当工人,还考大学当老板去了……   一句话简介:男主女主都爱我   立意:努力向上,发家致富   内容标签:时代奇缘 甜文   主角:陆从月,谢明朗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一九七五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更冷了一些,还不到十一月便纷纷扬扬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整个沂河生产大队都开始了猫冬的季节。   陆从民费力的掀开水缸盖子,看到里面空荡荡的早没了水,秀气的眉毛顿时皱在一起。   姐姐又躺了三天了,家里没水了。   陆从民看了眼躺在大炕上睁眼看房顶的姐姐吧嗒吧嗒跑过去,一双眼瞪着陆从月道,“姐,没水了。”   在炕上已经躺了三天的陆从月视线从灰扑扑的房梁上挪开落在炕前站着的男孩身上,思绪慢慢回神。   如今她不得不接受她穿书的事实了。   陆从月上一辈子是侯门庶出小姐,亲娘被嫡母害的终日卧床,亲爹装聋作哑漠不关心。好在她是个有野心的,攀上老夫人这座大山用了几年的功夫终于为母亲报仇又让父亲得到惩罚。   谁知就在她准备做一个温柔善良的侯门小姐嫁人时,她穿越了,还是穿到一本奇葩年代文里,成了一个好吃懒做性情古怪的农村小丫头。   只不过原书对原主着墨不多,在书中原主只是男主下乡时候村里的一个刁蛮任性的小丫头,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大概就是原书男主叫谢明朗。   挺熟悉的名字,大概一辈子不能忘的这种,她穿越三天还没见过这人。   按照原书介绍,原主刁蛮任性好吃懒做,家里爹没了,大哥当兵了,母亲病弱,弟弟幼小,作为唯一能干活的原主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啃哥啃娘啃弟一族。哥哥寄回来的钱大半进了原主的嘴,所以原主自己养的白白嫩嫩,亲娘和弟弟活的像难民。   当然,原主下场也不好,原主被知青赵倩哄骗嫁给她的假哥哥赵前进,用哥哥的工资养着这对假兄妹。后来知青高考回城,赵前进和赵倩回城,原主惨遭抛弃,等她去城里找人时又再次被假兄妹哄骗嫁给一个二婚屠夫,一辈子过的凄惨无比。   陆从月在炕上躺了三天,终于完全消化了原书所有的剧情,也分析出原主在书中过的凄惨的原因。也是用这三天知道了这个时代即是最坏的时候也是最好的时候。因为这里讲究人人平等,女人一样能够抛头露面,哪怕如今还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但后面日子会越来越好,女人地位越来越高。   所以对陆从月来说,除了现在比较穷之外,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不用担心整日在后院勾心斗角,起码她有机会出去看看这个世界。   陆从月很心动,既然回不去她的那个时代,那她就在这里自由自在的过一生才是。   想到这里陆从月双手撑着身子准备坐起来,却因为饿了三天没了力气砰的又摔了回去。炕上暖和是暖和,可到底硬邦邦的,陆从月被这一摔摔的头晕眼花,索性就躺了回去,等着她娘进来。   “姐姐!”小豆丁陆从民终于着急了,连忙跑出去叫人,“娘,娘,姐姐起不来了。咱们家往后没人挑水了。”   陆从月:……感情她就是个挑水工具。   “怎么了,是不是饿了?”刘桂花从外头急忙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稀饭,“从民扶你姐起来吃点饭,三天没吃饭就喝了几口水可能是饿了。”   陆从月就着陆从民的手坐了起来,接过刘桂花手里的稀饭也没含糊,转瞬间就喝个精光。   肚子里有了饭身子也渐渐有了力气,但仍旧咕噜噜再响。   刘桂花好脾气的笑道,“起来了就先坐一会儿,馒头马上就好了。”说着又出去了,留下陆从月和陆从民干瞪眼。   陆从民面无表情道,“这次你装了三天。”   陆从月一愣,脑子里窜出不少原主之前做的蠢事出来。为了逃避劳动,原主没少装病躲懒,甚至还多次指挥只有九岁的陆从民去挑水。   上一世陆从月吃够了被欺负的苦而且又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这一世竟有了弟弟还挺新鲜的,她看着陆从民板着小脸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陆从月不由心一软,“以后不装了。”   听到陆从月这话,陆从民显然不信,他撇嘴道,“以前你也这么说。”   陆从月顿时愣住,继而笑了。她虽算不得好人,但人前的形象却一贯好,哪怕到了这里也是一样,看来日后少不得好好经营了。   陆从民不愿跟姐姐呆着,留下个白眼就出去给刘桂花帮忙去了。   没一会儿刘桂花端了竹筐进来,里面放着两个热气腾腾的馒头还有窝头,而陆从民手里端着一碗咸菜放到桌上。   陆从月爬起来将原主的棉衣棉裤穿上这才下了炕,相比较刘桂花和陆从民有些破旧的棉衣,她身上这身简直暖和的过分。   陆从月在桌边坐下,刘桂花将大馒头递给陆从月,另一个馒头让她递给了陆从民,自己则拿起窝头啃。   上一世陆从月和母亲受苦时这样的窝头也是吃过的,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滋味,她看了眼手中的馒头然后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塞到刘桂花手里,“太大了,我吃不了。”   说完便拿起筷子就着咸菜吃了起来。   她这举动可是惊呆了刘桂花和陆从民。以往陆从月可从来没让过,她们家因为陆从军在外头当兵有工资拿在外人眼里日子是比好了一点,但因为陆从月吃的喝的用的都要最好的出手又大方,所以家里就没别人想象的那么好了。   但自始至终,陆从月从未主动让过自家人,这才让刘桂花和陆从民惊讶不已。   陆从月低着头闷声吃咸菜,竟觉得这咸菜还挺好吃的。   吃了没几口,门口突然传来说话声,“从月,在家吗?”   屋门被推开,风雪也被裹挟着进来,原本就不暖和的屋子因为这股冷气显得更加冰冷。陆从月看到刘桂花身上抖了抖,顿时不高兴了。   “从月,吃饭呢。”赵倩来过陆家很多次,像往常一样将门关上然后搬了凳子直接坐到桌边等着陆从月给她拿馒头。   打赵倩进来,陆从民便撇嘴哼了一声,刘桂花虽然不高兴,但也没吭声。   陆从月这才抬头看她,“你坐过来干嘛?”   赵倩脸上的笑一僵,还能干嘛,当然吃饭啊。   “我……从月,我……”赵倩看着陆从月认真的盯着她,突然不好意思的笑了,“你是不是怪我这几天没来看你?实在是这几天风雪太大,哥哥又有点感冒,就没能过来。只是哥哥病似乎严重了,所以我才过来……顺便看看你……”   陆从月慢吞吞的哦了一声。   赵倩有些疑惑,“从月……”   难道陆从月不该主动塞馒头给她吃,然后拿钱让她去给哥哥买药吗?现在什么情况?   瞅着赵倩的脸,陆从月便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   书中原主之所以会有那么凄惨的结局,自己蠢是一方面,但跟眼前的人也有很大的干系。这赵倩是和赵前进一起下乡的知青,对外宣称是堂兄妹实际是一对情侣。但乡下日子苦,两人知道陆家有个当兵的能拿工资便打上了陆从月的主意,赵倩先是利用城里带来的新鲜事儿接近陆从月,后面又引导着原主和赵前进好上然后结了婚。   婚后原主拿着哥哥的工资不光养着赵前进,还得养着赵倩,反倒是对自己的亲娘和弟弟很苛刻。陆从民年幼说不上话,刘桂花又是个性子软的,除了偷偷抹泪也做不了其他。后来村里让出劳动力修水沟,赵前进不愿去,便撺掇原主让刘桂花和陆从民两人顶一个劳动力去了。   水沟修到最后靠近水库,陆从民失足落水,旁人还来不及救人,刘桂花便为了救儿子一起跳进去,母子俩双双没了。   所以陆从月对赵倩有好印象才怪了,没拿起扁担将人赶出去都是她教养好了。   陆从月脸上带着笑道,“挡着我吃饭了。”   赵倩简直活见了鬼,刚想争辩又想起来意,便道,“那我边上等你,我有事找你。”   说着赵倩忍辱负重的站起来然后坐到炕上静看着一家三口吃饭。这年头能填饱肚子已经不容易,像陆家还能买些富强粉给陆从月吃已经是了不起了。当然也正因为如此赵倩才会接近陆从月,否则谁乐意搭理这乡下丫头。   因为要过来找陆从月,所以赵倩特意没吃早饭过来,本以为陆从月会和以前一样把大白馒头分给她,谁知道陆从月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不分给她了。这会儿肚子咕噜咕噜的别提多难受了。   赵倩有些气闷,但想到事情还没成功她也不好现在撕破脸。如今为了她和前进的好日子,她还得赶紧把陆从月说服了才行。   饭后刘桂花看了眼陆从月然后带着陆从民去灶房了,屋里只剩下陆从月和赵倩。   赵倩下炕把门关上,然后拉着陆从月的手委屈道,“从月,你变了,你对我不好了。”   陆从月这会儿脸上带着虚弱的笑,“倩倩,那你对我好不好?”   “我对你那还用说?我对你怎么可能不好。”赵倩听到陆从月的问题顿时不高兴了,“你想想,从我下乡我对你不好吗?想当初我唯一的嘎啦油都给了你呢。”   “嗯嗯,我相信你,倩倩。在村里就属你对我最好了。”陆从月坐在炕沿上,也没提原主以前给了赵倩多少东西,只低着头道,“但我这几天身上不舒服浑身没力气,家里又没水了,你能替我去挑水吗?”   “你让我去挑水?”赵倩尖叫一声,叫完又觉得不妥,连忙降低声音,“从月,你、你让我去给你挑水?”   陆从月一脸的委屈,“怎么,你不是说对我好吗?你连这点事儿都不想为我做吗?说什么好姐妹,你也看见了,我娘身体不好挑不了水,陆从民也挑不了,你连这点小忙都不帮我,还说你对我好?难道以前你都是装的?”   陆从月长的本就好看,皮肤白嫩,水盈盈的杏眼此刻装满了震惊与悲伤,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饶是赵倩是个女人也忍不住心颤了颤。   “不、不是。”赵倩看着满眼受伤的陆从月慌忙解释,“我不是这意思。”   陆从月从炕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那你到底肯不肯帮我挑水?”   看着陆从月一副她不帮忙陆从月就要和她绝交的样子,赵倩一咬牙道,“挑,我替你挑水。”   陆从月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既然你这么上道,不让你挑满水缸都觉得对不起你啊。 第2章   赵倩很想说她一点都不好,要不是知道陆从月手里捏着陆从军寄回来的钱和票能让她和前进过好日子,她才懒得搭理这个蠢货。   谁知道这蠢货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让她猝不及防。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陆从月已经把扁担放到她肩膀上了。   赵倩回神慌忙想把扁担拿下来,却被陆从月一把摁住,甚至还一脸关切的说,“倩倩,快去吧,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这会儿应该可是可以的,小心点,我在家等你。”   她说的真情实感,让赵倩有些分不清陆从月是不是故意的了。   不过想到之前前进也为了在陆从月跟前留个好印象给她挑过水,事后陆从月还拿了桃酥饼干给前进,她不信以陆从月爱面子的德性会让她空手回去,想到这个赵倩只能憋着气挑着扁担出了门。   刘桂花和陆从民从灶房里露出脑袋,惊讶的看向陆从月。怎么今天的陆从月有点不一样了?   陆从月笑的一脸感动,“倩倩对我可真好,看我身体不舒服主动帮我挑水呢。她还说往后都来帮忙挑水呢。”   到了大门口的赵倩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陆从月扬声喊道,“倩倩路上小心点,我在家里等你奥。”   说完觉得天气实在太冷,赶紧关门上炕暖和去了。   赵倩下乡好几年挑水这些活自然不在话下,可如今下着雪路上有些湿滑,走路的时候就得格外的小心。到了村中央赵倩下桶打水,刚将水提上来就瞅见谢明朗从这边走过。   赵倩惊喜道,“谢知青。”   谢明朗脚步一顿应了一声,客气道,“挑水啊。”   赵倩嗯了一声叹气道,“这不去看从月来着,结果那丫头缠着我让我给挑水,这事儿闹的,天气那么滑……”   她话尚未说完,谢明朗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赵倩气的跺了跺脚脚咬牙挑起扁担小心翼翼的往陆家去了。   到了陆家赵倩将水倒入水缸便想放下扁担去找陆从月说话了,谁知陆从月道,“倩倩,还没满呢?”   赵倩顿时头大,“什么?”这意思是让她挑满水缸?就陆家这口大水缸要想装满她少说也得走五个来回。赵倩有些憋不住了,可对上陆从月俏莹莹白嫩嫩的脸时,脑子里又想起两人的计划来,她苦着脸道,“外头不好走,要不这两桶先喝着?”   陆从月眼巴巴的瞅着她不说话,随手拿过窗台上的雪花膏往手上涂,赵倩呼吸急促,“这是雪花膏?”   陆从月点头,“嗯,新买的呢,原本还想着……算了。”   她没继续说下去,将雪花膏放回原处,可赵倩却听出了不一样,原本还想着送给她吗?   赵倩突然浑身充满了力气,她挑起扁担道,“既然挑了两桶了就不差再来几趟了。”说完毅然决然的出门去了。   女人没有不爱美的,赵倩也不例外。   陆从月唇角勾起一抹笑来,似乎,这里的女人不如后院的段位高啊。   赵倩来来回回挑了五趟水终于将陆家的大水缸挑满了水,她扶着扁担喘气道,“从月,我对你好不好?”   陆从月白了她一眼,嗔怪道,“这就叫好了,我可是给你吃过白面馒头,桃酥饼干啥的也没少给你吃呢。”说着她指着赵倩身上的棉袄道,“要不是我给你棉花票你能穿上这棉袄?”   她一通指责赵倩顿时白了脸,她打去年开始便接近陆从月的确没少从她这里得到好处,可陆从月也从未如此当面锣对面鼓不给她面子的说出来。这一说出来赵倩脸上顿时有些不好看了,“从月这话说的像我占了你多大便宜一样。”   陆从月赞同的点头,“那可不,你的确占了我老大的便宜,就让你给我挑个水就喘上了。”   赵倩顿时气的浑身发抖,脸色难看极了。   陆从月摆摆手道,“算了,今天就这样吧,你先回吧。”   一听这话,赵倩脑子嗡的一声,什么今天就这样吧,难道还有明天?   赵倩见她雪花膏提都不提了,颤抖着嘴唇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陆从月指了指外头的天说,“外头还下雪,不定下到什么时候你再不走路更不好走了。”   赵倩浑浑噩噩走到门口猛然想起今天来的目的,她一拍脑袋又回来了,“从月,我哥病了,可我们没钱,你能借点钱给我们,我去给我哥买点药吗?”   陆从月叹气,“可我也没钱啊,我哥的工资不都给你们花了吗?”   “那我哥的病怎么办?”赵倩急眼了,“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陆从月一怔,“反悔什么?”   赵倩见她装傻顿时不高兴了,“你之前答应过嫁给我哥做我嫂子的事儿啊。”   陆从月笑了起来,“你确定是让我给你当嫂子不是给你当摇钱树?”   赵倩脸色大变,心里琢磨这蠢货是不是从哪里听说了什么,嘴上却愤慨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是看你连朋友都没有才好心和你做朋友,还把自己哥哥介绍给你,可你居然这么想我。”   “我说的不对?”现在水缸也挑满了,陆从月也没心思在跟赵倩虚与委蛇下去了,便直接道,“你和赵前进真的是兄妹关系?”   赵倩脸上露出慌张神色,眼睛都不敢看陆从月了,她急忙往外走去,“我不明白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借钱给我就不借吧,还胡言乱语。算我瞎了眼看错你了。”   瞅着她慌不择路的走了,陆从月忍不住嗤笑一声。   按照书中所记载,赵倩和赵前进只是凑巧都姓赵,俩人在学校时便处对象,下乡时更是想法子到了一个地方。可乡下太苦,为了能过好日子两人打起其他人的主意。赵倩一边劝说有钱人蠢的陆从月嫁给赵前进,一边又去勾搭家世好又有钱的谢明朗。   这对狗男女为了过好日子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做得出来。私底下赵倩和赵前进什么没做过,只是旁人都不知道罢了。   陆从月几句话得罪了赵倩,但也知道赵倩肯定没那么容易放弃,毕竟像赵倩这样的人若是知道脸面为何物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了。   陆从月倒是不在意这对狗男女,毕竟只要知道这俩人不是好的以后远着就是了。唯一让她介怀的是原书中的男主谢明朗。太熟悉的名字了。   上一世她曾经跟宜春侯府庶子谢明朗订过亲,可后来却又被莫名其妙的退婚,当时因为这件事她被京中闺秀耻笑了很长时间,让她很难忘记这么个人。就是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有什么关系了。   难道只是巧合?   “你把赵倩气走了?”   陆从月抬头,就见陆从民和刘桂花从灶房回屋里来了,陆从民脸上好奇又兴奋,刘桂花也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陆从月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随口道,“找我借钱我没借生气走了。”   “你就是眼瞎,就赵倩和赵前进那样的人你居然还当好人。”陆从民忿忿不平道,“亏的大哥把钱寄回来,可不是让你养外人的。”   刘桂花见儿子越说越厉害,生怕闺女再发飙生气,急忙扯他胳膊道,“从民,别说了。”   陆从民小脸涨的通红,哼了一声道,“我说的不对吗?以前大哥寄回来钱,仗着自己识字把钱攥手里,娘有病不给看,赵前进有个头疼脑热的倒是拿钱拿点心痛快的很,要是让大哥知道了,看他怎么收拾你。”   看着一脸愤慨的陆从民,陆从月微微叹息,“以后不会了。”   陆从民哪信她这话,哼了一声道,“吃里扒外。”   说完陆从民狠狠的瞪了陆从月一眼跑出去了。   刘桂花道,“从月你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说完捂着胸口追了出去。   陆从月呆呆的坐在炕上,只觉人在家中坐,骂从天上来,上一世姐妹们再不和睦面上也客客气气虚与委蛇的,现在被人当面骂居然还挺新鲜的。   虽然知道不是骂的她,是骂的原主,可到底占了人家的身子,以后还得好好挽回在亲人心中的形象才是。   赵倩从陆家出来,气呼呼的回了知青点,赵前进透过窗户看着她往这边来了,连忙借口去茅房跑了出来,趁着天还没黑透,赵前进出门后拽着赵倩进了一间废弃的房子里。   “怎么样,钱要到了吗?”赵前进哈着手朝赵倩伸过手去。   赵倩伸手打在他掌心,气呼呼道,“要个屁,陆从月那蠢货不知道从哪听了闲话,似乎对咱俩关系起了疑心。非但不给我钱还指使我给挑了五趟水,可累死我了。”   听她这般抱怨赵前进眼中暗流涌动,要不是陆从月长的好看手里又有钱,他也不愿搭理这乡下丫头,可眼下该怎么办?   “她不可能知道。”赵前进说着把赵倩搂在怀里,小声说,“实在不行就只能按照最坏的打算来了。”   赵倩一听顿时捂住嘴,“前进,你疯了。要是她不肯乱嚷嚷,那可就是耍流氓要枪毙的。”   赵前进眼中满是狠厉,咬牙道,“要不然怎么办,开春农忙你受得了还是我受得了?咱们好好计划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看她答应不答应。”   “前进,我快受不了了。”四周天渐渐黑了,赵倩忍不住抱着赵前进撒娇,赵前进连忙安抚起来。   门外谢明朗嘴角噙着的笑意渐渐变冷,听着似乎没什么有用信息了,这才转头往知青点走去。 第3章   陆从民出去后刘桂花站在炕前没动,她盯着陆从月眼中带着微光闪动。   “怎么了娘?”陆从月看着刘桂花发现刘桂花跟她前世的娘长的很像,只不过前世的娘因为没干过力气活皮肤白嫩一些,而刘桂花虽然病弱却也带病挣工分,皮肤粗糙,看起来年龄也更大一些。   刘桂花坐在炕沿上握住陆从月的手道,“从月,你真的想通了?你真的知道那赵知青不是好人了?”   陆从月一愣,对上刘桂花关切的眼神陆从月笑着点头,“娘,以前是我糊涂了,以后再也不会犯傻了。”   “那就好。”刘桂花松了口气道,“那你也不会嫁给赵前进了吧?娘跟你说,赵前进不是好人,他和赵知青俩人勾勾搭搭,一点都不像兄妹。”   以前的时候她就跟陆从月说过这事,可陆从月对赵倩深信不疑,甚至还因为她怀疑赵倩的事儿发脾气。也是最近赵倩一直劝陆从月嫁给赵前进,她心里急切,现在见陆从月终于松口了赶忙说出来。   “今秋的时候我去山上打猪草,就隐约看到过赵前进和赵倩手拉手往山里去了,就算是亲兄妹也没那么亲密的。”刘桂花说完见陆从月没吭声不由得有些着急,“从月……”   陆从月点头,“娘,我知道了。往后肯定会远着他们的。”   刘桂花见她神态认真这才松了口气,眼中甚至蓄满了泪水,满怀欣慰道,“好孩子,娘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陆从月心里暖暖的,上一世她娘身体垮的厉害,撑着一口气等她订了亲人就没了,这一世不论如何也得让自己的娘过上好日子了。   大雪下了一天也没停歇,到了晚饭后也没有停的意思,陆家三口难得吃了一顿和谐的晚饭,饭后陆从月穿上厚厚的棉衣出了门。   陆从民站在屋门口对刘桂花道,“娘,你看,她肯定又去找那俩坏蛋了。”   走到门口的陆从月回头看他,“小孩子乱说话可不好哦。”   陆从民哼了一声,瞪着她道,“难道不是吗?”   陆从月认真的摇头,“当然不是,我就是到门口看看雪。”   这话陆从民是不信的,雪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冷的天傻了才看雪呢。   而陆从月的确不是看雪,她只是脑子有点乱,哪怕脑子里知道这时代未来的走向,但她还是觉得太陌生了。在门口吹吹冷风正好清静一下。   在门口蹲了一会儿,隔壁徐婶子突然出门出来,瞅见陆从月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扯着嗓子道,“从月啊,身上好了?听说你又躺了好几天了。”   陆从月脑子里迅速多了多余徐婶子的记忆,通过判断断定对方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但不是坏人,便嗯了一声,“婶子出去啊。”   “出去有点事儿。”徐婶子听她语气还觉得奇怪,转而拿着东西走了。   陆从月站起来揉了揉发麻的腿刚要进去,便看到一颗石子落在眼前,她循着石子来的方向看去,在胡同口一个黑影站在那里。   那人身材高大,看上去像个男人。   陆从月眉头皱了皱,最先想到的是赵前进,毕竟原主以前性子不好,在村里能说的上话的年轻男人并没有几个。   可转瞬她又否定了,因为赵前进身高最多一米七,但黑影估摸也得有一米八了。   不是赵前进。   对方见她站着不动便又扔了一颗石子过来,准确无误的落在陆从月脚边。   陆从月蹙眉,抬腿朝胡同口走去。   天有些黑了,但因为积雪四处显得亮堂许多,洁白的雪地上只有徐婶子之前留下的一串脚印。随着走近,陆从月也隐约看清了对方。   很熟悉的人,但兴许是原主认识的人。   再走了几步陆从月终于看清对方的脸顿时定在原地,心中不由惊骇。   之前知道穿书的男主叫谢明朗已经够吃惊了,没想到眼前的人居然和她认识的谢明朗长的真的一模一样。   不过想到原主那张脸也跟她一模一样,她又觉得这一切是巧合罢了。   想到这里陆从月抬头淡淡问道,“你找我?”   谢明朗点头,他穿过来已经很长时间了,第一次看见陆从月是在两个月前,那时他以为陆从月和他一样穿越了,可没想到交谈几句后他便明白这里的陆从月并不是他认识的陆从月。   他认识的陆从月聪明、冷静、淡定,绝不会如他见到的陆从月那般任性妄为,又愚蠢而不自知。也就是说除了一张脸两个陆从月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这里的陆从月跟他没有一丝的关系。所以那次见过后他便没在理会,毕竟哪怕披着同一张皮也不是同一个人,他不想要。   原本两人不该再有交集,偏偏他不止撞见过赵倩和赵前进的奸情,还又听到那两人商量如何算计陆从月。   哪怕这年头哪怕讲究男女各顶半边天讲究男女平等,在这乡下地界儿女孩要是真出了问题等待她的结果也是不好的。所以谢明朗做不到置身事外眼睁睁的看着无辜女孩被赵前进算计。   只是看到陆从月脸上的表情谢明朗又觉得疑惑了,按照之前他见识过的陆从月性子,此时陆从月该跳脚骂他冤枉好人才是,而不是如眼前这般冷静淡定。   “你……”   陆从月却不想与这人再有交集,她充其量就是一无关紧要的人,对方却是男主角,属于他的女主角过了年就该来了,她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什么?不说我走了。”   “你别急着走。”谢明朗拦住她说,“我刚才听到一个不好的事,赵倩和赵前进似乎想联合起来对付你,让你不得不从。他们根本不是兄妹和你在一起也是为了哄骗你的钱,你最好小心一点,不要着了他们的道。”   “是吗。”陆从月虽然惊讶,但也不意外,原书中原主好哄的很,被赵倩洗脑近一年早就对赵倩信任有加,加上赵前进嘴巴会说,哄的原主对赵前进一往情深,所以哪怕刘桂花反对最后也答应了嫁给赵前进。   但她穿来了,事情自然不会按照以前的走向走,可赵倩和赵前进谋划了这么久,又怎么甘心轻易放弃。尤其今天她说了那样的话,简直和撕破脸也差不多了,两人狗急跳墙也是有的。   陆从月目光注视着谢明朗,脑中忍不住想起上一世退了亲的谢明朗,心情顿时有些不好。   “那谢谢你了。”陆从月微微颔首,转头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去了。   谢明朗不知道陆从月是什么意思,看她要走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是宣威侯府的陆从月吗?”   陆从月身形陡然僵住,她回头不可置信的看向谢明朗,“你是宜春侯府的谢明朗。”   她用的是肯定句,眼神中带了讥讽,“好巧啊,前未婚夫。”   谢明朗看清楚她眼中的讥讽之色,有些不自在的嗯了一声,“是好巧。”   他以为她会骂他一顿,可陆从月却直接转身离开。谢明朗想叫住她跟她解释清楚的始末,对方却直接进门将门关上了,显然没有听的打算。   谢明朗站在原处,肩膀和头上落了不少雪花,可他的心却是热乎乎的,之前确认此陆从月非彼陆从月时他失望过。可如今哪怕被冷眼相待他心里也是欢快的,能再相见就是缘分,兴许这就是老天爷给他们的机会呢?   “明朗哥,你怎么还没回去,我好担心你。”   一声女人娇滴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谢明朗敛去脸上不觉间露出的笑意回头,就见赵倩站在身后不远处一脸关心的看着他。   想到之前听到的赵倩和赵前进的事,谢明朗顿时觉得眼前的女人恶心,他淡淡道,“没什么。”   说完便掉头往知青点去了。   此处距离知青点距离不近,他怎么到这边来了?   赵倩疑惑的看了眼谢明朗,又看了眼雪地上的脚印,神色不由沉了沉,别是和陆从月有关系才好。   想到这里赵倩急忙追了上去,“谢知青,我也回去了,你等等我,我们一起回去。”   前面的谢明朗像没听见她的话脚步走的飞快,积雪也阻挡不了他的速度。   “啊!”后头赵倩因为走的太急不小心摔倒在地,“明朗哥,帮帮我。能不能扶我一把?”   帮忙才怪,谢明朗搓搓胳膊看都不看一眼,脚下生风,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另一边陆从月抵着破旧的木门心跳的飞快。他认出她来了,她承认了!   上一世的教训还不够多吗?干嘛还要承认。   陆从月懊恼的敲了下脑袋,既然决定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她就不该在这种情况下承认的。   呵,真是冤家路窄。   “从月,站在门口做什么怪冷的,快进去,水烧好了,快进来洗脚吧。”刘桂花听见动静站在门口喊她。   陆从月应了一声快步回屋,陆从民端着一碗姜汤啪的放在她跟前哼了一声爬上炕暖和去了,陆从月端起来喝了两口,才道,“谢谢。”   陆从民觉得今天见了鬼,陆从月越来越奇怪了。   喝了姜汤身上暖和了,陆从月不慌不忙脱了鞋袜泡脚,洗了脚后钻进被窝除了炕有些硬以外已经非常舒服了。   昏昏沉沉间她听见有人说,“陆从月,我是谢明朗,退了你亲的那个,我们再续前缘吧!”   陆从月猛地睁开眼,入目的是一片黑暗,外头不知何时雪停了,一轮弯月挂在空中清冷的透过窗户撒进屋内。   这是做梦了啊。陆从月抬手擦去额头的冷汗,闭上眼睛却睡不着了。 第4章   天亮后雪仍旧没停,外头积雪已经很深了,刘桂花和陆从民一大早便起来了,先把院子清出一条道来,又拿着竹竿绑了扫帚一点点清理房顶的积雪,陆从月起来拿起灶上的水壶倒水洗脸,然后穿上厚厚的衣裳出了门。   见她起来了刘桂花笑道,“一会儿就好了,马上可以吃饭。”   陆从月点头,然后过去,“我来吧。”   刘桂花身体本就不好,隔上一会儿就得咳嗽几声,往年冬天也是刘桂花犯病最多的时候,所以陆从月主动过来要求帮忙她便没有拒绝直接把竹竿递了过去。   陆从月两辈子都没干过这种活,看着简单可到她的时候又觉得竹竿不听使唤。明明看着扫帚碰上雪了,可竹竿一晃又歪向一边去了。   “我来帮忙吧。”大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刘桂花看过去,脸上顿时有些不好看了,陆从月回头看了眼竟然是赵前进。   赵前进站在院门口,用那双三角眼笑眯眯的看着陆从月,眼中盛满的柔情和爱意让陆从月觉得一阵作呕。就这样的货色,原主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还动摇了打算嫁给他。   不过正愁没人干活呢他来的正好。陆从月把竹竿递给他,然后道,“把房顶都清理干净,顺便把院子里的雪也都清出去吧。”   赵前进身子一僵,都干完?那得多累啊。以前他要帮忙的时候陆从月顶多让他表现一下也就算了,难怪赵倩说陆从月像换了个人。   “从月……”   “请叫我陆同志。赵知青。”陆从月认真的瞥了他一眼,“怎么,不愿意干?”   赵前进摆手,“不是……”   陆从月点头,“那就好好干,打扫干净了。”然后对刘桂花道,“既然有人打扫了,我们就先吃饭吧。”   刘桂花张了张嘴又没吭声,转身进了灶房将熬好的米粥和鸡蛋端了出来。   赵前进目光落在鸡蛋上,视线随着鸡蛋直到刘桂花进屋看不见才收回,以前他给陆从月干点活就能给他不少好东西,希望这次也别让他失望才是。   怀着和赵倩一样的希望,赵前进扛着竹竿奋力的清扫屋顶的积雪。只盼着他的努力能被陆从月看在眼里,早点嫁给他让他早点过上好日子。   陆从月也没在门口站着,转身拽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陆从民进了屋然后啪的一声关了门。   “你还说远着他们,就知道你骗人的。”陆从民坐下后就气鼓鼓的,瞪着陆从月压低了声音道。   陆从月淡定的洗了手去盛米粥,“是啊,我说了,但上赶着来干活的我为什么要撵走?以前我给了他们多少东西,我大人大量没追回来已经便宜他们了,让他们干点活不应该吗?”   刘桂花一愣,顿时无奈道,“既然远着了就别有牵扯的好。”   陆从月点头,“等他干完活就知道了。”   见状刘桂花也没再多说,一家三口开始吃早饭。   鸡蛋的香味和米粥的香气从屋里钻出来,赵前进空落落的肚子咕噜作响,赵前进咬牙将房顶最后一片积雪扫落,拉开房门的同时目光落到桌上,“从月……”   他目光顿住,桌上的馒头没了,鸡蛋也没了,开着锅盖的锅里也没了米粥。   陆从月压根没给他留!   赵前进这次彻底信了赵倩的话,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了。   陆从月见他进来,不高兴道,“雪都清理干净了吗?”   赵前进眼睛挪到陆从月的脸上,深吸了口气道,“还没。”   “那还不赶紧的?”陆从月眉头蹙着,语气也有些不好,“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赵前进脸色变得更加难堪,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从月……”   “请叫我陆同志。”陆从月道,“你还干不干了?”   “干。”活已经干了一半了这会儿要是撂挑子指不定陆从月得说什么,赵前进一咬牙,拿起扫帚又开始清理院子里的雪,心里却开始盘算他和赵倩商定的第二套方案了。   昨晚他便说要来硬的,可赵倩不同意,毕竟这年头特殊,万一陆从月去举报他耍流氓那就完了,所以他才一大早过来献殷勤顺便看看陆从月到底什么情况。   可现在他似乎明白了,陆从月或许从旁人那里听到了什么,这才对他们俩不假辞色。这样可不行,要是以前也就罢了,在知道陆从月是个人蠢钱多的主时他和赵倩便打定了主意,努力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赵前进憋着一口气,忍着肚子里的饥饿将陆家小院里的积雪都清理了出去。   陆从月从屋里出来检查,到了大门外正看见徐婶子也带着儿子扫雪。   看见赵前进徐婶子眼神暧昧道,“哟,这赵知青又过来帮忙干活呢。”   赵前进还没笑着回应就见陆从月撇嘴,“这叫劳动交换,他妹子吃了我不少好东西,他这当哥哥的来给我干点活也是应该的。”   赵前进登时目瞪口呆,徐婶子先是惊讶一下,接着笑道,“你说的没错。”   转头回家却跟自家人说起陆从月的不同来。   徐大叔不耐烦道,“那有啥,孩子长大了知道人心险恶了呗。”   眼前赵前进饿的前胸贴后背,偏偏陆从月还说了这么伤人的话,顿时有些受不住了,“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说的不对?”陆从月靠在门框上,看着赵前进的三角眼有些不明白原书中原主到底看上赵前进哪了。原主和她一样的脸貌美如花,手里还有钱,而赵前进这德行原主竟能看得上。   啧,口味真重。   她想的时候面上也带了嫌弃,明晃晃的嫌弃和厌恶刺的赵前进更加难受。   赵前进胸膛起伏,整个人都要快爆炸了,他想了想突然又放缓了声音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就要去抓陆从月的手,“月月,你到底怎么了……啊!”   陆从月啪的一巴掌甩到他脸上,“赵前进你想找死吗?你敢耍流氓?”   “陆从月,你做什么?”赵前进脸上挨了一巴掌,整个人都面目狰狞起来,“我好心好意来给你干活你居然这样对我。亏的我担心你一大早过来看你。”   陆从月讥讽笑道,“呵,那我还得感激你?”   说着她伸出手道,“现在马上把你和赵倩借我的钱还给我,我立马跟你道谢。”   “我看你是疯了。”赵前进有些慌了神,他和赵倩以前的确占了陆从月不少便宜,只是陆从月以前虽然傻可借钱的时候还让他们俩写了借条,本想着将陆从月哄着跟他结了婚那些借条也就销毁了,谁能想到陆从月突然就翻脸了。   陆从月点头,“我是疯了,所以拿钱。”   赵前进眼睛闪了闪,“我、我看你病的不轻,我先走了。”   说完赵前进飞快的就跑了。   陆从月看着他慌张跑远,不由的嗤笑一声。   原主蠢归蠢,但好歹有点和她相似的地方,对钱财非常在意,所以不管赵倩和赵前进说的再天花乱坠也坚持让他们写了借条。   现在机会不就来了。   陆从月刚要回院子,就瞥见昨天傍晚谢明朗站着的地方又站了一个人,不是谢明朗是谁。   只是谢明朗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看见她看过去,谢明朗抬腿往这边过来了。   陆从月翻个白眼直接进院子将院门关上了。   谢明朗看着院门关上了站在原地没动,眉头却紧紧的拧在一起,看来想让她原谅他给他解释的机会还真不容易。   陆从月回到屋里便翻箱倒柜将赵倩和赵前进以前写的借条翻了出来,算了算竟然有七十多块钱,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票据。   从去年开始赵倩和赵前进便开始哄骗原主,除去这些钱还有一些吃的用的。不过那些就算了,但这些钱却得要回来,哪怕要不回来也得让他们拿工分或者劳动来抵。   在她的意识里从来就没有吃亏这一说,哪怕是吃亏也得有同等的回报给她,不然是不行的。   刘桂花见她把借条翻出来了,不由惊讶道,“你以前让他们写借条了?”   陆从月点头,“我打算找他们要钱去,要是没钱就让他们干活抵账。”   要是十块八块她兴许也就不要了,这可是七十多块钱呢,陆从军在外当兵一个月四十来块钱,这些都快俩月工资了。况且还有那些吃的用的,算起来也不少了。   这也是为什么赵倩和赵前进把原主当冤大头的原因,手里有钱脑子还不好几句好话就找不着北。   陆从月把借条卷起来塞口袋里,下炕穿鞋,“我出去一趟。”   “你现在就去找他们?”刘桂花担心道,“要不我跟你去?”   陆从月摇头,“我去就行。”   说着她看了眼外头天气,然后道,“这个天气知情们肯定都在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见刘桂花还是担心陆从月就说,“要不让从民跟我去一趟。”   “也行。”陆从民虽然年纪小,但性子沉稳,有他跟着有个事儿也好回来报信。   陆从民跟着她出来,时不时的就瞥她一眼,陆从月瞥了他一眼,“有话就说。”   “你真的去要钱?”陆从民有些不敢相信,以前他宁愿相信狗吃屎都不愿意相信陆从月能学好,谁知道在炕上躺了三天竟然开窍了?   陆从月唇角微微翘起,“当然要钱了,马上过年了,要了钱好去买布做新衣服穿啊。”   赵前进一大早就去陆家献殷勤,在知青点早不是稀罕事儿,但他走后仍旧被人说了一通。可到上午的时候赵前进顶着一张巴掌印回来,可被同屋的知情们笑话个不轻。   赵前进在屋里呆不下去又出门去了,赵倩跟着追出去,同屋的知青啧啧道,“不知道的还当是情侣呢,兄妹俩居然这么黏。”   谢明朗瞥了对方一眼,心想对方还真是说对了,人家真的就是情侣。   陆从月带着陆从民一路七拐八拐到了村西知青点,正巧将两人堵在了院子里。   非常好,天时地利人和,完美的要债场合。   “倩倩。”   陆从月喊住她,赵倩停下,而赵前进也跟着停下了,只不过他还当陆从月后悔了是过来跟他道歉的,心里不由有些得意,可看她手里连点东西都没拿又不高兴了,他哼了一声道,“你来干什么?”   陆从月到了近前大声道,“来要钱啊,你俩以前借了我一共七十四块八毛,四舍五入我给你算七十五块钱。另外那些布票棉花票啥的,估计你现在也没有,等年底大队发的时候一块给吧。”   在赵倩和赵前进的惊讶中她伸出手道,“现在,先拿钱吧。” 第5章   赵前进震惊了。   赵前进原地去世了。   他以为陆从月就是吓唬吓唬他,他以为陆从月过来是道歉的,谁知道陆从月竟然真的是过来要债的。   他万分后悔刚才跑出来的时候为什么不跑快一点,现在连知青点的院子都没出去,这会儿知青们纷纷趴在窗户上往外面看着。   赵前进面色变得通红,显得那巴掌印更加显眼,“从月……”   “从月你不能这样做。”赵前进刚开了口赵倩就冲到陆从月的跟前,“从月,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你也知道我和我哥的日子难过,你怎么忍心这个时候来要钱?你不是说过不要了的吗?”   “我没说过。”陆从月淡定的从口袋里拿出几张欠条来,“我如果说过不要了,我会让你们写欠条吗?”   赵倩身子晃了晃,忍不住看了眼赵前进。   赵前进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恨陆从月恨的要死,他和赵倩忽悠了这么久眼瞅着计划成功,谁知道陆从月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反过来找他们还钱了。   他如果有钱还用得着忽悠陆从月?   他要是有钱能下乡当知青?   呵!   可现在陆从月要到跟前来,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赵前进想抵赖都不行。   “赵前进,人家都来要债了你就赶紧还钱吧。”   赵前进在知青点人缘并不好,这会儿大家都在看热闹,一个吆喝的其他人也跟着吆喝。   大冬天的热闹少,有件有趣的事儿也好玩不是。   况且他们早就看不惯赵前进了,看他吃瘪大家高兴的很。   赵前进瞪了陆从月一眼道,“我现在没钱。”   赵倩点头,“对,我们现在没钱。”   陆从月冷笑,“那我只能拿着欠条去革委会举报了,下乡知识青年不思进取,非但不帮助农民建设广大农村反而欺骗农村可怜孩子骗人钱财。呵呵。”   她一声呵呵,让赵前进和赵倩浑身颤抖。   他们之所以敢这么干是因为陆从月好糊弄,现在倒好砸了自己脚了。   赵前进眼睛盯着陆从月手里的欠条,突然飞扑上去要将欠条抢过来,陆从月早有准备往后退了几步避开赵前进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赵前进凭着惯性往前踉跄几步啪的一声趴在了雪地里。   赵倩见赵前进摔倒了,顿时眼睛发红,“你欺负我哥哥。”说着也朝陆从月扑过去。   陆从月能躲开赵前进是因为有所准备,可赵倩扑过来时已经躲闪不急。旁边的陆从民早就吓傻了,就在陆从月皱眉决定跟赵倩拼一架时却见一身影飞速过来将她拉到一旁,又飞快的踢出一脚,赵倩啊的一声也趴雪地里了。   男人穿着洗的有些发白的绿军装,拽着陆从月的胳膊强壮而有力,她刚要说谢谢,却发现竟是谢明朗。   谢明朗垂眸看她,“没事吧?”   陆从月皱眉挣扎从他怀里出来,怒瞪向赵倩和赵前进,“呵,当街行凶,知青点的知青们可都看见了。赵倩,赵前进,你完了。”   刚才赵前进就是狗急跳墙,想着只要将欠条抢过来就算知青作证也没有物证,谁想到半路谢明朗居然杀了出来拦住他的计划。   而因为院子里的变故,屋里看热闹的知青全都跑出来了,纷纷指责赵前进和赵倩不要脸,竟然强抢。   赵倩身体已经抖成筛子,显然害怕陆从月举报他们。赵前进脸色也不好看,说不害怕是假的,可这会儿他心里更是恨,恨陆从月翻脸不认,恨谢明朗明明是知青这会儿却站在陆从月那边多管闲事。   赵前进甚至后悔没早点把陆从月搞到手,要是早把人搞到手再弄大肚子,看她不听话。   陆从月看着这两人的表情,呵呵道,“你俩完了。”   她说一句赵倩就抖一下,看上去还怪可怜的。   谢明朗在边上说,“要我帮忙吗?”   陆从月虽然对这社会陌生,可通过原主记忆还有原书剧情知道,她想举报这两人并不轻松。因为村里还有大队长,这事儿瞒不过他,而且这事儿说大不大,毕竟赵前进没得逞,只要他们承诺还钱,大队长肯定会让她息事宁人。   所以她也没打算今天就把这两人解决掉,后面日子长着呢,依着赵前进和赵倩的关系,她不愁拿不到他们的把柄。   抢欠条事小,搞破鞋可就是大事了。   陆从月只当没听见谢明朗的话,转头对陆从民道,“去叫大队长还有妇女主任过来。就说赵前进兄妹欺负人。”   “唉。”陆从民先前虽然害怕,但这会儿回过神来了,知道他姐真的脑子清醒没有水了,当即高兴的跑走了。   “从月,求你饶了我们吧。”赵倩真的害怕了,她以为陆从月真的叫大队长过来要去举报他们俩,当即就慌了。   赵倩眼泪鼻涕瞬间流了下来,她拉着陆从月的胳膊道,“你别举报我们,我们还钱还不行吗?”   “对对,我们还钱,我们想办法还钱。”赵前进脸都吓白了,他瞥了眼四周的知青急忙道,“咱们好歹都是知青,你们帮我们说说话呀。”   两人之前的所作所为的确让人气愤,可这会儿看着他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又觉得他俩可怜。   其中一个女知青细声细气劝道,“陆同志,要不就原谅他们一回吧,反正他们也没伤到你,让他们还钱就是了。再说了这钱当初也是你自愿借给他们的,你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们一回行吗?”   其他人也纷纷开口求情,意思是赵前进他们俩以后肯定不敢了,让陆从月饶过一回。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也跟这女同志差不多,是陆从月自愿借的,何必闹的难堪。   谢明朗皱眉道,“有一就有二,今日是正巧在院子里头我们都看见了,要是大家看不见的地方呢?万一他们合起来欺负陆同志呢?”   “我们不敢的,不敢的,保证不敢。”赵倩急忙说着,恨不得指天发誓了。   陆从月目光落在细声细气说话的女知青身上,“你是谁?我凭什么看在你的面子上?你的脸很大吗?”   李志萍的脸腾的就红了,她目光瞥了眼谢明朗,眼眶也跟着通红,语气中带着委屈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着大家都是一个生产队呆着,闹的不好……”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陆从月笑道,“你也不用解释,谁不知道你和赵倩关系好啊。”   李志萍连忙摆手,“不不,我没和她关系好。”   这年头就这样,一人有难其他人撇清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承认。   陆从月也不在乎李志萍和赵倩是不是好朋友这事儿,反正这事儿今天得有个章程。   显然谢明朗也看出了他的打算,便出言道,“大队长一会儿就来了,听大队长的安排吧。”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走路的声音,大队长李先进皱着眉头一脸不满的进来了,后面跟着几个村里的小组长还有妇女主任田翠花。   一进院子李先进就问,“出了啥事儿?”   陆从月到他跟前从兜里把欠条拿出来给他看,“大队长,之前赵倩和赵前进两人前后借了我七十多块钱,现在快过年了,我娘身体也不好,所以我来找他们还钱,他们非但不还钱还想动手打人抢欠条。”   以前的陆从月什么样的人,在场的人都一清二楚,尤其是大队长几个人可以说看着陆从月长大的。在他们眼里这孩子就是被刘桂花养废了,自私自利,脑子不清不楚。   现在陆从月突然脑子清醒了,不光和赵倩两人划清界限还主动过来要钱了,李先进和田翠花等人还真觉得震惊。   不过能学好就是好事,李先进嗯了一声然后问赵前进,“是这样吗?”   赵前进脸色惨白没吭声。   赵倩不满道,“那些钱她说过不用还的。”   陆从月讥讽道,“如果不用还我会让你们写欠条?”   赵倩气的眼眶发红,“你!”   谢明朗开口道,“我们知青都看见了,可以作证。赵前进和赵倩不光企图抢欠条还想打人。”   这事情很清楚明白,李先进觉得也好处理,他看向陆从月道,“就这么大点事儿就别举报了,让他们把钱还上得了。”   陆从月看着赵倩和赵前进笑,“行啊,我看在大队长和各位干部的面上我不计较他们抢欠条的事儿了,但是您得问问他们有没有钱还,要是还不上该怎么办。”   李先进:“你俩有钱还吗?”   赵前进呐呐道,“没有……”   李先进脸直接拉了下来,“你俩现在去凑,有多少先还多少。”   眼瞅着这样赵前进和赵倩也没了反驳的余地,灰溜溜的回屋翻箱倒柜的凑钱。最终两人凑出来二十一块五毛,票是一张没有,还差着五十三块三毛。   李先进脸色很难堪,“过年他俩凑起来最多也就发个三四十块钱还是不够。肉票布票啥的年底也能都给你,你看……”   “那就干活抵债吧。”陆从月笑吟吟道,“差个十几块钱就让他们去打扫一个月猪圈吧,也算给咱生产大队做贡献了。”   赵倩瞳孔地震。   赵倩整个人面色苍白。   陆从月咋这么狠了! 第6章   如今每个生产大队都有养猪场,平日里都是生产队里的老弱病残去打猪草喂猪赚两三个工分,而清扫猪圈这活却是大队长安排人轮流干的。   现在刚进十一月,距离杀猪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猪圈里猪大约有二十头,猪屎和猪尿混合在一起又被冻住,味道不好闻干起来还费劲。社员们本来就不愿意去干这活,陆从月突然提出这个条件,跟来的几个小组长都挺高兴的。   知青们同情赵前进俩人的时候又忍不住高兴,毕竟猪圈实在太臭了,他们自认是文化人都不想去打扫。   所以陆从月提出这个提议后包括李先进在内没人反对。   见大队长都默认了这事儿,赵倩和赵前进两人脸上顿时一片清灰,他们看出来了,陆从月就是故意的。现在大队长发了话他们想求情都不行了。而且这事儿在其他人眼里还是陆从月吃了亏,毕竟只打扫猪圈就能抵十几块钱呢。   陆从月笑眯眯道,“大队长,那麻烦您和会计说一声,年底分钱的时候就不用给他俩分了,我会过去拿的。”   “成,这事儿我和会计说。”只要不去举报李先进觉得这事儿都是小事,借了钱就该还,何况陆家本来就没个劳动力,能把钱拿回去也好。   陆从月拉着陆从民当着众人的面又郑重的道了谢,然后道,“今天多谢大队长和各位干部给我们姐弟俩做主,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田翠花扯着大嗓门笑道,“你自己想通了就行,我早说了赵倩不是个安分的,现在你信了吧。”   陆从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赵倩,然后点头,“信了,信了,以前眼瞎往后不会了。”   赵倩:……感觉被内涵了。   陆从月走到谢明朗跟前真诚的道谢,“今天的事多谢你了,谢知青。”   谢明朗摆手,“应该的,不用客气。”   陆从月笑了笑,脸上有些不自在。   事情处理完,陆从月也不想在外头呆着了,实在太冷了,领着陆从民和大队长等人说了声便往村东头去了。   来时陆从民对陆从月还非常不信任,现在陆从民才算真的相信他姐姐真的改邪归正了。   “姐,你总算学好了。”陆从民很高兴道,“所以我决定不把告状的信寄出去了。”   陆从月猛地停住,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给大哥写信告状了?”   “呵呵。”陆从民呵呵讪笑,眼瞅着陆从月要发飙,小家伙赶紧道,“我以前就写了一封,后面写的还没寄,我回头就烧了。”   陆从月脑门全是黑线,这小子,年纪虽小,心眼儿倒是不少。要是她没穿过来他告状也就告了,现在她来了等以后大哥回来少不得还得再表现打消大哥的疑虑。   好气啊。   两人走了一阵子忽然听见背后有脚步声,陆从民回头,惊喜叫道,“明朗哥哥。”   谢明朗?   陆从月不高兴的回头,可不正是谢明朗,谢明朗深一脚浅一脚的到了跟前,先瞥了眼陆从民,“从民,我跟你姐有话说,你先回去。”   陆从民似乎很听谢明朗的话,他一说就赶紧往前面走去了。   等陆从民走的远了,谢明朗才道,“他们俩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千万要小心一点。”   陆从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突然讥讽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是良心发现想弥补上一世对我造成的伤害?”   因为谢明朗身量很高,陆从月跟他说话时只能抬着头,时间久了脖子就会酸,她微微垂眸,嗤笑道,“若是这样,那就不必了。”   “为什么?”谢明朗眉头紧锁,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因为这表情却让他整个人更加好看了一些,“为什么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解释?”陆从月看着他,脸上一丝表情也无,“你是想说我们的婚事是被你嫡母退掉的?呵,若不是知道你谢明朗什么人,换个旁人家的庶子兴许可能,但,你可能吗?”   他们宣威侯府和其他公门侯府一样,主母在府中后院有绝对的话语权,但宜春侯府不同,宜春侯府主母早年因被谢明朗教训过一回惯来不敢插手谢明朗的事。   那时候京城中对谢明朗的评价是:狼崽子、阴狠、毒辣,没有一丝亲情可言。   也正是因为这个传闻,加上几次会面,陆从月挑中了谢明朗决定和他结为夫妻。因为她觉得善男信女会是恩爱的夫妻,而他们这样非善男信女的恶人组合在一起也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时候谢明朗对她也满意,所以两人各自使了手段,让两人订了亲事。   可时间不长,原本还有一个月就到成亲的日子了,宜春侯府夫人却突然带着厚礼上门言两人八字不合退了亲事。   她娘是在她和谢明朗订亲后没的,临走时还说谢明朗是个好孩子让他们好好过日子,但谁能想到两人居然就这样退了亲。而她自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谢明朗,两人像是被刻意隔离开,一分别就是一年。   一年后,她嫡母终于得到报应,这时候她觉得该找个老实人嫁了,谁知竟然穿了,还在这里见到了谢明朗。   谢明朗看着眼前美貌惊人的姑娘,表情有些贪婪。能再次得见便是缘分,他如何肯轻易放手。   “那时候我被父亲派出京城办事了,回来时受了伤,又被家里人瞒着,并不知道我们退了亲。”想到那时候的事情,谢明朗表情有些痛苦,但他还是要解释清楚,“那时我还时常让人带东西给你,恐怕那时候你都没收到吧。”   陆从月的确没收到,而且现在说来那都是上一辈子的事了,这一辈子在这时代,她不想再过多回想上一世的事情,便道,“往事不可追,谢公子也忘了吧。”   说完陆从月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她又道,“现在男女关系虽然不如以前那样,但也要保持距离才是。”   陆从月走了,谢明朗站在那里嘴唇紧抿。   她让他忘了,但那怎么能忘呢?   谢明朗想到知青点的两人便大步回头往知青点去了。   想要伤害她的人,他一个都不想放过。   赵倩和赵前进钱赔出去了,还得去猪圈打扫一个月,往年冬天隔三差五打扫一回也就罢了,现在大队长为了安抚陆从月竟然让他们隔一天就打扫一次。   赵倩简直想死,等人全都走后便和赵前进躲在树林里舔伤口怒骂陆从月,因为实在太冷,两人最后才哆哆嗦嗦回了知青点。   因为两人将要打扫猪圈的缘故,两人到了知青点回了各自房间发现自己的铺盖卷被单独放在了最边上靠近门口的地方。   赵倩气的发疯,“谁给我挪过来的?”   她的铺盖卷被放到靠门口的位置了,其他人的位置也全都有了变动,这会儿她在这嚎叫也没人理会她,着实有些可怜。   陆从月回到家,陆从民非常勤快的给她端了红糖姜茶,“姐,你快喝了暖暖身子。”   陆从民看着陆从月的眼神晶亮极了,甚至还带了点崇拜,看的陆从月哭笑不得。   因为知道她把钱拿回来一部分,年底还能再拿回来大半,不说陆从民,就是刘桂花也非常高兴,自打陆从月进门那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陆从月把钱拿出来递给刘桂花,“娘,以后还是您拿着钱吧。等年底他们把票给咱了,也都给您拿着。”   刘桂花看着手里的钱先是一愣,接着又塞了回去,“不不,以后还是从月拿钱,娘知道你以后不那样了就放心了。要是放在娘这里等你姥姥家来人借钱我不给也不行,你拿着我就说我不管钱,要不来钱,他们也就没辙了。”   原来还有这一茬。   陆从月一怔,想了想也是,刘桂花人是绝顶的好人,也温柔善良,但娘家可没一个好相与的,尤其是她那个姥姥和二妗子,每次来都想搜刮一些东西回去。要是真给刘桂花拿着,恐怕根本就斗不过那位刘老太太。   “那行,钱还是我收着,娘您用的时候找我要。”陆从月就没再推拒,接着便把钱收起来了。   陆从月接着道,“今年天冷,娘和从民的棉衣也不行了,过几天晴天了我去镇上供销社看看有没有布卖到时候买布做新衣裳。”   一听做新衣裳,陆从民顿时高兴的欢呼起来。   倒是刘桂花一听连忙摆手,“我就不用了,我把你去年不穿的改改就行了,还很新呢。”   陆从月汗颜,这才记起原主之前因为有钱每年冬天都会做新棉衣,替换下来的棉衣不是给了姥姥家的表妹就是给了其他人,就她娘刘桂花没有。   所以不得不说原主对外人挺大方撑场面,对自己亲娘是真的不咋地。   娘俩商量好了,外头整个生产大队也都传开了。   陆家的闺女陆从月脑子终于清醒了,不光把借给赵倩兄妹俩的钱要回来了,还让那俩打扫一个月猪圈,让大家伙最后一个月都不用去跟猪打交道了。 第7章   赵倩和赵前进当初想骗陆从月为的就是逃避劳动不用上工也有钱花有好东西吃,谁知半道上陆从月脑子清醒了,让他们措手不及赔了夫人又折兵,别提多痛苦了。   此时赵倩和赵前进一人一把铁锨顶着风在猪圈里铲猪粪,因为冬季要是不及时清理猪粪也会冻住,而在他们来干之前已经好几天没人清理了,可想而知有多困难。   赵倩眼眶通红,对赵前进说,“前进,这事儿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肯定不能这么算了。”赵前进咬牙铲起一铁锨倒入竹筐中,想到那七十块钱还有各种票据就一脸的心疼,他咬牙切齿道,“咱们之前就太仁慈了,当初就该直接来硬的,霸王硬上弓,她怀了我的孩子也就跑不出咱们的手掌心了。”   他哼了一声又说,“不过没关系,咱们好好谋划谋划肯定能成功的,为了你我的好日子,我肯定会让陆从月后悔的。”   赵倩连忙点头,“嗯,我都听你的。”   赵前进空出一只手来摸了摸赵倩的脸,可手上却沾了不好的味道让赵倩一愣,赵倩愣过后便一脸娇羞道,“前进,你对我真好,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   “那当然了。”赵前进满眼的温情,“你人都是我的,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能过上好日子啊。”   一墙之隔,谢明朗嘴角噙着讽刺的笑意,他也没管里面两人如何,抬步便回了知青点。   赵倩和赵前进用了一上午的时间终于把猪圈清理干净,回到知青点洗了把脸便躺到炕上不想动弹了。   “什么味道,好臭。”旁边的知青捂着鼻子嫌弃的往旁边去了,那眼神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赵倩身子一僵,抬起胳膊闻了闻,果然闻到了不好的味道。   其他几个知青远离了赵倩,男知青那边也是如此。只是大冬天的实在是冷,赵倩哪怕被嫌弃了也不想去洗澡,大冷天洗澡那不要命吗。她躺在那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甚至心里在想,或许她们先受不了主动去找大队长给他们求情呢。   赵倩这边是这样,赵前进那边儿也好不到哪去,也被嫌弃的不行。   因为两人要连续清理一个月的猪圈,其他知青默契的远离了这两人,因为谁都不想沾上一身的猪粪味儿。   后面几天好歹天晴了,积雪也慢慢融化。陆从月在炕上躺了几天终于决定出门去镇上扯布给刘桂花和陆从民做棉衣了。   刚吃了早饭,外头就传来自行车铃铛声,陆从月没反应过来,陆从民却蹦了起来,“肯定是大哥来信了。”   说着陆从民就跑出去了,刘桂花也站起来高兴道,“你大哥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过年,他要回来咱们一家也能团聚了。”   陆从月有些不盼着陆从军回来,因为陆从军回来估计会跟她算账,算算之前几年的糊涂账。   娘俩出了门,就见陆从民手里拿着一封信和一张单子进来,“娘,大哥不光写了信还给寄了包裹,就在县里。”   刘桂花把信接过来直接递给陆从月,“快看信,对了,你不是说买布吗,正好去县里拿包裹的时候看看,那边的布应该多。”   陆从月点头,娘三个回屋坐回炕上。刘桂花和陆从民一脸期待的看着陆从月,催促道,“快点啊。你要不看就把信给我。”   “我看。”陆从月生怕信里有什么不好的,可不敢给陆从民。   陆从月拆开信,展开一看脸都要绿了,她的感觉不错。陆从军在信里言辞批评了她这几年的所作所为,甚至要求她必须将工资和票据全部给她娘刘桂花。信的最后又说今年过年他会回家过年,到时候再收拾她。   陆从月嘴角抽了抽,看得出来这便宜大哥性子没刘桂花这么软,更没陆从民这么好糊弄。也幸亏她穿过来了,否则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在原书中因为原主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炮灰,所以对原主的家庭也着墨不少,但也提到过陆从军后来回家探亲时弟弟和母亲已经去世,陆从军埋怨陆从月,所以陆从月后来出事也只当不知道任凭她倒霉。而陆从军本人因为在军队一直上进,最后当了团长,文末时已经是一师之长了。   所以说陆从军不出意外后面混的会非常好。只要她好好过日子,不再作妖,只管和她娘还有陆从民等着享福就是了。   想到这里陆从月也没那么反感陆从军回来了,陆从民推了推她,“大哥说啥了?”   陆从月道,“大哥说今年回来过年。”她顿了顿,“你给大哥写过信?说什么了?   陆从民突然想起之前偷偷写信给大哥的事,顿时有些心虚,兴许是在信里说什么了。他捂着嘴摇头,死活不肯说,过了会儿见陆从月没盯着他了才松了口气,早知道晚俩月再写信了。   陆从月也没计较这个,毕竟陆从民写信的时候她都没穿过来呢,而且等陆从军回来,发现妹妹已经改邪归正,到时候她再求求饶说几句好话,她不信大哥还能训的下去。   想到这里陆从月便收拾东西准备去县城拿包裹顺便买东西去。   但问题来了,她得怎么去县里。脑子里的确有去县里的路,可他们生产大队距离县城二十多里,走着过去她觉得腿会废掉。   “先去村口看看,这么好的天气兴许有人会去县里。”刘桂花似乎看出她的纠结,出言道,“快年底了,去的人可能多一点。”   陆从月眼前一亮,当即出门往村口过去。   出村子的村口在村西,就在知青点旁边,等陆从月过去的时候村口果然停了一辆牛车,牛车上此时坐了五个人,有俩梳麻花辫的,还有三个是梳着齐耳短发的。   陆从月从脑子里搜素一番,知道梳麻花辫的俩是大队长李先进家的俩闺女,而另外三个一个是李先进儿媳妇,俩是知青。   更令陆从月震惊的是这几个人以前都跟陆从月吵过架。   呦吼,有点意思的样子,路上估计不会寂寞了。   看见陆从月过来,李小红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说,“陆从月,听说你脑子里的水控干净了?”   以前大家说起陆从月就觉得可惜,陆从月长的好是附近几个村出了名的,加上哥哥是当兵的听说现在已经是连长了,想娶陆从月的人有很多。   可惜陆从月性子越来越怪,又对亲娘和弟弟很苛刻,所以真正敢上门提亲的人并不多。后来陆从月和赵倩还有赵前进搅和在一起,拿钱给这俩兄妹花,大家伙都说陆从月脑子进水了。好好的钱留着自家花多好,再不济攒着当嫁妆不也很好?   大冬天的村里又没啥事儿,大家串门的时候难免就说起陆从月来。可当听到陆从月找赵倩他们要钱的时候大家感慨陆从月终于长大了。   陆从月可不知道自己成了村里人冬天闲聊的话题。这会儿她到了跟前笑道,“你们也都去县里?”   李小红嘴上不饶人,屁股却挪了挪给她挪出一个位置,“你以为我们都像你这么有钱啊,我们只到镇上。”   陆从月顿时有些失望,从镇上去县里还得十多里。不过走十多里也比走二十多里要好的多了。   赶车的徐大叔见人也不少了,便挥着鞭子准备走了。   路上李小红姐妹俩一个劲儿想从陆从月这里套话,问她到底是怎么想通的。   而其他几个人嘴上虽然不说,可也竖着耳朵想听听陆从月是怎么说的。   陆从月觉得无所谓,便说,“赵倩老是劝我嫁给赵前进,我觉得窝火。就赵前进长的磕掺样也想娶我,简直是笑话。所以我就不高兴了,就不想和她要好了,结果赵倩还是说她哥多好多体贴多能干。那行吧,那天赵前进就去我家我不过让他扫个雪就想问我要东西,我乐意才怪。”   “所以你就和他们闹掰了去找他们要钱了?”李小红还当什么原因呢,没想到居然是这原因。难道换个长的好看的知青陆从月就能愿意了?   李小红脑中突然就冒出谢明朗那张脸来。   这可不行!   村里人以前多不喜欢陆从月,就有多喜欢谢明朗。   谢明朗虽然也是知青,但是没那些知青身上的傲慢劲儿,而且听说谢明朗家里都是干部,自己本身还是高中毕业。在村里是技术员,是很受村里人尊重,很多大娘大婶都想让自己闺女嫁给谢明朗。   像李小红这些小姑娘自然也喜欢长的好看家里条件还好的谢明朗了。   所以李小红一听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她不屑的对陆从月说,“我就知道,大家还说你转了性子了,怎么可能突然转性了,看吧,就是看脸。”   陆从月并不反驳,她笑了笑,“难道你不喜欢长的好看的男同志?”   李小红登时就红了脸。   一路上因为这话李小红不肯和陆从月说话了,其他人也不和陆从月说话。   一直沉默到镇上,李小红几个下车往供销社去了,陆从月叹了口气转身往通往县城的路走去,只希望自己运气好些能在路上碰见个拖拉机能捎她一程才好。   出了镇子走了没二里地,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自行车的铃铛声,陆从月下意识的往路边上让路,谁知自行车到了近前慢了下来。   “从月,我捎你一程?”   陆从月扭头,就看见谢明朗一脸笑意的坐在自行车上。   修长的腿支在地上,一身绿军装也掩盖不住他的好身材,再加上那张脸,陆从月觉得还挺好看的。 第8章   上一世陆从月挑中谢明朗是因为谢明朗和自己一样面慈心狠,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那时候对他的长相倒没怎么在意。   许是知道这一世不再有那样的勾心斗角,陆从月也开始注意到其他的事情上了。   比如此时,她看着谢明朗那张脸,竟觉得很好看,用这里的话说就是很帅气,难怪村里的大娘大婶都想让自家闺女嫁给他。   想到这个陆从月嘴边忍不住勾出一抹笑来,但旋即她回神,回绝道,“不用了。”   上一世教训还记忆犹新,她不想再跟这人扯上关系了,何况谢明朗在原书中是有官配的,那官配不是她,她还是远着些比较好。   陆从月说完直接往前头走去,后面谢明朗嘴角却抿直了。   她还是不肯给他一个机会。   但,谢明朗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上一世若非他心慕她对她有情,他断不会答应与她的婚事。虽然那时他知道陆从月为何选中他,可这又如何呢,只要能在一起,他相信两人终究会有坦诚相待的时候。   上一世没能成功,这一世他不会再放手。   谢明朗索性下了车,推着自行车跟在陆从月后面,“从月,咱不去计较之前的事了,行吗?”   陆从月头也不回道,“行啊。”   谢明朗心下一喜,“那……”   “但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交集。”陆从月回头瞥了他一眼,眼神坚定又不容置疑,“老天爷既然给了我们重生的机会,我们就该好好珍惜。我们上一世是熟人,这一世若再牵扯上岂不是在提醒对方上一世我们活的多痛苦?”   “痛苦?”谢明朗哑然的看着她,脚下不自觉的停下,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陆从月,眼中带了受伤,“那你觉得和我订亲的时候也很痛苦?”   陆从月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两人订亲不过几个月。那时候讲究男女大防,轻易见不得面。哪怕是订了亲,也只能偶尔在宴席上见一面,其他时候谢明朗倒是托人给她捎过东西,那时候她的确心动过。   可那时的心动随着退亲消散了,哪怕现在知道退亲非谢明朗之意,她都不想去想了。   而且如今她觉得自由自在的生活远比去纠结上一世来的好,来的痛快,何必为了一个男人让自己陷入痛苦。   见她不说话了,谢明朗推着车子又追上来,语气坚定道,“反正我不会放弃的。”   陆从月紧抿着嘴唇,见谢明朗非要和她一起,便道,“上一世有缘无分,这一世也差不多,你是知青,家里条件好,早晚得回城。我是农村人,农村户口,门不当户不对,你爹娘也不会答应。”   “这里是新社会,完全不必讲究这些。”谢明朗拉住她胳膊,看着她的眼睛道,“只要你答应,我父母那边我会说服,至于回城,我肯定会带你一起走的。”   陆从月倒是不怀疑他话的可靠性,毕竟上一世谢明朗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若非退了亲,她觉得他们成亲后日子不会难过。相互了解对方为人,绝对会相敬如宾。   “可我不想和你再有交集。”陆从月狠了狠心拽开他的胳膊赶紧往前面去了。   谢明朗追上来,呵了一声,“你说不想有交集就没有交集了?”   “我跟你说陆从月,你想我们没交集是不可能的,我偏要让我们产生交集。”   谢明朗说着突然伸出一只手将陆从月拦腰抱起,直接抗到肩上,“你不坐我车,那我就扛着你走。”   “你做什么,放我下来。”陆从月见他一言不合将她直接像货物一样扛起来,顿时气急,“谢明朗你混蛋,放我下来。”   陆从月气急败坏,四肢挣扎对谢明朗拳打脚踢。   可谢明朗力气极大,一只手推着自行车另一只手尚能将她禁锢着让她挣扎不得。   陆从月挣扎片刻身上没了力气,只嘴巴骂道,“谢明朗你这是耍流氓,我要去革委会举报你耍流氓。”   谢明朗面色沉如水,咬牙道,“等到了县里你去举报好了,在这之前你得老老实实听话。”   陆从月气急,“你无赖。”   “对,我就是无赖。”无赖谢明朗将陆从月往上扛了抗,语气中也带了无赖的成分,“你信不信你再不听话我就扛着你回村里去,到时候大家都看见了,你不嫁给我也得嫁给我。”   陆从月一怔,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大队长李先进轻易不会让村里出问题影响大队在公社的印象,要真到那一步,恐怕大队长会压着她让她嫁给谢明朗。   陆从月扭头伸手拧住谢明朗的耳朵,“放我下来。”   耳朵上传来疼痛,谢明朗呲牙咧嘴道,“那你坐我自行车吗?”   陆从月手上用力将他耳朵拧了一圈,“不坐。”   “那我就不放。”谢明朗打定主意不放,拼着耳朵不要也不能放,“你把我耳朵拧下来吧,日后你嫁了我丢脸的是你。”   陆从月哪听过这样大胆的话脸腾的就红了,但好歹松开了手,不等谢明朗松了口气,陆从月伸手拧向他的腰间。   谢明朗身上衣服穿的并不多,因为举着胳膊恰好露出一块腰的位置,陆从月下手快准狠,谢明朗整个人顿时僵住,一团火从腰间直接窜到胸口,将他整个人灼烧的体无完肤。   “放我下来。”陆从月尚不知自己犯了什么大错,手指头甚至还扒开谢明朗的毛衣直接拧在肉上,“放不放?”   谢明朗咬牙一声不吭,但也不放,他在拼命压制胸口的那团火,他觉得陆从月再拧下去,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在这大路上对她使出不好的招数来。   “快点。”陆从月一爪子挠在谢明朗的后颈上,“放我下来。”   谢明朗仍旧不吭声。   陆从月松开腰间的手扒着他的脖子咬了下去,力气很大,直接咬出了血。   谢明朗将她放下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眼睛里像是在喷火,“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在玩火?”   陆从月挣扎着退后两步,“你流氓。”   谢明朗嗤笑,“这就流氓了?更流氓的我都没做。”   正值寒冬,路上实在没人,谢明朗也是看准了这个,要不然也不敢真的对她动手。   陆从月有些怕了,她快走几步道,“你别找麻烦。”   谢明朗拍拍车后座,“上来,不然我还会用强。你知道的,我不是什么好人。”   “坐就坐。”陆从月知道在谢明朗手里讨不到好便破罐子破摔,谁还乐意走那么远的路不是。   谢明朗松了口气,见她过来伸手准备扶她,可陆从月现在恨他恨的要死,直接翻个白眼扶着后车坐上去了。   谢明朗也不生气,大长腿一跨上了车座,他蹬着自行车道,“扶着我腰,别掉下去了。”   陆从月不吭声,双手抓着两侧,谁愿意抓他腰了。   不过陆从月的眼睛仍旧忍不住往谢明朗腰上看去。谢明朗看着不胖,但是肉很结实,就刚才她拧那一下子都觉得肉硬邦邦的。   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谢明朗陡然加快速度,陆从月啊的一声不自觉的扶住了谢明朗的腰额头也撞在他的后背上撞的生疼,旋即她回过神来明白谢明朗是故意的,气的锤了他一下,“谢明朗你别惹我上火。”   “我不会惹你上火的,我对你好还来不及呢。”谢明朗这会儿心情好的很,直接哼起了小曲儿。   这小曲儿陆从月也听过,在上一世时在京城非常火爆。   谢明朗得了这机会怎么可能不好好表现,他问,“你知道这首《碧瑶拂》谁写的吗?”   陆从月一声不吭不想理他。   谢明朗叹了口气道,“这是我写的。”   陆从月一愣,这曲子当时红火的很,京城豪门贵族宴请宾客时总会请戏班子过来唱一曲,直到后面有新的曲子出现,热度才慢慢降下来。而闺中女子凑趣说话时也曾猜测过写曲子的是何人,却从未想过竟是谢明朗。   “那时候做个纨绔也不容易啊。还得赚钱。”谢明朗似乎回忆起什么,自嘲的笑了笑,转而问道,“对了,昨天我听赵倩和赵前进说话,似乎还没放弃。”   陆从月知道他是好心提醒便嗯了一声,多余的一句也不想说。   谢明朗还想再嘱咐几句,见她实在不愿与他说话便住了嘴。算了,后面他想法子把那俩人弄走才行,他今天特意跟过来不就因为不放心她一个人走这么远的路吗?   后面的路谢明朗好歹没再说话,陆从月也乐得清静。   到了县城,陆从月从后车坐上跳下来,翻脸无情,“现在到县城了,咱们各走各的路,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若再动粗别怪我喊耍流氓。”   在郊外时没人她有顾虑,现在到了县城她可不再害怕,只要她吆喝一嗓子保准有人上前将谢明朗扭送到公安局去。   谢明朗笑吟吟道,“好。”   陆从月满意的转身,找人问了句邮局的地址就过去了,谁知一回头又看见谢明朗带笑的脸。   陆从月要气炸了。 第9章   在陆从月的印象里谢明朗心机深沉、寻常虽然话多了些但不是厚脸皮的人。   可这才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多久啊,整个人居然变成这样,活脱脱一个无赖。   谢明朗推着自行车表情很无辜,“你一个人在县城里不安全,万一碰见坏人怎么办。”   “呵呵。”陆从月冷笑两声,“县城这么多人,有坏人我不会喊救命吗?”说着她上下打量他一眼道,“而且有人会比你更流氓吗?”   这个时代这点就非常好,在人多的时候只要喊有人耍流氓指定有人上前来帮忙,所以陆从月并不担心这个。   谢明朗笑了笑,“县城里安全,但你回去的时候不安全啊,你想啊,走那么一大段荒郊野岭的路,你难道就不害怕?”   来的路上先和谢明朗吵吵那么久,后来又坐在自行车上生闷气,还真没注意,现在经过他提醒,陆从月仔细想了想要是真的自己走那么远的路一个人也没有还真的挺恐怖的。   可这会儿她满身都是气,看着谢明朗哪怕知道他说的是事实陆从月都不想和他走在一起。   见她不说话了,谢明朗也没多说,陆从月往邮局去,他也跟着去邮局。   陆从月气道,“我去邮局,你别跟着我。”   谢明朗摸摸鼻子,“我去邮局给我爸妈打电话。”   行吧,谁让人家是城里人呢。   陆从月转身就走,倒是没再撵人,谢明朗松了口气,觉得这一辈子陆从月脾气大了不少,难哄的很。   不过这一点谢明朗也能理解,上一世生活的实在太压抑,到了这地界儿可不就是如鱼得水得了自由吗。而且这样的陆从月更可爱更活泼,也更令人心动了呢。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邮局,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人是小两口呢。   陆从月拿着单子去柜台取包裹,看到大大的包裹被递出来,陆从月先是高兴接着又发愁,包裹挺大也挺沉的,要是她背着回去那得累死。   而旁边谢明朗拿起电话拨了号码似乎没接通,见陆从月已经拿了包裹便扣上电话,“走吧。”   说着非常自然的去拿那包裹。   陆从月先是拽着不松手,谢明朗道,“拿着不沉?挂车把上回头给你。”   陆从月没再推拒,实在太沉了,而且她还得去供销社看看买东西,到时候肯定拿不过来。   可就这样承了谢明朗的情她又不高兴,便说,“回头我会给你一包饼干作为谢礼的。”   谢明朗原本还不高兴她跟自己客气,可稍微一想又高兴起来。有来有往不就有多的机会见面了?反正他打定主意了,这辈子非陆从月不娶,只要他勤快能干多表现,他不相信陆从月就不动心。   毕竟他俩可是天生的一对,当初卧龙寺主持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姻缘,错不了的。   陆从月拿了包裹,转头又去供销社买东西。恰逢冬季又不到过年的时候,过来买东西的人并不多,营业员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看见人来也并不热情。   但从原主的记忆中可以知道,原主以前因为经常来县里买衣服,跟成衣柜台的营业员关系还不错,那边营业员黄晓英见陆从月来了,眼睛都亮了亮,“陆同志你来了,你可是好长时间没来买衣服了。”   陆从月笑着从包里掏出一把奶糖塞她手里笑道,“前些天不是下雪吗,我又病了一场就懒得出门,今天要不是过来拿包裹指不定得到年底才能来了。”   “唉,我跟你说,你来的也不是时候,现在很多新款都没过来,倒是布料那边有一些瑕疵布你要不要?布票和价格都便宜一半。”黄晓英收了她的糖态度更加热情,自己这边没合适的便给她推荐布料。   陆从月一听顿时高兴,瑕疵布也好啊,在乡下有一点点瑕疵并不耽误穿,于是她小声道,“那麻烦小英姐姐帮我弄点,我得给我娘和我弟做身过冬的棉衣。”   黄晓英一拍巴掌啧啧道,“我就说,你这姑娘就是孝顺,不过你以前好像挺喜欢给你一小姐妹买东西,给你娘买倒是头一回,这次咋没和你小姐妹一起来?”   陆从月一听这话就知道她说的是赵倩,但现在赵倩和她闹掰了,她撇了撇嘴道,“可别提了,我以后再也没这样的小姐妹,这一年多她和他哥陆陆续续借了我七十多块钱,前几天我娘病了家里没钱了,我去找她要钱,结果非但不给还说那是我自愿给的,甚至还说我不顾姐妹情谊。要不是我当初让写了欠条,可真就打水漂了。”   “啥?七十多块钱?”黄晓英一听这么多钱简直惊呆了。就她端的铁饭碗站柜台一个月才二十四块钱,七十多块钱不吃不喝也得攒三个月。   陆从月叹了口气道,“我也算明白了,她为啥和我做姐妹啊,就是看上我手里的钱了,以后可不犯傻了。”   “是这个理儿,小姐妹再亲都没亲娘亲。”黄晓英说完过去给她拿布料去了,陆从月站在柜台前四处打量。   这时候的供销社卖的东西其实还挺多,像手表这些都属于奢侈品了。见她目光直往手表上飘,谢明朗以为她稀罕手表,毕竟在他们那个地方看时间都是靠沙漏,可没有这种精准的东西。   没一会儿黄晓英拿了布料过来,一大块深蓝色的,还有一块军绿色的,说是有瑕疵可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趁着陆从月和黄晓英在那看布料,谢明朗掏出兜里的钱看了眼,然后到手表柜台那儿瞥了眼价格,算了价格有点贵,钱有点不够。于是又去副食那里买了一斤黄砂糖买了一包沙琪玛又回了原来的地方。   那边黄晓英瞥了眼谢明朗然后笑道,“那位男同志是你对象?”   陆从月顺着她的目光瞥了眼正对上谢明朗,谢明朗朝她笑了笑,陆从月连忙转过头来,支支吾吾道,“不是,他是我们大队的知青,我们来的路上碰巧路上了,他觉得我一个姑娘家不安全,就跟我搭伙过来了。”   “说的没错。”黄晓英郑重道,“你在乡下不知道,前些天有个女同志来县里的时候在荒郊野外的被人给那个了。”   “啊?那个?”陆从月有些懵。   黄晓英眉头拧紧,“被糟蹋了,听说那人事后跑了,找都找不到,那女同志要死要活的险些没上吊。”   陆从月惊的瞪大眼睛,害怕极了。上辈子哪怕她不得宠出门也能有马车坐,可到了这里去哪儿全凭两条腿,经黄晓英这一说还真是挺可怕的。   “你别不当回事儿。”黄晓英上下打量她一眼,语重心长道,“你长的本来就好看,身条养的也好,走在路上都打眼,真在外头出了事儿你哭都找不着地儿。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陆从月愣愣的点点头,目光又扫了谢明朗一眼,她后知后觉的开始害怕了,浑身都跟着抖了抖。   早上出门时刘桂花还想让陆从民跟着,可她觉得陆从民脚力慢就没让跟着……要不是碰见谢明朗,她真的不敢想了。   跟黄晓英交了钱和票,陆从月拿着布料表情有些愣愣的,直接往门口走去。   谢明朗问她,“其他东西不买了?”   陆从月停住脚,终于从后怕中回神,急忙又去买三块香皂和杂七杂八的东西。   东西买了不少,陆从月提在手里。   谢明朗买的东西不多,就问她,“给我,我给拿着。”   陆从月看着他抿了抿嘴没说话。   到了外头,谢明朗直接一把将她东西抢过来挂在车把上,说,“走吧,去吃饭。”   这时候已经过了晌午,再不去吃饭国营饭店也没了供应。   陆从月肚子也饿的狠了就没拒绝,心里想着要不请他吃一顿就当感谢了。   两人进了国营饭店,好歹这会儿还有饭,包子买了四个,又要了两碗面条,陆从月抢着付了钱和票。   “我请你吃。”陆从月不容拒绝。   谢明朗也没推拒,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行,这可是你请我吃饭呢。等回头我也请你吃好吃的。”   陆从月恨不得直接把面条扣他脑袋上去,看着他这笑咋就这么欠扁呢。   呸,谁要你请客吃饭了。 第10章   谢明朗笑的欠扁,像占了多大的便宜,恨的陆从月压根痒痒,以前从来不知道谢明朗竟是这么个嬉皮笑脸的人物。   以前真是她看走眼了。   但眼下纠结上一世的事情似乎也没什么意思。在陆家这几天哪怕偶尔能吃到白馒头也只是少数时候,大部分时间吃的是三合面馒头或者粗粮窝头,味道难吃极了。   所以这一顿不光是为了感谢谢明朗,也是为了安慰她的五脏六腑。   四个大包子一人俩,面条一人一碗,细白的面条上面除了葱花还有一些切碎的白菜叶和菠菜叶,隐约还能看到两块猪肉,看着就有食欲,还没入口便闻到一股香甜扑鼻而来。   若是在上一世,这样的吃食不管是谢明朗还是陆从月都瞧不上眼的,但这里好虽好,穷也是真的穷,吃点饭不光要粮票还得要钱,反正挺贵的。   谢明朗觑着陆从月,突然从自己碗里把肉挑出来放到陆从月碗里,“我不爱吃肉。”   陆从月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心道,在这地界儿住时间长了哪有不喜欢吃肉的。不过她也没再夹来夹去,只有来有往一般把自己的包子递过去一个,“我吃不了。”   陆从月的饭量不大,但国营饭店的菜量和面量却的确不少,一大碗面陆从月就能吃的饱。   谢明朗高兴的接了,“看吧,你还是关心我的。”   陆从月没吭声低头仔细的吃着面条,姿态优雅,动作娴熟,再加上穿的干净脸蛋又漂亮,只坐在那里吃饭就让人看的挪不开眼。   谢明朗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目光扫过四周,旁边若有若无瞅过来的目光迅速又收了回去。谢明朗有些不高兴,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   那几人似乎以为谢明朗和陆从月又是给肉,又是递包子的可能是夫妻,被谢明朗瞪了也没敢言语。   谢明朗好歹松了口气,转而开吃吃面。   男人吃的快吃的也多,陆从月吃的少又吃的慢,等陆从月放下筷子掏出手绢擦嘴的时候谢明朗也吃完了。   谢明朗眼睛盯着那帕子有些眼馋,可陆从月直接瞪了他一眼将手绢塞回了衣兜里,她算看明白了,如今的谢明朗早不是以前的样子,千万不能拿以前的记忆来对付眼前的人,否则吃亏的肯定是她。   吃完饭时候也还早,陆从月想起家里的娘和陆从民又去柜台买了几个肉包子。谢明朗也买了几个,不过倒没说给谁的,陆从月更不会问。   谢明朗说,“我要去副食店买点肉,你要不要去?我买给你吃啊。”   陆从月怎么可能要他的东西,只道,“我有钱。”   谢明朗知道陆从月隔上几个月往回寄钱的事儿,而且现在也不敢真的逼她太紧,便说,“那走吧,买完咱回家。”   两人从国营饭店出来,眼前人影一晃似乎是熟人,陆从月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看见赵倩了。   赵倩没在大队打扫猪圈吗?   谢明朗似乎也看见了,“别管他们,交给我处理就行。”   “交给你?”陆从月上下打量几眼,“你当这里是你家侯府能使用各种计策吗?”   闻言谢明朗抿了抿嘴,沉默不说话了。   这里的确不适合各种计策,但为了眼前人稍微用一点手段又能怎么样。而且他也不主动挖坑,赵前进和赵倩本身立不正,出了事也是活该。   谢明朗这人不管在哪儿都缺少同情心,对赵前进那对狗男女更没有心慈手软这一说了。   说话间两人到了副食店,只是猪肉没了,猪骨头和猪下水倒是有一些。   陆从月两辈子都不会做饭,闻着猪大肠的味道都只想作呕,倒是谢明朗没嫌弃,猪下水直接包圆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县里不买点东西回去也说不过去,陆从月便要了一些棒子骨,上面的肉被剔的非常干净,倒是不要票,拿了两毛钱就给了一根。   陆从月觉得便宜,便多要了两根,大冬天的也不怕坏,正好熬汤给刘桂花补身子。   不过也得亏了谢明朗骑了自行车,不然这么多东西还真不好拿。   往回走时车把上挂了满满当当,直到出了城,谢明朗才蹬上自行车,看了眼后车座,“上来。”   陆从月想到黄晓英说的话又想到自己的三个包子一碗面,非常痛快的上了后座。不过她是不肯拽着谢明朗衣裳的,只扶着两侧心里嘱咐自己一定小心。   这会儿太阳西斜又起了风,天气有些冷了,谢明朗骑车骑的飞快。   可这时候乡下的路坑坑洼洼难走的很,走到半路上为了躲避拖拉机砰的钻了水沟。   好在水沟里没有水了,陆从月从摔进去整个人都是懵的,她没想到会摔!   “怎么样,没摔着吧?”谢明朗有些囧,好不容易得了这机会好表现下自己,却不想阴沟里翻船,真的钻水沟了。   陆从月摇摇头,咬牙站起来,右腿因为被自行车压了一下有些疼,她疼的抽气,谢明朗心疼坏了,“都怪我,往后我骑的慢一点。”   “先把车子推上去再说。”本来就是蹭车坐,陆从月这会儿也不好说谢明朗的不好。   谢明朗心虚的看着她,两人合力将自行车推了上去,又把掉落的东西一点点捡回去。   谢明朗看着脏了衣服的陆从月道,“你衣服脏了。”   陆从月淡淡的嗯了一声。   谢明朗把车头调正,远远的看见一辆拖拉机朝这边驶来,他说,“等回去我给你洗衣服。”   他说的郑重其事,陆从月却有些惊讶,谢明朗是什么人,居然说给她洗衣服?   陆从月震惊!   陆从月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呵,不敢。”   谢明朗面色沉了下来,有些不高兴,她不信他。   拖拉机到了近前,但拖拉机上坐着两个陆从月并不想见的人。   赵倩瞥开目光不看陆从月,赵前进推了她一把,赵倩忍着生气道,“从月你也去县里了啊。”   他们镇上到现在也没有公共汽车,来往能碰上拖拉机坐已经非常不容易,所以拖拉机停下等着他们上来。   谢明朗跟开拖拉机的师傅打了声招呼,便扶着陆从月爬上去,自己则推着自行车准备跟着回去。   拖拉机上装了些杂物,陆从月找了平整又远离赵倩他们的地方坐下并没有搭理赵倩。   赵倩讨个没趣有些不高兴,撇了撇嘴也不想搭理了。   可赵前进不管这个,只当没有之前的矛盾,在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里大声问道,“从月,你这摔了吗?不是我说,自行车哪有拖拉机稳当。”   若是平常陆从月只当他放屁,可这会儿她本就因为摔进水沟弄脏衣服不高兴,赵前进话一出她想都不想就怼了回去,“只有没本事的人才羡慕别人。拖拉机是好,但拖拉机是你家的吗?”   拖拉机在整个公社也没几辆,但谢明朗骑的自行车却是自己的。   谢明朗家在京市,爸妈有钱,哥哥姐姐也都有工作还能帮衬他,在乡下这些知青里面,谢明朗日子过的最舒坦。   羡慕肯定有,嫉妒自然也有。   赵前进都要嫉妒死了好吗。   陆从月说话时为了让赵前进听的清楚声音并不小,这下不光赵前进和赵倩听个清楚,就连手扶在拖拉机上借力前行的谢明朗也听的明明白白。   谢明朗坐在自行车上挺直了腰板,他的家世好,人长的也好,还会做饭。   绝世好男人说的就是他了。 第11章   赵前进通过赵倩和陆从月搭上关系,企图让陆从月嫁给他,不光是因为陆从月手里也钱,也因为陆从月长的实在是漂亮。   高挑的身量,头发乌黑柔顺,因为平日吃的好喝的好身体发育的也比一般乡下姑娘要好的多,前凸后翘哪怕穿着粗布衣裳都这掩不住那玲珑的身段儿。而且她不只身段儿好,那一双杏眼伤心时包着泪珠看的人心都能化了。   赵前进再瞥一眼身边的赵倩,比普通村姑好些,可与陆从月相比还是差的太远。而且俩人该干的事儿早都干过,时间长了也腻歪。他还想着若是真和陆从月结了婚,就好好过日子,毕竟这么漂亮的姑娘在炕上也带劲儿。   可陆从月不识好歹,竟和他们闹翻了,赵前进心里是不乐意也不肯罢休的。这几天他和赵倩清理猪粪的时候就在琢磨怎么找机会把陆从月单独骗出来,到时候人到手,再多跟李先进求情,到时候结婚应该就差不离了。   “前进,你听听她说的话。”赵倩嗔怪的说着,气呼呼的不看陆从月了。   想到陆从月刚才说的话赵前进脸色有些不好,他讪讪笑了笑道,“只要从月喜欢,自行车我们以后也会有的。”   陆从月被他的眼神恶心透了,她毫不客气的回击过去,“你先把欠我的钱还上再说大话。真要有本事,还舔着脸想吃软饭?”   赵前进的脸登时就青了。   陆从月嗤笑一声,“有些人就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想往我跟前凑,真当以前白便宜你们些东西就是看得上你了?”   说着她轻蔑的瞥了他们一眼,转头看向路边的风景不再看他们了。   赵前进和赵倩气的浑身发抖,这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赵倩刚要发作就被赵前进摁下。   在拖拉机的轰鸣声中,赵前进压低声音阴测测道,“现在气什么,早晚让她还回来。”   原本对这事儿还有些疑虑甚至有些吃醋的赵倩陡然坚定了决心,原本就是让前进娶陆从月她勾引谢明朗的,现在哪怕能成功一个也能让他俩过好日子的了。   前进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她怎么能怀疑他呢?   赵倩感动坏了,要不是陆从月就坐在旁边她都想直接扑到赵前进怀里去。   赵前进含情脉脉的看着赵前进,低声道,“前进哥,今晚……”   “嗯,好。”赵前进安抚的应了一声,因为挨的距离近他隐约闻到了猪屎味,眉头顿时皱了皱。   上一世做什么都得走一步看三步,说话做事都要谨慎绝对不能做有身份的事。这会儿痛快的怼了渣男贱女,陆从月难得觉得痛快。   那时她因为爹不疼娘不受宠的缘故,家中姐妹也是糟践她,那时候她哪怕反击都得润物细无声,哪敢像现在这样直接堵回去。   谢明朗也觉得新鲜。毕竟在他们那里陆从月就是大家闺秀,说话做事向来妥帖,沉稳冷静有余,如此活泼可爱倒是不见。如今看着陆从月鲜活的模样,谢明朗的心密密麻麻的说不清什么滋味。   “从月,说的非常对。”谢明朗点头赞赏道,“有些人现在就是茅坑里的石头,臭的狠还不自知啊。”   靠在一起的赵倩和赵前进浑身一僵,隐约间真的从对方身上闻到了臭味。   两人毫无察觉的离着对方远了些,一时沉默没有说话。   陆从月瞧了他俩一眼,嘴角讥讽的笑意怎么都没落下去。   渣男贱女该闹翻吗?   不行,渣男贱女只能凑作对,不然再祸害其他人怎么办。   拖拉机速度比自行车快,很快拖拉机到了镇上,回村的路赵前进和赵倩只能走回去,谢明朗却拍拍后车坐道,“上来。”   陆从月有些犹豫。   以前的她没坐过后车坐,今天早上坐时也觉得不错,可因为回来时摔的那一下她心里有些忐忑不敢坐了。   谢明朗知道她的担心,便打包票道,“这段路比较平,你放心,我肯定骑的稳稳当当的。”   陆从月也不想走那么远的路,而且中午也给了谢礼,这会儿不坐还觉得有点亏,便上了他的自行车。   等自行车走了,赵倩咬牙道,“前进哥,你说陆从月怎么和谢明朗搅和到一起了,以前没注意到啊。”   因为被陆从月嘲笑了一通赵前进心情很不爽快,他恨恨的看着那俩人走远,咬牙道,“这谁知道,难道是谢明朗跟陆从月说了什么,陆从月才突然和咱们闹翻的?”   赵前进和赵倩从去年就开始哄骗陆从月,期间不是没人劝说过陆从月,但陆从月一直对他们俩信任有加,根本不怀疑俩人的真正关系,反而对经常劝说她的人破口大骂一通指责。到后来就没人敢劝说了。   他这样一分析赵倩也觉得可能。只是想到当初让她勾引谢明朗可惜一直没成功,这会儿看着陆从月坐在谢明朗的后车座上觉得碍眼极了。   “前进,那咱什么时候下手?”赵倩问道。   赵前进皱眉道,“怎么也得过了年,年前走亲戚的多人也杂容易出事。”   赵倩点头,“我都听你的。”   自行车走出去一段距离,谢明朗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正巧对上赵前进阴冷又猥琐的眼。谢明朗心里冷笑一声,然后对陆从月道,“后面天冷了,你少出门。”   陆从月抬头瞥了眼谢明朗宽厚的背,“不出门我们娘三个吃什么喝什么?”   谢明朗将自行车停下,回头认真的看着她,“你别当我开玩笑,我是真的听到过他俩合谋,想私下将你……那个,强迫你嫁给赵前进。后面你如果出门就让你弟去找我,我带你出来买,我隔几天就去给挑一次水,行吗?”   他说完陆从月惊讶的看着他,不由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谢明朗脸上有些不自在了,他哼哼唧唧骑车继续走,半晌才道,“你以后可是我媳妇。”   一听这个,陆从月当即就恼了,伸手锤在他后背上,“你停车。”   谢明朗停下,“怎么了?”   陆从月从后座上下来,气呼呼的瞪着他道,“谢明朗,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前尘往事莫要再提,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们原来的缘分早就尽了。”   谢明朗呆呆的看着她,推车子追上去,“那就不管上一世,上一世咱们活的都憋屈,这辈子就活的痛快些,和我在一起不更好吗?你看看这陌生的地方,有个志同道合相互了解的人不好吗?”   陆从月冷着脸,刚要说出冷言冷语就对上谢明朗不解又受伤的表情,她叹了口气道,“那我们何必住在一起时刻提醒对方上辈子我们的不容易?既然老天给了我们新生命,我们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不好吗?”   半晌谢明朗摇头,“不好。”   陆从月真的被他气到了,扭头就走,见车把上还挂着她的东西伸手就要去拿。谢明朗拦住她,叹道,“别闹,离家还有七八里地,你能拿回去?”   陆从月不由得怔住,左右为难。   谢明朗趁机道,“老天爷给咱重获新生的机会不容易,为何只单单咱俩穿来了,旁人却没有?我倒是觉得这是老天爷给咱们的机会。”   见陆从月还要反驳,谢明朗赶紧道,“你也别急着拒绝我,在城里都讲究自由恋爱,既然咱们有缘能两世见面,你何不给彼此一个机会,万一我就是你在这里最合适的人呢?你那么要强的人,会甘心嫁给那些乡下汉子?或者说那些知青你看的上吗?”   陆从月看着谢明朗认真的样子险些就心动了,即便她对这里陌生可也有该有的认知。别说在他们公社,就是放在城市,谢明朗的条件也算得上非常不错了。长的好,身量高,看着单薄实际身体强壮。再加上家里条件好,回城是早晚的事,怎么看都是门好亲事。   但一想到她穿的是一本书,而谢明朗又是书中的主角,陆从月又摇摆不定了。   谢明朗是有官配的,那个人不是她。若是女主来了谢明朗再一次把她甩了,那她找谁哭去?   谢明朗不知道陆从月心里的纠结,心里总算松了口气,“那日后我好好表现,说不定咱们熟悉了你就看上我了。”   陆从月抿了抿嘴没说话,她心烦意乱道,“再说吧。兴许你很快就有喜欢的人了。”   既然没有一口回绝那就是好现象,谢明朗不由勾了勾唇,“那在此之前也别拒绝我表现才好。”   到家时天色已经不早,谢明朗推着自行车把陆从月送到家又把车把上的东西提进去,门口碰见徐婶子,徐婶子见他俩一起回来不由惊讶道,“你们一起去的县城?”   谢明朗刚要点头,陆从月便道,“在路上碰巧碰见了,谢知青见我东西拿的多就帮忙带回来了。”   徐婶子目光火辣的在两人身上来回审视,半晌哦了一声回院子了。   谢明朗裂开嘴笑,“快进去吧,冻了一天了。”   他眼中的关切做不得假,陆从月抿了抿唇没有说出让他赶紧回去的话。   进了院子刘桂花和陆从民听见动静出来了,看见这么多好吃的陆从民一阵欢呼。   突然陆从月看到一包黄砂糖和沙琪玛不由喊了声,“等一下。”   他从陆从民手中拿出这两样,“这不是我们的,是谢知青的。”   说着她递还给谢明朗,“谢知青,今天谢谢你了,这是你的东西。”   谢明朗脸上的笑意不减,“这是给你买的。”   陆从月摇头,“今天坐了你自行车又帮我拿东西已经非常感激,万不敢再收谢知青的东西了。”   她一口一个谢知青,喊的谢明朗心都凉了半截。   为什么,两世了,这女人更难缠了。 第12章   陆从月到底没收谢明朗的点心,黄砂糖和沙琪玛她在供销社都看到过,黄砂糖且不说,只沙琪玛是稀罕物一斤都得七块钱,她和谢明朗如今非亲非故,怎么可能拿他这么贵重的东西。   “那行吧。”谢明朗有些受伤,随即又从兜里掏出一包东西塞到陆从月手里,“这个你拿着,我用不着。”   说完谢明朗便出了院子骑车走了。   陆从月打开那纸包一看,里面是时下最流行的发卡还有头绳,样子别致好看,男人的确用不上。   “呀,这发卡真漂亮。”刘桂花把东西放回屋又出来,四处瞥了眼,“谢知青呢,怎么没请人进屋喝口热水?”   路明月抿了抿唇,“回知青点了。”   刘桂花了然,“那只等下次再谢谢人家了。”   刘桂花说了什么陆从月也没心思听,将发卡和头绳随手塞进兜里便进了屋。   炕上陆从军寄回来的包裹正放在那里,陆从民一脸傻笑在边上守着,见陆从月和刘桂花进来赶紧道,“娘,姐,快来拆包裹。”   陆从军在部队上管吃管喝,自己又没结婚,平常发了工资和补贴多半给寄回来了。前几年就不说了,钱几乎都用在陆从月的身上,反观刘桂花和陆从民过的紧紧巴巴瘦瘦弱弱。   所以以前陆从军寄了钱和东西,都是陆从月收着,给赵倩吃,给自己小姐妹用,外面敞亮,内里却藏着掖着舍不得给刘桂花和陆从民一星半点儿。这些东西别说吃了,陆从民摸都摸不着,也难怪之前陆从民对她怨念如此之深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陆从月认清了赵倩的真面目,而且眼见着也没以前的小气吃独食了,所以陆从民才这么期待。   娘俩进屋上了炕,刘桂花拿出一把剪刀出来递给陆从月,“从月,你来拆。”   陆从月上一世跟着她娘做惯针线活,对裁剪衣服也很有一手,剪刀到她手里就是轻省的物件儿。她接过剪刀一会儿的功夫就将包裹剪开了。   偌大的包裹里面有很多好东西。大白兔奶糖有两包,黄砂糖两包,甚至还有两罐麦乳精,其他杂七杂八的还有些坚果,全是农村弄不来又缺少的好物件儿,而另外一个包里面包着的是三块布料,看着颜色就知道是他们娘三个一人一块了。   刘桂花感慨道,“这下咱过年不怕没有新衣服穿了。”   陆从月唇边也露出一个笑来,“咱明天就开始做棉衣。”   陆从民顿时欢呼起来。   晚上睡觉脱衣服的时候陆从月将头绳和发卡从兜里掏出来放到炕柜上,看着那东西陆从月眼前不由得又出现了谢明朗那张脸。   她晃了晃脑袋躺进被窝,不多时便睡着了。   梦里光怪陆离,陆从月似乎又回到了宣威侯府的后院,嫡母笑吟吟的坐在亭子里看着她,开口道,“陆从月,你以为你用了手段就能嫁给谢明朗了?你太天真了。”   陆从月猛地睁开眼,外头的月光明亮又清冷。   又做梦了,居然又是关于谢明朗的。   陆从月爬起来灌了一口冷水冻的一个哆嗦,突然想到下午看水缸时里面似乎没了水,天亮后还得去挑水了。   愁!   许是白天累的狠了,陆从月躺下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外头已经天光大亮,透过窗户可以看得出时间也不早了。   陆从月皱了皱眉,发现屋里没人,院子里倒是传来说笑声。   陆从月坐在炕上发了会儿愣,这才穿鞋下炕,拉开屋门,外头的风吹进来让陆从月打个哆嗦。   开门声提醒了院子里的人,院子里的三人纷纷朝她看了过来。刘桂花笑道,“陶罐里有热水,快去洗把脸。”   陆从月嗯了一声站着没动,目光落在谢明朗的身上。   只见谢明朗身上穿着一件毛衣,脚边是两桶满满的水,瞧着院子里的水迹,似乎走了不是一趟两趟了。   陆从民好心解释,“谢哥哥人可真好,一大早就过来帮忙挑水呢。”   陆从月眉头皱的更深了,这谢明朗到底想干什么?   “从月,别愣着了,快让开,谢知青穿的少冷的很。”刘桂花又提醒了她一句。   陆从月抿唇回了屋里,谢明朗朝她笑了笑,然后提着两桶水进了屋,然后哗啦一声将水倒入水缸。   陆家的水缸很大,冬天的时候就放在屋里,而此时水缸里满缸的清水,正荡漾着漂亮的波纹。   “谢知青,早饭做好了,在家吃了饭再回去。这个点知青点恐怕也吃完饭了,回去再没的吃就不好了。”刘桂花说着轻咳一声,然后端了蒸好的窝头还有咸菜进了屋。   谢明朗把扁担放好,深深的看了眼陆从月,然后道,“好,谢谢婶子。”   “谢什么呀,是我们谢你才对。”刘桂花将咸菜摆上,转头见陆从月还傻站着,不由道,“这孩子,傻了?快去拿筷子去。”   陆从月看着谢明朗,无奈道,“你这是做什么?”   谢明朗挑眉,像是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没做什么啊,过来帮把手罢了。”   陆从月眼神沉了下去,“你明知道……”   “昨天你答应过给我机会的。”谢明朗定定看着她,“以后再说,现在饿死了。”   谢明朗知道这会儿不是说话的时候,连忙说笑着去打水洗手,然后跟陆从民说说笑笑的坐在桌边等着吃饭了。   陆从月洗手的功夫刘桂花低声道,“你是和谢知青有什么矛盾?”   “没有。”陆从月自然矢口否认。   刘桂花咳嗽两声,然后叹气道,“这谢知青为人正派最是热心,在村里时常帮一些孤寡老人挑水送柴的,是个好人。”   好人吗?   陆从月心里突然有些触动。这样的谢明朗和她认识的谢明朗是一个人吗?   在她的记忆里谢明朗就是头狼,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用过,他会是善良的人吗?   陆从月呆呆的坐在桌前,碗里突然多了一块咸菜,一扭头就对上谢明朗灿烂的笑脸。   “谢知青多吃点,冬天没啥好菜可别嫌弃。”刘桂花见谢明朗吃完了窝头赶紧又拿了一个递过去。   谢明朗接过来笑道,“这咸菜味道已经很好了,就着咸菜就下饭。也是婶子手艺好,比我们知青点的咸菜好多了。”   这话说的刘桂花眉开眼笑,“你这孩子真会说话。昨天从月刚买的骨头,晚上我就炖上,到时候给你送一碗。”   谢明朗也没拒绝,若有所思的瞥了眼陆从月应道,“那感情好。”   陆从月眼观鼻鼻观心,只吃自己的,压根不管谢明朗在絮叨了什么。   饭后谢明朗告辞,陆从民在和刘桂花擦桌子洗碗,刘桂花便说,“从月,替娘送送谢知青。”   陆从月站起来,“走吧。”   谢明朗连忙跟上,到了院子里,谢明朗道,“晚上你给我送骨头汤吗?”   陆从月冷着脸道,“想的美。”   谢明朗顺竿爬,“不光想的美。”   眼见陆从月要变脸,谢明朗赶忙出去,陆从月站在门槛上看着谢明朗表情复杂,“谢谢你。”   谢明朗惊讶,连忙摆手,“不用谢。”   陆从月冷着脸道,“但是以后不要这样做了。”   谢明朗脸上的笑尽数褪尽,“为什么?”   陆从月深深的看着他,“你知道。”   她很想说你是有官配的,只管等着官配就好,何必要招惹她。   但她不敢说,她不知道谢明朗是不是和她一样知道剧情,若是不知道,那她说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毕竟谢明朗并不是什么好人。这一世安稳的日子来的太不容易了,她说什么都不能因为一个谢明朗破坏了现在安静的生活。   谢明朗双目沉沉留下一句话掉头就走,“我是不会放手的。”   陆从月的手指瞬间攥紧。 第13章   陆从月回屋,刘桂花和陆从民已经收拾了桌子又把陆从月买来的布料还有陆从军带回来的布料拿了出来。   见她进来刘桂花一拍大腿道,“我都忘了,光有布没有棉花也做不了呀,我拿票出去找人换点去。”   “哦。”陆从月不知可否,上前拿起剪刀便准备剪衣服。   “唉,从月。”刘桂花赶忙拦住她,“你要剪衣服?”   这时候不管衣服还是布料那都是稀罕物,尤其在乡下一年到头一人才能得二尺布,往往一家子的布票加在起来也做不了两件衣服。尽管陆家情况好一些,可刘桂花也不敢让陆从月糟蹋,“等会儿娘回来剪行吗?”   陆从月看着刘桂花脸上都急出汗来了,而陆从民也一脸的紧张,不由莫名其妙,“我也会剪……”   “你哪会这些啊,以前又没干过。”刘桂花生怕她动手伸手就要将剪刀拿过去。   陆从月往后一缩,镇定道,“我会剪。”   她顿了顿,“以前看娘剪就会了。”   刚才刘桂花就把布料铺平了,陆从月拿着剪刀趁着刘桂花没反应过来咔嚓一声给剪上了。   “哎呀!”刘桂花急坏了,“你这孩子咋不听劝呢。”   陆从月不是不听劝,只是她没法跟刘桂花解释。上一世她和娘蜗居在小院中衣服鞋袜都是娘俩亲自动手。她娘年轻时一手苏绣名动江南,若非家世坎坷兜兜转转进了侯府做了姨娘也该是受人呵护的女子。   而她从五岁开始便跟着她娘学裁剪衣服,绣活那也是一等一的好。若非因为针线做的好衣衫裁剪得当,她也不能引起老夫人的注意。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陆从月左手拿着剪刀手动的飞快,很快一个姑娘家常穿的对襟夹袄就裁剪了出来。   刘桂花也从刚才的焦急变得呆滞,她不敢置信道,“你真的会裁剪衣服?”   都是女人,家里的衣服寻常都是刘桂花亲自动手的,现在自然能一眼看出来陆从月的手艺不错。   陆从月点头,“嗯,会的,之前看娘裁剪自己也比划比划也就会了。”   刘桂花倒是没想其他,只赞叹道,“看来从月在做衣服上天分真好。”   陆从月抿唇笑了笑,十多年的技艺可不是真好。   见她能裁剪刘桂花就放了心,又把另外几块布拿出来道,“这两件你也都裁了,剩下布料你再给自己裁条裤子穿。”   说完刘桂花便拿着票出门换棉花去了,陆从月看着几块布布料开始琢磨做什么样式好。   这年头布料难买,棉花也难弄,但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没有。   他们这边比较偏僻,一些政策也比较松了些。这两年有人家在自留地里偷偷种些棉花,生产大队上也知道各家的困难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刘桂花拿着的票不止有棉花票,还有一些肉票和粮票。有家里饭都吃不上的就愿意拿自己种的棉花换粮食。   没了新棉花明年可以再种,夜里一家人挤挤也暖和,但饿着肚子那就太难受了。   刘桂花一直到了中午才喜滋滋的背着一袋子棉花回来,少说也得六七斤。   她一进门陆从民就跟炮仗是的蹿了起来,“娘,我姐真的会裁剪衣服。”   刘桂花看了眼炕上,之前买的布料全都裁剪好了。   刘桂花笑眯眯的把棉花放下过去看了眼说,“裁剪的真好。比积年的老师傅裁剪的还要合适。”   陆从月终于忍不住笑了笑,“有棉花了就赶紧做吧,早做了早穿上暖和。”   “那不成,等过年再穿。”陆从民也不乐意出去玩,大冷天就愿意在炕上玩,他觉得穿衣服那是过年时候的事儿。   陆从月也没言语,拿了棉花和刘桂花忙活起来。   眼看着时间不早,刘桂花又忙活做饭了,昨天买来的棒子骨炖上,中午则简单的炒了大白菜,里面扔上两块肥肉,香气扑鼻,在农家已经是顶好的菜了。   陆从月当然想吃美味的东西,可她虽巧手会裁剪衣服,但对做饭却不精通,只能刘桂花做什么吃什么了。   好在刘桂花做饭的手艺不错,不然这些天陆从月都不敢想象了。   因为惦记新衣裳,娘三个迅速吃了午饭又挪到炕上开始做针线了。   等陆从月拿了针铺上棉花开始缝的时候刘桂花又震惊了,“你咋也会缝衣服了?”   而且针脚细密,手工完整比她做的不知道好多少。   陆从月动作一滞,“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迎着她有些茫然的表情,刘桂花忍不住想可能她闺女就是传说中有天赋的人,瞧瞧,看她裁剪看她缝衣裳就都会了,手艺还这么好。   刘桂花笑道,“对对。”   笑着笑着刘桂花就咳了起来,陆从月说,“娘您躺下歇会儿,我来缝。”   “没事儿,老毛病了。”刘桂花知道做衣裳也不是啥要紧事儿,真的累了便躺下歇了会儿。   可她身子毕竟弱,躺下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陆从民刚要说话陆从月便伸手制止了,她小声道,“别吵醒娘,你去灶上看看火去。”   陆从民了然蹑手蹑脚的出去跑灶房里看火去了。   灶房里棒子骨炖了个把小时已经飘出了香味,陆从民蹲在灶前就舍不得走了。   陆从月透过窗户瞥了眼灶房里的陆从民忍不住笑了笑,还真是个孩子。   屋里天色渐暗,陆从月手中的小棉衣也收了针,刘桂花揉着眼睛起来,“我怎么睡着了。”   目光落在棉衣上,刘桂花惊讶道,“缝完一件了?”   她拿过去在手中看着,军绿色的布料板板正正的,针脚密密麻麻,看着就好看。   刘桂花站在门口喊,“陆从民,过来试试新衣服了。”   “来了。”骨头再香也没新衣服的诱惑大,陆从民当即撇下灶房跑屋里去了。   军绿色是时下最流行的颜色,谁家要是有身绿军装那都是受人羡慕的。所以百货商店里三五不时的就上些军绿色布料,非常好卖。   陆从民早就稀罕军绿色衣服了,可惜一直没能如愿,没想到现在居然就有了。   “快来试试。”刘桂花这几天脸上的笑比过去几年都要多,手里拿着棉衣迫不及待的就给陆从民穿上了。   陆从民今年九岁,可因为营养不良看上去瘦瘦巴巴的,这棉衣一穿上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刘桂花想起灶上的火哎呀一声,“瞧我都给忘了。”   说完又风风火火跑灶房去了。   陆从月看着陆从民喜滋滋的模样故意道,“你不是说等过年再穿,现在先脱下来吧。”   “不要。”陆从民往后退了两步,“我反悔了。”   “反悔什么?”刘桂花手里拿了饭盒子,对陆从民说,“你去给谢知青送点骨头汤,这两天尽给人添麻烦了。”   陆从民挺直了胸膛道,“好。”   陆从月松了口气,不让她去就好。   可转眼陆从民又反悔了,支支吾吾道,“姐,我想和隔壁小虎子玩去。”   陆从月眉头一挑,“等回来再去玩。”   陆从民顿时委屈。   “从月,那你走一趟吧。”刘桂花知道陆从民的心思,拿手指头戳他脑袋,“不就是去显摆有新衣裳了?别弄脏衣服了,去吧。”   陆从月傻眼了,“娘……”   刘桂花把装了饭盒的网兜塞她手里,“在屋里闷一天了出去也松快松快,不然把眼睛累坏了也不好。”   陆从月抿了抿唇,心道,您对赵前进那么厌恶,对谢明朗这厮倒是好。   无法,陆从月提着饭盒出了门。   外头的积雪这几天化的差不多了,路上并不好走,陆从月不想碰见村里那些长舌妇,便从后面的路往知青点走去。   知青点在村西,而他们村又是有名的大村,从东边走到西边可不得走上好长一段路。   到了村西,一些冬季还上工的人也下工了,看见陆从月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陆从月目不斜视,对旁人的评价一概不听,反正也没什么好话。   “从月。”   陆从月回头,就见赵倩和赵前进扛着铁锨朝这边走来,见她看过来,赵倩连忙把铁锨递给赵前进,飞快的跑到陆从月跟前,目光扫过饭盒,惊喜道,“从月,你是来看我们的吗?”   陆从月眉头皱了皱,往后退了两步,“好臭。”   赵倩顿时涨红了脸。   陆从月嫌弃的从他们身上看了一圈,然后道,“你们多久没洗澡了,半个月?还是一个月?你们挨的那么近的时候都闻不到对方身上的味道吗?”   赵倩和赵前进的脸上精彩纷呈,不知道是不是陆从月的错觉,她似乎看到赵倩和赵前进都非常不自在。   能自在了才怪。昨天两人好不容易休息还特意去县城澡堂子搓了澡,路上回来时还默契的约定晚上找地方痛快一回。谁知身上干净了,换的衣服上却还留有猪屎的味道。两人刚抱在一起亲了嘴儿,就各自受不了又分开了。   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   这会儿被陆从月提出来,赵倩和赵前进心里都不自在。赵倩在想,前进是不是嫌弃她了?而赵前进也恼火的很,要不是陆从月他怎么可能落到被自己女人嫌弃的地步。   陆从月可不想跟他们多做纠缠,直接往前面去了。   知青点院子里这会儿有几个人在说话,看见陆从月来了,忙问,“陆同志怎么来了,有事儿?”   陆从月长的漂亮,喜欢她的小伙子也不少,尤其她和赵前进那俩掰了之后原先偃旗息鼓的小伙子们心思又活动起来。他们可比赵前进好多了!   只见漂亮小姑娘客气的笑了笑,“我找谢明朗。”   从屋里出来的谢明朗站在门槛上看着俏莹莹站在门口的陆从月,痴了。 第14章   在看到谢明朗的一霎那,陆从月脸上的笑顿时敛去,“谢知青,有事找你。”   谢明朗呆呆的点了点头,然后在一众男知青的哄笑和嫉妒,以及女知青的哀怨眼神中朝陆从月走了过去。   陆从月被那么多人看着有些不自在,便没进院子反而往边上靠了靠让门框挡住了自己。   “你来了。”谢明朗看着她,眼中的灼热险些将陆从月融化。   赵倩和赵前进站在原地平复了心情到了门口就看到谢明朗和陆从月站在一起。   女的漂亮,男的俊俏,尤其男的身量极高,微微垂头看着眼前姑娘时眼中盛满了柔情蜜意。   很登对,很般配,郎才女貌。   但赵前进和赵倩却恨的压根痒痒。   赵倩咬牙道,“陆从月这个骚狐狸竟然勾引谢明朗。”   赵前进三角眼微眯,“谢明朗什么时候勾搭上陆从月了。”   两人说完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自在。   赵倩最先反应过来,忙说,“前进,看来咱们最开始的计划真的行不通了。”   “嗯,我知道。”赵前进看着她说,“咱们算计谢明朗让你和他成事儿的可能不大,咱们得先把陆从月这边搞定才行。”   赵倩脸红了红应了,“嗯,我知道前进你都是为了我俩的以后,你放心,我会好好勾引谢明朗的。”   赵前进一心盯在陆从月和谢明朗身上,没有注意到赵倩提起谢明朗时语气里的柔软。   门口陆从月将饭盒递过去,“我妈让我给你送的骨头汤,感谢你这两天的帮忙。”   谢明朗喜滋滋的接过来,“是你亲手做的吗?”   陆从月看傻子是的看他,“你觉得我会做饭?》”   谢明朗一怔,陆从月养在闺中若说针线会还正常,会做饭那才是不正常。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谢明朗道,“那你等一会儿我去把汤倒出来。”说着他转身回了知青点,在众人羡慕中进了屋子然后把汤倒进自己的饭盒里,他用热水烫了烫饭盒,又翻箱倒柜找出几块鸡蛋糕塞到饭盒里拿着出去了。   陆从月接过饭盒,转身就走,谢明朗拦住她的去路,“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去。”   他目光往不远处的赵前进身上扫了一眼,“路上不安全。”   陆从月自然看到赵前进俩人一直站在那里没动了,但她这会儿不怎么怕,便说,“这会儿天没黑,我走村里不打紧。”   见她拒绝,谢明朗便没说话,直到陆从月走出去一段距离了,这才打算跟上送她。   赵前进给赵倩使个颜色,赵倩赶紧跑到谢明朗跟前,语气带着撒娇道,“明朗哥,你去哪儿?我陪你去?”   谢明朗扫了赵倩一眼,皱了皱眉,“好臭。”   赵倩脸上血色全无。   谢明朗眼瞧着陆从月的身影远了,哪还有心思跟赵倩耽误功夫,连忙跟了上去。   赵倩咬唇走到赵前进跟前哭道,“前进。”   赵前进本以为今天便是机会,没想到还是失败,他扯了扯嘴角安慰赵倩,“没事,我们有的是机会。”   两人各怀心事,看着谢明朗追着陆从月去了,心情都不好。   谢明朗紧赶慢赶终于到了村东追上陆从月。不过担心陆从月烦他,谢明朗就远远的跟着,看着陆从月进了陆家院子这才转身回了知青点。   知青点的知青有的来了五六年了,也有新来的,两间屋子总共住了二十多个知青,可见拥挤。   谢明朗想到宿舍乱糟糟的就皱眉。可如今村子里没有合适的院子能让他们住,只能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看来得想个法子住到外头去才行,但要怎么做合适呢?   陆从月回到家时陆从民已经炫耀一圈回来了,这会儿又换上了他的小破棉袄,见她进来殷勤的去接饭盒准备去刷干净。   谁知一打开小家伙就惊叫起来,“呀,有鸡蛋糕。”   陆从月一愣,过去一看,不大的饭盒里挤挤挨挨的放了五个鸡蛋糕。   鸡蛋糕的香甜味道钻入鼻中可把陆从民馋坏了,“这是明朗哥哥给的吗?明朗哥哥可真好。”   陆从月抿了抿唇,心情复杂。   饭后陆从民得了一块鸡蛋糕喜滋滋的吃了大半天才吃完,陆从月则捏着一块鸡蛋糕一口也吃不下去。   “姐,你不吃吗”陆从民终于吃完了自己那块见陆从月不吃便眼巴巴的看着她。   陆从月愣了一下,然后说,“吃。”   接着鸡蛋糕入口,一半没了。   陆从民哀嚎一声倒在炕上,“啊啊啊啊。”   陆从月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逗陆从民还真挺有意思的。   随后几天陆从月哪里没去,和刘桂花在家做棉衣,用了三天的功夫终于将刘桂花和陆从民的棉衣棉裤都做好了,不管样式还是做工让刘桂花都赞不绝口。   中午的时候大队长媳妇陈爱华带着俩闺女李小红和李小兰过来了。   一进屋往炕上一坐,陈爱华就看见了堆在一起的新棉衣,眼睛顿时就亮了,“这棉衣是你做的?”   刘桂花给她们端了花生吃,笑道,“我哪有那好手艺。”   李小红正拿着刘桂花那件棉衣比划,闻言道,“不是婶子还是从月不成,婶子您就别谦虚了,回头您给我做一件咋样?”   “就是,回头我把布和棉花拿来。”陈爱华向来疼闺女,正好也快到年底了可不就要给孩子们做新衣裳了。   刘桂花瞥了眼正在洗手的陆从月自豪道,“咋不可能是我们从月做的了,这几件棉衣和棉裤,都是从月亲自裁剪亲自缝的。”   说着她拿起陆从民的棉裤说,“你瞧,这件是我缝的,针脚和棉衣也不一样啊。”   她这么一说陈爱华娘三个顿时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看着陆从月,“真、真是从月做的?”   陆从月慢条斯理的擦去手上的水,眉头终于瞥向这边,似乎再问:有意见?   陈爱华说完便觉不妥,接着便开始夸陆从月心灵手巧干活利索,又说陆从月得了刘桂花的真传手艺极好。   陆从月对自己的手艺自然是自信的,面上淡淡坐回炕上,伸出纤纤十指剥花生吃。李小红姐妹眼睛不是落在陆从月脸上就是落在她的手上。   不得不承认陆从月长的好,鹅蛋脸上皮肤白皙连个毛孔都看不见,一双杏眼没了以前的张狂劲儿反而多了沉稳,樱桃口红润闭合间能看到里面洁白的贝齿,只这吃东西的做派就让人赏心悦目。   李小红喃喃道,“陆从月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啊。”   她声音不大,但陆从月却听见了,她的手一顿,接着又继续剥花生,“我们小时候和长大了也不一样啊。”   “对对对,我们从月啊长大了懂事了。”刘桂花生怕李小红再说些什么惹了陆从月不高兴。这些天陆从月的确很听话,行为举止也变了不少,她可不想自家闺女再变回原来的样子去。   李小红嗯了一声,然后不好意思道,“那,从月,你能帮我做件衣裳吗?”   她说完就期待的看着陆从月,生怕陆从月会拒绝她。实际上她心里清楚,以前她没少说陆从月的坏话,就前几天的时候还在路上嘲讽过陆从月。她和陆从月的关系真算不上好。   见陆从月没吭声,李小红叹了口气。   “好啊。”陆从月说。   李小红惊喜的抬头,“真的?”   陆从月忍不住笑了,“真的。”   她知道李小红顾虑什么,但说实话村里的姑娘能跟原主合得来的还真没几个。原先和她要好的几个都是巴结原主,希望能从原主这里得到一星半点的好处。   而李小红是大队长家的闺女,从小家里条件也好,虽然比不上陆家有四十多块工资拿,但也不差。所以李小红姐妹并不惯着陆从月,打小吵架的次数就多的数不过来。   陆从月最会审时度势,在村里生活尤其他们家没有成年男丁的情况下,跟大队长一家打好关系是非常重要的。所以陆从月并不会拒绝李小红,非但如此她还会尽心尽力,做的漂漂亮亮的。   因为陆从月答应了给李小红做棉衣,陈爱华母女对陆从月的印象直接拔高了很多。这次她们过来就是李先进不放心让她们过来看看陆从月是不是真的改好了,再就是问问刘桂花今年过年陆从军回不回来。   结果不等陈爱华问,刘桂花就忍不住开口了,“今年我家从军也回来,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能过个团圆年了。”   陈爱华忍不住看了李小红一眼,然后笑道,“从军今年也得二十三了吧?这个年纪可不得找媳妇了,这次回来不相看相看?”   刘桂花人比较简单,没明白陈爱华的意思,只点头道,“我可做不了他的主,等他回来我问问他。”   “也对,这孩子都做到连长了,是个有主意的孩子。”陈爱华心里自然是自家的闺女好,放眼整个生产大队除了谢明朗就是陆从军能看的上眼。   谢明朗家是京市的,家里条件好,娶媳妇肯定不会在农村娶。但陆从军不一样,两家知根知底,而且又是连长了,结了婚也能随军,跟他们家小红最合适不过了。   陆从月目光在几人脸上看了两圈,突然为还没回家的大哥捏把汗了。   乡下婆娘冬天没事儿干最喜欢保媒,今年可不就到她家了? 第15章   陆从月刚为自家大哥同情一把,那边陈爱华又说到她身上了。   陈爱华揶揄的看了陆从月一眼道,“眼瞅着咱们孩子都大了,我记得从月跟小红一般大,今年都十八了吧?”   “是是,过了年虚岁都十九了,也是大姑娘了。”刘桂花顺着她的话又去夸李小红,说她长的好看,李小红羞的都抬不起头来了。   陈爱华话音一转,“那干脆趁着过年给俩孩子都相看相看得了。正好她哥在家也好帮着参谋参谋,免得……”   她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道,“嗨,她哥回来了肯定能给他找个稳妥的。”   陆从月郁闷了,怎么又说到她头上来了?   诚然在她上一世姑娘家十六七就嫁人,可在这里她可是了解过的,这里结婚法定女的要十八,男的要二十,现在她还不到年龄呢。而且她还不想那么早嫁人呢。   “到时候再说,看看有合适的就相看。嫂子那边要是有合适的也给介绍介绍。”刘桂花倒是没阻拦这个,孩子大了肯定都要结婚,而且陆从月年纪也的确不小。   陈爱华痛快应下,“你放心,咱附近几个大队的小伙子我几乎都认识,有合适的保准先考虑咱从月。”   陆从月当然不好守着陈爱华母女几个跟她娘说这个,只等陈爱华娘三个走了,才对刘桂花道,“娘,我不想那么早嫁人。”   “姑娘大了不早晚得嫁人?”刘桂花只当她是害羞,拍拍她手道,“放心吧,娘肯定会好好给你相看,你看不上的咱就不嫁。”   有这话陆从月才松了口气。   说实话她虽然对这村里人不怎么熟悉,可年轻人也都认识,真想找个情投意合的还真不容易。   前几天陆从月就跟谢明朗说过不让他来挑水,谁知等陆从月起来的时候水缸又给挑满了,非但如此谢明朗一大早的连柴火都给劈好了,胳膊粗的木柴劈成两半,整整齐齐的码在灶房角落里。   陆从月起来时谢明朗刚劈完柴,一脸求表扬的看着陆从月。   陆从月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算是看出来了,谢明朗这人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认准了这事儿她怎么说都不成了。   送谢明朗出门时,正巧碰见李小红拿着棉花和布过来,见谢明朗从陆家出来,李小红脸上顿时血色褪尽,“谢、谢知青,你怎么来从月家了?”   李小红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谢明朗怎么和陆从月认识了。   陆从月刚要说话,谢明朗就笑道,“过来帮忙挑水,顺便帮忙劈劈柴。”说完谢明朗转头对陆从月道,“从月,我先回去了,有事过去找我。”   声音温柔的让李小红如遭雷劈。   陆从月顿时无语,一抬眼就对上李小红伤心的眼睛,陆从月一个脑袋两个大,忙拉着她进了院子,“这是你买的布?颜色真好看。”   李小红闷闷的跟着她进屋,就见陆从月忙活着将炕上东西收拾起来准备给她裁剪衣服了。李小红有心质问陆从月她和谢明朗的关系,可又担心她问了会惹恼陆从月,陆从月在她的布料上下黑手。   于是李小红非常憋屈的坐在炕上生闷气,看着陆从月将剪刀使得出神入化,没一会儿衣服样式剪好,又迅速的把棉花铺上准备开始缝制了。   李小红不得不承认陆从月手艺好,那裁剪的边边角角整整齐齐,她不懂的裁剪都觉得陆从月剪的好。可关于谢明朗的事一直堵在心里头让李小红心里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到了中午时陆从月已经把棉衣缝了一半了,只看这半成品就能想象做出来后多么合身好看。   长相好,手艺又好,关键现在还改邪归正是个好姑娘了,李小红突然就很有压迫感。   村里姑娘喜欢谢明朗的很多,李小红也不例外,陆从月没改邪归正也没发现裁剪手艺之前她是很有几分信心的。毕竟她是大队长的闺女,长相也不差,还是初中毕业生,在她心里她跟谢明朗算是瞒般配的。   可突然陆从月杀了出来了,李小红就难受极了。   陆从月自然看得出来李小红的心思,她都想跟李小红说:别费心思了,谢明朗的官配过了年就能来了。   可惜这也不能说。   晌午的时候李小红回去了,下午陆从月继续缝棉袄,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之前将衣服缝完了。   陆从月咬下线头,抱着棉衣跟刘桂花说了一声出门往大队长家走去。   大队长家在村子中央,距离上还不算远,只是因为天冷外头闲溜达的人都少了,陆从月有些后悔这会儿出来了。   好在一路没碰见什么不想见的人,顺顺当当到了大队长家。   李小红拿到棉衣时心情非常复杂,有些生气陆从月跟谢明朗的关系,又非常喜欢这件棉袄。   等陆从月要走时,陈爱华拿着一包饼干出来塞到她手里,“拿回家给你娘补补身子。”   陆从月知道这是谢礼也没推拒,跟她道了谢正要出门就感觉有道视线黏在她身上,让她非常的不舒服。   她扭头瞥了眼西厢房一间屋子,一双油腻腻的眼睛突然缩了回去。   对于大队长家陆从月以前没来过两回,但也知道西厢房住着李小红的二哥和二嫂。刚才那眼神让她很不舒服,油腻而恶心,很可能来自李小红的二哥李卫国。   陆从月抿了抿唇告辞出来,突然就听李小红喊她,“从月。”   “还有事儿?”陆从月看着她,“还是想再做件衣服?”   “不是。”李小红摆了摆手,憋了一会儿才问,“你和、你和谢知青是在处对象吗?”   陆从月惊讶看她一眼,“没有的事,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哦,那就好。”李小红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一些,“那你回去慢点走。”   等人走了李小红又暗自嘀咕:“不是处对象谢知青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呀,而且说话的语气还那么肉麻。”   嘀咕完李小红回了院子从橱子里也拿了一包饼干出了门直奔知青点去了。   到了知青点天还没黑,李小红让人喊谢明朗。   谢明朗听到说有人找他,还以为是陆从月,谁知出来一看竟然是李小红,脸上的笑顿时敛了下去。他走到李小红跟前,客气道,“李同志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小红寻常在其他人面前挺泼辣的一女孩,到了谢明朗跟前却害羞的抬不起头来,她把藏在身后的饼干递出去道,“这是前几天刚买的饼干,我想送给谢知青。”   谢明朗瞥了眼她手里的东西往后退了一步,“李同志太客气了,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收李同志的饼干。”他环视一圈四周还有院子里其他男知青揶揄的笑看着这边,对李小红道,“况且男女同志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不然对女同志影响不好。”   李小红顿觉受伤,她抬头看着谢明朗忍不住道,“那你和陆从月怎么不保持距离?你就不怕对她影响不好了?”   “我和她不一样。”谢明朗一脸正色,可说起陆从月时表情又柔和许多,“李同志快回去吧。”   说着谢明朗转身往知青点走去,显然不想再和李小红说下去了。   李小红顿觉委屈又屈辱,她扬声道,“可我问陆从月了,她说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也不是在处对象。”   谢明朗脚步一顿,心也跟着颤了颤,他头也没回,只笑道,“是,现在我们还没处对象,因为现在是我在追求她,在未来我们肯定能处对象的。”   李小红哇的一声哭着跑了,谢明朗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敛去。   她说她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没有在处对象。   但,这怎么行呢。   看来他还是对她不够好,不够体贴她啊。   谢明朗进了院子,就看见赵倩一脸幽怨的看着他,可把她恶心的不轻。对李小红他顶多会劝退,对赵倩这样恶心的女人他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明朗哥。”赵倩喊住他,声音有些阴森,“我刚才都听见了。”   谢明朗瞥了她一眼,“那又怎么样呢?”   秋后的蚂蚱永远是蹦跶不了多长时间的。   赵倩咬了咬唇,眼泪包裹在眼眶里,“我对你那么上心,你为什么不看我一眼,只看陆从月呢?”   谢明朗笑,“因为她长的比你好看啊。而且……”   他鄙夷的笑了笑,“你身上那么臭谁稀罕你,恐怕你的前进哥哥都受不了吧。”   说完谢明朗径直进了屋子,赵倩站在院子里浑身觉得冰冷。   她身上臭,她长的不好看!   赵倩突然想到这些天赵前进都没碰过自己,突然有些慌了。谢明朗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还是他知道了她和前进的关系了?   赵倩被这想法吓了一大跳,赶紧出去找赵前进去了。 第16章   陆从月被李卫国那油腻的目光盯的有些害怕,出了李家见街上也没人了干脆拔腿一口气跑回去了。   这时候天黑的早,农家人为了省油灯几乎还没擦黑就吃饭,天黑了就直接睡觉。陆家也不例外,回到家时刘桂花已经做好晚饭,前几天买回来的肉有些用盐腌制了,正好拿出来炖白菜,一家三口就着窝窝头把一小盆白菜吃的干干净净。   饭后消消食,刘桂花便带着陆从民睡觉了,娘俩和陆从月睡觉的地方隔了道帘子,陆从月却盯着房顶怎么都睡不着。   谢明朗的态度和行为的确给她产生了困扰,上一世的规矩告诉她要谨守礼仪,谢明朗是有官配的人,她就绝不能去横插一杠。   可心里又有另一个小人在告诉她,这里是新社会,讲究自由恋爱。既然谢明朗的官配还没来,那她就不算横插一杠。   她穿过来了,原主原本的命运轨迹改变了,那么谢明朗也穿来了,和原女主的感情也不复存在,他的感情也该由他自己决定。   陆从月脑中不由浮现出谢明朗的样子,无赖的样子,勤快的样子,反正没有一个是上一世熟悉的模样。   到底哪个才是他?   陆从月有些迷茫,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在这感情中处于一个什么位置。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却是被门口的拍门声吵醒的。陆从月爬起来时刘桂花已经穿上衣服下炕去开门了,陆从月透过窗户看见刘桂花带着李小红进来了。   李小红像是一夜没睡,黑眼圈很重,眼睛也肿的厉害,像是哭了一晚上。   陆从月不禁皱眉,总不能跟她有关一大早就来兴师问罪吧。   果不其然,李小红一进屋就指责道,“你不是说你和谢明朗什么关系都没有吗,那为什么昨天他说他在追求你想和你处对象。”   听她这话刘桂花顿时惊讶了,“从月,这是咋回事儿,跟谢知青有什么关系啊?”   陆从月抿了抿唇还未说话,李小红就自行脑补,“呵,亏的我昨天还信了你的话,你俩如果真没关系他能隔三差五的来给你家挑水?我之前还以为就昨天一回,可旁人却告诉我他隔三差五就来给挑水劈柴,那天你去县城的时候还坐他的自行车回来的,说说笑笑的可亲密了。”   李小红说这话时嫉妒坏了,天知道昨天她听说这事儿的时候有多震惊有多难过。她原本还为自己当初对陆从月不好的评价感到歉疚,甚至昨天也内疚冤枉了陆从月。谁知傍晚就得知真相将她打入谷底。   想到这里李小红脸上的泪水越流越凶,她盯着陆从月恨不能在她身上盯出个窟窿来,而陆从月越是不说话她越是生气,“你说话啊。”   陆从月苦笑一声看她,“你想听我说什么?说我和谢明朗在处对象?”   起码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答应和谢明朗处对象,就是不知道李小红从哪里听来的话了。不过若说她坐谢明朗自行车的事,那日回来时路上根本没碰见什么人,就只有赵倩和赵前进。   要是赵倩和赵前进告诉李小红的那就好解释了。   李小红擦了擦眼泪哼了一声,眼神不善的看着陆从月,话也开始变得难听,“我看你就是个三心二意的女人,听说之前你还答应嫁给知青赵前进,怎么,现在又嫌弃赵知青没钱,看上谢知青有钱了?”   李小红的眼中全是厌恶,“还以为你是学好了,没想到变得更坏更让人讨厌了。”   若说之前陆从月还有解释的意思,这会儿李小红不分青红皂白对她冤枉,甚至还听信赵倩和赵前进的话,这让她更不想解释了。   可刘桂花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问道,“可谢知青之前说他帮忙给咱家干活是因为你以前帮过他啊。”   陆从月淡淡道,“娘您觉得依着我以前的性子我能帮谢知青?”   她一句话让刘桂花瞪大眼睛,是啊,这几天的安稳日子让她险些忘了从月之前是什么性子了。之前的从月只听信赵倩兄妹的话,自己家的事儿都不乐意干,又能在什么地方帮到谢知青?   可若是这样,那谢知青又为什么说谎,隔三差五的过来帮忙?   刘桂花焦急的看了眼哭的伤心的李小红,急道,“那你说咋回事?”   陆从月笑,“自然就像小红说的,他在追求我,想和我处对象。”   “哈,这下你终于承认了吧。”李小红讽刺的笑了笑伸手指着陆从月道,“你咋这么不要脸呢,你这样的女人就是在搞破鞋,我要去举报你。”   陆从月脸色直接冷了下来,“你说我搞破鞋你有证据吗?”   “这还用证据吗?”李小红瞪大眼睛道,“我回去就跟我爹说。”   “哦,忘了,你爹是大队长。”陆从月讽刺的笑了笑,“既然你可以举报我搞破鞋,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去举报你搞破鞋?”   李小红见她还想去举报她顿时气急,“你放屁。”   陆从月冷静的看着她道,“你都可以没有证据举报我,我为什么不能没证据举报你。”   李小红呆了带,气的不知道怎么说了。   陆从月继续道,“我知道这些事儿肯定是赵倩告诉你的。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她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话,因为她们兄妹现在跟我闹翻了,依着他俩的性子,过了年春耕肯吃苦吗?所以他们现在急需一个冤大头。之前的冤大头也就是我已经不受他们摆布,所以他们为什么要讨好你告诉你这些?”   她说这些其实没什么根据,但偏偏赵倩跟李小红说这些的时候是带着讨好的,这不由得李小红不多想。   李小红震惊的瞪大眼睛,“你是说……”   见她成功被带偏,陆从月肯定的点头,“你爹是大队长,大哥又在县里工厂当工人,日子在咱们生产大队是数一数二的吧?而你家虽然有俩姑娘,但是你爹你娘却很宠你。若是你成了赵前进的媳妇儿,往后知青回城有名额,你说他会不会跟你爹保证等他回城再接你过去,而你爹就同意了?”   李小红:“这、这、还能这样?可他那埋汰样我也看不上啊。”   陆从月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好说道,“你真以为他回城就会带农村户口的媳妇回城?现在城里人都吃商品粮,一旦娶了农村媳妇,以后孩子都得在农村,他能一人工作养活全家?”   陆从月一句话惊醒了李小红,李小红小脸吓得苍白,“我、我知道了。”   李小红转身朝外走去,走出去没几步突然觉得不对,又掉砖头皱眉道,“不是,我现在关心的是你和谢明朗的关系,你和我扯这么多干嘛呀。”   也没那么好骗嘛。   陆从月只能道,“我是说我俩没啥关系,但我从没否认过谢明朗在追求我这件事,我一日没答应,我们就一日没关系。至于他帮忙带我回来,我也是给了谢礼的。挑水劈柴这事儿我记着,日后也会去还。”   李小红犹犹豫豫,“那你能保证你俩一直没关系吗?”   陆从月挑眉,“不能。”   “那你还说。”   陆从月皱眉,“为什么不能说。我现在不想和他处对象,不代表以后也不想和他处对象。如果我现在因为我们关系好我就答应你不和他处对象,万一以后我熬不住他对我的好又答应和他处对象了,那岂不是欺骗你了?”   李小红快被她说晕了,气呼呼道,“反正你说这么多跟什么没说也没区别。”   陆从月也不否认,“我只是说事实。你要是因为这事儿就和我恶交那我也没什么办法。”   说着她看了眼李小红,然后道,“本来我这还有对头花打算有空的时候给你来着,看来你也不需要了。”   “需要的。”李小红眼睛一亮,也忘了刚才的不快了,直接道,“我需要的。”   陆从月笑了笑,从炕柜里翻出一对玫红色的头花,样子俗气极了,她并不喜欢,但李小红喜欢极了。   她如今都能记起来原主戴这头花时候李小红见到时羡慕的眼神。   李小红高兴的收了,然后不好意思道,“我说举报你是说着玩的。”   陆从月点头,“我知道。”   李小红:“这些事是赵倩告诉我的,你说的没错,她就是想讨好我让我嫁给她那个丑八怪哥哥。”   陆从月继续点头,“我知道。但是他俩不是什么好东西,往后留心点,碰见他们躲远一点。”   李小红感动道,“从月你对我真好,我刚才都那么骂你了你居然都没生气还告诉我这些,你放心,我肯定会远着他们的。”   陆从月面上微微笑。   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但谁让李小红的爹是大队长呢,在村里生活大队长就是最大的官,得罪不得。   况且李小红这姑娘性子有些烈,往后见到赵倩和赵前进肯定没好果子吃。   “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没接受我,不代表以后不接受我是吗?”   冷不丁的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说话声,陆从月整个人僵在原地,她僵着身子回头一看,谢明朗就站在屋门外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她说什么了?? 第17章   “谢、谢知青,你来了。”   陆从月内心还在狂风暴雨,李小红已经扭捏的扯着衣服不好意思的跟谢明朗打招呼了。   谢明朗敷衍的点点头,眼睛盯着陆从月一刻也不愿分开,“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这意思?”   陆从月嘴角抽了抽,没等她回话,李小红突然抬头看了他俩一眼,然后捂着脸就哭着跑出去了。   “你这是给我拉仇恨啊。”陆从月面无表情的说。   谢明朗笑的开心,“你还没有回答我。”   陆从月微微别开头不愿看他脸色微红,“我没记得说什么。”   “那不如我给你重复一遍?”谢明朗心情不错,“总之不管你承认不承认,这事儿我是承认了。那么以后我就要光明正大的追求你了。”   说着谢明朗对刘桂花道,“婶子,我喜欢你闺女,我想和她处对象,今后会努力追求她的。”   这一早上发生的事都快把刘桂花搞湖涂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她闺女刚和赵前进闹掰了,怎么又和谢知青搅和在一起了,而且听这话谢知青似乎挺喜欢她闺女的?   可关于谢知青的情况刘桂花是有所耳闻的,家里父母兄弟不是工人就是干部,家还在京市。加上人长的好又是高中生,在村里是技术员,附近几个生产大队的小姑娘都喜欢他。   但这么优秀的男同志怎么就瞧上她闺女了?大家都说谢明朗今后肯定会回城,要是嫁给他那以后就能享福了,可刘桂花却没这么乐观,万一到时候人回城了却不要她闺女了怎么办?   许是看出她的担忧,谢明朗道,“我家中父母都是干部,但明事理,我的婚事也跟他们说过会由我自己做主,不管是城里姑娘还是乡下姑娘都是我说了算,在这里我也保证,如果我和陆从月结了婚,他日就算回城也会带着她,不管去哪我都会带着她。”   他说的这样明白,简直把刘桂花担心的事全都给解释了,这很难不让刘桂花心动。   但瞥了眼陆从月,刘桂花又拿不准主意了,这么好的男同志,她闺女怎么像是不动心一样呢?   果然陆从月抬头看着谢明朗,似乎对谢明朗故意用好的条件引诱刘桂花答应这事儿看的很是透彻。   而谢明朗也不回避,所有的讨好都是光明正大,他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   陆从月道,“那就再说吧。”   这意思是给他机会了?   谢明朗当即一喜,再也忍不住笑了。   陆从月看他,“还不走?”   “走的。”谢明朗刚出去,突然又回来把一个饭盒放下,“我自己做了个菜,给你加个菜。”   说完不等陆从月拒绝飞快的就跑了。   屋里总算静了下来,刘桂花疑惑道,“谢知青这么好的条件你都不心动?我瞅着谢知青不是那种哄骗姑娘的人,他说的话我觉得可信。”   谢明朗能那么说,说明的确有把握,可她如今最不确定的就是原女主。   万一原女主非常强大非常美貌,手握女主剧本身负主角光芒让谢明朗一下就不能自拔呢?   到时候她又该怎么办?   罢了,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离着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呢。   陆从月心烦意乱,目光落在那个铝制饭盒上,眉头微微一动。   “谢知青这人真的不错了。”刘桂花叹气道,“都是城里来的,其他知青是能偷懒就偷懒,唯独谢知青不光干着技术员的工作,农忙时候下地也是不遗余力。是个好同志啊。”   说着她打开饭盒,然后呀了一声,“味道可真香。”   陆从月也闻到香味,不由嗅了嗅鼻子,是挺香的。   那饭盒里面一半装了红烧排骨,另一半是道麻婆豆腐,豆腐的香味和辣椒的香味混合在一起直接将排骨的香味都掩盖住了。   刘桂花笑着准备去拿碗倒出来,揶揄的看了眼陆从月,“这可算是一份大礼了。”   大礼吗?   陆从月有些头疼,这下更还不清了。   后知后觉的,陆从民开口道,“姐,明朗哥哥为什么对咱家这么好啊。”   刘桂花笑着出去了,陆从月狠狠瞪了他一眼,“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么多干什么,小心长针眼。”   说着扭头去打水洗脸去了,耽误半早上早饭都没吃呢。   吃饭时刘桂花母子俩对谢明朗送来的菜赞不绝口,陆从月吃了一口也觉得不错,不过这会儿也不可能从国营饭店买的,难道是谢明朗做的?   不可能吧。   胡思乱想不耽误吃饭,一家三口吃的肚儿圆满足不已。   饭后排骨剩了一些,刘桂花将排骨放到厨房打算中午放上白菜再炖一次。然后又把饭盒刷洗干净递给陆从月,“你去给谢知青送回去。”   说着又从柜子里掏出半斤白糖来,“咱家没啥拿的出手的东西,半斤白糖就当回礼吧。”   陆从月:“我不想去,让从民去。”   刘桂花瞥她一眼,“要不你洗碗扫地喂鸡,让他去?”   陆从月不说话了。相比起跑腿,这些家务活才真的让人难以忍受,尤其鸡笼子里的臭味,每次靠近都让她无法呼吸,怀疑人生。   无奈的接过饭盒拿上白糖陆从月出了门。   今日太阳不错,不少年纪大的老人纷纷走出家门靠在墙根处晒太阳,看见陆从月有熟悉的人就扯着嗓子问候一句。   陆从月一路到了知青点,知青点院子里也有不少人在晒太阳。以前陆从月常来知青点找赵倩,自打和赵倩闹翻后就很少过来了。   见她来了,其他知青还挺奇怪,有男知青就笑问,“陆同志过来有事儿?”   不等她回答,就有女知青扯着嗓子道,“人家还能看得上咱们知青啊。”   陆从月瞥她一眼没吭声,只对那男知青道,“麻烦帮我叫一下谢知青。”   姓谢的知青这边只有谢明朗,她一说几个知青就愣了一下,女知青撇嘴笑,“这是不喜欢赵前进了,又看上谢明朗了?陆同志眼光不错啊。”   “你少说两句。”男知青瞪了她一眼进屋叫人去了,女知青还是不肯放过陆从月,“你以为谢明朗是什么人,是你想叫就能……”   “你说的没错,只要她叫我,我随时都会出来。”谢明朗不高兴的看了女知青一眼,然后满脸喜色的到了陆从月身边。   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原本做了点好吃的想跟陆从月分享,没想到能听到她说的那话。至于为啥他会放下饭盒就走,原因不就在眼前了,当时若是不走,那肯定是等刘桂花倒出来再拿走,那哪有这多一次的见面机会。   陆从月对旁人怎么说并不是很在意,那女知青说话的确刻薄,你一旦辩驳对方就更加变本加厉,你越是无视她,她也就更生气。   “饭盒还你。”陆从月将饭盒递过去,“这白糖是谢礼。”   谢明朗脸上的笑意不减,痛快的将东西接了,“味道怎么样?”   陆从月给予了肯定,“味道不错。”   “哟,谢明朗,你小子行啊,大清早的起来炖排骨做豆腐的是为了处对象啊。”   院子里正刷牙的徐大军扯着大嗓门喊,引得院子里的人都朝谢明朗看了过来。   陆从月觉得意外,“你做的?”   谢明朗颇为得意,“自然是我做的。只要和我处对象,以后好吃的多的是,我全都给你亲手做。”   陆从月抿了抿唇,看来谢明朗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地方,真是令人意外,曾经的侯门公子竟然会做饭。   这个年代大家表达爱意都是含蓄的、低调的,像谢明朗这般大张旗鼓当众说出来却让一干知青大为振奋。话一出,现场哄笑一片,徐大军故意起哄,“谢明朗可是个好同志啊。”   谢明朗只看着陆从月笑,“怎么样,心动吗?”   说不心动是假的,陆从月其实挺重口腹之欲,只不过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的手巧只在裁剪衣服做绣活上,做饭就真的无能为力了。如今的生活能吃的饱已经不容易,哪怕饭菜不好,陆从月也不曾表达出不喜欢。   但此时谢明朗突然说他手艺不错,还说日后想吃什么他都给做。   这一刻陆从月真的可耻的心动了,原女主再担心也比不过肚皮重要不是。   “你不说话?你不说话我可就当你默认了。”谢明朗笑的狡黠,眼中满是喜悦,看来他老师说的没错,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要先抓住对方的胃,胃抓住了,对方就再也离不开你了。   “从月。”   陆从月寻声望去,就见赵倩从屋里出来,她看着陆从月的表情像看一个负心汉,委屈又悲伤的过来想要拉陆从月的手。   陆从月皱眉躲开她,赵倩受伤道,“连你也嫌弃我吗?”   陆从月冷着脸道,“每项工作都是为社会主义做贡献,赵同志是看不起打扫猪圈的工作还是嫌弃大队长分配的工作不合适?”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让赵倩的表情顿时不好看了,明明这打扫猪圈是你给扣过来的!   赵倩胸膛起伏气的狠了,屋门口赵前进生怕赵倩坏了事情连忙过来喊她,“倩倩,别这么和从月说话,从月也是为了我们好。”   陆从月漫不经心的瞥了眼赵前进,开口道,“不,我只是觉得你俩身上太臭了想你俩离我远一点。”   谢明朗也啧了一声,对陆从月道,“走吧,我送你回去,省得路上遇见坏人。”   坏人赵倩,坏人赵前进忍不住皱了皱眉,不由想道,难道谢明朗猜到什么了? 第18章   两人走出去一段距离,陆从月道,“不用你送了,你回去吧,这会儿路上人不少,他们没那么傻。”她顿了顿,“还有,谢谢你送的菜。”   “我知道。”谢明朗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只是想找机会跟你待一会儿而已。”   陆从月看着他,忍不住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情,我们穿到这里来轨迹是早就定好的?”   谢明朗挑眉表示不解。   陆从月看他的反应觉得谢明朗可能只是单纯的穿越,对于原书的剧情是不了解的。她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哪怕这里不需要算计太多,她在做任何事之前也要考虑清楚。更何况是嫁人这件事,在确定之前必须要了解清楚,事后再后悔麻烦太多。   陆从月:“比如说我们穿到这里来,命运已经为我们安排好了归宿。你是这里的主宰,你有天定的真命天女,我只是你人生中可有可无的人,你人生中的过客。”   在谢明朗的记忆中陆从月就是聪明、冷静的女人,这会儿说出这话谢明朗虽然不信,可瞧着陆从月的表情他就觉得这可能是真的。   陆从月继续道,“这里宣称人定胜天,可人真的能胜得了天吗?”   “为什么不能?”谢明朗惊讶过后难得冷静,突然想到一个念头,这让陆从月忍不住想起那个残忍又邪恶的侯府庶子。   谢明朗嘴角噙着一抹讽刺的笑意,“若是在我穿来之前这一切或许可能,但我们本身穿过来就是不安定的因素。在我们穿过来的那一刻,你所说的既定轨迹就已经改变了。你可以为了自己的幸福走自己的路,我也要为自己喜欢的姑娘做努力。”   “人的思想是不断变化的,也是老天无法控制的。”谢明朗说,“你一个念头可能就能引起周遭许多事情的变化,一些事情的结局就会改变。你今天答应我和拒绝我,就对应了两种结果,那你觉得哪一种又是与你所知的结局是相同的?”   谢明朗看着陆从月,那眼中的清明和了然让陆从月忍不住怀疑这个男人有读心术。她可以肯定这会儿的谢明朗猜到了她知道一些事情的结局。   但他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坚持?难道他就不想知道自己命定天女是谁吗?   陆从月与谢明朗对视着,突然去想谢明朗说的这个可能。她的心说不震动是假的,毕竟他说的没错,她一个想法就已经改变了原书的轨迹。   原书中她没有和赵倩赵前进闹翻,她嫁给了赵前进,结果死的凄惨。她是因为不想有那样的人生,所以干脆利落的和赵倩赵前进划清界限。   那么谢明朗为什么不能呢?   他是主角,也有自己的思想,所以他的所为也能引起一系列的变化。她能为了她的人生做出改变,作为主角的谢明朗为何不能。若是连主角都不能改变他的人生,那她一个边角料人物又凭什么能改变既定的人生?   谢明朗眼中的认真晃的陆从月险些看不清楚周遭的事物,她的脑子混乱又清醒。   “为了没有发生的事,或者是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人就拒绝我,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谢明朗一瞬不瞬的盯着陆从月,在用他的坚持告诉她他的不放弃。   陆从月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家的,回到家时她的心跳的厉害,脸也红的厉害,抵在门上的时候眼前仍旧是谢明朗说那些话时候的脸。   “从月,怎么了?”刘桂花正将新做的棉衣挂到绳子上晾晒,看见她站在门边便走了过来。   陆从月捂住脸道,“没事。”说着径直跑进屋里上炕盖被子一气呵成。   “你这孩子,咋了也不说呢还。”刘桂花进屋给陆从月倒了碗水放在炕柜上,“起来喝点热乎水再躺下身上凉小心生病。”   陆从月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脑子竟奇迹般的静了下来。这里已经不是以前了,她不用再走一步都要战战兢兢了。   刘桂花见她脑袋伸出来了,便坐到炕沿上问她,“你真不喜欢谢知青?”   “谢知青,谢知青,娘您能不能别提他了。”陆从月好不容易将这三个字儿撵出自己脑子,结果刘桂花又来问她。   陆从月重新蒙上被子,气急败坏道,“不知道。”   大冬天的本来就没什么活,陆从月在炕上躺了几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谢明朗再来帮忙干活的时候她只管躺着装死,等人走了再起来。   接连几回,谢明朗也不恼,隔三差五的露一手送些东西过来。刘桂花知道谢明朗是为了什么,可闺女又没明确的拒绝,她这个做娘的也不好掺合。   毕竟像谢明朗这样的青年,村里人就没有喜欢的。因为谢明朗追求陆从月这事儿大大方方,村里很多人都知道了,很多大姑娘都心碎不已。甚至有些大娘大婶觉得自家闺女比陆从月好多了,直接找上知青点去跟谢明朗推荐自家闺女。   因为这事儿村里谈论的人很多。更多的人对陆从月的印象还在以前不懂事任性妄为不体贴母亲,虐待母亲上。   这让刘桂花很着急。尤其谢明朗跟她保证后刘桂花更认准了谢明朗做她的女婿。在她看来谢明朗比赵前进好了一千倍一万倍,是理想中的女婿。   刘桂花从外头回来带了一身的寒气,见陆从月还躺着不由的有些急了,“现在整个生产队说啥的都有,还有大姑娘直接去知青点找谢知青表白,你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陆从月露出一双杏眼,从来只有冷静的眼睛里多了一丝迷茫,“谢明朗没答应不是吗?”   刘桂花一噎,“那万一他哪天心软就答应了呢?你好歹给人个态度,不然哪天他真变心你就难受去吧。”   陆从月倒不担心这个,就谢明朗这人能心软?这世上所有的男人会管不住下半身谢明朗也不会,他和她都是一类人,认准了事就不惜一切代价,对不在意的人更能冷下心肠。   平日再有好人缘又怎么样,谢明朗也不会为了好人缘就愿意娶那些大姑娘。   刘桂花见她根本就不担心彻底的绝望了,她决定下猛药,“那你给我句实话,要是真不喜欢他那就绝了他的念头,过年的时候听我的话去相亲。”   “相亲?”陆从月摇头,“不去。”   刘桂花把她被子拉下来,“那就和谢知青说清楚去。”   陆从月又不吭声了,嘴巴跟锯嘴葫芦是的刘桂花怎么说都不开口。   这几天陆从月脑子都乱七八糟,睡觉的时候更是时常做梦,梦里不是上辈子的事就是谢明朗的话,让她很多时候分不清现实还是过去。   不过刘桂花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她是得给他一个交代了。   就像谢明朗说的,为了没有发生的事,或者是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人就拒绝他,真的就正确吗?   刘桂花见她突然坐了起来还吓了一跳,“我跟你说,谢知青别说在咱们生产大队,就是在咱整个公社那也是香饽饽。你可别后悔。”   香饽饽吗?“   陆从月翻身下炕穿鞋就往外走去,她突然觉得一切外在原因都可以忽略不计,她需要确认的只有她是不是喜欢谢明朗。   走出院子,还没走出胡同,就看见谢明朗和李志萍站在那里说话。   两人站的位置很巧妙,谢明朗背对着她,而李志萍却能看见她。   李志萍诚恳的看着谢明朗道,“谢知青,我们都是从京市来的,又是高中同学,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   “兴趣爱好?你知道我的兴趣爱好是什么吗?”谢明朗依旧看起来很和善,跟在陆从月面前时是不一样的,就像披了一层皮表现的和善极了。   李志萍道,“当然是共同建设美丽的农村广阔天地。”   “是吗?”谢明朗不知可否,“可你不够好看啊。”   李志萍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她抿了抿唇道,“我们是高中同学,早晚一天我们会城,我认为我们在一起才是最合适的,也是最般配的。那个陆从月你应该也知道,之前和赵前进不清不楚,对家里人又苛刻,根本不是好人。这样的女人也就是大队长喜欢和稀泥,换个生产大队说不定早就被拉去□□了!”   谢明朗脸上逐渐变冷,看着李志萍的目光也带了不耐烦,“我劝李同志最好管好自己的嘴。”   李志萍看了眼不远处的陆从月,突然红了眼眶,然后朝谢明朗扑了过去,“明朗!啊!”   嘭——   谢明朗猛地闪身,李志萍扑通一声趴在地上。他笑了笑,“真不好意思,你不光长的丑,嘴巴也臭,我实在忍不住了。”   说完谢明朗直接转身朝陆从月走过来,到了近前,他眼中笑意更盛,“看够了吗?”   陆从月点头,“其实没看够,挺精彩的。”   “有话想跟我说?”   陆从月继续点头,“是,是有话想跟你说。” 第19章   “明朗哥!”李志萍从地上爬起来,扯了扯糟乱的衣服着急道,“你不要跟她再有牵扯了,这个女人不是好人,你和她在一起会害了你的,你爸妈肯定也不会答应的!”   陆从月淡淡的看她一眼,“我不是好女人,你就是了?谁家的闺女大庭广众之下对男人拉拉扯扯,你爹妈是这么教你的,男同志不喜欢就要上赶着逼迫男同志接受你?”   她笑了笑,“你们京市来的女知青难道就这样的家教?我瞅着咋还不如我们乡下姑娘呢,我们乡下姑娘好歹还知道礼义廉耻,好歹知道人家不喜欢自己就不要往前凑了,你这位同志似乎不太懂啊。”   她说的慢慢悠悠,说的李志萍脸上青白相交,她手指着陆从月再去看谢明朗,谢明朗嘴角含着笑一脸欣赏,这让李志萍备受打击,她咬了咬唇道,“明朗你会后悔的。”   谢明朗收起笑容对上李志萍眼中全是不耐烦,“看在你我高中同学的份上,我劝你不要再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李志萍像听了什么笑话,“当初要不是为了你我会下乡吗?现在你居然这样说我?”   谢明朗不悦道,“你为了我下乡?我逼着你下乡了?”   “你、你!”李志萍顿时哭了起来,“谢明朗你没良心,反正,反正我已经写信给你爸妈了,到时候看你怎么跟他们解释。”   “你给我爸妈写信?”谢明朗脸上的表情收敛殆尽,他淡淡道,“李志萍同志,你手伸的太长了。”   一旁陆从月有些好奇,“原来你们是高中同学啊,原来这位女同志是为了你下乡的啊。”   谢明朗皱眉,“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我和她从来就没有任何关系过。”   “唉。”陆从月叹息,“本来有话想跟你讲的,我突然又不想跟你讲了。我先回去了,怪冷的。”   陆从月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只是刚才被她娘激起来的那股劲儿突然又没了,看着李志萍急切的模样,又觉得无趣,她竟然和其他女人争起了男人。   她转身就走却把谢明朗急坏了,他看的出来陆从月刚才是有要紧话要跟他说的,可这会儿被李志萍一打岔竟然又不想说了。谢明朗从没像现在这样讨厌过一个人李志萍绝对算一个了。   “从月,你听我说。”谢明朗跟着追了上去,小声的跟陆从月解释他和李志萍的关系。   “我和她的确是高中同学,但只是同班,并不相识,而且我是在原主下乡的时候才穿过来的,所以对她是没有印象的啊。”谢明朗瞅着到了陆家门口了,直接一闪身跟着进去了。   不远处李志萍站在路口哭的伤心极了。在学校时她就喜欢谢明朗,可惜那时候他们并没有机会认识。后来得知谢明朗下乡她才偷偷的报了名,因为同去一个地方的缘故,她也见识了谢家是如何的有钱,爹妈都是干部,哥哥也都争气,一家人住着大房子。可比她家十多口人挤在四十平的屋里好多了。   那时候她甚至幻想她能在乡下和谢明朗来一场浪漫的恋爱,可谁能想到谢明朗竟然喜欢上一个乡下丫头,这让李志萍如何能够忍受。   而陆家小院,谢明朗打定主意将陆从月心里话掏出来,直接拉着陆从月进了院子然后在门口道,“从月,你不能把原主的一切扣到我头上,而且在原主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李志萍这人,说明俩人就算是高中同学也是不认识的。至于她说的那些话你完全不用放在心上。我在下乡的时候就跟爸妈说过,既然下了乡日后我的事都由自己做主,你也知道我的,我决定的事情不管是谁都拦不住我。你得相信我。”   谢明朗急吼吼的解释一通,却突然发现陆从月正一脸笑的看他,看的他顿时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没有。”陆从月嘴角轻轻翘起,“只是头一次觉得你还挺可爱的。”   嗡——   谢明朗罕见的脸红了,陆从月竟然说他可爱?   他是个男人,是个爷们儿竟然被说可爱?   谢明朗顿时有些不自在了,他声音小了些,“别、别这么说,我可是个爷们儿。”   陆从月点头,“嗯,爷们儿。”   谢明朗抬头期待的看她,“那你能不能跟我说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了?”   陆从月笑,突然想再多逗这人几天,“忘记了。”   谢明朗顿时瞪大眼睛,心里对李志萍的埋怨更深了。   回到知青点谢明朗发现屋里的知青都在看他,谢明朗也没在意,只端了脸盆去洗脸。   徐大军凑过来小声道,“你跟李志萍到底啥关系啊,咋回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说你欺负她?你可得注意点,别把人惹恼了去告你耍流氓就麻烦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谢明朗顿时来了气,毛巾一摔,谢明朗出了屋门,站在女知青住的屋子前喊道,“李志萍你出来。”   屋里传来李志萍震天动地的哭声,苗春兰开门瞪着谢明朗道,“谢明朗,你好歹和志萍都是京市来的知青,你就这么欺负她?”   谢明朗冷笑,“我欺负她?”   谢明朗大声道,“李志萍你给我出来说清楚,我怎么欺负你了。”   李志萍又是一阵哭就是不肯出来。   这下不光女知青出来对他同仇敌忾了,男知青也纷纷跑出来来抱打不平了,“明朗,这事儿咋弄的,你还欺负人李志萍同志了?”   “我也想知道我怎么欺负她了。”谢明朗冷冷的将今天的事说了出来,“我之前就说的清楚,我要追求的是陆从月同志,想和她处对象,这些天我也一直努力,你们和我一个屋子住着也该清楚我的态度。M主席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我是奔着想结婚去追求陆从月同志的,我以M主席的名义发誓我对陆从月是认真的。谁知道今天李志萍同志竟然故意在陆从月面前说些有的没的话,还说什么给我爸妈写信?你谁啊,你给我爸妈写信,你说你是我高中同学,我特么以前都不知道你是谁。”   谢明朗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对其他人更没什么同情心,以前是觉得在生产大队生活一定要留个好印象,披着一层皮也没什么,可没想到这还给自己招来了祸根,真把他当成大善人,故意恶心他呢。   谢明朗说完这话院子里一片寂静,赵倩觑着不对赶忙溜出去往村东头陆家跑去了。   陆从月听见拍门声时就听见了赵倩的喊声,刘桂花刚要去开门,陆从月就拦住她道,“我瞅瞅去。”   说着她穿鞋下炕直奔门口,赵倩一路奔跑过来跑的气喘吁吁,“从月,那个谢明朗和李志萍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在在知青院子里已经吵起来了。”   不可告人的秘密?   陆从月瞅着赵倩一脸着急的模样笑了起来,“所以你想叫我去看热闹?”   赵倩想去拉陆从月的手却被她躲开,赵倩受伤道,“我知道和我哥之前做的不对,我俩现在后悔了,请你相信我。谢明朗真的不是良配你去看看就知道了,真的我不骗你。”   见陆从月还是不动赵倩急了,“我发誓,真的,现在都闹起来了,李志萍说谢明朗欺负她了,这要是举报可是耍流氓。你得去看清这人的真面目啊。”   陆从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记得你之前还对谢明朗抛媚眼,这才几天的功夫又跑我跟前上眼药来了?你当我是真傻?   “从月……”   陆从月看着她,表情冰冷,“滚!”   赵倩咬了咬唇,看清她眼中的厌恶,顿时落了泪来,“没想到从月你这么看不上我,当初我自问对你尽心尽力,我是做错了一些事情,但总得给人悔过的机……”   嘭——   门关上了,赵倩的脸险些被拍在门板上,她擦去脸上的泪暗自呸一声,嘟囔道,“不识好人心。”   她还想将陆从月弄过去,让事情闹的更大一些,没想到陆从月竟然不上当。   要不是知道谢明朗是什么人又亲耳听到李志萍和谢明朗说的话,陆从月可能真的会犯嘀咕。但就谢明朗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平白任由李志萍诬陷。   不过这种事要是不闹个清楚对男同志名声也不好,要是李志萍真的发疯去举报谢明朗那也是个麻烦。   陆从月回屋对刘桂花道,“娘,我有事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你干啥去啊?刚才是不是赵倩又来了?”刘桂花透过窗户看见了赵倩就怕她好不容易改邪归正的闺女再和赵倩搅和在一起,她拉住陆从月道,“从月你听娘的别去,赵倩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她着急,陆从月无奈道,“她说谢明朗和知青吵起来了,那个知青说谢明朗欺负她了,要是不闹清楚恐怕对谢知青不好。”   刘桂花松了口气又推她,“那你快去吧。”   陆从月哭笑不得,“哪有您这样的娘啊。”   “我还不是为了你。”刘桂花说着又咳了一声,“谢知青人不错,你快去看看。”   陆从月出了院子刚要去大队长家就看见李先进和李小红急匆匆的往村西过去。   看见陆从月追上来,李小红哼了一声,“你也去看热闹的?”   陆从月笑了笑,对李先进道,“大队长,刚才赵倩来找我说了那边的事,这事儿我能作证的。”   李先进是知道他闺女的心思的,按照他的想法他闺女和谢明朗才是一对,可谢知青竟然只看脸选对象,选了陆从月这个不靠谱的。   但作为大队长,对村里的事不可能不管,当然得过去看看了。   “嗯,先过去看看再说。”   三人走的很快,很快到了知青点。   知青点现在闹哄哄的,谢明朗的声音更是清晰的传到外面来,“我谢明朗说的清清楚楚,在京市时就不记得李志萍这号人,顶多在确定到这边的时候才打声招呼,啥关系都没有。我要追求的只有陆从月同志一人,李志萍你要真觉得我欺负你了那就去举报我,拿着证据去,否则我是不会认的。”   知青点门口,李小红狠狠的瞪了陆从月一眼。   可惜陆从月没接收到,一门心思都跑进院子里去了。   还别说,谢明朗说这话还挺动听的,让陆从月还觉得挺暖心的,恨不能现在就上前去给他点个赞好好夸奖他。   这么嚣张的谢明朗,这么不留情面的谢明朗,这才是她认识的谢明朗啊,总算有点侯府狼崽子的感觉了。   李先进咳嗽一声走进知青院子,院子里的人霎时静了下来。   陆从月跟在李先进身后进去,偷偷的朝谢明朗竖起手指头。   谢明朗窝火的心突然就静了下来,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来,“大队长来的正合适,可得给我做主。我可是社会主义最正直善良的青年了,我下乡这么久为人咋样大队长也清楚,今日这事儿说什么也得弄清楚了还我一个清白。”   女知青那边的屋子突然就被推开,李志萍哭的凄惨极了,被其他女知青扶着出来了,目光落在谢明朗身上就像看一个负心汉。   “谢明朗,以前我们都当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今天正好陆从月同志也在这儿,正好让大家看清楚你的真面目。”苗春兰对着谢明朗怒目而视,“你还敢说你没欺负志萍,你要没欺负她,她为什么哭的这么惨?”   谢明朗嘴角噙着笑,“那你得问她啊,我是打她了还是骂她了?要是想举报我耍流氓那就列出证据来,我凭啥放着漂亮温柔的陆从月不追求,反而招惹她,我眼又不瞎。”   “明朗哥……”李志萍哭的不能自已,“你咋能这么说我。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到底咋回事儿,我路上也听陆从月同志说了。”李先进最不耐烦和这些城里来的知青打交道了,干活啥都不是,搞事情绝对第一名。好不容易有个谢明朗看的顺眼还出了这档子事儿。   李志萍哭声一停,突然看向陆从月,“陆从月同志,我知道你长的好看,又温柔善良,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抢明朗哥?”   “我?”陆从月见李志萍不愿跟谢明朗对峙反而跟她胡搅蛮缠对视气笑了,“就像谢明朗同志说的,我长的好看又温柔善良,可正因为这样谢明朗同志才想和我处对象的不是?难道就因为你看上了谢明朗,就因为你丑又不温柔善良,我就得让着你?人家谢明朗同志眼又不瞎,谁放着温柔善良的姑娘不喜欢去喜欢个不温柔不善良的人啊。”   “李志萍同志,你这思想不对啊。”陆从月虽然不屑与人计较,但从来不是任由欺负的主,“都说处对象结婚就是为了找志同道合的革命伴侣,那当然要找志同道合的了,你问问谢明朗同志跟你志同道合吗?大领导都说了恋爱要自由,连父母包办婚姻都不行了,到你这儿你哭两嗓子就想大家觉得你可怜然后都来指责我好让我退缩,你不觉得这样很可耻吗?利用知青同志们的同情心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思想觉悟不对啊。”   李志萍本以为这种情形下她已经够惨了,众人肯定站在她这边儿,她适时的引导两句,让大家的视线就能转移到陆从月身上。陆从月之前什么形象大家谁不知道,都是城里来的知青总归是向着她的,谁知道陆从月三言两句的不光把她说的不温柔不善良,还把她利用知情们的同情心这事儿捅出来了。   院子里一片寂静,都不愿相信这事儿,可事实摆在眼前,大家伙不信也不成。   当然也有男知青还是觉得李志萍可怜的,但同为女知青,看上谢明朗的人自然也不少。毕竟谢明朗条件摆在那儿,是个女同志都得动心。何况谢明朗家里条件好,到时候说不定就能带她们回城,再也不用在这乡下受苦受罪了!   谢明朗温柔的看着陆从月道,“陆从月说的话真真的,任谁都喜欢温柔又善良的姑娘是不是?”   李先进顿时觉得牙酸,李小红眼眶都红了,不过比起陆从月她更恶心李志萍。她虽然也稀罕谢明朗但至少没死缠烂打,知道谢明朗喜欢陆从月虽然生气也没真想去破坏,可这李志萍太坏了。   陆从月长的好看,做衣服的手艺又好,李小红觉得输给陆从月也不丢人,可这个李志萍哪里来的底气说这话啊。   李先进还没说话,李小红就撇嘴,“李志萍同志平时肯定不照镜子吧?”   她说完有人忍不住笑了声,李志萍脸涨的通红,她委屈的看着谢明朗道,“明朗哥你就看着她们这么欺负我?”   谢明朗冷漠道,“瞅瞅,这也叫欺负了,大家也该清楚我到底有没有欺负她了吧。要说欺负也是她欺负我啊,竟然写信给我爹妈告我黑状,我比窦娥都冤枉。”   徐大军摸着下巴道,“李志萍,这事儿是你不厚道啊,你也瞅见了,明朗人家想和陆从月处对象,人俩郎才女貌的你瞎掺合啥。”   “李志萍,真是这样?”刚才还一直帮着李志萍说话的苗春兰也不由得怀疑了。   李志萍脸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不是,你们听我说……”   可惜没人愿意听她说了。   看着这情形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李志萍什么都不说清楚,故意引得大家都可怜她觉得谢明朗欺负了他,继而利用大家的同情心逼迫谢明朗和她处对象。   仔细想一想还真是挺吓人的。   “这大冷天的就你们闲着没事搞事情。”李先进冷眼听了半天也听明白了,他瞪了眼李志萍道,“不管男同志还是女同志最重要的就是名声,谢知青又是咱生产大队的技术员,贡献大着呢,由得你随意诬陷。我警告你,往后消停点。”   说完李先进就走了,见李小红没跟上来又皱眉喊道,“小红,走了。”   李小红撅嘴委屈的看了眼陆从月跟着李先进走了。   “是怪冷的,冻了大半天了赶紧回屋暖和去。”   这一挑话,大家都回屋去了,院子里只剩下陆从月谢明朗还有李志萍。   李志萍期期艾艾没想到自己败的这么容易,谢明朗对陆从月道,“走,我送你回去。”   陆从月也没拒绝,两人便往村子东边去了。   “李志萍咋想的,把人都当傻子了?”到了外头陆从月忍不住说,“不是我说,这里的人的手段真的不够看的。”   谢明朗笑,“别搭理她们就得了。李志萍这事儿肯定不能发生第二次。”   “那你爸妈那边?”   谢明朗脸上有些不好看,“我说了,他们管不着我的事儿。”   陆从月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里面有隐情,便点头道,“我知道了。”   到了陆家,陆从月客气的问他要不要进去坐坐喝碗水暖和暖和。   谢明朗当然不会拒绝,“行啊。”   说着直接绕过陆从月就进去了。   对他这种赖皮行为陆从月现在也有点适应了,挑了挑眉也跟着进了院子。   陆从月出去一趟把谢明朗带回来了,刘桂花和陆从民都挺高兴的,拉着他问东问西知道没吃亏这才作罢。   陆从民说,“明朗哥,你能教我认字吗?”   谢明朗瞥了眼陆从月,“你咋不让你姐教你。”   “她才懒得教我呢。”陆从民对陆从月的印象虽然改观不少,但陆从月骨子里的懒却怎么也改不掉,闲着没事儿就炕上躺着睡觉,有时候喊她吃饭都不起来,哪里有耐心教他认字啊。   陆从月对这埋怨坚决不认,“是你没问我。”   谢明朗忍不住笑,“那我以后有空就来教你好了。”   正好给了他理由上门,非常完美,这小舅子真是太贴心了。   陆从民很高兴,围着谢明朗哥哥长哥哥短的别提多开心了。   天色渐晚,刘桂花把之前腌制的五花肉切了一块炖了酸菜,又把萝卜切丝下了面疙瘩,屋里顿时香气扑鼻,“谢知青,这些天多谢你帮忙过来干活了,今晚吃了饭再回去。”   谢明朗瞥了眼陆从月,然后说,“那谢谢婶子了。”   有来有往才能更深入的交流,丈母娘也非常给力。   陆从月瞥了他一眼,谢明朗眯眼笑,“咋了?”   “没咋。”陆从月只是觉得有些没眼看,这眼前的谢明朗和怼李志萍的那个谢明朗似乎又不一样了。   饭后谢明朗殷勤的帮忙收拾桌子洗碗,陆从月最不喜欢做这些家务,坐在炕沿上不动,陆从民趁着擦桌子的时候问谢明朗,“明朗哥哥,你喜欢我姐啥啊,她那么懒。”   谢明朗回头瞥了眼陆从月然后说,“俩人有一个勤快的就行了,都勤快了那有啥意思。”   陆从民震惊的看他,简直不相信竟还有这样的理由,“可是……可是我姐连饭都不会做……”   “那天的排骨和豆腐好吃吧?”谢明朗得意道,“那是我做的,我手艺还不错,所以用不上你姐做饭。”   陆从民简直惊呆,不可思议道,“明朗哥哥你真厉害,啥都会干,连做饭都会干了你还娶媳妇干啥啊,娶回去还得养着伺候着,多麻烦啊。”   小舅子还挺有意思,谢明朗笑眯眯的刮他鼻子,“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只管记着,只有我才适合你姐这样的,明白吗?”   “明白。”陆从民现在对谢明朗崇拜极了,连他姐这样懒的女人谢明朗都能喜欢,说明谢明朗真的是个非常厉害的人了。   陆从月看着一大一小嘀嘀咕咕的一会儿说一会儿笑的心里也犯嘀咕,不会再说她坏话吧。   东西收拾完外头天也黑了,谢明朗拿着陆家唯一的手电筒出了门,谢明朗说,“明天一早我过来还手电筒顺便给劈柴。”   陆从月道,“不着急,劈柴我……”说到最后她说不下去了,她真的不行,劈柴这事儿她不行。   谢明朗了然的瞥了眼她葱尖儿似的手指道,“你的手拿针线和剪刀适合,粗活就不行了。”   陆从月不否认,只是觉得哪怕他在追求他,一味的让他干活也不好。   谢明朗无奈道,“快过年了,要不我去买些布和棉花你给我做身棉衣棉裤?”   “行。”陆从月终于笑了。   谢明朗呆呆的看着她,突然红了脸,“你应该多笑,你笑起来特别好看。”   陆从月忍不住抿唇,“好。”   今天的天气不错,星星和月亮静静的看着地上的两人。   沉默了一会儿陆从月说,“快回去吧,不然该让人说闲话了。”   “好。”谢明朗拿着手电筒走了,直到那道光晕再也看不见了,陆从月才进了院子将院门插上。   刚才谢明朗夸她的时候她的心跳的飞快,有一种心动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在恋爱了?   挺新鲜的,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各种算计,满心只考虑俩人在一起能不能开心能不能幸福,真的是种很好的体验。   回到屋里陆从月听见陆从民叽叽咕咕和刘桂花说什么,见她进来陆从民立即停了下来然后飞快躺下盖上被子装睡。   陆从月觉得奇怪,谢明朗在这的时候陆从民就跟谢明朗嘀嘀咕咕,这会又和刘桂花嘀嘀咕咕,多年的战斗经验让她觉得这事儿肯定关于自己。   而刘桂花向来不是个会隐藏的人,看见陆从月进来就忍不住抿嘴笑。   陆从月疑惑道,“你们在说我?”   刘桂花道,“从民说……”   “不许说,不要说。”陆从民急了飞快的瞥了眼陆从月然后捂住刘桂花的嘴,“娘,别说,她会打我的。”   呦呵,还真是说她了。   陆从月眼神不善的看向陆从民,威胁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陆从民顿时瘪了嘴,埋怨的对刘桂花道,“都怪娘,您干啥跟她说啊。”   “你说的也算实话,有啥不好说的。”刘桂花却觉得这样才好,姐弟俩本就该相互扶持,但不伤和气的吵吵闹闹也能增进姐弟俩的感情。   她继续道,“从民说,他问谢知青你那么懒喜欢你什么呀,谢知青说俩人有一个勤快就行了他就挺勤快的。从民又问,可我姐连饭都不会做啊。谢知青又说,没关系啊,我会做,手艺还不错。”   刘桂花说一句陆从月的脸就黑一点,陆从月则在他娘说的时候就往门口跑被陆从月一把给抓了回来。   “哎呀,其实这也是实话了。”刘桂花笑眯眯道,“你本来就不怎么勤快。”   说着刘桂花又欣慰道,“不过从民也帮忙印证了谢知青这人的人品怎么样,一个男人不嫌你懒不嫌你不会做饭,这就比啥都强。你瞅瞅咱村里这些女人,哪怕在娘家在受宠,嫁了人也得操持一家子,洗衣做饭带孩子,少干哪一样都不行。谢知青就不一样了,他是城里来的,想法比就农村汉子想的多,也能体贴女人。从月啊,谢知青人不错。”   作为一个母亲,刘桂花是希望自己女儿能嫁的好的,而且她闺女不管是学好前还是学好后,都不是干活的那块料,要是嫁了谢明朗说不定以后真能跟着回城,就算不能当工人那也不会吃苦了。   虽说今天她想通了暂时不管原女主的事儿只遵从自己的心愿和谢明朗试试,但也是抱有忐忑的感觉。可这会儿听了刘桂花的话又觉得心情复杂。   不管从哪方面来讲,谢明朗都是嫁人的最佳人选,重要的是他不嫌她懒也不嫌她不会做饭。   她可不想日后嫁了人整日做家务带孩子做饭,光想想都觉得难受。   刘桂花觑着她的表情问,“你说呢?”   陆从月抿了抿唇道,“我知道了。”   天色已经不早,陆从月打水洗了脚就钻进被窝了,刘桂花的声音从帘子那头传过来,“等你大哥回来就让他把隔壁屋子的炕收拾出来,天暖了你就往东屋睡去。”   这年头为了省柴火也为了省被子,很多人家一家十来口都挤在一张炕上,除非结了婚才分到偏房去。陆从月自然也不习惯和娘还有弟弟在一张炕上,但条件有限她也没的挑剔。   谢明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喜欢陆从月要追求陆从月,努力成为革命伴侣这事儿彻底在整个生产大队都传开了。   之前就有传言说谢明朗经常给陆家干活,也有人不止一次看到谢明朗给陆家挑水,可到底只是传言。可转眼就因为知青间的矛盾将谢明朗心里话问出来了,这下村里大娘大婶们可是拍断了大腿。   大中午的也不嫌冷了,全都跑到街上说这事儿了。   “那谢知青咋想的,就陆从月那丫头,除了一张脸能看还能干啥啊,这娶回去当祖宗养着?”   “你不知道吧,陆从月啊现在听说改邪归正了,前段时间不还找俩赵知青要钱,俩赵知青还不上被安排去打扫猪圈去了。”   “真学好了?我咋不信呢。”   “信不信的咱也不管,就她那懒样学好了就能勤快了?我看就是谢知青瞎了眼了。”   “嘿,前几天田大栓的闺女还去知青点找谢知青,听说最后哭着走的。刘妮儿的闺女也去了,也哭着走的。”   “我咋不知道这事儿?”   “你整天窝家里带孩子能知道啥。”   几个大娘大婶曾经都很中意谢明朗,自家都有十六七的闺女,哪个不想嫁给谢明朗这样的人物。在他们看来谢明朗和陆从月在一块处对象就是一朵鲜花插牛粪上,很不凑巧,谢明朗是鲜花,陆从月是牛粪。   前几天就有人觉出不对去争取了,这昨天那一架吵的才算满村都知道,这些大娘大婶能不着急吗。   大娘大婶着急会骂娘,可大姑娘们知道这事儿就哭惨了,尤其是长的还不错的,更是觉得谢明朗瞎了眼。   不说别的,刘桂花出门的时候都感受到了不同,以前挺和气的邻居,现在见了她也是带了怨言。可刘桂花并不在乎,旁人怎么看无所谓,自家闺女的终身大事才是要紧的。   最没受影响的就是陆从月了,因为她压根不出门,大冬天的没啥活,家里用的柴火有时候陆从民出去玩就能带一点回来。   而谢明朗经过这事儿也不避讳人了,隔三差五就上门给挑水劈柴,瞧见柴火少了又去给捡柴火回来。什么能表现他的好就干什么,更别提时不时的送点好吃的过来了,一点吃的就能把陆从民哄的心花怒放,就差叫姐夫了。   有来就有往,谢明朗帮忙干活刘桂花就留饭,谢明朗中午送吃的,傍晚刘桂花就做点好的让陆从月给送去。   时间长了村里人都知道了,人家真的在处对象了。   陆从月虽然在家听不见,可偶尔李小红见不得她过的痛快就来跟她絮絮叨叨说村里的事儿,说哪家闺女不死心去找谢明朗被说哭了,又说哪家闺女不死心想路上偶遇谢明朗,结果人都趴地上了也不见谢明朗回头啥的。   陆从月没觉得生气,反倒觉得有意思,还兴致勃勃的问,“还有吗?”   李小红直接黑了脸,“多着呢,就不告诉你。”   本来打算说出来气气陆从月的,谁知道陆从月当笑话听了。   李小红气呼呼的说,“谢知青那么好,你小心哪天真被人勾去了。”   “不会。”陆从月笃定的说,“他去年就下乡了,要是真容易被勾去那早没我啥事儿了。”   李小红忍不住撇嘴,“你对他可真有信心。”   陆从月忍不住笑,“要是连这点信心都没有那我要他干啥。再说了,他如果是那么容易变心的人,你之前会稀罕他?”   “你还说。”李小红被她几句话说的脸通红,站起来瞪着陆从月道,“我好心提醒你,结果你还打趣我,没良心。”   李小红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哪怕之前她喜欢谢明朗,可后来知道谢明朗喜欢陆从月也就不去想这事儿了。也是因为觉得陆从月现在人还不错,才来提醒她。   “我不跟你玩了。”   李小红说着就要下炕往外走。   “别走啊。”陆从月拉住她的手道,“我道歉,我不该打趣你。”   李小红这才不气了,她坐回去看着陆从月一直缝的鞋垫儿,“你这花样子真好看,我能描一份吗,我瞅着比供销社卖的都好看。”   陆从月上辈子读书虽然不大行,但画工还不错,尤其这些花样子画的更是漂亮。在这里鞋垫她也是刚接触,还是看了刘桂花做的这才心血来潮画了几张,又拿刘桂花之前没做的鞋垫上手试了。   “行,当然行。”陆从月顿了顿说,“不过我家没有毛线,有空还得去买点,你去吗?”   李小红翻看着陆从月的鞋垫,“那你得教教我咋绣的这么好看。”   “没问题。”   时下姑娘嫁人前有条件的会准备几双鞋垫,但更多的是拿布和浆糊黏在一起再用针线缝的密密麻麻,结实是结实,但不美观。而城里有钱人则买细细的毛线穿在针上绣成花样子,漂亮极了。   陆从月虽然能画出好看的花样子,也只能用黑白两种线绣,算不上多好看。   两人就此说定,也没再提谢明朗的事儿,待到中午,谢明朗过来了,李小红道,“那我回家去了,什么时候去县城叫我一块。”   不等陆从月回答人已经跑出去了。   陆从月看着谢明朗道,“你看看,一来就把人吓跑了。”   谢明朗直呼冤枉,“我长的这么好看又不吓人。”说着他把手上的东西放下,“东西我拿来了,帮忙做两件棉衣两条棉裤。”   陆从月这才看到他是提了一个袋子过来的,鼓鼓囊囊的东西不少。她把里面东西拿出来,两块深蓝色的布料,还有一大块粗布棉布,剩下的得有四斤棉花。   陆从月惊讶道,“这么多?你一个人穿的过来?”   谢明朗回头看了眼在院子里和陆从民喂鸡的刘桂花,转头把屋门给关上了,这时候屋子窗户都很狭小,屋门一关屋里顿时暗了下来。   两人本来挨的就近,呼吸间甚至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陆从月竟有些紧张。   “你这是干嘛?”陆从月坐在炕上看着谢明朗越来越严肃的脸有些疑惑。   谢明朗抓了抓头发,然后郑重其事道,“我有件要紧事跟你说。”   说着似乎为了表现自己的郑重,谢明朗坐上炕沿一把抓住陆从月的手,“真的,这件事非常要紧,你得替我保守秘密。”   男人手上温度很高,热烘烘的,在这样冷的天气里让陆从月感到一阵温暖,“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评论送红包撒,粗长优先~ 第20章   陆从月见过谢明朗很多面,但都不如此时这一面严肃,她心里甚至泛起涟漪,这个男人想要跟她说什么?是说多么喜欢她还是想问她今后什么时候结婚?   “你说。”陆从月也忍不住严肃了几分,心口的位置也比以往跳动的快了些。   谢明朗可不知道陆从月这一瞬间脑子里想了多少事,他郑重其事道,“其实,原主当初下乡是因为他的老师。也就是我的老师和师母,当年他们被学生举报,然后儿子儿媳不堪受辱直接吊死家中,原主不忍心便想跟着下乡,可那时原主还没高中毕业,他的老师便劝他好好完成学业,不要轻易下乡。”   陆从月对原书剧情还是比较了解的,之前乱七八糟只顾着顾虑女主了,对谢明朗这边的线倒是忽略了。   在书中的确如谢明朗所说这般,而且这两位如今住在牛棚中的老师会在明年平反,而后再男主未来的发展中给予男主巨大的帮助,可以说男女主后续的生活离不开这陆从民两位老师。但她还是露出惊讶的表情来,“然后呢。”   谢明朗继续道,“然后原主就一直等到高中毕业,结果父母又不同意他下乡,拦了半年终于自己偷偷报了名才成功下乡。”   “这位老师和师母都曾是大学教授,老师是文学泰斗曾经是华清教授,师母则是京市美术学院教授。”谢明朗看着她道,“两位老人都是好人,即便在原主下乡前我就穿过来了,我也愿意遵从他的意志过来照顾老师和师母。”   陆从月点头道,“这是应该的,做人的确该知恩图报,咱们占了他们的身子本就是咱们占了便宜,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咱们的确该帮忙完成。”   “从月你真是深明大义的好同志,能和你处对象真是我的荣幸。”谢明朗笑眯眯的说着还觑着陆从月的表情,生怕她因为这句话生气。   陆从月一直没答应处对象呢,谢明朗虽然觉得俩人的关系算是默认了,但终归没过明路说透不是。   陆从月生气倒是没生气,就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脸颊微红,嗔道,“那这就是你要说的要紧事儿?”   “要紧事是给他们做身棉衣棉裤。”谢明朗拍了拍那些布料,说,“他们住的牛棚本来就简陋四处透风,他们身体又不好,这些年在乡下实在受罪,去年我好歹给弄了一床棉被过来,今年说啥也得给把棉衣做了。只是这年头啥都缺,只这些布和棉花也是我攒了很久的票才凑够的了。”   陆从月被她说的有些感动,便点头道,“你放心,只要三天我都能做好,到时候你过来拿就是。”   “从月你真好。”谢明朗趁着说话就想去抓陆从月的手,陆从月抽了抽没抽动,气恼道,“像什么话,松开。”   谢明朗知道她骨子里还带着上辈子那些教条不免有些遗憾,他感慨道,“真希望能快点结婚啊。”   陆从月直接推他,“出去。”   “不出去。”谢明朗看她害羞还觉得新鲜,越发想逗弄她,而且好不容易得了单独相处的机会乐意走的才是傻子。   陆从月索性不去管他,低头将他拿来的布料和棉花整理妥当,可低着头是看不见脸了,微红的耳垂却暴露在谢明朗眼前。   陆从月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长的好看,杏眼瞪着你的时候只觉得有一汪水在里面荡着水波,能让人深陷其中又不觉得怪异。而且这一世的陆从月本就不是个干活的,皮肤白皙细嫩,平日莹润的耳垂泛着红晕,竟看的谢明朗口干舌燥。   他微微别开眼睛咳了一声,“这些布料我专门找地方搓了搓看起来旧一些不然太打眼了。”   “嗯。”陆从月了解这个社会的残酷,明明是该受人尊重的文化人,却成了臭老九。她其实是不能理解的。   谢明朗忍不住又把目光移了回来,然后说,“从月,你有没有想过考大学?”   “考大学?”陆从月终于抬头,满眼的惊讶,她想了想才想起来原书中是有考大学这件事的,而且这考大学不光男人可以考女人也可以考。   谢明朗点头,“对,考大学,我们一起考吧。”   陆从月觉得没兴趣又把头低了下去,“没兴趣。”   “怎么能没兴趣呢?”谢明朗有些着急,“上大学可以我们可以一起学习,一起在校园里闲聊谈论未来的事,这不好吗?”   陆从月头也不回,“不好。”   谢明朗备受打击,他其实幻想了很多次两人一起在校园里的生活。可没想到陆从月居然说不好,不想?   陆从月突然一怔,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会有高考的?”   谢明朗理所当然道,“我为什么不知道啊。”   “那你还知道什么?”陆从月之前想当然的只认为谢明朗只是个穿越者,却不是和她一样穿书知道他们生活在一本书里是其中的一员,那谢明朗怎么知道的?“   谢明朗怔了怔,“当然就……”他突然皱了皱眉,“对啊,我为什么会知道。”   “那你还知道什么?”陆从月看着谢明朗又问了一遍,觉得他的表情并不作假,难道还真有这样的操作?   陆从月要是不问,谢明朗恐怕自己也不会想这个问题,就像是他本就该知道一样,陆从月问了,他突然也答不上来为什么会知道。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但我就是知道。而且我还知道老师他们会平反,未来的日子不管农村还是城市都会越来越好。”谢明朗说的时候眼睛越来越亮,“而且在未来男女平等,会有我们想不到的东西被创造出来,未来是个非常美好的世界。”   陆从月嗯了一声打量着他,“那关于你自己的未来呢,你能知道吗?”   谢明朗摇头,“人都是不确定个体想法随时都在变化,现在哪能知道以后怎么样。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你不迈出去一步永远不知道岔路口在哪,路又通往哪里。对不对?”   陆从月确认了自己想确认的事又把头低了下去,听他这么说便想都没想就点头,“你说的对。”   “既然我说的对,为什么不试试参加高考?”谢明朗说,“据我所知,以前的陆从月也是上了两年高中的,参加高考完全没问题。”   陆从月上一世给嫡母和姐妹们挖了无数个坑,没想到穿越到这里反而被谢明朗挖坑埋了,难道是这里日子太舒坦了让她失去了警惕性?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陆从月也没说话,探身从炕柜里翻出原主以前用过的课本,又拿出纸笔照着书上的字写,埋头写了一会儿她把纸和课本递给谢明朗,“你看看。”   谢明朗不明所以将纸张和课本拿过来,一看清楚上面写的字,顿时就忍不住乐了,“字写的……的确不怎么好看。”   他说着安慰陆从月道,“毕竟考大学需要的是真才实学,字迹只能在作文中增加印象分,其他的题目写清楚了就行。”   陆从月木着一张脸示意他去看原主用过的课本。   谢明朗注意力转移到课本上就察觉出了不对,翻开看了看这才明白陆从月的意思。   字写的差的确不要紧,可原主上学的时候显然也没好好学,课本崭新就像没翻开过一样。   谢明朗脑子转的飞快,极力去找能说服自己说服陆从月的话,突然他道,“只一年没好好学也不要紧,初中毕业的都可以参加的。”   陆从月呵呵,“为什么不认命呢?原主不光高中没好好学,就是初中也没好好学,顶多小学的时候我爹还活着催促着好好上了,初中后就再也没认真听过课了,至于高中怎么上的。当然是花钱花票拍马屁上的。”   原本这些陆从月也是不知道的,是前几天收拾炕柜的时候翻出来的课本,然后顺道回想了一下这才知道原主以前多么浪费钱。   这个年代的农村并不重视教育,因为大家都穷,农村人没有关系没有特别聪明的脑子根本进不了城,最后还得回来种地。所以大家以为反正都得种地还上什么学,上个一年两年认字了会写自己的名字也就行了。   但陆从月不同,她爹还活着的时候对她和大哥管教很严,让他们上学就要好好学习,在临死前都安排的明明白白,陆从军是当兵,陆从月继续读书,总之要做个文化人。   但她爹死后原主也不知是因为以前被管的狠了还是怎么样,陆从军又当兵了更没人管她,从那以后就成了家中的霸王,刘桂花就从那时候开始水深火热,至于那时候只有两岁的自打记事起面对的就是很坏很坏的姐姐了。   初中没好好学,高中没好好学,小学学的知识也早忘个干净。陆从月上辈子只上过几天族学,也只读了千字文百家姓,其他时间都用在各种宅斗上或者针线刺绣上,对考大学哪怕心里有期盼也是无可奈何的。   考大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考大学不出意外会在一九七九冬天,距离现在还有两年的功夫。陆从月这两年的功夫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实在没有信心能学到考大学的地步。   据原书剧情所知,第一年的高考考题很难,全国五百多万的考生只能录取二十来万,这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陆从月看着谢明朗道,“所以,你可以试试,毕竟你是真才实学的。”   谢明朗听到她这话有些不甘心,可他又实在想不出好的办法来,最后道,“那过几天再说,我想想法子。或许我可以给你补课?”   “补课?”陆从月皱眉,“你这段时间往我家跑的就够勤快了,你们知青点的人肯定说三道四了吧。”   不说知青点就是村里都开始说闲话了。   从一开始羡慕嫉妒陆从月入了谢明朗的眼,知道自家闺女嫁给陆从月无望后便变成了羡慕嫉妒恨,看不得俩人整天凑在一块。   谢明朗没回过来都能看见几个打量的眼神,虽然他都是挑的刘桂花娘俩在家的时候,但保不准就有人喜欢传闲话。   谢明朗不高兴道,“她们爱说就说被,反正我追求你这事儿整个大队都知道,他们现在都知道咱俩处对象呢。M主席都说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我可是奔着结婚去的。你可不能反悔。”   “我可没答应。”陆从月垂着头嘴上说着没答应,可嘴角已经勾了起来,掩饰不住的笑意。   “没答应也晚了。”谢明朗说,“整个生产大队哪个不知道你又懒又馋,除了我也没人娶你了。”   陆从月自然知道她在外的形象不可能通过短短的日子就能恢复的,但谢明朗这么说她还是忍不住抬起手来打他,“还说,还说。”   谢明朗抓住她的手笑道,“所以你就从了我吧。”   俩人顿时笑了起来。   屋门被推开,刘桂花和陆从民从外头进来,“你俩说啥呢这么高兴?”   谢明朗道,“她刚才说想学习,问我能不能给她补习补习。”   “好端端的都高中毕业了还学啥习啊,耽误功夫。”刘桂花当初虽然对陆从月上学没提反对意见,但也没觉得有用,谁让陆从月高中毕业了也没能留在城里,现如今在村里和村里没上学的姑娘一样还是得找婆家。   谢明朗故作神秘压低声音道,“婶子,这件事儿我也就在这儿说,出了这个门我都不说。”   见他神神秘秘的刘桂花也忍不住严肃起来,难道真有什么大事儿,“你说。”   谢明朗道,“你想啊,我和从月处对象那是奔着结婚去的,您也知道我家那情况,我哥哥们虽然好,但嫂子们不知道啥脾气啊。到时候我们回城了当然得给从月找工作,她是高中毕业生不假,但是学的有点差,要是学不好以后进工厂考试考不上那难受的还不是从月?”   陆从月听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也没搭理他,反正要学就学,反正现在他也没啥机会天天过来,她索性就看他能不能说出朵花来。   果然,谢明朗说完这话刘桂花一下就紧张起来,她拍了一下大腿道,“哎呀,是我想差了,那是得好好学习。”   “是吧。”谢明朗得意的朝陆从月挑了挑眉继续说,“这往后啊只要不想种地就得好好上学,我爸妈都是干部,那当年也是正经大学生啊,现在就算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但是国家发展需要人才,这人才从哪里来?还不得从学校里挑选吗。所以婶子,不光从月得好好学习,从民过了年也得好好学习。”   刘桂花之前虽然对学习保持怀疑态度,但陆大栓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孩子上学,所以刘桂花在陆从民八岁的时候也去上学了,现在小学二年级,学习成绩一塌糊涂,字也认不得几个,就之前写信给陆从军告状都是找人代笔。   刘桂花皱眉,“我还想着让他上两年认字儿就得了呢。”   “那可不行。”谢明朗煞有其事道,“以后我是从民的姐夫,姐姐和姐夫在城里当工人过好日子了能忍心看小舅子在乡下吃苦?那不能够啊,肯定得照看从民啊,从民要是也是个高中毕业生,那还愁啥,接到城里就能安排了,不然就是个小学毕业,到时候我费力也只能让他当个装卸工多苦啊。他姐姐在边上看着能不心疼?”   他说的虽然夸张,但也是实话,陆从月对这点倒是赞同。陆从民才小学二年级完全能够掰正了,等他考大学的时候高考都恢复好多年了,谁知道能不能用得上他牛逼的姐夫。   陆从月点头道,“谢知青说的没错,娘您就听他的让从民好好学习,学不好就揍。”   旁边一直背景板的陆从民一下就苦了脸。   刘桂花皱眉想了想说,“你们说的对,以后从民也得好好学习。”   谢明朗便开始施展自己的计划了,“要不往后我给从月补习的时候也给从民补习补习,他那么聪明,说不定还能跳级呢。”   刘桂花不好意思道,“那真是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谢明朗笑的可开心,终于找到合适的借口了,下一步就该攻克丈母娘早日把结婚这件事儿提上日程才是。   陆从月哪里知道这男人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只瞅着谢明朗就知道他在打什么坏主意。   当然谢明朗也没傻到现在就提结婚的事儿,就处对象都刚开始,从他知道的事情里明白在后世男女结婚前都有一段恋爱期,他作为男人当然要好好表现,不说让陆从月像公主一样被他捧着,起码也得感受到他的情谊才是。   最重要一点谢明朗觉得陆从月有心事,似乎知道许多他不知道的事,从而对他没那么信任。那么他势必要让她信任他才是。不过这也难怪,上一世陆从月生活的环境可谓是虎狼窝,很难信任别人也情有可原。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陆从月见谢明朗看她的表情很奇怪,“又打什么坏主意?”   “没有。”谢明朗看时候不早也不好再耽搁,连刘桂花留他吃饭都没答应乐呵呵的就走了。   刘桂花看着炕上的布和棉花,“谢知青真是个有本事的人啊。”   陆从月没吭声,转头将布料和棉花都收拾起来然后下炕道,“我出去转转。”   外头天很冷,但太阳不错,陆从月最近很少出门,出了门想了想才往东边树林那边去了。   她记得牛棚就在村子东边靠近树林那里的,离着她家其实没有多远。   只是牛棚到底远离村庄,周围除了东边有树林遮挡其他方向都没有遮挡物,到了近前便感觉到了北风,刮在脸上生疼。   牛棚里住了六个臭老九,也就是三对夫妻,这会儿几人正在清扫羊圈,只是他们到底上了年纪身体又在这些年折磨的有些不好,干起活来也很吃力。   村里人其实挺同情他们的,毕竟以前的年月大家都很尊重读书人。可上边要求在那儿,村里人再同情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帮衬,顶多趁着没人的时候给扔点粮食蔬菜的过去。   陆从月也没凑太近,只隔着老远的距离打量着那边又按照谢明朗的描述和书中的描述找到了他的老师裴演和师母孙丽萍。   裴演和孙丽萍年纪并不是很大,照书中所说也就五十来岁,中等身高,瞧着就是好性子的人。   两人似乎也看见了有人再打量他们,孙丽萍便拽了拽裴演的袖子示意他看过去。   陆从月也没打怵,大大方方的跟他们点头示意笑了笑。   孙丽萍道,“那姑娘我瞅着就像明朗说的那姑娘,不然这村里没这么漂亮姑娘了。”   “你别瞎管,那孩子有主意着呢。”裴演说着又低头干活了。   孙丽萍笑,“我还能不知道这个。看这面相是个沉稳的,和明朗般配。”   陆从月站了一会儿便回去了,回到家便将大约尺寸记下来开始裁剪布料。   倒不是她手艺厉害到不用量就能知道,实在是条件不允许,衣服做的宽敞些也不打紧。   刘桂花忙活完外头过来问她,“需要帮忙吗?”   “不用,娘您去歇歇,别再累着了。”陆从月头也不抬,手中的剪刀毫不停顿的将布料裁剪下来。   刘桂花其实没啥大毛病,据说是小时候没养好身子弱,受不得劳累,当年也是陆大栓看上她性子柔软长的又好看这才顶着他娘不同意的压力将人娶了回来。娶回来来刘桂花日子过的也舒坦,陆大栓那时候是木匠,日子也过的去。   陆大栓死后刘桂花不得不挑起重担,身子也就一日不如一日。   说到底就是富贵病,得好好养着,偏偏条件又不允许。   刘桂花知道自己的情况,也不敢累狠了,毕竟三个孩子没成家可不敢先一步走了,“那我躺会儿。”   寒冬腊月天气最冷,谢明朗拿过来的又晚,陆从月只能加班加点片刻不停的动作。   到了傍晚天突然阴了下来,大片的雪花又开始降落。   陆从民在外头玩了一天看到下雪也冷的受不住跑回来了,脸上棉袄上裤子上全是泥巴,脸上也有一道抓痕。   刘桂花惊到,“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没有。”陆从民把棉裤脱下来穿着单裤直接钻被窝里了,刘桂花把他拽出来把脸上擦干净,“说,跟谁打架了?”   刘桂花性子本来就软,最怕的就是孩子在外头打架,这年头孩子野,之前就有孩子欺负陆从民没有爹哥哥又不在家,刘桂花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你这死孩子,咋就不说实话呀。”   陆从月本来在穿针引线这会儿终于瞥了陆从民一眼,“你自己说还是我出去问?等我问出来回来再揍你一顿。”   以前陆从月不是没揍过他,陆从民当时就吓了一跳,他支支吾吾道,“没、没啥。”   “没啥?没啥脸怎么破了?”   “哎呀,”刘桂花叫了一声,“这胳膊咋还出血了。这身上怎么也到处淤青。”   陆从月凑近一看,胳膊可不就破了皮。陆从月穿鞋下炕,“说,谁打的?”   陆从民瘪着嘴突然哭道,“是大柱子兄弟俩,他们骂我是没爹的杂种,我就跟他们打架了。”   大柱子是村里陈大娘家的两个儿子,一个十四一个十二,在乡下都不是小孩子了。而陆从民不过九岁,身子长的又瘦小,别说这俩柱子就是一个也能把陆从民打趴下了。   “我找他们去。”陆从月向来不是怕事的人,尤其乡下泼妇更是不怕,对待泼妇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比她更横,比她更狠,将人吓住了也就不敢瞎折腾了。   刘桂花却吓了一大跳拉住她道,“你找他们干啥,咱们惹不起他们,你陈大娘就不是个讲理的,你去也没用。”   “咋没用,难道就让他们白打了从民?”陆从月现在很冷静,看着刘桂花让刘桂花都忍不住退缩,“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陆从月说,“现在娘您就去找大队长,让他来看看从民身上的伤,之后再赶紧带他去陈大娘家。”   刘桂花还是有些担心,“你打算干啥?”   “当然是给从民讨个公道。”陆从月说着把厚棉衣穿上,又往灶房抄起一根棍子,“娘,快去。”   说着头也不回的出了院门。   刘桂花怔了怔,也害怕陆从月自己过去吃块便飞快的往大队长家去了。   陈大娘家住在村西,陆从月慢悠悠的过去,直到差不多觉得李先进已经从她家出来往这边来了,这才进了陈大娘家的门。   刚进院子就听见屋里传来说笑声,陆从月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敲了敲屋门,“都在啊。”   这会儿都在吃饭并没有关大门的习惯,冷不丁在屋里听见说话声齐齐看向门口。   门口的姑娘鹅蛋脸杏眼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不是陆从月是谁。   陈大娘想起下午的事儿有些心虚,尴尬的笑了笑道,“从月你来了……”   “是啊。”陆从月笑眯眯道,“你们家俩儿子把我弟弟打的那么惨,你们倒是吃饭吃的高兴啊。”   说完陆从月从背后拿出棍子啪的一声敲在陈家的桌子上。   桌上的碗筷哗啦一声碎了不少,吓得陈大娘大儿媳妇嗷嗷直叫。   “陆从月你发什么疯!”陈大娘在村里就是个泼妇,见有人欺负到她头上来了这还了得,当即抄着大巴掌就要去撕扯陆从月。   陆从月手上提着棍子指着她道,“你打我一下试试?你敢打我一下我立马躺地上说你们全家一块欺负我。”   上辈子陆从月多狠毒的人都见过,可唯独和这样的泼妇对上的时候不多。到了这里以前的阴谋诡计是没法用了,可也不代表就坐着挨打。尤其像陆家她爹没了,大哥又不在家,她娘又软弱,她如果再不管日后别人知道他们家好欺负还得欺负他们。   刘桂花是大人又老实旁人欺负也只是吃些委屈,可陆从民年纪小不可能不出门,所以她只能来讨公道,而且得闹的村里人都知道陆家哪怕如今没有当家男人也不是他们可以招惹的。   陆从月冷笑道,“陈大娘,大家都是邻居,你俩儿子我把弟打成那样儿,您都不说带人去赔礼道歉,吃饭倒是积极,你们心安吗?”   “呸你个小贱人。”陈大娘咬牙切齿道,“你以为你攀上谢知青就真能进城了,你真以为你就能耐了?我今天就撕烂你的嘴看看谢知青还能不能看得上你。”   陆从月本来就站在门槛边上,这会儿一边退着就到了屋门外面,院子外头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听着就不是一个人。   陆从月当即把棍子扔到陈家的墙角,捂着脸叫道,“啊,陈大娘不要打我!”   “住手!”李先进的声音从门口由远及近,等他进了院子正看见陈大娘举着巴掌要扇陆从月。   陈大娘咬牙道,“这小贱人一进门就把我家桌子砸了,我打她都是轻的。”   “从月,你没事儿吧。”刘桂花吓坏了,这一路走的又急,刚问了一句就急促的咳嗽起来。   陆从月摇头,“没事。陈大娘还没打到我。”   说着陆从月对李先进道,“大队长,刚才您也去看过从民身上的伤了,他长这么大,我爹娘都没动过他一手指头,结果被陈大娘家俩儿子打成那样,我来讨个公陈大娘还砸烂桌子无赖我还要打我。大队长,您是队长,社员欺负穷苦的劳动人民您管不管,您要是管不了那我只能去公社讨公道了。”   陈大娘一听她还要去公社举报顿时急了,“你放屁。”   陆从月瑟缩了一下,“大队长您也看到了,我们陆家今天一定要讨个公道,不能让我弟弟白挨打。”   “几个孩子打架还找大队长,你丢人不丢人。”陈大娘的大儿子忍不住道。   陆从月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俩兄弟一个十四一个十二,从民才九岁,俩打一个那还叫孩子打架?十四都能下地挣七八个工分了,你说这是孩子?你家俩兄弟虽然拉出来一个都能打的从民不能还手。从民身上多少伤,你俩弟弟身上有伤吗?”   陈大娘俩儿子非但没有伤心上也干干净净的,显然只是单方面的打人行为。   李先进有些头疼,他发现村里最近发生的事儿似乎都跟陆从月有关。以前觉得陆从月不听话,现在好歹改邪归正了,可改邪归正后也太难缠了吧。   “那你说,你想怎么着?”李先进有些头疼。   陆从月道,“陈大娘带着俩儿子去我家给我弟弟道歉,另外给二十块钱去看病养身体。”   “二十块钱?那你咋不去抢?”陈大娘眼睛瞪的老大,在昏暗中显得吓人,“你打烂我的碗筷我还没让你赔呢。”   陆从月眼睛都不眨,“我什么时候砸的,我双手能砸吗?”   陈大娘去墙根把棍子拿过来,“这就是你的工具。”   陆从月冷笑,“我一个柔弱的姑娘,你们家十多口人,我能砸的了?”   “都住口。”李先进冷着脸问陈大柱,“你俩打陆从民了吗?”   陈大柱平时胆子很大,这会儿对上李先进的眼睛也有点怂了,“打、打了。”   俩柱子都承认了,李先进也懒得再掰扯,他正吃着饭就被刘桂花叫出来了,这会儿心气儿都不顺,“这事儿就这样,但二十块太多了,十五块,明天你带着俩孩子给陆从民道歉。”   李先进一句话给下了定论陈大娘也不敢言语。   而这会儿陈家门口聚集了不少听见动静出来看热闹的人,顿时有人喊,“陈家的,你俩儿子也的确不像话,虎子今天回来还说你儿子打了陆从民打的可厉害了,也不能欺负人啊。”   “就是,你可积德吧,人家哥哥年前说不定就回来了,那当兵的可都有枪。”   几个老娘们越说越离谱,已经拐到陆从月怎么用枪打死陈大娘上了。   陈大娘骂道,“关你们屁事,滚蛋。”   李先进皱眉看他,“都是穷苦老百姓,嘴巴别这么坏。”   说完转头就走。   陆从月笑眯眯,“那陈大娘,明天一早见,对了,我家早上起的晚,十点左右再过去。”   旁边刘桂花看了陈大娘一眼,突然道,“我家从军今年回来过年。”   说完娘俩也走了。   陈大娘一家子站在原地阴气沉沉,陆从军真要回来了?   不过打了一架没了一桌子饭菜还赔上十五块钱,陈大娘心里这个气啊,显然陆家那边是不敢找麻烦了,当即脱鞋就揍儿子,“你俩兔崽子不学好,竟然还敢打人,我打死你们。”   陈家鸡飞狗跳,陆从月和刘桂花也出了门,看热闹的大娘大婶们似乎又也忘了之前陆从月和谢明朗处对象的事儿了,纷纷询问起陆从军啥时候回来这事儿。   毕竟在村里优质男青年实在不多,知青虽然有文化,但家里像谢明朗家那么牛逼的没有。而谢明朗又被陆从月拿下,所以只要陆从军一回来,那就是村里的香饽饽,将代替谢明朗成为最受大娘大婶欢迎的男青年。   对这样的情况,刘桂花虽然有些无所适从,但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儿子回来能相看的也多了,很好很好。   娘俩刚拐出胡同,就看见一个黑影跑了过来,陆从月凝眉一看,竟然是谢明朗,气喘吁吁到了跟前问道,“出啥事儿了?没人打你吧?”   夜幕中,陆从月有些看不清楚谢明朗的表情,可他的喘息,他语气中的关切,让陆从月倍感温暖,就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嫁给谢明朗似乎真的是件不错的事情。 第21章   “到底出什么事了?”谢明朗喘匀了,呼吸总算平复下来,上下打量陆从月生怕她有哪里不好。   陆从月摇头,“没事。就陈大娘俩儿子把从民打了,我过来找他们算账了。”   一旁刘桂花见两个年轻人说话便趁机给他们说话的时间,便说,“我先回去看看从民,谢知青麻烦你一会儿送从月回去。”   谢明朗顿时明白过来刘桂花的意思,连忙点头道,“好,婶子您放心。”   刘桂花趁着天没黑透赶紧回家去了,谢明朗打开手电筒跟陆从月慢悠悠往村东头走去,“这事儿你太莽撞了,你不该直接找上陈家的。”   “你是说我不自量力?”陆从月扭头,在手电筒的余光下目光不善的看向谢明朗。   “不是,不是。”谢明朗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陈大娘一家就没个好东西,你自己一大姑娘去吃亏咋办,就算想打人报仇好歹跟我商量商量,咱俩背地里打对方一顿不比你自己上门的好?”   陆从月听他着急忙慌的解释唇角顿时勾了勾,“我是估算着时间的,等差不多我娘带着大队长往这边走了我才进去的。我又不傻,大家这种事儿我可干不来,我不会轻易自己和陈大娘一家对上的。”   “嗯。”谢明朗又道,“但凡事有万一,下次先和我商量再决定,万一出事儿……”他顿了顿,“那我咋办啊,往哪找媳妇啊。”   陆从月瞥他一眼,见他脸都红了,故意道,“那不正好找你真命天女去,说不定人家过了年就来了。”   一听她又说这话谢明朗顿时不乐意了,“你又说这些有的没的,我的真命天女不就是你吗,除了你我谁都不要。哪个女人能和你一样懂我啊。”   “说的也是。”陆从月心情好了起来,然后又道,“我下午的时候去牛棚那边瞧了眼,你老师和师母身体似乎也不大好。”   说起这个谢明朗也无奈,“这个我清楚,我虽然手上有调理的方子但是药材不齐全,你也知道现在中医被打压的厉害,得慢慢凑才行。还有你娘的也是,等我凑齐了药材一块调理调理。”   陆从月问,“我娘的身体是得好好调理,不过你咋会有这些方子?”   谢明朗挠挠头,“上辈子我去江南就是为了给我娘找名医调理身体,谁知药方和药膳的方子拿到了,到京城人也没了。过来后我知道老师的情况就赶紧默写出来了。”   这也算阴差阳错了,不过陆从月却从来不知他母亲的情况。   不过两人的娘虽然不在同一个侯府可都是妾室,过的不好也算正常了。   谢明朗说,“最多等到明年年底老师和师母到时候也该平反回城了,找药材也方便许多。”   他顿了顿说,“从月,到时候你也跟我一起回城吧?”   要跟他一起回城势必要结婚,陆从月有些拿不定主意,要是只她一人还好说,可刘桂花那情况还有陆从民又小,她觉得她放心不下。   谢明朗知道她的担忧,便说,“到时候自然有办法,实在不行让你娘和你弟弟先住老师家里,到时候等我凑足钱咱在京市买间小院给他们住着。”   “你有钱还是我有钱?”陆从月打击他道,“就算我哥现在每隔几个月寄点钱回来,恐怕也不够,而且总不能让你去找父母要钱买院子给我娘他们住。肯定不行。”   谢明朗一愣,“要不咱趁着在乡下赚点钱?”   陆从月倒从没想过这个,听他一说来了精神,“咱们能干嘛?”   谢明朗想了想,“我可以去倒卖东西。而且你手艺好,或许你可以做些漂亮衣服,我带到城里去卖。”   陆从月上辈子虽然管过几家铺子,可也只是隔三差五对账,对经营却是一窍不通。但谢明朗可能会知道这些,便点头道,“行,衣服我来做,只是我不知道现在时兴什么,我总不能做咱们那边的衣服。”   哪怕手握剧本知道一些剧情,可涉及到具体的生活衣物上面陆从月又有些无从下手了。   谢明朗笑道,“现在衣服款式都单一,你只做的别致些做工好些我觉得也能成。女人的钱好赚,过几天咱再往县城走一圈去看看时兴的款式你稍微改动一下就成。”   虽然两人暂时做不了大买卖,但事情总要有个开始,“快过年了,要不咱抓紧做一批试试?”   谢明朗点头,“行,那咱明天去县城看看顺便买布回来?”   “等我把你老师的衣服做完再去吧。”陆从月说,“反正不差这两天了能做一件儿算一件吧。”   两人难得这么和谐的说话,谢明朗也忍不住松了口气,到了陆家所在的胡同的时候谢明朗故意试探道,“你说咱这样也不是个事儿,时间长了村里人肯定会说闲话是吧。”   谢明朗疯狂的暗示又不敢说透,只眼神乱瞟的去瞅陆从月。   陆从月哪里不知他的心思,故意道,“那你以后就少来我家,有事儿让从民传话。”   “你这人……”谢明朗要气死了,“咱俩处对象又不是跟他处对象,而且他一孩子有些话也不好传啊。”   陆从月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头,“有啥不好传的。”   “我要说些喜欢你啥的,这话能让一小孩听了然后传话?”谢明朗看着陆从月双手嫩葱是的搓着,便试探出手,“手冷啊,我给你暖和暖和。”   “快回去吧。”陆从月都不敢看谢明朗了,连忙推开他飞快的往家跑去了。   谢明朗的笑声从背后传来,陆从月跑的更快了。就算到了这里,陆从月内里还有以前人的守旧,如今能鲜活许多已经很难得了。   好歹有谢明朗打着手电照着路,陆从月深一脚浅一脚的竟然没摔倒,见着她进了门,谢明朗才心情颇好的回了知青点。   这个时间外头冷的厉害,除了几个待不住的都在炕上窝着了。   他一进去,徐大军就打趣,“哟,去英雄救美了?怎么样,出了啥事儿?”   谢明朗瞅了一圈发现屋里的人都眼巴巴的盯着他显然想听听,可他们越想听他越不说,铺开被褥后便去洗漱,“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这事儿瞒不住,村里屁大点事儿就能一人知晓满村皆知,谢明朗不是故意吊胃口,只是懒得说。   徐大军也不恼,等谢明朗上了炕才低声道,“赵前进又没回来,我听说赵倩也没回来。”   虽然大家对这两人的关系早就存了疑惑,但是谁也不好说透,因为知青点处对象的不止一个,大家都相互打掩护,只要不涉及到自己才懒得去管呢。   谢明朗淡淡道,“别搭理他们,离他们远点。”   在知青点谢明朗也就和徐大军关系好些,知道赵前进那俩不是好东西也只能提醒几句。   徐大军道,“我还能不知道这个,对了,前几天你真去找大队长说搬知青点的事儿了?”   “说了。”谢明朗脱了衣服躺下,这才继续道,“男女知青那么多人挤在一个院子里不像话,要么男知青搬出去,要么女知青搬出去。”   要是按照他自己的想法赶紧结婚搬陆家去才是最好的选择。这知青点加起来得有二十多个人,吃饭是问题,上厕所是问题,其他方面也是问题。总归是不方便的,而且再这么下去指不定得多出几个孩子来。   而且再过两年就该恢复高考,他们这些知青一旦在这边娶妻的娶妻嫁人的嫁人到时候少不了一些缺德事儿,可惜他没法直说这个。   睡到半夜,谢明朗听见很细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他一睁眼就看见有个黑影从外头开门进来然后爬上炕,看位置是赵前进的位置。   谢明朗在黑暗中微微勾唇,且让他们再潇洒一段时间,等时机成熟了就是解决他们的时候了。   因为和谢明朗有了赚钱的计划,陆从月难得起个大早起来做棉衣,她做的棉衣都是按照这时代长穿的对襟棉袄样式做的,样式真的看不出好看来。而且谢明朗的老师和师母是在改造也不好穿的太好看。   所以陆从月做的时候也没改动,穿针引线做的飞快。   刘桂花看她起那么早还觉得奇怪,打趣道,“这是着急给谢知青穿?”说着她看了眼布料道,“不过谢知青穿着似乎老气了些,我瞅着他穿军绿色好看。”   陆从月也没说这不是谢明朗的,反而道,“待会儿陈大娘不是带着俩儿子来道歉?我得早起来看看。”   陈大娘答应了过来道歉,当然不会是心甘情愿的,被李先进压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将邻居们的话信以为真又有刘桂花说陆从军回来,陈大娘知道害怕了,害怕陆从军回来知道有人欺负他弟弟上门找麻烦。   所以估摸着到了十点,陈大娘就带着大柱子和二柱子一起出了门,令人意外的是还拿了六个鸡蛋。   依着陈大娘的性子,无理都要争三分,更别说往外拿东西了。   见着的人有说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也有人说,“还不是听刘桂花说今年他们家从军回来探亲?人家现在可是连长,嫁过去就能随军,陈家不还有个大姑娘没嫁人?”   “就她家那闺女?”听着的人嫌弃的撅嘴,“陆家能看得上才怪。”   还别说,陈大娘真的往那方面想了,害怕陆从军找上门是真的。想让陆从军当姑爷也是真的,听说人陆从军一个月光工资就四十多块钱,到时候她闺女要是嫁了,彩礼至少要一百,往后每个月还得给养老钱。   想想这些陈大娘就觉得美的很。   早饭后陆从月三口就没出门,陆从月在帘子那边儿做衣裳,陆从民拿了一本小学课本抓耳挠腮的学习。等听到外头陈大娘声音传来的时候陆从民还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上的淤青又开始疼了。   “从民,往炕上躺着去。”陆从月说着把棉衣和棉花全塞炕柜里,然后到了帘子另一面招呼陆从民躺下。   陆从民本就有些打怵对上大柱子二柱子,陆从月一发话,鞋一蹬人就上了炕扯上被子就躺着不动了。   刘桂花忍着笑,起来开门,本已经做好面对陈大娘拉长脸的准备,谁知一开门就对上陈大娘硬挤出来的笑脸。   陈大娘身材高大,加上常年干农活身体壮实,只是脸上真的不好看,硬挤出来的笑脸非但没让她看着柔和一些反而有些不伦不类,有些怪吓人的。   刘桂花年纪本来就不大,年轻时候那也是很漂亮的,她一看到陈大娘那张脸顿时吓得心脏扑通扑通多跳了几下。   “陈、陈嫂子,你们过来了啊,快进屋。”刘桂花让开位置让他们娘三个进屋来,然后又搬板凳让他们坐。   大冬天的一般都在炕上活动,陈大娘刚想一屁股坐到炕沿上就对上陆从月似笑非笑的脸,一扭头就看见陆从民带着脸上的伤躺在被子里闭着眼睛。   陈大娘有些心虚,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抬手给了大柱子一巴掌,“看你俩作的,人从民那么老实的孩子让你俩打成这样,快给从民道歉去。”   大柱子二柱子昨晚就被揍了一顿,这会儿又挨了打哪怕心里不乐意也到了炕前道,“对不起。”   陆从民本来就是装睡,这会儿也不得不睁开眼了,他瑟缩的看了眼大柱子,然后道,“你们以后不打我了别说我是没爹的孩子我就原谅你们。”   “不说了,也不打了。”俩小子连忙摆手保证。   陆从民嗯了一声,“那我原谅你们了。”   陈大娘嫌俩小子在这碍事,让他们赶紧滚蛋了,又从裤兜里掏出一卷钱来肉疼的递给刘桂花,“大妹子,这是赔礼钱。”   刘桂花接了,陈大娘又道,“你家从军过年真能回来?”   刘桂花点头,“嗯,已经写信回来了,肯定能回来过年。”   陈大娘继续笑,“从军过了年也不小了,跟他一般大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这次回来也得相看说亲了吧?”   刘桂花看她一眼没多想,“是得相看了。”   陈大娘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那可好,我家小翠儿今年也二十了,也该找婆家了。不是我说,我家小翠儿真的是能干,在咱队里就没有比她更能干的闺女了。”   她这么卖力的推销小翠儿,刘桂花再傻也反应过来了,感情赔礼道歉是假,打探消息想把闺女嫁给他们从军才是真。   先不说小翠儿人怎么样,就有陈大娘这样的爹娘,刘桂花就不能同意。   只是陈大娘说的唾沫横飞,刘桂花也不好打断,只能木着脸强迫自己在听。炕上陆从月听着她翻来覆去的说那几句话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便忍不住开口道,“小翠儿姐姐这么好,怎么这么大了还没找婆家啊。”   陈大娘话头顿时一僵,讪讪道,“这不是没遇上合适的吗。”   陆从月没吭声,陈小翠的确是能干,上边一个哥,下面俩弟弟,夹在中间的她只能在陈大娘的压迫下努力干活,十五就开始挣八个工分,二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得有二十五六的样子。   之前不是没人给陈小翠说亲,但陈大娘却开始拿乔,说要想娶她家小翠儿,少了五十块钱礼钱不行。   要知道这时候一个成年劳动力一天十个工分才挣八毛钱,一年到头除去买队里口粮的钱到年底能分三十来块钱都算不错的。陈大娘一开口就要五十块钱彩礼钱谁还敢到她家说亲去,陈小翠能干是能干,可长的不行,性子又木讷,时间长了可不就耽搁下了。   陈大娘一拍大腿,不搭理陆从月转而对刘桂花道,“大妹子,这亲事是爹妈做主不能由儿女做主吧?”   “啊。”刘桂花抬头看她像是刚听见她的话,连忙摇头道,“M主席都说了,父母不能包办婚姻,儿女的婚事我是不敢做主的,我性子你也知道,可不敢给他们做主。只要他们喜欢的怎么都成。”   陆从月忍不住瞥了她娘一眼偷偷的给她竖起大拇指,她本来还担心刘桂花经不住陈大娘说就顺势答应了呢,没想到刘桂花这么给力。   刘桂花这一开口彻底让陈大娘不高兴了,陈大娘忍着不高兴道,“可咱们做父母的过的桥比他们走的路都多,总能给些意见帮他们参谋对吧。”   “不不不。”刘桂花连忙摇头,“陈嫂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家从军你是当兵的,当兵的在部队说不上啥时候有任务,听说平时还得训练啥的,走的路可比我多多了,他见识多,懂的也多,比我这当娘的强了不老少了。”   陈大娘眉头一皱,“桂花妹子,你是真没听出我的意思来啊,还是装傻啊?”   “装傻?”刘桂花不明白陈大娘为什么这么说,一着急又咳嗽起来,陈大娘沉着脸道,“我说的那么明白你是听不懂咋滴?我就想问问你我家小翠儿咋样?”   刘桂花咳的面色通红,喝了陆从月递过来的水才好了一些,“小翠儿是好姑娘。”   “这不就结了吗。”陈大娘一拍手,“等陆从军回来你就跟他说你看上小翠儿当儿媳妇了他能不听你的话?”   “啥?”刘桂花震惊,“我可不说这话。”   “那你不是说小翠儿是个好姑娘?”陈大娘显然今天想直接把事情定下来,毕竟昨天知道陆从军要回来的人那么多,不早点占下那不是给了其他人机会。   刘桂花急眼了,眼眶通红道,“我说小翠儿是好姑娘就是说看上她做儿媳妇了?咱村里好姑娘多的是,都能给我当儿媳妇了?”   陈大娘脸阴沉的要下雨,“大妹子,我家翠儿可是难得的好姑娘。”   “难得好姑娘也不止你家一个。”刘桂花气呼呼道,“今天我看明白了,给我家从民道歉是假这才是你的真目的吧。既然这样那我就跟你说清楚,我家从军的婚事我不做主。你跟我说破天也没用。”   “你!”陈大娘蹭的站起来,“你不识好歹。”   刘桂花涉及到自己的时候啥事儿都好商量,但涉及到孩子就不行,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也跟着站起来跟陈大娘对视,“我不识好歹就不识好歹了,怎么着,你还敢逼婚不成?”   陈大娘震惊的半天没言语,别说她了就是陆从月姐弟俩也是震惊的不行。   他们娘什么时候这么硬气过啊,这几年陆从月不服管教在家里称王称霸也没见她言语一声,没想到居然有和陈大娘对上的时候。   要不是陈大娘这会儿还在这儿,陆从月都想给她娘鼓掌了。   刚才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帮她娘,可瞅着她娘战斗力杠杠的,只要陈大娘不出手,她娘就没问题。   就见刘桂花喘着粗气瞪着陈大娘道,“要是好好啦家常咱就好好说话,非得强逼着结亲那你就出去。”   “你、你你!”陈大娘一拍大腿咬着牙道,“你会后悔的。”   说完哼了一声直接扭头出去了。   等人一走,刘桂花像是卸了气的气球一样,顿时坐在板凳上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刘桂花皱眉靠在炕上,过了半天突然笑了,“没想到你哥还有挺多人喜欢的。”   陆从月:“……”感情您憋半天就想这个了。   刘桂花又道,“看来这婚事真不好办,这可咋整好。”   “不好办就别办,让我哥自己做主就是了。”之前李先进他老婆陈爱华来的时候她就想跟刘桂花说了,她哥陆从军怎么说也是个连长了,都是能带队伍的人了,对自己的婚姻大事儿怎么可能没有打算。到时候挑媳妇挑什么样的媳妇肯定有主意,刘桂花真要插一杠子才真是捣乱。   刘桂花点头道,“你说的对,你哥打小主意就多,到时候想跟咱家结亲的他想相看哪个就相看哪个。”   说着这些刘桂花美滋滋的又幻想起其他事情来,“这要是结了婚去部队上怀了孩子,那我不得去给伺候月子?到时候你俩咋办?”   陆从月忍不住笑了起来,“娘,现在八字没一撇呢,您想的太远了。”   “也对。”刘桂花想了想说,“就算过年就结婚,结了婚就怀上,生孩子也得下半年了,还有的是时间商量这事儿,不着急。”   陆从月:“……”   陆从月道,“不过陈大娘从咱家气呼呼的出去肯定有不少人问。就她那德性肯定得说咱家坏话。指不定会说我大哥看不上咱乡下姑娘这样的话。”   刘桂花可没想到这么多一听这话顿时瞪大眼睛,“还能这样?”   陆从月:“您要不信下午出去转一圈,听听大家伙怎么说不就知道了?”   “那我下午出去转转。”   他们村当初一起当兵的也有几个,可最多当了两三年就回来了,唯独陆从军从十七就出去当兵,一走就是七年从小兵混到排长又当了连长。   加上陆家几个孩子长相都像刘桂花长的好看,所以一听陆从军要回来很多人家都动起了心思。   上午陈大娘去陆家的事儿不少人知道,等她出来大家一问果然如陆从月想的那样将陆家骂个体无完肤,意思就是陆从军看不上乡下姑娘,人家想找城里姑娘。   刘桂花下午的时候就真的出去转了一圈,果然就有人问她这事儿,刘桂花直呼冤枉,“这事儿整的,从军都没回来我还能说啥。陈家嫂子非得要我答应让我跟从军说我中意小翠儿做儿媳妇,这事儿我哪敢应啊,我家从军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我要是给做主那他不得跟我翻脸?再说了,就算我这么说了从军不喜欢也没用啊。谁知道就这么一句话就把陈嫂子得罪了。”   刘桂花叹道,“我也不知道说啥好了,都是乡里乡亲的知根知底我当然也想找个熟悉的姑娘当儿媳妇。可人都没回来她就逼着我答应,我可不敢答应。”   一听这话说话的人眼睛都亮了,“你说的没错,是该等从军回来让他拿主意。但是哪家什么情况你这当娘的总归知道,哪家不把闺女当人你也清楚,我说对不对?”   刘桂花点头,“徐嫂说的对。”   渐渐的围聚的人就多了起来,刘桂花又把之前说的话说了一遍,大家才知道被陈大娘给带偏了。   当即就有人骂道,“我就知道这陈玉芬没个好心肠,平日就坏的很,到现在还不知道悔改。”   “就是,我瞅着她今天去你家道歉是假,故意提亲事塞闺女是真的吧。”   “说起来她家小翠儿也是可怜,好好的大姑娘被拖到现在,就她还要五十块钱礼钱,以后还有的熬。”   刘桂花在外头转了一圈,最后实在受不住太冷了这才回家去了。刘桂花身体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家也都清楚,讨伐完陈大娘有闺女的又开始琢磨和陆家的婚事儿。   怎么想都觉得陆家是个好婆家。最起码进门就当军嫂还能当兵多好的事儿,说不定还能把自家的小子带走一块当兵呢。   刘桂花到家就对陆从月笑道,“你说的还真没差,你陈大娘出门就说了这话说你哥看不上村里姑娘。我直接就把当时的情形说了,大家都不信你陈大娘了。”   陆从月嗯了一声也没再多说,生怕刘桂花脑袋一热真的先去提前打听相看了。   不过因为刘桂花出去解释那一通,这几天来往陆家的大娘大婶也多了起来,陆从月不胜其烦总不能每次别人来都把东西收拾起来,索性这日谢明朗过来的时候让他帮忙把灶房连着的那间东屋给收拾出来了。   这样晚上烧炕麻烦了些,可好歹不用和刘桂花还有陆从民隔着帘子睡了,白天有人来的时候陆从月也不用着急忙慌的收拾东西了不是。   谢明朗将屋里的杂物搬到西边屋里去,又把地扫的干干净净,陆从月刚要拿抹布擦擦炕上的尘土就被谢明朗拦住了,“你放着,我来。”   陆从月觉得莫名其妙,“这点活我还是干的了的。”   “这活太脏了,你出去等会儿。”谢明朗嫌她在这碍事索性直接把她推出去了,“去和婶子一起晒太阳去。”   陆从月瞥了一眼晒太阳的队伍有些不想过去,除了刘桂花还有隔壁徐婶儿以及西边一个齐大娘。   见她站着,徐婶子拿了一马扎给她,“从月,过来晒晒。”   齐大娘笑道,“从月长的真好看,又白净,这是怕晒太阳晒黑了吧。”   陆从月抿唇笑了笑没吭声。   齐大娘又道,“不过这样可不行,大姑娘早晚有嫁人的时候,嫁了人不得干这干那的,要是不能回城不还得下地干活?总不能让你哥养你一辈子吧。”   “你这人,说啥呢。”徐婶子皱眉扯了扯她的袖子,然后笑着对陆从月道,“从月你别和你齐大娘一般见识,你以后嫁给谢知青肯定可以跟着进城的,乡下娘们儿的活不会干也不打紧,养的白嫩些等进城了也好让你婆婆他们看看,咱们乡下姑娘也不差。”   齐大娘顿时不乐意了,“我这话说的还不对?俩人现在还没结婚呢,哪能说那么长远的事儿,万一日后谢知青回城从月却回不了城,到时候还不得找地儿哭去?”   刘桂花脸直接拉了下来,陆从月开口道,“齐大娘您放心,到时候我就算哭也不会到您跟前哭去,再说了,我到时候就算回不了城也有哥哥养着呢,谁让我哥疼我啊,说不定能带我随军去呢。”   齐大娘过来啥意思陆从月又不是不知道,她故意扯着嗓子喊,“我哥现在就给寄钱,往后肯定也少不了,这怎么办呢,谁让我有个有本事的哥哟。”   徐婶子噗嗤笑了起来,“行了,都知道你有个好哥哥了,不然大家天天往你家跑干啥?”   陆从月道,“我这不是怕有些人不知道我日子过的舒坦吗。省得整天闲的光顾着对人指手画脚了。”   “唉,你这孩子。”齐大娘脸上不好看了,“桂花你瞅瞅你养的闺女,真是一句话也不让长辈说了。”   刘桂花乐呵呵道,“从月说的也是实话呀,从军以前在家的时候就稀罕他妹妹,我家的暖瓶还是从军疼妹妹特意捎了票让我们去买的呢。”   齐大娘憋气啊,又知道不好再得罪人家,便讪讪道,“是,你们陆家没个差的。”   谢明朗从东屋里出来,看见气氛不大好便小声问陆从月,“怎么了?”   “没怎么。”陆从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便进去看看还有什么要收拾的。   院子里齐大娘站起来深深的看了谢明朗一眼,道,“谢知青眼光可真好。”   谢明朗一愣,“是,我眼光是挺好的。”   “行了,那我回去了。等从军回来再说吧,我觉得从军是个有主见的人。”说完齐大娘便招呼一声走了。   徐婶子在原地对刘桂花道,“别跟她一般见识,人是好人,就是嘴巴不饶人。”   刘桂花倒没觉得什么,“我说的也是实话。”   徐婶子噗嗤一声笑了,对刘桂花道,“不过我瞅着从月现在是真的学好了,还给你拐回这么好的姑爷回来,咱队上这些老娘们儿哪个不眼红的要命,都说你命好,虽然男人没了,但是女婿厉害,儿子也争气,以后就等着享福行了。”   这话说的刘桂花眉开眼笑,“这可不,我就盼着他们都好好的。”   谢明朗在边上听着,其实挺想对刘桂花说:丈母娘,真心疼女婿想享福就快点劝你闺女嫁给我啊。   可惜谢明朗现在不敢说,担心让陆从月听见了又得说他心急。   这女人和男人还真不一样,尤其是陆从月更不一样,干啥事儿太稳当了,一点年轻人急躁的性子都没有。要是陆从月也能急躁一些,他不就能劝着赶紧结婚了?   “干啥呢?”陆从月见谢明朗笑的一脸荡漾忍不住过来拍了他一下。   谢明朗笑,“当然在想什么时候能娶媳妇了。”   徐婶子在一旁点火,“嗨,想结婚赶紧问丈母娘啊,趁着冬天也没活,正好办喜事。要不等从军回来,说了媳妇儿子女儿一块办喜事,双喜临门。”   刘桂花有些意动,忍不住去看陆从月。   谢明朗朝徐婶子抱拳道谢也一脸期待的看着陆从月。   陆从月被俩人盯着本来觉得挺不好意思的,突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就不结婚。”   谢明朗顿时傻了眼,“为啥啊。”   陆从月绕过他进堂屋拿她的被褥,谢明朗亦步亦趋的跟着进来,“为啥不行啊。”   陆从月想了想小声道,“我听说以后结婚之前都是要处对象一段时间的,得知道双方适合。”   她点到为止,谢明朗却反应过来,就是想恋爱一段时间呗。谢明朗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因为不想嫁给我就成。”   陆从月抱着被褥出去,谢明朗连忙接过来,“我来抱。”   徐婶子跟刘桂花道,“瞧瞧,多好的一对,看着就养眼。”   刘桂花笑,“可不,就盼着他们好好的。”   东屋铺好被褥,傍晚做晚饭的时候刘桂花烧火这边炕就热了,被子热乎乎的,躺在上边别提多舒服了。   谢明朗在这帮了忙直接没回去,在这边儿吃了晚饭然后从陆从月这里拿到了她做好的棉衣棉裤。   “天都黑了你打着手电筒,别掉沟里去了。”陆从月把棉衣棉裤装在一个麻袋里让他背上又小声叮嘱。   谢明朗满眼笑意的答应,“唉,听你的。”   陆从月又说,“别在那边耽搁太久,让人看见不好。”   谢明朗继续点头,突然说,“要不你跟我一块去吧,让老师和师母也认识认识你。”   陆从月朝堂屋努努下巴,“你去跟娘说。”   这下谢明朗消停了,两人没结婚能在一个屋里说几句话就算好了,还想大晚上的带出门去,想都别想,谁知道出了门会不会钻了柴火垛。   谢明朗背着袋子出门趁着夜色往牛棚去了,陆从月收拾了东西去打水洗了洗脚,决定明天去县城一定得去澡堂子洗澡去,这来了这么多天都没能洗澡,只晚上用水擦一擦,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带着洗澡的美好期待睡着了,谢明朗送了东西也回了知青点。   赵前进依旧没回来,谢明朗也没管,躺炕上很快也睡了过去。   这一晚谢明朗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和陆从月成了亲,成亲当晚陆从月顶着红盖头,在他掀起红盖头的时候就看见陆从月撅着小嘴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谢明朗不知道这是梦,满心欢喜的凑了上去,却不想上一秒羞答答的陆从月陡然变了个模样,一脸狰狞的掐着他脖子,“谢明朗,我恨你!”   谢明朗猛地睁开眼,入目的是黑漆漆的屋顶,他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做了个梦啊。 第22章   因为有了赚钱小计划,陆从月昨晚就和刘桂花说了要进城一趟这事儿,所以一大早陆从月就起来穿衣洗漱,早早的吃了早饭在家等着谢明朗过来。   陆从民千叮咛万嘱咐,“记得我要的本子和铅笔,千万别忘了。”   从昨晚开始陆从民就念叨这事儿,这会儿又开始念叨了,刘桂花笑道,“你姐都记下来了你还能怕她忘了?”   陆从月道,“娘,这次我打算顺便去医院看看给您开点药补补,老这么咳也不是事儿。”   “都是老毛病,不打紧的。”刘桂花脸上笑意淡淡的,“小时候冻的狠了,烙下病根,那时候不觉得这上了三十才觉出来不好,你爹以前也没少给我抓药也没啥用。”   陆从月倒是想让刘桂花一起去县里医院看看,可刘桂花死活不去,她也只能问清楚症状到时候去医院问问了。   刚收拾妥当,谢明朗就推着自行车过来了。   要么说村里的姑娘都想嫁给谢明朗呢,他们整个生产大队除了大队长家也就谢明朗有自行车,大队长家的自行车年岁久了到处吱吱嘎嘎的,谢明朗的却是年初的时候才买的,平日保养的好,看起来崭新瓦亮的,就连大队长有时候都来借了去开会。尤其去县里开会的时候骑一辆新自行车非常有面子。   “婶儿,把从月交给我吧,肯定妥妥的。”谢明朗跟丈母娘表完忠心又去招呼陆从民,“等回来开始就得正正经经学习了,可不能贪玩了。”   陆从民咧嘴笑,“肯定不能。”   出了门俩人也没直接上车走,一路上跟村里的人打着招呼才出了村子。   “上来吧。”谢明朗拍拍后车坐,突然又灵机一动,“要不你往前面坐吧。”   陆从月看了眼后坐上绑着的草垫子,拒绝,“我才不呢,让人看见像啥话。”   “那怕什么,人家问起来就说你是我媳妇儿,媳妇坐前车杠还不行啊。”谢明朗说了这话还不忘去看陆从月的神色,就怕一句话说的不对招惹了陆从月。   甚至他还想着多暗示暗示陆从月,不然不成亲他都觉得不安生。   陆从月斜睨他一眼,开口道,“走。今天我想去澡堂子洗澡,还得去医院问问我娘的病。你要不要顺便给你老师开点补药?”   谢明朗倒是没觉得多失望,想了想道,“到时候一块问问。”   其实他们就是累的狠了营养又跟不上亏了身子,医院如今都是西药买了也没啥大用,可惜他那方子还欠着药,不然哪用这么麻烦。   谢明朗大长腿一迈上了车两腿一蹬车子就飞了出去,陆从月知道他故技重施可也无可奈何,根本来不及多想双手就抱住了谢明朗的腰。   谢明朗的腰很瘦也很结实,被小姑娘搂住,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一股少年人才有的火气从后腰只窜脑门让他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你好好骑车。”   眼瞅着车子都摇摇摆摆了,陆从月赶紧松开他顺便在他腰上拧了一下。   隔着衣服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但自从上一次被陆从月拧过之后谢明朗就觉得自己这腰敏感了很多,只这一下就让他浑身都酥软了一半儿。   这会儿离着镇上都还有一段距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谢明朗突然停了车,回过头来,眼神晦暗,“我觉得你这小姑娘特别招人。”   陆从月不解的眨眨眼,“我招人?”   谢明朗赶紧点头,“对。”   陆从月,“我招谁了?”   “我。”谢明朗大言不惭的指了指自己,“你刚才抱我那一下,拧我那一下,让我三魂七魄都飞了一半,你得赔偿。”   陆从月一愣,“你让我怎么赔偿?”   “这样。”谢明朗长腿迈下来突然弯腰吧唧在陆从月脸上亲了一口,“这样就赔偿了。”   少年温软的触感还停留在陆从月的脸上,陆从月整个人都懵了,她这是被谢明朗调戏了?   虽说她暗示过谢明朗想恋爱一段时间再结婚,可没想过谢明朗会这么大胆敢亲她呀。   受过闺秀教育的陆从月脸噌的就红透了,第一个念头是谢明朗非礼了她,可随即又想起这里不是原来的世界了,按照原书中剧情,在未来,男女当街抱着亲嘴都是正常的,他们虽然在外头但是却一个人也没有的。   谢明朗胆大包天亲了陆从月根本就来不及回味,眼睛乱瞟着就不是不敢看陆从月,他咳了一声道,“赔礼收到了,走了。”   过了半晌见陆从月没言语,谢明朗这才松了口气,可又觉得失落,为什么陆从月没有反应呢?   实际上陆从月自己也纠结呢,到底该怎么反应,打他一巴掌?可人已经在骑车了,没法打,总不能夸他胆大吧。   陆从月抿着嘴,感觉被亲的地方都火辣辣的,突然觉得自己被亲了有点吃亏,便脱口而出道,“你亲了我,我吃亏了,我得亲回来。”   话一出口陆从月就后悔的拍了自己嘴巴一下,她说的这叫啥话,她要亲回去?   可谢明朗一听到这话脑子嗡的一下就炸开了,趁着车子还没晃赶紧下来,认真的看着陆从月不给她反悔的机会,“不许反悔。”   说着他把脸凑近陆从月,还害羞的闭上了眼睛。   陆从月脸红的像块布又火辣辣的,她看着近在眼前的俊脸纠结要不要亲下去。   谢明朗大高个子弯着腰其实挺辛苦的,可一想到他对象要亲他又觉得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动静,谢明朗觉得她是后悔了,便睁开眼控诉道,“你不会……”   头一扭的时候跟恰好亲过来的陆从月对个正着,温软的唇瓣也非常凑巧的亲在了陆从月的唇上。   两人四目相对。   两人目瞪口呆。   谢明朗觉得自己飞上天,温暖的触感让他想要更多。   陆从月脸色通红,活了两辈子都不如这一次大胆,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哪里来的胆量竟敢亲上了这个男人。   这时候的陆从月眼中只有谢明朗,至于原书的女主,见鬼去吧,谢明朗上辈子该是她的这辈子还得是她的,更何况上辈子不管怎么说都是谢明朗负了她,这辈子他得好好赔偿。   两人心思各异,一时间竟谁都没有退缩开,谢明朗想起上辈子看过的小画本,忍不住颤颤巍巍伸出了舌头。   只这一动提醒了陆从月,陆从月嗖的一下收回了唇,然后捂着脸不敢看谢明朗了。   刚才他伸了舌头!   这个登徒子。   陆从月气恼道,“快骑车走。我不像看见你。”   谢明朗也很懊恼,早知自己的行为会惹恼陆从月就该老老实实的,多贴一会儿也是好的。   “好。”谢明朗唇边带着笑意,蹬车子也有了足够的力气,车子跑的飞快。   许是因为这个下插曲,让两个年轻人都有了羞涩,好半天都没说话。   陆从月心跳渐渐平缓下来,想到自己刚才干的事忍不住想将脑袋埋到地里去。   而谢明朗整个就是我心飞扬,快活似神仙。   两人因为他的努力,到了县城的时候都比之前那次提早了许多。陆从月松了口气,谢明朗有些懊恼,早知道骑的慢一点了,虽然天冷了一点但载着心爱的女人骑车兜冷风还是挺浪漫的。   谢明朗说,“上次你请我吃饭,这次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陆从月一进城就忍不住把眼睛往行人的身上打量,听见他这话也没在意,随口应了声,“好。”   只是这年代不管城里还是农村大家穿的都不是很好。依着陆从月的想法觉得这些衣服还没他们那时候好看。可如今这是主流,她只能参考这些再稍加改动做一些了。   谢明朗也说,“其实大家穿的差别不是很大,就是城里人的衣服板正一些补丁少了些。再就是干部穿中山装比较多,谁要是能穿件衬衫那就是好的了。女人吗,现在看不出来,夏天的时候也有人穿裙子,这里叫布拉吉。”   陆从月了然的点点头,“衣服不好看又没新意还素净,好像没啥难的。”   但也正因为没啥难的才让事情更麻烦,大家吃的都不好,有几个会在意穿的好不好。   见她烦恼谢明朗便小声道,“没关系,就算卖不了衣服,咱可以折腾点其他东西来卖。”   陆从月疑惑看他,“那还能卖什么?我只会做衣服。”   “卖吃的啊。”谢明朗说,“我做饭好吃吧?当年我可是研究过做饭这门学问的,知道京城的太白楼吗?不好意思,那里是我开的,大厨以前在宫里干过,我跟着学过一段时间。”   陆从月从惊讶到了然,难怪一个侯门子弟竟然会做饭呢。不过也是真的不容易,明明有家还得自己赚钱,日子都是不好过。   可陆从月随即又发现问题,“那也是你赚钱不是我赚的。”   谢明朗气道,“可我在知青点又不能干,还得去你家干,明白吗?”   说着他想起什么又开始了疯狂暗示,“当然了,咱俩没结婚,我整天去你家也不像话,可不去的话又没法做吃的去卖,你看……”   “我们先去供销社逛逛吧。”陆从月这次倒是没非常抗拒,路上俩人亲都亲了结婚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儿了。   可瞅着谢明朗嘴巴越咧越大,陆从月又忍不住道,“这事儿得等我哥回来商议商议。”   “为啥找他商议啊。”谢明朗刚看见点曙光哪会赞成她用大舅子做借口,“要我说直接趁着大舅哥回来的时候办酒席才好呢。”   说着说着嘴角就翘了起来,“就是时间紧张了些,我爸妈不知道能不能来。他们要不来,我没那么多肉票啊。”   陆从月忍不住道,“那就到时候再说,不行就明年过年再结婚,你有一年时间准备。”   说完陆从月也不给谢明朗胡搅蛮缠的机会了径直往供销社去了。   从吃的说到结婚,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   不过上次他们东西买的齐全这次要买的东西倒是不多,谢明朗手里还有点钱,抓耳挠腮的想给陆从月买点好东西,他瞅着成衣柜里的呢子大衣道,“要不我给你买件大衣吧?”   陆从月瞥了一眼,好看是好看,但是她在村里也穿不到,便摇头道,“不实用,不要。”   站在柜台那儿的黄晓英一眼就瞅见陆从月,赶紧朝她打招呼,陆从月过去叫了一声晓英姐,黄晓英上下打量她几眼,赞叹道,“这才多久没见你啊,怎么感觉你变了模样呢?”   陆从月笑了笑,“是不是变好看了?”   黄晓英煞有介事的继续打量然后点头,“是,你这身棉衣我怎么记得上次不是这样子,你重新做的?”   “不是,我自己改了改,好看吗?”陆从月还特意转了一圈让黄晓英看的更清楚一些。   黄晓英羡慕道,“做工真好,你做的?不可能啊,我记得你不会做衣服。”   陆从月差点漏了陷,连忙道,“我娘会做,不过之前我娘身体不好,衣服都是找邻居婶子做的,最近我娘身子好了许多就把我衣服给改的合身了一点。”   黄晓英笑了起来,“那真是不错了,这次过来买什么?”   她瞥了眼正四处打量的谢明朗,然后跟陆从月凑在一起小声道,“上次看你俩还不对付,这次好了很多,该不会真处对象了吧?”   陆从月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大方承认了,“对,我俩正处对象,他是我们村的知青。”   “知青啊。”黄晓英担心道,“看他穿的那么好,还戴着手表,家里条件肯定不差,万一以后他回城了你可咋办?你可得想清楚啊。”   陆从月知道黄晓英是真的关心她才对她说这么多心里还是很感动的,但她也不能说她和谢明朗的那些事只道,“我相信他,他说过哪怕回城也是要带我回去的,他家里条件不错,他说就算有了孩子多养几个也没问题。”   听她这话黄晓英又是担心又是羡慕,“要是真能这样你以后就能享福了。”说着又笑了起来,“不过你本来就长的漂亮,他看上你也正常,之前你来过几回就有人来跟我打听过你呢。”   陆从月一凛,“我有对象了不需要别人惦记了。”   “你这傻丫头。”黄晓英笑着拍了拍她脑袋,“这次看看买啥,快过年了货也比较多,想买啥我帮你去买,保证便宜。”   陆从月其实没啥想买的,但她总不能说是来看看成衣样式然后做衣裳抢她买卖的吧,便说,“就过来看看买点日用品,主要去医院问问大夫我娘的毛病看能不能开点药。”   “这很要紧。”黄晓英摸着她的衣服道,“你娘要是身体可以,能不能帮我做身衣裳啊,不过不白做,我给你点好东西。”   陆从月当然不会拒绝,“成啊,你把布料给我,告诉我做什么样的,保证你满意。”   黄晓英就喜欢她的痛快劲儿,直接从柜台底下拿出一块大红布过来,“过了年初六我就结婚了,想做一件红色的外套当天穿,你看看让你娘帮我做一件?”   陆从月点头,“成,交给我。”她顿了顿,“不过你里面肯定得穿棉袄,我给你量量尺寸?”   软尺都是现成的,陆从月当即给黄晓英量了尺寸。   陆从月顺便问她,“过年是不是结婚的尤其多,大家都穿红衣服吗?”   “结婚的是很多,但是能穿红衣服的还是少。”黄晓英说起来有些得意,“这也就是我对象家里条件我,我爹妈又疼我,不然哪可能做大红衣裳。也就结婚穿穿往后太浪费,大家还是穿军绿色或者黑色比较多,平时也能穿。”   黄晓英突然打趣道,“你对象家里看着也不错,等你结婚你可以做件大红衣服,到时候来找我,我给你留红布。”   说起结婚陆从月难得红了脸,但她也没推拒,不管到了什么年代,关系永远很重要。   在这边看了一会儿两人又去,买了点心这才出来。   往医院走的时候陆从月没说,从医院出来陆从月也没说,一直到副食店买了三斤肉又买了一些做饭的调料,两人开始往回走的时候陆从月才说,“我决定做几件别人结婚穿的衣服来卖。”   谢明朗惊讶道,“怎么突然想做这种?”   陆从月说,“我听黄晓英说过年的时候结婚的人多,不过大家结婚好像也不怎么讲究,不过是平常穿的衣服罢了。就先做几件试试,等明年夏天我可以做连衣裙到时候肯定好卖。”   谢明朗自然没有不支持的,便说,“那等去国营饭店点上菜我去给你买布,还有啥要求你尽管说。”   陆从月想了想,“也没啥要求了。”   两人来县城就不可能不去国营饭店打牙祭,也是凑巧,今天有辣子鸡,还有麻婆豆腐,两样都要了一盘,一人再来一碗大米饭,这顿饭就非常豪华了。   陆从月想了想又多点了一份辣子鸡还多要了几个肉包子,打算拿回去给刘桂花和陆从民吃,而谢明朗则又跑回了供销社。   黄晓英看他急忙过来,便打趣道,“从月人呢?”   谢明朗笑了笑,“麻烦大姐帮忙去布那边柜台帮忙买点布,我想给我两个哥还有嫂子做身衣裳,快过年了得寄点东西回去。”   “咋不给你爸妈做啊。”黄晓英说话也不耽误干活,麻溜的就去了旁边的柜台。   谢明朗道,“我二哥刚结婚,我娘就说给他们买,毕竟布票也不多,等明年再给长辈做。”   “这些成吗?”黄晓英拿起一卷有些暗红的布来,“这料子喜庆年轻女人肯定喜欢。”   谢明朗却没含糊,暗红的来两块,蓝色的再来两块,看着其他颜色不错的再来两块,这样下来手里的布票竟花的一干二净。   等他一走,卖布的售货员道,“这人家里得多有钱啊,这么能买。”   黄晓英以前听陆从月提起过这些知青,只说,“人家可能是京市来的,家里肯定干部。”   对付了然,那就难怪了。   谢明朗拿了布又去副食店那里买了二斤大白兔奶糖这才回了国营饭店。   饭菜刚上来,陆从月正等着他,见他拿那么多东西回来也是吃惊,“这么多?”   谢明朗道,“回头再说,先吃饭。”   两人都喜欢吃,便动起了筷子,陆从月还好,觉得挺好吃,谢明朗却很挑剔,一会儿说辣子鸡火候不好,一会说麻婆豆腐不够味儿,但也没停下。   陆从月饭量小,吃饱就停下了,谢明朗却是将菜汤也没剩全倒进了肚子里。   陆从月感慨,“没想到你这么能吃。”   “能吃才有力气啊。”谢明朗不以为意,“走吧,你不是说去澡堂子搓澡?这会儿估计人不多,赶紧去搓完咱回家。”   陆从月打穿越过来就没痛痛快快洗个澡,哪怕在家能用热水擦擦那也不行,在澡堂子里一泡就搓出泥来。但环境不允许,真要大冷天在家洗澡绝对能冻死。   洗了澡两人在外头碰头,看到对方的脸都忍不住笑。   谢明朗说,“从月,你真好看。”   陆从月也不吝啬夸奖,“你长的也很俊。”   “走吧。”两人取了东西骑车回家,真像去逛县城的小夫妻一样。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像上次那样好运碰上拖拉机,只能骑车回去。路上谢明朗便道,“我想了想,现在做衣裳还是不成,毕竟咱布票太少了,买这些布也就赚个十几块钱不值当的,不如直接卖吃的划算。我打算回头去做一些大包子去工厂边上儿卖换点零花钱。”   “卖包子?”陆从月刚才买布的时候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也没纠结这个,只惊讶道,“卖包子能成?”   谢明朗笑,“那咋不能成,咱这县城其实有三家工厂,一家钢铁厂,一家煤厂,都是男人多油水多的地方,不愁卖。而且粮食这东西你没了可以偷偷去村里买点,但是布不行,现在家家缺布/”   也是现在没机会也没人脉,不然去县城运输队工作多好,开着车天南海北的跑,稍微带点货就能赚上一笔,可惜现在情况不允许,只能偷摸的赚点小钱了,多的不你能想,好歹攒点老婆本也行啊。   不过这些他也没仔细跟陆从月说,只道,“你这手艺现在不觉得如何,等过上几年政策好了,说不定还有赚大钱的机会呢。”   在他知道的世界里,很多人喜欢穿手工缝制的衣服,高端定制。他家从月那么聪明,肯定能做出漂亮时髦的衣服出去,到时候也不多,一两个月接上一单也就足够了。   不过做衣服伤眼睛,等他有本事了就让从月在家享福就好。   “你想什么呢??”见他半天没吭声陆从月忍不住戳了戳他的后腰。   谢明朗的后背顿时挺直了,支支吾吾道,“我在想以后赚大钱让你在家享福呢。”   陆从月忍不住笑,“那你可得好好赚。”   “那必须的。”谢明朗说着笑了起来,“你往后别老戳我后腰。”   陆从月:“为啥?”   谢明朗耳朵尖儿都红了,他咳了一声道,“男人的腰可轻易碰不得,敏感的很,万一那啥,我我控制不住自己……”   “流氓。”陆从月想狠狠的戳他一下,可想到他刚才的话又把手指头缩了回来,“谁稀罕戳啊。”   谢明朗顿时嘿嘿笑了起来,“要戳也行,那就得赶紧结婚,想咋戳都行。”   这些可好,陆从月彻底不搭理他了。   快到村子的时候陆从月突然呀了一声,“坏了,前几天还和小红商量一起去县城买线,把她给忘了。”   谢明朗倒是听她提起过,可他不想约会还带灯泡啊,便安慰她说,“我买了二斤大白兔,你给她半斤她保证不会怪你了。”   也亏的谢明朗说的这主意,俩人刚到陆家门口就看见李小红气鼓鼓的朝他们走来,“陆从月,你说话不算话!”   陆从月自觉理亏,拉着李小红就进院子拆开一袋奶糖就往李小红兜里塞,李小红惊叫,“你干嘛?”   “给你糖吃。”陆从月说着动作不停,刘桂花笑着说,“她这是用糖堵你的嘴。”   李小红嘴角抽了抽,“你这人咋这样啊,我缺你这糖啊。”   嘴上这么说可手上已经扒了一块,见她还塞急忙拦住,“行了行了,你留着给从民吃吧,瞅瞅这小子瘦的。”   陆从民嘿嘿笑,“姐,我笔和本子呢?”   陆从月动作一滞,是啊本子和笔呢?果然恋爱误人,都怪谢明朗!   “在这儿。”谢明朗把东西拿进来又从书包里拿出本子和笔,“都给你买好了。”   陆从民顿时高兴起来,“谢谢明朗哥。”   谢明朗刚想说叫姐夫更高兴,可瞥了眼刘桂花和李小红又把话给咽回去了,陆从月看了他一眼,谢明朗朝她得意的笑了笑,好像在求表扬是的。   旁边李小红嚼着大白兔心情好了些,看着俩人的动作不由翻个白眼,“你俩啥时候办事儿啊,我好多吃块喜糖。”   陆从月脸直接红了,赶忙出去把肉包子和辣子鸡拿灶房去了,谢明朗则冲李小红抱拳,“多谢侠女相助。”   李小红撇嘴,“我就随口一问。”   刘桂花笑眯了眼,“怎么也得等从军回来再说,反正过了年一时半会儿也不能下地,到时候有功夫。就是不知道从军回来能呆几天。”   “那感情好。”谢明朗一听这意思是过了年就给办喜事,那还有什么不好的。顿时心里乐开了花,不过他也知道这婚事还得过大舅子那一关,少不得要好好表现了。   陆从月终于平复了心情从灶房出来,见终于不谈论这个了这才坐下说些家常。   李小红呆了会儿就走了,刘桂花留了谢明朗在这吃饭。左右俩人关系都公开了,藏着掖着也没意思。   “婶儿,今天就尝尝我的手艺。”谢明朗今天高兴,非常需要表现的机会。   刘桂花笑着指着厨房道,“有辣子鸡和肉包子了就简单炒个白菜行了,再焖上一锅二样饭,过年都吃不这么好。”   一听这个,陆从民直接欢呼起来,他发现自从他姐脑子里没水了,家里条件直线升高了。   谢明朗使出浑身解数炒了醋溜白菜,还在刘桂花的阻挠下割了二两肉炒了进去,那滋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香味。   至于辣子鸡,谢明朗也没直接热一下,反而提前泡了一把木耳还有夏天晒的蘑菇一起炒了,那霸道的味道传出去老远。   隔壁徐婶子嗅了嗅鼻子感慨道,“这从月也真能耐,找这么好的男人,这还没结婚呢又给买肉又是买鸡的,这日子可真好。”   徐老头瞥了她一眼道,“人陆家不差钱。”   可不是不差钱,陆从军在部队上一般用不上钱,隔三差五就往回寄钱,以前陆从月作妖剩不下,日子过的也不好,只看刘桂花和陆从月瘦瘦巴巴的样子就知道钱都被陆从月花了。可现在陆从月变好了啊,这陆家的日子可不就眼见的提了上去。   像徐婶子也只是感慨一句,毕竟她家就三个儿子也都结了婚,其他人家则闻到这味道又开始酸了。   今天可是很多人瞧见谢明朗带陆从月去县里了,肯定是谢明朗又拿钱和票补贴陆家了。可惜他们自家的姑娘跟谢明朗没缘分,不然现在吃香的喝辣的不就是自家了?   人比人啊,气死个人。   对外人怎么样陆从月并不关心,只是去县城遗憾的是县城也没啥好药,只能让他们自己补补,说要是有机会自己上山采点甘草啥的煮水喝,平日不能劳累,多养养。   可乡下地方女人非但不能歇着甚至还更累,冬天还好地里没啥活就做家务带孩子,到了农忙的时候不光要下地挣工分还得顾着家里老人孩子洗衣做饭,甚至比男人更累。别说养了就是歇口气儿都是困难的。   但陆从月却不想管这些,既然刘桂花病了,以前又没好好调养,日后少不得少下地干活。不把身体调养好说啥也白搭,大不了等她哥回来她让陆从军揍一顿,往后老老实实的,只要陆从月还往回寄钱,他们娘三个就饿不死。   而且她也要赚点钱,怎么也比下地强,反正下地她是不可能的,刘桂花也是不可能的。   陆从月想好这些,也没跟刘桂花说,反而是谢明朗一个劲儿叮嘱刘桂花要好好调理。   晚上谢明朗走后陆从民也躺炕上睡了,刘桂花敲门进了陆从月的屋子,“还没睡?”   陆从月把白天的布料整理了一下也差不多要睡了,见刘桂花进来就知道她有话说,“上炕上来说吧娘。”   炕还是做饭的时候烧的还热乎,刘桂花上来盘腿坐着,然后感慨,“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哥都一岁了。”   陆从月看着她,知道她还没说完,静等着她说。   刘桂花突然笑了起来,“我感觉自打上次你躺了三天后跟变了个人是的,没以前咋咋呼呼毛躁的样子了,要不是还是一样懒一样抠门,我都怀疑我闺女被调包了。”   她说的轻巧,陆从月心里却很复杂,她脸上不让刘桂花看出来,心里却是叹气:您闺女的确换人了。   刘桂花突然拉着陆从月的手说,“你和谢知青的事儿你咋想的?”   陆从月道,“没怎么想啊,现在不是处对象吗?”   “你这孩子。”刘桂花忍不住道,“你今年十八,过了年十九,谢知青过了年都二十一了,我瞅着谢知青也着急娶媳妇,你就一点不着急嫁人?”   陆从月哑然的看着她,“可,可不是说等我哥回来再说吗?”   上辈子婚事父母做主,虽然她自己挑的人,但那时候只从利益角度选了人,并没有相处过。这辈子能有机会多相处她自然要好好了解清楚。   刘桂花笑,“你别忘了他爹妈在京市,结婚这么大的事儿肯定得提前打电报说一声,万一人家父母也要过来,着急忙慌的也不好。我是觉得咱家虽然农村人,但你哥好歹是连长了,就算谢知青的父母来了,你哥好歹也能给你撑撑腰,不至于让人家轻看了你。娘想着,你这几天琢磨琢磨,要是觉得想嫁咱过年就办,他们那边来不来人的都看他们,总归提前说,等你哥回来他也是问你的意思,你乐意了他也不会说啥。总不能临到跟前了再说,人家想来又来不了,这样失了礼数还让人觉得咱们故意瞒着先斩后奏,这样不好。”   其实陆从月明白刘桂花的担忧,据她所知,在乡下真正能处很长时间对象的根本没有。大部分还是亲戚介绍相看一下互相看对眼了过不上个把月就会办婚事。   真正谈恋爱处对象的,城里的多一些,可一旦确定了关系结婚也快。毕竟城里结婚准备这个准备那个麻烦了些,乡下却不,凑合凑合摆上一桌也就拉倒了。   而且刘桂花没说的是,谢明朗家世好,父母工作也好,早晚谢明朗都得回城,只他自身的条件多养几个人也不成问题。愿意嫁给他的也多,她也是生怕陆从月的脾气哪天又倔上来了,人谢明朗又不乐意了。   好女婿得赶紧结婚才能是自家的,不然不结婚永远不是自家的人,心里也不安生。   “你好好想想,这都进腊月了,离着过年也没多少日子了。”刘桂花对这女儿现在也琢磨不透,有些话也不敢说的太重,生怕引起陆从月的反叛心里来。   刘桂花回屋睡了,陆从月睡不着了,脑子里开始想这件事。以前做事情只看利弊做打算,如今想嫁人的事却只有愿意不愿意开心不开心这事儿了。   刚来这里的时候她其实真的不愿再跟谢明朗有什么接触,毕竟他是有官配的人。可现在两人相处那么久,自己也想通了又发现新问题。   她居然也会在婚事上磨磨唧唧总是下不了决定,要说担心什么其实也没有,可让她当下就下决定又不甘心,不甘心什么自己也说不上来。   但陆从月也清楚,依着她现在的情况谢明朗就是最适合她的人,而且结婚也是早晚的事,早一点晚一点的结果罢了。   而且她不得不承认刘桂花说的那些话有道理,那么就得早点做决断了。   好烦——   陆从月抱着被子在炕上滚了好几圈终于累不过睡着了。   知青点里谢明朗也美滋滋的心情好的很,徐大军说,“这么高兴,是要娶媳妇了?”   “快了。”谢明朗虽然还没听到陆从月亲口承认,可老丈母娘却是松了口巴不得他们早点结婚的,所以他觉得这婚事就不远了。   徐大军和其他人和纷纷祝贺他娶了村里最漂亮的姑娘,还说等他们结婚都去喝上一杯。   正说着赵前进从外头进来,脸黑的不行,眼睛阴沉沉的盯了谢明朗一眼。   谢明朗瞧见了也只当没看见,只和徐大军说,“我再努力努力,争取我大舅子回家的时候就把婚事办了,毕竟我家从月这么好看,不娶回家我都不放心啊。”   赵前进深深的看他一眼,洗脸拿盆子的动静也不小,徐大军看不过眼了,“赵前进,脸盆跟你也有愁啊?”   “我乐意。”赵前进恶声恶气说了一声又转头出去了。   刚出院门碰见赵倩,赵倩拉住他,“前进哥,你去哪?”   赵前进一肚子的火没处撒,瞧见四周也没人便拉住她手道,“走,咱们走远点再说。”   赵前进一出去,谢明朗也借口上茅房出了门,他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见两人进了离着不远那座破屋之后才靠了过去。   这里是两人偷情的老地方了,赵倩这些天因为打扫猪圈俩人都没心思弄那个,这会儿被赵前进拉进来还是挺高兴的,她还当赵前进嫌弃她了呢。   哪知赵前进裤子都脱了突然又不行了,赵前进心里觉得肯定是因为赵倩身上味道太大了,赵倩却觉得是赵前进嫌弃她身上有味儿了。   半晌赵前进说,“再有几天就杀猪了,要不咱到时候去公社澡堂子洗了澡再弄?”   两人对视一眼就这样决定了。   赵前进又说,“那事儿也不能再等了,谢明朗说过年他可能就和陆从月结婚,咱们得将计划提前。”   “这么着急。”赵倩皱眉,“那,那也得等杀猪之后,不然咱现在这样子陆从月能跟咱出来才怪。”   赵前进也没反驳,“那就这样办。”   两人商量好了,也不能再弄了便准备离开,谢明朗早在他们说完的时候就跑了,所以俩人完全不知道他们的行踪早就在谢明朗的掌握之中了。   而谢明朗听了他们的计划自然不会放任不理。   不是赵前进想让赵倩将陆从月哄骗出来用强吗,那他到时候提前送他们去个适合的地方过年好了,省得大舅哥回来看见这俩糟心的玩儿生气影响了他们的婚礼。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穿成年代文女主的对照组》求收藏 第23章   刘桂花说给陆从月几天时间考虑真的就是给她几天时间考虑,这几天也不怎么催促她,就连谢明朗过来也没问她这些事情。   谢明朗觉得既然要娶媳妇,那肯定得赚钱,于是没等陆从月的卖衣裳生意捣鼓起来,自己先去找地方买了二十斤面粉,又去买了大白菜、蘑菇、酸菜这些东西回来。   瞅着他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刘桂花担心道,“谢知青你这真的要做买卖?这要是被抓住可就是投机倒把,可是要蹲大狱的。”   对这种事刘桂花是害怕的,甚至并不想让俩孩子折腾,她还想再劝几句,陆从月道,“娘,现在政策没以前那么严了,县里也不是没有偷偷卖东西的人,谢知青又不是没脑子的人,自己也有自行车,有啥事扔了东西骑车跑就行了,不打紧的。”   “真是这样?”刘桂花对陆从月的话并不怎么相信,反而去问谢明朗,毕竟她闺女之前犯傻好几年,说话靠谱不靠谱都两说,但谢明朗这两年在村里的表现她是看在眼里的,若是谢明朗都说没事可能真没事。   谢明朗乐呵呵道,“真没事。只不过知青点那边没法做法,只能借用您这边儿。”   当然谢明朗选择在这边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一来陆家在村子东边儿,东边就没有住家了,西边是徐婶子家,总的来说不容易出事儿。而且村里人都知道陆家因为有陆从军补贴,隔三差五买肉改善生活也不引起注意。   最重要的是谢明朗觉得这样也能给陆家带点收入,这不谢明朗就提了,“当然,我借用您这边的东西我该买的都买,只是柴火啥的恐怕得婶子费心,我也不白用您家地方,东西卖了钱我分您两成,行不?”   闻言刘桂花惊讶,接着就摆手,“不用不用,柴火家里还有不少是谢知青你抱来的,哪能要你钱,东西你尽管用就成了。”   谢明朗却坚持,“那不成,那不成了我占便宜了,必须这样。”   陆从月抬头看了他一眼,谢明朗立即笑,“从月我说的对不?”   陆从月收回目光,“地方你用就是,柴火你看着给个块八毛的就行,其他的就不用了。”   之前俩人还商量着做衣裳的买卖,可现在想想似乎也不大行,毕竟这年头干啥都得要票,光是布票就是老大难,若是买卖做起来了又没布做衣裳那不还是白搭吗。   谢明朗也没坚持,斜睨一眼陆从月道,“也成,这要是咱俩成了亲,这我的就是你的了,到时候钱都给你管。”   这话说的露骨,陆从月瞪了他一眼不理他了。   刘桂花忍着笑,也点了头,故意道,“所以还是赶紧结婚比较方便,不然整天来往的也容易让人多想。不然时间长了可真容易出事儿。”   陆从月也知道这道理,这两天见天的睡不着就是在想这事儿,本来决定做的就差不多了,被这俩人一来一往的打岔更是不好意思了。   “那就结婚吧。”   陆从月本以为说出这话会很困难,可没想到说出来后心里反而松了口气。管她的原女主,这男人本就该是她的,现在说什么都是她的。   上一辈子她做事可不是个磨叽拖拉的人,这辈子能拖这么久还腻腻歪歪许久也真是不像以前的自己了。   然而她这一句话让谢明朗顿时震惊又兴奋,他使劲掐了自己一把,呆呆道,“我没做梦吧。”   陆从月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是不是做梦,伸出纤纤十指在他胳膊上拧了一圈,“做梦没?”   “没有没有。”谢明朗五官狰狞却带着笑意看着还挺吓人的。   “没做梦,没做梦。”闺女想通了刘桂花无疑是最高兴的,谢明朗在她看来就是最佳女婿人选,能赶紧结婚她才能放心的下呢。   刘桂花高兴过后又道,“那你父母那边,你是不是得尽快通知?”   “是得通知的。”谢明朗道,“等我明早就蒸一些包子,明天去县城卖的时候顺便打电话。”   当天晚上谢明朗便在这边准备材料,面和好发上,五花肉剁碎,香菇剁碎,酸菜和大白菜也都各准备了一些。   刘桂花想要帮忙被谢明朗拒绝了,“晚上反正就是准备东西也不累,婶子您身体不好得多休息,这些事儿我们忙活就成了。”   刘桂花心里很熨帖,“那让从月给你打下手。”   陆从月看了刘桂花一眼,没吭声,等刘桂花回屋了,陆从月打算帮忙洗菜。谢明朗拦住她,“你也别忙活,在边上看着和我说说话就成,冬天水怪冷的。”   陆从月伸手试了试,水的确很冷,这几天她小日子来了,就没纠结。   谢明朗说,“你为什么会突然答应了,是不是终于发现我的好了?”   陆从月瞪了他一眼,“脸皮别那么厚成吗?”   “那不成,在媳妇儿面前脸皮薄了能干啥。”谢明朗现在是得了机会就得赚点便宜,没回占了便宜还得多瞅几眼,生怕陆从月生气。   陆从月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站起来道,“那你自己忙吧,我回屋暖和去了。”   等她回屋谢明朗高兴的简直手舞足蹈起来,上一世的事情过去许久,没想到他们还能再续前缘,有什么能有比这更好的。   刘桂花见她进来笑道,“既然决定要结婚很多东西就都该准备起来了,谢知青在乡下没个亲人,到时候少不得得住在咱们家,你那间屋子倒是也不小正好给你们当新房。到时候要是还继续卖点东西赚钱也能方便点。”   听她絮絮叨叨,陆从月心里也觉得温暖,她点头道,“谢谢您娘。”   “一家人还谢来谢去的。”刘桂花心里实在高兴的很,“等你们有了孩子我给你们带孩子,你们啥都不用愁。过几天趁着年底县城东西多你们再多跑几趟,把该买的东西都买了,明天我再找找票看能不能凑凑,咋说也得作身新衣裳才行。早知道我就不做了。”   不管刘桂花说啥,陆从月都应着。上一辈子她娘躺床上根本不能费心,一应事情全靠自己打算。如今有娘替她操心打算,陆从月觉得真是幸福极了。   谢明朗将东西准备好就准备回去了,见陆从月眼巴巴的看着他,便问,“从月你送我到门口呗。”   陆从月穿鞋下炕跟着他出去,在大门口还是很冷的,谢明朗站在挡风的地方,眼睛在黑暗中亮极了,“从月,真好,你答应嫁给我了。”   陆从月脸颊微红,轻声应了一声。   谢明朗伸手拉住陆从月的手,陆从月稍微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这手被谢明朗握着还真挺暖和的。   谢明朗心里高兴,说,“明天我给我爸妈打电话。到时候咱热热闹闹多办几桌。”   陆从月看他,“好。”   谢明朗突然凑近她,压低了嗓音说,“从月,我有个请求。”   陆从月看他,示意他说。   谢明朗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支支吾吾道,“我能、我能亲你一下吗?”   嗡的一声陆从月觉得脑子都要炸开了。在上一世男女要谨守规矩,别说是亲嘴了,就是被男人看了一眼脚被人知道了你都得嫁给对方。   但这里是不同的,陆从月一直努力让自己融入到这里,甚至也曾幻想过后世会有的亲吻,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见她没回答谢明朗以为她不愿意,眼中的期盼和星光渐渐暗淡下去,他刚要说那就算了,就听陆从月坚定的应了一声,“好。”   谢明朗狂喜!   谢明朗原地蹦起!   谢明朗小心翼翼扶着陆从月的肩膀凑近她,然后才发现小姑娘已经吓得闭上眼睛了,睫毛一颤一颤的,呼吸清晰可闻。   谢明朗两辈子都没此刻这么兴奋过,他的唇近了,印在她的唇上,唇齿相依,虽没有下一步动作却足够让谢明朗回味许久。   回到屋里,刘桂花察觉到陆从月的脸颊通红,陆从民疑惑道,“姐,你脸咋这么红,是出门冻的吗?”   陆从月瞪了他一眼,“是啊,那你还不赶紧给你可怜的姐姐倒碗热水?”   都是过来人刘桂花就显得淡定多了,她抿唇笑了笑,然后对陆从民道,“就是,真是没眼力劲儿。”   陆从民顿时觉得被无视了,心情郁闷的不得了,心里不由得盼着大哥快点回来。大哥自打当兵后还没回来过呢。   其实陆从民对陆从军的印象很淡了,毕竟陆从军走了六年,六年前他才三岁,记不住多少事儿。只是这些年听了太多大哥的传说,一直崇拜大哥才盼着他回来罢了。   晚上躺在炕上不管是谢明朗还是陆从月都在想那个吻。   算起来那个吻实在青涩又单纯,没有下一步动作,只那么碰触着都让两个年轻人汹涌澎湃。   第二天还没天亮,谢明朗便偷偷的起床去了陆家,刘桂花早就起来帮忙揉面了,谢明朗过来时面团都给揉好了。   谢明朗顿时觉得不好意思,“婶子您再去睡会儿,我忙活就成。”   “不打紧,也睡不着了,咱们说说话,一起干的也快。”刘桂花对谢明朗是没有一点不满意的,唯一担心的就是他父母那边,但现在她也没多问,她觉得谢明朗是个有算计的人,她还是不过多掺合的好。   馅料是谢明朗调制的,香油和花生油也是谢明朗弄来的,看着一个个圆圆白白的包子在谢明朗手里成型,哪怕知道他会做饭的刘桂花都不由惊叹,“谢知青真是个手巧的人啊。”   这年头做饭的多半是女人,很少有男人会下厨房。可实际上县城里的国营饭店大厨子还真都是男人,没有一个女人。   当然也不怪刘桂花惊叹,实在是谢明朗手艺的确是好。   白白的面皮放在掌心方上调好的馅料,一手托着一手捏褶子,眨眼的功夫就捏了出来。   刘桂花自认手艺还不错,捏出来的跟谢明朗捏的还是有差距,不过谢明朗也说了,外观不重要,里面的馅料才是最重要的。   谢明朗捏包子捏的飞快,刘桂花瞧着包了一些了就赶紧往大专门蒸馒头的大锅里添水,又把包子一个个放进去,再开始烧火。   一个个白胖的包子摆了好几个盖垫,刘桂花粗略数了数得有一百五十多个。刘桂花震惊道,“这么多包子能卖完?”   谢明朗点头道,“能卖的完的。县里好几个工厂全都是男人,好卖。”   不管是煤厂还是机械厂,这些工人工资不低,吃的也多,谢明朗也是去转悠了好几回之后才决定的。而且他没说的是这一百五十个包子都不一定能够卖。   只不过头一回还是先探探路再说。   得亏陆家这个大锅是以前为了煮豆腐买的,要不然这么多包子光蒸出来就得需要不少时间。   等包子蒸好天都快亮了,诱人的香气让刘桂花这个老厨娘都赞叹不已,“闻着味道就不错。”   谢明朗把包子一一放到一个大篮子里,然后捡出八个来,“早上您和从月他们吃。”   “不行不行。太贵了。”刘桂花可不舍得吃这么好的肉包子,便拿了两个,“让他们尝尝就算了,这可是要卖钱的。”   但谢明朗可不干,他认真道,“婶子,其实我手里不缺钱,但是我总想着这钱是爹妈给的,不如自己赚的舒坦,要是不娶媳妇也就罢了,娶了媳妇我得多为媳妇着想不是。我赚钱是为了啥?是为了和从月能过好日子,要是光顾着赚钱就为难自己那多亏啊。”   刘桂花经不住他这么说,最后要了六个包子,“那婶子就留六个,下不为例。”   谢明朗也没纠结,“成,咱隔三差五改善伙食。”大不了他私下里投喂那俩就得了,他这丈母娘什么都好就是太客气,生怕占人便宜。   天色已经不早,谢明朗赶紧将篮子包的严严实实的绑在后车座上,车头上绑着手电筒,趁着天没亮就进城卖包子去了。   刘桂花打个哈欠,也没准备再睡,就着水还没凉透,灶房里又热热乎乎的,赶紧又烧了一锅水,将陆从民拽起来扔个大木盆里给搓了个澡。   等陆从月醒来时,陆从民正抱着包子在啃,瞅见她起来了,兴奋道,“姐,快起来吃包子。”   陆从月瞥了眼桌上的包子,真好看。这是第一印象,鼻子嗅了嗅,嗯真香。   没想到谢明朗手艺好到这地步,等她下炕赶紧刷牙洗脸一口咬上包子,里头浓郁的肉香和蘑菇的香味扑鼻而来,肉馅中水嫩嫩的,好吃极了。   陆从月眯了眼,不得不承认,“真香啊。”   “看来有了包子我买的点心吃不上了。”   陆从月赶紧将嘴巴合上,一回头就看见谢明朗回来了。脸上笑眯眯的,心情似乎很好。   陆从月忍不住夸赞,“没想到你的包子这么好。”   “那是当然。”谢明朗忍不住自夸,“之前给你们送的菜只是一般,因为材料太少了,不过这次为了卖包子我买了不少的料,以后想吃啥我做给你吃。”   好东西从来不嫌多,陆从月觉得既然他们都决定结婚了那么其他的也就别讲究太多了。   刘桂花关注点不一样,“在城里卖的还顺利?没碰见纠察队的吧?还有,你给你爹妈打电话了吗?”   她问完,陆从月也看了过来。   虽说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可这城里的公婆还真不一定能看得上她。   陆从月虽然不在乎这个,毕竟她又不是嫁公婆,只要谢明朗乐意那谁不乐意也白搭。只是她不在乎刘桂花却在乎,她很担心自己闺女会被嫌弃。   “说了。”谢明朗说,“我妈说看看能不能调班,要是能调班我爸妈还有我哥嫂可能都过来。”   刘桂花一听顿时瞪大眼睛,“都来啊,那可太好了,那我得提前收拾屋子,可不能让亲家来了没地方住。”   瞧着她这样谢明朗忍不住叹气。   今天他电话直接打到他妈的单位,他妈直接噼里啪啦把他骂了一通,再得知他要和陆从月结婚的时候更是一百个不同意。   谢明朗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李志萍在信里说了不少陆从月的坏话,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妈是听信了李志萍的话觉得陆从月不好,可也没觉得李志萍是什么好东西,这不还嘱咐他远着些李志萍呢。   不过谢明朗也没多说什么,只对他妈道,“妈,陆从月是什么样的姑娘,我比您清楚更比李志萍清楚,我是什么性子您和爸也都清楚,所以我只是告诉你们一声,不管你们来不来,这婚我是一定要结的。”   原主的性子和谢明朗其实差不多,都是有些扭的性子。当初一定跟着老师下乡这事儿就能见真章,这几年过去于丽娟险些就忘了这混小子的德行了,现在经他一提醒就知道这事儿恐怕没的没有回旋的余地。   谢明朗回神,“我妈性子不是很好,到时候要是冷着脸您可别见怪。”   刘桂花性子本来就软,一听这话还有些担心,“啊,那,那咋办?”   谢明朗压低声音道,“她是我姥姥最小的闺女,打小被养坏了,眼高手低的,眼皮子高的快到头顶了。到时候您千万多担待。”   听他这么描述自己的妈刘桂花顿时就忍不住笑了,“别这样说,看你就知道亲家母肯定不会是你说的这样。”   都说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孩子,在刘桂花的眼里能当干部还培养三个好儿子的女人肯定不会差到哪去。   晚上谢明朗继续在这边准备材料,而在京市谢家于丽娟也在和家里人说今天接到谢明朗电话的事儿。   谢大海人比较乐观,也比较相信谢明朗,直接道,“既然他看上了就结婚呗,怕啥。”   “你这人,他是什么人,对方啥人,咱都不清楚他就要结婚被人骗了咋办?我可听李志萍说了,那姑娘又懒又馋,性格古怪,之前和其他知青还勾勾搭搭,这是跟人不好了又瞅着你儿子有钱才巴上来的呢。”于丽娟气呼呼的看向家里的几个爷们发现几个爷们都非常淡定,俩儿媳妇倒是有些着急,可这事儿上又不好开口,可把于丽娟气个半死。   谢大海摸着下巴道,“就你那宝贝儿子还能让人骗了?”   二哥谢明宇赞同道,“我们哥俩心眼都没他多,他不骗别人就算好的了,谁能骗他呀。”   于丽娟顿时觉得绝望,她还想着先应付着谢明朗回头让这几个写信过去劝劝呢,没想到一个个的都这么信任谢明朗。   “老大你说。”相对于自己男人和二儿子,于丽娟更信任大儿子。   谢明谦道,“我觉得爸和二弟说的没错,反正等到时候咱都请出假来过去看看,实在上不得台面咱就给搅和了,我听说乡下结婚都不兴先登记,都是先摆酒席等生了孩子再登记的。左右明朗是男人也不吃亏。”   于丽娟没想到问了半天竟听到这样的话,顿时气的拍桌子,“你们这些臭男人,把女人当什么了?还有那个李志萍也不是啥好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就是看着谢明朗才追过去的,当我看不出来呢,就她那一家子还想嫁给明朗,就她那张脸咱明朗就看不上。”   “你说的对,李志萍就是不安好心。”谢大海附和道,“她跟咱非亲非故的居然给咱写信一看就动机不纯。这些女同志太坏了。”   于丽娟哼了声,“你们男人就是好东西了。”   三个臭男人缩着脖子不说话了,说多错多,他们家这个母老虎也就谢明朗这头倔驴能降服的了,偏偏那小子还下乡了,真怀念那小子在的时候。   于丽娟怎么想都觉得这陆从月不好,“一个乡下姑娘这么多心眼,以后可咋整。”   谢二嫂和谢大嫂对视一眼,只能开口安慰,“妈你也别太担心,明朗敢娶就说明肯定没问题。就算有问题过了年咱想法子把他们弄回来,您多教教那姑娘,怎么还不能教出个好姑娘来啊。您不是说对方还是个高中生?肯定也知书达理,您就先别着急上火了。”   于丽娟不着急上火是假的,可家里人都这么说了她也没法,嘴上虽然念念叨叨的不赞同,转头却又开始划拉家里的各种票又打算买这买那的到时候带去乡下。   她的儿子结婚肯定不能太差。   于丽娟在为小儿子操碎了心四处找票借票买东西的时候,谢明朗卖包子也卖的上瘾,短短十来天的功夫就赚了百十块钱,可把刘桂花给吓坏了。   不过腊月十五的时候村里要杀猪分猪肉,谢明朗就停了一天,跟着大家一起凑热闹。   更重要的是猪杀了,那俩祸害也要搞事情了,总得在他们搞事情前搞死他们。   一大早刘桂花和陆从民都很高兴,早早的就起来吃了早饭准备去看杀猪的。   虽然他们家工分很少,能分到的猪肉也很少,但是一年就这么一次热热闹闹的还是让人非常期待。   就如谢明朗所说,两个坏东西也准备动手了。   委委屈屈干了一个月,赵前进和赵倩一早就去了公社澡堂子痛痛快快洗了澡又换上新衣服,回来的时候便开始嘀嘀咕咕商量事情。   他们俩一致认为今天这个日子非常适合搞事情。往年杀猪的时候陆从月都嫌脏从来不去,但刘桂花和陆从民却要去的,所以到时候陆家只剩陆从月在家,到时候让赵倩找点借口说刘桂花崴了脚或者有啥事儿叫她一趟也好骗出来。   只要骗出来,赵前进就能找个没人的地方强了她,然后让她听从他的摆布。   这是两人商量很久的手段,只是这会儿还早还得等到中午才行。   赵倩趁着没到时间拉着赵前进去了那座废弃的房子里,一关上门就扑进他的怀里,“前进,你会不会有了陆从月就不要我了?”   眼瞧着谢明朗她搞不定,赵倩只能将目光落在赵前进身上。   赵前进摸着她的脸嘴上道,“你放心,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   想着今早上俩人都洗了澡了,赵前进便把手从她棉袄下面伸了过去,“倩倩,我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啊,我舍不得你受苦啊。你要忍耐才行啊。”   赵倩感动的不行,俩人瞬间就抱在一起往破屋里去了。   这座破院子荒废了很多年了,只有一座灶房还没塌,因为俩人时常过来偷情,所以里面铺了些干的稻草,俩人情到深处就滚到一起。   谢明朗一早就盯着他们了,听着他们渐渐没了声音便猜想到一些,他回到知青点,不经意的说,“咦,赵前进没在?大队长找他呢。陈爱国,你见到他了吗?”   陈爱国一愣,”好像看见他和赵倩一起出去了,俩人不会真有什么猫腻吧?“   谢明朗见周围没人,便凑过去道,“实话跟你讲,我也怀疑很久了。但你也知道,咱村里那么多事儿,谁管的过来旁人的事啊。不过大队长找他呢,我得找找去,要不你帮帮忙?”   陈爱国看了他一眼“真的?”   谢明朗笑,“这还能有假啊。”   陈爱国便答应下来,两人出了知青点分了两个方向走,陈爱国转了几个胡同正巧路过那座破宅子。破宅子的门虚掩着,地上还有几个脚印。想到谢明朗的话陈爱国突然灵机一动,瞧瞧凑进那院子,刚进院子就听见灶房那里传出动静。   大家都年纪不小了,有些事一听就知道干嘛。   陈爱国的脸顿时涨的通红。   气的!   谢明朗为啥跟陈爱国说这话?因为陈爱国真的很愤青,脑子也轴,当初运动开始的时候陈爱国就改了现在这名字,当年也跟着红小兵闹腾过一阵子,后来他爸觉得这样不行就把人塞下乡了。   所以说陈爱国最见不得这样的事儿,以前都是传闻还好说,现在亲耳听到了哪里还能忍,他悄无声息的出了院子,撒腿就往大队部跑。   大队部里,李先进几个干部正在核对工分一会儿好分猪肉就看见陈爱国跑了进来,“大队长,大事不好,您快跟我走一趟。”   李先进一听顿时急眼,“啥事?”   陈爱国凑近说了,李先进顿时大怒,“走看看去。”   他一转头对田翠花道,“妇女主任也一起过去。”   为了生产大队的荣誉李先进向来是大事化小,可乱搞男女关系这事儿李先进却绝对不能忍,尤其赵前进和赵倩还说是堂兄妹,这堂兄妹滚到一起了就不是简单的搞男女关系,这是□□!   几个干部走的飞快,恨不得一溜小跑起来,田翠花问,“出啥事儿了?”   李先进冷着脸道,“到了就知道了。”   这院子早就荒废很久,到了门口看到门口的脚印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几个干部推门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前进,你说陆从月能听咱哄吗?”   赵前进亲了她一口道,“不知道,先试试,到时候她要是不出来,不听你哄,那我就直接进去在她家办了,这样到时候让人看见正好坐实了我俩的关系,到时候就能顺理成章的结婚,哪还有谢明朗什么事儿。谢明朗不是想娶陆从月稀罕的不行吗?看到我俩光着身子在一块他能不伤心难过?到时候你就打扮好看点,温柔小意的安慰安慰他,安慰着安慰着不就得手了?到时候你要能怀上孩子那更好,让他给咱养儿子。”   赵前进又一阵动作弄的赵倩浑身酥软,“那你得加把劲儿让我怀上啊。”   两人自以为隐蔽,毕竟俩人在这儿弄了不止一次两次从来没被人发现过,所以根本不知道俩人在这弄的顺便商量对策的时候被外头的大队干部听个一清二楚。   李先进的脸黑沉的要滴下水来,田翠花也是震惊的不行,跟着他们过来的大队会计更是气的浑身都哆嗦。   陆从月哪怕以前混账了些可到底没做过啥坏事儿,就是脑子不清楚。可谁能想到他们大队的知青里面竟有这样的害虫。   竟然为了报复攀上陆家想出这样的毒计,还把谢明朗也给算计进去了。   李先进咬牙切齿,“踢门。”   他话一落,里面的人也听见了声音,连动作都是一顿。   听了全套的陈爱国激动又兴奋,抬脚便将破旧的门给踢开了。   “啊!”   两个光着身子的男女还纠缠在一块,赵前进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软了下去,赵倩惊恐又害怕的抓了一把稻草企图把两人遮住。   陈爱国的眼睛贪婪的落在赵倩的身上,兴奋的不行。   几个大队干部直接没眼看,纷纷瞥开眼去,田翠花最先反应过来,“还不赶紧穿上衣服!丢人现眼!”   恰在此时一帮子知青都从外头涌了进来,“赵前进和赵倩在这儿?”   众人看到灶屋的情形顿时哑了声,特么的传闻是一方面,看到真刀实枪的又是一回事儿,没想到这俩真的闹到一起去了,他俩不是说是堂兄妹吗?搞对象搞到自己家人头上了?知情们都是城里来的,哪见过这样的肮脏事,顿时恶心的不行。   李先进一看来了这么多知青顿时恼怒,“你们都过来干什么?”   知情们现在都在气头上哪还听到其他,其中一人气道,“知青里面出了这样的害虫我们怎么可能不来。”   “就是,我说他俩为啥整天鬼鬼祟祟的呢,原来干这样恶心的事儿,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样的害虫就应该交到公社让他们挂牌子游街,真是丢死人了。给知青抹黑。”   一干知青最差的也是初中毕业,下乡这几年的确有人受不了罪在乡下结婚生子,当然也有知青间处对象的,大家偶尔拉拉手,亲亲嘴儿已经了不得了,再不济发生那啥的也都结了婚。可谁像这俩是的,说是堂兄妹,却干这样恶心的勾当。   “举报他们!”   “他们这是□□,必须举报!”   知青们义愤填膺,喊声震耳欲聋,很快将附近的社员都给招惹来了。   此时赵前进和赵倩也穿好了衣服,赵倩哭唧唧的躲在赵前进身后丢人丢的都不敢露脸。赵前进一脸的恍惚,不知道他们的隐蔽地点怎么就被人发现了,还发展成这样子。   “我们不是堂兄妹。”赵前进想了想说,“我们根本就不是堂兄妹,我们是假的,我们是在处对象。”   “放屁,你俩都姓赵,来这里第一天你俩就对外宣称是堂兄妹,每年过年的时候还一起回城过年,现在说不是就不是了,肯定是撒谎,故意找借口摆脱惩罚。”   “大队长,他们说谎。”   李先进脑子嗡嗡的,出了这样的事他作为大队长面上也无光,他阴沉沉的看着赵前进和赵倩,咬牙道,“你俩就算不是堂兄妹那也是乱搞男女关系,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必须上报。”   若是本村的村民犯了这样的事儿,顶多让双方结婚拉倒,可这俩人明显是堂兄妹还不承认,现在又闹出这样的丑事。   他们大队本身就不喜欢这些干啥啥不行的知青,城里都还有知青办,他们大队的人哪敢擅作主张,李先进当即下了命令,“来俩人把他们捆起来,分开关到大队部去。”   说完李先进扭头就往外走去。   不用本村的社员动手,几个知青就上前将两人捆个结结实实一路拖拽着往大队部去了。   去的路上村里的社员对他们指指点点,很快也知道了这俩人干的龌龊事,也纷纷骂了起来。   农村老大娘大婶儿的骂人最是厉害,直接张口不重样的将两人骂个底朝天。最后还没到大队部直接上升到知青不要脸和农村人朴实这上面来了。   知情们虽然也愤怒赵前进俩人的破事儿,可听到有人骂知青又不乐意了,双方直接吵了起来。   李先进本来已经去公社了,听到情况匆忙往回赶,就看见一帮老娘们儿和知情们对骂的情形。   农村老娘们骂人厉害又没有顾及,知情们纷纷败下阵来气的脸红脖子粗。   李先进吼道,“谁再闹事一起送公社□□去!”   现场终于安静了下来,赵前进和赵倩哭哭啼啼的被关进了大队部,李先进还担心人逃跑,专门派了民兵轮流把守。   这事儿影响太坏了,必须上报,不然这些知青真的无法无天了。   陆从月本来在家没打算出门的,但到了时间谢明朗又来喊她出去看看热闹去。   陆从月从没见过杀猪的也有些好奇就跟他出来了,然后就目睹了大娘们和知青对骂的情形。   陆从月看到被捆着的赵前进和赵倩再看一眼身边的谢明朗,她问,“是你干的?”   “说啥呢。”谢明朗不承认,“他俩勾搭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了,被人发现也是正常的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陆从月却觉得不正常,今天是杀猪的日子,这时候大部分都开始往打谷场赶了,谁闲的慌满村乱逛还恰巧抓住了这两人,要说没有这男人的手笔陆从月是一百个不信的。   谢明朗唇角勾了勾,“反正他们也是活该你就别管他们了,他们倒霉了正好,以后就没人敢算计你了,也不用时刻担心他们使坏了。”   行吧,你不说那就不问了,陆从月知道再问这男人恐怕也不会说就直接没问了。   可想到这件事陆从月又觉得开心,因为她知道谢明朗是因为担心她。   赵前进俩人已经被关起来了,其他人见没热闹看了便都往打谷场去了。   隔着老远陆从月就听到猪的嚎叫声,凄惨极了,可过了一会儿又听见村民的叫好声。   一年到头大队里也就发这一次猪肉,下次发猪肉就是明年这时候的事儿了。喂了一年的猪,总算能吃顿肉,没有哪家是不高兴的。   谢明朗看着陆从月露在外头的脸说,“今年过年我在你家过年好不好?”   陆从月怎么可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脸颊微红,她眼神闪了闪,应了一声,“好。”   谢明朗嘴巴立即就咧开了。   “谢知青,啥事儿这么高兴啊,是要娶媳妇了?”   开玩笑的害死村里一个二流子黄建,见了谢明朗最喜欢开玩笑。   黄建这嗓门也不小,打谷场上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听到这话纷纷朝谢明朗这边看了过来,似乎都在等着他的回话。   这会儿谢明朗正高兴着,反正陆从月已经答应了所以也就不打算再瞒着,他充满笑意的看了眼陆从月,然后抬头回到,“是啊,年前就办喜事。等日子定下来再跟大家说,到时候大家都来喝杯喜酒。”   谢知青和陆从月要结婚了!   这消息一出,转瞬间就传遍了整个打谷场。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穿成年代文女主的对照组》求收藏 第24章   沂河生产大队大姑娘中相中谢明朗想嫁给的他的人真不在少数,相中谢明朗做女婿的大娘大婶也有很多。   这会儿打谷场上正是人多的时候,谢明朗这一嗓子,几乎该听到的人都听到了。   大姑娘的心碎了一地,大娘大婶们也看到很多的钱和票没了踪影。   谢明朗和陆从月处对象没多久,好些人甚至暗搓搓的盼着谢明朗什么时候发现陆从月不是个好姑娘会和她拉倒。可没等到人家拉倒,反而等到了人家要结婚摆酒席的消息。   “可惜了啊,这么好的青年。”   “谁说不是,这下我家闺女饭该吃不下了。”   “那陆从月有啥好的,身上没有二两肉,一张脸跟个狐狸精是的。一看就不是生儿子的料。”   “小声点,别让刘桂花听见,你忘了,她家还有个连长没娶媳妇呢。”   又有人忍不住酸,“真没的说,人刘桂花结了婚真是掉福窝里头了,男人疼她,男人没了又有出息的儿子,现在连女婿都这么好。”   “这人啊就是命,人家刘桂花命好。”   打谷场上吵吵嚷嚷的,有人伤心就有人高兴,村里的大小伙子们高兴啊,之前大姑娘们老是惦记谢明朗看不上他们,现在谢明朗要结婚了,可不就轮到他们了?   黄建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就问出这么大消息来,他乐呵呵道,“那我肯定得去。”   笑的有点言不由衷,谢明朗也只当看不见罢了。能娶这么好的媳妇,旁人羡慕也是应该的。   刘桂花和陆从民正在排队等着领猪肉,当然也听到谢明朗的话了。谢明朗能这么当众宣布也算绝了村里小姑娘的心思,脸上喜气洋洋的觉得高兴。   都是一个村的也都认识,这会儿就围着刘桂花问东问西,说起这门亲事来。   没闺女的说句恭喜的话,有闺女的就算心里发酸也不敢得罪刘桂花。   为啥?   因为刘桂花家还有个当兵的儿子没结婚啊。这些年当兵也不打仗了,人家有事连长了,结了婚就能随军当军嫂,月月有工资拿还有各种票据拿,可不比谢明朗差了。   “她婶子,这从军到底啥时候回来啊。”   刘桂花乐呵呵道,“应该快了,具体哪一天我也说不准。”   信是写了,可到底哪一天回来谁也说不上,这些女人又觉得失望了。   这会儿村里的屠夫将两头大肥猪杀了,剩下的十八头该送去公社交公猪的交公猪,卖给收购站的也拉去卖了,全村上下都高兴的很,一年到头就馋这次分肉了。   李先进上公社了,副队长和会计主持分猪肉,都是按照这一年的公分来分,谁家也说不出个不字来。   这时候就显出劳动力多的好处来了,劳动力最多的曹家足足领了十六斤的猪肉,而像陆从月家因为一年到头也没几个公分反而只领了二斤猪肉。   就这二斤猪肉刘桂花也挺满意了,拿了一个小筐子端着往回走,和陆从民兴致勃勃的商量今晚怎么吃。   那边谢明朗和陆从月也在排队,到了谢明朗的时候也只分了一斤肉,谢明朗看着盆里的猪下水道,“能不能卖我一点猪下水?”   屠夫张大山道,“其他都有人要了,就猪大肠要不要?”   “要啊,咋不要。”谢明朗也不嫌弃,要了猪大肠,在众人的打趣中和陆从月往回走。   见他要猪大肠还有人劝他别要,因为在乡下几乎没人喜欢猪大肠,因为处理不好味道太大,吃着也受罪。但谢明朗可不在乎这个,等他回去处理好了炒出来就该知道有多香了。   谢明朗瞅着陆从月的脸笑问,“刚才那么多人打趣你咋也不脸红啊。”   陆从月瞪了他一眼,“有啥好脸红的。”   实际上刚才她心里也紧张害羞来着,只不过大冬天的天冷,哪怕脸红也给刮没了,但这会儿谢明朗故意问她,她怎么可能承认。   谢明朗失望道,“真想看你脸红的样子。”   陆从月气的伸手拧他,“要你胡说。”   “别别,让人瞅见可不好。”谢明朗笑着凑近她,“晚上给你做爆炒大肠。”   陆从月嫌弃的撇嘴,眼睛都不想往盆子里看,看着就恶心,“不要。”   谢明朗不以为意的挑眉,“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哟,谢知青这才分了猪肉就去孝敬丈母娘啊。”   谢明朗看了对方一眼乐呵呵道,“那当然了,马上就结婚一家人了,不孝敬丈母娘不把闺女嫁给我咋办。”   那大娘顿时笑了起来,“刘桂花不乐意嫁那就上我家来,我乐意。”   “那不成,我就稀罕从月。”谢明朗笑着又对陆从月道,“你瞅瞅,我还是很受欢迎的。”   陆从月嗯了一声,“是,你是最受欢迎的。”   在原书中也是这样,谢明朗作为男主长的好家世好,村里的姑娘都喜欢他想嫁给他,所以她并不意外。   只是没想到女主还没来,先让她截了胡,后面的剧情也该改写了。   这么一想陆从月竟然觉得还挺兴奋的。之前想东想西不敢做决定,现在真决定了还真觉得之前挺可笑的。   “反正,不管她们再喜欢你,你以后都是我的人。”陆从月看着他,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这一次谁想从我手上抢人都不可能。”   听到这话谢明朗脚下一顿,脸上全是震惊与喜悦,接着他重重点头,“你说的对,我是你的人,以后谁都别想把我抢走,从月,你可得好好保护我呀。”   陆从月唇角翘起,心情愉悦,“好,那你也得乖一点。”   “保证乖乖听话。”谢明朗穿来这么久,就数这几天心情最好,陆从月说什么他都得应着。   有人能这么护着她将障碍扫除,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陆从月瞥了眼谢明朗的傻样忍不住翘了翘嘴角,这男人还真是有千面,都不知道哪一个是他了。   两人到了家,刘桂花已经在切肉准备中午就先炖一锅白菜了,见谢明朗俩人过来,便说,“谢知青来的正好,中午别回去了,再这边吃了饭再走。”   说着她把陆从民撵出去才压低声音说,“我听说赵前进和赵倩乱搞男女关系被抓起来了?”   “是,抓起来关大队部了,大队长应该是去公社问这事儿怎么处理了。估计不会好,到了年底公社本来就会严打这种事,他们又是兄妹,这次肯定得不了好。”谢明朗也没隐瞒,“现在村里都在说这事儿,婶子这几天就少出门省得大家说起话来不好听。”   当初陆从月和赵倩交好,还险些被赵倩说动和赵前进处对象这事儿,哪怕知道的不多,外头也有闲言碎语。现在陆从月虽然和谢明朗要结婚了,赵前进俩人又倒霉了,少不得有人因为谢明朗的缘故牵连到陆从月头上说闲话。   刘桂花一愣,接着点头,“好,反正大冬天的我也不爱出门。”   谢明朗又去看陆从月,“你呢?”   陆从月觉得莫名其妙,“你觉得我很喜欢出门?”   谢明朗一噎,也是,陆从月这辈子性子懒散的很,大冷天的能窝着绝对不出去,今天要是他拉着她出去凑热闹,估计宁愿自己在家窝炕上睡大觉。   “晚上做大肠吃。”谢明朗也不说这个了,直接接过刘桂花的菜刀道,“我来做饭吧,婶子和从月进屋暖和去。”   刘桂花能得这样的女婿比谁都高兴,乐呵呵的就和陆从月进屋去了。   刘桂花从里屋舀了一瓢白面,喜滋滋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咱用面粉做点面疙瘩吃。”   一听有好吃的,陆从民显然是最高兴的,“这日子简直比过年都好了,以前过年的时候……”   他说着看了陆从月一眼,见陆从月已经开始瞪眼了连忙闭了嘴,“姐,我错了,我不说了。”   可惜陆从月决定收拾一下这小家伙,省得整天提以前,以前的事儿跟她没关系,再提还得揍。   两姐弟在屋里你追我赶,最后陆从民被陆从月抓到鬼哭狼嚎的求救命。刘桂花正弄着面团瞧着姐弟俩这样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笑眯眯的心情很好,姐弟间就该这样才热闹,闹来闹去感情也就有了,刘桂花道,“从民,你咋就管不住你那张嘴呢,该。”   陆从月得了她娘的话得意的又在他屁股那个拍一巴掌,“听见没,就该,看你以后还嘴贱不。”   “不敢了不敢了。”陆从民一逃脱赶紧抛出去了。   一溜烟陆从民进了灶房,谢明朗正在炝锅,一进去就开始抱怨,“明朗哥哥,我姐现在就是个母老虎,你真的不打算好好想想,你看她又懒又馋,还那么凶,你以后能受的了啊。”   屋里顿时传出陆从月的声音来,“陆从民你就是欠揍。”   陆从民顿时成了苦瓜脸,连忙压低声音,“你听听,太凶了,以后保不准会打人,刚才打我好几巴掌。”   谢明朗笑着把辣椒扔锅里翻炒两下,心情好的很,故意扯着嗓子喊,“我就喜欢你姐这样,凶一点才好呢,显得更好看,她要打我就尽管打,打是亲骂是爱,感情会更好。我就稀罕你姐这样。”   屋里顿时传来刘桂花的笑声,陆从月听着这话脸红的不像样,在刘桂花打趣的声音中站在门口两手掐腰,“谢明朗你也欠揍。”   谢明朗不光想欠揍还想欠扁,但只想俩人的时候挨揍。   辣椒的香味和猪肉的香味混合在一起霸道的传出去老远,谢明朗将白菜丢进去快速翻炒,时不时的就抬眼瞧陆从月。   气鼓鼓的还挺可爱的,这样的陆从月他希望能多瞧上几回。   他不说话,反而将陆从月看的不好意思了,原本就红着的脸越发的红的要滴血,好看的脸上娇艳欲滴,就连秀气的耳垂都挂着红润在阳光下透亮又引人注意。   谢明朗不自觉的开口,“真好看。”   陆从月脑子嗡的一声,气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进屋去了,谢明朗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从民撇嘴,“明朗哥你欣赏水平真不咋滴。”   谢明朗看他,“怪不得你姐揍你,我都想揍你了。”   “为啥?”陆从民不满,“那可是我亲姐,你都不是我亲哥我说实话也是为你好。”   谢明朗伸手敲他脑袋,“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姐在我眼里怎么样都是最好看的,你个小孩子不懂。”   见他还要说,谢明朗威胁道,“再说不给你吃肉了。”   不吃肉可不行,陆从民舔了舔嘴唇,决定为了肚子把嘴巴闭上。   中午就一个五花肉辣炒白菜,外加一碟刘桂花腌制的咸菜,主食是刘桂花早上蒸的玉米面饼子,四人吃的满头大汗,对菜的味道也是赞不绝口。   之前材料缺少,再好的厨子做出来味道也就那样儿,现在谢明朗准备那么多材料炒菜的时候正好用上味道别提多霸道了。   饭后陆从民洗碗,谢明朗蹲在院子里处理猪大肠,陆从月起先蹲在旁边陪着谢明朗,可一会儿瞅见盆子里那水直接恶心的看不下去了,谢明朗就撵她回屋,“回屋暖和吧,不然到边上晒太阳。”   陆从月实在看不下去,就提了板凳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冬日的太阳洒在人身上暖暖的,陆从月被晒的有些发困,撑着下巴看谢明朗忙碌。   以前注意的少,现在相处的多了她发现谢明朗这长相在乡下还真是别树一帜,真的好看极了。   在原主的印象里她大哥陆从军也不错,只不过六年过去也不知道变化成什么样子。不过瞅着她和陆从民也知道她大哥长相肯定也差不了。   正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突然就听见门口一阵吵吵声,“桂花,桂花。”   陆从月抬头望去,就瞧见徐婶子站在门口,“婶子,有事儿?”   徐婶子叹了口气进来,“你娘呢?在屋里?”   陆从月点了点头,“在里头歇着呢。”   刘桂花身子受不得累,尤其是冬天,这中午也没忙啥脸色都不大好看。这些天好歹被陆从月逼着每天喝碗麦乳精,可一累还是不行。   两人进屋,刘桂花也坐了起来了,徐婶子想到来意忍不住叹了口气,“今天我大儿媳妇去赶集碰上你娘和你大嫂她们,你娘让我儿媳妇给你带口信,让你回去一趟。”   “没说啥事?”刘桂花急了,“她们她们又想干啥呀。”   一提起自己的娘和俩嫂子刘桂花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在娘家时过的日子苦,本以为嫁了人就好了,可没想到嫁了人娘家反倒成了吸血鬼,恨不得她把婆家的东西偷干净带回去补贴娘家。   她男人在时刘桂花好歹有依仗,娘家俩哥来闹事时也被她男人收拾了一顿。谁知道她男人一没又故态复萌。知道他家有个拿工资的就隔三差五来要。   也因为这个,刘桂花宁愿把钱给陆从月糟蹋,也不想再喂娘家的无底洞。   徐婶子看她这样也替她难受,“估摸是听说咱大队分猪肉了,又想好事儿呢。都说天底下无不是的父母,可你娘他们也实在太过分了,哪怕你不是她们的亲生女儿,也不能这么糟践你啊。”   刘桂花眼泪噗噗的就掉了下来,“是我命苦没能在自己爹娘跟前,原先想着他们好歹对我有养育之恩,在娘家吃的少也就忍了,嫁了人还要逼迫我吸我血,哪有这样儿的。我五岁就跟着去割猪草干活,十来岁上就跟着下地挣男劳力才挣的工分,要不是这样我身子能成这样?我在刘家吃的每一口饭都没白吃啊。”   坐在旁边的陆从月皱眉问道,“那他们还有脸过来?”   “可不是吗,当初都是签了文书的,谁知道那一家子不要脸面只想捞好处,你娘这人你也知道,拉不下脸来。”徐婶子叹了口气道。   陆从月眨眨眼,“娘,能跟我说说吗?”   “跟你说有啥用。”刘桂花气的抹眼泪,“我一个长辈都没法子,你一小孩能懂啥。”   “万一我就懂呢。”陆从月道,“难道您想以后都养着刘家?”   刘桂花一愣,徐婶子道,“就是,反正也不是啥秘密,你不说她也能打听出来,你就跟她说说,现在的小孩都聪明说不定就有办法。”   刘桂花的娘家就在隔壁丰收大队,早年逃荒过来的。刘家对养女苛刻又虐待,就连他们大队都知道了,所以刘桂花当初过的什么日子徐婶子他们都是知道的。   而且当初陆大栓看上刘桂花,刘家就坐地起价,说少了一百块钱绝对不行。要是给一百块钱和两袋子粮食一拍两散就当没这闺女。   那可是二十多年前了,一百块钱那是顶天的大钱,陆大栓那时候是十里八乡的木匠,一百块钱拿的也艰难。所以当初陆老太太死活不同意这门婚事,当时就说娶了刘桂花那刘家肯定不会就此罢手。再怎么样也有养育之恩,养母求到跟前能不管?   可陆大栓打定主意要娶刘桂花,不顾陆老太太要死要活的阻拦,愣是拼凑出一百块钱另外两袋子粮食去娶刘桂花。   当然,陆大栓这人不傻,甚至很有脑子。他拿了钱和粮食过去,直接找了保人让刘家人写了断绝关系的文书,意思是以后刘家任何事都不找刘桂花,只当没有刘桂花这个闺女。以后就算刘老太太生老病死也跟他们没关系。   那时候一百块钱太顶用了,见钱眼开的刘老太太就答应了,痛快的在文书上摁了手印儿。   刘桂花和陆大栓结婚后刘家有一两年没登门,有了陆从军后陆老太太对刘桂花也有了好脸色。就在以为一家人好好过日子的时候刘家人上门了。   那时候华国刚建国没两年,各处还有些混乱,刘家拿到一百块钱就奢侈起来,后来没钱了,而陆家又凭着陆大栓的手艺还了账日子好了,刘家就又打上陆家的主意了。   那刘老太太就不是个要脸的人,上门就哭诉这么多年养大刘桂花多不容易,又说刘桂花亲爹当初走时连一块钱都没给,他们刘家冤枉啊。   一哭二闹就为了要钱。   但那时候陆老太太还活着,当初结亲时就闹的不愉快,刘老太太找上门来简直就是找死,狠狠的把刘老太太从里撕到外,吓得刘老太太不敢来了。   后来陆老太太得病没了,刘家故态复萌,但陆大栓也不是个好惹的,他可不管是不是丈母娘,拿着干木匠活锯木头的锯子把刘家人打出去老远。   威慑不错,刘家又好多年没敢上门,刘桂花日子过的也舒坦。   但事情就是凑巧,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刘老太太熬死了陆老太太熬死了陆大栓还活着。又上门了。   这次刘家人也学精了,知道陆从军是个打架狠的,趁着他走了,带着人又上门了,当真是欺负孤儿寡母。   陆家在本村也没啥亲戚,陆从月就一个亲小姑姑,她小姑性子烈,对刘桂花的性子看不惯,嫁去县城后很少回来,陆大栓没了之后就更少回来了。   没个帮衬的,哪怕邻居可怜他们也最多劝两句,最后还被刘老太太骂。   刘桂花身子不好,性子又软,一来二去为了息事宁人就拿点东西打发他们。   但人的贪念永远是无穷的,随着陆从军在部队上越来越好,寄回来的钱越来越多,刘家人不满足东西了,又开始要钱,脸陆从军寄回来给刘桂花补身体的营养品也不放过。   这六年来,刘桂花真的是心力交瘁,后来工资啥的被陆从月拿到手里,刘桂花手里没钱了,刘家反而弄去的少了。陆从月跟她娘不一样,钱拿到她手里就是她的,想要钱要东西就就得讨好她哄着她,捧着她。   虽说被哄去不少,但也比刘桂花拿着强,于是刘桂花就不再管这事儿,久而久之陆从月性子也成型了。   说到这些刘桂花忍不住瞥了眼陆从月生怕把她惹恼了生气。   陆从月倒没留意刘桂花的神态,摸着下巴回忆原身的记忆,还真被哄去不老少。   但原主跟她有一点挺像,就是有些抠,哪怕给人钱给人东西也要人写借条,就像当初对待赵倩和赵前进一样。   陆从月穿过来翻找东西的时候也翻到过那些借条,只是没往那方面想就随手放起来了,没想到现在他们自己找上门来了。   刘家人的想法不难猜测,就是先把钱弄到手再说,到时候还不上顶多让老太太跟刘桂花哭诉,刘桂花耳性子软,逼上一逼兴许就给免了。   但,这前提是陆从月还是原来的陆从月。现在的陆从月也抠,而且还不是个好招惹的。   陆从月脸上露出迷之微笑,将刘桂花和徐婶子吓了一跳。   陆从月起身回屋,一会儿拿了一叠儿借条过来,拍在刘桂花跟前,“看看这是啥?”   刘桂花没上过学,但结婚后也跟着陆大栓认过几个字儿,也认识上面的手印,“这是借条?谁的?”   陆从月道,“刘家人这几年从我这拿钱拿东西的借条。”   别说刘桂花了就是徐婶子也是一愣,都没想到陆从月竟还藏了一手,可随即刘桂花就皱起眉头,“他们不会认的。”   陆从月淡定的数了数,金额还真不少,足足有一百多块,更别说其他的票据和东西了,足够刘家人喝一壶的。她露出一个笑来,“那怕什么,只要娘您别心软,这事儿咱就不怕他们。他们不还我就去公社告他们去。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我就看看谁能和我掰扯。”   刘桂花还是担心,“可是……”   陆从月打断她,“娘您忘了,我哥快回来了。”   刘桂花和徐婶子都是一拍大腿,“对啊,从军要回来了,你们还怕个啥。”   “他们又没说让你哪天回去,就拖着,实在不行就托人传话,说我哥快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全家都去。”陆从月道,“我哥现在是村里的香饽饽,他们一家难道就不打我哥的主意?”   一听这个刘桂花直摇头,“那就不能让你哥去了。”   徐婶子却笑道,“桂花你是没听懂啊,从军啥样的孩子他们刘家能摆布的了从军?从军好歹也是管一个连的人的官儿,能怕这些农村老娘们儿?不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都不错了。”   陆从月朝徐婶子竖起大拇指,“徐婶子厉害。”   徐婶子笑了起来,“这么一说真不用怕他们,就等着从军回来收拾她们。”   终于想明白的刘桂花松了口气破涕为笑,“好,我就等我儿子回来给我撑腰。”   嫁人前她命真的不好,亲爹不要她,养父母把她当牲口用。好在她嫁了个好男人,又生了个有出息的儿子,所以说她的命还真的挺好的。   徐婶子话带到也知道人家有应对的法子也就不担心了,她站起来道,“你们忙,我先回去了。”   刘桂花送她出去,徐婶子看见谢明朗还在忙活,忍不住道,“桂花儿,你这好日子真的要来了,儿子有出息,女婿人又好,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刘桂花喜欢听这话顿时笑眯了眼,“那可不,我命好着呢。”   人想通了,刘桂花心情也好了,当天下午就打听谁家明天有去丰收大队走亲戚的然后让人带话过去。   傍晚的时候李先进回来了,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公社的几个民兵。就这么大点村子有点事儿就能传的沸沸扬扬,猜想到是来将赵前进和赵倩带走的,都跑出去看热闹。   陆从民去了,刘桂花娘俩连同谢明朗都没出去。   过了许久陆从民带着一手消息兴奋的回来了,“赵前进和赵倩被堵着嘴抓走了,我听人说肯定得□□,娘,到时候咱们也去看吧。”   刘桂花向来不喜欢凑这样的热闹,想都不想道,“去啥去,有啥好看的。”   陆从民顿时失望至极,又去求陆从月,陆从月更不乐意出门,直接俩字,“不去。”   谢明朗说,“没啥好看的,咱大队少了俩祸害过年也能安稳了。待会儿我炒大肠,保证好吃。”   陆从民听见吃的顿时又高兴起来。   这时候也没青椒了,谢明朗就用干红的辣椒炒了猪大肠,猪大肠被他清洗的很干净,一点异味儿都没有。还没出锅那霸道的味道就飘了出来让陆从月都忍不住有了期待。   大肠上桌,香气扑鼻,谢明朗笑着对陆从月说,“尝尝,保证一点怪味儿都没有。”   但看着那样子陆从月又下不去手了,倒是刘桂花和陆从民没想那么多,拿着筷子就夹了一块,一入口又麻又辣,大肠炒的Q弹,滋味好极了。   刘桂花忍不住夸赞,“味道不错,从月快尝尝,没有一点味儿。”   陆从民也一个劲儿点头,筷子不停,显然很好吃的样子。   见他们都吃的开心,那香味儿又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陆从月便咬牙夹了一块放到嘴里。味道弥漫开来,陆从月顿时亮了眼睛。   两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好的猪大肠。当然在他们那个时候大户人家是没人愿意吃猪下水的,没想到会这么好吃。   见她喜欢谢明朗也松了口气,匆忙吃了晚饭又开始去忙活准备馅料和面,准备明天继续出门卖包子。   陆从月吃饱了也跟着进来,说,“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能做这么好。”   谢明朗顿时得意起来,“那是,我这手艺,当初那大厨也是夸过我的。年前你也别做衣裳了,反正也没票买布,等过几年不要票了我给你开个裁缝店专门给有钱人做衣服。”   陆从月嗯了一声,“那我等着。”她顿了顿,“那我就这么闲着?”   “别闲着啊。”谢明朗道,“不是让你学习吗,你先带着从民把小学的课本看看,不会的就问我,过了这几天我就好好教你们。明天我再打电话给我妈让她给多弄点书过来。”   说起这个陆从月又想起他们结婚的事儿,“你妈能来?她真的同意了这门婚事儿?”   谢明朗不在意道,“是我结婚又不是他们结婚,不同意也得同意。”   陆从月索性也不管了,“奥。”   谢明朗不管是揉面还是剁菜剁肉,动作都很流畅,显然以前没少干这活。陆从月就搬了马扎在边上看着他,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准备完明天要用的东西,谢明朗也该回去了,今天分的一斤猪肉全剁了都不够明天包大包子的。谢明朗洗干净手往外走的时候感慨道,“这不住一块就是麻烦啊,天天跟做贼是的。”   陆从月盯了他一眼道,“今天腊月十五,离着过年也没几天你说你急啥。连这几天你都等不了,你就该打光棍。”   谢明朗可不想打光棍,他瞥了眼刘桂花和陆从民都看不见了便拉着陆从月的手说,“我问过婶子了,日子就定在腊月二十八,咱们今年好一起过年,那时候咱哥肯定也回来了。”   陆从月气笑了,“谁跟你咱哥呀,快走吧,天黑了路不好走。”   到了门口谢明朗有些依依不舍,他小声道,“我有件事儿想和你商量。”   陆从月:“说。”   谢明朗支支吾吾道,“我想……”   “不说我走了。”   谢明朗拉住她,深吸一口气,“我想亲亲你。”   陆从月的脸突然就红透了,但她觉得这事儿不能老让谢明朗占便宜,怎么也得她占一回便宜。于是不等谢明朗反应,拽着他衣领一仰头吧唧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好了,亲完了,快走吧。”陆从月头都不抬了,转身就进了院子把院门关上了。   谢明朗终于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嘴巴乐的咧到耳朵跟儿,心情欢快的像飞起来一样。   “从月妹妹,我回去了。我知道你在里面。”谢明朗说,“等我来娶你。”   陆从月憋笑,“那不一定,你有地儿娶我?”   谢明朗笑了起来,“那行,你娶我也成,我入赘。就拎个小包袱嫁到你家,成不?”   陆从月笑出声来,“你自己说的千万别反悔。”   谢明朗斩钉截铁道,“反悔是小狗。”   陆从月心思一动,“那等结婚哪天,你在知青点等着,我骑车去接你。”   “你会骑车?”谢明朗笑,“要不我明天回来教你骑车吧。”   陆从月心底那个念头跟野草是的止不住的疯长,她笑,“好,等我学会了骑车去娶你。”   谢明朗嘿嘿笑了笑,“那我回去了。”   陆从月:“回吧。”   谢明朗回去的路上脸上都是带着笑的,知青点的人已经习惯了他这么晚回来,不过陆家还有刘桂花娘俩在,而且谢明朗为人正派,旁人还真是没往其他地方想。   也就徐大军仗着和他关系好偶尔会说两句。   不过今天因为赵前进和赵倩的事儿,知青点的知情们在屋里也在讨论这个,谢明朗回来时大家伙也都没睡,都在听陈爱国吹牛逼,说当时的情况。   陈爱国见谢明朗进来只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那俩兄妹真是太恶心人了,在那柴火堆里还不知道搞几回了,赵前进那小子看着瘦了吧唧,嘿,那身上还挺白的,那玩意儿也不小,也难怪赵倩顶不住。”   陈爱国说起这个来都忍不住想起当时看到的白花花的身子,赵倩长的一般,但是身上还挺好的。   “然后呢?”   “然后大队长气的脸色铁青,直接让人把他们捆了。”陈爱国也知道有些事儿不能说,只能睡觉的时候自己回味了。   谢明朗躺下,徐大军凑过来,“你说这赵前进也够倒霉的,让谁碰见不好,偏偏让陈爱国碰见了,真够倒霉的。”   谢明朗瞥了他一眼。“都不是啥好东西,狗咬狗不正好?”   “也是。”徐大军躺下,突然又道,“你要是结婚了我还怪孤单的,要不我也找个村里姑娘结婚算了。”   旁人的事谢明朗也不好插嘴,徐大军跟他一个地方来的,家庭也不错,全看他自己怎么想了。   谢明朗日日起的早,也就四点的时候就起来了,徐大军迷迷糊糊爬起来,“你干啥去?”   谢明朗:“上茅房。”   徐大军嘟囔一句又睡了,谢明朗则趁着夜色去了陆家。   别看卖包子只是小买卖,但架不住他做的包子馅儿味道好,每天拿上二三百个包子在几个工厂转上几圈就能卖的一干二净。   而且他卖的时间早,红袖章都没起来,所以卖的一直顺顺利利。   一直到了腊月二十,谢明朗将篮子绑好,刚要骑车走人就瞧见黑暗里走过来一个高大的人影。   人影到了近前是个男人,身穿军装,背上背着大大的行囊,手上还提着不少的东西。   两个男人在陆家门口站定,在手电筒昏暗的灯光中男人的视线碰触在一起,火花四溅。   谢明朗道,“你是陆从军?”   陆从军上下将他打量一眼,目光落在篮子和自行车上,觉得能对上号了,“你是赵前进?” 第25章   谢明朗一愣,接着就知道陆从军误会了,他摇摇头,“我不是赵前进,我是谢明朗。”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是陆从月的对象,我们二十八就结婚。大舅哥回来的正好,到时候好喝喜酒。”   一听这话陆从军的表情就是一沉,他今年刚升了副营长,好不容易得了探亲假。为的就是回来收拾收拾不听话的妹妹,可谁知道这才过了没几天竟然又换对象了。   陆从军没从陆从民的信上听过谢明朗,想当然的就把他当成赵前进之流了,甚至眼前这辆自行车可能都是拿他工资买的。   想到这个可能,陆从军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一身的气势直接朝谢明朗压倒过来。   谢明朗也不是个胆小的人,迎着他的目光道,“天冷大舅哥快进去。”   说着谢明朗把自行车停稳然后进了院子。   刘桂花这会儿还在帮着收拾东西见他又回来了,问道,“明朗啊,忘带东西了?”   谢明朗笑,“婶子,你看看谁回来了。”   他让开地方,让陆从军露在视线里,院子里有些黑,但刘桂花却一眼认出来眼前高大的男人是她的大儿子。她笑的眼泪都下来了,“从军?”   陆从军冷硬的脸终于在看到娘的一刹那柔和了下来,“娘,我回来了。”   刘桂花捂着嘴就哭,接着就扑向儿子,“儿子,你总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娘可咋办啊。”   陆从军下意识的就觉得母亲受了委屈眼睛嗖的就盯向谢明朗。   谢明朗无辜委屈可怜,刘桂花哭过了,连忙拉着他进屋,然后点了煤油灯,“快把东西放下来暖和暖和,怎么天不亮就往回走,路上能看清楚路?”   说着又对谢明朗道,“明朗,灶上还有热水,给你大哥盛碗热水。”   谢明朗哎了一声出去了,陆从军疑惑的看向她娘,“这人咋回事儿?”   刘桂花笑了起来,“这是谢明朗,是村里的知青,现在是从月的对象,二十八的时候结婚,知道你要回来,特意把日子定在了二十八,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早。你们肯定说上话了吧?”   “嗯。”陆从军道,“之前不是有个赵知青?”   “嗨,别说这人,晦气。”刘桂花到了炕前摇晃陆从民,“从民,快起来,你哥回来了。”   陆从民迷迷糊糊爬起来,不知道东西南北。   谢明朗从外头进来,端了一碗热水,筐子里还放了俩热腾腾的包子,“大哥,先喝碗水暖和暖和。”   陆从军坐的笔直,看着谢明朗没动手,刘桂花把东西接过来,道,“明朗你快去县里吧,不然一会儿天亮了让人看见不好。”   “唉,好,婶子那我先去了。”谢明朗知道讨好大舅子要紧,但赚钱更是要紧的事儿。他名声摆在那,有陆从民和刘桂花给陆从军解释也就够了。   不过瞅着陆从军那模样也不是个好糊弄的,说不定压根就不信刘桂花娘俩的话。很可能把他和赵前进归结为一种人了。   但是没关系,日久见人心,反正陆从月答应了嫁给他,刘桂花也满意他,陆从军拦不住。   屋里陆从军眉头一直皱着,“这天都没亮,他咋来家里?”   刘桂花坐下,压低声音道,“这谢知青脑子好使,做饭的手艺更是一绝,这不偷偷包了包子去县里卖,前些天卖了一阵子了,十来天就挣了不少,这不又去了。至于在咱家,是因为他住知青点不方便,咱家东边没人,西边你徐婶子也不是多嘴的,就在咱家了。”   陆从军:“那不就是投机倒把?”   刘桂花点头,“我知道这是投机倒把,当初也劝过他,可现在政策松了这些日子也没事儿,我也就没拦着。况且他也是为了以后能和从月好好过日子。”   这会儿陆从民从炕上下来了,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根本就不认识。毕竟陆从军走的时候陆从民才三岁,六年的功夫足够他忘记大哥的长相了。   陆从民歪着脑袋看他,“你是我大哥?”   陆从军目光落在小弟身上,目光柔和许多,“我是你大哥,咱俩通过信。”   说起通信陆从民赶紧捂住嘴,小声道,“可别在我姐跟前提我给你写信这事儿,不然她肯定又得揍我。”   陆从军眉毛一挑,不动声色的打探,“她经常打你?”   “那当然。”陆从民脱口而出又啪的打了自己嘴巴一下,“就闹着玩,真的就是闹着玩。”   陆从民挠挠头想着怎么跟大哥解释,毕竟谁也不知道他给大哥写完信没多久他姐就学好了呀。   刘桂花瞪陆从民,“你这孩子,就瞎添乱。”说着又对陆从军道,“以前从月不懂事儿,现在懂事儿了,待会儿她过来你别吓唬她。”   陆从军没吭声不置可否。   不过因为娘俩六年没见,而陆从军身上气势也更强,刘桂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让他别生陆从月的气了。   陆从军只坐在那里刘桂花就觉得压力大,刘桂花瞥见包子,连忙拿起来递给他,“你尝尝谢知青的手艺可好了。”   之前刘桂花不同意留包子在家吃,谢明朗答应是答应了,可隔三差五的也会留几个让他们当早饭,昨天才留过包子,现在这俩肯定是谢明朗特意拿的了。   陆从军接过来咬了一口,浓郁的肉香和蘑菇的香气顿时弥漫在口腔,味道真的没得说,陆从军敢说他活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吃这么好吃的包子。可他吃什么东西都没什么表情,吃完了刘桂花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不喜欢。   以前在家的时候陆从军虽然也不爱说话但性子挺野的,这六年部队的生活倒是稳重了,也越来越让刘桂花害怕了。   陆从民在一旁都开始吞口水了,刘桂花道,“天色还早,你上炕躺会儿,我去做饭去。”   陆从军拦住她,“待会让陆从月做。”   “不用,我做就行,她这几天给她朋友做衣裳也累的慌。”刘桂花说着就出去了。   陆从军却对陆从民道,“去把你姐叫起来。”   陆从民为难的看了眼外头的天色,这会儿天刚蒙蒙亮,依着她姐的性子太阳不晒屁股都不会起来的,“哥,要不等会儿?太早了叫她,她又该揍我了。”   陆从军脸直接沉了下来,站起来就往外走,陆从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解释道,“哥哥,你别这样,姐真的学好了,她不是真揍我,就是闹着玩,你不相信娘也得相信我呀。”   陆从民因为着急直接抱住了陆从军的大腿,陆从军没法走,一低头就对上陆从民着急又慌乱的眼睛,“真的?”   陆从民忙不迭的点头,“真的,骗人是小狗,之前陈大柱和陈二柱骂我是没爹的孩子还打我,就是我姐找他们算账的,不但让他们给我道歉,还要了医药费。他们赔了十五块钱呢我姐给我买了药还给我买点心,可好了。而且上次你寄回来的好东西,麦乳精她一口没喝,都给娘补身体了,大白兔奶糖都给我吃了,她就吃了几块饼干,哥她以前虽然挺坏的,但是这次真的变好了。给赵倩的钱她全都要回来了,你就别打她了。”   说完这话陆从民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哥,“哥,你别打她好不好?”   听到这话陆从军顿时气笑了,“你是担心我打她?”   陆从民赶紧点头,“嗯嗯,她要和以前一样我都想打她,但现在,你别打她了,我最近都长肉了。”   他不过九岁,可身量却不高,也就是以前营养跟不上,这些天家里吃的好,又有谢明朗隔三差五的给弄好吃的要么吃包子,脸上肉都多了一点,个头看着好像也动了动。   “那你松开我,我不打她了,你去把她叫起来。”陆从军虽然有点相信了,但是还得好好问问,一个人怎么就能突然变好了呢?   听他不打人了,陆从民终于放了心,跑出去敲门,“姐,姐,快起来,哥回来了。”   原本还想继续赖床到太阳晒屁股的陆从月一个骨碌就爬了起来,“啥时候回来的?”   这天才亮没一会儿难道是走的夜路?   陆从民说,“有一会儿了,你快起来,哥答应我,不打你了。你是不是得谢谢我?”   “谢你个头。”陆从月气道,“当初要不是你写信他能要打我?”   陆从民哼哼唧唧道,“我错了还不行吗,而且我刚才也跟他求情了,指定不打你了。”   陆从月却不轻松,打是不能打她的,但没好脸色也是一定的了,说不定还得跟审犯人是的审她跟赵前进的事还有谢明朗的事。   一想到这个陆从月就觉得头疼。   陆从军就站在院子里看着刘桂花在灶房里忙碌眉头逐渐舒展开来,离家六年说不想家不担心家里是假的,回来了哪怕母子间话少了,可心里也踏实。   这会儿的天已经大亮了,寒冬腊月的肯定暖和不到哪去,陆从军身上穿了件有些旧的军大衣,才抬头看完天就看见东屋门一开,陆从月出来了。   当年陆从军走时陆从月才十二岁,十二岁的小姑娘性子骄纵了些任性了些可是个好姑娘,他从没想过他的妹妹居然会是个脑子不清楚的,听信旁人的话不说,还把娘和弟弟虐待成这样。   虽然陆从民和刘桂花都给她求情,但陆从军一想到这些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看向陆从月的双眼也忍不住沉了沉。   上辈子陆从月见过不少有身份有权势的人,这会儿对上陆从军倒不至于多害怕。   但面对陆从军陆从月还是有些拿捏不准,这个大哥看起来似乎很难搞。   应该说陆从军是她穿到这书里这么久遇见最难搞的一个人。只说原书中原主最后遭遇凄惨这位兄长都没出面管就可见一斑,绝对是个心肠狠的人。   这样的人你这会儿说多少话都没用,只能日久见人心,让她知道她真的改好了。   而且你越是心虚,越是示弱,恐怕他还会觉得你是在骗他。   陆从月脸上露出一个笑来,“大哥,你回来了。”   陆从军抬了抬眼皮看了她一眼,半天才嗯了一声,眼睛仍旧在盯着她。   实在太稳当也太冷静了。   陆从月站在那里任凭他打量,不卑不亢。   “哥,你答应过我不打姐姐的。”陆从民从陆从月身后冒出脑袋来,“好不好?”   陆从军没吭声,陆从月在他脑袋上胡乱揉了揉,“大哥好好的打我干啥,我看是你欠打才对。”   “为啥?”陆从民不干了,掐腰瞪着她,“我这么听话他为啥要打我。”   陆从月挑眉,“你把你期末考试的卷子给大哥瞅瞅,看看他打不打你。”   “啊。”陆从民一听顿时跳了起来,飞快的往屋里跑准备毁尸灭迹,陆从月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从军问她,“你和俩姓赵的划清界限了?”   陆从月点头,“早就划清界限了,这俩现在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被公社押走了。”   “嗯。”陆从军点了点头,还想再问点什么,刘桂花从灶房里出来了,“外头怪冷的你俩在外头站着干啥,从月,和你哥进屋暖和去,马上吃饭。”   陆从月点头,对陆从军道,“哥,进屋吃饭吧,其他事儿慢慢说。”   两兄妹进了屋,陆从民得意道,“我把卷子藏起来了。”   陆从月似笑非笑,“不就藏在你枕头里了吗。”   陆从民大惊,“你咋知道的?”   陆从月呵了一声,“你猜。”   两姐弟斗起嘴来,陆从军也不插话,就在一旁看着,似乎事情真的和他想的不一样了。   刘桂花端着馒头进来见俩人还吵着便道,“行了,快洗手吃饭。”   因为儿子回来了,刘桂花早饭弄的很丰盛,剩下八个包子和昨晚剩下的馒头热了,还熬了小米粥,菜是酸菜炖的五花肉,可以说非常丰盛了。   饭后陆从民生怕陆从军会检查他卷子,也顾不上外头冷了,水都不喝就跑出去玩了,屋里只剩下娘三个,刘桂花就道,“你妹子腊月二十八结婚。”   陆从军已经听说了,就嗯了一声。   刘桂花:“这次回来待多少日子?”   陆从军:“这次探亲假是一个月,路上来回得花六天,正月十七就得到部队,所以最迟正月十四就得走。”   “这样啊,日子也不短了。”刘桂花继续道,“你也二十四了,也该成家了,要不趁着这次的机会一块相看相看,结了婚再走?”   对这大儿子,刘桂花也没什么底,但陆从军年龄到底是大了,再不结婚也说不过去了。   刘桂花见陆从军没说话,便有些着急,“你今年都二十四了,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上学了。你现在是连长也能随军,结了婚也好有人照顾你不是。”   陆从军见他娘再说下去该哭了便叹气道,“我有对象了,是军区医院的医生叫江美林,结婚报告已经打了部队上也批了,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带她来见见您,顺便结婚。只是从市里回来的路上她晕车晕的厉害,我就先让她在县城招待所住一晚,待会儿我就去接她过来。”   一听陆从军的话一家人都傻眼了,但接着就高兴起来。   刘桂花高兴道,“有对象就好,有对象就好啊,要不腊月二十八你们兄妹俩一起办婚事怎么样?”   陆从军瞥了陆从月一眼,陆从月端坐如山,“我没问题,反正谢明朗也要住咱家,酒席也得在咱家摆,一块摆了省事儿省钱。”   陆从军意外的扬了扬眉,“也成。”   刘桂花高兴的拍手,“那就这么办,不过这还有八天了,也得赶紧准备起来。”刘桂花这人做事儿没啥主意,但作为长辈的也得跟着操心,她道,“从月,快去拿钱,让你哥去接你嫂子的时候顺便在县城买点结婚用的东西,你也跟着去,兴许还能碰上明朗,你们一起买,过年了不要票的东西也多了,该买的都买。”   陆从月点头,“好。”   陆从军见她去拿钱了,就问刘桂花,“娘,家里的钱一直都是从月拿着?”   “是啊。”刘桂花又急忙道,“从月现在听话的很放她那儿放心点,这几年你姥姥她们每年都想来弄点,放她那更安全一点,不然放我这里早晚都得被扒干净了。”   陆从军不置可否的点头,“姥姥他们这几年来的次数很多?”   “也不算很多,但是没回来都闹的不愉快。”刘桂花想起前两日徐婶子来说的事不免有些发愁,“前几天你徐婶子家大虎媳妇还给捎信儿,让我回去一趟,我琢磨着也不是啥好事儿,就让人和他们说等你回来一起去。”   陆从军点头,“行,明后天上我陪您去一趟,有些事儿得解决了才行。”   见他答应了刘桂花才松了口气,儿子大了就是她的依靠了,不然她真害怕自己去刘家那边儿。   都说生恩不如养恩,可刘家就没把她当人看过,让她也生不出亲热的感觉来。   陆从月回屋把手里所有的钱都拿到手连同前几天生产队结算后赵前进和赵倩的一份也都领了,手里现在还有不少。   出来时陆从军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陆从月说,“去县里路途远,要不哥你和我一起去大队长家借自行车?”   陆从军点头,兄妹俩跟刘桂花说了声就出了门。   这时候太阳刚出来暖洋洋的,有几户吃了饭的出来遛弯晒太阳就瞧见了他们俩。   “哟,从月,你这不会是你哥吧?他回来了?”   陆从月笑着应了一声,看了眼陆从军身上显眼的军装,“是啊,我哥刚回来。”   陆从军也笑了笑跟对方打招呼,“秦叔出来晒太阳啊。”   “啊,趁着暖和晒晒。”秦叔好歹是老爷们也不喜欢八卦,但秦婶儿在院子里听见了就跑出来了,看见陆从军顿时眼前一亮,“哟,从军回来了,这次回来待多少天啊?”   陆从军:“待个二十来天吧。”   陆从军被秦婶儿拉着问来问去,陆从月见时间不早,便说,“哥,咱们还得去县城呢。”   她也不说去接她嫂子,只说这一句秦婶儿就放开了陆从军,还温柔的说,“快去吧,路上慢点。”   而秦婶儿也顾不上晒太阳了,连忙回家将自家小闺女喊起来,“快起来,快起来打扮一下,陆从军回来了。”   陆从月瞅了眼自家大哥忍不住笑了笑,陆从军睨她,“笑什么?”   “没笑什么。”陆从月坚决不肯说。   两人到了李先进家,不期然的陆从军的到来让陈爱华非常高兴,眼睛里的喜悦藏都藏不住,扯着嗓子就喊道,“小红,你从军哥来了,快去给你从军哥倒碗水。”   陆从军连忙客气道,“婶子不用了,我们今天过来想借大队长自行车用用去趟县里。”   “成成,尽管骑就行了。”平常时候李先进把自行车当宝贝,自家儿子都不让骑,现在陆从军来借了,陈爱华连问都不用直接就借了,旁边李先进嗯了一声,“去吧。”   陆从军便说,“那回头再请大队长喝酒。”   陆从军不是个能说的性子,李先进两口子没问他也就不说他们去县城干什么,走出李家,不意外的碰见了秦家小女儿秦茉莉,小姑娘梳着俩辫子看见俩人骑车从胡同拐出来的时候非常害羞的低下头去。   陆从月跟秦茉莉不熟就没搭话,陆从军就更不认识了,骑着车子直接就过去了,秦茉莉只感觉到一阵风吹过去,再抬头早不见了那兄妹俩的踪影。   秦婶儿从院子里出来,“怎么样,说上话了吗?”   “说啥说呀。”秦茉莉臊的不行,气呼呼的往里走,“白瞎我好好打扮了,人家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过去了。”   秦婶儿一琢磨这可不行,忙擦手道,“我去陆家问问去。”   也得亏这会儿村里人不多,不然他们往县城走还不定得什么时候。   刚出了村子,陆从月就忍不住笑了起来。陆从军问她,“有什么好笑的。”   陆从月忍不住说,“哥,你现在可是村里的香饽饽。”   “香饽饽?”   “嗯。”陆从月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交流机会,便解释说,“之前谢明朗没和我处对象的时候他才是村里的香饽饽,大姑娘都想嫁给她,大娘大婶们也希望他成为他们家的女婿。可惜谢明朗和我处对象也要结婚了,大娘大婶儿们便转移了目标也就是你。”   陆从军没说话,陆从月就继续说了下去,“看咱爹娘就知道你长的不会差,个子也不矮,现在还是连长,结婚就能随军,一个月有四十多块钱工资,在咱沂河生产大队也是头一份儿了,所以你就成了香饽饽。”   陆从军久不在农村居住,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可我有结婚对象了啊。”   陆从月无辜道,“可人家不知道啊。”   陆从军不吭声了,他总觉得结婚这事儿事关两家,什么时候还事关整个村子了,有些郁闷啊。   “那刚才秦婶儿和大队长媳妇拉着我说话你咋不吱声?故意的?”陆从军不由得不多想,他觉得陆从月就故意的。   陆从月更加无辜了,“人家又没直说让你娶他们闺女,我能说啥?”当然她当然可以说借自行车去接她嫂子,但陆从军都没说她还说个啥,热闹两天再说吧,谁让他一来就吓唬她。   陆从军没再吱声,车子骑的飞快,快到县里的时候远远的就瞅见一个身影骑着自行车而来,不是谢明朗是谁。   谢明朗卖了包子心情正爽,冷不丁的就瞅见了陆从军,后头晃着脚的可不正是他对象。   “哥,这是去县里?”   两方人马停下车,陆从月从后座上下来,对谢明朗道,“明朗,哥去县里接嫂子,娘让我们一起把结婚要用的东西顺便买了,咱再回去?”   “成啊。”谢明朗把篮子拿下来递给她,“你拿着篮子我载你,让哥休息休息。”   陆从军深深看了他一眼还是不吭声。   两辆自行车重新上路陆从月和谢明朗时不时的说上两句。谢明朗有心和陆从军说说话刷刷好感,但陆从军真的不喜说话,说着说着就尴尬起来。   好在县城到了,陆从月干脆道,“哥,我们先去接嫂子再一起去买东西吧。有些东西咱也不知道嫂子喜欢啥,你说是吧。”   年底了很多东西都不要票,来县里买东西的也多,这会儿县城热热闹闹的人很多。   陆从军想了想昨晚江美林的状态摇头道,“她这会儿不知道缓过来没有,我先跟你们去买东西。我们的东西不用买太多,毕竟就在家待这几天没必要买太多东西。”   难得听他说这么多话,陆从月忍不住看了她哥一眼,还真是铁汉柔情,说起媳妇脸上表情都柔和了,比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自在多了。   不过陆从军说的也是实话,陆从月觉得这样也能省一点钱于是三人就往供销社走去。   他们沂河县城发展还算不错,供销社也足足有两层楼,一楼卖布卖衣服手表啥的,二楼学习用品、锅碗瓢盆什么都有。   当然平时的时候这些东西都需要票,也就到了年底有些东西直接拿钱买就行,但像布料啥的还是要布票的。   陆从月来时便把给黄晓英做的外套给带了过来,但这会儿显然黄晓英也没有功夫。谢明朗道,“咱先等她忙着,咱去看看脸盆毛巾啥的,该买的就先买了。”   说着谢明朗小声道,“今天卖的钱都在身上穿着,我还折腾了一些票,想买啥咱就买,花我的。”   陆从月瞥了他一眼,“给我瞅瞅有多少。”   谢明朗直接把钱和票掏出来了,一股脑塞给她,“尽管花。”   一大把钱和票,乱糟糟但数额也不少了,陆从月也没拒绝,把钱和票理顺了才说,“走,买东西去。”   这时候结婚其实也没啥好买的,条件好些的做身新衣服买双新鞋子,暖瓶茶缸脸盆枕巾床单啥的也买上一件。至于条件不好的,可能连结婚穿的衣服都得去借,所以买什么东西也没个定论。   见他们票少了些,陆从军从兜里掏出一叠出来,“给,我这里还有些。我和你嫂子买对儿枕巾买个脸盆就得了,其他不用买。”   陆从月也没含糊,接过来一股脑塞口袋里了,三人上了二楼,脸盆毛巾香皂这些趁着过年都不要票,陆从月各买了两对,至于暖瓶家里有一把了,陆从月见里面有暖瓶票也去要了一把。   陆从军在后面给提着东西,陆从月和谢明朗又去了楼下,这会儿好歹柜台上人少了一些。黄晓英远远看见她了便喊了一声,“从月。”   陆从月抱着包袱过去,递给她,“看看喜欢不喜欢。”   黄晓英打开一看顿时惊喜道,“真好看。”   说着黄晓英直接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穿上试试,非常的合身。   大红色的厚布料子裁剪的很的得体,前面是菱形的西装领,该掐腰的掐腰,哪怕穿了棉衣都能显出腰身来。   黄晓英站在镜子前自己看了看,高兴道,“真好看,你说我得咋谢你才好。”   “还真需要你帮忙。”陆从月道,“腊月二十八我和我哥一起结婚,现在我新衣裳还没做,你这边大红布还有吗?”   “你也结婚啊。”黄晓英惊喜过后又道,“你这说的太晚了,这红布可不少找,我也是等了很久才等来这么一块的。”   陆从月顿时有些失望。   “不过,暗红色可以吗?”黄晓英凑近她道,“那边来了暗红色的布料,虽然比不上大红布,但是也不差。被那妮子给藏起来了,你要是要的话我给你弄来。”   陆从月顿时笑了起来,“那感情好,暗红色也成,要是行的话我得要能做两件的布料。”   黄晓英惊讶道,“你还给你嫂子做?那票能够?”说着她目光落在后头的陆从军身上顿时想起来陆从月她哥是当兵的了,人家当兵的哪可能没有布票。   说着也不含糊,直接往隔壁柜台去了,没一会儿就拿了两大块暗红色的布料过来,“看看,怎么样。”   黄晓英得意道,“这年底结婚的多,谁不想穿的喜庆一点啊,但是红布难搞,就这暗红色的大家都得抢着要。也就是你,换个人我是不给的。”   陆从月抱拳道谢,“多谢多谢。但是男人的衣服也得做,去,一次给我拿全了。”   陆从军一直沉默的听着陆从月跟人招呼,这会儿道,“我穿军装就成,不用做我的。”   既然他都说了陆从月也不勉强,而且穿绿军装结婚真的是潮流,更好看好嘛。   谢明朗羡慕道,“可惜我不是当兵的。”要不然也能听陆从月叫一声兵哥哥呢。   陆从军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勾了勾唇露出一抹破有深意的笑来。   陆从月兴高采烈的和黄晓英做完交易,谢明朗手上又多了几块布。   大冬天的就是麻烦,棉袄外头还得再穿外套,不然还真不好看。   这些东西买完,其他的也就买些糖果和瓜子花生之类的东西,这些得往副食品店去买。   这会儿副食品店也是人山人海,还没进去陆从月就开始发愁。   谢明朗把东西直接塞给陆从军,然后道,“你和哥在外头等着,要买啥我去买去。”   那么多人挤着她对象可咋办。   陆从月笑道,“那你注意点儿,钱和票捏手里别让人顺去了。”   要说供销社那边人山人海,这边副食店人挤人也差不多了。每当到了过年不管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都想借着机会多买点吃的犒劳一下家里的孩子,至于衣服用具什么的,贵而且要票,有的穿有的用也就成了,吃的却不一样,你买一斤糖都能让家里的孩子高兴一整年。   谢明朗点点头,面色凝重的杀了进去,陆从月和陆从军站在外头等着。   陆从军看着谢明朗的背影说,“你很喜欢他?”   陆从月眼睛都没挪动,只道,“不喜欢能答应和他结婚吗?”   “可据我所知你和他处对象也没多少日子。”陆从军说,“而你和赵倩他们要好却不是一天两天。”   陆从月惊讶的看他一眼,没想到这才回来就知道这么多,显然当初陆从民告状的信里写的很详细,还真是小瞧了那小子。当然她也明白陆从军的意思,大概是觉得也看上谢明朗的家世了,可能还会猜测她是不是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才逼迫的谢明朗答应和她结婚。   见她看过来,陆从军也回看她表情纹丝不动,没的感情,显然必须要听到答案。   陆从月眨眨眼,“有些人总是需要时间才能看清真面目,有些人很短时间就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当我和谢明朗处对象的时候我就知道,谢明朗是属于我的,我俩天作之合。至于赵前进和赵倩,他俩只是我人生中不可再提的臭虫,把臭虫和喜欢的人放在一起比较,哥你不觉得对谢明朗太不公平了吗?”   许是被她的比喻逗乐了,陆从军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   陆从月笑,“哥,以前是我错了,但我已经知道错了,也及时改正了,你以后会知道的。”   “哦。”陆从军说。   陆从月挑眉,没了?   真就没了,陆从军一句话也不说了。   陆从月不知道她这便宜哥哥到底什么意思,可显然她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这当官的真就不一样。   陆从月最后下结论,“反正,我和谢明朗是一定要结婚的,我俩其实挺般配的,你以后就知道了。”   “我也这么认为。”   陆从月抬头,谢明朗正满头大汗满手点心饼干啥的一脸兴奋的看着她。   陆从月:……微囧。 第26章   陆从月不好意思了,陆从月脸红了!   谢明朗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笑的一脸的灿烂,“从月,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欢我的。咱们是几世的姻缘,最登对。”说着还寻求认可,“对吧,哥。”   陆从军嘴角抽了抽没吭声,心道:谁是你哥,这还没结婚呢。   谢明朗可不管结婚还是没结婚,上辈子费尽心机却落不到好下场,这辈子都有这机会了谁还在乎那些面子什么的,赶紧将媳妇娶到手才是正经。   “还有东西要买吗?”陆从军看了眼手里的东西然后把车把挂的满满当当,“猪肉油这些还要不要买?”   陆从月看向谢明朗,谢明朗点头,“猪肉要买的。”   陆从军嗯了一声,几人又去买猪肉。相比副食品店里,卖猪肉这里人就少了点,但也要排队,为了表现谢明朗又冲过去排队,在一众妇女中相当的明显。   因为过年,不管是猪肉还是油盐酱醋都加大了供应,谢明朗也不含糊,直接买了三十斤的猪肉,一副吃到天荒地老的架势,花生油因为票不够只要了三斤,就这直接把一干妇女给镇住了。   “小伙子,多大了,结婚了没?”   “哪个厂的,以前咋没见过你?”   有那直接的,直接问道,“同志,有对象了吗,没有的话我家里还有个闺女,在纺织厂上班,我瞅着和你非常般配。”   “那不成。”谢明朗提着猪肉和油笑道,“我这买肉就为了办喜事儿用的,马上就结婚了。”   说着谢明朗朝外头努努下巴,“瞧见没,那边跟个当兵的站一块的女同志就是我对象,是不是很漂亮?”   几个大娘大婶当即看过去顿时眼前一亮,不得不说这俩小年轻是真的般配。   但谢明朗没戏了,大家又瞅见了陆从军,便跟谢明朗打听,“那个当兵的看着官不小,结婚了没?”   谢明朗道,“那时我对象她哥,有对象了,是军区医院的医生,这次我们一起办喜事。”   大娘大婶顿时失望,这年头家庭好长的又俊的走到哪都吃香,就他们县城像这样这么优秀的也很少见,但好的总是被人定下的早,她们可不就是晚了一步?   谢明朗出来把猪肉挂车把上说,“这下应该差不多了。”   因为谢明朗还得卖包子,所以陆从月并不觉得这些猪肉多,见东西买的差不多了便对陆从军道,“那咱现在接我嫂子去?”   陆从军点了点头,冷硬的脸终于柔和了许多。   陆从军和江美林在部队的时候就打了结婚报告,结婚证也领了,现在回来就是走个程序摆摆酒席见见家长,所以倒真比陆从月他们俩简单些。   得知这事情的真像谢明朗就酸了,他得什么时候才领证啊,不行,等回头就得跟陆从月商量商量,不赶紧领证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到了招待所,陆从月和谢明朗在下面等着,陆从军进去找江美林。   江美林昨天被折腾的不轻,这会儿脸好歹好看了些也起来吃了点饭等着了。   见陆从军进来江美林笑道,“我以为你得到下午才来呢,怎么样,家里一切都好?”   “都好。”陆从军看她脸色没有异样了,便帮她收拾东西,“小妹腊月二十八结婚,到时候咱们一起,一块省事儿就过去了。”   江美林对这个到不在意,只是觉得惊讶,“是和小弟说的那个赵知青?”   “不是。”陆从军也有些疑惑,他小弟陆从民给他写信过去最多三个月,可三个月前陆从月还是个不听话任性刻薄的姑娘,现在居然就好了?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不过陆从军倒是没往怪力乱神方面想,只解释道,“是村里一个叫谢明朗的知青,待会儿下去你就能见到了,家庭没的说,人长的也不错,听说也很能干,看着跟从月倒也般配。”   江美林一听便点头道,“听你这么说那也就放心了,只要别是那赵知青就好,从之前你小弟信上说的,那赵知青兄妹俩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妹能看清他们真面目说明真的知道错了,你可别再对着她板着你的冷脸吓唬人了。”   这话说的陆从军眉头一皱,“我冷着脸吓唬人?”   “看看,就这样子。”江美林噗嗤笑了出来,“也就我和你熟悉,不然你娘看了都得害怕,别说小姑娘了。没吓哭都是胆量大。”   陆从军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因为他真的没吓到陆从月,他还记得清楚,早上陆从月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脸上挂着笑,别说吓哭了,哆嗦都没哆嗦两下。   但这话陆从军也没说,只提了东西道,“看看落没落东西,没的话咱就下去。”   江美林转了一圈,“没落。”见他要走忙拉住他,“你就不夸夸我这身衣服好不好看?”   她一提醒陆从军才仔细看了眼,“嗯,不错。”   多了也没了。   江美林对他性子太了解了,也没指望他能说多少,便和他一起出去了。   外头谢明朗脸上的笑从早上就没停过也不知道瞎乐呵什么,关键他笑的时候还时不时的看陆从月一眼,陆从月都被他看的直发毛,陆从月离他远了一点,“你一早上了笑啥笑。”   “没啥,就是觉得高兴。”谢明朗感慨道,“都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我也不指望其他的,就想赶紧结婚。”   陆从月脸上发烫,睨了他一眼,“去,在外头呢别瞎说话,小心让红袖章听见把你抓去。”   其实都到七五年底了,许多事情早没了前几年那么紧张,陆从月说这个也吓不倒谢明朗。谢明朗说,“等以后回城,我给你倒腾台缝纫机怎么样?”   陆从月是听过缝纫机这东西的,但是没见过,却知道这东西是干嘛用的。她本就喜欢做衣服,听到这个自然心动。但到时候真回城还不知道怎么个光景,想了想才说,“这话到时候再说,没有缝纫机也不打紧。”   谢明朗嗯了一声,“那你在村里也别老给人做衣服,做衣服费眼睛,闲着没事儿咱就学习,其他的不管,知道吗?”   陆从月笑,“那春耕怎么办?”   “我替你上工啊。”谢明朗道,“再说了你的工作就是打猪草,也不累,我抽空就给干了。”   在他的心里,他媳妇就该在家享福,外头那些庄稼活可不是这些小姑娘能干的。   虽然还没到那时候,但得了这话陆从月也开心。   正说着就看见陆从军和江美林下来了。   江美林一眼就看见陆从月,顿时眼前一亮,“这是从月?”   陆从月点了点头,“嫂子好。”   谢明朗也跟着喊,“嫂子好,我是妹夫谢明朗。”   江美林看谢明朗时眼中闪过惊艳,她客气的点了点头然后对陆从月笑道,“从月长的真好看。”   陆从月笑,“嫂子也好看,我们都好看。”   “对,我们都好看。”江美林是个能说能笑的性子倒是跟陆从军不同,只一两句就能和陆从月聊到一起去。   显然陆从军对自己的媳妇什么性格早就清楚,把东西递给江美林道,“东西拿好,现在回家。”   江美林也看见车上的东西了,惊讶道,“这都是结婚要用的东西?”   陆从军:“嗯。”   江美林戳了他后背一下,对陆从月道,“你哥就是太闷了,是不是跟他说话经常说不下去的感觉?”   陆从月连忙点头,一副就是这样的表情,“能把天给聊死。”   江美林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   这小姑子没传说中那么难缠,而且看着这性子似乎还不错?   她目光又扫了眼小姑子的未婚夫谢明朗,长的好看,身上穿的也好,倒是跟小姑子很登对。   因为有了江美林,回去的路上陆从月倒是没觉得闷,姑嫂俩简直一见如故,说起来没完没了。   谢明朗有些怨念,若不是这俩灯泡也算他和陆从月约会了,现在多了俩灯泡想说个话都不行。   大概只有陆从军没啥感觉了,毕竟他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说话。   不过在他们进县城的时候,沂河生产大队里也宣扬开了:陆从军回来。   陆从军可是继谢明朗之后又一虏获全村大娘大婶心的青年了,工资高结婚能随军,虽然不能像谢明朗一样在跟前,但也是顶好的了。要不连大队长媳妇也看上陆从军想让陆从军做她家的女婿了。   因为上次谢明朗的事太过突然,这次村里的大娘大婶们直接啥也不说上陆家门去了。   刘桂花本来就没出门,从吃了早饭就迎来第一波想要结亲的人,没等她说啥的,又有好些个人来了。   农村的土屋本来就不大,炕上坐满了人,炕下边也有不少人。大家都知道来的目的,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家闺女有多好。那个又说自家闺女也算刘桂花看着长大的。甚至还有的说自家闺女和陆从军从小长到大……   天知道陆从军都二十四了,要是一起长大的姑娘都二十四没嫁人那就是嫁不出去……   刘桂花被吵吵的头疼,她叹了口气道,“各位嫂子妹妹们听我说一句,我家从军有对象了。”   一句话,满屋子都静了下来,“啥?有对象了?”   刘桂花点点头,“真的是有对象了。”   “你这是骗人吧。”陈大娘现在还不死心今天直接过来了,一听刘桂花的话就以为她在说谎,当即嚷嚷了起来,“你看不上我们乡下姑娘你就直说,说这屁话,真有对象他能不提前告诉你?”   刘桂花被她一吼顿时一愣,有些吓到了,“你,你这啥话?”   “还啥话,就说的实话,不就是你儿子是连长了能耐了,看不上乡下姑娘呗,还能啥话。”陈大娘眼睛瞪的老大,气呼呼道,“你家有钱你家能耐,你个没屁用的寡妇在这拿乔上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显然大家都被陈大娘一通话给镇懵了,虽然有人觉得陈大娘后面的话有些难听,但前面的话却有道理。   他们整个大队谁不知道陆从军隔上一两个月就得寄钱回来,哪回寄东西能不写信?这当儿子的找对象,当娘的以前不说,谁能相信她的话。   有人叹了口气劝道,“陈嫂子你消消气。”   “消啥气啊。”陈大娘眼睛瞪的老大,死死的盯着刘桂花,“不想娶农村媳妇就直说,非得弄那些虚的,一个大队上住着,谁不知道谁啊。我就看不惯你这死样。”   “你!你!”刘桂花性子本来就软,被陈大娘这么一骂都觉得有点喘不上来气了。   陈大娘撇嘴,“装什么装啊,我可不是陆大栓能吃你这一套。你个没屁用的寡妇。”   嘭——   一声巨响,屋门被人从外头踢开,吓得陈大娘一个哆嗦,“哪个这么没规矩。”   “你再胡咧咧一句试试?”   陆从月俏生生站在门口,眼睛看着陈大娘没有一丝的温度,“你算个什么东西,在我家里对我娘指手画脚大放厥词,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是吧?”   “你个小骚蹄子还敢再提!”陈大娘本就被刘桂花一句话气的要命还被陆从月当众挑衅,哪管得了这是谁家,当即就要扑上去。   陆从月站在那里没动,就见人影一闪,谢明朗直接拽住她的胳膊拧后边去了。陈大娘疼的哎呦哎呦直叫唤,“你算什么东西,你放开我。”   屋里其他女人一看这事儿也慌了,连忙劝道,“谢知青,使不得啊,她再怎么样也是长辈。”   “长辈?有这样的长辈?满嘴喷粪还想打我对象,我还得供着她?”谢明朗手上一个用劲儿,陈大娘又嗷的一嗓子。   陈大娘破口大骂,“我在陆家关你什么事儿,你还没结婚呢,就算结了婚这也是陆家的事儿你算个……”   她后面的话没说出来,看清楚眼前人的时候彻底憋回去了。   陆从军一身军装冷着脸站在屋门口,将屋门口堵的严严实实。   屋里的女人门也懵了,陆从军真的回来了?   众人上下打量陆从军,从头看到尾,真真的被他一身气势吓到了,可越是这样,大家就越想把闺女嫁过来。就这一身气势也知道陆从军混不差,自家闺女要是嫁了肯定能过好日子。   现在蠢货陈家的倒了霉,可不就显出她们的好来了?   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开口道,“陈嫂子你也是,在人家家里骂人娘,可不兴你这样当长辈的。”   “就是,你这样可不好。谁敢跟你家做亲啊。”   大娘大婶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把陈大娘从同盟的位置拉了下来,纷纷想在陆从军跟前刷一波好感,又后悔来的时候咋没带着闺女一起来,好歹见见人啊。   陈大娘脸上冷汗都下来了,“大侄子……”   “出去。”陆从军冷着脸看着陈大娘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这陆从军光从气势上就能将人吓住了,陈大娘这会儿话也不敢说了,腿都开始抖了起来。   谢明朗松开她胳膊,“哥,这家的俩小子之前还打过从民呢。”   陆从军倒是听陆从民说起过,这会儿倒是对上号了。他又冷眼看了陈大娘一眼,陈大娘吓得撒腿就跑。   屋里有一瞬间的尴尬,陆从军环视屋子一圈面无表情道,“我竟然不知道在我不在家的时候有人欺负我娘他们。”   气氛一滞有胆大的大娘笑了笑,“从军啊,没有人欺负你娘,不信你问问你娘,今天大家来也是一片好意,咱也不知道陈家的这么牛气,你甭管她,她啥样的人大娘都知道。”   “就是就是,陈家的向来不是好东西,但咱们可都没欺负过你娘啊。”秦婶儿自诩早上跟陆从军说过话,这会儿叹了口气道,“大家都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来……”   “嫂子,进来吧。”陆从月站在门口简直都听不下去了,直接朝门口喊了一嗓子。   然后满屋子的女人就瞅见一个留着利落短发身穿呢子大衣的女人从门口进来,目光在屋里环视一圈然后落在刘桂花身上,“娘,我是您儿媳妇江美林。”   说着又对屋里的女人门打招呼,“大娘婶子们好。”   屋里的女人受到很大的冲击,她们原本以为刘桂花说的谎话哄她们的,没想到这事儿是真的。   大娘大婶们的心顿时碎了一地,谢知青不是她们的了,陆从军也不是她们的了。   众人脸上表情各异,都不咋好看。   秦婶儿先站了起来,道,“你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快说说话,我家里还有事儿就先回去了。”   “对,我也得走了,天好,回家晒晒被褥去。”   一个两个说走,其他人也不好在呆着了,转瞬间走了个一干二净。   江美林和陆从月将她们送出去,陆从月笑着说,“大娘大婶们,我和谢明朗,我哥和我嫂子都在腊月二十八结婚,到时候都来喝喜酒啊。”   大娘大婶们尴尬的哎了几声飞快的走了。   一个个心里拔凉拔凉的,哪还有喝喜酒的心思,是让她们眼睁睁的看着当初俩看上的女婿娶媳妇吗?没的这么伤害人心的。   “走,嫂子,咱进屋。”陆从月将院门关上挽着江美林的胳膊进屋,江美林小声道,“没想到你哥在乡下这么受欢迎啊。”   陆从月忍不住笑,“其实,在我和谢明朗处对象之前,谢明朗才是大娘大婶们心目中的女婿人选,结果人被我截胡了。大娘大婶们又把目光落我哥身上了,打上次我哥寄信回来就都来打听我哥的事儿,没想到又落空了。”   女人就没有不喜欢八卦的,江美林听到这话顿时捂着嘴笑了起来,“也怨你哥,之前他写信的时候我就让他写上,但那时候结婚报告没下来,你哥就是不写,说什么回家给娘一个惊喜。谁知信刚寄走报告就批下来了,这事儿闹的。”   陆从月也笑着摇头,两人进屋,就看见刘桂花在抹眼泪,显然是被陈大娘她们吓到了。   陆从军知道他娘的性子,可他性子又不喜欢说话,看着亲娘掉眼泪也不知道该咋办。   反倒是谢明朗递手帕又是拿毛巾的,可比他这当亲儿子的殷勤多了。   见她们俩进来,陆从军瞥了她们一眼才问陆从月,“这些人经常欺负娘?”   陆从月摇头实话实说,“这到没有,娘性子软好说话,虽然有时候有点闲言碎语,但是都不打紧没人欺负娘。而且大队长做事公正,村里人不敢在他手底下欺负人。”   一听这话陆从军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刘桂花抹干净眼泪拉着江美林的手道,“一来就让你看笑话了,可千万别见怪,她们其实也没啥坏心思。”   在来之前,陆从军就跟江美林详细的说过陆家的情况,现在看着刘桂花的样子也不觉得奇怪,她安慰道,“娘,这些都是小事,都是自家人没必要见外。”   “唉唉。”刘桂花见儿媳妇没多想又高兴起来,她瞅着外头老高了,连忙起来道,“瞧我,都没顾上做饭,你们坐着歇着,我做饭去。”   谢明朗赶紧道,“婶子您和嫂子她们说说话,我去做饭,让哥和嫂子尝尝我的手艺。”   闻言陆从军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这妹夫眼力劲儿还真没的说。   刘桂花现在跟他也不见外,笑道,“那就你去做,你做的比我做的好吃。”   说着刘桂花又坐了下去,找了一圈没见着陆从民,又对陆从月道,“你出去看看,从民这孩子又跑哪去了,可别再跟人打架了。”   陆从月应了一声出去,刚出了门就看见陆从民一阵风是的跑回来了,“姐,你回来了,嫂子也来了吗?”   说着还特别小声道,“嫂子带好吃的了吗?”   陆从月忍不住拍了他脑袋一下,“就知道吃,平时少你吃了?”   “嘿嘿。”陆从民嘿嘿笑了笑,跟着她进去,然后就看见一个大美人坐在炕上,顿时震惊了,“嫂子,你好漂亮啊。比我姐好看多了。”   江美林是圆脸,笑起来的时候格外有亲和力,在时下大家都喜欢圆脸,所以陆从民就觉得圆脸的嫂子比鹅蛋脸的姐姐好看。   “臭小子,想挨揍是吧。”陆从月还站在他身后呢,这小子就敢胡说八道。   陆从民连忙惨叫一声跑去刘桂花那里,“娘,救命。”   陆从月气的赶紧过去揍他,姐弟俩又闹腾了起来。   可虽然闹腾,陆从军也看得出来,姐弟俩就是闹着玩,陆从民脸上可没有害怕的样子。想来他这个小妹真的是学好了的。   谢明朗从外头进来,手上端着一盘炒鸡蛋进来,“闹啥呢,从民你又欺负你姐了?”   陆从民哀嚎,“明明是她欺负我。”   刘桂花主持公道,“你不招惹她,你姐能打你?该打。”   “我再炒个肉就吃饭了。”谢明朗出去又做了辣椒炒肉,还做了一个菠菜汤,三个菜很丰盛了,主食是二合面馒头,只香味儿就让江美林食指大动。   不可否认谢明朗手艺的确是好,简单的菜炒出来就是好吃,江美林夸奖道,“妹夫这手艺可比国营饭店的好多了。”   刘桂花笑道,“他的手艺真没的说,可惜今天包子没了,明天明朗做了包子给你嫂子留两个让她也尝尝。”   谢明朗连忙应了,“成,没问题,明天咱家都吃包子。”   “那不行。”刘桂花脸一虎,“包子还得卖钱,给你嫂子留俩尝尝就得了,都吃包子二十个也不够吃。”   谢明朗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琢磨明天怎么也得弄的好吃点,首先得把大舅子和嫂子的胃给抓牢了。   陆从月自始至终看着谢明朗表演并不插话,反正俩人快要结婚,也不用分的那么清楚了。   饭后谢明朗就回知青点了,路上就能听见不少人谈论陆家的事儿,瞅见谢明朗就有大娘喊住他,“谢知青,你这从陆家出来?”   谢明朗笑道,“是啊,从月她哥嫂回来了,我过来看看。”   大娘凑近他问道,“那陆从军真有对象了啊?”   “那还能有假,我这大舅哥可是部队上的,结婚也得在部队上打结婚报告,报告批了才能领证,他们已经领证了,只不过上次大舅哥写信的时候没赶上,信刚寄走就批下来了,就这么巧。”谢明朗觉得这事儿说了也没啥,省得这些老娘们整天嘀嘀咕咕,早点绝了她们的念想也好。   那大娘果然觉得可惜,“哎,还是怪咱农村姑娘没人城里姑娘稀罕人啊。”   谢明朗脸上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忍不住翻白眼。他赶紧说了声往知青点去了。   往常时候谢明朗起的就早,现在每天半夜三更的起来知青点竟也没人留意。只以为他是为了表现每天早起去丈母娘家干活呢。   到了知青点徐大军道,“你这还没结婚就天天往丈母娘家跑,腿挺勤快的啊。”   谢明朗斜了他一眼,“我乐意。娶媳妇不得勤快点那还娶啥媳妇啊。”   “行行行,就属你理由多。”徐大军说着,又道,“听说陆从月她哥带媳妇回来了?村里大娘们可伤透心了呢。”   这事儿传的快,一上午的功夫全村都知道了,谢明朗点头道,“回来了,我们一起在县里买的东西,等二十八一块摆酒席。”   “哟。”徐大军一拍巴掌,“那可就热闹了。对了你爸妈他们过来不过来?”   谢明朗打了水洗脸,“说尽量过来,我今天打电话的时候还被我妈好一顿骂。”   “然后呢?说不想让你在乡下结婚?”徐大军对他家的情况也了解,“不过你妈那脾气刀子嘴豆腐心,你撒娇也许就成了。”   谢明朗气的甩他一脸水,“去你的。”   “不带这样的,我说的可是实话。”徐大军笑道,“你哥三个,就属你脾气最像你妈,你俩哥加上你爸都顶不过一个你,你认准了的事儿你妈可管不了你。肯定这时候一边到处骂你不听话,一边给你折腾东西给带过来呢。”   谢明朗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倒是。”   当初虽然因为下乡的事儿和爸妈闹了一场,可到底一家子感情一直很好,母子之间也没隔夜愁,真到了地方上也想家。   只不过最多到十月份,他老师和师母他们也该平反回京城了,到时候恐怕也是他和陆从月回京的时候了。   洗了脸谢明朗准备躺下睡个午觉,正迷迷糊糊的,徐大军突然凑过来小声道,“说,你每天三更半夜的出门到底干啥去了?”   谢明朗的瞌睡瞬间跑了大半,他瞥了眼四周见旁人要么出去要么在聊天也没注意这边,便道,“你胡说啥。”   “我胡说?”徐大军翻个白眼,“别跟我说你天天三更半夜的拉屎,这话我可不信。”   谢明朗一愣,接着起来穿衣服,“走走,出去说。”   这事儿都这样了,显然也没法瞒着徐大军了,拽着徐大军出了知青点到了西边的荒地上,说,“你真想知道?”   徐大军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冷的直哆嗦,“说啥不能在屋里说,齁冷。”   谢明朗冷笑,“我说投机倒把的事儿我能在屋里说?”   “投、投机倒把?你疯了。”徐大军着急道,“你又不缺钱你去干那个干什么,找死啊。”   徐大军和他可以说一起长大,家里条件也不错,只不过本该下乡的是他小妹,但他小妹身体不好,作为大哥就主动要求下乡了。两人在知青点一直被人归结为一伙的,是真的一伙。   所以这会儿徐大军也是真心替谢明朗着急,“是不是那个陆从月作妖嫌钱少让你干的?你说是不是?”   谢明朗一听他还自行脑补上了,顿时翻白眼,“你着啥急,就不能听我说?”   徐大军冷着脸说,“你说,说不出个花儿来我就把事情告诉你爸妈。”   谢明朗揽住他肩膀说,“我这不马上要结婚了,以后总不能一直让我爸妈出钱养我们吧,到时候我们进了城,只我一人怎么养家啊,不得提前打算啊。”   “那你也不能投机倒把啊。”徐大军气的咬牙切齿,“你爸妈你哥嫂的都有门路,到时候给陆从月找个临时工干着,咋样还不成啊。”   “不成。”谢明朗说,“我可不舍得她出去受委屈,男人吗,就应该养家糊口,总不能让人女同志辛辛苦苦生孩子,还得再辛辛苦苦赚钱吧,真自己有钱了还找男人干啥啊,自己过多好,还得伺候男人。”   徐大军听他这么说顿时惊讶的张大嘴,“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还真不敢相信。”   谢明朗嘚瑟起来,“你还别不相信,我就是好男人的典范,你得学着点,不然以后娶不着媳妇。”   徐大军摇头,“看你这样我都不想娶媳妇了。自己过挺好。”说着他话音一转,“不是,咱说投机倒把的事儿呢,你别转移话题,说,开始多久了,以后还干不干了。”   谢明朗吊儿郎当道,“干了有一阵子了,以后还得干。”   “嘿,你这人。”徐大军急道,“以后不能干了。”   谢明朗却不松口,“不干不行。”   俩人争吵半天也没吵出个结果来。   李志萍站在知青点门口看见他们站在一块,便喊他们,“明朗哥,你俩站那干啥呢,不冷啊。”   瞅见李志萍谢明朗就没好气,谢明朗警告徐大军,“你给我把嘴闭严实了。”   徐大军气道,“真是气死我了,我这还得给你守秘密了。”   谢明朗笑了声,“要不你跟我一起干算了,我给你分成。”   “分个屁,我可不干。”徐大军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赶紧滚。”   谢明朗笑着跳开了,直接往知青点去了。   李志萍看见他靠近,小声道,“明朗哥,你爸妈没给你写信啊?”   谢明朗瞥她一眼不由嗤笑,“我爸妈给我写不写信跟你有啥关系?”   “不是,我的意思是……”李志萍的脸都红了她咬了咬唇道,“我也是为了你好。”   谢明朗冷笑,“用不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又退回来,对李志萍道,“不过我倒是给我妈打电话了,把你恶心我勾引我的事儿说了,我妈说你可真不要脸。”   李志萍整个人摇摇欲坠,险些摔倒。   谢明朗心情大好,哼着曲子进了知青点。   后面徐大军疑惑的看着李志萍问道,“他跟你说啥了?你别是又想赖上谢明朗吧?”   李志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捂着嘴就跑了。   徐大军撇了撇嘴,觉得这女人实在令人厌烦。   回到屋里谢明朗道,“看见李志萍了?”   “看见了。”徐大军赶紧钻进被窝暖和,“哭着跑了。”   “哦。”谢明朗闭着眼睛道,“你以后离她远点。省得知道在我这没指望了又把目标放你身上了,毕竟你家条件也不错。”   “啥?”徐大军顿时大惊,“她还能干这事儿?”   谢明朗叹了口气,“那谁知道呢,我又不是她。”他翻个身感慨道,“所以说,对象还是我对象最好啊。”   徐大军忍不住抖了给哆嗦。   陆家,一家五口也在说谢明朗的事儿,刘桂花对谢明朗是没一个不好的印象,这会正笑眯眯的夸:   “明朗可勤快了,这些天咱家的水缸就没空过,全是他挑的水。”   “咱家的柴火也是他带来砍好的,一大堆,一冬天用不完。”   “明朗手艺可好了,你们也尝了,那手艺绝了。”   “他这孩子心眼儿实诚,你们可不能欺负他。”   陆家四个小的:”……“ 第27章   显而易见的,在他们家里,刘桂花是最先支持谢明朗的一个。   可要说谢明朗为人实诚为人老实,这话不管方在陆从月这儿还是陆从军这都不怎么赞同。   但他们同时也都清楚刘桂花的性格,刘桂花性子软是软,可真的认定了你再想给掰过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陆从月和陆从军面无表情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算了算了,反正谢明朗心眼是多了点,皮披的是多了点,但总归是个好人,而且又要和陆从月结婚了,就由着她娘这样想吧。   陆从月住的屋子就在堂屋隔壁的耳房,靠着堂屋的墙也修了炕,这边烧炕,那边也能跟着暖和,之前一直堵着,这人回来了才捅开又烧热了炕。   刘桂花把炕给铺好了,问江美林,“那你要不和从月一起睡?”   江美林一下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去看陆从军。   陆从月赶紧过来说,“娘,嫂子和哥早都领证了,摆酒席就是个过程,他们在部队上已经在领导的见证下宣誓了。”   “哦哦,好,好。”刘桂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还以为俩人没领证呢。   刘桂花也没多想,哪怕被陈大娘那么骂了一通也没多想,她突然想起来说,“要不明天咱们一块去一趟丰收大队?”   说完她又小心翼翼的看向一对儿女,她的娘家实在不像话,就是她自己都不想回去,可她养母那性子要是不去肯定也不成。   陆从军点头,“那就去,正好一起解决了。”   省得等他走了,刘家那一帮子人再过来找麻烦,到时候他不在家吃亏就麻烦了。   第二天大半夜,谢明朗便过来蒸馒头,知道刘桂花白天要出门便劝她道,“婶子,我自己忙的过来,您去休息,不然您的身体受不住。”   刘桂花应了一声也没言语又回去睡了,谢明朗一人在灶房里忙的热火朝天。   煤油灯晃动两下谢明朗一扭头看到陆从军穿着军大衣站在门口。   谢明朗笑了笑,“哥,是不是吵醒你了。时候还早,再去睡会儿。”   “不睡了。”陆从军说,“在部队上也经常这个时间起床。”   见谢明朗又是捏包子又是添柴,陆从军索性把大衣脱了搭在院子里的绳子上过去蹲在灶前帮忙烧火。   谢明朗还挺惊讶的,“谢谢哥。”   陆从军听他一口一个哥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谢明朗嘿嘿笑了两声,就听陆从军说,“你家是京市的?”   “对,京市的。”谢明朗说话也不耽误手上的功夫,一个个白胖的包子很快成型。   陆从军:“那你们结婚你爸妈过来吗?”   “来的,之前就打过电话,不过他们年底忙可能会二十六七才能来了。”谢明朗说着又道,“很可能还得在这边过年了。”   陆从军不置可否,这样也好,到时候他也见见谢家的长辈,看看对方什么人,而且什么打算。要是对方会将俩年轻的弄回京市,那他也得提前打算给他娘和弟弟办随军跟着去部队。不然有陆从月看着倒还好,毕竟这丫头现在心眼不少,要是她不在了,她娘那性子在村里可真没法过日子。   不过这事儿陆从军也没打算跟谢明朗说,毕竟父母一般都是跟着儿子住。他现在好歹也是副营长了,带家属过去也没什么问题,总不能让他娘和弟弟跟着去京市,到时候三口人靠谢明朗一个人的工资那日子真的不好过。   陆从军本来就不是个多话的性子,谢明朗又说了几句也没听他应声也识趣的闭了嘴,三百个包子蒸好,整整齐齐的摆在篮子里,陆从军道,“这还有几个。”   他指着锅里剩下的七八个包子。   谢明朗笑,“就当我请大家吃的。”说着他提了篮子出去往车后座上捆,陆从军出来帮忙,小声道,“你这能赚钱?”   谢明朗压抑着兴奋,“哥,我跟你说,我十来天就能赚小一百块钱。你说赚不赚钱。”   “一百块?纯利润?”陆从军对这个不懂,可也知道这是投机倒把,“这么赚钱?”   谢明朗咧嘴笑了笑,“那可不。我可是答应过让从月过好日子的,我可不想她下地干活,多苦多累啊。”   说着他把手电筒往车把上一绑,飞快的就骑着车子走了。   陆从军站在黑夜里看着逐渐远去的影子,还沉浸在投机倒把高额的利润中。   陆从军这会儿也睡不着了,看天色快亮了,便开门出去围着村子跑了起来。   大冬天的村里人起的都晚,一天有的就吃两顿饭,所以陆从军跑了一圈下来也没见到个人影。   回来时刘桂花和江美林已经起来了,婆媳俩坐在炕上叽叽咕咕的说话,手里拿着昨天陆从月拿回来的布在看。   至于陆从月也在炕上,不过像是没睡醒,抱着被子睡的东倒西歪。想想谢明朗的勤快,再看看自家妹子的懒样儿,陆从军突然一下就明白过来谢明朗为什么这么能干了。   江美林手里拿着红布,喜滋滋道,“从军,这次结婚我不穿军装了,从月说给我做一件儿一模一样的红褂子,我俩穿一样的。”   陆从军并不管这些,只道,“随你。”   江美林知道他性子也只是和他说一声,转头又问起陆从月其他的事情来。   如今冬日里闲,陆从月趁着刘桂花去熬米粥的时候把布铺开,刷刷的几剪子下去,很快一件外套的样子就剪好了。   江美林虽然不会做衣裳,但是看陆从月的动作就知道她手艺好,她赞叹道,“小妹你可真厉害,左手还能剪那么好。”   陆从月是左撇子,所以只会左手拿剪刀,她笑了笑,“那是因为我就不会右手拿。”   旁边的刘桂花忍不住笑,“随你奶,你奶就是左撇子,手也巧的很,就是左撇子瞅着拿啥咱都觉得别扭。”   但不可否认陆从月手艺真不错,江美林又惊奇道,“咋没见你量尺寸?”   陆从月指着自己两只眼睛,“眼睛看就够了,眼睛扫你一眼就能丈量出来了。”   这下可把江美林惊呆了,“从月,你可真厉害。”   陆从月笑了笑,其实积年的老裁缝也能做个大概,而且这时候的人都偏瘦,衣服很多时候都会做的宽大一些,所以裁剪出来并没有多大区别。   因为结婚,陆从月用那块大红布准备给她和嫂子一人一件红色的外套,里面穿的棉衣倒是不用太讲究,而且家里也实在没棉花了,只能这样。   至于裤子,到时候就黑色,跟红色配起来也不错了。现在这年头结婚,很多人家买不起新衣裳,有的直接在村里借着穿,等结完婚再还回去。   他们陆家也就是因为陆从军的关系钱和票才能这么宽裕,其他人家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一家老小到年尾也分不到几尺布票来。   刘桂花端着包子从外头进来,笑道,“明朗这孩子,又给留个十个包子,快下来洗手吃饭吧。”   早饭虽然有包子,但一个陆从军都不够,刘桂花又做了玉米面饼子,熬了浓浓的小米粥,再配上一碟腌萝卜,早饭也很丰盛了。   早起时江美林就隐约闻到了香味儿,这会儿包子上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包子一入口,浓郁的汤汁混着肉和蘑菇的味道让江美林忍不住称赞,简直好吃的要把舌头都吞下去了。   谢明朗做的包子陆从民向来爱吃,但家里人多也没的分,一人就俩。   江美林吃饱了才得出空来道,“妹夫这手艺可真是不错。”   不管是昨天下午的炒菜还是今早的包子,简直是江美林人生中吃的最好的包子和菜了。   陆从月抿唇笑了笑,心里也很高兴,毕竟以后结了婚她也不用做饭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啊。   饭后刘桂花让陆从民出去看看,问问村里啥时候发钱。   粮食在秋收结束后就按照公分发了,但是钱还没发。   刘桂花还想领了钱再去镇上买点油盐酱醋啥的,结婚怎么也得摆上五六桌才行。   陆从民跑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气喘吁吁道,“今天有俩事儿,一件就是待会儿去大队排队领钱,再就是明天公社趁着赶集的时候给赵倩和赵前进挂牌子□□。”   赵前进俩人的事儿陆从月已经不关心了,她更关心的是领钱的事儿,“待会儿我去领钱,顺便把赵倩他俩的给领了。”   赵倩和赵前进要用队里分的钱还账这事儿刘桂花知道,就说,“成,要不带你嫂子一起去看看?让村里人也好知道你哥真又对象了。”   之前不知道,她还张罗儿子相亲的事儿,没想到儿子一声不吭的领了媳妇回来不说还领证了。   不过刘桂花向来对孩子不多加阻挠,只想趁着机会让人都知道这事儿,可千万别再出岔子了。   江美林是城里人,没见过农村发钱这事儿还挺兴奋的,“行,我去看热闹去。”   陆从月喝了碗水站起来道,“那等我们回来再去丰收大队。”   陆从军看她,“用不用我一起去?”   “不用,就领钱而已,之前都和大队长说好了,没人敢说啥话。”不过这个时间谢明朗还没回来,他的那份钱却是不好领的。   姑嫂两人出来,果然看到路上不少人,徐婶子看到江美林顿时眼前一亮,大嗓门喊道,“从月啊,这是你嫂子?”   陆从月跟她打了招呼才道,“徐婶儿,这是我的嫂子江美林。”   江美林也连忙跟着喊婶子,又得了徐婶子一顿夸。   徐婶儿人热情,跟她们一道往大队部走,路上碰上好多往那边去的人,看见江美林就忍不住问。   陆从月可以故意整她哥,但是对嫂子却没啥意见,也乐得让人知道她哥已经有媳妇了,省得那些大娘大婶儿的不甘心再出幺蛾子。   而江美林也一路配合,脸都快笑僵了。   好不容易到了大队部,那人就更多了,整个沂河生产大队的人几乎都出动了,各家各户一家一个人排着对,看见生面孔可不就多问两句?   陆从月于是趁着这机会大声介绍一遍,这下江美林真的要被看僵了。   “都排好队,别抄抄,一个个来,工分都在墙上贴着,有啥问题当场提出来,否则后面再找就不管了啊。”李先进站在办公桌前面扯着嗓子喊,大队会计拿着算盘拨的噼里啪啦响,不过这事儿每年都得来上一回大家也见怪不怪了。   有大娘喊道,“赶紧的吧,大家都等着发钱呢。”   过年了谁家不想买点好的犒劳一下自家人,都指着这钱过个好年呢。   李先进也不含糊,跟会计俩人合作,开始发起钱来。   陆从月她们还是来的晚了,站在后头小声说话。不过大家排队的时候也是八怪的时候。之前有闺女的人家都对陆从军感兴趣,现在人家举人带着媳妇过来了。   不管小媳妇还是大娘大婶无疑还是对江美林感兴趣的。   有大娘问她,“从军媳妇你家是哪里的啊,咋跟从军认识的。”   江美林道,“我家是黑省的,是组织上介绍的。”实际上是陆从军在医院住院的时候认识的,但说组织上介绍的让人听着更好一些。   又有大娘问,“你是城里人啊,干啥工作的?还是说就在部队上当军嫂?”   江美林:“我是城里人,我是军区医院的医生。每天都得上班,我俩都挺忙的。”   “哦。”陈大娘昨天被下了面子还被陆从军吓了一跳,这会儿见陆从军没来又开始蹦跶起来,“那陆从月隔几个月就往家里寄那么多钱你就没意见?我跟你说,你们结婚了可得顾着小家,很快有孩子要养呢。”   这可是□□裸的挑拨离间了,这是真当陆从月听不见了?   陆从月刚要说话就被江美林拍了拍手,江美林皱眉道,“为啥会有意见,从军的娘和弟弟妹妹,那就是我的弟弟妹妹和娘,给自己亲人花有啥好有意见的。而且我俩都有工资有补贴,就算从军把他所有的钱给娘和弟弟妹妹花我都没意见。倒是这位大娘,我昨天好像也见过,似乎是想把闺女嫁给从军不成还欺负我娘来着,您这会儿挑拨离间的样子也忒难看了吧。”   别看江美林城里来的看起来又可呵呵的像个脾气好的样子,但遇上陈大娘这样的,江美林可不打算给她好看。   陈大娘被她说了一通面色有些难看,嘀嘀咕咕道,“这还没进门呢,就叫的那么亲热,在外头还不知道干了些啥。”   “陈大娘你最好嘴巴放干净一点。”陆从月道,“我哥和我嫂子都是军人,你这样胡言乱语就是肆意污蔑人民解放军,破坏军民大团结。往大了说就该拉去公社和赵倩赵前进一起□□去。”   这年月虽然政策松了一些,但大家前些年可是被整怕了,听见□□啥的就吓死了,陈大娘顿时身子一缩不敢说话了。   徐大娘故意大声道,“我觉得从月说的对,有些人啊,别结不成亲家就使坏,都是一个大队的谁不知道谁啊。”   “是啊。”陆从月道,“我哥和我嫂子可是在部队上打了结婚报告领了结婚证的,等二十八摆酒席也就是走个过场,到时候我们兄妹俩一起办婚事,大家都来一起凑凑热闹啊。”   跟着陆家交好的人当然都应了下来。   眼瞅着排队到了陆从月了,陆从月先领了陆家的七块六,又对大队长道,“赵前进和赵倩的是不是一并算给我?”   “都给你。”会计笑道,“大队长早都说了,喃,他俩一共三十七块五,这些乱七八糟的票也都给你。”   跟在后面排队的李志萍细声细气道,“明朗哥没来,不知道干啥去了,要不我先给他领了吧?”   不知道怎么的,徐大军就想起之前谢明朗说的话来,他扬声道,“大队长,谢明朗有事儿没在,要不让陆从月给领了吧,好歹也要结婚了。”   村里的一些小年轻顿时起哄起来。   李先进板着脸道,“别瞎胡闹,我先给拿着,让他回头找我拿。”   陆从月也没纠结这个,拿了钱和票就和江美林往回走。江美林说,“在村里生活看来也累人啊,这些大娘大婶儿的一个个的可真厉害。”   陆从月笑道,“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争斗,没法避免的事儿。”   江美林想了想道,“还真是这样,别看我在医院里,大家都是军人还有矛盾呢。”   两人说笑着回家,谢明朗已经回来了,正和陆从军在院子里说话。陆从月便说,“正好这会儿都还在那,你赶紧领钱去。”   谢明朗把篮子卸下来道,“成,我这就去。”说着凑近陆从月道,“篮子里我给你买了好东西你瞅瞅去。”   陆从月狐疑的看他一眼,谢明朗咧着嘴就跑出去了。   陆从月打开篮子,里头一双黑色的半高跟搭扣皮鞋在里头放着,白色的袜子,看的陆从月心里一阵感动。   江美林凑过来,看见里头的皮鞋,哎呀一声笑道,“从月,妹夫对你可真好。”   陆从月故意看她哥一眼,“嫂子,那我哥给你买过东西没?”   “你哥啊。”江美林撇嘴,“他会直接把钱给我让我自己去买。”   陆从月忍不住就笑,她板着脸批评道,“陆从军同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给钱自己买和对象买来送可不是一个概念啊。这也就是嫂子都嫁给你了,不然我都想劝她好好想想了。”   陆从月一脸严肃,“闭嘴。”   这真是怕事情不够乱啊。   江美林倒也没觉得就该给她买,感慨一番也就算了,反正她自己也带了皮鞋来的,原本想着自己有的穿小姑子没有不好都不打算穿了,现在小姑子也有了那到时候她们就穿一样的衣服结婚,想想还真挺好的。   都回来了刘桂花也收拾了十来个鸡蛋,又拿了两包饼干“那咱就走吧,早去早回。”   实际上刘桂花真不愿意回娘家去,可这要是不去到时候她娘带着人来闹也不好看。   陆从月问她,“娘,当初爹要的那个断绝关系的文书还在吗?”   刘桂花愣了愣,回屋翻找去了。   陆从军看她,“你想娘直接和那边断绝往来?”   “不是早就断绝了吗?”陆从月看着他,“当初他们家自己说的拿一百块钱两袋子粮食领人走,从此再没关系。爹都让他们写文书了,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陆从军点点头,就算陆从月不要,他也是找他娘要的,这会儿问也不过是好奇罢了。他这个妹妹似乎脑子转的还挺快。   这会儿谢明朗也回来了,听说要去丰收大队,便问,“用不用我也去?”   刘桂花从屋里出来手里拿了张泛黄的纸张递给陆从月,不好意思道,“明朗还是别去了,刘家乱糟糟,我们中午就回来了。”   谢明朗去看陆从军,倒不是想去,而是担心打起来他们人少干不过刘家庄那一家子。   陆从军皱眉道,“我们一家就成。”   谢明朗看着陆从军一身正气觉得也行,就陆从军往那一站脸一虎,那些极品亲戚还真不一定敢动手。   陆从月拿着那纸张看了一遍递给陆从军,“哥,防止有人抢,这个还是你拿着比较好。”   “嗯。”陆从军也看了一遍,眉头舒展开来,“娘,到时候您啥都别说,听我的就行了。”   刘桂花见儿女似乎想让她彻底和那边断绝往来,还是很忐忑的,倒不是跟刘家人有啥感情,只是担心她那养母和嫂子几个会撒泼打滚闹的不好看。   陆从月安抚道,“娘您别怕,话是他们当年落的,凭啥他们想断绝就断绝,不断绝就不断绝了。”   “可是……”   “可是啥,您还想和她们以后纠缠,然后等着他们上门吸您的血,吸我们姐弟的血?”   这些都不是刘桂花想要的,她咬牙道,“好。”   一家五口出门往丰收大队刘家庄去了。   丰收大队离着沂河大队也不算远,但走着过去也得走近一个小时,路上江美林还好奇这事儿便偷偷问陆从月。   陆从月就简单说了说刘桂花的情况,可把江美林惊呆了,“这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陆从月看着江美林道,“那可不,这世道只有看得见的利益,没有豁不出去的脸面。到时候嫂子靠后站,千万别往钱凑,那些老娘们打架厉害着呢。”   “还敢打架?”这有一次打破江美林的认知。江美林城里长大,父母都是医生,平时接触的人最多的也是医生和军人,哪有这些闲工夫闹腾。   陆从月看了眼陆从军,搓着胳膊道,“要是我哥没来这话不好说,可我哥来了,人往那一站可能都把人吓得不敢上前了。”   江美林忍不住笑,“你哥就是闷,看着吓人,其实心肠挺好的。不过让他吓吓那些人也不错。省得日后我们走了你们再受欺负。”   陆从月忍不住咧嘴笑了,她还真挺喜欢这嫂子的,只可惜原剧情对陆从军的描述太少,并没有对他的妻子有描述,自然不知道这嫂子日后会咋样了。   走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到了丰收大队也就是以前的刘家庄,一进村子就有认识的人跟刘桂花打招呼,“哟,桂花来走娘家啊。”目光落在陆从月身上直接唬了一跳,“这是你家从军,长的这么俊了,这一身军装穿着就是精神。”   大冬天这个时间在外头晒太阳的不少,看见刘桂花来了,打招呼的也不少,尤其看到陆从军的时候都忍不住过来问两句。   等一家子走远了,几个晒太阳的老太太就开始八卦上了。   “刘桂花就是性子太软,当初都断绝关系了还来个啥啊。”   “那刘家也忒不是东西,当初那么苛待桂花,现在还想着吸她的血。”   “那咋整,好歹是养大她的人啊。养到十好几那也不容易。”   “啥不容易,桂花跟着她们到咱这儿的时候才五岁多,那么小的孩子就下地干活,饭都吃不上几口,能活下来可真不容易了。”   他们怎么讨论陆家一家子是不知道的。   进了村,陆从军便说,“娘,您先带我们去大队长家,另外当年给当证人的老人还在不在?”   刘桂花道,“咋不在,就是现在大队长的爹,当年他是村长,他给当的证人。”   陆从军嗯了一声。   陆从月从兜里掏出十块钱来,另外一兜她提着的麦乳精,然后说,“既然是一家的就好办多了,省得礼还得送两家。”   她出门的时候拎了一罐麦乳精,刘桂花还以为给她娘家的还心疼了一下,没想到这丫头是打算给大队长的。   陆从军也忍不住瞥了她一眼,眉头皱在一起,显然对这样的送礼有些看不惯。   陆从月没管他,只道,“求人办事儿可不得拿出诚意来,况且咱们不是丰收大队的,刘家可是丰收大队的,不拿点礼人家凭啥站在咱这一边。”说着她指了指江美林手里的糖,说,“这些也不是给刘家的,是给邻居的。”   这年头就是这样,哪怕刘家待刘桂花再坏,哪怕再写了断绝关系的文书,只要刘老太太哭上两嗓子说她这么多年多不容易,一样会有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劝刘桂花看在刘老太养大她不容易的份上原谅她,孝敬她。   要陆从月说这就是放屁,伤口没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他们只是嘴巴说一说却没人在意刘桂花的感受。   刘桂花为什么身体不好,不就是在娘家的时候吃的少吃的差干活又多,生生累的。   陆从月反正这次没打算让刘家的人好了,不管怎么说这门亲戚以后都不能再走动了。   陆从军想的简单,就是跟大队长讲道理,但是这年头不是什么都能用道理讲通的。   “给点也好。”刘桂花说,“大队长虽然为人正派,但是也有点护短,万一到时候他护着刘家那就不好了。”   这下陆从军才不说啥了,一行人到了大队长家,正巧看见大队长刘发贵的媳妇曹凤妮在门口晒太阳,看见刘桂花曹凤妮笑了起来,“桂花,你咋来了?”   刘桂花上前跟她招呼,“嫂子,这不前几天我娘给我捎信让我回来一趟,这不想着很长时间没见嫂子了就先过来看看。”   说着陆从月把一罐麦乳精递了过去。   曹凤妮搓着手接过来,“这咋好意思呢。”她眼睛一瞥,突然看到十块钱,顿时瞪大眼睛,“桂花,这、这是干啥?”   刘桂花面露难色对曹凤妮道,“实不相瞒嫂子,我娘和我几个嫂子那人你也清楚。前几次上我家去就是又抢又拿的,我这实在受不了了。”说着她抹了抹眼泪道,“我这不就想着让大队长待会儿过去一趟,万一……是吧。”   她没说下去,但曹凤妮听明白了他们一家子怕挨打这是找大队长来护着来了。   曹凤妮一拍大腿,“成。”不看别的只看这十块钱就干啥都行。   眼睛落在陆从军身上,“这是你家从军?这一身军装穿着真精神,有对象了没?”   “有了,有了。”刘桂花连忙指着江美林道,“这就是我儿媳妇。”   曹凤妮有些失望,她刚想说她还有个闺女呢,没想到人家结婚了。又看向陆从月,“那你这闺女……”   “也有对象了,二十八摆酒席,到时候您和大队长都一起过去。”刘桂花说完便说,“那我们先回我娘那儿看看,您看待会儿我让从民来叫人,您可千万帮忙。”   曹凤妮大手一挥,“没问题。”钱都给了不办事儿能成吗,就是把她公爹叫去一起都成。   陆家五口得了准信儿,直接往刘家去了。   刘家那边也听说刘桂花一家子来了,上上下下十来口人哪都不去了就在家里等着。   刘二嫂对家里几个孩子嘱咐道,“他们家人傻钱多,待会儿你们都去找你们姑要好吃的,要是没有就要钱。”   刘大嫂也在嘱咐孩子:“到时候嘴巴甜一点知道吗?”又看一眼正梳头发的闺女道,“大妮儿,待会儿陆从军就来了,你好好表现,他现在可是连长,嫁给他就能随军,知道不?”   刘大妮儿有些不好意思,嗯了一声,自己想象嫁给当兵的似乎也挺好,大家是亲戚,表哥还能待她不好?   至于刘老太,那要的就多了,东西和钱都得要,总不能摆养了刘桂花一场。完全忘了当初如何把刘桂花一百块钱两袋子粮食卖了这回事儿了。   门口传来脚步声,刘老太小三角眼就盯着门口。   “娘。”刘桂花先推开门,院子里齐刷刷的十几双眼睛都朝他们一家子看了过来。   刘老太不看旁的,只看她手里提着两包饼干十几个鸡蛋就不满意了,“回趟娘家就拿这么点东西,你也好意思出门。”   这是给下马威了。   刘桂花讪讪道,“可大嫂和二嫂没回回娘家娘您可是一个鸡蛋也不让拿的……”非但不让拿还得让她们从娘家抠点回来呢。   一听刘桂花敢反驳了,刘老太瞪着她道,“怎么,我说一句还不行了?我们刘家什么人家,穷的叮当响,肚子都填不饱,哪像你们陆家有工资拿,能有的比吗?我辛辛苦苦养打你,是欠了你的?还敢给我顶嘴了?”   老太太声音洪亮训斥的话能恨不能传出二里地去。   刘桂花一家子站在门口觉得也不是事儿就进去了,满院子的人死死的盯着一家五口。   刘大妮儿一眼看到陆从军,脸顿时就红了,伸手戳戳她娘,意思让她娘开口。   刘大嫂也看到陆从军了,可他的表情太严肃,刘大嫂有些害怕就去看刘老太。家里主事儿的是刘老太,还是得刘老太来下命令。   刘老太跟个老太君是的坐在那里,抬起眼皮看了陆从军一眼,陆从军身上的气势毫不收敛将刘老太吓了一跳。不过老太太也算是有过见识的了,清了清嗓子道,“桂花啊,这从军不小了,该结婚了。虽说我不是你亲娘,但这些年也养大你,大妮儿这孩子不错,今年二十了跟从军倒是正合适,看看啥时候把聘礼啥的给一下,找日子结婚得了。”   刘老太说的理直气壮,把陆家众人都惊呆了。   江美林本来站在陆从月身后被挡住了,这会儿冒出头来问,“陆从军要是娶她,那我咋办?”   刘家人这才看到陆家竟还带了个漂亮女人回来。   刘老太皱眉,“你是谁?”   江美林眨眨眼,“我是陆从军的革命战友,我们可是打了结婚报告在M主席跟前发过誓的。”   “什么?”刘大嫂尖叫一声,刘大妮儿已经觉得生无可恋捂着脸跑屋里去了。   刘老太有些气闷,目光又落在陆从月身上,那就让陆从月嫁给二牛!   刘桂花憋着气道,“从月订亲了,腊月二十八结婚。”   “退了!”刘老太拐杖捣在地上咣咣响,“给我退了,谁家的孩子能有咱家的好,我是她姥姥,我还能待她不好?”   “噗嗤。”陆从月听着老太太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抬头看着刘老太,凉凉道,“您是谁啊,您说让我退亲就退亲。”   刘老太三角眼瞪的老大,一张脸看起来都面目狰狞,“我是你姥姥,我养大了你娘,你娘就该听我的话,就该孝敬我,你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给你脸让你嫁进刘家都是给你脸面,别给脸不要脸。”   “不要脸的难道不是你吗?”陆从月脸上表情没变,看着她道,“我记得没错的话,当年我娘被您一百块钱两袋子粮食都卖了,你们都断绝关系了,我娘来看看你才是给你面子,还真是把自己当盘菜了啊,也不看看您脸上的褶子,是不是也写着德性俩字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宝贝们新年快乐呀,今天评论发红包哟 第28章   陆从月以前性子就不好,骂人的话张嘴就来,只是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小丫头的嘴巴更加厉害了。   刘老太顿时从凳子上蹦了起来,指着陆从月就骂道,“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给脸不要脸了是吧。”说着就朝刘桂花道,“刘桂花你死人啊,你家丫头这么骂你老娘你就听着?”   刘桂花白着脸,眼里都有了泪水,“娘,我叫您一声娘但您也不能这么作践我的孩子啊。大哥二哥他们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他们难道就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了吗?您骂她小娼妇,那我是啥?您又是啥?”   这么多年了,刘桂花从来没那么硬气的时候,她吸了吸鼻子道,“娘,我闺女不会嫁给二牛的,先不说从月已经订亲了就算没订亲也不会嫁给二牛,二牛啥德性您不知道吗?”   “我孙子咋了,我孙子是订好的孩子。”刘桂花唾沫横飞指着刘桂花道,“你到底答不答应。”   老太太的手指都快指着刘桂花鼻子了。突然一直沉默的陆从军抬头对上刘老太太的眼睛,“我劝你最好把手挪开。”   刘老太太一怔,被陆从军一瞪心里竟然有些发慌,“你、你想干嘛?”   陆从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对刘桂花道,“他们什么样的人您都看清楚了?”   刘桂花点头。   陆从军从兜里掏出那张发黄的纸来,“那就算算清楚吧。”   那张纸刘老太太是认识的,就算不认识字也能猜到是什么顿时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我命苦哟,自己的孩子饿着肚子给人家养孩子,养个白眼狼哟。”   陆从月给陆从民使个颜色,陆从民从后面窜出去了也没人看见。   刘大嫂和刘二嫂因为婚事的事儿也气不顺,过来纷纷指责刘桂花,“娘对你可真没的说了,那几年那么困难,你都活下来了,做人不能没良心啊。”   刘二嫂,“就是,她姑,你就算不想结亲那也不用这样啊,当初咱什么情况你也是知道,你以为娘愿意写那文书啊,不都是给陆家给逼的。”   这会儿的功夫刘家门前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陆从月拿过那包糖在门口分给看热闹的人,顺便说了刘老太的罪行,还说刘桂花这几年如何上门去欺负他们娘几个。   虽然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家也都清楚刘家那点事儿,让他们觉得也不是啥大事儿,这养恩在这摆着,怎么可能说断了就断了。只是原本打算开口的大娘拿了人家的糖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又听陆从月声情并茂的说了这些事儿也觉得刘家做的不地道了。   刘桂花看着刘老太撒泼也忍不住蹲着哭,“我三岁来家里,可是一口饱饭都没吃过,不到五岁上就打猪草挣工分,那时候我俩哥都八九岁了还满大队的窜。后来咱们逃荒,一路上我吃的最少险些饿死在路上。我记得清清楚楚你们当时都想把我卖了换粮食,好在大家都穷,拿不出粮食来买,就这样您对我还非打即骂,我不到十岁您又让我下地挣公分,我才十岁啊就跟着下地挣口粮啊。一家子吃饭,我只能最后一个,我永远是家里吃的最少的,碗里的米粒都能数的清楚。”   刘桂花哭的楚楚可怜,刘老太却瞪大眼睛尖叫,“你放屁!”   刘桂花抹抹眼泪继续说,“我要是说一句假话,我不得好死。”她回头看了眼门口看热闹的人,“这些婶子有些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咱们大队哪个不知道你拿我不当人看?我在刘家十三年,我干了十三年的活,我扪心自问我没白吃过一粒米饭!”   大队长刘发贵和曹凤妮连同老队长刘福也来了。   刘福对当年的事儿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叹了口气道,“刘家的,你家亏待了桂花啊。”   刘福快七十了,但是耳不聋眼不花,他对刘老太道,“当年咱们两家是一个地方逃荒来的,我这么多年一直都没说,当年桂花她亲爹走的时候不还给你一百块钱?那时候一百块钱可是顶了天的啊。”   这事儿别说邻居不知道,就是刘桂花自己都不知道。她那时候才三岁,原本也该能记住自己亲爹叫啥自己叫啥了,偏偏她那时候磕了脑袋,对那时候的事儿也记不清楚了,根本不知道她亲爹给了刘老太一百块钱的事儿。   三十多年前的一百块钱跟现在的一百块钱还不一样,那可是个大数字了。   刘老太脸上狰狞,“那时候全国到处那么乱一百块钱怎么了,一百块钱也养不活一个丫头。”   陆从军开口道,“我娘结婚的时候您亲口跟我爹说,一百块钱两袋粮食人领走,刘家只当没这闺女,这话您说过吧,这些也在断绝关系的文书里写的清清楚楚,就算您不识字老队长也认得。”   说着他把文书递给老队长,刘老太蹦起来就要过来抢却被陆从月拦住,“您可别抢啊,大队长在这儿呢,您是不把大队长放在眼里啊。”   大队长瞪了刘老太一眼,“像什么样子,想挨□□是不是?”   他一说□□,刘老太顿时吓的往后缩了缩。这几年虽然形势没以前那么严格了,但是每年各个公社也都有□□的计划,目的就是为了震慑社员和知青。而赵前进和赵倩的事儿在各大队都传遍了,明天就要拉去□□了,刘老太不害怕才怪。   大队长皱着眉头道,“这都新社会了,讲究人人平等,瞅瞅你们一家的德性,怎么当着解放军的面就敢耀武扬威吆五喝六的了,这是不把组织看在眼里。”   在生产大队这一亩三分地上,大队长就是土皇帝,在早以前就是村长。县官不如现管,兴许说个其他人这帮人不害怕,但说大队长没一个敢支楞的。   刘家能闹腾的其实就是几个女人,刘老太的俩儿子就是怂的,老娘在前头被掐,俩儿子也只管在后边缩着,反正打架他们不上去,有了好处却是他们的。   陆从军对大队长道,“大队长您和老队长都在,这事儿我们今天就做个了结。要说刘家对我娘有养育之恩,可您也该知道,我娘在刘家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简直是泡在苦水里长大的。好不容易嫁给我爹以为能过好日子,可身体不好还得养着,为啥身体不好?还不是早年熬出来的?”   陆总军好歹是解放军,说出的话也让人信服,大队长和得了陆家糖的邻居一听可不是。当初刘老太叫嚣着娶她闺女必须拿一百块钱和两袋粮食,那时候别说一百块钱,就是十块钱好些人家都拿不出来,但陆大栓真就顶着压力凑齐了。谁知道娶回去还是个病秧子,说起来也是陆家倒了霉了。   而陆大栓死后刘老太又瞅着陆从军当兵了,想方设法凑上去吸血。这几年因为陆从月脑子不清楚被哄来不少东西,有时候回来也在村里炫耀,现如今可不就成了证据了。   而且大队长也拿了陆家的礼和十块钱,这会儿肯定要站在陆家这边。   大队长道,“这事儿村里的老人都知道。我爹当年就是证人。现在我再重申一遍,刘桂花和刘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当年说的就清楚刘桂花嫁了人不用给刘老太养老更不用认这门亲事。往后还是这样。”   刘老太哀嚎一声,“那我就白养了!”   “真的白养了吗?”刘福叹气,“她亲爹的一百块钱你可是一毛钱都没花她身上,当初陆大栓的一百块钱,两袋子粮食,还有那十多年桂花为刘家的付出,这几年你们从她身上吸的血,难道都不够?”   这年头都说养闺女浪费钱,可邻居们一听刘桂花给刘家就带来两百块收益,顿时就为刘桂花鸣不平了,纷纷指责起刘老太来。   刘老太自然不愿意的,还想打感情牌,可刘桂花直接把手抽出来把鸡蛋和饼干递了过去,“这是我最后一点心意了,您老珍重。”   大队长点头道,“往后他们要是再敢去沂河大队找你们麻烦就来找我,我拉他们去□□。”   这不可谓不厉害了,这直接绝了刘老太的后路。   陆从月道,“大队长,要不这样,让她们写个保证书吧,也算有个证据了。”   大队长看她一眼没拒绝,让儿子回家拿了纸笔过来唰唰的写了保证书,让刘老太还有刘家俩媳妇俩儿子都摁了手印。   刘老太眼皮一番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陆从月道,“娘,我知道您心里不好受,您身体也不好,咱们先回家去吧。”   陆从军直接蹲下来,“娘,您身体不好,我背您回去。”   “哎。好。”刘桂花也真的累了,走了那么久的路又和刘家这一通折腾,整个人都有点晕了。   刘桂花的脸色有些苍白,邻里街坊的更加同情她了,甚至还邀请他们家去喝碗水再走,但陆家人都拒绝了。   跟大队长告别,一家人往沂河大队走去。出了村子刘桂花道,“从军,放娘下来,娘自己走就成。”   陆从军摇头,“娘,让儿子背您一回吧,小时候您背着我,现在换儿子背您。”以前陆从军从来不知道他的娘居然会这样轻,轻飘飘的不知道有没有九十斤。   刘桂花抹着眼泪道,“唉,好。我儿子背我呢。”   江美林安慰道,“娘,刘家这边解决了,您也不用担心了,以后日子只会越来越好,您的身体也会好起来的。”   “娘知道,娘知道。”刘桂花笑了起来,“娘就是高兴,娘现在有儿子有女儿给娘撑腰了,娘啥都不怕。”   “以后我保护娘。”陆从民拍着胸脯道,“大哥回部队后娘我保护您。”   没个屁大的孩子说保护她的话,几个大人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陆从民见他们笑还不服气,“你们别笑啊,大哥走了,我就是唯一的男子汉了,我得保护娘还有姐姐呢。”   江美林摸着他脑袋笑,“还有你姐夫呢,你姐就交给你姐夫好了。”说着江美林话音一转,“娘,您跟我们去部队随军吧,我父母也都是医生,到时候找家大医院好好检查检查。偷偷跟您说,我妈其实还会中医到时候让她帮忙开副方子调理一下,怎么样?”   一听让他们随军,刘桂花还挺惊讶的。她虽然知道儿子是连长了,但儿子都结婚了,她再去也不好,“我、我去添乱干啥,我在家养养就行了。”   刘桂花的拒绝在众人意料之中,但陆从月却灵机一动,她记得谢明朗之前说过,他手里有上辈子去江南请名医开的方子有些药现在找不齐全,或许这事儿可以找嫂子帮忙找找。   至于她娘随军的事儿,陆从月不打算掺合,毕竟时下父母还是和儿子生活在一起的比较多,她作为女儿不好干预。若是刘桂花愿意去那就去,要是不愿意去等她哪天去京城却是一定要带着的,不然让刘桂花和陆从民呆在家里不管是她还是大哥都不会放心的。   其实打陆从军回来得知陆从月要结婚的时候就有这打算了,只是这事儿还没来得及和江美林说,没想到江美林就先提出来了。陆从军感激的看了眼江美林,江美林回他一个灿烂的笑来。   陆从军也劝道,“娘,您跟我随军去吧,我这也结婚了,说不定啥时候就有孩子了。美林的父母都是医生工作也忙到时候没人帮忙带孩子。您过了年正好跟我们去,先把身体调理好了,到时候帮我们带带孩子做做饭成吗?那边有部队上的子弟小学,从民也不耽误学习。”   “这样啊。”刘桂花有些犹豫了,“从月,你觉得我该不该去?”   陆从月笑,“这得问您,我哪知道。不过我听谢明朗的意思,明年他爸妈可能会把他弄回去,到时候我肯定要跟去的,您要是不愿跟我哥去随军那就跟我们去京市。”   “那不成,我不去京市。”刘桂花连连摆手,“你到底是嫁人,你去了京市连工作都没有,到时候哪能三口子指着明朗养活,就算他没意见,他爸妈能没意见?他哥嫂能没意见?再说了到时候我们去了也没地方住啊。”   陆从月笑,“那您也不用担心这个,明朗现在为啥努力赚钱,其实为了我过的好是一方面,也是想着多攒点钱,到时候您要是一起去京市好偷偷赁个院子给您和从民住的。”   陆从军瞥了她一眼,“娘您还是跟儿子去随军吧,一直没告诉您,儿子现在升官了,副营长了。”   “呀,升官了呀。”刘桂花高兴起来,“但是,我觉得我和从民在村里住也挺好的。”   两个儿女不说话了。自己娘什么性子他们还能不知道,要是陆从月和陆从军都不在家,那肯定得被啃的骨头都不剩,说不定刘家还会卷土重来。   已经到了村口了,刘桂花挣扎着下来,“这事儿先不忙,娘想想再说。”   其实她挺担心,万一她走了,谢明朗干的买卖也没人帮衬,那多可怜呀。   陆从月可不知道她这想法,一家人喜气洋洋的回到家,也没见到谢明朗。   按照往常谢明朗估计得回知青点睡觉去了。   许是解决了刘家的事儿,刘桂花的心情格外的舒畅,干活的时候都忍不住哼上小曲儿了。   趁着空闲,陆从月便上炕上做衣服去,江美林就在边上看着陆从月一双巧手将剪了的布料缝合起来,然后成了一件暗红色外套。   陆从月的阵脚细密,样式新颖,关键是江美林穿上非常合身,显得皮肤也白,江美林笑道,“从月以后可以做裁缝,这手艺没的说。”   陆从月笑了笑有开始做自己的,因为只是做一件单外套对陆从月来说真的太没有挑战性,做起来也快的很。   期间陆从月找机会说了药的事儿,江美林觉得这都不是事儿,当即就应下来,准备晚上的时候就写信到时候把缺的药材写进去先让她爸妈准备着。   傍晚谢明朗准时来报道,来时手里却提了一只风干鸡,还有一块豆腐。   刘桂花惊讶道,“明朗,这鸡是哪来的?”说着她小声道,“不会是你从黑市上买来的吧?”   谢明朗摇头,“哪能啊,今天徐大军跟老乡淘换的,被我抢来了,到时候给他留一碗肉就成。”   “成,灶房里正好还有蘑菇,一块炖上。”刘桂花说着就往灶房泡蘑菇去了,谢明朗问陆从月,“今天去丰收大队还挺顺利的?”   陆从月点头,“挺顺利的,多亏当年那文书我娘没丢了。”说着又把经过跟谢明朗说了一遍。   听陆从月说陆从军夫妻想让刘桂花母子俩跟着随军,谢明朗道,“这事儿咱还真不好插手,得看你娘什么想法。”   但按照刘桂花的想法来,若是儿子闺女那儿只能选一个,刘桂花大概率会选儿子不会选闺女的。毕竟闺女是嫁人,可不是带着一家子嫁人的。   可依着陆从月的心情,她自然是希望刘桂花跟着她的,但现实情况不允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或许先让刘桂花去陆从军那住着,等她在京市站稳脚跟再做打算。   “再说吧。”陆从月有些心烦意乱。   谢明朗在上一世是见过陆从月亲娘的,自然也清楚刘桂花对她的重要性,可事情到了现在,也由不得他们做主了。   果然晚上吃饭时刘桂花说,“我觉得从军说的对,我去随军。你和美林好好搞工作,从民好好上学,我给你们搞后勤。”   陆从月和江美林都高兴起来。两人都是动手能力很强的人,有时候在单位加班可能好几天都不回去,刘桂花去了起码不用下地挣工分,还能吃的好些,身体才能慢慢养起来。   陆从月心思复杂,用了晚饭就回屋睡觉去了。   刘桂花看着叹了口气说,“从月是不是不想让我走啊,不然我就先不去了,反正从月现在还在家里……”   “婶子,你想多了。”谢明朗笑道,“她就今天太累了,休息过来就好了。”   刘桂花和陆从月的亲娘不光长相一样,性子都是一样的,大概看着刘桂花就想起亲娘,或者真的把她当成亲娘才会如此吧。   刘桂花有些担心,不过闺女也要嫁人了,总归是要过自己小日子的。   第二天一大早,全生产队的人都早早起来了,自打去年开始集市恢复以后赶集的人也多了起来。加上今天还有□□大会,村里的人都赶着去看热闹顺便赶集买年货。   这一日谢明朗照例去城里卖包子,刘桂花一家人也打算去赶集。照着陆从军是不想去的,但江美林没去赶过集对什么都好奇想去,陆从民本就小喜欢玩喜欢凑热闹也要去,她们都去了,陆从月肯定少不了,于是陆从军作为保镖也只能跟着去了。   赶集的地方就在公社,从他们大队走过去倒是不近,但今天到处人多,路上随处可见走路的人。可以说寒冷都挡不住大家好赶集的心情。   到了镇上,一些家里有多余东西的都拿到集市上卖了,有卖一两只公鸡的,还有卖十来个鸡蛋的。这是政府允许的集市,所以倒是没人说是投机倒把。   毕竟这样的集市一个月也就一回,真当不得什么。而且在这一天镇上供销社也会加大供应,猪都会多杀几头,这一日来买肉的也特别多。   陆家前几天去县城的时候就买了好些肉了,但刘桂花惦记谢明朗之前做的猪大肠便排队去买了猪大肠还买了猪筒骨,最后又去买了几斤瓜子花生等结婚时候用的。   陆从军又沦为了劳动力,刘桂花拉着闺女和儿媳妇在集市上挑选,最后买了两只公鸡又买了百十个鸡蛋。   一家人正闲逛着突然就听一声锣鼓声敲响,陆从月被震的耳朵疼,寻声望去发现这声音是从集市中央的一个大台子上发出来的。   接着就听人喊了一声道,“来了,要□□的人带过去了。”   赶集的人甭管是买东西的还是卖东西的纷纷收拾东西往那边去了。   这年头有点热闹不容易,哪会错过。   正给刘桂花拿鸡蛋的大娘把最后一个鸡蛋塞刘桂花手里,“赶紧的,还要看热闹去呢。”   刘桂花哭笑不得连忙让陆从月拿钱给大娘,那大娘看都不看一眼拿着篮子就冲进人群去了。   陆家虽然不喜欢赵前进俩人,甚至陆从月还知道这俩在背后商量过怎么对付她,但是她知道人倒霉了也就高兴了,对凑这样的热闹却是不喜欢的。   “咱们回去吧。”刘桂花说着想带着一家人突出重围,可惜却因为人流全往看台那走,反而把他们也挤着往那边去了。   这下他们不想看都不行了,他们一家被挤在看台的边缘,一抬头就看见看台上衣着破烂,头发糟乱,被绳子绑着的赵前进和赵倩。   两人经历了这几天的教育,身心麻木又疲惫,现在只是开口菜丢人也就丢人了,要命的是他们被判了二十年劳改,等□□完了明天就得去西北劳改去。   虽然赵倩和赵前进极力说明俩人不是兄妹关系,可因为他们一下乡就自称堂兄妹,使得沂河生产大队的人上到大队长下到社员都知道他们是兄妹。   上级领导也不耐烦,便去知情办查阅了档案又经过一系列调查才知俩人真不是兄妹。但两人的行为就是搞破鞋,还涉嫌欺骗广大人民群众,年底了,任务总得交,谁让他们撞在枪口上,所以就没人管这个直接给判了。   但现在看热闹的人是不知道的,大家好只知道这俩是兄妹还搞破鞋,一众人在下头对他们指指点点评头论足,不绝于耳。   公社G委会的人先说了俩人的罪证,又宣读了许多的文件,对俩人严肃的批评,最后才在民兵的把守下带着俩人在集市上□□。   陆家人站在路边上,看和赵前进和赵倩走过,脸上没啥表情。   赵倩突然抬头看到了陆从月,眼中迸发出凶狠来,“是你,是你害我们的。”   陆从月挑眉,“窦娥都没我这么冤枉的。”   “陆从月你这个……”   “闭嘴。”民兵听她嘴巴不干净直接一巴掌拍她脑袋上,“再不闭嘴让你们吃花生米。”’   赵倩这几天被打怕了,被打这一下子顿时老实了,但她哪怕走出去一段距离了仍旧回头看着陆从月的眼神阴狠愤恨。   至于赵前进自始至终就狠狠的看着他们一家人,一言不发。   回去的路上陆从军说,“多亏这俩弄进去了,不然以后还不定会出什么事。”   他看了眼陆从月道,“脑子清醒的还挺及时。”   陆从月额头冒出冷汗来,这大哥也忒的吓人,要是这会儿她没清醒过来,还和赵倩他们虚与委蛇,陆从军回来不得扒了她的皮啊。   回到家谢明朗也回来了,正咕咚咕咚的喝水,见他们回来笑眯眯道,“今天赶集买啥了?”   刘桂花拉着他去看她买回来的东西,“瞅瞅,两只大公鸡,昨天咱刚吃了鸡这两天就不吃了,等过年咱杀一只,过完年咱再杀一只。   陆从军站在院子里看着一老一少在说话,心里也松了口气,看得出来刘桂花真的很喜欢谢明朗,而谢明朗和刘桂花说话也真的没有不耐烦,这很好。   而且通过这几天的观察,陆从军觉得谢明朗是个不错的青年,很好很好。   这会儿大家都闲着,一般就坐在炕头上说话聊天做针线,恐怕就只有谢明朗忙了。   谢明朗现在已经不满足于只卖包子,甚至还开始尝试做鸡蛋糕还有一些炒花生之类的东西去卖,一直到了小年的时候谢明朗才决定休息一天。然后拉着陆从月说,“知道我最近这一星期赚了多少钱吗?”   陆从月伸出手指头,“一百?”   谢明朗咧嘴笑,“一百五,这还不算灶房里那些面粉和肉。”   谢明朗卖包子的肉和面粉还有蘑菇等物都是他单独买来的,哪怕是要用陆家的酸菜也是折算了钱给刘桂花,现在灶房的面粉少说还有三十斤,猪肉也有十来斤,其他杂七杂八的都做成包子起码还能卖些钱,谢明朗有怎么可能不高兴。   陆从月也没想到投机倒把这么赚钱,但还是叮嘱他,“不管如何,都一定要小心,我听说过年了G委会抓的也严了,见事不好一定要跑。”   “那还用说。”谢明朗笑,“虽然以前的那身本事在这没法发挥,但是逃跑啥的绝对快。”   说着谢明朗不无得意道,“而且你以为这些天我就真那么顺利?不说买包子早上人少,G委会的去抓也没那么及时,就我去人家里买面粉买猪肉的都碰见过好几回,也得亏我跑的快,不然我现在都该跟赵前进他们作伴去了。”   这些谢明朗从来没跟陆从月说过,这导致陆从月一直以为这事儿挺安全,还担心他不知道注意特意提醒,现在看来完全是多余。   所以说以谢明朗的脑子她真的没必要担心的。   谢明朗说,“你要是舍不得婶子你就做她工作,让她答应跟咱去京市,咱就算走也得道明年年底,这一年我再去倒腾点其他东西,怎么也得把钱倒腾出来,就算他们跟咱去京市也不会受了委屈的。”   陆从月一直是感情很内敛的人,平时说话也如以前那样淡定,大概只有跟人吵架斗嘴的时候才多了一点少女该有的鲜活气儿,至少在谢明朗面前都是平静的、稳重的女孩子。   可这会儿谢明朗却看到陆从月眼眶中的眼泪越蓄越多,大有要发大水的趋势,顿时急了,“从月你别哭啊。”   陆从月是感动的,她感动谢明朗为她想的这样周全,宁愿冒着风险也要为了她以后努力赚钱。   她甚至在想,上一世若是她早一点跟他求援,兴许她的娘也不会死了。若是她对他多一点信任,兴许也不会有了之前的误会和遗憾。   “谢明朗。”陆从月有些哽咽。   谢明朗给她擦干眼泪,看着她,“嗯。”   陆从月说,“谢谢你。”   “谢啥啊。”谢明朗笑道,“在这里不光他们是你的亲人,我也是你的亲人,我们可是有共同秘密的人,以后也会是最亲密的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   陆从月噗嗤笑了笑然后点头,“你说的对。”   如今的谢明朗,陆从月已经很少能从他身上看到上一世那个阴郁又恐怖的样子了,现在的谢明朗性格开朗,嘴巴也甜,能哄的她娘和哥哥对他都很满意。   谢明朗,“你等着,我一会儿回来。”   说完不等陆从月反应直接跑出去了。   过了有一阵子,谢明朗又回来了,她听见谢明朗跟刘桂花说话的声音了。   谢明朗推门进来,身上背着一个军绿色书包,他把书包往炕上一扔,然后兜头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零零散散的毛票,十块钱的那种大团结,还有乱七八糟的票据,满满的堆在炕上。   谢明朗目光炯炯,“我知道,因为上一世的身世,你喜欢攒钱,对钱也很在意,咱俩马上就结婚了,这些钱和票是我所有的家当了,都给你收着,以后我赚了钱都给你,让你做一个快乐的管家婆,好不好?”   陆从月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半晌点点头,“好。”   不管怎么样,他们马上都要做夫妻了,这些他给,她就拿着。   谢明朗脸突然红了,“那,我可以亲你一口吗?”   陆从月的脸也忍不住红了,她坐在炕沿上微微的点了点头,声音却很清亮,“好。”   陆从月抬眸,脸上带着笑意,“亲吧。”   亲吧,这大概是谢明朗这辈子听过的最动人的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第29章   亲吧!   陆从月都发话了,谢明朗觉得他要是不亲那都不算是男人了。   两人上辈子订过亲也私下见过两回面,但当时两人都是各取所需,一场有计划的将来也是要合作的婚姻,哪怕其中有爱意也隐藏在自己的私心下面,那爱意也远没有如今这样浓烈。   但现在两人是未婚夫妻了,他们过几天会成为最亲密的爱人。两人看着对方,从对方眼中只看到了柔情蜜意,这都是以前没有的,不管是陆从月还是谢明朗都百感珍惜。   谢明朗扶着她的肩膀缓缓低下身体,然后唇终于碰上她的。   唇齿相依,虽不是第一次亲吻,但却如第一次时的紧张忐忑。   当谢明朗进一步的时候陆从月觉得从未有过的感觉,很稀奇,像是一只猫爪在她心口上挠一样。   “从月……”   门突然被推开,陆从月和谢明朗飞快的松开彼此。   刘桂花看清楚里面情形时就知道自己犯了错,她连忙到了外头,然后道,“吃饭了。”   陆从月呼了口气,淡定道,“哦。”   刘桂花匆匆走了,体贴的关上了房门,谁没年轻过,谁没有这样悸动过,刘桂花唇角几乎挂着笑意进的灶房,江美林坐在灶前烤火,看她进来笑道,“娘笑什么呢?”   刘桂花抿唇笑却不好意思在儿媳妇跟前说闺女和姑爷在亲嘴儿的事儿,“没啥。”   那边屋里,氛围已经没有了,谢明朗说,“走吧,吃饭去。”   真是太遗憾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陆从月坐着不动,朝他伸伸手指,“过来。”   “嗯?”谢明朗依言过来,“怎么……”   话未说完便被陆从月堵在口中,娇软的唇覆在谢明朗唇上,将他的三魂七魄都给亲没了。   “好了。”   谢明朗呆滞的时候陆从月已经松开他,然后将炕上的一堆钱和票全部收了起来。   钱有三百多块,乱七八糟的票据也有不少。   她将钱和票放进炕柜里上了锁,站起来时谢明朗还傻傻的站在这里。   陆从月笑,“走了。”   谢明朗呆呆的,“你亲我了。”   陆从月点头,“亲了。”   谢明朗眨眨眼,“你主动亲的。”   “嗯,主动亲的,谁让你是我未婚夫呢。”陆从月说着唇角翘了起来,显然心情很好。   谢明朗脸上挂着两朵红晕,悄咪咪瞥了陆从月一眼,“那以后还可以吗?   陆从月忍不住笑,“今天小年了,腊月二十八还远吗?”   如此明目张胆的暗示,谢明朗笑的险些看不见眼睛了。   是拉五天后他们成亲,成了亲的夫妻这样那样来来回回也是没人管的了。   陆从月拉开门出来进屋,过了好一会儿谢明朗才进来。   今天是小年,照例是安安静静的,刘桂花偷偷的祭拜了灶王爷又磕了头,和江美林一起把饭菜端屋里一起吃晚饭。   谢明朗是陆家的准女婿,除了晚上睡觉其他时间几乎都在这边,旁人也不会说什么了。而谢明朗就像在自己家一样,熟稔也不客气。   饭桌上向来是谈论事情的好地方,刘桂花说,“明天二十四了,你们什么时候扯证?”   陆从月脸上没啥表情,“随时都行。”   谢明朗却高兴去来,“明天咱就去?”他早就想提这件事儿了,毕竟赶紧扯证才是正经扯证后他们就是夫妻了,但是他又担心陆从月不会答应,毕竟在农村先扯证在结婚的太少了,很多都是孩子出生以后一起上户口。   陆从月扭头看他,谢明朗眼中满是期盼,她点头,“好。”这里和以前地方不同,结婚的时候要扯证,这样才是法律保护的婚姻。   因为要去扯证,谢明朗特意把他买包子的大业又给停了一天,早上起来洗脸刷牙,再洗个头,本就是板寸的头发还拿水沾着撸顺了。   徐大军看他一早上就在收拾不由奇怪道,“不是二十八结婚吗,你一大早的在折腾啥呢?打扮这么好是约会去?”   谢明朗看他一眼心情好的很,“今天登记去。”   “嗷哟。”徐大军羡慕道,“扯证啊,怪不得这么重视。看你幸福这样儿味道也想结婚了。”   谢明朗本来都走出去了,听到这话又回来了,“你有喜欢的人了?别是李志萍吧?”   “那不能。”徐大军摆手,突然又朝他凑过来小声道,“不过你还真猜对了,这几天她还真对我献殷勤来着,不过我牢记你说的话她跟我说话我就撒腿就走。”   谢明朗忍住没笑,拍拍他肩膀道,“这就对了,等我回去再和叔商量商量把你弄回去,别在乡下结婚,李志萍心术不正,也别沾上。”   徐大军嘿嘿笑了笑,“我就知道听你的没错。”   徐大军虽然对他投机倒把这事儿持反对意见,但不代表他不信谢明朗的话,而且下乡的时候他爸就叮嘱他,有啥事要找谢明朗商量,有些事儿还得听谢明朗的。   那时候都是十几岁的少年,自然不忿,可慢慢的相处久了徐大军就知道这人做事有章法,听他的准没错。   所以李志萍往他跟前凑的时候他就想起谢明朗的话来了,直接离着远远的等她撒娇直接跑路。   谢明朗道,“那我走了,回来给你买包好烟。”   徐大军哪都好,就是喜欢抽烟,烟瘾倒是不大,一天抽个一根两根,但问题是在乡下啥都不好买。谢明朗这一句承诺简直比娶媳妇还高兴,差点没蹦起来。   谢明朗已经骑车走了,李志萍从屋里出来,细声细气道,“大军哥,谢明朗干啥去了,这一天天的早出晚归的。”   徐大军脸上的笑容敛去,难得回了一句,“谢明朗跟对象扯证去了。”   说完怕被李志萍扒上赶紧回屋去了。   院子里李志萍咬着嘴唇,像受了多大的委屈,苗春兰从屋里出来肩膀狠狠撞了她一下,“又在这勾引男人呢?怎么,谢明朗看不上你又看上徐大军了?吃瘪了吧?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   在女知青中苗春兰性格火爆,嫉恶如仇,上次被李志萍当枪使了这么长时间气都没理顺,逮着机会就得奚落李志萍两句。   李志萍眼泪瞬间就蓄满了眼眶,看起来又委屈又可怜。   以前的时候李志萍因为脾气好又是京市来的很受大家追捧,但后来大家发现李志萍这人表里不一还会无赖人,就都不喜欢跟她一块了。   现在李志萍这模样,有男知青看见了兴许还会心软,但一个屋子住了几年的女知青却没人吃她这一套了。   李志萍咬了咬唇,突然觉得她还得给谢明朗家写封信,不,应该直接打电话过去,不然等那俩真的扯了证就真的来不及了。   徐大军不稀罕她,当她稀罕徐大军是的,跟谢明朗比起来差远了。   李志萍擦干眼睛脸都不洗了回屋拿了钱就直奔县城去了。   李志萍啥打算谢明朗可不知道,因为昨晚上被陆从月亲了一口谢明朗高兴的一晚上都没睡好觉,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还做了梦,梦里俩人抱在一块亲的难分难舍,这会儿回味起来谢明朗都还觉得很激动。   到了陆家时刘桂花已经做好了早饭,一锅小米粥,二合面馒头,再配上菠菜鸡蛋汤,最后一盘咸菜,还算不错。   谢明朗嘴巴一早上都是咧着的,嘴里吃的啥都不知道,引得陆从民好奇一个劲儿看他。   陆从军也忍不住看了这妹夫一眼,之前还觉得挺稳重的,今天怎么傻乎乎的。   至于陆从月,对谢明朗都没眼看了,她甚至都给谢明朗使了眼色了,可惜人根本没看见。   饭后谢明朗把亲手缝的棉垫子放到后座上,“走,咱扯证去。”   陆从月无语道,“先去找大队长开介绍信。”   谢明朗一拍大腿险些给忘了,现在登记不光要户口本还得要介绍信呢。   两人去了李先进家说了这事儿,李先进也没言语直接给开了介绍信,还乐呵呵道,“等到时候我去喝喜酒。”   从屋里出来,陆从月又感觉到之前那股油腻腻的眼神,她朝那边窗户看去,李卫国正凑在窗户边看她。谢明朗转头看过去,小声问道,“李卫国?”   那李卫国早在谢明朗看过去的时候就把脑袋缩了回去,所以谢明朗根本就没看清楚。   陆从月嗯了一声,“之前我来大队长家送棉衣的时候就遇到过。”   谢明朗顿时皱起眉,“其他时候有没有跟你说过啥?”   陆从月想了想说,“应该没有,毕竟冬天我也不大出门。”   “嗯。”谢明朗说着拍拍垫子,“走,咱扯证去,李卫国那里我来处理。”   陆从月也没问他怎么处理,爬上后车坐抓着两边,“走。”   谢明朗大长腿用力一蹬车子就出去了。   谢明朗的声音也被甩了出来,“扯证去喽~”   声音太过喜庆秦叔两口子也听见了。   秦婶子叹了口气道,“这刘桂花的命就是好,这么多年咱大队就出这俩让大家惦记的后生,结果一个是她儿子一个还成她家女婿,这人比人咋就这么气人呢。”   当时陈大娘在陆家闹的时候秦婶子也在,但她不出头,后来闹的不好看回来也被秦叔骂了一顿。   这会儿她又叨叨了,秦叔直接拿了烟锅子出门去了,显然对老太婆的念叨不感兴趣。   出了村子,谢明朗把车子停下,回头对陆从月说,“从月,你坐前边来呗,把垫子垫上肯定不硌屁股。”   陆从月戳他后背,“让然看见不好。”   谢明朗笑的大声,“那怕啥,咱马上就扯证了,你就是我媳妇了呀。”   “谁你媳妇啊,现在还不是。”陆从月话这样说着,可嘴角却翘了起来,现在的谢明朗其实挺好的。   谢明朗见她不动,直接把车子停稳,认真看着她,“还记得咱俩一块来县城时候的事儿吗?”   咋可能不记得,过去了也就一个多月,谁能想到当初俩人剑拔弩张的,现在居然要扯证成革命战友了。   陆从月眨眨眼没说话,谢明朗觉得自己该提醒一下,“就那次你不听话不肯坐我自行车那事儿。”   他不说陆从月还真没往那上面想,经他一提醒还真想起当时的情形来,因为她不听话谢明朗直接把她扛了起来,简直莫大耻辱。   陆从月瞪大眼睛,“你、你敢。”   谢明朗凑近她笑的坏极了,“你马上就是我媳妇了,你不听话我就直接把你抱过来坐。”   “无耻。”陆从月脸红透了,从牙缝里好不容易挤出这俩字来。   谢明朗笑的更无耻,“我还能更无耻一点。快点,不然我就亲自动手了。”   陆从月果真没看到其他人,显然是谢明朗算计好的,她气哼哼的从车上跳下来道,“你就知道威胁人。”   谢明朗笑了起来,露出后槽牙,“那有啥,管用就成呗。”   骨子里的东西,陆从月并不愿意在外头跟人呢拉拉扯扯,兴许是没适应的缘故。   陆从月知道他的性子,想了想便下来了,然后刚要自己爬上前车杠,整个人就被谢明朗抱起来了,她拍他肩膀,“你流氓。”   “马上就不是流氓了。”谢流氓小心翼翼的把陆从月放到前车杠上,大长腿从后面上车,车子就这样使了出去。   其实人坐在前车杠上不说话不说,还容易让骑车的人分神不方便。就像现在,陆从月的发丝隐约的就能扫过他的下巴,长腿蹬车子的时候甚至还会时不时的碰陆从月记下。   谢明朗心猿意马,心潮澎湃。   陆从月只有一种感觉,这一点都不浪漫,垫了棉垫子前车杠依然硌屁股。   路上谢明朗说,“你抽空打算怎么说服咱妈?”   陆从月听他连妈都叫上了也懒得纠正了,“没想好。”   谢明朗说,“你可以说说京市教育比部队上健全也更好一些,而且你也说说,等上了京市我做买卖还得她帮忙呢。”   陆从月摇头,“一天不恢复高考娘是不会特别重视教育的,她可能会觉得从民能混个初中毕业证或者高中毕业证就行了,没必要考大学。”   她顿了顿,突然气道,“你还打算让娘给你打工卖包子不成?”   谢明朗车子嘎吱一声停了,连忙解释道,“这不是先给给理由让她过去吗。”   陆从月没吭声,半晌才道,“不过嫂子说的对她爸妈是医生,娘过去也能先调理身子,我不能那么自私。而且能早一点接受好的教育就好一天,要不还是让她先去嫂子那里吧,等日后再说。”   要依着她的私心当然不想和刘桂花分开,但是这是不现实的。或许感情上来讲刘桂花与她生活的更久,可陆从军是儿子,刘桂花不可能在儿子有能力的时候去麻烦女婿。   谢明朗认真看着她,“那你……没关系?”   陆从月看着她,“没关系的。”她笑了笑,“只要大家过的好,在不在一起也没关系。”   重要的是她昨天知道了谢明朗的心意,知道他真的不介意刘桂花跟着一起进京市,这就足够了。   谢明朗车子骑的飞快,北风刮在脸上又冷又疼,但不管是谢明朗还是陆从月,心里都暖和和的,他们要扯证了。   扯了证就是合法夫妻了。   谢明朗甚至暗搓搓的想,他领了证是不是就能和陆从军夫妻是的能和陆从月睡一个炕了?   睡了两年的大通铺谢明朗还真是挺期待和陆从月睡一个炕上的。   快道县城的时候谢明朗本来打算提的,但现在证还没扯,还是先等等回来的时候咋样都得问问陆从月。   到了县城也九点了,谢明朗啥也没说骑车就进了民政局。   “从月,我们要扯证了。”谢明朗高兴的说。   陆从月也挺高兴的,上一世俩人有缘无分,这辈子倒是快的很。   “走。”谢明朗大大方方的拉着陆从月的手进去,成了今天第一对扯证的人。   办公人员瞅着俩人笑的只看见大白牙,啥也不用问了,看过介绍信和资料没啥问题就拿了结婚证写名字盖章,一气呵成。   这时候的结婚证就跟奖状是的,上面板板正正写着俩人的名字。   谢明朗喜滋滋,“媳妇儿。”   陆从月拽着他出去,“你害臊不。”   “不害臊。”谢明朗今天笑的像个傻子,但是他实实在在的高兴,“媳妇。”   陆从月抿唇笑着应了一声,“走,既然来了咱就逛逛百货商店去。”   谢明朗嘿嘿笑,“不急,咱去照相去,结婚咋能不照相。”   照相这事儿陆从月还真没想起来,现在想着还挺稀奇的。   俩人到了照相馆,这会儿也没啥人,照相师傅让他们俩坐在板凳上挺直腰板又靠在一起,咔嚓一声响,在一片白光后说,“好了。”   谢明朗觉得不够,又拉着她站起来又拍了一张。   照相师傅笑,“两位同志这是结婚?”   谢明朗笑,“我俩扯证了,得多拍几张。”他突然道,“忘记了,早知道叫上娘和哥嫂一起来拍全家福了,不如咱们明天再来?”   陆从月点头,“行啊,等过了年大哥他们走了,咱也好有个念想。”   照相师傅就笑了起来,“那可得赶紧,这几天来照相的多,我这交卷还有三分之一,晚了可就得多等些天了。”   两人对视一眼,“我们明天就来。”   拍全家福啊,想想都激动。   交了钱,俩人又去百货商店逛了一圈买了一堆不要票的东西这才往家赶。   还没出县城陆从月突然看见有个人影进了邮局,“那是不是李志萍?”   谢明朗看了眼没看到人,不在意道,“不知道,咱回吧。”   还在县城的时候谢明朗就在打草稿想这事儿怎么说,这会儿出县城了,谢明朗觉得有必要好好说这事儿,见他支支吾吾的,陆从月觉得奇怪,“有话就说。”   谢明朗道,“你看哥嫂扯证了都睡一个炕了,那咱俩也扯证了,能睡一个炕了吗?”   嗡的一声,陆从月脑子都要炸开了,这男人这话,说的啥?   谢明朗以为她没听清又说了一遍,“要不,那啥……”   “不行。”陆从月回头瞪他,“等结了婚再睡一个炕。”   虽说扯证了就两口子了但在乡下地头大家更认摆酒席。陆从月到底是经历过前世那样生活的,没摆酒席在长辈见证下结婚就睡一个炕,她有点接受不了。   谢明朗顿时遗憾,心里失落极了。   陆从月瞧着她低头耷拉脑袋挺可怜的,便说,“停车。”   谢明朗不明所以停了,“咋了?”   陆从月从前车杠上扭过头来勾勾手指,等谢明朗低头的时候勾住他的脖子就在他唇上亲了上去。   不同于以前的蜻蜓点水,陆从月这个吻不断加深,亲的谢明朗觉得双腿都酥了,差点就没站稳脚跟。   半晌,陆从月松开他,水润的唇红艳艳的被谢明朗没有章法啃的有些红肿,“好了吗?”   好了吗?   当然没好。   谢明朗眼中有一团火,是少年之气燃烧起来的无法扑灭的火。   谢明朗双脚撑着地,双手扶着陆从月的后脑勺又来了一次热吻。   亲媳妇,这是永远都不够的。   “嘿,有人耍流氓!”   一声厉喝从后面传来,谢明朗回头一看,两个干部模样的男人骑着一辆自行车朝这边过来。   陆从月噗嗤一笑,“快跑吧。”   谢明朗笑了一声,“扶好了。”车子飞快的窜了出去。   他们是夫妻了,不是耍流氓,但这种逃亡的感觉还挺新鲜的。   县城里李志萍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于丽娟的声音,李志萍细声细气喊了声,“婶子,我是李志萍。”   “是李志萍啊。”电话那头于丽娟还以为又是她那个缺德儿子让她准备啥东西呢,没想到是李志萍,想到之前李志萍写的信,于丽娟语气顿时就不好了,“有啥事儿啊?”   李志萍不明白为什么上次写的信于丽娟没反应,便说,“上次我写了封信给婶子,您收到了吗?”   于丽娟撇嘴,“收到了,还有事儿吗?忙着呢。”   李志萍赶紧道,“婶子,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实在看不下去了,那个陆从月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明朗哥要是真跟她结了婚那就是毁了他呀。今天早上明朗哥说是要和她结婚了,婶子你可不能答应这事儿啊。”   于丽娟干了这么多年的妇联工作,脾气可真不大好,之前还忍着,一听这话顿时不耐烦了,“他爱领证就领证,你们生产大队的都没拦着,你管那么多闲事儿干啥呀。陆从月不是好人,你就是好人了?”   李志萍没想到于丽娟是这样的态度顿时有些傻眼,“婶子……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于丽娟大嗓门从电话里传了出来,“一个女同志净想些歪门邪道,还写信到我家里管闲事儿来了,我儿子幸亏没看上你,就凭你背地里说人坏话,我儿子就看不上你。你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了,浪费我时间。”   电话啪的一声被挂上了,声音响的吓了李志萍一大跳。   于丽娟的声音可大的很,邮局几个工作人员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李志萍红了眼眶发现自己非但没讨好,反而被骂了一顿。   谢明朗和陆从月好不容易甩掉了那俩追兵,终于回到了沂河生产队,到了村口的时候陆从月就从前车杠上下来了,和谢明朗一起走着回去。   外头晒太阳的瞧着他们大包小包的不由笑道,“谢知青对从月可真好,这又带着去买东西了啊?从月啊,谢知青可是个好青年,对你多好啊,以后可得好好过日子。”   谢明朗笑,“我们去扯证了。”   有些新闻只需要一嗓子就行了更何况还有个秦婶子已经给宣传一上午了,等到俩人到家的时候整个生产大队都没有不知道他俩扯证了的。   扯证啊,那是受法律保护的,村里多少青年男女结了婚也不扯证的,因着这事儿大娘大婶们对谢明朗的印象就更好,也越发觉得陆从月配不上谢明朗了。   旁人眼光都不打紧,打紧的是新出炉的小夫妻挺开心的。   刘桂花在院子里收拾猪蹄子,见他们进来笑道,“你哥去公社抢了俩猪蹄子回来,咱今天炖了也当庆祝庆祝了。”   这样的时候谢明朗哪能不刷好感,连忙将东西接过来收拾了。   晚上的时候猪蹄子炖黄豆,那霸道的香味传出去,好多人家多了打孩子的声音。   晚饭后,谢明朗提出让陆从月送送她,家里人一个劲儿偷笑,谢明朗也大大方方笑,陆从月抿唇脸色淡定的跟着出去,转身的时候谢明朗看到她的耳垂是红了的。   到了门口谢明朗当然想亲亲抱抱了,好不容易扯证了,怎么可能不过过瘾。   陆从月这几天也从亲吻中品出了滋味,所以谢明朗提出来时并没有拒绝。   回到知青点谢明朗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洗脸的时候在笑,上茅房的时候也在笑,躺炕上了还在笑,徐大军眼瞅着他笑了一晚上嘴巴都快抽抽了,最后徐大军送他三个字,“没出息。”   谢明朗脑袋枕着双手乐呵,“但愿以后你领证的时候别傻笑。”   徐大军不屑道,“完全不会,我到时候要是傻笑我是狗!”   谢明朗略有深意的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没说话。   睡觉,睡醒了就是二十五了,又前进一天。   二十五之后连续几天谢明朗为了让时间过的更快一些,天天还是上县城买包子,当初的肉用去不少,回来又提着十斤猪肉。   今天二十七了,明天就要结婚了。   一大早谢明朗收拾完招待爹妈的猪肉,就换上干净的衣裳带着陆从月去县里火车站接公公婆婆了。   路上谢明朗给陆从月科普了一下家里的情况,   “我妈,不,咱妈在市里妇联上班,以前在家里是老小,脾气挺大的,但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在家里有强烈的控制欲望,最喜欢的事儿就是管东管西。不过你不用担心,咱回了京市她要是欺负你我给你做主。不过你会做衣裳,到时候你给她做两身漂亮的衣裳她肯定不舍得骂你。”   “咱爸是市委组织部的现在不知道升官没有,以前是个主任来着。在外头官威还挺大,在家就是纸老虎,你可以忽略不计。”   “咱俩哥,大哥部队上现在常驻京市,是个连长,为人严肃在家不管事儿,二哥在纺织厂公会当主席,俩嫂子我也就见过一回印象也不深刻。”   谢明朗想了想说,“不过在家一般就咱妈一言堂,只要把妈哄开心了,俩嫂子再闹腾也翻不了天。而且就咱俩哥的脾气,哪个敢闹腾哪个就是找事儿。”   陆从月还挺震惊的,“原来你家条件这么好,怪不得大家都说你早晚得回城。”   这一家子可不是一般的干部家庭了,政府有人,厂里有人,要是谢明朗自己不乐意当知青,在哪里不能给安排一个位置?   谢明朗自嘲的笑了笑,“老师不回去,我是不会回去的。”   陆从月点头,“明晚上你给老师他们送点好吃的。也算喝杯咱们的喜酒,要不待会儿咱先去买瓶酒给他们备着?”   谢明朗看她一眼,“媳妇你真好。”   从京市过来要先坐火车到琅琊市,再从市里倒火车过来县里这边,而市里过来的火车大概一点多到,要是晚点那就不知道几点了。   不过他们以防外一走的早,到了县城才十二点多,俩人去供销社专门买了瓶酒,又担心他们下车后国营饭店没了供应,俩人又去买了十几个包子。   谢明朗暗搓搓道,“要不是冬天太冷,我就自己包点捎着了,太不划算了。”   可不是不划算,国营饭店的包子不光要钱还得要票,价格可不便宜。   话虽这么说,但包子还是买了,买好东西俩人就去车站等着,破旧的火车站上也没几个人。   一直到了十二点火车还是没影儿,好在他俩买包子的时候在国营饭店吃了点,不然这个点真得饿坏了。   到了一点多,火车终于咣当咣当的来了,陆从月说,“我两辈子还没坐过火车呢。”   “等咱回京市的时候就能坐火车了。”谢明朗说,“以后还有民用飞机,咱还能做飞机呢。”   陆从月像个土包子,突然对这种生活充满了向往,渴盼着有一天能坐上火车。   可等看着坐火车的人下来风尘仆仆头发凌乱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陆从月突然又觉得坐火车好像也没什么好的了。   谢明朗看她目光有些呆傻,不由笑道,“硬座肯定不舒服,毕竟坐着好几天累也累死了,等咱们回京城的时候我想法子买卧铺票,累了就躺着睡觉,就不会这样了。”   陆从月松了口气,然后问,“那你爸妈他们坐卧铺?”   谢明朗诡异的笑了笑,“呐,来了,你瞅瞅他们的模样你就知道他们做卧铺还是硬座了。”   顺着谢明朗的视线,陆从月看了过去,一行六人,三男三女,其中几个男同志跟谢明朗长的还真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她这公婆一家似乎也是风尘仆仆,头发凌乱,手里大包小包,显然跟那些坐了硬座的人是一样的。   “他们都是干部也坐不得卧铺?”陆从月惊呆了。   谢明朗握着她的手道,“你傻啊,从市里过来就俩小时的车程他们才不坐卧铺呢。”   陆从月:“……”总感觉被涮了。   他们看见了谢大海一家,那边也远远的看见了他们。   于丽娟正皱着眉头抱怨,“我说坐卧铺,你个老顽固非得买硬座,坐了好几天腰疼不疼?疼死也活该。”   听着自己亲爸被埋怨,俩儿子同情的看了眼自己爸爸,而谢大海好脾气的笑了笑,“咱们以身作则吗。”   说着谢大海道,“快看,老三来了。那女同志是她对象吧,长的是挺不错的。”   于丽娟看了一眼,也吸了口气,就这长相岂止是不错啊,非常不错了,再看看身边的俩儿媳妇,以前觉得也是清秀长的好看,但和这陆从月比起来就真的差远了。   “爸妈,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谢明朗拉着陆从月跟前挨个喊了,又让陆从月喊人。   陆从月分不清楚大哥二哥大嫂二嫂,就凭着感觉喊了一通,得了好几句夸赞。   于丽娟皱眉看着这俩,目光上下将谢明朗看了一圈,然后道,“怎么还胖了,没好好干活?”   “你说这干什么。”谢大海瞪了她一眼,“先回去再说。”   谢明朗义正言辞:“你儿子就差拿个劳动模范的奖状了。”   于丽娟才不信他这张嘴,眼刀子快把亲儿子刮出个花儿来,啧了一声有些嫌弃道,“就你这样的还下乡当知青,别到了村里全都说你怎么偷懒,还劳动模范,偷懒模范还差不多。”   说着不等谢明朗反驳又看陆从月,只看一眼就知道这姑娘也不是干活的人,细皮嫩肉的在城里都不多见,在这乡下更不可能干活了。   总之,于丽娟对自己的三儿子不满意,对儿媳妇也不满意,哪哪看都是毛病。   “先回去吧。”   于丽娟高抬着下巴走的那叫一个领导风范。   谢大海笑了笑,对陆从月道,“你婶儿就这样的脾气,别跟她一般见识。”   陆从月客气的笑了笑,“爸,您太客气了。”   “赶紧的,”于丽娟眉头皱着,声音不大不小道,“你们乡下都这样?还没结婚就叫爸妈?”   谢明朗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于丽娟同志,我跟从月已经领证了,是受法律保护的合法夫妻。”   于丽娟已经不适应老三跟她吵架了,有些愣住,“然后呢?”   “然后?”谢明朗指着卖票的窗口道,“您要是诚心来参加我们结婚的就高高兴兴的,别拉着脸跟谁欠你八百块钱是的。要是不诚心您现在就可以买票回去。”   谢明朗俩哥觑着亲妈的脸色暗暗给谢明朗竖起大拇指。   在京市的时候,全家也就谢明朗敢跟于丽娟呛口,可也奇怪了,老大老二谁跟她呛口她就跟谁急准得挨揍,偏偏老三呛口于丽娟反倒没那么嚣张了。   谢大海说这叫一物降一物,所以为了家庭的和睦,大家对谢明朗的横和目无尊长几乎只当看不见了。   但谢家包括陆从月在内三个儿媳妇都没见识过,真真吓了一跳。   陆从月到不觉得这时候该劝谢明朗,因为她觉得谢明朗做事有分寸,他敢这么吼肯定是有理由的,而且这婆婆显然想这一下火车就给她这个新媳妇一个下马威,谢明朗能由着他妈骂她那才叫怪了,于是陆从月便安安静静站在谢明朗边上做个小媳妇。   谁知于丽娟只是愣了愣,便有些委屈道,“我、我来了还错了?”   谢大海知道该自己出场了,连忙上前安慰媳妇去了。   老两口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三个儿子三个媳妇儿,谢明谦和谢明宇压低声音对谢明朗道,“高!”   谢明朗撇嘴,“亏你们一个个的还领导呢,还不如我一农民。”   俩兄弟顿时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大嫂周秋雨拉着陆从月的手道,“三弟妹长的真好看。”   二嫂贺然然也点头,“对啊,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同志。”   得了夸奖没人不高兴的,陆从月也夸了回去,“大嫂二嫂也好看,只有好看的人才会进一家门。”   贺然然和周秋雨顿时笑了起来,周秋雨道,“妈那脾气就那样,刀子嘴豆腐心,没啥坏心眼,没吓到你吧?”   陆从月摇摇头,“没有,之前明朗就跟我说过妈的性格,所以没吓到。不过妈也是真性情,挺好的。”   见她当真没吓到俩妯娌这才放了心。贺然然小声道,“妈其实很关心你们的,知道你们结婚,这些天为了搜集各种全国通用的票据嘴上起了好几个泡,就担心你们在乡下受苦。”   虽然陆从月知道最担心的是怕谢明朗受苦,她只是捎带的,可听到于丽娟这般用心,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起码她婆婆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用原书中作者的介绍,就是傲娇?   想到这里陆从月忍不住勾了勾唇,恰好被回头的于丽娟看见了,于丽娟瞪大眼睛飞快的转过头去对谢大海道,“这三儿眼光真好,这姑娘真漂亮,比我年轻时候还好看。”   谢大海乐呵呵道,“我觉得一般,比你年轻时候差远了。”   于丽娟嘴角翘了起来但嘴上不饶人,“老东西瞎说什么大实话啊。”   后面听个正着的哥三个对视一眼,觉得他们家还是老爸最厉害。 第30章   远从京市来的亲人们到了车站外头才真正看清楚这座县城真实的样子,于丽娟自然是一百个看不上,毕竟满华国来说也就沪市能和京市比比了,更何况这种小县城了。   破败、陈旧,方方面面透着一个字:穷。   于丽娟在车站才被三儿子吼了一通,这会儿非但没生气还感慨上了,“三儿啊,你受苦了,你怎么就那么傻呢,跑这么个穷地方来受罪来了。”   亲妈不毛病的时候谢明朗那也是好儿子,他过来亲热的揽着他妈的肩膀说,“看着破了点,这沂河县发展还是不错的,儿子起码在乡下也能吃的饱饭,一年到头也能拿个十几二十块的,听不错的。”   听他这么一说于丽娟心里更加的可怜三儿子了。他们家是干部家庭,一个人的工资最少的也有三十多块钱,可她最心疼的儿子在这乡下干一年的活才拿个十几二十块的。   娘俩简直跟唱戏的是的,把陆从月看的那叫一个眼花缭乱,只是他们来时只骑了一辆自行车,这怎么回去还真是个问题。   谢明朗说,“爸妈,你们饿了吧,刚才我们到的时候先去国营饭店买了包子,不如咱过去坐坐先吃点包子喝碗热水,我找地方看看能不能借辆板车过来拉你们回去。”   谢大海惊讶道,“这里没有公共汽车?”   谢明朗心酸的抹了把脸,“没有啊,你以为全国各地都跟京市是的有公共汽车啊,整个鲁省能通公共汽车的也没几个公社啊。”   心酸,太心酸。   谢大海眉头拧在一起,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谢明朗对陆从月道,“从月,你先带爸妈他们过去,包子应该还没凉,看看能不能要点热水或者弄些热汤给爸妈暖和暖和肚子。”   陆从月应了一声,然后对于丽娟道,“妈,这乡下冷,咱们先去国营饭店暖和暖和。”   “行。”许是被谢明朗吼那一嗓子管用了,于丽娟对陆从月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虽然态度还是硬邦邦的,但比之前好多了。   谢家人都是京市来的,穿衣打扮跟县城的人看着就不一样,再加上谢家人个个长的好看,走在街上可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毕竟要过年了,来县城买东西的人也就更多了,看见谢家人跟看景儿是的,甚至还在猜是不是哪里下来视察的干部。   于丽娟挺直了腰板女干部范儿就起来了,一行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到了国营饭店,可把服务员吓一跳。   国营饭店的服务员向来眼高于顶,对客人态度不可为不差,但这也是分人,要是来个干部那态度立即不一样。   虽然谢大海一家子是京市的干部,可精神面貌和穿衣打扮看着就不赖,服务员笑的那叫一个热情洋溢,“领导,现在还有饺子,要不要来上一盘?新到的猪肉炖白菜也有,要不要来点?”   陆从月震惊,中午来时还听到有人问饺子,这服务员咋说来着?   没有!吃个屁饺子,吃个包子就美死你了。   陆从月呵呵,然后开始找肉票,“饺子给我们来两盘,猪肉炖白菜一份,再来几个馒头。”   说着她抬头笑道,“同志,我们中午刚从这儿买的包子,能给热热不?”   服务员被她脸上的笑晃花了眼,点头道,“成。”   “那有热汤吗?他们刚下火车灌了一肚子冷风,想喝口热乎的暖暖身子。”   服务员看于丽娟他们的眼神更加不一样了,“行,有紫菜蛋花汤,我给端一盆过来。”   陆从月笑眯眯道,“同志你可真好,人美心善说的就是你了。”说着她把找好的票递过去,却被于丽娟拦住了,“你收着,我来。”   陆从月笑道,“妈,哪能让您花钱,我给就成。”   “别,让你花钱,那三崽子回来不得吃了我。”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于丽娟可知道他的德性,而且她也不差这点票。   更何况这些票本来就打算留给他们的,没差别了。   陆从月便没推拒,于丽娟从包里翻出一大叠票据出来在服务员的震惊中拿了足够的肉票和粮票还有钱递过去,“谢谢这位同志。”   服务员在县城里什么人没见过,她姐夫就是政府单位上班的,但她也从没见过这么阔气的人,刚才他们说啥来着刚下火车,难道真是市里的领导下来视察来了?   服务员震惊了,往后厨报了菜后连忙跑出去给她姐夫报信去了。这要是提前招待好了领导,说不定她姐夫就能升官了?“   谢明朗在外头转了一圈没找到能借的板车,最后只能回来了,他搓着手道,“现在年底都忙,车都没空的,不行只能委屈你和妈一起走回去了。”   谢大海倒是理解,便说,“走回去就走回去吧,以前又不是没走过。”   俩哥俩嫂也都应了声。   饺子和菜馒头全都上来了,满满一盆的蛋花汤闻着味道就香。   桌上男人多,饭量也大,一桌子饭菜吃个精光。   正打算走人,突然就见国营饭店的门砰的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几个干部模样的人走进来,目光扫过国营饭店最后落在谢大海一行人的身上,然后快步走了过来,“不知道各位领导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谢大海一家子:“……”   那干部笑道,“我是张秋远,是沂河县副县长,不知道领导从哪里来?”   谢明朗坐在那里快要笑喷了,陆从月扯了扯他的胳膊小声问,“怎么回事?”   谢明朗压低声音忍着笑道,“估计把爸妈当成市里来视察的领导了。”   陆从月:“……”   生活有些玄幻,有些接受无能。   然而更令陆从月觉得玄幻的事情又来了,谢大海和这位张副县长一见如故,堪比亲兄弟,知道谢大海一家是来参加儿子婚礼的,还知道他们现在没法去乡下,大手一挥道,“我们县小汽车太小了坐不下,我让县里的拖拉机送你们去怎么样?”   谢大海紧紧握住张副县长的手感激道,“张副县长真是爱民如子的好县长,多谢,多谢。”   “是不是觉得爸这张脸变化太快了?”谢明朗现在只想笑,啥都不想干。   陆从月呆愣愣的,她看出来了,她这公爹典型的扮猪吃老虎的类型,看上去英俊帅气因为上了年纪的缘故看起来温和有礼很有亲和力。但和人说起话来又圆滑又让人找不着错处来,好处却全都划拉自己跟前,难怪这个年纪就能做到组织部副部长的位置。   跟公爹比起来,谢明朗这道行实在太浅了。   但是,陆从月似笑非笑的看着谢明朗小声道,“婆婆看着脾气火爆却心思单纯,我知道你这么坏像谁了。”   谢明朗嘴角还是挂着笑意,却看着她目光落在他爸身上,陆从月说,“咱爸是老狐狸,你就是小狐狸。”   “什么狐狸?”于丽娟本来正听俩男人吹牛,冷不丁就听到这么一句。   陆从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妈,我说的是福利,您听差了。”   于丽娟便没管他们继续听说话的去了。   张副县长也知道他们下了火车累的慌,等拖拉机到了外面了才握着谢大海的手道,“谢部长,等有机会一定到这边县委找我,咱们好好聊聊,我觉得我们地方上的还是得跟京市老大哥的领导好好学习啊。”   谢大海一脸严肃的拍拍他的肩膀,“咱们是相互学习,相互学习。”   相互寒暄着,谢大海一家上了拖拉机,拖拉机斗里面铺满了厚厚的稻草,坐上去软和的很也不硌屁股。   再三道谢后,拖拉机开了,谢明朗依然骑车,按照他的计划他骑车带着陆从月,可惜陆从月和俩嫂子说的正尽兴,一块坐拖拉机了。   于丽娟抬头的时候正看见儿子那充满怨念的模样,顿时拿胳膊戳了戳陆从月,“你瞅瞅老三那熊样,你咋看上他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陆从月看了过去,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妈您不知道,明朗在村里可受大娘大婶待见了,之前没和我处对象之前他是我们生产大队最受欢迎的男青年,好些大姑娘喜欢他,就我俩处对象后还有大姑娘去找他让她考虑呢。”   “有这事儿?”于丽娟都惊呆了,看着自家老三怎么都不啃相信,不过虽然嘴上嫌弃,心里听到这话却很高兴,这说明她老儿子在乡下人缘不错,“他呀,就长了一张嘴。”   陆从月觑着她翘起来的嘴角,终于摸清楚于丽娟的性子来了。   就像谢明朗说的,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在谢家大孙子还没有,老儿子可不就成心头好了。偏偏谢明朗又是个喜欢跟他妈吵架的人,所以母子俩每天吵吵闹闹。但有些感情还真就是吵吵闹闹给吵出来的,更别提谢明朗还在乡下一呆就是两年多,不心疼才怪。   所以陆从月也不需要说啥,只夸谢明朗好就能捋顺于丽娟了。   不过陆从月也有些头疼进村之后的事情。村里可有好些人见不得人好,说不定就会在于丽娟跟前嚼舌根子说她和赵前进那点事儿。   不过这事儿早晚得面对,到时候再说吧。   拖拉机制造的噪音响,所以谢明朗根本听不清陆从月跟他妈说了什么,一路上抓耳挠腮到了村里,好些个晒太阳的人可不就看见拖拉机来了。   现在拖拉机可是稀罕物,整个公社都没几台,他们生产大队可没到过拖拉机,瞧见了忍不住过来看。   “嘿,那不是谢知青?”   有人喊了一嗓子过来了,“谢知青,这哪来的拖拉机啊?”   一群人围上来可不就看见车斗里头的人了,纷纷问谢明朗。   谢明朗道,“这是我爸妈还有我哥嫂,过来参加我们婚礼的。”   说着他扶着陆从月下了拖拉机又去扶他爸妈。   一路上颠簸,于丽娟快被颠吐了,趁着大家提东西的时候她就打量这个村子。   这里虽然是村口,可也一眼能看到村里的情况。   破!   这是第一印象。   第二眼看在那些看热闹的人身上,穿的那也叫一个破。   本来这里靠着知青点了,一些知青听见拖拉机响也出来了,徐大军首当其冲,大嗓门喊了声,“叔,婶儿,你们到了。”   说着过来帮忙拿东西了,于丽娟和谢大海看见徐大军那邋遢样对视一眼,越发的心疼儿子了。   儿子过的不好,肯定是因为去接他们才换身干净衣裳的。   李志萍从院子里挤出来,就看见了于丽娟一家子,李志萍想到之前被于丽娟骂的那一顿,有些不敢上前了。   偏偏于丽娟就看见她了,目光上下打量她一圈,“李志萍,不是我说你,有功夫在人背后告黑状不如好好收拾收拾自己,不怪我家明朗看不上你,你瞅瞅自己,像什么样子。”   好歹是搞妇女工作的,李志萍好歹给留了一个面子,看看李志萍再看看陆从月,那陆从月简直像天上的仙女儿,而李志萍就是那地上的狗尾巴草。   狗尾巴草李志萍脸唰的就白了,想都不想就钻了回去。   同知青的女同志震惊于丽娟的话,看李志萍的眼光就更不好了。   陆从月笑道,“走吧,妈,我家在村东头,直接上我家住去。”   于丽娟一顿,“那结婚在哪?”   陆从月眨眨眼,“在我家啊。”   “迎亲咋迎?”于丽娟迷茫了,光顾着来了,好多事儿都没提。   谢明朗说,“从陆家出门溜一圈再来接亲,我骑车带着她在村里再转一圈回去。”   见于丽娟有些不高兴,谢明朗赶紧道,“都是形式,别管那么多。”   于丽娟总觉得缺了点啥,突然问道,“那礼金你给了多少?”   “啥礼金?”谢明朗没反应过来。   于丽娟顿时觉得心口疼,她这儿子简直给他丢脸。于丽娟瞪了他一眼道,“回头跟你算账。”   一行人往村东头的陆家去了,村里人闲着没事儿也揣着袖子跟在后面看热闹。   一路上谢家人都在打量村里的情况,快看快心惊,越看越觉得谢明朗受委屈了,完全忘了下车时候于丽娟说谢明朗胖了这事儿了。   到了村东头,刘桂花早就听到消息迎出来了,身后跟着儿子和儿媳妇,笑眯眯的就迎了上来。   只不过刘桂花没见过多大的官,竟有些忐忑不安的。   而于丽娟因为儿子没给人家彩礼的事儿也有些心虚,态度那叫一个好,上去就拉着刘桂花的手说起了话。   谢大哥谢明谦本身就是军人,但只是连长,只瞥了陆从军的肩章一眼就知道这人是营长了,站在陆从军跟前直接敬礼,“营长好。”   啥?营长?   村里人这才知道陆从军竟然升官了,还是个营长了。   陆从军面色不变回了一个礼,“副营长。”   “快进屋暖和去,外头冷,进去说话吧。”陆从月打断大家无休止的夸赞提议道。   刘桂花忙道,“对对快进屋。”   因为亲家要来,刘桂花可是忙活了好几天。也得亏当年陆大栓当木匠的时候混的好,又没啥兄弟,房子倒是多盖了两间。可也就收拾出来两间,让谢家人男女分开住了。   于丽娟边说话边打量陆家,心里总算满意了一点,起码这房子没外头那些破,瞅着还挺宽敞。   可农村的房子再宽敞也就那样,一大帮子人进屋屋里也就满满当当的了。   在京市的时候可没炕,刘桂花邀请大家上炕,一上去于丽娟就喜欢上了,“哎呀,这是火炕,真暖和。”   不像京市大冬天的盖着被子都觉得冷。   谢大海一听也赶紧上去了,笑道,“是挺不错的。”   陆从月出去和江美林在灶房里烧水泡茶,江美林道,“你那婆婆看着挺好的啊。”   显然是记起来谢明朗给他们科普的事儿了。   陆从月笑道,“心疼儿子呗,看见儿子住这样的环境,可不就没脾气发了。”   江美林叹气,“但全国各地都这样,这边其实还好能吃的上饭,很多地方连饭都吃不上。:   这话题就有些沉重了,水开了,陆从月泡了一大壶茶提到屋里,用吃饭的碗一人倒了一大碗热水。   于丽娟见看热闹的人都走了,便笑着说,“大妹子,你看,明朗他是个孩子也不懂,我这才知道结婚还没给彩礼,你觉得多少合适?”   刘桂花一愣,接着笑了起来,“哎呀,什么彩礼不彩礼的,我们家也不是卖闺女,没事儿,不用给了。明朗这孩子能干对我们家也好,瞅瞅这家里的水之前都是他帮忙挑的,柴也是他给弄回来的。我这心啊对他就跟亲儿子是的,哪有跟亲儿子要彩礼的。”   于丽娟听着儿子给丈母娘家挑水劈柴,又心疼又心酸,但她还是道,“那不成,该给还得给,不然让人笑话。”   刘桂花见她坚持,“那就二十九块九行了,在咱乡下就不错了。”   “二十九块九?”于丽娟瞪大眼睛。   刘桂花本来对上这亲家就打怵,以为自己要多了,试探道,“要不,要不十九也行。”   于丽娟更震惊了,“这么少啊。”   说着于丽娟直接从包里数钱,直接数了一百块钱出来,“就一百。谁家养闺女也不容易,瞧着大妹子身体也不好,正好买点营养品补补身子。”   于丽娟说话向来说一不二,说的刘桂花都不知道咋办了。陆从军说了一句,“拿着吧。”   刘桂花这才拿了,只是钱拿的也不安心。   于丽娟这才注意到陆从军心里感叹,这一家子长的可真好看,就连那个小的也好看,透着股子聪明劲儿。   因为在县里吃过中午饭来的,大家也不饿,刘桂花便带他们去休息的屋子先休息休息。   炕上午的时候就收拾出来烧上了,这会儿上去暖和的很。   刘桂花歉疚道,“咱家院子小,委屈亲家母了。”   “不委屈,挺好的。”于丽娟也知道乡下情况这样就很难得了,估计这屋子原本打算给孩子们住的,没想到他们正好来了。   于丽娟和俩儿媳妇一起,谢大海跟俩儿子一屋睡。至于陆从月的屋子当然是要当新房的了。   见他们一家都睡觉去了,刘桂花拉着陆从月说,“你婆婆咋一下给那么多礼金,我现在收了,他们家会不会以为咱卖闺女?”   刘桂花这人就是胆子小,尤其亲家是城里来的干部就更加忐忑,冷不丁的人家直接给了一百块钱彩礼,这让她心里怎么可能不忐忑。   陆从月看了眼谢家人带来的东西道,“他们给了就收着吧,我看着我公婆不是那种人。婆婆是那种有话直说的人,要是真有那意思刚才就说了,您就别担心了。”   话虽如此刘桂花还是觉得忐忑,她把钱塞给陆从月,“这钱你拿着,就当陪嫁了。”   陆从月噗嗤笑了起来,“你忘了,咱家的钱都在我这儿呢。”   因为结了婚俩人也是在陆家住着,所以一家好几口人压根没去想彩礼的事儿还有嫁妆的事儿。这会儿陆从月一说刘桂花更给的心安理得了,“那你就拿着当私房钱吧。”   左右她自己手里没钱才真的踏实,人家是手里有钱有打算心里踏实。刘桂花这辈子最害怕的就是各种打算了,现在有闺女拿着钱,以后去了儿子家有小两口管钱,她啥也不用操心,给做饭洗衣服带孩子不就挺好的。   不过这一遭也给陆从月提了醒,过了年她娘和从民跟着随军的话临走前她得把家里的钱和票交给刘桂花。毕竟都是陆从军寄回来给她娘的,以前拿着也就罢了,以后再拿着就有些不妥当了。   傍晚的时候谢明朗回知青点拿东西,毕竟不管迎亲还是摆酒席都是在陆家,东西早晚得拿过去。晚上的时候直接和他爸还有俩哥挤一个炕了。   得亏当年陆老太想的周到,打算给孙子们娶媳妇儿时候住的,炕也不小,只是平时不用就堆积杂物了。现在爷四个躺上面挤了点,但也能凑合了,毕竟明天结了婚谢明朗就能和陆从月一个屋睡了。   这也是谢明朗忿忿不平的原因,陆从军两口子也是先扯的证,然后他们就能住在一屋了,他当然也想提前住进去,但陆从月死活不让啊。   屋里油灯熄灭了,谢大海说,“今年回京市吧,结婚了也是大人了,别任性了。”   谢明朗道,“老师什么时候回去我就什么时候回去。”   谢明朗能认识裴演说起来还是因为谢大海,说起来谢大海跟裴演关系还不错,不然谢明朗也不能认识他。谢明朗这人上学的时候学习就好,尤其作文写的那叫一个漂亮。   裴演是华清文学教授,最喜欢这种有天分的孩子,一来二去的就收了谢明朗做学生。   裴演和孙丽萍一个搞文学一个搞美术,是很浪漫的夫妻,可惜在这年月浪漫就是犯错误却被学生举报夫妻俩就下乡了。在这事儿上谢大海也层奔走过,最后还是没成,原主那时候就有些埋怨谢大海没出力。   谢大海扭头对上他黑漆漆的眼珠子,“你还埋怨爸呢?”   谢明朗没说话,毕竟不是他经历的,他也不好说什么,但从原主的记忆中知道原主是埋怨的。   谢大海叹气道,“爸就知道会这样。可爸有能怎么办呢?爸也救不了所有人啊。”   旁边谢明宇见谢明朗不开口忍不住劝道,“明朗,爸那时候不是不帮忙,实在上面有人压着,爸也帮不了。而且这几年爸一直在暗中努力,希望能让这些人早点平反,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谢明朗当然知道老师会平反,但是不知道谢大海也出力了就是了。   “睡觉吧,明天还得娶媳妇呢。”谢明朗裹紧被子过了一会儿说,“现在政策越来越松,说不定老师今年就平反了呢。”   谢大海笑了笑,“说的对。”   晚上谢明朗又开始做梦,虽然乱七八糟,但是却能记得一点,很香艳,还想多梦见几回那种。   外头天都没亮,谢明朗爬起来穿鞋出去了,先去打水洗脸刷牙,又把厨房里今天要用的菜检查了一遍。看这会儿还没起来的索性烧了一锅热水往放杂物的屋子哆哆嗦嗦洗了个澡。   刚洗完澡,陆从月推门出来了,见他头发还湿着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今晚他们要洞房呢。   “还有热水吗?我也想洗澡洗头。”陆从月说。   谢明朗愣了愣,“有。”他顿了顿道,“你就在灶房洗吧,灶上有火还暖和,我给你看着点。”   陆从月笑了笑,“行。”   陆从月进灶房了,谢明朗却回味着陆从月这个微笑,可真好看。   此时天都没亮,陆从月就着昏暗的没有灯洗澡,想着今天结婚,晚上洞房,其实还是很紧张的。   而外面谢明朗听着水声更是心猿意马,脑子里也开始浮现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时间过的可真慢啊,要是现在已经晚上了多好。   陆从月出来时就看见谢明朗在傻笑,不过也知道他为啥傻笑,抱着一堆换下来的衣服就跑屋里去了。   谢明朗回神凑近她的窗户小声嘱咐道,“披上被子把头发擦干,这会儿还早再睡一会儿。”   陆从月用毛巾包着头发拽开窗户,看着谢明朗,满心欢喜,“你不睡了吗?”   “睡不着。”谢明朗嘿嘿笑了起来。   陆从月脸红红的,眼睛亮的很,“是因为激动吗?”   谢明朗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特别激动,一睡着就梦见你。”   “凑过来点。”陆从月勾勾手指头,谢明朗靠近,陆从月勾上他的脖子就亲了上去,“待会儿我们就结婚了。”   谢明朗重重的点头,声音里全是喜悦,“对。”   陆从月说,“晚上咱洞房。”   谢明朗都快飘起来了,“对。”说着他把窗户关上嘱咐道,“别着凉。”   不然生病了晚上咋洞房。   盼了两辈子的洞房呢。   谢明朗闲不住找了抹布将自行车擦的干干净净。   因为和大舅子一起摆酒席,昨天傍晚还特意把李先进那辆自行车也借来了。谢明朗把自己的车擦的干干净净,又去收拾李先进这辆,只是李先进这辆自行车年岁太久,再擦也就那样了,骑起来肯定叮叮咣咣没完。   他一边擦一边幻想,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嘿嘿笑。   东屋门开了,陆从军出来了,看他笑的那么傻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谢明朗看他那么平静还觉得奇怪,“哥,你不激动吗?”   陆从军奇怪道,“有什么好激动的。”   谢明朗哑口无言,觉得这大概就是老司机和童子鸡的区别,陆从军看着就沉着冷静并不激动。而他一童子鸡激动的直接睡不着了。   天亮后村里的大的小的小伙子全跑来了,知青点的知青们也跑来看热闹。   陆从月起来后洗了脸刷了牙又回屋呆着换衣服梳妆打扮了,谢大海父子则起来帮着招待来看热闹的人。   现在不兴放鞭炮,结婚也就人多点才热闹。   于丽娟一大早带着俩儿媳妇和刘桂花在灶房里忙活,打算先把菜洗好切好,等迎亲结束就能上桌吃饭。   乡下结婚讲究本来就少,很多人家结婚摆上两桌意思意思请请亲戚也就拉倒了。但陆家在这儿也没啥亲戚,城里的亲姑也来不了,所以刘桂花就打算请请街坊四邻的,加上自家人怎么也得摆上六桌。   趁着洗菜的时候贺然然小声对周秋雨道,“看样子要摆六桌,三弟妹家里条件不错啊。”   周秋雨看了她一眼,笑道,“她大哥好歹也是副营长了,工资也不差。”   贺然然没说话,低头又洗菜去了。贺然然昨天来的时候虽然也没说什么,可看看昨天婆婆给彩礼那大方劲儿就想起婆婆在京市时候的张罗,贺然然还是有些不舒服。   周秋雨知道贺然然什么性子便说,“今天好日子,别这样,让婆婆看见又该发飙了。再说了,三弟没他们在乡下日子过的苦,婆婆心疼一点也应该的。”   “你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于丽娟将一捆菠菜打开仔细的挑选,听见俩儿媳妇嘀咕忍不住问。   周秋雨道,“没什么,就说三弟妹性子挺好。”   “是挺好的。”于丽娟也没多想实话实说道,“性子挺稳重的,话也不多,跟老三倒是般配。“   贺然然和周秋雨对视一眼忍不住翻个白眼,得亏这老三两口子没在京市,不然有他们什么事儿啊。   这会儿知青点的知青们也都过来凑热闹了,李志萍站在人群里看着陆家忙碌的样子别说多嫉妒和委屈了。   想当初为了能嫁进谢家,她一咬牙跟着谢明朗到了这里,可没想到谢明朗压根不搭理她,现在倒好谢明朗要结婚了她还闹的灰头土脸的。   苗春兰斜眼看她,“有些人真不要脸,竟还好意思过来。”   李志萍抿了抿嘴没说话,目光落在高高壮壮的徐大军身上,谢明朗嫁不成了,那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东屋内,陆从月换上新衣裳又梳了麻花辫,这才拿出来她以前买的瓶瓶罐罐在脸上抹。幸亏她皮肤本来就白,不然在这个没法化妆的年月结婚都不开心。   刚涂完,李小红从外头进来,神神秘秘一脸的笑,“看我给你带了个好东西。”   陆从月好奇道,“啥啊。”   “给。”李小红从口袋里拿出来,陆从月惊喜道,“口红!”   虽然上辈子她用的只有口脂,但从已知的剧情中是知道以后很多人都会涂口红的,只是她也是第一次见罢了。   李小红得意道,“我对你好吧?来,我给你涂上。”   陆从月撅起嘴来,“别涂的太深了。”   撅着嘴说话本来就怪异引得李小红笑了起来,她伸手打了下她的唇,“别动。”   李小红以前也没涂过口红,小心翼翼的手还是有些抖。   过了好一会儿李小红舒了口气道,“好了,涂口红可真累,你自己抿一抿。”   陆从月对着镜子抿了抿笑道,“是不是很好看?”   李小红忍不住羡慕,“长的好看怎么都好看,涂了口红也是锦上添花。”   “你结婚的时候也会很好看的。”陆从月看着李小红,还真挺喜欢这姑娘的,起码没有那些花花肠子,敢爱敢恨,性子直爽,跟这样的人做朋友也轻松,不用想着怎么对付。   李小红忍不住有些害羞,“我这对象还没有呢。”   本来她娘看好了陆从军,可还没等下手就听说陆从军有对象了。不过李小红对陆从军本来也没什么心思,所以也没像上次那样难过。   陆从月握着她的手道,“会有的。”   因为原主只是书中的小配角,所以原书对她的描写也不多,更不可能提李小红了,所以说陆从月知道的剧情也挺鸡肋,没啥用处不说还让她之前那么纠结。   陆从月说完看了眼谢明朗特意放在屋里的手表,这会儿也有九点了,估计谢明朗也该出门了。   “等不及了?”李小红凑过来,突然说,“走了走了。”   陆从月也看见了,因为就在陆家摆酒席入洞房,所以谢明朗打算骑车出去转一圈再回来带她出去转一圈。   而她哥陆从军原本是不答应搞这么多花样的,但江美林觉得有意思,最后陆从军就从了……   这会儿陆从军和谢明朗骑车出去,院子里看热闹的人也开始起哄起来。   也不知是谢明朗太着急还是怎样,出去转了甚至没三分钟人就回来了。   徐大军大声道,“谢明朗,你这转了还没三分钟,这么着急娶媳妇啊。”   谢明朗下车将车子停稳就往院子里跑,“那可不,娶媳妇谁不着急啊。”   陆从军就不着急,从容淡定的下车,跟在谢明朗身后也打算进院子。   徐大军带着陆从民拦门,“别怕,哥带你拦着,要你姐夫唱歌。”   “从民,你放姐夫进去,姐夫给你买一斤大白兔。”谢明朗直接用糖衣炮弹打动小舅子。   陆从民有些为难的看着徐大军,“要不……”   “不行。”徐大军教育他,“你想啊,这人是来抢你姐姐的,你得让他唱歌表明心意才能让他把你姐取走。”   谢明朗看着徐大军不怀好意的教唆小孩,不由道,“徐大军,你这混球。”   “你说你唱不唱吧,你不唱就说明你不爱陆从月同志。”徐大军笑的一脸奸诈,他们好歹都是京市来的,对谢明朗唱歌一清二楚,一开口绝对震惊四座,所以谢明朗轻易不敢开口唱歌,但今天这么喜庆的日子怎么能不让他唱呢。   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德性的谢大海忍不住乐,“该。”   谢家两兄弟也忍不住乐了。   谢明朗对陆从民继续诱惑,“两斤大白兔,两斤沙琪玛。”   嚯,真够大方的,村里不明就里的就对陆从民道,“这好东西,快答应吧。”   偏偏陆从民眨眨眼想了想说,“姐夫,要不你还是唱歌吧,反正你早晚都会给我买。”   院子里顿时哄笑一片,谢明朗伸出手指头气的指了指陆从民,早知道他就不出去嘚瑟这一圈了,直接接着媳妇走多好啊。   这万一开口唱了,那他在陆从月心中的形象就彻底毁了。   徐大军带着知青起哄,“谢明朗唱一个!”   “谢明朗唱一个!”   陆从民期待的看着谢明朗,大声道,“姐夫你不唱歌我就不让你进门。”   谢明朗顿时黑了脸,突然他想起今天不是一个人来接新娘子啊,连忙指着陆从军道,“那他也得唱。”   陆从军顿时皱起了眉头。   陆从民看了他哥一眼,想了想说,“哥,要不你也唱吧,不然姐夫唱了你不唱嫂子肯定不高兴。”   陆从军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不待这样的哈,结婚大喜的日子别皱眉,你俩谁都跑不了。”徐大军原本对陆从军有点打怵,但一想今天这样的好日子他还能打自己不成,便招呼着人开始起哄了。   谢明朗说,“哥,你比我大,你先唱。”   陆从军瞥他一眼,然后张嘴就唱,“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   院子里一片寂静,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来。   谢明朗脸上的笑都要僵住了,特么的为什么大舅哥唱的这么好,让他可咋办?   “谢明朗,到你了。”   “你大舅子唱的这气势,你也不能输啊。”   起哄声又起来了。   陆从月忍不住靠在窗户上从缝隙里往外看,看着谢明朗被起哄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还挺期待的,不知道谢明朗唱的到底咋样。   谢明朗眼瞅着不行了,突然一个箭步上去,朝着陆从民就冲了过去。   “唉唉唉,拦住他……”   谢明朗成功突破重围站在了陆从月的门前得意的朝身后的人说,“让我唱歌,没门。”   “谢明朗,唱歌吧,不然我不给你开门。”   谢明朗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傻眼了。 第31章   李小红作为最后一道防线成功的成为阻拦谢明朗迎亲的最大障碍。   在大门口好歹能冲进来,可在这屋门口里面的插销一插他还能冲进去不成?   其实让谢明朗干啥都行,唯独唱歌不行,别人唱歌要钱,他唱歌要命,他哪敢在这大喜的日子开口唱几句,万一把他好不容易要娶到手的媳妇吓坏可怎么办。   可显而易见的,李小红并不想轻易放过他,院子里徐大军等人也纷纷起哄让谢明朗唱歌,“谢明朗,快唱吧,不然你大舅哥可都接着新娘子要走了。”   谢明朗一转头,可不,他大舅哥已经站在屋门口手里牵着江美林的手等着出门了。   这可咋办才好。   谢明朗着急的对李小红道,“李小红同志,你给我开门,我给你买二尺布成不成?”   要是往常谁给买二尺布李小红铁定高兴,但今天她还非就不要了,“我不要布,我就要你唱歌给从月听,不然休想开门。”   徐大军开始拍手:“谢明朗唱一个。”   “谢明朗唱一个!”   谢大海站在堂屋门口笑道,“这乡下结婚还挺有意思的。”   于丽娟也说,“可不,不过就你儿子那歌,真唱了可别把从月吓到了。”   “不会。”谢大海乐呵呵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唱的在难听从月都不会嫌弃的,当年你唱歌也是,我还夸你唱的好听呢。”   于丽娟一听这话顿时瞪眼看他,“我唱歌很难听?”   谢大海呵呵不知所觉,“那可不,明朗可不就遗传了你吗。”   “哎呦呦。”谢大海捂着胳膊呲牙咧嘴,“你干啥?”   于丽娟也瞪眼,“你说我干啥。”   谢大海惺惺道,“看着吧,你儿子还是得唱,跑不了。”   屋里李小红死活不给开门,谢明朗看着陆从军真的要出门了,于是举手投降,“好好好,我唱,我唱还不行吗。”   徐大军赶紧鼓掌,“给谢明朗同志鼓鼓劲儿,我建议,谢明朗同志唱歌的时候咱们都别说话,安安静静的听他唱完,好不好?”   “好!”院子里大小青年纷纷应了一声。   谢明朗回头找罪魁祸首,可徐大军早跑谢大海身后去了,还伸出俩手指头捂住了耳朵。   谢明朗恨恨道,“徐大军你等着,就不信你以后不结婚了,到时候我去给你唱十首。”   放完狠话,谢明朗清了清嗓子,声音柔和了许多,“从月,你听着吗?”   陆从月从外头起哄开始就一直仔细听着,嘴巴一直就没合拢过,这会儿听他问了就应了一声,“我听着呢,你好好唱,我肯定好好听。”   谢明朗脸上的肌肉抖动两下,略显尴尬道,“要不你找个棉花团堵上耳朵吧。”   他诚心诚意的建议,却让不明就里的陆从月一愣,“不用。我也想听你唱歌。”   “快唱吧。”陆从月坐的板板正正准备听谢明朗唱歌了。   谢明朗叹息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   院子里诡异的静了下来,安静的可怕,不止院子里的人,就是陆从月也有些错愕,这是唱歌吗?   就算唱不好,和陆从军是的唱的有气势一点不也挺好的吗?   为什么,这跑调跑的让人怀疑是另一首歌的词和他们熟悉的歌这么不一样呢?   为什么这声音让人听了心里发慌抓耳挠腮想要抓破自己的胸膛呢?   一瞬间陆从月顿悟了。   怪不得谢明朗不愿意唱歌,怪不得谢明朗建议她把耳朵堵上。   真应了那句话,别人唱歌要钱,谢明朗唱歌要命啊。   作为谢明朗的父母,于丽娟已经没眼看了,她叹气道,“他怎么就不随我呢。”   谢大海浑身一抖,面露惊恐,这还叫不随她?   怪他,怪他啊,当年他就不该违心说好听啊,这下可好,完蛋了,报应在儿子身上了。   谢明朗一曲终于在大家的期盼下唱完了,院子里静的吓人,每一个说话的。   谢明朗淡定的对李小红道,“李小红同志,我唱完了,麻烦把门打开吧。”   屋里的李小红和谢明朗就隔着一扇门,这歌声如今还在她耳朵旁边回荡,嗡嗡的让她脑子要爆炸一样,她甚至连自己怎么打开的门都不知道。   谢明朗一个箭步挤进去,然后看见坐在炕上的姑娘不好意思的脸红了,“从月,吓到没?”   陆从月一双杏眼睁的圆圆的,清亮而又带着喜悦,她摇头道,“没有,明朗,你唱的不错。”   得亏现在抗日结束了,不然谢明朗这嗓子就是一杀器,往战场上一站嗓子一开,不得把人唱尿了。   不过现在解放了也是好事,谁敢得罪她,她就关门放谢明朗,唱歌吓死他们。   陆从月嘴角翘着,心里也在盘算着,见谢明朗表情呆滞像吓傻了一般忍不住又说了一遍,“真的,你唱的特别好。”   院子里的人晕晕乎乎的,他们听到了什么?   陆从月竟然夸谢明朗唱的很好??   要命了!   好在徐大军记得今天是谢明朗结婚,又开始插科打诨说起谢明朗当年在京市唱歌的战绩虽然有些黑了谢明朗的形象,但是现场氛围无疑又被调动起来了,   谢明朗俩开嘴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来,“走,我们出去转一圈去。”   陆从月将手递给他,和他一起出了屋子。   那边陆从军终于等到这时候率先牵着江美林出了门。   自行车就在门口挺着,看着陆从军小心翼翼将江美林扶着上了后座,谢明朗得意的把棉垫子绑前车杠上了,“来媳妇,坐前面。”   陆从月唇角带着笑,上前,“抱我上去。”   “好来。”谢明朗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抱起她轻松的将陆从月放到自行车上了。   谢明朗上去,长腿一蹬,车子跟离弦之箭一样飞了出去。   农村的路尤其是胡同都不好走,得亏大冬天的路上的土都冻住了好歹没那么难走。陆从军原本是走在前面的,谢明朗悄咪咪的超车往前面去了。   超过去后谢明朗得意的大喊,“我们先走一步咯。”   后面陆从军抿了抿唇,下意识的也加快了速度。   江美林看着陆从月坐在前车杠上有些羡慕,可这会儿已经上了车了也不好再换,只能心里暗自羡慕一下。   陆从军好歹是军人,体质比谢明朗是好,但是好马没有好鞍,就李先进这辆嘎吱嘎吱的自行车真的跑不过谢明朗那辆大金鹿。   谢明朗载着陆从月沿着村子转了一圈,最后停在陆家门口。   看热闹的人见他们回来了也哄笑起来。   陆从军随后也到了,两对新人携手进了陆家院子。   堂屋正中间刘桂花和谢大海夫妻端端正正的坐着,M主席的画像就在堂屋正中间的墙上贴着,庄严又肃穆。   两对新人按照要求先对着主席头像宣誓,然后这才给双方父母鞠躬,这样婚礼也就完成了。   剩下的就是吃吃喝喝了。   陆家来坐席的都是本村与陆家交情好的,还有街坊四邻,再有就是知青们。   两对新人和双方父母亲人挤在一桌上,知青点的知青们坐了两桌,剩下三桌是村里人了。   饭菜是谢明朗两个嫂子掌的勺,刘桂花也在一旁帮忙,炖的香气扑鼻的大白菜一出锅,外头坐席的人就闻着味儿了。   满满一盆子的猪肉炖白菜一上桌顿时惊呆众人,肉好多!   这还不算完,还有菠菜炒鸡蛋,金黄诱人的鸡蛋在汤里是那么的明显,好家伙,这一盆那不得有两三个鸡蛋,陆家可真是豁出去了,又是猪肉又是鸡蛋的,这日子就是没法比。   当然,就这两个菜是原本刘桂花定的,乡下结婚这么两个菜也可以了,但于丽娟觉得不行,太少了,有点丢面子,又把来的时候带来的榨菜放了猪油炒了一盘,三个菜,个个都有硬家伙,上了桌就让坐席的人激动的不行。   农村的人可不讲究那么多,菜上来了,也不用招呼,个个朝着盆中的肉就去了,下筷子那叫一个飞快,生怕慢了会少吃一块肉。   这几年虽然说农村生活也好了一点,但在农村能吃到肉的机会可不多。   贺然然和周秋雨在灶房里看着这吃相顿时惊呆了,“这也太夸张拉吧。”   周秋雨指了指知青那两桌,情形也差不多,看着文雅了一些,可下筷子的速度也快的很。   周秋雨笑道,“其实在城市里不也有很多这样的,毕竟不是每家生活条件都好。”说着她看了眼贺然然,“对不对?”   贺然然脸上怪异的笑顿时停住,低下头去擦了擦灶台,“我们也出去吃吧。”   一共摆了六桌,因为屋里摆不开,所以除了新人和两家父母那桌在屋里,剩下五桌都摆在院子里。贺然然穿过几桌的客人往屋里去了,外头坐席的人开始讨论谢家的媳妇。   贺然然心里直撇嘴,进屋找了板凳在桌前坐下了。   还好还好,他们这桌吃的比较文雅,好歹还有不少菜。贺然然显然忘了自己如何嫌弃农村人了,拿着筷子默不作声就开始吃饭了。   于丽娟正拉着刘桂花的手在亲热的说话,一抬眼瞥见贺然然的动作眉头忍不住皱了皱,张嘴想说两句又闭了嘴,算了在别人家里就不说了。   不过乡下人吃饭都这样,贺然然的动作她也没觉得哪里奇怪。   周秋雨从外头将暖瓶提出去了,招呼着外头吃饭的人喝口热水,陆从月小声对谢明朗说,“咱大嫂真能干。”   谢明朗低声道,“那是,大嫂可是咱妈先相中再让大哥去相亲的。”   “三弟妹和三弟说什么呢。”贺然然一通吃,吃的也差不多了,这会擦擦嘴终于有好心情跟人聊天了。   陆从月笑了笑,“我和明朗说今天多亏了有大嫂二嫂呢,不然我娘肯定忙不过来。”   贺然然顿时笑了起来,“都是一家人应该的应该的。”   外头闹哄哄的,谢明朗说,“我出去看看去,你先吃点饭。”   他一提醒刘桂花才笑着说,“大姐,快快吃饭,不然饭菜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们桌上的饭菜和外头的都是一样的,量也差不多,他们原本就吃了半截就在说话,就几个男人在吃。刘桂花觉得不好意思赶忙劝着于丽娟快吃点,可脑袋一转过来有些愣了,“这、这可能不够吃,我再炒点菜去。”   说着刘桂花不等于丽娟阻拦就快步出去做饭了。   于丽娟脸上很不好看,目光落在贺然然脸上让她觉得很难堪,贺然然扯了扯嘴角道,“怎么了,妈?”   于丽娟看了眼陆从军夫妻僵硬道,“没什么。”说着站起来满脸笑容的进厨房帮忙去了。   一进厨房就看见谢明朗在切菜,于丽娟道,“你不是和大军他们说话去了吗?”   谢明朗道,“菜不够了,我再炒点,您和娘还没吃呢。”   于丽娟一愣,惊讶道,“你会做饭?”   “大姐你不知道啊?”刘桂花笑眯眯道,“我还以为他的手艺是你教的呢,明朗做饭手艺可好了,昨天晚上的菜就是明朗炒的,你不还夸很好吃吗?”   于丽娟简直呆滞,不敢置信的看着谢明朗,而谢明朗一手拿刀一手摁着白菜,刀刷刷下去,切的又快又均匀,就是她这个做了这么多年饭的老手速度也没他这么快的。   “你真会做饭啊。”于丽娟心里各种滋味,别看她嘴上对谢明朗嫌弃的很,实际上她心里最疼的就是这个儿子。当初他要下乡她死活拉着不让,用尽了手段将他拦在家里半年,最后人还是走了。   谢明朗刚下乡那半年,于丽娟想到自己小儿子在吃苦晚上就忍不住哭,晚上哭,白天骂他不听话。尤其家里吃点啥好的时候她就想她的儿子在乡下吃苦。   可她没想到她曾经啥也不会的儿子居然会做饭了,手艺还特别好。   这让于丽娟心里真的心酸极了,她的儿子受了好多的苦啊。   于丽娟不自觉的红了眼眶,刘桂花一抬头就对上她红了的眼眶,哎呀一声慌了神,“大姐,你哭啥啊。”   于丽娟擦擦眼泪摇头道,“没啥,就感觉明朗长大了,懂事了。”   “那可不,明朗是咱们大队最能干的知青了。”刘桂花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夸谢明朗好,夸他能干,夸他孝顺,于丽娟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模样。   谢明朗见他妈脸上终于有笑模样了也松了口气,灶上火烧着,放了一点葱姜蒜还有辣椒进去爆锅,再放上五花肉爆炒,待熟了又把白菜扔进去翻炒,一股又香又辣的味道就传了出来。   于丽娟瞥了眼他的动作,笑道,“你都这么大了,妈总算吃上你做的饭了。”   “以后有机会天天做给您吃。”谢明朗说着麻利的翻炒,没一会儿白菜熟了,出锅递给刘桂花道,“你们快进屋再吃点去,我刚才就瞅着你俩光顾着说话不吃饭了。”   于丽娟揶揄道,“是怕你媳妇吃不饱吧。”   谢明朗嘿嘿笑了笑又拿鸡蛋煎鸡蛋饼子,“你们去吃,甭管她,我给她煎鸡蛋饼。”   于丽娟都忍不住翻白眼了,“有了媳妇忘了娘啊。”说着拉着刘桂花的手道,“走走,大妹子,咱吃白菜去,鸡蛋饼子反正也没咱的份儿。”   谢明朗煎了一盘鸡蛋饼子出来,就有村里的大娘喊道,“哟,新郎官,这煎了鸡蛋饼子给你妈吃啊还是给你丈母娘吃啊。”   谢明朗头都不回一个,“给我媳妇吃。”   院子里顿时哄笑一片,徐大军大声道,“大娘,他这就是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   那大娘也凑趣,“对对对。就是这样。”   谢明朗摇摇摆摆的进屋把煎的双面金黄香气扑鼻的鸡蛋饼放陆从月跟前,“来媳妇,再吃点,我瞅着刚才你都没吃多少。”   贺然然看见那金黄的鸡蛋饼眼睛都直了“这得放了不少鸡蛋吧?”   谢明朗瞥了二嫂一眼点头,“那可不,三个鸡蛋呢。”   贺然然不说话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刚来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是城里来的,怎么也比乡下吃的好,对弟妹好点宽容大度点,可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发现她错了,弟妹一家过的挺好的,小叔子也大方,瞅瞅这鸡蛋放的,煎那么多鸡蛋饼子就自己吃上了。   “妈,你们也吃点,我吃不了。”陆从月可不知道贺然然心里的弯弯绕绕,把一大盘子鸡蛋饼子分成了四份,一份给了刘桂花,一份给了于丽娟,还有一份给了江美林。   江美林却将饼子还了回去,“我可不能吃了,吃太多了,撑着了。”   贺然然目光落在鸡蛋饼子上,“她不吃,要不……”   “那给大嫂吃吧。”陆从月直接转手将鸡蛋饼子给了周秋雨,“大嫂和二嫂在灶房忙活好久,二嫂吃饱了,大嫂还没开始吃呢。”   贺然然一句话没说完又噎了回去,刚想说自己没吃饱,张嘴就打了一个饱嗝。   白菜味儿的。   周秋雨也没推拒,“多谢了,新娘子。”   陆从月抿唇笑了笑,“大嫂太客气了。”   相比二嫂贺然然,大嫂周秋雨可真是宽容大度。她之所以把鸡蛋饼子给江美林是想着她和自己一样都是新娘子不好差别待遇。但江美林没要,给了周秋雨她也没嫌弃,这要是换个人可能还觉得你等人家不要了才给她会不高兴。就冲这点,陆从月对周秋雨很有好感。   一顿饭也算吃的热热闹闹的,中午的时候外头坐席的人就都撤了,隔壁徐大婶儿带着俩儿媳妇在帮忙收拾东西,东西收拾完又让带着谢家两兄弟把桌椅板凳都给人还回去了。   于丽娟去把他们带来的奶糖拿了一包塞到徐大婶儿手里道,“今天多谢这位嫂子帮忙了,拿回家去给孩子们吃。”   “这可不行,太贵重了。”徐婶子连忙推拒,“这可不能要,不就是帮忙干点活吗,也不是啥累活,大家都乡里乡亲的咋能不帮忙呢,这样我拿几块回去甜甜嘴就成了。”   “不行不行,都拿着。”于丽娟好歹是做妇女工作的,那叫一个郑重,“嫂子,不瞒你说,我这小儿子也不知道得在这里住多久,以后还得您多帮忙照看照看,您就别推辞了。”   徐婶子挺不好意思的,可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要再不要那也不知道好歹了,她笑道,“你放心,不过你家这孩子教的真好,咱们村的人,上到老头老太太,下到小孩,就没一个不喜欢他的。”   “真的?”昨天陆从月说的时候她就不信,以为她情人眼里出西施,愣是看着人就幻想出来谢明朗的好呢,没想到这邻居也夸她儿子了。   谢明朗顿时站的笔直,神情那叫一个得意。   陆从月忍不住笑了笑推了他一下,然后对于丽娟道,“妈,这下您相信了吧,明朗在咱们大队可受欢迎了。”   于丽娟嗤了一声嘴角却翘了起来,“一般吧,以后还得继续努力。”   实际上她的心里是这样的:这么出息的儿子随我,随我。   面上于丽娟还是那个热情周到的母亲,客客气气的和刘桂花一起将徐婶子一家子送出门去。   院子里桌椅板凳没了,但是还有不少东西要收拾。陆从月刚要捡扫帚表现一下一把就被于丽娟夺了过去,“去去,刚结婚干啥活啊,让你俩嫂子干,新娘子就回屋歇歇去。”   说着就把陆从月和江美林一起推了出去。   江美林还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好歹这也是她的家了,可活还让客人干了。   于丽娟见贺然然偷偷撇嘴,便大声道,“你们俩新娘子也别有心理负担,咱今天一块办喜事儿就是个吉利。但总不能啥事儿都你们干了,我们谢家就带着嘴来了呀,所以我们收拾也是应该的。”   刘桂花无奈道,“你俩歇歇去吧,我们干。没有说让新娘子干的道理。”   俩新娘子对视一眼都回屋去了,外头齁冷齁冷的,谁有被窝不想钻乐意挨冻干活啊。   周秋雨帮着干活觉得这是做大嫂的应该干的,贺然然却觉得心里不平衡,可她也知道她要是敢张嘴闹的丢了脸,她婆婆回京市第一个就得撕了她的嘴。   所以贺然然也闭紧了嘴巴,坚决能不开口就别开口了。   于丽娟见刘桂花要帮忙就拉住她,“让他们小的干去。”说着指使俩儿子,“我看着水缸里水不多了,让从民待你俩挑水去,俩大老爷们也好意思坐屋里暖和,也不嫌丢人。”   俩大老爷们赶紧出去挑水去了,相比较跟他们妈在一个屋里呆着还真不如出去挑水去。   众人都有了安排,谢明朗嘿嘿笑了笑,转身钻他们新房里去了。   谢明朗一进去就把门从里面插上了,看着炕上的陆从月笑眯眯道,“媳妇儿。”   陆从月刚要睡着,听见他叫睁开了眼,“我该叫你啥?男人?死鬼?”   谢明朗脱了鞋滋溜钻进被窝,认真的看着她,“你要叫我老公,或者明朗哥。”说着眼巴巴的看着她道,“乖,叫声我听听。” 第32章   屋门关着,尚且能够听到院子里贺然然妯娌俩说话的声音,甚至连堂屋里于丽娟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   陆从月静静的躺在那儿,看着谢明朗近在眼前的这张脸,这眼中充满了期待和肆无忌惮的兴奋,就等着她喊一声老公或者明朗哥。   但这时候在乡下女人都是喊男人的,在城里会说爱人或者同志。老公这样的称呼似乎在后来才会流行起来。   陆从月有些叫不出口。   谢明朗见她只看着他不说话,又催促了一遍,“要不,你喊我声哥哥?”   这下更暧昧了。   陆从月眨眨眼,觉得都到了这样开房的社会了也没必要再矫情了,就小声喊了声,“哥哥。”   “嗳。”谢明朗顿时咧开嘴笑了,接着凑过来抱住她然后就亲了上来,“媳妇,咱俩结婚了,我可以好好亲你了。”   谢明朗的呼吸炙热而浓烈,就这么汹涌着朝陆从月迎面扑来,陆从月根本招架不住,在他的怀里微微颤抖。   谢明朗吻的小心翼翼也很投入,陆从月根本不敢睁开眼睛,只乖乖的让他亲着。   美好的冬日午后,温暖的炕,幸福的两个人。   甚至激烈的大战都险些爆发。   此时房门砰砰被敲响了,“姐,姐,外头有邮差给送了一封信过来。给你的。”   亲的热火朝天的两个人陡然被惊醒,谢明朗咬牙气的锤了一下炕,“陆从民!”   以前白对这小舅子好了,真是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该打!   外头陆从民听见姐夫咬牙切齿的声音不由一愣,“姐夫,你咋了,牙疼?”   陆从月原本还挺害羞的,一听这话顿时笑了起来。谢明朗都委屈死了,气哼哼的爬起来开了门俩手就朝陆从民的脸捏了上去。   陆从民这俩多月养出了一点肉,摸起来手感好极了。可被谢明朗一揉顿时变形了,变的畸形怪状,“啊啊啊,姐夫,松手。”   陆从月道,“把信拿过来,你回屋暖和去吧。”   陆从民把信给了谢明朗,转身就朝堂屋跑去了。   谢明朗拿了信回来上了炕,也没心思干那事儿了,于是问道,“你哥都回来了,谁给你写的信啊。”   陆从月比他更纳闷,她仔细想了想还真没啥人能给她写信啊。   她拿过来看了一眼,是临市那边寄过来的,名字是陆大红。   陆从月笑了起来,“是我姑寄来的,可能是听人说我结婚这才写信回来的吧。”   在原书记载中,陆大红早年是嫁到县城的,只是没想到后来公公外出办公因公没了,上面为了补偿陆大红婆家将陆大红的男人齐宝川调到市里上班去了。   只是陆大红性子泼辣和陆老太一样看不上刘桂花,对刘桂花一直没啥好印象。后来临去市里之前来过陆家一趟,那时候原主当家收着钱了,话里话外的说酸话还和陆大红吵了一架,陆大红是气哄哄的走的。   因为要结婚,陆从月倒是想给她姑写封信的,可惜那时候陆大红没留地址,也就没写。没想到陆大红主动写信过来了。   陆从月拆开信封,先是掉出来两张大团结,又掉出来几张布票和粮票。信写的不长,就是说祝她新婚快乐有空去市里找她,后面还附上了地址。   这一封信让陆从月感慨万千,不由想到原书剧情,在原书中直到原主死亡,陆大红也没写过一封信,更别提让她去市里找她玩了。   但陆从月转念一想又觉得是好事,她可以先打听打听她姑父到底是干啥工作的,兴许他们就能沾沾光啥的呢。毕竟城里赚钱的机会比农村甚至比县城多啊。   更重要的是琅琊市离着他们这边并不远,从沂河县城坐客车过去也不过俩小时!   陆从月开始琢磨,谢明朗问,“说什么了?”   陆从月把信递给他,然后说,“我得问问娘我姑父到底干啥工作的,兴许能帮得上咱们呢。”   毕竟他们就算回城也得到年底等裴演平反才能回去,这一年的功夫怎么也得赚点钱,不然以后到了京市就真的得啃老了。   谢明朗一目十行的看完,然后说,“可以,我本来也打算过了年去市里瞅瞅,看看有没有机会去趟南方。”   “去南方?”陆从月顿时惊讶,“去了能干嘛?总不能卖包子?”   谢明朗笑,“你再好好想想,南方还有啥。”   南方有什么?   陆从月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压低声音道,“你想去弄货回来卖?”   谢明朗嘿嘿笑了笑又上了炕,俩人围着被子坐在炕上面对面坐着,谢明朗说,“南方纺织业比咱这可发达多了,我听说上海有个地方叫淮国旧,里面卖的衣服啥的不要票,那里东西齐全,我要是去一趟,怎么也能赚上一笔吧。”   一听那边衣服不要票陆从月眼睛都亮了,“那,那布呢?”   谢明朗摇头,“我听来的信息也不齐全,得去看了才知道。”   陆从月有些失望,“什么时候才能自己开间裁缝铺子赚钱啊,我不想去下地干活啊。”   过了年开了春,整个生产大队就得忙活起来,男女老少全都得上阵,到时候干活还真是个麻烦事儿。   谢明朗道,“别担心,我是技术员一般是不下地的,到时候我替你干就行了。”   陆从月有些开心,又有些不好意思,“那多不好啊。”   “有啥不好的,我可是你老公,老公疼媳妇不是应该的吗。”谢明朗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忍不住又亲了一口,“媳妇你可真好看。”   陆从月也看着他,终于有了点羞涩,“你长的也好看。”   谢明朗被夸的有点嘚瑟,腰板挺的直直的,“我会努力赚钱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陆从月感动坏了,看着谢明朗终于笑了起来,“明朗哥,你对我真好。”   “那当然,我会一辈子对你好。”谢明朗握着陆从月的手认真的说,“上辈子我们因为各种原因没能成亲,这辈子咱们终于成亲了,是夫妻了,我们会一辈子都恩爱的。”   陆从月笑着点点头看着他,“你比上一世的那个谢明朗可爱多了。上一世那个谢明朗阴郁的像个狼崽子,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害怕,但是现在的谢明朗嘴巴甜,性子好,是个最好不过的男人了。”   谢明朗看着她也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陆从月看他,“为什么?”   谢明朗:“那是因为生活的环境不同,环境不同能造就不同的人格。上一世的谢明朗生活的地方全是豺狼虎豹,要是不把自己武装起来那会死无全尸,所以不得不让人害怕他不敢得罪他这样才能活下去。但是现在的我不一样,我穿过来两年多了,我接收到了原主在谢家的幸福日子。哪怕这场革命并不是好的,对原主来说也不是好的。但是……”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该明白的,这个时代虽然坏,但是对我俩来说却是所经历过的最好的时代了,不是吗?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们做不到像以前那样对外界充满警惕,时时刻刻防着别人谋害我们对不对?”   陆从月听着他的话心中感慨万千,她想起上一世的日子,再想想现在的日子,的确像谢明朗说的那样。她刚过来的时候对谢明朗防备心很重,很厌烦她。实际上她那时候就没摆脱掉原来的性子,总是害怕再被伤害一次。毕竟上一世女子嫁人是没有回头路的。   但如今是有回头路的。这里的人虽然有坏人,有思想龌龊的人,可再坏也没坏到他们生活的那个时代的人坏。   起码这里的事情他们能从容应付,穿越过来近三个月,陆从月从未有过的轻松和安逸。   陆从月点头,“是呢,环境对我们的影响太大了。”   如果有的选择,谁不愿做一个充满阳光的人反而去做令人害怕的阴郁的人呢?   “所以。”谢明朗眼神坚定的看着她说,“我们都忘掉上一世的自己,忘掉以前斗来斗去的自己,我们现在是全新的陆从月和谢明朗,我们要活的简单一点儿,在这里我们会开开心心,以后还会生几个孩子,幸福的快乐的轻松的过一辈子。好不好?”   陆从月的眼眶不知什么时候蓄满了眼泪,竟遮挡了她的视线,她笑道,“好。”   在这里有这个男人的陪伴,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谢明朗将她揽进怀里,“你只需要做一个快乐的轻松的人就好了,一切麻烦有我。”   “嗯。”眼泪终究是掉落下来,砸在手背上是滚烫的,这股烫直击心底,让她心里暖和极了。   “好了,别哭了。”谢明朗笑眯眯道,“不过去上海的话我得多攒点本钱,不然去了没钱买那多可怜啊。”   陆从月点头,“使劲儿攒钱,待会儿我就问娘去。”   两人说了会儿话,于丽娟提着一包东西进来了,见俩人都坐在炕上她直接过来道,“咋眼红红的,这臭小子欺负你了?”   陆从月笑着摇头,“没有,我是高兴的。”   “你们呀。”于丽娟进来的时候就把门关上了,打开她带来的包,然后说,“路途遥远,也没给你们带点啥好东西,就从你二哥厂里买了一些有些瑕疵的布,你们留着做床单被套啥的。另外有几块好的布,你们自己做衣裳穿。”   于丽娟说着把这些东西都拿了出来,“布我都放你这里到了,麦乳精和奶粉我就给你娘了,看得出来你娘身子弱得好好补补。”   陆从月笑着点头,“谢谢妈。不过这么多布都拿我这里来,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于丽娟不以为然的说,“当初你俩嫂子进门那也没少花钱,三转一响不得花钱?摆酒席啥的不花钱?哪个花的都比你多。而且你们本来在乡下就吃苦,多给你们点也是应该的。更何况钱都是花的我和你爸的,跟她们屁大点关系没有。”   说着于丽娟又开始往外掏钱,“这是二百块钱,你拿着,这些肉票布票的乱七八糟票你也收着,过了年让老三待你去城里买块手表戴上,”   于丽娟拿出这么多东西已经足够陆从月惊讶了,没想到又拿出这么多钱和票来,顿时惊讶坏了,“妈,不用给这么多,您不是已经给我娘礼钱了,我不能再要了。”   “让你拿着就拿着。”于丽娟直接都塞她怀里了,“你大嫂二嫂那时候也都买了手表,不过那是你俩哥自己买的,可谢老三这不是没出息吗,我这个当妈的少不了多补贴点,你拿着就行了。”   没出息的谢老三幽幽的说,“妈,我是您亲儿子。”   于丽娟看都不看他一眼,“不是亲儿子我大老远跑来吃苦受罪不说还得给钱啊。”   谢明朗没吭声,反正给了他就要着,正好缺本钱呢,“从月,收着,过了年我给你买好吃的。”   于丽娟对这儿子已经放弃希望了,站起来摆摆手说,“你给我个痛快话,到底回不回城?回的话我和你爸回去就想办法,不回的话我就不管了。”   “回啊。”谢明朗说,“不过我们想在乡下再待上一年,到年底的时候您把我弄回去。”   于丽娟见他松了口也不再逼他,点头道,“成。”   “还有我媳妇。”谢明朗说,“最好给我俩都找份工作。”   回答他的是于丽娟的大白眼,这儿子真是白养了。   于丽娟出去了,陆从月问,“妈是不同意?”   谢明朗把门关上说,“不同意的话再跳起来骂我了,没事儿,我妈会想办法的。”   只是城里的工位一个萝卜一个坑要想找份合适的工作还真是不那么容易。   谢明朗道,“等到时候再说。”   陆从月现在觉得无条件信任谢明朗比较好,因为不管是她的还是原主的经历,亦或者原书中对城里的描述,都不能让陆从月对那种大城市有什么好的认识。   走一步看一步吧。   谢明朗说,“接下来一年,你得好好读书。”   陆从月叹气,“读书好难。”   “难也得学习。”谢明朗认真的看着她,“我反正肯定要考大学的,在京市,好的大学有很多,我还想和你一起去上大学呢。你想啊,万一你不考大学,我考上了,大学里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女同学,万一就看上我了呢。你不得跟着看着?”   陆从月看着他,眨眨眼道,“那你,抵制不住诱惑?”   谢明朗不说话。   陆从月说,“你要真抵制不住诱惑那我们就离婚。我知道的,这里夫妻过不下去是可以离婚的。”   “呸呸呸。”谢明朗赶紧去捂她嘴,气道,“咱俩今天才结婚你就说这样的话,陆从月你欠打是不是。我这不就是想让你好好读书吗。咱们一起去上大学,一起进学校,放学一起吃饭,一起走在大学的校园里,你不觉得这样很浪漫吗?”   好像也是。   陆从月点点头,“那我学。”   谢明朗呼了一口气道,“那过完年咱就好好学。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你压根就没动过书本。”   陆从月有些心虚,“我这不是准备结婚,还得缝鞋垫给爸妈他们吗。”   “反正必须学习。”谢明朗说,“不然到时候我考上都不去,咱们就当一辈子工人,出一辈子苦力算了。”   陆从月知道自己想法不对,赶紧纠正,“我错了,我肯定好好学。”   院子里贺然然和周秋雨将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周秋雨刚要进屋,贺然然拉住她小声道,“妈拿了那么多东西进去,肯定都给弟妹了,估计还得给钱。”   周秋雨奇怪道,“妈那些东西还是咱一起帮着提过来的呢,她都拿来了难道不给弟妹提来干什么?还有妈给弟妹钱也跟咱们没关系,那是爸妈的钱。”   “可是……”   周秋雨一直就知道二弟妹有些小性子,可一路上也没见她发作过,哪怕是昨天也对三弟妹态度不错,她还松了口气,没想到一场婚礼就让她恢复了本性。她不得不耐着性子说,“你可别说你结婚的时候妈没给你钱,老二也给你买手表了吧?三转一响给买了吧?这些难道不都是钱?而且咱们都是一家人,都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就他们三兄弟,何必因为这些小事闹的不愉快。”   说完周秋雨就进屋去了,大冷的天谁稀罕在外头跟她一起说三道四。   贺然然站在原地看了眼陆从月的屋子,心里是觉得自己吃亏了的,毕竟老大一家不在家住,是他们伺候二老,在二老身边照顾,可到头来婆婆还是向着小的。再说了老三两口子呆在乡下不回去,乡下还发粮食他们用得着那么多钱吗。   说着她摸了摸肚子叹了口气,“孩子啊,你快点来吧,不然没然给妈撑腰啊。”   陆从月和谢明朗嘀嘀咕咕半下午,也出来进堂屋去了。   原本不熟悉的两家人因为一场婚礼也熟悉起来,于丽娟是做妇女工作的,跟刘桂花相处起来更是没有问题,陆从军则和谢明谦说些部队上的事情,周秋雨和江美林说些军嫂之间的事情,真是和乐融融。   傍晚的时候谢明朗主动请缨去准备晚饭,吃过他饭的那没有一个说不好吃的,于丽娟也就由着他去了。   因为买来结婚的肉还有一些,谢明朗干脆拿了一把干辣椒,又切了一个圆葱炒个辣椒炒肉。   辣椒的香味和猪肉的香味传出来霸道极了,堂屋的人也不由得肚子饿了。   谢明朗觉得炒一个菜可不够,又拿出鸡蛋做了蛋花汤,再炖了一锅萝卜,蒸了玉米面饼子,这晚饭也算做好了。   吃饭的时候谢明宇说,“明朗你这手艺比我们厂里的大师傅手艺可好多了。”   谢大海也乐呵呵道,“国营饭店的也没这味道好啊。”   被人一夸谢明朗有些嘚瑟,“那可不,这还是因为在乡下材料不齐全,这材料齐全了,我就是炒个白菜都能好吃的你吞舌头。”   于丽娟嗤笑,“夸一句还喘上了。”   也就刘桂花无脑宠女婿无脑吹,“明朗这孩子可是整个大队最好的青年了。”   坐在板凳上的陆从军忍不住看了他妈一眼,总觉得他在妈心里的位置挪地方了。   刘桂花可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还在跟于丽娟说谢明朗在村里的事,总之就是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谢明朗消了食看了眼手表也到八点了,便站起来说,“累了一天了,我们睡觉去了。”   谢家两兄弟嬉笑着看他满眼的我懂得。   周秋雨俩妯娌也忍不住笑着看陆从月,陆从月有些不好意思了。   谢明朗可不管这个,今晚可是洞房花烛夜,怎么着也得赶紧的,他冲陆从月道,“走,媳妇,休息去。”   俩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房门,刚要回屋就看见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谢明朗冲过去一把抓住那个带头的,“谁?”   “哎哟,是我。”   徐大军的声音。   谢明朗眉头一挑,“大晚上的不睡觉来干啥?”   徐大军嘿嘿笑,“来看看。”   看个屁,想闹洞房才是真的吧。   谢明朗本以为前两天的两包烟能收买他了,没想到这小孩拿了东西还不办事儿,还想来坏他的洞房,简直不能忍!   “走走,咱们出去聊聊。”谢明朗夹着徐大军的脑袋就往外走,几个跟来的知青和村里的小伙子也嬉笑着跟着出去了。   陆从月抿了抿唇,先上了趟茅房又去灶房打了一盆热水放在屋里了,这才脱了棉衣上炕。   谢明朗见屋里的油灯亮起来了,更加急切,拽着徐大军到了外头直接一扔,“赶紧滚蛋。”而后飞快的进门关门一气呵成。   “谢明朗,你不够意思啊,开门。”   徐大军开始拍门,势必使坏,“洞房不闹不热闹啊,你开门啊。我们可是好兄弟。”   谢明朗嗤笑,“谁跟你好兄弟,赶紧滚蛋。”   谢明朗说完便不再管这些混球,迫不及待的就往他们新房去了。   进屋他瞥了眼屋里的热水,嘿嘿的笑了声然后开始脱衣服。哆哆嗦嗦的脱的只剩了一个大裤衩这才掀开被子进去,“媳妇,媳妇,我来了。”   陆从月他们的被子做的很厚,也很宽,她紧紧裹着一边睁眼看他嗯了一声,“明朗。哥哥。”   一声哥哥叫的谢明朗骨头都酥了,再也忍不住吹灯然后就亲了上去。   外头隐隐还能听到徐大军的声音,但谢明朗这会儿都顾不得了,素了两辈子的男人是很可怜也很可怕的,这时候谁都没有他怀里的女人更重要。   这样那样~似乎到了很晚…… 第33章   人生最得意的是什么?   当然是洞房花烛夜。   对于一个素了两辈子的童子鸡来说,洞房花烛夜简直不要太爽,但爽的最后就导致第二天两口子都起晚了。   就连昨天同一天结婚的陆从军都起来了,大家还非常贴心的给他们夫妻留了早饭。   谢明朗脸皮厚没啥感觉,陆从月就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谢明朗在桌子前坐下,把饭递给陆从月然后跟刘桂花道谢,“娘,谢谢您给我们留饭。”   刘桂花乐呵呵道,“早饭是你妈做的。”   谢明朗看向他妈于丽娟同志,于丽娟同志只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谢谢妈。”陆从月笑眯眯道,“尝着这味道感觉跟明朗的手艺差不多,明朗的手艺肯定是遗传了您。”   贺然然震惊的看着陆从月,这弟妹这么会拍马屁?   果然于丽娟嘴角都翘起来了,还谦虚道,“这没什么,就是家常菜,等你以后回了京市妈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谢家大部分时间在做饭的贺然然:“……”   陆从月乐呵呵道,“谢谢妈,妈做的饭好吃,我喜欢吃。”   几句话的功夫将于丽娟哄的开心极了,贺然然心里越发的不自在了。   饭后谢大海提出让谢明朗带他们去知青点看看他曾经住过的地方,谢明朗不愿意去,他就想赶紧吃了饭和媳妇回屋钻被窝,谁稀罕再去知青点看那两间老房子闻那臭脚丫子味儿啊。   于是他痛快的把小舅子推出去了,“这么简单的事交给陆从民同志最合适不过了。”   陆从民同志眨眨眼道,“我还得去捡柴了,马上过年了,家里柴不多了。”   谢明朗拍拍他肩膀,意味深长道,“你傻啊,你不会带他们去看完知青点再带他们一起去后山捡柴啊,你一个人才捡多么一点,这么多人都帮你捡的话,你本来三趟的一趟都比你三趟捡的多。”   谢家众人:“……”   感觉自己被谢明朗这小子卖了一般。   陆从民眼睛顿时一亮,期待的看向一直笑眯眯的谢大海,“大叔,你们愿意和我一起去捡柴吗?”   谢大海他们一家是在这边一起过年的,一起去捡柴也没什么,只愣了愣便点头,“成啊。不过……”   他话音一转,“捡柴难道不是人越多捡的越多吗,要是你姐夫也跟着一起去捡,是不是捡的更多?而且你姐夫还能找来大木头,那样的柴更炕烧,是不是更好?”{   陆从民觉得非常有道理,便对谢明朗说,“姐夫,你先带大叔和大婶去知青点看看吧,我在家等你们待会儿咱们一起去捡柴。”   “奸诈!”谢明朗咬牙切齿的看向自己亲爹,谢大海却不看他,“既然这样咱们就出发吧,女同志就不用了,在家暖和吧,怪冷的。”   贺然然和周秋雨都松了口气。   虽然她们都没有乡下生活的经历对乡下也好奇,但是大冷天的她们可不想到山上捡柴去,哪有这土炕上暖和,喝喝茶吃吃瓜子聊天难道不好吗?   真就有人觉得不好。   那就是她们的婆婆于丽娟同志。   于丽娟笑着对陆从月道,“从月啊,我们过了年初一就得走,也就今天有空,要不你带我和你俩嫂子在村里转转?”   陆从月觉得这是和婆婆还有嫂子打好关系的好机会,当即就站起来了,“行啊,我带你们转转,我们村子大,能转一会儿呢,四周的景色也都不错。”   贺然然和周秋雨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生无可恋。   这三弟妹难道就看不出来她们不愿意出门吗?   陆从月当然看出来了,别说贺然然妯娌俩不愿意出门,就是陆从月自己也不想出去。这大冷天的虽然有太阳但也不如屋里暖和。而且外头这会儿晒太阳的也多看见她们肯定又得拉着问东问西或者说些酸话,万一碰上个她的仇人,在把原主以前干的那些事儿还有赵前进的事儿说上一说也够影响她形象的。   但谁让于丽娟开口了呢,作为一个好儿媳妇那自然不能推脱,还得尽职尽责的带她们转上一圈才行。   至于旁人的闲言碎语……说就说吧,就她现在这么贤惠,她婆婆应该不会信的。   刘桂花笑道,“今年发了一些花生,待会儿我弄点沙子回来炒花生给你们吃。”   于丽娟觉得稀奇,“沙子还能炒花生?”   刘桂花点头,“那可不,细沙子炒花生炒出来的很好吃。”   婆媳四个出了陆家,贺然然就冻的一个哆嗦,“妈,要不咱别出去了,怪冷的。”   于丽娟嫌弃的看她一眼,“就你娇贵,你这样的才最应该下乡接受广大贫农的再教育。”   贺然然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她婆婆这张嘴谁干的过哟。   她忍不住瞥了眼四周的房子,再瞥一眼陆家的房子,感慨道,“三弟妹,你家的房子在村里算是最好的了吧?”   “也不算。”陆从月说,“大队长家的是瓦房,我们家的房子是当年我奶做主盖的,但也就堂屋用了点青砖和瓦片儿。就是当初盖的更结实也更宽敞一些。”   陆从月带着她们先往东边走了,到时候从后面转一圈再回来,路上遇见的人肯定也少,非常完美的计划。   不过他们家本来就在村子最东边出了门就能看见远远的地方有些棚子。   周秋雨疑惑道,“那边儿也有人住?”   陆从月遥遥看了一眼,“那边是牛棚,养了两头牛还有生产队的羊,住在那边的都是下放改造的人员,平时跟村里人也没什么接触。”   说着她看向于丽娟,于丽娟显然想到了谢明朗的老师,眼中有些怅然。   不过这会儿四周也没什么人,于丽娟叹气道,“他们,其实都是些好人。”   可惜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好人在牛棚吃苦受罪,举报他们的坏人在城里逍遥。   有些事谢大海不说,但于丽娟却清楚,谢大海这些年一直奔走,就为了让曾经认识的那些人下放的地方能好一点,后来又搭上其他的线开始运作将这些人运作回去给平反,其中的辛苦说也不敢说。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谢明朗非得要下乡他们夫妻也没再阻拦的原因。他们阻拦过了,若是再强行留下,恐怕真的会父子成仇。   于丽娟小声道,“我们能过去看看吗?”   陆从月摇头,“白天最好不要过去,要是有认识的人,可以趁着晚上没人的时候过去。”她顿了顿,“我们本来打算晚上过去给老师他们送点东西的,您和爸要不要一起去?”   于丽娟一愣,半晌才说,“好。”   看来谢明朗是跟陆从月说了的,是没有隐瞒的。这孩子没有因为这种事反感,这让于丽娟心里很熨帖。   她再看一眼自己的二儿媳,眼中已经带了不耐,显然并不认同她们所说的话。   不过没关系,不认同不要紧,嘴巴闭紧了就好。   许是察觉到于丽娟的眼神,贺然然连忙道,“我什么都没听见。”   周秋雨真心为这二弟妹发愁,都嫁过来一年多了,还是没什么脑子没摸清婆婆的脾气。   “走吧,我们再往北边瞧瞧。”陆从月说着带他们往北边去了。   沂河生产大队背靠着大山,在村子南边还有一条河,在地理位置上是非常好的。而且这座山海拔不高,只是树木种了不少,远远看去根本看不到边际。   陆从月一边走一边讲解关于这村子和这座山的故事,说抗战时期在里面打了多少游击战,说这深山里有多少好东西。   陆从月说,“等春天了,下雨天后会有蘑菇,到时候我多采一些晒干给妈寄一些过去,滋味非常鲜美。”   于丽娟高兴的点头,“从月就是孝顺。”   他们说着话往前走,周秋雨道,“妈,那不是爸他们?”   于丽娟等人望过去,可不正是谢家那爷四个加上陆从民和陆从军,这会儿他们正往后山去了,身上还带着绳子,显然是去找柴火去了。   于丽娟看着后山道,“没想到这山上也有这么多宝贝。”   “那可不。”陆从月笑着说,“春天的时候还能进山里挖野菜,采蘑菇,还能割猪草,等夏秋季节运气好还能在山上找些野果子。”   这年月不管是城市还是乡下,水果都是奇缺的,因为大多果树都被砍了种地了,导致市面上的水果非常少。   陆从月接着说,“只不过山上很多野果子酸涩不怎么好吃,要是能找到棵桑葚树或者野草莓那才好吃。”   于丽娟叹息,“生活都不容易啊。”   她看的出来在这乡下陆家的日子真的是过的好的,但不是人人家中都有当兵的,所以很多人家估计吃饱都很困难。   只看昨天的酒席就能知道,别说来坐席的邻居,就是知青那两桌盘子碗的也是吃的干干净净,吃的又快又急,显然平时是吃不上几顿肉的。   几个女人到底在路上碰见了行人,拉着陆从月问了半天才放他们离开。   很快到了村西知青点那边了,这边倒是没什么可看的。   走知青点门口的时候李志萍和几个女知青正在院子里,看见她们头也不回的就进屋去了。   于丽娟也没搭理她,跟着陆从月又往村子南边去了。   沂河生产队南边是一条连接着很多村庄的河流,到了冬天河水结冰,很多小孩在冰面上溜冰玩,这算是冬天里孩子们少有的可以玩的游戏了。   她们过去时就看到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在冰面上玩着,开心极了。   于丽娟没过这个,有些担心,“他们不会掉下去吗?”   “不会。”陆从月说,“这段河流水不深,就算夏天的时候也就到大人的腿弯处,冬天水少一些,就算冰面破了也淹不到孩子。”   她顿了顿说,“夏天的时候这里也是大人小孩喜欢洗澡的地方。”   她这么一说贺然然眼睛都瞪大了,“大人也在外头洗?”   陆从月点头,“是啊,晚上的时候,不过男人一般在上游水深一点的地方,女人和孩子会在这边,乌漆麻黑的啥也看不见。乡下都这样。”   虽然这样说,但贺然然仍旧不能接受,甚至眼神怪异的看着她,“那你来洗过吗?”   陆从月看她,“小时候来过,大了就不来了。很奇怪吗?”   贺然然笑了笑没说话,但心里却觉得乡下人就是乡下人。   “我们往那边走吧。”于丽娟说着带头往前面去了,几个儿媳妇也赶紧追了上去。   沿河上游的地方有一片树林,过了树林就是村子东边的牛棚,一圈可不就转回来了。   村子就这么大,很快就转完了。   四周的地方跟这里都差不多,唯一比别的村子好点的大概就是靠着山,听说六零年大饥荒的时候这座山可是救活了很多人,就如今每年也能给村子里产出不少的东西。   几人回到家,几个男人都还没回来,于丽娟和刘桂花说话去了,妯娌三个加上江美林在一处说话。   江美林和周秋雨都是军嫂比较有话聊,陆从月和贺然然反而没那么多话。但陆从月记得人家是客人,好歹找了几个话头跟贺然然讲了几句。   可越讲她越发现贺然然对乡下的嫌弃,甚至隐隐有些瞧不起她的样子。陆从月干脆闭了嘴,谁还比谁更高贵怎么滴。   两人不说了,那边俩嫂子却说的畅快,趁着于丽娟上厕所的功夫,陆从月过去说,“娘,昨天我姑让人捎了信回来,让我们有空去市里找她玩,我姑父在市里干什么工作的啊。”   刘桂花没想到大姑姐竟然还能写信回来,惊讶道,“你姑就说了这些?”   陆从月点头,“就这些,后面给了地址。”   刘桂花怅然道,“你姑父是跑长途的司机,他们单位是运输公司,工作很不错。”   陆从月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运输公司好啊,谢明朗可不就想去南方去吗,有一个货车司机的姑父,还能找不到机会去吗?   陆从月摩拳擦掌,她觉得这一年他们可能得好好赚一笔了。   只可惜她现在还没法赚钱,不然俩人赚的更多啊。   刘桂花见她笑的开心有些奇怪,“怎么了?”   陆从月给她一个你懂得的眼神,“过完年再说。”   她婆婆都不知道自己儿子投机倒把的事儿呢,万一被她知道了那还得了。   刘桂花对自己闺女那是无条件信任,陆从月不说了她也不问了,站起来道,“我再烧壶水,他们估计得快回来了。”   话刚说完,陆从民满脸兴奋的跑进来了,“姐,姐,有大事!”   陆从民跑的气喘吁吁,进屋看桌上有碗水端起来就喝了下去,贺然然嚷嚷道,“唉唉唉,那是我的……”   陆从民现在根本听不见她说话,嘿嘿拉着陆从月嘀嘀咕咕,陆从月眼睛顿时一亮,“真的?他们没受伤吧?”   陆从民摇头,“没呢。他们都在那看着,想等着天黑了再弄回来,怕现在弄回来被人看见。”   “那行,我知道了,我这就让娘弄点饼子。你背着背篓把水和饭背上去。”陆从月说着就去灶房找刘桂花去了。   刘桂花一听自然也高兴,“我马上就弄。你回屋等着去。”   陆从月回屋,于丽娟几个才莫名其妙的问,“出什么事了这么高兴。”   陆从月抿唇笑道,“妈,我哥和我爸他们在山上碰到一头下山找东西吃的野猪,他们几个男人仗着有俩当兵的拿着两把镰刀把那猪给弄死了。现在大白天的不敢往家里抬,就想着等天黑了再给弄回来。他们让从民回来报信儿,顺便弄点吃的上去。”   “野猪啊。”于丽娟顿时高兴起来,“我还没吃过野猪肉呢。”   贺然然几个也都很高兴,这年头肉贵,甭管家猪还是野猪那都是好东西。   刘桂花也没单独烙饼子,反而把前几天蒸的馒头热了热,又在馒头里面夹了咸菜再加上一个暖水壶放背篓里了,“你路上小心点,别把暖壶磕破了。”   陆从月说,“娘,您再把家里那把杀猪刀给放上,万一他们有用。”   “行。”刘桂花又把杀猪刀放上了,对陆从民嘱咐了又嘱咐这才让他离开。   刘桂花脸上的笑就一直没停过,她发现自打闺女不犯傻了之后这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了。   因为知道有野猪肉了,上午几个女人吃着炖白菜都觉得不香了,大家默契的都少吃了一些,等着晚上炖野猪肉吃!   野猪肉其实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好吃,但架不住这年头啥肉都少,谁还嫌弃野猪肉还是家猪肉啊。   傍晚天擦黑的时候路上已经没有啥人了,陆从军他们这才从山上下来,俩当兵的抬着野猪,剩下几个男人背柴的背柴,还有一个背篓被谢明朗背着,里头还有好东西。   本来只是上山捡柴的没想到会遇上这么多好东西,谢大海爷三个可高兴的不得了。   得亏陆家在村子东头,路上也没啥人,很顺利的就到家了。   担心被隔壁听见,野猪直接抬进杂物间由陆副营长操刀亲手将野猪四分五裂的收拾了出来。   猪蹄子放一边,大野猪头放一边,四条猪腿纹理清晰的给卸了下来。一头猪收拾的干净利落。   只是猪毛难收拾,陆从军干脆把一块块的猪肉拿过去,让谢明谦看着火烧猪毛。   好在大冬天的猪肉直接放院子里就能冻上,谢明朗找来一给闲置的水缸,直接把处理好的猪肉扔里面去了,至于猪蹄子和猪头,当然是熬猪冻了。   谢明朗甚至觉得明天就年三十了,今天怎么也得弄出来,于是先把猪头和猪蹄子上的毛烧干净了,又拿菜刀使劲的刮,直到把猪毛刮的干干净净,这才扔到陆家大口超大号的大铁锅中。   八角桂皮这些大料之前谢明朗买来正好没用,直接找块纱布包起来扔进去,大火烧着,谢明朗指挥谢明宇,让谢明宇看火。   谢明宇问他,“那你干什么?”   谢明朗瞪眼,“我当然还有其他工作了。”   行吧,谢明宇厂长不敢跟他叫板,谁让他不懂呢,然后乖乖烧火去了。   谢明朗又指手画脚告诉他火多大,可把谢明宇烦透了。   刘桂花先让谢明朗切了块猪肉在屋里的炕灶上烧火做饭,“我先炒菜,等吃完饭再收拾。”   而且收拾野猪这事儿陆从军显然有经验,这么多人也用不上。   一家女人在屋里看着,贺然然小声对周秋雨道,“这么多猪肉,三弟妹他们应该会让咱带一些吧?“   周秋雨没言语,人家给就要着,不给你还能硬要吗?真不明白二弟妹好歹也是城里人,怎么跟个打秋风的是的,眼界低的可怜。   贺然然眼睛一直盯着那猪肉,口中唾液不停的分泌,这头野猪真的不小,怎么也得小两百斤,去除猪毛和猪血啥的,怎么不也得有一百五六十斤?   大家都忙活着也没人管她,陆从月打下手把馒头热了,就先去招呼没事儿干的先来吃饭,吃完再换着吃。   谢明朗洗了手进来吃饭,贺然然问他,“你二哥呢?”   谢明朗:“在灶房烧火。”   贺然然顿时不高兴了,“你咋不烧。”   谢明朗看她,“要不你去烧。”   贺然然眉头蹙了起来没说话,转身拿马扎坐下吃饭去了。   谢明朗忍不住撇嘴,这二嫂还有点意思,不过这个家里敢跟他叫板的人还没出生呢。   刘桂花没听见他们的话,忙活完又一擦手去了灶房让谢明宇进来吃饭,谢明宇笑道,“婶儿,您先去吃,我先看着火,山上冷正好暖暖身子。”   刘桂花应了一声进屋拿碗夹了一些菜又拿了馒头到灶房里,“这火时不时看着就行,你仙女吃饭。”   谢明宇顿时感动了,“谢谢婶儿。”   晚饭后谢明谦代替谢大海继续烧猪毛,刘桂花过去对收拾猪肉的谢明朗说,“你把猪后腿留出来拿盐巴腌上,等你爸妈走的时候带上。”   谢明朗点头,“行,不过一条后腿就够了。”见刘桂花还要说便道,“没事儿,我爸是干部,有特供票,他们不缺肉吃。别忘了,过了年您和大哥大嫂还得去部队呢,到时候也得带一些。”   刘桂花笑,“行吧,我再问问谁家有干蘑菇啥的再倒腾点给你爸妈带上。”   一听这话谢明朗拍手道,“这主意好,婶儿正好多换一点,到时候我卖包子就不用买了。”   “行。”刘桂花说完一回头就看见陆从月站在院子里,陆从月问,“你俩嘀咕啥呢。”   刘桂花:“没啥,外头冷进屋去吧。”   谢明朗刮猪毛刮的手都酸了便让谢明谦过来刮,他自己拿了几个地瓜进了灶房扔灶膛里顺便跟谢明宇说话去了。   估摸着地瓜熟了,谢明朗把地瓜扒出来,找个筐子全都一装就进屋去了,谢明宇气道,“给你看半天你居然一个也不给我留。”   谢明朗头都不回,“你守着灶膛不会再烧啊。”   屋里的女人一人一个地瓜啃着,说话聊天倒是跟过年是的了。   一家人忙活到半夜,卤的猪蹄子猪头也熟了,香气扑鼻,城里的大老爷们不知道咋弄,谢明朗自己动手把猪头上的肉和猪蹄上的肉剔干净,再把肉汤全部倒进一个大瓷盆里,一个瓷盆满满当当,那叫一个香。   至于猪蹄上和猪头上,肉是不可能剃干净的,谢明朗找了一块肉多的直接捧到陆从月跟前,“媳妇儿,专门给你留的。”   本来还想提醒谢明朗没剔干净的于丽娟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第34章   陆从月美滋滋的啃着猪蹄子,时不时的再咬一口咸菜,她问谢明朗道,“明朗哥,你们这会儿也得去看老师他们了吧?”   “嗯。这就去。”谢明朗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十点了,便说,“我们跟爸妈一起去一趟。”   陆从月应了一声,“今年肉多就多拿一点让老师他们补补身子。”   其他的棉衣棉裤的之前已经送去了这会儿倒是不着急了。陆从月又说,“卤肉现成的也装上一些,明天就能吃上了。”   听她细心安排谢明朗心里温暖极了,能娶到这样的媳妇真的是他赚了,不光支持他照顾老师,还考虑的这样周到。   甚至令谢大海夫妻意外的是对于谢明朗的安排和大方不管是刘桂花还是陆从军都没有说出一个不字出来,再想想以前在京市时的日子,谢大海夫妻觉得难怪谢明朗会喜欢这一家人,只这思想和品性就是很多人都赶不上的。   夜里说话清楚,所以大家也都是默不作声的。   贺然然瞅着公婆和小叔子拿了那么多肉和卤肉出门心里有些舍不得,却也知道他们拿了去哪儿,只看了周秋雨一眼。可周秋雨却全然没意见的样子,倒让她心里有些不自在。   她们都是京市人,可京市人的生活条件也是参差不齐有好有坏。贺然然家中困难,便想着这些肉要是带回京市去给她娘家,她娘家也能过个好年了。   可惜她这小叔子对其他人大方对她这嫂子却没大方。   谢明谦和谢明宇兄弟俩没跟着去,站在门口看着四人大包小包的出了门。   贺然然故意拉着谢明宇走在后面,半天才小声道,“明宇……”   谢明宇疑惑道,“怎么了?困了?困了咱就睡觉去不等他们。”   贺然然想了想小声道,“明宇,你说这野猪这么大肉也多,我们是不是能多拿点回去。”   “拿回去干什么呀,咱家又不是吃不上肉,乡下难得能有猪肉,咱和明朗抢什么呀。”谢明宇缩了缩脖子不以为意的说道。   贺然然急了,“可我家缺啊。”   谢明宇终于明白她的意思,眉头直接皱了起来,“然然,咱来之前刚给你家买了五斤猪肉,其他的年货也不在少数吧?更何况你一年到头的工资也没往家拿多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补贴了娘家?”   有些事谢明宇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去在乎,他们家条件好,他之前也想提这个,但他妈觉得没必要为了这点小钱闹的不愉快,还觉得贺然然以后有孩子了就知道顾着自己的小家了。可谢明宇没想的到了乡下居然又打上野猪肉的主意。   野猪肉其实不如家猪肉好吃,但不管大城市还是农村只要是肉就难得。谢明宇可以理解贺然然为了娘家付出,但他不能看着她吃相难看。   谢明宇的话让贺然然脸上青白交加,眼泪都蓄满了眼眶,“我爸妈养大我不容易……”   “我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爸妈养我就容易?”谢明宇有些生气,“别忘了,你的工作还是爸妈找关系弄来的。”   说完谢明宇直接进了院子去打水洗漱准备先睡觉了,留下贺然然站在大门口欲哭无泪。   刘桂花瞧见了笑道,“她二嫂,外头冷,快进屋里去。”   贺然然突然觉得丢人,也没搭理刘桂花扭头就进屋去了,周秋雨眉头皱的紧紧的,不知道这弟妹又闹什么。   而陆从月和谢明朗带着谢大海夫妻深一脚浅一脚的往牛棚去了。   乡下夜里黑,而天上的星星也不足以照亮脚下,谢明朗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紧紧牵着陆从月,对谢大海道,“爸,您可扶好了妈,这路上可不好走。”   说是路其实只是一大片空地,这片空地因为石头比较多种粮食也不长,所以是闲置的,走起来并不好走。   于丽娟笑骂道,“你妈还没老的走不动呢。”   谢明朗笑了笑没说话。   因为牛棚要到了,牛棚里微弱的灯光传出来了。   牛棚一共有四间屋子,住了一共九个下放的臭老九,除了裴演住了一间房外,另外七人分别住了另外三间屋子。他们的脚步到了附近,屋子里原本说话的声音也停了下来,几个老家伙对视一眼开始收拾东西,孙丽萍起身开门,就看见黑暗中站了四个人影。   孙丽萍扬声喊了声,“谁站在那里?”   屋里的人越发加快了动作。   谢明朗开口道,“师母,是我,谢明朗。”   屋里收拾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又恢复了说话声,孙丽萍松了口气道,“你大晚上的站那干嘛,进来吧,怪冷的。”   若是有问题谢明朗早就开口提醒了,而且谢明朗昨天结婚场面热闹,虽然隔的远但孙丽萍他们也看到一些,这会而听见谢明朗的声音就知道他们小两口过来了。   “唉。”谢明朗牵着陆从月过去,低下身子就进了屋子。   后头谢大海夫妻到了近前,低声唤了一声,“孙老师。”   孙丽萍手微微颤抖,终于认出了来人,她敛下情绪道,“进来吧。”   他们住的屋子肯定不好,泥土胚随便垒起来的,因为年岁比较久了墙都有了裂缝,北风甚至能从外头钻进来,而屋里因为没有炕也冷的厉害,几个人原本就挤,谢明朗四个人进来更加显得拥挤不堪。   陈教授等人见谢明朗来了,便笑着起身道,“你们聊,我们先回去睡了。”   谢明朗与他们也都熟悉也就没客气,与裴演一起将人送了出去这才回转。   陆从月已经把带来的东西给了孙丽萍,孙丽萍看见这么多肉顿时惊讶,“怎么这么多肉,这大过年的都拿来你们怎么过年?”   谢明朗笑道,“师母,今天我们上山打了一头野猪,那野猪很肥,所以给你们带了一些过来,正好过年吃。”   “孩子的一片心意,你们就别推脱了。”谢大海与裴演夫妻也熟悉,当初怎么回事他们也都清楚。   甚至裴演夫妻还觉得愧对谢大海夫妻,毕竟谢明朗是因为他们才下乡当知青的,不然谢明朗这会儿早就在京市上班了。   裴演眼里泛起泪花,连连点头道,“哎,好。”   几人一时有些沉默,谢明朗和陆从月便说起昨天结婚的事儿来,将两位老师哄的终于笑了起来。   谢大海道,“现在环境没那么严格了,有个别的人员也平反了,这是一个好的信号啊。”   “真的?”裴演夫妻都很震惊,他们以为这辈子都要在这里喂牛喂羊了,没想到竟还有机会回去。   谢大海毕竟在政府部门,对这些还是有些了解的,他笑着点头,“这是当然了。虽然现在还没明确说你们什么时候平反,但我相信这都不远了。”   “真好啊。”裴演说着说着眼泪都下来了,孙丽萍直接哭出声来,“要是林林他们能在多好啊。”   裴林是他们夫妻的儿子,当初他们被学生举报,G委会的人冲进他们家大肆抄家,裴林夫妻不堪受辱双双自杀了。   算起来也不过六七年的功夫,若是他们能在该多好。   谢大海也知道裴家的事,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我相信裴林同志和于慧方同志在天之灵会希望看到你们好好的活着的。”   孙丽萍哭着点头,当初他们险些就跟着去了,也是因为谢明朗的苦苦哀求他们才撑了下来,后来他们知道谢明朗一心要跟着他们下放,这才不敢轻易寻死。   于丽娟也是做父母的,自然能够体会他们的心情,她拉着孙丽萍的手又看向谢明朗和陆从月道,“你们没有了裴林,但你们还有明朗和从月啊。”   孙丽萍笑着抹眼泪,“对对,他们都是好孩子,这几年多亏了明朗的照顾了。”   陆从月也温声道,“师母,您和老师都是明朗哥的老师,以后我们会照顾你们的。”   瞧着他们感情如此,于丽娟想了想说,“不如你们认个干亲吧。”   孙丽萍顿时惊讶的看她,就连裴演也惊讶了。   谢大海反应过来,笑道,“也行,明朗,从月你们愿意吗?”   陆从月和谢明朗相视一笑,“愿意。”   “这不行。”裴演赶紧摆手,“我们现在还是臭老九,可不能耽误了明朗他们。”   谢明朗笑,“怕什么,这话咱自己清楚就行,大不了等哪天老师和师母平反了咱再公布就是。”   “就是,咱认干亲也不需要大张旗鼓,咱自己知道就成。”陆从月笑眯眯道,“而且过了年我娘和我弟也要跟着大哥随军,到时候我们身边没个长辈也不行,要是认了干亲,您二老也能多指点我们不是?”   这事儿谢大海夫妻倒是不知道,这会儿知道了便随着劝裴演夫妻,“对,小两口身边没个长辈也不行,咱只私下里认,也能相互帮衬,你们就不要推拒了。”   裴演夫妻知道他们是为了他们好。毕竟就算刘桂花走了,他们也不能到陆家去帮助他们小夫妻,说到底需要帮衬的还是他们。   但这的确让人心动,尤其他们中年丧子,听了这提议就更加心动。   可裴演仍旧不敢答应,只道,“那就等平反的时候再认干亲。”   他意志坚决,谢大海他们倒是不好再劝了。   陆从月笑道,“那也成,反正咱们都在这边也能相互照应。”   谢明朗更加直接,话直接是对谢大海说的,“反正老师和师母一日不平反我们也不会离开这里的。”   自家儿子什么德性于丽娟和谢大海也是了解了,谢大海还好,于丽娟现在直接想拿鞋底糊这混小子。   于丽娟看向陆从月想听她劝两句,谁知陆从月低头羞涩道,“明朗在哪我在哪,我听他的。”   于丽娟顿时郁闷了。   从牛棚出来夜也深了,谢大海感慨良多,“原本都是天之骄子本该受人尊重竟然就住在这样的环境里实在可惜了。”   陆从月他们心里何尝不难过,在他们待过的地方,读书人是最受人尊敬的,尤其是当夫子的,教出有本事的学生也骄傲,受人敬重,谁能想到这里什么都好唯独不尊师重教呢。   回去后谢大海夫妻就洗洗睡了,谢明朗打了热水夫妻俩一起泡脚,陆从月还在想裴演他们的事。   半晌才说,“明朗哥,沂河生产大队没有学校呢。村里的孩子上学都得去隔壁的红旗大队,太不方便了。”   谢明朗没想到她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这话,便顿了顿,“是挺不方便的,不过从民过了年也不在这边上学了也不大妨碍。”   见谢明朗没明白她的意思,陆从月就说,“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能不能去跟大队长提议让他去公社申请在咱们大队办学校,让裴老师他们做老师讲课?”   “让他们讲课?”谢明朗以前倒是没想过这些,陆从月这提议说出来他先是一愣,接着摇头,“恐怕不行,大家都害怕他们是臭老九,恐怕不会愿意自己的孩子让他们教。”   陆从月一想也是,顿时泄了气,“好像也是。”   两人擦干脚躺进被窝,谢明朗就挨了过来,“从月,听说干那事儿有利于脑子发育,说不定咱完事儿了就有好的方法了呢。”   陆从月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的这法子,但无意干那事儿不管男人女人都受用,便羞答答的看他,“那咱就试试。”   谢明朗顿时兴奋的翻身上来,亲的陆从月一阵乱笑,身子软软的在他怀里别说动脑子长脑子了,喘气儿都不均匀了。   过了许久,俩人终于都痛快了,谢明朗哆哆嗦嗦的下炕倒了半盆水给俩人擦干净这才上炕,抱着陆从月说,“其实我现在有点想法了。”   陆从月也不嫌弃他身上凉了,非常感兴趣的问,“什么法子。”   谢明朗得寸进尺将手直接塞了过去,“让知青当老师,知青点那些知青大多都是高中毕业的,就沂河生产大队高中毕业的也有三四个,到时候两方合计一下去教学。不过他们可不会当老师,到时候不就可以提议让他们去找老师他们上课学习怎么当老师了?”   “这主意好。”陆从月顿时高兴起来,“只要大队长同意了,咱们就能趁机提议将老师他们挪到村里来居住,再不济也能改善下生活环境,那边环境太差了。”   谢明朗喜滋滋的感叹,“从月你可真好,想的也周道。”   “那当然了,咱那十多年宅斗生活也不是白过的。”陆从月话虽这么说,可心底对上辈子的事都已经不介怀了,就像谢明朗说的老天爷给了他们这个机会他们就该好好把握,重新开始,而不是记着上一辈子的事徒增烦恼。   这个时代是好的时候,今年过后更会有更多的好发展,他们日子也会越来越好。他们不用勾心斗角处处防备就能过安安稳稳的日子了。   谢明朗又亲了上来,“那是不是得奖励一下。”   “你……”   陆从月拒绝的话都没说出来就被堵了回去。   毕竟是刚开了荤的小伙子,面对这样娇美的小媳妇怎么可能把持的住,这夜注定得漫长一点了。   第二天就是年三十了,若是十年前年三十家家户户该放鞭炮热闹一下,但经历这十年别说放鞭炮,就是祭祖都不能了,只能偷偷摸摸的去祭拜。   一大早刘桂花和于丽娟便在灶房里忙活,猪肉白菜做卤子,又下了一大锅的手擀面。   肉放的多,还特意放了几个辣椒,又香又辣别提多过瘾了。再配上昨晚做好的猪肉冻,这一顿吃的别提多带劲了。   不光是贺然然,就是起晚的谢明朗和陆从月也吃撑了。   早饭后谢明朗带着三个哥,将剩下的猪肉也都清理了,该放在水缸里冻着的冻上,该拿盐巴腌上的腌上,一整只猪肉就被安排明白了。   转眼到了中午,大家伙默契的只随便吃了一点,下午的时候一起准备年夜饭。   谢明朗作为手艺最好的人分配的任务是调饺子馅,然后等着掌勺。刘桂花带着女人们包饺子,至于谢大海一众男人则去洗菜切菜为年夜饭做准备。   这会儿就看出来谁闲着了。   谢明朗因为等着掌勺这会闲着,陆从月则因为不会包饺子只能在一边儿干瞪眼,洗菜那边几个大老爷们儿也不用她,所以小两口就闲了下来。   这看的贺然然更加心塞了,这要是回京市,那她岂不是又是做饭的那个?总不至于她和谢明朗这个小叔子轮流做饭吧。而且她心里也嘀咕,陆从月这个弟妹似乎除了长的好看会拍马屁了一点真的没什么优点啊。真不知道公婆和小叔子到底看上了什么。   不过贺然然心里怎么想不重要,陆从月坐在边上兴致勃勃道,“要不我也试试?”   不等于丽娟拒绝,就被谢明朗拦住了,“就这些饺子她们一会儿就包完了,你歇着,毕竟你男人待会儿还得掌勺呢。要不你等会儿给我打下手吧。”   陆从月以为他是让她给烧火,犹豫了一下也没拒绝,夫妻搭档似乎也不错。于是愉快的坐在一边看着了。   于丽娟笑道,“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兔崽子倒是贯彻的彻底。”   谢明朗直接就堵了回去,“那可不,媳妇可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人,您生了我养了我,以后我孝敬您就得了,但媳妇不一样啊,必须得疼着。”   于丽娟听的牙都酸了,赏他一个白眼不想搭理这兔崽子了。   倒是江美林和周秋雨忍不住笑了笑,反而对他们的感情很羡慕。她们嫁的人都是军人,性子内敛,哪怕对她们好感情都很内敛,却不如谢明朗这样浓烈让女人真情实意的感受到。   不过她们也不差就是了,夫妻和睦,公婆也好,没什么不满意的。   傍晚时分,灶房里点了两根蜡烛,谢明朗撸起袖子准备炒菜了,谢明朗朝谢明宇说,“二哥,过来烧火。”   正准备去烧火的陆从月愣了,“不是我烧?”   谢明朗笑的得意,“你烧火干啥,让二哥这个大厂长烧,你就在边上给我打打下手递菜啥的。”   “你这小子,就会欺负你二哥。”谢明宇笑着过来烧火,怂恿道,“你怎么不让大哥来烧。”   谢明朗白他一眼,“我就喜欢看二哥烧火的模样啊,多帅啊。”   谢明宇摇了摇头过去烧火,谢明朗便开始炒菜了。   谢明朗的手艺的确不错,头一道菜炒的圆葱辣椒炒肉,那滋味儿恨不得传的满村都是。   葱姜蒜爆锅炒出香味放上切的碎碎的红辣椒,再把早就把酒腌制的肥瘦相间的野猪肉倒进去煸出猪油,这才把切好的圆葱扔了进去。诱人的香味顿时充斥着整个灶房,也把烧火的谢明宇呛个够呛。   谢明朗对陆从月说,“你先出去把菜端屋里去。”   等她出去了,谢明宇也受不住了要跑,谢明朗拉住他,“别跑,刷锅下一个。”   大冬天的菜色实在太少,但他们人多菜怎么着也得多准备几个,所以不光有圆葱炒肉还有五花肉炖酸菜,那酸酸香香的味道直接就能将人味蕾勾引出来了。   徐婶子端着一碗鱼杂过来,“隔着院子都能闻着香味儿,我这鱼杂就够香了,也愣是被压下去了。”   大冬天的想吃鱼实在不容易,陆家今天也准备了鱼,但鱼是谢大海他们带过来的带鱼,跟鱼杂还真不一样。徐婶子家的鱼杂是鲜鱼的鱼杂,一端进来就闻到了鲜香的鱼肉味道。   陆从月惊喜道,“徐婶儿,这时候还有鲜鱼?”   “咋没有呢。”徐婶子笑了起来,“小虎几个今天在河边上砸了洞拿渔网捞了一点。这不给你们送一些尝尝鲜。”   陆从月接了过来,笑道,“谢谢徐婶儿。”   说着她进屋把一大碗的鱼杂倒出来又把昨晚卤的肉冻装了一碗拿出来,“带回去给几个侄子尝尝。”   徐婶子一看这一碗猪肉冻顿时惊讶了,“这,这可不行,太贵重了,从月啊,快倒回去。”   这年头猪肉比啥都金贵,一看这猪肉冻徐婶子就猜测是京市来的亲家给带来的,她哪好意思要这个。   于丽娟正好从屋里出来了,笑道,“大嫂子别客气了,咱这还有。猪肉是贵,但这是猪头卤的,而且大冬天的鲜鱼比啥都金贵。”   刘桂花也在一旁劝,徐婶子这才不好意思的收下了,回到家里就对家里人说,“陆家这真是交了好运了,谢家真是有钱啊。”   陆家院子里谢明朗已经准备炒辣子鸡了,为了好吃谢明朗可是放了不少猪油,把谢明宇看的直瞪眼,“你这是吃你丈母娘的油不心疼啊。”   谢明朗笑,“能吃能赚。”   等辣子鸡的香味儿传出来谢明宇就只顾着闻香味儿了,哪里还记得方才说的话。   外头天黑了,屋里刘桂花点了好几根蜡烛,屋里灯火通明亮亮堂堂的,桌子上摆满了菜,刘桂花瞅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于丽娟疑惑道,“妹子,怎么了?”   “没事儿。”刘桂花笑着擦擦眼泪,“我就是高兴。好多年没这么高兴了。”   当初陆大栓在时她的日子过的不错,可陆大栓人没了后这日子就难过了。尤其陆从月不听话这几年把家里折腾的够呛,年夜饭炒个肉菜也几乎进了陆从月的嘴,那时候刘桂花哪里想过会有今天。   满桌子的菜,有鱼有肉,丰盛的不得了。   辣子鸡,圆葱辣椒炒肉,五花肉炖酸菜,一碗鱼杂,还有一小盆子萝卜炖牛肉,唯一没放肉的大概就是菠菜鸡蛋汤了。   饭菜准备的丰盛极了,十二口人将不大的桌子围的满满当当。   谢明朗把谢大海带来的白酒给大家倒上,然后笑着举杯,“为了新的一年干杯吧!”   干杯吧,新一年要来了。 第35章   能有如今的好日子,不管是谢明朗夫妻还是刘桂花母子,或者是谢家一大家子,都非常高兴。这一年年的日子一天好过一天,他们觉得更幸福的日子也很快要来了。   因为高兴,大家都喝了几杯酒,酒是谢大海带来的茅台,陆从月喝了两口就不觉眯了眼。   这里的酒还挺好喝的。   上一世他们喝的酒可没这酒劲儿大,一杯下肚陆从月整个人都觉得要飘起来了,但她还想喝两口,毕竟好酒难得。   谢明朗瞅着她这眼神就知道陆从月酒量不怎么样,便摁住她的手小声说,“那里还有一瓶,以后慢慢喝,都是你的。”   “真的?”陆从月的眼睛本因为喝了酒有些迷茫了,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眼睛里全是欢喜,“明朗哥,你对我可真好。”   谢明朗嘿嘿笑了笑,“不对你好对谁好。”   瞅着这俩又腻歪上了,于丽娟觉得牙又要酸了,“吃饭吃饭,秀什么秀。”   谢明朗置若罔闻,陆从月还在那傻笑。   刘桂花却很高兴,姑爷对闺女好,她去随军也能安心,就是心里有些舍不得,但儿子和女儿都是她的孩子,她去随军了对儿女都好。   人多热闹,饭菜吃的也干干净净,饭菜吃完了,又下了饺子,十来口人的胃填的满满的。   刘桂花满足道,“以前哪想过会过这样的日子啊。”别说吃好了,吃饱都是不可能的事。   想当初她没嫁人的时候在刘家吃的最差干的最多,要不然年纪轻轻的身子也不会垮了。   于丽娟拍拍她的手道,“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对对对。”刘桂花笑了起来。   大年三十必做的事当然就是守岁,饭后陆从民便跟小伙伴们出去玩了,也不知道黑灯瞎火的有什么好玩的。   谢明朗偷偷问陆从月,“咱们也出去转转?”   陆从月虽说就喝了一杯酒,但脑子转的没平时快了,看着他的目光应了,“好。”   俩人一站起来谢明宇就问他,“你们出去转转?一起吧。”   谢明朗嫌弃道,“想出去和二嫂一起,别和我们一起瞎掺合。”   谢明宇看着俩人顿时明悟,贺然然倒是一脸的期待,可谢明宇又坐了回去,“算了,大冷天黑灯瞎火的也没什么好玩的。”   外头的确黑灯瞎火,但不妨碍小孩子们玩,谢明朗懒得理他哥,拉着陆从月给她戴上厚厚的围巾又把手套戴上这才拉着她出了门。   外头又黑又冷,谢明朗的一颗心却火热的很,手里拎着手电筒牵着陆从月就往村外去了。   路过打谷场的时候陆从月突然听见打谷场上有动静,她眨眨眼说,“明朗哥,有动静。”   谢明朗也听见了,而且还听出了这声音是啥声音,顿时皱了皱眉,“咱们绕过去,别听。”   陆从月脑子还不是很清醒突然嘿嘿笑了笑,“有人在那干事儿。”   虽然才结婚两天,但是这声音真的不陌生,毕竟这两晚上俩人在晚上都会干来着。   谢明朗在黑暗里虽然看不清陆从月的表情,但也知道这会儿陆从月整个人还是懵圈的,便拉着她走,“走……”   俩人还没走,那边打谷场上先传来说话声,“志萍,我会对你好的。”   俩人顿在原地,陆从月没听出来,但同为知青谢明朗却听出来了,说话的人是知青陈爱国,显然另一个就是李志萍了。   谢明朗嘴角噙着讥讽的笑意,拉着陆从月就走,“走吧,免得脏了耳朵。”   陆从月乖乖的跟他走,直到走的远了,才开口道,“你说,他们在柴火垛里干那事儿不觉得扎屁股吗?”   谢明朗险些被口水呛到,可陆从月却很认真的问,“肯定扎屁股。”   谢明朗嗯了一声,“是的。”   不铺东西肯定扎屁股,但是铺上衣服就不扎了,而且他脑子里甚至还想象了一番陆从月躺在柴火垛上他在她上面那样的情形,一想不得了,小兄弟险些造反。   谢明朗呼了口气道,“回去吧,回去给你烧地瓜吃。”   “好,。”陆从月不问了,谢明朗脑子里却一刻不得清闲。   哪怕喝了酒,这么在外头转了一圈酒也醒的差不多了,回到家陆从月想到路上她问的问题,顿时脸上如火烧云,直接不敢看谢明朗了。   好在她坐在炭盆边上旁人只以为是烤火烤的倒是没怎么在意。   只不过干坐着吃瓜子也不顶事儿,谢明朗便和谢大海下五子棋,只不过姜是老的辣,谢明朗连输五局直接不来了,“不玩了,睡觉去。”   反正也没说必须要守岁,别人也没说什么,倒是谢大海笑话他,“你这是不行啊。”   行不行的谢明朗也不打算陪着他们在这守夜了,大晚上的不上炕跟媳妇干有意义的事儿干别的都没心思。   他们去睡觉了,刘桂花又催着谢家人去睡觉,毕竟明天他们还得坐车回京市,谢大海他们也就没再坚持便回屋睡觉去了。   谢明朗打了热水和陆从月擦了擦就上炕了,一上炕谢明朗就亲了过来,“是不是还在想柴火垛的事儿?”   陆从月可不承认,“没有。”   “肯定有。”谢明朗说,“柴火垛就算了,大冷天的不光扎屁股还冻屁股,哪有炕上好,想来什么姿势就什么姿势。”   听他越发没个正形陆从月脸又红了起来,“你哪来这么多姿势的?挺有经验的啊。”   她一开口,谢明朗就知道坏了,连忙解释道,“哥哥我天赋异禀,自学成才,一切都只是想象要知道行不行还得和从月妹妹一起实践。”   陆从月倒没怀疑谢明朗以前和人乱来过,毕竟头一晚上俩人这样那样的时候还找不到地方,还是试了好几次才成功,怎么都不像个老司机。又想到谢明朗似乎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便归结到这上面来了,“睡吧,太晚了。”   实际上陆从月脑子里还在回荡着打谷场上那俩人的动静,心砰砰跳的厉害。   谢明朗惯来是个顺竿爬的人,哪可能轻易放过她,最后还是得了逞将人吃干抹净。   知青点陈爱国早一步回来了,躺下呼呼大睡,徐大军出来上茅房正碰上李志萍从外头进来,他愣了愣直接去了茅房。   谁承想刚出来就看到李志萍站在茅房门口,把徐大军吓了一跳,“你什么毛病啊,喜欢听人上茅房?”   李志萍抿了抿唇看着徐大军道,“大军,我喜欢你。”   徐大军脑子里顿时想起谢明朗说的话赶紧躲开几步,“我不喜欢你,再见。”   说完徐大军飞快的跑进屋里关上门。   李志萍站在院子里眉头紧紧的皱着。她现在只想回城,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想放过,男知青里面条件最好的谢明朗结婚了,也搬出去了,其他人也就徐大军和陈爱国条件好点。   但陈爱国是津市的,所以最佳选择还是徐大军,可徐大军显然对她不怎么喜欢,难道她真的要一根绳子拴在陈爱国身上了?怎么想都有些不甘心啊。   初一一大早大家都起的很早,谢家一家六口今天也要回京市了,毕竟他们出来这几天也是请了假,这过了年回去路上也得一天多,总得回去给领导同事啥的拜年。   一大早刘桂花就忙活起来,昨天特意找人换的蘑菇装了不少,一条腌制的猪后腿也给找袋子装上了。另外她还烙了肉饼让他们路上吃的,杂七杂八的收拾出来也有不少了。   贺然然目光一直落在猪后腿上的,心想到了京市看看能不能要上两斤好拿着回娘家去。不过她也有些不满意,那么一头野猪居然只给了一条后腿……   “收起你的眼睛。”   贺然然一扭头对上于丽娟不悦的目光,顿时抖个激灵收起了眼睛。   早饭后谢明朗去找大队借了驴车,拉着东西和陆从月一起去县城送他们。   路上于丽娟一直拉着陆从月的手交代,说,“要是怀了孕就说声,到时候我好来看看你。”   又嘱咐说,“明朗要是欺负你就给我写信,我是管妇联的没道理自己儿媳妇受委屈的。”   陆从月从她的话中感受到了真心实意,心情也很高兴,“好,都听妈的。不过明朗哥他不会欺负我的,他对我可好了。”   “嗯。他不敢。”儿媳妇夸奖自己的儿子于丽娟还是很高兴的。   谢明朗牵着驴忍不住翻白眼,“妈您不是说过吗,娶了媳妇忘了娘,您放心这话我一直都记得呢。”   “你这兔崽子。”于丽娟笑骂道,“你真敢忘了老娘试试。”   谢明朗顿时笑了起来,到了县城时候也不早,干脆又带着一家人去国营饭店吃一顿在上车站去。因为来时闹的动静大,国营饭店的服务员都认识他们了,也没为难,把好吃的都上来了。   饱餐一顿这才将爹妈送到车站,他们这边县城车少,每天往市里的也就这一趟,正好过了年去市里的人也多,他们一行人上车车上也就满了,直接就开走了。   将人送走谢明朗对陆从月说,“咱们去供销社逛逛去?”   陆从月问他,“要买东西?”   谢明朗小声说,“得买些材料,我得琢磨琢磨春耕之前能干点什么,而且刚过了年走亲戚的人多,东西好卖。”   “那走吧。”两人去了供销社,陆从月也不知道他要买什么,就跟小媳妇是的跟在后头。   谢明朗打算做鸡蛋糕和饼干,就直接过去买了十斤白糖,惹得柜台的售货员一个劲儿盯着他看。   陆从月抿唇笑了笑,“我们好不容易进趟城,这也是给乡亲捎带的。”   售货员这才不拿奇怪的眼神看他们了。   陆从月瞅着黄晓英没来就问,“黄晓英是因为刚结婚才没来吗?”   那售货员见她似乎认识黄晓英就说了句,“对,现在是给她替班的,估计明天就能来上班了。”   有熟人就好办事,因着黄晓英的关系,陆从月他们再买其他东西也容易了一些。   出了供销社,陆从月说,“你怎么什么都会做啊。老御厨连这里的鸡蛋糕和饼干也能做?”   谢明朗得意道,“那肯定不会,不过这些糕点总有相似之处,桂花糕绿豆酥,红豆糕,这些东西我都打算试试。鸡蛋糕我之前试着做过一次,味道还不错。”   听他这么说陆从月就不担心了,但心里又觉得谢明朗为了俩人的日子这么打拼她似乎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有些郁闷。   谢明朗说,“你别的不用多想,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明年和我一起考大学。”   一提起考大学陆从月就觉得头疼,而且谢家在京市,到时候他们必定在京市考大学,要是考不好,说不定会给谢家丢人呢。   当然丢人不要紧,万一谢明朗考上最好的学校她考不上,那岂不是得分开了?   陆从月觉得她是该学习了。   陆从月说,“那我好好学习。”   说着扭头就走,谢明朗叫住她,“你干什么去。”   陆从月头也不回,“往废品站找资料去。”   谢大海一家虽然给带了一些书本过来,但是远远不够的,所以陆从月扒拉原书剧情,好像是有说有主角往废品站找资料来着。   “行,看看有啥好宝贝咱也买了以后再卖钱。”   这十年好些臭老九以及资本家被打倒,抄家的时候抄了不少好东西,有些被有心人藏起来了,有些却如垃圾一般堆在废品站里。   不管什么年代黄金都是硬货,但在这年代书本和古董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陆从月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懊恼的对谢明朗说,“我不知道废品站在哪。”   “我知道。”谢明朗无奈的赶着驴车,“上车,我带你去。”   陆从月狐疑的看着他,不愧是男主,对废品站果然熟门熟路,不光如此,谢明朗似乎还认识守门的大爷,跟人打了招呼就进去了,那大爷还能给他们看着驴车。   啧,男主的魅力。   县城的废品站有好几处,但无疑这处废品站不光占地面积就连物品也很齐全,什么二手家具什么的似乎都有……   陆从月这才知道废品站不光是收废品,还能把一些抄来的东西当废品卖出去……比如一些家具比如一些家庭能用得上的东西。   但是因为如今对文化教育的不重视,使得很多抄来的书本也卖不出去,要么当废品处置了,要么堆在废品站的角落里招灰。   当然这也让陆从月和谢明朗很高兴,简直天赐良机。   谢明朗见那边杂乱的很,就对陆从月说,“你在这等着,我去找书。”   陆从月点点头看着他过去找书了,自己则在废品站里转来转去,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一个小盒子,做工还挺精致,陆从月捡起来吧嗒一声打开,顿时眼前一亮。   竟然是一个金手镯!   陆从月有些不敢相信,难道她因为嫁给了男主拥有了女主那随便捡捡就能捡到好东西的技能了?   陆从月有些紧张。   这盒子所在的位置也就是偏僻了些,可为何偏偏她运气这么好就看见了?   呦吼,陆从月突然觉得老天爷待她不薄,她有钱了!   陆从月把镯子拿出来,看着盒子又觉得挺精致没舍得扔,就直接拿着过去找谢明朗了,“明朗你看。”   谢明朗看清楚她手里明晃晃的东西也震惊了,他连忙跑出来小声道,“快藏起来。”   大冬天的身上衣服多,陆从月直接把镯子塞口袋里了,她指着这盒子道,“这盒子很精致,我觉得像是金丝楠木做成的。”   “留着,以后能卖大价钱。”谢明朗到底知道的比陆从月多一些,一看这盒子就知道是好东西,“千万藏好了。”   陆从月兴奋道,“知道了。”   谢明朗又回去找资料,倒真让他翻出来一套《数理化丛书》出来,谢明朗道,“这书好,以后高考用得上。”   这里东西虽然多,书也多,但他们真正能用得上的也没多少,谢明朗找了书本又四处翻翻,看能不能和陆从月一样运气好翻到点好东西,可惜没有。   不过这一趟也值了,只这一个金镯子也能卖点钱了。   出了废品站,谢明朗给了守门的大爷一块钱又说了声新年好便带着陆从月回家去了。   一路上陆从月都很高兴,“这镯子能卖不少钱吧?”   谢明朗笑道,“去年金价一两得个二百九十块,今年估计还能涨点。”   陆从月震惊,“这么值钱,这镯子是实心的还挺沉,怎么也得有二两多吧。”   “对,估计得二两多。”谢明朗分析道,“不过现在卖的话的确能卖些钱,但过上十年二十年金价更值钱。”   陆从月想都不想就摇头,“不行,这金价在涨其他的也在涨,谁知道十年二十年后钱还值不值钱。今年咱缺钱,所以今年咱就得卖了。”   俩人原本的计划是今年多赚钱攒钱,等去京市的时候将刘桂花和陆从民也带去直接在京市买个小院子住。但现在刘桂花母子要去随军,倒是没这么着急攒钱了。   但陆从月却有自己的主意,她不能一直依靠谢明朗赚钱,等回了京市势必要自己赚点钱的。   谢明朗应了,“那就回京市再卖,京市价格肯定能高一些。”   陆从月顿时笑了起来,“这也算咱第一桶金了吧。”   “对。”谢明朗说,“以后咱钱越来越多。”   回到家俩人也没对刘桂花说这事儿,大年初一都挺忙的,刘桂花已经带着陆从民兄弟俩出门拜年去了。   第二天是初二,原本是回娘家的日子,但是刘桂花和刘家彻底断了往来倒是不用再去了。陆从月又住在家里头,索性一家人吃了一顿。   但谢明朗却不准备继续玩闹下去了,大过年的也是赚钱的好时候,而且城里革委会管的也没那么严,不出去赚钱他自己都觉得亏得慌。   对于谢明朗的决定,刘桂花母子几个是支持的,纷纷打算趁着这时间多帮衬一下。   陆从月想给他打下手,但谢明朗直接说了,“你忘了,你要好好学习。”   陆从月默然,然后乖乖的去学习了,而且要命的是得从小学的知识开始学。毕竟原主在小学的时候学的还算不错,但这么多年过去也忘的差不多了,只能重新来过……   江美林还觉得奇怪,“你怎么从小学开始学?”   陆从月郁闷道,“这不是都忘光了吗,重新复习一下。”   实在是他们上辈子没学过这些,毛笔字她会写,写的也还算凑合,但用铅笔或者钢笔写字就真的……用陆从民的话说就是没眼看。   陆从月脸红红的,江美林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刚准备再说句好听的安慰一下陆从月,陆从月自己就说,“嫂子不用不好意思,我上初中之后就糊弄学习了,高中更别提,现在想想我都后悔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江美林恍然,在乡下这些日子她也看出来了,乡下人对教育不重视,更别提女孩子了,整个生产大队读过书的女孩子就没几个,李小红是大队长的亲闺女也只读到初中,能读到高中的就只有陆从月了。   原本大家还觉得陆从月毕业了能在城里工作,谁知根本没考上城里的工人。   旁人只以为读书没用,但陆从月自己却清楚原主没考上是因为肚子里没有真凭实学,真到了用得上的时候靠着脸是没用的。   江美林道,“那你不会的就问问我。”   陆从月高兴的应了,“那我肯定不会客气的。”   陆从月不光自己学,还拉着陆从民一起学,陆从民上二年级,学习成绩不大好,被陆从月拉着学习更是苦不堪言。   不过陆从月觉得,学习不只她一个人,痛苦也不是她一个人,有人陪着似乎也行了。   陆从民不知道自己成功的安慰了自己姐姐的心,苦哈哈的跟着学习,暗搓搓的却盼着随军了,到了部队上他姐就没法押着他学习了~   不要太幸福。   陆从民人小鬼大,但到底小,用陆从月的话说撅屁股她就知道他要放啥屁了,当即跟刘桂花和江美林道,“娘,嫂子,从民学习可不好,到了部队上你们可不能由着他,不好好学习的时候就得揍。”   陆从民顿时白了脸,偏偏刘桂花和江美林还特别信任陆从月说的话,刘桂花喜滋滋道,“你放心,他要是不好好学习就让你哥带他去部队上操练去。”   一想到那个可能陆从民整个人都不好了。   陆从月却身心舒畅,开开心心的学习了。   学习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儿,哪怕原主记忆里有点东西,到底过去了四五年重新捡起来也没那么容易。   一二年级的还好些,后头的越来越吃力了。   陆从月为学习抓耳挠腮的时候谢明朗的鸡蛋糕也出锅了,香甜的味道在院子里弥漫开来,陆从民闻着味道怎么也学不进去了,“我去给姐夫试吃去。”   说完根本不等陆从月阻拦人就已经跑出去了。   别说陆从民抵制不住这诱惑,就是陆从月也觉得这味道好闻极了,是她没吃过的味道。   刘桂花从外头进来,“鸡蛋糕出锅了,去尝尝吧,学习不急在这一会儿。”   陆从月笑了笑站起来出去了,陆从民正拿着一块鸡蛋糕小心的咬着,见她出来还笑道,“姐你咋不学习了,快学习去呗。”   陆从月瞪眼,“要你管。”   陆从民吃着东西懒得搭理他姐只送姐姐一个白眼。   谢明朗拿了一块金黄色的鸡蛋糕出来递给她,“尝尝味道。”   陆从月接过来,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甜甜的软软的滋味儿就在口腔里弥漫开来,鸡蛋的香味儿,白糖的甜味儿,松软的糕,真真的好吃。   这时候供销社其实也有卖鸡蛋糕的,但是陆从月没买过,这会儿吃上一块真的好吃的险些咬掉舌头。   刘桂花笑道,“比供销社卖的可好吃多了。”   谢明朗也很满意,瞅着时间还早,便说,“我打算在灶房里垒个烤炉烤饼干,这大锅烤出来的饼干不行,不够酥脆。正好做出来也做点蛋黄酥之类的。”   灶房很宽敞,刘桂花也不管这些,只说,“后山底下那边的土比较好,当初你爹垒灶台就是去那边挖土,你哥知道地方,让他跟你一起去挖。”   谢明朗一听当即高兴,连忙叫上陆从军一起挑着扁担出了门。   这时候才正月初三,大家伙还忙着走亲戚,瞧见谢明朗和陆从军还以为上山干活也没在意。两人去了后山脚下挖了粘土回来又在院子里找了一些废弃的砖头就动起手来。   不过谢明朗对烤炉也是一知半解,陆从军在部队上见过,但是具体的也不清楚,俩人拿着铅笔讨论到快天黑才定下来然后开始动手。   大冬天的要是不赶紧垒出来也是麻烦,总不能把泥巴一直放在屋里。   两人一边建一边修改,用了半晚上的功夫还真就垒出来了。   谢明朗还觉得做的鸡蛋糕不够,又开始做鸡蛋糕,一直做了满满的一大篮子鸡蛋糕这才停了手。   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谢明朗一抬头就看见陆从月站在灶房门口笑盈盈的看着他,“水打好了去泡泡脚睡觉。”   谢明朗笑着点头,进屋果然热水打好了。   谢明朗说,“我可真幸福。”   陆从月笑,“我也这么觉得。”   小日子不富裕,但是两人一起努力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结婚以来两人每晚都得办事儿,但今晚两人默契的都安稳睡觉了。毕竟天一亮谢明朗还得去县城赚钱呢。   夜里,陆从月的梦里都是钱,一张张大团结跟下雨是的从天下飘落下来。   发财了~ 第36章   凌晨五点钟,谢明朗就起来穿衣服准备出门了。   陆从月做梦正香迷迷糊糊睁开眼说了句话头一歪又睡了过去,谢明朗在她额头亲了一口小声道,“我出门了。”   正月的天很冷,谢明朗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袄将大提篮拴到自行车后座上绑上手电筒就出了门。   大冷天的天出门的确受罪,但是一想到篮子里的糕点能换来钱谢明朗的身心又火热起来。   到了县城还不到七点钟,但上班的工人已经出门了,一些上了夜班的工人正好从工厂里出来。   年前的时候谢明朗就来卖过一波包子,这会儿更是熟门熟路。先在厂子门前卖一波,再去家属院卖一波,一篮子鸡蛋糕不到九点钟就没了。   这才正月初四,还有很多走亲戚的,供销社里倒是品种齐全,贵不说味道还真不如谢明朗做的好吃。而且谢明朗还开始推销他的没影儿的饼干儿,“等这两天做些饼干出来,保准带着走亲戚有面子。”   唯一可惜的是自己做的没啥包装,只胜在口味好,价格合适上了。   大冬天的陆从月起床本来就晚,醒来的时候早不见了谢明朗的踪影。   灶房里陆从军正研究昨晚新垒起来的烤炉,想着待会儿烧把火烘干一下就看见陆从月出来了。   陆从军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心里却对谢明朗更满意了,他是看出来了,他这妹妹虽说现在学好了脑子也不抽风了,但懒也是真的,啥都不干似乎都被谢明朗干了,就昨天他还看见谢明朗给陆从月洗衣服来着。   陆从月见他哥眼神意味深长不由疑惑,“哥,怎么了?”   “没怎么。”陆从军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妹子一直这么懒似乎有些对不起谢明朗,便打算劝两句,“你后面怎么打算?”   陆从月有些懵,“就,学习啊。”她不会做吃的下地也不大行,唯一会做衣服村里人也不稀罕她自己也没布票买布做衣裳卖,不学习怎么办,她明年还想考大学呢。   但这回答着实让陆从军皱了皱眉头,果然,他这妹子是没什么想法的。   得亏谢明朗现在稀罕她,但万一日后谢明朗看透了陆从月的本质,嫌弃她了怎么办?万一到了京市他这妹子还是什么都不会又没个工作,谢家人怎么看她?   陆从军在心里为陆从月捏了把汗,有些沉重道,“你好歹也是高中毕业的,就没想过去县里参加招工考试?”   招工考试?   陆从月面上一囧,“所以我现在要好好学习啊。”   陆从军听着她的回答顿时有些头疼,可他也帮不上忙,只能皱眉道,“那你上进些,你瞅瞅谢明朗这样能干,你整天除了吃就是睡,学习还不成,你将来能干啥?”   陆从月:“……”   扎心了,新年第一针来自她的亲哥,日子太难过了。   因为被陆从军扎了心,早饭陆从月吃的都不香了,饭后拉着陆从民一心一意好好学习,打算在段时间内将落下的功课补上,再看看能不能有机会赚一笔钱。   有了决心学习起来也就快了,谢明朗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副姐弟俩勤奋努力学习的景象,刘桂花知道再过个十来天就得离开家了,很舍不得陆从月,所以陆从月学习的时候要么在一旁看着她学习要么去给找点吃的。   见谢明朗回来了又赶紧热菜热饭让他吃饭。   饭后谢明朗凑了过来,“累了就歇会儿,不急于一时。”   听着他这话陆从月理解,毕竟有两年的时间有谢明朗辅导怎么也够了,但陆从军却不觉得,“你们今年不是说会回京市?要是回去的时候连初中的知识都不会,到时候怎么找工作,不是说有个毕业证就成的,工作还是得脚踏实地,起码有点真本事才能不给家里丢脸。”   陆从月缩了缩脖子,朝谢明朗吐了吐舌头,挺直了腰杆坚定道,“我要学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口号喊的再响亮都没用,肚子里没有真才实学到哪都不成。”陆从军不是个多话的性子,但今天早上说的话可就真的多了。   江美林不知道早上那一出,但这会儿听陆从军一点面子都不给陆从月便戳了他一下,“干什么呀这是,小妹这不是在努力了吗。”   陆从军嗯了一声,“是该努力了,该努力的时候没努力就知道浪费钱了,现在再不努力就真的没救了。”   陆从月:“……”   总感觉被内涵到了,有些晕。   谢明朗倒是没当面反驳陆从军,而且他也看出来了,陆从月的确不怎么喜欢读书,但读书势在必行,他还想俩人一起上大学呢,所以就道,“哥你放心,我肯定好好看着她让她好好学习的。”   陆从军这才满意了,“嗯。”   谢明朗忙碌,刘桂花和陆从军夫妻就给他打下手,白天做了一百多个鸡蛋糕后就把烤炉用火烤了烤,打算明天就烤一炉子试试。   因着今天卖的不错,谢明朗便索性多做了一些,第二天又早早的去卖鸡蛋糕了。   至于肉包子,现在倒是没功夫做,反正肉都腌着了也不怕坏。   一直到正月十四,谢明朗这才歇了下来,这几天县城对鸡蛋糕的要求也没那么多了,他索性休息两天。而正月十四也是陆从军要回部队的日子了。   年前来时陆从军便给申请了随军的事儿,只是那时候是把陆从月也申请了的,现在倒是不需要了,只带着刘桂花和陆从民走就好了。   刘桂花本来就是个感性的,到了十四这天早上哭的跟个泪人是的,就是舍不得陆从月。   虽然母女俩相处时间并不长也就三个月的时间,但陆从月却从刘桂花身上体会到了母亲的温暖,在陆从民和陆从军身上也体会到了兄弟的关爱,她真的舍不得他们。   陆从月哭着说,“娘,要不您别去了,等跟着我们一起去京市吧。”   这一句话就让刘桂花哭的更厉害了,“不成,娘可不能给你们添乱。”   陆从军眉头皱着,“以后又不是不回来了,想娘了就去部队看娘就是了。”   陆从月不吭声了,话说的简单,这年头出远门可麻烦了,一个来回都得好几天哪有这么容易。   都说穷家富路的,刘桂花自己倒是没多想,只收拾了自己和陆从民的衣服等物品便准备出门了,陆从月却把一直保管的陆家财产拿了出来,“我是嫁出去的姑娘了,这些钱娘您以后自己拿着,实在不想拿就让大嫂拿着,总之我不能再花家里的钱了。”   “不行,这钱你得拿着。”刘桂花把钱塞回去,“这些钱你留着,就当娘给你压箱底儿的了,女人手里还是得有钱才行。”   江美林也劝,“从月你就拿着吧,我和你哥都有工资也有补贴饿不着咱娘也委屈不了咱娘,别担心。”   陆从军直接一句话,“拿着吧,以后不给了。”   陆从月也知道,毕竟她都结婚了不可能再拿结了婚的哥哥的钱和补贴了,见他们坚持陆从月也不好强塞了,心里却想着等开春了再去扯布给他们一人做一身衣裳才行。   照例,谢明朗去借了驴车拉着他们去县城坐车,他们此行要去东北,地处偏远,路上要倒车,辛苦可想而知。   送走他们陆从月眼眶都是红的,送走谢家人的时候没多大感觉,真的把自己娘送走了,陆从月真的觉得好舍不得啊。   谢明朗叹气道,“等以后交通方便了我带你去看娘,或者等我们回京市站稳脚跟了就把娘接过去,别忘了京市的教育资源可比部队上好多了。”   陆从月顿时眼前一亮,对啊,为了陆从民的教育问题,她觉得她娘到时候肯定会乐意去京市的,哪怕再不习惯也会习惯的。   陆从月突然就有了期盼了,也找到方向了,“明朗哥啊,咱们得去市里一趟找大姑去,这一年咱们辛苦些,得赚钱啊。”   谢明朗见她终于笑了,也跟着松了口气,“成,正好现在还不到春耕的时候,咱请假进市里找大姑去。”   两人说干就干回家就准备找李先进去,到了家陆从月又想起来了,“要不咱先找大队长说说办学校的事儿吧,毕竟老师他们的环境太差了。”   谢明朗叹气,“就怕学校好办,学生没那么多。大家都不重视教育,觉得上学没用啊。”   要是恢复高考了或许还容易些,大家知道有希望考大学了,毕业能够包分配了大家也希望多一些,现如今去提恐怕真的不容乐观。   陆从月沉默,说白了还是大家不知道读书的重要性,可她又是个反面教材,哪怕之前想的好真的实施起来也真的不容易。   “那就先去市里看看吧。”陆从月无奈道。   真的应了那句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说的就是他们了。   下午俩人没出门,谢明朗觉得趁着元宵节也得赚一点,好歹把去市里的车费赚出来,于是花了半晚上的时间包了红糖白糖红豆三种馅料的元宵,正月十五一大早就去县里卖去了。   过年时家里还热热闹闹,一转眼就只剩下陆从月和谢明朗了,谢明朗去了县里后陆从月就睡不着了,起来洗把脸收拾一番便拿出课本开始学习,这几天她已经在复习五年级的课程了,有谢明朗时不时的指导学的也没那么难。   到了十点来钟就听见外头传来喧闹声,陆从月起来伸个拦腰出门,就看见徐婶子的孙子狗蛋儿正朝村中央跑去。   陆从月问他,“干什么去啊。”   狗蛋笑嘻嘻道,“又来知青了,瞧热闹去。”   陆从月听着心里咯噔一声,又来知青了,那原书中的女主张曼丽不就来了?   她脑子里迅速的搜索关于张曼丽的信息来。   张曼丽,十八岁,今年夏天高中毕业,京市人,父母双职工,哥哥姐姐都是工人,实在没办法了才让她下乡。   按照原书记载,张曼丽长的漂亮,温柔善良,勤劳能干,在下乡后与同京市知青谢明朗在劳动中相知然后相爱。   两人共同努力奋斗,在高考前投机倒把利用一切关系赚钱,高考恢复后一同考进京市的华大成就一段佳话,后来改革开放,夫妻俩共同奋斗倒卖家电,九十年代进军房地产。   两人男才女貌,夫妻同心同德又恩爱有加,而且婚后还生了一对龙凤胎,个个聪明绝顶惹人喜欢。   可以说男女主的配置相当高,虽然没有金手指,但是投机倒把的过程中却非常顺利,为俩人回京市奠定基础,也为后来的商业版图大侠基础,堪称人生赢家。   当然原书中的谢明朗是不会做饭的,会做饭的是女主,而且手艺还不错。而且原书中不管男主还是女主都不知道未来的事,能够成功全靠原书作者的偏心让他们一路顺遂……   陆从月竟然有些羡慕,果然,炮灰和女主的配置是不一样的。   也是到了这一刻她脑子里关于原书所知道的剧情补齐了,也终于确定如今的谢明朗不是书中的谢明朗。   原书中的谢明朗,该是如今的谢明朗穿越之前的那个原主……   虽然有些复杂,但好歹也没有抢了女主官配的愧疚感了。   谢明朗只能是她的,哪怕原女主来了,谢明朗也只能是她的。   “想什么呢?”   正胡思乱想,陆从月就听见谢明朗的声音了,一抬头就看见谢明朗正推着自行车站在门口笑看着她。   陆从月笑了笑让开位置让他进来,“想你。”   谢明朗进门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我也想你了。”   好肉麻,明明昨晚上还在一个炕上睡着来着。   陆从月抿了抿嘴将门关上,随口问他,“听说村里来了知青,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谢明朗把自行车停好又把篮子拿下来,“来的路上碰见了,来了大概七八个人。不过就算来也呆不了多久了,等高考恢复估计就都考大学走了。”   陆从月嗯了一声,有心想问问他是不是看见了张曼丽,又觉得没啥意思,毕竟如今的谢明朗也不是原来的谢明朗了,问了也是白问。   谢明朗果然没将这事儿上心,只道,“等晚上咱们去大队长家开介绍信吧,今天听大队长说二月初就得开始春耕了。”   陆从月点头,把篮子里的东西提出来,见里面有两瓶酒,笑道,“打算送姑父的?咱家不是还有瓶茅台吗。”   “茅台是留给你的。”谢明朗小声道,“你忘了,过年的时候你可喜欢喝了。”   他一提醒陆从月顿时想起当时喝多了的囧状了,甚至脑子里又冒出那晚李志萍在打谷场发出的声音,还有她问谢明朗会不会扎屁股时的情形。   “怎么,不想喝了?”   陆从月瞪眼,却对上谢明朗戏谑的双眼,顿时不想跟他说话了,谢明朗从后头抱住她,“晚上我炒俩菜咱俩喝两盅。”   陆从月不言语,但想的那茅台的滋味她又挺怀念的,“好。”   也许怀念的不是酒的味道,而是和谢明朗一起喝酒时候的样子。   下午谢明朗没出门,却有人来敲门了,陆从月要去开门被谢明朗拦住了自己出去了,陆从月跪在窗户边上往外瞧,却看见是一个女同志。   谢明朗往后退了两步,陆从月也看清楚了,来的女同志个头中等,梳着两条油光水滑的麻花辫,大眼睛清亮干净,五官柔和,此时正跟谢明朗说话,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不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原女主!   陆从月哪怕心里认定谢明朗是她的人了,这会儿看见原女主上门和谢明朗说话心里也有些复杂。   正愣神的功夫,那边谢明朗已经将人送出去了直接门一关又进屋了。   “现在的女同志怎么这么客气了。”谢明朗进屋把门关上直接钻炕上了,“不过是早上来时帮了点小忙,就巴巴的跑来道谢,都这时候了也不怕人说闲话,大冷天的谁乐意招待她啊。”   陆从月挑眉看他,“帮了小忙?”   谢明朗点头,“就往回走的时候捡到一包,后来发现是那位女同志的。当时她就说得好好谢谢我,我还说不用谢,都是一个大队的不用客气,没想到真找上门来了。”说着他语气带着抱怨,“大冷天的谁稀罕跟她谢来谢去的啊。”   听他这话陆从月忍不住笑出声,“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谢明朗看着她这表情脑子里开始飞速转动,他早上回来时就察觉她有心事,就在刚刚似乎也有些不高兴的样子,现在又问那女知青的名字,难道在她的认知里,他该认识?   谢明朗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的问,“我该认识?”   陆从月斜睨他一眼,“她叫张曼丽。”   谢明朗惊讶,“你没见过她你也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陆从月点头,“为什么不能知道。”   谢明朗骨碌爬了起来,审视的看着她,“为什么会知道呢?不管是你还是原主,按道理都没离开过沂河县,她来自京市,我这原主都不认识她,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他突然记起来当初陆从月拒绝他时用的理由,他记得她说过,兴许他很快就能碰上他喜欢的人了。   难道原主该喜欢的人就是这个张曼丽?   谢明朗嘴角抽了抽,不能否认这个张曼丽长的还不错,符合这时代的审美,但并不符合他的审美,上辈子他就喜欢上陆从月,穿过来后也没改变,可以说陆从月和那个张曼丽不是一个类型。他喜欢的姑娘都是按照陆从月长的,所以他可能喜欢张曼丽,只能是原主会喜欢。   啧,谢明朗头一次有些嫌弃原主了,眼神儿不好。   陆从月见他不说话了,便哼了一声,“怎么,后悔了?”   “后悔什么?”谢明朗一把抱住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她爱叫什么就叫什么,跟我可没关系,我这一颗心都是属于一个叫陆从月的女人的。”   这话说的简单,但陆从月却很受用,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我以前没跟你说,我们其实是穿进的一本书里面,我以为你也是,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我们是穿到一本年代文里面,你是被作者赋予了后世记忆的男主,而张曼丽是幸运又勤劳勇敢的女主角,只不过中间出了叉子,你穿来了成了男主继承了他的记忆,而我也穿过来了。”   他们穿越本身就是一件奇特的事,谢明朗的接受能力也很强,转瞬间便消化了陆从月的话,不过他疑惑道,“那原书中你是谁?”   陆从月笑,“炮灰,男主下乡的村子里可有可无的炮灰。被赵倩兄妹哄骗嫁给赵前进,拿着大哥的钱养着这对吸血鬼,后来知青回城,他们抛弃了原主,原主上城里去找又被算计被嫁给二婚男一辈子过的挺惨的。但因为只是炮灰,用来衬托女主的聪明智慧着墨不多。”   谢明朗张大嘴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事儿有些太奇特了。   陆从月眨眨眼,“觉得不可思议?”   谢明朗点头。   岂止是不可思议,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哪怕他接受能力强,这会儿都无法接受他心爱的从月只是书中的炮灰,而且结局还那么惨,现在他都有些后悔让赵前进和赵倩仅仅是去改造了,这样的人就该枪毙才对。   而且他不能接受这样好的陆从月在原本他的人生中只是可有可无的角色。   谢明朗抱紧了陆从月说,“那都不是我们的未来,我们的未来里只有你和我,我是男主角,那么你就是那个女主角,谁来都不能拆散我们的。”   陆从月早就想开了,只是看到张曼丽的时候觉得感慨又觉得剧情总算又继续发展了就是了。   “对,谁都不能拆散我们。”陆从月感受着他怀里的温暖一字一句道,“哪怕是原剧情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我们都是独一无二的。”   陆从月从他怀里挣扎着出来,面对面跟谢明朗盘腿坐着,胳膊就搭在谢明朗的肩膀上,“现在,我们喝酒去吧。”   饭菜早就做好了,要不是张曼丽过来打扰,他们现在也已经喝上了。   谢明朗下炕将俩菜端炕桌上,然后又拿了两个酒盅倒上酒,“来,干杯。”   两人干杯,陆从月抿了一小口,可不敢如过年时候那样直接一杯酒下肚了。   谢明朗看着她这样,忍不住笑,“喜欢这味道?”   陆从月点头,“这酒的滋味跟咱那时候的不一样,味道更浓烈一些,喝进肚子里暖洋洋的,可舒服了。”   “那也不能喝多了。”谢明朗把瓶子拧紧,“咱们晚上还得去大队长家,要是醉醺醺的可不好。”   他瞅着陆从月眼中带了失望便说,“不行等咱回来继续喝?”   陆从月眼睛都亮了,“好。”   两人就着菜一人喝了一盅酒,谢明朗脸上没什么变化,但陆从月的小脸却红了,话也多了起来。   陆从月说,“明朗,我会好好学习咱们一起i考大学。”   谢明朗笑着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她跟前,说,“好。”   陆从月把水一饮而尽,又说,“虽然我性子没那么好也没人家那么活泼,更没人家那么好运除了做衣服啥也不会,而现在连做衣裳的机会都没有。”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有些失落,谢明朗有些心疼,“现在环境如此,再过两年你就能一展所长了。”   “嗯。”陆从月点点头看着他,“虽然我挺废柴也不怎么讨人喜欢,但是我喜欢你,我会和你好好过日子,我们一定可以白头到老的。”   谢明朗越发心疼,握着她的手说,“那当然,哪怕你什么都不会你也是我心里的宝贝,而且我也舍不得你做什么,我就想你天天在家享福还有钱花。”   陆从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未来女人是不需要男人养的,以后我要设计衣服要走高端定制,要赚大钱,到时候换我养你。”   “好。”谢明朗什么都答应,只要陆从月开心就好。   而且在他看来,陆从月比上一世的陆从月已经开朗许多了,那时候的陆从月从容淡定,但人也有些冷清,其实说到底就是万事不过心,哪怕是与他订亲也是各取所需。   那样的陆从月他都着迷,更何况如今这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还会心疼他的陆从月。   在他心里任何人都比不上陆从月,好运又温柔善良的女主又如何,在他眼里连陆从月的一丝一毫都不如。   陆从月又嘿嘿笑了起来,“明朗哥,你真好看,我想亲亲你。”   谢明朗刚想说亲吧,陆从月已经扑上来对着他的唇就亲了下来。   两人口中都有淡淡的酒味,没把自己喝醉却将对方醉了。   炕桌还在那儿,两人却有些等不及了,也忘了要去大队长家的事直接在这温馨的夜晚来了一场最亲密的交流。   再醒来时天都亮了,陆从月睁开眼看着身边的谢明朗回想着昨天的一切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明朗和她才是天作之合的,新的一天了,他们也该为了明天而奋斗了。   “醒了?”谢明朗起身穿衣,“你再躺会儿,我去做饭,待会儿咱就去大队长家开介绍信。等去了市里咱多走走看看,回来跟他再提办学校的事儿。”   陆从月嘴上说好,可也跟着起来了,“我收拾点东西,等开了介绍信咱直接出门,不能耽搁了。”   谢明朗做早饭的功夫陆从月把给陆大姑带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些,两瓶酒,一条腌制的猪后腿,一包子干的蘑菇,等到了市里去百货商店再买点点心啥的也就不少了。   饭后俩人出门去大队长家,没想到大队长家里也挺热闹,几个新来的知青都在这里,见谢明朗来了,还有人和谢明朗打招呼。   张曼丽最先起来道,“谢知青来了。”   目光落在陆从月身上,疑惑道,“这位是?”   谢明朗道,“这是我媳妇,陆从月。”   他也没多和张曼丽说就和陆从月进屋找李先进去了。   院子里新来的知青们则叽叽喳喳的讨论上了。   乔小林扯了扯张曼丽的袖子说,“没想到谢知青居然结婚了,还娶了乡下姑娘啊。”   张曼丽抿了抿嘴,“乡下姑娘怎么了,工农一家亲,可不能这样说。”   “知道了。”乔小林缩了缩脖子,却看见张曼丽目光还落在谢明朗身上,眼中更带着失落。   乔小林吐了吐舌头心里暗暗嘀咕,谢明朗这样好条件的知青就这么娶了个乡下姑娘真是可惜了。   女知青可惜谢明朗结婚娶了农村姑娘,男知青就简单多了,羡慕谢明朗好福气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   张曼丽回神的时候就听见有男知青小声讨论,“你们觉得张曼丽和那位谢知青的媳妇哪个更漂亮啊。”   有男知青说,“当然是张曼丽漂亮了。”   张曼丽忍不住勾了勾唇。   但随即那知青又说,“张曼丽好歹是城里来的,乡下姑娘再漂亮有什么用。”   “但我觉得谢知青的媳妇更漂亮,而且气质也好,一点不像乡下姑娘。”   “对,我也这么觉得,我要是谢知青估计也会动心。”   张曼丽扬起来的嘴角又压了下去。   屋里谢明朗和陆从月说明了来意,李先进便给俩人开了十天的探亲假期,还嘱咐道,“过些天就要春耕了,一定要早点回来。”   谢明朗笑,“肯定会提前回来的。”   俩人出来的时候和知青们点了点头就出去了,张曼丽站起来追了上去,“谢知青等一下。”   谢明朗停下,看她,“有事儿?”   张曼丽端庄大方道,“你们是去市里?能帮我带点东西吗,我们过来的时候带的东西不多。”   谢明朗直接拒绝,“不能。”   张曼丽脸刷的就白了。   陆从月说,“你们昨天在县里怎么没买,咱沂河县东西也挺齐全的。不过现在还没到春耕的时候你们可以跟大队长借驴车去县里供销社买,或者去公社也行,那里也有供销社。”   “嗯,好的,谢谢姐姐。”张曼丽脸上深色如常还跟陆从月道谢。   陆从月笑了笑,然后对谢明朗说,“走吧。”   张曼丽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其他几个知青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张曼丽自己哪怕知道了也当没看到,对乔小林说,“咱们先回去收拾收拾吧,看缺的东西多的话咱们出去买。”   两人出了大队长家就看见谢明朗和陆从月并排着走远了,俩人有说有笑,感情真的好极了。   实际上,陆从月说,“明朗哥,你信不信这会儿那位张曼丽同志正在背后看着我们。”   “爱看就看呗。”谢明朗不以为意的说,“咱俩长这么好看还怕被人看啊。”   陆从月顿时笑了起来。   回到家把家里的钱都收起来了,那剩下的猪肉也挪到角落里去了,带上给陆大红一家的礼品就锁了门出门,临走还去徐婶子家交代一声帮忙留意着家里这才往县城去了。   俩人是骑车去的,到了县城直接去供销社找黄晓英把自行车先放她这里,黄晓英笑道,“那感情好,我这还能白骑几天自行车了。”   陆从月抿嘴笑,“那你随便骑就行,等我们回来再找你要。”   黄晓英拉住她小声道,“你去市里百货商店看看要是有好看的衣服帮我买一件。”   陆从月心思一动,“夏天的款吗?”   “对,夏天的。”黄晓英脸色微红,“我想买件布拉吉,但咱县里你也知道没啥好看的样式,你到时候替我看看,有合适的就给我买来。回头我给你钱和票。”   “那没问题,其他的还需要吗?”陆从月对黄晓英印象很好,跟其他鼻孔朝天的售货员不一样,也愿意给她带东西。   黄晓英摇头,“可以给我买两件,给我小姑子一件。”   陆从月笑,“真是个好嫂子。”   “那当然了。”黄晓英看了眼时间道,“时间不早你们赶紧走吧。”   去市里的车一天也就一趟,上午是去的,下午是回的,去的时间大约十点,这会儿已经九点多了。   陆从月也不敢耽搁,和黄晓英告别便和谢明朗一起往车站去了。   从沂河县到琅琊市的车有火车也有客车,只是火车不是每天都有,所以谢明朗买了汽车票,反正坐汽车路上也就俩小时左右,就是路不大好走。   上了车,陆从月还觉得挺新鲜的,因为哪怕是原主也是没坐过汽车和火车的。   然而等车子发动陆从月这股新鲜劲儿才荡然无存,太晃了!   晃的陆从月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而且车上人虽然不多,但是但凡坐车的有的带活的鸡鸭,有的带着鸡蛋等物,甚至陆从月还闻到一股臭脚丫子味儿……   幸好现在还是冬天,要是夏天那还得了?   陆从月的脸变幻莫测,谢明朗便跟她换了位置让她坐到窗户边上然后打开了一条缝隙。   冷风从窗户缝里挤进来陆从月这才感觉好受了一些。   但大冬天的天冷,有冷风进来就有人觉得冷,不满道,“大冬天的开窗户把人冻死啊。”   谢明朗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大冬天的脱鞋怎么也没见冻死你啊。”   鸡的臭味儿还能忍受,臭脚丫子味儿真的难以忍受,车上其他人顿时不满的看向那个男人。   那男人哼了一声把鞋穿上了,见谢明朗还不关窗户,又嚷嚷开了,“那你怎么还不关上。”   谢明朗:“散散味儿,臭气熏天,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估计三五年没洗过脚了。”   车上的人顿时笑了起来。   那男人脸上青红交加,别提多难看了。   臭味没了,谢明朗也不好一直开着窗户便把窗户关上了。   但这车窗密封也没那么好,陆从月靠在谢明朗的肩膀上扔能感受到丝丝的冷风吹在脸上,有些冷,但没那么严重了。   这路实在是难走,车子质量也不行,晃晃悠悠的一直到了十二点多才到了市里。   临来前陆从月也没跟陆大红打声招呼,问着路先去了百货商店买了些点心这才直接奔着运输公司家属院就去了。   这年头运输公司可是个好单位,家属院修建的也格外气派,在琅琊市这种小城市里修了这三层楼高的家属院,非常显眼。   到了家属院,陆从月问一个大娘,“大娘,请问齐宝川家怎么走?”   具体几号陆从月虽然知道,但是这里有好几栋楼还真分不清是哪个。   那大娘上下打量她一眼问,“你是齐宝川家亲戚?”   “我是齐宝川家的侄女,陆大红是我姑。”陆从月解释道。   “这样啊。”大娘这才笑了起来,指着其中一栋楼说,“就这栋二楼最里面靠着墙那家就是了,你姑这会儿应该在家的。”   陆从月谢过大娘这才和谢明朗朝那边去了,谢明朗小声说,“这老太太还在看你。”   陆从月不信,回头一瞅还真是,老太太双眼冒金光,让陆从月忍不住打个寒战。   到了楼下陆从月就听见有吵吵嚷嚷的声音,陆从月还在想这城里人也吵闹啊。   谁知上了二楼往老太太说的地方去了,就看见一四十来岁的女人正手拿着锅铲嚷嚷。   陆从月呆了呆,莫不是这就是她传闻中的大姑陆大红?   谢明朗突然道,“看着跟你们几个倒是不像。”   陆从月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因为他们兄妹三个长相都像了刘桂花,不然像陆大栓可没这么好看。   俩人愣神的功夫陆大红也吵吵完了一回头就看见俩小年轻站在走廊上朝这边看着,顿时皱眉要开口,突然她觉得不对,觉得小姑娘有点面熟。   脑子里滚了一圈陆大红认出来了,可不就像她那个弱弱唧唧的嫂子吗。   “陆从月?”陆大红先开了口。   陆从月呼了口气这下真的确认了,也跟脑子里那个大姑对上号了,连忙和谢明朗走了过去,“姑。”   陆大红惊喜道,“还真是你啊。”说着就朝屋里喊道,“齐宝川,我侄女来了。”   目光落在谢明朗身上,“这就是你男人?”   “对。”陆从月点头,“这是我丈夫谢明朗。”   说话间屋门打开了,一四十来岁头发微秃面色和善的男人出来了,“你侄女?陆从月?”   “不是我侄女是你侄女?”陆大红口气凶巴巴的,转头对陆从月态度倒是不错,“先进屋歇会儿,等会儿一起吃饭。”   陆从月这才看见陆大红是在做饭的,因为他们住的最里面,便霸占了靠墙的一点位置,放了一个蜂窝煤炉子,上面正炒着菜。   齐宝川脾气挺好,显然对陆大红的凶巴巴也习惯了,便带他们进屋。   齐宝川在琅琊市混了这么多年好歹也是个小组长了,房子是两室一厅,面积不大,倒是五脏俱全,在城里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   一进屋陆从月便感受到两股视线,迎着看去居然是一对双胞胎男孩,大约十一二岁,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你们是打秋风的亲戚吗?”   “说吧,你们想来干嘛?要借多少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和明天都会日万哟~我要参加日万活动,么么哒 第37章   面对两个虎视眈眈的小子,陆从月和谢明朗都有些懵,陆从月说,“我们不借钱啊。”   “不借钱?”俩小子异口同声的说,“那来干啥?”   那扬起的眉毛和陆大红一模一样,让陆从月忍不住笑了,“来看我姑。”   齐宝川脸色发红,“这是你俩表弟,齐明明和齐顺顺。”说着又对俩兄弟说,“你俩别胡闹,这是你妈的侄女和侄女婿,你们的表姐和表姐夫陆从月和谢明朗,快叫人。”   齐顺顺将陆从月上下打量一眼,“你们真不是来打秋风借钱的?”   陆从月笑着点头,“不借钱,我们有钱。”   哟,口气挺大,齐顺顺兄弟俩对视一眼,重新打量一眼这表姐才发觉得这俩人穿的还挺好,的确不像打秋风的来着。   “那行吧,勉强接受你这便宜表姐了。”齐明明抬着下巴显得非常大度。   陆从月听着便宜表姐这词竟觉得非常贴切,笑着点头,“多谢?”   屋门被打开,陆大红端着一盘炒茄子进来了,瞪着俩小子道,“你俩再胡说八道我揍你们。”说完又对陆从月解释道,“你们别搭理他们,之前你姑父那边的亲戚时常过来打秋风他们以为你们和那些人一样呢。”   齐宝川面上不大好看,讪讪笑着,“都是亲戚……”   “呸个亲戚。”陆大红哼道,“当初爸没的时候就差逼着我们跳河了,以前不把咱们当人现在倒是认识咱了。想的美。”   齐宝川也不生气也不辩解了,赶紧出去帮忙去。   陆大红掏出钱和票给他,“去副食店看看还有没有肉,切点肉回来,我侄女来一趟总不能连肉也吃不上。”   齐宝川接了钱和票就要出门,谢明朗忙道,“姑,我们给你们带了一条猪后腿,就别让姑父跑一趟了。”   “猪后腿?”陆大红惊讶了,双胞胎双眼放光了,齐宝川觉得震惊了。   以前虽然知道他大舅子家有个当兵的孩子,没想到他们日子过的这么好啊,居然能买得起猪后腿?   谢明朗这才把身上的袋子放下来,然后拎出来一条肥瘦相间的猪后腿来递给陆大红,“过年的时候打的野猪肉,怕坏了就拿盐巴腌了。”   陆大红愣愣的接过来,一掂量还真沉,少说也得二十多斤了。这年头不管是城市还是农村,肉都属于贵重物品,陆从月小两口直接拎了一条猪后腿来,可把陆大红感动个够呛。   这些年她没回娘家说来也难受,这会儿看着猪后腿眼泪都快下来了,“你这孩子,来就来呗还拿这么贵重的礼物。”   说着她出去拿菜刀进来把肉切了一块下来把剩下的又装了回去,“不行,回去的时候你们再捎回去,乡下一年到头本来吃肉的机会就不多,留着慢慢吃。”   双胞胎眼中的亮光都下去了,这会儿突然觉得这便宜表姐真是好极了,他们妈妈坏透了。   陆从月笑道,“大姑,我家里还有,这头野猪可肥了,我娘和从民又跟着大哥随军去了,家里少说还有几十斤猪肉,够我们吃很长时间了。”   双胞胎眼中的亮光又起来了,非常期待的看着陆大红。   “大姑您就别客气了,咱都一家人,别计较这些了。”谢明朗说着又把酒、干蘑菇还有点心拿了出来。   齐家一家子简直惊呆了,这是什么神仙亲戚,这么大方?   齐顺顺和齐明明兄弟俩更直接,“头一回来亲戚是这么大方的还不是来借钱的……”   说完就被陆大红一人敲了一下。   陆大红皱眉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不过日子了?”   陆从月挽着她胳膊道,“肉是现成的,蘑菇是夏天上山采的,酒是明朗哥孝敬姑父的,点心也花不了多少钱啊。”   “你这孩子。”陆大红倒是没再推拒,但心里却想着等他们走的时候说什么也得给多置办点东西,总不能每回都是齐家人来打秋风,她自家的亲戚反倒空手走还搭上这么多东西吧。   齐宝川说,“时候也不早,赶紧的弄俩菜,我跟侄女婿喝两盅。”   陆大红出去做菜去了,一会儿肉香味就飘了进来,齐明明对陆从月说,“表姐,你以后常来呗。”   陆从月忍不住笑了,“我家可不是每回都有猪肉的。”   “哦。”齐明明眼睛飘到点心上,“点心看着也好吃。”   陆从月忍不住笑了起来,谢明朗摸摸齐明明的脑袋说,“那成,不过以后可不能说我们来打秋风了。”   齐明明挺直胸膛说,“那肯定不能啊。”   有了肉,陆大红能施展的空间也大了,炒了一盘子辣椒炒肉味道直接飘满楼,之前指路的刘大娘站在楼梯口本来打算看热闹,没想到这家还炒上肉了,扯着嗓子喊,“大红同志,炒肉给侄女吃呢。”   陆大红平时看着刘大娘就不大顺眼,这会儿故意大声道,“是啊,侄女孝顺我,这不带着肉带着酒啥的来看我呢。这肉也是我侄女带来的,可真香啊。”   哪怕是城里人每个月吃肉的次数也不多,这香味飘出去好些人家都闻见了。刘大娘家中并不富裕,又喜欢凑热闹,没想到还有侄女给陆大红送肉了。   刘大娘气的哼哼两声走了,陆大红直接高兴的唱起东方红来。   屋里陆从月听着陆大红高兴的声音也挺替大姑高兴的,这说明陆大红生活的不错。   这边齐宝川也和谢明朗聊天说起齐明明的俩哥来。   齐宝川和陆大红有四个儿子,前头两个儿子一个二十一已经结婚了住到自己单位分的宿舍去了,老二今年十七正在上高三,夏天面临着下乡了。   齐宝川也发愁,“到时候恐怕得下乡了。”   谢明朗笑道,“姑父在城里认识人多,不行就找找关系送到我们那边去,也好有个照应。”   想到老二的性子齐宝川笑了笑,“那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们多照顾了,让他去远地方我和你大姑还真是不放心。”   “都是自家人别说两家话。”谢明朗他们本身也是带着目的来的,如今齐宝川家有困难他们当然能帮就帮,更何况到了乡下他们其实也帮不了多少,不过到时候能带着学习,明年一起高考。   他们说话陆从月也插不上嘴便起身出去,陆大红笑道,“这路上不好走吧?”   “还成。”陆从月说,“就是颠簸了一点,俩来小时也就到了。”   陆大红将肉盛进盘子里又将切好的白菜扔锅里炖着,这才小声问她,“侄女婿对你好不好?我听说是城里的知青,看样子家里条件也好,万一他以后回城了你咋办?”   像陆从月长这么漂亮,陆大红就担心谢明朗娶她是馋她这张脸,生怕自己侄女被骗了。   陆从月虽然不知道她从哪打听的,但她却能从大姑的话里听出对她的关心,便解释道,“明朗哥对我很好,我们也说好的,要是回城他会带我一起回去的。”   陆大红却不容乐观,鄙夷道,“有些男人惯会骗人,就怕到时候反悔。”   当然她心里不希望谢明朗是这样的人,但陆大红还是叮嘱陆从月,“反正你自己长点心眼儿。”   “好。”陆从月又把谢家来人的事儿告诉了陆大红,“大姑,他们要真反对这门亲事,我公公婆婆他们也就不会来了,而且来的时候大包小包的东西带了不老少,我结婚的时候还给我三百块钱让我留着花。”   陆大红惊讶道,“真的?”   陆从月点头,“真的,就当着明朗哥的面给我的,还说等我们回城他们帮我安排工作。”   陆大红这才放了心,“这感情好,我以前回去的时候还担心你那性子,现在看着你学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菜装盘子,娘俩进屋摆上桌,齐明明兄弟俩欢呼一声坐了过去。   “拿筷子去。”陆大红凶巴巴的一声吼,俩兄弟又蹦了起来。陆大红对谢明朗道,“侄女婿快过来坐下吃饭。”   这时候也得一点多了,俩人也饿了,就没客气,坐下和陆大红一家吃了一顿午饭。   饭后齐明明兄弟俩被撵出去玩了,陆大红收拾了桌子拉着陆从月进屋里说话去了,齐宝川就和谢明朗在外头说话,具体说了什么陆从月也不知道。   下午陆大红对齐明明哥俩说,“去你大哥那看看,要是下班了让他们过来吃饭,就说你表姐来了。”   齐明明不想去,“他们肯定不来。”   “让你去你就去。”陆大红直接瞪眼了。   齐顺顺拉着齐明明就跑,“那么近去就去呗。”   俩小子如一阵风刮出去了,陆从月却察觉大姑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过了没一会儿哥俩就回来了,齐明明说,“大嫂不让来。”   陆大红皱眉,“你大哥呢?”   “我大哥说他听媳妇的。”齐明明说着又补充道,“大哥说,妈以前说的娶了媳妇忘了娘,他让您提前适应适应。”   旁听的陆从月:“……”这是什么奇葩表哥。   陆大红气的咬牙切齿,“这混小子。”   看着媳妇生气了,齐宝川缩着脖子也不敢吭声,过了一会儿小声对谢明朗解释道,“老大媳妇跟你大姑关系不大好,你表哥夹在中间两头受气就不乐意过来了。”   谢明朗了然,然后又庆幸,幸亏他妈跟他媳妇关系好,不然这夹在妈和媳妇中间他估计也得做出大表哥一样的选择来。   老大夫妻不来,陆大红也不管了,不来拉倒。   天快黑的时候齐家老二齐小富也回来了,谢明朗和陆从月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陆大红夫妻有些发愁了。   因为齐小富性子很内向似乎也有些胆小,进屋跟表姐和表姐夫打声招呼就进屋去了,晚饭的时候都没出来吃。   晚饭谢明朗准备给露一手就做了几个菜,齐明明去喊二哥来吃饭,喊了两次都不出来。   陆大红发愁道,“这孩子以后可咋办啊。”   齐宝川便把他和谢明朗商量的事儿说了,陆大红皱眉道,“不行就花钱买个职位。”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年头工位实在稀缺,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没有哪家会把工作的名额给卖了,不说卖不卖,就一个工位至少得一千就够两口子喝一壶的。   齐宝川是男人想的多一些,不赞同道,“我倒是觉得下乡也是好事,到了外头没有爹妈护着了,他怎么也能变得好点吧。”   陆大红气的瞪眼,“都是像了你这没出息的。”   “是是。”齐宝川也不恼,甚至很认真的考虑过这个问题,陆大红性子泼辣,三个儿子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唯独齐小富性子内向的不行可不就像了他,甚至连他都不如。   陆大红对陆从月夫妻说,“要真去下乡到时候还真得多看着点,好歹别让人欺负了。”   晚饭因为有肉,吃的也都很满足,陆大红装了一碗米饭上头盖上菜给齐小富送房间去了,齐明明小声道,“其实我觉得我二哥就是装的。”   陆从月疑惑,“为什么要装?”   齐明明笑,“不告诉你。”   齐宝川无奈道,“别听这俩瞎说。小富可没他俩这么多鬼心眼儿。”   齐明明和齐顺顺非常不服气,但看见陆大红出来了也不敢说话了。   齐家就两室一厅住的很拥挤,但因为陆从月夫妻是客人,便让家里三个小子把房间让出来睡客厅打地铺,然后让陆从月夫妻住房间里了。   房间面积不大,一张上下铺和一张一米二的床,收拾的很干净,书桌上摆着一些高中课本和小学课本。谢明朗随手抽出一本,惊讶道,“你这表弟写字可真好看。”   陆从月探头看了过来,也是惊叹,齐小富的字跟他这人实在相差很大,人很胆小懦弱,但是字却很潇洒,一笔一划中带着一股子不羁的风范。   而在旁边再翻翻课本,字迹也是潇洒不羁的,但奇怪的是每本书后面一张空白的纸上都画了很多漫画。   陆从月不懂这个也说不出个不好来。   这个二表弟很有才华,画画非常棒。   陆从月突然想起饭桌上齐明明说的话,然后忍不住说,“闹不好明明说的话是真的。”   谢明朗顿时有些一言难尽,要真是这样,那他还真是佩服齐小富了。   能装那么多年胆小懦弱的人,也非常难得了。   因为睡在大姑家中,俩人晚上啥都没干,老老实实的抱在一起睡觉。   第二天醒来时家中三个男娃子都上学了,齐宝川倒是在家,但显然是请了假的。   齐宝川对谢明朗说,“等吃了饭让你姑带从月去百货商店逛逛,我带你去运输公司看看去。”   这非常符合俩人的心意,当下应了。   陆从月看到陆大红家里的缝纫机时心里就有了主意,等齐宝川和谢明朗出门了,就问陆大红,“大姑,缝纫机用起来难不难?”   “不难,一教就会。”陆大红是在纺织厂做女工的,时常能买到一些瑕疵布,拿回来都是自己做,对缝纫机那很娴熟,“等会儿姑给你买布给你做件衣裳穿。”   陆从月笑,“那感情好,不过姑,我也会做衣裳,你教教我用缝纫机吧,我想自己做。而且我来的时候县里一个朋友还托我给买布拉吉,所以我想着直接买布我给她做,你看行不?”   陆大红惊讶的看她,“你也会做衣裳?”   “会的。”陆从月指着身上的衣服道,“这就是我自己做的。”   陆从月身上的衣服虽然是手工的,但做工的确非常好,只是她没接触过这时代其他的样式,所以做出来的样子并不稀奇。   不过侄女都提出来了,陆大红也不会拒绝,便答应道,“成,我带你去逛逛,正好让你看看市里时兴哪些衣服,人家让你捎一回,可不能给捎不好看的。”   见她答应的痛快,陆从月顿时笑了。   这大姑可真好,以前咋不知道早点联系呢。   陆从月看着陆大红越看越喜欢,挽着陆大红亲娘俩是的就出了门。   琅琊市的百货商店位于市中心,逢年过节的时候人流大的可怕,如今哪怕已经过完年又是上班的时间,路上和百货商店的人也不在少数。   昨天来时陆从月夫妻也来过百货商店,只不过当时赶时间买了东西就走,所以并没有好好看看这个商店。   跟县城的供销社比起来,市里的百货商店显然要大的多,虽然也是上下两层楼,但占地面积很大。进去之后物品也是琳琅满目品种齐全。   陆从月在这方面就像个土包子,进了百货商店目光一下就落在了卖成衣的货架上。   就像黄晓英说的,市里的衣服种类齐全,各式各样的衣服都有,虽然颜色单调了一些,但很多布拉吉的样式是县城没有的。甚至还有呢子大衣,看上去笔挺有质感穿在身上想必也很好看。   陆大红见她盯着成衣看,便说,“这里的衣服很多都是南边儿传过来的,样式很新颖,瞧那件鹅黄色的布拉吉就是今年的新款。”   陆从月将货架上的衣服样式看了一圈,心里也有了想法,这些布拉吉说是新款其实也只是调整了一些变化并不大。而其他的衣服虽然款式新颖一些,但陆从月还是觉得少了点东西。更何况现在还很冷,布拉吉也穿不着,这些挂着的估计也是去年的款式了。   “走吧大姑,我们买布去。”陆从月看完便不再看了,比起这些成衣她更想自己做衣服。   陆大红惊讶道,“不看了?”   陆从月指了指脑子笑道,“都在脑子里了。”   陆大红顿时笑了起来,“走。”   两人刚到卖布的柜台就看见两个女同志也在挑选布料,陆大红的脸却突然拉了下来。   不等陆从月询问,那俩女同志也回过头来。   张晓琳扯了扯嘴角,“妈。”   陆大红冷淡的点了点头。   张晓琳目光扫过陆从月眼睛都没动一下,然后拉着旁边的姑娘说,“妈,你们买吧,我们先走了。”   然后俩人就离开了。   陆大红气道,“败家精。”   陆从月有些奇怪,但也猜测出对方的身份,陆大红说,“刚才说话的是你大表嫂,旁边的是她娘家妹子。”   其余的话却并不想多说了。   陆大红似乎跟卖布的售货员认识,转头跟对方说起话来,等她跟人打了招呼,才问陆从月,“从月啊,你要买什么颜色的布?现在流行的确良布,做裙子很挺也好看,现在有鹅黄色和红色,要哪种?”   陆从月想起黄晓英说的还要给她小姑子买一件就说,“一样要一块吧,我朋友说她和她小姑子一人一件。”   陆大红点头对售货员说,“红色要两块,黄色要一块。”   说着陆大红就要掏钱掏票,陆从月赶紧拦住了,“大姑,这钱我自己拿就行,回去我朋友也要给我的。”她知道陆大红多要一块红色的是让她做衣裳穿的,赶紧从兜里掏出她的钱和票先递了过去。   陆大红皱眉,“跟你大姑还客气,这么多年大姑都没给你买过东西,还不兴让大姑对你好一回啊。”   “我要是没钱就要大姑的了。”陆从月笑眯眯道,“可我自己有钱我想花自己的钱。等我没钱的时候大姑再给我买吧。”   陆大红见她坚持也就没再纠结,毕竟家里四个儿子,条件并没有那么好。   陆从月交了钱,见还有藏蓝色的布,于是又扯了两块藏蓝色的,白色的的确良布也扯了几块。   陆大红问她,“你买这么多干啥?”   陆从月说,“我准备做几件衬衣给我婆婆和俩嫂子。”她可不敢说她打算买回去做好衣服拿回去卖的。   “那也成。”陆大红就帮她拿着。   售货员笑道,“大红,你这侄女可真有钱,干啥工作的?”   陆从月抿了抿唇,“我乡下来的。”   售货员惊讶,“乡下这么有钱?”   陆大红赶紧接过话来骄傲的说,“我大侄子当兵的,侄女婿也是京市的知青,有钱不很正常了。”   陆从月便笑了笑没吭声。陆大红却不想再说了,跟她拿着布就离开了柜台。   两人过来本就是为了买布,陆大红又问她,“其他的东西还买吗?”   陆从月想了想说,“家里针线都够吗?”   “够了,都是现成的。”陆大红拉着她又去了副食店,大早上的倒是有猪肉也有猪蹄,但是昨天陆从月带了猪肉过来,陆大红便买了一只鸡一条鱼,准备回去做了给侄女吃。   回去的路上陆大红说,“要是你也在市里该多好,大姑也能照应照应你。”   说着她突然脚步一顿,“等夏天的时候厂里有招工考试,我记得你是高中毕业,要不到时候来考试吧。说不定能进厂当工人了。”   听了这话陆从月脸顿时僵了一下。   原主高中毕业不假,但初中和高中跟没上没多大区别,现在她小学的课程都没学完呢,哪怕到夏天她学完了也不可能来啊。   谢明朗在乡下她怎么可能离开谢明朗。   陆从月摇头道,“大姑,我就不来了,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年底是要回城的。”   陆大红想起昨天陆从月说的话来了,便笑道,“也成,到京市比咱琅琊市更好。”   两人回了运输公司家属院,在院子里又看见了张晓琳,张晓琳喊了声妈就走了,走到一间房子跟前开门进去了。   陆大红的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显然婆媳的关系非常的差。   等进了门,陆大红便把缝纫机给收拾出来,还把大桌子收拾出来好方便陆从月裁剪。   陆从月洗了手把布料铺在大桌子上,又从包里翻出一个本子和铅笔,然后开始勾画她心目中的布拉吉。   百货商店里的布拉吉款式其实也就那么几种,陆从月并没有多喜欢,于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又修改了几个地方,一件布拉吉就跃然纸上了。   陆大红收拾了东西探头过来一看顿时惊喜道,“可真好看,比百货商店里的好看。”   自己的作品被肯定陆从月也很高兴,她指着图道,“我朋友刚结婚,小翻领显得庄重一点,她小姑还没结婚,到时候领口这里做成圆领,用鹅黄色那块布。”   陆大红笑着点头,“好看。”   得到肯定陆从月就开始动手了,布料铺好,用手指量了尺寸,抄起剪刀就要裁剪,陆大红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你不拿粉笔画上?”   陆从月摇头,“不用。”   说着她剪刀咔嚓一声就剪上了,陆大红脑门都出了汗,生怕陆从月哪里剪的不合适了再回头都晚了。   陆从月并不知道她的担心,甚至觉得做衣裳本该如此,剪刀下去,沿着自己想到的位置一一裁剪出来。直接拿到缝纫机跟前就踩上了。   “大姑,你教教我该咋踩啊。”   陆大红见她一本正经的坐在缝纫机前面了却不会顿时笑了,“来,我教你,很简单的。”   缝纫机的使用说白了就是手脚协调并没有多少难度。陆从月在做衣服上有天赋,学缝纫机也没那么难,陆大红稍微一指点她就上手了。   陆大红看着裙子迅速的成型,感慨道,“你这手艺就该去成衣厂做衣裳去。”   陆从月笑,“等到了京市在做打算。”   有缝纫机就是好,原本要一天功夫的一件衣裳,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成型了。   陆从月觉得很神奇,有了这东西她以后要是做衣裳卖就简单了,可惜她们今年得回京市,不然她都想找路子买台缝纫机回去了。   该跑线的地方跑完了,陆从月又开始剪翻领,而后才拿到缝纫机跟前跑线。   一件夏天的连衣裙本就不费事,这前前后后连一小时都不到竟然就做出来了。   陆从月站起来拎着连衣裙给陆大红看,“大姑,你看好看吗?”   陆大红点头,“好看。”   原来她侄女说的不假,真的不用划线就能裁剪出来了,这手艺恐怕也连积年的老师傅也得自愧不如了。   陆大红说,“我在纺织厂上班,能买到有瑕疵的布,我下午去买点来,你给我和你几个弟弟也做身衣裳吧。”   “成啊。”陆从月说,“我们请了好几天假,足够了。”   随即她又一想现在也是个机会,便小声对陆大红说,“大姑,布料能不能多买一点,我想多做点衣服回去卖。”   “那不就是投机倒把?”陆大红惊讶,却并没有害怕,毕竟齐宝川是运输公司的员工,常年跑车的人出去怎么可能不捎点南边的东西回来卖,只问道,“你们有路子?”   陆从月说,“明朗哥有路子,原本我们就想干,但是布票太少,买布也买不了多点,成本太高就没做。”   陆大红一拍大腿,“你放心,等下午我就去厂里买一些回来。”她顿了顿,“不过我们厂里的布可能没那么好看,大多数是黑灰蓝这种颜色,最好看的估计也就军绿色了。当然便宜也是真便宜,说瑕疵其实也看不大出来,做的时候注意掩盖也看不出来,关键是不要票。”   陆从月不挑这个,只说道,“能买来啥样的咱就做啥样的。”   这一趟来市里还真是没白来,倒是她做好了拿回去就说市里进的南边的货,到时候还愁卖吗?“   要不是大冬天的有点冷,陆从月都想把裙子上身看看效果了,但屋里不暖和,也只能比划比划,“大姑,好看吗?”   陆大红笑着夸奖,“好看,我侄女长的好看穿上肯定跟仙女儿一样漂亮。”   陆从月顿时笑眯了眼,门外张晓琳听着里头的欢笑声撇了撇嘴,扭头又下楼去了。   屋里陆从月放下裙子开始做另外两件,这次陆大红也不担心了。   眼瞅着中午了,陆大红去做饭,陆从月也把东西收拾了起来,这时候出去一上午的谢明朗和齐宝川也回来了。   谢明朗一进门先喊了声大姑,接着就去看陆从月,陆从月笑着对他比划了一个剪刀的姿势,俩人相视笑了起来。   午饭做的简单,炖了一条鱼又炒了一盘子白菜,四人就这么吃了一顿,下午谢明朗又跟着齐宝川出门了,陆大红也去纺织厂买布去了。   陆从月一人在家将那块藏蓝色的布裁剪成中山装的样式,又把那几块白色的的确良裁剪成衬衣的样式准备今天下午全部做出来。   做单衣比做棉衣简单的多,只要裁剪的快,用缝纫机做起来就更快。而裁剪衣服本来就是陆从月的拿手绝活,所以做起来就更加简单。   这时候的人大多都很瘦,所以衣服直接不用管尺码全都做成统一大小也就成了。陆从月裁剪完便开始缝纫机做衣裳了,一块块零碎的布很快就在她手中成型变成漂亮的衣服。   凳子上的篮子里堆满了陆从月做的新衣裳,张晓琳从外头推门进来还目光直接落在篮子里,原本张晓琳对这种乡下来的亲戚是很看不上眼的,但目光落在那布拉吉上头眼睛都亮了起来。   直接什么都没说过来就拿了起来,感叹道,“真好看啊。”   陆从月看她一眼,“大表嫂也觉得好看吗?”   “好看。”张晓琳刚答完就皱起眉头,不高兴道,“我婆婆给你买的?”   陆从月听她语气不好一愣,刚要解释张晓琳就气冲冲的开口了,“整天说我乱花钱,她乱花钱给自己穷亲戚卖衣服就不是乱花钱了。”   陆从月皱眉,“这衣服是我买了布自己做的,不是大姑给我买的。”   “那还不是我婆婆给你的钱?”张晓琳讥讽道,“哟,身上穿的棉袄也是新的呢,不会也是我婆婆给你们寄钱买的吧。”   说着张晓琳又翻篮子里的衣服,越看越生气,一股脑将衣服塞进篮子里然后把篮子提起来了,“衣服我拿走了。”   说完非常嚣张的就要往外走。   陆从月本就不是吃亏的性子,哪可能看着她把篮子拿走,直接站起来拦住她将篮子抢了回来,“大表嫂你搞错了,这里头的不管是衣服还是布,都是我自己花自己的钱买来的,跟大姑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就算是大姑给我买的你也没有任何权利拿走。”   张晓琳没想到这乡下丫头还挺有脾气,拧眉呵了一声,“你大姑就是我婆婆。”   “你们分家了。”陆从月说,“而且你耳朵似乎也有点毛病,请注意我前头的话,这些衣服和布料是我自己花自己的钱买来做了给我婆婆的,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没权利拿走。”   “嘿,我今天还非拿不可了。”城里人一年到头也不会做这么多衣服,张晓琳本打算直接拿走就算了,没想到这丫头还挺硬,当即上手就要抢。   对于这种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女人,陆从月打从心底里反感,但她又安慰自己越是这样才越显得这样的女人没什么战斗力,当即伸手握住张晓琳的手腕,用了死力气,语气也变得冰冷,“我觉得大表嫂不光耳朵不好使,连脑子也不清楚了。”   张晓琳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整个人气的直发抖,“这是我家!”   “大姑说了,你们分家了,这是你婆婆家也是我大姑家。”陆从月冷冷的看着她,“我听说你是在纺织厂妇联上班的,这个时间难道不该是上班时间吗?要不要我去你们厂问问领导去。”   她自己也拿不准张晓琳是请假了还是旷工,说这话也就是乍一下。   没想到张晓琳还真就慌了,“你别胡说八道,我请假了。”   “呵,是吗,”陆从月笑看着她,“那我们现在就去问问好了。”   说着她拽着张晓琳的胳膊就往外走,这时门被推开了,陆大红背着一个袋子进来了,看见张晓琳顿时不高兴道,“刚才你们主任还问我你怎么不去上班,你不去上班跑家里来做什么?”   张晓琳的脸顿时苍白一片,“我,我是出来工作的。”   陆大红撇嘴,“我管你工作还是旷工,别在我跟前碍眼,滚出去。”{   “哼。”张晓琳甩开陆从月的胳膊气哼哼的出去了。   陆大红看陆从月,“她没干啥事儿吧?”   陆从月摇头,“没有。”   这话陆大红却有些不信,她甚至觉得自己当初就是瞎了眼看上这么个祸害给娶回来。表面看着挺好,谁知道竟是个搅家精,好吃懒做不说还竟挑毛病。   陆大红把门关好然后高兴的对陆从月招招手,“过来看看。”   陆从月凑过来看,就见那袋子里全是布料,黑色、藏蓝色、白色还有军绿色,每样都有一些,不过却不是的确良,只是平常斜纹棉布,只有军绿色的硬挺一些但是数量也少。   “怎么样?满意吗?”陆大红说着把布料都拿出来给陆从月比划上了,“这些做单衣的话至少也能做十几件了。”   “挺好的,谢谢大姑。”陆从月说,“这些花了多少钱,我把钱给您。”   陆大红摆手,“不用,也没花多少钱。”   陆从月却不肯让大姑吃这亏,便一本正经的说,“您能帮忙我已经很感激了,而且我本来就是想做好衣服带回去卖,怎么也不能让您出本钱啊。”   她突然想起结婚的时候于丽娟给她的那些瑕疵布了,早知道也一块拿来做了多好。   陆大红见她坚持,自己本身也不富裕,便说,“给我三十五块钱行了,零头也就算了。”   陆从月拿了四十块钱给她,“大姑,要是有机会等夏天我还得来,到时候还得麻烦您,这钱就算多了您也拿着。”   “你这孩子。”陆大红把那五块钱塞给她,“拿就拿呗,你放心,我给你攒着布料。”   陆从月道,“大姑您可真好。”   陆大红挑眉,“这就好了?以前你可是连个眼神都不肯给我呢。”   “那是以前眼瞎了。”陆从月抿唇笑了起来,然后拿起刚才做的衣裳给她看,“大姑,您挑一件衬衣,送给您。”   那一块白色的的确良布陆从月做了四件衬衣出来,陆从月便想着送陆大红一件。   陆大红摆手,“我可不要,我瞅瞅就行了。”   不得不说陆从月简直天生做衣服的料,这才学的缝纫机做的就非常好,砸线工整像个老工人做的,而且样式上陆从月也用心,比市面上卖的更好看,拿回去说是南边的货估计旁人也不会怀疑。   陆从月却拿了一件直接塞给她,“我孝敬我大姑的,您不要也不行。”   陆大红顿时笑了起来,“你这孩子。”   说着她又道,“这布料多,给小富也做一件男式的白衬衣吧,那俩臭小子就不用了。”   “没问题啊。”陆从月当即拿布料做衬衣。   陆大红把她做好的都拿起来,便出去收拾中午买的鸡去了。陆从月坐在缝纫机前忙活一下午瞧着光线暗了便停了手。   不得不说有缝纫机就是好,做衣服的速度直线上升看着也上档次。陆从月找玻璃瓶灌了热水把衣服都烫平了然后装到他们自己的行李袋中,这才出去跟陆大红帮忙去。   刚出来门,就看见齐宝川和谢明朗有说有笑的回来了,后面跟着俩尾巴是齐家的俩双胞胎,看见盆子里码着鸡肉顿时来了精神,“妈,炒的鸡吗,大老远就闻着味儿了。”   半大小子嗓门不小,恨不得全楼的人都知道他们家吃鸡肉了,陆大红笑骂道,“就知道吃,学习不见长进闻着吃的倒是跑的快。这鸡还没炒呢你闻到的是鸡屎味儿吧。”   齐明明和齐顺顺早就习惯了他们妈的暴脾气,吐吐舌头飞快钻屋里去了。   谢明朗过来笑着道,“大姑,要不我来?”   陆大红做饭一般,就是做熟拉倒,谢明朗可真不舍得这只鸡,而且他家从月喜欢吃辣子鸡,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鸡祸害了。   “妈,让表姐夫做。你做的不好吃。”齐顺顺拉开门说了一句又钻回去了,生怕他妈手里的大勺子落自己脑袋上。   陆大红气笑了,“明朗来。”   谢明朗接过勺子带上围裙开始做饭,陆大红索性带着陆从月进屋说话去了。   菜炒好,齐小富也回来了,不过这次没钻房间去,而是坐在屋里一动不动,看着害羞极了。   饭菜端上桌,门开了,张晓琳和齐家国两口子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不是很勤奋?哈哈哈哈哈,我参加了日万活动,周末都会日万~ 第38章   张晓琳进来,陆大红的脸直接就拉了下来,“你俩过来干什么?”   “妈这话说的,我们还不能回来了。”张晓琳撇嘴翻白眼,齐家国却笑嘻嘻的过来搬凳子找马扎坐下了,就挨着谢明朗坐的,“这就是咱表妹夫?”   谢明朗笑着喊了声大表哥,齐家国态度倒是不错,就和谢明朗说起话来。   张晓琳哼了声让齐家国让让也跟着挤过来坐下了,抄起筷子就开吃。   “饿死鬼投胎啊,看不见家里有客人啊。”陆大红对这媳妇简直糟心死了,以前怎么就没看清楚娶这么个玩意儿回来。   齐家国扭头撇了眼皱眉道,“张晓琳,你干什么?”   张晓琳哼哼唧唧把筷子放下了,眼神不善的看着陆从月道,“客人,还不吃?”   陆从月恍若未闻,与齐顺顺俩双胞胎说乡下那点事儿。张晓琳说了个寂寞更生气了,也不管陆大红怎么骂她了,拿着筷子就吃。   齐宝川叹了口气,温声道,“都吃饭吧。”   饭桌上只有谢明朗和齐家国说话的声音,其他人都在吃东西,饭后张晓琳筷子放往墙边靠,对陆大红说,“妈,眼瞅着天暖和了我想买衣服穿,你给我点票呗,我这没票了。”   听她开口要票陆大红顿时火大,“没有。”   张晓琳撇嘴,“妈有钱给侄女买布买衣裳就没钱给儿媳妇买啊。”说着又朝齐家国嚷嚷,“齐家国,你可真是没用,四个儿子就属你最不得妈心疼,还不如个亲戚。”   齐家国本在跟谢明朗说话,听这话顿时火大,“想呆着就老老实实呆着,再说句滚家去。”   “你让我滚?”张晓琳蹭的站起来,指着陆从月说,“你是没看见,你这好表妹今天得了多少布做了多少衣裳,你妈今天下午还去厂里买了好些瑕疵布,给谁的?你家哪个缺衣裳穿?还不是给了你这表妹。我说你没出息不得妈疼哪句话说错了?”   这张晓琳挑事完全不讲理,陆从月原本就不想掺合齐家的事儿,可她却口口声声把她牵扯进来,便皱眉道,“大表嫂,我下午的时候就讲的很清楚了,我买布的钱都是我自己的钱,是我婆婆给我的钱,跟大姑没有任何关系,大姑也没有给我买任何东西。”   她顿了顿不高兴道,“而且,你和大姑已经分家了,大姑做决定难道还得跟你这个儿媳妇汇报?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在这挑事,完全是把大表哥架在火上烤,估计搅和的家里不安宁,让大表哥难做人。”   “你放屁。”张晓琳指着陆从月语气尖锐,“就你个乡下姑娘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就你乡下人,你城里的婆婆能看的上你?”   陆从月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错,我是乡下姑娘,我婆婆就是能看的上我,也喜欢给我钱,我公公婆婆双职工,都是公务人员,怎么就没钱给我了?而且我婆婆不喜欢我这样长的好看还知书达理的,难道喜欢你这样的披着城里人的皮是非不分随意挑事长的丑还喜欢作怪的女人吗?”   她说的话嚣张的要命,偏偏屋里的人还觉得没什么问题,陆从月长的的确好看,而且性子也好,尤其有张晓琳对比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陆从月看着张晓琳瞳孔地震脸崩溃的样子突然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多差劲有那么难吗?作为城里人真的就那么自豪吗?M主席都说了工农家亲,表嫂啊,要是我起坏心思去举报你,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这儿跟我叫嚣吗?”   “你你你!”张晓琳眼泪都下来了,痛哭的对齐家国道,“齐家国你不是男人,连老婆都不护着。”   齐家国意味深长道,“我觉得,表妹说的没错啊。”   说着他站起来去拽张晓琳,“走,回家去,是该教你怎么做人了。”   自己家人块的时候闹也就闹了,好歹是自己媳妇,可有亲戚在的时候还不知道收敛,简直活该被骂。   张晓琳甩开他,“我不走,妈偏心眼这事儿还没说呢。”   齐家国扶额,冷着脸看着她,“不走明天就离婚。”   说完跟谢明朗夫妻还有陆大红打声招呼就出去了。   张晓琳站在原地呜呜的哭着可惜没人去安慰她,见自讨没趣,张晓琳捂着脸追了出去。   屋里总算安静了,齐小富终于松了口气,耳朵终于安静了,他呐呐道,“妈,大哥不会真的和大嫂离婚吧?”   陆大红哼了声,“不会。”   陆从月看了齐小富眼,总觉得他听到陆大红的回答有些失望,目光对上她的瞬间飞快的收回又低下头成了那个胆小的齐小富。   啧,陆从月觉得齐家这几个表哥表弟还都挺有意思的。   好好的顿饭被张晓琳闹了个没趣,齐宝川非常不好意思,跟谢明朗又说起话来,陆大红叹气道,“让你看笑话了,她嘴里胡说八道从月你别介意。”   陆从月摇头,“不会,我不会在意的。”说着她担忧道,“就怕她在外头胡乱说话,让人误会大姑就不好了。”   “没事儿。”陆大红不以为意道,“就她那张嘴,这院里的人哪个不知道,没人信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陆大红心情可真的太不好了,个做婆婆的简直被媳妇压在头上来了。   过了会儿陆大红夫妻睡觉去了,陆从月和谢明朗也洗了脚去睡觉,房门关上,陆从月皱眉道,“看着大表哥也挺正常人,怎么娶这么媳妇。”   谢明朗却不以为意道,“我二哥也挺正常的,不也娶了二嫂那样的?你以为所有人结婚后都和结婚前个样子啊。搞对象的时候哪个不把最好的面表现出来。结婚前还能装装,不仔细的根本看不出对方的真性子来,但结了婚就不样了,全部原形毕露。”   说完,谢明朗就见陆从月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不由心中凛,“怎么了?干什么这么看我?”   陆从月双眼微眯有些危险道,“那你呢,是不是也变了?”   谢明朗原本就是随口说说,可陆从月这句话却让他接收到不样的气息,他赶忙表决心道,“当然没变。”   陆从月挑眉只笑看着他,“真的没有吗?”   “没有没有。”谢明朗就差指天发誓,“我对从月妹妹绝无二心,上辈子如此,这辈子也是如此。”   听这答案陆从月才勉强满意,下巴挑了挑,“相信你了。”   谢明朗如蒙大赦,后知后觉的松了口气,也庆幸他脑子转的快好歹让陆从月满意了。   关了灯屋里片黑暗,陆从月抱着谢明朗的胳膊将睡之际,突然听谢明朗说,“你与上世比起来也有很大不同。”   陆从月漫不经心的嗯了声,“不是你说的吗,上辈子过的太苦了,这辈子该好好享受。而且这里的人虽然有坏人,但是却不像那时候在亩三分地上搞的跟斗鸡眼是的,挺好的。”   “嗯。”谢明朗抱紧她,“我们会好好的过辈子的,不用担心其他的。”   陆从月笑了笑,“对。”   以前她自己想不明白总把谢明朗归结到男主上头却忽略了谢明朗也是穿来早不是原主的事实,如今想明白了,俩人便是最相互了解对方的人,也是最能够和自己起面对后世生活的人。   没有谁能够代替对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他们就是最般配的。   第二天早陆大红也得上班去了,谢明朗照例跟着齐宝川出门,只有陆从月在家面对堆的布料,将布料做成衣服。   陆从月先量了布料的尺寸又想了下该怎么做,最后才开始动手裁剪。   只是棉布做衬衫不硬挺不大好看,于是陆从月便将所有布料都规划成短袖的样式。   不管男式还是女士都做了几件。   至于样式,肯定是自己根据如今原有的短袖的基础上稍加改进,务必让自己做出来的短袖和单衣能够更好看些。   陆大红背回来的布料不少,陆从月光裁剪就用了天的时间,后面连两天都在做衣服,缝纫机让她都摸熟了,衣服也做完了。   瑕疵布虽然有点瑕疵,但是做的时候自此些便能将瑕疵的地方放在砸线的地方,所以衣服做完根本就看不出来曾经是瑕疵布。   陆大红下午下班回来看见陆从月做的衣服不禁感慨道,“这样式看着差不多,但是却好看许多。”   陆从月见她爱不释手便找了件藏蓝色的衣服给她,“送给大姑。”   “你都送衬衣了,这个就算了,你好好卖钱的。”陆大红虽然喜欢但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不可能再拿了件的基础上再拿件。   人与人的感情是相处出来的,却不是因为好处才相处的。陆大红真心心疼自己侄女,这才不占这便宜。   从离开家到现在也过去五六日,距离假期还有几天。衣服昨晚陆从月也没其他事情了也才有功夫问谢明朗天天跟着齐宝川跑什么。   谢明朗兴奋的说,“我跟你说,我每天都跟着姑父去运输公司学开车了。”   “学开车啊。”陆从月虽然只做过客车,但是也觉得司机挺厉害的,毕竟路上不好走司机还能开的飞快,显然是技术够好了。   谢明朗笑着点头道,“对,学开车,我之前跟姑父说想有机会跟着他的车去躺南方,他说跟车都是个萝卜个坑,要是我会开车他也能找人换换,毕竟我不要工钱还会开车的话,他找关系也简单些。”   “所以你就趁着这几天学开车?”陆从月简直服气了,“那这几天的功夫你能学会?”   说完陆从月自己也笑了起来,“我应该相信你才对,你肯定能学会的。”   谢明朗点头,“我现在已经学会了,后天我还要去考驾照呢。”   “考驾照?”陆从月隐约知道这个,觉得非常惊奇,“还得考驾照啊,不过你已经学会了干嘛不明天考?”   谢明朗脸上的表情言难尽,“因为考驾照不光要考开车,还得会修车,我下午和明天就是在学些修车的简单技能。”   陆从月看谢明朗的眼神已经不能够用信任来形容了,可以说很激动也很崇拜,而且她知道谢明朗还是村里的拖拉机手呢,修拖拉机也会,没想到还会开车和修车。   陆从月真心诚意的赞美,“明朗哥你可真厉害。不光会开拖拉机,连汽车都会开了。”   谢明朗自得的笑笑,“般般。”   两人顿时笑了起来。   因为俩人带了二十多斤的猪后腿,所以齐明明兄弟俩倒是没再撵他们走,陆从月觉得吃喝在大姑家也不好,便趁着陆大红上班的时候准备去粮店买点粮食出来。   没想到刚出门就碰见张晓琳也在往外走,她矜持的点了点头就往前头去了,张晓琳嗤笑声突然追了上来,“你们什么时候走?”   陆从月看她眼,眼神中全是忽视,“没定下来呢。”   张晓琳讥诮道,“不会是看上城里的好日子不想回去了吧?我实话跟你说,我公婆没什么钱的,而且有钱以后也是给长子,你现在天天在这吃喝就是吃的我们的,你知道吗?”   陆从月简直被张晓琳的理论惊呆了,这女人好歹也是城里人,脑子到底怎么长的,里头全是草吗?   见陆从月只看她不说话,张晓琳还有些不好看,“你干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理亏?我要是你我就乖乖的赶紧带着自己男人离开这里,省得让人厌烦。”   陆从月站住看着张晓琳突然笑了,“有没有人说你这人脑子有毛病?”   “什、什么?”张晓琳嘴角抽了抽没想到陆从月突然说了这么句话。   陆从月笑的温柔又好看,“我来的是我大姑家,我真不知道你居然还有当家做主的意识。你说我大姑的东西都是你们的,你给大姑养老了吗?就你这样的草包也好意思出门乱吠,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来管我的闲事。”   陆从月话说的挺难听了,张晓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竟然有人说她脑子有毛病?   呵!   张晓琳当场便要发作,可陆从月显然对她没兴趣,径直往前面去了,心情好的不得了。   张晓琳气的火冒三丈七窍生烟,真相追过去将陆从月这乡下丫头打顿去,为什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陆从月,你才脑子有毛病呢。”   眼瞅着陆从月走远了,张晓琳这才跳着脚骂了顿。   陆从月对张晓琳采取的就是忽略忽视看不见,出了大院直奔粮店去了。前两日出来逛的时候她就看见过,这会儿也不用多考虑直接就进去了。   得亏她来时把全部家当都带上了,不然还真买不起这里的东西。   陆从月买了些大米又买了些富强粉,直接拎着就回去了。   家里没有人,陆从月也懒得做饭,把米面蒸就自己做衣服去了。   傍晚的时候陆大红回来看见米和面皱眉问她,“是因为今天张晓琳说了不好的话了?”   院子就这么大,张晓琳当时动静又不小,家属院里可有好多喜欢看热闹的老太太说不定就在哪个旮旯听热闹呢。陆大红平日为人不错,大家又知道她跟张晓琳那点事儿,她回来的时候便听好几个人说了,她儿媳妇欺负了她侄女!   陆大红气的要命,可偏偏陆从月却笑着说,“不是因为她,我本来就打算出去买点的,凑巧碰上了。她说了啥我并不在乎,大姑也别生气了。”   不生气是不可能的,陆大红蹭的就站起来出去了,陆从月赶紧拦住她,“大姑您干啥去?”   “收拾不听话的媳妇去。”陆大红说着就大步出去了,没多久楼下传来吵架的声音……   陆从月倒不用担心陆大红,毕竟陆大红是婆婆,张晓琳再能耐在外人面前也不敢放肆。更何况白日里的事本就是张晓琳的错,敢反驳句那才叫怪了。   过了没多久陆大红回来了,心情显然好了不少,“小样儿的也敢跟老娘斗。”   陆从月噗嗤笑了出来,“大姑厉害。”   陆大红斜睨她眼,“这叫厉害啥呀,你没见过你奶,那才是厉害人物。”说着又想起刘桂花忍不住吐槽道,“就你娘那脾气能生出你们几个有脾气的孩子还真不容易。”   陆大红是典型的坏脾气代表,刘桂花就是典型的好脾气代表,是个好人,但是太弱了。   晚上陆大红蒸了大白米饭,又用腌肉炖了锅白菜,再用肉渣炒了盘咸菜,顿晚饭吃的有滋有味。   陆从月不禁感慨,顿顿吃大白米饭吃大馒头的感觉可真是棒极了。   隔了日谢明朗果然去考驾照了,许是因为他会修拖拉机的原因,学修汽车也非常快,驾照轻松到手。   齐宝川挺喜欢谢明朗的,这几天直带着谢明朗都有些舍不得他了。   但是日子近了,他们只能回去了,齐宝川对谢明朗说,“我们般夏天的时候往南方跑的多,到时候我估摸着农忙完了要出车我就给你拍电报,到时候你过来就成。”   谢明朗对自己的目的就没瞒着齐宝川,这会儿感激道,“姑父,多谢您。”   “没啥好谢的。”齐宝川虽然性格软弱些,但是脑子还挺好使。他知道谢明朗家中不是干部就是厂长的以后说不定还有用着人家的时候,这时候自然能交好就交好。   最后日陆大红也没能请的了假,于是放假的齐小富临危受命要带着俩双胞胎起去送自己的表姐和表姐夫坐车回乡下去。   齐小富顶了顶后槽牙:不想去。   作者有话要说:  孩子生病真的太熬人了,抱歉,今天更新晚了,晚点再更一章~么么哒 第39章   齐小富明明不想去送这对便宜表姐夫妻,可他人设在这儿还不能言语,还得表现出内向脸红来,看的谢明朗和陆从月都只想笑。   谢明朗好歹是表姐夫什么都没说,陆从月看着他那样子有些忍不住了,她小声道,“小富,你是不是不想去送表姐?”   齐小富愣了一下接着惊慌的摆手,“没有,没有。”   说着脸都红了。   陆从月忍着笑,“可我明明看见你眼睛里全是不情愿。”说着她看了眼双胞胎然后说,“而且顺顺和明明说你是装的。”   齐小富瞄了俩弟弟一眼心里咬牙切齿,面上红着脸低着头坚决不肯承认。   陆从月叹了口气说,“那好吧,本来我还想要是你不乐意去送我们就算了,既然你没有不乐意那就走吧。”   齐小富:“……”   虽然都在市里,但运输公司家属院离着车站还不算太远,步行过去也就十几分钟,齐小富把陆大红留在家里的自行车推出来把陆从月的行礼放到车把上,五人便往车站去了。   在大院里,有些大娘大婶儿的打招呼,“哟小富,你家表姐要回去了啊。”   齐小富呐呐的应了一声,并不搭话。   大娘瞅见自行车上的行礼啧了一声,“你妈也真够舍得,你爸那边的亲戚来啥都不给,自己的侄女来倒是给,这亲疏远近不一般啊。”   齐小富仍旧不吭声,保持着一个胆小的模样。   陆从月只撇了一眼没吭声,心道这多嘴的女人真是哪里都不少啊。   倒是齐顺顺和齐明明不乐意了,嚷嚷道,“你们知道啥,我表姐来的时候带了一条猪后腿,还给我爸带的酒,给我们带的点心,我爸他家亲戚来了除了打秋风连跟猪毛都见不到。他们不配跟我从月表姐相提并论。”   他这话让几个大娘还挺惊讶的,意外的看了陆从月一眼,然后疑惑道,“乡下日子这么好?”   陆从月见目光落在她身上只笑了笑没说话。   齐顺顺哼了一声,“不信拉倒。等我家天天吃肉的时候馋死你。”   他的话顺利的让陆从月笑了。   出了大院齐明明气哼哼道,“几个老太婆真的整天闲的慌。”   “表姐你别生气,等我们有空收拾她们的孙子。”齐顺顺摩拳擦掌,“她们就是见不得别人的好。”   陆从月点头,“好,多谢两位弟弟。”   俩双胞胎尾巴都要翘起来了,“表姐我跟你讲,在这大院里就没有我们怕的人。”   说着又看了一眼推着自行车不吭声的齐小富撇嘴,“当然大院里就没有我二哥不害怕的人。”   陆从月和谢明朗同时看了眼齐小富,心道:那是你们还没认清你们二哥真面目。   可谁知下一秒齐明明又切了一声,“我二哥其实就是装的。”   齐小富红着脸瞪了齐明明一眼,无奈道,“明明……”   齐明明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到了车站陆从月也没让他们继续送了,谢明朗扛着行礼,陆从月提着一个路大红给收拾的小包就告别了齐家兄弟上车去了。   等看着陆从月那俩不见了踪影,齐小富一巴掌拍齐明明脑袋上,“小砸儿,是不是忘了哥怎么教你做人了?”   齐明明嗷嗷直叫,“表姐救命,表姐快来看齐小富的嘴脸……啊!”   俩双胞胎被齐小富一人揍的哭爹喊娘,齐顺顺突然指着进站口喊了一声,“表姐!\'   齐小富脸上狰狞的表情都没落回去,一抬头就对上陆从月笑眯眯的一张脸。   陆从月冲哥三个招招手,“进去了突然想起来忘了跟你们说再见了。”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齐小富一眼道,“可怜无助柔弱内向的二表弟再见。”   齐小富嘴角抖了抖,感觉自己人设已经塌了。   上了车,谢明朗看着笑的停不下来的陆从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猜到他会揍那俩的?”   陆从月忍着笑意道,“我要是齐小富我也忍不住揍那俩,你想啊,好不容易天天维持人设,偏偏有俩小子不长眼的老坏他好事,肯定不能忍啊。”   也不怪齐顺顺双胞胎能发现齐小富的秘密,哥三个住一屋,要是在自己屋里还得装模作样那也实在太可怜了。偏偏双胞胎又不是个守口如瓶的人,挨揍也实属正常。   只不过陆从月很好奇齐小富为什么要建立这样的一个人设了,有什么意思吗?   他们想不明白也不想了,反正到时候齐小富下乡的时候他们或许可以端倪一二。   汽车到了沂河县城不过下午两点多,陆从月要去给黄晓英送衣服,谢明朗便趁机把带回来的衣服也去处理一下。   俩人小声商量了一下价钱就分头行动了,陆从月看着谢明朗大大咧咧提着包还有些担心,毕竟这时候还都在抓投机倒把呢。   不过谢明朗有男主好运护体似乎是不用担心的。陆从月拿了那两件布拉吉装的袋子直接往供销社去了。   黄晓英见她回来也挺高兴的,拉着陆从月到了柜台里面迫不及待的看布拉吉。   陆从月说,“晓英姐,实话跟你说,我觉得市里的布拉吉都是去年的款不怎么好看,我就找我大姑买了的确良用她家的缝纫机给你们做了两件,你看看要是喜欢就留着,不喜欢的话我就带回去自己穿。”   “啊。”黄晓英有些失落,但也知道陆从月是好心,便点头说,“先看看。”   陆从月嗯了一声把两件布拉吉拿出来,“可惜现在没法试,但我按照你的尺寸做的,错不了。”   说着她把裙子展开,黄晓英一看就喜欢上了,顿时转悲为喜,“真好看,从月这是你做的?手艺可真好啊。”   陆从月又把鹅黄色那件展开给她看,“你小姑子没结婚,穿这件合适,你皮肤白穿红色的好看。”   “嗯嗯,好看。”黄晓英自己就是卖成衣的,但不得不承认,这两件布拉吉比她任何时候看过的布拉吉都漂亮。这布拉吉不光是款式好看,甚至设计贴心,她屁股大,而陆从月就特意设计了褶皱遮住她的屁股,只看着就知道非常合适了。   黄晓英满意的说,“从月,我非常喜欢。”   “同志,这两件裙子我多少钱?我要了。”   两人呆滞的抬头,就看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站在柜台前,正一脸惊喜的看着黄晓英手里的裙子。   黄晓英把裙子往袋子里一塞,站起来说,“这不是我们卖的,我们自己从市里买的衣服,你看看别的吧。”   “这样啊,真是可惜。”那女同志倒是没再纠结,只是眉眼中满是遗憾,似乎真的很喜欢这两件裙子。   许是因为她的裙子被人看上了心情好,黄晓英对顾客的态度还不错,“这位同志,实不相瞒,这两件裙子我是托我朋友就是她给我做的。”   黄晓英指了指陆从月说,“我朋友手艺很好的。”   那年轻女人看了眼陆从月有些惊艳,接着才点头道,“样式挺好看的。”   年轻女人目光扫了眼货架,果然没有一个能看的上眼对黄晓英点了点头便走了。   黄晓英翻出自己的包拿钱拿票递给陆从月,“虽然是你自己做的,但是款式啥的没的说,千万都收着。”   陆从月看着手里的钱有些惊讶,“晓英姐,这给多了,买布花了七块五,你给多了。”   “我知道。”黄晓英是卖衣裳的哪能不知道布料的价格,但是要真买一件布拉吉至少也得二十块还不算票,虽然陆从月本钱小,可陆从月的心意是难得。   黄晓英说,“给你就拿着吧,我不缺钱花。”   陆从月有些犹豫,黄晓英哎呀一声,“你这样我以后都不好意思找你做衣服了。”   陆从月点头接过来,“那好吧,以后我还帮晓英姐做衣裳。”   “这就对了。”黄晓英生怕衣服起了皱子,连忙把裙子拿出来重新叠了起来,然后说,“你结了婚男人又是知青你以后手里攒点钱说不上啥时候就用上了。”   陆从月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晓英姐。”   黄晓英笑着摸摸她的脸,“你说你咋长的这么讨人喜欢呢。”   “天生的。”陆从月眨眨眼一本正经的说。   黄晓英抿唇笑了,见这会儿也没人,便小声道,“你愿不愿意做衣裳,我可以给牵线。”   “做衣裳赚钱?那不是投机倒把?”陆从月惊讶的看着黄晓英。   黄晓英解释道,“现在管的也没那么严了,你要是愿意咱俩可以合作,我在城里揽货,把尺寸布料准备好,你只管做就成,到时候咱俩分钱,你六我四,怎么样?”   陆从月又犹豫了,“可我家没有缝纫机,一时半会儿也买不了。”   要是没见识缝纫机的高效,陆从月也不会这么犹豫,但现在她担心人家不接受手工缝制的衣服。   她这么一说黄晓英也有些遗憾,“那就再说吧。不过夏天的衣服好做,你要是愿意夏天的时候你常往县里跑几趟去我家做怎么样?”   这意思就是她家有缝纫机了,陆从月想了想点头道,“那成。不过我们五五分就成。”   初步达成协议,陆从月挺高兴的,到了和谢明朗约定的时间陆从月就告别黄晓英出了供销社,谁知一出来就被之前看见的女同志给拦住了。   “同志,我有事找你商量。”   陆从月惊讶的看着她,“有事儿?”   女同志笑着点头,“我叫陈娟娟,方便过来跟我说句话吗?”   这就是在供销社门口的确不怎么适合说话,陆从月也不怕大白天的有什么危险便跟着她往旁边站了站,“你说。”   陈娟娟说,“你做的裙子很好看,能不能帮我做几身衣服?”   陆从月眉头微蹙,找她做衣服啊,能不能答应啊。   见她犹豫,陈娟娟笑道,“我三月份结婚,需要准备衣服,但是供销社里的成衣都不怎么好看,刚好看见你做的衣服了,所以……”   陆从月摇头,“我家没有缝纫机,只能手工做,你愿意吗?”   陈娟娟一愣接着点头,“当然可以。”   陆从月又道,“投机倒把我是不敢的,但是乡下日子苦,我愿意拿手艺跟你换粮食,你若是愿意,就带着细粮或者鸡蛋去跟我换吧。”   闻言陈娟娟乐了,“成。”   说着又问了陆从月的地址,这才离开。   陈娟娟还未走远谢明朗就过来了,远远的瞧了对方一眼道,“刚才那人跟你说什么了?”   陆从月说,“就是碰巧让她看见我给晓英做的衣裳了,托我给她做衣裳,于是我就说让她拿着粮食去找我。”   说着陆从月高兴起来,“这种以物换物应该是没问题的,到时候细粮就给你做糕点卖怎么样?”   谢明朗点了点头也没多想,转而对陆从月说,“走,回家去。”   陆从月看他的行李袋,已经空了许多,知道卖的还不错,信心又多了几分。   啊,钱啊,她要朝着钱进军了~ 第40章   自行车原本就放在黄晓英这里的,这会儿拿了钥匙骑车走人。   谢明朗把行李袋往车把上一挂,拍了拍车后座让陆从月坐上,然后长腿一蹬车子就出去了。   “回家了!”   沂河大队的家虽然简陋却是他们的家啊。   路上陆从月还在和谢明朗说跟黄晓英合伙赚钱的事儿,然后问谢明朗道,“你说这事儿能成吗?”   谢明朗思考一番问道,“你觉得黄晓英这人可信吗?”   “我觉得可信。”陆从月说,“原主之前跟她就有点交情,现在对我也不错,言语间对我的关心也不像作假。”   “那就试试。”谢明朗说,“反正你只管做衣服,收布料卖衣服这事儿是她在做,出了事儿也跟你没关系,真出问题就说只是帮忙做衣服,收没收钱谁知道。”   “也对。”陆从月心里也这么想的听谢明朗跟她一样的想法顿时放松下来。   “对了,你回去还去县城卖东西吗?”陆从月说,“现在天虽然还冷着,但是东西也能放的住。”   谢明朗点头,“我得卖包子,得把家里的肉都卖完才行,不过农忙也没几天了,卖也卖不了几天了。”   他甚至有些遗憾,毕竟春耕真的很占用时间。可春耕后天也渐渐热了,卖包子也只能做多长卖多少,到了夏天就更不好做了,起码买回来的肉放不住,这就是大问题。只希望夏天的时候能跟着大姑父齐宝川出去一趟。   可出去一趟还得把大队长的路子走通,不然没有介绍信真的寸步难行。   这少不得又得花上一笔钱了,没有钱办不到的事,要是办不到只能是他给的钱不够多。   到了公社路上,陆从月突然指着路上走的人说,“那是不是李志萍?”   谢明朗眯了眯眼,“好像是。”   只是李志萍旁边还跟了一男人,看个头不算很高,谢明朗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陆从月说,“那个男人好像不是陈爱国。”   他俩都知道年三十的时候李志萍还和陈爱国钻过柴火垛,这才过去没一个月的功夫李志萍又换了人了?   他们骑车走的快,李志萍俩人却是步行,很快自行车超车了,陆从月看见了那男人,还真不是陈爱国。   居然是李先进的二儿子李志国!   陆从月心思复杂,李志萍两人显然也看见了陆从月,不过谢明朗骑着车头也没回,李志萍抬头就对上陆从月惊诧的脸。   李志萍下意识的就往旁边挪了挪与李志国分开一段距离,李志国看见陆从月的时候又开始心猿意马眼神闪动,并没有注意李志萍的举动。   陆从月淡定的将目光收回,对谢明朗说,“是李志国。”   “嗯。”谢明朗不以为意道,“李志萍为了回城可真是付出巨大啊。”   这话乍一听还是夸奖人,可实际上话语里的讽刺却这掩不住。   陆从月皱眉,“我记得李志国好像结婚了吧。”   “不是好像。”谢明朗慢悠悠的说,“他老婆现在都怀孕了。”   陆从月顿时觉得恶心,李志国结婚了还勾搭李志萍,而李志萍也过分,为了回城竟然勾引有妇之夫。   俩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谢明朗说,“别管他们,爱咋样就咋样,能被咱们看到,肯定也会被其他人看到,只管看着就是了。”   “嗯。”陆从月皱眉点了点头,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回到家,陆从月将家里看了一遍,确保没什么问题这才准备去打水烧水。   谢明朗已经把水缸里的水全都舀出来了,挑起扁担便出门挑水。   陆从月拿了抹布擦拭桌子,正忙活着就听见有人敲门。   院门没关,陆从月看到李志萍脸色不高兴的站在门口问她,“我能进来吗?”   陆从月拿着抹布出来,点头道,“进来吧。”   李志萍进来,目光在院子里看了一圈,“谢明朗呢?”   她的语气让陆从月很不爽,但也多少猜到她过来的原因,便直接说,“你有话就说,明朗哥去挑水了,很快就能回来。”   李志萍咬了咬唇,半晌才开口道,“你都看到了吧?”   “看到了。”陆从月点头,“然后呢?”   李志萍眉头皱的更深,“我希望你能保守这个秘密,不要说出去。”   陆从月闻言笑了,“求人可不是这个态度。”   “你!”李志萍没想到陆从月得寸进尺,可她和李志国站在一块回来事实,原本她就不想和李志国一块回来,可李志国偏不答应,结果路上被谢明朗和陆从月看到了。   李志萍恼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从月挑眉笑,“不想怎么样啊,难道不是你先来找我的吗?你如果要求人就拿出求人的姿态来,下巴抬上天以为所有人都是你妈要宠着你呢?”   李志萍气的脸颊发红,咬了咬唇声音低了下去,“陆从月同志,我求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赵倩和赵前进的下场还历历在目,距离过去也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她是想回城,可万一被打上搞破鞋的名声,那她这一辈子就全完了。   想到这个李志萍的气焰明显低了下去,声音带着恳求道,“陆从月,谢明朗已经被你抢去了,我现在只想回城,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听她这话陆从月觉得好笑,忍不住纠正她,“你错了,谢明朗不是我从你那里抢来的。”说着她笑的更开心了,“因为他本来就是我的。而且有句话虽然残忍,但我也不得不告诉你,你从未在谢明朗眼中存在过,他也从未正眼看过你,以前你一厢情愿,现在未来包括以前,他都只是我的。”   李志萍浑身轻轻颤抖,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陆从月笑了笑摆手道,“你走吧,你的破事我懒得理会,但你要是招惹了我,那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李志萍呆愣的从陆家出来,正看见谢明朗挑着水往这边走,她站在那里没动,谢明朗挑水的速度却越来越快,到了门口谢明朗皱眉看了她一眼,然后说,“李志萍同志,请你以后离陆家远一点。这里不欢迎你。”   说完这话谢明朗挑着水就进了院子,看都不看李志萍一眼。   李志萍回头,看到院子里谢明朗正将扁担放下来跟陆从月有说有笑,心里的不甘和痛苦越发的重了。   明明是她先喜欢的谢明朗,最后却得不到他。如今她为了回城攀上李志国企图走他的路子又有什么不对。   李志萍深吸一口气,抬腿走了,她知道这辈子她都跟谢明朗没缘分了。   院子里谢明朗问道,“她来说什么了?”   陆从月不以为道,“能说什么,就是求我不要将她和李志国的事儿说出去。”   “哦。”谢明朗松了口气,“她这人看着阴森森的,以后离着她远点。”   陆从月笑了起来,“知道了,我还能在她手里吃亏不成。”   谢明朗也笑,“说的也是。”   说着话他把水桶里的水倒入水缸,又来回挑了一趟水这才将水缸挑满。这时候陆从月也烧了热水,俩人把灶房的门一关用热水洗了个热水澡。   天冷就是这样,除了灶房似乎没个暖和的地方。洗了澡陆从月就钻屋里炕上去了,谢明朗把行李袋放炕上对陆从月说,“看看里面。”   陆从月只从外面看就知道带回来的衣服卖了不少,这会儿还是带着期待的心情打开袋子。   得亏于陆大红给买的布料多,光单衣就做了十件,剩下的布料全都做成了夏天穿的短袖,加起来也得有十几件了。   现在虽说天还冷着,可衣服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让人喜欢的东西。陆从月做的样式新颖,做工也不错,被谢明朗冠上南方来的货单衣卖的一干二净,短袖倒是没卖出去,但过些天暖和了,再带去县里也不愁卖。   谢明朗邀功的把钱和票拿出来说,“大部分给的钱,一件按照二十卖的,有两个给了点票,一共一百七十块,外加这些票据。”   陆从月看着眼前的钱是震惊的,布料因为是瑕疵布买来很便宜,一件衣服的成本最多六块钱,可谢明朗居然卖到二十块钱一件。   数着钱陆从月就忍不住咧嘴笑了,这算是她第一次赚钱了,而且还不少。可惜他们不能经常去市里也不能经常弄到布,不然这买卖可真好做。   谢明朗许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道,“现在76年了,很快革命就结束了,革命结束了,开放也不远了,到时候你想弄多少布就弄多少布。”   说着他一拍脑袋笑了起来,“对了,咱今年回城的话,可以找二哥帮忙。”   陆从月先一愣接着也笑了起来,对了,谢二哥谢明宇可是京市纺织厂的厂长呢!年纪轻轻做到厂长的位置可见是有本事的,厂长想买布出来那还不简单吗?   陆从月光一想就觉得兴奋,有那么多的布供她做衣服,简直不要太爽了。   陆从月说,“对,到时候我好好做衣服,你拿出去卖,到时候咱买间小院子。”   “那是自然。”谢明朗乐呵呵道,“咱要买就买四合院,这个后世可贵的狠。”   陆从月点头,充满了希望,“都听你的。”   谢明朗目光灼灼的看着陆从月,“你先把东西收一收,我去做晚饭,累了这么多天我们得好好休息休息了。”   “我不……”陆从月的累字都没说出口就突然明白谢明朗的意思了。   素了那么久,小伙子挨不住了!   两人正月十六出门,如今都正月二十七了,在市里的时候住在别人家总不好在人家床上那样,所以这十天俩人都过的很辛苦。   别说谢明朗想了,就是陆从月也想了。   “你去吧,是收拾收拾。”   说完陆从月都不敢看谢明朗了,她知道只要她一抬头铁定能对上谢明朗火辣辣的眼睛。   谢明朗笑了笑出去做晚饭了,陆从月把钱收起来,顺便数了数她们现在的家当。这一数可真了不得,还真是不少。   从年前谢明朗就开始卖包子赚钱,加上这次赚的还有她婆婆于丽娟给的钱,竟然有九百多块!   这年头有个一百块那都是厉害了,她们这才结婚居然就有九百多了。   陆从月很兴奋,他们夫妻这是大款了吗?   哈哈哈哈!   陆从月简直想大笑三声,抱着钱匣子陆从月忍不住在床上滚了两圈,她可真有钱啊。   乐够了,陆从月又开始盘算起来。这九百多块钱看着多,可等到了京市却又不禁花,别的不说,就买小院子也买不到。   不过很快她就能和黄晓英合作赚钱了,陈娟娟那里应该也能换点粮食。说不定春耕过去谢明朗还能跟着姑父去趟南方再弄点衣服回来卖。   这一年他们要辛苦一点,但也能多赚一点。   真是,太棒了!   谢明朗来叫她吃饭的时候就注意到她脸上很兴奋,谢明朗盛了稀饭给她,忍不住问,“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陆从月兴致勃勃的看着他,“明朗哥,你猜咱们现在有多少钱了?”   谢明朗心里有个大概的数字,但为了配合陆从月还是问,“你管钱我可不知道。”   陆从月说,“足足有九百多块钱,要是那只金镯子咱再卖了,还能再得个几百块,明朗哥,咱们好有钱啊。”   “对啊,好有钱啊。”谢明朗给足了面子非常捧场。   “吃饭吧。”陆从月因为高兴,吃了不少,不小心就撑着了。   陆从月微囧,“恐怕得好好消食了。”   谢明朗有些遗憾,瞥了眼外头的天,现在还没黑,便说,“咱们出去转转消食?”   陆从月抿嘴笑,“好啊。”   夫妻俩出了门,路上早就没啥人了,这会儿正是大家吃饭的时候。   谢明朗胆大包天伸手勾住陆从月的手指,陆从月看他一眼抿唇笑了笑没挣脱。   哪怕结了婚,但在外头手拉手的感觉仍然让陆从月忍不住心动。   这样的体验上辈子是没有过的。那时候两人发乎情止乎礼,两人各有心思,哪怕偶尔的会面都带着目的很不纯粹。   哪像现在,哪怕只是拉着手相视一笑都觉得快活的不得了,这才是恋人间爱人间该有的状态。   两人沿着东边的路往南边走了走,南边的河面上这会儿也没有孩子在玩了,但有人砸冰捉鱼的洞却还留在那里,隔着近了还能听到流水的声音。   谢明朗问她,“想吃鱼吗?”   在琅琊市的时候陆大红买过一次鱼,但都是腌制的鱼并不新鲜。但大冬天的想找新鲜的鱼实在太难了。   陆从月眨眨眼,“你能从那鱼洞里捉鱼?”   谢明朗瞧了一眼,摇摇头,“没把握,不过明天我可以拿网子过来试试看。”   “好。”陆从月有些高兴,“以你男主的运气肯定能抓到鱼的。”   谢明朗不满道,“不要说男主不男主的,咱这里你我是一体的。”   “嗯。”   陆从月乖乖的应了一声,突然探身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明朗哥,你真好。”   一个吻把谢明朗亲的七荤八素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他也探身亲了回去,“从月也是最好的。”   两人相视一笑,有些傻。   不远处突然传来枯叶的踩踏声,两人回头,却是张曼丽站在那里。   被发现了张曼丽便停住脚笑了笑,“你们继续,我出来找个人。”   陆从月不置可否,拉着谢明朗往前去了。   张曼丽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站在一起的样子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不一样了,很多地方不一样了。   明明她遇见谢明朗的时候他不该结婚才对,明明她才是他的官配,为什么她下乡来的时候谢明朗不光结婚了,还娶了陆从月?   张曼丽想到之前发现自己重新回来的时候她是兴奋的,欢快的。上一世她和谢明朗结了婚,日子也过的很幸福,可谁能想到在谢明朗三十岁的时候突然得病没了。   她痛苦难受,发现自己回来时她便发誓要好好照顾谢明朗再也不让他生病了。   老天爷这是给她的机会让她重新和谢明朗来过,弥补上一世的遗憾。   可谁能想到她来了,谢明朗却结婚了呢?   结婚对象居然还是上辈子那个不要脸的陆从月。上一辈子陆从月的下场可不好,而且结婚的对象也该是赵前进。   现在赵前进兄妹被送去劳改了,曾经脑子不清楚的陆从月还嫁给了她的丈夫。   张曼丽心里能好过才怪。   走出去很远,陆从月说,“我觉得张曼丽在看我。”   谢明朗闻言回头瞧了一眼,在昏暗中果然看见张曼丽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们看,而且要是他看的不错张曼丽眼中是有不忿和遗憾的。   遗憾什么?   谢明朗漫不经心的转过头来,说,“我把她瞪回去了。”   陆从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下说不定得伤了人家的心了。”   谢明朗不以为意,捏了捏她的掌心说,“其他人我不管,总之我不会伤你的心的。”   “嗯。”陆从月心里熨帖极了,她转头看了谢明朗一眼说,“我们回去吧。”   “好。”谢明朗点头。   两人转头又朝来时的路走了,张曼丽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竟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谢明朗和陆从月低声说着话,路过张曼丽身边的时候看都没看对方一眼。   等两人走远张曼丽捂着胸口蹲了下去,很难受,心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一样的难受。   回到家,俩人默契的锁门然后回屋,上炕。   油灯灭了,屋里很黑,被窝里暖和和的,谢明朗身上的味道就传了过来。   陆从月竟有点紧张了。   谢明朗没说话亲了上去,陆从月胳膊勾上他的肩头也迎了上去。   月底的月亮并不圆润但也散发着莹润的光,透过不大的窗户撒在床上也只能看到被子的浮动,空气里弥漫着冷冷的凉意,被窝里温度却高的烫人。   素了十天的男人是怎么都不够的,最后陆从月求饶了,也没能得到男人的体谅。   因为一夜的折腾,第二日的时候两人都起晚了,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十点,索性又睡了回笼觉这才起身吃了午饭。   下午的时候徐大军来了一趟,说了春耕的事儿,晚上俩人继续征战。   两人去了市里一趟在队里并没有引起什么水花儿,倒是李小红来了一趟,问了陆从月许多市里的事情,又遗憾道,“早知道让你给我捎点雪花膏啥的了。”   临走前陆从月也没跟李小红说这事儿,这会儿还有些不好意思,便说,“等过段时间可能还会去,到时候肯定给你带。”   李小红顿时又高兴起来,“那可不能骗我。”   “不能。”陆从月说,“你这么可爱,我怎么会忘。”   李小红顿时笑眯了眼,接着又有些苦恼道,“我妈要给我介绍对象了,可我真的不想去。”   “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陆从月说。   李小红幽怨的看着她,“你还说,你说我想找什么样的。”   “你这丫头。”陆从月佯装生气的打她一下,“你没机会了,死心吧。”   李小红忍不住翻白眼,“我早死心了,跟你说着玩的。我就像找个城里人,可似乎不怎么现实,我爹说他们以后可能会回城的,我要是嫁给知青以后万一人家走了不带我就完了。”   这种事陆从月也说不好,毕竟在原书中这种事情并不少,所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李小红了。   李小红说,“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陆从月看着她却心思一动,“那,你有没有想过让大队长想法子找个公社的或者县里的?这么近的距离有你家帮衬着也不难吧。”   “嗯。”李小红撅嘴,“再说吧。”   临去琅琊市时陆从月就和谢明朗说过劝大队长在队里办学校的事,回来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毕竟她自己就是个反面例子,上了高中一样回来种地,恐怕也不好说服队里的人送孩子去上学。   可现在春耕马上就到了,她不想下地干活,那么势必要找个轻松一些的。   陆从月对李小红说,“你看隔壁队上都有学校,咱们大队也有十来个孩子在那边上学,要是咱们这边也有学校就好了。”   李小红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办学校的事,但也顺着说下去了,“我爸倒是提了一嘴说在队里办学校让我去当老师,可队里孩子是多,乐意送孩子上学的不多啊。而且我才初中毕业,也不会教学生,想想就打怵。”   简直是瞌睡了就来了枕头!   陆从月小声说,“你不会教有人会教啊。”   “谁啊。”李小红也来了兴致。要是真的办学校,那她岂不是就能不用下地干活了?   陆从月往东边的方向看了眼,“牛棚里的人啊,他们以前可都是大学老师,咱们可以让他们给老师上课教老师怎么教导学生,然后学会了再去教孩子,这不就成了?”   李小红皱着眉头道,“可他们成分不好。”   “成分不好怕什么。”陆从月循循善诱,“领导说让他们下放改造,也没说非得体力劳动改造啊,咱们作为苦大仇深的劳动人民,给他们思想改造岂不是更好?他们闲着也是闲着,就算春耕也干不了多少活,还不如对他们思想改造让他们教老师怎么做老师,这样岂不是更好?”   李小红彻底被陆从月说服了,毕竟当老师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她站起来说,“从月你也是高中毕业呢,咱们一起当老师吧。”   陆从月就等着她这句话呢,但也不好直接说出来,犹豫道,“我担心大队长不答应。”   “包我身上,我去找我爹。”说完李小红一溜烟儿的就出去了。   当老师实在是件大事,事不宜迟,得赶紧的呀。 第41章   现阶段上学这事儿并不受重视。究其原因是大家觉得上学没用,上学有啥用?临了不还是回来种地?   当然小学的话稍微劝一下还成,毕竟识字就比不识字强,起码队里的干部都是识字的,但初中和高中就不要想了,毕业了也没关系还是得回来种地。   而且这事儿陆从月去劝还真不行,谁让她高中毕业一事无成呢?   李小红就不一样了,她是李先进的亲闺女,这丫头嘴巴甜长的也是姐妹中最好看的,李先进两口子都很心疼李小红。   而且李先进原本就想让闺女当老师,但隔壁大队的老师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怕他是大队长也插不进去。只有自己大队成立学校了,自己的闺女才能成为老师。   陆从月瞅着李小红出去了,便往堂屋去了,她对谢明朗道,“李小红去找大队长了,大队长想让她当老师。”   谢明朗抬头,笑道,“你对她说什么了?”   陆从月说,“我就跟她说不会当老师不要紧,可以找臭老九教啊,反正领导说他们要改造又没说怎么改造,思想改造难道不比体力劳动要强?而且真让他们去种地也没干不出多点活来,还不如让他们发挥点剩余价值。”   闻言谢明朗嘴角抽了抽,但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他把东西放下,然后道,“我也去找一趟大队长,给他添把火。”   陆从月顿时来了精神,“关键是大队长同意了万一学生招不起来怎么办?总不能老师就教十几个孩子吧,那样的话肯定用不着裴老师他们那么多人呢。”   “我去说的正是这事儿。”谢明朗道,“你要不要一起去?”   陆从月摆手,“我要是去了岂不是提醒了大队长上学无用?在村里我可是反面教材。”   谢明朗笑了起来,拉她的手说,“这话我可不认,你高中毕业了,正好可以当老师。”   虽然刚才李小红说的时候她很心动,但想想她当老师她还有些打怵,“可我,初中的知识刚开始接触……”   “怕什么。”谢明朗说,“哪怕现在大队长同意了,想开办起来也没那么容易。学生得招吧?老师得确定下来吧?别忘了还有裴老师他们给上课教呢。再加上我晚上抽时间给你上课补习,怎么还不成啊,到时候你就教低年级的认字儿写字,不也简单的很?”   让谢明朗一说陆从月也有些心动了,毕竟春耕太熬人,她真的不想去干啊。   陆从月试探道,“那我也去?”   “去。”谢明朗拉着她便走。   大中午的外头人倒是不多,到了李先进家也静悄悄的,谢明朗喊了人,李小红从屋里出来,连忙道,“你俩快来劝劝我爹。”   陆从月觑着李小红的脸却觉得似乎事情并没有太难,否则李小红脸上的笑是怎么回事儿。   进了屋就看见李先进坐在炕上抽着旱烟,见他们来了抬了抬眼皮道,“过来坐,你们也来说说这事儿。”   两人佯装不知道什么事儿便过去了,李先进说,“小红这丫头劝我说咱大队该办个学校。我琢磨着也对,咱沂河生产大队在附近可是最大的生产队了,连个学校都没有是不太像话,但是老师我怕不好找啊,知青里边儿学问高的倒是不少,但用知青多的话社员肯定有意见,本地的吧又不会教,这不小红就给我出主意说要牛棚里的臭老九来教本地老师怎么当老师,你俩觉得怎么样?”   谢明朗和陆从月对视一眼,然后说,“我觉得行。”   李先进点了点头,“就是担心被人说咱厚待臭老九。”   “那不怕。”谢明朗说,“就像我们知青下乡是为了帮助广大农民兄弟一样,他们这些知识分子下放改造说到底就是为了改造思想,他们本身就是思想上偏了这才改造,到了咱乡下,咱更应该贯彻上级的精神,对他们精神改造,让他们从根本上认识道自己思想的错误。”   以前李先进对谢明朗的印象就很好,后来谢明朗娶了陆从月,李先进有一阵子对他还不大满意,但现在谢明朗一番话却让李先进很满意,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谢明朗继续道,“当然思想改造也不耽误体力劳动,他们不是还养着羊和牛吗,咱们只是不让他们下地劳动了,把时间用在教学校的老师上。而且能当老师的都是大人了,思想成熟不容易被他们同化,所以也不用担心这个。另外咱们可以给老师排班,上课的时候先给他们念主席语录,让他们的思想每天都得到改造,大队长您觉得怎么样?”   “不错,不错。”李先进笑了起来,“你们年轻人就是有想法。”   说着李先进又有些犯愁,“但是咱队上在隔壁大队的小学上学的也就十几个,还大部分是干部的子女,要想社员把孩子送学校似乎不那么容易啊。”   “那就给他们列举上学的好处。”谢明朗说。   李先进抬头看他,“有啥好处?大家都觉得哪怕上了学毕业了还是得回来种地。”说着还特意看了陆从月一眼,似乎在告诉谢明朗你媳妇就是个反面教材。   陆从月绷着脸没吭声,安静的做个淑女。   谢明朗说,“这正是我要跟大队长说的事儿,从月好歹是高中毕业啊,当老师不就成了?咱们要告诉社员,孩子读书的好处,看看队里的干部最差的不也是初中毕业的?就记分员还得小学毕业呢。而且城里工厂每年都有招工考试,也是要考试,识字儿就比不识字儿要强,机会也就更多,是不是?还有,姑娘家上学好处就更多了,说不定就能嫁给城里人,这不都是好处?”   李先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点头都道,“有道理。队里选干部都还选有文化的呢,等我给干部开会商量商量这事儿。”   “马上春耕了,大队长,时间不等人啊。”谢明朗说,“虽然说一般九月开学,但是早点开学也能早点收费不是,还得跟公社申请啥的也很麻烦。另外在后头的丰收大队不也没有学校,到时候跟他们大队长说说往咱大队来上得了。”   “这法子好。”李先进真是越听越满意,这事儿要是办成了,好歹闺女的工作解决了,还能顺带解决好几个人的工作问题,这可是业绩啊。   谢明朗和陆从月在离家待到下午,直到李志国哼着小曲儿回来了,这才起身告辞离开。   “这就走啊。”李志国目光在陆从月身上转了一圈,笑着对谢明朗道。   谢明朗冷淡的嗯了一声,直接走了,李志国切了一声进去问李先进,“爹,他们来干啥?”   其实他是担心这俩人是来说他和李志萍那档子事儿的。   李先进脸直接拉了下来,“你又干啥去了,你媳妇眼瞅着快生了,你就不能在家照看照看。”   “有啥可看的呀。”李志国漫不经心道,“哪个女人不生孩子是的。”   李小红蹭的站起来指着李志国道,“二哥你真不是东西。”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轮的到你什么事儿啊。”李志国当即就嚷嚷起来。   李先进想着谢明朗再看看自己的儿子简直要糟心死了,他一拍桌子气道,“都住口,李志国你给我滚出去。”   李志国撇了撇嘴出去了,李小红趁机道,“爹,那天我瞅见二哥和知青说话来着。”   李先进脑子里全是办学校的事儿,对她的话也没听进去,李小红见状不由的叹了口气。   回去后陆从月问谢明朗,“你觉得这事儿成的几率大不大?”   谢明朗说,“大啊,怎么不大。大队长铁了心不想让闺女下地干活,而且这事儿对大队只有好处没坏处,他没道理不答应。”   “我说的是我当老师这事儿。”陆从月说。   谢明朗一愣,“当然大了,你不用担心,肯定能当上老师,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趁着春耕没开始赶紧学习。你得让大队长知道你为了这事儿非常刻苦了。”他顿了顿,“而且整个生产队能上完高中的也没几个,只要你不是很差绝对可以上。”   陆从月顿时泄了气,是了,要想当老师,她必须得努力学习才行,总不能小学毕业的水平当老师去。   晚饭后天黑没黑透,陆从月直接点了油灯开始苦读了,谢明朗瞧着直接给换了蜡烛也拿了他爸妈带过来的资料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陆从月看着数学课本都快睡着了,谢明朗敲了敲桌子,陆从月抖个激灵清醒过来,忙端起课本却又忘了自己看到哪里了。   陆从月有些囧,她觉得她似乎像个废材,上一辈子学来的东西在这似乎也没啥用,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给你讲课吧。”谢明朗说着坐到她这边来,两人紧挨着看一本书,“可能是你没找到学习的方法,你跟着我的方法来。”   陆从月瞥了他一眼,点头,“好。”   可能就是没找对方法呢,之前都是自己闭门造车,现在咋样也得打起精神了。   果然有了谢老师的悉心教导,陆从月总算摸着点门道了,她笑道,“是我自己之前想差了,光把例题往题目上套了。”   瞧着她高兴的样子谢老师忍不住亲了她一口,“真棒。”   陆从月被他这一句夸的脸颊微红,“继续吧。”   “不想继续了。”谢老师看着陆从月的眼睛里有火,把炕桌一推灯一吹整个人就压了过来,“明日再学,现在谢老师要讨要工钱了。”   陆从月在欢畅中渐渐明白,这男人想做她的老师也是不怀好意啊。   大队长李先进答应了开村干部会议商讨办学校的事,得到村干部的大力支持。最大原因就是村干部的孩子现在每天还得辛苦的来往隔壁红旗大队上学呢,要是有了自己的学校,早晚的也能少受点罪不是。   然后李先进又说了生源问题,让大家各抒己见提提好处。   一说这个,大家都沉默起来,在乡下读书的实在太少,大部分觉得读书无用,而且领导虽然提倡男女各顶半边天,但实际在农村仍旧重男轻女更不会让女孩子去上学。   好在李先进也提前做了准备便把谢明朗提的法子给说了,最后总结道,“总之,不管如何要做好社员的思想工作,到时候学费可以记账上,等年底拿工分来抵账就成了。另外女孩子读书的问题,大家也多费费功夫,就说读了书万一被城里人看上也不错,反正大家都多想法子吧。”   散了会,大队会计悄声问李先进,“大队长,那老师的事儿,怎么选?”   李先进瞪眼,“还能怎么选?”当然是他来定了!   大队会计一看他这样就知道大队长想徇私了,顿时有些牙疼,但还是说,“你想啊,知青点那么多人,到时候选出几个与本地老师配合,选哪个怎么选?你选了这个那个会认同?”   李先进之前光想着他闺女的事儿了,这会儿说起这个才皱眉道,“那咋选?”   大队会计道,“考试啊,就像谢知青说的,臭老九既然会教老师怎么当老师,那肯定也会出题考老师,那就让他们给出题目来选老师,分数高的当老师。”   考试啊,李先进皱眉,“当地的也得选?”   大队会计知道他的心思,便摆手道,“我觉得这倒是不用,毕竟咱大队上完初中高中的也没几个啊。”   李先进在脑子里琢磨了一下,大队里高中毕业的好像就两三个,但如今只有陆从月在家。可初中毕业的怎么也得六七个,这会儿都在家,怎么让他闺女当上呢?   “要不就一起考试。”大队会计说,“咱先去动员社员送孩子上学,统计一下看看有多少孩子再决定分几个班,到时候老师数量也就能确定下来了。他们一起参加考试也能服众。”   李先进没言语。   大队会计忍不住道,“我知道大队长担心小红,可你忘了,你家小红在初中的时候成绩可是很不错的。”   李先进顿时眼前一亮,对啊,他怎么忘了,他这宝贝闺女上学的成绩可是顶好的,到时候考试他闺女肯定能考上!   “那就一起考试。”李先进拍了板,然后去大队部准备材料往公社去跑手续去。   大队办学校必须经过公社的批准,李先进自认为跟公社关系不错,当即拿了资料往公社去了。趁着春耕没开始,一切都得准备起来了,等春耕一结束,孩子直接进学校上学,怎么也能成了。   谢明朗不知道李先进已经打算让本地有文化的青年和知青们一起考试的事儿,每天还是做包子往县里各工厂去卖。而且这会儿天气也还冷,又香又热乎的肉包子着实让下夜班的工人们喜欢。   也是谢明朗运气好,这么多次也没碰上抓投机倒把的,每次都能顺顺利利,卖完包子也不过早上九点多,回到大队十点多,吃了饭便给陆从月讲课学习。   到了傍晚李小红蹭蹭的跑来了,“从月从月,我爹说要想当老师得考试,让我好好准备呢,你是高中生你要不要一起考试当老师啊。”   陆从月一听考试也很惊讶,但还是点头,“要考的。”   李小红羡慕道,“早知道当初我就去上高中了,你高中毕业成功的几率肯定比我大。”   听这话陆从月只想呵呵哒,她是高中毕业不假,可初中课本和高中课本新的像新买来的,这时候考试还真说不好谁更厉害。只盼着考试能再拖后一点,好歹让她学完初中的课程啊。   “我也没把握的。”陆从月说,“我上学的时候学习不大好。”   李小红幽怨的看她一眼,“你骗人,当初桂花婶子可说你学习可好了呢。”   陆从月:“……”   那似乎……那似乎是原主骗她娘的。   可惜李小红不知道,还以为她谦虚。   陆从月谦虚道,“这些事儿也说不好,那咱们就都好好学习准备吧。”   “好。”李小红兴奋的说,“那我要是不会的题目可得来问问你,你可是高中生呢。”   初中课本才学到初一的陆从月嘴角抽了抽,“……好。”   李小红抱着她兴奋道,“从月,你真好,我如果是男人也得喜欢你,可惜我不是,不然真想把你娶回家。”   院子里的谢明朗:“……”   看来以后得防着点这李小红了,该不会是喜欢他没得到因爱生恨故意勾引他媳妇吧。   陆从月倒是喜欢李小红的真性情,也感谢她的提前来报,但还是说,“那不成,我只喜欢我家明朗哥。”   谢明朗心情顿时舒爽,嘴角够勾了起来。   陆从月又问她,“那大队长去公社跑这件事走程序成功了吗?”   “当然成功了。”李小红说,“不过我爹说他明天就得开社员大会说这事儿,让我得抓紧时间念书了,不然春耕开始我也得下地了。”   说到下地,俩人简直心有灵犀,异口同声道,“好好学习!”   晚上的时候陆从月越发的努力了,谢明朗这位老师也尽职尽责的讲解,果然事半功倍。   第二天一大早,李先进就在大队部开始吆喝让大家中午头上去打谷场开会的事儿,整个生产大队都开始猜想到底是为了啥事儿。   因着李志国的关系,李志萍也知道了这事儿,一上午都在琢磨当老师的事儿,还在问谁有初中课本借给她用用。   李志萍是高中毕业生,但上学的时候学习成绩并不好,借了初中课本看着也头疼。   没有人喜欢下地,更何况是城里来的知青。平时下地挣工分挣不过当地的农民,其他的更没指望,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和谢明朗一样能学拖拉机还成了村里的技术员。   李志萍得了这消息也没和其他人说,看了看课本觉得不会之后便想去找李志国让他想想办法让她当老师。   陈爱国自打过年的时候得了手,就一直念念不忘李志萍的身子,但这些天李志萍对他若即若离,这会儿看李志萍出去便跟着追了出去。   “志萍!”陈爱国大步过去拉住李志萍道,“你干啥去?”   李志萍叹了口气往四处看了眼说,“我有点事去大队长家。”   “去大队长家?”陈爱国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成。”李志萍见这会儿也没人便拉着他的手说,“实话跟你说,我听说大队要办学校,中午开会就要说这事儿,我想提前去打听打听,要是大队长看我俩一块过去,别误会什么就不好了,等我问了再告诉你好不好?”   “真的?”陈爱国捏了捏她的掌心道,“那晚上……”   李志萍心里厌恶,嘴上还是道,“好,晚上。”   得了她的许诺陈爱国这才松开她的手看着她走了,陈爱国站在原地回味,今天怎么也得去洗个澡才行。至于当老师的事儿,他是不想当的,也考不上的,随即转身回了知青点回屋拿钱去公社洗澡去。   到了中午,整个生产队的人男女老少齐齐聚集在打谷场上了,李先进把大队里的喇叭安装调试好,看着人到的差不多了,就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了。   陆从月和谢明朗搬了马扎坐在人群中并不显眼,就等着听听李先进怎么劝说大家送孩子去上学。   对于李先进此人,陆从月也不知该如何评价,要说他不负责,对生产队的事儿也很上心。要说负责吧,他为了闺女能不下地就能张罗着办学校。   不过对陆从月来说,这是好事,这两天她学习很刻苦,初一上学期的课程也算学完了,后面还是不能放松。   “同志们!今天开大会,主要说两件事,第一件事儿就是春耕的事儿,这事儿每年都说也不新鲜了,我就不多说了,等天一暖和咱就得忙起来了。今天主要说说第二件事儿,事关咱们沂河生产队以及各家各户,希望大家都好好听听。”   李先进脸上很严肃,看了一圈见大家都竖着耳朵听这才满意了,“那就是上学识字儿的事儿。大家别忙着说上学无用。你们只看看各个村里的干部,是不是都是识字儿有文化的?咱生产队哪怕是个记分员还是小学毕业呢,你们说是不是?是,有的人初中高中毕业了也得回来种地,但是有文化你就有机会,没文化你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时候有人扯着嗓子喊,“陆从月还是咱们村里高中毕业的呢,现在不也在家里种地?”   陆从月木着脸坐在那里,看都懒得看是谁喊的这话。   这话一喊,其他人也纷纷响应,“对啊,上了学一样回来种地没啥用啊。”   “安静!”李先进喊了一声,“怎么没用,她要是没读书,不是高中毕业能和有文化有知识有能耐的谢知青结婚?”   没本事,毕业了也不成的陆从月扭头去看有文化有知识有能耐的谢知青一眼,“呵呵。”   谢明朗嘴角抽了抽,他完全没想到李先进竟然说出这话来。   但接着李先进又说了,“所以说,女孩子读书就有机会和陆从月一样嫁给有本事的人,有文化的人会被有文化的人吸引,你们这些人之前都看上谢知青,人家为啥不选你们闺女,就因为你们闺女没读过书,没有文化。”   陆从月又瞥了眼人见人爱的谢知青露出微微笑意,“万人迷知青你真棒。”   谢明朗已经无力吐槽了。   但整个生产大队的人却被李先进这个理论给征服了,就是说吗,还以为自家闺女是因为脸不如陆从月败下阵来,没想到是因为没读过书!   他们的闺女要是也上了学,那谢明朗怎么可能看得上好吃懒做的陆从月哟! 第42章   整个生产大队家里有闺女的人都陷入了这种盲目的猜测中,甚至看向谢明朗的目光中都带了同情和可惜。   家里条件好,长的好看还有出息的男知青,怎么就娶了好吃懒做脾气古怪的陆从月了呢?现在陆从月她娘和弟弟都跟着随军去了,陆从军肯定不会再给她寄钱了,谢明朗娶了她除了那张脸还能图啥?   陆从月靠着谢明朗坐在那里,不用扭头就知道好多大娘大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了。她木着一张脸看旁边的刘婶儿,“刘婶儿,你瞅我干啥?”   “呵呵。”刘婶儿笑,“没啥。”   “哦。”陆从月点了点头,突然对着李先进的方向皱了皱眉说,“其实大队长说的不准确,其实我是靠脸入了明朗哥的眼的。”   说着她笑眯眯的看向谢明朗,“对吧,明朗哥哥?”   这一声明朗哥哥让谢明朗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汗毛也竖了起来,脑子里飞快旋转想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无疑,这是道送命题,答不好晚上恐怕连被窝都不让他钻了。   谢明朗吧嗒一下嘴突然站起来了,大声打断李先进的话说,“大队长,我不赞同你说的话。”   李先进正说在兴头上,听到这话有些不高兴了,“咋了,我那句话说的不对了?”   谢明朗笑着说,“我娶陆从月不是因为她是高中生,是因为她这个人。她的所有一切我都喜欢。当然,也是因为她读书多,所以我觉得她有文化有内涵跟我说话谈论没有代沟,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一看见她就喜欢她了。”   他说完现场哄的一声都笑了起来,陆从月坐在下头抿着唇笑了起来,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谢明朗却不知道尴尬为何物,继续说,“大娘大婶们,大家应该都知道,咱生产队里的知青哪怕女知青也都是高中毕业的,为啥大家都上学还上那么多年呢?就是因为城里招工看学历,没有学历你连个机会都没有。就像这几年每年都有工农兵大学生一样,虽然要组织上推荐,但先看的还是学历,学历不达标你也上不去啊。总之就是有学历有准备,就容易有机会,没文化没学历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上学好处很多,大队长会跟大家一一的说。但作为我来说,我是建议大家将孩子送去学校的,不管男娃女娃,以后学好了,当父母的都能沾光。”   他说完现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来,李先进赞赏的看他一眼道,“你们看见了吧,这文化人说话跟咱就是不一样,咱们都是地里刨食的也就这样了,但是咱们不能耽误孩子啊,万一家里有哪个就是读书的材料考上初中甚至考上中专了呢,不就能分配当工人了?”   “也别说丫头片子啥的,你们自己看看自己,嫁了人管娘家不?不都巴望着能照顾娘家,自己穷的管不上娘家,闺女要是日子过的好了,嫁的好了还能不管老子娘?万一哪个闺女在公社或者城里读书的时候就和城里的青年好上了,嫁的婆家还能差了?”   李先进吧嗒一下旱烟继续说,“我跟大队干部商量了,大家日子过的不容易,学费就记账上年底用工分抵账,这样大家要是还不满意我这大队长也真的没法当了。瞅瞅人家红旗大队,人家人口还没咱大队人多呢,但读书的孩子比咱们多了二三十,这是为啥呢?因为红旗大队之前出过俩金凤凰啊,那两家过的好了啊大家都看到希望了啊。”   现场一片寂静,尤其有闺女的更是在思考这个问题。甚至不自觉的就把自己带入到已经答应送孩子读书上头了,转而竟然在思考女孩要不要送上头了。   李先进继续道,“我昨天已经去公社申请过了,公社的说了,只要咱村里能收起来三十个学生就能开班。当然了,咱们村光十岁以下的孩子没有一百也得有八十了,只要大家送去,咱们大队的学校就能收的起来,都是调皮捣蛋的时候,大家都忙着上工也顾不上看,还不如送学校学几个字儿呢。你们说是不是?”{   现场一片寂静,大家都没缓过神来。   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是!”其他人也纷纷响应起来,哪怕都送去不现实,送上一两个也成啊,反正工分记在账上有时候都发不出钱来,抵了学费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先进顿时乐了,也激动了,“当然了,有学生就得有老师,因为咱们村初中以上的青年比较少,所以我们商量了到时候把知青也算进来一起考试,按照学生人数确定老师数量,到时候两边平分一下名额就是了。而且我还决定,要是咱们大队的学校成立了,以后只从咱大队的本地人和知青里面挑选老师!还有,我到时候会和丰收大队商量一下让他们也来咱这边上学,到时候咱们学生不就多了,老师的岗位不就多了?”   当老师可是能挣工资的,就再也不用下地挣钱了。   “但是!要是咱们大队的孩子不争气考不上初中考不上高中,那我也不能昧着良心选咱们大队的。所以还是得大家培养学生啊。”李先进并不觉得大家能供的起孩子上高中,在他看来能上道初中已经不错了。   显然谢明朗夫妻也知道这事实,所以也没想着一下子就改变大家的思想。   远的大饼大家看不见,但当老师这事儿吸引力就很足了,尤其是家中有初中生的家庭整个都兴奋起来,甚至庆幸得亏把孩子送学校上学了,原本还以为当工人无望得在村里下地干活了,没想到居然还有当老师的机会!   这还没散会呢,各家各户就忍不住开始当家人开始商量送哪个孩子去学校上学了。知青点的知青们除了李志萍早一天知道,其他人也都很震惊。   虽然还不知道到底招几个老师,可就算招俩老师有一个也得是知青,那么他们这些人就都有机会。毕竟他们可都是高中毕业的人,当老师总比下地干活好的多了。   李志萍看着这情况有些着急,早上她去找李志国也没能看到人,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要真的考试,那她的水平肯定考不过的。   李先进在台上说,“好了,我给大家两天的时间考虑,两天后想送孩子上学的就去大队部登记报名,想当老师的也去大队部报名。春耕在即,咱们要抓紧时间啊。还是那句话,男娃女娃读书都好,哪个有出息了你们脸上都有光。”   说完他便和一众干部离开了,打谷场上却讨论的热火朝天。   谢明朗拿着马扎和陆从月往回走,就有大娘酸道,“从月啊,你可是咱村姑娘中唯一上了高中的呢,你肯定也会去考试当老师的吧?”   陆从月点头,“那当然。”   哪个不去当老师想下地干活那才怪呢。   那大娘呵呵笑了笑,“那可真是令人羡慕了。”   陆从月,“没啥好羡慕的,大娘赶紧把家里孩子送去上学,几年后说不定也能当老师了呢。”   “是,肯定得送。”大娘说完便和其他人说着话走了,不送不行啊,为了以后嫁个好婆家好补贴娘家也得送去上,反正顶账的是工分,不送白不送,顶多家里咬咬牙买点旧课本回来,再买点铅笔本子的,家里日子不好过也能咬牙拿出来了。   陆从月一路上没少得到关心,但她将这全都归结为羡慕嫉妒她上头了。   长的好,嫁的好,现在还有机会当老师,你们羡慕也是应该的。   到了家,谢明朗把院门一关就把陆从月抱住了,“从月妹妹,大队长那些话你可别多想,在我心里你就是天上的仙女儿,我喜欢你这个人,可不是肤浅的人。”   陆从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没事儿,肤浅也不打紧,毕竟你如果是个丑八怪我也看不上你的。”   谢明朗:“……扎心了。”   陆从月根本没有扎心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学习学习!   她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的复习功课,要不然到时候考不上那就丢人了。   谢明朗乖乖的拿课本开始讲课,一下午口干舌燥,陆从月学的兴致勃勃。   晚上的时候谢明朗靠过来的时候陆从月突然问他,“我突然想起有道题目还不会。”   谢明朗一愣,“等明天我再给你讲。”   “不行,要是现在不解决我晚上睡不着觉。”陆从月伸手愣是把谢明朗掀开了,打开手电筒拿了数学课本过来翻开,“快跟我讲讲。”   谢明朗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兄弟,欲哭无泪的跟陆从月讲题目。   待听明白了,陆从月才点头,“高中毕业就是厉害啊。”   “哥哥让你见识更厉害的是什么。”谢明朗把书本一扔就把陆从月拆分入腹了。   因为李先进开这大会的缘故,整个沂河生产队都热闹了起来。有的人家商量的不错和乐融融,有的人家却因为上学的名额打破头。   毕竟这时候分家的不多,很多人都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而上学这事儿虽然是拿工分顶账,但也不可能把所有孩子都送去上学。   尤其孩子到了十岁多少也能下地挣点工分了,哪怕去割猪草一天还能有三四个工分呢。   但问题就是患寡而不患均,当家的让老大家的孩子去,老二家的就不乐意,让老二家的去,就得让老三家的去。   要是哪一房因为没有儿子不被重视甚至不让女孩去上学,这父母也不乐意了,大队长都说了女孩读书也有好处凭啥他们的孩子能上我们就不能上。   这样的事儿在村里屡见不鲜,大队长李先进本以为开了会就只等着报名办学校就行了,没想到天天都被拉去调节矛盾,甚至去见证分家。   是的,大家意见不统一的时候就有厉害婆娘闹着要分家了,分了家各家管各家,爱上孩子上学就上学,谁也管不着。   有一家因为上学的事儿分家了,接着就有第二家,陆从月住在村东头听见的动静小,住在村中又是队长闺女的李小红却听了不少。   这家为了分家哭求到大队长跟前的,那家因为没儿子分家被虐待的,再有就是老人不让分家的。全都一股脑的跑去找大队长了。   李先进焦头烂额,原本打算去丰收大队找他们队长商量来他们大队上学的事儿,这时候也被拦着出不了门了。   李小红抱着书本跑来了陆从月家,顶着谢明朗的白眼蹭上了炕,她哀嚎道,“家里不是这个婶子哭就是那个嫂子哭的,烦都烦死了,根本看不进去书。”   陆从月给她挪了位置,说,“也就这两天了,明天就是报名的日子了,闹也该闹的差不多了。”   “但愿吧。”李小红撑着下巴看她做数学题有些头疼道,“这得学到什么时候,真想赶紧考试,考完拉倒。”   陆从月瞥了她一眼没吭声,她现在是很纠结的,又想赶紧考试不用下地,又担心考试快了自己学不完考不上。   李小红疑惑看她,“怎么了?”   陆从月幽幽道,“没事儿。”   李小红瞅了眼她的课本惊讶道:“你都是高中生了怎么还看初中的课本?”   陆从月一本正经的说,“因为我们教的是小学,所以我温习一下初中的知识万一后头能用到。而且我打算复习完初中的再回头复习小学的去。”   “你说的对。”李小红赞同道,“那我回去也得好好复习。”   说着李小红又纠结,“不知道能招几个老师啊,万一就招两三个,那咱俩谁去当老师啊。”   “当然谁考上谁去了。”陆从月说,“反正不管谁去咱们都不许不理对方。知道吗?”   “那当然了。”李小红笑了起来,“我会很努力的。”   陆从月挑眉,“我也一样。”   俩人比着塞安心读书,可把谢明朗气坏了,他觉得李小红就占了他的位置,实在可恶!   正无聊着,徐大军过来了,见谢明朗在院子里叹气就过来说,“你说我要不要也去报名啊。”   谢明朗看了他一眼说,“你能考上?”   徐大军瞪眼,“我学习还是可以的,万一就考上了呢?”   “那就考呗。”谢明朗说,“不过我是不准备考的。”   徐大军撇嘴,“你都技术员了,就等着开拖拉机得了,考啥老师啊,把机会留给我们吧。”   谢明朗不置可否,实际上他有其他打算,可不能让当老师这事儿绊住脚,就是陆从月,其实他也不想让她去当,可不让她去又没多少事儿,更没多少衣服让她做,用着当老师的借口逼她上进似乎也不错。而且到时候让裴老师他们给老师讲课,也能让陆从月光明正大学到东西,总是不亏的。   到了第二日吵架的声音也小了,打架的也没了,估计是该打的都打完了,没打的要么是认命了要么是有一方妥协了总之大队部一派和谐。   陆从月和谢明朗过去的时候大队部就很热闹了,在李先进声嘶力竭的吆喝下大家排了长长的队伍给自家孩子报名,有的孩子甚至连大名都没有只能记上孩子爹的名字。   谢明朗一过来就被大娘大婶的喊住了,“谢知青,你文化水平高,给咱们孩子起个大名呗。”   “还有我家二狗,谢知青一块给起名字呗。”   这时候很多孩子临上学都没上户口,更别提大名了,这一个吆喝其他人也跟着吆喝,万一能沾沾谢知青的光以后有出息呢?人家家里可是个顶个的有出息的人呐。   谢明朗乐呵呵道,“成啊。”   李先进笑道,“那大家就先登记当家的孩子,等谢知青给起了名字就赶紧上户口再过来改名字。”   因为老师毕竟招的少,报名的除了本村几个初中生之外剩下的就都是知青了。   相比较起来知青那边竞争力更大,谢明朗过来的时候大家都朝他看了过来。   谢明朗聪明好学,上学时候成绩也好这件事儿以前就被李志萍宣传过,这会儿他过来就让知青们很难受了,谢明朗要是报名那妥妥的占去一个名额啊。   张曼丽瞅着俩人并肩到了大队部,心里又酸又涩。这些天在沂河生产大队也听说了谢明朗和陆从月的事,每听一次她就难受一次,甚至心里在想为什么单单她记得上辈子的事,要是谢明朗也记得该多好。   这样起码不用她难过,两人也能再续前缘了。   乱想的时候谢明朗两人也到了跟前,张曼丽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来,“谢知青,你也报名当老师吗?这么巧,我也要报名呢。”   谢明朗淡淡的瞥她一眼说,“不巧,我不报名,我是陪我媳妇来报名的。”   “啊,你不报名啊。”张曼丽有些失望,她还以为他们俩能一起当老师呢。   倒是旁边的陆从月,她可是听人说她上学的时候并不好好学习的,这样的能考的上?   陆从月接收到她的轻视皱了皱眉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考不上?”   张曼丽顿时红了脸,“没有的事。我是看你长的好看。”   “嗯,那你眼光不错。”陆从月说,“我不光长的好看还学习好呢,是不是明朗哥?”   谢明朗宠溺的笑,“那当然,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好看的女同志了,也再没有比你更勤奋的女同志了。”   其他知青简直要受不了了,大家还记得清清楚楚这俩结婚时候的场景,这会儿也知道谢明朗不报名了,看人也顺眼了,笑着起哄,“谢明朗,在你眼里陆从月同志是不是就没有缺点啊。”   “有的。”谢明朗一本正经的说,“她最大的缺点就是长的太好看了,人太温柔了,让我沉迷。”   知青们顿时哄笑了起来。   谢明朗的情话说的明目张胆,陆从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男人,还真是不怕人笑话。   不过她很喜欢!这样的情话就该成打的往外说,听了耳朵都觉得舒服。   陆从月这会儿有多高兴,张曼丽就有多心酸,看着两人被大家打趣,听着谢明朗的情话,心里难受极了。   在她的印象中,谢明朗这人虽然为人热情,但在家中却是很严肃正经的,哪怕俩人生活了十多年,也未曾对她说过一句这样的情话。   是谢明朗那时候心有所属还是这一辈子的谢明朗与上一世的不是同一人?   张曼丽觉得呼吸困难,有些分不清了。   陆从月排着对,无聊四处看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张曼丽痛苦的样子,她疑惑道,“张知青,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这时候其他知青才注意到张曼丽的状况。   张曼丽长的好看性子又温柔,不管是男知青还是女知青都挺喜欢的,看着她脸色发白纷纷围过来关心她。   张曼丽扯了扯嘴角说,“我没事,就是站的时间久了有些头晕。”   女主就是女主,张曼丽刚说完,排在前头的几个知青就纷纷让开了,“张曼丽同志,你先报名,报了名早点回去休息。”   甚至还有知青从兜里掏出奶糖塞到张曼丽的手里,“张曼丽同志肯定是低血糖了,吃点糖就好了。”   张曼丽感动坏了,简直热泪盈眶,“谢谢你们,你们真是好人。”   陆从月看着人女主的运气和人缘有些酸了,女主就是不一样,等人以后做生意考大学她估计还得酸一下。   不过还好谢明朗是她的,她这炮灰怎么也能安安稳稳的了。   报了名,谢明朗拿着本子统计需要起名字的人家,然后就回去了。   陆从月除了学习就是学习,谢明朗则拿着字典开始挨家挨户的起名字。   这个年代的名字大多富有时代气息,比如爱国、志国、爱党、爱民之类的。但既然让谢明朗起名字自然不会再起这些了,不然一出门喊一声跑来一堆那就不好了。   好在这时候大家都还按照辈分来,谢明朗统计的时候对方把辈分也写上了,所以谢明朗只要再给想一个字加在后头也就成了。   陆从月时不时的抬头看他一眼,见上头的字越来越多,不由笑道,“你干脆把咱们以后孩子的名字一起取了得了。”   说完她就是一愣,接着有些羞恼,她怎么突然说这个了,实在太羞人了,孩子还不知道在哪呢。   谢明朗却眼神火辣辣的看着她,过了半天突然凑近她问,“从月妹妹,跟哥哥说说,是不是想给哥哥生孩子了?”   陆从月瞪了他一眼,“没有。”   “口是心非。”谢明朗笑的荡漾,“你放心,哥哥晚上肯定好好努力,争取让从月妹妹早日怀上哥的孩子。” 第43章   陆从月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冒出了这一句话,而且还被谢明朗如此调戏了一下,顿时低下头去不看他不理他了。   谢明朗却凑了过来,将脑袋搁在桌子上抬头看她,“从月妹妹害羞了?”   陆从月气的伸手推他,“起开。”   “不起。”谢明朗笑着看她,“你得答应跟我生孩子。”   陆从月气鼓鼓道,“无赖,流氓。”   “无赖?流氓?”谢明朗顿了顿,接着起身将桌子一推,“在下这便让小姐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无赖和流氓。”   说着人已经朝陆从月扑过来唇也径直亲了上去。   “啊,你!”陆从月有再多的不满也被压了下去,俩人还大白天的弄了一次。   谢明朗瞧着陆从月的样子笑,“为了满足从月妹妹的愿望,我怎么着也得努力加把劲儿啊。”   陆从月被折腾的满目通红,躲在被子里不愿搭理他,“你耽误我学习。”   “那要不我补偿你?”谢明朗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小生愿意以身相许,来祈求小姐的谅解。”   陆从月翻个白眼,觉得睡一觉在起来继续学习,不然这会儿起来手脚绵软也学不下去。   迷迷糊糊睡着,谢明朗笑了笑,继续翻字典起名字。   队里这次报名的孩子足足有八十人,也是始料未及,而这些孩子起码有六十多人没大名,所以谢明朗一直到天快黑这才将字都查好又写了一个个的小纸团。   是的,为了防止抢名字,他把字都写纸团上了,到时候让他们直接抓阄得了,一劳永逸。   谢明朗收拾了东西出去做饭,虽然就俩人吃饭,但谢明朗也不会委屈了陆从月,腌肉切上一盘用辣椒爆炒,再炒一盘醋溜白菜,主食则煮的大米干饭,齐活了。   陆从月已经起来了,谢明朗推门进来的时候正拥着被子看着窗台发呆。   谢明朗见她眼神没有焦距,以为她睡迷糊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   陆从月慢慢的扭头看他,然后道,“万一我真怀孕了怎么办?”   谢明朗一愣,“什么怎么办?当然生下来啊。”   谁知陆从月眉头竟然蹙了起来,眼神也有些迷茫。   谢明朗更奇怪了,“怎么了?你不想生孩子?”   “那倒不是。”陆从月纠结于心中的想法,反复咀嚼后才开口说,“就是没做好准备。”   虽然结婚就意味着会怀孕生子,可今日若是不提及这话题,她也就得过且过,这会儿提及了,突然又迷茫了,觉得还没做好当母亲的准备。   实际上到五月份她就十九岁了,在古代的时候已经算大龄。可现在居然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觉得十九也还成……   谢明朗听她这话心也纠结了一下,他抱着陆从月说,“你放心,若是真怀孕了我肯定照顾好你的,有了孩子我来带。”   “真的?”陆从月看着他。   谢明朗点头,“那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嗯。”陆从月抿唇笑了笑,“那万一我生不出来呢?”   谢明朗笑了起来,“你整日胡思乱想什么,怎么可能生不出来,实在生不出来咱找几个哥要个孩子养着也一样,若是不想养咱就不养了,俩人过日子更自在,还没人跟我抢媳妇呢。”   陆从月虽然不知这是他的心里话还是只是为了安慰她,心里无疑是高兴的,“好。”   谢明朗在她脸上啾了一下,“起来吃饭了,辣椒炒肉,贼过瘾。”   下午的时候俩人干了重要的体力活,晚饭吃的尤其多,谢明朗呵呵笑着,“看来以后得勤快点,这样你吃的也能多一些。”   想到他折腾的花样,陆从月就忍不住瞪他,“不许说了。”   谢明朗嗯了一声,“好,我不说了,我以后只做不说。”   陆从月:“……”   她发现谢明朗这人越发的不要脸了,不过她还挺喜欢的。   晚上谢明朗以努力让从月妹妹怀孩子为由又来了一次,这次陆从月再也不觉得挺喜欢了,因为她只觉得累。   与此同时,沂河生产大队打谷场一处草垛处,李志萍窝在李志国的怀里问他,“我想当老师,你能帮我吗?”   李志国哪怕是大队长的儿子也不敢有百分百把握,更何况这次招老师要考试,听说试题都是牛棚里的臭老九来出,他除非去偷卷子,否则根本没法帮忙。   但李志国美人在怀,被李志萍伺候的舒坦,自然什么都应下,“我肯定要帮忙的了,你可是我的小宝贝呢。”   李志萍抿唇笑了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那今年回城的名额……”   “你这么想走?”李志国在她那里捏了一把,“你舍得我吗?”   李志萍心里厌恶极了,面上却笑,“我走了又不是不能来看你,可我真的不想在乡下呆着了,我要是去了城里能不把你想法子弄过去?”   李志国心动了,又亲了上去,“我的小乖乖,你咋这么稀罕人呢。”   不远处陈爱国阴沉这脸听着里头的对话,只觉得自己绿云罩顶,没想到李志萍这么不要脸,竟然和李志国勾搭在一起了。   要是以前他可能会不顾一切喊人来抓脏,可好歹他和李志萍也是有过夫妻情分的,那时候李志萍还是个大姑娘呢。所以陈爱国就等在外边直到许久后李志国离开了,这才堵上了李志萍。   李志萍衣服都没穿好,被吓了一大跳,一抬头却发现是陈爱国顿时松了口气,“你过来干什么?”   陈爱国阴沉沉道,“刚才你在干什么?你和李志国什么关系?”   李志萍原本还担心,这会儿反正人走了也没证据了,只抿唇道,“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说着她站起来勾住陈爱国的脖子亲了一口,“爱国,我这是为了回城,你知道的,我现在只想回城,考老师我可能考不上,但我一定要回城的。你能理解我的对不对?”   迎着她渴望的眼神陈爱国有些不忍心了。   李志萍开始脱他的衣服,整个人都贴了上来,“爱国,你摸摸,我的一颗心都在为你而跳动,我的心里只有你的,李志国那人那么丑,又是乡下人,要不是为了回城,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我只想与你一起回城,你得理解我压。”   两人倒在柴火堆里,大战一触即发。   第二日谢明朗拿着他准备好的纸团准备送名字了。   谢明朗原本在生产队的人缘就好,现在大家都找他取名字,谢明朗只让街上玩的孩子喊一声,接着很多人家的男人就都跑出来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大家都在打谷场上集合了。   谢明朗把写了字的纸团放到一个纸盒子里,然后对大家说,“我昨天回去就翻字典,这挑出来一百多个字儿,大家伙都过来排队,给自己的孩子选名字,因为太多了,所以大家就抓阄吧,抓完了要是不认识就等一会儿我统一给大家解释。”   说着谢明朗就让大家先排队。   有了昨天的排队,大家对排队也没那么抵触了,乖乖的排起队伍来,就是排在后头的担心好名字被前头的抓完了,探头探脑的着急。   谢明朗就在一旁看着,谁家几个孩子上学就抓几个,就听一个大娘喊道,“我家虎蛋大名叫王为善,好名字好名字。”   其他人都羡慕起来,纷纷展开自己的纸团去看,不亏是谢明朗挨个挑的,几乎就没有不满意的,有几个不满意的被谢明朗解释了之后也觉得好,高高兴兴的拿着名字去大队部改名字然后准备去上户口了。   谢明朗这边处理完又去李先进家叫上他一起去牛棚跟牛棚里的人说大队的决定,到了那边谢明朗也假装对裴老师很冷淡,听着李先进说了大队的决定,然后才给补充道,“虽然不用下地了,但是牛棚的活还是得干完,当然老师也不是全天在这上课,不上课的时候你们就干活,另外上课前,来上课的老师还得给你们读小红书,你们都得好好改造。”   谢明朗冷着脸的时候还挺唬人的,李先进嗯了一声非常赞赏道,“对,就是这意思,你们自己也准备准备,稍微晚点我让人送纸笔还有小学课本过来,你们看看就开始出题吧。”   几个牛棚里的人呢都对谢明朗很熟悉,一看这事儿就知道是谢明朗在中间出了力的,这会儿当然也不会说他们的关系,就如普通的臭老九一样低垂着头听说,然后呐呐答应。   出了牛棚李先进松了口气,对谢明朗道,“这些人看着也怪可怜的。明明都是老师却被下放受这罪。”   谢明朗嗯了一声,“谁让他们思想错误了呢?咱们只要保证对他们思想改造就没问题了。”说着谢明朗又说,“就算公社问起来您也可以这么说。毕竟上头也没说该怎么改造,对不对?”   “对。”李先进笑了起来,走到村里李先进突然说,“你和他们都认识吧?”   谢明朗佯装淡定,“认识自然认识,但他们犯了错就是犯了错,我这人还是分的清的。”   李先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我听说有的地方已经有人开始平反了,你说他们会不会平反?”   谢明朗微微蹙眉,“这我说不好,不过年前我爸来的时候也说过,其他地方的确有人平反了。”   “那好,这事儿就交给你来办了。”李先进笑了笑然后走远了,谢明朗却站在原地琢磨李先进的意思。   难道李先进知道他和老师他们关系好,还是通过他之前的劝说猜到了什么?   不过瞅着他刚才的态度也不像要发火的样子,而且看着有点故意放水的意思?   管他呢,只要对老师有利就好。   谢明朗没去猜测李先进的意思,只真的去大队部找干部领了纸笔等物,只是小学课本大队里也没有,还得去外头找去。   而李先进也在为课本发愁,因为大家虽然报了名,但公社的课本其实是不够的。   谢明朗过来的时候李先进还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谢明朗就说,“要不您去公社小学问问,让校长帮忙收一批学生不要的,咱们拿钱买?”   一提钱李先进就觉得牙疼,这学校要办,学生不少,哪怕一个班级就一个老师也至少得分五个班,到时候学费从工分里扣,可前期老师的工资还得从大队的收入里头支付,现在课本还得花钱买,李先进就觉得心疼。   谢明朗笑着说,“大队长,其实咱去收书也有好处,这毕竟是二手的书了,哪怕去废品站也就是卖废品,肯定不如新的贵,咱们到时候讨价还价少给点我觉得他们也是理解的。到时候他们要是不乐意您就说往县里废品站买去,咱们比废品站价格高一点,他们肯定乐意的。”   李先进乐了,“这法子好,我下午就去一趟。”   谢明朗回到家把今天的事儿跟陆从月说了,陆从月道,“要不我们也去废品站看看?万一还能收到啥有用的资料也是好的。”   她顿了顿想起那镯子,“万一运气再好点……”   谢明朗摇头,“算了,不去了,在家歇歇好好读书吧。”   然而到了第二天,有一对年轻男女突然来了沂河生产大队,一进大队就找人问,“大娘,您知道陆从月家怎么走吗?”   陈大娘见来人穿着讲究一看就不是乡下人,而且手里还提着东西,有些狐疑道,“你们找陆从月干什么?你们是她什么人?”   陈娟娟笑了笑说,“我们是她在市里认识的朋友,这不家里没事儿就过来看看她。”   陈大娘顿时有些撇嘴,指了指村东道,“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最东边儿,屋子后头就是她家了。”   陈娟娟看着村里的土路顿时皱了皱眉,但还是笑着道了谢。   俩人往前走了,陈大娘还在那里嘀咕这俩人是陆家什么人。   陈娟娟和陈培风走到村里陈娟娟撇嘴道,“这里路可真难走。”   陈培风对乡下这些破屋子还挺感兴趣的,闻言说,“那你还来,非说什么那姑娘有点像爷爷,我就觉得你胡说。”   陈娟娟哼了一声,“我是真觉得像,要不然你以为乐意来啊。不过那女同志做衣服手艺真不错,真希望她跟咱爷爷没啥关系。”   陈培风嗯了一声,“但愿吧。”   村里这会儿人不少,瞅见生面孔难免不多看几眼,张曼丽和几个知青从大队部出来,恰好碰见这俩人,张曼丽倒是不认识他们,但看对方穿着便知道是城里来的,便笑了笑,“两位是来咱们大队走亲戚的?”   张曼丽刚来没多久,身上穿的还是京市来的衣服,脸也白净一看就和乡下人不一样,陈娟娟嗯了一声,“你也是京市来的?”   张曼丽笑,“对,你们也是?”   陈娟娟刚想应下被陈培风扯了一下衣服,连忙道,“不是,我们是琅琊市的,只是有亲戚在京市,所以听着你口音像京市来的。我们是来找陆从月的,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陈娟娟和张曼丽说了声便走了,张曼丽站在原地看着陈娟娟俩人手里拿的东西眉头皱了起来。   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这陈娟娟在上一世她其实是见过的,只是陈娟娟的爷爷是个大人物,陈娟娟姐弟俩也很高傲,所以那时候见了面对方也不将她看在眼里的,怎么这俩人跑乡下来了,还来找陆从月?   走出去一段距离,陈培风责怪道,“陈娟娟,你差点露馅知道吗,万一让人猜出咱们的目的泄露了行踪后果是你想看到的吗?”   陈娟娟被他说的有些烦躁,不耐烦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不说话行了吧。”   俩人顶着村里人的视线到了村东头又问了一个大叔这才到了陆家的门口。   陆家的院子修的比其他人家好一些,院墙也更高,站在门口陈娟娟说,“去拍门。”   陈培风上前敲门,“有人在家吗?”   这个时候自然是有人在家的,谢明朗从县里刚回来没多久,陆从月正苦大仇深的学习,一听见敲门声陆从月就蹦了起来,“有人。”   谢明朗无奈道,“我去看看。”   陆从月把课本合上放起来,“我听着声音不像村里的,咱们瞅瞅去。”   俩人出了屋门,谢明朗打开大门,就看见外头站着的俩人了。   陆从月自然还记得陈娟娟,不由惊喜道,“陈娟娟同志,你还真来了啊。”   陈娟娟脸上恢复得体的微笑点头道,“是啊,我说过会来一定会来的。”说着指着陈培风道,“这是我弟弟,陪我过来的。”   这会儿陈培风脸上也有怪异之色,被陈娟娟提醒后跟他们夫妻打了招呼。   谢明朗看了两人一眼道,“进来说话吧。”   之前陆从月跟他说过有人拿粮食换她做衣裳这事儿,便也没怀疑。   两姐弟进来,打量着陆家的院子,心里其实是看不上的,跟着夫妻俩进了屋,倒是看着整洁,坐下后直接把布料和粮食拿了出来,“陆从月同志,这是我要做衣服的布料,你看看能做一身吗?”   陆从月翻了翻,心里不禁感慨这布料之好,她点头道,“能做的,你是想做一条布拉吉然后再做一条裤子?我瞅着这布料剩下还能做一件背心。”   陈娟娟并不在意,随便点头道,“可以的。”   说着又把装着细粮的袋子打开,“我也不知道多少合适,就随便买了二十斤富强粉,不知道够不够?”   陆从月有些惊讶,但还是点头,“够了够了。不过我家没有缝纫机,恐怕得过几天才能给你。”   陈娟娟笑,“不打紧,反正现在穿不着,到时候我给你个地址你直接给我邮过去吧。”   陆从月这才反应过来,“你们不是我们县的人啊,那成你把地址写给我。”   陈娟娟也不担心一个地址就能让陆从月怀疑什么便把京市的地址写了,然后说,“那你给我量量尺寸?我们上午还得回去。”   “不用量了。”陆从月扫了她一眼然后拿起铅笔写了几个数字,“是不是这些?”   陈娟娟顿时惊讶,“是,你看的还真准。”   陆从月笑了笑,“雕虫小技罢了。”   事情说完,陆从月客气道,“要不等会儿在家吃个饭再走?”   陈娟娟目的已经达到,哪肯留在乡下吃饭,忙摇头道,“不了,我们这就走了。”   说着她拉起呆滞的陈培风就往外走去。   陆从月也没挽留,和谢明朗直接送了出去。   院门重新关上后,谢明朗说,“我怎么感觉他们俩怪怪的。”   陆从月点头,“是怪怪的,不过没关系,布料和粮食都送来了,咱们有什么好担心的,只为了粮食呗。”说着她又道,“哎呀,这次不去县里也不成了,还得找黄晓英借缝纫机呢。”   谢明朗无奈道,“你就这么喜欢出去溜达啊。”   陆从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主要是在家光看书本看的头晕眼花,非常需要做两件衣裳换换脑子。”   “行吧,行吧,咱明天就去。”谢明朗简直无奈了,不答应也不行了,他的小媳妇现在看见布料就兴奋,不让她做也不成了。   谢明朗当天下午便去跟李先进说了去县里废品站也找找书本的事儿,李先进还感慨道,“明朗啊,你要是咱村里本地人,我都想培养你接我班了。”   “那不成的。”谢明朗笑着说,“我早晚得回城的。”   李先进知道谢家的情况,对这话也不觉得奇怪,只说道,“所以觉得遗憾啊。”   最开始的时候他其实想让谢明朗娶他家小红的,觉得俩人非常般配,到时候谢明朗回城还能将他闺女带走,等日后谢家还能不帮衬李家?可谁知道缘分就是那么奇怪,谢明朗和陆从月看对眼了。   李先进看着谢明朗离开的背影满是可惜,李小红从屋里出来,问道,“爹,老师考试什么时候开始啊,离着春耕可还有三天了。”   李先进叹了口气说,“那就两天后考试吧,这样也不耽误春耕。”   真是的,就他闺女哪都好,嫁不成谢明朗本以为嫁给陆从军也妥妥的,谁知人家直接领着媳妇回来了。   可怜他这闺女哪哪都好就是对象困难。   谢明朗回去的路上有人便问晌午来的俩人是谁,谢明朗也统一了口径,只说是去琅琊市时认识的朋友过来给她送点东西,旁人除了羡慕也没别的话说了。   李先进答应了闺女,去了大队部便开会说考试的事儿,又亲自去了趟牛棚,让裴老师他们赶紧出题,两天后考试。   陆从月顿时紧张起来,连去县里都不想去了,她初中的课程刚看完呢,万一考不上咋办?她可以哭吗? 第44章   陆从月在做衣服上天赋异禀,只将人看上一眼便能报出对方的尺寸出来,在裁布做衣上更是心灵手巧。但在读书学习上只能说困难重重,好歹把课本学完了,连习题都没来得及做,居然说两天后要考试了。   陆从月欲哭无泪,看着谢明朗说,“明天我不去县里了,考完再去。”   “那这两天我就跟你一起复习小学的知识。”谢明朗说,“咱大队现在也就办个小学,考试我估计也不会超出小学的范畴来的。”   陆从月叹了口气,“但愿吧。”   不过就两天要考试了,陆从月也不敢再瞎想了,做衣服好歹也得考完试之后了,反正也没说几天给做出来。   两天下来,陆从月学的头晕脑胀,谢明朗教的也很辛苦。   因为这次学生报名的还挺多,李先进这两天加紧时间将以前一座地主家的院子给收拾了出来,大大小小七八间房间除了一间办公室其他的都是教室。   而这场关于老师的招考就在这里进行。   当然,桌椅板凳是没有的,自己从家里带,知青点没有的自己去找老乡借,反正到了考试的时候都自带了桌子和凳子。   谢明朗不参加考试,但却提着小桌子和凳子给送了过去,几个来考试的知青笑话他,“谢明朗,你居然也有这一天,当初多少女同志跟你献殷勤你都不理会,现在娶媳妇了,倒是啥都给干了。”   谢明朗还挺嘚瑟,“怎么羡慕啊,我这人就这样,对其他女同志的时候就眼瞎看不见人,只有看见我家媳妇那才看的真真。自己的媳妇都不对着好,还能干啥?”   说着谢明朗把陆从月的板凳放下了,还贴心的从口袋里拿出事先准备的抹布擦拭干净,“坐下等会儿吧。”   陆从月笑着点头,“那你回家等我。”   谢明朗应了,“好。”   因为只考两门,所以九点开始考试,中间休息半小时,一门考试一小时,十一点半也就考完了。   至于考场,来考试的人都是随便坐的,陆从月坐在那脑子里还在回旋课本上的知识,突然就听见后头有人坐下了,回头一看就看见张曼丽坐她后面了。   陆从月跟张曼丽没什么交情,微微点头示意又转过头去了。   张曼丽抬头看着陆从月的后背,不得不承认陆从月很漂亮。陆从月的漂亮跟她的不一样,她是这时代都会喜欢的长相,但她却明白陆从月的长相在几年甚至十几年后都会被追捧,是被岁月都偏爱的长相。   过来的时候她是看到谢明朗的,就站在这院子外头的树下,有人问他,就回答说在等他媳妇考完试,如此的贴心,眼中满是爱意,可惜对象不是她。   张曼丽微微叹了口气,她现在内心很纠结,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快九点的时候,住在牛棚的几位教授拿着试卷出现在院子里。   因为作为教室的屋子还没弄黑板,所以题目都是几个老教授拿着钢笔一张张手写的,裴演和孙丽萍进了教室,两人也没说话,便把试卷发了下去,来考试的人也知道对方的身份,如今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陆从月拿到卷子看了眼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初中的题目也有点,但是不多,大部分都是小学的题目。   陆从月将题目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才开始拿起笔答题了。   虽说考试时间是一个小时,但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陆从月就答完了,要问什么感觉,那就是还成。   继续问?那就是还挺好的。   陆从月看着试卷忍不住松了口气。   交卷后陆从月把自己的铅笔和橡皮拿起来出了门,张曼丽追了上来,温和的问道,“陆从月同志,看来做的不错?”   陆从月看了她一眼,点头,“还成吧,都是学过的题目,不怎么难。”   “哦。”张曼丽的笑有些言不由衷了,心里不禁嘀咕,不是说陆从月对外宣称学习很好实际上学习很差吗,一个学习很差的人能觉得简单?   当然,题目对她来说也不难,可大部分人放下书本多年,哪怕知道答案都不知道怎么得出来的,想当老师可不是只会写答案。   她愣神的功夫陆从月已经出去了,原本想回去喝口水,结果出来就看到谢明朗正蹲在门口的树下数蚂蚁。   陆从月唇角微微翘起,悄悄的走到他背后伸手拍上他的后背,“你不是回家了吗?”   谢明朗站起来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一本正经道,“我刚过来,知道你快考完了就过来了。”   陆从月没有怀疑,点了点头说,“走,回家喝口水再过来。”   两人并肩回家去了,张曼丽站在门口又忍不住感慨了,羡慕嫉妒是有的,更多的是失落。感觉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已经没了。   李志萍站在她身边讥讽道,“怎么,张曼丽同志羡慕陆从月了?可惜啊,谢明朗只喜欢陆从月那样的。”   闻言张曼丽歪头看了她一眼,奇怪道,“我怎么听着你话里这么酸呢?”   “你才酸呢。”李志萍脸都拉了下来。   张曼丽想到记忆中李志萍的下场忍不住摇了摇头跟她说话的兴趣都没了,“对,你不酸。”   说完张曼丽回了院子,打量起这座破落了许久的院子来。   李志萍咬牙切齿,跺了跺脚脚进了院子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其他人也都出来了,大部分知青都围向张曼丽,李志萍眼刀子都插不进去了。   她恨恨的想她一定要回城,等她回城,这些人都还得在乡下继续呆着呢,就张曼丽也得下地呢,那张脸风吹日晒的她就不信还能这么白嫩。   陆从月和谢明朗回到家坐了会儿又喝了水便回到考试的院子。   十点半一到开始考语文了,语文不光有题目,还有作文,要写四百字的作文。   陆从月的字迹算不得好,但也牢记谢明朗说的,不管写的好不好一定要认认真真一笔一划。   所以语文写的慢了些,还剩五分钟的时候才停了笔。   考完出来,果不其然又看到谢明朗,两人离开,那些收了试卷的老教授们也拿着卷子走了。   自然是回牛棚批改试卷了。   李先进也完全不担心会有人去牛棚走后门这事儿,先不说这些臭老九敢不敢,就是这些自诩文化人的知青和村里人也不屑跟臭老九为伍的,能接受让臭老九给出试卷批卷子,以及后头上课都觉得是给他们面子了,让他们拉下脸去找臭老九走后门是不可能的。   谢明朗和陆从月回到家,谢明朗就殷勤周到的端茶倒水,“你先喝点水歇歇,我去做饭去,中午咱简单吃点,晚上我做点好吃的,明天咱就去县里。”   后天就是春耕了,要是再不去县里就真的没时间去了。   陆从月生无可恋的倒在炕上滚了几圈,起来又喝了水继续翻滚。   下午的时候陆从月给自己放了假也不看书学习了,整个自暴自弃的颓废状态。   谢明朗叹了口气,想着算了她这两天挺努力的,等过几天确定下来了,她不努力都不行了。   晚上的时候牛棚里头一次点了几根蜡烛连夜批改卷子,牛棚外头不远处的李志国却很着急。   这些臭老九不睡觉他该怎么偷试卷?   要不等快天亮的时候再来?   这初春的早上实在太冷,李志国站了一会儿就站不住了,便回家去了。   李志国的媳妇孙菊花见他又这么晚回来顿时不满,“你又去哪晃悠了,整天神出鬼没,是不是出去找女人了?”   孙菊花只是随口一说,可李志国本来就心虚,被这么一问顿时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脚道,“我爱去哪就去哪,你也不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我能看的下眼吗我。”   孙菊花一愣,看了眼自己,挺着硕大的肚子一天下来也闲不着,现在居然被嫌弃了?她为他怀孩子,竟还被嫌弃?   孙菊花顿时悲从中来来,捂着脸就哭了起来。   若是个小姑娘哭哭啼啼李志国还有闲心哄哄,可孙菊花怀孕后陈爱华给补的挺好,整个人都吹气一样胖了起来,加上怀孕后期整个人有些浮肿,脸上又长了雀斑,看着的确不好看了。   李志国别说哄哄了,就是看一眼都觉得心烦,“行了,哭个屁啊,就你这样子哭起来更难看,可别恶心我了。”   看看丑陋的孙菊花,再想想细皮嫩肉的李志萍,李志国的心就跟被猫爪子挠了一样,明明前天才一起干过,这会儿竟有些想了,可惜他答应了李志萍今晚的事儿,也没法去找她了。   孙菊花被骂了一通非但没收了眼泪,反而哭的更厉害了。   李志国想着睡一觉起来再去牛棚看看,结果孙菊花哭个没完没了,顿时怒从中来,一巴掌扇在孙菊花的脸上。   孙菊花原本是坐在炕上的,被站着的李志国一扇整个人都歪了一下,她伸手去扶李志国,可李志国连碰都不愿意让她碰到,手一拂竟然将孙菊花推开了。   孙菊花没了支撑,啊的一声摔地上了。   “孙菊花我跟你说,你最好消停点,谁家老娘们管爷们儿的事儿,就我娘都不会去管我爹的事儿,你可最好学着点。”   李志国还在骂骂咧咧,孙菊花却疼的站不起来了,“志国,我肚子疼……我、是不是要生了啊……”   孙菊花疼的脸上冒出了汗珠,李志国终于怕了,“你,你没事儿吧,你快起来。”   李志国也顾不上嫌弃了,连忙伸手去拉她,结果孙菊花一挪动就看见了地上的血迹了。   孙菊花啊的一声尖叫,整个李家都热闹了起来。   一大早,谢明朗和陆从月就骑车往县里去了,因为出门早,到了县里的时候才八点,正好赶上国营饭店的早饭,吃了饭直奔供销社,然后找到黄晓英说了做衣服的事儿。   黄晓英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你等着,我去找人替我一会儿。”   说着她就跑了,没一会儿领着一个十七八的姑娘过来,“这是我小姑子,在那边儿帮忙卖东西的,走,拿上东西去我家,正好我也有东西给你看。”   两人一拍即合,出了门连同谢明朗一起去了黄晓英家。   黄晓英和公婆小姑子都住在一块,不过黄晓英会来事儿,跟婆婆和小姑子处的都不错,到了家的时候她婆婆还笑着打招呼。   黄晓英家住了一座小小的院子,正脸三间房,左右各有两间厢房,在县城里来说也算大户人家了。   黄晓英进了门便让她婆婆把门关上了,然后拉着陆从月就往屋里走,“我正想着你咋还没来呢,结果你自己就来了。前些天不是和你说了收布料做衣服的事儿吗,我还真就给收了几块过来,这衣服做出来,咱俩一件起码一人能赚一块五。”   陆从月惊讶道,“这么多?”   “那当然了。”黄晓英有些得意,你给我做的布拉吉好看,当天我就在供销社显摆了一圈,虽然说还没到天热的时候,可眼瞅着阳历都快三月底了,天暖和起来还不快压,所以我就找着路子给收了一批布,甚至有人要求必须按照我那件去做。“   这时候的人倒是没有什么撞衫之类的说法,甚至觉得大家穿一样的更说明衣服好看。陆从月也没拒绝,只说道,“成,我带来的布料都裁剪好了,只用缝纫机砸线就好了,你收来的那些整理一下,尺寸和布料都放在一块我好裁剪。”   两人说干就干,黄晓英突然看到谢明朗,于是笑道,“麻烦这位同志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阳陪我婆婆聊聊天吧。”   谢明朗好歹也是很多大娘大婶心目中的女婿人选,跟长辈打交道那也是不打怵的,当即就往院子里去了。   黄晓英小声道,“你男人对你可真好,这是担心你才跟着吧?”   陆从月抿唇笑,揶揄道,“你男人对你不好?”   “当然好了。”黄晓英也嘻嘻笑了起来。   黄晓英家的缝纫机就在他们房间里,她领着陆从月进去,然后说,“你做衣服吧,我把布料整理一下。”   这会儿在里屋了,说话更肆无忌惮了,黄晓英问,“你和你男人那啥的时候多吗?”   陆从月没明白过来,“什么?”   “哎呀,就那个。”黄晓英害羞的捂了捂嘴,“在炕上的时候。”   陆从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不好意思问你还非得问,那你呢。”   黄晓英也说不出来了。   陆从月把线放上,然后开始踩缝纫机,随着缝纫机的嘎达声,一件白色的布拉吉渐渐成型了。   陈娟娟人比较单薄,五官也有些寡淡,没想到会喜欢白色这种颜色,陆从月只看了眼就大概知道陈娟娟适合什么样的类型了,果然这做出来款式还真的好看。   黄晓英拿起来惊叹道,“好看,我也想要这么一件。”   陆从月毫不留情道,“这件不适合你,你屁股比较大,穿这个太显屁股了。”   “没劲。”黄晓英撇嘴放下,“这么说这裙子适合屁股小的?可屁股小的不能生儿子啊。”   闻言陆从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管人家能不能生儿子呢,你还记得那天我给你送裙子的时候那位女同志吗?这裙子就是她找我做的。”   “她啊。”黄晓英还真有印象,她想了想那女人穿这裙子的样子顿时笑,“你还真别说那女同志还真是适合,穿上跟朵小白花是的清纯又无辜。”   “对了。”陆从月赞同的点头,“就是这效果,相比较起来晓英姐穿大红色更好看。”   只可惜黄晓英那件是暗红色,穿在黄晓英身上也很不错。   黄晓英趁着陆从月做裤子的时候把布料都整理了一遍,等陆从月做完了,她又拿出电熨斗熨烫衣服。   而陆从月又按照顺序根据黄晓英记录下来的衣服尺寸开始算了算做什么样式的合适,待想的差不多了便拿出随身带的本子勾画样式,再写上对应的名字。   黄晓英因为新开张,真正能找来的也就交好的几个人,总共五个人的衣服,都是要做布拉吉。   当然陆从月倒是不担心这年头穿上布拉吉不好看这样的事儿,毕竟这会儿大家吃的都没多好,大多数人比较瘦。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瘦子穿什么都好看。   这话话糙理不糙,起码人瘦了穿上布拉吉从后头看都是仙女,要是来一二百斤的大胖子穿上布拉吉可能都会说可惜了这布拉吉。   因为有两个人点名要黄晓英那件样式的,甚至连布料都买的一样的,所以倒是省事一些,另外三件则根据对方给出的尺寸重新画了图。   画好后,陆从月这才开始裁剪,黄晓英也算第一次见识陆从月怎么裁剪衣服,起码那刀工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   黄晓英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道,“厉害。”   陆从月笑了笑,“也就这点本事了。”   说着她把剪好的布料小心的拿到缝纫机那里又开始做了起来。   做布拉吉其实最重要的就是裁剪,哪地方裁剪错了可能就把布直接给废了。而陆从月现阶段也只是起步阶段,所以不管给人做还是设计的时候都是依着最简单的来,复杂的她才不干呢,反正赚的就那么多又不会多给钱。   所以裁剪后再砸线就简单了,脚踩在缝纫机上嘎达嘎达的声音都觉得悦耳极了。   用了近三个小时,也接近晌午了,陆从月也终于把五件布拉吉都做好了。   黄晓英把布拉吉全部熨烫好了再包起来,然后便把对方给的钱拿了出来,一件一块五,五件赚了七块五。   对陆从月来说也不少了,这时候一个工人在工厂一个月也不过二十来块钱,她能赚一块五也成了。   显然黄晓英也觉得容易,乐滋滋的说,“后面你要不一星期来一次,到时候攒着一块做,省的来回跑。”   陆从月自然答应下来,也说,“我们大队要招老师,我去考试了,要是考上的话估计也就周末能来,这样正好不耽误。”   黄晓英对她越来越佩服,觉得这姑娘可真厉害,可惜了是乡下姑娘,不然去了纺织厂真的能独当一面。   事情办完,黄晓英也要去上班了,陆从月和她在门口分别让谢明朗带她去邮局将衣服给陈娟娟汇过去。   谢明朗见她高兴便说,“陆老板看来是赚钱了。”   陆从月喜上眉梢对这称呼还挺满意的,“那是。赚了七块多。”   三个多小时赚了七块多已经很不错了,谢明朗点头,“那陆老板不打算请小的吃一顿?”   陆从月小手一挥,非常的大气,“请,今天请明朗小哥吃红烧肉!”   谢明朗一听这话蹬自行车更有劲儿了,“走咯。”   去邮寄完衣服,俩人直奔国营饭店去了,得益于年前谢大海来那一遭,国营饭店的服务员对他们的态度更好了。   只可惜红烧肉没有,红烧鱼倒是有,于是要了一条红烧鱼,又另外要了一盘地三鲜,再来两碗米饭这才开吃了。   饭后两人骑车回家,到了大队,这才听说李先进家的事儿。   说是昨晚李先进的二儿子李志国和婆娘孙菊花打架,孙菊花早产了。   陆从月对孙菊花有点印象,性子挺泼辣的一女人,可算着时间孙菊花怀孕还有一个多月才到日子,这时候早产,不知道孩子咋样。   几个大娘大中午的就站在街上说话,讨论的全都是孙菊花,从村西头到东头,陆从月也得知了一些信息。   孙菊花早产生下一儿子,只是因为早产身体弱的很,据说早上生下来的时候哭声小的可怜,跟耗子叫是的。   至于孙菊花,被推那一下也狠,这会儿人生完孩子还晕着。   李先进家是大队长家日子过的还算好,娶媳妇的时候自然也想找门当户对,而孙菊花正是沂河生产队前头的红星生产队队长的二闺女,二儿子配二闺女,当初两位队长喝酒时也乐呵。   孙菊花的娘也是个泼辣的,得知闺女被女婿推的早产了,李家竟没个人来送信儿,孙家还是碰巧孙菊花的嫂子过来看她才知道这事儿,她嫂子进屋瞅了孙菊花一眼,扔下一句:“妹子,你且等着,咱们孙家可不会让你受欺负。”   于是不等李家人过来安抚,孙菊花的嫂子又一阵风是的跑了,还用问吗,肯定是回去搬救兵去了。   陆从月不好意思问,谢明朗就问了一句,“那打起来了吗?”   “还没来呢,估计得快了。”说闲话的大娘看了看日头,“走了大概得半个钟头了,不行,我们得瞅瞅去。”   几位大娘若是寻常时候肯定得拉着他俩问去县里干啥去了,但今日大家都想去看李家的事儿,啥也来不及问都走了。   陆从月不由道,“咱们去看看吗?别真打起来了。”   李家人李志国虽然不是好东西,但李先进两口子和其他人都还不错,真打起来对李先进肯定有影响。万一影响后头办学校就不好了。   谢明朗显然也想到了这一遭,就对陆从月说,“你回去歇着去,我去看看。”   陆从月对打架这事儿也不感兴趣,便推着自行车回家,谢明朗往李先进家门口去了。   路过李家所在胡同时,陆从月就看见李家门口被围的水泄不通,而院子里还传来女人的叫骂声还有规劝的声音。   陆从月脚步不停推着车子就走了,走的远了回头,就看见那帮知青也跑来了,打头的可不就是陈爱国。   想的李志萍和陈爱国、李志国两人的纠葛,陆从月突然觉得兴许这事儿今天也会被爆出来,就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了。   到了家陆从月把东西收拾起来,上炕便毫无心事的睡了过去,而谢明朗则到了李家,孙家人还真的来了。   只是谢明朗在李家有些面子,孙家却不认识他,只让他别管。   好歹孙家也是当干部的,只说,“这事儿跟李队长没关系,我们今天就找李志国,问问他到底怎么照看的婆娘,你不疼我闺女也就算了,她挺着大肚子给你怀着崽子你也能下的去手,这简直是禽兽行径。”   孙队长怒目瞪着李志国,见李志国蹲在那儿就更来气,“平时看着你怂了吧唧的,以为你是个老实的,没想到也是个能耐的会打老婆的。”   “是她先动手的。”李志国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脸上心情很不爽,忍不住道,“谁让她闲着没事儿往我身上凑。”   “你还敢说,你还敢说。”孙菊花娘气的发疯,听他还敢说这话顿时跳起来就要去打他。   李志国赶紧往李先进身后躲,李先进气的站起来一脚踢他后腰上,“你给我闭嘴!你还有脸说这个,菊花是你婆娘,还怀着你的孩子你怎么下的去手。”   李先进对孙队长说,“孙队长,今天不用你打他,我也得打死他。”   说着直接抄着烟杆子就朝李志国抽了过去,孙队长凉凉道,“要不是我家儿媳妇过来看小姑子都不知道生了孩子呢。昨晚那么凶险你们家居然就任凭她在家里生,这是不把她的命当命啊。”   “我今天就跟你们姓李的拼了。”菊花娘咬着压根招呼着自家的三个儿媳妇就冲了过去。   陈爱华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挨打,连忙过来拉架,瞧见李小红姐俩站在角落里赶紧招呼,“还不过来拉架。”   李小红委屈道,“娘,我们不敢。”   什么不敢,她们就不愿意去拉,虽然李志国是她们亲哥,但这亲哥向来不把她们当回事儿,反而是二嫂孙菊花对她们不错,她们宁愿看着二哥挨打也不会上去帮忙。   姐俩对视一眼吓得嗷嗷直叫,又捂着脸哭了起来,用行动表明她们害怕的狠。   陈爱华这会儿也顾不上这俩,忙着护儿子都来不及呢。   门口来看热闹的人很多,嘴上喊着让别打了,但实际上一个过去拉架的也没有。这些老娘们也看的清楚,这事儿就是李家做的不地道,虽说都是一个大队的还是他们队长,可李志国也太不是东西了,居然把老婆打的早产,要不是碍于李先进她们都想喊一句打的好。   这年头孩子虽然不稀罕,但男孩还是宝贝疙瘩,要是足月生下来,白白胖胖的不比现在好些?   再想想自家,要是自家闺女在婆家受了这样的委屈她们也不乐意,说不定也得跟孙家一样打上门来。   所以说她们嘴上喊着拉架,实际上心里却说的是孙家打的好。   李先进站在一边唉声叹气,问孙队长,“那亲家你想咋办?孩子也生出来了,也是我李家的孩子,我们肯定不能委屈了孩子,后头肯定得好好养着,你就打打出出气行了,好歹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成不?”   “呸,还改过自新呢。”孙队长气道,“之前碍于颜面我没说,我们大队的人前些天可是见到你这好儿子跟其他女同志在一起,我是怕气坏我闺女就忍着没说,结果怎么样?”   孙队长这会儿是气狠了,什么话都说,李先进却如遭雷劈,“你说啥?”   几个疯打在一起的女人也停了下来都看向孙队长。   李志国脸上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看着怪渗人的,但孙队长的话却让他格外的震惊,他和李志萍的事儿他老丈人怎么知道了?   他一抬头看到谢明朗,顿时了然,肯定是谢明朗说的。   谢明朗很无辜很委屈,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怎么劝了,这李志国就不是好东西,可他总不能劝着双方离婚吧。   别说李家不答应,就是孙家肯定也不会同意。   孙队长眼睛很毒的看着李志国把队里的人去公社看到的情形说了出来,“既然你不要脸那你这张脸就彻底别要了。给我打。”   菊花娘一听还有这事儿,当即又带着儿媳妇打上去。   接着又追问那狐狸精是谁,李志国哪里肯说,被打的哭爹喊娘愣是没说出来。   谢明朗瞧着这样也不是事儿,便去把其他大队干部找来了,自己则回家去了。   李家的事儿不好管也没法管,他担心再看下去他会忍不住劝双方离婚。搞破鞋的男人有一次就有无数次,永远都别指望能回头。   到了家他看了眼躺在被窝里睡的香的陆从月,谢明朗的心都软了下来,他将院门栓上,搂着媳妇也跟着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陆从月神清气爽,睁眼就看到一张大大的俊脸,长的真好看。   正乐呵着谢明朗也醒了,及时的捉住了她的双眼,“看什么呢?是不是觉得哥超帅?”   陆从月忍俊不禁,“的确帅的不行,把我都要迷晕了。”   “晕了吗,我觉得没晕啊。”谢明朗说着手伸到她肚皮上挠了起来。   陆从月被他挠的喘不动气,最后只能求饶才算了。   笑闹过后陆从月问起李家的事来,谢明朗说,“孙家知道李志国跟其他女人勾搭的事儿了,但不知道是李志萍。”   陆从月哂笑,“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就怕李志国把这事儿赖到咱们头上来。”   对这谢明朗倒是不担心,“他这会儿自身难保估计被孙家的人打的狠了。”   可不怎么着,傍晚的时候谢明朗出门挑水便听了全套。   下午大队的干部都去了,但这事儿怎么看都是李家理亏,就连李先进都说了,让孙家人打了出气,只要留一口气就行。孙家人也不含糊,先把李志国打了一顿,又逼着他写了保证书,这才算放过李志国。   当然孙家人也逼问狐狸精是谁,李志国嘴硬说没有,最后不了了之。   谢明朗听了也觉得可悲,他甚至在想等以后他要是有了女儿一定不会让她嫁给这样的男人,想娶他的女儿必须得过他这关才成。   晚上吃饭的时候谢明朗说了他这想法,陆从月笑道,“你这想法太早了,你闺女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就算现在怀上了,那也得十八年之后再考虑了。”   谢明朗看着她的肚子,说,“说不定我闺女现在就在你肚子里了。”   陆从月抿唇笑了,“你不盼儿子?”   谢明朗撑着下巴说,“只要我的崽儿,不管男孩女孩都行,不挑。”他顿了顿又说,“应该是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陆从月顿时眯眼笑了,还好这男人没和其他男人一样只想要男孩,还好她嫁给了谢明朗。   李家院子今天肯定太平不了了。   孙家人走后,李先进直接提着李志国进了屋子又把俩闺女撵出去,直到屋里只剩李先进夫妻和李志国的时候才问道,“说吧,你跟谁搞破鞋了。”   李志国还是不承认,“我没有。”   “没有?”李先进呸了一声扬起巴掌就打在他脸上,眼睛里满是烦躁,“你是老子生的,你撅撅腚我就知道你放什么屁,你还敢说没有?”   陈爱华今天脑子都晕呼呼的,看着儿子又被打了,又生气又心疼,“你就说吧,屋里就你爹和我你还想瞒着什么?非得让你爹亲自抓出来你才甘心吗?”   李志国嘴巴紧闭不肯吭声,李先进气的抄着烟袋锅子砸他后背上,“你说不说。”   一下下的砸在后背上李志国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越发撑不住了。   陈爱华哀求道,“志国,娘求你了,你就说了吧,现在孙家人回去了,爹娘不会告诉她们的。”   “我知道是谁。”   屋门突然被推来,李小红一脸愤怒的看着屋里的爹娘和二哥说,“爹娘,我知道是谁。”   说着她把屋门关上,瞪着李志国说,“二哥,你真不要脸。”   李志国向来不拿俩妹妹当回事儿,这会儿倒是正眼看了李小红一眼,却面目凶狠道,“你敢说试试,信不信我抽你。”   “我先抽死你。”李先进抬手又是一烟锅子,然后问李小红,“你说。”   李小红说,“是李志萍,我和小兰都看到过,我二哥拉着李志萍的手进了小树林还在树林里亲嘴儿。”   李先进顿时觉得气血上涌,他这儿子厉害的狠,居然还和知青勾搭上了,真够有出息的。   “我打死你个兔崽子。”李先进气的又打了起来,李小红趁机跑出去拉着小兰睡觉去了。   李家屋里发生的事儿外头人不知道,反正第二天春耕开始的时候没看见李志国的面儿,大家为了李先进的颜面也没问,估摸着好看不了。   在春耕开始之前,李先进按照往年的惯例先慷慨激昂的讲了一通,激励社员努力干活,然后又说,“经过两天的考试和批卷子,咱们报考老师的试卷批出来了。咱们村如今有八十六个学生,要分到五个年级里去,这样咱们就招六个老师,一人负责一个班级,一年级俩老师。知青选三人,本地青年选三人。他们的卷子都是分开批改的,现在我就来公布入选的人名单。”   打谷场上一片寂静,都在好奇到底谁考上要当老师了。   李先进清了清嗓子开始喊道,“先说本地的哈。”他看着纸条上的名字皱起眉头,呐呐道,“这不会有错吧?”   副队长凑过来看了一眼说,“没错,我今天早上亲眼瞅见他们拿着试卷比对成绩写上的,就这几个人。”   李先进挑了挑眉,然后念道,“陆从月,李小红,曹光柱。让我们恭喜这三位同志。”   期待中的掌声没有,倒是疑问有很多,陆从月考上要当老师了?好吃懒做只有一张脸的陆从月要当老师了?   咋这么不可信呢?   然后就有人喊,“大队长,你没念错吧,陆从月也能考上能当老师?”   打谷场上的人顿时笑了起来。   站在人群后面的陆从月木着一张脸,一副老娘已经入定已经习惯了的模样。   谢明朗有些不高兴了,扯着嗓子喊,“我家从月最好了,她考上说明她学习好,你们羡慕你们也把闺女送学校上学去啊。”   大家伙顿时笑了起来,但有些人家还真这么考虑了。之前李先进开大会劝他们把闺女也送去学校的时候他们觉得闺女读书无用,要是长的好还成,长的不好人家城里人也看不上。   但现在不一样了,学的好能当老师啊。三个本地老师就有俩女同志,这是啥概念?他们的闺女要是也初中毕业,说不定现在也是老师了!   台上的李先进严肃的咳嗽一声说,“人家陆从月数学语文都考了满分,在所有人中考了第一名,她不当老师谁当老师?”   第一名啊,大家伙顿时又惊呆了。   人群后头,木着脸的陆从月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其实吧,她觉得她还是挺有读书天分的,瞧瞧,这不就考了双百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了周末了,今天明天都会日万哟 第45章   陆从月觉得她以前是个内敛的人,有什么事都喜欢闷在心里自己思考,不愿也不敢将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   但如今和谢明朗在这生活的越久,她就发现她离以前的自己就越远,细细思索起来就像两个不同的人一样。   就如此时,陆从月觉得自己考了双百是很能耐的事,嘴角也翘了起来,心情好的不得了。   谢明朗嘿嘿笑了两声简直比自己考上都高兴,他大声道,“就是,咱大队干部是最公平公正的了,我媳妇学问可是咱村里最好的,你们现在嫌弃我家从月,日后可别哭着喊着让自家孩子到我媳妇班上啊。”   他这话一落,大家顿时都笑了起来。   陆从月扭头看他,眼睛亮晶晶,“明朗哥,你对我可真信任。”   “那是。”谢明朗觉得今天必须要鼓励她,不然后头又不喜欢学习了怎么办,“我以前就觉得你有读书的天分,就是懒了点,看吧,现在检验的成绩都出来了,说明你是适合读书的。”   陆从月知道他是鼓励她抿唇笑了笑,“对。”   台上的李先进说,“静一静啊,现在说说知青入选的人选。张曼丽、于思甜、刘跃进。好了,恭喜三位知青。”   鼓掌声稀稀拉拉的响了起来,相比较而言大家更感兴趣本地哪个当了老师,对知青哪个当老师还真是不在意。   “张曼丽同志恭喜啊。”   “恭喜啊,张曼丽。”   张曼丽本来就是知青中的焦点,这才来一个月就考上了当老师,直接就不用下地干活了,真是让一众知青羡慕嫉妒坏了。   不过张曼丽这人平时谦虚和善,这会儿笑眯眯的应了大家的恭喜,再谦虚几句,还真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当然也有愤怒的,就是李志萍了,她费尽心机搭上李志国没想到李志国连一点小事也做不好,还被人知道了他们的事。   好在李志国没有把她供出来,可她却当不成老师了,待会儿还是得下地去。   “志萍,我跟我爸打电话了,他说今年想法子把我弄回去,你放心只要我回去,我就想法子把你弄回去的。”陈爱国看到她的脸色不好,便低声的安慰到。   李志萍呆呆的看着张曼丽的方向硬邦邦的说,“你有什么办法把我弄回去。”   陈爱国见大家都在围着张曼丽说话,便凑到李志萍耳边说,“只要你到时候怀上我孩子,我就能让我妈提前退休让你回去接班。我妈在纺织厂当工人的。”   李志萍吃惊的看着他,“你疯了。”   “我没疯。”陈爱国是真的喜欢她,要不然也不会接受李志萍为了回城和李志国搞在一起了,他觉得是李志国骗了李志萍,作为她的爱人,陈爱国觉得他应该原谅李志萍,“志萍,我不计较你和李志国的事了,但这事儿你得听我的,不然我妈怎么可能提前内退,我大哥虽然结婚了,可结婚三年都没孩子,只要你怀上我的孩子你就能回去了。”   李志萍默不作声,心里却在盘算这件事。   李志国那里已经被发现了,以后再想搭上恐怕不容易,就盼着李志国能念着一点情分帮她把今年回城的名额弄到手,若是不能,那她恐怕只有按照陈爱国说的来了。   陈爱国长的自然比不上谢明朗和徐大军,就连家世也比不上那两人,可那俩人显然她不能指望了,没想到到头来以前一直看不上眼的陈爱国竟成了她最后回城的希望。   李志萍瞥了眼不远处的谢明朗和陆从月,两人有说有笑感情好极了。她羡慕嫉妒,心里都快扭曲了,为什么她不是陆从月,为什么谢明朗就看不到她,但凡谢明朗对她有点心思,她也能靠着谢家回城了。   台上李先进在做最后的总结了,“好了,就这样,六名老师今天开始上午就去学校这边上课,有臭老九过来给讲课,其他人都去领工具,开始春耕了。”   话说完李先进也就下来了,目光扫过人群中的李志萍眉头又皱了起来。知道跟他儿子瞎搞的人是谁了,可到底该怎么处置还是个问题,就像他婆娘说的,万一怀了孩子那就麻烦了。   生产队的社员们兴奋过后就开始领工具开始去春耕了,路上便讨论让自家的孩子去哪个老师的班上。   陈大娘撇嘴说,“反正我不会让我家孩子上陆从月班上的,万一学出个好歹来那就麻烦了。”   “你还别看不上人家陆从月,人家真就考了第一了。”徐婶子和陆家挨着对陆从月这段时间的变化看在眼里,说,“我是准备让我小孙子上陆从月班上的,有她看着我就放心。”   其他人对这事儿反应也不一样,徐婶子也就不多说了。   谢明朗也要去干活了,陆从月则回家准备东西然后去上课,谢明朗说,“以后不用上工了,高兴了吧?”   陆从月笑,“那当然高兴了。”   谢明朗又笑,“那上午上课,你下午就好好学习高中的课本吧,要是有不懂的你就等我回来问我,或者拿去问裴老师他们。”   现在裴老师他们要教导六个人如何当老师,那么陆从月也就有理由去牛棚那边请教问题了,陆家数代贫农还是军人家属,陆从月去旁人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只是陆从月一听这个顿时就叹了口气。   其实初中的副科她都还没学呢,谢明朗竟开始给她安排高中的课程了,简直暴虐。   好歹陆从月知道谢明朗是为了她好,只能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   往回走的时候张曼丽凑了过来,“恭喜啊,陆从月同志。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   陆从月也客气的笑了笑,“同喜,张曼丽同志。我先回去拿东西了。”   “好。”张曼丽微微叹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上赶着和陆从月说话,是想知道谢明朗喜欢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吗,还是只是好奇?   张曼丽苦笑着摇了摇头也被于思甜喊着回去拿东西去了。   至于李志萍等人,则和其他知青一样去领工具春耕去了。   春耕忙碌,也累人,闲了一冬天的知青们顿时哀嚎一片,好不容易养了一冬天的手又要变得粗糙了。   陆从月回家拿了本子和笔还有板凳和桌子就去了作为学校的院子,到那时其他人已经到了,裴老师作为语文老师也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陆从月叫了声老师,裴老师只淡淡的点了点头便进去了,显然不想跟她多讲话,生怕给她带来不好的影响。   而生产大队的妇女主任田翠花今天奉命过来读M主席语录,见人来齐了就开始读了起来,这是事先说好的对臭老九的思想改造,大家也就不多言。   读了十几分钟的语录,田翠花便说,“从明天开始读语录这事儿就交给你们来了,从这边开始一人轮一天,每次不能少于十分钟。”   陆从月接过她递过来的语录应了下来。   田翠花走后,裴老师便开始讲课了,只是教室里的黑板还没做,所以今天上课也只能是口头说,六个人用笔记下来。   不过因为大部分人对臭老九有偏见,并不愿意跟他们说话,这导致一上午下来,只有裴老师在说,其他人都在记笔记,却没人说话。   中午的时候裴老师宣布放学,并说明天会由其他老师过来讲课怎么教数学,这才走了。   陆从月拿了本子和笔出来,就听见后头人在讨论这事儿,觉得让臭老九给他们上课实在是侮辱他们。   陆从月回头看了一眼,正是知青于思甜和刘跃进,两人讨论的兴致勃勃,一抬头见陆从月看向他们,顿时撇了撇嘴,“陆从月同志觉得我们说的不对吗?”   刘跃进一开口,李小红几个也都看了过来,陆从月没说对还是不对,只笑了笑说,“既然你看不上他们何必委屈自己在这听课。一边来听他们讲课,一边嫌弃他们,这真的让人觉得恶心。”   刘跃进和于思甜的脸顿时就变了颜色。   于思甜是去年来的村里,对陆从月的事也是早有耳闻,这会儿听陆从月这话顿时皱起眉头,“陆从月同志,我不得不批评你,你这思想是要不得的,他们是臭老九,你竟然替他们说话,你是想和臭老九一家亲反而疏远我们吗?”   “我想你不是耳朵出了问题,就是脑子出了问题。”陆从月笑,“我什么时候亲近过他们,我难道不是听到有些人当了那啥还想立牌坊才开口的吗?我还是那句话,看不上人家就不要委屈自己恶心别人,有意见就去找大队长,而不是私下里讨论,这显得很没有素质。”   她顿了顿继续说,“还有,他们是臭老九不假,但也是个人,领导让他们下放是为了思想改造,你们这行为哪里是给思想改造了,你们也配得上知青二字吗?你们瞅瞅人家张曼丽同志也是知青,人家像你们这样了吗?”   她一句话将众人的目光转移到了张曼丽身上。   于思甜问道,“张曼丽同志,你觉得我们听臭老九讲课合适吗?”   张曼丽微笑,“为什么不合适呢,我们不是在对他们思想改造吗?”   她又不是不知道这些臭老九很快就会平反,她是傻了才和于思甜这样的蠢货一样得罪人。不过陆从月倒是让她惊讶,没想到会对裴老师他们有好感。   难道说谢明朗早就跟她说了自己和裴老师他们的关系了?   张曼丽想到这个可能心里有些不舒服,上一世的时候谢明朗是回到京市后才跟她说的这事儿,也跟她说了他是因为裴老师他们才下乡的,而那时候裴老师他们早就平反了,也因着谢明朗和裴老师的关系被裴老师他们喜欢。   而如今谢明朗竟如此信任陆从月吗?   张曼丽的心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有些喘不过气了。   “你!”于思甜本以为同为知青张曼丽会站在她这边,没想到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于思甜很铁不成钢的看了张曼丽一眼说,“张曼丽同志,我念在你年纪小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以后再这样冥顽不灵早晚会失了人心的。”   “啊?”张曼丽有些迷茫,“为什么呢?”   于思甜哼了一声掉头就走,再不走非得被气死不可。   于思甜一走,刘跃进忙追了上去。李小红皱眉说,“这女的脑子有问题吗?”   陆从月笑眯眯道,“谁知道呢,看着怪清醒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毛病。”   说完她挽着李小红的胳膊对张曼丽说,“张曼丽同志明天见。”   张曼丽面色苍白点了点头,“明天见。”   出了院子李小红说,“她脸色怎么那么差。”   “不知道啊,兴许身体不好吧。”陆从月皱眉说着,心里却不觉得,作为女主幸运值是很高的,就算她这炮灰生病女主都不可能生病。   回到家的时候谢明朗还没回来,陆从月觉得谢明朗上工辛苦,她该好好给谢明朗补补,于是准备做点好的。   结果去了灶房,看着菜和鸡蛋又开始发愁,怎么做啊?   白瞎她给谢明朗打下手那么久,就连个炒鸡蛋都只是模糊的知道步骤,自己还真没动手过。   “准备做饭?”   正拿着鸡蛋准备磕鸡蛋,冷不丁的就听见身后的声音。   陆从月回头一看,谢明朗正笑眯眯的看着她,顿时翻个白眼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谢明朗看了眼她手中的鸡蛋感动道,“从月妹妹是心疼哥哥准备做鸡蛋给哥哥补身子吗?”   “是啊。”陆从月有些丢脸,却又苦恼的说,“可我不知道怎么做。”   她这会儿都开始庆幸嫁的是会做饭的谢明朗,要是嫁给其他男人肯定得被嫌弃死。毕竟这年头不管是城里还是乡下,大部分都是女人做饭,男人觉得钻厨房做饭那是女人干的活,要是不会做饭,娶媳妇回来干啥。   很不幸,陆从月在做饭一途上比学习更困难,看着就不知道手脚往哪放,简直废柴一个。   谢明朗认真的看着她,“想学?”   陆从月想了想,“只学个炒鸡蛋就行。”   谢明朗默默为自己的今后点蜡,万一他的从月妹妹只学会了炒鸡蛋,今后想给他补身子就炒鸡蛋,那可怎么办。   “要不还是我来吧。”谢明朗说,“你去外头歇着看会儿课本,我来做饭。”   一听看书,陆从月觉得她还能继续学炒菜,“我还是先学炒鸡蛋吧。”   谢明朗似乎明白了什么,无奈的点头,“好吧。那我说着你做。”   陆从月握了握拳头,“好。”   炒鸡蛋吗,应该挺简单的,毕竟她可是能考双百的人呢,炒鸡蛋肯定能学会的。   谢明朗说,“先把鸡蛋磕到碗里。”   “磕几个?”陆从月不耻下问。   谢明朗,“磕四个鸡蛋到碗里,再把小葱切碎扔碗里搅拌均匀。”   陆从月手忙脚乱的磕鸡蛋又切葱花,左手拿着菜刀看的谢明朗眼角一阵抽搐,他险些忘了,他的媳妇是左撇子了。   “好了。”费劲的把切的乱七八糟的小葱扔到蛋液里,陆从月认真的看着谢明朗。   谢明朗努力让自己变得严肃,“现在生火,然后等锅热了的时候放油。”   陆从月拿了柴火点火,结果浪费了四五根火柴也没着,顿时有些囧了。   谢明朗咳了一声道,“我给你烧火吧,一般厨子都会有人给烧火的。”   陆从月小声奥了一声让开位置,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谢明朗利落的生了火,陆从月看着锅里干了忙倒油结果倒的多了,又拿勺子往外刮,谢明朗说,“就这样吧,油多了香。”   陆从月顿时兴奋了,把刮出来的那些又倒了回去,“油多了补补。”   谢明朗:“……”你高兴就好。   “现在油热了,把蛋液倒进去。”   话刚落,一碗蛋液哗啦倒了进去,没一会儿的功夫就飘出了鸡蛋的香味。   陆从月骄傲的笑了,“看来我还是有炒菜的天赋吗。”   好在谢明朗这个老师很靠谱,感觉差不多时候到了就提醒陆从月,从入锅到出锅鸡蛋炒的居然还不错。   陆从月说,“你看我炒的可真香,还炒啥啊,要不我来炒吧。”   谢明朗赶紧拒绝,“我来吧,吃了饭两点就得上工,我们赶紧吃完我给你讲讲初中的物理题目。”   “哦。”陆从月又泄了气,幽幽的看他,“你嫌弃我。”   谢明朗可不敢承认这话,赶紧摇头,“没有,我这是为了节省时间,最重要的是灶房里烟熏火燎的把你熏坏了怎么办,我可舍不得。”   陆从月觉得心花怒放,整个人又高兴起来,“你对我可真好。”   谢明朗松了口气,“那当然了,好了现在出去,我给你炒辣椒炒肉吃。”   俩人都是肉食动物又喜欢吃辣,他们饭桌上最常见的大概就是辣椒炒肉了。   腌制的野猪肉鲜香就是有点味道,谢明朗放了些白酒和醋去腥,炒的喷香味道霸道极了。   饭菜上桌,一人一个煎饼卷,陆从月筷子直接去夹鸡蛋了,“明朗你快尝尝。”   鸡蛋一入口,陆从月愤怒了,“你没告诉我放盐。”   谢明朗有些尴尬,他还真是忘记告诉她放盐了,赶紧认错道,“是我的不对,不过不放盐也很好吃了。”   陆从月把盘子往他跟前一推,“那你都吃了。”   “……好。”谢明朗吃着没有盐味儿的就鸡蛋,时不时的得吃点肉片进去,不然油糊的嘴巴都快张不开了。   饭后,陆从月想溜,被谢明朗拉住了,“从月妹妹,我们该学习了。”   陆从月咬牙,“你就像个周扒皮。”   周扒皮谢明朗笑,“学习吧。”   陆从月无能为力,只能拿出课本开始学习。   要是只学习数学语文,陆从月现在信心还不错,毕竟是刚考了双百的人。但是初中之后便有很多副科,像历史地理这种她可以靠记忆力背诵,政治可以看报纸来了解。   但到了物理化学她真的就无能了。   因为她看不懂,也理解不了,看着物理就想睡觉,这真的让她难以接受。就像让人承认自己是傻子一样,陆从月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陆从月恳求道,“我能不学物理吗?我高考的时候考文科行吗?”   看着她哀求的模样,谢明朗又想了想她学物理时的样子,半天后终于叹了口气,“好吧,那就不学了。”   反正高考的时候分文理,到时候就都考文科吧。   见他答应了,陆从月顿时高兴起来,将物理课本一扔就坐直了身体,“那,咱们学地理吧。”   谢明朗嗯了一声,开始给她讲解地理知识。   在他们上辈子,他们的眼光狭隘,虽然知道世界上还有其他国家的存在,但普遍的认知是那些都是蛮夷,现在看了地理课本之后才知道世界有多大。   陆从月对地理和历史都非常感兴趣,尤其是华国的历史,让她知道了很多不知道的东西,知道他们曾经生活的地方是封建社会,也知道了造成那样社会的缘由。   有兴趣了学起来就比较快,谢明朗讲解起来也比较轻松。   眼瞅着到了上工时间了,谢明朗说,“我得出门了,你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去牛棚那边请教刘教授,他曾经是位地理专业的教授。”   陆从月忙不迭的点头,“好,你走了我就去。”   待谢明朗出了门,陆从月果然去找刘教授学习去了。   只是她过去时几位老教授都在喂羊,还真没功夫教导她。   裴老师跟她更熟悉一些,笑道,“小陆怎么过来了?是有事?”   中午时候陆从月跟几位知青的争辩他是听见了的,虽然无法参与甚至感谢陆从月,但心里还是感激的。   陆从月笑道,“是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刘教授的。”   孙丽萍朝后头喊了一声,“老刘,有学生来了,过来招呼一下。”   说着刘教授过来了,五十多岁的人腰背却弯着,瞧见她笑了起来,“找我学习来着?”   陆从月点头,“明朗哥说您是地理界的老教授,所以想听听您讲课。”   刘教授揶揄道,“你就不怕被人说你亲近臭老九?”   “不怕。”陆从月说,“我家世代贫农,还是军人家属,哪个敢污蔑我。”   刘教授看她长的漂亮没想到性子倒是不错,便拍了拍手说,“过来吧。”   刘教授不愧是地理界的教授,脑中的知识储备让陆从月大为惊叹,一下午的时间她竟都沉浸在地理的学习中,直到谢明朗来叫她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   跟教授们告别,两人往家里去了,谢明朗问她,“觉得怎么样?”   陆从月双目晶亮,“受益匪浅。”   谢明朗点头,“那以后有不懂的就过来就是了。”   陆从月笑,“那当然。”   陆从月说到做到,从这一日开始,上午去学校学习如何做一名老师,下午便拿着初中课本找老教授补习功课,可以说把几位教授都找了个遍,只有孙教授有些郁闷,“小陆啊,你怎么不来找我学习啊。”   陆从月不好意思的说,“我要是找您学习物理,我担心您会被我气死?”   孙教授有些不相信,“你物理很差?”   陆从月有些一言难尽,最后还是怕伤了老教授的心才实话实说,“不是一般的差,我一看到物理课本就能睡着。”   孙教授:“……那行吧,是没啥学物理的天分,还好明朗那小子物理不错。”   谢明朗物理很好吗?陆从月没有问过,因为在她看来谢明朗好像就没有不擅长的科目,都很厉害的样子,每一科目都能给她当老师的那种。   旁边的裴演笑了笑,“其实这小子数学也不错,在京市的时候老周就喜欢这孩子,可那时候这小子一门心思想搞文学创作,倒是投到我的门下,那时候老周还气的要命呢。”   说着几位老教授又感慨起来,“可惜现在的大学用不上我们了。”   这就是这时代文人的悲哀,他们中甚至有人出国留学就为了学成报国。像孙教授年轻时候去的M国攻读物理,在那边也算小有成就,费尽千辛万苦回国想要报效国家,可却碰上这场革命直接被下放了。开始的时候孙教授人比较颓废,后来谢明朗来了,让他看到了华国物理的希望,隔三差五的便拉着谢明朗学物理。   孙教授感慨道,“如果高考能恢复就好了。”   其他几位教授也不说话了,因为没有人能知道这场革命会持续多久。   陆从月笑道,“这都说不准呢,过年的时候我公婆过来,也说起如今的形势,京市那边也有分歧,有些人已经开始被平反了。诸位教授,我觉得你们兴许也有平反的那一天呢。天会有阴沉下雨的时候,可也总有晴天的时候,谁能说的准呢?”   几位老教授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期盼,是啊,这样的日子说不定很快就能结束了呢。   陆从月知道谢明朗很关心这些老教授,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也知道这些人都是好人。哪怕于思甜再不乐意与他们接触也不再好意思当面说难听的话。所以陆从月打心眼里盼着这些老文人能够振作起来。   “所以,你们更应该在这黎明时刻振作起来,养好身体,以后才能有更好做贡献的机会。”   陆从月没说她大嫂江美林帮忙的中药已经寄过来了,谢明朗打算忙完这几天就开始给几位教授调养身子了。   但陆从月担心的是这些老教授从心底里思想上就颓废了,哪怕用再好的中药也治愈不好他们的心结,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当然,陆从月作为一个旁观者无法体会几位老教授遭受如此待遇心里的落差,也无法体会他们这些年受到了多少磨难,但她希望能尽自己的一点心意让这些善良的人心情好一些。   “偷偷告诉你们啊,我公爹其实一直在为各位奔走,他说,今年要把明朗哥弄回去。”陆从月说,“但是你们也该知道明朗哥为啥会下乡来的,只要你们不离开他也不会走,所以我猜测你们今年就能回去。”   “今年?”   几位教授都有些震惊,心里也说不出的感觉,“我们真的还能回去?”   哪怕这个国家如今让他们伤了心,但他们心底的爱国情怀一直没有变过,若是有一天能重返工作岗位,他们依然会拿出最好的热情来回报国家。   孙教授眼神热切的看着她,“我们,都能回去?”   陆从月丝毫没有心虚,“我从公爹话里头猜测出来的,我觉得可以,其他人可以平反那么你们以前只是做老师的,为什么不能平反?”   几位老教授神色复杂,陆从月也不再打扰他们,瞧见谢明朗过来了,便站起来说,“教授们,照顾好自己让自己有个好身体,不然到时候回去了身体却不行了,那岂不是遗憾?”   谢明朗到了近前见这些老教授蹲在地上神色复杂有些疑惑,“怎么了?”   陆从月拉着他便走,“没什么。”   回去的路上陆从月说,“嫂子的中药不是到了县里了?哪天咱们去县里领回来吧。”   谢明朗嗯了一声,“恐怕得等春耕结束再给教授他们熬制汤药了。”   陆从月看他,“你可以教给我啊。”   “你会?”谢明朗旋即反应过来,在上一世他们可吃的都是汤药,陆从月虽然没自己熬制过,可也见过不少,到时候好好教教想必也是没问题的。   之前虽然和黄晓英约定过一周去一趟县里,但现在队上春耕谢明朗走不开,他又不放心陆从月一人出门,所以去县里的日子也一拖再拖。   如今天气暖和了,整个公社都在忙着春耕,沂河生产大队忙着春耕,陆从月忙着往脑袋里塞知识点,然后学习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小学老师。   历经二十天后,天气更加暖和了,在三月中旬的时候种子下了地,也在一天夜里终于落下今年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的雨让春耕落下帷幕,忙碌了这么多天的社员们都很高兴。   春雨贵如油,刚种上粮食就落了雨,这是要丰收的好兆头。   哪怕冒着雨,李先进仍旧宣布放假三天,三天后照常出工,只是强度就没这些天强就是了。   而每天都去学校读书的六名老师也非常幸运的放了三天假,放假当晚,陆从月就兴奋的说,“明朗哥,明天我们去县里吧。”   谢明朗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就知道又惦记做衣服的事儿了,原先说好一周去一趟,现在都快过去一个月了,不着急才怪。   而且这段时间陆从月也的确学习努力用功,谢明朗觉得是该答应她作为奖励了。   当然属于他的奖励他也得讨回来,忙碌这么长时间,小伙子也憋不住了好不好~   谢明朗看着她,“行,不过有个要求。”   陆从月目光炯炯,“说,只要我办的到,我都答应,只要让我去赚钱。”   谢明朗笑着凑近她伏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顿时气的陆从月抬手打他,“你可真是个流氓。”   流氓谢明朗嘿嘿笑了笑,“说好了的,不能反悔。”   陆从月红着脸躲进被子里,“烦人,快做饭去,我饿了。”   这会儿天还没擦黑,谢明朗忙趁着光亮做了晚饭,因为晚上有场大仗要打,所以谢明朗晚饭做的很丰盛,有肉有汤还有大白米饭,两人吃的都很撑。   吃过晚饭,外头的雨仍旧没有停的意思,陆从月端着碗喝水,对着老天许愿,“希望明天是个晴天。”   不然下着雨可怎么去县里啊。   谢明朗没说话,心里只琢磨着晚上的事儿,他觉得今晚可以大战三百回合,或者可以当七次郎。   待消食差不多了,谢明朗就去烧水,蒸馒头的大锅满满的一锅水,谢明朗把大澡盆子里放满了水这才叫她,“洗澡了。”   陆从月知道晚上要发生什么,故意慢吞吞的过去,谢明朗有些着急,“要不我帮你?或者咱俩一起洗?”   陆从月直接把他推出去砰的把门关上了。   灶房的门并不严实,谢明朗站在外头透过缝隙都能看到里头的光景。   水声阵阵,谢明朗觉得口干舌燥,影影绰绰的样子更是勾的他心跳加快。   陆从月简直就是个妖精!   谢明朗艰难痛苦的等待着陆从月洗了澡,然后就听见陆从月说,“我忘了拿换洗的衣服了。”   谢明朗顿时眼前一亮,声音都带着兴奋,“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说完谢明朗一溜烟儿的跑屋里去了,拿了衣服抱在怀里到了灶房门口,“你把门打开,我把衣服拿给你,不然淋湿了就不好了。”   门打开一条缝,陆从月白嫩的胳膊伸了出来,谢明朗却趁机推门,陆从月啊的一声抵住门板,恼怒道,“你干什么?”   谢明朗恬不知耻道,“缝太小了,塞不进去,你让我进去呗,不然衣服你没地方放。”   陆从月环视一周,“我放柴火上。”   “那多不好啊,弄脏了就不好了。”   谢明朗坚持。   陆从月却不放他进来咬牙道,“你敢进来今晚你就自己解决吧。”   这话可真够狠的,谢明朗叹了口气没再推了,乖乖的把衣服递进去。陆从月接了,得意道,“你可别想耍流氓,不然以后我就跟你分床。”   谢明朗顶了顶后槽牙,咬牙道,“你敢。”   陆从月哼了一声,迅速的把水渍擦干换上衣服。   春天的衣服穿的不多,陆从月很快便整理完了,披着湿漉漉的长发陆从月开了门,看见谢明朗站在屋檐下郁闷的样子不由伸手拍拍他的脸,“快去吧,我在炕上等你。”   说着她打着伞往屋里去了,走路的时候还故意一扭一扭的。   谢明朗看着她盈盈一握的腰扭来扭去,顿时气血上涌而后鼻子一热,似乎有什么滴落下来。   “我美……”陆从月回头抛媚眼的时候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你流鼻血了……”   谢明朗面红耳赤,顾不得多看,快步钻进灶房砰的把门关上了。   外头陆从月笑的开怀极了,谢明朗的脸也真的滴血了。   太丢人了。   谢明朗抬头拍了拍额头,赶紧舀了一点凉水拍拍,待不流血了这才从缝隙往外看,还好陆从月进屋去了。   谢明朗收拾了灶房又洗了澡,天也彻底黑了。站在院子里听着雨声看着房间里亮着的温暖灯光谢明朗的心又平静下来。   反正都是他媳妇了,有啥好丢脸的,再笑话他今晚就算哭求也不能放过她,让她明天起不来床!   谢明朗揉了揉脸推门进去,陆从月正拿着一本地理书看,见他进来头都没抬一下。   谢明朗突然觉得自己不如一本地理课本,上前把书抢过来扔到一边人就扑了上去,“娘子,夫君来了~”   陆从月没防备被压在下面顿时啊的一嗓子,“坏蛋。”   坏蛋今晚变成彻底的混蛋,各种姿势闹的陆从月再也不敢说这事儿是俩人的快乐了。   快乐是快乐了,累也是真的累,第二天被叫起来的时候手脚都酸软了。看见谢明朗精神满满更是气不大一处来,索性坐在炕上衣服也不自己穿了,饭也不自己吃了。   谢明朗理亏,知道昨晚有点过火,乖乖的给她穿小背心儿穿外套还殷勤的拿毛巾给她擦脸,末了还拿起雪花膏把陆从月的脸涂的香香的。   见她还坐着不动,谢明朗又去端了饭碗过来,干脆一口一口喂着陆从月吃了。   陆从月说,“以后不能这样了。”   谢明朗答应的痛快,“好。”   可到底怎么干到时候再说吧。   陆从月哼了一声,不想理他,谢明朗哄她,“等我夏天跟姑父出车的时候我去给你买两瓶好点的雪花膏,。”   陆从月勉强有点高兴了,“还有呢?”   谢明朗顿时明白怎么哄了,连忙道,“你想要什么尽管提,我全都办到。”   好听的话没人不喜欢,陆从月终于满意了,可腿脚软绵绵的实在不想走动,最后谢明朗把她抱上了自行车后座,然后往县城去了。   路上的时候谢明朗一个劲儿斗陆从月开心,“等再去南方我给你买漂亮裙子好不好。”   陆从月:“我自己会做漂亮裙子。”   谢明朗又说,“那我给你买漂亮的鞋子。”   陆从月哼,“我不稀罕。”   谢明朗看着已经到了郊外干脆把车子一挺,扭过身子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可我就稀罕你。”   “昨晚上,我很高兴,高兴极了。”   陆从月的脸黑如锅底。   作者有话要说:  厚着脸皮求个预收啊,啊啊啊啊,给我预收加点收藏,下本会开那本女主对照组,么么哒 第46章   谢明朗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路上任凭他磨破嘴皮子陆从月也不搭理他了。   到了县里,陆从月这才高兴起来,到了供销社跟黄晓英简直像失散多年的姐妹,看着黄晓英拉着陆从月的手亲亲热热,谢明朗觉得牙都酸了。   早知道出门的时候就不多嘴说那话了。   黄晓英看到她来了简直高兴坏了,“你可算来了,你不知道我最近被人催的多厉害,上次做的几件布拉吉可把她们羡慕个不轻,这段日子有不少人拿了布料托我给找人帮忙做衣服,你猜猜有多少份了?”   陆从月眨眨眼,“十份儿?”   黄晓英摇头,“足足二十二个人的。”   “这么多?”陆从月吓了一大跳小声道,“咱这么大规模的会不会被人举报啥的?”   虽说现在环境没以前紧了,但是投机倒把这事儿仍然每天都在抓,陆从月虽然想赚钱可不想因为这事儿被抓。   黄晓英其实也有些忐忑,想了想说,“应该没事儿,我当时都跟她们说好的,谁要是说出去这事儿往后都不给谁做衣服了,所以她们都不敢说是我帮忙做的。”   陆从月又问,“那其他人怎么知道找你呢?”   黄晓英笑,“她们肯定偷偷说了,只不过信得过的才说,信不过的也不敢啊。不过我想着这事儿恐怕不长久,万一被哪个说漏嘴也不好。所以我打算干完这一批就换法子,我待会儿说给你听听,现在咱们得赶紧去做衣裳去。”   说完黄晓英又找她小姑子来帮忙了,她们俩则带着保镖谢明朗往黄晓英家中去了。   黄晓英的婆婆因为黄晓英上次赚的钱对陆从月夫妻态度更好了,见他们进来忙端着菜盆子到门口摘菜去了,还说,“中午就在家吃饭,尝尝我的手艺。”   谢明朗也没啥事儿,就自己出去转悠了,到了屋里,黄晓英见陆从月惊讶就小声说,“上次咱俩不是每人赚了十几块钱吗,我就去给我婆婆买了点好吃的,可把她高兴坏了,现在接的这些,也有她的功劳。她还说能想法子通过纺织厂的人给我买些布出来,到时候你做好了,我想法子去卖。”   陆从月除了做衣服其他的也不想管,虽然不如自己做买卖赚钱倒胜在省心,所以她也不去管黄晓英怎么弄的,反正旁人也不知道她。   这次衣服布料虽然多,但都是做布拉吉,有些还规定了样式,就是上一次做过的,这次倒是省事儿一些。   陆从月担心忙不完,就让黄晓英帮忙整理布料,把布料按照她的要求摆放整齐,黄晓英摆好,陆从月就按照尺寸裁剪,裁剪完了她就去剪下一套,黄晓英再给收起来放到一旁准备待会儿上缝纫机砸线。   两人配合默契,动作也很迅速,不过到了十一点就把布料都裁剪好了,陆从月也不歇着,接着便上缝纫机开始砸线做衣服,动作迅速又流畅,看的黄晓英目瞪口呆。   忙了一上午,黄晓英只是打杂都觉得累了,陆从月却没什么感觉,手不抖心不慌,缝纫机踩的飞快。   裁剪好了,做起来就快,十二点多的时候就做出五件出来了。   黄晓英的婆婆进来喊她们,“先放放,吃了饭再做。”   两人便把布料和做好的衣服都收了起来,防止中间出变故。   这时候谢明朗也回来了,手里还提了一包点心送给黄晓英婆婆的。   黄晓英婆婆手艺还不错,四人赶忙吃了顿午饭。饭后还没等陆从月开工,外头突然传来说话声,俩老太太过来了。   一见俩老太太,黄晓英婆婆顿时拉下脸来,黄晓英嘴角抽了抽,“真是鬼见愁来了。”   陆从月不明白,“什么?”   黄晓英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待会儿就知道了。”   的确很快就知道了,这俩老太太显然就是附近的老太太,而且和黄晓英婆婆不对付,先问陆从月他们俩人是谁,来家里干嘛,直接被黄晓英婆婆给堵回去了。   老太太又话里话外的又问大白天的关门干啥。   黄晓英老太太说,“门是我家的,我爱关就关,你管的着吗,”   其中一个老太太看着四周突然哎呦一声站起来了,“我突然觉得你家这屋子布置的挺好啊,我得学学。”   说着不等黄晓英婆婆说话,径直朝着黄晓英的房间过去了,直接推门而入。   “你个死老太婆干什么!”黄晓英婆婆快步过来拉她,“你是不是神经病啊,还乱闯我儿媳妇的房间你找揍是吧。”   黄晓英房间里早就收拾的干干净净,就连缝纫机都盖着布,什么都看不出来。   老太太呵呵笑了笑,眼睛在屋里转了一圈有些失望,“就看看,又没干啥。”   “滚滚滚。”黄晓英非常火大,直接就把人往外推。   俩老太太就是二皮脸,被怼到脸上了还笑嘻嘻的这才往外走。   黄晓英婆婆气呼呼的回来,皱眉说,“就怕这俩死老太婆在外头嚼舌根子乱说话。可别是听说了什么了。”   黄晓英倒没多想,“没事儿,反正咱往后自己买布做了,也就不担心了。”   谢明朗说,“这附近还有没有类似的院子,小点也没关系,我们可以租下来,把缝纫机搬那边儿去,平时也不用人去看着,只偶尔把布料送过去,我们再做,也不打眼,怎么样?”   “这主意好。”黄晓英婆婆也怕了,万一这俩老太太真把纠察队的人带家里来搜,那可就不好办了。   黄晓英婆婆说,“我给打听,这附近我熟悉。”   陆从月说,“还是找个靠近县城外围的吧,这样不打眼,在附近人太多了,人多眼杂。”   黄晓英婆婆好歹在县城生活了这么多年,并不觉得多大的事儿,当即就应了下来。   下午的时候黄晓英婆婆便出去找房子了,谢明朗给她俩守门,陆从月踩着缝纫机迅速的做布拉吉。   黄晓英给烫衣服叠衣服,忙碌几个小时这才把二十二件布拉吉给做了出来。   陆从月细心的把衣服上头写了名字好让黄晓英辨认,这才伸了伸腰,“大功告成。”   她开始有些羡慕谢明朗所说的后世专门做定做的大师了,开张吃三年,哪怕偶尔赶工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赶工,实在没劲。   可现在他们条件差,也只能如此了。   谢明朗正和黄晓英婆婆在说话,说房子的事儿,见她们出来了,便说,“房子真找了一处,咱们看看去。”   黄晓英留在家里善后,黄晓英婆婆带着陆从月夫妻出了门,直接去了靠近沂河生产队那边方向的外围。   小院儿真的很小,正脸只有两间屋子,左右各一间厢房,在南边靠着墙角的位置有间小茅房。而且房子还是土坯房,很简陋。   黄晓英婆婆说,“这院子看着是破旧一点儿,但也没法子的事儿,现阶段大家都没房子住,还是咱们运气好才找到这家,这家老两口要去市里投奔儿子,便偷偷的问有没有人租房子,所以咱们就赶巧了。”   谢明朗问,“那一个月多少钱?”   黄晓英婆婆说,“他们一个月就要两块钱。”   那是挺便宜了,谢明朗看向陆从月,陆从月点头,“可以。”   反正又不是在这儿住,怎么都成。   黄晓英婆婆也没说两家平分之类的,便带着她俩进屋跟房主做了交易。   本就是私下里的事儿,谢明朗看过对方的房产证明等证件也就算了,房子暂时只租半年,就交了十二块钱。   租完房子天色也不早,房主给了他钥匙,说,“我们还有三五天的就收拾完了,到时候你们随便过来就成。”   从这边出来,俩人就和黄晓英婆婆说了,又把钥匙给了她一把,而后俩人骑车回去。   虽说放了三天假,但也不可能天天往县城跑,明天后天注定要在家呆着了。   回去的路上谢明朗说,“像今天这事儿还真是危险,谁知道那俩老太太会不会去举报,以后这种事还是得格外小心才行。”   陆从月也心有戚戚然,点头道,“是这样,得亏黄晓英也说了往后不收布料直接自己找关系弄布料,不然我都有些打退堂鼓了。”   谢明朗说,“现在春耕完了天气也暖和了,不知道姑父那边啥时候出远门,真希望他快些找到门路,这样咱也能早点赚钱。”   “那你之前是不是得找大队长打好关系?”陆从月说,“不然有人多嘴多舌就不好了。”   谢明朗笑,“我还能不知道这个,这些天春耕忙,我三五不时的就找大队长套近乎,可没少给他买烟,他能猜不到我有事相求?到时候我出去一趟再给他带点奶粉啥的,他能不高兴?”   陆从月笑了着锤了他后背一下,“就你聪明。”她说着又想起什么来,“李志国的事儿就这么算了?我听小红说,现在她爹娘对她二哥看的很严,态度也不大好,李志萍看着好像也消停了。”   “咱不管他们。”谢明朗说着心里却巴望着李志国倒霉,只那两次看他媳妇的眼睛就足够让他不爽了,这样的男人就活该倒霉。   俩人这才不说了。   到了村子里天都黑了,回到家谢明朗马不停蹄做饭,因为时候太晚,便随便下了一锅面条又炒了白菜做卤子就这么吃了一顿。   春天的晚上还带着丝丝的凉意,忙活了一天陆从月再也没有其他的心思,倒头就睡。   谢明朗倒是没□□熏心还拉着媳妇干这干那,轻手轻脚的给脱了鞋袜又打了热水给擦了脸和脚丫子这才上炕抱着媳妇睡了。   小两口睡了,李家却并不安生。   李先进看着坐在板凳上坐的笔直的李志萍心里烦躁又火大,陈爱华也是,看着李志萍的脸非常难看,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跟她儿子搞破鞋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找上门来要说法。   呵,陈爱华的暴脾气险些就要爆发了。   李小红赶紧拉住她娘,“娘,一个巴掌拍不响!'   陈爱华一个激灵看向李志国,李志国这混蛋竟然看着李志萍满脸的爱意,真是疯了!   李先进坐在板凳上抽着旱烟,半天才说,“李志萍同志,说吧,你想干啥。”   李志萍看着李先进说,“我要回城。”   她说的很平静,语气却很坚定,好像说着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然而这话却让李先进瞪大眼睛,盯着李志萍看了半天才开口说,“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李志萍唇角带着丝丝的笑意,“随你怎么说,反正我要回城。”   旁边的李志国看着她,眼中都盛满了爱意,然后抬头对李先进说,“爹,我要和孙菊花离婚,我要跟着志萍进城。”   啪——   李先进站起来一巴掌扇在李志国的脸上,“什么东西你,给我闭嘴!”   李志国最近被打的有些木了,僵着脸说,“反正我要离婚,我只要李志萍。”   “你只要李志萍?”李先进指着李志萍说,“你看不出来吗,她只是为了回城,她和你好,勾引你就是为了回城!你看看你这德行,要脸没脸,要勤快没勤快,人家城里的姑娘凭啥看上你?人家看上的是你爹我这个身份,你只是因为是我儿子!你只是她回城的跳板,你看不出来吗?”   李志国却不相信,觉得李先进故意这样说的,他殷切的看着李志萍说,“志萍,你说啊,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的,你是想和我一起进城的对不对?”   李志萍如今没当上老师,又跟着春耕累了这么多天,早就身心俱疲,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回城。她家里的条件她回去都不一定能给她好脸色,更别说带个农村户口的男人回去了。   而且在她心里只喜欢谢明朗,李志国这样磕掺的人她可看不上。没想到这男人竟还真以为她看上他这样的男人了。   李志萍缓缓笑了起来,“李志国,你从来不照镜子吗?”   李志国没明白,“你什么意思?”   “去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什么德行的人。”李志萍现在都说开了,根本不怕他们家人了,说的话也难听极了,“就你这样的男人,还不喜欢洗脚不喜欢洗澡,我是瞎了眼闻着味儿也看不上你啊。大队长有句话说的对极了,就你这样的人我看不上的,我和你在一起,让你睡,就是为了回城。”   她说完李志国整个人都呆滞了,简直不敢相信,“志萍……你……”   “我什么。我就是为了回城啊。”李志萍笑了起来,“大队长,我要回城,不然我就去县里举报李志国□□,举报你作为干部包庇自己的儿子。”   “你真不要脸。”陈爱华气的站起来指着李志萍,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竟然为了回城做出这么下贱的事儿,现在还对她的儿子百般挑剔,这样的女人居然还就拿捏住了他们家的把柄,让陈爱华气的发疯,恨不得上去厮打这个女人。   李志萍点头,面上从容,“对,我是不要脸,但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儿子要是个好东西好男人,我也勾搭不上啊。”就像谢明朗这样的男人,哪怕她使出浑身解数对方都不看她一眼,这样的男人才是值得她喜欢的男人。   陈爱华气的头晕眼花,好在李先进还保留着清醒的脑子,“你想回城,我也没办法啊。”   “您有办法的。”李志萍说,“您可是大队长,您当了这么多年的大队长,在公社都是有认识的人的,您肯定有办法的。”   李先进看着她,眉头皱着,“每年是有回城的名额,但是不一定就能轮得到咱们大队,不过我可以答应你要是咱们大队有名额我可以给你。要是没有那我也没办法了。”   “您有办法的。”李志萍继续微笑,“就算没有名额您也能弄来名额的,我相信你有这能力的。”   李先进自嘲道,“你对我倒是信任。”   李志萍点头,“当然。”   旁边的李志国呆滞了半天总算回神,却惊慌的去拉李志萍的手,说,“志萍,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对你多好啊。”   李志萍却懒得和他在说下去了,甩开李志国然后站起来说,“大队长,您也看到了,您儿子就是在耍流氓,我要是回不去,我就去告他耍流氓,您看着办吧。”   说完李志萍就往外头去了,李志国还想追过去,却被陈爱华拉住了,“你还去,自取其辱是不是?”   李志国一个大男人呜呜的哭了起来。   西边厢房里,孙菊花听着堂屋里传来的哭声讽刺的笑了笑,她轻轻的拍着儿子的肩膀,看着瘦弱的儿子,忍不住喃喃道,“儿子啊,你说,有爹好还是没爹好呢?有爹好歹不被人说是没爹的孩子,但有了爹和没爹没啥两样,又有什么用啊。”   “儿子啊,娘很难受啊,娘不想要这个男人了。”   李家闹腾到半夜,李志国回屋的时候脸上又多了俩巴掌印,孙菊花只看了一眼就没再看,翻身搂着儿子就睡了。   男人的心不在自己娘俩身上了,何苦要自取其辱呢,她现在倒是真的盼望着那个知青能去举报李志国了。   不过对方是为了回城才勾搭自己男人的吗?   孙菊花想到刚才听到的话,心里开始琢磨起来。   李志萍回到知青点便在大门口被陈爱国拦住,今晚她和李先进谈完,她觉得她肯定能回城了。   现在这阶段,只要女人去举报□□,不管有没有证据男人肯定得玩完,李先进作为生产队的大队长,当然不想因为儿子影响到自己,更何况是因为这种事儿了。   所以李志萍这会儿连陈爱国都不想搭理了,扭头就往院子里去。   陈爱国拉住她,“志萍,你去哪里了?”   李志萍站住看着他,开口道,“去见李志国了啊。”   “你!”陈爱国急了,“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怎么还去找他,他一个泥腿子有什么好的,你只要怀上我的孩子就能回城,你何必再去找他。”   李志萍看着陈爱国说,“他是泥腿子,但他爹是大队长,大队长有能耐把我送回城啊,还不用我怀个孩子呢,等到了城里谁还知道乡下的事儿,我要是先怀了你的孩子,回去你爸妈怎么看我?旁人怎么看我?陈爱国你表面上说是为了我,其实都是你自私,你就是故意利用我给你生孩子。”   陈爱国被她说愣了,他觉得自己一腔热血都被浇了一盆水。   李志萍甩开他转身进了院子回屋去了,陈爱国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黑暗里,徐大军出来,说,“陈爱国,你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了吧,之前她和你好也是为了利用你,现在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没功夫糊弄你了。”   陈爱国站着没言语,似乎仍旧不相信。   徐大军顿时觉得牙疼,这年头的男人怎么了,怎么一个赛一个的深情。谢明朗也就罢了,好歹找的女人正常,这陈爱国倒是好,非得找个跟人搞破鞋的女人,现在明知道这女人脚踩两只船居然还抱有希望。   “实话跟你说吧,之前李志萍也勾搭过我来着,只不过我看不上她这样的,所以才转移目标找你了。”徐大军知道说这话实在伤人,但也不人忍心看着陈爱国深陷其中,他继续说,“所以,陈爱国,及时收手吧。”   陈爱国站在那里一个踉跄,半天没动一动。   徐大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进院子去了,刚进去就听见陈爱国说,“我觉得我们是有感情的。”   徐大军觉得他就白浪费了口舌,痴情种要不得。   第二天徐大军就去找头号痴情种谢明朗了。   放了三天假谢明朗也没去蒸包子做买卖,和陆从月睡到自然醒,然后努力学习。   徐大军来的时候俩人正围着炕桌学习,听徐大军来了,便跟他说话。   然后俩人就听了一出关于女知青和一个乡下人还有另一个男知青之间的三角恋关系。   别说,徐大军讲的还荡气回肠让人激动不已。   徐大军总结说,“所以,你觉得我还能再劝劝那个男知青吗?”   这故事的主人公,不用徐大军说,陆从月夫妻也知道说的是谁了。   真是没想到,李志萍还有这能耐,不光游走在俩男人之间还将俩男人哄的团团转非她不可。   陆从月自诩美貌,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些方面她不及李志萍。   啧,真是令人震惊的故事啊。   然而不等俩人震惊,村子里又闹了起来,孙菊花在队里公开举报李志国和李志萍搞破鞋! 第47章   孙菊花也是气的狠了,趁着大中午头大家都在家的时候拎着一个破搪瓷盆子直接在村子中央开始敲了起来,声泪俱下的说了李志国和李志萍搞破鞋的事儿。   这种事在乡下本就引人注意,搪瓷盆子一敲,吃瓜多年的大娘大婶儿们饭都不吃了全都跑大街上听热闹去了。   陈爱华听到动静的时候还以为谁家媳妇打架了,没想到李小红跑回来说她二嫂拎着搪瓷盆子再说她二哥和李志萍搞破鞋的事儿了。   陈爱华一个仰跌险些摔在地上,忙扔下手里的东西跑出去了。   这事儿要是传开了,那他们李家就真的没有什么颜面了。   陈爱华跑出去的时候陆从月和谢明朗徐大军也听见动静出来了,孙菊花也是个狠人,说的清清楚楚,还把李志萍逼迫她公爹的事儿说了出来。   不过孙菊花也是个聪明人,绝口不提其他,只说李志萍威胁她公爹把她弄回城,甚至亲口承认她故意勾引李志国就是为了回城的。   孙菊花声泪俱下道,“大家该知道我公爹的为人的,最正直不过的人,为了咱们大队可是劳心劳力,前段时间为了学校的事儿到处跑,磨破了嘴皮子才把这事儿弄下来。我是不忍心啊,我这个做儿媳妇的都不忍心这样好的队长被自己的儿子牵累。李志国不是个东西,在家为了那女人要死要活逼迫我公婆,我公婆心善被逼的都快走投无路了,现在连李志萍这个女人也来逼迫我公爹。”   陈爱华咬牙切齿,想上前将她拉回去,李小红拉住她说,“娘,二嫂说的没错啊,这事儿我都知道,谁知道外人知不知道,万一被别人宣扬出去,到时候李志萍真回了城,那爹这大队长也别想做了,现在二嫂在说,您就让她说,她也说了是二哥和李志萍逼迫爹的。”   “可你二哥……”到底是自己生的孩子,陈爱华还是担心这事儿会影响到李志国。   但李小红跟她二哥真没啥感情,而且李志国从小到大干的缺德事儿过了去了,李小红能帮着他才怪了,“现在已经说了,还能咋办,能保一个是一个。”   陈爱华更急了,虽然知道她男人不能出事儿,可眼瞅着她儿子出事儿她也心急的不得了。这会儿她心里恨毒了孙菊花,觉得孙菊花简直就是个搅家精,故意的将这事儿闹大。   孙菊花抹了把眼泪继续说,“各位长辈你们说说,我这才做完月子就出来说这些为了啥啊,不就是为了不让坏人得逞,让好人遭殃。我公爹断然拒绝了李志萍,那李志萍就说去县里举报我公爹,你们说说,我公爹是那样的坏人吗?”   大娘大婶们儿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是,李先进这些年还算比较负责的大队长了,比起其他大队的队长不知道好了多少,就拿这次孩子上学的事儿来说就够他们感激的了。   “大队长是好人啊。”年龄大点的人感慨道,“就是这小年轻咋成了这样了,乡下有啥不好,好歹咱大队的人都能吃饱,咋就这么急着回城啊。”   “就是啊,为了回城也不能干这样的事儿啊。”   “哎,可怜了大队长啊。”   站在不远处的陆从月拽了拽谢明朗说,“咱们回去吧。”   谢明朗看她,“不听了?”   陆从月笑,“不听了,没啥意思了。”   之前李志国的老丈人就说李志国跟其他女人搞破鞋大家还以为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还真有其事,甚至连是谁都说出来了,村里人的大嘴巴肯定会把这事儿宣扬的到处都是,就是不知道李先进会怎么办了。   而且按照现阶段来说,要是李志萍先一步去举报李志国耍流氓,那李志国恐怕逃不过一个花生米,但现在按照孙菊花说的,是李志萍为了回城故意勾引大队长的儿子就为了逼迫大队长把她弄回去,这两者性质就不一样了。   回到家,徐大军也赶紧回知青点看情况去了。   而孙菊花说的时候自然也有知青听见了,这样的大新闻,不过多久所有人都会知道。   李志萍因为已经笃定自己能回城了,心情好的很,一大早就洗漱又是抹护肤品的,却突然见屋里的人对她避如蛇蝎,跟当初赵倩的待遇一样。   李志萍摁了摁右眼皮,扯出一抹笑来,“怎么了?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呸,不要脸。”苗春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李志萍顿时愣了,声音也拔高了许多,“苗春兰,你发什么疯?”   “我发什么疯?”苗春兰都不好意思说李志萍干的那些事儿,听李志萍还质问她顿时来了气,“你自己搞破鞋还逼迫大队长这事儿谁不知道啊,你自己不要脸还连累我们其他人,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你。怪不得当初你还替赵倩说话,原来你们都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年前出了赵倩的事儿,村里的人看她们女知青眼神就不对劲了,甚至带了防备,现在又出来个李志萍为了回城勾引大队长的儿子,现在她们出去看见队里的人都害怕,生怕人家指着她们的鼻子骂她们不要脸。   苗春兰想到当初还为李志萍抱打不平就一阵后悔,张口骂道,“你这样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儿的女人,怪不得谢明朗看不上你,就你这样的破烂货有人看的上你才怪。”   其他人也忿忿不平的瞪着李志萍,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什么瘟疫。   李志萍心顿时沉了下去,她和李志国的事儿到底怎么传出去的?   难道是李家人?他们就不要脸了吗,他们就不怕有坏影响了吗?   李志萍坐在炕上一动不动,心里复杂极了,脑子飞快的转着想着如何解决这件事。   早知道她就该先一步往县里举报去,到时候她再闹一下兴许也就没事儿了。但现在她怎么说,百口莫辩,这会儿去举报说不定还会被倒打一耙说她不安好心。   怎么办怎么办,李志萍捂着脸不知所措。   其他人的谩骂声还在继续,都生气李志萍这样的行为。   而整个生产大队也闹的沸沸扬扬,甚至把李志萍和李志国在哪里钻□□都说的一清二楚了。   这会儿也有人提起了孙菊花父亲当初说的话了,也有人站出来说,“难怪过年的时候我听见柴火垛有动静,原来就是他俩啊。”   其他人顿时来了兴趣赶紧问这人到底什么光景。   说话的人是村里的二流子,顿时来了劲儿,还真说的跌宕起伏战况激烈。   于是乎,在极短的时间内,村里流传出了李志国和李志萍多个搞破鞋的版本。   李先进在公社忙了一天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其他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同情有些可怜,回到家听陈爱华一说,眼皮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村里有驴车但是速度太慢,李小红飞速跑道陆家找谢明朗让他开拖拉机拉着李先进往公社看病去。   谢明朗正在做饭,一听这个饭也顾不上了,“出什么事儿了?”   李小红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最后哭着说,“我二嫂干的事儿被我爹知道了,我爹就晕倒了。”   谢明朗一听赶紧去队里开拖拉机去,陆从月则陪着李小红回李家去看看有什么帮忙的地方。   李家现在乱成一团,李小红大哥一家子不在家,陈爱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李小兰忙着安慰她娘,李志国则忙着和孙菊花打架,刚出月子的孩子哭的嗷嗷直叫,可惜这会儿亲娘也顾不上管。   鸡飞狗跳。   陆从月看着李家院子里的模样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这会儿李家门口围聚了很多人,李小红气道,“看什么看都回去吃饭去吧。”、   这时候谁还有功夫吃饭啊,都想看看到底咋回事呢。   谢明朗开着拖拉机过来了,副队长过来把人喊开,过去和谢明朗把大队长抬上拖拉机了,那打架的哭闹的也没停下来的意思。   副队长脑仁都疼了,大声道,“行了,别闹了。去公社!”   陈爱华这才想起来她男人晕倒了,忙哭着追了上来。   副队长皱眉对谢明朗说,“谢知青,开车。”   谢明朗开着拖拉机往公社去了,门口看热闹的大娘冲院子里还打架的两口子说,“李志国,行了,你爹都被你气的晕过去了,你还闹腾啥啊。”   李志国和孙菊花这才松开彼此,两人身上都乱糟糟的非常狼狈。   李小红气道,“爹娘早晚得被你们气死。”   说完跺了跺脚拉着陆从月进了西厢房哄孩子去了。   刚满月的孩子饿的嗷嗷哭,李小红抱起来轻轻的拍着,陆从月说,“还是得赶紧把你二嫂叫过来喂喂孩子。”   大人的错总不能让小孩受着,李小红朝外头喊道,“二嫂,你快进来喂喂孩子,孩子饿了。”   孙菊花朝李志国吐了口唾沫,“等着挨花生米吧你。”   说完扭身进屋喂孩子去了,李志国晃了晃一屁股坐地上了。   他突然站起来拨开人群就跑,直奔着知青点去了,看热闹的人赶紧喊他,“志国你干啥去?”   李志国现在什么也听不见,满脑子都只有一个人。   进屋小心翼翼的把瘦弱的儿子抱进怀里撩开衣服喂了起来,可孩子吸了两口突然嗷嗷的又哭了起来,孙菊花一看急眼了,“没奶了,怎么没奶了。”   俩大姑娘也不懂这个,红着脸凑过来看,难怪孩子会哭,一滴奶水都没有怎么喂孩子。   孙菊花顿时哭了起来,“没奶咋办啊,怎么就没奶了。”   陆从月问李小红,“你家里有奶粉吗?”   “我去找找。”李小红飞快的跑出去,没一会儿又回来了,“橱子被我娘上了锁,打不开啊。”   陆从月便说,“那你跟我回家拿吧,我家里还有。”   孙菊花感激道,“谢谢你从月。”   “不用谢。”陆从月瞥了眼嗷嗷哭的孩子,心里暗道不为大人为这孩子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哭啊,孩子总是无辜的。   李小红跟着陆从月出来有些郁闷,垂头丧气说,“当初是我跟我爹娘说我二哥和李志萍的事的,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陆从月意外的看了李小红一眼,而后摇摇头,“不是你的错。李志萍勾搭上你二哥的目的原本就不单纯,哪怕你不说,她恐怕也会主动找上你爹娘,不然怎么可能达到自己的目的,难道真的只是靠你二哥那张嘴吗?你二哥要是敢提你爹也会知道,李志萍早就算计好了的。”   她顿了顿继续说,“当然,李志萍她自己也没算到俩人的事竟被你二嫂知道了,而你二嫂又因为早产的事儿伤了心会做出这样的事又造成这样的结果。但唯独不是你的错。”   陆从月没说的是在李家她最喜欢的就是李小红这姑娘了,哪怕最初的时候俩人因为谢明朗闹过矛盾,可她清楚,李小红嫉恶如仇有话直说,最善良不过。   到了家陆从月把自家仅存的两包奶粉都递给了李小红。李小红说,“我只拿一包就成了,你留着一包补身子。”   陆从月笑着摇头,“我补啥啊,这原本给我娘买的,结果她走的时候没带,都拿去吧,家里最近乱糟糟的,你娘得照顾你爹恐怕也顾不上你二嫂和孩子,你在家还得多照看点。尤其注意你二哥,可千万别让他发了疯伤了人。”   李小红心里顿时一紧,明白过来陆从月提醒她保护好二嫂和孩子,她赶紧答应下来,“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从今天起我和小兰一起陪着二嫂睡。”   把她送出去,陆从月把院门拴上,回屋坐在炕上却饭也不想吃,也没有一丝的睡意。   谢明朗大晚上的开着拖拉机去公社,陆从月能睡得着才怪。   再说李志国从家里跑出来直接奔着知青点去了,此时的知青点气氛很低迷,因为出了先后出了赵倩和李志萍的事儿让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李志萍在屋里就被同屋的知青骂的很惨,男知青也在为这事儿闹的不可开交。   起因是有男知青刘跃进痛骂了李志萍是知青里的蛀虫,然后陈爱国发了疯一样跟刘跃进打了起来。   李志国过来的时候俩人刚被拉开,陈爱国就蹲在院子里消气,听着女知青屋里李志萍在哭。   “你来干什么?”陈爱国看见李志国进来蹭的站起来冲向李志国,一拳头就打在李志国的鼻梁上,“你还敢来,你还有脸来,都是你干的好事!”   李志国并不知道陈爱国和李志萍之间的事,被陈爱国打了一拳头先是有些懵,接着就扑了过去和陈爱国打了起来。   两个男人一打架,男知青们觉得焦头烂额,但俩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竟都站着不动了,打吧,打够了也就不打了。   刘跃进捂着嘴角冷笑道,“这简直是一出好戏,女知青和两个男人的爱恨情仇。”   他话音一落,李志国一顿凶狠的看向刘跃进,“你说什么?”   刘跃进讥讽道,“我说什么了?”   说完径直进屋睡觉去了。   李志国心里却怀疑起来,他过来是找李志萍的陈爱国打他干什么?难道陈爱国和李志萍也有一腿?   想到那晚上李志萍说的话,李志国心里像扎了根针一样,他奋力甩开陈爱国冲着女知青的屋子喊道,“志萍,志萍你出来啊,我想见见你。”   女知青的屋里李志萍躲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已经很长时间了,其他知青冷嘲热讽也像听不见一般。   听着外头的喊声李志萍更是一阵烦躁,苗春兰讥讽道,“哟,人都来找你了可真是个痴情种,你不出去见见人家?”   李志萍仍旧一动不动。   外头李志国疯了一般拍着门板,陈爱国气喘吁吁的站在一旁说,“李志国你瞅瞅你这样子,志萍就是瞎了眼也看不上你这样的。”   李志国恍若未闻,仍旧拍门。   屋里的李志萍没反应其他女知青却受不了了,“李志萍,你能不能出去一趟,就算你不想搭理他也让他滚蛋啊,一直拍门算什么,你不睡觉大家还得休息呢,明天上工扣工分你来管吗?”   其他人也开始谩骂起来,对拍门的行为异常的愤怒。   李志萍都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了,她掀开被子木然的起身下炕开了门,门口的李志国顿时惊喜的裂开嘴,“志萍……”   “现在这样,你满意了吗?”李志萍木着一张脸看着李志国没有一丝的感情。   李志国脸上的笑一僵,声音也有些忐忑,“志萍……你说啥呢。我最喜欢的是你,你放心,我肯定和孙菊花离婚的,到时候我娶你。”   “你娶我?”李志萍像听了天大的笑话,眼泪都下来了,“你拿什么娶我?现在开始我们都被千夫所指,明日过后恐怕公社的人就该来抓我们了,说不定还会挨花生米呢。”   李志萍越想这样的结果就越是害怕身体抖如筛子,“李志国,都是你害我的!原本我可以回城的,是你害了我!”   李志国惊讶的张大嘴半天合不拢,他不明白李志萍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他怎么害她了?他是喜欢她啊。   李志萍又哭又笑,“你以为你这样我会看上你吗?你做梦吧,你去死吧!”   说完李志萍砰的把门关上了,门外的李志国如遭雷劈痛不欲生。   陈爱国冷笑道,“看到了吗,志萍根本不喜欢你。”   李志国皱了皱眉问道,“志萍,你是因为陈爱国吗,你和他什么关系?”   门内的李志萍绝望道,“跟你无关。”   说完她又躺回床上任凭外头再闹腾也不动弹了。   李志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陈爱国倒是在门外站了很久,有些事明天估计就知道结果了吧。   而谢明朗一行人到了公社卫生所医生赶紧把李先进抬进去检查了,有护士过来让他们去交钱,陈爱华愣了一下,“我、我忘了带钱了。”   谢明朗道,“我去吧。”   他跟着护士去交钱,副队长谭春明跟着过来了,“小谢啊。”   谢明朗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副队长?”   谭春明听着这副字有些牙疼,“你觉得这事儿该怎么办啊。”   谢明朗到了收费的地方交上钱这才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大队长醒来会知道怎么办的。”   “我的意思是说……”谭春明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我的意思是说,万一公社会拿这事儿怪罪咱们大队多不好啊,因为他们一家子,总不能让咱们大队蒙羞啊。”   谢明朗认真的看了眼前的人一眼,以前还觉得谭春明是个老实的,现在看来以前的想法太天真了,沂河生产队是个很大的生产队,在沂河县可以说是最大的生产队了,能在队里当上副队长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只是会种地的老实汉子。   半晌,谢明朗才说,“乱搞的又不是大队长,只是他的儿子,他儿子都是成年人了,难道这事儿还能连坐?”   “那你的意思是……”谭春明皱了皱眉,“这事儿不会影响到大队长?”   谢明朗唇角勾起一抹笑来,“当然。”   说完谢明朗便过去检查室那边了,医生给检查完说,“没事儿,就是急火攻心加上劳累才晕的,打两瓶葡萄糖就好了。”   这下众人才松了口气,可谢明朗偷偷观察谭春明的时候发现他脸上隐隐带着失望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李先进醒了,见他在公社卫生所,就爬起来准备回去,好歹被几人劝住了这才躺在那儿打葡萄糖。   谭春明坐在边上又对李先进说,“大队长啊,这事儿会不会对咱大队影响不好啊。”   俩人搭档多年李先进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沉着脸没说话,谭春明还问,李先进便说,“这事儿公社会有定论的,你不要着急。”   谭春明连忙说,“我就是关心大队长。”   李先进没吭声。   谢明朗说,“大队长,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你们家其实早就分家了的,所以志国的事儿应该影响不到你的吧。虽说儿子犯了错,当老子的也有责任,可志国哥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又分了家,我觉得公社领导不会因为他怪罪您的。况且李志萍找您的时候您也是断然拒绝了的,这事儿可以说大公无私了。”   他说出来李先进原本耷拉着的眼皮顿时挑了起来,也听出了他这话的意思,半晌叹了口气说,“是啊,哪怕分了家我也是他爹,以前我没教好他啊。”   他顿了顿然后说,“今晚我就住这儿了,明天一早我就往公社负荆请罪去。”   谢明朗点头,“是该这样,大队长您可真是位好队长。” 第48章   李先进到底做了这么多年的大队长,谢明朗只需要几句话便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但陈爱华却没反应过来,愣愣的说,“先进,你说啥呢,咱们家……”   “咱们家早就分家了不是吗?”李先进皱眉看着她朝她使个眼色,“咱家就俩儿子俩闺女,当初菊花和志国结婚的时候咱们就分家了,只是想着老大一家也不在家就分家不离家,你忘了?”   谭春明看了眼谢明朗又看了眼李先进夫妻,讪笑道,“那到底是分了还是没分啊。”   “分了的,分了的。”陈爱华忙反应过来说,“就是一直分家不离家的一时也给忘了。”   谭春明有些失望,他抬头看了谢明朗一眼嘴角耷拉下去,他看出来了,这谢明朗是李先进那一伙的啊。   这会儿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李先进就说,“春明啊,我这也没啥事儿了,你和明朗就开拖拉机回去吧,让爱华照顾我就成了。”   谭明春倒是有心想留下来等着看明天李先进怎么干,但李先进都撵人了他也不好留下。   谢明朗已经站起来了,“那大队长你先歇着。”   两人出来,陈爱华又追了出来,“明朗啊,你能不能去家里看看,万一那俩人还打着,千万给拉开啊。”   “我明白的,婶儿,您照顾好大队长,明天还有的忙活呢。”谢明朗应了一声便和谭春明走了。   路上谭春明意味深长的说,“你说大队长家真的分家了?”   谢明朗看了他一眼说,“他说分了那就是分了。”   谭春明意味深长的呵呵一声,没再说话,这知青太聪明也太难搞,他弄不了,想李先进下台他上去恐怕还有点难度。只看着公社怎么处理了。   从公社往大队的路并不好走,坑坑洼洼颠颠簸簸的到了大队已经快十点了,这个时间大家往常都睡了,可听见拖拉机的声音却有人跑了出来,“明朗啊,大队长咋样了?”   越来越多的人出来了,纷纷询问起来。   谢明朗看着众人心里也有些感动,虽然知道他们是因为孩子上学的事儿,怕李先进家的事儿影响了孩子上学,但他仍旧觉得很温暖,“大队长就是劳累过度又急火攻心这才晕倒的,在那边打葡萄糖呢,睡一宿明天就没事儿了,大家都回去睡吧。”   副队长谭春明被忽视了,有些不高兴,皱眉呵斥道,“都回去睡觉去,明天早上还得上工。”   社员们这才回去睡觉了。   将拖拉机送回大队部仓库,谢明朗便把门锁了,把钥匙给了谭春明。   到家的时候谢明朗推门没推动轻轻敲了敲门也没人应,谢明朗看着不高的院墙便提气踩着石头翻了过去,而此时房间里还亮着灯。   凑近窗户,尚且能看到炕桌上趴着的人影。谢明朗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去,趴在炕桌上的人便醒了过来。   陆从月脸上还有刚才趴着睡觉压的印子,抬头看见谢明朗有些懵,“你怎么进来的?”   谢明朗脱鞋上炕,“□□进来的。”   陆从月嗯了一声就要下炕,“灶上有热水,我给你打水洗脚去。”   谢明朗坐着没动看她忙活,等洗脚水打来,才开口说,“我们会好好过一辈子的。”   陆从月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李家的事让他有触动了,她点头说,“当然,我们当然会好好过一辈子了。”   谢明朗拉着她的手说,“从月,这辈子我都不会负了你,我们之间也永远不会有第三个人。”   “有的。”陆从月说。   谢明朗皱眉,“什么?”   陆从月说,“万一以后有了孩子,那不就是第三个人了?”   谢明朗脸上表情一松,无奈道,“你啊。”   两人对视一笑就笑了起来。   陆从月其实也不安过,毕竟上一世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如今这社会反而不一样,必须要一夫一妻,可总有人耐不住寂寞或者其他原因有了第三者,使得夫妻感情分离。   但如今谢明朗如此保证,陆从月是信任他的,她愿意相信这个男人是世上少有的男人。   两人躺在炕上,少有的盖着被子纯聊天,谢明朗说了谭春明的事儿,笑道,“咱们这位副队长还挺有上进心的。”   陆从月倒不觉得奇怪,“这样的人到哪里都有,就看明天大队长怎么说了。”   办学校招生的事儿全是李先进去跑的,别说村里人了,就是陆从月他们也不希望李先进这时候出事儿。   谢明朗道,“就怕他说分家了,但公社去查说没分家,毕竟户口可能都在一起呢。”   这的确是个麻烦,陆从月迷迷糊糊道,“大队长当了这么多年的大队长肯定有办法的,我们就别操心了。”   这事儿他们也没法操心,还是睡觉吧,明天该上工的上工,该上课的上课,忙着呢。   第二天一大早李先进爬起来就去公社负荆请罪去了,临走前还交代陈爱华赶紧回去和几个孩子通气儿说说这事儿,绝对不能说漏了嘴。   这事儿若是从别人的口中传到公社,这事儿李先进绝对脱不了干系,现在他主动请罪就不一样了,公社的领导们都得高看他一眼。   待李先进痛哭流涕的诉说了儿子大逆不道的事之后,才坚定道,“社长,这事儿必须得严办,但作为一个父亲,还是恳求领导能留他一条命啊。”   这年头耍流氓都是大罪,这要搁前几年李志国这样的事儿肯定得挨花生米,但如今形势没以前那么严谨了,倒不至于爱枪子儿,但劳改却是少不了的。   曹社长说,“这事儿我们开会商量商量,待会儿武装部的人会去你们那边儿抓人,你和家里人也有个思想准备。”   思想准备昨晚李先进早就做好了,甚至陈爱华那里也是说了又说。依着陈爱华的想法那当然是男人和儿子都得保住,甚至于男人保不住也得保住儿子。   可如今李志国有了孩子,这事儿又是铁板钉钉的事儿,哪怕把李先进也搭进去也救不了李志国。   李先进当时跟陈爱华说,“这事儿我去请罪,让组织看到我认错的态度,说不定还能豁出脸去求求社长对志国宽大处理,不然的话咱们全家就都完了。”   陈爱华就这么答应了。   这会儿曹社长说了这事儿,李先进自然没有不应的,四十多的男人哭的那叫一个可怜。他什么为人曹社长也清楚,不然真把李先进弄下来再找个合适又识趣的大队长也不容易。   李先进叹了口气说,“这事儿没的说,必须严办!”   曹社长表示知道了,便将武装部的陈副社长叫来,让他带人去抓人了。   而在沂河生产队,谭春明一晚上没睡好,一大早就跑李先进家里去了。   也是凑巧,孙菊花正在院子里给孩子洗尿布,见谭春明进来还喊了一声叔。   谭春明便问她,“志国家的,你们李家分家了吗?”   分家了吗?   孙菊花顿时一凛,脑子迅速的转了起来,无缘无故的谭春明问这个干什么?   难道跟最近的事儿有关?什么事儿会知道是不是分家呢?   孙菊花不傻,知道有李先进这个大队长做公公有什么好处。她厌恶李志国但对李先进这个公爹没什么意见,要不然昨天还特意把公爹从这事儿里摘出来了。   旋即,孙菊花笑着说,“您说分家啊,我们家早就分家了,我结婚那会儿公爹就说俩儿子都结婚了该过自己的小日子了,就给分家了。只不过您也知道重新盖房子花费多,大哥又不在家就一直分家不离家了。”   谭春明越发的遗憾,这说辞跟李先进倒是一样,他往堂屋里探了探头,“你婆婆还没回来?”   孙菊花道,“还没。”   谭春明倒是排除了是陈爱华提前回来通知这事儿。   但实际上他不知道的是,今天天刚亮的时候陆从月就来跟李小红说了这事儿,但李小红昨晚和孙菊花一起睡觉没睡好,得了信儿就回去睡了,没来得及和孙菊花。也是孙菊花脑子想的快阴差阳错的就这么糊弄过去。   谭春明出了李家正碰上急慌慌从公社回来的陈爱华,见谭春明从她家出来还愣了一下,“你大清早的怎么过来了?”   谭春明说,“这不瞅瞅嫂子回来没有,问问大队长的情况。”   陈爱华松了口气,说,“没啥事儿了。”   “那他……”谭春明小声道,“真去负荆请罪去了?”   陈爱华脸上有些不自在了,“啊。”   “哎,这事儿闹的。”谭春明说,“要是志国没结婚俩人结了婚也就没事儿了,哎。”   陈爱华不知道谭春明的意思,和他说了声就进了院子把孙菊花喊屋里去了。   陆从月从李家回去后也没睡觉,和谢明朗吃了饭又在家看了会儿书这才往学校上课去了。   只是如今李先进这事儿没闹玩,这学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始了,而据她所知他们几个人的课程也快学完了,再不开学恐怕他们还是逃脱不了下地的事儿。   不过陆从月想的开,真到那时候她也不会下地的,宁愿不要工分也不去,就自家自留地里的菜都是谢明朗在收拾,她偶尔给捉捉虫子摘菜已经是她能做的了。   到了学校李小红还没来,张曼丽几个倒是都到了,只是几个知青脸上都不很难看,显然因为李志萍的事儿觉得丢脸。   张曼丽作为知道李志萍结局的人,也觉得这事儿跟她没什么关系,所以并不怎么在意,但其他人接受度显然没这么好,这一晚上都没睡好,脸色很难堪。   过了一会儿李小红打着哈欠来了,几个知青目光嗖的落在李小红的身上。   李小红也没注意,到自己桌子旁边坐下,然后等着裴老师他们过来上课了。   正上着课就听见外头吵吵嚷嚷的,大家也没了上课的意思,裴老师也不好再讲下去,索性给他们提前下课。   李小红心中焦急,怕的就是她家出事儿,陆从月安慰道,“事已至此你担心也没用了。”   两人一起出去,于思甜就在背后凉凉道,“陆从月同事,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这交友可得睁大眼睛,不然让人卖了都不知道呢。”   两人顿时脚步停下,李小红回头瞪着于思甜道,“你说什么呢。”   于思甜早就看不惯李小红了,她觉得李小红能考上当老师肯定是走了大队长的路子,不然凭她一个初中生也能考上?简直是笑话。   于思甜讥讽道,“我说什么还不清楚啊,你二哥是耍流氓的男人,你们是兄妹还能是什么好人啊。说不定连你大哥的工人名额都是靠你爹这个大队长得来的,一家子人品坏透的,我说的还错了?”   “你胡说八道。”李小红顿时气的面红耳赤,“我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二哥是我二哥,我是我,我们早都分家了,你凭什么血口喷人。”   于思甜哼了一声,“那谁知道,反正骨子里流的血液都是一样,能是什么好东西才怪。”   “你!”李小红的眼眶都被气红了,当即想上前和于思甜理论。   陆从月拉住她道,“小红,别管她了,咱们先出去看看再说。”   说着她又面无表情的看着于思甜道,“于思甜同志,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心思说出这话。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是不是朋友在最初就已经选择好了,而不是在朋友有困难的时候就否定了朋友关系。我愿意和李小红同志做朋友是因为我信任她是位善良的好同志,是个好人,而不会将她家人的错误加到她的身上。”   陆从月笑了笑,“据我所知,你私下里以前和李志萍关系也不错不是吗?”   于思甜脸上表情顿时变得铁青。   陆从月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她不明是非最初选朋友的时候就错了,然后对朋友落井下石吗?   于思甜是不服气的,可陆从月已经挽着李小红的胳膊往外头去了。   于思甜咬牙道,“真是不识好人心。”   扭头又问张曼丽说,“你说对不对,她就是不识好人心。”   张曼丽笑了笑,“好心不好心的我们自己知道就行了,她如何跟谁做朋友跟我也没关系啊。”说着也收拾东西走了出去。   外头已经热闹起来了,陆从月和李小红顺着人群往前走就能听见大家的讨论声。   到了李家门口,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李小红的脸色难堪的厉害,陆从月说,“你先进去看看,遇见什么事儿也别……”   她还没说完,人群突然分开,几个穿着军装的人押着李志国出来了。   李志国昨晚也不知道在哪窝了一晚,眼皮下面青黑一片,配着他脸上的伤口看起来吓人极了。   陆从月倒是没惊讶,李小红显然有些吓到了,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候李先进沉着脸出来了,对陈副社长道,“陈社长,那女知青就在村口那里,咱们现在就过去?”   陈社长点了点头说,“走吧。”   一晚上李志国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这会儿整个人很颓废,听见李志萍名字的时候才抬了抬眼皮,半晌突然说,“要是我俩一起给□□改造的话是不是就能在一块了?”   一听他还惦记着李志萍李先进的脸更加难堪了,“陈社长,咱们走吧。”   周围看热闹的人喧喧嚷嚷,李先进的脸都有些挂不住了,陆从月抬眼瞧去,在西厢房的门口孙菊花抱着孩子正朝门口看着。   孙菊花的脸上没什么伤心的样子,反而有种轻松的感觉。   陆从月微微叹息,都说女人嫁人是第二次投胎,这男人被抓走了,等待孙菊花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了。陈爱华再对李志国生气那也是她的儿子,以后李志国要是被改造了,那陈爱华能对孙菊花有好脸色才怪。   可若是离婚,哪怕李志国答应了,孙菊花恐怕都带不走自己的儿子。路怎么走都不好过。   人群渐渐随着李先进几人往知青点去了。   陈爱国先一步得到消息飞快的跑回知青点,也不顾什么了直接推门进去,“志萍,大队长带着武装部的人来抓你了,怎么办啊。”   李志萍一宿没睡,脸色很难堪,看着陈爱国说,“爱国,你说我要是抵死不承认,说是咱俩处对象钻的柴火垛,他们能相信吗?”   陈爱国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志萍看着他的样子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诡异,“你不是说喜欢我,愿意为我做一切吗,那你现在愿意吗?”   陈爱国顿时哑了声音。   见他如此反应李志萍并不意外,她自嘲的笑了笑,“男人果然没个好东西。”   说着她从炕上起来,去水缸那儿舀了瓢水洗了把脸然后拿出瓶瓶罐罐开始往脸上涂抹。乌黑的长发编成两股麻花辫,再照照镜子李志萍咧开嘴笑了笑,还是挺漂亮的。   但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李志萍也不知道。   遇上陆从月是她最意难平的事儿,前头一两年陆从月和谢明朗都没什么交集,年前怎么就突然碰上了呢?   李志萍走出门口,大队的人马正朝这边走来,李志萍对陈爱国说,“陈爱国,我想见见陆从月。”   陈爱国因为没有护住她,在他自己和李志萍中间选择了保全自己本就心虚,这会儿听到她的要求,也不去问是什么缘故了,飞快的往那边去了。   他要把陆从月找来,因为李志萍要见她。   陈爱国穿过大队人马在人群的后面拦住了李小红和陆从月,陈爱国气喘吁吁道,“陆从月,李志萍想见你。”   李小红惊讶的看陆从月,“她想见你干什么?”   陆从月摇头,“不知道。”她说着对陈爱国说,“我跟她没什么交情,没必要去见她。”   陈爱国目露祈求,“求你了,去见见她,行吗?”   陆从月笑,“我不想见她。你求我也没用。”   陈爱国张了张嘴,更多的话真的难以启齿了。   “走吧,去我家待会儿。”陆从月说着便要和李小红走了。   结果俩人还没走成,那边谢明朗和几个民兵过来了,谢明朗皱眉说,“李志萍拿着剪刀在自己脖子上,点名要见你。”   陆从月看他,“那你觉得我要去吗?”   谢明朗自然不想让她去,实话实说道,“不要去。”   俩民兵却皱眉道,“陆从月同志,副社长和大队长请你过去一趟。”   谢明朗皱眉一句话也不说,伸手拉着陆从月的胳膊就走,“我们回家,她要死要活跟我们没关系。”   “陆从月同志。”俩民兵声音也大了一些,“听李队长说是马上就是人民教师了,人民教师就是这样的思想觉悟吗?”   谢明朗怒道,“这个老师我们不当了!”   说完拽着陆从月就走,陆从月知道谢明朗是心疼她,但是这会她又改变了主意想去看看李志萍搞什么把戏了,她拉住谢明朗说,“明朗哥,我去。”   谢明朗皱眉,“她是死是活跟我们没关系,而且就她那样的人,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她也不见的会死,她就是故意吓唬人。”   陆从月笑,“我知道,所以我更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见我。”   其实她心里隐约有点想法,但她还是想亲口听李志萍说。这大概就是女人心底不能隐藏的感觉了。   谢明朗顿了顿,然后对民兵道,“那我得和她一起进去。”   民兵道,“这我不管,你跟部长说去。”   几人便往知青点去了,一路上谢明朗都紧紧的握着陆从月的收,显然并不想让她去见李志萍。   对李志萍此人谢明朗以前没什么了解,只当一个同个地方来的知青,后来才知李志萍的心思,心中也没起什么波澜。后来李志萍的这些荒唐事儿,谢明朗更加不愿关注她,没想到这临倒霉了,还拿着自己的命威胁,想要见陆从月。   在他眼里十个李志萍都比不上一个陆从月,自然不愿让她去见李志萍的。   可陆从月这人有时候也执拗,这会儿非得想知道李志萍想干嘛了,拉都拉不住。   到了知青点,看见他们来了,看热闹的大娘大婶儿惊讶道,“从月啊你咋真来了,你傻啊,这个女知青脑子都不好了,可别让她伤到你。”   其他人也纷纷劝说起来,还让谢明朗也劝劝。   谢明朗说,“我陪着她一起去见李志萍。”   进了院子,果然就看见李志萍手里拿着把剪刀就站在屋门口,看见陆从月来了,才展颜笑了,“陆从月,你还是来了。”   看热闹的人让开一条路,让陆从月和李志萍遥遥相望。   陆从月面色平静,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对,我来了,你不是要见我吗,我来了。” 第49章   李志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反正脑子一热就是想见陆从月。等陆从月真的站在她眼前的时候李志萍突然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剪刀还在她脖子上,眼睛却黏在陆从月身上下不来了。   陆从月是漂亮的,好看的,这会儿她的手跟谢明朗紧紧握在一起刺的李志萍眼睛生疼,她颤抖着声音说,“陆从月你过来。”   陆从月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谁啊,让我过去就过去。”   “你不过来我就死在这里,让人都知道我死是因为你。”李志萍咬牙切齿,面色狰狞,“你过来,不然我这条命就是你害死的。”   “我害死的?”陆从月轻笑一声,她环视了一圈围观的人道,“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剪刀是在你手中又不是在我手中,我逼着你拿剪刀刺死自己了?当然,你死了后面的事肯定也就不知道了。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是你自己犯了错误,现在还想拿自己威胁别人,怎么,我过去你是不是就要拿剪刀刺我?觉得你好过不了让我也好过不了?”   “你、我没有。”李志萍眼神漂移显然被陆从月说中了心事。   看热闹的人不乏老人,尤其是武装部的陈社长也在,怎能不明白她的目的,只冷着脸说,“这事儿大家都能作证,哪怕你自己死了,那也是自杀畏罪自尽,这位女同志是无辜的。”   李志萍眼泪突然就下来了,“我、我就是想和陆从月说几句话,不行吗?”   她后面的声音陡然拔高,“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了,陆从月,你抢走原本属于我的人,你凭什么站在这里装无辜,要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么成了如今的样子。”   听她这话陆从月简直都要笑死了,“我抢了你的男人?”   她指着一旁的谢明朗说,“明朗哥就站在这儿,你问问他,自始至终他有没有看过你一眼?他是个人,有自己的思想,他还能被我抢走?你和他早就认识都不能让他喜欢上你,这说明你就不是他喜欢的那类人,你现在在纠缠又有什么用?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就你现在这样子配得上谁?”   现场一片寂静,大家似乎觉得以前的陆从月又回来了,瞧瞧,说的多厉害啊。   谢明朗点头道,“李志萍,在我眼中你只是个同校的同学而已,你自己为了自己的目的做了什么自己都清楚,把罪责推到其他人身上算什么。”   “我没有,我没有……”   李志萍眼泪朦胧摇着头哭道。   谢明朗突然朝前窜去,在李志萍不心神慌乱的时候将她手中剪刀夺了下来。   陈社长见机赶紧上前将李志萍制服,直接给上了手铐。   李志萍被制服了,整个人都有些懵,她看着谢明朗道,“明朗……”   谢明朗看都不看她一眼,到了陆从月身边拉她的手道,“走了,回家。”   谁乐意看李志萍这惨样子,糟糕透了。   李志萍崩溃大哭,好不凄惨。   但沂河生产队的人却没一个人肯同情她了,这样的女人,勾引有夫之妇,现在谢知青都结婚了还不甘心,企图伤害陆从月。陆从月以前哪怕再不好也是沂河生产队的姑娘,起码没做过什么大错。   陈社长对李先进说,“李队长,麻烦你还得跟我们去公社一趟接受调查,另外你儿媳妇也得去一趟。”   李先进一下子像老了十多岁,点头道,“好,我这就叫人去。”   李志国一直被俩民兵押着,到了公社的拖拉机上没一会儿李志萍也被押着上来了,李志国顿时来了精神,“志萍,志萍,以后我们都能在一起了。我会和孙菊花那恶婆娘离婚,我们俩结婚。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李志萍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李志国的话充耳不闻。   李志国也不生气一直絮絮叨叨,说以后就算改造也会在一起,说他们日后出来会好好干给她过好日子。   看守他俩的民兵都忍不住撇嘴,觉得这俩坏分子实在坏透了。真替这男人的婆娘不值。   而李先进回了李家,去叫孙菊花一起去公社,路上李志国又嘱咐了一遍,“虽然这事儿你捅出去的,但爹也不说啥了,还得谢谢你为了李家没把我说出去还维护我。”   孙菊花抿了抿唇说,“爹,我知道您是个好队长,但志国做了这样的事,我实在忍不了。”   李先进苦笑,“我知道,我知道。是李家对不起你,以后李家肯定会好好照顾你们娘俩的。”   “爹,我要离婚。”孙菊花说,“我要离婚和他划清界限,我不能让我儿子有个这样的爹。”   李先进脚步一顿,半晌才叹了口气,“也好,是该划清界限,哪怕离婚了也住在家里,家里还和以前一样。”   一样吗,肯定不一样了,就早上这一会儿婆婆对她态度就已经大变,觉得李志国到了这地步都是她害的,她怎么可能还能带着孩子住下去。   孙菊花没说,这些事得等离了婚才能决定,哪怕她是做个寡妇做个独户也不能在李家住下去的。   谢明朗和陆从月回到家,谢明朗说,“对不起,都是我引起的。”   陆从月笑,“与你何干,条件太好太优秀也不是你的错。旁人看上我男人说明我男人优秀,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了,我这不也没事儿?李志萍就是色厉内荏,估计就是不甘心,现在人也已经走了,我们没必要担心了。”   “嗯。”谢明朗勉强笑了笑,然后说,“你先歇着,我去做饭。”   陆从月就趴在窗台上看着谢明朗忙碌,心里却觉得甜蜜蜜的,这样好的男人是她的男人,他们一定会幸福下去的。   大中午的谢明朗烙了鸡蛋饼,又做了辣椒油,再炒一盘子野菜,吃的喷香又有胃口,饭后消食,谢明朗上工去了,陆从月也如常的拿了课本去牛棚找老师们上课去。   上午发生的事儿牛棚里的老教授们也听说了,见陆从月过来忙问了情况,见她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陆从月笑道,“她不敢拿我怎么样的,有明朗哥保护我呢。”   裴老师对谢明朗最是熟悉,笑道,“明朗这小子护短,有他看着,咱们是不用担心的。”   傍晚的时候谢明朗过来了,他对裴老师说,“裴老师,我弄了一些中药回来,明天我让从月给熬好带过来,您和老师们都得好好调养调养了。”   要是之前,裴演他们觉得平反无望,也没什么期待,对自己的身体也不怎么在意,如今得了谢明朗的信儿,却又觉得兴许真能平反,那么他们必须提早调理好身体才能更好的贡献自己的力量。   所以裴老师他们如今对这事儿也不排斥了,笑道,“好,不过你拿过来我们自己熬就行,你们离村子近让人闻着也不好,在这边儿旁人也闻不见,还方便些。”   谢明朗想了想也是,就道,“那成,明天一早我便把药给拿过来。”   不过谢明朗也没等到第二天,当天晚上便背着中药往牛棚去了,牛棚住了九位老教授,身体都不大好,得亏谢明朗手里有调理身体的方子,又有江美林的父母帮忙才弄了这些药过来,对他们来说尤其的珍贵。   而这次江美林给寄来的不少,谢明朗也不敢都背去,担心惹人注意,便只背了一部分还告诉裴老师他们喝完他再背来。   裴老师道,“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好了。”   谢明朗为何会下乡当知青他和老婆子都知道,这份恩情他们也会永远记在心里,哪怕日后平反了,他们也会将谢明朗当成亲生儿子对待,毕竟没有哪个学生能做到谢明朗这样的地步了。   谢明朗笑道,“老师,您跟我还见外,当年您不嫌我年纪小指点我写文章,又教导我做人的道理,这样的恩情不止我,还有我父母都会永远记在心里。”   有些往事虽然不是他亲身经历,但是也能感受一二。   原主因为是家中老小,脾气性子又像于丽娟,被于丽娟娇惯的厉害,到了十多岁的时候更是跟人打架斗殴,时常被人找上家门去。学习也是差的一塌糊涂,老师同学对他更是避之如蛇蝎,可谓是人人厌恶的存在。   但这样的人也有优点,原主写作文很好,有一回裴老师受原主学校邀请过去参观便碰巧看见了原主的作文对此大为赞叹,也被当时准备戏弄裴演等人的原主听到了。   在小的孩子也有自尊心,再坏的孩子也有一颗上进心,原主思前想后居然跑打听到了裴演家中,然后缠着裴演当他老师。   裴演得知原主的性子和名声,也没嫌弃,反而对他提了要求,待原主全部都做到后这才答应收他为徒,教导他如何写文章又如何做一个正直的人。   而且裴演夫妻连同他的儿子,不光指点原主写文章,在学习上也是悉心教导,原主成功的考上初中又上了高中,然后裴演夫妻被学生举报,然后下乡了。   可以说,没有裴演一家人当初对原主的付出,也不会有后来的谢明朗。对于自家孩子谢大海夫妻一直头疼,毕竟是自己宠出来的,以前觉得小,等到了十多岁的时候已经掰不过来了,谁知竟被裴演夫妻教导好了,还考初中考高中。   谢大海夫妻打心眼里感激裴演夫妻,所以除了最开始拦着谢明朗下乡,后来谢明朗偷偷报名后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下乡了。   毕竟当一个知恩图报人,总比这时代为了自己私利举报自己老师和父母的人好太多了。   所以哪怕如今的谢明朗穿越过来了,也不能忘记这恩情,对裴演夫妻的为人也是记在心里。何况若非裴演夫妻担心连累他,他都是要拜干爹干娘的。   对他们,谢明朗是当父母来孝敬的。   至于其他教授,大部分都是京市来的,哪怕以前不认识,但也知道为人,这两年对谢明朗也不错,如今又教导陆从月,谢明朗自然感恩在心。   谢明朗笑着说,“老师,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要谢来谢去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大哥他们不在了,我会连着他们那一份一块孝敬您的。”   一句话让裴演眼眶都湿润了,“唉,咱们都是一家人,以后老师不说谢了。”   当天晚上,裴演便把中药分了分让大家拿回去自己熬去,调理身子这事儿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调理好的,但宜早不宜迟,还是得早些更好。   周教授感慨道,“这孩子,可比自己亲生儿子好多了。”   周教授是被自己亲儿子举报的,如今反而被个没什么交情的孩子给照顾了。   孙教授也想到自己的家人,感慨道,“他们知道我被下放估计也得急坏了。”   孙教授当年不听家人劝阻执意回国,没想到一回国就被下放,跟在M国的家人也没了联系。   “不要想其他的了,明朗不是说了吗,我们今年就能平反了,到时候等环境松了,说不定就能联系上你家人了。”裴老师安慰说。   孙教授叹了口气,“但愿吧。”   几位老教授感怀生活,陆从月也和谢明朗感慨生活,总之觉得现在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很好了。   李先进和孙菊花到了第二天早上才回来的,俩人都很憔悴,瞧着样子似乎也是一晚上没睡。俩人一进生产队,社员们也不急着去上工了,全围上来询问情况。   孙菊花一言不发回家去了,李先进作为大队长却不得不留下跟社员一个交代,哪怕这是他的家事也是生产队的事儿,必然要说清楚的。   李先进叹了口气说,“这俩可能会被判劳改,具体的还得等公社的通知。”   之前有赵前进和赵倩的事儿,社员们对这结果倒是不惊讶,但更多又感慨李先进真是个好队长,居然没给自己的儿子求情。   但他们哪知道李先进为了能留儿子一条命如何在公社领导跟前做保证,如何做的大义凛然,就为了让他们看在他兢兢业业的份上留李志国一条命呢。   “散了,都去上工去吧。”谭春明过来驱赶社员们,待大家都去上工了,才凑到李先进跟前说,“你也别想这事儿了,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嗯。是啊,日子还长着呢。”李先进说。   谭春明又问,“这事儿不影响你吧?”   李先进没看他说,“不知道啊,但愿吧,看领导的意思。”   “哦。”谭春明应了一声说,“我今天有点事儿,得请假。”   李先进摆摆手,“去吧。”   李先进这会儿也不想去怀疑老伙计干啥了,真能让谭春明把他拽下来说明他有本事。   但有没有这本事就真不好说了。   李先进准备回家洗把脸,到了门口就听见陈爱华骂孙菊花的声音,不由的皱了皱眉。   他快步进去呵斥道,“大清早的闹什么闹?”   见他进来了,陈爱华眼眶都红了,“我闹,你得问问你这儿媳妇要闹啥闹,这家都被她闹成啥样了,现在居然还有脸要离婚,她凭啥离婚啊。要离婚可以,把孩子留下,我李家的种可不能带走。”   孙菊花低着头不言语,李先进皱眉道,“不是菊花要离婚,是你的好儿子要离婚。”   想到这个李先进就生气,“李志国这畜生就是进去了也贼心不死,他要和菊花离婚和李志萍在一起结婚。是他不要菊花的!是你儿子不要脸。”   陈爱华傻眼了,“啥?”   “你儿子,你儿子要离婚。”李先进觉得头疼极了,声音里压制不住的怒火,“而且这事儿你也甭怪菊花,就李志萍那性子早晚闹的人尽皆知,你儿子要是能要脸不乱搞男女关系,菊花能举报谁?能闹谁?你儿子推的菊花早产,她说一句了没有?你儿子酿成的大祸,你现在还护着他!我这张老脸都挂不住。”   “可是……可是……”陈爱华哭了起来,“可他都被抓走了要被劳改了啊。”   在陈爱华的观点里男人犯了错知错能改就行了,为啥一定要闹的人尽皆知把男人搭进去,女人把男人搭进去了自己日子就能好过了?   可孙菊花不是她也吃不了这委屈,就算如今李志国不说离婚的事儿,她也是要离婚的。李先进是大队长,可她亲爹也是大队长呢。   孙菊花也不想和长辈争吵闹个不孝顺的名声,对李先进说,“爹,您去拿户口本吧,我要去离婚了。孩子我会带走,不可能留在李家的。”   陈爱华尖声道,“这是我李家的孩子!”   “让孩子留在李家像他爹一样被养大吗?”孙菊花冷笑道,“爹可是对外说了,我们分家了,分家了那就该俩户口本,那就是两家人,没道理我儿子要给你们养的道理。您要是想抢孩子那就尽管来,我孙菊花不怕,大不了我去县里闹,谁抢我孩子,我就跟谁拼命。”   陈爱华傻眼了,“你|你!你以为你带着孩子还能好改嫁?就你现在的名声你还能改嫁吗?”   孙菊花淡淡一笑,“那就不劳您操心了。”   “去拿吧。”李先进蹲在院子里抽旱烟,“孩子还是跟着娘好点,就这么大点孩子,离开娘可咋整啊。”   孙菊花笑,“谢谢爹,不过爹能不能把村里的破屋借给我,我不想住在李家。”   这倒是让李先进意外了,没想到孙菊花没打算回孙家去。   孙菊花又不傻,平时爹娘和哥嫂来给她撑腰就罢了,真带着孩子回娘家去,她娘家几个嫂子也容不得她,说不定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就能帮她把孩子卖了再把她也卖了,倒不如就留在沂河生产队,起码有李先进看着,旁人也不敢欺负她,就是她娘家几个嫂子也不敢过来多管闲事儿,说不定她婆婆陈爱华还能给捣乱。   毕竟她不打算再嫁的,她是看透了,男人没个好东西,哪怕有一两个好男人那也不是她能遇上的,还不如好好养大儿子。怎么也不能让她的儿子和孩子爹一样是个无用又坏的畜生。   孙菊花打定主意要离婚,里头还有李志国吵着闹着要离婚,陈爱华不得不给拿了户口本,李先进叹了口气说,“正好去把户口办一下,既然分家了,就把志国的也分出来,咱们得划清关系。”   陈爱华心痛极了,却完全没办法。骂骂咧咧拿了户口本出来简直是摔在孙菊花脸上的。   孙菊花也不恼,拿了户口本就对李先进说,“爹,走吧。”   陈爱华凉凉道,“离了婚就不是我李家人了,喊什么爹。”   “你少说两句。”李先进气道,“你儿子要是个好东西旁人还有本事把他送进去不成。”   陈爱华进屋砰的把门关上了。   陆从月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孙爱华和李志国已经离婚了,李小红沮丧道,“我其实挺喜欢我二嫂的,不过跟我二哥离了也好,我爸说我二哥都进去了还心念念和李志萍结婚呢。”   听到这俩人陆从月就觉得反胃,“既然都离婚了那就不相干了,也别去想了。”   不过在心里陆从月是支持孙菊花,甚至很佩服孙菊花的为人,能下得去决心举报自己男人搞破鞋又打定主意离婚这事儿放在一般女人身上简直不可能。   这时代的女人虽说比她们古代好了些,但有些地方却是相同的,对男人犯错误包容性很强,觉得男人改正就好。   哪家如果男人外头有人了,多半会劝女人想法子让男人回头,男人若是回头了,不管是朋友还有爹娘大部分也会劝女儿为了孩子将日子过下去。反之若是女人在外头有人了,那等待她的就只有离婚这一个下场,很可能还得挨一顿打。   这就是女性的悲哀之处,也是在这件事上她佩服孙菊花的地方。   李小红叹了口气说,“但我二嫂、不,菊花姐她跟我爹借村里的破屋,打算就在村里住下了,你说她为啥不回他们公社啊,她爹也是大队长好歹也能照顾她啊。”   陆从月有些意外,旋即便想通了中间的缘故,便解释说,“菊花她娘家嫂子并不好相处吧?”   李小红想了想,“看着还行,但对内,听菊花姐说并不怎么和睦。”   “这就对了。”陆从月说,“这年头女人要是回了娘家只有一个归宿,就是被家里的长辈和兄嫂做主给嫁出去,想带着儿子就在娘家过日子几乎不可能。她不回去恐怕就是担心这样,所以宁愿在咱们大队做个独门独户也不愿意回娘家去。这样,她在咱们生产大队,哪怕看在你小侄子的份上,你爹娘也能看顾几分。虽说自己拉扯孩子难了些,可总比嫁个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还得让自己儿子跟着受委屈的好。”   陆从月感慨道,“小红,你菊花姐是个好女人。”   可惜李志国不珍惜,偏偏一头钻进李志萍这条死胡同里,那么既然这样,就祝福李志国和李志萍在劳改农场能够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做了糖耐,八十多克葡萄糖融入三百毫升水中五分钟内喝完,巨难喝… 第50章   孙菊花和李志国离婚了,这在整个沂河生产大队掀起巨大波澜。大家之前还同情孙菊花,说她男人搞破鞋可怜,但现在又都说孙菊花心狠,竟让自己儿子成了没爹的孩子。   当然更令他们惊讶的是孙菊花离婚后竟然没回红旗大队,反而留在了沂河生产队,稍微把村里没人住的破屋收拾了一下就带着儿子住了进去。   李家好歹有李先进看着又有俩小姑娘帮着,倒是没把事情做绝,好歹他们屋里的东西都给搬了过去,还给了她一口小铁锅。以后孙菊花就独门独户了。   而孙家听说了这事儿自然跑来问孙菊花,对孙菊花的做法,娘家人更是没一个能理解。   菊花娘捶打着菊花道,“你说说你,志国做错了让他回头就是了,你咋就这么傻呀,他进去了你们又离婚了你们以后可怎么办啊。”   菊花的几个嫂子冷着脸不说话,孙队长也抽着旱烟道,“你做之前咋就不知道跟爹娘说说呢,爹娘还能害你不成?往后旁人怎么看你。”   孙菊花说,“他们怎么看我,我并不在乎。”   “你这说的啥话。”菊花娘哭道,“看着你在这受苦娘心里能好受吗,听爹娘的,把孩子还给李家你跟我们回家。”   菊花的大嫂也道,“菊花,你就听娘的劝你现在年纪也不大,跟咱回家过两年再找个婆家,不比在这自己带个孩子强?”   “就是,咱们可都是为了你好,你带着孩子就是累赘。”菊花二嫂也这么劝。   菊花娘哀求道,“好孩子,跟娘回家,你要是不忍心娘帮你把孩子送回去……”   “我不会放弃我的孩子的。”孙菊花早就清楚家里的情况,所以才不肯回娘家去,看吧,她这还没咋着呢,就开始给她做打算了,爹娘兴许是真的为了她考虑,但三个嫂子就不一定了,她静静的看着爹娘嫂子们说,“我不会放弃我的儿子,更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孙菊花轻轻的哄着怀里的孩子,眼神温柔,“我已经把户口落在这边了,我是不会走的,以后就我和我的小宝一起过。”   孙家人顿时惊呆了,“你自己过?”   菊花娘尖声道,“你自己过,你自己怎么过!你带个孩子怎么下地挣工分,你会被孩子拖累死的。”   “娘,您觉得养那么多孩子是拖累吗?”孙菊花看着她娘道,“六零年的时候那么苦您和爹都没放弃我们几个,现在却来劝我放弃自己的孩子,您觉得可能吗?”   菊花娘愣了愣,“这、这不一样啊。”   孙菊花笑了笑,“一样的。”说着她对孙队长说,“爹,我决定了,我不会更改的,自己选择的路,哪怕跪着我也会走完的。”   菊花大嫂凉凉道,“菊花你可别不识好人心啊,大家都是为了你好。”   “嗯,我知道。”孙菊花也没反驳,“但我已经决定了,我说什么都不会回去的,以后我只是沂河生产队的人。”   孙队长站起来皱着眉头说,“既然菊花已经决定了那我们就不逼迫她了。”   “可是……”菊花娘还是不忍心,“可她这样太苦了。”   孙队长拔腿就往外走,“苦也是她自找的。我们回家去。”   菊花娘哭的伤心极了,却被孙队长连拉带拽的出去了,“等她知道苦了就知道错了。”   孙菊花不置可否,送娘家人出门,“那娘,抽空我再回去看你们。”   孙家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躲在角落里偷看的陈爱华突然有些遗憾,要是孙菊花听从了她父母的劝告回家去了,那孙子不就能还给他们李家了?   实在太可惜了。   陆从月和李小红手里提着篮子就看见陈爱华鬼鬼祟祟的从孙菊花这里离开了。   李小红面色涨的通红,有些生气道,“我娘因为二哥的事儿对菊花姐多有不满,甚至还说让她把儿子留在李家自己滚蛋这样的话。幸好菊花姐坚决不肯,爹也算说了句公道话,不然菊花姐能不能成功都说不定呢。”   陆从月想了想说,“菊花姐会成功的。”   李小红看她,“?”   陆从月想了想孙菊花的性子然后说,“菊花姐她想的很清楚,脑子也很清醒,哪怕你爹娘逼迫她把孩子留下也是不可能的。她敢把你二哥的事儿捅出去,就敢去县里闹,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一个母亲什么都愿意做的。”   话虽这么说,但陆从月心里却不是滋味的,甚至心中隐隐羡慕孙菊花的那个孩子。   上一世她母亲过的懦弱,她曾多次哀求母亲为了她立起来。可软弱无能的母亲除了抹眼泪之外其他的什么也不成,最后还被害的卧床不起,若不是她自己下了狠心去抱老夫人的大腿,别说是为母亲报仇就是活下去都很困难。   毕竟一个不得宠的庶女的死活又有谁在乎呢?   陆从月呼了口气突然又想起刘桂花来,眼中忍不住蓄满了温暖。   这个母亲固然性子也软,但却愿意保护自己的孩子,为了自己的孩子也拼尽全力与刘家对抗,与上一世的母亲是不一样的。   李小红感慨道,“菊花姐是个好母亲。”   “是啊,走吧。”陆从月手里提着篮子和李小红进了院子,孙菊花正抱着孩子站在院子里,瞧见她们过来还愣了一下,“小红,从月,你们怎么来了?”   到底是离婚了,李小红身为李家人觉得对不起孙菊花,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来看看你。”   “屋里没收拾,就先在院子里坐坐吧。”孙菊花笑着进屋拿了马扎给她们坐下,“小红你也别觉得不好意思,哪怕我和你哥离婚了,你也是小宝的姑姑呢。”   李小红忍不住笑了起来,“对,我还是小宝的姑姑。”   陆从月把篮子递过去说,“菊花姐,我们知道你性子要强,但是孩子还小别亏了自己,这些鸡蛋和小米是我和小红凑钱换的,你千万别拒绝。”   这篮子并不小,鸡蛋得有五六十个,还有一小袋的小米。这么丰盛的东西让孙菊花眼眶都红了,她空出手来抹了把眼泪说,“好,我不拒绝。”   实在是她现在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可以饿着,但是孩子不能饿着,她因为前些天的事根本就没有奶水,这几天小宝只能靠喝奶粉。   而且孙菊花还知道如今仅存的两罐子奶粉还是陆从月给的。这样的恩情她记在心里,没想到还没等她去上门道谢,人家又给送了东西过来。   而且她根本不能拒绝。   见她不拒绝,陆从月和李小红都松了口气。   李小红说,“菊花姐,我以后当老师就有工资了,我会帮你一起养小宝的。”   “那不成。”孙菊花摇头,“你挣钱好好攒嫁妆,都是大姑娘了,也该准备起来了。等你当了老师更好找对象了。”   说到找婆家大姑娘本能的害羞,但李小红还是坚持道,“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小宝。我可是小宝的姑呢,你不能阻拦我对小宝好。”   看了眼怀里的孩子,孙菊花说不出话来了。自己怎么都成,但她是不愿意苦了孩子的。   李小红笑了起来,“小宝本来就早产必须得好好养着,我和从月说好了,到时候她帮忙从市里给买奶粉,咱不能让小宝委屈了。”   孙菊花眼泪落了下来,“好。”   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的。   陆从月和李小红将这破落的小院转了一圈发现真的什么都没有。   陆从月说,“菊花姐,我瞅着房顶都是漏雨的,柴火和水也都没有傍晚的时候我让明朗哥过来先给你挑水,明天再让他找几个人帮忙修缮一下房顶再弄点柴过来。”   孙菊花有些犹豫,“这,这不太好吧。”   如今她独门独户住着,谢明朗过来难免会让人说闲话。   但陆从月不怕,“到时候我跟着一起过来,没人会说什么的。”   孙菊花这才不说话了,毕竟现在她的确做不了太多。   从孙菊花这里出来的时候李小红的眼眶都是红的,“我爹咋也不说给修修,真狠心。”   陆从月宽慰道,“你爹是队长,这两天又开始忙活学校和地里的事儿恐怕也分不出心来。”   但这话李小红却不信的,只叹了口气说,“菊花姐真可怜。”   陆从月却不这么觉得,“可我发现菊花姐现在很轻松,日子会好起来的。”   傍晚的时候谢明朗回来,俩人一起带了一些柴火过去孙菊花那儿,又把水缸给挑满了这才回去。   好在李家并没有绝情,好歹是把口粮给了孙菊花的,不然孙菊花这日子就真的难了。   回去后谢明朗便说,“明天我找几个人把那房顶给修修,不看大人也得看孩子呢。”   陆从月笑了起来,“我也正打算说这事儿呢。今天孙家也来人了,瞧着那架势似乎不大高兴,菊花姐日后的日子好过不了。”   “只要自己能立起来就不怕了。”谢明朗叹了口气说,“对了,咱大姑父给我拍电报了,让我这几天就想法子去市里,说带我跑两趟长途去。”   陆从月惊喜道,“真的?”   谢明朗笑,“当然。这两天我把家里的柴火多弄点,水也挑满,再和你去一趟县里就去市里了。我不在家的时候县里就先别去了,不安全。”   赚钱虽然重要,但是安全更重要。哪怕陆从月现在再想赚钱也不会自己过去县里。   陆从月点头说,“我听你的。”   两人说定这个,谢明朗又不规矩了,“过几天就出远门了,少说一两个月不回来,我得先讨点好处才行。”   陆从月浑身一软,任凭他予取予求。   第二天没等谢明朗去给孙菊花修房子,孙菊花的三个哥哥就来给修房子了,不光是来修房子还给带了一些粮食以及家伙事儿来的。   陆从月也松了口气,看来孙家也没真的不打算要这闺女了,恐怕还打着敲山震虎警告李家的意思,让李家知道,即便孙菊花留在沂河生产队也是有娘家撑腰的。   陆从月在学校上课的事儿也已经停了,李先进这几日正带人抹水泥做黑板,过几天就准备开学让孩子们提前上课了。   谢明朗趁着夜色偷偷去了李家一回,这回塞足了礼品,也成功拿到了长达俩月的介绍信,以去市里帮工的理由开的。   临走钱一日,谢明朗带着陆从月去了一趟县里,直接奔着他们赁的院子过去了。   黄晓英家的缝纫机早就搬过来了,屋主留下来的长条桌上摆着好些布料,什么颜色的都有,想来是黄晓英这段时间弄来的。   陆从月呆着没动,谢明朗去了供销社,不多时便带着黄晓英回来了。   黄晓英笑道,“咱们上次多亏转移及时,那俩老太太果真去举报我了,只是纠察队的啥都没查到就算了,还把那俩批评了一顿。现在好了,再也不怕她们了。”   陆从月点了点头说,“这都是你弄来的?”   “对,”黄晓英说,“有些是我婆婆弄来的,还有我娘家嫂子弄来的。一些要求啥的我都写上了,你看看今天能做完吗?”   陆从月打量了一番,然后说,“有些困难。”   她看向谢明朗说,“要不咱今晚住这儿,我今晚加班加点都做出来,行吗?”   谢明朗点头,“成。”   明天他中午的车去市里,应该来得及。   但就这样时间也很紧急,光黄晓英一个人帮忙已经不足以跟上陆从月的节奏,于是谢明朗也开始跟着打下手了。   许是因为和陆从月生活的时间长了,谢明朗很清楚陆从月下一步要做什么,非常迅速的做着助手的工作。   黄晓英忙里偷闲笑道,“你们还真是夫妻搭档,干活不累。”   不累是假的。   要是手工缝制衣服,即便是做单衣做布拉吉一天也做不了多少,但有了缝纫机却能快了不少。   但不管是设计款式还是裁剪布料,或者是踩缝纫机都得陆从月来,黄晓英倒是会缝纫机,但是速度却比陆从月慢了许多。   因为时间的关系,陆从月这次并没有做新款式的布拉吉,反而是做的之前做过的,她今天最大的任务就是把布料都裁剪出来,剩下的让黄晓英趁着晚上的功夫过来踩缝纫机做衣裳也是可行的。   陆从月手握剪刀一刻不停,一直到了傍晚的时候才将一堆布料裁剪好。   初春的季节微微带了一丝的凉意,到了夜里就更冷了,谢明朗去国营饭店打了饭回来,三人随便吃了些又继续忙碌。   晚上八点钟的时候黄晓英的男人过来接她回家了,这小院子里只剩下陆从月夫妻。   陆从月看着空荡荡的床板说,“今晚真的得凑合了。”   谢明朗直接往床上一摊,“来,哥给你当人肉垫子。”   陆从月顿时笑了起来,她戳了戳谢明朗紧致的腰腹嫌弃道,“太硬了,硌人。”   “那也比床板舒服了。”谢明朗拉着她趴在他身上说,“歇会儿,今天太累了。”   陆从月闭上眼睛安心的趴在他的胸前嗯了一声,没一会儿却响起了平稳的呼吸声。   陆从月睡着了。   谢明朗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们还是太着急了。总想用最快的速度赚到更多的本金,但他真的心疼了。   陆从月迷糊了近一个小时又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坐在凳子上半天才回过神来开始做衣裳了。   她做衣裳的时候谢明朗就在旁边帮忙递布料,配合默契。   一直做到夜里十二点,陆从月终于停下了,两人合衣靠在床上,连话都没说就睡了过去。   天不亮,谢明朗早早就起来把衣服都收拾了起来,没做完的布料也分门别类的放在一边,这才叫醒陆从月回家去了。   到家的时候天刚亮,谢明朗赶紧带上收拾好的行李就要出门了。   陆从月忍着困意看着他出门说,“保护好自己。”   谢明朗有些不舍,“好。我会很快回来的。”   两人年前结婚,过去了才几个月,现在却要分别,能舍得才怪。   但两人都知道,这是必须要做的,只能看着谢明朗骑车走远了。   等人彻底看不见了,陆从月才打着哈欠关上院门回屋睡觉去了。   谢明朗走时除了给陆从月留下五十块钱生活费,其他的钱全都带走了,这一次去南方谢明朗必定不能空手而归的。   他这个技术员一声不吭往市里做帮工去了,生产队的人羡慕归羡慕,目光也盯在了拖拉机手这个身份上。   谢明朗一走可能俩月不回,不可能把职位一直给他留着的,于是李先进又通过挑选将这位置给了别人。   这时候农忙已经过去,除了日常的田间劳作事情也少了一些。   学校的黑板置办好了,去公社收的旧课本也已经到位了,抽着一天的时候李先进让大队会计把课本卖了出去,各家各户有学生的都来买了一套。   而开学的时间也定在了农历四月初一,整天满大队跑的孩子们将归学校教育了,而陆从月几个也要当老师了。   临走前谢明朗是不放心她自己在家的,于是陆从月便说等他走了就让李小红过来陪他,所以等人一走陆从月就跟李小红说了这事儿。   李小红这几天在家也待的不耐烦,痛痛快快的回家收拾了东西搬了过来。   晚上俩人躺在炕上,李小红叹气道,“我娘自打我二哥进去后就整天在家骂骂咧咧的,我爹都快受不了了,多亏你解救了我。”   陆从月瞥了她一眼笑了笑,“你二哥估计这几天就判了吧?到时候你娘估计会更难受,不过咱们多注意点,别又去了菊花姐那边儿闹腾。”   她一提醒李小红也想到了这可能,忙点头道,“你说的对,我是得好好瞅着了。”   俩人平日关系不错,凑在一块更是有说不完的话,李小红今年十八,这年纪也不小了,免不了就说到处对象找婆家的事儿。   李小红很苦恼道,“真不想结婚,万一遇上个我二哥这样的男人一辈子就都毁了。”   陆从月心里想的却是明年高考的事,便对李小红说,“要是能高考就好了,我们就能去考大学了。”   “想的倒是美。”李小红对这事儿根本就不抱希望,看着屋顶说,“我还是安安心心当老师吧。”   陆从月笑了笑,“明朗哥说人就不应该停止学习的脚步,所以我决定还是要好好学习的,我现在初中的课本快复习完了,很快就要复习高中的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学习?”   李小红不以为意,“学啥呀又不能考大学。”   “万一以后就能恢复了呢?”陆从月说,“你不知道吧,现在很多地方的臭老九都平反了,我听我公爹说就是在京城关于革命那些领导也有不同的意见,一些被平反的人直接恢复了原职,明朗哥说这是个好预兆,让我好好做准备。万一以后恢复了我们就能一起考大学,就算不恢复学了知识也没有坏处。”   “那当然了。”李小红酸溜溜的说,“你婆家可是在京市,到时候去了京市参加招工也是好的。我就不同了,还得在乡下找对象,想想就觉得头大。”   陆从月眨眨眼突然笑,“那我给你找个城里对象?”   话说出来,陆从月脑中突然蹦出徐大军来。   徐大军在原书中是男主的好友,之前她还奇怪为何她不记得徐大军的事情,但这会儿她心里突然有了想法之后还真出现了徐大军的事儿。   在原书中徐大军娶的可不就是李小红,只是原书中李小红是没有考上大学的,跟着徐大军进城后吃尽了徐家的白眼,好在有谢明朗的帮助两口子日子过的也不错。   陆从月忍不住想,难道以后也会这样,是碰到了才会触发情节吗?毕竟她所知道的其他事情实在太少,谁让原主在原书中活的太短暂呢。或者说这是有几率的触发?   陆从月说完李小红却伸手挠她,“你故意的是不是,我之前喜欢谢明朗这事儿很多人都知道,徐大军肯定也知道,你居然想把他介绍给我,你安的什么心。”   陆从月被她挠的浑身痒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是觉得徐大军人不错啊,踏实能干多好啊。以后说不定还能回城,你就不用在嫁给没有共同语言的男人了。”   “不理你了。”李小红似乎害羞了,松开陆从月翻身对着强真的不理陆从月了。但她的脸很红,甚至想了想这个可能,一想到她和徐大军处对象,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陆从月看她这样子也忍俊不禁,她不知道原书中这俩人是怎么走道一起的,但她却是希望李小红能幸福的。这样的好姑娘就该被人宠着,而不是如现如今的姑娘一般被父母找个婆家嫁了,面对不知如何的男人。   而在琅琊市,谢明朗下了车连齐家都没去就被齐宝川带着去了运输公司,今晚就要出车了! 第51章   齐宝川在运输公司好歹也是个小领导了,他自己又是真心实意的喜欢谢明朗,所以这段时间通过运作当真就得到了这机会。   起因是公司一跟他合作的司机摔了腿,而其他司机又有其他地方要跑,若是其他人也就算了,运输公司可能会直接招个新人来代替。但这司机是厂长的儿子,那便不能如此了,于是齐宝川便推荐了谢明朗。   谢明朗只作为帮工,在这名司机养病期间跟着齐宝川出车,不光如此,这司机的工资也直接发给谢明朗。   这工作也有很多人眼红,可眼红也没用,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开车。而谢明朗当初来学车的事儿很多人都知道,技术好学的快,嘴巴甜让人讨厌不起来,跟厂长有一面之缘,又有齐宝川作保,这事儿便定了下来。   因着谢明朗来的比预计的晚了一天,所以下了车连齐家都没去直接就被齐宝川拉着上了运输公司,当晚便跟着齐宝川去了南边儿的南市。   而谢明朗去给人帮工做临时司机这事儿在沂河生产队也惹得人人羡慕。   但随着四月初一的来临,大家的心思又转移到了即将开学的学校上,各家各户都有孩子上学,大家都很重视。甚至都希望自家孩子毕业后能识字儿,运气好些考上初中以后也能在村里做名老师。   到了初一这一天,陆从月和李小红穿上崭新的衣裳带着课本去学校上课了。   陆从月作为考试成绩最好的人被分配去教五年级,而李小红虽然考的不错但因为是初中学历,所以只能教一年级。   两人到了学校,就看到教室里挤满了学生,除了讲桌是大队里给准备的,其他学生的课桌和板凳都是自家带来的,各式各样的都有。   看着虽然简陋,可看着孩子们晶亮的眼睛,陆从月头一次觉得做一名老师真的挺好。   当然,五年级是人数最少的班级了,毕竟能上五年级的大部分都过了十岁,很少有人家愿意送来读书,大部分是下地跟着干活挣工分了。   陆从月班上一共十六个学生,其中有四个还是隔壁丰收大队的过来的。   因为老师只有六个,所以陆从月不光教五年级的语文,连数学也得她教,而张曼丽却教四年级的语文和数学,只有一年级学生太多安排了俩老师来负责。   这安排让陆从月心情还挺复杂的,总觉得这是冥冥中的注定。   不过按照原书中张曼丽该是投机倒把赚钱的,没想到现在阴差阳错的和她一起当起了小学老师。   课程表是陆从月制定的,每天上三节课,下午的时候除了正课还有一节劳动课,将院子里种上蔬菜和粮食,让孩子们知道劳动的重要性。   陆从月第一次上课还是有些紧张的,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看着她的学生,她想着谢明朗给她上课的样子,想着裴老师他们上课的样子开了口,“同学们,在上课之前,我想问一下,你们有什么梦想吗?”   她的话一落,台下的十几名学生就是一愣,接着便有大胆的学生说,“我的梦想是全家都能吃饱饭不再挨饿。”   “我的梦想是当一名小学老师。”   有一个开口的,就有第二个开口的,其他的人也纷纷开口,但大部分愿望都是做老师让全家吃饱饭。   陆从月笑了笑说,“不错,大家都有梦想这是件好事。”   她看着孩子们,继续说,“你们都是五年级的孩子了,有的可能上完五年级就面临退学,有的家庭好些可能会让你们继续读,但不管怎么样,老师都希望你们不要放弃读书。当老师需要你好好学习起码考上初中考上高中,哪怕是想全家吃饱饭也最好多读书,多读书才能有机会,不然连个机会都没有,岂不是遗憾。”   有孩子举手问,“那老师,你的愿望是什么?”   她的愿望是什么?   陆从月其实有自己的梦想的,她笑着说,“其实老师的愿望是当一名裁缝,但现在做了老师,不过也不错。有时候人的梦想和现实总是不一样的,但我们如果朝着这方向努力说不定以后就能实现了呢?”   说着陆从月在黑板上写下梦想二字,然后翻开课本准备上课了。   门外窗户边儿,张曼丽听着里头传来陆从月清亮的嗓音,越发的复杂。   她该是恨这个抢走她男人的女人的,可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下来,张曼丽真的讨厌不起这个陆从月来。   陆从月不管是在她的记忆中还是在旁人的口中似乎都跟她如今见到的人不一样,不一样到甚至让她怀疑这陆从月是不是也是个从头来过的人。   陆从月下了课就回了办公室,到了办公室发现李小红坐在那里脸色很不好看。   见她来了,于思甜忍不住撇了撇嘴没说话,李小红顿时头疼道,“一年级实在是太难带了。”   陆从月端着茶缸喝了一口水拍拍她的肩膀道,“坚持坚持吧,没办法一年级的孩子年纪都小一些不好管教。”   课间只有十分钟,上午的课程又有三节课,陆从月喝了点水休息一下又继续回班级上课了。李小红听着外头孩子的闹腾声音简直像听魔音,觉得痛苦极了。   其他几个老师面色也不好看,都有些羡慕陆从月,毕竟上五年级的孩子都大了一些也懂事了,跟他们沟通起来也没那么困难。   陆从月可不知道他们如何羡慕她,反而觉得压力很大。这十几个学生她希望他们都能去考初中的,而且都能考上,哪怕她当老师也只能当到年底,她也希望这些孩子能有个好的基础。   陆从月上了一上午的课觉得嗓子都有些难受了,李小红也好不到哪去,回家的时候脚步都是虚的。   好在上课下课日子忙碌起来也没功夫多想,晚上又有李小红陪着陆从月也不至于太想谢明朗,只偶尔独处的时候会想谢明朗到了哪里,一路上顺不顺利?   谢明朗跟着齐宝川一路上交替开车,终于在历经七天后到了南市。   南市早年也曾是古都,地处南边儿,发展自然比北方要好的多,他们这次是给琅琊市的食品厂拉了货物过来,将货放到目的地工厂,两人便有一两日的功夫能够歇着了。   齐宝川说,“这南市虽然繁华,但是比海市还是差的远,你是想在这边儿弄点东西回去还是想去海市瞧瞧去?”   谢明朗算着时间便说,“如果来得及,我想去趟海市,来之前我就答应从月要是有机会去海市就去淮国旧那边弄一些布和衣裳回去改改卖出去。”   齐宝川也不阻拦,“那你去就是,我在南市这边看着。”   南市这边他也来过几回,而且他每次弄的大部分都是烟,所以去不去海市都影响不大。   谢明朗便和齐宝川告别带着钱和票就往海市去了。   从南市往海市有直通的汽车,大约一个小时也就到了,而且南方比起北方一些事情查的更松,路上根本没有碰到纠察队的人。   好歹也是在京市生活过的人,谢明朗到了海市这样的大城市也不会打怵,一路问着路就到了淮国旧。   这时候的淮国旧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谢明朗是带着自己的口袋来的,进去之后看着热闹的场景就有些惊讶了。   这里头当真是卖什么的都有,而且因为卖的大多数是残次品所以根本不要票,价格还便宜,很受当地老百姓的喜欢。当然外地人也有过来的,但是知道这里的就少了。   谢明朗大大方方先逛了一圈大体有了印象就直接奔着卖布料的地方去了,而且他知道一次性买太多容易引起怀疑,所以他每种颜色的布都买了一些,量不多不少,还不容易引起怀疑。   买完布,又去看成衣,也得亏人多的挤不动,不然的话谢明朗买这么多东西还真容易引人怀疑。   买完东西天也不早了,谢明朗在附近找了间招待所住下,打算明天再过来逛逛。   晚上的时候谢明朗便把布料和衣服都收敛打包起来,务必让东西占的地方小一些这样回南市的路上也能安全一些。   第二日一大早谢明朗又去了淮国旧,只不过大早上的来排队的人还真不少,到了开门的时候大家一窝蜂的冲进去,到了柜台前便要这个要那个。   其他的东西谢明朗也没兴趣,就单纯的买布和买衣服。好在人多,服务员又换了人,倒是没出什么茬子。   下午的时候谢明朗便大包小包的回南市了,一下车便回招待所把东西放下,出来吃饭时才碰上从外头回来的齐宝川。   齐宝川身上背了个帆布包,见他回来松了口气,笑着说,“你等我放下东西,咱们一块吃饭去。”   谢明朗便在楼下等他,“好。”   两人出去吃了饭,齐宝川小声问他,“这边的烟不错,你不弄点?”   谢明朗以前没接触过这个,便虚心请教,“好卖?”   齐宝川可是老司机了,对自己的侄女婿当然不会藏着掖着,便点头,“那当然,不然你当为啥都喜欢来南边呢?还不是因为烟这东西能赚钱,这边的烟味道好,咱们那边有钱买不来。你可以少拿一点到县里去,总有识货的人。”   谢明朗心下一动,反正卖衣服是卖,卖烟也是卖,那就一起来吧。算了算身上的钱也还能买一些,于是对齐宝川道,“姑父,您对这里熟,您有路子吧?”   “那还用说,待会儿我带你去买。”要是其他人齐宝川当然不会把路子漏了,但是这侄女婿他觉得安心也就带着去了。   不得不说谢明朗运气就是好,买了烟一路上也没碰见什么麻烦,在招待所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俩人便去厂里开车拉着往琅琊市的货往回赶了。而他们自己的东西只能放在驾驶室里挤的满满当当。   只是回去的路上有些不太平,走出苏省地界儿突然就遇上拦车的了。   齐宝川的眉头皱的紧紧的,看着拦在车前的人对谢明朗说,“看来咱们这次白跑一趟了。”   谢明朗隐约明白过来,“打劫的?劫后头的货的还是咱们这些?”   齐宝川苦笑道,“这些人知道咱们司机会带货回去,抢的就是咱们的东西,后头的到底是厂里的,怕抢了被追查,抢了咱们的咱们也不敢报警啊。”   “那就这么给他们?”谢明朗活动活动手腕,觉得今天要大打出手了。   齐宝川见他这样连忙道,“不给能怎么办,他们上来抢咱也……你干啥去?”   齐宝川未说完,谢明朗已经开车门下去了,临下去前说,“姑父,把车门锁死了。”   闻言齐宝川急了,“你干啥,回来,你这孩子,他们不敢怎么着的,顶多损失点钱,你回来。”   可惜谢明朗并不听他的,上一世他虽然是侯府庶子,但也是跟着嫡子一起习武的,功夫并不差,只是到了这里后并没有机会用到,没想到头一次出门赚钱就碰上了。   让他拿钱免灾?那不存在的,谢明朗下了车,那十来个混混便围了上来,为首的一个说,“怎么,不服气?”   谢明朗笑,“那可不,非常不服气。”   这些人越发朝着谢明朗近了,“那今天就让你服气一下。”   为首的混混朝旁边使个颜色,几个混混便朝谢明朗凑了过来。   齐宝川在车上吓得不行,一看这架势连忙开车门下去了,“各位好汉……”   他后头的话都未说完就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几个混混还未凑到谢明朗跟前就被谢明朗迅速的一一踢飞出去了。   趁着这功夫谢明朗朝齐宝川笑了笑,“姑父,上车上锁好车门等着我。”   齐宝川一咬牙迅速的又爬上车,不等有人过来拉车门当机立断的锁了车门。   外头混混们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人有两下子,这下也不敢大意了,十几个人直接朝着谢明朗就冲了上去。   齐宝川简直不敢看了,只听着外头砰砰的还有惨叫声,也不知道谁是谁的。   过了许久,外头终于安静了,车窗被人敲了一下,齐宝川惊恐的抬头就看见谢明朗正在外头朝他笑,脸上没有一点伤,身上也不像有伤的样子,再看地上那十几个混混早就倒了一地正在痛苦的哀嚎。   齐宝川心脏砰砰直跳,手忙脚乱的开了车门让他上来,担心道,“没受伤吧?”   谢明朗摇头,“没受伤。”   他伸手摁了一下喇叭,地上的混混们连滚带爬的往一边儿去了,把拦路的木头也搬走了。   见齐宝川手脚哆嗦似乎还没恢复,谢明朗说,“姑父,我来开吧。”   齐宝川愣愣的点头,怎么和谢明朗换的位置都不知道。等他反应过来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平稳的上路走出去一段距离了。通过后视镜,齐宝川只能看到混混的小影子,这才战战兢兢道,“明朗,刚才实在太危险了,你不该一个人下去的。幸亏你打架厉害,不然……”   “不然出了啥事儿,你媳妇可咋办啊。”齐宝川哆哆嗦嗦的说完靠在椅背上深呼吸,显然是吓坏了。   这种事儿以前不是没碰到过,有时候也会损失一些钱财,但是像今天这样什么都没损失还是头一次。   谢明朗这会儿也恢复了以往的好脾性,点头说,“以后不这样了。”   没等齐宝川点头松口气,谢明朗又说,“不过再来几个我也能打的过,没事儿。”   齐宝川险些气死,这可是他媳妇的侄女婿,万一路上出了什么茬子他可拿什么赔哟。   不过刚才也是真凶险就是了,现在想想对方十几个人,他们这边就一个谢明朗能战斗,谢明朗是怎么打的过这么多人的?   齐宝川狐疑道,“你怎么打的?”   谢明朗明白过来齐宝川刚才压根就没敢看,便随便道,“随便打打,就那么打了,他们不禁打。”   齐宝川:“……”   似乎还挺厉害的,跟古时候的侠客差不多了。   好在回去的路上没再碰见啥事儿,但晚上靠路边休息的时候齐宝川却不敢大意了,和谢明朗轮流休息,白天对方开车的时候自己也赶紧补觉休息。   回到琅琊市已经是十天以后了,路过家属院儿的时候先喊了双胞胎出来偷偷把东西运回家去,这才往拉货的目的地送去。   齐宝川和这些厂也都是熟人了,交了车对方还给俩人一兜的吃的,俩人这才往运输公司去报道交差。   回去的路上齐宝川就说,“这一趟还算顺利,回去就别和你姑说路上的事儿了,省得她担心。”   谢明朗点头没有不答应的,正好他也不想让陆从月知道,俩人就这么一拍即合。   到了家,陆大红已经做好饭了,因为知道他们今天回来,所以晚饭做的很丰盛,有肉有鱼,还蒸了白米饭,让一路上风尘仆仆的爷俩好一通吃。   大概是习惯了齐宝川这样子,陆大红也没觉得有啥,晚上的时候便说起齐小富下乡的事儿来。   “现在知青办已经来通知了,估计六月拿了毕业证就得下乡去了。”陆大红很担心,“这两天你休息赶紧跑关系,看看把小富弄沂河生产队去,那边儿好歹也算有熟人日子过的也不太差,不然送其他地方去我真不放心。”   齐宝川眉头紧皱,显然也很担心这个二儿子,他叹了口气说,“只能这样了,正好这次弄了一些烟回来,拿出来一条去走走路子,说什么也得把他弄沂河生产队去。”   陆大红挺心疼的,她男人从南边儿弄一条烟少说也得挣个十来块钱。但现在不花钱也不行了,当初使劲了力气才把老大留城里了,但后头她俩总不能现在就都退下来,真退下来了,这一家老小可怎么养活啊。   夫妻俩说了这事儿便睡了,第二天陆大红上班去了,几个孩子也上学去了。齐宝川说,“走,姑父带你去澡堂子搓澡去,这些天身上都快馊了。”   谢明朗笑道,“还说呢,昨晚明明和顺顺还嫌我身上味儿大,我自己都能闻见了。”   都说男人的交情源于澡堂子,爷俩去了趟澡堂子,相互搓了澡,关系更加好了。   按照惯例,跑一趟长途之后会有三天的休息时间,谢明朗便跟齐宝川说回去一趟,顺便把到手的东西处理处理。齐宝川也没拦着,就是他自己这两天也是要处理手里的烟的。   长途司机平时工资跟其他工人也没多大区别,但普遍日子过的比普通工人要好,问题就出在这儿,虽然上面不允许投机倒把。但长途司机因为开车的缘故能从南边带来一些好东西,通过一些工厂也能买到一点儿不要票的东西,回来往黑市上转手一卖就能换来钱。   像齐家日子按说也不差,可四个儿子张嘴吃饭,儿媳妇又不是个省心的,两口子还想攒钱给孩子买工位,日子可不就过的紧紧巴巴的了。   倒是谢明朗,单纯的就是想赚钱了,扛着大包小包上车的时候引得旁人频频侧目。   谢明朗咧嘴就笑,“回家探亲一趟可真好,大包小包的都快拿不过来了。”   反正大家都不认识,胡说八道也没人知道。   车上其他人这才知道他是知青,然后跟他攀谈起来,后来只以为他拿的那些都是都是他娘给准备的了。   到了县里,谢明朗也没去找黄晓英直接扛着东西到了小院把东西放小院了。瞧着时间不早,谢明朗也不敢耽搁,去供销社找了一趟黄晓英,说,“我弄了一些布和衣服回来都放那边儿了,明天我看看让从月请一天假过来一趟。”   对谢明朗自己弄布这事儿黄晓英倒是没惊讶,但是对陆从月能请假过来却很高兴,“成,那我晚上就把布料都拿过去放好。”   饶是这样,谢明朗到生产队的时候也不早了,正是学校放学的时候。   一群孩子从大院子里跑出来,谢明朗就推着自行车站在门口的树下等着陆从月。   陆从月和李小红有说有笑的出来时乍一看见谢明朗还愣了一下,还是李小红捂嘴笑了笑又拿胳膊肘捣了她一下这才回神。   “明朗哥,你咋回来了。”说着她便上前去,然后又歉意的对李小红说,“小红,今晚……”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去做灯泡,我走了。”李小红嬉笑着抱着课本走了,陆从月的脸也红透了。   谢明朗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课本,然后说,“走,回家去。”   陆从月抿唇笑了,很开心,“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谢明朗指了指自行车后座,“上来,回家再说。”   等陆从月坐好了,谢明朗长腿一蹬车子就往前去了。   张曼丽从门口出来,只看见自行车已经走远了,于思甜在她旁边若有所思的说,“曼丽,你似乎很喜欢观察陆从月他们。”   “有吗?”张曼丽收回目光落在于思甜身上,目光淡淡,“我倒是觉得你对别人的关注也超乎寻常呢?”   于思甜眉头直接皱了起来,语气也严厉起来,“张曼丽,我是看在咱俩一起来的份上好心提醒你一下,你别不识好人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经常偷看谢明朗,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东西是骗不了人的。”   听到这话张曼丽直接笑了出来,“你还说我,你要是不观察我怎么知道我看别人?”   “你!”于思甜疾言厉色道,“张曼丽我觉得你思想有问题。”   张曼丽漫不经心的看着她,神色仍旧淡淡,“那你就去举报我好了。”   说完张曼丽便抱着课本走了,徒留下于思甜站在原地咬牙切齿。   心已经飞回家的小两口可不知道这些,一路上也没说话,都盼着能赶快回家。   到了家,陆从月跳下后车坐,就听谢明朗朝她挤眼儿说,“从月,今晚咱得好好庆祝庆祝。”   陆从月假装看不见,转头就把东西放屋里去了。   谢明朗跟着进来将房门关上,整个人就将她抱住,“从月,想我了没?”   想了吗?   当然是想了,现在人被谢明朗抱在怀里的时候都觉得有些不真实,两人就像很久没见了一样。   古话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就是她现在的感觉了。   没听到她的回答,谢明朗有些急切,将她转过身来,唇就落了下来。   陆从月没了其他心思,像刚处对象的小姑娘一样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   一吻过后,陆从月气喘吁吁,脸颊绯红,“想了。”   “我也想了。”谢明朗轻笑,眼中像带了火,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燃烧殆尽。谢明朗舔了舔唇说,“等晚上,让哥哥用行动告诉你有多想。”   陆从月抬眸看他,眼中也带着火热,“好。”   如此的热情险些让谢明朗把持不住,谢明朗再也不管其他,大门进来的时候就关上了,这会儿还有什么比吃他小媳妇更重要的事。   谢明朗喘着粗气说,“不行,我要吃你了。”   “你、你别……”   陆从月一句话也说不完整就被谢明朗抱起来放到炕上了。   两人分别半个多月,干柴遇烈火,一碰就着,屋内温度瞬间升温,除了炙热再也没有其他的感觉。   等俩人平复下来,外头天也黑透了,谢明朗一整天没吃饭,这会儿肚子咕噜作响,陆从月拿脚踢了踢他,“起来做饭去。”   谢明朗翻身起来乖乖出去做饭,走到门口又倒回来可怜巴巴道,“我好辛苦奥。不仅炕上忙,炕下也得忙。”   听他说胡话,陆从月顿时拿眼瞪他,气呼呼道,“活该。”   原本她还想着他在外头辛苦,今天下午她做饭的,谁知道这男人饿狼化身竟然直接拉着她这样那样半下午。现在她浑身没点力气,别说做饭了,起来吃饭都不想动,这男人居然还有脸说他辛苦。   好气啊。   谢明朗笑了笑,转身出门,没一会儿灶房里炊烟升起,菜香味儿也飘了出来,陆从月觉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果然还是谢明朗做的菜好吃。   想到这十几天谢明朗不在家自己吃的饭,陆从月觉得简直不能算做人吃的。   陆从月做饭不好吃,毕竟手艺摆在这儿,开始的时候每天炒鸡蛋,后来实在吃的要吐了就去菜地里摘青菜试图炒青菜。   好歹她也是看过谢明朗做饭的,奈何到了她手上的时候工具也好,菜也罢,全都不听话了,做出来的味道不是没盐味儿就是咸的要死,又或者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不过自己出手的菜忍着也得吃了,总之陆从月这十多天过的水深火热,吃的更是痛苦不堪。谢明朗回来了简直解救她于水火之中,连带着他下午做的这些事儿陆从月都不忍心怪他了。   毕竟夫妻间的这档子事儿女人虽然也累,但也真的享受到了。口腹之欲却是最难熬的,毕竟一天三顿每一口都是痛苦。   过了有半小时,谢明朗推门进来,托盘上放着俩菜还有小米粥,主食是大米饭,喷香诱人。   尤其大白菜用五花肉炒了还放了红辣椒,那味道冲入陆从月鼻中让她一阵鼻头发酸。   太感动了,又吃上好东西了。   饭菜放上炕桌,陆从月就迫不及待赶紧出去洗手吃饭。   大白菜入口的一瞬间好吃的险些将陆从月的眼泪给逼出来,“太好吃了。”   她吃的一脸享受,谢明朗却自责不已。他是知道陆从月不会做饭的,但当时走的匆忙就没能给她准备一点吃的,现在想起来他心里又难过又自责。   陆从月见他不动,便问他,“怎么不吃啊。”   “吃。”谢明朗笑了笑,“等我明天给你做一些肉酱吧,我不在家的时候下点面条拌着面条吃也不错。不过你煮面的时候放把小青菜和鸡蛋,不然营养跟不上。”   陆从月忙不迭点头,“这主意好,你不知道,这十多天我过的什么日子。”   谢明朗更加心疼了,仔细瞧瞧她的脸还真是瘦了。   “我再做点能放的住的点心。”谢明朗说,“对了,我带回来的榨菜也给你炒点肉丝,好歹能撑几天了。”   听着他为她打算,陆从月笑的更开心了,“好。”   谢明朗又说,“我从海市弄了一些微瑕疵的布料和衣服回来,明天带你去看看?”   陆从月一听这个更加兴奋,“好。”   正好很长时间没去县里了,黄晓英那里肯定也攒了不少的布料。   可随即一想明天还得上课顿时头疼,“那我明天上课怎么办?”   谢明朗想了想说,“要不让裴老师帮忙给上一天课?”   “大队长能同意?”陆从月觉得这事儿不好办,“就怕其他人有抵触心里不愿意让裴老师过去上课。”   陆从月忍不住叹气,“没想到当老师也有坏处。”起码赚钱没以前那么容易了。   谢明朗说,“待会儿我去大队长家里问问,看他是什么想法。”   陆从月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饭后谢明朗拿了一盒从海市带回来的烟又拿了一包点心出了门,没多久又回来了。   陆从月正在温习高中的地理课本,见他进来抬头问道,“大队长怎么说?”   “大队长答应了。”谢明朗也没上炕,反而找出陆从月上课用的课本解释说,“不过大队长不同意让裴老师给孩子们上课,于是我就推荐了徐大军过去代课,我现在把课本给送过去,你告诉我讲到哪里了。”   陆从月就把课本翻开讲了讲,却又有些担心,“他会讲课吗?”   谢明朗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照着课本教他要是不会那就丢人了。放心吧,他高中学的虽然不是很好,但也不算差了。”   谢明朗又出了门,陆从月这才又低头看书去了。   谢明朗拿着手电筒到了知青点,这会儿人已经都进屋了。谢明朗刚要喊人,突然就听一人说话,“谢明朗?”   就着天上的月色,谢明朗撇了说话的人一眼,双脚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谁?”   “是我,张曼丽。”张曼丽正在院子里打水,没想到会碰见谢明朗,她笑道,“这么晚过来是有事吗?”   谢明朗嗯了一声显然没有多说的意思,反而因为之前的事情对张曼丽有所提防,他到了男知青的屋子旁边敲门喊徐大军。   徐大军应了一声让他等一下。   张曼丽注意到谢明朗的态度,忍不住抿了抿嘴,开口道,“谢明朗,你爱陆从月吗?”   谢明朗狐疑的看她一眼,倒是回答了,“当然,不爱干嘛娶她。”   “那你,那如果以后你会遇见更喜欢的人呢,你会不会后悔现在的选择?”张曼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理,看着谢明朗就忍不住回想起上一世他们在一起生活的十多年,那十多年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光了。   谢明朗轻笑一声,“选择了就不会后悔,而且在我眼里她就是最好的女人,也没人其他人会让我更喜欢了,这世上只有一个陆从月,而谢明朗也只会喜欢陆从月。”   徐大军从屋里出来,笑道,“大晚上的你怎么过来了,怎么不进去?”   “找你有点事儿,咱们出去说。”谢明朗说着就和徐大军出了知青点院子没再理会张曼丽。   张曼丽垂眸站在院子里,感受着春天夜晚的风突然就觉得很冷。这一世到底是不一样了,她再也不是谢明朗喜欢的女人了。   眼泪顺着洁白的脸滑落,最后落入泥土再也看不见,昏暗的院子里张曼丽端着脸盆身形微微颤抖。   爱人没了,她的坚持又有什么用。   谢明朗和徐大军出了门往西边儿空地走了一段距离说,“明天我带从月去趟县里,明天正好星期六,还得上一上午的课,你去帮忙上课,我跟大队长说好了。”   “我去给上课?”徐大军挠了挠脑袋,“就我去教课那不是误人子弟吗。”   谢明朗笑了笑,“就一上午耽误不了什么。而且,大军,我听我爸说上头什么声音都有,很多老教授都开始平反了,说不定以后还会恢复高考,你没事儿的时候多看看书,多复习一下,总没有坏处。”   “真能恢复?”徐大军有些不相信,“这都断了十来年了,想恢复哪那么容易。”   只不过他嘴上这么说却没反驳谢明朗的话,他知道谢明朗家里在京市有门路,能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信息也有可能。而且他也是要回城的,回去哪怕参加招工也得考试,的确像谢明朗说的好好学习总是没坏处的。   徐大军掏出烟点上吸了一口,说,“成,课本给我,告诉我讲到哪里了。”   谢明朗便把课本给了他,告诉他陆从月之前讲到哪里了,这才说,“我和从月今年大概会回城,你如果不回去的话或许可以考虑到时候考老师去顶替她,这样你也有时间多复习功课。”   “再说吧。”徐大军脑子有点乱,猛吸了一口烟,“你这趟出去不止是顶班这么简单吧。”   “就知道瞒不了你。”谢明朗说着把给他准备的烟递过去一盒,“我跟着从月的姑父去了趟南市又去了趟海市,南方的环境的确比北方松了很多,我从海市买了不少布料和衣服,明天就是准备处理这些的。”   “还有烟吧?”徐大军看着烟盒上的名字就知道这玩意儿不便宜,也就是谢明朗这么大方的拿出一盒给他,换了旁人一根儿恐怕都舍不得。   谢明朗点头,“嗯,这一趟把老本都花光了,说什么也得赚回来。”   徐大军点头,叮嘱道,“那你小心点儿,听说纠察队的隔三差五的就去黑市抓人。”   谢明朗笑着道,“我知道。但危险和收益是并存的,我会小心的。”   要想赚钱就必须胆子大,谢明朗恰恰就是这号人,所以哪怕徐大军不赞同他这么做,劝阻过一次不成之后也就不会再劝了。   和徐大军分开,谢明朗就趁着夜色往陆家去了,路上静悄悄的,偶尔会有哪家孩子啼哭的声音传出,却让这村子显得有了烟火气息一些。   走出去一段距离,谢明朗突然停住,他转过头去看着身后的黑夜,“谁在跟着我?”   黑夜中半晌没有动静,像真的没人一般。   谢明朗嗤笑一声,“敢跟却不敢出来吗?再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了。”   黑暗中脚步声响起,一个黑影慢慢的由远及近朝谢明朗靠近过来。   待看清楚来人,谢明朗的眉头顿时又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周六了,明天还是会日万哟 第52章   谢明朗记得很清楚,不论是原主还是他,在京市的时候没见过张曼丽,他们根本不是一个学校的。到了沂河生产队后更没什么交集。   但那次他跟陆从月一起外出散步时碰见张曼丽时的情形,还有几次遇见时候的状况,都让谢明朗有种错觉,好像他辜负了这个女人一样。   谢明朗觉得有些恶心,就刚刚他也说的很清楚,结果这女人大晚上的居然又跟了上来,这要是让人看见,那他才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好在张曼丽在距离谢明朗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了,似乎受不了谢明朗手电筒的照射微微垂眸,却是一声不吭。   谢明朗皱眉道,“不知道这位同志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张曼丽猛然抬头,不敢置信,谢明朗是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吗?   “你,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吗?”张曼丽看着谢明朗有些痛苦。   可惜天太黑,谢明朗根本看不清楚她的神色,只听着这问题不由笑了笑,“你是什么大人物啊,还得我认识。”   说话的时候谢明朗警惕的注意着四周,只要发现不对,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跑路的。   张曼丽咬了咬唇,有些失落,“我、我……”   “天太晚了,这位同志早点回去吧。再见。”谢明朗哪里耐烦和她多说,有时间回家抱着媳妇睡大觉多舒服。   说完谢明朗转身快步就往家里的方向去了,张曼丽站在原地眼泪汹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张曼丽这几个月心情本就复杂,看着陆从月的时候她尚且能控制的住自己的心情,甚至对陆从月的感觉也复杂。可对上谢明朗的时候心底的委屈和不甘却又蓬勃而出控制都控制不住。   她其实是明白的,谢明朗已经娶了陆从月跟她就没什么关系了,可当她看见谢明朗的时候却忍不住就跟了上来。   甚至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跟上来又能有什么用。   谢明朗一溜烟儿的跑回家,将家门一锁就回了屋。   陆从月正在缝制一件裙子,布料还是于丽娟当初带来的,谢明朗进来时正好收了针,见他面色潮红似乎一路跑过来的,不由笑道,“你跑什么?有鬼追你不成?”   “简直比鬼都可怕。”谢明朗脱鞋上炕,在她对面坐下将新做好的裙子拿过来瞧了一眼,“这裙子不错,只是怎么有两根带子?这能穿出去?”   陆从月一把抢了过来,“睡觉时候穿的。”说着她把裙子塞身后,问他,“是漂亮女鬼追你了?”   谢明朗嗤笑一声又忍不住皱眉,“就你们学校那个老师,就那次你说她眼神直勾勾看着我那个。”   “张曼丽啊。”陆从月有些惊讶,“她刚才追你了?”   说着她不高兴道,“平时我跟她也没啥交情,在学校也很少说话,她追你干啥?”   实际上她心里又在琢磨,按道理说书里的原女主不该这样啊。都知道他们已经结婚了还往前凑跟女主的人设不相符啊。   原本陆从月对张曼丽没啥感觉的,可听着谢明朗的话心里却有些不自在,甚至有些恼火张曼丽的行为了。   谢明朗摇头道,“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说的好像我辜负了她一样。”   说着他搓了搓胳膊,抖个激灵说,“怪渗人的。”   而陆从月心里却咯噔一声,原书中女主是土著,并非穿书或者重生,可如今张曼丽的态度却好像知道什么。所以才会觉得谢明朗辜负了他?   陆从月忍不住失笑,“你忘了,咱俩当初穿的形态是不一样的。”   “嗯?”谢明朗一愣,“不一样吗?”   陆从月解释道,“你是直接穿越过来,能知道后世的事情,但我却是穿书,只是知道的没你多,也没全面。但再不全面也能知道这本书的女主角,那就是张曼丽。若是你没穿过来,你的原主就是男主,跟张曼丽原本是一对的。之前我以为剧情已经改变了,旁的也不用管了,可如今瞧着张曼丽的态度,却像是知道她跟你的原主是一对一样。”   谢明朗直接呆滞,“还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这样。”陆从月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叹气,“按照咱们对话本子的了解,男女主的结局都是很好的,按照我知道的剧情里,男女主生活的也很幸福。按照原书,女主善良聪明,但绝非是个会破坏他人家庭的人,她如今的反常只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她的记忆中她和你的原主是相爱的一对的。”   谢明朗眨眨眼,“可我结婚了,我只爱你一个。”   “我知道。”陆从月因为他这句话笑了起来,“但她不知道原男主已经被换了,所以觉得记忆深处本该跟她相爱的的男人没有按照原定轨迹和她相爱,所以才会失态。”   虽说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但陆从月却有点同情张曼丽了。   就像当初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她脑子乱哄哄的,甚至一度以为谢明朗哪怕穿越了也更改不了剧情还得和原女主在一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谢明朗。   可实际上呢,因为他们的穿越,原本的剧情早就不复存在了,甚至原男主都没有了。一个带着记忆存活的女主角找不到男主角了,怎么会不可怜。   可随即陆从月又有些不高兴了,哪怕你原女主有记忆,可谢明朗已经结婚了,你再纠缠也不好吧。   不符合你女主的人设啊。   陆从月说,“不管她了,反正咱们今年也就回去了。你在家的时间又不会很长,远着些就是了。”   “嗯,也行。”谢明朗又问,“那她在学校没给你找不痛快吧?”   陆从月想了想然后摇头,“除了有时候看我的眼神很复杂外跟我很少有接触,甚至有时候还会站在我这边说话,是不是挺奇怪?”   谢明朗点头,“是挺奇怪的,不过咱俩大晚上的不干正事儿却在讨论一个不相干的人似乎更奇怪。”   陆从月眼皮跳,“大晚上的还有什么大事儿。”   “睡觉。”谢明朗突然伸手将她背后的吊带裙子抢过来说,“既然做了就穿上我看看。我给参谋一下好不好看。”   陆从月顿时红了脸,忙伸手去抢,“给我。”   “不给,你穿上我看看。”谢明朗笑嘻嘻的说,“你要是不穿我就用强帮你穿。”   男人的双眸含着笑意,目光落在她身上都快将她戳出个洞来了,“穿吧,穿吧。后天我又得回去了。那么长时间见不到媳妇多可怜啊。”   可怜吗?   陆从月看着男人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抿唇笑了笑,良辰美景的确不该这样辜负。   “好吧。”陆从月答应了,谢明朗欢呼一声还吹个口哨,将裙子递给她,“穿吧。”   陆从月推他,“背过身去。”   谢明朗这次倒是乖乖的转过身去了,反正待会儿衣服脱光了该能看到的还是能看到,没差别了。   春天的晚上尚且带着一丝丝的凉意,陆从月把长袖睡衣脱了换上这被她特意裁剪出来的吊带长裙,肌肤裸露在外头,带上丝丝的凉意。   “好了。”   她一声好了,谢明朗飞快的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她莹白的胳膊上,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这吊带长裙在胸部的位置还做了一点小褶皱,恰好包裹住了她的那里而又显得有型,细细的肩带挂在单薄的肩膀上露出大片的肌肤。   谢明朗突然觉得鼻子一热,伸手一抹竟然是流鼻血了。   陆从月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先是一愣,接着就笑了起来。   她笑的花枝乱颤,吊带长裙也跟着颤抖,谢明朗的眼睛都挪不开了,一手捂着鼻子还不忍心放弃这美景去处理鼻血。   虽然丢人,但是他的小媳妇是真的好看。   跟上一世端庄大方的大家闺秀不同,眼前的小媳妇有些调皮,性子开朗也简单了一些。更重要的是整个人比以前更生动,生动的让他忍不住一直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陆从月笑着下炕去打水,然后说,“快洗洗吧。”   站在炕下,身上的长裙更好的勾勒出她的身形,谢明朗深吸一口气,说,“妖精啊。”   陆从月突然朝他抛个媚眼儿,“奴家本是修炼千年的狐狸精,一朝修炼成功便来等待官人了。”   她故意捏着嗓子声音娇柔魅惑,引得谢明朗全身气血上涌。   他给了她一记危险的眼神,忙下炕冲洗鼻子上的血水。   待清洗完毕,也已经十点多了。若是往常谢明朗也就放过她抱着睡觉了,可谁让这小妖精这样迷人呢。   谢明朗觉得今天不化身为狼都对不起眼前的妖精。   “来吧,宝贝。”谢明朗一记饿狼扑食便将陆从月扑倒了。   一晚上也不知道折腾了几回,天还没亮谢明朗喊陆从月起床的时候她只觉得浑身酥软没有一丝的力气。   谢明朗哼着小曲儿给她擦脸洗漱又抱到自行车前车杠上,飞快的就往县城去了。   陆从月靠在他身上昏昏欲睡,春天的风吹在脸上柔和又舒服。   到了县里俩人直奔小院儿,当推门进去看到炕上的布料和成衣时,陆从月的眼睛都亮了。   腿也不酸了,腰也不累了,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儿,她似乎看到很多钱在冲她招手,实在太幸福了。   谢明朗看着她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谁能想到曾经端庄大方又冷淡的陆从月竟是个喜欢钱的姑娘呢?   不过还好他会赚钱,他会带她赚更多的钱,让她这辈子都如此时这样开心。   “这些布,都是你带回来的?”陆从月当然也看到炕上另一堆布了,跟眼前的还是有点不一样的,一看就知道是黄晓英准备的布料。   谢明朗嗯了一声,指着那些成衣道,“这些成衣都是我精挑细选的,说是瑕疵其实真看不出来,就是有的样式不是特别好看,你瞅瞅能不能改改。改的好看点价钱肯定也能高上去。”   “我看看。”陆从月把成衣先翻看了一遍,里头有布拉吉也有衬衫,她问谢明朗,“这些衣服多少钱买的?”   谢明朗说,“一件五块钱。”   “五块钱?”陆从月惊讶道,“这么便宜!”   谢明朗点头,“对,就是这么便宜。”   陆从月摩拳擦掌,“那我就稍微改动一下,咱怎么着一件也得卖上十五块钱才行。”   衣食住行,尤其在城里人眼中穿衣比吃饭都得讲究。吃饭吃的好还是差旁人又不知道,但衣服穿的好不好出门就能有人看见。在工厂上班的人还好些,那些在机关单位坐办公室的人最喜欢穿的讲究。   而且其中女人比男人更讲究,所以谢明朗弄回来的成衣几乎都是女人的衣服,男人的几乎没有。   陆从月眼睛晶亮也不想休息了,“我这就开工。”   谢明朗说,“天亮了,你先忙着,我去国营饭店买点饭回来。”   他出门的时候担心让人注意这边直接锁了门去了,到了国营饭店门口果然看到很多人在门口等着了。   谢明朗把自行车停到边上过去,只是已经到不了前面了。   过了一会儿国营饭店的服务员来了,那服务员还记得谢明朗,便过来说,“你来打饭?”   谢明朗点头,“对,打点早饭。”   那服务员说,“那你把钱给我吧,我单独给你留出来。”   谢明朗一听还有这好事儿,赶紧掏钱掏票,又问了今天早上的饭有什么这才数了钱票和饭盒子递过去。   旁边有人嘀咕道,“这是走后门啊。”   服务员撇嘴,“你管得着吗。”   说完服务员大大咧咧的开门进去吧嗒又把门关上了。   一般情况下早上六点开始供应早餐,这个时间还差着五分钟。   刚才被服务员呛了一口的男人忍不住把眼睛往谢明朗身上瞥,酸溜溜的说,“这人长的好看还真是好啊,还有女同志主动示好。”   他一说其他人也忍不住看向他,谢明朗笑了笑,“没办法,天生长的好。”   几位男同志嘴角抽了抽不想说话了,这样的男人最可恶了。   而且谢明朗的衣服很不错,很多人便误以为是机关单位上班的,也不愿得罪他,就没开口说话。   六点时间一到,门开了,门口的人一拥而上别提多壮观了。   谢明朗觉得自己挺幸运,要不是碰见这相熟的服务员肯帮忙,现在他也得这么过去挤了。   还没进门口,就听见服务员大声嚷嚷道,“都排队,谁不排队就不给谁打饭。”   俩服务员忙的不可开交,谢明朗进去也没上前挤,倒是之前那服务员看见他了忙冲他招手,“这里。”   谢明朗挤过去,服务员把他的饭盒递了过来,“赶紧回去吧。”   谢明朗到了声谢就连忙退出了国营饭店,忍不住想等以后能做生意了,他肯定要自己开间酒楼自己做老板去,凭着他的手艺肯定能火。   随即他又一想不开酒楼开培训班似乎也不错,专门教人做饭。   脑子里想着这想法,谢明朗骑车回了院子。   进了院子就听见屋里传来缝纫机的哒哒声,显然陆从月已经忙上了。   推门进去,陆从月头都没抬,“这么快回来了。”   谢明朗便把服务员的事儿说了,“人太多了,多亏那位同志帮忙,不然这会儿指不定买不上呢。”   “嗯。”陆从月正在改衣裳,将手里的这件儿改好了才站起来说,“咋样?”   一件直筒的布拉吉这会儿被她改成了稍微有点掐腰的,领口那里也有了变动,看着就洋气许多。   谢明朗不吝夸奖,“好看。”   陆从月也满意将裙子放下才出去洗手过来吃饭。   早饭今天供应的大包子和小米粥,但谢明朗只要了大包子,俩人将包子吃完,陆从月也不打算休息打算赶紧干活了。   谢明朗见黄晓英还没来,就先给陆从月打下手,等黄晓英来了,这才瞧瞧的带上他弄回来的烟出了门。   黄晓英羡慕的说,“你男人胆子可真大,我男人就不行了,就我们干这事儿都吓得要命,要不是我婆婆支持,他早不让我干了。”   陆从月手上忙个不停,嘴上回答道,“都是为了生活呗,想着多赚点儿。”   黄晓英嗯了一声,然后给她打下手,“等今天忙完咱把账清一下。”   陆从月应了一声,“成。”   黄晓英感慨道,“我真羡慕你这手艺。我要是也和你一样会裁剪衣服就好了。”   “那我教你啊。”陆从月说,“就是熟能生巧的事儿,你可以慢慢学。”   黄晓英顿时高兴起来,“你真愿意教我?”   陆从月笑了起来,“那有啥不愿意的,裁剪衣服你又不是一点不会,我再教教你该注意的地方也就没啥了。”   “行,那我就好好学。”两人这样合作固然是赚钱,但黄晓英承担的风险也大。现在看着谢明朗从其他地方弄来布和成衣让陆从月修改赚钱,她心里也活动起来。   要是她自己学会了裁剪衣服,到时候她不就不用依靠陆从月也能赚钱了?   当然,这样的话就有些对不起陆从月了。   这样一想黄晓英又觉得过意不去了,她支支吾吾道,“从月,那你不怕我学会了就撇开你单干了吗?”   陆从月惊讶的回头看她一眼,见她眼神复杂,似乎心里很是纠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就凭你肯问我这问题我就不怕了。”   黄晓英啊了一声表示不理解。   陆从月说,“最迟年底我和明朗哥就要回城了,到时候你肯定要自己干了,早一点晚一点都没关系的。”   她对黄晓英印象不错,所以教给她也没关系。而且做衣服又不止是裁剪,这世上会裁剪衣服的多了去了,但是会设计好看的样式的人却不多。   黄晓英就算不从她这里学也能从其他人那里学到裁剪衣服的手艺,倒不如她事先卖个好教给她,什么事儿都说明白了后面也不麻烦。   黄晓英学不来她设计衣服的本事,所以最起码在她离开这里之前黄晓英都撇不下她,除非她只做几种她做过的款式,想要新颖就难了。   听到她这话,黄晓英更加不好意思了,连忙说,“从月你放心,你走之前咱们还是合作的,缝纫机你用就成。”   陆从月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说了声好。   如今俩人是合作的利益关系,她需要用到黄晓英的缝纫机,黄晓英要用她的手艺。   但人都有利己心理,黄晓英的心理不难猜也能理解,所以陆从月觉得有些事不用挑明就可以了。   陆从月忙着改成衣,黄晓英便整理她买来的布料,和往常一样忙碌。   十点多的时候陆从月把成衣改完了便过去裁剪衣服。和以前动作迅速不同,这次稍微慢了一些教给黄晓英一些注意事项,然后让她尝试着裁剪一套试试。   黄晓英慢慢的裁剪的时候陆从月就在本子上画了一套新的款式出来。虽然只是稍微改动但也能看出不同来。   “怎么样?”黄晓英剪了一套布拉吉出来,期待的看着陆从月。   陆从月点头,“还不错。”   黄晓英原本就会裁剪衣服,只是和这时代大多数家里的女人一样,裁剪的并不精细,陆从月稍加指点就能领悟其中的真谛。   这样黄晓英学会了,陆从月也能轻松一些。   陆从月说,“今□□服太多,你先去踩缝纫机砸线,我来裁剪。”   今天布料的确多,黄晓英也知道学手艺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便过去做衣裳去了。   裁剪好的布料要想快速的做成衣服也不是件简单的事,黄晓英也会缝纫机,但是速度没有陆从月快就是了。   她做好一件回头看陆从月的时候就看见对方剪刀用的飞快,几乎不用尺子量就能裁剪的丝毫不差,这手艺她恐怕是学不来了。   忙活到中午,谢明朗回来了,还带着午饭回来的。瞧着他背着的包都空了,陆从月就知道生意不错。   三人吃了饭,下午陆从月又把陆从月改好的成衣带了出去,到了傍晚才回来。   此时陆从月已经把布料都裁剪完了,属于她自己的布料不光裁剪完也做好了。剩下的属于俩人合作的部分还得黄晓英加班加点过来做了。   陆从月也不占黄晓英便宜,说了这些没做好的衣服钱她只收一半,这次黄晓英没有推拒。   将一大包衣服打包好放到角落里,谢明朗就带着陆从月回家去了。   路上陆从月问他,“那些衣服你打算怎么处理?”   谢明朗说,“明天我看看有时间就在县里卖一点,没时间就带琅琊市卖去,明天回去再出发恐怕也得后天,正好我找时间卖了。”   “嗯,你有主意就好。”对卖东西这事儿陆从月是真的无从下手,而且让她自己来县里她也不敢,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里等着谢明朗比较好。   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俩人凑合吃了一顿就躺下睡了。   因为明天又要离开家的缘故,谢明朗又抱着她要了一次,到最后的时候陆从月怎么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陆从月是被食物的香味儿给叫醒的,去灶房一看,谢明朗不光做好了早饭,还炒了榨菜肉丝,还有满满一小坛子肉丁辣酱,只闻着味道就知道多好吃了。   而在旁边的架子上,还有一大叠新做好的煎饼,是富强粉做的。   陆从月感动坏了,看着谢明朗说,“明朗哥,你对我可真好啊。”   真是生怕她一个人的时候吃不上饭啊,这样的好男人真是绝世稍有了。   谢明朗笑着递给她一个卷好的煎饼,“尝尝。”   陆从月接过来从头上瞥了一眼,里头卷的是辣椒炒肉,一口咬下去煎饼的麦香味和辣椒肉的味道全都在口腔里弥漫开了。   “好吃。”   虽然刘桂花在的时候偶尔也烙煎饼,但每回都放好些地瓜面和玉米面儿,跟纯富强粉做出来的煎饼口感还是不一样的。   她觉得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大概就是嫁给谢明朗了。   她家谢明朗简直全能,就没有不会的东西,这样的好男人属于她啊。   俩人喝着小米粥吃着煎饼吃完了早饭。早饭后谢明朗把凉透的肉丝辣酱盖上盖子,然后收拾东西也得去县城了。   陆从月有些舍不得,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到了门口,谢明朗也舍不得她,但还是笑着说,“进去吧,下次休息我再回来看你。”   陆从月点点头,“好,我看着你走。”   看着她这样子谢明朗都怕自己狠不下心来走了,他骑上车头也不回的蹬车走了,哪怕走出去很远他也知道陆从月肯定还站在原地看着他。   直到人看不见了,陆从月才抹了把眼底,竟然有眼泪。   陆从月一愣,有些想不起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这辈子的她比起上一辈子简直差的太远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以前的她哭没人心疼,现在的她哭,有谢明朗心疼,这就够了。   谢明朗骑车到了县里,把自行车停到小院,又对自己进行了一下改装然后就拿上一些衣服出了门。   对县城的黑市他早就熟悉了,谁知道今天刚到就看见一些人四处跑,谢明朗心中警铃大震,知道是出了事儿,想都不想直接掉头就跑。   后头传来喊声,“前面的停下,别跑。”   不跑才是傻子。   谢明朗跑的飞快,后面的人根本就来不及追上就不见了踪影。   回到小院谢明朗知道今天是不能在县里卖了,索性把一大包衣服全都装入他大号的行李袋准备全都带到市里卖去。   幸好他的运气没那么背,回琅琊市的路上没再出什么问题,安安全全的到了齐家。   到齐家的时候只有齐宝川在家,其他人要么上班要么上学,见他回来了,齐宝川说,“你带回去没卖掉?”   谢明朗笑,“烟卖了,这些衣服从月刚做完,本来打算在县里卖一点儿的,结果碰上纠察队就赶紧跑了。”   说着他又问道,“姑父,市里也有黑市吧,我打算今天去卖了。”   “有。”齐宝川看了他一眼说,“不过黑市一般早上才开,晚上没有。你要是着急,就只能少拿一点儿去一些宿舍区啥的试试运气。”   谢明朗当然着急了,于是在齐家装扮了一下就出门,看他准备周全的样子齐宝川乐不可支,“你这装备还挺齐全的。”   谢明朗其实只是想了法子把他五官处理的看起来平凡一些罢了,不然他这张脸太有辨识度哪天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他笑道,“这样安全些。”   说着他背上行李袋出了门,齐宝川继续睡大觉。之前他肯带谢明朗出车一方面是觉得这孩子不错,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希望他们能照看齐小富。但出了这一趟车后齐宝川对谢明朗的印象就更好了。   昨天他去厂里的时候还跟厂长说起路上遇到的事儿,厂长可把谢明朗好一顿夸,甚至还说,“这样的人跟着出车才真的安全,要是能有名额把他留下就好了。”   齐宝川也没言语,因为他知道谢明朗夫妻今年可能就回京市,估计就算把他弄到市里来人家也不见的会乐意。   谢明朗出去前就跟齐宝川打听了一下要去的地方,出了门直奔机关单位的宿舍区去了。   别以为这种地方就一定不安全,有女人的地方就能有交易。谁让女人天生爱美呢。   尤其现在天逐渐热了,用不了半个月这布拉吉就能穿上了,就是被陆从月改良过的衬衫那也好,那些女干部最喜欢穿衬衫显得有面子。   谢明朗人高胆大,齐宝川也没担心,到了傍晚的时候回来了一趟把剩下的衣服也提了出去。齐宝川还惊讶,“都卖了?”   “卖了。”谢明朗说,“这不还不够,我又回来取了。”   说完出了门又继续赚钱去了。   等陆大红回来没见到谢明朗就问齐宝川,齐宝川说,“出去卖衣服去了,估计待会儿就能回来了。”   陆大红惊讶道,“你让他自己去?他对市里人生地不熟的你让他自己去,出了事儿咋办?”   不同于她的担心,齐宝川就显得心大了许多,“没事,他都卖了一包了,一个小时前又回来拿的第二包,要是出问题早就出问题了。”   见陆大红还想再说齐宝川连忙说,“他又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买卖了,怕啥,真出事儿早出事儿了。就他那脑子十个我也顶不上,我出去也没见你担心过,他出个门你倒是担心上了。”   陆大红懒得跟他争辩,赶紧出去做饭去了。   明天这俩还得出远门,陆大红便打算做顿好的,男人出门在外没个好身体可不成。   谢明朗在外头跑了一下午,终于在天黑的时候将衣服都卖了出去,自己的口袋里也装满了钱和票。   非常的满足。   到了运输公司家属院的时候正碰上上课回来的齐小富。   俩人一见面还有些尴尬。   毕竟上一次谢明朗夫妻走的时候看穿了齐小富人设这事儿,那天回来的时候谢明朗累的难受也没留意其他,这会儿和齐小富碰上才算有了交流。   齐小富装了一半的软弱在看清谢明朗的时候收了回去,冷淡的朝谢明朗点了点头上楼去了。   谢明朗挑了挑眉跟上,小声问道,“你这么装着不累吗?”   齐小富头也不回道,“不装才累。”   “嗯?”谢明朗对这回答有些意外,什么叫不装才累?   可惜齐小富真的不想说话,直接不打算回答了,快步朝家里去了。   一进门齐小富又变成了那个胆小软弱的齐小富,见饭菜没好直接溜回屋里去了。   齐宝川过去敲门,“小富。”   说着推门进去了,显然是想跟齐小富说一说下乡的事儿。   谢明朗到了陆大红跟前说,“大姑,我来做吧。”   纵然知道谢明朗做饭好吃陆大红这会儿也不忍心让他干活,笑着催促道,“进屋洗手歇会儿去,姑做就成。”   “嗯。”谢明朗应了一声进屋去了,没见到齐宝川人,倒是房间里传来俩人的说话声。   谢明朗坐下把口袋里的钱整理了一下,越看越高兴,这一趟卖下来,可真赚了不少,加上本钱手里的钱就够多了。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他们会去哪儿,要是再弄一批东西回来那就又是一笔钱,若是时间来得及,起码能在对方腿好之前赚上一笔了。   过了一会儿齐宝川从房间里出来,唉声叹气道,“就小富那性子去了乡下受欺负了咋办。”   谢明朗想到刚才与齐小富说话时的情形忍不住笑,就齐小富的性子到了乡下能吃亏被欺负才怪。   不过齐小富在父母心中的形象根深蒂固,双胞胎说都没用,他一个外人就更不好说什么了,只能捡着好听的安慰,“兴许下乡后见的人和事儿多了就好了。”   齐宝川也只能往这方面想了。   吃饭的时候齐小富出来了,脸埋在碗里迅速的吃完又钻回屋里去了。   齐顺顺撇嘴,“爸,其实我二哥真是装的,就你和妈不信。”   齐宝川瞪他一眼,“就你话多。”   几乎没回都是这样,齐顺顺都懒得说了,低头和齐明明小声的讨论起来。   饭后谢明朗洗漱完毕回了房间,因为陆从月没来,所以他就和齐小富三个挤挤了,而房间因为床铺有限,所以谢明朗就在房间搭了地铺睡。   双胞胎疯了一天早累了,躺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谢明朗睡不着就跟齐小富搭话,“你说说,为什么觉得不装才累。”   齐小富靠在床头原本是在看书的,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说,“这不就挺烦的?不装的话整天得跟这个打招呼,得跟那个处好关系,来个亲戚还得被逼着说话聊天,就像现在还得被你逼着说话回答问题,能不烦吗。”   说着齐小富还赏了谢明朗一个大白眼,觉得谢明朗真的无聊透顶,讨厌极了。   自打穿越以来,见过谢明朗的人几乎就没有不对他有好感没有不喜欢他的。讨厌他的人更是没碰上过,没想到今天还真就遇上了,还是齐宝川夫妻口中老实巴交软弱胆小的齐小富。   齐小富眼中的嫌弃和不耐烦太过明显,让谢明朗毫不怀疑对方真的很不耐烦他对对方问个没完。   谢明朗愣了一下接着却想继续做个令人讨厌的人,说,“所以你就是为了避免这些人情关系,避免说话,从小装软弱胆小这么多年?”   齐小富朝他翻个白眼,答案不言而喻。   谢明朗啧了一声,突然对齐小富的印象就不大好了,他嘲讽的笑了一声,“亏的大姑和姑父对你各种担心,就怕你下乡后受欺负,特意送礼找关系把你弄到我们那边去,还对我们好让我们多照看你。要是他们知道他们的儿子只是为了避免这么点事儿才装的,心里也不知道啥滋味。”   齐小富一愣,看着谢明朗没说话,抿了抿唇又继续看书了。   谢明朗展开被子躺下说,“大姑和姑父努力赚钱攒钱就为了能给你在城里买个工位好早点把你弄回来。我瞅着倒像是白费功夫,出力不讨好了。”   说完他也懒得跟齐小富再说下去了,翻个身闭眼睡觉了。   齐小富靠在墙上想着谢明朗的话越想越心烦,索性关灯也睡觉了。   天不亮的时候齐宝川就过来敲门了,谢明朗起来开门说,“姑父,现在走吗?”   “走。”齐宝川朝屋里看了眼正睡着的儿子压低声音道,“早点走还能凉快。”   俩人说着话出去,陆大红把下好的面条和菜端上桌让他们赶紧吃饭。   谢明朗仓促的洗漱完了又吃了一大碗热腾腾的面条这才和齐宝川出门,谢明朗看着又去忙活给孩子做饭的陆大红,小声道,“大姑,辛苦了。”   陆大红一愣,接着笑了起来,“辛苦啥啊,快走吧,你们出车才是真的辛苦。”   出了门谢明朗问齐宝川,“姑父,这一趟咱去哪儿?”   齐宝川说,“还是南边儿,不过这次运气好,目的地就是海市。”   谢明朗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难道真像陆从月说的他自带男主光环干啥都顺,所以连投机倒把老天爷都在帮他吗?   见他一脸的兴奋齐宝川也忍不住高兴,“海市以前都是厂长的儿子跑的,每回去都是他跟别人,没想到这次便宜了我们。这一次咱们说啥也得弄点好东西回来。”   说着齐宝川又道,“正好去你说的那个淮国旧看看给小富买块手表再买个收音机。要下乡了怪可怜的,他也不喜欢跟人说话买个收音机也好解闷儿。”   谢明朗看着齐宝川脸上的笑容,突然有些为他们夫妻不值得了。   狗比的齐小富,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爹妈了。 第53章   齐宝川夫妻为了齐小富可以说是煞费苦心,只是市里的工位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即便他们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工位,更何况在钱上他们原本就不充裕。   可齐小富真的对得起夫妻俩的付出吗?   在谢明朗看来是没有的。齐小富因为嫌麻烦,多年如一日装傻装软弱,丝毫没有考虑父母心情如何,这让谢明朗很瞧不起他。   不过这会儿谢明朗也不好朝齐宝川说什么,只能安慰他说,“以后慢慢长大了就好了。”   显然齐小富是个很聪明的人,日后能不能改变还真就不好说了。   但齐宝川也的确被安慰到了,心情也没那么低落了,反而跟谢明朗说起这一趟的计划来。   到了运输公司开了车又往需要拉货的厂里去拉货,这才往海市去了。   谢明朗又踏上南下之路,陆从月也又恢复日常上课了。   到了学校门口的时候迎面便看见李小红跑过来,到了跟前李小红就冲她挤眼,“你男人又走了?”   陆从月点头,“昨天就回去了,下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晚上还得你去陪我。”   “成。”李小红没有拒绝,接着又埋怨道,“你说你咋找了徐大军这人来替你上课啊。”   陆从月之前只是随便说了说徐大军和李小红的事儿,没想到今天李小红主动提起了,不由得问,“怎么了?他招惹你了?”   李小红有些不自在,撅嘴气哼哼道,“你还说呢,这人嘴上就没把门儿的,可讨人厌了。”   闻言陆从月不由得挑了挑眉,压低声音说,“等晚上跟我说说,我好给你参谋参谋。”   李小红瞪她,“才不跟你说呢。”说完李小红赶紧近了院子,似乎真的不打算跟陆从月说一样。   陆从月瞧着她那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似乎前天是有什么事她不知道的呢。   “陆从月同志。”   陆从月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回头就瞧见于思甜从远处过来,脸上表情还挺严肃的。   “于思甜有事吗?”   对于思甜,陆从月不想做评价,在原书只是一笔带过的人物,在现实中于思甜思想刻板,说话有时过于严苛,陆从月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到,所以平日里碰上也不过是点点头打个招呼,平常并没有什么交集。   就是不知道这会儿于思甜突然叫住她做什么了。   于思甜皱着眉头到了近前,然后说,“陆从月同志,我建议你平时多注意下张曼丽。”   陆从月有些惊讶,没料到于思甜会说张曼丽的事儿,不由笑道,“于思甜同志的意思是……我为什么要注意她?我对她没什么兴趣,更没什么交集,平白无故的我注意她做什么。”   实际上她心里隐隐有些猜想,难道张曼丽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于思甜眉头紧紧皱着,显然对陆从月的不领情有些不高兴,她张口说,“张曼丽对你丈夫也就是谢明朗同志有非分之想,已经不止一次的找过他,张曼丽那里我会警告她,但我也劝你平时多注意她一点,别到时候出了什么事追悔莫及。”   陆从月不知道于思甜说这话的目的在哪里,反正她不觉得于思甜真的是为了她好。从当初于思甜对待裴老师他们的态度就能得知于思甜的思想跟城里那些顽固又偏执的革命派极为相似。她或许只是享受管这些事儿的感觉,要说是为了陆从月好,她可不敢领这情。   见她不说话于思甜有些不高兴了,“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听见了。”陆从月看着她义正言辞的模样有些想笑,“所以我可以走了吗?”   瞧着她漫不经心的样子,于思甜就知道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与其也变得更加严肃,“陆从月同志,你别不信我说的话,真到了那一天你男人要是和张曼丽勾搭在一起,有你后悔的。”   陆从月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也得她能勾搭上啊。”   见她冥顽不灵于思甜有些恼怒,“陆从月同志,我是在跟你说很严肃的问题,你别不识好歹。”   “哦,谢谢。”陆从月谢的很不真诚,但见于思甜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陆从月说,“我相信我的丈夫,他会忠诚于我们的婚姻,我也相信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没人能够撼动,张曼丽也好,于曼丽也罢,我都不在乎,因为我知道哪怕她们想的再多,再以为自己多优秀,也比不上我在我丈夫心中的位置。”   于思甜讥讽道,“你倒是自信。”   “对。”陆从月点头,“我就是这么自信。”   不远处张曼丽正朝这边走来,陆从月收回目光说,“好了,该上课了,于思甜同志,多谢你的提醒。”   说完陆从月就进了院子办公室也没去直接往班上去了。   于思甜回头就看见张曼丽过来了,她的目光严肃又尖锐的落在张曼丽的身上,而后哼了一声进去了。   张曼丽自然看见于思甜和陆从月说话了,依着于思甜的性子,她甚至都能猜得出来于思甜说什么。   倒是陆从月让她有些惊讶,竟然没等她过来对峙。   张曼丽不由得松了口气,可一想到那晚上谢明朗说的话,张曼丽又觉得心口针扎一样的疼痛。   他是不记得她的,从头到尾记得前世一切,还深陷其中的只有她自己。   她知道谢明朗已经结婚了,她不该纠缠,她也时刻的克制自己不要做违背道德的事情,当她面对陆从月的时候她尚且能够控制,但面对谢明朗的时候她的心又近乎发狂,不满足于现如今的形式。   她的心密密麻麻的疼,却没人能够理解。   就于思甜的态度,日后恐怕会更加严厉的盯紧她,若是她再做什么恐怕会直接给她来一记厉害的打击。   “曼丽,该上课了。”刘跃进站在院子里瞅见张曼丽站在外头发呆叫了她一声。   张曼丽应了一声也进去了,也到了上课的时间了。   之前每到中午吃饭的时间陆从月都发愁,但这次谢明朗给她准备了吃的,起码也能撑一段日子了。   放了学陆从月收拾课本就回家去了,家里有煎饼也有面条,担心时间长了煎饼会坏,所以陆从月先吃煎饼。昨天谢明朗辣椒炒的肉丝已经没了,但是榨菜炒肉丝还有一些,卷到煎饼里头味道非常不错。   一个煎饼下肚,再喝上一碗水人就饱了。瞅着时间还早陆从月便睡一会儿。   朦朦胧胧间她隐约听见有敲门声,陆从月爬起来仔细听了一下,还真是敲门声。   “谁?”陆从月穿鞋下炕,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声。   敲门声停下半晌没人说会话。   陆从月眉头一皱,伸手抄起灶房门口的烧火棍靠近大门,“谁?”   “是我。”   陆从月眉头一松将烧火棍扔到一边开了门,看着外头站着的张曼丽,她问道,“张曼丽同志,有事吗?”   张曼丽看着陆从月有些纠结,半晌才点头道,“有事。”   “进来吧。”陆从月让开位置让她进来又把院门关上了,但是没上门栓。   此时中午已经有些热了,陆从月说,“进屋说吧。”   说着她率先过去开了堂屋门,张曼丽跟着她走了进去。   这是张曼丽头一回来陆家,上一世的时候她跟陆从月三观不合并没有交集,所以对陆从月了解不多,更没有来过陆家。如今打量一番能看的出来陆家在沂河生产队的确属于生活好的一类人家了。   当然张曼丽知道这一切归功于陆从军这个军人,在上一世她也偶尔听人提起过陆从军,那时候陆从军的军衔已经是师级干部了。   “坐吧。”陆从月指了指凳子,然后自己也坐上马扎,“张曼丽同志来找我是有事?”   张曼丽抬头望向陆从月说,“是有事。”   陆从月像是不知道她之前对谢明朗做的那些事,只说,“那你说便是。”   她这态度倒是让张曼丽有些疑惑了,按照早上看到的,还有之前的迹象,她不信陆从月没看出她对谢明朗复杂的感情。按照正常女人来说难道不该严词质问她为何要纠缠自己的丈夫吗?   没有!   陆从月面对她像面对一个普通人一样,什么不好的态度都没有。   张曼丽每次面对陆从月的时候都很复杂,这次也不意外,甚至因为陆从月的态度有些不自在,内心有些难受。陆从月为什么就不对她发火不对她歇斯底里呢?   在她心里甚至有个声音再说,只要你陆从月歇斯底里的质问我,那我就能毫不客气的抢回属于我的一切。因为这样歇斯底里的女人配不上谢明朗。   但是陆从月太平静了,看着她和看着于思甜等人没什么区别。   陆从月这会儿有些困,见她只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不说话忍不住蹙眉,“张曼丽同志,若是没什么事那就先回去吧,有事下午再说,我想睡午觉。”   “嗯?”张曼丽惊讶的看着她。没想到陆从月竟还有心思睡午觉?   张曼丽手指逐渐攥紧,也慢慢张了口,“陆从月,你……”   张曼丽有些艰难的开口,对上陆从月平静的目光,张曼丽脱口而出,“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前世今生?”陆从月有一度是相信的,那就是她刚穿越来的时候,那时候她觉得不管是她还是谢明朗的人生都是被原书的作者既定规划好的,哪怕她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改变了自己的人生,也无法改变作为男主的谢明朗的人生。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想通了,也想明白了,她觉得那些对他们来说都毫无意义。所以在确定了自己的心思之后她和谢明朗结婚了,事实证明婚后他们很恩爱。甚至上辈子她以为的相敬如宾都不是,没有争吵没有客客气气。他们之间有的是满满的对对方的爱,他们是恩爱的,能牵手一辈子的那种。   所以那时候起她就不相信什么前世今生了,甚至她有些明白张曼丽这次过来找她的原因。   大概张曼丽真的是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回来的,她无法接受曾经的爱人已经另娶她人这样的结局。   陆从月很想告诉张曼丽如今的谢明朗早不是原来的那个谢明朗了,原来的谢明朗或许去了她曾经生活过的古代又或者去了其他的地方,但绝对不是如今的谢明朗。   但这话她是没法说的。   张曼丽看着她又问了一次,“陆从月,你相信前世今生吗?有些缘分是天注定的,不是什么人都能更改的。”   “是吗?”陆从月笑了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快,“但我不信这个,我只信眼前发生的事,前世今生虚无缥缈,哪有眼前的现实更真实。”   听她这样说张曼丽的脸沉了下去,脸上的表情也很不自在,她紧抿嘴唇,半天又抬头于陆从月对视,“可有些感情是上天就注定的,哪怕如今有了些微的改变,也该走上他原来的轨迹,不然……说不定老天爷会惩罚。”   “那就惩罚好了。”陆从月摊手,表情毫不畏惧,“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两个家庭的事,双方相爱心意相通,在亲人的祝福下结为夫妻,既然结婚的时候老天爷没有天打雷劈的阻止,那又有什么道理后面再出面阻止甚至惩罚我们?至于张曼丽同志说的有了些微的改变也该走上原来的轨迹,你不觉得这是胡扯吗?现如今还在革命阶段,到处都在打牛鬼蛇神,张曼丽这样的想法很危险啊。”   陆从月每说一句,张曼丽的脸便更白一分,她看着眼前笑眯眯的女人,甚至心里怀疑这个女人什么都知道,甚至她心中所想也一清二楚。   张曼丽突然觉得难堪,像被扒光了衣服站在陆从月面前像个小丑一样说着被人不在乎的话。   她坐立难安,很想站起来冲出去,可是她不甘心,她不甘心曾经又懒又馋心思恶毒的女人成了她曾经爱人的妻子。   那个妻子的位置原本该是她的,他们曾经是做了十多年的夫妻,过了十多年恩爱日子的。   张曼丽的身体微微颤抖,看着陆从月的目光越发的不甘心,“陆从月,你不该是这样的。”   陆从月耸肩,“那我该是哪样的?”   张曼丽有些说不出话来,她抖着唇半晌道,“你原本是又懒又馋,心思还恶毒的……”   “所以我改邪归正回头是岸了。”陆从月笑的依然平静,“我娘我的家人生产队的人包括谢明朗都知道,我醒悟了学好了呀。”   张曼丽蹭的站起来,面目悲怆的指着陆从月说,“可你不该嫁给谢明朗的。”   终于说出来了啊。   陆从月心里觉得果然如此,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她也站了起来,因为身量比张曼丽高的原因,与张曼丽对视的时候竟有一丝俯视的意味,“可我就是嫁给他了,那怎么办呢?”   看着她平静的脸张曼丽头有些晕,脑子里也乱七八糟甚至有许多疯狂的想法。她知道她不该这样,可陆从月越平静她就越愤怒。   要是陆从月真的和她对峙和她发疯,她会觉得陆从月这样的女人从头到尾都配不上谢明朗,可陆从月为什么会这么平静!   张曼丽的胸脯上下起伏,显然有些气的狠了,陆从月说,“张曼丽同志,我不知道你基于什么原因过来跟我说这些事情,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做人还是真诚一些好,不要老想着管别人的事。尤其是管别人夫妻间的事,你还是个大姑娘,这样下去对你自己影响不好。”   “你住口!”张曼丽大喝一声,“你没资格指责我。”   陆从月继续笑,“好,我没资格指责你,那么,请你出去吧,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张曼丽怒目而视,“你是怕我了吗?”   “不。”陆从月摇摇头,“我只是困了,想睡觉,你在这发疯打扰我睡觉了。”   张曼丽:“……”   “你会后悔的。”   张曼丽扔下这句话突然转身就走。   陆从月站在堂屋门口看着她气势汹汹的摔门出去,忍不住想:女主就是这样吗?也太沉不住气了,还是说被她给气的?   她忍不住笑了笑,刚想站起来就听见门响,本以为是张曼丽又回来了,不想却是李小红。   李小红一边进来一边回头看,进来才说,“张曼丽来找你了?”   陆从月点头,然后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喝了,“对。”   “我怎么看着她似乎很生气,我跟她打招呼也没理我。”李小红狐疑道,“她来找你干嘛?”   陆从月斜睨她一眼说,“没事儿,跟我探讨人生。”   李小红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俩有这交情?”   陆从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没有,兴许多探讨几次就有了。”   李小红有些吃醋了,“你还打算以后继续跟她探讨啊,不是我说,我总觉得张曼丽怪怪的,在学校的时候总是偷偷的打量你。”   “嗯。”陆从月不意外,随口说,“兴许是看我比她长的好看嫉妒我美貌吧。”   李小红顿时笑了起来,“走吧,时间不早了回去上课去。”   “嗯。”陆从月有些遗憾,好好的大中午该睡午觉的,结果莫名其妙被张曼丽给搅和了。   不过她心里的疑问也越来越深,女主难道就是这样的表现吗?   到了学校她们没看见张曼丽,甚至整个下午都没有过来学校,四年级二十多个孩子就跟放羊是的满院子乱窜,搞的其他年级的孩子也坐不住了。   下了课,李小红气呼呼道,“这张曼丽怎么回事儿,就算不来,难道不该说一声或者找人来代替一下吗,这算什么,自己的学生不管把其他孩子也给影响了。”   其他几个老师原本对张曼丽印象还挺好,但这次也有了怨言。   陆从月撑着下巴思索,然后说,“或许这事儿跟我有关?”   其他人都朝她看了过来,刘跃进皱眉道,“陆从月同志,你欺负曼丽了?”   这称呼这态度当下立显他是站在哪边儿的了。   李小红不高兴道,“刘跃进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张曼丽主动去找从月的,谁知道她发什么疯,她们压根没什么交情好端端的去找从月探讨人生,说不定张曼丽自己脑子有毛病。”   刘跃进不高兴道,“那肯定是陆从月说了什么话惹得她不高兴了所以伤心了才没来。”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陆从月一眼说,“陆从月以前的名声可是响亮的很,说不定就是这样。”   于思甜倒是若有所思的看了陆从月一眼,但没说话。   陆从月听着刘跃进的话说,“现在你说的儿话也特别难听,我觉得你欺负我了,现在我很难受很伤心,我也要躲起来了。”   众人:“……”   刘跃进气道,“你这是胡搅蛮缠,曼丽要是有什么事儿就是你的责任。”   陆从月不服气,“我又不是她妈,我要负什么责任,她自己从我家出去的小红看的一清二楚,她这么大人了,爱干嘛就干嘛,把事儿赖到我头上就行了?”   然后她对李小红说,“现在刘跃进欺负我了,我也要躲起来了,记得我要是出事儿就是刘跃进的责任。”   听她胡搅蛮缠刘跃进涨红了脸,他哼了一声道,“你别以为胡搅蛮缠就可以了,这事儿没完。”   陆从月笑,“好。”   刘跃进出去给班上的孩子放了学,劳动课也不上了,就出去找张曼丽了。   于思甜看着陆从月肯定的说,“看着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没想到你出手倒是快。”   “我出手干啥了?”陆从月可不愿意接这样的屎盆子,“我可什么都没干,我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她非跑来跟我探讨人生,所以就探讨了一下,现在她不见了我还来了麻烦了,我觉得我比窦娥都冤枉。”   冤枉不冤枉旁人也不感兴趣,于思甜翻个白眼出去带孩子劳动去了,李小红担心道,“她不会出事儿吧,万一真赖上你……”   “赖上我什么?”陆从月不在意的说,“我一没打她二没骂她,就是跟她说了说我跟我男人有多恩爱她就生气了那我有什么办法。”   李小红顿时惊呆,“她、她、她对谢明朗有了非分之想?她难道不知道谢明朗已经结婚了吗?”   陆从月耸肩,“那谁知到哦呢。”她拍拍李小红的肩膀说,“走吧,上课去,她那么大的人了平时看着也稳重出不了事儿的。”   好歹也是原书作者钦定的女主角,怎么可能轻易就出事儿呢,毕竟人家手握女主好牌,有命运光环笼罩的人呐!   还别说,陆从月有点羡慕了,她也想有女主光环,能大把赚钱那种。 第54章   张曼丽一下午都没过来,陆从月也没多关心,放了学对李小红说,“明朗哥临走前给我做了一点菜,你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李小红并没有吃过谢明朗做的菜,但陆从月邀请了她便答应下来,反正她也不想回去吃,便说,“成。”   俩人回到家,陆从月拿了煎饼又把榨菜肉丝和肉丝辣酱拿出来说,“我不会做饭,咱俩只能吃这个了。”   看到两个菜里头都有肉,李小红惊叹道,“这已经很好了。”   陆从月笑,“你会炒菜吗,会的话我去掐一把小油菜做盘青菜。”   “当然会。”李小红眼神复杂的看着她说,“没想到你居然不会做饭。”   陆从月:“嗯,其实也不算,我会炒鸡蛋。”   李小红呵呵:“那你可真厉害。”   每家基本都有一块自留地,陆家的自留地就在屋子后头,只是因为有围墙,所以俩人还得锁了门往屋后边去,地里的青菜是开春的时候谢明朗种上的,种类齐全,因为谢明朗不在家的缘故有些菜已经老了,李小红说,“你可真会糟蹋东西。”   陆从月有些心虚,“可我也不会弄啊。腌咸菜啥的也不会,他不在家就只能老在地里了。”   李小红点头,俩人摘了一些油菜就准备回去了,刚出了菜地,俩人就看见张曼丽朝这边过来。   李小红惊讶的看着张曼丽然后看向陆从月,“会不会是来找你的?”   陆从月非常诚实的说,“不知道。”   说话间张曼丽到了两人近前,张曼丽对李小红说,“我能跟陆从月说几句话吗?”   李小红去看陆从月有些担心,因为她觉得张曼丽这人实在怪异,而且脸上表情也不大好,她担心陆从月会有危险。   于是不等陆从月答应,李小红就说,“不能,我俩是好朋友,没什么是我不能听的,你说就是了。”   张曼丽皱眉看向陆从月有些不高兴,“陆从月,我们……谈谈吧。”   “不用了。”陆从月摇摇头说,“中午的时候我们已经探讨了很长时间了,你耽误了我睡午觉,现在又来耽误我吃晚饭,你不觉得羞愧吗?”   张曼丽眼神复杂的看着她,“所以你觉得吃饭睡觉比谢明朗更重要吗?”   这话竟有一些指责的意味了。   陆从月都要被气笑了,“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管我们夫妻间的事儿?中午的事儿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现在居然还过来跟我说这些话,你不觉得就凭你说的那些话,我可以去举报你心怀不轨惦记其他人的男人吗?”   听了这话张曼丽脸顿时沉了下去,她瞥了李小红一眼,对方也虎视眈眈的盯着她,这让张曼丽有些羞恼,陆从月竟在人前就说这些完全不管他人如何。   就这样的女人如何配得上谢明朗那样清风朗月的人。   陆从月见她不说话轻轻笑了笑,对李小红说,“小红,我们回去了。”   她们走出去一段距离,没想到又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陆从月回头,“你还打算跟着去我家吃饭不成?抱歉,我家穷,没有多余的粮食请你吃饭。”   张曼丽脸色很难看,“陆从月,我需要与你认真谈一下谢明朗的事,我觉得非常有必要,不然你会后悔的。”   “后悔?”陆从月不由笑了起来,“那你就等着看我有没有后悔的那一天好了。”   说完陆从月头也不回拉着李小红走了。   张曼丽站在原地眉头紧锁,显然纠结又难受。   原来面对陆从月的时候她还觉得纠结,感情也觉得复杂,道德告诉她,谢明朗已经结婚了,她不能去破坏人家的家庭,可今天通过跟陆从月交谈,张曼丽越来越觉得陆从月配不上谢明朗。   陆从月原本的名声就不好,哪怕现在真的回头是岸了,但除了一张脸也没什么其他的优点了。甚至在她说出不听会后悔的时候也没多么紧张谢明朗。   这样的女人如何配得上谢明朗。   谢明朗那样的人就该有个志趣相投,身世差不多的人来配,那就是她。而不是除了一张脸能看什么都不行的陆从月。   上一世的谢明朗多么的厉害,和她一起打下事业风生水起,哪像现在每日给女人做饭还得去市里只做个帮工。陆从月嫁给谢明朗只能给谢明朗扯后腿。   张曼丽的手微微颤抖,她的这些理由马上就要说服她了,原先的一点纠结似乎也开始慢慢瓦解。   这时李小红突然回头,恰好看清了张曼丽脸上的表情,她哆嗦一下回过头来对陆从月说,“从月,我觉得张曼丽好不正常。”   陆从月没明白,“什么?”   李小红搓搓胳膊说,“刚才我回头看了一眼,觉得她的眼神好渗人,像个神经病!就跟那天李志萍的眼神差不多。”   听她这比喻陆从月忍不住笑了,“别管她了,想这么多干嘛,她有本事就真来抢就是了。”   李小红急了,“你不担心她像李志萍那样勾引谢明朗啊。”   “怕什么。”陆从月淡定的很,“她去勾引也得能勾引的上啊。”   可随即陆从月眉头又皱了起来,张曼丽如今的样子还有一点女主该有的样子吗?   不是说女主从容淡定,开朗聪慧吗?   就眼前这?   陆从月轻轻摇头,也有些搞不清眼前的状况了。她开门进去,然后上了门栓上了锁,这才去跟李小红洗菜炒菜。   李小红炒菜的水平比陆从月高出一大截,起码摆在盘子里头绿油油的还能看出油菜的模样来,而且闻着味道也不错。   俩人煎饼卷着肉丝榨菜再就着油菜就这么吃了一顿,非常的满足。   李小红拍着肚皮羡慕道,“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好看了。”   陆从月同样摸着肚皮问她,“为什么?”   李小红羡慕嫉妒道,“天天吃肉吃富强粉,换谁不好看啊。”   陆从月噗嗤笑了起来,“你也不差了。”   “嗯。”李小红点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真想改变这样的日子。”   “那就好好上学吧,说不定哪一天真的就恢复高考了。”陆从月说。   李小红并不觉得以后真能恢复高考,但她相信陆从月说的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万一以后城里招工她要是一直学习,岂不就能多一点机会能考上了?   陆从月又说,“我们都会改变我们的生活的,不过你爹娘现在又催着找对象了吧?”   李小红郁闷道,“说起这个就烦,我娘居然看上了刘跃进,觉得我俩都是小学老师,而刘跃进还是城里来的,以后要是能带着我回城也不错。”   说着她坐直了身子忿忿不平道,“你说我娘咋就看上刘跃进呢,这人思想那么古板,恨不得抓住别人的小辫子就去举报,跟于思甜才适合一对。”   陆从月听她这么说顿时笑了起来,“可我倒是觉得他看上的是张曼丽。”   经她这么一提醒李小红想了想下午的事儿顿时笑了,“你还真别说,刘跃进对张曼丽的关心程度可不低。”   陆从月拍拍她的手打趣道,“在我看来刘跃进还没徐大军好呢。”   一提徐大军李小红脸突然红了有些不自在的说,“好好的说他干啥啊。”   觑着李小红的脸,陆从月像是发现了什么,“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脸红什么呀。”   “没有。”李小红站起来就走,“别跟我提他。”   “提谁呀。”陆从月顿时乐了,看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俩人发生了什么故事啊,她看着李小红恼羞成怒的样子故意道,“你要是不让我提,那我只能给他介绍其他人了。”   李小红陡然转身,盯着她道,“陆从月,没想到你居然喜欢当媒婆。”   陆从月看着李小红的反应顿时就乐了,“我不喜欢当媒婆,但我喜欢给你当媒婆。”   李小红撇嘴,扭过头去不想跟她说话了。   她不说陆从月也不说了,李小红又偷眼看她,“你嘴巴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说了。”   陆从月笑,“说什么,说徐大军人不错,脾气也好,跟你合适,这话你又不爱听我说什么。真去给徐大军说媒,你又说我喜欢当媒婆,我好冤枉啊。”   “呸。”李小红看着她直翻白眼,“你一点都不冤枉。”   李小红的脸都快红透了,讥讽道,“你肯定是因为徐大军和谢明朗要好,你才拼命的为徐大军说好话。”   陆从月叹气,“那算了,你别听就是了,以后我不给你说这个了。”   李小红哼了一声,脸上红晕却未褪去。   陆从月心里也犯嘀咕,瞅着李小红这样也不像真的对徐大军没有意思的样子,难道真的是徐大军给她代课的那一日发生了点什么?   想到这里陆从月也站起来,碰了碰李小红胳膊说,“你真的对他没有意思?”   “哎呀,我不跟你说了,羞死人了。”李小红被她说的面红耳赤,捂着脸就跑她们睡觉的屋去了。   陆从月站在堂屋门口瞅着李小红那样子忍不住勾起唇,看样子有点苗头啊。   回到屋里陆从月也不说了,李小红绷着脸拿着初中课本看的可认真了,可仔细一看就知道看了半天都没翻过去一页儿。   陆从月可是个体贴的好朋友,瞧见了也只当看不见,拿了本高中数学课本也学习起来。   半晌李小红把书吧嗒放到桌上,然后问道,“你说他们家会不会嫌弃农村媳妇。”   陆从月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才明白过来李小红说的是徐大军他们一家。   要按照她记起来的那段剧情来看,徐大军一家的确是介意李小红农村户口这一点的。但是在她来看,哪怕徐家人再不喜欢李小红,只要徐大军喜欢他们就能够幸福。更何况剧情中也如她所想那样,徐大军哪怕回城后也未因为李小红的农村户口而嫌弃,夫妻间感情身后,甚至在徐家人嫌弃李小红的时候主动站在李小红的身边,搬出了徐家过自己的小日子。   陆从月想了想说,“你觉得他们家嫌弃不嫌弃重要吗?”   李小红咬唇眨了眨眼,心里其实觉得重要的。   陆从月又问,“那你觉得徐大军这人重要还是他们家人更重要?”   “当然是徐大军人了。”李小红说完又惊觉自己竟然承认了,有些懊恼,她撅嘴道,“可若是以后真能跟着回城他家里人嫌弃日子也不好过啊。”   陆从月笑了笑,“我觉得你想的有点多了。在我看来只要徐大军喜欢你不介意你农村户口,他家里人什么态度都不重要,大不了搬出去过自己的小日子,怕什么。”   “说的简单。”李小红胡乱揉了揉脸叹气道,“算了,八字没一瞥呢,说不定我俩就没缘分。”   陆从月有些意外,“那你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小红脸又红了,支支吾吾的不肯说了,“没什么。”   她越是这样欲盖弥彰越发证明了她跟徐大军之间有点什么,而且还能让大大咧咧的李小红害羞。但陆从月自诩是个贴心的好闺蜜,李小红不说她也就不问了。   反正依着李小红的性子估计也憋不了多久,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跟她说了。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这一晚尽管神不思属,李小红也没再主动提起徐大军的事儿,这倒让陆从月对她刮目相看了。   谢明朗离开这才两日,陆从月觉得她有点想谢明朗了。   可想到谢明朗就不免想到谢明朗招惹的那些桃花,顿时又觉得头疼。走了个李志萍又冒出来一个张曼丽,个顶个的觉得自己牛逼的要命,各个都比她更适合谢明朗。   她甚至都想直接问一句,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就觉得自己比她更适合谢明朗。   除了都是城里来的,到底哪里值得炫耀的?   有她美吗?有她得谢明朗喜欢吗?有她一样的身世和谢明朗惺惺相惜吗?   黑暗中陆从月翻个身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睡了,为了这些人闹的睡不着觉实在太不应该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李小红已经起来了,不光炒了青菜还烧了热水,陆从月起来就能喝上热水吃上热乎菜。   陆从月乐呵呵道,“小红啊,有你在真好。”   李小红听的嘴角直抽抽,“桂花婶子要是知道你拿着自家的粮食喂其他人肯定得气的骂你。”   陆从月不同意这话,“你觉得我娘那性子能骂人吗?”   闻言李小红噎了一下,想了想刘桂花的性格还真不是个会骂人的。   陆从月知道她不好意思蹭饭,便拍拍她肩膀上,“我娘要是知道了说不定还得感谢你,感谢你没让她闺女凑合遮吃饭饿着肚子呢。”   李小红嘴角抽搐的更厉害了。   陆从月乐呵呵的说,“要不你住在我家期间就在我家吃饭吧,顺便能帮我做饭。”   李小红皱眉想了想,“那我中午回家背点粮食过来。”   陆从月明白李小红不想占她便宜便点头说,“成,你背粮食过来,菜这些东西就算了,我家的菜再不吃全老了。”   “等我回家问问我娘,看看休息的时候给你腌成咸菜。”李小红说着咬了口煎饼,夸奖道,“这煎饼真好吃,这肉丝也真好吃。”   陆从月默不作声站起来打开柜子指了指里头的包装袋说,“这里还有十包榨菜,等吃完了你可以炒,我出肉。”   李小红呆滞,“你家咋那么多肉。”   陆从月得意的笑,“过年的时候谢明朗他们去山上打的,当时因为要走亲戚分分就没在村里卖,剩下的肉都腌上了。   闻言李小红这才明白过来,野猪肉虽然不如家养的猪好吃,但在缺肉的年代谁还嫌弃这个。而且谢明朗炒的时候放料很足,她根本就没尝出来这是野猪肉炒的。   李小红点头说,“成。”   吃了饭俩人刷了碗便往学校上课了,今天张曼丽倒是来了,但精神很不好,显然昨晚睡的也不好。   陆从月俩人直接没搭理她往班上去了,张曼丽眼睛盯在陆从月身上眼神没了以前复杂纠结,反而多了一些嫉恨和痛苦。   于思甜站在她身后喊她,“张曼丽同志。”   张曼丽慢慢回头看她一眼,随即拿起课本就往外走,“上课了。”   “嗤。”于思甜冷笑一声,“张曼丽同志,你不觉得你应该为你昨天下午的行为检讨吗?”   张曼丽没说话已经到了院子里了,刘跃进不高兴道,“思甜,咱们都是城里来的知青别闹起来让人笑话。”   于思甜瞪他一眼讥讽道,“有些人企图破坏人家的家庭都不怕人笑话,我怕什么?”   刘跃进瞪大眼睛呵斥,“于思甜你疯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院子里的张曼丽却陡然转身,惊恐的看着于思甜。   难道于思甜知道的远比她所知道的多吗?于思甜到底还知道什么?   于思甜面含讥讽和警告道,“张曼丽同志,你的思想实在太怀了,看在同是知青的份上我暂时不说,若你执迷不悟,别怪我不客气。”   张曼丽抿了抿嘴,有些心不在焉,她做错了吗?   谢明朗原本就该是她的爱人,在她记忆中他们恩爱的那十多年并不是做梦,而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要说她错,就错在没早一点回来,没赶在谢明朗和陆从月生情之前回来,没能守护住自己的幸福。现在她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和陆从月会所一些实话,那也是为了谢明朗好,怎么就算错了呢?   她知道谢明朗在三十岁的时候有一道坎,陆从月不知道啊,就算她说陆从月也不会信啊。她想站在谢明朗身边是为了守护他啊,为什么陆从月会用那样的眼光看她,为什么于思甜会如此的骂她。   凭什么啊,   张曼丽平时是个很理智的人,可如今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疯狂的想要阻止谢明朗和陆从月的婚姻,尤其是看多了谢明朗宠爱着陆从月的样子,她的心跟被刀捅了一下是的。   张曼丽呼了口气,往教室去了。   不想了,不想了,既然陆从月不愿听她说,那就等谢明朗回来再说吧。   他们都该冷静一下了。   于思甜脸阴沉沉的看着张曼丽进了教室,目光又落在刘跃进的身上,肯定的说,“刘跃进,你喜欢张曼丽。”   “我!”刘跃进涨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于思甜哼了一声,有些不屑,“可惜她喜欢的是谢明朗,其他男人在她眼里屁都不是一个。”   说完她也拿起课本出去了,独留下刘跃进有些纠结的站在那里。   中午的时候陆从月先回家去了,李小红则回家背粮食去了。   陈爱华看见她回来要背粮食不高兴道,“你和刘跃进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李小红愣了一下完全忘了她娘之前说的事儿。   陈爱华一看她反应就知道李小红压根没把她的话听到耳朵里去,便生气道,“就是我说让你和刘跃进多接触接触的事儿,他家就在省城,城里人,家庭条件也不错,让你和他处对象,只要他肯和你处对象,我会跟你爹说让他想法子送刘跃进回城。”   李小红猛的抬头看着她娘,说,“娘,刘跃进,他喜欢的是张曼丽,不是你女儿我,他看不上我。”   她说的肯定陈爱华眉头却皱了起来,“你问过他了?那我怎么问他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   李小红冷笑,“那我怎么知道。”   “既然他俩没处对象,那你就有机会。他没拒绝就是有意,你和他接触接触也吃不了亏。”陈爱华说,“你爹是大队长,我不信他不心动。”   李小红听她娘这么说顿时生气了,声音也拔高许多,“所以,你是想让你女儿上赶着和人知青处对象吗?还以回城的名额作为条件,您忘了二哥之前发生的事了吗?”   自打李志国被送去改造又离了婚,陈爱华简直听不得李志国三个字,这会儿李小红提起来了,还提起了那段肮脏的记忆,陈爱华顿时气的浑身发抖,扬手就是一巴掌,“别提你二哥!”   陈爱华尖声看着李小红说,“这事儿我一直没跟你算账,你还有脸提你二哥。”   李小红自嘲的笑了笑,扭过头去看着院子,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   都说她在家受宠,都说羡慕她是大队长的闺女,可实际上她娘仍然是重男轻女,哪怕她二哥做了那样不好的事情,在她娘的心中仍然是无价之宝,哪怕她再争气她爹再支持她,她也只能初中毕业就退学。如今当了老师了,还是得按照她娘的心思去处对象,完全不管她女儿如何,连点脸面都不给她留的让她去上赶着处对象。   陈爱华冷着脸说,“这事儿,你答应也得答应。”   李小红木着脸说,“要是我不答应呢。”   陈爱华冷笑,“那我就直接和刘跃进说跟他把婚事定下来,你们直接结婚。” 第55章   红也没料到陈爱华会这么说,顿时愣了下,她不可置信的又问了遍,“娘,您说什么?”   “我说,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去和刘跃进接触处对象,那我就直接和他谈将你们婚事定下来,到了日子你们直接结婚。”陈爱华看着她冷笑道,“别以为你现在当了老师了就能逃脱我的手掌心了,你要是不听话那你就是不孝!”   李小红的心咯噔声,突然觉得眼前的娘太陌生了,这是她的娘吗?为什么要这么逼迫她?   李小红性子是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儿,可在结婚这件事上,不管哪个姑娘都想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而不是找一个明知道心思不在她身上只想把她当跳板的男人。   “娘……”李小红声音哽咽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是您亲生的闺女,您即便不能像疼大哥二哥那样疼我,好歹给我留点颜面,刘跃进他喜欢的是张曼丽,学校的几个老师都知道,您不信可以问问从月,大家都看的出来,可您怎么能逼着我去跟他接触呢?您的闺女就不需要颜面吗?”   陈爱华不看她,只冷哼道,“陆从月跟你好的穿一条裤子,当然是你说什么她都说是了。”   说着陈爱华又说,“既然你说到了陆从月那我就警告你,别整天跟她黏在一块,她以前什么名声你忘了吗?”   李小红怔怔的,“娘,您怎么这么说,咱家出事的时候,二嫂没奶,多亏了她拿来的奶粉,这些您都忘了吗?”   “那又怎么样。”陈爱华讥讽道,“她就是为了巴结你爹,好给她男人开介绍信,那么长时间不回来,谁知道在外头干什么事儿。别到时候出了事连累咱们家,你也别想着拿粮食上她家吃去,咱家还有你口饭吃。”   以前李小红没觉得如何,可如今随着陈爱华的絮絮叨叨,她好像才认清她娘的真面目一样。   她苦笑声道,“我总觉得我不像您的女儿,反而像个货物。”   说着她又抬头看着陈爱华说,“娘,我不会和刘跃进处对象的,那样的男人家世再好我也不会和他处对象的。”   “你敢!”陈爱华咬着压根指着李小红道,“那你就等着结婚吧。”   李小红脸上露出惨淡的笑来,“我就不,现在是新社会了,不能搞封建包办婚姻,您要是逼我,我就去公社告您去。”   啪——   声脆响,陈爱华一巴掌扇在李小红脸上,李小红的脸登时就肿胀起来。   她捂着脸一言不发,眼角突然瞧见门口李先进过来了,她才眨了眨眼任凭眼泪掉落下来。   “怎么了?”李先进这段时间看着老了很多,没想到这大中午的看到这么出,再看李小红的脸已经肿了起来了,他皱眉看向陈爱华说,“好端端的你打孩子干什么?”   自打李志国去改造后陈爱华的脾气见长,李先进本就烦乱,看着陈爱华闹腾也不愿意搭理,没想到现在居然又闹起来了。   他见陈爱华不说话,就问李小红,“你说,你干什么了你娘打你。”   李小红抬头看着他爹,然后说,“娘让我和刘跃进处对象,我说刘跃进喜欢的人是张曼丽我不和他处对象,娘就说她要给我包办婚姻让我嫁过去,我不答应娘就打我了。”   李先进顿时看向陈爱华,似乎在问是不是真的。   陈爱华哼了声,“是,刘跃进有什么不好,城里来的,就在省城,家里条件也好,人家愿意和你处对象都是看得起你,要不是你爹是大队长你当人家乐意和你处对象。”   李小红苦笑,“我不稀罕。爹,娘说只要我和刘跃进处对象,她就让您把刘跃进弄回城,是这样吗?”   ”你闭嘴!“陈爱华见她连这都说顿时恼怒,指着李小红还想再打。   李先进听着老婆孩子的话心里阵悲凉,他当个大队长虽说不是特别合格,但也尽心尽力了,本就有谭春明时刻盯着想抓他小辫子把他弄下去。现在到好,儿子想算计他,老婆也想算计他。   尤其是还拿自己的女儿当酬劳。   陈爱华是当李先进是傻子吗?刘跃进的爹在省城是革委会的,当初让刘跃进下乡就为了名声好看。陈爱华打的什么主意?是想拿闺女换儿子吗?   李先进皱眉对李小红说,“你最近不是在从月家住着吗,去吧,带上些粮食过去,别占人便宜。”   李小红看着李先进,满是期待道,“爹,我不要嫁给刘跃进。”   “好。”李先进点了点头,“去吧。”   李小红默不作声去背了些粮食又拿了些换洗衣服直接出了家门,她站在院墙外头没动,接着院子里便传来争吵声。   她闭了闭眼长舒口气背着粮食往陆家去了。   “小红。”   刚走出去不久李小红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她赶忙擦去脸上的泪水,却站着没动,“干嘛?”   口气仍旧凶巴巴的,但是徐大军好像有些习惯了。   徐大军到了她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她背着袋子便说,“去从月家?给我吧,我给你背过去。”   “不用。”李小红身子僵往旁边让了让,仍旧没有回头。   徐大军有些奇怪,难道是李小红还生气那天的事儿,便说,“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看你……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李小红微微垂眸,“好。”   徐大军又是一愣,那天李小红撒了身水,不巧被他看见了,毕竟夏天的衣服穿的单薄洒水后有些透,可他几乎就眼就转过头去了。到最后李小红还是将他骂个狗血喷头,回去后他自己想了想女同志遇上这种事肯定觉得难堪,今天碰巧看见了,他这才想道歉。   更何况……他偷瞄了李小红一眼,心中有些砰砰直跳。   当初他还羡慕谢明朗早早的结婚,后来不知怎么突然注意到了李小红,竟挪不开眼了。   有了交集他怎么可能不多给自己找一点机会。   见李小红站在那里不看他,徐大军就想转到她面前去,“小红,你……”   “别看我!”李小红喊了声,手捂住自己的脸。   可徐大军还是看见了,脸直接沉了下去,“谁打你了?你给我看看?”   徐大军手忙脚乱的想扯开李小红的手可又担心被人看见有些慌乱。   李小红背着粮食本就困难,手不得不拿开,抬头对着徐大军道,“看吧,看吧。”   徐大军顿时愣在原地。   李小红是从家里出来的,谁打的不言而喻,肯定是爹娘,可李小红的爹娘为何会打她?难道是知道那天洒水被他看了眼的事儿了?   徐大军看着李小红说,“我会负责的。”   “跟你没关系。”李小红扭开头不去看他。   “怎么跟我没关系了。”徐大军瞧着在大街上说这事儿也不好,便伸手抢过李小红背着的粮食往前走去,“走,先去从月家,到她家再说。”   说完徐大军直接大步往陆从月家去了。   李小红怕旁人看见多嘴也连忙跟了上去。   俩人前后到了陆从月家,陆从月看见徐大军帮李小红背了粮食过来还有些奇怪,“你俩咋起来了。”   再看眼李小红的脸惊讶道,“这是怎么了?”   她内心瞬间以为是李小红回去背粮食才挨的打。   她一问,李小红就低下头去,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看她这模样,不说徐大军就是陆从月心也沉了下去。   李小红什么性子他们都清楚,这么大大咧咧的姑娘现在突然哭了,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进屋说。”陆从月拉着李小红进了堂屋,徐大军就在屋门口站着保持段距离没进去。、   陆从月拉着她坐在炕上问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李小红看了徐大军眼,然后把她回去后陈爱华说的话给说了遍,完了她捂着脸说,“我爹答应了不让我嫁,可万我娘她……”   听完陆从月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以前她对陈爱华印象还挺好,觉得李志国长成那样就是自己长歪了,现在看来,陈爱华这个当娘的功不可没。   刘跃进家里什么情况知青点的人都知道,陆从月也听谢明朗提起过,陈爱华这做派生怕旁人不知道她的打算是的。   恐怕在陈爱华的眼中闺女就是泼出去的水赔钱货,当初能让李小红上完初中都只是为了卖个好价钱。以前陈爱华盯上谢明朗无可厚非,实在是谢明朗太招人喜欢。   再到后来又想李小红嫁给陆从军也正常,毕竟陆从月都当到营级干部了,以后前程差不了。   可刘跃进呢,心思就不是怎么好的,还对张曼丽有心思,陈爱华知道刘跃进对张曼丽有心思了居然还强逼着李小红嫁,这是当娘的人吗?   陆从月不禁有些庆幸她娘是刘桂花,刘桂花固然软弱,固然又很多缺点,但却爱自己的孩子,要不然在那几年也不会任由陆从月作天作地了。   而徐大军也是气的眼眶发红,他看着李小红的样子心里有些难受,他说,“我去找大队长,就说咱俩在处对象,我要和你结婚。”   李小红看了他眼有些意外,“你,你不嫌弃我是农村户口吗?”   徐大军笑了起来,“我以前倒是城里户口不也样在乡下种地,我还怕你嫌弃我在这里没家人呢。”   李小红的脸顿时就红了起来,那天她不小心在衣服上撒了水,又正好穿的的确良褂子,可不就有些透了,正懊恼的时候结果被徐大军看个正着。那时候她又想起陆从月的打趣可不就恼羞成怒的把徐大军骂了顿了。   可事实上,也通过件小事儿让李小红看清楚个人的人品。徐大军平时吊儿郎当嘴上像是没有把门的,但是那天其实他很守礼,第一时间就扭过头去,甚至还在门口看着让她赶紧拿毛巾把水吸干。   这会儿徐大军说娶她这话,李小红竟然就不想拒绝了。   比起嫁给刘跃进那样的人,徐大军可真是好太多了。   而且就像陆从月说的,哪怕徐家人嫌弃她那又怎么样,大不了俩人搬出去从头来过就是了。说不定到时候就能恢复高考了,她努力学习哪怕考个大专以后俩人日子也差不了。   想到这里李小红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笑来。   而徐大军看着她的表情,生怕她拒绝,这会儿看她唇角微微翘起来了,顿时松了口气,“我这人虽然比不过谢明朗好看,但也不丑,虽然没他有出息,但我也会好好努力的。”   李小红瞪他,“你和他比什么比。”   徐大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李小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初李小红喜欢谢明朗的事儿生产队很多人都知道,这会儿俩人都笑了,都觉得以前的事儿没那么重要了。   倒是陆从月看着徐大军说,“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徐大军噎了下,“你跟谢明朗真不愧是夫妻,噎人都一个德行,还特别自恋。”   陆从月耸肩,“实话。”   三人顿时笑了起来,气氛也没那么僵了。   陆从月说,“我去煮鸡蛋把脸敷敷,你俩先说着话,要是觉得不自在就到院子里收拾菜,还没吃饭呢。”   说完陆从月烧水煮鸡蛋了,李小红说,“我去弄菜。”   徐大军嘿嘿笑了笑,“那我去给挑两担水。”   三人分工合作,很愉快,徐大军路上碰见其他人,问他给谁挑水。   徐大军说,“明朗走前嘱咐我给他媳妇挑水,你说说这是啥事儿。”   看着他脸苦恼的样子,对方笑道,“那有啥,都是一个生产队住着,你和谢明朗关系好他不找你找谁啊。”   这话说过去也就算了,徐大军忙挑着水去了陆家。缸里本来还有些,这么来回着四五趟总算是挑满了。   徐大军也不好在这待的时间长了,放下扁担也得走了,他对李小红说,“你别担心,我今天就去找大队长说咱俩的事儿。”   李小红羞涩道,“好。”   徐大军又说,“但你得想好了,别反悔,咱俩虽然没正经处对象,但我觉得你是好姑娘,我也是个好男人,勉强还是能配你的。你要是……”   他顿了顿说,“你要是后悔了,天黑之前就告诉我,不然我晚上就去找大队长的。”   “好。”李小红应了,“我不会反悔的。”   这年头结婚是很简单的,甚至两口子上午相亲觉得人不错下午就定下了亲事,然后再选个日子结婚喝酒,婚就这么结了。   像她和徐大军以前虽然没处过对象,可大家都在生产队住着相互间也有定的了解。起码跟谢明朗关系好的朋友人品肯定能过的去。   所以李小红觉得没什么好纠结的。   徐大军也这么认为,所以在陆从月目瞪口呆的见证下,对新人就这么私定终身了。   直到徐大军走了,陆从月还回不过神来,“你们这就决定了?”   感觉怎么那么玄幻呢,昨天她还跟李小红说这事儿,甚至前几天的时候她说这个李小红还觉得不好意思,这才几天的功夫啊,这俩就突然有了感情决定要结婚了?   相比较陆从月的惊讶,李小红就淡定许多,毕竟这年头乡下结婚比这快的都有,她把菜盘子端到屋里,然后说,“决定了,与其嫁给刘跃进这样自己不喜欢的人品低劣的,还不如嫁给有好感的徐大军,起码能跟谢明朗做朋友的不会是坏人。”   陆从月点头,“你决定好了就成。”   徐大军在她所解锁的剧情中就是嫁给徐大军的,虽然婚后在京城遭到了徐家的嫌弃,但后来总归是好的。   李小红又说,“而且你说的对,多学习肯定有好处,以后我肯定好好学习的,高中的知识还得你教我。”   “行。”陆从月笑着说,“不过我有时候会去找裴老师他们上课,到时候你也可以跟着起去。”   李小红现在对陆从月没有不听的,“我听你的。”   谢明朗和陆从月都是有主意的人,而且谢明朗家在京市兴许真有门路知道点什么,万真的恢复高考她要是不会那就不好了,还是早点准备的好,反正不吃亏。   俩人吃了饭,李小红的脸也没消肿,陆从月还担心,可李小红却丝毫没感觉,就顶着这么张脸去了学校。   到了学校门口恰好碰见刘跃进,刘跃进关心道。“李小红同志,你脸咋了?”   李小红瞥他眼心里有些厌恶,这人一面对张曼丽献殷勤一边又私下答应她娘的要求简直不要脸。   李小红对他能有好态度才怪,“不听我娘的话跟些思想不好的人处对象被打的。”   说完拉着陆从月进去了,刘跃进站在门口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虽说他看不上李小红这样的乡下土妞,但李小红她爹是大队长,要不然当初李志萍怎么想走这条路子回城。他当然也想回城的,还是以正规的指标,没想到他还没答应跟李小红处对象呢结果就被人嫌弃了。   呸!   刘跃进被人下了脸面有些不高兴,转头就进了院子。   于思甜跟进来,“你冲别的同志吐口水是很恶心的行为。”   刘跃进回头一看是于思甜,顿时扯了扯嘴角,“你看错了,我是因为嘴里进了沙子了。”   于思甜顿时撇嘴,谁信呢。   很快,几个老师都看见了李小红脸上的肿胀,张曼丽慢悠悠道,“小红脸上看着怪可怜的。”   李小红冷冷道,“没你可怜。”   张曼丽歉意道,“我不是有其他的意思,我是真的关心你。”   “不稀罕。”李小红眼皮一翻拿了课本上课去了。   陆从月拿着课本也站起来,自始至终没看张曼丽眼。   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张曼丽这是想分解她和李小红了。看着眼前的女主角,陆从月心底的疑惑越来越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难道她穿的这本书女主是个疯子?或者说这原本就是一本很不正常的书?   管她呢。   陆从月出去了,刘跃进对张曼丽说,“曼丽,你别搭理她俩,都不是什么好人。”   张曼丽漫不经心的应了声,对刘跃进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李小红上课的时候不免被班上的学生问了,不过都是一年级的孩子也好糊弄,到了放学直接和陆从月起往陆家去了。   但小孩子嘴巴快,顿饭的功夫生产队的人就都知道李小红脸肿了这事儿。   也有李家的邻居中午隐约听见李家争吵的事儿,绘声绘色的讨论基本就做出了结论。   李小红面皮薄,也知道生产队的人嘴碎,所以一回到陆家就松了口气,“真是受不了。”   陆从月倒是安慰道,“你只当听不见就行了。”   这事儿她可谓经验丰富了,李小红却有些担心,“你说我爹能答应徐大军的提亲吗?”   陆从月道,“那就要看徐大军能拿出什么诚意来了。”   李先进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大队长,对生产队的每个人到底如何家里什么情况都一清二楚,徐大军不错,但现在也只是在下乡务农。能否说服李先进答应将李小红嫁给他,只能看徐大军如何说了。   “别想太多了,吃了饭我们还得学习。”陆从月说,“我们总得提前做准备,我有种预感,这个时代很快就不样了。”   李小红应了,可心思仍旧不在这上面。   晚饭还是李小红做的,陆从月终于也把肉丝辣酱贡献了出来,俩人吃的都很满足。   饭后俩人挑灯夜读,很明显李小红一直在走神,陆从月也没法,反正到底结果怎么样明天就能知道了。   而在李家,这会儿气氛也不怎么好。   徐大军也是很有诚意的,下午特意请了假去公社的供销社割了二斤肉又买了两瓶酒两包点心和两包白糖这才上了李家的门。   起初陈爱华还以为徐大军是有事儿求李先进要办,还高兴的请他进来坐了,谁知道坐下徐大军就说了他的目的。   竟然是想娶李小红。   陈爱华和李先进都不知道这俩什么时候有过接触,李先进只是看着他满眼的审视,心里也在思索这件事的可能性。   而陈爱华直接了当的就拒绝了,“我不同意这事儿,小红有对象了就是你们知青点的刘跃进,你和刘跃进都是知青你总不好跟自己的朋友抢对象吧。”   徐大军坐在那里抬头看了眼陈爱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对李先进说,“叔,婶儿,我条件可能没有刘跃进好,但是我能确定我稀罕的是李小红这个人,而不是因为她是您的闺女。”   李先进点上旱烟抽着,在烟雾缭绕中突然开口说,“那如果条件是让你在乡下不能回城,你也愿意?” 第56章   陈爱华看上刘跃进真的看上刘跃进这个人吗,并不一定,她只是看上刘跃进的家庭,觉得李小红嫁给刘跃进是最好的结果。   到时候她儿子李志国能通过刘跃进的关系能弄出来,闺女也能进城享福,在她看来她也是为了闺女好。   偏偏她的闺女不领情,这让陈爱华很恼火。   至于徐大军,家里的情况她也了解一点儿,徐大军是家里的老大,不忍心弟弟妹妹下乡才自己下来的。真要想回城恐怕也不一定能有工位等着他。而且京市离着他们这里那么远,到时候他们李家真想沾点闺女的光恐怕都不行。   所以陈爱华思前想后都不觉得这婚事好,可谁知李先进竟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陈爱华就想,估计没有知青不愿意回城,所以她坐等徐大军拒绝。   可谁知徐大军想了想说,“大队长,若是国家不让回城,我肯定不会回城,但若国家说可以回城了,那我肯定要回城的。但我回城不回城都跟我和小红的事儿没关系,哪怕我回城我也会带着她。哪怕我再苦再累我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在乡下。可您若说眼下,那我可以肯定的告诉您,我不需要您依着您是大队长的职责去特意弄回城的指标,这不管对谁都不好。”   李先进微微点头没说话,徐大军没有一口答应,反而说了这些可能,也正说明他难能可贵之处。若是徐大军一口答应下来,哪怕结了婚以后再想回城他又能拦得住?   不管是发誓还是承诺,在利益面前永远不够看,李先进想知道的是徐大军的真心。   可陈爱华却突然笑了起来,“先进,你看看你看看,人家的意思很明确,肯定能回城就回城的。既然小红有的选择,为什么不选一个咱们省内的,离着咱家还近,说不定咱李家还能沾光呢。”   “沾光?”李先进瞥了她一眼冷笑道,“刘跃进这人我清楚的很,就算你现在强硬的让小红和他结婚,日后他回城也不一定能带着小红,到时候你想让小红在乡下哭死?”   陈爱华撇嘴,“那可不一定,我瞅着人刘跃进挺好的。”   李先进现在都懒得跟陈爱华说话,便对徐大军说,“行了,既然你来了,肯定是和小红通好气儿了吧?”   徐大军笑了笑,“是,我事先征得她同意才来提亲的。”   “什么?”陈爱华一声尖叫,“这死丫头竟然敢跟人私定终身,这不就是搞破鞋?”   说着陈爱华就要往外头去,“不行,我非得把这死丫头抓回来打一顿不可,竟然这么不要脸。”   “站住!”李先进气的脑壳都疼了,他瞪着陈爱华说,“你敢去我就跟你离婚!”   陈爱华有些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李先进瞪着陈爱华痛心疾首道,“小红好歹是你亲闺女,你竟然又那么难听的话形容她,你还算个当娘的吗?”   陈爱华哼了一声,显然不服气。   徐大军站起来,面上也有恼怒,他对陈爱华说,“婶儿,您怎么骂我都没关系,但您不能这样说小红,她是个什么样的姑娘您和叔都清楚。她是个好姑娘,我俩说话的时候也都是有第三个人在,从来没有做过逾矩的事情。我下乡也好几年了,什么样的人叔都清楚,大家也都相互理解,我是在劳动中渐渐被李小红同志吸引的难道不成吗?“   “那就是你动机不纯。”陈爱华梗着脖子说。   徐大军瞧着陈爱华的样子就像个被儿子劳改刺激的疯子,便不想与她多说,而是对李先进说,“叔,请您答应我们的结婚请求,我会和李小红同志先领结婚证再结婚,甚至写保证书也成,他日哪怕我回城也会带她一起回去。或者夏天农闲的时候我可以带她去一趟京市我家,到时候我要是真敢抛弃她您可以带着父老乡亲打上门去。”   他说的诚恳,李先进也动容,他不管陈爱华如何闹腾,便答应说,“行,那就这么办,保证书就算了,等你们结婚后带她上趟门认认路。”   说着他笑了笑,“我还记得你和谢明朗家也都认识是吧,小红跟从月关系好,说不定以后进了城也能有个依靠,你说对吧。”   徐大军听出话里的意思,还是笑道,“您说的对。”   反正答应就成,也幸好这位大队长不糊涂,不然他这娶妻之路还真是麻烦重重。   至于丈母娘——徐大军看了眼怒瞪着眼睛不满意的陈爱华微微叹了口气。   算了,没有十全十美的,只要结了婚,但愿这丈母娘能坚守自己的理念,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才好。这样他们也能安安稳稳过小日子了。   从李家出来,是李先进亲自送出来的,李先进问他,“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扯证?”   徐大军道,“那肯定越快越好。”   不然这未来丈母娘再出什么幺蛾子就不好了。   “嗯。”李先进应了一声,“那你们看看哪天去的时候过来拿证明信和户口本。”   徐大军顿时高兴起来,“谢谢叔。”   李先进拍拍他的肩膀说,“谢什么谢,我也是为了自己闺女。你以后对她好好的就成了。”   二儿子已经废了,剩下俩闺女怎么也不能让她们在陈爱华手里养废了。   徐大军趁着夜色离开李家,心情好的要起飞,他迫不及待的想去告诉李小红这个好消息,可又觉得大晚上的去拍门不好,只能耐着性子回了知青点。   他去买肉买点心的事儿瞒不了别人,到了知青点关系好的肯定问他这事儿。   徐大军瞥了一眼正竖起耳朵往这边听的李先进说,“去李家提亲了。”   他的心情很好,脸上带着笑意,大家就知道成功了,只是好奇哪个李家。   徐大军骄傲的说,“当然是大队长家啊,他家大闺女李小红同志。”   屋里的知青们顿时一片寂静,毕竟当初李小红喜欢谢明朗的事儿不是秘密,虽说没纠缠啥的,可现在谢明朗娶妻了转头要嫁给谢明朗的好友,多少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有个知青小声道,“你不介意她以前喜欢过谢明朗啊。”   那小眼神看着徐大军就差问,你不介意做人家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啊。   徐大军淡淡的瞥了对方一眼,“照你这么说要不是我要和李小红结婚,那她还嫁不出去了?”   那知青讪讪道,“我不是这意思。”   “不是这意思就好。”徐大军拍拍他的肩膀诚恳道,“你要真这意思我都要揍你了。我是因为欣赏李小红同志的温柔善良勤劳勇敢才去提亲的,也是因为我们志同道合,所以你们祝福我们就好了,别的不爱听的想说也就憋着吧。”   好歹一个屋住着这么长时间了,徐大军什么性子大家也清楚,既然人家决定了那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尤其下乡时间长的知青,在乡下结婚生子也是正常,人家徐大军乐意他们也管不着啊。   甚至说李小红的爹是大队长,徐大军娶了李小红也不亏了。   其他人都说着恭喜的话,刘跃进却郁闷的不行。   因为陈爱华是找过他的,他虽然没明确的答应,可也有接触的意思。毕竟张曼丽是漂亮,可对方的眼神不在他身上,所以他也没多介意和李小红试试看。   可没想到没等他做好决定做好选择,李小红竟然和徐大军勾搭在一起了,现在居然还要结婚了?   刘跃进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耻辱,整个脸都有些青了。   对刘跃进的那点事儿,徐大军也是知道的,瞅着他脸色不好还故意问说,“刘跃进,你脸色不好,生病了?”   刘跃进愣了愣,看了徐大军一眼,摇头说,“没有,大概天热了有些不舒服。”   “哦。”徐大军也不问了,心里却确认了刘跃进是得红眼病了。   带着好心情徐大军这晚上做了一个美梦,第二天一大早,早饭也来不及吃就出了门,在学校门口等着李小红。   李小红和陆从月吃了早饭往学校走,就在门口看见了来回踱步似乎等了很久的徐大军。   李小红的脸顿时就红了,陆从月抿唇笑道,“你俩有话快说,我到门口等你。”   她快步往学校门口而去,李小红则低垂着头到了树下,“你一大早的过来干什么?”   徐大军咧嘴笑,然后说,“我昨晚去提亲了,你爹答应了,还问我什么时候去登记,你说咱俩啥时候去登记啊。”   李小红惊讶的看他,“这么快啊。”   “不快了。”徐大军的脸也红了,“我还觉得慢呢。”   很不得今天就去登记明天就摆酒席结婚。   但徐大军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首先他们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总不能结了婚住在李家吧,就凭李家有个陈爱华在他也不能答应的。   李小红脸红的不像样,一抬头见不远处有人来了,忙说,“这个我想想。”   说完飞快的朝门口去了。   “哎。”徐大军懊恼的挠挠头,“还没说啥时候去呢。”   张曼丽到了近处看到是徐大军,便跟他打招呼,“徐大军同志过来有事?”   “没事。”徐大军虽然不知道张曼丽惦记谢明朗的事儿,但他觉得跟张曼丽不熟悉,而且男女有别,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匆忙走了。   张曼丽看了眼进了院子的陆从月又看了眼徐大军,总觉得是陆从月对徐大军说了什么,所以徐大军对她的态度才这样的。   至于实际上是怎么样的张曼丽已经想不到了,如今她看到陆从月,都只像看到一个抢了她男人的女人罢了。   张曼丽心口有些疼,她伸手揉了揉也进了学校。   “曼丽。”   张曼丽回头却是刘跃进,张曼丽看清楚对方脸上的好感有些反感,“刘跃进同志,有事吗?”   刘跃进手里提了一个网兜,到了近前递了过去,“家里寄过来的点心吃不了,想分你一些。”   “不用了。”张曼丽往后退了一步,手背到身后,“我们没那么好的交情,你还是给有需要的同志吧。”   说完张曼丽像躲瘟疫一样赶紧进了院子,进去的时候还四处看了看生怕旁人看到这一幕。   她和别的女人是不一样的,她的心里只有谢明朗。也只有谢明朗配得上她,就刘跃进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配得上她。   刘跃进看着张曼丽的态度,脸色又沉了沉,心情非常不好。   接连被女人下了面子刘跃进心情好的起来才怪。   小学生的课枯燥又无趣,陆从月开始的时候也这样觉得,可慢慢的也被班上学生的学习态度所感动,教导他们的时候也更加用心了。   下课的时候班上的春妮叫住她,“陆老师。”   陆从月停下,看向班上他们村唯二的女学生,不由问道,“有事吗?”   春妮想了想有些纠结但还是点了点头。   陆从月见她这样子边说,“我们出去说。”   这地主家的院子很大,后面还有一排后罩房甚至后院,只是原来后院的地方都种了粮食,所以很少有学生过来。   陆从月带着春妮到了后院说,“你说吧。”   春妮低着头说,“陆老师,你说我能考上初中吗?考上初中真的有用吗?要是以后我考上高中真的能找个谢知青那样的对象吗?”   听着春妮说的话,陆从月有些惊讶,倒不是怀疑春妮小小年纪就惦记她男人,而是她被春妮脸上的迷茫和伤感深深的刺痛。   春妮今年十二岁,他们班上只有两个女学生,其他的女孩子到了这个年纪早就开始下地干活挣工分了。可陆从月却知道这俩女孩被送来继续上学的原因。   因为春妮和另一个叫小草的女孩在村子里的同龄人中长的比较漂亮,而且以前上学的时候学习成绩也不错。   后来李先进给社员开大会说了上学的好处,这俩女孩的家长就上了心,平时也叮嘱她们多学习陆从月,争取以后也找个谢明朗这样的男人,这样自家也能跟着享福沾光了。   说的多了,俩女孩心中的思想也在变化,就像自己学习就是为了以后找个好男人一样。   可随着陆从月每天给她们上课,说了些城里女工的生活,说了些关于理想的事,她们又迷茫了,不知道未来该怎么走了。小草胆子小些不好意思问这些,春妮思前想后对陆从月说的女工生活实在向往便主动问了出来。   春妮继续说,“如果我们好好上学,考上高中今后真的能当上女工。能买新衣服新鞋子穿吗?”   陆从月看着小姑娘纯真又带着忧伤的眼睛,叹了口气说,“当然。你们在家可能不知道,我可是去过市里的,也听我丈夫说起过南边甚至我婆婆也说过京市的情况,各地现在都没那么紧张了,或许以后还能恢复高考呢。只要你们好好学习,打好基础,说不定你们也能考大学。你知道大学是什么样吗?老师虽然没有去过,但是听牛棚里的老教授们说过,大学是非常美好的,毕业了还能安排工作,不只是当女工,当女干部都可以。那样的生活远比在乡下嫁个男人生孩子让自己的孩子也重复自己的日子要好的多。”   她顿了顿继续说,“所以,读书是你们的出路,我知道你们家里人对你们的要求,可能仅仅是能找个好对象帮扶家里。可你觉得依靠男人帮助娘家好还是自己变得厉害帮扶娘家好呢?”   春妮想了想说,“当然是自己变得厉害帮扶娘家好了。”   “那就是了。”陆从月笑着摸摸她的脑袋,“那就别管家人带着什么目的让你们来读书的,只要能来读书,我觉得这些你都可以不去在乎,知识学了是你自己的,永远到不了别人的脑袋去。说不定有一天你还能用你的知识你的脑子去说服你的家人继续支持你读书,甚至让家里的弟弟妹妹们也能继续读书,对不对?”   春妮闻言想了想半晌笑了,“老师您说的对,不管家里人是出于什么目的让我和小草读书的,反正我们得到了这个机会,我们就该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若是以后真能考上大学,有出息的对象不用我们找也就自己来了。”   这孩子真是通透,陆从月听着听着就笑了,“你说的对,所以努力学习吧。”   “嗯,”春妮重重的点头,“我会好好学习的。”   陆从月又对她说,“那老师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那就是去给陈小草同学也做思想工作,心思不可以二用,要全身心的用在学习上,好不好?”   “好。”春妮说完跟她打声招呼蹦蹦跳跳的回去班上了,陆从月嘴角也挂上淡淡的笑意。   若是生产队的家长们都能有春妮父母的想法那也是不错,不管是基于什么理由,得益的总归是孩子。至于长大了的孩子,学了知识有了见识,哪里还会认同父母封建的思想。   “想什么呢,上课了。”   李小红站在月亮门前喊她,陆从月才回神,“来了。”   许是因为她说的话起了作用,陆从月再上课便发现春妮更用心听讲了,脸上也挂上了明媚的笑容。这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笑容。   中午放学回到家陆从月跟李小红说起这件事,李小红也有些苦恼,“之前我还觉得班上孩子太多了闹腾,可实际上算起来女孩子还真是不多。”   而且就像陆从月说的,能来上学的女孩子一半长相都比较好看,一看就知道是被父母寄予厚望以后能和陆从月一样,能找个有本事的男人的,最好是能找个家里条件好的男知青。   陆从月安慰道,“等以后日子变好了,兴许女孩子能上学的就多了。”   大家如今能看得见的好处就是当老师,或者嫁个好人家,可嫁个好人家需要有张漂亮的脸蛋儿,当老师要学习很好,总归是占了少数,所以哪怕大家不想孩子当睁眼瞎,多数还是选择让男娃来上学,女孩子在家带孩子做家务到了一定年龄下地挣工分。   这是长久以来的观念造成的,也是大家贫穷造成的,更是重男轻女的思想造成的。   在这样的时代里,很多女孩子生下来都不作为一个独立的人活着,而是为了一个家庭活着,甚至到了一定年纪的时候谁家给的彩礼多就嫁给谁,至于女孩喜欢不喜欢对方,中意不中意根本就没人在乎。   她们像货物一样被自己的父母卖出去,甚至有人指责他们的时候他们还会强词夺理的说,“我生了她我就有权利决定她的归宿。”   可悲,又可怜。最后女孩子被迫嫁了人,思想一样愚昧,生了女孩继续重复自己的悲剧。   更有甚者家里男娃长的不好或者家里穷出不起彩礼,要拿女孩子去给换个媳妇回来,对方如何更没人关心。   一想到这些陆从月就忍不住庆幸,她是幸福的,起码她的娘将她看作一个人,而不是货物。   至于李小红,她的娘也如其他的女人一样,幸运的是她爹是大队长,看的比较长远,好歹有一分真心在这女儿身上。   这话题太过沉重,俩人讨论一会儿便不说了,因为凭借他们自己的力量他们是没有办法改变这件事的。   李小红叹气说,“也许吧,可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快了。”   陆从月没有说下去,因为再过几个月,国内会发生巨大的变化,随之而来的政策也慢慢改变着这个国家,女孩子的地位也会逐渐升高。   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李小红学习更加刻苦,再也没有以前不耐烦不想学习的样子。   晚上吃完饭,李小红对陆从月说,“徐大军今天来问我什么时候去扯证了。”   陆从月嗯了一声,“只要确定好了心意当然是宜早不宜迟。”   “我也这么想的。”李小红一说起结婚的事儿脸就忍不住发红,她说,“我就怕拖的时间长了我娘再出什么不好的心思,可我们要是结婚的话目前也没地方住,我不想和你们一样住在娘家。”   陆从月说,“那你们就自己打土坯垒房子。哪怕只垒一间屋子扎个篱笆那也是自己的家住着也自在。”   李小红苦恼道,“哪有这么容易。”   陆从月指着自家的东边说,“干脆你们就靠着我家东边垒得了,还能省一些土坯。”   李小红还真就心动了,“好像也行,这样我们就能做邻居了。”   说着俩人又兴高采烈的讨论起这件事儿来。   而如她们所想,陈爱华的确不满这桩婚事,抓耳挠腮的想要坏了这门亲事。 第57章   陈爱华不赞成这桩婚事的最根本原因就是徐大军家在京市,远水解不了近火,不能在弄回李志国这事儿上出力。   所以哪怕李先进答应了这婚事,徐大军也放出口风了,陈爱华仍旧在心里盘算着如何破坏这桩婚事。   可陈爱华也看的明白,李先进现在对她很不信任,根本不听她的话,所以陈爱华决定到县里找她大儿子去,让他大儿子来劝李先进。   毕竟长子在当爹的心中地位是不一样的,而且长子李志成又早早的在城里当工人,见识也多,说的话李先进想必能听。   于是陈爱华算着李志成休息的日子也不去上工了,大清早的就背着一点粮食往县里去了。   李志国是县城机械厂的工人,而在县城里机械厂效益高,所以工人的工资也高,连带着机械厂的工人也自觉高人一等。这些年李志国在当工人,陈爱华很是得意,到了机械厂直接熟门熟路的就到了李志成家。   李志成果然在家歇着,见他娘来了,还惊讶道,“娘,您怎么来了?”   而他媳妇张小菊目光落在那一小袋的粮食上面,皮笑肉不笑的招呼让孩子喊奶奶。   陈爱华以往可能还跟张小菊呛两句教教她怎么做个儿媳妇,可现在她满脑子都是李小红的婚事儿也顾不得收拾张小菊了,她说,“志成啊,娘这次过来是有事跟你说的。”   李志成心里一紧,前段时间因为李志国的事情让他也受到牵连,可被厂里的人好一通笑话,现在看他娘这样子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又出啥事儿了?”   陈爱华刚要说,便看到张小菊竖着耳朵再听不高兴道,“我们出去说。”   显然是不想让其他人听见了,张小菊撇撇嘴,对李志成道,“你快去呗。”   李志成站起来跟着他娘出去到了后头的空地上才说,“娘,您快说,到底咋了。”   “还不是小红那死丫头。”陈爱华恨恨道,“她现在翅膀长硬了,娘给她说了门很好的亲事,她非但不答应还跟人私定终身非要嫁给人家。”   一听这话李志成顿时头大,“什么?小红她、她、她不能吧。”   陈爱华气道,“怎么不能。气死我了。”   李志成有些接受无能,皱眉问道,“您具体说说,她私定终身的是谁?”   陈爱华便把李小红和徐大军的事儿添油加醋说了,说到李先进答应这事儿却算在俩人事情已经发生了李先进不得不答应上来。   李志成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不敢相信他的妹妹居然也干出这样的事儿来,他可真倒霉,兄妹四个现在居然有俩出了这种事儿,实在丢脸极了。   “总之,娘是为了这个家好,娘也知道志国的事儿出了之后对你影响不好,万一小红再出事儿往后你可咋混下去。”陈爱华说。   李志成看着陈爱华说,“那娘您希望我咋办?”   陈爱华说,“当然是回家劝劝你爹了,你爹现在铁了心的要把小红嫁给那个徐大军,徐大军人是京市的,家里也不错是家里的老大,听说今年家里就要把他弄回城,到时候小红咋办?人家能带着她?”   李志成想了想说,“那娘您等一会儿,我回去和小菊说一声就跟您回去。”   这种事宜早不宜迟,万一真的结婚了后头出问题也就晚了。   陈爱华心上一喜,急忙催促,“你快去快去。”   李志成回屋跟张小菊简单说了一声,张小菊忍不住撇嘴,“志成你听我的,回去先问问爹到底咋回事儿,别听娘的一面之词。”   “为啥?”李志成不明白,“难道娘还能骗我?”   张小菊忍不住冷笑,“那可不一定,她不是一直说那个刘跃进好,你得问清楚为啥她非得要小红嫁给这个刘跃进而不同意徐大军。咱们毕竟没在村里生活,不知道这俩除了家不在一个地方还有什么不一样。你得问清楚,而且……”   她不屑道,“就你娘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我不信她说的是实话,回去路上你多问问。”   李志成虽然想的没张小菊那么多,但是张小菊一提醒也上了心,“那我到时候问问。”   路上陈爱华一个劲儿的跟李志成说刘跃进家里条件有多好,他本人有多上进,现在还是村里的小学老师,又是如何跟李小红般配。   李志成经过张小菊提醒慢慢琢磨过味儿来了,刘跃进家里是革委会的?他娘真的是为了小红的婚事吗?   陈爱华说,“你爹最听你的话了,总之你一定得站在娘这边说服你爹。”   李志成胡乱应了,却在心里坚定了回去先找他爹问个清楚再说。   而沂河生产对里,陈爱华这里刚出了生产队,孙菊花就抱着孩子气喘吁吁的往学校走,可惜她去的时候正在上课,便着急的在门口等着。   刘跃进上课的时候中途出来上厕所,一打眼就看见孙菊花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的树荫下,他想了想调头出去了,“菊花嫂子,有事儿吗?”   孙菊花知道李小红的事儿跟刘跃进有关系,闻言只冷淡的点了点头,“我等小红有事儿。”   “哦。”刘跃进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要是着急的话我现在去叫她,或者你跟我说也一样。”   “跟你说也一样?”孙菊花耻笑,“你算哪根葱。”   刘跃进的脸顿时沉了下来,恨恨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有心说点好话结果人家不领情,那他还说个屁啊。   孙菊花看着刘跃进的样子,心里越发的为李小红不值当的,可谁让李小红就摊上陈爱华这样眼里只有儿子的娘呢?   孙菊花无比的庆幸她及时离了婚,否则继续呆在李家她和孩子在陈爱华的手底下都得不到好的下场。   很快下课了,李小红喊了一节课嗓子都要哑了,刚要回办公室喝水,就听见孙菊花在门口喊她,李小红转头出去了,“菊花姐,你咋来了。”   说着她伸手把孩子接过来抱着低头逗了起来。   孙菊花说,“早点的时候我打算回去拿点东西,然后就看见你娘急匆匆的出去了,我跟在后头发现她出了生产队,不是去了公社就是去了县里。”   李小红一愣,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估计是去县里找大哥去了,爹平常喜欢听大哥的话,估计想让大哥劝劝爹不要让我嫁给徐大军吧。”   她回头瞥了眼站在院子里正朝她们这里看的刘跃进顿时觉得作呕,“反正我就算死也不会嫁给刘跃进这种人的,我只能嫁给徐大军。”   孙菊花叹了口气,欲言又止,“那你、那你喜欢徐大军吗?”   李小红脸上飘过一丝红晕,点点头道,“喜欢的,他对我也好。”   孙菊花嗯了一声,笑道,“那就好。你大哥那里我觉得不用太担心,你大哥不是不讲理的人,跟他说清楚说不定也能站在你这边。”   “你说的对,大哥不是那样的人。”李小红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不敢保证。毕竟陈爱华疼儿子是真的疼,对长子更疼,李志成又挺孝顺,就怕先入为主的被她娘说服了。   李小红现在甚至有些后悔,早知道前两天她爹刚答应他们就该就领证,先领了证,哪怕暂时不办酒席那也是铁板钉钉的夫妻了。   孙菊花还得带着孩子去割猪草,话带到了也就带着孩子离开了。   院子里,陆从月见刘跃进站在那里往外看心中反感,“刘跃进同志,看什么呢?”   她知道刘跃进看什么,就故意问的。   刘跃进回神,看了她一眼说,“没什么。”说完刘跃进到办公室去了。   陆从月轻声笑了笑,见孙菊花走了,李小红站在树下发呆这才走了出去,“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好难啊。”李小红揉了把脸说,“早知道我们前几天就该直接去领证的。”   陆从月挑眉,“现在也不晚。”   李小红撅嘴说,“菊花姐跟我说我娘估计去县里了,我大哥估计今天正好休息,我娘大概是把大哥叫回来破坏我和徐大军的事了。好烦啊。”   陆从月点头,这倒是陈爱华能做出来的事,她说,“那现在去领证也不晚啊。”   李小红叹气,“还得上课呢。再说了,这个时间我娘估计都该往回走了,我就算现在去找我爹开证明信也来不及了。”   “那就往好的方面想。”陆从月说,“你先去给你爹说一声打个预防针,等你哥回来了,先把情况跟你哥说清楚了再说,我记得志成哥不是个不讲理的人。”   李小红苦恼的点头,“菊花姐也这么说,但愿是这样吧。”   李小红并没有被安慰道,但她还是坚定的说,“反正整个生产队的人都知道我爹答应婚事了,我们肯定要结婚的,我娘再逼我我就在她面前吊死。”   陆从月无奈道,“呸呸,别说这些,往好的方面想吧。多想五姨,等等看吧。”   眼瞅着到了上课时间了,俩人回去上课了。   中午放学的时候俩人刚出了学校,就看见陈爱华和李志成站在学校门口。   陈爱华说,“小红,你大哥回来了,跟娘一起回家吃顿饭。”   该来的还是来了,李小红叹了口气对陆从月说,“今天中午你就自己凑合吃一顿吧,晚上我给你炒肉。”   陆从月瞥了眼树下的俩人点点头,嘱咐道,“千万别着急,要慢慢说,讲道理,让你大哥明白你娘的目的。你要告诉他,你二哥被判了劳改是弄不出来的,就算现在弄出来了,那也会影响李家的名声,会被人戳脊梁骨。”   李小红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说完李小红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陈爱华娘俩去了。   陆从月刚要转身,又听陈爱华喊道,“刘跃进同志,中午有空吗,一起去家里吃顿饭吧。”   刘跃进脚步一顿,笑了笑说,“好。”   陆从月眉头一挑,脚步又转了回来,朝陈爱华喊道,“婶子,听说您做饭特别好吃,今天中午我也没着落能一起去吃吗?”   原本陈爱华和刘跃进说话脸上是带着温和的笑意的,一听陆从月这话脸直接拉了下来,她皮笑肉不笑道,“你不回家吃饭啊。”   陆从月只当看不见她的抵触笑了笑说,“实不相瞒,我不会做饭,这几天还多亏了小红在,她今天不在我吃饭都没着落了。婶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空手过去的。”   陈爱华刚待说什么,李小红快嘴道,“娘,你就让从月去呗,刘跃进跟咱家无亲无故的你请他干啥啊,让人看着不好。从月跟咱家多熟啊,她去应该的。对了,娘您叫大军了没?我们都要结婚了他还没往咱家吃过饭呢,我去叫他。”   说着李小红就要往外溜,陈爱华气道,“站住,不许去!”   陈爱华气呼呼的过来挡住李小红的去路,双眼死死的盯着李小红说,“你敢去我就撞死在你面前,让你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李小红愣了一下,不敢置信道,“你为了二哥,竟想逼死我?”   陈爱华怕别人听见压低了声音,双目赤红道,“不是我逼你,是你在逼我,刘跃进哪里不比徐大军一个种地的强,你就这么死心眼。”   “我就是死心眼了。”李小红吸了吸鼻子,倔强着看着她娘说,“那我也跟娘说一句,您要是再逼我,那我就撞死在您面前。”   “你!”陈爱华抬手给了她一巴掌,“你敢!”   李小红捂着脸说,“我就敢。”   其他人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李志成不知道李小红说了什么他娘突然这么生气还打了李小红忙过来道,“娘,咋了,你打她干什么?”   陆从月的心也揪了一下,她走到李小红跟前扶住她叹了口气对陈爱华道,“婶儿,婚事是大队长定下的,要不问问他再说?现在整个生产队都知道小红和徐大军要结婚了,您这时候让刘跃进去家里吃饭影响也不好吧。”   “我家的事要你管。”陈爱华指着陆从月突然就愤怒道,“我说小红挺听话的孩子怎么就不听话了,肯定是你跟她说了什么对不对?”   以前陆从月觉得陈爱华还能讲理,现在听这话陆从月直接惊讶了,“婶儿,您自己的女儿什么性子的人您不知道吗,是我一句话两句话就能改变的吗?”   旁边李小红哭的不能自已,陈爱华仍旧不依不饶,手指头都快戳到陆从月跟前了,“你以前就是个不要脸的,现在还教唆我女儿也干不要脸的事儿,你咋这么不要脸啊,你爹要是知道了也得从坟头里爬出来打死你。”   陆从月一听脸直接拉了下来,她伸手打开陈爱华的手,一字一句道,“陈爱华同志,我敬你是长辈跟你好好说话,可你平白无赖人算什么,我招你惹你了?你自己是非不分,私心太重,为了儿子想要卖女儿,现在将原因归于我头上,还说话难听提及封建迷信,这就是你一个干部家属该有的思想吗?”   她顿了顿,在陈爱华惊骇的目光中说,“你信不信,凭你这几句话我就能去举报你!”   “你敢!”陈爱华咬牙切齿,心里却有些慌了,她不该什么话都往外冒的。   李志成皱眉道,“陆从月同志,你跟长辈这么说话不妥吧。”   “不妥吗?”陆从月斜眼看他,“旁人骂到我头上来了,我还得跪着听着吗,你作为一个工人阶级非但不反驳你娘这样的封建思想,竟还指责我这大义凛然的思想,我觉得你的思想也有问题,很有必要跟你们厂里的革委会反应一下情况。”   李志成一听这话顿时不吱声了。   “你这小贱人,我今天非得撕烂你的嘴不可。”陈爱华恼羞成怒,没想到陆从月还牵扯到她儿子头上,简直不能忍受,她看着陆从月那张脸越看越讨厌,越看越举得自己闺女就是被这女人给带坏了教坏了,当即跳脚朝陆从月扑了过去。   李小红就站在陆从月身边,知道陆从月是为了维护她,这一抬头看到她娘朝陆从月扑过来,当即一把将陆从月抱住,“娘,不要。”   陆从月其实是有所防备也有把握躲开的,可李小红这傻姑娘为了保护她抱住了她用身体挡住了陈爱华。   陈爱华下了死手,手指头是奔着脸直接过来的,被李小红一挡,直接抓在李小红的脖子上,李小红啊的一声尖叫脖子上就出现了血珠子。   陈爱华骂道,“滚开。”   李小红捂着脖子哭道,“娘,你够了!”   陈爱华犹自气的要命,“起开。”   李小红站着不动,陆从月瞥了眼正看热闹的刘跃进冷笑道,“以陈爱华同志刚才的行为算得上人身攻击了吧,我能去公社举报吗?”   刘跃进抿嘴不说话,于思甜点头道,“我可以作证。”   “你敢。”陈爱华还要跳脚,李小红却突然一头朝墙上撞去。   这地主家的墙上头虽然是青砖的,但下面地基和高出来一米的距离却是石头的,李小红撞过去的时候陆从月伸了手,可却没抓到她,眼睁睁的看着李小红一头撞在石头上。   额头上血直接流了下来,配上她的惨白的脸吓人急了。   在场的众人当即都吓坏了,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陆从月最先反应过来忙跑过去掏出干净的帕子捂在她的额头,“快去找车送她去医院。”   没人反应过来,就在陆从月再叫的时候,就见李小红冲着陈爱华惨笑一下说,“娘,您别连累无辜了,我撞死就行了,我死了您就不会为了二哥逼我嫁人了,对吗?”   陈爱华嘴唇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小红看着她娘的样子莫名有些痛快,她兀自笑了笑继续说,“您要是觉得这一下死不了就得嫁给刘跃进,那么我现在可以再撞一下。”   看着她这样子陆从月看着心里难受极了,“小红,不要说话了。”   旁边一些没走的孩子看到这情形吓坏了,反应过来啊的一声,“李老师要死了。”   飞快的跑出了学校。   陈爱华站在那里浑身发冷,她没想到一向听话的闺女居然能做出以死相逼的事情来。   而刘跃进看到这情形听到李小红的话眉头紧紧皱着,他开口道,“你们的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吵架也别带上我。”   说完刘跃进忙不迭的往外头去了。   “小红……”   恰在此时徐大军出现在学校门口,他原本是过来找李小红说说话的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李小红倒在陆从月的怀里额头似乎破了,脸色苍白。   徐大军吓了一跳,跑过来惊恐道,“小红,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一个大男人看着李小红的样子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眼眶瞬间红了,声音都带着颤色。   陆从月吸了口气说,“徐大军,现在,马上去找村里的拖拉机来,送小红去医院。”   “好。”徐大军站起来因为着急还踉跄了一下,面色苍白的跑出去了。   陆从月冷艳看着陈爱华和李志成说,“两个男人到底如何你们都看见了,如果眼睛不瞎也该知道哪个能值得托付终身。”   她讽刺的看着陈爱华说,“或许在你的眼里闺女就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不值钱的丫头片子,或许你的心里还在想你都是为了她好,是她不懂的做父母的一颗心,可你问问你自己,你真的是为了小红的幸福着想吗?”   陆从月的眼神过于犀利,冷冰冰没有一丝温度,冰的陈爱华浑身一阵颤抖,毫无疑问,陆从月说中了她的心思。   陆从月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而是继续揭破她的心思,“你觉得刘跃进好只是因为他爸在革委会工作,你想让小红嫁过去然后让他们看在姻亲的份上将李志国弄出来。恐怕到时候哪怕刘家不愿意,你还会让小红闹腾吧。从头到尾你想的只有你的儿子,从未考虑过小红嫁过去是什么日子。徐大军如今的确是在种地,但你焉知他以后还会种地!他家是京市的离得远又怎么样,但起码他能在小红受伤的时候着急然后想办法,而不是像有些人一样见势不好撇清自己一走了之。”   陆从月的话打在陈爱华的身上,让她浑身血液都不流动了,陆从月露出轻蔑的笑来,然后做了最后的结论,“你不配做小红的母亲,你只是李志国的母亲,李志成的母亲,在她生下来时你就该将她掐死而不是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明天周六了,会日万~ 第58章   陈爱华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这次连李志成也说不出指责陆从月的话来了,方才俩男人的反应他看的真真的,哪还分辨不出好坏。而且现在想想陆从月说的不无道理,以前在家时家里有什么吃的喝的他娘总是先紧着他和志国,反而小红和小兰没的吃。   那时候李志成觉得俩丫头片子吃什么,也把他娘疼他和志国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   现在听着陆从月的话李志成莫名觉得羞愧和羞耻,他看了他娘一眼说,“娘,别逼她了。”   “我逼她?”陈爱华震惊的看着李志成声音有些癫狂,“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啊。”   李志成抿了抿嘴没吭声,眉头紧皱着,显然不能赞同他娘的想法。   陆从月看着李小红虚弱的样子冷不住冷笑,“您这一切不都是为了李志国吗,为了那个明明已经结婚了还搞破鞋的李志国啊。”   说着陆从月看向李志成啧了一声,“志成哥,我真为你不值得,你在县里努力工作,赚了钱还得往家里交钱,结果就是交钱养了个搞破鞋的弟弟,这样的人要是出来了,那你们机械厂恐怕就热闹了。”   之前李志国的事儿刚出来的时候,不知怎么就传到机械厂去了,那段时间李志国可真是抬不起头来,被工友笑话,也被领导叫去谈话。要是李志国真的出来了,恐怕到时候大家又得旧事重提他们一家都别想安生了。   李志成刚想说话,外头传来拖拉机的声音,徐大军跳下拖拉机赶紧跑了进来去抱陆从月,李先进也紧随其后的进来了。   看见李先进,陈爱华免不了有些心虚。毕竟婚事是李先进定下来的,是她非得要破坏,现在李小红又成了这样子,李先进不生气找她算账才怪。   李先进到了院子里头瞥了眼精神不好面色不好的李小红到了陈爱华身边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咬着压根说,“小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就离婚。”   离婚!   陈爱华脸上血色全无,委顿在地上,她都这把年纪了居然被男人威胁离婚?   她想闹腾,可看着闺女的样子又不敢闹腾了,要是李小红真的有事,那她、那她会被人骂死的。   “小红,你别睡,我带你去医院。”徐大军眼泪都掉出来了,心疼怀里瘦弱的轻飘飘的姑娘,更不满李家人对李小红的态度,他小声说,“你别怕,我会带你回城的,我们不在这里受欺负。”   李小红脸上露出虚弱的笑来,“我……信你。”   徐大军抱着李小红出了院子上了拖拉机,陆从月也跟着上去了,车上有一些稻草她稍微铺的平整一些让徐大军将人放下,徐大军犹豫了一下把李小红放下然后靠在他身上,说,“等你好了,我们就是扯证,我们就算搭个窝棚也不要住在李家了。”   李小红笑着笑着眼泪下来了,“好。”   拖拉机手是谢明朗去市里后新培养的,开着拖拉机就走。   “等一下。”李先进从院子里出来跟着跳上拖拉机,然后冲李志成说,“你回家拿钱拿票再过去医院,直接去县里医院。”   李志成应了一声赶紧回家去了,拖拉机也飞快的往县里去了。   平常骑自行车从生产队到县里少说也得一个多小时,拖拉机快一些用了也有四十分钟,路上李先进看着李小红的样子和徐大军着急的模样,心里对他更加满意。   李先进在拖拉机的突突声中说,“这事儿是我们做长辈的不对,等小红好了你们就扯证吧,把她交给你我放心。”   徐大军没言语,心里不管对李先进还是陈爱华都是有怨言的。   虽然他知道这时代就是这样,大家都重男轻女,但他仍旧不能接受自己喜欢的姑娘被自己的亲娘逼迫到这种地步。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都得对得起李小红,对得起她对他的这一片真心。   到了医院,医生说失血过多,给包扎了伤口又给挂了吊瓶,要住两天院观察一下看看有没有后遗症。   李志成带着钱过来缴费徐大军直接拦住他说,“我交吧,我想小红肯定不愿用你家的钱的。”说完也不等李志成反应过来就去交了钱。   “爹……”李志成看着李先进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李先进苦笑一声说,“你娘这次真的伤了他们的心了,人家心里怨恨李家啊。”   陆从月淡淡道,“徐大军脾气已经很好了,换了我家明朗,估计这辈子都得和李家不相往来。”   这话说的难听但是也有道理,李先进除了苦笑也无可能奈何了。   没多久李志成媳妇张小菊也匆匆的赶来,手里拎着俩网兜,里头有几个饭盒子,一进病房看到李小红的样子顿时皱起了眉头。   她不满的看向李志成气道,“肯定是你娘干的好事。”   李志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以前他还觉得他媳妇和他娘对着干是不孝顺,可现在想想似乎每次都是他娘无理闹三分,要不是张小菊也是城里人根本不怕他娘,恐怕他媳妇也得和志国媳妇一样了。   张小菊见李小红睡着,扫了眼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徐大军,再看一眼正给李小红盖东西的陆从月,心中有了一些猜想。她上前对李先进道,“爹,我带了些饭菜过来,你们先吃点吧。大中午的别熬坏了。”   李先进现在哪还吃的下啊,叹了口气说,“让从月和大军先吃点吧。”   张小菊便过来跟陆从月说话,陆从月应了,又去叫徐大军,徐大军不动,“我要守着她。”   陆从月叹了口气,对张小菊道,“志成嫂子,要不给他留点让他在这吃吧。我跟你出去吃。”   “也成。”张小菊拿出一个饭盒里头一半是菜,一半是三掺的米饭,不丰盛但也不错,陆从月知道张小菊也是用心了,便把饭盒放到徐大军跟前说,“小红还得住两天院,你要是不吃饭到时候晕倒了咋办?怎么照顾她?”   徐大军自大进了医院眼睛就一直盯着李小红,这会儿终于点了点头拿了筷子就扒起饭来。   陆从月跟着张小菊出来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吃饭,张小菊便问陆从月事情的经过。陆从月觉得这事儿没什么不能说的,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清楚了。   “果然。”张小菊冷笑一声说,“我就知道这老太婆是这样的心思,自己的亲闺女也算计,我呸!”   瞧着她这模样陆从月忍不住笑了,“嫂子你和菊花姐性子倒是像。”   张小菊有些鄙夷,“我比她强多了,起码我眼神比较好,没找李志国那样的混蛋,李志成虽然也是个孬种,但是脑子好歹是清醒的,人也不傻,就是太听他娘的话了。”   陆从月有些想笑,一抬头就看见李志成尴尬的站在那里,她给张小菊使个眼色,张小菊抬头瞥了一眼也没当回事儿,还瞪眼说,“我说的有错吗?你娘这样的人今天能卖她闺女,今后就能卖你闺女。”   李志成和张小菊结婚五年,只生了一个闺女今年三岁了,因为这事儿陈爱华看张小菊就不顺眼,对外直接说张小菊不下蛋,张小菊因为家是县城的,父母都是工人并不惧怕陈爱华,更不害怕李志成。   而李志成其实挺疼他们的小闺女的,张小菊这一句话顿时让他抖个激灵,他娘一直以来喊他闺女就喊丫头片子赔钱货,他虽然不高兴也不多想。   可通过李小红的事儿李志成突然有些惊恐,自己的亲闺女都能出卖,那要换了隔辈的孙女呢?   看着李志成脸都白了,张小菊满意的收回目光对陆从月说,“所以女人必须要厉害一点才能立得住过好日子,但厉害归厉害,咱得讲理,不然厉害了不讲理那不就跟我婆婆是的了。”   陆从月对这话深以为然,“的确,女人要是厉害不起来别说外人欺负,就是自己家里人都得欺负。”   她想到她娘刘桂花,性子就太软弱,要不是村里人没有大奸大恶的,又有个儿子在外头当兵,估计早就被人欺负死了。   张小菊拍拍她的手笑道,“我喜欢你这性子,你是个好姑娘,果然传言是不能听的。”   陆从月有些囧,没想到她以前的名声连张小菊都知道了。她笑了笑开始吃饭,张小菊就在一旁唠叨陈爱华多么重男轻女。   末了张小菊道,“让她嘚瑟,唯一的孙子也是李家人了,现在连闺女也跟她离心了,看她以后日子怎么过。”说着她又小声道,“依着我公公的性子,她这次肯定得不着好。”   陆从月吃完饭,叹了口气说,“李家到底怎么样我也不关心,我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我只盼着小红能好好的就行了。”   说到李小红俩人又有些沉默了,张小菊说,“我瞅着里头那男人挺好的,我婆婆到底为啥看不上他?”   陆从月撇嘴,“觉得京市远,李家沾不了光呗。”   张小菊顿时被恶心到了,“真是她能干的出来的,以前瞅着对李小红还好,又是买布做新衣裳又是买雪花膏的,现在想想就为了卖个好价钱啊。”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俩也算过明路了,大队长说等小红好了就让他们赶紧扯证去。”陆从月说,“省得夜长梦多。”   张小菊点头,“是这样,只要男人对她好,什么都不用管。”   说完陆从月拿着饭盒子去洗饭盒了,张小菊也得回去照看孩子了,她把剩下的那俩饭盒给她,然后指着其中一个说,“这里头装的小米粥还有几个包子,等小红醒了给她吃,剩下的这一盒给我公公吃吧,我得回去了。”   陆从月把饭盒递给她跟她道了谢,张小菊摆手,“我是她嫂子这都应该做的,她这边就麻烦你先照看了,等晚点我过来你回家就是。”   陆从月没推拒看着她回去了才进了病房。   而张小菊出来,在医院的大院里碰见匆匆而来的陈爱华,张小菊撇了撇嘴没吭声,直接拎着网兜走了。   陈爱华这会儿也没有跟张小菊说话的心思,直接进去问李小红住在哪里了。   到了病房的时候李先进站在窗户边儿看着外头发呆,徐大军还坐在病床前一动不动,陆从月坐在另一边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陈爱华站在门口,李志成站了起来,“娘,您怎么来了。”   陈爱华听这话心里有些不好受,“我还不能来了。”   “能来,能来。”李志成说着,便把大夫的话说了一遍,陈爱华嘀咕,“在公社那边不一样能打,非得在这打。”   李志成提着一口气突然笑了笑,“住院费是徐大军交的,他说小红肯定也不想再花李家的钱了。”   陈爱华猛的抬头看他,“徐大军交的?”   李志成不知道他娘的关注点在哪里,反而苦笑道,“咱们家伤了他们的心了,您觉得以后小红还会和您亲吗?”   陈爱华心里一痛,可她嘴上却不愿意承认,“再不亲我也是她娘,养她这么大就白养了?”   “娘,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李志成叹了口气说,“这里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自行车就在家里锁着,回头您和爹要用就去骑车。”   陈爱华没说话,眉头皱的厉害。   李志成走后,陆从月听见动静从病房里出来,看见陈爱华也只当没瞅见,陈爱华撇了撇嘴说,“如果不是你,小红也不会这样。”   “因为我?”陆从月惊愕的看着陈爱华,不知道她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来,她又气又笑说,“随您怎么说吧。”   陈爱华又皱紧了眉头,她真的做错了?   可她到底哪里错了,是,她是为了李志国能出来,可她之前也是真的觉得刘跃进人不错家世不错啊。女人嫁了人总要有娘家撑腰,她闺女要是嫁给徐大军以后真回了京市受了欺负娘家人呢都帮不上这就好了?   最起码刘家就在省城,哪怕去也不麻烦。她就想不通了,她闺女怎么就想不通呢,现在闹成这样个个都埋怨她是她逼迫的。   她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小红好吗?   陆从月出去到了供销社找黄晓英的关系买了一个搪瓷缸子,回来洗刷干净打了热水在床边凉着,她看了眼吊瓶说,“睡了也有俩小时了,估计快醒了。”   话音刚落,李小红睁开眼睛了,看清楚这里是医院还有些发愣,“我们还没回去啊。”   陆从月解释道,“大夫说了得住院观察两天,不着急回去。”   李小红应了一声抬头就看见陈爱华进来了,李小红脸本就因为失血有些苍白,一看见陈爱华眼皮直接耷拉下来一句话没说。   陆从月当然也看见了,徐大军坐在那里对她说,“你饿了吗?”   陆从月赶紧拿出饭盒说,“你大嫂送来的饭,先吃点这会儿还没凉。”   “好。”徐大军贴心的将她扶起来然后陆从月把饭盒递了过去,“吃吧。”   李小红默默的吃了起来,只不过似乎因为磕了头胃口不好,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   李先进瞥了眼陈爱华说,“你回去吧,过来做什么。”   “我过来看看。”陈爱华硬邦邦的说着往前凑了几步,似乎想跟李小红说几句话,可李小红显然不想跟她娘说什么了。   陈爱华见李小红似乎不想跟她说话有些难过,“小红,你真生娘的气了?”   李小红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没有。”   陈爱华表情一松,快嘴道,“我就知道,我最疼你了,你怎么可能生娘的气呢,你肯定知道的,娘也是为了你好。”   “是吗。”李小红惨淡的笑了笑,抬头看着她,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了,“我不生您气是因为您生了我,这么些年好歹将我养大了,还供我上学了,所以我没有权利怨恨您埋怨您。但是娘……”   她说着就哭了起来,“可您真的疼我吗?您真的把我当女儿了吗?”   “怎、怎么不当女儿了。”陈爱华嘴角抽动,“你是我的女儿啊。”   “是,您养大了我。”李小红脸上挂满泪水,徐大军摸不吭声的给擦去,李小红继续说,“您只是为了养大我好卖个好价钱罢了,您心里只有儿子,女儿只是待价而沽的商品罢了。但这些我都不想去计较了,毕竟生恩大于一切。”   陈爱华张了张嘴,她是不认同这话的,可张了嘴又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了。   说完这些话李小红便不再说话了,陆从月喂她喝了一些水说,“你身子虚,再躺下睡一觉吧。”   陈爱华到底被李先进撵走了,李先进对陆从月说,“从月,今天也麻烦你了,等她大嫂过来你也回去吧。”   陆从月怎么可能放心的下,她摇头道,“我不回去。晚上我和大军轮流守着她,倒是您,您是大队长,长时间不在村里不行的,您快回去吧,小红这里也没啥事儿,我要实在累了,就去朋友家凑合一宿,不用担心的。”   李先进看这俩人的样子知道是不肯走了,便点了点头说,“那行,那我就先回去,回头我跟小菊说让她给你们送饭。”   陆从月没拒绝,“好。”   等李先进也走了,陆从月对徐大军说,“你在这守着小红,我去副食店看看有没有什么补品卖,或者买只鸡送去让大嫂给炖炖。”   徐大军终于抬头,沙哑着嗓子说,“麻烦你了。”   陆从月没说话摇了摇头出去了。   到了供销社还是得找黄晓英,黄晓英认识的人多,带着她去副食品店看看,可惜鸡是没有了,倒是买了两块筒骨,临走时还特意跟卖肉的师傅说了明天给留一只鸡,这才出了副食店。   黄晓英说,“你最近不来我可忙坏了。”   陆从月一听这话就知道黄晓英现在自己裁剪衣服做新衣服了,只不过肯定是按照之前的款式做罢了。   她也不挑明甚至不在意的笑了笑,“那你就先忙着吧,我男人不回来我是没功夫过来的。”   “嗯,等你有时间再来就行。”黄晓英敛下心中的不好意思,这才和她道别回了供销社。   陆从月提着筒骨问着路去了机械厂家属院,又问了大院里的大娘这才找到李志成家。   李志成说是工人分配房子,可也只是一间大约二十来平的房间罢了,不过他们孩子还小,三口住着倒是能住的开。   李志成家住在二楼,在二楼的走廊里摆着不少煤球炉子,她上了二楼的时候就看见张小菊正蹲在门口看着炉子上的火。   “小菊嫂子。”陆从月喊了一声然后过去。   张小菊抬头,笑了起来,“你来了,快过来屋里坐。”   看清她手里提的东西笑道,“这可真是巧了,我回来的时候去买了半只鸡刚炖上,结果你又拿了筒骨过来。你说说你,人能在这帮忙就不错了,干啥花这钱呢。”   “没花多少钱。”陆从月说着把筒骨递给她说,“现在天热也放不住,干脆都炖了吧。”   一低头看见一三岁多的小女孩正眼巴巴的看着炉子,陆从月不由笑了起来,“正好给孩子也补补。”   看一家人的面相就知道他们三口平时吃的也不怎么样,小姑娘三岁多头发有些发黄,身体也很瘦弱。   但这年头哪有不瘦的呢,大家都日子不好过。而让陆从月觉得敬佩的是,哪怕生活并没有那么好张小菊还是舍得买了鸡炖了给李小红补身体,这就很难能可贵了。   现在想想李家除了陈爱华和李志国其他人似乎也都不错。只可惜陈爱华是女主人,许多事上做了主,又插手太多,导致了如今的局面也不能避免。   张小菊笑了笑没拒绝,转头便说,“先做,那边有人看着你也崩着急,在家歇歇再回去吧,晚上你俩都回去,我去守着。”   “我和徐大军守着就行了。”陆从月说,“嫂子明天还得上班,晚上不能熬夜的。”   张小菊唉了一声,“可总不能让你们熬着……”   “没事。”陆从月摇了摇头,“现在小红更重要。”   张小菊欣慰道,“她能碰上你们俩也是她的运气好了,那青年我看着正派,以后日子差不了的。”   “嗯。”陆从月现在好歹也是小学老师了,闲着没事儿便和张小菊的闺女李春梅玩游戏又教她数数。小姑娘很懂事也很听话,哪怕听不懂也只是眨眨眼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到了傍晚鸡汤炖好了,筒骨汤也炖好了,张小菊招待陆从月先吃了晚饭,这才拿了饭盒装了鸡汤和筒骨汤进去,又放了一些煎饼装起来,“等到了医院让他们泡着汤吃煎饼吧。”   陆从月点头,“好。”   提了东西出了门径直往医院去了,李小红已经醒了,她过来时不知道和徐大军说了什么脸上红红的,见她进来就跟看见救星一样松了口气。   徐大军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面对陆从月的样子,“我去上茅房。”   等徐大军出去陆从月才问,“你俩说啥了?”   李小红不好意思的说,“说等我好了就扯证。”   陆从月点头,“路上的时候你爹也说了让你俩先扯证。反正扯证也在县里,倒不如明天让徐大军去大队里开证明信再把证件拿过来,等你出院的时候直接撤了证再回去吧。省得来回折腾。”   李小红眨眨眼,“这能成?”   “怎么不成了,成的。”陆从月说着把饭盒放下,“吃饭吧。”   李小红脸红了,不好意思说,“我想上厕所,憋死我了。”   陆从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走,我陪你去。”   吊瓶早就挂完了,但李小红脑袋还有点晕,陆从月扶着她出来上茅房就看见徐大军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发呆,看见她出来忙站了起来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你们去哪?我陪你去。”   李小红:“厕所。”   “哦。”徐大军脸上红云密布,不好意思的又坐了回去。   陆从月忍着笑带李小红上了厕所,李小红恨恨道,“你还笑,我现在多可怜啊,你还笑。”   “那我不笑了。”陆从月收了笑,严肃的说,“但小红,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伤害自己,有些事是有其他法子的,最末等的法子才是伤害自己,明白吗?也得亏你家人没那么绝情,换个厉害的人家,就铁了心的把闺女还钱,恐怕哪怕你碰的起不来床也得绑去嫁人的。”   李小红抿了抿唇,“我知道。”   陆从月说,“你爹是支持你的,你大哥也是个讲理的,只要和他说清楚他未必会站在你娘那头,你就是被你娘激怒了,日后不能这样了,你没看到一下午徐大军吓成什么样了。爹娘再亲你总有离开家的时候,但徐大军是以后你们要过一辈子的,你忍心吓他吗?”   “我以后不会了。”说起陈爱华时李小红是伤心,可提到把徐大军吓坏了,李小红心里不忍了。   陆从月知道她以后不会了便笑了笑,“好了,开心点,患难见真情,你大哥和你娘也都看清楚刘跃进的德行了,往后每人能阻拦你们了。”   李小红哽咽着点了点头。   回到病房陆从月叫徐大军进来让他们吃饭,饭后天也黑了,李志成过来看了一眼又把饭盒子带走了,说明天一大早过来送饭。   病房里很空,虽然有两张床但是另一张并没有住人。   徐大军不肯走,又觉得有陆从月在不自在,但他又不能让陆从月走,毕竟有些事女同志之间更方便一些。   徐大军就说,“我在门口长椅上凑合一宿,从月你睡那床,有事儿你们喊一声我就过来。”   陆从月点头,“好。”   这一夜陆从月睡的并不安稳,时不时的就醒来看一眼李小红,好在李小红虽然磕了脑袋除了有点头晕之外也没恶心呕吐啥发烧啥的,陆从月也没多担心。   第二天是周天本来就不上课,所以陆从月也不担心上课的事儿。   早上醒来时就听见门口说话声,出来才看见李志成送了早饭过来,饭后陆从月让徐大军回生产队一趟拿文件,拿证明,等李小红出院的时候直接去登记。   一听这话徐大军忙应了一声一口气直接跑回去了。   徐大军走后,陆从月和李小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李小红又说,“他说等登了记地里没啥活的时候就带我去一趟京市探亲见见他家里人。”   陆从月点头,“这是应该的,到时候我给你做一身新衣服你穿着去,保证让你是最靓的姑娘。”   李小红忍不住咧嘴笑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陆从月说着,“只要你好好的就成了,咱俩是朋友,在我孤独的时候也是你陪着我呢。”   李小红抱着她说,“真舍不得你。”   因为一登记俩人就是夫妻了,自然也不能住在陆从月家里了。   陆从月说,“那你快好起来,等回去了你俩跟大队长申请就挨着我家盖房子住吧。”   “好。”李小红幻想了一下觉得那样的日子还真的挺好的。   当然,能有陆从月这个朋友也是真的挺好的。   下午徐大军和李先进一起过来了,快天黑时李先进这才回去,晚上三人又凑合一宿。   到了第三天医生说没什么问题了就让办了出院手续,李小红脑袋上包着白纱布,但总归是出院了。   出了医院,陆从月说,“你俩去登记,我去供销社买点东西咱们再回去,回头就在国营饭店集合,吃了午饭庆祝一下咱们再回去。”   徐大军和李小红正在幸福的头上,自然没有不应的。三人就此分道扬镳。   陆从月去供销社买了二斤红糖又买了一些挂面,其他也没什么买的了又去找黄晓英会所了会儿话就直奔国营饭店去了。   等了一个多小时,徐大军和李小红终于美滋滋的到了,虽然李小红脸色还有些苍白,但脸上的喜悦却藏不住,徐大军更是离谱,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俩人都跟个傻子是的坐在一起你看我一眼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她看你一眼又收回目光。   陆从月有些牙酸,觉得她现在就是一只超级大的灯泡,贼亮的那种。   这是唯一一次,也是绝无仅有的一次,陆从月吃着碗里的肉都不觉得香了。   而且她想谢明朗了。   算了算时间谢明朗出门也一个多星期了,哪怕回来的快也还得十天半个月呢。   唉,想她家明朗了啊。   一抬头,陆从月又被塞了一口狗粮,肉更不香了。   一顿庆祝的午饭吃的并不香,当然李小红和徐大军这俩估计也没尝到啥味道,光顾着害羞了。   三人往回走,徐大军推着自行车李小红坐在车座上,陆从月在旁边跟着走。   陆从月更加觉得自己是灯泡了。   可让她自己回去她也不敢,就怕路上出现危险。   好不容易回到生产队,李小红家的事儿在生产队也是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他们三个一进生产队就受到了来自村里人四面八方的眼神。   有好奇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关切的。   张曼丽和于思甜站在门口看见他们于思甜点了点头,还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刘跃进。   而张曼丽则慢条斯理的说,“李小红身体好了吗?”   李小红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张曼丽漫不经心的瞥了眼陆从月,“陆从月同志也去了啊,你们都在医院住了两晚上呢。”   陆从月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没说话直接往家里去了。   她对徐大军说,“直接让小红去我那里了吧。”   徐大军嗯了一声,就李家现在的情况他也不放心让李小红住到李家去了。   谁知半路上就碰见匆匆而来的陈爱华。   陈爱华一路小跑过来总算追上他们,“把小红送回家我照看吧。”   李小红拽着徐大军衣服的手紧了紧。徐大军说,“不了,我们已经登记了再住到娘家去不好。”   陈爱华皱眉看了眼陆从月,“那你们住到其他人家去就好了?一个男人俩女人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我不回去。”李小红说,“我不会回去了。”   陆从月听陈爱华这么说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婶儿,村里有人说了什么?”   她想起刚才张曼丽的话,似乎还暗示在医院的时候她和徐大军?   现在联合陈爱华的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有人散播谣言,说她在医院趁着李小红晕着或者睡觉的时候和徐大军有一腿呢。   陆从月倒是不惧怕流言,但是说到她跟前来了她要是还能忍就是王八了。   “也不知道您从哪里听了闲话,但我想说的是,想说就到我跟前说,我不介意担上泼妇的名声抽她大嘴巴子。”   陈爱华气呼呼道,“旁人说的管我什么事儿,我让我闺女回家还错了。”   “我们不会回去的。”徐大军说,“小红会去从月那里,我还住在知青点,我会尽快把房子盖起来的。”   忍着怒气徐大军说,“至于村里的流言,我也不怕,哪怕谢明朗回来我站在他面前也无愧于心,谁让我听见一句我就打谁一次,总能打到服气的。”   说完徐大军直接推着车子往前走去,自始至终都没给陈爱华一个好脸色。   有些话不是空穴来风,等到了陆家把李小红安顿下来,徐大军就说,“我出去打听打听谁那么恶毒。”   陆从月也没言语,李小红说,“必须找出来,撕烂她的嘴。”   徐大军走了,李小红歉意道,“都是我连累了你。”   “我们之间算什么连累不连累的。”陆从月安慰她说,“是有些人心脏,看什么都是脏的,我们无愧于心也就足够了。”   李小红到底是个病人,又累了一上午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下午的时候徐大军从公社供销社买了一些鸡蛋回来让李小红补身体的。   只是李小红生病了,做饭的事儿只能落到陆从月的头上,陆从月很头疼,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去灶房了。   首先给李小红炖鸡蛋羹,先去问了李小红步骤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动手,之后又摘了一点青菜放上猪油炒了,不过好歹没炒糊,味道虽然算不上多美味,好歹能入口了。   第二天就是周一了,陆从月得去上课,至于李小红的课,只能让徐大军临时去代班了,好在徐大军也有一次经验了,倒是没那么慌张。   而在两天后徐大军终于问清楚了那话头的源头。   竟然是张曼丽。   徐大军有些惊讶,但陆从月并不惊讶,甚至有些了然。   张曼丽大概想坏了她的名声让她在谢明朗不在家的时候背上勾搭男人的坏名声,等谢明朗回来了好跟谢明朗说这些?   陆从月忍不住想笑,她对徐大军说,“我知道了。”   徐大军有些生气,“我找她去。”   陆从月叫住他,“算了,我去找她。”   “我去。”徐大军冷笑道,“真当我好脾气呢。”   说完徐大军就走了,陆从月想了想没跟过去,更没去管这件事,她甚至隐约的盼着看张曼丽将来怎么在谢明朗跟前表演呢,肯定非常有意思。   李小红经过几天的休息额头上的伤已经开始结疤了,头也不晕了,在家休息的时候偶尔就做做饭,好歹把陆从月给拯救了。   期间李先进来看过两回,陈爱华来过两回不过脸色都不好的离开了。   而与此同时,徐大军开始召集他在村里认识的人在陆从月家东边开始打泥胚了,为垒房子做准备。   他们倒是想买砖瓦回来,但是徐大军没有那么多钱,只能用泥土的了。   这也是陆从月建议的,因为说不定啥时候就走了,盖了砖瓦房也是浪费,不如就垒两间泥土房子垒个院墙先这么住着再说。   俩人听从她的建议,中午放学的时候,下午放学的时候徐大军都带着他的朋友们打泥胚,干的热火朝天的。   陈爱华从这边走过几次,从来没给过徐大军什么好脸色。   反正李小红和徐大军已经登记了,名义上已经是夫妻了,等院子垒起来也就能结婚了。   不知不觉,天气越来越热了,陆从月用于丽娟之前给她的瑕疵布给李小红做了一身布拉吉,又在瑕疵的地方绣了一朵花,李小红穿上后高兴不已,“我从来没穿过这么漂亮的布拉吉。”   实际上他们乡下人穿布拉吉的机会就很少,她还是因为家里条件好偶尔李志成也会给点布这才有机会穿新衣服,像小兰只能捡她穿小的衣服穿了。   陆从月看着她高兴的样子说,“这样你们去京市的时候也不用担心低人一等了,你得让他们家人瞧瞧,哪怕咱是农村姑娘咱也漂亮的很,一点都不输给他们。”   李小红点点头,“说的对。”   过去半个来月,东边的空地上摆满了泥胚,瞅着数量大约是够了。李小红头上的伤疤早好了,只留下淡淡的疤痕,徐大军也决定带李小红去一趟京市见见父母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从月:我也有这一天 第59章   于丽娟给的瑕疵布,是让谢明宇从纺织厂买出来的,可能有些地方稍微有点瑕疵,可不仔细瞧也瞧不出来。   而且因为是给新媳妇的布料,所以这些布料有大红色的也有一些黄色的,浅蓝色的和白色的也都有一些,有棉布也有的确良布。   像之前陆从月给自己做的吊带睡裙用的就是棉布,夏天穿着睡觉舒坦,的确良布做布拉吉却很合适,布料挺括穿上有型。   李小红皮肤属于健康的小麦肤色,陆从月便选了一块水红色的的确良布,用心设计了款式这才动手裁剪,因为家里没有缝纫机,所以李小红这件布拉吉是陆从月一针一线缝起来的。   李小红穿在身上,看着漂亮的布拉吉眼眶都湿润了,“从月,谢谢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   “别说这些,好看就成。”陆从月说着让她转了一圈,笑道,“真漂亮,到了京城拿出你的气势出来,你和徐大军已经结婚了,谁欺负你就怼回去,别怕。”   “嗯嗯,我不怕。”李小红摸着额头的疤痕说,“都死过一回的人了,我什么都不怕。”   一句话让陆从月更是心酸,“以后都会好的。”   这段时间以来可能因为李小红已经登记的原因,陈爱华虽然闹腾看谁都不顺眼,但没再搞什么幺蛾子了,这都是好事。   农历五月底的时候,徐大军请了探亲假带着李小红乘车往京市去了,临走前陆从月在村里跟人淘换了一些干蘑菇连同陆从月这几天给于丽娟和俩嫂子做的布拉吉一起带去了京市。   李小红一走,村里又热闹开了,很多人都在讨论这事儿。   陈爱华的邻居曹大娘是知道李家的情况的就安慰她说,“你瞅瞅那些结婚的知青哪个跟徐大军是的这么重视还带去家里给家里人看看,连过年都不带着老婆孩子的回去,生怕农村女人给自己丢脸。你啊,就知足吧,看徐大军这些天对小红多好啊,你往后就别闹腾了。”   说这话的不止一个两个,如今毕竟不是大规模回城的时候,但一些男知青结了婚也不愿带农村的老婆孩子回城里家里人面前去,怕丢面子。往深了想以后哪怕知青回城了,这些女人找男人都没地方找去。   反之徐大军刚登记甚至都没圆房就带着李小红往京市自己家认亲去了,往后哪怕徐大军跑了,他们李家也有地方闹腾去。   之前李小红撞破脑袋这事儿也是把陈爱华吓到了,可她抹不开面子跟孩子道歉,李小红显然也没有和她娘和好如初的打算,偶尔她去看看李小红的时候娘俩也是不欢而散,反正关系很差了。   陈爱华后悔吗?   说不上来,她仍旧觉得自己是为了李小红好,甚至把李小红变成这样归结于陆从月的挑拨离间,对陆从月更没个好脸色。   好在陆从月也不需要跟陈爱华打交道,不知道陈爱华心里的弯弯绕绕,陈爱华后悔不后悔也不在她的管辖范围内。   只是李小红走了,就剩下陆从月一个人了,谢明朗给她留的肉丝辣酱哪怕省吃俭用也没剩多么点了。   每天放了学最发愁的大概就是吃饭问题了。   傍晚放了学,陆从月抱着课本回到家,看到隔壁徐家升起的炊烟,再想想自留地里逐渐老去的黄瓜,便拿了一盒点心上了徐家门。   徐婶儿正在院子里喂鸡,她儿媳妇在做饭,瞧见陆从月过来了,还愣了一下,“从月怎么过来了,有事儿吆喝一嗓子咱也听到了。”   陆从月抿唇笑了笑把点心放到凳子上说,“婶儿,我的确有点事需要您帮忙。”   徐婶儿说,“你说,咱们两家做邻居这么多年有事儿就说。”   陆从月说,“我家自留地里的黄瓜都快老了,我知道您腌的辣黄瓜好吃,明儿周末我去公社买点辣椒面啥的,您帮我腌上成不?”   “成啊,不是啥大事儿。”徐婶儿摆手说,“不过白天我得上工,只能中午回来弄,你在家按照我说的把准备工作先弄好了,材料也准备齐全,回来我就给腌上,行吗?”   陆从月惊喜道,“成,那您说,我记着。”   于是徐婶儿对她就是一通交代,多少斤黄瓜要用多少料,多少辣椒,黄瓜要怎么处理,酱油啥的要准备多少,油要用多少,交代的清清楚楚。   回到家陆从月担心自己忘了,忙找纸笔记录下来,看着时间还早,干脆提了一个大篮子锁了门往自留地去了。   这边靠近东边,除了东边新圈出来的地里摆满了泥土胚之外也没什么人了。陆从月往菜地里一站将已经很大的黄瓜摘下来整整齐齐的摆在篮子里。   篮子摘满,堪堪摘了没一半,看来明天早上还得过来一次了。刚打算提起篮子回家,一抬头就看见张曼丽冷冰冰的站在她跟前。   眼神冰冷复杂,整个人都跟冒着冷气是的,关键还一言不发。   陆从月被吓了一跳,有些不高兴道,“张曼丽同志,吓唬人也不用这么吓唬吧。你冷不丁的跑我家自留地里干啥。”   张曼丽眼神沉了沉,“我有话与你说。”   天快黑了,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陆从月担心出现安全问题,并不想与张曼丽多说,她提起篮子从另一个方向走,“没空。”   张曼丽亦步亦趋的跟着,好不容易碍眼的李小红走了,谢明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怎么可能不抓紧机会跟陆从月谈谈。   “我有话跟你说,我要跟你谈谈。”张曼丽见她从另一方向走就跟了上来,陆从月往家的方向走她也跟着走。   一直到了陆家门口,见陆从月要关门了,张曼丽用力抵住大门说,“陆从月你怕了吗?”   陆从月白眼都懒得给她,“嗯,我怕了,满意了吗,松开吧,我要回家吃饭了。”   “呵。”张曼丽讥讽道,“要是明朗知道你是这样的女人肯定不会要你的。”   陆从月挑眉,“你放心,他不要我更不会要你的,毕竟你长的没我好看。现在还跟个鬼是的,我好歹是个人。”   闻言张曼丽幽幽的抬头看她,一字一句的说,“你不是原来的陆从月,原来的陆从月不是这样的,原来的陆从月跟赵倩好的跟穿一条裤子是的,后来是嫁给赵前进的,你为什么就不嫁给赵前进了呢,你们那样的臭虫才应该是一对,你为什么要抢谢明朗呢?”   见陆从月始终平静的看着她张曼丽有些恼怒,眼中也有了许多的厌恶,“你这样的女人,配得上谢明朗吗,你的家里人又能给他什么帮助?他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偏偏被你拴住了,呵。你肯定不是原来的陆从月了,你说,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抢走谢明朗。”   陆从月看着张曼丽,越是听张曼丽说她就越平静,她勾了勾唇说,“因为谢明朗好啊,所有人都知道谢明朗好,你不也知道吗,你知道你在我眼里像什么吗?”   她慢慢凑近张曼丽说,“像个小丑。”   张曼丽猛然上前一步,死死的盯着陆从月,咬牙道,“你胡说。”   “我胡说了吗,我没有。”陆从月轻轻摇头,“我和谢明朗自由恋爱,相互爱慕所以结了婚,也是受法律保护的夫妻,你一个外人突然冒出来说这些,不就像个得不到自己玩具的小丑?你认识谢明朗才几天,我跟他过了多长时间了,你以为你是谁,你出现了谢明朗就该抛弃我爱上你吗?”   “你似乎没那么大的魅力。”   陆从月其实对原书中的女主并没有反感,甚至开始时还羡慕女主。可这张曼丽与她所知道的女主实在有太大的不同,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到她跟前说这些话,陆从月本就不是什么善茬,怎么可能就给她好脸色。   陆从月看着她发愣笑了笑,“人都是会变得,我的确不是以前的陆从月了,我懂事了变好了,难道还不许人浪子回头吗?所有人都会变,包括谢明朗,他也早不是原来的谢明朗了,我不知道你基于什么判定谢明朗是属于你的,但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谢明朗这辈子只会属于我,永远不会与你有任何交集,明白吗?”   “我不明白!”张曼丽大声的反驳,“我不要明白,我只知道不管是我回来还是到这里,都是为了和他相遇的,他的老婆只能是我,怎么可能是你。”   “但这就是事实,”陆从月耸肩,“他就是娶了我,永远不会是你,所以你死心吧。”   说完陆从月把篮子放在地上伸手将她推开一些,在张曼丽发愣的时候把门合上上了门栓。   外头传来张曼丽的哭声,“陆从月,你会害了谢明朗的,谢明朗三十岁的时候会有一个大劫,没有我他会死的,你把谢明朗还给我好不好,你还给我压,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啊。”   陆从月眉头皱了起来,心里先是一慌接着又坦然了,哪怕张曼丽说谢明朗三十岁有个大劫那又怎么样。那是属于原本的谢明朗的人生,而不是如今的谢明朗。如今的谢明朗跟原来的谢明朗不同,更不会走一样的路。   听着张曼丽的哭声,陆从月心里并没有觉得多痛快,隔着门板陆从月说,“张曼丽,你还是死心吧,就像你说的人有前世今生,那你又怎么确定现在的谢明朗还是你记忆中的谢明朗,是那个你以为会跟你走完人生的男人呢?\"   她说完便不管外头张曼丽了,提着篮子到了井边打算吃了饭再洗干净收拾出来先准备上。   外头张曼丽不知道哭了多久待了多久,得亏她家在最东边,徐家也不是个爱凑热闹的,所以也没引起其他人注意。   凑合吃了晚饭,陆从月透过门缝往外瞅的时候外头已经没人了,陆从月从里面上了一道锁,回到院子里开始把黄瓜洗净又用干布擦干,这才点上油灯把黄瓜切开把里面的瓤抠出来再切成长条摆在盆子里。   陆从月做饭不行,但刀上功夫还不错,毕竟剪刀用的出神入化,切黄瓜那眼神和准头也都在,长条的黄瓜不说一模一样,长短却是没多大区别的。   一大盆黄瓜切完已经晚上八点多了,陆从月找出大粗盐粒子扔到盆中搅拌均匀又盖上盖垫,盖垫上头压了一大块石头,这才去洗澡准备睡觉了。   夜里实在安静的吓人,好在陆从月家的院墙不矮,好歹给了她一点安慰。   饶是这样,陆从月仍旧有些害怕,稍微收拾去灶房拿了把菜刀赶紧进屋将房门上了锁,睡衣甚至都没换,油灯也不敢灭就这么躺在炕上睡了过去。   一夜睡的并不安稳,夜间醒了好几次,醒了听着外头的虫鸣,总担心会听到什么不好的动静。   许是菜刀给了她安慰,陆从月自己睡的第一夜总算是过去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陆从月就爬起来了,简单的收拾一下又炒了俩鸡蛋卷煎饼吃了,天也亮了。去将自留地里剩下的黄瓜摘回来,把红了的大尖椒摘回来,这才把昨晚压了一晚上的石头挪开把里面的黄瓜控干水单独放在盖垫上晾着,剩下的黄瓜则按照昨晚的步骤又都准备妥当。   大红辣椒洗了摆在阴凉地方晾上了,此时已经八点多,陆从月匆忙出了门,就看见好几个大娘拿着篮子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看见陆从月,曹大娘笑道,“从月也去公社啊。”   陆从月点头,“是啊,大娘你们也去?”   曹大娘说,“去,今天逢集,咋能不去。正好买点东西,大队长说让驴车拉着去,你倒是正好一起去吧。”   陆从月松了口气,她还真犯愁自己去公社,现在有人作伴了,当然不会拒绝,当即和大娘一起往村口去了。   到了村口驴车上已经坐了几个人了,大娘皱了皱眉说,“看来坐不下了,还是来晚了。”   “那就走着去吧,反正也不远。”陆从月看了眼驴车上的张曼丽就更不想凑过去了。   许是昨晚哭的厉害,张曼丽的眼睛到现在都是红的,看见陆从月的时候还颇有怨念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刘跃进就坐在她旁边,注意到她的目光安慰道,“曼丽,别难受了。恶人总有恶报的。”   说完还特意往陆从月这里看了一眼。   陆从月皮笑肉不笑的说,“刘跃进同志说的不错,恶人总有恶报的,谁做了坏事,总会有报应的。”   她说完旁边的曹大娘笑道,“对对,老话说的好啊,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之前李小红的事儿村里传的沸沸扬扬,连带着刘跃进当时的行为也被孩子们传出去了,大家对刘跃进意见很大,甚至还有人去找大队长要求换老师,可老师哪是那么好换的,李小红请了假,班上的孩子都只能找其他知青顶上,再换谁知道换个啥样的上来。   但这些大娘看着刘跃进的时候可是真的没点好印象了,尤其家里有闺女的更是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要离这样的人远一点,否则以后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这会儿刘跃进还在那说这话,这些大娘怎么可能不怼上去。   陆从月抿唇笑了笑,对刘跃进说,“刘跃进,你听见了吗,大婶儿大娘们可都是老人了,说的话肯定没错。”   见刘跃进脸都沉了下去陆从月更高兴了,“看你这样子,大娘说这话你还不高兴了?”   刘跃进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愿看她了。   曹大娘又道,“哟,张曼丽同志,你这眼睛咋了?”   “没咋。”张曼丽突然从车上下来,说,“我突然想起有其他事儿,就不去了。”   说完匆匆往知青点就去了。   陆从月笑眯眯的看着刘跃进说,“刘跃进同志你还去公社吗?你的女神走了。”   刘跃进下了车看都不看陆从月一眼也回了知青点。   驴车上瞬间空出俩位置,曹大娘高兴的拉着陆从月说,“快,咱俩上去,这俩可真是好人,上赶着给咱占位置呢。”   陆从月抿唇笑了笑,跟曹大娘一起上了驴车。   驴车上原本还有俩知青的,对张曼丽突然反悔儿这事儿也摸不着头脑,但刘跃进的表现就更让人怀疑了,但大家都没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人不少了,看管驴车的大叔赶着驴车往公社去了。   只是到底人多,有些人走着去,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倒是也快。   刚进公社就看见路上有很多人,也有不少老乡把家里多余的鸡和鸡蛋拿来卖的,还有扛着柴火来换东西的,人来人往热热闹闹。   曹大娘通过李小红的事儿对陆从月印象挺好,不管以前是不是好孩子,但现在却很不错,起码有情有义,她拉着陆从月的手说,“你不常来买东西就跟着我,想买啥跟我说,我给你还价。”   陆从月点头,笑了笑说,“那感情好,我自己来本来就发愁,有大娘在我就不怕了。”   一句话让曹大娘非常受用,陆从月便说,“我要买一点鸡蛋还得买点辣椒面,其他的也没啥要买的了。”   “就这点东西,好说,跟着我准没错。”曹大娘大包大揽,带着陆从月很快就把辣椒面和鸡蛋买好了。   不知如此因为有曹大娘在还能跟人砍价,价钱便宜了一些。   陆从月感激道,“大娘真是多亏了您。”   “这点事儿算啥,我就看不得这些人故意欺负你们小姑娘脸嫩。”曹大娘跟她买完东西又带她闲逛,买一些生活用品,不过油盐酱醋啥的就要到供销社去买了。   两人从集市上出来往供销社买其他东西,因为逢集的原因,供销社的肉类和油也加大了供应,这些东西家里倒是不缺,但陆从月还是买了一根筒骨,打算回去熬汤喝,毕竟饭不会做,熬汤还是可以的,到时候啃着咸菜喝汤也不错。   等买完东西天已经大晌午了,两人到了公社路口的时候驴车已经等着了,在车上等了好一会儿才凑齐人,驴车就回生产队了。   今天逢集,路上人也比较多,说笑间谈论着今天在集上的收获。   到了村口,大家下了车,陆从月跟曹大娘道别就回家去了。   这会儿徐婶儿也回来了,听见动静出来说,“我刚才还说你咋还没回来呢,你就进门了,走吧,都提前准备好了?”   陆从月点头说,“都准备好了,您说的大料啥的家里都有就没买,只买了一些辣椒面。”   徐婶儿跟她进去,检查了要用的东西不由笑了,“你家大料的确齐全,少几样其实也没关系,不过这样味道更好。”   徐婶儿说着就开始干,这时候也没人说啥保护秘方这回事儿,徐婶儿干的时候陆从月就在旁边打下手,等全部弄完将黄瓜腌上也一点多了,徐婶儿洗了洗手说,“就这样了,下午你就能吃上了,我先去上工了。”   陆从月很感激,忙从屋里又拿一包点心,这次徐婶儿没要,“就干这点活哪好意思要,你自己在家吃吧,走了。”   徐婶儿快步走了,陆从月看着满满一小坛子的腌黄瓜,突然觉得晚饭也不难熬了。   中午的时候陆从月照例凑合吃,傍晚的时候就把筒骨炖上,小火熬着,等熬了一个多小时,撒上一点点盐盛出来,味道香极了。   一大碗骨头汤,一碟咸菜,配上煎饼一顿晚饭吃的有滋有味。   晚上的时候时候陆从月最不愿意过的时候了,所以趁着天没黑透她就匆忙洗了澡收拾一番然后回屋点上油灯准备看书学习。   到了七点多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陆从月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了,她站在屋门口手里握紧了菜刀,扬声问道,“谁?”   “是我,”   声音很低,陆从月却听出来了,她跑到门口拉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孙丽萍眼泪差点掉下来了,“师娘。”   孙丽萍看着她这模样,再看看她手里的菜刀心直接就软了下来,“吓坏了吧,你老师听说李小红去京市了,让我过来陪你,不然担心你一个人害怕。你放心,等天一亮我就走,不会让人看见的。”   “嗯。师娘您真好。”陆从月笑了起来,“您快进来。”   等孙丽萍进来她将门锁上,突然就不害怕了。   她看了眼手上的菜刀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把菜刀放回去。”   菜刀放回灶房,陆从月领着孙丽萍进了房间。   孙丽萍打量一眼他们的房间看见了桌上的课本,“准备学习呢?有不会的正好可以问问我。”   孙丽萍虽然是教美术的,但其他方面也有所涉及,之前陆从月就知道,只是有其他更专业的教授,所以问到孙丽萍的机会还真不多。   不过孙丽萍既然这么说了,她当然不会客气,当即就提了一些自己积攒下来的问题。   孙丽萍人很温和,说话声音也缓慢,让人舒适。不知不觉就在她的声音里到了九点多。   灭了灯俩人躺下,陆从月还有些兴奋,“师娘,我好开心,哪怕明朗不在家,也有人能陪我。”   孙丽萍笑着说,“那以后他不在家我就来陪你。”   “嗯。”陆从月抱着她的胳膊觉得很安心,“可是师娘,我觉得你们快要熬到头了。”   孙丽萍停顿一下,“就算熬到头了我们也等你们一起走,我们到时候一起回京市。我知道明朗这孩子在外头干什么,你们的父母都不在身边,我和你老师不可能扔下你们先走的。”   陆从月听着她的话心里更加温暖,这样的师娘那样好的老师,难怪谢明朗拼了力气也要跟着下乡来照看。   而且听这意思,孙丽萍夫妻是知道谢明朗在外头干什么的。她想了想说,“只要您和老师这里一有通知,估计明朗就会给我公公拍电报说回城的事儿了。”   孙丽萍嗯了一声,“睡吧,别操心太多。”   昨晚睡的不好,今天又忙碌那么久,陆从月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半夜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陆从月没动,但这么多年来一直绷紧神经的孙丽萍却醒了,她悄声起身看了眼熟睡的陆从月开了房门抄起一根烧火棍朝着墙边一黑影过去。   那黑影从墙上下来没想到这么快被人发现,甚至刚落地就想赶紧爬墙逃走,孙丽萍哪肯给人机会,忙抄着棍子打了过去。   黑影啊的一声发出一声惨叫,陆从月惊恐醒来,连鞋都没穿就跑出屋门,就看见孙丽萍拿了棍子再朝往墙上爬的人身上招呼。   陆从月知道自家哪里有棍子,当即也拿了棍子朝人身上招呼。   俩女人默不吭声棍棍落在人身上。   那人受不了,嗷嗷直叫,“别打了,别打了,我不敢了。”   很熟悉的声,是生产队的人。   孙丽萍颤抖着声音说,“我看着灶房里有绳子,从月你去拿。”   陆从月飞快的取来绳子将被打的蜷缩在地上的人给捆了起来。   陆从月松了口气说,“师娘,我去喊徐婶儿。”   虽然大半夜的喊人不好,可这事儿不是她们俩女人能办的。陆从月瞧了徐家的门,听见陆从月的声音,徐婶儿和她儿子都出来了,徐婶儿一看她光脚站在门口就知道出事了,“怎么了?”   陆从月便把事情说,又对徐婶儿儿子徐大虎说,“大虎哥,你觉得这事儿该咋办?”   徐大虎说,“找大队长,大半夜的居然敢干这样的事儿,简直找死。”   说着徐大虎直接往李先进家去了,徐婶儿把徐大叔喊起来过来陆从月这边就看见了被捆的结结实实的黄二狗和拿着棍子的孙丽萍。   徐大婶儿有些惊讶,“她、她怎么在这儿?”   村里人跟臭老九除了开春几个老师跟着臭老□□习怎么当老师之外,并没有任何交集,可以说村里的人对他们唯恐避之不及。所以孙丽萍出现在这里徐婶儿惊讶也是正常。   但被打压了这么多年孙丽萍人也有些放不开了,顿时有些无措,她对陆从月说,“要不我先回去了。”   “不用的师娘。”陆从月对徐婶儿说,“徐婶儿,您应该也知道,明朗当初是为了他的老师才下乡的,这就是明朗的师娘,刚才要不是她在这陪我,这会儿恐怕已经出事了。”   “这样啊。”徐婶儿也不愿管人闲事,便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黄二狗听着几个女人说话,开口哀求道,“陆从月,是我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成不?往后我肯定不敢了,我要是再敢来第二次让我不得好死。”   陆从月冷冷道,“这话你跟大队长说吧,我不管。我只知道有人愿意当贼上我家来了。”   “可我也不是故意的啊。”黄二狗说,“我也是受人之托,要不然咱们一个生产队的我何苦过来呢。”   一听这话陆从月三人对视一眼,“那你说,你受谁的托付。”   黄二狗又不乐意说了,“我要是说了,那岂不是太没诚信了。”   陆从月听着外头传来的脚步声说,“那你跟大队长说吧。”   李先进来的挺快,看见院子里的黄二狗气的就给他来了一脚,“黄二狗你能耐了啊,偷东西偷到自己村里人头上来了,你是不想在生产队带着想进去陪那俩混球是吧。”   这说的就是李志国和赵前进了,黄二狗哎呦一声连忙求饶,“大队长,我不敢了,饶了我一回。”   李先进脸上为难,“从月啊,黄二狗他娘还在炕上躺着呢,要不这次就算了?”   陆从月当然知道黄二狗他娘还在炕上躺着,家里就这一根独苗,要是黄二狗进去了,那他娘非死不可。但这事儿可大可小,在外人看来她没受什么损失,不过吓了一跳,可在她看来要不是孙丽萍在这儿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儿。   更别提黄二狗还说受人之托了,她抬头直视李先进说,“那今晚要是师娘没在这儿,您觉得会这么简单吗?”   李先进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对陆从月李先进是有感激的,毕竟收留了他闺女那么久,可黄二狗家的情况在那儿,真进去了那黄二狗他娘也就活到头了。   陆从月又说,“我也不为难大队长,但刚才他说了他是受人指使,您问出背后之人处罚背后那人总行吧?”   “有这事儿?”李先进猛的看向黄二狗又踢了一脚,“还不快说,不然你真想进去?”   黄二狗也不敢隐瞒了,“是刘跃进,他给我两块钱,还说陆从月家里有很多肉,我就想来偷一点肉回去给我娘补补身体,我真没想干别的啊。”   说着黄二狗一个大男人竟然直接哭了起来,“我不能进去啊,陆从月我求你了,你千万别举报我啊。”   陆从月抿了抿嘴,她还当是张曼丽呢,没想到是刘跃进。   不过她是不是跟知青天生犯着啊,怎么一个两个的知青都不想她好呢。   李先进气呼呼道,“走,你跟我去知青点。”   陆从月站着没动,对李先进说,“大队长,我相信你肯定能还我一个公道的,只要有公道,我就不追究黄二狗的事儿了。”   “行。”李先进一口答应下来,可出了陆家又觉得头疼,刘跃进他爸还是省里革委会的呢,要是知道儿子在他的生产队里出了问题,那会不会一级压一级的发作?想想就头疼。   等李先进拽着黄二狗找刘跃进去了,徐婶儿两口子和徐大虎也回去睡觉了。   陆从月和孙丽萍却有些睡不着了,陆从月后怕道,“师娘,多亏了您在这儿,您怎么这么警醒啊。”   孙丽萍笑了笑,“习惯了,早年刚下乡的时候那时候管的严,经常半夜都有公社民兵过来喊起来干货挑大粪,久而久之精神绷紧了,半夜一点动静都能听得见。”   这也让她突然觉得庆幸,万一她也睡熟了那可怎么办。   孙丽萍摸摸她的发顶,温和道,“睡吧,往后一个人的时候师娘陪着你。”   明天之后恐怕就有人知道她在陪着陆从月这件事,有好处也有坏处。总归让想打陆家主意的人知道家里不是只有一个人,坏处可能就是有人说闲话,说陆从月跟臭老九搅和在一起。   方才的时候孙丽萍还担心影响不好,可看着陆从月这模样又觉得名声算什么,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没有什么比孩子的安全更重要的了。   后半夜陆从月睡的还算安慰,天亮起来后陆从月闻到饭菜的香味,趴在窗台上看了眼竟是孙丽萍早早的给做好早饭了。   陆从月顿时觉得不好意思,穿上衣服出来,站在灶房门口说,“师娘,我自己做就行,哪能麻烦您。”   “麻烦什么,一把火的事儿。”见她起来了,孙丽萍洗了手说,“趁着天色还早,我就回去了,你自己吃饭吧。”   陆从月说,“师娘您吃完再回去吧。”   “不了,我回去吃就成了。”孙丽萍笑眯眯道,“等晚上我再过来。对了这些天我们这些老家伙一直喝着那药,身体的确轻便不少,你也不用担心了。”   陆从月笑了起来,“那就好,药这边还有一些,等明朗回来再给送过去。”   孙丽萍点了点头便走了,陆从月则吃上了色香味俱全的早饭。   饭后陆从月出门上锁准备去上课了,到了学校张曼丽和于思甜都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张曼丽现在整个人都有些神经兮兮的,陆从月都担心把孩子也带坏了,于思甜倒是正常一如既往的严肃,“陆从月,你昨晚没事吧。”   显然是问昨晚黄二狗夜探陆家的事情了。   陆从月摇头,“没事,多亏师娘发现的及时,没发生什么事。”   于思甜点点头,看了眼刘跃进空着的位置,“刘跃进被大队长关进大队部训话去了,你知道吧?”   “不知道。”陆从月说,“虽然是我家出的事,但大队长是生产队的队长,他做任何决定我不会过问的。”   于思甜又点点头,说,“你说的师娘,是臭老九吗?陆从月,不是我说你,你让臭老九住到你家里去对你影响不好。”   “不好吗?”陆从月笑了笑,“你当初还上臭老九的课呢,当时怎么不说影响别听啊。古人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说让你尊师重教,最起码的尊重你该有吧,听人上课的时候没见你出去,现在倒是来教训我了?”   于思甜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张曼丽倒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没想到谢明朗的老师和师娘对陆从月都挺好。   陆从月继续说,“而且有一点,我家男人和裴老师夫妻原本就是师生,当初也是因为他们才下乡当知青的,这事儿大家都知道,大队长也清楚。现在我男人不在家,师娘担心我安危来陪我有什么不对?昨晚要是没有她,我能不能站在这里都说不定,这说明什么说明师娘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尊重师娘,难道还和你一样恩将仇报是非不分?”   她说的话难听极了,于思甜的脸顿时有些不好看了,脸涨红了,半晌才说,“我不是这意思。”   陆从月哦了一声拿起课本上课去了,办公室里,于思甜呼了口气也准备去上课了。   张曼丽喊住于思甜说,“思甜,我觉得你说的对。”   于思甜意外的回头看她一眼,说,“可我突然觉得我说错了。”   张曼丽惊讶,不知道于思甜为什么会这么说。   可于思甜却不想说了,就在陆从月说的那一瞬,她真的感觉自己或许错了。   以前她觉得刘跃进家里好歹也是搞革命的,人也正派思想端正,可近期刘跃进的所作所为却让她大失所望,先是李小红的事儿,现在又出了指使其他人夜谈陆家的事儿,刘跃进这人不行。   所以被陆从月这般说了,她除了觉得有点难堪之外也有了所觉,或许她该反思自己的思想了。   只是让她和臭老九来往的话,她是不能接受的。   上午上了一节课,一出教室就看见李先进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见陆从月出来连忙冲她招手,陆从月过去,李先进说,“从月啊,咱们出去,我有事儿跟你说。”   院子里闹哄哄的,下课了的孩子玩闹疯跑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   两人出了院子站在树下,陆从月见李先进一脸为难的样子,便说,“大队长,您说吧,是不是刘跃进不承认?”   李先进郁闷的点头,眼中满是血丝,显然一晚上没睡,“我连夜审他,这人咬紧了牙关就是不肯承认,就说黄二狗诬陷他,黄二狗又没证据是刘跃进指使的,你看这事儿闹的。”   陆从月了然的点头,刘跃进此人跟赵前进不一样,心思深,想的多,做事也不留把柄,这事儿的确没法办,昨晚的时候也没指望李先进真能处理了这事儿。   李先进叹了口气说,“要是他不承认,这事儿就只能是黄二狗一个人的错了,你说,你想咋办吧。” 第60章   说出这话李先进也觉得不合适,毕竟之前陆从月在他闺女的事儿上出力不少,以前谢明朗在生产队为人也不错,临出门时还给他好烟好点心,让他多帮忙照看陆从月。   按道理来说李先进是该帮着陆从月的。   但偏偏黄二狗家情况特殊,黄二狗的父亲在曾经的战争中因为报信被小鬼子害死了,他娘又是个病人常年卧床,这些年生产队对黄家也是多有照顾,加上政府对黄家的补贴这日子才勉强过的下来。   可若是黄二狗真的出了事去劳改了,那黄老太也就没法活了。   所以这事儿哪怕觉得为难李先进也先找了陆从月。毕竟当初自己儿子犯错都直接送进去了,可黄二狗不一样啊,哪怕是生产队的人对这事儿也不好表态。   陆从月听李先进说完眉头微蹙,“那大队长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样的……”李先进还没说完,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哭嚎声,一个老太太被俩小伙子搀扶着过来了。   这会儿正是下课时间,孩子们听见动静也纷纷从院子里跑出来堵在门口看热闹,而生产队的人也纷纷走出家门看着学校这边的热闹。   陆从月蹙眉间,黄老太已经被人扶着到了近前。   黄老太按照岁数其实也不大,最多五十,可瞧着眼前的模样说七十也有人信了。老太太到了跟前也不哭嚎了,看着陆从月开口说,“从月啊,大娘对不起你啊。”   陆从月微微叹息,“大娘,您没有对不起我。”   “不,是我没教好儿子啊。”黄老太抹了把眼泪惭愧的说,“我要是教好了二狗,他就做不出这种事了。但现在大娘知道事情已经出了,我说啥也没用,大娘就是想求你给二狗一个机会,他是听说大城市里有好医院想攒钱带我去看病,他真的没胆子害人啊。”   老太太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她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的手绢然后打开,里面全是些零碎的毛票,“从月,大娘给你赔钱,你别举报二狗行吗?”   老太太可怜巴巴又满是哀求的看着陆从月,乞求的看着陆从月,希望得到她的原谅。   按照陆从月的性子,她自然不想放过黄二狗的,可瞧着眼前老太太的模样她实在又下不了狠心了。   李先进也没言语,周边看热闹的大娘大婶们开口了,“从月啊,二狗是混了点,但是真没胆子害人的,你看你也没事儿,要不算了吧。”   “就是啊,你就可怜可怜你黄大娘,算了吧。”   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语,想到黄家这些年的日子纷纷摇头叹气,劝着陆从月算了。   陆从月没回答,反而对李先进说,“大队长,麻烦让人把黄二狗带过来吧。”   只这一句话,她也不再开口了,学校已经上课了,几个老师撵着孩子们上课去了,陆从月这节课是上不成了。   她对李先进说,“你们先等一下,我去班上安排一下,等黄二狗来了再说。”   说完陆从月进了学校到了班上,他们班上就十几个孩子,也都是大孩子了,啥都没问啥都没说,安静的坐在教室里等着上课。   陆从月进来,拍了拍手说,“现在老师要去处理一些私事,你们先上自习。”说着又对刘春妮道,“春妮,大家有不会的先统计一下,等我回来解决。”   刘春妮懂事的点点头,然后问,“老师,你没事吗,需要我们帮忙吗?”   他们虽然小可也懂一些道理了,他们觉得那些大娘大婶儿的都在逼迫他们老师,毕竟他们老师才是受害者。   刘春妮说完,班上其他孩子也纷纷附和,几个男孩子甚至撸袖子说可以替她揍一顿黄二狗出气。   陆从月哭笑不得心里又觉得温暖,“不用,老师能解决,你们好好学习。”   说完陆从月出来了,外头黄二狗也被俩社员押来了,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黄老太正拿着一根拐棍狠狠的抽他。   陆从月站在门口看着也没插手,等黄老太实在打不动了才过去,“大队长,我想好决定了。”   黄老太恨恨的又是一拐棍,“快给从月认错。”   “陆从月同志,我错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这一回吧。”黄二狗本来就怂,现在又惊动了他娘哪敢说其他的老老实实的认错求原谅。   大娘们纷纷说,“从月,算了吧。”   “就是啊,大家都不容易,二狗也知道错了,往后肯定不敢了。”   陆从月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对黄二狗说,“你把事情经过跟大家说一遍。”   黄二狗不知道能不能当着人面说,便去看李先进,李先进皱眉,“这事儿那人没松口,咱这么说……”   “他不承认是他的事儿,但我得让大家知道真相,到底是对是错大家来判断。而且这事儿又不是我诬赖他,凭什么不能说。”陆从月看着李先进说,“昨晚受到惊吓的是我,被翻了墙的是我家,大家说算了,那是因为事情没出在你们身上,若是出在你们身上,或者你们自家闺女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遇到这样的事儿你们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吗?”   她说的时候口气很生硬,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大娘大婶们有些尴尬,可看着陆从月的样子一想也是,人家一个小媳妇在家,要是出了啥事儿,人家谢知青回来能拉倒?   大娘大婶们不说话了,李先进本就没给她做主有些理亏也不说话了。   陆从月是铁了心的让大家知道刘跃进的真面目,凭什么他在背后害人不承认不说旁人还得给他藏着掖着,他不光让他名声臭大街,她还要让他当不下去老师。   陆从月瞪着黄二狗说,“你说,不然我就送你去劳改。”   “你说呀。”黄老太一听劳改也急了,一拐杖又打了上去。   黄二狗一咬牙便将昨晚的事说了个一清二楚,大家这才知道难怪黄二狗这怂货敢去翻陆家的院子,原来是有人拿钱诱哄他去干的啊。   大娘大婶儿们纷纷惊讶,难怪黄二狗敢去做这种事,原来是刘跃进拿钱让他去干的。   但随即大娘大婶们又疑惑了,“那刘跃进为啥要害你啊,你和他都是小学老师又无冤无仇的,干啥这样呢,没道理啊。”   人在做事的时候自然是有道理的,想到刘跃进会这样做的理由,陆从月笑的有些意味深长,“这我也纳闷呢。”   一扭头瞧见张曼丽站在门口听,便问她,“张曼丽同志,你知道刘跃进同志为啥要害我吗?”   其他人也看见了张曼丽,一个大娘皱眉说,“张曼丽,你还是老师呢,标在那偷听啥啊。”   张曼丽的脸蹭的就红了,“我没有,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干,我去上课了。”   话说完直接落荒而逃。   有大婶就嘀咕,“不知道就不知道呗,她慌什么啊,搞的跟她有关系是的。”   陆从月迷之一笑,“那谁知道呢。”   李先进突然想到什么,惊讶的看了陆从月一眼到底没吭声。   但大娘大婶们又回过神来了,“这刘跃进人品那么差怎么能当老师,大队长,这不行啊,我家驴蛋也在他班上呢,万一教坏了咋办,不行,得换老师。”   看热闹的人群里不少孩子在刘跃进班上的纷纷出言要求换老师。   李先进又有些发愁了,这事儿哪怕是黄二狗的一面之词,但他知道黄二狗不会无缘无故的冤枉人,但刘跃进就咬住了没证据所以这时候不让刘跃进当老师了恐怕刘跃进不答应。   而且李先进还顾及刘跃进在城里的爹,一时有些为难。   但农村老娘们哪肯听李先进讲这些,她们自认为是贫农根本不怕遥不可及的省城里的革委会,现在就只想换老师,不让孩子在这样的人班上学习。   李先进一个脑袋两个大,陆从月这边没解决又出来新问题,想想这快一年的时间好多事还真跟陆从月有关。   气闷归气闷,李先进只能说,“这事儿开大会的时候投票决定。”   陆从月听这话露出笑来,对大娘大婶们说,“大娘们,这事儿大队长肯定会给大家公道的。”   这些大娘们这才不逼迫李先进了。   李先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那黄二狗这事儿……”   “黄二狗虽然不是主谋,但也的确犯了错,犯了错就该受罚。”陆从月看向黄老太,“是不是大娘?”   黄老太赔笑道,“是,从月说的对,只要不劳改,咋罚他都行。”   陆从月对李先进说,“大队长,那就让黄二狗无偿打扫猪圈牛棚三个月吧。”   这意思就是这三个月没有工分了。   有大娘疑惑,“牛棚里有臭老九,哪用得着黄二狗啊。”   陆从月笑,“因为昨晚多亏了我师娘救了我,我师娘也是臭老九,但我得知恩图报。”她看着李先进说,“我这要求不过分吧?”   黄老太连忙插嘴,“不过分不过分,就让他无偿打扫猪圈牛棚三个月。”   只要不是劳改,别说三个月,就是半年一年黄老太也不会说个不字,甚至还感激陆从月大度的饶了她儿子一回。   听黄老太都答应了,李先进也没有好反驳的道理。   倒是看热闹的大娘大婶们有些不自在了,“从月啊,你好歹是小学老师呢,你这样和臭老九掺合在一起似乎也不妥当吧。”   陆从月淡淡的看对方一眼,对李先进说,“既然群众有不满的声音,那我这老师就不当了,大队长,开会的时候麻烦把五年级的老师一并选了吧,我不当了。\"   “你这话说的……”李先进有些不好意思了。   陆从月会所,“过几天咱们这儿不是还有知青要来?大队长不妨到时候一块选。对我来说当不当老师无所谓,毕竟谁让我嫁的男人好呢,不光家里条件好,还能做帮工赚钱,要是知道我在家受这样的委屈,被人质疑,肯定也不会高兴的。”   实际上她是隐约觉得裴老师他们快平反了,最多到年底她和谢明朗也得回京市去,到时候这老师她一样也做不成,而且在这儿每天还得看张曼丽那张脸看着心情就不爽,还不如留着打把的时间在家做衣裳赚钱呢。   哪怕现在不卖,等到了京市再去卖那也能赚上一笔了。   陆从月算计的清楚,那些大娘大婶有的却不好意思了。   但陆从月说完这些也不搭理这些人了,直接准备进学校给孩子们上课去了。   只是她还没进去,就听见背后有人喊她,“陆从月。”   陆从月回头,却是面色阴沉的刘跃进,正站在不远处怒瞪着她。   陆从月展颜一笑,“刘跃进同志找我有事?”   看热闹的人都没离开,李先进也在跟前,所以陆从月并不惧怕刘跃进,甚至看着他的行为有些期待,想看看这自诩聪明的刘跃进会说些什么会不会再作一些死让自己死的更快一点。   刘跃进昨晚被李先进审问了一晚上眼底全是血丝,哪怕他咬紧牙关啥都没说,可到底身心俱疲。原本在宿舍中休息了一会儿准备来学校上课的,没想到就听到了他们这些话。   能不恨吗?   刘跃进恨死了,尤其是恨眼前这个一脸笑意的女人,在他的眼里陆从月就是条美女蛇,剧毒的那种。   见他不说话,陆从月道,“那我进去了。”   “陆从月,。”刘跃进到了跟前来,歉意的看了眼李先进又颇为懊恼的对陆从月说,“昨晚的事儿真的跟我没关系,你凭什么认定是我干的,还煽动大家不让我当老师了?”   陆从月看着他忽然笑了,“刘跃进你哪只耳朵听见是我说你在背后指使了?”   “你!”   陆从月,“我只是让黄二狗说出昨晚的事情真相,是他说是你拿了钱哄他去做的这件事情,又不是我说的,你就算对峙也得找他对峙去,跟我对峙,你对峙的着吗?还有我煽动大家不让你当老师?我是谁啊,我说啥了啊,大娘大婶们都是长辈了,也都分的清楚是非,用得着我煽动吗。你既然说你没做,你去跟大队长说,跟大娘大婶们说,跟黄二狗对峙。现在反倒过来指责我了?”   陆从月讥讽道,“我才是昨晚的受害者,我没报警让公安来公开调查这件事的真相已经是看在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份上了,所以刘跃进同志,别欺人太甚。”   说着她声音也跟着拔高,“不要以为我男人不在家谁都可以欺负我。我陆从月可不是好欺负的。”   说完这话陆从月看都不再看他一眼转头往教室里去了。   刘跃进面目阴沉的盯着陆从月,像要在她身上盯个窟窿是的,他扭头去看李先进,“大队长,我是无辜的,你们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不让我当老师。”   种地有多苦他清楚的很,过了夏天到八月份就是秋收,秋收多苦多累他可是见识了,他再也不想种地了。   李先进也有些不耐烦了,“那就让公安来调查,反正这事儿黄二狗这边有交代了,让公安调查清楚也挺好,说不定你们交易的时候就被人看见了。”   一听这话黄二狗也不怕了,“我不会诬赖人的,不然我为啥不无赖别人只诬赖你啊。”   刘跃进听的浑身一软,觉得这两天实在倒霉。   黄老太身子不行,黄老太背着他娘回家去了,李先进有一大堆事儿也懒得搭理刘跃进也走了。   几个看热闹的大娘大婶见事情完了也准备走了,临走时不是朝刘跃进吐唾沫就是放狠话,“你这样的人不配当老师。”   “以后老老实实种地吧。”   刘跃进险些摔倒在地,这都什么事儿啊,黄二狗也太没用了。   陆从月没再搭理刘跃进,直接进了教室,教室的孩子们纷纷抬头关心的看着她,“老师,你们没受欺负吧。”   “没有。”陆从月看着他们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她教导他们不过俩月的时间,孩子们对她就这样维护。   而她却为了自己不想当老师了,陆从月觉得有些对不起孩子们的信任。   她呼了口气说,“同学们,我可能过段时间就不能当你们的老师了。这是我个人的原因也是我个人的决定,过些天生产队还会来知青,大队会选出更合适的人来给你们上课。”   她话一出口当即有学生喊道,“老师我们舍不得你。”   其他孩子也纷纷开口,“老师你别走好不好。”   “我们就要你做我们的老师。”   孩子们的眼睛是纯粹的干净的,他们不懂大人说的那些话,但他们却能知道谁对他们好。   虽然只有短短两个月的相处时间,但他们能感受到陆从月对他们的关心,对他们上课的重视,他们喜欢听她说市里情况怎么样,县里情况怎么样,他们幻想着有一天也能走出这里走向那些让人向往的地方。   他们是舍不得陆从月的,陆从月在这一刻也有些舍不得他们。   但她早晚有一天会离开这里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陆从月的眼眶湿润了,她吸了吸鼻子说,“同学们,不管我教不教你们,我今后都是你们的老师,你们有不懂的也可以去我家里问我。但我希望不管今后谁当你们的老师,你们都能保持初心好好学习,懒惰的时候想想城里人的生活。家里逼迫你们辍学的时候要努力的用未来说服他们。我希望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能考上初中能考上高中,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还能考大学,老师希望你们能考上大学。”   她缓缓笑了起来,“在乡下填饱肚子是大家的梦想,可你们读了书了,眼界要放宽一点,闲着没事的时候可以问问那些知青城里的生活。我不仅仅希望你们学好了只是自己去城里享福,也期盼你们学有所成回馈这个村子。”   “老师说那么多,其实很多都是废话。”陆从月没想到自己也有这样感性的一面,她说,“总之,要拼尽全力学习,用尽一切机会学习,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你们做的到吗?”   “做的到!”孩子们高声应了一声,引得其他班级的老师和学生一阵好奇。   陆从月微微笑了起来,能读到五年级的,除了几个女学生是带着父母让找个好婆家为目的的,其他的男孩子多半在家受宠才能得到学习的机会。   或许之前还有孩子是为了不干活来学校混日子的,但这么多天的相处和影响渐渐的也对外头的世界充满了向往也开始好好学习了。   下课时间到了,陆从月宣布下课,刘春妮跑过来说,“老师,我会说服我娘让我读初中的,哪怕你不教我们了,我也会鼓励他们督促他们好好学习一起考初中的。”   陆从月看着刘春妮满脸的笑意,“好,你们都可以的。”   上天不会亏待每一个努力又上进的孩子的,陆从月从来都这么相信。   中午回家凑合吃了午饭,下午继续上课。   到了下午其他老师兴许是听到什么消息,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于思甜仍旧眉头紧皱,趁着下课的机会问她,“陆从月你为什么不想当老师了,是因为张曼丽和刘跃进吗?要是因为他们大可不必,刘跃进做了这样的事估计村里人不会让他继续当老师了。至于张曼丽……”   她拧眉看着陆从月,“我可以说服她不要当老师了。”   陆从月看着于思甜不知道说什么好。   于思甜算不得坏人,甚至比起张曼丽等人来说还讨人喜欢的多。于思甜是这个时代尤其是前几年青年学生中最常见的代表。觉得自己思想纯正,代表着正义,可若说她做过什么坏事还真没有。   反而是于思甜像根钉子一样扎在知青点盯着知青点这些人尤其是张曼丽。   就连张曼丽对谢明朗有心思也是她最先说的,如今对陆从月说这些话,陆从月也有些感动了。   但感动归感动,该做的决定她依然不会改变,她看着于思甜说,“于思甜,其实你是个心肠好的姑娘,为什么每次都硬邦邦的呢?还有你的思想,你不觉得你这思想跟早些年的红小兵很像吗?你不知道吗,现在很多地方的臭老九都被平反了,他们以前也是老师,我们自己也在做老师,甚至没有他们这些臭老九我们都不能这么从容的站在讲台上。你说对不对?”   原本陆从月以为会听到反驳的话,可于思甜思索后却点头了,“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陆从月一愣笑了起来,“你真是个好同志。”   于思甜有些不好意思,却故意板着脸说,“这跟你不当老师也没什么关系吧。”   陆从月笑,“是没关系,我只是想说不当老师了是我自己的原因,至于什么原因我现在不方便说,反正哪怕我继续当老师也不会长久。”   但于思甜很聪明,很快便想到了,目光落在陆从月的身上说,“谢明朗今年要回城,你要跟着进城!\'   这是肯定的语气,说明她认准了这事儿。   陆从月并没有否认,只是说,“他爸妈在城里有关系有门路手里也有钱,为他买个工位不是难事。不过你放心他不会占用大队里回城的名额的。”   “我知道。”于思甜心里清楚,但还是羡慕,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么好的家庭的,像她的父母就不会为了她拿钱买工位,她早该看开了。   话说到这份上也没比较再劝,于思甜说,“那祝你们永远幸福。”   陆从月也笑,“祝你有个好的未来。”   她想了想又补充说,“既然有人平反了,现在环境也宽松了,过两年什么情形谁也说不定,于思甜同志兴许可以提前学习,当老师的同时也不要放弃学习。”   对于人品过得去的人,对她释放善意的人,陆从月从不吝啬。 第61章   陆从月说完,于思甜一脸惊讶的看着她,半晌她的眼睛亮了起来,点头说,“我记住了,我会好好努力学习的。”   若这话只是陆从月的意思,于思甜不会放在心上,可陆从月的男人是谢明朗,谢明朗的家人在京市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陆从月能从婆家那里得到什么消息就非常正常了。   按照俩人的交情来说,其实算不得好,可对方能这么提醒她于思甜有些兴奋也有些感动,她真心实意道,“陆从月同志,谢谢你。”   陆从月笑,“不用谢,我只是一个建议,至于能不能恢复,什么时候恢复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有了准备哪怕真的机会来临了也不至于抓瞎。”   “你说的对。”于思甜想到之前自己思想的狭隘忍不住笑了,“我为以前的狭隘道歉,或许你是对的,时间会证明一切,组织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嗯。”陆从月笑着点头,然后便去上课去了。   许是因为知道陆从月教他们的日子不多了,五年级的孩子们格外珍惜陆从月给他们上课的机会。以前上课还有调皮的孩子闹腾,现在也没人闹腾了,个个都端着书本端端正正的学习。下课的时候也积极的找陆从月询问自己的疑惑。   陆从月很欣慰,也有前所未有的满足,她没想到有一天会有学生感激自己。这样的感觉是两辈子都没有过的。   晚上放学,因为陆从月过了明面儿,所以孙丽萍吃过晚饭就过来了,见陆从月在批改作业便在旁边瞧着,等陆从月批完作业开始学习的时候自己也拿了一本书在读。   陆从月瞧着她看的是英文书不由的羡慕,“师娘您也懂英文啊。”   “嗯。”孙丽萍看着她的眼神问,“想学吗,其实不难,我可以教你。”   其实高中也学英文了,只不过大家都不重视,而陆从月原主在初中高中又跟没上学一样,所以对陆从月来说英语几乎就是零基础。   这会儿孙丽萍问了,陆从月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还是点头,“想学,那麻烦师娘教教我,只是我几乎零基础,啥也不会。”   孙丽萍笑了起来,“那不怕,从零开始教更容易,不然你学了半拉子再教恐怕就掰不过来了。”   说着孙丽萍便拿了纸笔,在纸上将二十六个字母的大小写写下来,然后一一指着教给陆从月,陆从月用心的学了,心里却觉得这种小蝌蚪一样的文字可真难学。   好在陆从月年纪不大,记忆力也好,学起来也没多难,起码单独拎出来一个也能知道念什么了。   孙丽萍感慨说,“可惜以前很多东西都没有了,不然弄本英汉词典就好了。”   这时候这种东西是非常紧缺的,那时候他们家倒是有,可惜后头抄家被抄没了。甚至很多好书名书也在那时候都没了。   陆从月安慰道,“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但已经损毁烧毁的东西却再也回不来了。   孙丽萍也就感慨一下,这些年她早就看开了,“就先学着吧,能学多少就多少,以后政策好了再学也行。”   夜深了,俩人终于睡觉了,这一回床头上放了一把劈柴刀还放了一根木棍,一夜睡的倒是安稳。   生产队的人不少得知陆从月不想当老师了,家里有初中生的人家和知青们心思又活动起来,纷纷提着礼品往李先进家里打探消息。   下地干活有多苦,没人不清楚,当小学老师工资虽然不高,可养活一个人是没问题的,而且也不用下地,是最轻松的工作了。   如今刘跃进不能当老师了,空出一个位置,陆从月也不想干了,还能空出一个位置。旁人不眼红是不可能的。   李先进当然想让陆从月继续当老师,可陆从月话说的狠,似乎也铁了心不想当了,他也是没法子。但又被那些打主意的人闹的没法,直接说等新来的知青们到了再一起招。   一听这话,这些打主意的赶紧学习,甚至去找陆从月问怎么才能赢得考试。   陆从月笑,“好好学习,打好基础呗,另外大家可以去牛棚找老师们问问题,请教一下。”   之前几个老师让臭老九上课大家还不以为然觉得让臭老九教自己丢面子,现在转头他们也得求过去,毕竟考卷是他们臭老九出的,你多去跑跑是不是就能得到点便宜?   于是乎,好些知青和村里的初中生见天的往牛棚那边跑,这个给割草,那个给收拾卫生,也不嫌弃牛棚脏乱差了,真是什么能表现的都干了。不过女知青这些有的干不了,就主动提出给老教授们洗衣服做饭。   几个老教授被批了这么多年哪里得过这样的待遇,一时间还非常忐忑。   晚上孙丽萍跟陆从月说起来的时候陆从月就说,“他们愿意干就干呗,让老师们给他们上上课也好,总比他们去当了老师后瞎教一通的好。再说了,现在各地管的也不严,大队长不说,没人来管这闲事的,让老师们尽管歇着养身体就是了。”   听她这么说了孙丽萍这才松了口气,她苦笑道,“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陆从月看着房顶算着时间,“快了快了。”   算着时间数字帮也快倒台了。   然而数字帮还未倒台,京市里那位伟人没人,举国哀痛,李先进也特意在村里开了大会说了这事儿,生产队上下一片痛哭,像是没了前进的方向。   但生活还得继续下去,六月底的时候生产队又来了七个知青,齐小富自然在列。   这年头热闹事儿少,知青们被拖拉机从公社拉回来的时候生产队的人都跑去凑热闹了,恰好是周天不用上课,所以陆从月也跟着去了。   由于事先知道一些,所以看到齐小富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奇怪。   不过一想到齐小富的人设,陆从月就忍不住皱眉,这样的人到了乡下会不会继续装下去?   齐小富瘦高个儿,长的也不错,背着行李手里还提着一个大行李袋,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   原来喜欢弓着的身子这会儿挺的笔直,一身绿色的常服军装穿在身上充满了青春活力。周遭看热闹的大娘大婶们开始打听这孩子叫啥名,多大了,显然对齐小富这人的外表很感兴趣。   陆从月没吭声,因为她现在也不知道齐小富什么人设。   她瞅着齐小富的时候齐小富也看见了她,脸上露出一个笑来,提着东西到了她跟前,“表姐。”   一声表姐让生产队的人都惊讶了,陆从月的表姐?   有大娘反应过来,“你是陆大红的儿子?”   齐小富大方的点头,“对,我娘是陆大红,陆从月是我亲表姐。”   说话的时候还特意咬重了亲这个字,听的陆从月眉头一挑。   陆从月看着从容应付村里大娘大婶的齐小富,心里已经有了判断,这齐小富离开齐家终于不装了。   还是说齐小富在外头一直是这样,只有在家的时候才这样引起父母的注意?   若真是这样那可真是恶心人了。   那边李先进已经带着知青们去知青点安顿了,齐小富说,“表姐,我先去安顿,晚点咱们再说话。”   陆从月不置可否的点头,并没有放在心上。   知青们都走了,大娘大婶们纷纷围上来问陆从月关于齐小富的事儿。   陆从月哪想掺合他的事儿,便说,“我也就见过他一回,也没说什么话,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大娘大婶们有些失望,有那不死心的便说,“那你大姑有没有说过对儿媳妇有啥要求?非得要城里的还是说乡下的也成?”   这问题就问的清晰明了了,陆从月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啊。”   好不容易摆脱这些人回到家,陆从月就看见齐小富站在她家门口,陆从月上前打开门说,“不是说安顿安顿?”   “没什么好安顿的。”齐小富说,“把铺位一占也就得了,这不肚子饿了,问表姐有没有啥吃的。”   这是来找饭吃了,陆从月说,“进来吧。”   反正让她做饭是不可能的,陆从月干脆把煎饼拿出来,又把腌的黄瓜拿出来,“吃吧。”   齐小富看着这饭眉头都皱了起来,“表姐就这么招待亲表弟的?”   “你亲表姐穷的很,又不会做饭,有的吃就不错了。”陆从月不喜欢齐小富,打心眼儿里觉得这人不正常,虽然得了大姑的嘱咐多看着他点,但他这性格也吃不了亏,所以她还有什么好关照的。   齐小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我妈说有什么麻烦要来找你帮忙,你不还答应过我妈要照顾我吗?”   “对啊。”陆从月并不否认,“所以我挺照顾你了啊,我这把自己的口粮给你了,而且你妈是因为你胆小懦弱才让我们照顾你,可你觉得你的性子真需要我们照顾?”   齐小富眨眨眼,不要脸的点头,“挺需要的。”   陆从月:“有没有人说你脸皮厚特别不要脸。”   “有啊。”齐小富笑,“那又怎么样,能得到好处不是吗?”   陆从月心里的反感更盛,摆摆下巴说,“吃吧,别的也没的吃。”   齐小富嗤笑一声,拿煎饼卷了黄瓜慢条斯理的咬着倒是没再说多余的话。   饭后齐小富坐在那儿不走,陆从月就说,“你刚来不跟其他人一起熟悉熟悉?”   齐小富不以为然,“你这是想撵我走吧。”   陆从月笑,“哟,看出来了,不过孤男寡女的你在我这儿也不合适,所以我明着说吧,你快回去吧。”   “真无情。”齐小富站起来伸个懒腰打量着陆家的院子说,“你们今年大概要回城吧,需要我帮忙看院子吗?”   陆从月客气的笑,“那倒不用,多谢你了。”   齐小富遗憾,“这院子看着可比知青点好多了。”   “知青点是不好,但那是你的窝。”陆从月自打知道齐小富是什么人后对他根本没什么好脸色。   齐小富也不恼,点点头站起来说,“那我走了。”   陆从月客气道,“慢走。”   齐小富停住看着她,“你不准备给你胆小懦弱的表弟准备点什么?”   陆从月看着他,“两巴掌要不要?”   齐小富呲了一下牙扭头就走,这表姐不好糊弄,起码不如他爸妈好糊弄,想占便宜得好处还真不容易。   等齐小富走了,陆从月站在门口看着齐小富的背影,越看越反感,她大姑和大姑父都是挺好的人怎么就生出这样的儿子来了。   你说他坏吧,他好像也没做啥事儿,说他好吧,一想到他为了博得父母更多的关注装模作样那么多年就替大姑夫妻不值得。   齐小富在陆大红夫妻那里简直就是一块心病,他们努力攒钱就是为了给齐小富买工位,只是如今条件达不到让齐小富下乡了还觉得对不起齐小富。   可他们夫妻真的对不起齐小富吗?并没有,他自己真争气那就该靠自己去考上工人,而不是眼瞅着爹娘为他的事烦心也无动于衷。   不过齐小富在人前装的挺好,在生产队一干大娘大婶那里很刷了一波好感,于是接下来几天不少大娘大婶的碰见她就问关于齐小富的事儿,烦不胜烦。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齐小富大概看出来她不待见他了,所以连着几天都没来打扰她,总算有点好事了。   知青们一来,李先进就宣布了招收小学老师的事儿,虽然只招两个老师,但刚下来的知青们觉得他们刚从学校出来更占优势还信心满满,待他们知道其他人早就准备了之后又着急了,纷纷找门路找关系看看怎么才能成。   因为陆从月现在还是老师,齐小富怎么可能不放过这个机会,这天下了工直接找到学校来了,“表姐。”   陆从月意外的看着他,“有事儿?”   “有事儿。”在外人面前齐小富说话得体,举止得体,就是一个翩翩公子的模样,“出来说?”   此时已经放学了,到处闹闹哄哄的,其实在哪都一样,陆从月跟他站在门口的树下,说,“说吧。”   齐小富不好意思的笑笑,“按理说咱俩是亲戚,那么你不当老师了,这工作能和大队长说说给我,让我顶班吗?”   虽然知道城里的工作多半是这样,我不干了可以让自家亲戚来干,厂里都是这么干,所以他说出来陆从月也没觉得惊讶。   但她还是道,“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当老师不比别的随便什么人能顶替,要是来个啥都不会的那不是耽误孩子吗。”   齐小富不以为然,“不就是教小孩吗,我学习还成。”   “既然还成那就老老实实考试呗。”陆从月见他还要说,便直接堵住他的嘴,“还是说你学习根本就不行对自己没信心?那我就更不能答应了。”   齐小富的脸顿时有些难堪了,讥讽道,“所以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你就不担心我回头跟我爸妈说你连这点小忙都不帮我,我爸就不带着谢明朗赚钱了吗?”   “那你就去说啊。”陆从月笑道,“尽管去说就是了,要是大姑和姑父连这都不能理解,对他们儿子也没信心就是不带了也没关系。”   说完陆从月抱着课本直接离开了,齐小富站在那里突然就笑了起来。   这表姐还挺又意思的,可想想当老师这事儿,齐小富顶了顶后槽牙,还真得当上,这两天下地没把他累死。   因为知青们刚来,所以李先进多给了五天的时间准备,五天后将由裴老师他们再次出题考试,这次竞争力更大,那么多人只选两个,而且按照规矩,村里人一个名额,知青一个名额,僧多粥少,竞争激烈。   不过新来的知青们看其他人找臭老九补课还觉得不以为然,见齐小富也拿着课本跟着去还劝他,“小富,你去干啥,跟臭老九走太近没啥好处,你咋不去问问你表姐呢,她不就是老师吗,听说还是当时考的最好的一个。”   齐小富叹了口气说,“我高中学的一般,只能想尽各种办法了,你们放心吧,我肯定站的最远不往前凑的。”   如此其他人才不多说了。   实际上出去的时候齐小富跑的比谁都快。   虽然他也瞧不上那些臭老九,可那些臭老九肚子里的墨水是真的多,他不去学那才是傻呢,大队长都不管,他还有什么担心的。面子不重要,得到的实惠才是最重要的。   偶尔陆从月也能看到齐小富在裴老师那边上课的情况,有时候孙丽萍也说起这齐小富来,“这孩子似乎对画画很感兴趣,我还见过他画的简笔画,很有天分。”   孙丽萍是教美术的,对天分好的孩子也格外的注意,知道齐小富是陆从月的表弟还特意多问了几句。   陆从月在她跟前是没什么不能说的,尤其孙丽萍夫妻早年就是被学生举报,她更不可能隐瞒,“师娘,齐小富虽然是我表弟,但我还是要说,他这人看着挺好,实际上人品不咋行。”   孙丽萍惊讶,“不好吗?”   陆从月便把齐小富的事儿说了,“他能对父母这样,对旁人还能期待真心相待吗?我和明朗都说过这事情,他这样的人就怕万事利益为先,并不适合当您的学生。”   “的确这样。”孙丽萍眼神暗淡,想起过去的这么多年,可不就是因为收徒不谨慎造成的。   她倒不至于不信任陆从月,所以哪怕再欣赏齐小富也不会动其他的心思了。   收徒也是看缘分,不合适的哪怕天分再好也不行。   陆从月知道孙丽萍听进去了也就不说了,反而说,“不过师娘,我倒是想学画画。”   孙丽萍笑,“好,抽空教你。”   等陆从月不当老师了时间也就多了,她看过陆从月画的衣服样子,很不错,只不过其他方面并不了解罢了。   两人睡下,谁都没再提齐小富的事儿。   可齐小富也不知从谁那得知孙丽萍以前是美术教授的事儿,还真拿着自己画的画去请教。人家虚心请教了,孙丽萍也不好推拒便给他讲了两回。   可就这么两回孙丽萍就更加的惋惜,若是个人品过关的多好。   她没在陆从月跟前说,倒是偷偷跟裴演说了,裴演叹了口气说,“他问你就讲讲,平时还是远着些吧。既然从月和明朗都这么说了,咱们还是远着些。对自己父母都如此更何况半路的老师了。”   对自己的父母只有算计,这样的孩子心眼太多,他们这样的人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齐小富或许感觉出孙丽萍的欣赏,越发的积极,但他越积极孙丽萍对他的印象就更加往陆从月说的上头去了。   急功近利,眼中只有利益,果然不假。   五天以后是个周六,因为考试特意给孩子放假一天,几十号人为了俩名额开始考试了。   裴老师等人作为出题人也作为监考老师监考。   考试考完便又开始批改试卷,第二天一大早李先进便拿到了名单,看到上头的名字李先进不由笑了。   齐小富还真的考上了,在知青里头考的最好,而且语文数学都是一百分。   至于生产队的那个就不怎么起眼了,最好的考了九十分,有点丢人,但规矩就是这么定下的,考的再不如知青那也得选一个他们生产队的。   选完后,李先进便让陆从月跟齐小富交接,顺便教教这俩如何当一名合格的老师,另外一个因为考的不好被分配去教一年级了,由张曼丽教。   陆从月便跟齐小富交接,又说了注意事项,最后带着他教了几天,这才光荣退休,不当老师了。   最后一天上课的时候班上十几个孩子都很舍不得她,听课听的格外的认真。放学的时候孩子们突然说,“陆老师,我们肯定会好好学习明年都考上初中的。”   刘春妮说,“陆老师,我不光要考上初中我还要考上高中,考上工农兵大学生。”   陆从月很感动,鼓励道,“你可以的,你们都可以的,奔着这个信念好好学习,以后听齐老师的话。”   孩子们都重重的点头,看向齐小富。   齐小富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攥起拳头看了眼陆从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瞅着他这样子陆从月突然有些担心了,他这样的人会不会把孩子给教坏了。   但这也没办法,谁能想到这齐小富这混球居然学习还挺好,还让他给考上呢。   按照陆从月的想法,这样的人就该天天下地干活接受劳动人民的教育去,省得以后成个祸害。   而这时候距离谢明朗走了也得一个月了,陆从月非常想他,也不知道他如今到了哪里,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第62章   此时陆从月心里惦记的谢明朗正背着大包小包的出了沂河县车站, 第一件事便是去小院那边骑车去。   到了小院的时候正好大中午,一进去就听见缝纫机咔哒咔哒的声音,谢明朗还以为陆从月过来了, 没想到进去看到黄晓英在做衣服, 而在那张床上也摆满了衣服, 显然是新做好的。   黄晓英看到谢明朗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尤其她本来和陆从月合伙挣钱,现在自己跟陆从月学会如何更好的裁剪衣服后自己在这干了,人家心里还指不定怎么想呢。   谢明朗只扫了一眼便没再留意,把他背来的一大包放到角落, 说,“我明天估计会带从月过来, 到时候恐怕得用用你的缝纫机。”   黄晓英顿时明白过来,连忙说,“行, 没问题,我这些也马上做完了,明天你们尽管用就成。”   “嗯。”孤男寡女的也不适合待时间长了,谢明朗把大麻袋的衣服放下便带着另一个行李袋回去了。   黄晓英看着满满一袋子的衣服有些羡慕,人家的男人可真能干。   谢明朗一路自行车骑的飞快,恨不得插上翅膀就回到家里,一路上路过农田看着马上成熟的麦子, 心里对陆从月的思念就更加厉害了。   到了生产队的时候, 谢明朗直接去了学校,以为陆从月还在上课,谁知过去才知道陆从月不当老师了,齐小富出来看着他说, “姐夫回来了。”   谢明朗惊讶的看他一眼,“你现在带从月那个班了?”   “对。”齐小富说,“多亏了表姐教我怎么当老师呢,不然我这会儿都去下地干活了。”   “嗯。”谢明朗对齐小富的印象实在不好,话都不想跟他多说两句。不过他还是放下行李袋,从里面拿出一个收音机来,“这是你爸让我给你带来的。”   说着他把收音机递过去,齐小富脸色如常的接过,“原来真给我买了啊,老头子没骗人。”   一听他这口气谢明朗就来气,不过他也知道跟这中人说什么也没用,当即拿着行李袋扭头就走。   后头的齐小富喊道,“谢了啊,表姐夫。”   谢明朗突然转身,看着他皱眉道,“你对你父母就没有一点感恩之心吗?你知道为了这一台收音机你爸费了多少功夫吗?你知道他们多担心你吗?”   齐小富脸上的笑意敛去,换上无所谓的样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是没什么关系。   谢明朗嗤笑一声直接走了,他担心再不走会忍不住揍这狗东西,太不是个玩意儿了,陆大红夫妻那样的好人怎么就生出这样的儿子来。就算是老大齐家国也没这么恶心人的。   走出去学校,谢明朗骑着车子直奔家里就去了,路上遇见行人纷纷说,“明朗回来了啊。”   谢明朗索性不骑车了,推着车子走,陈大娘看见他嚷嚷道,“哟,谢知青你可终于回来了,不是我说你,你家从月也太不像话了,好好的小学老师也不当了,就在家等着你养她伺候她呢,你说说你这是娶个祖宗回来养着啊。现在还把工作给了她表弟,你说哪有这样的啊。”   “关你什么事。”谢明朗本来就因为齐小富的事儿心情不好,这会儿听陈大娘还故意说陆从月的坏话顿时来了火气,“是我不想让她当老师的,我就乐意养着她宠着她伺候她,你羡慕啊,羡慕也没用。我家从月天生就是享福的命。”   说完谢明朗长腿一迈又上了自行车,这次谁跟他搭话也只说一句就走了。   陈大娘被谢明朗一通说脸上难堪极了。   其他几个大娘还真是头一次见谢明朗发怒,顿时笑话陈大娘,“不是我们说你,你怎么就记吃不记打呢,非得和人家闹,人家陆从月就是有服气,谢知青现在在城里做帮工赚钱能养得起陆从月,你这就是瞎吃萝卜淡操心。”   陈大娘气呼呼道,“我就看不惯陆从月那样儿,跟个什么是的,嚣张啥呀。”   其他大娘也不搭理她了,她们看出来了,这娘们儿就欠骂,真要说到陆从月跟前去,陆从月不骂死她才怪。   别看陆从月现在学好了,性子看着也温顺了,但别忘了她以前啥人,怼陈爱华的时候也没见人家害怕过。   谢明朗一路骑车到了村东头看着陆家院门了这才停下来平稳了呼吸。   他上前拍门,里头传来陆从月的声音,“谁啊。”   谢明朗故意不出声,陆从月的声音也由远及近,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谁?说话,谁?”   农村的大门并不严实有许多缝隙,谢明朗凑在缝隙上往里瞧,顿时瞅见一双熟悉的眼睛。   “呀!”   陆从月吓了一跳,但转瞬间反应过来刚才看到的眼睛是谁的,当即把门拉开,惊喜道,“明朗哥。”   谢明朗张开双臂,温声道,“来吧,宝贝。”   陆从月顿时笑了起来,整个人都扑进谢明朗的怀里。“   两人结婚半年,头一次分别这么久,白日忙碌的时候还好,一旦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谢明朗。   而谢明朗又何尝不是如此,开车的时候聚精会神不敢多想,睡觉的时候就格外的想陆从月,甚至在脑子里猜测陆从月在干嘛是不是也在想他。   现在人终于抱在怀里了,这中真实的触感才真真切切的让他们心底满足。   “先进来再说。”陆从月感受着男人有力的臂膀有些不好意思的推了推他,“快点,不然让人看见像啥话。”   谢明朗轻笑一声,“好。”   两人进了门,谢明朗把门直接从里头上了锁,接着便低头吻了下来。   “唉……”陆从月没想到他连回屋的功夫都不想等,直接在门楼底下就亲上了。   有心想推开他进屋再说,可整个人被亲的浑身酥软没了力气。   他的吻急促又霸道,带着浓浓的男人味道,陆从月沉迷在他的亲吻中,其他的什么都顾不得了。   半晌谢明朗松开她,两人脸上都很红,气喘吁吁,看向对方的眼中都带着火。   谢明朗哑声道,“想我吗?”   陆从月看着他点头道,“想了,特别想。”   “嗯,我也是,特别想。”谢明朗猛的将她一把抱起直接奔着他们的房间去了。   房间的门本就开着,俩人进去直接又亲在一起,从门口到炕上,俩人怎么滚到炕上去的时候也不知道。   谢明朗憋了这么久,哪能不生猛,一身的力气都只等着在陆从月身上发泄完,于是一上午的功夫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直接将她弄的浑身酥软,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等谢明朗终于放过她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了,许是因为用了大力气的缘故,陆从月这会儿尤其的饿,她靠着谢明朗说,“明朗哥,我饿了。”   谢明朗亲了亲她的额头上,“我去做饭,待会儿我喂你。”   刚刚云雨过的女人面颊娇红又娇嫩,双眼水汪汪带着一丝的媚态,尤其是她累的狠了,整个人没骨头一样靠在他身上,“好。”   谢明朗起身出去做饭了,不过也没做多复杂的,直接下了一锅面条磕俩鸡蛋又放上小青菜最后再弄一碟辣黄瓜就端过来了。   “起来吃饭了。”   谢明朗看着陆从月猫一样窝在炕上,身上的吊带睡裙皱皱巴巴的堆在腰间顿时喉咙一紧。   不能再来了,谢明朗移开目光将面条放到炕桌上,看着她软软的爬起来靠在墙上,“我喂你。”   陆从月身上的确没力气了,她娇嗔的看着谢明朗道,“都怪你。”   “是,都怪我。正好让我将功折罪喂喂你。”谢明朗说着挑起面条喂到她嘴边。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喂饭了,陆从月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她张嘴吃了,指着黄瓜说,“吃口黄瓜。”   谢明朗乖乖的夹了黄瓜喂她。   谢明朗很有耐心,喂她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吃了一半陆从月说,“我自己吃吧,你也饿了你自己吃自己的。”   “不用,我喜欢喂你吃。”谢明朗说着并不停手。   陆从月心安理得的吃了面条,说,“要不我喂喂你?”   谢明朗惊讶的看她一眼,点了头,“好。”   陆从月便端起碗来喂他,只不过动作生疏,手指头也发颤,谢明朗吃了几口说,“很香。”   陆从月嗯了一声,“这黄瓜是徐婶子帮忙腌的。”   谢明朗了然,“那得好好谢谢人家。”   刚才做饭的功夫他看了眼橱子里,真的除了鸡蛋面条啥都没有,也不知道她到底咋过的日子。   饭后谢明朗去洗了碗,又坐回了炕上,“明天带你去县里给你看看这次买的衣服。”   一提衣服陆从月顿时来了精神,“这次你们还是去的苏市?”   “不是。”谢明朗说,“直接去的海市。”说着他突然一拍脑门,“我给你带了其他东西,我去拿过来。”   刚才回来太激动了,光顾着亲自家小媳妇了,把行李袋忘门外头了。   陆从月一愣顿时笑了起来,那会儿的情形,别说谢明朗了就是她自己也没注意他的行李带。   谢明朗穿鞋下炕连忙去拿他的行李袋,一会儿回来笑道,“多亏咱住这东边儿也没人往这边来,不然咱这好东西可就都没了。”   陆从月懒懒的靠在墙上,“这次买什么好东西了。”   谢明朗兴奋的把行李袋放炕上,打开拉链,“你自己看看。”   陆从月懒得动手,“你拿出来我看吧。”   谢明朗顿时乐了,连忙从里面掏出一个包来,“给你买的。”   陆从月打开,里面瓶瓶罐罐的还真不少东西,一看居然是百雀羚的护肤品,整套的,非常齐全。   这年头大家用嘎啦油都是奢侈品,有钱的人用点友谊派雪花膏那更是奢侈,像这中百雀羚的整套的护肤品陆从月也是头一次见,最起码在沂河生产队这是头一份。   谢明朗期待的看着她,“喜欢吗?”   陆从月点头,探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非常喜欢。”   被亲了一口谢明朗就高兴了,觉得自己做这一切都值得了。   然后他又掏出两瓶雪花膏出来,“这是打算送给师娘和文教授的,等晚上我们一起送过去。”   陆从月点头,“是该好好谢谢教授他们,这段时间多亏师娘在这陪我。”   谢明朗一愣,“李小红咋没来,你俩闹矛盾了?”   “没有。想啥呢。”陆从月无奈,把李小红和徐大军的事儿说了。   谢明朗瞳孔地震,“他俩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还结婚了?我这走了不是一个多月是一年吧……”   陆从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人和人的缘分就是这样,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会儿大家说结婚快的很,听说还有的人昨天相亲今天就扯证的,他俩以前都认识,突然看对眼了又经历了这些事儿,能快点结婚也是好事了。”   李志国的事儿谢明朗当然知道,陈爱华为了儿子性格变得更厉害他也清楚一点,但真没想到她能做出卖闺女救儿子这中事来,不由的一阵唏嘘。   他突然笑了笑说,“算起来我运气真好,娶你也没费多少功夫。”   陆从月笑了笑没言语,当初她刚穿过来脑子没转过弯来俩人还闹了好一通,现在想想可真傻。   谢明朗继续往外掏东西,“那咱不管他们了,咱还得咱们的赚钱大计呢。”   陆从月也笑,“嗯,现在咱们就好好赚钱好好攒钱,回京市争取能自己买房子。”   接着谢明朗掏出一个盒子来,“这是给咱俩买的钢笔,英雄牌的,可好使了。”   陆从月从不担心他会乱花钱,忙不迭的点头,“不错不错,用得着的东西。”   “还有好东西。”谢明朗神神秘秘的,耳朵还沾染了红色。   陆从月瞪大眼睛看着包,“还有什么?”   谢明朗拿出一个东西出来,说,“这个。”   陆从月拎起来仔细的看着,说是衣服又觉得不对,“这衣服咋穿啊。”   谢明朗凑近她耳朵说,“代替你的肚兜穿的,穿了这个就不用担心那对小可爱乱晃了。”   陆从月先是一愣,接着脸蹭的一下就红透了,她气的去拍打他,“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正经。”   谢明朗被他媳妇打着也不恼,甚至他买的时候就幻想了不少关于他媳妇穿上时候的样子,险些没流出鼻血来。甚至他还记得他买的时候售货员偷笑的样子,那时候他厚着脸皮还比划了一下觉得是他媳妇穿的尺码这才买的。   而且买了两件,到时候可以替换着穿。   谢明朗正经的说,“这衣服好,反正穿在里头,也不担心别人看见。我觉得这东西穿上你也不用担心老是晃来晃去不是。”   原来的时候陆从月那俩的确不大,穿个红肚兜也就足够了,可结婚后慢慢的就膨胀了,只穿着红肚兜就有些晃,尤其夏天的时候更是让人不自在。   陆从月虽然觉得羞耻,可一想谢明朗的话又觉得很对,“那等我试试。”   谢明朗说,“这会儿太阳毒,我一会儿洗了,晚上就能穿了,到时候你穿上我看看。”   陆从月想到自己穿上的样子顿时红了脸,“就不给你看。”   “必须给我看。”谢明朗一把抱住她,“而且只能给我看。”   气氛突然暧昧了,但谢明朗好歹忍不住了,他说,“还有个东西也是给你买的。”   说着又掏出一大包的东西出来,软绵绵的洁白如雪,长条状,很舒服。   陆从月问,“这是……”   谢明朗说,“这叫卫生巾,只有海市京市这中大城市才有的卖,以后就别用月事带了,用这个干净。”   “这……很贵吧。”要说内衣陆从月还没觉得什么,可知道这卫生巾的用途和好处,陆从月就真的感动了。   穿到这里后她都是用的月事带,每个月痛苦不堪,尤其晚上睡觉的时候生怕不老实露出沾染到床单上。甚至就她知道的剧情里,也是没见过这东西的,可见这东西多么难得。   见她整个人都愣住了,谢明朗说,“是不是很感动?”   陆从月吸吸鼻子,“可感动了,感动的都要哭了。”   “别哭别哭。”谢明朗忙说,“以后用完了我就给你想法子买,以后咱都用这个。”   陆从月抿嘴笑,“好。”   行李袋中还有几条男女士的内裤,布料绵软舒服极了,可见谢明朗准备的有多妥当。   谢明朗东西收拾完,说,“我给你洗洗去。”   “我自己去。”想到自己贴身穿的内衣让谢明朗洗陆从月还觉得不好意思,“我自己洗就成。”   谢明朗看着她,“身上不软了?”   陆从月瞪他,“软也自己洗。”   她软着身子下炕端了脸盆去把内衣内裤全都洗了晾晒在晾衣绳上,对谢明朗说,“下午你去趟老师那里,晚上不要让师娘过来了。”   谢明朗嗯了一声,“一起去吧。”   陆从月正有此意也没拒绝,“等我洗完衣服就去吧,大中午的人也少些。”   虽说她在外人面前并不避讳,但让人看见问东问西也烦人。   洗完衣服晾上,一回头就看见谢明朗蹲在门口抬头看着晾衣绳,陆从月脸一红顿时恼了,“还看,还看。”   “不看了。”谢明朗收回目光笑了笑,“晚上再看。”   陆从月气的绕过他进屋拿了雪花膏,“走吧,去看老师去。”   说着她又往灶房里拿了一条腌咸肉,因为怕放缸里坏了,所以早早的就拎出来挂灶房里了,如今俨然成了腊肉,看着灰突突的,可炒菜的时候咸香可口,一点吃不出野猪肉的味道来。   俩人出了门,外头果然热的厉害,也正因为这样,外头也没啥人,俩人顺着那块空地直接奔着牛棚就去了。   到了那里他们发现居然还有人来了,是熟人,齐小富。   看见齐小富的时候夫妻俩忍不住对视一眼又蹙眉,齐小富想干嘛?   若是旁人俩人也不作他想,但齐小富这人,实在让他们生不出好感来。   看见他们来了齐小富笑着说,“表姐和表姐夫来了啊。听说表姐夫是裴老师的学生?”   谢明朗嗯了一声,问孙丽萍,“师娘,老师呢?”   “在屋里头喝水呢。”孙丽萍看到陆从月眼中的担心也是无奈,纵然知道齐小富品性不好可人家问到她头上来了她也不好撵出去不是。   谢明朗和陆从月跟她说了声便进屋去了,裴演和几个教授正在喝水聊天。   外头齐小富不经意的问孙丽萍,“孙老师,表姐是不是跟您说起过我?”   孙丽萍一愣,“说过几句。”   “哦。”齐小富没再问下去,想到这些天孙丽萍对他复杂的态度他多少有了一些猜测。   他当然知道谢明朗夫妻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可他并不在乎,人活一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他这么做也没害了谁,陆从月应当不至于说太难听的话吧。   谢明朗和陆从月跟老师聊了会儿外头的形势又把雪花膏给了文教授,便出来了,齐小富已经走了,陆从月把雪花膏给了孙丽萍。   孙丽萍无奈道,“齐小富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天天都过来,过来态度倒是好,就问一些关于画画的事儿。”   谢明朗笑着说,“那就好,但老师,这人还是不能深交。”   “我知道,我知道。”之前只是陆从月说,现在连谢明朗也这么说,孙丽萍好歹经历了那么多,不可能不谨慎了。   从牛棚那回去的时候陆从月说,“你说齐小富想干嘛?真的只是想学习画画吗?”   谢明朗握着她的手说,“不管他,反正老师他们也待不了多久了。”   “事情有眉目了?”陆从月心中一喜。   谢明朗解释说,“在市里的时候给爸打过一次电话,他是这么暗示我的。”   陆从月听了顿时笑了起来,“快了就好,不过听着师娘的意思,大约是要等咱们一起走了。”   关于这个谢明朗倒是不以为意,“那就一起走就是了,这没事儿。”   陆从月笑看着他,“好,到时候让老师和师娘直接住到家里去。”   谢明朗没回来的时候陆从月觉得不管干什么都缺少点什么,现在谢明朗回来了,觉得天也晴了也不热了,身心都舒畅了,怎么着都好。   回到家俩人睡了午觉,傍晚的时候谢明朗出了趟门回来不知道从哪买了一个西瓜回来又做了丰盛的晚饭,陆从月的胃终于被满足了。   饭后再吃上两块西瓜,整个人都舒坦了,。   人舒坦了,也就好说话了,晚上谢明朗又拉着她折腾的时候也没那么抗拒了,甚至穿上了新买的内衣内裤扭了扭腰。   于是谢明朗又流鼻血了…… 第63章   换上新式的内衣内裤,陆从月的吸引力对谢明朗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最后谢明朗止了血,摁着陆从月折腾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俩人都起晚了,起来时天光已经大亮,外头也隐约传来说话声。   陆从月抬脚踢了踢谢明朗,却发现双脚酥软无力,顿时记起昨晚这男人疯狂的样子,再想到今天要忙的事情,陆从月更加气愤,“快起来,还得去县城呢。”   谢明朗其实早醒了,就是想抱着媳妇不想起来,这会儿被踢了一脚也不好再躺了,起身穿衣服的时候瞧见陆从月身上特意留下的痕迹陡然有些心虚,“我去做早饭。”   他出去后陆从月自然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咬牙切齿道,“混蛋!”   混蛋丈夫做了可口的早饭,而且殷勤周到的喂到陆从月嘴里这才放过他。   饭后俩人骑车去县里,路上的麦田里有早熟的麦子已经开始收了,陆从月说,“万一大队长让我下地咋办。”   谢明朗笑,“又不指望你挣工分你下地干啥?真去了你能干得了?最多也就跟孩子是的捡捡麦穗,等回来我去找大队长跟他说一声,往后都不去上工了。”   她这样的作为在生产队的人看来就是好吃懒做,之前还能当老师拿工资好歹能吃饱饭,现在啥都不干连地都不下可不就成了好吃懒做等着谢明朗养活的懒女人了。   陆从月这几天听了不少这样的话,不过哪怕这样她也没打算去下地的,太累了,她也干不了。   陆从月哼哼道,“我现在都成了旁人眼中好吃懒做的懒女人了。”   “那就是胡说八道,他们不知道你赚了多少钱。”谢明朗说着,“上次卖的钱我全拿去买东西了,我弄了一大麻袋衣服回来,为了不引人注意我在路上可是想了好多的借口,不过现在路上似乎也没那么严了,除了一块坐车的也没人闲着没事儿问这个,说起来我运气可真好。”   “那可不运气好。”陆从月笑了起来,“你忘了,你拿的可是男主剧本,在剧情中男女主在做生意的时候是无往而不利,旁人会被抓投机倒把,但你和张曼丽不会。就是不知道她啥时候也去投机倒把了。”   听陆从月把他和张曼丽联系在一起谢明朗有些不高兴了,“我是男主角,那你就是女主角,你听过男主角会抛弃女主角娶炮灰的?那些话本子里的男人都是专情专一的,我虽然也专情专一,但是我娶了你,那你就是唯一的女主角,张曼丽顶多就是被老天爷抛弃的女主角,说不定就是因为她不合格才换了女主角呢。”   听他这么说陆从月的心里无疑是高兴的,坐在后车坐上晃着腿,脸上全是笑意,“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不过你说原来的谢明朗和原来的陆从月会不会上咱们那里去了?他们若真去了还能有交集吗?”   谢明朗想了想摇头说,“不知道,管这个呢,有没有交集那是他们的事了,穿越这事儿本来就不是咱们说了算的。”   但他们感激老天爷让他们穿到这里这是无可辩驳的。   骑车一小时到了县里,此时的县里仍旧热闹,哪怕天热也有人出门,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两人知道时间紧迫,也不敢在路上耽搁,直接就往小院去了。   到了小院没想到黄晓英也在,炕上铺了一炕的衣服,谢明朗瞧见了却是眉头一皱。   陆从月看着旁边的大麻袋,再看看炕上的衣服不由惊讶,瞧着样子这些衣服该是从麻袋拿出来的,这麻袋若是不假该是谢明朗弄回来的……   那么黄晓英为什么会动?   瞧着他们的目光黄晓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早上过来看看有什么帮忙的,结果你们没来,我就想见识见识南方的衣服样式……”   她解释的干巴巴的,倒是也解释清楚了。   陆从月点点头,“嗯。”   黄晓英瞥了谢明朗一眼说,“我给你打下手吧。”   “不用了。”谢明朗说,“你不是还得去上班?我今天没事儿,给她打下手就成了,这次都是成衣只要稍微改动就可以,不做新的。”   “哦,这样啊。”黄晓英有些遗憾,站在那里却不想离开。   陆从月说,“晓英姐还有事儿?”   黄晓英有些犹豫,半晌才说,“我接了个活,但对方不想要和旁人一样的衣服,想让做件新款式的……”   原来是想让她给设计一件,要是以前陆从月也就直接给做了,可如今陆从月却不大乐意了,“很抱歉晓英姐,我今天实在没时间,你看这么多衣服,而且我画衣服的本子也没带来。”   “没关系,等你忙完再说。”黄晓英脸上表情不大好看,说完这句就赶紧走了。   待黄晓英走了,谢明朗说,“以后我们不能跟她合作了。”   陆从月点头,“那咱做完这些就不做了,院子的事等明天和黄晓英商量一下,看她是继续租下去还是说直接退了。”   谢明朗说,“可以,不过当时咱们交了半年的租金,黄晓英估计不会答应。而且往后你们的关系恐怕也不能回复以前了。”   “这都是正常的事情。”陆从月倒是看的开,她笑了笑说,“或许这情谊一开始的时候是真的,但掺杂了太多东西后就不一样了。”   陆从月看着这间屋子笑了笑,“你看,自打她从我这学会如何裁剪的更好,这不就再也不留布给我做了?自己赚能赚的更多,若是我分一些她赚的就少了。这是人之常情,只是明白归明白,真的看到她想打咱们这些衣服的主意的时候我的心就差不多凉了。”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黄晓英巴拉她们这一大袋子衣服到底什么目的,但她若真的只是想看款式完全可以等陆从月他们来了再看,而不是偷偷摸摸提前过来看。   谢明朗将袋子里的衣服都倒出来,然后说,“下面的也动了。”   自己弄来多少衣服他心里多少有数,他数了数皱眉说,“少了两件。”   陆从月惊讶,“真的少了?”   谢明朗点头,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清单来,“对对就知道了。”   谢明朗弄来的衣服一个样式有很多件,清单是他买回来后列的,一个样式多少件清清楚楚,甚至有的是衬衣样式不同还特意做了标记。   俩人这会儿也没心思改衣服了,拿着清单比对了一番,结果真的少了两件。   这些衣服是谢明朗和齐宝川在海市的时候乔装改扮多次一点点买出来的,齐宝川的为人他们清楚,那么只能是放到这里后丢的。   谢明朗说,“先改吧,这两件就当喂狗了。”   “嗯。”陆从月应了一声把样式相同的衣服摆在一起,然后拿出本子开始勾勾画画。   虽然知道她和黄晓英之间会因为金钱的缘故变味道,可她还是把自己裁剪的经验教给了黄晓英,目的就是为了她走后黄晓英也能自己接活。只是打脸太快,黄晓英迅速的就完成了自己接活自己干的模式,这也就罢了,现在手都伸到她身上来了。   陆从月原来是真的把黄晓英当好朋友看待的,可没想到会是这样,她勾勾画画的时候倒是心无旁骛,谢明朗在旁边帮忙分类,叠的整整齐齐好方便一会儿陆从月动手。   陆从月将衣服大致都看了一遍就开始动手了。   这些衣服料子都好,说是瑕疵可几乎看不见。而且这些衣服本就从海市拿过来的,哪怕不更改也能卖出去,但为了美观她还是得稍微修改。   当然谢明朗也是买了布料的,刚才只是为了拒绝黄晓英才说没买的,不过对方既然已经翻了遍估计也看见了,但那又怎么样。   这买卖估计也就这一回了。   陆从月前面工作完成,开始拿剪刀修整一下,而后再上缝纫机缝起来。   修改衣服虽然简单,可因为数量实在太多,一直到了中午也不过修改了一小部分。   谢明朗把做好的收起来说,“先去吃饭,吃完饭再回来继续做。”   俩人刚出院子就迎面看见黄晓英,黄晓英经过一上午的沉淀似乎已经忘记了早上的不快,看见他们过来就说,“你们去吃饭?我已经吃过了,我先去给你帮帮忙收拾一下。”   陆从月笑着说,“都收拾好了,晓英姐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我请客。”   黄晓英抿了抿嘴,定定的看着陆从月说,“从月,你是不是在防着我?”   陆从月惊讶,“为什么这么说?”   黄晓英微微皱眉,“你是怕我看你更改过后的样式吗?”   她这么会所陆从月也有些不高兴了,“我改过的衣服多着呢,我之前背着你做过吗?你若是这样想那我也没办法,我做事向来讲究无愧于心,我不知道晓英姐为何得出这结论,但真的太伤人了。”   黄晓英垂眸不语,陆从月说,“我们去吃饭了,晓英姐你随便,想看就去看吧。”   说完她气呼呼的拉着谢明朗就走,黄晓英急了,“我不是……”   陆从月和谢明朗已经走远了,黄晓英站在原地神色复杂。   她是羡慕陆从月的,虽然是农村你户口可手艺那么好,嫁的男人也有担当有本事,反而她虽然做着令人羡慕的售货员,可做衣服也只会照着现有的样式做,让她设计新款衣服完全不行,甚至做出来的衣服也被说不如以前好。导致她只能降价卖出去。   而且她的丈夫给卖衣服并不心甘情愿,整日担惊受怕,与陆从月的男人比起来更是天差地别。   她想到昨晚看到的衣服心里是羡慕的,不过那么多衣服陆从月总不至于一件件的数吧。   被陆从月那么一通呛,黄晓英有些犹豫要不要去看样式。可到底赚钱的心占据了主导地位,她一咬牙还是去看了。   谢明朗和陆从月走出去很远,谢明朗说,“你说她会去看吗?”   陆从月无所谓的说,“肯定会去看的。”   原因她没说谢明朗也能猜测出来,估计是看陆从月要翻脸了,大概觉得不看白不看吧。   俩人简单快速的吃了午饭就回了小院回去的时候黄晓英已经走了,陆从月改好的衣服也的确被人翻了一遍。虽然给原封不动的放回去了,可细微的不同之处却瞒不过谢明朗的眼睛。   陆从月并没有太在意,反而说,“开始吧。今天赶工,做不完今晚就不回去了。”   谢明朗回来一趟不容易,不做完怎么卖出去。   俩人合作默契,谢明朗打下手时间长了也有了经验,动作飞快。陆从月只管修改衣服,剩下的将多余的布料裁剪下来的活谢明朗也慢慢的接手了。   外头天色暗下来的时候衣服改了大半,但陆从月很累了。   谢明朗去国营饭店买了饭菜回来好歹吃了一些又继续做。   谢明朗看着陆从月的样子有些后悔昨晚的折腾,明知道今天得忙活一天他不该那样折腾她的。   外头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陆从月活动活动手腕终于停了下来,她看着满炕的衣服说,“还有七八件今天就都弄完了,布料我瞅着也不算多,今晚加班加点做完,明天一早你可以去黑市卖一圈。”   谢明朗点头,“好。”   陆从月做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必须快速的做完,不然老有心事让她休息也没心思休息,还不如加班加点的做出来。   等衣服修改完,布料做完,已经晚上十一点了,陆从月伸个懒腰站起来,谢明朗从后头抱住她,“辛苦了。”   陆从月的确很辛苦,手指头因为缝纫机的关系都麻了,她笑着说,“要是有电缝纫机就好了。”   谢明朗说,“以后会有的,以后还会有机器做衣服,到那时候你只管设计衣服就好了。”   俩人说着话谢明朗把做好的衣服用打针的瓶子烫一遍再整整齐齐的叠起来放到麻袋里,此时已经十二点多了。   陆从月趴在床沿上早就睡着了,谢明朗抱起她靠在墙上也睡着了。   大约五点的时候,谢明朗起来将陆从月叫醒,自己带着行李袋中的烟和一部分衣服出了门。   这时候其实抓投机倒把还是挺严的,但陆从月对谢明朗就是有莫名的信任,起来了把屋子收拾了一下,想着事情该怎么跟黄晓英说。   不过黄晓英是个聪明人,想必她一说就该知道事情的原因了。   不过她也用了黄晓英这么几次的缝纫机,她也教了黄晓英手艺也算扯平了,之前的账目之前就结算了,现在只剩下院子的问题。   原本这院子租了半年,一个月两块钱,如今用了俩多月还有近四个月的时间,六七块钱这时候来说也不少了。   若是黄晓英没弄这一出,哪怕到时候他们走了白给黄晓英用也没什么,但现在陆从月却并不想这么便宜了对方。   到了九点多,谢明朗回来了,行李袋中的烟都出了干净,衣服剩了两三件,收获算是很不错了。   谢明朗说,“今儿看着没以前那么严,我打算再拿点衬衫和裤子去机关宿舍转一圈去,剩下的衣服我们回去的时候带着,明天我去市里的时候再去处理了。”   陆从月点头,“好,”她顿了顿,“那我去找黄晓英说退租的事儿?”   谢明朗说,“要不等我一起去?”   陆从月笑了,“不用,我去说就成,你安心去卖衣服,做好装扮别让人看出来了,省得惹麻烦。”   谢明朗每次出门都得收拾一下,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两人分开合作,谢明朗刚走,陆从月正打算出门黄晓英就来了。   陆从月笑道,“我正打算去找你呢。”   “这么巧,我也正想找你呢。”黄晓英脸上的表情有一丝的不好意思,但还是说,“要不你先说吧。”   陆从月说,“晓英姐先说。”   黄晓英看着她脸上的笑,想起昨晚婆婆说的话一咬牙道,“我婆婆的意思是让我把缝纫机拿回家里去,不然整天这么来回跑实在麻烦。”   一句话,陆从月懂了,她点头,“嗯,这缝纫机本来就是晓英姐家中的,你做决定就好。”   黄晓英不好意思道,“那你这院子……”   “到时候只能退租了。”陆从月说,“不然留着也没用,反正我们也不会来这里住。”   “这样啊。”黄晓英沉吟,有些难以启齿,“就是我小姑子下个月要结婚,她婆家地方小住不下,要是能有这小院子住就好了。”   陆从月点头,环视这间小院,虽然小但是五脏俱全,也挺安静,“这小院子的确挺好,那可以等我们退租了让你小姑子来租就去了。”   黄晓英脸一僵,“是。”   陆从月只当看不出她的变化继续说,“不过我们这还剩了近四个月的租期,要是你小姑子租的话我们可以把这几个月的转租给你小姑子,不到四个月就按照三个月算,怎么样?”   真不怎么样,黄晓英心里嘀咕,嘴上却说不出口,“那我回头和我婆婆商量商量。”   她顿了顿说,“不过缝纫机估计今晚就得搬回去,我婆婆说得给我小姑子做写床单被套啥的。”   陆从月点头,“这没问题。不过我们明天大概不会过来,要不转租的事儿要不晓英姐今天回去商量商量给我个回信?省得到时候再送钥匙啥的麻烦。”   “行。”黄晓英知道这便宜是占不到了,便起身离开,她也没去供销社直接往家去了。   到了家里她婆婆赵大娘问道,“怎么样?她有没有主动说把房子给咱住?”   黄晓英觉得难堪,直接说,“陆从月不同意,还说咱要是愿意就转租给咱,不到四个月就按照三个月来算。”   “什么?转租给咱?”赵大娘不由撇嘴,“原来瞅着这夫妻俩挺好的,没想到这么小气,咱们早该把缝纫机搬回来了,倒是让他们占了这么长时间的便宜。”   这话说的难听黄晓英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他们自己总共用了两回,其他的时候都是跟咱合作的。”   “是,只两回。”赵大娘凉凉道,“你也不算算人家这两回赚了多少钱。他们都这么有钱了在乡下又花不了多少,还非得和咱计较这么六块钱,实在太小气了。咱们的缝纫机给他们用了两回还不值当六块钱了?”   黄晓英张了张嘴,突然也有点埋怨陆从月了,不说现在,就以前她对陆从月多好啊,买布买衣服啥的总能给她弄到好处,现在到好,不过六块钱的租金反而跟她计较上了。   赵大娘仍旧在那喋喋不休,“反正以后咱们也不用她了,你好好做衣裳,咱家的日子就越来越好过,不过你也学着点好歹自己也设计一些新款式啊,不然大家都穿了谁还稀罕。”   这道理谁都懂,可黄晓英哪会设计衣服啊。   黄晓英心里苦,又有些后悔之前没在陆从月设计的时候多学学,哪怕是学来一星半点也够了,不过自己做衣裳怎么也赚钱,总比俩人分好的多了。   黄晓英说,“那院子咱租不租了?要真租的话缝纫机还是放那里,只把钥匙要来得了。”   “租。”赵大娘咬牙道,“不租咋办,你妹子她婆婆就不是个东西,咱家里又住不下,总不能让他们夫妻在客厅里打地铺。”   黄晓英点头,“那我待会儿给她带钱过去,合作也就这么终止了。”   话说出来的时候黄晓英还觉得有些可惜,可到底可惜什么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下午的时候黄晓英边说了她婆婆的意思,直接从他们这里转租,并把六块钱拿了出来。   陆从月也痛快,说,“那等我男人回来我们走的时候把自己的东西带走,把要是给你送供销社去。”   “行,我还是信得过你们的。”黄晓英说着就站了起来,看了眼麻袋中少了一半的衣服有些惊讶,“其他的都卖了?”   陆从月笑,“还不知道,他拿出去了不一定都能卖了。”   正说着话,谢明朗就回来了,出去时鼓囊囊的袋子这会儿空了,显然卖的不错。   黄晓英一看就知道情况如何,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你们真厉害。”   她整天在这做,她男人去卖十天也卖不了这么多,可现在谢明朗不到一天的功夫居然就卖了这么多出去,那往后一段日子她男人再出去卖还能有人买?   想到这里黄晓英心里最后一丝的内疚也没有了。   陆从月只当没看见,直接把钥匙给了黄晓英,说,“晓英姐,以后保重。”   黄晓英扯了扯嘴角,“保重。” 第64章   黄晓英和陆从月一人交钱一人交了钥匙,她们之前的合作也就这么终止了,这院子以后也不再属于陆从月了。   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半麻袋的衣服就挂在前车杠上,谢明朗骑车,陆从月坐在后车座上往家走去。   陆从月说实话是有些难过的,她觉得若不是这买卖一开始就没合作,她和黄晓英还能继续做朋友,可如今为了利益,个有心思往后见了面恐怕也就是打声招呼的事儿了,像以前那么亲密恐怕是不成了。   看她难过,谢明朗说,“去副食店买只鸡给你做辣子鸡吃吧。”   陆从月嗯了一声,半晌问他,“你有没有觉得我太不近人情了,估计黄晓英和她婆婆还得骂咱忘恩负义呢。”   “爱骂就骂呗。”谢明朗不以为意的说,“说起来咱们真的赚他们便宜了?当初这买卖本身就是黄晓英找到你的,如果没有你的手艺就她那两下子想做衣服去卖,能卖的上价钱去?你不计较交给她如何裁剪的更好,她到好直接踢开你自己做了,做的样式也都是你设计的,这些你都没计较,她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陆从月听着笑了笑,“好像也是,那就当扯平了。咱们用了她两次的缝纫机,我教给她我的经验还有那些样式,也可以了。”   她只是遗憾罢了,毕竟穿来之前她并没有好友,到了这里后也只有李小红和黄晓英这俩朋友罢了,现在黄晓英这朋友是不成了,她只剩下李小红这一个朋友了。   想到李小红和徐大军,陆从月又笑了起来,“这俩去了京市也不知道顺利不顺利。”   对徐大军家里的情况谢明朗更清楚一些,只叹气道,“不好说,徐大军的爸妈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他的弟弟妹妹也不是省心的。”   陆从月一听这话顿时对李小红有些担心了,“那就以小红的性子,可别打起来。”   “那应该不至于。”谢明朗说,“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证都领了,他们暂时又不回去,等明年或许俩人都考上大学了也就好了。”   虽然现在大学没开办,但等明年大学重新开始招生了,第一批考上大学的人可不就是香饽饽了,但就看李小红能不能考上了。   陆从月点头,“小红这段日子还是挺刻苦的,等她回来我好好督促她好好学习。”   说着她又记起剧情中的徐大军,那时候的徐大军是没考上大学的,俩人回了京市后勉强在谢明朗的帮助下找了份工作,生活的很辛苦。   陆从月说,“你也得督促徐大军,最好俩人一起考上。”   谢明朗瞥了她一眼说,“这事儿得让李小红督促,不过李小红学习了他还能好意思不学?”   想到这个俩人都笑了起来。   去副食店买鸡可惜没有,倒是有鸭,便买了两只鸭回去,谢明朗说,“晚上咱们好好吃一顿,往后你在家就歇着只管好好学习。”   陆从月嗯了一声,“我知道,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这会儿已经到了下半晌,天气热的厉害,俩人到了家全身都被汗渍浸湿了,谢明朗忙去烧火烧水,俩人对着凉水冲了凉这才躺到炕上去。   半睡半醒间陆从月隐约听见有敲门声,陆从月不想动用脚踢了踢谢明朗,“好像有人敲门。”   “嗯,敲呗,大热的天敲啥敲啊,不管。”谢明朗翻个身抱住陆从月,宁愿跟媳妇黏黏糊糊的抱着都不想起来搭理不相干的人。   陆从月哭笑不得,伸手推开他,“也不知道是谁,我看看去。”   说着她起身要出去开门,谢明朗拉住她,“我去吧。”   于是陆从月又躺了回去,“快去。”   谢明朗不情不愿的去开门,结果就看到门外站着呲着牙咧嘴笑的徐大军和李小红。   “明朗你回来了啊。”徐大军嘿嘿笑了笑,“你爸妈让我给你媳妇带的东西这不赶紧给送过来。”   李小红往院子里看,“从月呢?”   “屋里呢。”谢明朗无奈的接过徐大军手里的袋子让开地方,“进来吧。”   俩人进了院子,李小红喊道,“从月,从月,我回来了。”   陆从月在屋里听见动静一个骨碌从炕上爬起来飞快的换上衣服,应了一声,“哎,来了。”   李小红回来了,陆从月顿时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太棒了!   她出了屋门,看到外头的李小红再也忍不住俩人抱成一团。   俩人分别算起来也就十天左右,可不管是陆从月还是李小红都觉得过去了那么久,尤其俩人又在这分开的时间发生了一些事,哪可能不激动。   至于俩男人,谢明朗不满的看着徐大军说,“你怎么管的媳妇儿。”   徐大军呵呵笑,“说的跟你能管的了你媳妇是的。”   谢明朗哼了一声,“真是讨厌啊,大热天的往人家里跑。”   徐大军继续呵呵,“那没办法,谁让小红和陆从月关系好呢,你这是吃醋?也没道理啊。”他指着东边的地方说,“不过我泥胚都打好了,明天开始我就开始垒房子,以后咱就是邻居了。”   谢明朗继续哼了一声,不过也觉得挺好,两家做邻居也很不错了。   陆从月和李小红抱在一起激动了一会儿终于松开了,陆从月说,“去京市感觉怎么样?”   李小红兴奋的说,“京市的确繁华,人家穿的衣服都可好了,咱们县城哪怕市里跟京市比起来都没法看。”   不过一想到在徐家的经历李小红就啥都不想说了,她叹了口气说,“就是觉得自己去了格格不入像个傻子。”   陆从月隐约有些猜测,“那你们就好好努力,争取好好学习,等日后考大学。”   “真能考吗?”李小红疑惑道,“去京市我们也打听了一下没听说有恢复高考的打算啊。”   陆从月瞪她,“你不相信我?”   “相信是相信,可是……”李小红挠挠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没有可是。”陆从月认真的说,“你必须听我的,不但自己好好学习还得督促徐大军学习,万一哪一天突然就恢复了,到时候你们能来得及准备?就算不高考,以后回城你们不打算去考工人还是说只让徐大军去顶班你不上班?就徐家你觉得可能吗?”   闻言李小红说不出话来了。   人都是有骨气的,在沂河生产队她是大队长的闺女,旁人给她几分面子,但到了京市她就像个土包子,看啥都好奇,哪怕穿着漂亮的布拉吉也只是第一眼被人羡慕。到了后面知道她是农村人又是另一幅嘴脸了。   李小红想着陆从月的话重重的点头说,“从月,不管怎么样,我听你的。”   陆从月和谢明朗都在坚持读书,她和徐大军有什么理由不努力读书。   听她这样说了陆从月这才高兴了,“听我们的准没错,我后面不当老师了,有空咱俩就一起学习。”   “为啥不当了。”李小红觉得奇怪,“当老师不是挺好的?”   陆从月便把最近的事儿说了一遍,最后说,“也觉得怪没意思的,就不当了,我要专心学习。”   “真羡慕你。”李小红说,“我们去谢家的时候,你公公婆婆的态度可好了,尤其是你婆婆拉着我手问了好多关于你的事儿,临走还给我塞钱塞票连吃的东西啥的让带给你,生怕你在乡下委屈了。你二嫂虽然似乎不大满意,但是看在你衣服的份上也没敢说啥,这样的人家真是好。”   她语气里满是羡慕,一听就知道徐家之行并不安稳。   不过徐大军也在这儿李小红也不好说徐家人的不是,而是和陆从月一起骂了刘跃进又说了些其他的事情。   此时快傍晚了,陆从月说,“我们上午才从县里回来,买了两只鸭子,晚上你们一起在这吃吧。”   “那怎么好意思。”李小红笑嘻嘻的说着却已经答应留下来吃饭了。   那边谢明朗也邀请了徐大军,徐大军连客气都不客气,直接就答应下来。   陆从月拿了于丽娟让捎来的袋子一翻顿时无奈道,“妈又让捎了好些东西来,也难为你俩能带的过来。”   “咋不能带的过来呢。”李小红瞥了徐大军一眼没吭声。   徐大军有些不好意思,但在谢明朗跟前从来都实话实说,“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爸妈不可能拿出太多东西给我们的。所以拿的过来。”   他没说的是就他们拿回来的东西有些也是他自己掏钱去买来的。   谢明朗嗯了一声说,“我明天还得去市里,家里还得靠你多照看了。”   徐大军自然没有不应的。   过了一会儿谢明朗去做饭,徐大军打下手,陆从月拿了袋子和李小红进屋去看东西了,李小红才小声说,“你给我做的布拉吉我差点没保住。”   说着眼中有了嫌弃说,“我以为只有乡下人没见过好东西才眼皮子浅呢,没想到城里人眼皮子浅起来更可怕。”   陆从月惊讶道,“他家里人找你要裙子了?”   李小红撇嘴,“那天我换下来洗了晾在那里就和大军出去了,结果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小妹穿着我的裙子,大军当即就不高兴了让他妹妹脱下来,他小妹非但不还还大吵大闹,说我这个做大嫂的小气,又穷又小气。”   陆从月惊讶,“然后呢?你公婆的态度呢?”   “他们啊?”李小红叹气,“他们觉得我做他们儿媳妇委屈了他们儿子,对这事儿想直接糊弄过去,徐大军不乐意,然后他妈就问我,我说这是从月送给我的,我不能送人。他妈就冷着脸让他妹妹把裙子还给我了,之后态度就更差了。”   陆从月有些无语,“他们城里人就差一件布拉吉?不是说徐大军家里条件还不错?”   “是不错,不过他大妹要结婚了,小妹和小弟还在上学,家里就俩长辈在赚钱养家还得顾着大军,日子也没那么好。”李小红撅嘴说,“不过他们对大军也不错,总觉得对大儿子有亏欠,当然那也只是对他们儿子,对我就没那么友好了。”   陆从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说,“反正你们暂时也不会回京去,等着吧,以后回京说不定更好到时候你俩努力自己买房子住更舒坦。”   李小红嗯了一声,“以后房子能买卖?”   “那说不好。”陆从月说,“反正眼下似乎不成,你俩反正眼不见心不烦,不用管他们。”   李小红点头,“只能这样了。”   晚饭做好,一小盆子麻辣鸭吵的又麻又辣极为过瘾,里头谢明朗还放了一些配菜直接连其他菜都不用做了。   四人吃着米饭就着这个,胃口大开吃的干干净净,肚子舒坦极了。   饭后徐大军和李小红就离开了,旁边的院子没盖好,徐大军还得住知青点去,李小红则表示不打扰他们暂时住到孙菊花那里去,等明天谢明朗走了再过来陪陆从月。   等人一走谢明朗又忙活起来,剩下的那只鸭子剁成小块,和红辣椒一炒,咸香麻辣能放个几天了。   至于肉丝辣酱也做了一些,谢明朗甚至还给烙了一些煎饼备着,准备的妥帖极了。   收拾完这些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谢明朗洗了澡回屋,就看见陆从月正在看书,他过去将课本抽走放到柜子上然后吹灯,“睡觉。”   当然不止睡觉那么简单了,睡前自然得来几次睡前运动。   想着明天这男人又该出门了,陆从月配合的不错,也享受了一把,夫妻都非常满意。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谢明朗就起来了,这次自行车没地方放了所以就让徐大军骑车送他到时候再把自行车送回来。   谢明朗说,“等我回来,估计也就忙到七月份,那位的腿也就好了。”   “嗯。”陆从月自然舍不得,可不舍得也不行,他们得赚钱。这两次的确赚了一些钱,但想想京市的工位和房子价钱他们又觉得远远不够。   谢明朗骑车带着徐大军,徐大军抱着他那半袋子衣服说,“你现在居然还敢干?”   谢明朗笑,“为啥不敢干,得赚钱啊,你不想赚钱?”{   要是之前的徐大军恐怕就直接了当的说不能干,不能干投机倒把的买卖了,可回了京市一趟后他的想法就变了,他沉默一下然后说,“你说我在这儿能干点啥呢?”   谢明朗笑着说,“想明白了?不怕了?”   “怕,怎么不怕。”徐大军叹气道,“可我爸妈他们不喜欢小红,他们的工作这几年也不可能给我顶班,我总得为我俩的以后打算。而且现在盖房子啥的哪样都得花钱,我不能老是依靠他们了。”   说着徐大军说,“明朗你脑子好使,给我想想办法吧。”   陆从月想了想说,“这还不好办,你就从乡下折腾东西往县里的黑市卖就得了,什么来钱就折腾什么。一点点的总能折腾出一点来。”   徐大军想了想说,“那我就试试。”   “但我劝你以后好好学习,以后万一能高考也有好处。”谢明朗说。   徐大军不以为意的说,“考什么大学啊,大学都十来年不办了。”   “以前什么情况,现在什么情况?以前批的那么厉害,这几年你看到批过几个?”谢明朗说,“要不是你是我好兄弟我才懒得和你说这些。”   徐大军有些无言以对,临走前他爸妈也让他多听谢明朗的,那他就听一次试试,反正学了也不吃亏。   谢明朗走后没两天,村里的麦收也开始了,谢明朗和李先进说过陆从月不下地的事儿,所以陆从月直接安心在家学习得了。   对此生产队里说啥的都有,大部分的大娘大婶替谢明朗觉得可惜,这样出息这样好的男人怎么就娶了陆从月这样的懒女人。   偏生陆从月在家还心安理得的享福起来了。   几个大娘大婶越想越不忿,甚至想上门劝说劝说,恰好被张曼丽听见,张曼丽慢条斯理的说,“大娘,您也甭去了,从月她要是个懂事的您不说她也该知道怎么干了。这当老师多好啊,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哎,我们一个办公室坐着也劝过几回可没用啊。她说她男人能赚钱养她不需要她赚钱,这我们还能说啥?”   “她真这么说了?”一个大娘撇嘴说,“曹婆子非说她改好了,可我瞅着这样也叫改好了?呸,狗改不了吃屎。”   说着这大娘看着张曼丽又可惜道,“你要是早来半年多好啊,可惜了,你长的不差又比陆从月勤快能干,怎么看都比她更适合谢明朗啊。”   张曼丽微微垂眸不好意思的说,“这下乡的事儿哪是我们说了算的。”   她自己心里也无数次懊恼,怎么就没早点下乡呢。   倒是有人觉得她们这是说的酸话,“人陆从月不用去干活挣工分是谢明朗找大队长说的,人家觉得赚的工资够养老婆了,干啥还要让老婆去受罪。再说了万一下地把人晒黑了,谢明朗人自己不心疼?你们就瞎吃萝卜淡操心。”   说着对方看了张曼丽一眼说,“张曼丽看着是不错,但是长相上的确差了陆从月不少。”   说完张曼丽脸都白了,忙对几人说,“我先去学校了。”而后匆匆走人。   几个大娘说也就不说这个,转头又说起李小红和徐大军回京市的事儿来。   陆从月享福是真的享福,可辛苦也是真的辛苦,学习对她来说其实并不是件轻松的事,尤其高中后的课程更比初中要复杂,想学精学透并不容易。课本学完了还有辅导材料,一门门的课程学下来哪怕如今脑子好使学的也辛苦。   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她没去学理科不用接触物理化学之类的,不然更头疼。   下午的时候上工的下工了,上课的也下课了。徐大军找老把式问了如何盖房子,自己去找李先进问他们公社哪里有卖石头的,就是为了打地基。   李先进说,“石头好弄,隔着两个生产队的黄河生产队就有采石场也容易买到,但瓦片可能没那么容易。”   “没那么容易那就盖草房顶吧,用高粱杆上头糊上泥巴再弄上草。”李先进给自己女婿出主意,又打听说,“你爸妈没说回城的事儿?”   徐大军明白李先进的意思,苦笑道,“这事儿没法弄,我爸妈年纪也不大,现在退下来也不是个事儿,而且弟弟妹妹也还上学,一时半会也不能让我顶班。就算是花钱买工位也没那么容易。”   在普通的县里一个工位也得四五百块,到了京市一个工位上千块也是正常的。一般的工人家庭一个工人也就三四十的工资,还得养着一家老小,想攒出一千块钱来实在太难了。   而且有了钱没有位置也白搭,毕竟这时候大家不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并不会卖工位。   李先进听了有一点失望,只能说,“那就先这样办吧。”   闺女和女婿铁了心不会住在李家,就李家现在的情况不住进来也好,糟心。   徐大军便应了下来,便去陆家东边翻看泥土胚,顺便看看再多打一些,能剩下绝对不能不够,多了还能再弄一间澡堂子。   李小红过来的时候陆从月已经从自留地里摘了菜回来了,李小红简单炒个青菜再把麻辣鸭热一下再吃上煎饼这晚饭也就齐活了。   吃饭的时候李晓哈哈说,“我们打算多打点泥土胚,等剩下了好弄间澡堂子。”   陆家是没有澡堂子的,洗澡的时候冬天在灶房其他时间在杂物间,有个澡堂子更方便一些,不过他们估计也住不了太久,她娘又不在家好像也没有盖的必要了。   陆从月说,“那要不让徐大军一起过来吃饭吧?”   “他肯定不来。”李小红笑,“谢明朗不在家他才不过来呢。”   陆从月无所谓道,“那就拿煎饼卷点肉给送过去。”   李小红一听也行,忙卷了俩煎饼放盘子里给端着过去了。   临出门前李小红说,“我会记住你的好的。”   陆从月笑了,“你能在这陪我比什么都重要。”   李小红笑了笑,心里却知道这份情她不能不领,等看看啥时候她得回家把她的口粮弄过来,还得找徐大军要点粮票肉票的,总不能整天白吃白喝陆从月的。   这年头粮□□贵,肉更精贵,陆从月倒不是穷大方,而是觉得李小红也吃不了多少。大半的时候李小红会把肉留给她自己吃点青菜或者咸菜,煎饼吃的也少,她都看在眼里。   这大概才是朋友间该有的相处模式,你惦记我,我照顾你,陆从月想,她大概能和李小红做一辈子朋友。 第65章   麦忙时节最熬人,因为这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因为每年交公粮都有细粮的指标,而他们这边水没有那么充沛,所以一般不种水稻,只能种些小麦作为公粮来交。这就导致大部分的小麦都交了公粮,生产队社员各家各户能分到手的小麦也就没有多少了。   像陆从月一家上半年就几乎没多少工分,所以到了小麦的时候竟然只分了六斤细粮。旁人瞧见自然说闲话,嘀咕是陆从月自己懒出来的,可陆从月并不在乎,轻轻松松的就提着粮食袋子就回家去了。   而徐大军和李小红一商量,打算把他们的粮食一半放到知青点,一半送去陆家,这样两人吃饭问题就解决了。   可没想到等李晓红领粮食的时候大队会计说,“你娘把你俩的粮食都领走了啊。”   李小红顿时皱眉,“我都结婚了难道不该分开发吗,你怎么还给我娘了,我爹呢,他知道吗?”   被个小辈这么质问会计有些不高兴了,但想到这是大队长的闺女会计只能道,“你爹有事儿出去了,他不知道这事儿,你俩不是没结婚吗。”   “领证了,就是结婚了。”李小红不高兴道,“叔,你重新给我发吧,至于多给我娘的您还得去要回来。”   这下大队会计不干了,“你们都是一家子,这个说你们没结婚一起领了,那个说不是一家人了,整个大队就给你家服务了,要你自己找你娘要去。”   会计干脆不理她了,又给其他人分了起来。   李小红脸阴沉的可怕,拽着徐大军的袖子说,“走,回家要粮食去。”   这事儿显然是陈爱华的不是,徐大军看着李小红这样生怕她跟丈母娘打起来,忙劝道,“这事儿爹不知道,咱们等等,等爹回来了,跟他说让他给咱要回来,你娘这意思就是咱俩没摆酒席就不算一家人呢。”   “怎么不是一家人了。”李小红气呼呼道,“咱俩扯证了,都在一个户口本上了,她凭啥领咱的粮食。”   哪怕自己之前拿了一点粮食偶尔也买点肉啥的,她总觉得占了陆从月太大的便宜。就盼着赶紧分了粮食好让自己心里过得去,可她娘这是啥意思?是真打算撕破脸皮了?   李小红越想越生气,当即就想找她娘算账去。徐大军怕真打起来,直接拉着李小红就往陆从月家去了,“你先回去,我等着咱爹回来我跟他说,你先别掺合了。”   李小红到底被徐大军拽去了陆从月家,一看李小红的样子她便有了猜测,“谁招惹你了?”   李小红也没了在外头是好的气性,坐在院子里就开始抹眼泪,“从月你说我娘跟我是不是有仇啊,是不是就见不得我好啊。”   “怎么了?”陆从月见她哭了忙拿手帕给她擦眼泪,赶紧安慰说,“你跟我说说,咱一起想办法。”   李小红便把领粮食这事儿说了,陆从月笑道,“这事儿啊,你别找你娘了,去了你俩又得打架,等大队长回来跟大队长说。他肯定得给你做主的。再说了他真不给做主我去给你要回来。”   “看吧,从月也这么说。”徐大军看着李小红心疼坏了,“咱就等爹回来,她领你的粮食还能说你没结婚,可没结婚她领我粮食干啥啊,咱爹最好面子,这事儿肯定得站咱这边。”   李小红也觉得这样,可一想到她都结婚了她娘还这样作践她就觉得难受。都说闺女是当娘的小棉袄,前头十几年她觉得得过且过,她过的也比其他姑娘好,有些事只当没发生过就是了,可现在居然还是这样。   徐大军说,“你和从月在家呆着吧,我去等爹回来。”   说着徐大军就出去了,李小红眼睛红红的对陆从月说,“这都啥事儿啊。”   是啊,都是啥事儿啊。陆从月也不能理解陈爱华的心思,这段时间陈爱华并没有闹腾,可以说很安静,没想到猛的来一下狠的。   不过陈爱华的目的是什么呢?   如今刘跃进在村里人人喊打,人品差的不行,总不至于还惦记刘跃进吧,也没听说这俩有什么交集啊。   还是说……   陆从月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她对李小红说,“你娘是不是想让你和徐大军回李家住去。所以故意领了你俩的粮食,为的就是让你俩回去住。”   “不可能。”李小红当即就道,“我不会回去的。”   她也拿不准她娘到底什么意思,总之不怎么相信就是了,“她就是见不得我好,说不定还就为了让我占你便宜不用拿粮食呢。”   陆从月轻轻摇了摇头,“我真觉得有这可能,等徐大军回来就知道了。”   麦收过后社员有两天假松快松快,当老师的也因为农忙放了几天假孩子们也都帮忙去了。这时候李小红也不着急其他,便和陆从月去自留地把菜摘了一些。   回来的时候徐大军还没回来,还没进门就看见曹大娘匆匆跑来了一边跑一边喊道,“小红,快看看去,你爹和你娘打起来了。”   陆从月和李小红对视一眼都是一惊,菜篮子一放门一锁赶紧跟着曹大娘往李家去了。   路上曹大娘说,“你娘这是何必呢,当时看不上人家徐大军,现在又拿粮食威胁让你俩回去住,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把事情做的那么绝呢。”   一听这话陆从月和李小红就知道陆从月刚才说的话应验了,陈爱华真的是为了让他们回去住去。   可现在东边儿那块地里泥土胚都砸好了,就等着这两天拉石头过来做地基盖房子了,陈爱华突然闹出这事儿来。陆从月不用想这事儿徐大军没同意,李先进也没答应,这才闹了起来。   李小红嘴唇紧抿心情很不好。   陆从月捏了捏她的手安慰道,“你别想其他,去了也别和你娘吵,有什么问题和你爹说,不要让人看了笑话。”   “对对,从月说的对。”曹大娘前头是听了全场的,赶紧道,“你爹是站在你这边的,到时候你就听你爹的,别和你娘吵吵,你家还是你爹做主,你娘没法强留你们的。”   李小红眼眶红红的低声应了一声,心情糟糕透了。   陆从月看了李小红一眼也觉得糟糕透了,哪怕能猜到自己的爹站在自己这边,可亲娘那样不难受是假的。   陆从月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等会儿看看再说吧。”   几人匆匆到了李家所在的胡同,还没靠近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吵闹声。李家这一年发生的热闹实在太多,这会儿门口还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   到了门前,看热闹的人让出一条路来,李小红趁着脸往里走,就听有个大娘说,“小红啊,不是大娘说你,你男人又不是本地的直接和陆从月家是的直接住到家里多好,干啥非得和你娘对着干呢。我瞅着你们还打泥胚盖房子,盖房子不花钱啊,留着钱攒着多好,干啥非得惹你娘上火啊。”   这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了,李小红抿了抿唇没说话直接进去了,陆从月回头看了刘大娘一眼说,“刘大娘,您二闺女不也要嫁人了,听说家里还挺穷的一家子住的也不好,您咋不让他们小两口住到刘家去啊。”   刘大娘顿时脸沉了下来,“我家的事儿关你一个外人啥事,要你多嘴。”   “你也知道这是自家的事儿外人不能插嘴啊。”陆从月轻笑,“原来你懂这道理呢,懂这道理你还在这瞎说话,你说的时候别带上我啊,你带上我了还不让我说了?”   “你个贱皮子……”刘大娘被陆从月指责到脸上来了,顿时恼火,当即伸手指着陆从月就骂了起来。   陆从月似笑非笑,“你再骂一句试试?”   她在笑但是眼中没有一丝的笑意,甚至这笑落在刘大娘脸上让她莫名的心虚难堪甚至有些恐惧。一个乡下丫头罢了,有什么好怕的,刘大娘气呼呼的刚想再骂就被旁人拉住了,“你可别说了,就你这嘴早晚惹事儿。”   看热闹的人多,但大家说两嘴也就拉倒了,谁跟刘大娘是的非得上赶着找骂。   陆从月继续笑了笑,“说的对,早晚啊,您这嘴得惹事儿,但您惹事儿最好看清人,您要敢再骂我一句,您就试试,我陆从月从来不是好性子的人。”   她这一说,刘大娘顿时想起陆从月当初的战绩来,那嘴巴那叫一个厉害,得理不饶人,无理争三分,跟人打架骂人就没输过。   陆从月自然知道这些,甚至终于从原主身上找到闪光点了,这感觉还不错。这乡下人可不是以前后院的女人,得用心机手段的谋划,在这儿大家都没权没势的就是看谁嘴巴厉害拳头厉害。   原来的手段在这儿根本行不通,原主以前的性子倒是正好能弥补一点她的缺陷。   完美~   看刘大娘脸憋成猪肝色,陆从月笑了笑也跟着进了院子。   院子里李先进瞪着眼看着陈爱华,陈爱华一脸的愤怒,至于徐大军站在李先进这边儿脸色也非常不好看。   李小红到了跟前对李先进说,“爹,我们是来拿我们的口粮的,我既然已经嫁人结婚了,也分了户口本了那就不是李家人了,我们不会回来住的。”   “你这死丫头!”陈爱华的脸色顿时难堪起来,“你还没结婚就是李家人,口粮就该在李家。”   “是吗?”李小红笑了笑,“那您把大军的口粮领回来干啥?”   陈爱华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这话不管李先进还是徐大军都说了,但陈爱华就是不听,站在那里打定主意的不松口。粮食被她锁起来了,拿不到钥匙谁都别想拿走粮食。   李先进瞅着这样顿时来气,对李小红说,“你拿石头把橱门砸开,拿了粮食走吧。”   李小红顿了顿,应了声好,转头便去找石头,陈爱华疯了一般怒吼道,“你们敢!”   她目光一转落在跟着进来的陆从月身上,眼神跟淬了毒一样,“陆从月,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逼着李小红过来拿口粮的?我就知道你是个心狠心思深的女人,你说的好听收留我闺女,你就是见不得我李家好,就想看我李家散了你才高兴。”   这怎么扯她头上来了,陆从月又气又笑,“您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让小红住在我家还是我的错了?您这做娘的狠心打算背着人卖闺女是我让您卖的?您对闺女没个好脸色是我让您这样的?小红为啥宁愿住我家不愿回来住别人不知道原因您不知道吗?”   “你还有脸说,肯定就是你挑唆的。”陈爱华似乎找到了突破口,对陆从月出口芬芳难听至极。   门口刘大娘凉凉道,“李嫂子你看明白了吧,有些人啊,长的是好看,但是心黑啊。”   陆从月扭头瞥了她一眼,俯身捡起一块土坷垃朝刘大娘扔了过去。   刘大娘正得意的说话,冷不丁的啪的一声被土坷垃堵了一嘴,顿时嗷的一嗓子,“你个小贱人……'   陆从月缓步到了刘大娘跟前抬手啪的一耳刮子扇了过去,“骂,继续骂!”   “你、你!”刘大娘顿时气结,胸脯剧烈起伏,她抬手就要打回去却被其他人拦住了,“算了,你说你嘴贱啥啊,你不嘴贱她能打你啊。”   “就是,就你这张嘴要是我,我早撕烂你嘴了。”   刘大娘根本来不及动手,几个女人赶紧拉着她离开了,看刘大娘打架有啥好看的,现在她们只想看李家的热闹。   陆从月笑了笑又回到院子里看着陈爱华说,“婶儿,您继续骂。”   陈爱华看着她方才的举动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陆从月伸手戳戳李小红,李小红反应过来拿着石头就往屋里去了。   陈爱华一个激灵连忙跑了进去,别砸坏我柜子。   “你给我住嘴。”李先进一把拉住她,“不想砸柜子就把钥匙拿出来。”   看着李先进这模样陈爱华把钥匙一扔接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嘴里说她多苦,多为这个家着想,孩子多不听话,男人多不上心。   哭的简直比唱戏的都热闹。   陆从月好整以暇的看着,突然说,“婶儿,您闹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让小红回来?都是亲母女,跟她说句软话跟他们夫妻道个歉就那么难吗?”   陈爱华哭声一滞,看了她一眼又接着哭嚎起来,显然根本听不进去旁人的话。   陆从月笑了声没再说话。亲娘缘分有了自然是好,可若是亲娘如此不要也罢。   李小红和徐大军从柜子里拿了属于他们夫妻的口粮出来了,李先进眉头皱着说,“大军待会儿跟我用拖拉机去拉石头去,趁着这两天放假赶紧把地基打了吧。”   徐大军应了一声便和李小红陆从月出了李家。   李家的热闹看完了,看热闹的人遗憾的回去了。   路上李小红对陆从月说,“从月,对不起。”   陆从月知道她是为刚才陈爱华的事儿跟她道歉,她笑了笑不在意道,“没事儿。”   三人沉默的到了陆家,徐大军倒了一些口粮出来准备背去知青点,然后又去找拖拉机手开拖拉机拉石头去。   陆从月看李小红情绪低落拍拍她的手道,“你娘就这样了,你也别想了,走咱俩往东边把杂草清理清理去。”   东边之前荒着也没人住,正好是夏天长了不少杂草,徐大军前几天下工的时候就过来打土坯,土坯打了不少,但是周遭的杂草也有不少。   李小红这会儿也没心思干别的,便和陆从月去大队仓库借了镰刀清理杂草。   原本院子规划的也不大,清理起来也没多费事,很快就清理完了。   这会儿太阳也老大了,陆从月抹了把汗和李小红收工回家,早上李小红熬的绿豆粥也凉透了,俩人在里头拌了点白糖坐在院子里的树下喝绿豆粥。   李小红今天情绪很低落,陆从月也没再提这一档子事儿,吃了饭洗了碗俩人回屋睡个午觉,起来往东边一看徐大军已经回来了,正在收拾买回来的石头。   见她们过来了,徐大军笑了笑,“我先收拾收拾,我也找好人了,下午咱就能开工开始挖地基了。用不了几天咱房子就能盖起来了。”   看着他满身是汗还笑看着她的样子李小红哽咽着嗯了一声。   陆从月拍拍她肩膀说,“走,咱看看有啥帮忙的也帮忙一下。”   “别。”徐大军连忙阻止道,“其他人一会儿就来了,你俩就家去给烧点凉开水得了,别过来添乱,实在没事儿干就回屋学习去。”   陆从月顿时笑了起来,拉着李小红说,“那我们不矫情了,走小红,咱学习去,争取到时候咱都考上大学。”   说起这个李小红心情总算好了一点。   俩人回到陆家没一会儿就听见东边有人说话了,显然是找来帮忙的人都过来了。   陆从月和李小红烧了一大锅水凉着,又找来一个大瓦罐灌满上头扣上一个碗抬着到了东边。   这时候就这样,谁家盖房子吆喝一声村里的劳动力只要有时间就都来帮忙了,也不用说给工钱或者管饭,毕竟谁家都有需要帮衬的时候,弄点水喝着也就成了。   这会儿人多,挖地基也块,挖坑的挖坑,埋石头的埋石头,都是干惯了活的男人分工也明确。   李先进也在这儿,指挥着大家干这干那。   陆从月把李小红把瓦罐放下便回去了。俩人回去听着东边的动静拿了书本坐在院子里看书,时不时的出去看上两眼。   徐大军两口子就打算盖一间堂屋一间卧室,西边盖灶房,挨着灶房是个澡堂子,东边靠着墙角的地方是个茅房。   除了堂屋和睡觉的地方宽敞一些,澡堂子和灶房面积都不大,所以就这么几间屋打地基一下午就完成了。   等到天微微擦黑的时候大家都回去了,徐大军和李先进最后收尾这才散了。   陆从月看徐大军那样便对李小红说,“你把你爹和大军都叫过来吃饭吧,你娘那边还不知道做没做呢。”   李小红应了一声过去喊人,李先进说,“我回去吃就成了,哪能老白吃陆家的粮食。”   李小红说,“爹你就过来一起吃吧,我俩吃的我和大军会慢慢补给从月的。而且也是她让我过来喊人的。”   “她让喊的?”李先进倒是有些意外,他笑了笑说,“那成,过去一块吃。”   说着他又掏了掏口袋掏出十来块钱来,他塞到李小红的手里说,“赶明儿你去供销社给人陆从月买点东西,咱不能老占人便宜。”   李小红哪会要他钱连忙塞了回去,“爹,我有钱,您不用给我。”   “拿着吧。”李先进说,“刚发的工资。”   三人到了陆从月家,陆从月在院子里已经摆好桌子和碗筷了。   陆家的伙食一向不错,四人吃的也很满足。   饭没吃完,门突然被人推开,陈爱华趁着脸进来,看见他们刚吃完饭脸直接拉了下来,“我说怎么不回家呢,感情人家陆家的伙食管的好啊。”   陆从月站起来说,“婶儿吃了没?”   “我能吃的下?”陈爱华讥讽道,“男人孩子的不着家,不知道的还以为让狐狸精勾走了呢。”   这话说的就有些难听了,陆从月忍不住蹙了蹙眉,“那可不,有人就是不行,当娘不合格当人老婆不合格,旁人好心还得被骂,六月的天都该飘雪花了。”   陈爱华还待开口,被李先进呵斥了一顿,李先进说,“我们先回去了,明天一早过来。”   俩人往外走的时候陆从月还能听见陈爱华的嚷嚷声,陆从月眉头皱的更紧了。   李小红和徐大军脸上都很不好看,徐大军说,“我先回去了,你俩锁好门早点休息。”   将徐大军送走陆从月锁了门,一回头就看见李小红眼眶红红的很是羞愧,“从月,明天要不我住菊花姐那里去吧,没的连累你被我娘冷嘲热讽的。”   陆从月笑了笑,“这说的啥话,你娘说话难听又不是你说的,不怕。再说了你这房子眼瞅着就能盖起来,转天的就能搬过去,就安心在我这住着。再说了,就你家和菊花姐的关系,你去她那住也是给她惹麻烦,还是在我这住着吧。”   “可是……”李小红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亏欠陆从月太多了,她吸了吸鼻子说,“从月,往后我们夫妻都忘不了你。”   陆从月看着她那样笑道,“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我相信有一天我遇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你们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是不是?”   李小红重重的点头,终于破涕为笑,“是。”   她们是好朋友,好姐妹,一辈子的好朋友。这辈子她都不会做对不起陆从月的事。   农村的土房子不讲究,盖的也快,麦收放的两天假用了一天半房子就垒好了,就差上梁盖屋顶了,李小红和陆从月站在门口看着已经见了雏形的院子说,“真快啊。”   是挺快的,陆从月笑着说,“房顶啥的估计这几天就能做好了,很快你们就能住进新房子了。”   李小红笑眯了眼去上课的时候也是一脸笑容,心情好的很。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小红开始畅享以后的生活,突然想到盖好房子她就要和徐大军住一块了还觉得兴奋。   她突然凑近陆从月说,“从月,你和谢明朗那啥的时候害怕不?”   “啥?”陆从月迷迷糊糊的突然明白过来李小红说的什么,她睁开眼看着李小红发红的脸颊,问道,“为啥害怕?”   她顿了顿突然问,“那你呢,害怕了吗?”   李小红的脸更红了,眼睛都不敢看陆从月了,“我、我和徐大军还没那个呢。”   陆从月突然噗嗤一声笑了,“你俩都扯证了,居然还没同房?徐大军能忍得住?”   听她说的这样直白李小红顿时臊的不行,她捂着脸不敢看陆从月了,“你咋啥话都能说啊。”   这大概就是结了婚的女人和没结婚的大姑娘之间的区别了,说这种事陆从月也觉得不好意思,可瞧着李小红这模样她就忍不住乐,忍不住多问几句,“你和他回京市的时候咋睡的?”   李小红支支吾吾的说,“我和他俩妹妹睡的,他和他弟睡的。”   “你公公婆婆没问?”陆从月觉得好奇了。   李小红讪讪道,“他妈本来就不喜欢我怎么可能问我这个,问没问他我就不知道了。”   陆从月了然,突然觉得这俩还挺有意思的,想到当初他和谢明朗的时候第一次可是天雷勾地火,热烈的不行,恐怕到时候徐大军和李小红也差不多了。   作为好姐妹,陆从月拍了拍她肩膀说,“没事儿,就头一回儿有点疼,后面就舒服了。”   “真的?”李小红不懂这个,也是突然想到了才问,没想到还被陆从月打趣了。   陆从月嗯了一声,说,“我婆婆这次又给捎了一点棉布,明天我给你做一件儿我这样的吊带怎么样?”   陆从月睡觉的时候喜欢穿着她的吊带裙子,舒服不贴身,夏天穿着睡觉最合适不过了。   反观李小红穿着白色的棉布坎肩一件大裤衩,时下大姑娘最常见的穿法。但李小红日日和陆从月睡在一起看着她穿着自然也羡慕。   可想到陆从月对她做的够多了,李小红直接摇头,“不用不用,等我周末去买了布料回来你再给我做吧。”   陆从月也没坚持,便答应下来,“你结婚了,要是能买红色棉布就红色的,实在不行再买白色的,到时候保管惊呆徐大军的眼睛。”   说着她眼睛落在李小红胸前皱了皱眉说,“你这有点小啊。”   李小红嗖的一下捂住胸口,“你耍流氓啊。”   “就耍流氓了。”陆从月笑着朝李小红胸前抓了过去。   俩姑娘顿时嬉闹起来,李小红看着陆从月那里羡慕的说,“你咋长的比我好,俩奶包也比我大呢。”   陆从月挺胸,“那当然,天生丽质。”   实际上女孩子的成长跟吃喝是大有关联的,陆家虽然不是干部家庭但早年有陆大栓撑着后头有陆从军撑着,日子过的好,陆从月打小吃肉的机会也多,所以自然发育的好。   更何况结了婚后她又有了第二次发育,可不就壮观了。   李小红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撇嘴道,“长相上也不说了这遗传,这里也比不上。”   说着她羡慕的伸手捞了一把,笑了起来,“好软。”   俩人顿时又闹了起来。   闹的晚了俩人这才吹灯睡觉,睡觉前陆从月想到上一世听来的一些方子边说,“你自己闲着没事儿按摩按摩试试。”   李小红半天没吭声,陆从月还以为她睡着了呢。   半天李小红才嗯了一声,非常不好意思。   陆从月又说,“等我回京市后给你买内衣内裤吧,穿着舒服。”   李小红看过她穿内衣内裤的样子,险些没流出鼻血来,去京市的时候她倒是想去百货商店看看去买,可她不好意思跟徐大军说,于是只能作罢。   这会儿听陆从月这么说李小红也没矫情,“好。”   女人都爱美,穿的美美的给自己男人看谁不乐意。   这晚上俩女人睡在炕上都做了梦,都梦见了自己的男人。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俩人看向对方都不好意思,换衣服的时候李小红试着按摩一下,觉得羞涩极了。   陆从月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等李小红去上课去了,这才拿出于丽娟这次让李小红带来的布料看看做什么衣服好看。   许是家中有个纺织厂厂长的缘故,于丽娟尤其热衷给陆从月布料,虽然棉布居多,但是陆从月还是非常喜欢了。   陆从月想着没给谢明朗做过衣服,便找出谢明朗的衣服看了衣服尺寸将唯一的一块白色的确良布裁剪成了衬衣的样式。   裁剪衣服本来就是她的长项,剪刀在她手里飞舞,没一会儿衣服就裁剪好了。   可惜没有缝纫机,说起来缝纫机砸的线才是真的好看,哪怕手工缝的再细密瞧着也不如缝纫机做的板正。   陆从月也不是个服输的人,拿了针线坐在树下就开始缝了。   等李小红回来的时候陆从月已经做了一半,跟她平时做衣服的速度可是慢了不少。   李小红看了眼说,“给你家谢明朗做的?”   “嗯。”陆从月说,“做过那么多衣服还真没正经给他做过,正好有布料就给他做了。”   李小红点点头搬了马扎在她旁边坐着,然后问道,“你那个表弟啥情况啊,我咋觉得他和张曼丽走的挺近的。”   “他俩?”陆从月有些惊讶,“他们以前应该不能认识的,张曼丽是京市来的,我表弟他们一直在琅琊市,可能最近才熟悉的?”   “不知道。”李小红摇摇头说,“就觉得怪怪的,尤其是张曼丽感觉整个人神经兮兮的,也不知道咋回事儿。”   张曼丽之前的事儿李小红也知道一些,她突然道,“该不会从齐小富那里下手想对付你吧?”   陆从月不以为意道,“随便她吧,她还能咋对付我。”   陆从月一天到晚连门都不出,水是徐大军给挑的,柴是她和李小红一块出去捡的,其他时间除了偶尔往牛棚那里去一趟其他时间就在家寒窗苦读了,张曼丽想找她麻烦也得有这闲工夫不是。   李小红见她不在意也不说了,于是又兴奋的说起她家的房子来。   其实今天房子还是原来的样子,可李小红看了就喜欢。   陆从月也没打断她,收了最后一针才说,“走做饭去,下午接着做。”   俩人出门去自留地摘了两根黄瓜和西红柿,西红柿炒鸡蛋,凉拌黄瓜,再来一碟辣黄瓜,齐活。   俩姑娘吃的也不多,吃完又去睡一觉,醒来继续自己的工作。   一连几天东边移到傍晚的时候就忙碌,一直忙碌了七八天房子终于盖好了。   虽然是土房子,但能有新房子住也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儿。   房子建好了,李小红和徐大军见天得空就去收拾,地面抹平一些,墙面也抠平整,很快一座小院也就完成了。   这会儿到了夏天,晚种的粮食也下了地,除了日常的除草浇水捉虫,也算农闲了。   徐大军和李小红一商量,准备六月二十八的时候摆酒席结婚。   在乡下大家说结婚不是以扯证为主,反而是以摆酒席为主。多的是摆了酒席甚至生了孩子都没扯证的。   像他们这种先扯证没结婚的,大家虽然知道这是一对儿,但总觉得没结婚。这也是陈爱华为啥说他俩没结婚的缘故。   徐大军不是小气人,也往家里打了电报,他爸请不了假来不了,听说是徐大军的妈带着徐大军的弟弟和妹妹过来。   李小红也没说啥,甚至觉得不来更好呢。毕竟她的公婆不比陆从月的公婆,到时候真怕她婆婆和她娘打起来。   但话已经出去了,人也在来的路上了啥也不说了。   趁着周末的时候,徐大军带着李小红去了趟县里,买了一些结婚要用的东西,也买了一块水红色的布回来,委托陆从月给做一条裙子穿着结婚。   陆从月当即答应,特意给设计了一条独具特色适合李小红的布拉吉,又翻出她的那些布找了一块淡蓝色的布料给李小红做了一条吊带裙子。甚至还拿白色的棉布第一次尝试给李小红做了一身内衣内裤。   内裤还好说,可内衣就没那么简单了。裁剪上,用料上,哪怕缝的时候都得小心翼翼。   而且自己做的没有海绵,看着也不如买来的好看板正,但现在条件有限也只能这样了。   东西做好,陆从月就先收了起来,想着李小红结婚头一天再给她。   随着婚期的到来,李小红越来越紧张,陆从月哭笑不得的给她做心里建设,又是安慰又是豁出去脸皮好歹让李小红没那么紧张了。   要结婚了,李小红总不能从陆家出嫁,于是结婚头两天就准备回家去住了。陆从月把她准备的东西拿出来,送给李小红,“小红,新婚快乐。”   李小红打开一看顿时热泪盈眶,这睡裙她自然想要,可盖房子买结婚用的东西票用的差不多了,她最终也没舍得花钱买,没想到陆从月又一次给她准备了。   当时去京市时陆从月给她准备裙子,现在又给她准备这个,李小红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陆从月笑着说,“结婚就这么一回千万别和我客气。”   一看尺寸就知道是按照她的尺寸来的,李小红自然不会拒绝,她点头说,“好。”   李小红搬回家去了,陆从月刚想去找孙丽萍让她晚上过来陪她,谢明朗就回来了。   这次依然行李瞅着没以前那么大,但谢明朗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丝毫的减少。   进了门别的先不干,先关门,关了门就提了桶水浇在身上,他笑道,“热死我了。”   陆从月看着他这样哭笑不得,忙拿了毛巾让他擦擦。   谢明朗身上洗的时候只穿了裤子,上衣脱了,一桶水下去裤子紧贴在腿上,显露出修长又有力的双腿来。上半身陆从月更加不敢看,一身薄薄的肌肉穿着衣服的时候看不出来,这会儿在太阳底下瞧着就让人眼红心跳。   “快擦擦,像什么样子。”   陆从月把毛巾扔给他转身去灶房给谢明朗盛了碗绿豆粥。   绿豆粥早上熬的,之后凉在水桶里,这会儿喝着正舒坦。谢明朗胡乱擦了擦接过来一饮而尽然后回屋将裤子脱下来,然后喊陆从月,“媳妇儿,你过来一下。”   陆从月也没想其他直接进屋,接着就被人抱在怀里,低头一看谢明朗身上光溜溜的,湿了的裤子堆在地上,整个人身上还带着一丝丝的凉意。   在这样的天气里很舒服。   谢明朗说,“媳妇儿,想死我了。”   陆从月何尝不想他,这几个月他们聚少离多,每次呆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每次看见徐大军和李小红恩恩爱爱的样子她就更想念谢明朗。   现在终于在他怀里了,人也终于安定下来。   热烈又急促的吻接踵而至,谢明朗将她抵在门上亲的温柔又霸道。   一次次的撞击一次次的深不可测,两人都沉浸在重逢的喜悦当中。   过了许久,两人躺在床上说起这次的行程来,末了谢明朗说,“知道我为啥这次回来的这么突然吗?”   陆从月问,“为什么。”   谢明朗说,“因为老师他们的事,他们终于熬到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写女配比较多,但是我觉得是很有必要的,因为他们夫妻以后会是谢明朗夫妻最信赖的朋友和伙伴。   另外,大概快要换地图了~ 第66章   “真的?”谢明朗的话一落,陆从月蹭的一下就爬了起来,她满脸惊喜的看着谢明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那,老师他们都能回去了?”   谢明朗笑着点头,“是这样,我今天一早刚到市里,想着给爸打电话再问问这事儿,然后他就跟我说了这个消息,咱这边的教授大部分都是京市的,爸那边调查老师他们事的事情也就都调查了。年前就有军队上的被平反了,如今形势越来越好,数字帮已经是强弩之末,老师他们能提早平反也是上头有意为之的事,不然凭借咱爸是根本达成不了的。”   谢大海在京城虽然是体制内的,但是在京城这种权利中心来说还是不够看,能顺利进行显然上头有人有意为之暗中帮衬。   陆从月笑了起来,“不管如何这都是好消息。只是老师和师娘恐怕不会回去,要回去也得等咱们一起了。”   谢明朗也笑,“那不打紧,那就一起就是了。只是这事儿到底只是个消息,具体的还得看上头通知什么时候下来,晚点我去跟老师他们透个口信去。”   “那咱俩一起去。”陆从月有些兴奋,简直等不及想将这事儿告诉老师他们了。   外头天暗了下来,陆从月和谢明朗往牛棚去了,走到半路就碰见往这边走的孙丽萍,孙丽萍笑道,“明朗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对谢明朗孙丽萍是当儿子看的,瞧见他回来了,很是高兴。   “刚回来没一会儿。”谢明朗上前扶着孙丽萍,三人又往牛棚去了。   夏日的晚上牛棚这边靠着树林凉爽一些,可蚊虫也多,这些老教授这会儿都围聚在裴演他们住的屋子里点着灯看书的看书,下棋的下棋。   听见动静,裴演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孙丽萍让开位置谢明朗从旁边冒出脑袋来,“老师,我回来了。”   “快进来,快进来。”裴演也不下棋了,棋子一推就站了起来。   屋子不大,人又多这会儿就有些闷热了。   孙教授等人起身道,“你们聊,我们回屋去。”   “别。”谢明朗说,“今儿是有话跟你们说,都听听。”   几位老教授虽然之前就知道谢大海在为他们奔走的事儿,但也没觉得这事儿很快能成,所以这会儿听着他的话就有些疑惑,“跟我们都有关?”   “都有关。”谢明朗拉着陆从月坐下,看着这些年龄明明不是很大却显出老太的教授们心里不由唏嘘,他开口将和谢大海打电话的事儿说了,然后说,“所以不出意外很快你们就能各自回家去了。”   “回家?”文教授一听到这俩字眼眶都红了,有些不敢置信道,“我们都能回去?”   他们这些人中除了姚教授是省城人,其他几个都是京市下来的,此刻都眼巴巴的看着谢明朗给出肯定的答案。   谢明朗点点头,“我爸能这样说肯定是已经确定的事情,只是通知从京市到咱们这里恐怕没个几天是到不了的。我今天就是让几位教授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可以提前给家人写信联络一下。”   他们中有人已经没有家人了,有的人是有家人却担心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连联络都不敢的,如今得了谢明朗的话一时间都不敢相信。   文教授和刘教授当年为了不影响几个孩子,主动和他们断了关系,并且言词说过不许跟他们联系,如今听到这话先是激动了一下接着又摆手,“不能不能,等真的平反再说。”   谢明朗就是一说,联络不联络的他也不管。   裴演和孙丽萍也很激动,但还是说,“就算平反了我们老两口也跟着你们,你们啥时候回京市,我们就啥时候回去。”   这点谢明朗早就知道,并不拒绝,“没问题,到时候直接住到家里就成。”   裴演夫妻把这小两口当亲儿子来看,其他人都还挺羡慕,“要不你直接认我们所有人当干爹干娘算了。”   裴演眼睛一瞪,“想的美。”   谢明朗顿时笑了起来,“等回去之后只要你们不嫌弃我们两口子见天烦你们去。”   “那感情好。”   几个老教授都喜欢谢明朗两口子,乐得他们经常上门去。他们更是经常羡慕裴演夫妻,可把他们嘚瑟的不行。   从牛棚出来外头天都黑透了,谢明朗牵着陆从月的手缓步走在这大片的空地上,这空地上有许多的石子倒是不难走,但远处就是树林黑压压的没有一丝的光亮。   谢明朗说,“过几天应该就有知了猴了,可惜不能在家去抓了。”   “到时候我去抓。”陆从月说,“我跟小红说好了,到时候我们去抓了,剁碎炒辣椒,最香了。”   谢明朗笑了笑,“好。”   两人看着星空,陆从月突然拽了谢明朗一下,谢明朗看她,“怎么?”   陆从月双眼在黑暗中很亮,伸出手指头勾了勾,谢明朗听话的俯身,陆从月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趁着谢明朗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快步往前头去了。   “你这妖精。”谢明朗咬牙喊了一声急忙拿着手电筒追了上去,陆从月回头,夜风吹乱了她的发丝,配上她含笑的脸还真有几分妖精的样子。   谢明朗哼道,“看我不抓住你。”   陆从月拔腿就跑,谢明朗眼瞅着就追到跟前,陆从月脚下踉跄眼瞅着就要摔倒。   谢明朗心跳都漏了一拍,伸手一抓整个人垫到陆从月下面。   石子上头长着杂草,谢明朗摔下去倒没觉得疼,但把陆从月吓了一跳,“怎么样?哪里疼吗?”   “到处疼。”谢明朗配合的呲牙咧嘴,在陆从月伸手查看的时候一个用力将人带到怀里,摁着她的脖颈就亲了上去。   夜色很浓,除了虫鸣没有其他的声音,两人唇齿接交发出的声音在这黑暗中格外的清晰。   谢明朗的吻向来浓烈又霸道,陆从月被亲的浑身酥软爬都爬不起来。   谢明朗在黑暗中看着她说,“真想在这里就要了你。”   两人脑中不由自主记起过年那阵儿李志萍和李志国在柴火垛干的那档子事儿,那时候俩人很震惊但同时也觉得疯狂,那一晚俩人回家也闹的厉害。   现在还在外头,四处没有一丝的亮光,四目相对的时候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渴望。   谢明朗吞咽口水喉头滚动,“可以吗?”   陆从月眨眨眼,明白他的意思。两人上辈子都还算循规蹈矩,对这种事想都没想过,但这会儿谢明朗问了,陆从月问自己的内心行不行。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   有时候女人在这方面的渴求比男人更厉害,陆从月这会儿就是如此,她深深的看了谢明朗一眼,说,“好。”   这好字一落,随之而来的是谢明朗的吻,更加浓烈,似乎要将陆从月拆分入腹。   在外头干这档子事儿哪怕知道四周没人也是紧张的。   可正因为这紧张才更让人心动又刺激。   陆从月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阵声音,谢明朗疯狂如暴风雨摧残着怀中的娇花。   过了许久,谢明朗抱紧陆从月,忍不住笑了,“爽。”   陆从月没言语,但从反应来看也是爽到的。   “回去……”   陆从月还未说完就听见旁边传来沙沙的声音,她忍不住皱眉,“什么声音?”   谢明朗蹭的爬起来,拿着手电筒一照就看到一条小青蛇正朝这边爬了过来。   陆从月吓了一跳,连忙穿衣服,“快走。”   谢明朗没吭声上前一步拎起蛇的尾巴摇了两下甩手给扔了出去。   陆从月:“……”   太凶残了。   两人穿好衣服往回走的时候谁都没说话,到了家,陆从月舀水洗澡去了,谢明朗跟着到了门口,“我错了。”   陆从月不吭声,谢明朗又敲敲门,“我错了,不该拉着你在外头那样。”   “闭嘴。”陆从月倒是没生气,就是想想要是再晚一点被蛇爬身上咋办,虽然知道这里的蛇并没有毒,但想的蛇爬身上真的就很难受了。   谢明朗轻笑一声,“下次咱不在那儿了,找个没蛇的地儿。”   这下陆从月更不搭理他了,做都做了,这男人还没完没了了。   等她洗完出去,就见谢明朗坐在马扎上对着门,见她出来转身也进去洗澡去了。   陆从月穿着吊带裙子回屋,靠在炕上看书,没一会儿门开了谢明朗进来了。   陆从月抬头瞥了一眼顿时气恼,“你就不能穿上衣服啊。”   哪怕穿条裤衩也好啊,这男人倒是好,竟然光着身子就进来了。   陆从月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可眼睛却不自觉的就往那里看,挺大的,挺……   呸,她到底在干嘛。   “是不是觉得你男人挺厉害的?”谢明朗也不穿,就这样晃悠悠的到了炕前头然后上了炕。   陆从月没眼看了,索性吹灯朝墙躺着,眼不见心不烦。   身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她那两团便被人握住了,“想死我了。”   陆从月呼吸急促起来,转瞬间又是一场大战。   每回谢明朗回来,俩人都得闹上大半晚,不过这次俩人不着急去县里了,所以俩人起的很晚,吃早饭的时候都已经快十点了。   刚吃完饭徐大军就过来了,看见谢明朗顿时眼前一亮,“你回来了好啊,正好给我帮帮忙。”   因为明天就要结婚了,所以徐大军忙活的太多,本来打算过来借东西的,看见谢明朗了直接说,“我妈今天带着弟弟妹妹过来,你去帮我到县里接人去。”   他们好歹也算一起长大的,谢明朗不可能拒绝。   徐大军走了,谢明朗去找拖拉机手借拖拉机,打算直接开拖拉机去接人得了。   到了下午,谢明朗开着拖拉机拉着徐大军的妈还有弟弟妹妹来了。   陈翠红刚下车的时候看见县里的情况脸色就不大好看,到了村里的时候脸色直接更难看了。   “这乡下就是不行,大军到底怎么想的,非得娶个乡下媳妇,这真打算一辈子在乡下呆着啊。”陈翠红一路上就絮絮叨叨,这会儿又跟谢明朗埋怨上了。   谢明朗笑着说,“现在农村也没那么差了。”   陈翠红哼了一声,“就这,还不叫差。”   谢明朗不吭声了。   徐大军的二妹徐娟和弟弟徐强四处看着村里的情况,对他们妈埋怨道,“我们都说了不想来,你非得让我们来,看看这里的环境怎么住啊。”   陈翠红想到自己最看重的大儿子要娶个乡下女人了脸色本来就不好,这会儿俩小的还埋怨上她了,顿时气道,“闭嘴。”   俩小的撇撇嘴,怎么看这里怎么不顺眼。   陆家在村子东边儿,徐大军盖的房子在陆家东边,拖拉机就直接奔着村子东边去了,到了胡同里停下,陈翠红望着几座宅着说,“哪个是大军他们要住的地方?”   谢明朗指了指最头上的,“那边新盖的就是大军他们刚盖的,旁边是我家。”   陈翠红娘三个看了过去顿时皱起眉头。   土房子!连瓦片都没有!   再看看旁边谢明朗住的地方,简直一个天上一个。陈翠红心里五味杂陈,他们徐家比不上谢家他们认了。可同样是娶个乡下女人,人家谢明朗娶的这个一看也比她儿子娶的那家要富裕的多。   从进村她就在打量,有砖瓦房的就没几户。刚到了胡同口的时候她还猜想那砖瓦房是她儿子的老丈人腾出来让他们结婚的,没想到旁边新盖的土房子才是。   陈翠红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谢明朗停了拖拉机把陈翠红娘三个带来的东西拿上,说,“走吧,我带你们过去,这会儿应该在那收拾东西。”   陈翠红趁着脸带着俩小的跟上,陈翠红叹气道,“明朗啊,你今年能回京市吧?”   谢家的能力陈翠红一清二楚,谢家当初的事儿她也清楚,若非谢明朗不乐意,谢家也不必有人下乡。   只不过陈翠红就随口一问,谢明朗却点了头,“差不多吧。”   陈翠红又羡慕又嫉妒,要是他们家也跟谢家一样该多好。她叹气道,“大军当初要娶个乡下丫头,你咋也不拦着点啊,这事儿我和你叔可气坏了。”   “乡下丫头怎么了?”谢明朗回头看了陈翠红一眼,“我媳妇也是乡下丫头。”   陈翠红一噎,讪讪道,“那不一样。”   “都一样的。”谢明朗对陈翠红也算了解,想着徐大军明天就结婚了,没的娘俩再吵起来,就说,“婶儿,不管娶媳妇还是嫁女儿,重要的不就是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吗。小红虽然是乡下姑娘,可为人很不错,又是村里的小学老师,想娶她的人可多了去了,可她为啥就嫁给大军呢,因为大军人老实,对她好。大军又为啥喜欢她呢,因为他知道小红好似好姑娘。都是结婚过日子,哪里人不重要,重要的就是能好好过日子,就算娶个城里媳妇,万一整天的闹腾把一家子的和气都闹没了那也不好啊。”   听着谢明朗的长篇大论陈翠红不以为然,但是她也清楚谢明朗不能得罪。若是谢明朗真能回了城,说不定到时候他们还得求着谢家帮忙把徐大军弄回去呢。   而且陈翠红恼恨徐大军没经过他们的同意就和李小红领了证,她心里也琢磨这事儿,那就是等日后徐大军回城的时候让他和李小红离婚!   不然就他们这样的家庭再多一张吃白饭的人那还怎么活。   谢明朗可不知道她心里打的主意,领着她们就到了徐大军家门口。   看着低矮的土房子陈翠红又心疼儿子又生气儿子不听话,谢明朗进门喊了声,“大军,婶儿来了。”   徐大军正在屋里忙活,听见动静就出来了,看见他妈和弟弟妹妹笑了起来,“妈,您来了,快进屋。”   陈翠红环视一圈这小的可怜的院子,再看一眼隔壁谢明朗住的院子别提多嫌弃了。   陈翠红他们进屋去了,谢明朗就回去还拖拉机去了。   村里的拖拉机一般不借,也就是大队长闺女嫁人,谢明朗又说给加满油才没人言语。   还了拖拉机回来,陆从月说,“徐大军那边没法住人吧?要不过去说一声,让他们到咱家来住吧。”   陆家院子大,房间也多,大夏天的也不冷,反正能住的开。   哪像徐大军那院子能睡觉的也就一个屋,陈翠红他们娘三个来了还真没地方睡。   谢明朗之前还真没想到这事儿,闻言就说,“你跟我一块过去瞅瞅?”   看他脸上的神色,陆从月忍不住说,“我听小红说徐大军的妈挺难缠?”   谢明朗笑了笑,“是挺难缠。”   陆从月点头,不光陈翠红难缠,恐怕徐大军的弟弟妹妹也难缠。   不过这话陆从月没说,放下书本把厢房和堂屋的大炕都收拾了一下,这才和谢明朗出了门到了徐大军的院子。   徐大军因为明天要结婚,所以忙的很,板凳和碗筷这些都得借,已经带着徐强出去借了。徐娟满脸不情愿的和陈翠红坐在院子里嘟嘴,“妈,我大哥这院子这么小咱晚上怎么睡啊。”   陈翠红也烦着,就说,“等你哥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而且她现在还挺生气的就是李家按说也该知道他们来了,作为亲家怎么也不知道过来看看,甚至过来安排一下住宿问题。而且他们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妈。”陈娟拿胳膊捣了捣陈翠红,小声道,“明朗哥来了。”   陈翠红一抬头目光就直接落在陆从月身上了,她眼睛一亮,心里不由赞叹一声好漂亮的姑娘。   “婶儿,这是我媳妇陆从月。”谢明朗笑着介绍道。   陆从月笑着喊了声婶儿,陈翠红这才回神,“哎呀,明朗你媳妇可真好看,比城里的姑娘都好看,难怪你妈回去高兴的不得了,整天夸你媳妇好呢。”   陈翠红说的不是假话,于丽娟做妇女工作的,平时接触的人就多,自打过完年回去,于丽娟就更是逢人就夸她的小儿媳妇,夸她小儿媳妇多漂亮多有气质,夸她小儿媳妇多孝顺等等。   那时候陈翠红还不以为意,觉得再漂亮那也是乡下丫头有啥好显摆的。   可现在人站在她跟前了她又觉得于丽娟夸的话都不能描述陆从月的漂亮,只站在那里不说话都让人看的舒坦。   陈翠红啧啧道,“真羡慕你娘,有这么好的儿媳妇。哪像我们那个……”   陈翠红想到在京市时李小红那小气样儿就忍不住摇头,“真羡慕你妈。”   一听这话陆从月就不高兴了,这意思是说李小红不好了?   难怪李小红说她婆婆难缠,这明天都结婚了居然还在这说儿媳妇的坏话,怎么滴,你还想再换个不成。   陆从月笑了笑说,“婶儿,实不相瞒,我和小红关系特别好。”   陈翠红一愣,陆从月又笑眯眯的补充了一句,“比亲姐妹都不差的那种。”   这话说的可就直白多了,陈翠红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陈娟撇嘴,“妈,她是嫌你说李小红的不好。”   “我可没说。”陆从月看了眼徐娟说,“呀,你是徐大军的妹妹啊,我以为徐大军的妹子应该跟他差不多的性子,没想到啊……”   徐娟顿时瞪大眼睛,“没想到什么?”   “没什么。”陆从月不高兴了,本来还想着问问她们吃没吃饭,没吃的话上她家里吃,可瞅着这娘俩的德行,她觉得还是别浪费粮食的好。   徐娟猛的看向谢明朗说,“明朗哥,你都不管管?”   “管什么?”谢明朗冷淡的看着她,“她也没说什么啊。”   不等徐娟继续说,谢明朗说,“我就带我媳妇过来认认人,没事儿我们就先回去了。要是婶儿晚上没住的地儿可以住我们那边。”   陈翠红有些讪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这说人坏话说到人好姐妹跟前去了。   真是大意了。   陆从月出了门气哼哼道,“我还想着请他们过来吃饭呢,真是浪费,我才不给她们吃呢。”   “嗯,那就不给。”谢明朗笑着应了,带她回家去,“徐大军的妈就这性子,不过徐大军的大妹性格挺好的,就他小妹因为小被他妈惯坏了,不讲理。”   陆从月叹了口气说,“你说李小红咋这么不容易啊。”   这话谢明朗就不赞同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徐家再不好,可徐大军对她好就成了,怎么着也比嫁给刘跃进好多了。”   陆从月深以为然,“不行,趁着咱还在这儿,说啥也得逼着他们两口子好好学习才行。”说着她突然笑了起来,“不过我也听李小红说过她在徐家那几天好像也没吃亏。得亏她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不然以后日子可就难熬了。”   两口子干脆回家不管这事儿了,徐大军院子里徐娟对陈翠红说,“妈,我咋觉得明朗哥媳妇说话带刺啊。”   陈翠红当然也看出来了,她哼了一声道,“看着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主,也不知道你于婶子怎么夸的下去的。”   听这语气显然是看不上陆从月的。   陆从月两口子可以不管陈翠红娘三个,但是不能不管徐大军和李小红。下午的时候谢明朗去给徐大军帮忙,陆从月则去李家看望李小红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因为结婚的事儿,在县城上班的李志成和张小菊两口子特意请了两天假回来了。陆从月到的时候张小菊就在院子里收拾东西,见陆从月来了,笑着说,“从月来了。”   李小红住的屋子里原本的说话声停了一下,接着陈爱华沉着脸从屋里出来了。   “婶儿,”陆从月跟陈爱华打声招呼就进了李小红住的屋,李小红坐在炕上生闷气,见她来了抬头看了眼,眼睛瞬间就委屈红了。   “怎么了?”陆从月看她这样子就猜测陈爱华跟她说了什么,她坐到炕沿上问道,“出啥事儿了?”   李小红咬唇觉得有些说不出口,可不跟陆从月说她连个说话出主意的人都没有,便开口说,“我娘问我徐家给多少彩礼钱。”   陆从月不意外这是陈爱华能干出来的事儿便说,“然后你怎么回答的?”   李小红一听这个眼泪都下来了,“大军手里也没多少钱了,他爸妈养那么多孩子,能分给他的钱本来就不多,这一次去京市又是拉石头的,钱花的都差不多了,哪里还有钱。我就实话实说了,我娘就不高兴了,说白养我这么大,出嫁连个彩礼钱都没有。然后她不知听谁说的徐大军他妈来了,就让我找徐大军要彩礼钱。”   陆从月了然,“你妈想要多少钱彩礼?”   李小红瞪着眼说,“要二百块,说人家闺女嫁出去一百块五十块都行,她闺女嫁人必须得有二百块彩礼钱。她咋不去抢啊。”   “二百块啊。”陆从月沉思,可这事儿不是彩礼钱不彩礼钱的事儿,时下结婚男方的确要给女方家彩礼钱,按照沂河公社如今的情况,一般家闺女怎么也得五十块钱再加上一些粮食,陈爱华要彩礼倒是不稀奇,若是五十八十的徐大军勉强凑凑也能拿出来,但这样他们以后日子怎么过,更别说二百块了。   依着陈爱华的性子,彩礼钱到了她手里那就不可能给李小红陪嫁过去。   所以这事儿陆从月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是她结婚的时候于丽娟也是给了彩礼钱的,虽然最后她娘一分没要,但总归是有这回事儿的。她对李小红说,“这事儿我觉得你该跟徐大军还有你爹商量商量怎么办。”   李小红咬了咬唇,“那我找我爹去。”   李小红说干就干,下炕穿鞋然后去找李先进问这事儿去。   见她出去了陆从月也不好站着,出去和张小菊一起查看明天李小红要带的东西。   陈爱华可以说被李小红伤透了心,所以也没指望她能给准备什么好的嫁妆。张小菊随便点了点拉着陆从月进他们那屋了,她闺女看见他们进来瞅见陆从月高兴的喊了婶子然后就自己玩去了。   张小菊说,“我刚才看见小红出去的时候眼睛红红的,是不是我婆婆又说啥了?”   因为张小菊和陈爱华相看两厌,所以陈爱华要彩礼钱这事儿压根儿没和张小菊说,所以张小菊才好奇。   陆从月对张小菊印象不错,便直接说了,“婶儿让小红找徐家要彩礼钱去。”   “要彩礼钱?”张小菊嗤笑一声,“肯定要的不少吧?”   陆从月点头,“要二百。”   张小菊直接冷笑,“想钱想疯了。不过彩礼钱多少是该给点,但是二百就太多了。我婆婆估计想攒钱去给老二送呢,之前还上县里找志成要钱,说给李志国送去,就怕李志国在农场会饿死。”   陆从月听她这么一解释恍然大悟,难怪陈爱华要那么多彩礼,感情是这样,担心二儿子呢。   不过这事儿陆从月也不好说什么,她担心李小红再因为这个生气和张小菊说了几句就出去找李小红去了。   走到半路,看见李小红和徐大军站在胡同口说话,李小红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徐大军一脸的无可奈何。   听见脚步声,徐大军抬头冲她勉强笑了笑,他对李小红说,“要不你问问你娘,一百行不行?”   李小红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我知道这事儿你为难,可我娘那样子我就怕她明天再因为这事儿和你娘打起来那就不好了。”   一个娘看不上女婿,一个妈看不上儿媳妇,真的对上了恐怕真能打起来。   徐大军自责道,“是我考虑的不周到,我都没往这方面上想去。不过彩礼钱是该给。”   说着徐大军对陆从月说,“从月麻烦你送小红回去,我回去想想法子。总不能真的看着两家闹起来。”   陆从月点点头说,“实在不够我们那边还有,你找明朗要就成了。”   “好。”徐大军笑着应了一声,然后对李小红说,“别皱着眉头了,明天咱就结婚了,钱能解决的事儿就不算大事儿,乖乖在家等着就成了。”   李小红看着他那样突然就后悔来跟他说这事儿了。   “走吧。”陆从月拉着李小红走了,走出去很远李小红才说,“我就不该跟他说这事儿。”   “不说可不成。”陆从月说,“这结婚没有不给彩礼的,多少的事儿,既然你娘提了,要是不给恐怕明天即便有你爹看着也拦不住她闹事儿。你就往好处想吧,反正钱给了你娘,那你就找你娘要嫁妆去。”   李小红眼睛一亮,“对,既然有彩礼那就得给陪嫁,总不能人家给二百的彩礼她一毛都不给我带过去压箱底儿吧。”   李小红这才燃起了雄心斗志。   到了李家,李小红突然说,“从月,麻烦你去看看,可别徐大军因为这事儿和他妈吵架了,他妈可不是多讲理的人。”   陆从月应了一声就回了家,往徐家门口看了眼的时候就听见里头女人高亢的声音响了起来,“要啥彩礼钱?一个乡下丫头能嫁给你已经是我们吃亏了,他们怎么好意思要彩礼钱,谁给她的脸啊。”   徐大军不知道说了什么陈翠红气道,“不行,你带我去李家,我找他们去,实在不乐意那就别结婚了,明天你俩就离婚去。”   听着陈翠红的话陆从月就知道娘俩谈崩了,她忍不住扶额,徐大军就没找对人。徐大军要想明天的婚礼安安稳稳的,要么去找李先进商量彩礼的事儿让李先进搞定陈爱华,要么自己把二百块钱凑出来给陈爱华。但陈翠红这儿好歹得瞒一下,或者数目说的少一些。不然陈翠红肯定不干。   尤其是陈翠红原本就看不上李小红,一听还得要二百块彩礼钱,哪怕这些钱在京市彩礼钱来说不算什么,但在陈翠红那儿就是天大的数字了。   陆从月也不听了赶紧回家去,谢明朗正在洗手见她进来小声说,“徐大军好像跟他妈吵起来了。”   “我知道。”陆从月便把陈爱华要彩礼的事儿说了一遍。   谢明朗一听赶紧擦了手往外走,“我过去瞅瞅去,明天结婚了什么事儿也得过了明天再说,万一两家真闹起来了,以后俩人日子可怎么过啊。”   陆从月点头,“你去吧,反正先过去再说,我跟小红说了,既然她妈要彩礼那她也该问问嫁妆的事儿,不然这钱到了她妈手里最后都供给李志国了。”   谢明朗出去了,陆从月坐在炕上怎么也觉得李小红委屈。   这件事儿是他们之前都没考虑到,主要是那时候不管是李先进还是陈爱华都没人提这事儿,没想到要结婚了又出这档子事儿。   但在这件事中最为难的还是徐大军和李小红,俩人拉了石头又在盖好房子的时候请村里人吃了一顿,还添置了一些家里要用的锅碗瓢盆啥的,手里哪里还有什么钱。   陈爱华也是真的在为难他们了。   谢明朗出去一直到快天擦黑才回来,出了一身的汗,谢明朗提着水桶去洗澡,陆从月站在门外问道,“这事儿咋办?”   谢明朗说,“没事儿了,我跟大军找了趟大队长,然后给了二百块钱,然后大队长说会拿出一百块给李小红做陪嫁。就相当于给一百彩礼得了。”   “那徐大军他妈那边儿呢?”陆从月问。   谢明朗:“反正道理说通了,她虽然嘴巴坏性子也不好,但是对大军是真的心疼,看徐大军眼眶都红了也不忍心逼儿子太紧,拿了一百块钱出来。只是她自始至终觉得徐大军娶个乡下媳妇委屈了,趴炕上哭了好久。”   不管怎么样,这事儿解决了就成,彩礼虽然给了,但给的是李先进,至于最后是不是落陈爱华手里他们也管不着了。   夜里陆从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谢明朗从后头抱住她,“你烙煎饼呢?”   陆从月睁开眼说,“我就是睡不着。一想到明天小红就结婚了觉得时间过的好快,去年这时候我还没到这里呢,没想到现在经历了那么多,跟经历了一辈子一样。”   听她这话谢明朗顿时笑了起来,“什么一辈子,你这一辈子长着呢,就上辈子的事儿,咱们俩穿的时候不也就是十几岁的年纪?算起来咱也没活多少年。往后好日子多着呢。”   说着他手臂收紧,笑着说,“既然睡不着咱就做点有意义的事儿?”   “啥有意义的事儿?”陆从月刚问完就感觉屁股上多了一个东西,顿时秒懂了谢明朗说的有意义的事儿是啥事儿了。   陆从月翻身拍了他一下,“你这人,怎么整天就想这事儿了,明天还得早起呢。”   谢明朗一个翻身将她压住,“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只管躺着,你男人我力气多着呢。”   然后……陆从月睡着了,谢明朗无奈了。   天还没亮的时候陆从月就起来了,见谢明朗还睡着直接一脚踢过去,“快点,时候不早了,我听着隔壁有说话的声音了。”   谢明朗爬了起来,抹了一把脸说,“走,看新娘子去。”   俩人收拾妥当在门口分道扬镳,陆从月去李小红家,谢明朗则去旁边徐大军那儿帮忙。   夏日的清晨有微风吹过带着丝丝的凉爽,陆从月往李小红家走的时候碰见齐小富匆匆往这边来了,看见陆从月齐小富笑了声,“哟,表姐啊,去看新娘子啊。”   齐小富是跟张曼丽一起的,陆从月眼神漫不经心的从他们俩身上略过点了点头就往李家去了。   “没看够?”齐小富见张曼丽还在看陆从月的背影笑着提醒了一下。   张曼丽漫不经心的回头,“走吧。”   李小红到了胡同口回头,就看见齐小富和张曼丽并肩说着什么,她记起李小红说的话,觉得这女主还挺有意思的。   这是更换目标了?   换到齐小富身上?   齐小富是挺有个性,但长相寻常,人品她不敢恭维,也不知道原书的女主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还没进李家门口就听见里头热热闹闹的,李家在沂河生产队亲戚不少,这会儿全都来帮忙了,当然待会儿还得跟着去徐家喝喜酒,院子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李小红的屋子点着蜡烛,不时也有说话声传出来。   陆从月迎着一干大娘大婶儿的目光往李小红屋里去了,陈爱华正招呼客人,瞥见她忍不住哼了一声。   陆从月回头看了她一眼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直接进了屋。   李小红的屋里人不多,李小兰乖巧的坐在一边陪着她,其他的几个就是李家本家的几个姐妹和嫂子,正跟李小红说着什么。   见陆从月进来了,一个小媳妇扬声道,“哟,咱们沂河生产队最有福气的媳妇来喽。” 第67章   小媳妇一声喊,屋里的几个女人都朝陆从月看了过来。   陆从月瞥了对方一眼发现不认识,便什么都没说往李小红那里去了。   李小红瞪了她表姐一眼,伸手拉过陆从月说,“你来的正好,这口红我怎么擦都感觉不好,你给我画画,我记得你结婚时候涂的口红画的眉毛就很好。”   “成,我来弄。”陆从月接过口红俯身给李小红擦上。   旁边李小红的表姐陈丽红被人忽视了有些不高兴,撇嘴道,“你们沂河生产队的人就这样啊。”   她说完屋里一静,不等陆从月开口,李家本家的几个小媳妇就不乐意了,“我们生产队的人怎么了?可没像有些生产队的人往人家家里做客嘴上还没个把门的。”   陈丽红气坏了,可她势单力孤,自己带来的几个姑娘都不好意思开口,她一个人怎么吵的赢,直接哼了一声起身出去了。   李小红二叔家的嫂子说,“从月别搭理她,一大早的来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里里外外的打探你的事儿,还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呢。”   “打听我的事儿干嘛啊。”陆从月并不关心这个,拿了火柴点燃又吹灭,用手指头抿了一下烧黑的地方然后轻轻给李小红描眉。   李小红的眉毛原本没什么形状有些杂乱,陆从月画完后又拿剪刀给修剪了一下,顿时就亮眼不少。   几个李家媳妇纷纷称赞陆从月好手艺,陆从月笑了笑又擦干净手上拿了口红给李小红脸上抹了一点,气色一下就好了不少。   至于头发,这年月结婚都是梳俩麻花辫搭在胸前,顶多再扎上一朵红花,陆从月在家给她做好了,从口袋里掏出来给戴上,然后拿了镜子给她看,“怎么样,好看吗?”   镜中的姑娘好看极了,李小红顿时高兴极了,“还是从月手艺好。”   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谁都想漂漂亮亮的,当初陆从月结婚的时候她羡慕的不行,没想到这不到一年的功夫她也嫁人了,而且看着也挺漂亮的。   屋里的嫂子们纷纷夸奖,李小红脸上的喜色就没落下过。   正说笑着,陈爱华从外头推门进来,看了眼屋里的人皱眉说,“你说你表姐啥了,怎么出去脸上就不好了?你是不是觉得嫁人了就不需要娘家了,对你表姐也随意说了?”   李小红一句话没说就被陈爱华一顿训斥,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淡了下去。   李家的几个嫂子便说,“大娘,小红自始至终啥都没说,谁知道你娘家侄女到底咋回事啊,这不你娘家侄女还有几个,不信问问她们。”   那几个陈家姑娘胆子可不如陈丽红大的,这会儿被问了也是支支吾吾的不敢言语。   陈爱华自来看不上李家那些媳妇,哼了一声出去了。   李小红的好心情顿时没打散了不少。   “别想了。”陆从月拍拍李小红的肩膀说,“你早该想通的,今天是你结婚的大好日子,谁来说什么你都当耳旁风就行了,今天后你就是徐家人,只要徐大军对你好,其他人都不重要。”   李家几个媳妇觉得陆从月这话说的不对,女人哪能没有婆家的,她们有心说两句,可瞧着李小红脸上又露出淡淡的笑来便闭了嘴。   就陈爱华对李小红的态度,娘俩就差划清界限了,以后依靠娘家怎么可能,还不如跟张小菊打好关系比较实在。   外头热闹起来了,陆从月趴在窗户上看了一眼笑了起来,“徐大军来接亲了。”   李小红的脸上终于露出新嫁娘该有的羞涩和喜悦,低垂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往外看了。   屋里几个小媳妇纷纷站起来,和李小兰一起堵在门口准备为难为难徐大军。   等徐大军终于进屋能接新娘子的时候看见李小红的样子顿时看呆了不知道怎么眨眼了。   李小红抿唇笑道,“看什么,不认识吗?”   一句话让徐大军顿时咧嘴笑了,“你今天真好看。”   陆从月不满的说,“你应该说你每天都好看,今天格外的好看。”   徐大军傻傻的跟着说,“你每天都好看,今天格外的好看。”   一些徐大军关系不错的知青都跟着来接亲了,加上本村的青年来了可真是不少人,连上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听见徐大军这话纷纷起哄起来。   徐大军拉着李小红的手往外走去拜别父母,陈爱华脸色淡淡硬邦邦的说了句,“好好过日子,爹娘养你不容易。”   再就没了。   李先进倒是殷切的嘱咐几句,最后才说,“大军,你可得好好对小红,不然我这个当爹的可饶不了你。”   徐大军一一应下,嘴巴恨不得咧到耳后根。来的时候谢明朗就嘱咐过他,不管陈爱华什么态度只当看不见就行了,今天不管啥事儿都比不上他结婚更重要。   迎亲的自行车是谢明朗的,徐大军让李小红坐在后座上抱着他的腰,一溜烟的就往前头去了。其他人则纷纷往徐大军的院子过去,等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徐大军也驮着李小红到了门口。   因为时代的原因不能放鞭炮,但人多也热闹。   做酒席的饭菜是之前徐大军找好的人过来炒的,肉是昨天一早买来放在凉水里冰着的。这一顿酒席虽然比不上陆从月结婚时候的规格,但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陆从月匆忙吃了午饭就和谢明朗回去了,因为谢明朗今天得赶回琅琊市去。   临走时谢明朗说,“等晚上让师娘过来陪你,等他们平反了让老师和师娘先到家里来住着。我已经嘱咐徐大军,赶明儿去买点粮食回来,有啥困难找他。”   陆从月点头,看着他说,“我等你回来。”   谢明朗又走了,因为没有缝纫机的缘故,所以这一趟出门买的多半是香烟和手表这些东西,花费虽然多,但是利润也高,除了给陆从月留点应急的钱,其他的都拿去准备这次再赚一笔了。   那个腿断的人如今养的差不多,他能出去的机会也越来越少,所以分外珍惜每次出去的机会。   等他走后,隔壁徐大军的院子也渐渐冷清下来,陈翠红带着儿子和闺女收拾满院子的狼藉,看着桌上干干净净的盘子一瞬间感觉厌恶。   陈娟已经不止一次的唠叨嫌弃了,陈翠红气道,“你给我闭嘴吧,再过两年你不也得下乡了?你哥都来多少年了还没嫌苦你嫌个屁啊。”   陈娟被她娘骂了一顿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妈,您忍心让我到乡下下乡吗?”   陈翠红不言语了,家里有的工位就俩,她和男人年纪都不大,又好不容易往上熬了熬,要是这时候给孩子工位,以后一家老小咋办。   而且在她心里长子总归该照应些,更何况徐大军在外头下乡这些年吃的苦也够多了,所以这些年他们两口子一直在攒钱准备给徐大军买工位,哪怕万不得已把工位让出来那也是给徐大军,而不是陈娟。   一看她娘这态度陈娟的心就凉了半截,那她以后的命运也得下乡来受苦了?   她不甘心,她也知道中间的缘由,于是她看徐大军两口子更不顺眼了。   晚上陈娟和她娘去陆从月家睡觉的时候看着陆从月的家突然想起谢明朗来,可惜她比谢明朗小的有点多,不然的话两家门当户对也合适,她也不用下乡了,这个陆从月倒是好命。   陈翠红娘三个在这待了三天就回去了,临走的时候李小红要换一些干蘑菇啥的给她们捎着被陈翠红嫌弃了,一点都不要。   他们不要正好,陆从月直接从李小红手里换过来,然后委托陈翠红帮忙带给于丽娟。   可把陈翠红怄的不行。   将这三人送走,李小红这才松了口气,放学后跟陆从月说话的时候笑着说,“他们在这儿总担心什么时候就使坏,可算是走了。”   对这娘三个陆从月也是看的清楚,但她也不好说啥,只能安慰她说,“反正你们现在一个在京市一个在这边儿谁也碍不着谁,甭管了。”   实际上陆从月也有心事,那就是裴演他们的事。   虽说有了准话,可通知一天不到她心里就一天不安稳。   毕竟在原剧情中陆从月嫌弃村里人土没文化,跟村里人就不怎么交流,对下放的臭老九就更没什么好印象了。   所以陆从月如今能知道的也只是隐约一点,至于哪天会来人就不知道了。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夜里下了好大一场雨,早上起来孙丽萍听着外头的蛙鸣,笑着说,“今年的雨水来的倒是挺早的。”   送孙丽萍出门的时候便看到外头的土路上都有积水了,路上泥泞不堪。陆从月担心路上不好走便坚持送孙丽萍回去,俩人才走过徐大军家就听见有汽车的声音。   陆从月寻声望去,远处有两辆小汽车朝这边来了。   陆从月心有所觉,心跳不由加快了,她握着孙丽萍的手说,“师娘,会不会是……”   她眼中的惊喜藏都藏不住,孙丽萍也有些紧张了,有些不敢相信,“不知道啊。”   说话间小汽车停下了,几个干部模样的人小心翼翼的站在泥泞的土路上,李先进从后头追过来,“书记,您咋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   公社乔书记看向李先进说,“李队长啊,裴演他们那些人就在那边的牛棚?”   乔书记一说,身边跟来的两个干部也望了过去,东边地势不高,如今有些地方积水严重,至于牛棚现在什么情况还真看不清楚。   “对,他们一共九个人都住在那边。”李先进朝陆从月这边看了眼,注意到旁边的孙丽萍时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却没说孙丽萍的身份,担心这些人不知道来干啥的,万一连累到陆从月就麻烦了。   乔书记客气的对旁边两人道,“李处长,那边就是了,就是路不好走,不如我过去送通知?”   那位李处长看着眼前的环境叹了口气说,“算了,我们既然来了就亲自过去一趟吧。以前是组织冤枉了他们,如今他们要平反了,组织总该有正确的态度。”   “平反?”李先进顿时惊了一下。   乔书记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解释道,“如今全国很多地方都在处理这些年的事情,你们这边人比较多,所以先往这边来了。两位京市来的干部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这样啊。”李先进一听乔书记都这么说了,忙指着陆从月身边的孙丽萍说,“那位就是其中一位教授。”   几位领导纷纷朝陆从月和孙丽萍看了过来。   这么多年的折磨让孙丽萍再接收到这么多目光时有些忐忑,但还是温和的笑了笑,“几位领导好,我是孙丽萍。”   李处长从包里拿出档案袋翻出一个看到上面的照片和资料,也确认了眼前的人,他朝孙丽萍走了过来,然后敬了一个军礼,“我是李长征,代表组织来给孙丽萍同志平反来了。”   孙丽萍哪怕早有准备,这会儿听着话从李长征嘴里说出来仍旧忍不住哭出声来。   陆从月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师娘,这是好事,咱们先带各位领导去见老师他们吧。”   “哎,好。”孙丽萍笑着说,“走,我带你们过去。”   从这边路上往牛棚方向其实原本是没有路的,一大片土地因为土质不好有许多石子荒废着,踩出来的那条路上也是积水。陆从月出门的时候穿了凉鞋,跟在孙丽萍身边倒不怕湿了鞋子,两位京市来的干部一看这环境除了叹气倒是没嫌弃不好。   几人踩泥淌水到了牛棚边上,一向起的很早的教授们早就忙着收拾羊圈牛圈了。   等人到了近前,孙教授才眯着眼说,“我怎么瞧着不像这边的人啊。”   几位教授都得过谢明朗的提醒,这会儿心里也不由嘀咕这事儿。   而李长征两人一看这情形,眼眶都红了,这些人都是国家的人才,有些甚至从国外千辛万苦的回来还没等报效祖国就被下放劳改了。他们本该在大学在科研所工作受人尊敬,可却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这么多年。   李先进率先过去,对孙教授等人说,“老孙,你们的苦日子到头了。”   要说李先进以前对他们这些人多好也说不上,说差也算不上,就属于你们别和村里人打交道不惹事他也不管的状态。这会儿却显得跟他们多熟是的,孙教授他们也能理解。   李长征过去握住孙教授的手说,“老同志,你们辛苦了。”   孙教授乐呵呵道,“不辛苦不辛苦,为人民服务不辛苦。”   说着裴演几人也都过来了,一问才知道是真的来给他们平反的了。   这可是大好事,两位领导先看了眼几位教授住的环境然后把上面平反的通知给他们看了,然后说,“国家现在需要人才,上头的意思是让你们早日回到工作岗位上去,你们看什么时候回去合适?”   周教授和孙教授他们觉得无所谓,什么时候回去都行,反正也没什么亲人,刘教授夫妻却有些急切,想回京城见见亲人。至于裴演则和孙丽萍对视一眼说,“我们暂时不回去。”   李长征便问缘由,裴演叹了口气道,“当年我们下放有个学生为了方便照顾我们到了这里下乡,我们得等着他一起回去。”   “还有这事儿?”虽然现在敏感时期还没过去,但这些人能平反就是个苗头,也没的在这方面得罪他们,见裴演不想说具体是哪个便没问,只说道,“这事儿我回去后可以跟领导汇报,不过如果组织需要你们尽快返京的话到时候您还得做好准备。”   这点裴演理解,便答应下来。   李长征等人来下了通知便给他们两天的时间收拾东西也跟熟悉的人告别等后天的时候再派车来接回京的人一起回去。   而这事儿也瞒不了生产队的人,一上午的功夫就都知道住在牛棚里的教授们平反了,要回京了。   社员们觉得很惊讶,“这臭老九还能有平反的一天?”   有人便说,“人家都平反了不能叫臭老九了,小心让人听见把你拉去改造。”   最先说话的人赶紧捂住嘴不敢说了,其他人则好奇几位教授的去处,有从李先进探听到一星半点消息的人就说,“听说后天一早人家京市来的大干部亲自来接,回京城后官复原职。以后跟咱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这话让人唏嘘,甚至后悔过去的这些年里咋没跟这些人搞好关系。   有知道谢明朗和裴演关系的人就酸了,“瞅瞅人家谢明朗多聪明,对人老师也好,陆从月这下赚大了,他们两口子对那些人很维护,听说还有人看见他们曾经偷偷给送东西的,这以后人家能忘的了她?”   有人就忍不住撇嘴,“对她好也是看在谢明朗的份上,说到底是陆从月厉害嫁了个有本事的男人。”   一瞬间陆从月又成了生产队人人羡慕的媳妇了,下午的时候就有人上门来跟陆从月套近乎,甚至还有人跑牛棚去跟老教授们套近乎的。   陆从月冷眼瞅着没吱声,旁人来问那就是一问三不知,气的来的人跟人说,“陆从月现在觉得自己牛气了,根本看不上咱们。”   陆从月可不管他们怎么说,该干啥就干啥。下午的时候李小红放了学过来了,一脸兴奋的问她,“那些老教授都平反了?”   陆从月点头,“对,平反了,后天他们大部分就要离开这里回到原来的地方去了。”   之前陆从月也领着李小红去上过老教授们的课,李小红打心眼里为他们高兴,她问道,“那咱是不是该弄点东西送给他们,表示表示?”   陆从月眨眨眼,起身打开她的柜子拿出一些瑕疵布来,“要不我给他们做衣服吧。”   “做衣服啊。”李小红有些发愁,“可我不会啊。”   陆从月抿唇笑道,“这么短的时间我肯定做不完,你跟我一起缝,缝起来总会吧?”   这时候的大姑娘小媳妇说不会其实都会点,就是手艺好不好的问题了。   李小红点头说,“那成,我明天让大军给我代一天课,我跟你一起缝衣服。”   两人说定了,陆从月就开始看哪块布适合哪位教授。只是最后合计来合计去,也只能做出七套来,陆从月就说,“裴老师和师娘的先不做了,等日后慢慢做,先做其他人的。得亏之前我婆婆让你给捎来这些布还没用,不然还真不知道给他们送什么好了。”   两人说干就干,甚至李小红去跟徐大军说了今晚不回去了,俩人点着蜡烛挑灯夜战,到了半夜的时候就缝出来两套了。   两人睡了一觉起来匆忙吃了饭又开始忙活,正忙活着孙丽萍就过来了,知道她们给几位教授做衣裳就笑眯眯的说,“我跟你们一起做,能快些。”   孙丽萍手艺比李小红好不到哪去,但是速度能快些。而且因为做的就单衣单裤,所以做起来也不费事,中午的时候就都做好了,李小红又忙里忙外的去外头换了一些干货回来让老教授们带着,这才拿了东西一起去了牛棚。   如今的牛棚早不复昨天以前的冷清,不少社员都过来凑热闹套近乎。   几位教授这些年被斗怕了,社员跟他们说话也都客客气气的,一句重话也没有,反正过了今晚他们都得走了。   陆从月他们送了东西过来,一些人又惊讶又后悔,忙回家去看看有啥好送的也送一点过来。   但乡下地头实在没啥好送的,也不是人人都有陆家这样的底子,总不能这个一勺面那家一捧米吧,最后也就算了。   晚上的时候陆从月和李小红在陆家做了一桌子菜请了几位教授过来吃了一顿,几位教授只有一位省城的,其他都是京市的,回头还能在一处聚聚。但那时的心境跟现在也就不一样了。   陆从月和李小红夫妻坐在一旁听几位教授这些年的经历,除了佩服就只有佩服了。   正说着话外头传来说话声,陆从月出去一看,好心情也消失了一半。   张曼丽领着几位知青过来了。   张曼丽和陆从月的关系知道的人不少,毕竟张曼丽那一阵子神神叨叨的好多人都看见了,几位教授都有所耳闻。而其他几个都是村里的知青,而且还都是京市来的,目的如何,谁也不想去猜。   唯独齐小富特殊,是市里刚来的知青,居然也跟来了。   进了陆家门便笑眯眯的喊了陆从月,“表姐,看着怎么不欢迎我啊,这好歹也是我姥姥家啊。”   陆从月瞥了他一眼,心里有些梗的慌,知道不受待见你还来,真有你的。 第68章   人都来了,当然不可能再撵出去,陆从月瞥了齐小富一眼,对他来其实没觉得多么惊讶,毕竟之前齐小富就有意无意的接近孙丽萍。   让她惊讶的是张曼丽,之前俩人闹的并不好,村里不少人知道这事儿,没想到现在她还能若无其事的到她家里来,而不是去牛棚。   “是我们打扰到各位老师了吗?”张曼丽目光在陆从月身上停留一瞬,便略过她看向裴演等人。   看着裴演等人张曼丽其实心情挺复杂的,上一世的时候她直到回到京市谢明朗才带她去见了老师们,那时候她才知道裴演夫妻与谢明朗是什么关系,也在那时候才得知谢明朗下乡的原因。   没想到这一世谢明朗早早的就告诉了陆从月这些,裴演等人对陆从月的感情也非常不错。只是这一世不一样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在上一世裴演等人平反其实是在76年年底,比如今足足晚了半年。   张曼丽的特意忽略让陆从月眉头不由一挑,冷眼旁观她到底来干什么。   裴演等人看着有人来了,对视一眼后站了起来,“从月啊,你这有客人,我们就不打扰了。”   张曼丽等人有些尴尬,于思甜忙说,“老师,我们其实是想为你们送行的,只是去了那边才知道你们来陆家了,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裴演对他们几个倒是有印象,在当初给他们几个新老师上课的时候对他们态度并不是很友好,觉得臭老九上课有些丢脸,没想到这刚平反人还没走就过来了。   张曼丽点头说,“老师,感谢你们当时对我们的教导,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们不会忘记你们的。”   “罢了。”裴演摆摆手不在意的笑了笑,“我们当初都是各取所需罢了,算不上师生。就如同现如今的老师只是讲课,学生毕业后也不一定能记得老师,这都正常的事。”   这话说的于思甜脸色有些羞恼,要是以前恐怕她还得梗着脖子说教他们的思想不对,可之前陆从月对她的影响太大,让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这会儿便诚恳道,“裴老师,我为我之前的言行道歉,是我思想太狭隘了。你们都是好人,上头之前的思想也不一定就正确,有些人哪怕出身根正苗红,但思想龌龊,所以不应以出身作为判定一个人好与坏。”   听她如此说裴演点点头,“是啊,的确是这样。有些人在外名声并不好,但实际上人心地善良,最是心软,身上其实有很多闪光点和优点是旁人不知道的。”   他夸奖陆从月的痕迹太明显,几个知青都忍不住看了陆从月一眼,陆从月笑着点头,“老师说的对极了。”   裴演等人顿时笑了起来。   既然不是来找陆从月的陆从月也没说什么,看着他们跟裴老师他们这个一句那个一句的。   张曼丽倒是没怎么说,除了偶尔跟裴演夫妻说几句,多数时候愣愣的发呆,有时候会转过头去看陆从月。   陆从月只倾听他们说话并不插嘴,注意到张曼丽的目光她迎了上去,“张曼丽同志今晚看了我九次了,不知道张曼丽同志为什么这么看我?”   “没什么。”张曼丽偷看人被抓包顿时有些慌乱,她微微垂眸,半晌陆从月才听见她压低声音说,“你现在很高兴吧。”   陆从月听她这话有些惊奇,她想了想点头说,“我有什么道理不高兴呢?”   张曼丽抿了抿嘴,这么多人在场有些话她是没法说的,过了一会儿就在陆从月以为她不会再说的时候突然开口了,“有时间我们能谈一谈吗?”   陆从月没吭声,转头看向齐小富,“齐小富,你觉得我应该和他谈一谈吗?”   齐小富眯了眯眼,“表姐,我觉得你们谈不谈的跟我关系不大。”   陆从月似笑非笑的看他,“我看着你一直注意我们这边,以为你对我们的谈话很感兴趣呢,没想到你并不感兴趣。”说着她看向张曼丽说,“我对你没兴趣,不想跟你谈。”   张曼丽身上的气压陡然降低,整个人似乎很压抑又不悦,“你是不敢吗?”   “不。”陆从月看着她缓缓笑了起来,“是因为没必要。”   说完这话她不再开口,转头和孙丽萍商量起让他们明天搬过来的事儿。孙丽萍不知道这俩刚才的话什么意思,这会儿陆从月说了这事儿就应了下来。   张曼丽看着她们两人感情很好的样子,甚至还说明天就搬到陆家这事儿,张曼丽心情更不好了。   但她来的本来就晚,之前跟孙丽萍搭过几次话对方也客客气气,刻意疏远并不亲近,她甚至没有理由阻拦这件事。   来了这么多人,裴老师他们也不好意思喝酒了,随便吃了点饭便收了起来。   此时已经八点多了,裴演站起来说,“天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你们明天不也得下地去?”   这是不想谈了,张曼丽几个忙站起来说是。   于是就这么散了。   晚上照例是李小红抛弃徐大军住在她这边儿,俩人躺在炕上,李小红说,“我总觉得张曼丽看你的时候不怀好意。”   “她爱咋滴就咋滴呗。”陆从月倒是不关心,“她的目的就差写在脸上了,可裴老师他们可给过她一个亲近的眼色?不管他们了。”   陆从月舒了口气,也不知道谢明朗什么时候回来,等他回来俩人估计就得商量回京市的事儿了。   李小红抱着陆从月的胳膊说,“我真舍不得你走,你走了,这个村子里我就真的没人能够说说话了。”   “我们总有一天能够在京市见面的。”陆从月兴致勃勃的说,“你们好好学习啊,等到时候我们争取考到一个学校去,哪怕不是一个学校也能都在京市,到时候我们就能见面了。”   被她这么一说好像高考真的恢复一样,可如今臭老九都平反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说不定高考很快就能恢复了。   李小红嗯了一声,“我们会好好学的。”   虽然她起步比较晚,但多了那么长时间来复习,他们还是有希望的。   第二天俩人早早起来,拿上准备送给教授他们的东西就去了牛棚那里。   此时那里人已经不少,生产队里的人赶过来看热闹,张曼丽和齐小富等知青也来了,俩人此时站在裴演夫妻们跟前说着什么。   李小红不由的撇嘴,“她这是想讨好谢明朗的老师?怕不是太晚了一些吧。”   “晚不晚的咱不管。”陆从月说着和她一起上前,将做好的衣服一人一身送了几个老教授。   孙教授拿着新衣服高兴道,“瞅瞅,还是咱们从月和小红有心。”一转头发现裴演和孙丽萍没有顿时乐了,“老家伙,你们两口子没有啊。”   布料不够这事儿陆从月之前就和孙丽萍说了,这会儿裴演笑眯眯道,“我们现在又不走,日后从月有的是机会给我们做新衣服,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有两身呢。”   知道裴演夫妻和谢明朗的关系,孙教授还是觉得酸了,他看了眼周教授说,“你看看他嘚瑟的,等回头咱们把谢明朗给抢过来。”   周教授性子比较温和,笑着说,“人家都是要认干亲的人了,你非得过去招惹他,除了让自己更酸一点,也没什么用了。”   闻言刘教授等人纷纷笑了起来,孙教授皱眉看向陆从月说,“等明朗回来你问问他介意不介意多认个干爹。”   刘教授笑道,“老裴肯定不答应。”   “那肯定不能答应的。”裴演笑的有些得意,“我替他就拒绝了你了。”   众人顿时又笑了起来。   来的这些人都很羡慕又嫉妒,羡慕的是生产队的人,觉得谢明朗人家运气真好。而来的那些知青却有些嫉妒,同样都是知青他们却没能得到这些人的认可。   他们甚至有些后悔过去的几年中生怕会被这些人连累根本看都不会往他们这边看一眼。甚至有人察觉谢明朗与这些人接触的时候他们还劝过。   如今想想傻的人是他们,而谢明朗一开始就清楚明白的狠。   过了一会儿村里响起小汽车的声音,两辆小汽车过来了,七位老教授和裴演夫妻还有陆从月等人告别上了小汽车,又承诺等回到各自岗位会写信回来,这才在众人的瞩目中离开了沂河生产队。   小汽车走远了,看热闹的大娘才拍着大腿道,“哎呀娘哎,他们这些臭老九真的被平反了?咋这么不可信呢。”   “咋不可信,车辙子都还在呢。”   众人一阵唏嘘,觉得这些人苦尽甘来了。   有大娘看着陆从月说,“从月啊,以后你可要享福了。”   陆从月笑了笑没说话,进屋和裴演夫妻收拾东西准备搬到陆家去了。   他们这边的东西很多都是谢明朗当初给置办的,只是当初担心被人发现用的东西太好,所以用具都是买的旧的,就连棉衣棉裤什么的都是用不好的布料里头填新棉花。   他们知道在乡下也住不多少时间了,所以除了随身要用的东西和欢喜衣服,很多东西直接就都不要了。   三人拿了东西一走,生产队的人得了李先进的许可便呼啦啦的进了几间屋子找一些自家能用的东西带回去了。   这年头什么都缺,哪怕这些人是臭老九,有些东西也是能用则用,拿回去就能用上,尤其像铁锅这些东西最受欢迎,为了唯一的铁锅这些人险些打了起来。   走出去一段距离,突然听见后头有人喊他们,陆从月回头就看见张曼丽和齐小富追了上来,“裴老师,我们帮你搬吧。”   说着俩人上来就要帮忙拿。   裴老师笑道,“不用了,也没多点东西我们拿着就成了。”   非常客气的拒绝了张曼丽的请求。   张曼丽也没坚持,反而问,“裴老师,有时间我能去找您请教问题?”   裴演笑了笑,“当然可以,不过你平时不是还得上课?关于上课的一些东西其实之前我们已经都讲过了。”   “嗯。”张曼丽只当没听出话里的意思,“以前都说活到老学到老,现在你们这些知识分子都平反了,说不定以后还有其他变化,所以我觉得多学习没坏处,希望裴老师不要嫌我烦。”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裴演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齐小富也看向孙丽萍,“孙老师,我以后还能去找您学习吗?”   孙丽萍其实对他很是遗憾,因为齐小富在绘画一途真的很有天分,但这些年的经历他们怕了,只能时刻防备,“有时间当然可以。”   都问到头上来了,还能怎么样。况且抛开这个不说,陆家还是齐小富的外祖家,有些话还真的不好拒绝。   但也因为这样,孙丽萍和裴演都隐约有些不高兴,总觉得他们这一对老家伙被张曼丽俩人给套路了一样。   可多年的挨批的经历让他们已经不敢随意拒绝了,到了陆家的时候才忍不住叹了口气。   陆从月知道他们心烦什么,便说,“老师和师娘不必担心,这里是陆家,我不让他们进来他们还能强行进来不成。”   裴演和孙丽萍无奈的对视一眼说,“以前的时候避我们如蛇蝎,现在还凑上来干什么呢,也不怕我们再给打回去。”   既然已经知道张曼丽的身份,那么张曼丽知道未来的事情也很正常,陆从月笑了笑,“不管他们,我还想独占俩老师给我讲课呢。”   这段日子她也跟着孙丽萍画了一些画画的技巧,受益良多。能利用回去之前的时间多学学对她有益无害。   孙丽萍笑了起来,“好,以后我们俩天天盯着你学习,想放松都不行。”   陆从月笑眯了眼,“那明朗哥回来肯定会好好谢谢老师和师娘的。”   裴演夫妻住在原来陆从军住的屋子里,好在夏天也不难过,陆家的屋子又宽敞可比牛棚闭塞不透气的屋子舒坦多了。   谁在这儿的第一晚裴演辗转反侧睡不着,孙丽萍被他翻的心烦,气道,“这真是受过了苦日子过不得舒坦日子了。”   窗户开着上头罩着纱网,夜风缓缓吹进屋里凉爽舒适,裴演索性坐了起来无奈的笑了起来,“你说的还真对,突然一下子睡的舒坦了反而不习惯了,就睡觉前甚至还想着羊好像没喂。”   “你就是瞎操心。”孙丽萍翻个身说,“以后那些生活都跟咱们没关系了,咱们就等着从月啥时候生个孩子咱们好好给带孩子行了。”   裴演切了一声,“她生了孩子有于丽娟给看着用得着你?”   孙丽萍不服气的坐了起来,“怎么用不着,于丽娟在妇联干的挺好的,一时半会儿又没法退休,而且谢大海有三个儿子,总不能让从月自己带,到了京市咱们要真能回到原来的岗位也没用,大学没开咱们就得闲着,到时候真生了孩子咱想法子给她上班去,咱俩该带孩子,多好。”   听她这般打算裴演不言语了,他们自己的孩子没了,谢明朗在他们眼里就是儿子,自然想和他们更亲近一些,这会儿听孙丽萍一分析也觉得挺对。心里也不免期待了起来。   裴演躺下,心里又想了一下这事儿,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臭老九都能平反这事儿到底是大事儿,沂河生产队乃至周边的生产队讨论了好多天这事儿。而张曼丽和齐小富果然也来了几次陆家,美其名曰学习。   其他知青见此也纷纷效仿,所以一到中午和傍晚下工的时候陆家就热闹起来。   陆从月烦不甚烦,因为她不会做饭,一天三顿几乎都是孙丽萍动手,而陆从月和裴演从旁协助。   但这些人的到来打乱了三人的节奏,导致他们午饭和晚饭都闹到很晚才吃上。   陆从月很不高兴,她不是什么高大上的人,甚至心眼也小,于是终于把门锁了,外头有人敲门的时候也不应。   裴演叹了口气说,“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多年牛棚生活的经历让他们夫妻多少比以前更谨慎,生怕给陆从月惹来不好的麻烦。   陆从月摇头,“不开门,这样过两天他们也就不来了。”   她面带讥讽的说,“以前你们没平反的时候一个个看着你们避如蛇蝎,现在知道你们平反了还会回到工作岗位了反而一个两个的过来凑热闹,便宜都是他们的,咱们还得跟着三餐不准,美的他们。”   闻言裴演笑了起来,不过他和孙丽萍说起这事儿的时候也觉得讽刺,现在陆从月不愿让这些人来了,他们夫妻反而松了口气。   当然也有例外,李小红和徐大军傍晚来学习的时候就能进门,其他人想都不用想。   为了这事儿村里的知青都知道陆从月是故意的,对陆从月的印象更差了,对陆从月也充满了怨念。   有人知道齐小富和陆从月的关系就说,“齐小富,你和陆家也是亲戚,你俩可是亲表姐弟,她咋也不让你进门了,你就不去问问?”   齐小富瞥了对方一眼,抿了抿唇没说话。   自打在市里被谢明朗夫妻发现他的真面目他在他们跟前就再也没有掩饰过自己。而且这乡下也实在不适合装傻装可怜。但他也看得出来谢明朗和陆从月很不喜欢他。   原本也没觉得有什么,可自打听了张曼丽的话就觉得原来那些臭老九也有可用的地方。   没想到陆从月这么坏,竟然坏他们的好事,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那知青又说,“听说谢明朗能去市里做帮工也是你爸妈帮忙的,他们怎么没给你安排反而让你下乡来了。”   一说这个齐小富表情更冷了,他狠狠的瞥了对方一眼说,“闭嘴。”   其他几个知青面面相觑,觉得大概是戳了齐小富的肺管子了,直接不说话了。   但也他们也由此断定,齐小富可能不光跟陆从月夫妻关系不好,跟自家父母的关系可能也不好。   齐小富不高兴了,就拿出信纸给他爸妈写信,然后第二天就去县里邮寄了出去。   陆从月可不知道齐小富背后捅刀的事儿,每天算着日子跟裴演夫妻学习。   夫妻俩知识渊博,陆从月学起来才知道以前的自己多么的狭隘,只学了课本的东西根本不够,哪怕加了一些辅导书依然不够。   在他们夫妻眼前简直是啥都不懂的土包子。   陆从月喜欢听他们说以前的故事,还有大学里的事情,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孙丽萍其他的不管,专心教导陆从月画画,只可惜目前材料不足,只能学一些基础的东西,但也足够孙丽萍高兴了,“没想到从月在画画上很有天分,等回了京市咱们买些材料好好学才行。”   得了夸奖陆从月很高兴,也开始幻想这样的日子了。   陆从月算着谢明朗这次离开的时间,猛然间突然意识到谢明朗走了有半个多月了。   而且令她不安的是她的月事已经拖了好几天还没来了,总不能是怀孕了吧?   这念头从脑子里一过陆从月就晃了晃脑袋。   在她和谢明朗的计划里是要孩子也得等回了京市以后,没想那么早要孩子,所以俩人在一起的时候虽然胡闹,但谢明朗从来没弄到里边过。   难不成这样也能怀孕?   她细细思索这两次谢明朗回来时的情形陡然瞪大眼睛呆住。   他们有一次是弄在里面了的,因为那时俩人太过激动,谢明朗一个没忍住就弄在里面了……   陆从月看了眼尚且平坦的小腹心情有些复杂,难道真的有了?   怎么这么不敢相信呢。   哪怕有了怀疑陆从月也没吭声,反而更加用心的学习,她甚至又安慰自己现在怀孕,等明年高考前也就生出来了,似乎也不耽误……   这只能往好的方向想了。   而在遥远的地方,谢明朗正开着车突然打了一个喷嚏,齐宝川关心的说,“晚上冻着了?”   谢明朗摇头,“大夏天的冻啥啊,就鼻子痒了一下。”   这一趟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算着日子再有三天就能到琅琊市,想到这次的行程谢明朗又兴奋起来。   齐宝川自然明白这几趟的功夫谢明朗就赚了不少,他可惜道,“只可惜那小子好了,不然咱们还能再跑几趟。”   齐宝川很喜欢谢明朗,胆大心细,关键有谢明朗跟着这来回的路上简直畅通无阻,哪怕碰见拦路的都不用担心,一个谢明朗就能单挑一群小混混,也不知道他哪学来的功夫,所以除了第一次吓得要命之外,第二次第三次,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谢明朗算着日子觉得裴老师等人也该平反了,便笑着说,“以后有机会再说,没有姑父帮忙我连这几次的机会都没有。做人要知足。”   “嗯。”齐宝川说,“这次回去你再给小富捎点东西去,他在外头我和你大姑怎么都不放心。”   谢明朗欲言又止,想说你儿子厉害的很,可到底没说。   到了琅琊市,还未进院子就听邮递员来送信,齐宝川的。   齐宝川抹了把脸笑着说,“小富寄来的。”   说着他把东西递给谢明朗然后空出手来迫不及待的拆信了,结果一看信的内容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下去。 第69章   齐宝川只看了—眼就匆匆把信塞了回去,接着塞怀里来了,“走吧。”   说着齐宝川将谢明朗手里的东西接过来快步上了楼。   活了两辈子的人要是这点苗头都看不出来那就白活了,谢明朗拿着东西跟上去,问道,“姑父,怎么了?是出啥事儿了?”   齐宝川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没啥事,估计小富就是刚到你们那里还不习惯吧。”   闻言谢明朗没再追问,但在心里却开始琢磨齐宝川这番话的意思了。   肯定是齐小富在心里给谢明朗说了什么,否则齐宝川不会这么说。   而且也不是他自己多想,他觉得齐宝川跟他说话时候很勉强,语气也淡了—些。   想到齐小富的为人,谢明朗忍不住心里冷笑,但也迫不及待想回去见陆从月去,别俩人对上陆从月吃了亏才是。   今天刚好周天,陆大红和双胞胎兄弟都在家休息,早就知道他们今天回来,陆大红—早就买好了菜就等他们爷俩儿到家然后下锅。   见俩人回来了,陆大红连忙招呼一声就出去做饭了,齐宝川拿着信回屋收拾,谢明朗则把东西收进如今他和双胞胎住的屋子收敛—下。   齐顺顺跑进来说,“表姐夫,我瞅着我爹拿着信进屋了,是我二哥写信来的吗?”   谢明朗点头,“应该是。”   齐顺顺忍不住撇嘴,“肯定是装可怜问我爹要钱,以前他就没少这么干过,没一次不成功的。也不知道为啥我爸妈咋那么相信他呢。”   “因为你爸妈觉得他弱呗。”谢明朗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说了,“好了,别在背后说你二哥坏话,不然你爸妈听见又该说你了。”   齐顺顺双胞胎其实对俩哥哥来说,更不喜欢二哥,大哥虽然有时候混账,但大事儿上不含糊,对他们也不错。二哥是表面上对他们好,可私下里冷冰冰根本不搭理他们不说,还经常在爸妈面前给他们穿小鞋,导致他们俩不止一次挨打。   “明明过去偷看二哥写的信了。”齐顺顺说,“等到时候我跟表姐夫说说。”   谢明朗没言语,收了东西就洗把手去给陆大红打下手去了。   吃饭的时候齐宝川明显心情不佳,和以往回来性质高昂的说外头事儿的模样一点都不—样。   陆大红也觉得奇怪,吃了饭就拉着齐宝川进了房间问道,“你是咋了?和明朗闹矛盾了?”   “没有。”齐宝川眉头皱着有些郁闷,然后把齐小富的信拿给她看,“你这侄女到底什么意思啊,我们夫妻费心竭力的帮着她男人,不就是想让她在家的时候多照顾照顾小富,可她就是这么对小富的?”   陆大红打开信看了眼上头儿子写的,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   另一边齐明明见他妈拉着他爸进房间了,他给齐顺顺使个眼色也拉着谢明朗进了房间。   谢明朗有些好笑的说,“你俩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有事儿跟你说。”齐明明有些严肃又有些担忧的看着谢明朗。   比起亲二哥,他们更喜欢这个表姐夫,每次从外头回来或多或少都会给他俩买点小东西,有时候是一袋奶糖,有时候是一支钢笔,反正比他们那个只会告状的二哥强多了,偏偏他们爸妈特别吃这—套,认为他们二哥从小就胆小懦弱可怜。   所以当知道齐小富写信来的时候俩小子就琢磨着他们二哥肯定不是要钱就是搞事情。   果不其然,齐明明一番打探看到了二哥的信,然后这会儿看着谢明朗就有些担心了。   “哎。”齐明明叹了口气说,“我从月表姐大概是得罪我二哥了,我二哥跟我爸告状了。说自打他去了你们生产队,表姐都没说请他去家里坐坐,这也就罢了。还说表姐不当老师了,都不说把这职位给他,毕竟他学习还不错,当然最后他靠自己考上了。再然后他去跟—个下放的老师学画画的知识,说是表姐背后说坏话,对方直接不搭理他了。”   谢明朗听着眉头顿时挑了起来,“还有吗?”   齐明明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有!他说那教授是表姐夫的师娘,现在就住在你们家,然后我二哥去请教的时候我表姐直接把门锁了直接不让他进去,他非常伤心,然后跟我爸说想换地方当知青……当然了依着我二哥的个性肯定不会这么直白的说,肯定委婉的说了这事儿,告了状。我妈那儿不知道什么反应,这会儿我爸应该告诉她了,反正我爸那儿你也看见了不大高兴。”   谢明朗点点头,想着回来后的事儿,看完信的时候他就有所察觉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事儿。不过依着齐小富的个性和为人,陆从月提醒师娘是肯定的,没想到事情会变这样。   事情经过他不了解,但也没觉得有啥大不了的,当老师的职位本来就是考试选拔,陆从月又不是大队长亲闺女还能做的了这个主?   至于锁了门不让人进去,恐怕也另有隐情,否则老师不会配合。   谢明朗从包里拿出一盒大白兔扔给他俩说,“谢了,我知道了。”   齐明明看了眼大白兔,拉着谢明朗的手叹气道,“表姐夫啊,你真可怜,你和表姐都可怜。居然被我二哥盯上了,真的,你说这事儿会不会影响你以后的事儿啊,我爸会不会因为这事儿不让你跟车了啊。”   “那也没办法啊。”谢明朗叹气说,“不过我顶工位那个人家也好了,跑完这—趟本来就不能跑了。至于以后再说吧。”   这事儿其实也没多大影响,现在老师平反了,他和陆从月随时能够回京市去,能在回去之前多赚点自然是好,不能赚了那也不要紧,钱吗,以后慢慢赚,总会找到机会的。   唯一比较可惜的是他担心因为这事儿陆从月因为这事儿得罪了陆大红,毕竟陆从月家的亲戚实在太少了。   话说完双胞胎出去玩了,谢明朗看着外头天色暗了下来,便拿了东西准备出去卖货了,赶紧卖完明天还得回家和媳妇团聚去呢。   出来的时候陆大红坐在客厅里发呆,齐宝川已经出去了,见他出来陆大红扭头看了他—眼欲言又止。   谢明朗深色如常跟她打了声招呼出去了,陆大红坐在那里不由得叹了口气,她心里乱糟糟的,有些不能相信,可儿子写信来说的那么清楚,又容不得她不相信。   难不成他们两口子的好心也换不来对她儿子的—点关照?   谢明朗也不知道在生产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也不知道齐小富到底怎么写的,拿了他买回来的东西出了门赶紧把货卖了才是正经。   这两次都是这样,带回来的都是手表钢笔香烟这些物件儿,价格贵,但是也容易出货,当然利润也没衣服那么可观了。   忙活到天黑,已经八点多了,谢明朗拖着—身疲惫回到齐家,就见齐宝川和陆大红都在客厅里坐着,双胞胎的房间里传来说笑声,谢明朗喊了声大姑和姑父。   齐宝川看了陆大红—眼,然后起身回屋去了,陆大红张了张嘴也不知道咋问。   可想到她男人的话,陆大红开口道,“明朗啊,我和你姑父对你不错吧?”   “大姑和姑父对我很好。”谢明朗说,“尤其姑父肯带我去跑车还能赚钱,让我很感激。”   “嗯。”听他这么说陆大红心里也说不清啥滋味了,她叹了口气说,“小富写信来说了—些事情,我也不知道真假,就是很担心……”   她犹豫了—下,才把事情磕磕绊绊的说了,最后有些激动的说,“我瞅着从月也是学好了的,可她怎么能这么对小富呢,她们可是亲的表姐弟啊。”   谢明朗在陆大红说的时候就静静的听着,—句话没说,等她说完了,他才笑了笑说,“所以大姑是认定从月欺负了齐小富是吗?”   陆大红没说话,但看神态显然是这样认定的。   谢明朗看着陆大红自嘲的笑了笑,“老话说的好,庄稼是人家的好,孩子永远是自己的好。在大姑和姑父的心里你们是信任自己的孩子齐小富的,在你们的心里齐小富胆小懦弱,被人欺负也是敢怒不敢言的那种孩子。这样的孩子说出来的话你们也从来不用怀疑真假,第一时间里就认定是别人欺负了他,可是大姑。”   谢明朗心里是恼怒的,他感激陆大红和齐宝川对他们夫妻的照顾,感激齐宝川给他的这个机会,但这不代表他们就该接受齐小富的诬陷。或许有些事真的如齐小富说的那样关了门不让他去,可原因呢?齐小富敢说吗?   “大姑,就像你和姑父无条件信任齐小富—样,我同样无条件的信任我的妻子。”谢明朗目光坚定,“您可以不信任自己的侄女,但我却信任她的为人,做任何事情都会有理由,她不会无缘无故的欺负人。上—次我们和她的朋友原本是一起做衣服赚钱的,最后她朋友学了她的裁剪衣服的手艺后就抛开她自己做,而且临了还偷了我们两件衬衫,从月她没有追问,因为觉得没必要了,我们两件衬衣的钱还赔的起。”   陆大红不明白他说这个干嘛,她抿了抿唇说,“我也不是不信任她,可是小富说的也不可能空口无凭吧?难道说小富在说瞎话?不是我说自己侄女坏话,她以前的性子实在是……我就担心她没你看着又恢复了本性,不然为啥好好的老师说不当就不当了?”   这话让谢明朗的眼神直接淡了下来,“说来说去,大姑就是不信任从月。那大姑,您和姑父信任明明和顺顺吗?”   陆大红—愣,“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谢明朗笑了笑,起身到了房间门口敲门,“明明,顺顺,你俩出来一下。”   俩小子其实—直在门里边偷听,听见这话赶紧出来了,“表姐夫,啥事儿?”   谢明朗说,“跟你们娘说说你二哥的事儿,敢不敢?”   “有啥不敢的。”齐明明和齐顺顺是真的不喜欢他们二哥,有机会说二哥的坏话怎么可能不乐意。   可也害怕陆大红打他们,所以俩人站的远远的,随时能够逃跑。   谢明朗坐了回去说,“大姑听听吧。”   陆大红皱眉,不明白谢明朗这么做的用意。   齐明明开口说,“妈,我们说了,你可别打我。”   齐顺顺也是这要求。   陆大红心里越发的怪异,“你们说,我看看你们能不能说出个花儿来。”她不相信她俩儿子能站在谢明朗那边不和她一条心。   齐明明胆子更大,直接说,“我们以前其实就说过,可你和爸就是不相信我们的话。二哥胆小懦弱的样子都是装的,你不知道的时候我们可没少挨他的揍,可每回看见我们闹你和爸就想当然的认为是我们俩合起伙来欺负二哥。我们不就是不如他会装吗。在学校里他可不是这样子,不信您和爸去问问他的同学就知道了,不过别问老师,因为他在老师跟前也特会装,至于他去了乡下会不会装那就不知道了。”   听着齐明明的话陆大红有些惊讶,他们实在是没法相信他们看到的—切都是假象,原本他们也想过他们夫妻的儿子怎么会这么胆小,以为是遗传了齐宝川的胆小,或者是因为怀着他的时候早产,从未想过是故意为之。   齐顺顺补充道,“我们问过二哥,为啥这么欺负我们,妈你知道他说啥吗,他说因为我俩挡了他的道儿。他还说我们很烦。”   陆大红惊讶,“这、这不能吧?”   谢明朗微微笑了笑,“或许这都不能说明什么,可也能说明一些问题,那就是您和姑父心中胆小受欺负的儿子其实—直都不是受欺负的那一个。您还记得当初我和从月来的时候他和明明顺顺去送我们吗?那时候我们恰好看到他踢打顺顺,后来我问他为什么要欺骗你和姑父,他说因为这样能节省很多的麻烦,还能得到他想要的,装—下又有什么关系。”   陆大红嘴唇哆嗦,—句话也说不出来,谢明朗的话她可以不信,那齐明明和齐顺顺呢?这可是她的亲儿子!   卧室里的齐宝川眉头紧皱,显然也听到了外头说的话,他也是震惊的,不解的。本来说的陆从月欺负齐小富并不照顾齐小富的事儿,怎么就扯到这上头来了。   谢明朗站起来叹了口气说,“大姑,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您没证据就怀疑从月的事儿我很伤心。”   说着他进了房间收拾了他的东西,提着出来时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放到陆大红跟前说,“原本打算回京市之前给您的,我现在觉得还是现在给吧。”   说完他提着东西看了眼卧室的方向,笑着说,“姑父,我先走了。”   运输公司的工资早就给他结清了,原本打算在这休息一晚明天—早回家去,现在看来再待下去也不合适。他担心他再说出更厉害的话来。   陆大红和齐宝川都是好人,也是老实人,但这不代表他就能理解他们做事的方法。他听不得—句说陆从月不好的话,还是从陆大红口中说出来的。   谢明朗走了,齐家的客厅里安静的可怕。   齐宝川从卧室里出来看着齐顺顺说,“小富以前真的经常欺负你们?”   “那当然。”齐明明撸起裤腿指着膝盖上的疤痕说,“这就是当时他把我踢到地上磕的。”   齐宝川惊讶,“那你们咋不和我们说?”   “说了啊,可你们更信任他啊,觉得我俩就胡搅蛮缠故意欺负他啊。”齐顺顺说着瘪了瘪嘴,“这种事儿发生的多了我俩就放弃了,谁让我们打不过他也不如他会装呢。”   当然现在他俩合伙是能打的过齐小富了,可齐小富的形象在他爸妈的心中也根深蒂固了,他们但凡有点不好的念头都会恰到好处的给他们爸妈看见,最后挨打的还是他们。   正说着话外头传来脚步声,原本以为是谢明朗又回来了,结果门来了,是齐家国回来了。   “哟,人这么齐全啊。”齐家国进来环视—圈,叹气说,“小富不在家感觉空气都清爽多了。”   陆大红下意识的瞪他,“你又说小富干啥,他怎么得罪你了。”   她说完自己也愣了—下,不由皱眉,目光落在齐家国似笑非笑的脸上,心里有些不得劲儿了,怎么老大也是这口气。   齐家国面露讽刺站了起来,叹气说,“我就知道会这样。”   说着他拍了拍双胞胎的肩膀说,“真同情你们,不过齐小富现在不在家了,你们的日子应该能好过些了。走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齐家国连声招呼也没跟齐宝川夫妻打直接走了。   齐宝川眉头皱了起来,喊了声,“家国,你刚才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齐家国停下回头来看这他爸,“反正我就是个不听话不孝顺的儿子,您也甭猜我啥意思,您和妈啊,有小富这个儿子就够了。”   这次齐家国没再说其他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笑走了。   齐明明耸了耸肩说,“妈,这下您知道大哥为啥不乐意来家里了吗?因为他和二哥的关系更差,而且大哥不如我们忍辱负重,所以干脆就不乐意回来了。”   陆大红坐在凳子上心里难受极了,不明白事情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了。   他们心目中的好儿子—直以来都是为了得到更多的好处装的?   不光陆大红开始怀疑人生,就连齐宝川也陷入了自我怀疑中。多年的认知突然被打破,认为老实胆小,他们一直谋算着攒钱买工位的儿子是个被弟弟埋怨,哥哥不喜的人?   见他们爸妈不说话了,齐明明和齐顺顺有些害怕了,害怕挨打,赶紧对视—眼跑屋里去了,“爸妈你们要是不相信就去找我二哥的同学问问去。”   俩人跑出去了,客厅里安静的可怕。   陆大红看着齐宝川说,“他爸,你怎么认为的?”   齐宝川也不知道怎么认为的,“要不我出去问问?”   之前—直忙着工作,俩人对四个孩子的长大还真没怎么操心过。   陆大红叹了口气说,“我估计着可能是真的,要不然老大也不会在说起小富的时候这种态度。”   但齐宝川仍旧不想相信,皱着眉头说,“我明天—早再出去问问。”   而谢明朗出了齐家直接去了车站附近的招待所住了—晚,天一亮就去车站等车,可惜回县里的车太晚,于是又去了相熟的厂里问了有没有去沂河县的车这才跟着车往回去了。   大夏天的坐在后车斗里也不冷,吹着风到了县里的时候也才十点多。   谢明朗算计着家里的粮食,又去粮站买了—些细粮再去副食店买了—些肉和鸡之类的这才打算回去。   出来的时候恰好碰见黄晓英夫妻,黄晓英看见他还不自在的笑了笑,似乎有话要说。谢明朗客气的点了点头直接走了,打算看看有没有回公社的车能搭个顺风车。   看着他走了,黄晓英自嘲的对她丈夫说,“你说那次他们发现了吗?”   他丈夫犹豫道,“不知道啊。”   黄晓英幽幽的叹了口气说,“你说我当时咋想的,咋就猪油蒙了心了呢。要是……算了,你还是赶紧去卖吧。”   说起这个黄晓英丈夫也有些烦躁,“你好歹缓缓花样,整天卖—样的谁乐意买啊。”   黄晓英也委屈,“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我又没陆从月的脑子,哪里能想的出来。”   她丈夫顿时不说话了,再好看的样式人人都穿了也就不新鲜了,更别说做工也不如以前陆从月做的精致。   他顿了顿说,“要不你再去找找陆从月?”   “不去。”黄晓英头—扭说,“我可拉不下来这个脸。”   更何况上次临了的时候她还头脑发热偷拿了两件衬衫,万—他们知道了可咋办,当时她就不该贪那两件衣裳。   谢明朗回到生产队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大中午的在外头纳凉的也不少人,瞅见谢明朗有人就凑了上来,“谢知青回来了,以后你可是要享福了。”   “享福?享啥福了?”谢明朗笑着问道。   “享啥福?”说话的人笑了起来,“我听说你之前跟牛棚的几位臭老九关系不错?你老师和师娘现在也平反了,以后你可不就能跟着享福了?你老师两口子现在还住在你家你媳妇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呢,你回去赶紧问问啥时候给你弄回去再安排个工作,那好日子才真的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儿子与侄女之间,任何一个父母大概都会选择相信自己的儿子…… 第70章   闻言,谢明朗笑了笑,“陈叔,我先回去了。”   “哎,别急着走啊。”陈叔见他要走没有说几句的意思赶紧站起来拉住他小声道,“我听说你老师和师娘以前是大学的啥教授?那是不是很厉害?听说他们也没儿没女的,以后他们的东西不都是你的?到时候你可别忘了咱生产队的人啊,我家香椿以前也算和从月一起长大的,有了啥好事儿好歹想着点咱们啊。”   谢明朗有些厌烦,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笑来,“知道了。”   虽然说对方不一定就有啥不好的心思,但听着这些话就让人心里不舒服,他看了眼陈叔拉着他的手说,“我中午也没吃饭,先回去吃饭了,有事儿往后再聊。”   说着谢明朗挣脱开连忙提着东西回家去了。   陈叔眼红的盯着那几个袋子啧啧有声道,“瞅见没有,那袋子里指不定有多少好东西,我家香椿长的也不差,当初咋就没让他看上眼呢。”   他这德行其他几个纳凉的人都看在眼里,虽然他们心里也羡慕,但谁也不会跟陈叔是的上赶着拉着人家说这些有的没的,他们跟谢明朗有啥关系啊。   这会儿听陈叔这么说,其中一个大爷就哼了一声,“人家陆从月什么家庭,你家什么家庭,娶你家姑娘怕不是疯了去娶一大家子。”   陈叔立即不干了,上前跟那大爷吵吵起来。   谢明朗耳目灵敏,走出去老远都能听见身后的吵架声,他脸上笑意渐渐敛去,直接奔着家门去了。   到了陆家门口,大门果然是从里头锁着的,谢明朗拍门,每人应,谢明朗又拍了几下,喊道,“从月,开门,是我回来了。”   里头这才响起匆匆跑出来的脚步声还有东西被踢倒的声音,门开了,他的小媳妇陆从月站在门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明朗哥,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谢明朗把东西放在地上张开双臂,陆从月飞快的扑进他的怀里。   男人顶着太阳走路身上早就出了汗,衣服也湿透了,身上有股汗味儿,可这股汗味儿非但不让人觉得难闻,反而让人觉得安心。   陆从月抱着他的脖子说,“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我也特别特别特别的想你。”谢明朗看着她的目光炙热又疯狂,头微微垂下就亲了上去。   院子里孙丽萍和裴演瞧见小夫妻俩的样子赶紧捂住脸退了回去,脸上的笑意挡都挡不住,“到底是年轻人啊。”   孙丽萍嗔了他一眼道,“人家这是感情好。”   他们都是知识分子,当年刚结婚时也不比此时的谢明朗夫妻淡定。   门口俩人亲了一会儿陆从月推开他说,“老师和师娘还在家呢,让他们看见不好。”   谢明朗没说刚才已经看到了,遗憾的将她放开小声说,“晚上再来。”   晚上再来的意思到底是啥陆从月清楚的很,她红着脸嗯了一声,却又忍不住想,晚上告诉他那件事儿的时候会不会把这男人憋坏。   谢明朗提着俩包进了院子,陆从月又把门从里头锁上了。   谢明朗问,“最近中午来的人挺多?”   “前几天人多,几乎每到中午和傍晚的时候就不少人,我觉得太烦了就把门锁了,可算是消停了。”陆从月跟着他进屋说到,“以前老师和师娘他们在牛棚受罪的时候不见他们,现在看老师和师娘平反了以后会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倒是着急了,见天的拿着些有的没的东西来请教,就差在脸上写上目的俩字了。”   俩人进了屋,裴演和孙丽萍放下手里的书笑道,“你可算是回来了。”   “老师和师娘住的还习惯吗?”谢明朗笑着把东西放下拿起毛巾擦了把汗又放了回去。   裴演点头,“怎么可能不习惯,这屋子亮堂通风,在生产队就没有比陆家房子更好的房子了。”   谢明朗笑着点头,“习惯就好,老师你们先忙着,我去洗个澡,天太热了。”   谢明朗出去了,裴演和孙丽萍揶揄的看着陆从月说,“这下你不用天天盼着了。”   陆从月抿唇笑了笑,“没盼,盼他干什么。”   说着她在屋里也呆不下去了,就拿了谢明朗的行李回屋收拾,进屋就看见谢明朗再找衣服,陆从月便说,“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走了。”谢明朗说,“那边工资也结清了,带回来的东西卖了一大半,还有一些明天去县里处理了也就没事儿了。”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等我洗完澡再说。”   身上汗味儿重,他都怕熏到陆从月,万一被嫌弃了怎么办。   谢明朗去杂物间洗澡去了,陆从月站在院子里就能听见水流的哗哗声,裴演夫妻出来说,“我们出去转转。”   老两口平时很少出门,这大中午的出去显然是给夫妻俩制造在一起的时间了。   谢明朗出来说,“我听见门响了,有人来了?”   “没,老师和师娘出去转转了。”陆从月说着,眼睛忍不住往谢明朗身上溜。   谢明朗身量高,平时在生产队也劳动,开车后为了有好身体也时常活动,所以身子板结实,胸前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肩宽腰窄,精瘦的腰腹隐藏在长裤当中神秘又引人瞎想。   陆从月强迫自己扭过头去,说,“回屋吧,屋里还好点。”   谢明朗眼神炙热,跟在她后头进屋然后一把将门关上整个从后头抱住她,“想不想我?”   陆从月没吭声,谢明朗拉着她的手去感觉,“看看,想你想的都要爆炸了。”   感触太过明显,陆从月的手都觉得被烫了一下,她想缩回手可谢明朗哪肯这般放过她,将她转过身来,亲了下去,“来吧,宝贝儿。”   大战一触即发,陆从月被推倒在炕上,裤子都要脱了,陆从月突然开口说,“我月事拖了一个多星期了。”   “没事……”谢明朗陡然停住手上的动作,不敢置信的说,“你说什么?”   陆从月眨眨眼,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说,“我说我月事拖了一个多星期没来了,我怀疑……我怀疑我有孕了。”   “有孕?”   简单俩字差点让谢明朗如遭雷劈,怎么就有孕了呢,之前他的法子不是挺好的?难道就算那样了也还是有了漏网之鱼?这生命里也太强大了吧。   谢明朗身上的那团火因为陆从月的一句话消散的一干二净,忍不住埋怨说,“你怎么不早说啊。”   陆从月眨眨眼,“你没给我机会说啊,我本来打算晚上说的,谁知道你这么猴急啊。再说了这是你种下去的,不能赖我啊。”   谢明朗顿时觉得委屈可怜,他瞥了眼自己的裤子说,“万一憋出毛病咋办。”   “这不是已经下去了。”陆从月忍不住笑,伸手摸摸他的脸又翘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好了,我也不确定,以前也有拖的时候,但一搬也就拖个两三天,这次一个星期多了我才觉得不对劲。”   见他脸上一脸的受伤,陆从月试探的说,“要不咱就来一次?万一不是呢。”   “不行。”谢明朗悲愤道,“万一伤到了咋办。”   他叹了口气说,“这兔崽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陆从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也没想到就那么一回没弄到外头就怀上了,便伸手推了推他说,“要不,要不晚上的时候,我那个,用手给你纾解纾解?”   现在的谢明朗觉得生无可恋,什么法子都不能让他好受一些。   其实按照他的计划,要生孩子最好是等过了年,到时候生完再高考,两不耽误。毕竟京市生活条件好,干啥都方便。   没想意外就这么来了。   谢明朗说,“那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陆从月摇头,“不去,我担心时间太短了查不出来,等过段时间吧。而且现在天太热,我也不想出门。”   那也只能这样了。   谢明朗没能快活,便拉着陆从月躺炕上睡了个午觉,醒来时太阳西斜,昏黄的阳光照在院子里透过树叶打在院子里斑驳陆离。   外头传来轻声的说话声,仔细一听是裴演和孙丽萍再说话。   谢明朗坐了起来,陆从月也揉着眼睛起来了,“睡的时间好像太长了。”   陆从月看了眼手表,已经下午五点多了,这下到晚上恐怕睡不着了。   “出去吧,外头应该没那么热了。”谢明朗身上穿着陆从月给做的短袖短裤,脚上蹬着一双布鞋就出去了。   陆从月这才想起来谢明朗拿回来的东西,一打开袋子就看见鸡和肉等东西,顿时气道,“谢明朗,你回来咋也不把肉拿出来,坏了咋办。”   大夏天的在袋子里捂着可千万别坏了。   陆从月又隐隐后悔,中午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先打开看看。   谢明朗进来看了眼说,“没事儿,猪肉先用盐腌一下,明天早上包饺子,今天炒辣子鸡给你吃。”   陆从月笑,“好。”   鸡和肉谢明朗拿出去收拾了,陆从月又看了眼拿回来的东西,觉得自己也不懂这些干脆又放回去了。   “从月,走,跟我去摘菜去。”谢明朗喊了她一声找了篮子和陆从月一起出门,“晚上叫大军和李小红一起过来吃吧。”   陆从月点了点头,到了徐大军家的门口,门虚掩着,陆从月敲了敲门,“小红,在家吗?”   “啊,在。”   李小红从屋里出来,脸上还红红的,“从月啊,你咋过来了。”   她抬头看见谢明朗这才笑了起来,“哟,原来是你男人回来了啊。”   陆从月目光在她脸上来回的打量,揶揄道,“说在屋里干啥了,脸这么红,肯定没干啥好事儿。”   似乎为了验证她的话,徐大军也从屋里出来了,脸上挺不自在的。   陆从月猜想他们这是打扰了这俩的好事儿啊,顿时笑了笑,“行了,跟你们说一声,晚饭别做,待会儿上我家吃去。”   谢明朗目光在徐大军身上溜了一圈,酸啦吧唧的说,“兴许人家早就吃饱了,走。”   俩人出去了,徐大军摸着脑袋说,“谢明朗咋了?”   李小红瞪了他一眼说,“让你胡来。”   “嘿嘿。”徐大军笑了起来,却没啥后悔的感觉。夫妻俩在家亲热一下能有啥啊。   出了徐大军的门,谢明朗还在酸,“徐大军这小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大白天的也不知道消停点儿,好歹关上门也行啊。”   陆从月忍不住笑,“你羡慕就直说呗。说的好像你没干过这种事儿是的。”   他们俩都在外头干过了,哪来的脸说人家夫妻啊。   可谢明朗今天回来没得到好处还受了惊吓,再看到徐大军俩人的样子怎么可能不酸,要是肚子里没那小东西,他们中午都能大战三百回合了。   俩人到了菜地,谢明朗指着地头上的石头说,“你去那儿坐着等着。”   陆从月乖乖的过去做好,看着谢明朗过去摘黄瓜摘茄子。   黄瓜长的快,有些已经有些老了,谢明朗干脆都摘了下来,老了的茄子辣椒也都摘下来,再拔上一些油菜和菠菜,篮子也就满满当当的了。   谢明朗刚要朝陆从月过去,就看到不远处有人过来,脸上的笑意顿时淡了。   “咱们回去吧。”谢明朗提着篮子到了陆从月身边伸手把她拉起来,说,“我记得后天逢集,咱们赶集买点东西去。”   陆从月没看到快到近前的人,笑着说,“好,不过我想吃辣的,家里辣黄瓜快没了,你再腌点儿?”   “行。”俩人恍若没看见身后的人,直接走人。   张曼丽抿了抿唇开口道,“谢知青,你回来了啊。”   陆从月惊讶回头,“张曼丽同志,有事吗?”   张曼丽看了她一眼,目光始终落在谢明朗的身上,“碰巧路过,我们都是京市的知青,看见了打个招呼。”   “嗯。”   这是谢明朗唯一的回答。   谢明朗牵着陆从月的手说,“走吧。”   两人牵手而来,牵手而归,张曼丽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觉得这一幕刺眼极了。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心里的痛楚却没有减少分毫。   待两人终于拐弯过去了,张曼丽蹲在地上脸埋在膝盖上肩膀也抽动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曾经相爱的男人喜欢上了其他的女人。   那她该怎么办?   “哭有用吗?”   张曼丽抬头看向脸上带着似笑非笑表情的齐小富没有说话。   齐小富嗤笑一声,目光看了眼周遭的环境,“这里,是你想呆的地方吗?你就非谢明朗不可吗?”   张曼丽固执的没吭声,两辈子的爱人,让她放下何其艰难。   齐小富说,“别傻了,他已经娶了我表姐了,不是我说,你这张脸真的和我表姐没法比啊,性子方面,你虽然比她温柔点儿,但说不定男人就喜欢吃她那套,毕竟有个性吗。至于其他的,你虽然是京市的人,但来的晚啊。”   齐小富的话像根针一样扎在张曼丽的心口上,她怒瞪着齐小富说,“你闭嘴!”   让她承认比不上陆从月,张曼丽是不服气的。   陆从月长的再漂亮也不过是个乡下姑娘,到了城里没户口没口粮,什么事儿都得靠着谢家。而他们张家虽然不如谢家,但好歹也是工人家庭,她是城市户口,俩有了孩子也能是城市户口,怎么想都比陆从月这个人好的多。   可张曼丽越是不让齐小富说,齐小富就越是要说,“总之一句话,你来的晚了了,赶早不如赶巧,你再深情对他再上心,他也不会看你一眼。因为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齐小富凑近她笑眯眯的说,“你,没希望了。”   张曼丽蹲在那里呆愣愣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啊,哪怕她什么都好,可她就是晚了一步。   可让她甘心,她怎么可能甘心。   齐小富叹了一口气说,“你不如听听我的想法。”   张曼丽直愣愣的看着他,“你有办法让他们离婚吗?”   只要谢明朗和陆从月离婚了,她觉得她是能走进谢明朗的心的。   齐小富笑了起来,“你刚才也看见了,他们现在感情好的很,你觉得他们现在有可能离婚吗?”   张曼丽抿了抿唇,眼神中的神采也渐渐暗淡下去。   齐小富说,“不过,只要你听我的,也许就有可能。”   “你说。”张曼丽终于正视齐小富了,她知道齐小富这人脑筋好使,虽然上一世齐小富并没有来这边当知青,她也没见过齐小富,可通过这两个月的相处她却看的明白,齐小富这人虽然为人不怎么样,但是脑子是真的好用。   齐小富勾唇笑了笑,“谢明朗的老师和师娘都平反了,那他肯定要回京市了吧。在沂河生产队他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事儿也有人帮衬。倒不如你也回京市去,到时候见机行事。”   “怎么见机行事?”张曼丽看着齐小富突然想起来了,谢明朗的确是在76年年底回京市的,但那时候他们是一起回去的,她更不知道裴演夫妻的事情。   齐小富说,“所以你得嫁给我,然后让你家里人把你弄回去的时候把我也捎带过去。我要去京市。”   “嫁给你?不可能!”张曼丽惊恐的看着他,有些生气道,“我人只能是谢明朗的,这事儿你想都别想。”   “你想太多了。”齐小富看着她眼中略带嫌弃,“我想要的只是去京市,而不是你。一个心在其他男人身上的女人。只要你将我带到京市落了京市的户口,那么,我便帮你拆散陆从月和谢明朗,怎么样?”   “你、你怎么拆散他们……”张曼丽一听他对她没兴趣就松了口气,这诱惑实在太大,容不得她不动心。   陆从月的存在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的心口,时时刻刻的提醒她上辈子她的爱人不再爱她了,这怎么可以。   所以但凡有一点机会张曼丽都不想放弃。   齐小富脸上笑着,眼中却没有一点温度,“这个,只能去了京市后再告诉你。只要我想要的得到了,他们俩离婚之时,我便放你自由。怎么样?”   张曼丽看着他有些怀疑,“你为什么想去京市?”   齐小富看了看昏暗的天,“这就不能告诉你了。”   “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陆从月和谢明朗回到家的时候徐大军和李小红已经过来了,徐大军挑水去了,李小红在灶房里把谢明朗下午弄的面糊开始摊煎饼了。   裴演和孙丽萍坐在院子里收拾一些李小红带过来的野菜,看见他们回来孙丽萍笑道,“今晚可够丰盛了。”   谢明朗笑道,“难得聚在一起,是该好好庆祝庆祝,待会儿就在院子里吃饭吧,屋里有些闷热。”   盛夏七月是最炎热的时候,他一提议便得到其他人的认可。   谢明朗对陆从月说,“你过去坐着歇着,我去炒菜。”   陆从月摇头,“我洗黄瓜吧,不是得腌黄瓜,我先洗干净晾上。”   见谢明朗看着她的肚子陆从月小声道,“没事儿,没那么矫情。”   “嗯。”谢明朗便没再言语,把黄瓜留了两根嫩的,剩下的都放到水缸旁边又拿了一个小板凳放上,“洗吧,累了就休息。”   李小红在灶房里都要酸死了,“哎呦,谢明朗,你快点来摊煎饼呗,热死了。”   谢明朗瞥了她一眼,直接没搭理她,李小红啧了一声,“亲疏远近分的可真清楚啊。”   谢明朗瞥了她一眼道,“等徐大军回来了,这话你跟他说,让他替你摊煎饼。”   闻言李小红撇了撇嘴,“就他那手艺两张煎饼的面糊都不够他摊一张的。”   她话音刚落徐大军挑着水进来了,水缸挑满了,他把扁担收起来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李小红说,“你去把柴火劈了。”   于是徐大军又去劈柴了,陆从月笑着说,“你家徐大军可真听话,又听话又能干。”   李小红得意的看了谢明朗一眼哼道,“那可不,可比有些人强太多了。”   这话里头满满的幸福和得意,听的陆从月忍不住笑了起来。   徐大军对李小红是真好,李小红显然对徐大军也充满爱意,可真好。   陆从月忍不住想起去年的时候李小红跑到她家门口质问她的事情,现在想来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没想到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已经嫁给谢明朗,而李小红却因为一些原因嫁给了徐大军,过上幸福的小日子。   陆从月嘴角的笑意慢慢扩大,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呢?”谢明朗过来刷锅看见她在笑随口问道。   “没什么。”陆从月回答,但脸上的笑意未减,“就觉得现在日子可真舒坦。”   谢明朗也笑了,可不就是舒坦。 第71章   谢明朗架锅炒菜,锅里倒上许多花生油,等油烧热放上葱姜蒜八角等大料炒出香味,鸡肉入锅翻炒,刺啦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   没多会儿的功夫鸡肉的香味飘了出来,李小红摊完煎饼满头大汗,笑着说,“从月你可真有夫妻,有个这么会做饭的男人。”   李小红看了眼还在劈柴的徐大军说,“那你让徐大军跟着谢明朗学学。”   李小红又不肯了,“算了,他每天得下地干活太累了,我放了学做也就成了。”   陆从月忍不住笑了,“那你还羡慕别人什么,我对做饭就一窍不通这也没法子的事儿,你这有机会让徐大军学你自己不舍得就别羡慕我了。”   “谁羡慕你了。”李小红嘴角翘了起来,“我就随口说说。”   陆从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李小红见她还笑过来打她,“还笑。”   “不笑了。”   陆从月把洗好的黄瓜摆在簸箕上晾着水分,又把茄子和油菜顺便洗了,“现在上课觉得轻松了?”   “还成。”李小红说,“比刚开学的时候能坐的住了。”   乡下的小孩子打小漫山遍野的跑来跑去,乍坐着学习的时候肯定坐不住,现在李小红当老师当的也有点经验了,对付这些小兔崽子也算有了经验了。   李小红抬头看看天说,“天阴沉沉的,怕是要下雨。”   “下雨也好凉快一些,明天要是晴天了说不定能去捡蘑菇。”陆从月说着也跟着看了眼天,满是期待的说,“快下雨吧。”   说来也惭愧,过年的时候她还和于丽娟说等春夏的时候她去采蘑菇给他们寄过去,后来虽然让李小红给捎了却不是她自己捡的。   春天的时候也下雨了,夏天的时候也下雨了,但有时候李小红没空,她自己也懒得出门就真的没去采过。   现在谢明朗回来了,若是今晚下了雨,明天兴许就能去采蘑菇了,想想还是挺兴奋的。   一旁的孙丽萍笑着说,“就算下也得等咱吃完饭再下。”   可惜天不遂人愿,天黑沉的特别快,院子里桌子上的蜡烛被风吹灭了,眼瞅着要下雨了。   无奈之下桌子只能搬回堂屋重新点了蜡烛,李小红喊徐大军让他回家关窗户,这边陆从月也把住的屋子窗户都关严实了,只留了堂屋的门开着。   谢明朗把辣子鸡盛到陶瓷盆子里,又赶紧着把几个青菜野菜也都炒了,还未端完菜瓢泼的大雨就落下来了。   徐大军披着雨衣打着一把破伞给谢明朗遮着端进屋里,笑着说,“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   “停不了你俩今晚就先睡这儿吧,这炕上也干净。”陆从月说着把煎饼拿过来一人一卷,再配上一碗小米粥这晚饭实在太丰盛了。   青菜野菜不稀罕,辣子鸡的香味儿实在太诱人,几双筷子纷纷炒辣子鸡夹了过去。   裴演并不是很能吃辣,今晚也难得多吃了几块辣子鸡。   孙丽萍笑道,“以前只知道明朗学习好,没想到做饭的手艺也这么好,简直比京市国营饭店的大师傅手艺都好了。”   谢明朗笑着说,“等回头我就去考个厨师证去,您说到时候我去国营饭店当大厨怎么样。”   “行,你去了肯定把人都比下去了。”孙丽萍并没有多想,当真笑着回答了。   谢明朗却看了眼陆从月,其实他自己也没真的打定主意,去京市必然得有工作,不然不赚钱怎么养他们的孩子啊。   一顿饭几人吃的都非常满足,外头的雨下的很大,又刮起了大风,李小红和徐大军便决定今晚就睡在这儿了。   可这时候还早,陆从月下午又睡的多,还真不想睡。于是谢明朗找出过年时做的纸牌交着徐大军夫妻还有裴演夫妻打牌打发时间。   裴演夫妻以前没玩过这样的纸牌还觉得挺有意思,于是四个新手打了起来,陆从月和谢明朗一人一边指挥战场。   打到近十点,孙丽萍夫妻率先顶不住了,去睡觉了,陆从月和谢明朗也出去不玩了。   外头风大雨大,关上门屋里很闷热,陆从月睡不着,身上汗津津的难受,谢明朗拿了一个大蒲扇给她扇着,这才慢慢睡去。   半夜的时候打雷了,轰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   陆从月睁了睁眼又闭上了,闭眼的瞬间她似乎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炕前面。   她猛地睁开眼,眼前的模糊的身影似乎还在那里,而且还朝着她的方向动了一下。   陆从月吓得浑身冰凉,手指头碰到谢明朗才稍微稳定了一下心神,谢明朗睡的很熟,陆从月拉了拉他的手指也没动弹。   “你过的很好……”   沙哑的声音在这样的雨夜实在令人惊恐至极。   陆从月看着眼前的黑影,从声音里根本无法分辨出眼前的人是谁,她呼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你是谁?”   “我是谁?”   黑影重复了一下她的话,然后又开口道,“我就是你啊。”   陆从月瞪大眼睛,刚要开口突然觉得身子被摇了一下,“从月,从月。”   “怎么了?”陆从月大汗淋漓,看着眼前焦急的谢明朗,这才明白刚才她是做梦了。   她抬眼看向刚才黑影的位置,什么都没有,她松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汗说,“没事,做梦了。”   “别怕。”谢明朗拿出帕子将她脸擦拭干净又拿了蒲扇给她扇着,“睡吧,我保护你。”   他虽然不知道陆从月做了什么噩梦,可看她刚才苍白的脸和惊恐的模样,就知道她吓坏了。   陆从月的确吓坏了,闭上眼睛之后脑子里还不停的回响那道沙哑的声音:我就是你啊!   不知什么时候,陆从月才迷迷糊糊睡去,这次倒是没再做噩梦,反而一觉到了天亮。   外头风雨停了,阳光出来了,院子里传来孙丽萍夫妻的声音,陆从月这才从恍惚中回神。   谢明朗从外头进来笑着说,“昨晚风雨太大,村里有些老房子塌了,这两天估计得帮着他们修房子了。明天带你去采蘑菇好不好?”   陆从月点头,“行,今天山上估计也不好走,那就不去了。”   吃了早饭谢明朗就出门去了,今天生产队的人都不上工,着重集中处理生产队社员房屋倒塌的事情。   昨晚的大雨实在太大,生产队的房子大多又都是土坯墙,长年累月的雨水冲刷不光屋顶漏雨问题,有些墙直接倒塌了。   像院墙倒了也就倒了自家抽空打泥胚垒起来就好了,但房屋主体倒塌就比较麻烦了。   毕竟现打泥胚来不及,少不得要去买砖头,或者去找谁家有之前剩余的泥胚来垒墙了。   孙菊花母子俩住的屋子本来就是废弃的老屋,昨晚大雨的时候里面就下小雨,天快亮时孙菊花觉得不对劲,抱着儿子就冲出去了,否则这会儿母子俩非得被砸在屋里头不可。   谢明朗和徐大军一商量,直接把徐大军之前盖房子剩下的泥胚拉了过来准备重新给收拾一下。   几个人正准备动手,突然孙菊花的几个哥来了,显然也是考虑到安全问题过来帮忙了。   孙菊花她娘说,“这房子收拾出来也得个几天,这几天你们娘俩就先回家住去吧。”   孙菊花没拒绝,反正长时间住肯定不行,像今天这情况回去是没问题的。   陆从月和李小红在家收拾了一番也过去了,和其他人一起将屋里砸了的东西收捡出来。   菊花娘看着李小红眼神复杂道,“这孩子倒是有心,比老李家其他人都强。”   “小红可以说是李家对我最好的人了。”孙菊花说,“她自己有工资自己舍不得花,知道小宝没奶粉了就去给买奶粉,娘,我很感激她,以后小宝长大了也不能忘了他姑。”   “你啊,哎。”菊花娘还是想劝孙菊花回家去再找个好人家,可孙菊花根本就不乐意,这期间她的几个嫂子也来劝过几回,李家本家的人也来劝过,都被她挡了回去。   她看的透彻,这世上的男人的确有好人,但是她不敢保证小宝送回李家就能安安稳稳长大,她宁愿自己单着也不敢冒险。   孙菊花的屋子本来就少,倒了一面墙一天也就垒起来了,房顶是茅草屋,放上去年的高粱杆子再糊上泥巴,也就这样住了。   第二天谢明朗还记得自己的承诺,一大早吃了饭就背上竹篓又拿了一个袋子和镰刀和陆从月上山去了。   陆从月看着袋子说,“用得着这么大的袋子吗。昨天我们没去,生产队有人去了,说不定今天都没多少了。”   “这你就错了。”谢明朗把雨靴递给她让她穿上,继续说,“昨天可能都没长出来,今天才是采摘的最好时候。而且山上有些地方大家不敢去,到时候咱过去可不就能摘到更多了?咱摘的多了要是没提前拿工具可咋拿回来,等咱都弄回来晒干了,到时候回京市还能卖上一笔。”   陆从月听他这么说顿时笑了起来,“那可得多下几场雨才行。”   雨水在夏季的时候并不稀缺,只要人有空闲总能找到机会去采摘的。平时劳动力都要下地挣工分,能上山采摘的除了老人就是孩子,像他们这种年轻力壮的人还真是不多。   不过陆从月向来不怎么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别人说她懒不上工也没什么感觉。不然让她为了一点名声下地干活,想想都觉得可怕。   两人上山的时候比较早,又从东边上去,所以路上也没碰见什么人。   七月天原本就炎热,哪怕前天晚上才下了大雨,这地上还湿着,这天气也热的厉害。   陆从月脚上踩着谢明朗之前买回来的雨靴踩在地上除了觉得脚闷的慌可比穿草鞋好的多了。   她看了眼谢明朗脚上穿的胶鞋,“你怎么不多买一双雨靴。”   “我穿这个就成,脏了再刷刷。”谢明朗说着小心翼翼的用镰刀割开前头的草,朝陆从月伸出手来,“这条上山的路不大好走,你小心着些。”   其实带着她出来谢明朗也觉得战战兢兢的,毕竟陆从月是可能怀了孕的,这万一摔一下可了不得。   所以谢明朗带着她往山上走的时候格外的小心,陆从月自己还觉得身轻如燕,并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妥。   进了山里,树木茂盛,也比山下凉快许多,陆从月笑着说,“夏天还是山里凉快,要是能住山里就好了。”   谢明朗忍不住笑了一声,“山里是凉快,但是蛇鼠虫蚁也多,闹不好再有野兽,你就不害怕?”   “不是说靠近外头没事儿?”陆从月有些惊讶,“这些东西都有?”   谢明朗张了张嘴,想想陆从月这两辈子的事儿便理解了,他解释道,“当然,哪怕最外围的地方也有蛇鼠虫蚁,不过野兽一般在深山,但偶尔有跑到外围的也说不准,你忘了过年时候我们打的野猪了,当时就是靠近外围的地方打的。碰见这些东西一个壮汉都不敢随意动手,要是女人孩子能跑的了?”   他这么一说陆从月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说,“那还是在山下住好了。”   谢明朗知道她也就是说说,陆从月突然说,“这边有蘑菇。”   谢明朗顺着她指的地方看了眼顿时看到一片五颜六色的蘑菇,他赶紧拉住她,“那些都有毒,不能碰。”   陆从月上辈子是个只会宅斗的大家闺秀,原主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姑娘,压根儿就没上山来过,所以更不认识这些蘑菇和平时吃的蘑菇有什么区别了,甚至还以为这些鲜艳的蘑菇晒干了就是那些黑黢黢的样子呢。   陆从月有些讪讪,“那哪些能吃?”   谢明朗没回答,站在原地四处寻找,然后指着一个方向说,“那一片的可以吃。”   陆从月跟着他过去,是一片灰突突长的也不好看的蘑菇,偶尔还有一些发黄的蘑菇,“这些能吃?”   说着她兴致勃勃的开始采了起来,还非常上道的把黄色的那些闪出来了。   谢明朗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把黄色那些也摘了,“这些是鸡枞菌,味道鲜美而且没有毒。”   陆从月受教,“那等回去你得好好挑拣,不然我不小心采到不能吃的就不好了。”   谢明朗没说其他全都答应下来。   这一片来的人比较少,所以蘑菇也没人摘,两人忙活一会儿篮子里就铺了厚厚一层的蘑菇。   谢明朗又带着她往里走,他似乎对这山上很熟悉,总能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采到更多的蘑菇。   篮子早就满了,谢明朗把袋子放到隐蔽处,篮子满了就回来倒上,到了太阳最烈的时候袋子也有了大半袋子了,谢明朗找了块能晒到太阳的空地,将蘑菇全都晒上,然后从篮子里拿出早上带的煎饼和一壶水,俩人吃了起来。   煎饼里头卷的辣椒炒肉沫,吃起来不费劲也管饱,吃完再喝上几口凉茶午饭也就凑活过去了。   两人歇了会儿,下午又继续往更远的地方去,到了一处地方陆从月突然站着不走了,谢明朗问她,“累了?累了就休息会儿……”   他话没说完顺着陆从月的眼睛看过去顿时哭笑不得,“看上这野草莓了?”   陆从月眼睛晶亮的点点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到了这儿别说野草莓,啥东西咱吃过啊。”   上辈子生活的地方虽然封建,但是作为大户人家的孩子哪怕是不受宠的庶子庶女,吃的穿的也比现在强很多啊,每年春天的时候总有庄子送一些水果进府,多少都能尝尝鲜,现在看见这野草莓,陆从月别提多馋拉了。   谢明朗笑道,“走,过去摘了。”   陆从月腰不酸腿不疼了,麻溜的跟了上去,到了跟前赶紧摘了一颗放到嘴里顿时觉得好吃,“太好吃了!”   谢明朗也吃了一颗,眉头都皱了起来,“太酸了,牙都要倒了。”   陆从月不觉得,兴致勃勃的摘着吃了起来,谢明朗看的牙酸,“你不觉得酸?”   “不酸,好吃。”陆从月手上不停,觉得这一趟来的非常值得。   谢明朗见她爱吃便开始多摘了一些,陆从月说,“太多了也吃不了。”   “吃不完给你做草莓酱吃。”谢明朗说着并不停下,飞快的摘了好多草莓,“而且这种做罐头应该也不错。”   两人来时背了一个背篓,提了一个篮子,另外一个袋子。这会儿草莓全放篮子里了,就红彤彤的看着就招人稀罕。   草莓摘了大半篮子,俩人又继续找蘑菇。   蘑菇和木耳采了不少,到太阳西斜的时候那个袋子也差不多满了,背篓里也满满当当。   陆从月有心帮忙可哪一样她也拿不动,唯一能做的就是提这草莓篮子跟在谢明朗身边儿照顾好自己。   谢明朗背上背着背篓,手上提着袋子,步履轻松……   陆从月忍不住说,“你上辈子的力气和本事也都带过来了?”   谢明朗嗯了一声,上辈子他打小作为陪衬跟家里的嫡子一起习武身体结实,本事过人,力气自然也是极大。这一袋子的蘑菇看着虽然多但也没觉得多沉。所以他出门的时候才敢拿这么多东西出来。   俩人很快到了下山的地方,天也昏暗下来,路上行人也少了。   陆家本来住在后头又靠着东边,回家的路上除了在门口碰见回来的李小红并没有碰到其他人。   李小红惊讶道,“你们采蘑菇去了?呀,野草莓,给我吃一颗。”   陆从月让她自己拿,李小红也不含糊,拿了一颗就往嘴里塞,顿时酸的眉头皱起来,“太酸了。”   陆从月忍不住笑了起来,“野草莓好像都挺酸的。\"   李小红顿时没了兴趣,把剩下的又放了回去,“不要吃了,给我一把蘑菇熬汤喝。”   “一会儿过去拿去。”陆从月说话的时候谢明朗已经进了门,她对李小红说,“明朗说可以用草莓做草莓酱还能做罐头,到时候给你吃。”   李小红顿时乐了,“还是你好。等会儿,我回去拿个筐子装蘑菇。”   说着李小红回家去了,陆从月也准备进家门去,刚到门口就看见张曼丽朝这边过来,陆从月现在的心情只能用三个字形容:日了狗。   张曼丽简直算阴魂不散,天都快黑了居然又跑来了。   陆从月没想搭理她直接进门,张曼丽却一把抓住她,“陆从月,你这么纠缠下去,会害了谢明朗的。谢明朗三十岁的时候有一道生死劫,除了我没人能救他,你要是为了他好就放手好不好?我昨晚梦见了,他会病的很重,求你了好不好?”   张曼丽的眼中带着惊恐和悲伤,甚至还带着哀求。   但这一切看在陆从月眼中只觉得恶心,她静静的看着张曼丽,真的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了。以前或许她还有一点忐忑,觉得对方毕竟是这本书的女主,可随着张曼丽的一系列行为,她只觉得作呕。   若是她没和谢明朗结婚只是恋爱的阶段,张曼丽想如何她不会干涉只会当成两个人的竞争,可如今她和谢明朗结了婚感情又好,她还是搬着她自以为是的记忆来纠缠。   陆从月冷冷道,“你不是原来的那个你,我不是原来的那个我。谢明朗也不是原来的谢明朗,所以你所认为的会发生的灾难和生死劫,都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陆从月用力撕开张曼丽的手,提着篮子进门啪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张曼丽在门外喃喃:“你不是原来的你,我不是原来的我,谢明朗不是原来的谢明朗?呵,怎么可能呢。”   陆从月面露讽刺,转身拿了篮子进去收拾东西了。   “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熬草莓酱。”谢明朗把蘑菇倒出来,看了看天,觉得应该不会下雨,就在地上铺了一层稻草然后把蘑菇摊在上头晾着,草莓则放在篮子里没动。   没一会儿李小红拿着筐子过来装了一点蘑菇,她小声说,“我看见张曼丽了,她过来了?”   谢明朗抬头看过来,“她怎么来了?又说什么了?”   陆从月不在意的说,“就胡说八道了一通,不管她了。”   “嗯。”谢明朗应了一声,等李小红走了才说,“过两天我们去趟县里给爸打个电话,咱们尽早回京市吧。”   陆从月看了他一眼,半晌应了一声,“好。”   两人都不想因为张曼丽闹的心情不好,所以晚饭的时候谁也没提这个。   晚饭用的蘑菇炖的咸猪肉,还有一盘子炒黄瓜。   四人吃的都很饱。   孙丽萍喝完汤感慨道,“等回去京市想吃这么新鲜的蘑菇都没有了。”   陆从月笑着说,“那这几天我们多晒一点,到时候提前邮寄回去。”   “好。”孙丽萍看着小夫妻俩,突然问陆从月,“那野草莓那么酸,我看你吃饭前还吃了不好,没觉得难受?”   陆从月眨眨眼,“没有,我觉得特别好吃,特别开胃。”   孙丽萍想到什么,突然就笑了起来。   或许他们想的也差不多了。 第72章   孙丽萍没说,陆从月也没问,甚至睡觉前还洗了一碗野草莓吃了这才心满意足的上炕睡觉。   谢明朗忍不住多看了她几次,“你牙不难受?”   “不难受,味道挺好的。”陆从月这会儿就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欢喜又兴奋,“明天早上我还要再吃一碗。”   谢明朗嘴角抽了抽,“想吃等再去给你摘。”   那一片野草莓不少,等新的长出来也用不了几天的功夫,他甚至仔细想了想山上还有哪里有野果子可以吃,毕竟这时候大家都穷,地里都种庄稼,几乎是每人种水果的。   谢明朗有些自责,以前在市里的时候怎么就想不起来买这些东西回来给她解解馋,现在一点野草莓都吃的这么香了。   陆从月吃的心满意足,晚上睡的也格外香,第二天起来洗刷完毕第一件事就去找草莓又洗了一碗,趁着谢明朗做早饭的时候吃个精光。   谢明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去李家找李先进继续请几天假,然后先把家里剩余的草莓放上冰糖熬成了草莓酱,至于蘑菇,孙丽萍夫妻在家就能晾晒了。   两人如同昨天一般的装扮和工具,早早的就上了山,隔了一天地上的泥泞少了许多,路也好走不少。   这一片人依然很少,不过两人昨天是往西边去的,今天则直接往东边去了,谢明朗似乎天生对吃的东西敏感,找吃的东西也格外的敏感的。   一上午两人不光找到鸡枞菌还找到一些牛肝菌和松茸菌,当然收获最多的还是普通的蘑菇,但这一趟也非常值得了。   中午两人依旧吃的是煎饼卷肉沫,饭后休息一会儿继续找蘑菇,带来的工具势必想要多装一些。   唯一可惜的是俩人到了傍晚要回去的时候也没再看到野果子,换了条路往回走时却不想看到了一颗野杏树,陆从月顿时兴奋。   那树并不高,但因为周边没有高大树木的遮挡长势喜人,枝头挂了不少的杏子,只是这杏子还未熟,有些青涩,陆从月摘下一个擦了擦吧唧就咬了一口。   酸是真酸,但也能忍受,甚至吃下去后还觉得五脏六腑非常的舒服。   “你尝尝,挺好的。”陆从月直接把她咬了一口的递过去,谢明朗嘴角抽了抽,“我没吃只看着都流口水,不吃。”   陆从月翻个白眼收了回来,看着这一树的野杏高兴道,“等过些天就能熟了吧。”   谢明朗仔细围着树转了一圈,还真摘了几个差不多熟了的,“估计再几天就能熟了,等熟了我们再摘吧,到时候做杏脯吃。”   一听吃的陆从月兴奋的点头,“那会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谢明朗摇头,“大家去山上喜欢去村子西头那块儿,这边很少有人来,所以没关系,看着周遭的样子也不像有人来的样子。”   这样陆从月就放心了,这下不光有草莓酱还能有杏脯吃,她可真是太幸福了!   两人兴致勃勃满载而归,家里的蘑菇也晒的蔫巴巴的了,只可惜蘑菇这东西晒干了就缩水,一大袋子蘑菇晒干之后估计都没有半袋子,实在可惜。   不过这也不错了,山上树木繁茂,哪怕外头晒干了,树林里都还湿润着,明天应该还能再捡一天蘑菇。   吃过晚饭,谢明朗把傍晚吊在水桶里冰着的草莓酱取出来了,陆从月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顿时眯了眼睛,“好吃。”   两辈子都没吃过这东西,没想到会这样好吃。   孙丽萍等人见她吃的开怀起先还怀疑,后来尝了一口之后也是赞不绝口,野草莓酸中带了一丝丝的甜意,放了冰糖熬煮之后酸味儿去掉大半,反而甜味增加,这会儿又特意放到水桶里冰过滋味别提多美妙了。   在这样的酷暑里吃上一点实在舒服极了。   有好吃的陆从月就想起隔壁的李小红,家里有□□,陆从月踩着蹄子趴在墙上喊,“小红,拿碗过来拿好吃的,好吃的能把你舌头吞下去。”   徐大军夫妻俩原本坐在院子里纳凉点着油灯看书,闻言李小红站起来,笑着说,“我倒是看看有啥好吃的。”说着她去拿了碗过来,看见草莓酱问,“这是什么?”   陆从月拿勺子舀了一点喂给她,“好吃不?”   那还用说肯定好吃啊。   陆从月笑眯眯的然后转头对谢明朗说,“明天我们把那些草莓都摘回来做成草莓酱吧。”   “吃的完?”谢明朗说,“这东西放不了几天。”   陆从月笑,“我们可以去卖啊。”   每个县里甚至公社都会有黑市,黑市的利润多高两人都清楚。陆从月不当老师了,谢明朗也没法出去跑长途了,去下地干活多累啊,还不如趁着这段时间赚上一笔,甚至那些杏她也打起了主意,既然能做果脯那必定也能卖钱了,如今已经七月底,再过上半个月多就是中秋节,拿果脯送礼多有面子啊。   至于草莓酱,家里是有一些以前吃的罐头瓶子的,再不济还有奶粉桶还有麦乳精的桶,都能装了,实在不行,就用个瓦罐装了,让买的人自备工具。   谢明朗一听顿时一愣,原本这些东西就打算给陆从月打牙祭的,没想到她想的倒是多。   “卖吧。”李小红赞同道,“味儿太好了,肯定好卖。”   孙丽萍也道,“我和你老师也能帮忙。”   谢明朗便答应下来,第二天俩人早早起床,戴上工具连同孙丽萍夫妻一起上了山直接奔着野草莓的那地儿去了,陆从月和孙丽萍摘草莓,谢明朗和裴演在附近找蘑菇,人多了配合也好,做起来也快。   这一片野草莓面积不小,零零散散的凑在一块少说也得半亩地的面积了。   以前谢明朗也没见过,估计是这一两年刚长的,至于怎么来的就不知道了。   野草莓摘了好几筐,蘑菇却没找到多少,天快黑时,谢明朗把一筐筐的草莓全都运到下山的地方用草盖住,来回运了几趟才完成。   其他三人倒是想帮忙,但筐子太沉,谢明朗也不放心就自己动手了。   陆从月看着时候徐大军也该下工了,就回去叫了徐大军过来帮忙,两个男人趁着天黑将草莓搬了回去,这才匆忙吃了些东西。   晚饭后大家都很累,啥事儿也不愿意干了,早早的都躺下睡了。   陆从月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了,谢明朗一早起来已经把草莓都洗干净晾上了,而且出门往公社买冰糖去了,这么多草莓恐怕跑一个供销社都买不齐全,等他回来也到了上午的时候。   谢明朗不光买了冰糖还买了五瓶罐头,草莓酱一锅锅的熬出来,最后将浓郁的汤汁凉在陶盆里又马不停蹄的熬下一锅,总共熬了三锅草莓酱出来。   家里罐头瓶子自然不够,李小红不知从哪倒腾来俩也是无济于事。   最后瓶子罐子装完了剩了一些直接放到陶罐里等直接弄到县里卖了。   谢明朗无疑是最累的,陆从月便想跟着一起去卖,被谢明朗拒绝了,“你现在累不得,走着去县里实在太累,我有门道,很快也就回来了。”   瓶子用网兜装着,车把上挂了一些,前车杠上挂了一些,陶罐绑在后座上,半夜三点的时候谢明朗就起来打着手电筒往县里去了。   陆从月醒了睡不着了,索性起来点了油灯拿出书本来看。   快天亮时陆从月终于有了困意,躺下睡着,再起来天刚亮没多久,外头静悄悄的,显然谢明朗还没回来。   以前谢明朗去县里黑市的时候九点多十点多也就回来了,没想到这一次一直到十二点谢明朗也没回来。   孙丽萍夫妻不知道这事儿,还以为很正常,陆从月却坐不住了,便起来道,“我去找大队长借自行车去县里看看去。”   “你会骑车?”孙丽萍问。   陆从月抿了抿唇,“我走着去。”   看她这样,孙丽萍和裴演也察觉出不对头,“他以前回来的都挺早?”   陆从月点头,“黑市不比别的地方肯定要避着人,往常去的时候九点多最多十点多就回来了。”   “或许,他有事情耽搁了?”裴演试探着说,“明朗这孩子做事儿稳重不冒进,一般不会出问题。”   “或许吧。”陆从月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一直以来她告诉自己谢明朗有男主光环加持,想来在运气方面不会太差,但万一呢?   陆从月坐不住了,对裴演说,“我去村口瞅瞅去。”   正值中午外头有人在纳凉,陆从月直接走村子后头的路,这路谢明朗寻常也会走,人也少些。   到了村口除了知青点传出来的声音,并没有其他的动静,坑坑洼洼的土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完全不知道谢明朗什么时候回来。   知青点里面张曼丽站在窗户前看着村口树下的陆从月不由抿了抿嘴,看来她为了谢明朗的命也得答应齐小富了。   齐小富为人虽然怪异,但是脑筋的确好使,俩人各取所需想来也是件好事。   “你又再偷看陆从月?”   讥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曼丽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于思甜。   于思甜最近变化太大,跟以前的死脑筋不同,起码不再盯着陆从月了。可却依然盯着她。   这让张曼丽烦不胜烦,偏偏于思甜又没做什么其他的事张曼丽想发作都找不到借口。   于思甜嗤笑一声,“你曾经也是个红小兵,没想到居然会试图破坏他人家庭,你简直是主席的羞耻,你也不配做主席的兵。”   于思甜的话难听极了,张曼丽隐隐皱眉,她回过头看这于思甜说,“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是没什么关系。”于思甜讥讽的看着她,“但我已经写了材料举报你了,你就等着调查吧。”   “你!”张曼丽顿时气竭,哪怕今年革命就要结束,审查也没那么严格,但要想在过年之前回去她身上就不能有污点,显然于思甜的做法这是在挑战她。   张曼丽咬牙切齿的瞪着于思甜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于思甜淡淡说,“不干什么,就是看不惯你。”   说完于思甜出去了,之后出现在张曼丽的视线中而后走到陆从月身边。   也不知道于思甜说了什么,陆从月朝知青点看了过来,而后笑了笑目光落在远处然后迎了上去。   谢明朗回来了,张曼丽带来的恶心感觉也消失无踪。   陆从月走出去几步回头对于思甜道,“于思甜同志谢谢你。”   于思甜点了点头转头就走。   “大中午的你怎么出来了。”谢明朗骑着车子到了近前下车,脸上晒的红彤彤的汗水顺着脸颊直接下来了。   陆从月拿出手绢给他擦拭干净,然后说,“中午没事干过来接接你。”   说着谢明朗看着自行车说,“车子没法做,咱们走回去吧。”   “好。”两人说笑着又从村后往家里去了。   知青点于思甜看着两人走远对张曼丽说,“看见了吗,他们郎才女貌性情相投,感情好极了,你哪怕用尽力气也插不进去的,除了让自己难堪没有任何好处。”   张曼丽抿唇话也没说,转头躺回炕上面朝着墙不搭理于思甜了。   于思甜嗤笑一声,低声道,“真是不知道死活。”   不知死活?   张曼丽冷笑,谢明朗原本就是她的男人,陆从月对谢明朗来说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才对。如今一个陆从月凭什么就抢了她的男人,她不服气也不会甘心,她的男人她势必要捍卫要抢回来的。   陆从月和谢明朗一路往回走,空出来的罐头瓶子因为颠簸发出清脆的声音,陆从月说,“今天顺利吗?”   “顺利。”谢明朗说,“县里有钱人多,我带了勺子让他们尝了都说味道好,所以卖的很快,不过后面为了把罐头瓶子收回来浪费了点时间,不然早就回来了。”   “没事就好。”陆从月也放了心,她还当谢明朗出了什么事呢。   谢明朗看着她笑,“担心我出了事儿被抓了?”   陆从月坚决不承认,“那不能,你可是有男主光环的人。”   谢明朗忍不住笑没去戳穿她,他看了眼她的肚子说,“再过几天我们去医院检查。”   陆从月没拒绝,应了一声好,俩人到家,孙丽萍夫妻也终于松了口气。   好在做出来的草莓酱除了留了点自己吃的都卖完了,也算好消息。   回到房里,谢明朗把一堆钱推到陆从月身边说,“我基本就按照一罐头瓶子的量卖的,你猜我卖多少钱一瓶?”   陆从月估摸着这些钱的数量说,“五块?”   “八块。”谢明朗笑了起来,“我以为这么贵不会有人买,结果人家县里的人就是钱多,掏钱买的真不少。大概就是新鲜玩意儿味道又好才会喜欢,往后就不一定了。”   陆从月抿唇笑,“那咱还有果脯呢。”   说着她算起钱来,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这一趟居然卖了足足九十六块钱,至于本钱,就只有买的四斤白糖,除去这些少说也得赚八十块钱了。   陆从月喜滋滋的把他们的全部家当都拿了出来,“我发现我们现在好有钱。”   谢明朗问,“咱现在多少钱了?”   其实他知道多少钱,但这种数钱的感觉太好,他不介意让陆从月多数一遍,陆从月说,“加上这些一共三千二百八十六块钱。”   其实大头都是谢明朗跑长途那几趟赚回来的,头两趟的时候虽然弄的衣服觉得不起眼,但因为成本低,每件衣服至少赚七八块钱,两趟就赚了不少,更别提谢明朗还弄了一些利润大的不要票的烟和手表这些东西回来。   杂七杂八加上于丽娟给的就有这么多钱了。   陆从月充满期待的说,“这些钱在京市能买个小院子吗?”   谢明朗想了想说,“想买四合院恐怕不行,至少得两三万。”   陆从月知道他说的四合院跟他们上辈子住的院子差不多,也一直幻想能买一套,但一听这价钱就有些泄气了,“这才十分之一啊,好难啊。”   “难吗,你忘了咱赚这些钱用了还不到半年的时间。”谢明朗安慰她说,“近几年房价变化不大,咱到时候先买个小平房住着,等攒两年再买个一进小院住咋样?”   陆从月只能点头,“可你到了京市也不能继续跑长途啊,我总感觉你到了京市会选择去当厨子。”   听她的话谢明朗顿时笑了起来,看来最了解他的人还是陆从月了,他点头说,“我是有这打算的,但你忘了吗,你的手艺是能还钱的?”   陆从月愣了一下接着也笑了起来,是了她还会做生意,赚钱他们得相互配合。而谢明朗的二哥是现成的纺织厂厂长,有这样的好路子为什么不利用。到时候谢明朗哪怕不出京市只在国营饭店呆着也能有法子把她做出来的衣服去卖了。   手表香烟利润大,但衣服利润也不小,更何况她自己做出来的款式颜色自己能挑最好的,除去手工费和材料费利润更可观。   县城的女人都舍得在衣服上花钱,更何况京市这样的地方,女干部女工人尤其的多,做了衣服还愁卖吗?   一瞬间陆从月自信心爆棚,觉得他们离买四合院也不是太远了。   陆从月兴致勃勃的问,“那,咱们什么时候回京市?”   她竟然头一次迫不及待的想回去了,她想赚钱啊。   谢明朗说,“从琅琊市回来前我给爸打过电话,他说他先找单位接收我,等回去之后再说其他的。”   “那,没让他想法子让你去国营饭店?”陆从月好奇的说。   谢明朗点头,“说了,不过京市国营饭店不少,靠近咱家的就有几个,但是这种单位因为是铁饭碗所以很少有空余的位置,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要是没有的话就只能安排到其他的厂里了,比如二哥的纺织厂。”   说这话的时候谢明朗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陆从月想了想噗嗤笑了出来,谢明朗更无奈了。   纺织厂说起来女工比较多,男人除了仓库里就是工会厂委,也难怪陆从月会笑了。   当然这只是最后的打算,最好还是进国营饭店,哪怕是从服务员做起,依着谢明朗的手艺坐上大厨的位置也不难的。   “等过两天咱去县里再打电话问问吧。”   谢明朗如此下了结论,便灭了油灯俩人躺下。   俩人以前的时候每回躺下都得这样那样的闹半晚,现在啥都不干谢明朗觉得浑身难受。   “从月……”谢明朗拉着陆从月的手可怜巴巴的说,“帮帮我……”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陆从月也从羞涩不好意思变到现在的面不改色。   不就是为他纾解吗,行。   最后谢明朗舒坦了,陆从月的手也酸了。   过了几天,谢明朗算计着山上的野杏也该熟了,便请了假去摘杏子,李先进现在对他请假已经见怪不怪了,也不问原因直接就准了假,四人早早的带着篓子上了山干活去了。   生产队的人却因为谢明朗三天两口请假摇头叹气了。   大部分人觉得谢明朗被陆从月带坏了,以前多能干勤快的青年啊,现在三天两头的就请假,这不是胡闹吗。   在老人看来即便谢明朗去琅琊市赚了一点帮工的钱,可也就那三四个月还能有多少?哪怕一个月四十块,也就一百来块钱,家里还有个好吃懒做光想吃好东西的媳妇,这钱能攒下?   陆从月和谢明朗可不知道她如今在生产队的名声是这样的,现在她站在杏树下面兴奋的捡杏子,看着一个个黄橙橙的杏子就跟看到金元宝一样。   偶尔馋了陆从月就擦干净吃上一个,别提多自在了。   杏子好摘也没那么多,不多时就摘完了,近两筐的杏子沉甸甸的散发着阵阵的香气。   这时候天气还早,担心大白天带回去惹人注意,四人决定还是在山上解决午饭,下午的时候看看挖点野菜啥的带回去。   谁知转来转去又找到一颗桃子树,桃子小小的味道也不好,但是做果脯也就不挑了,能卖钱就成。   于是四人又摘了一些小桃子,这下收获可就真的不错了。   傍晚外头没人的时候四人将杏子和桃子弄回家去,连夜洗干净晾在院子里第二天的时候谢明朗把前两天特意垒的用来烤果脯的炉子烧起来准备弄果脯了。   果脯对陆从月来说是陌生的东西,但她知道但凡谢明朗出品就没有不好吃的,所以谢明朗做的时候她就搬着小马扎坐在树下看着,目不转睛的等着果脯做好。   做果脯比草莓酱麻烦多了,工序也多了,从早上忙到傍晚,谢明朗终于说果脯做好了。   陆从月整个人都精神了。   野杏做的果脯和桃子做的果脯看颜色能看出点区别来,拿在手里尝一口陆从月整个人都得到了满足。   谢明朗站在她旁边看着,然后问她,“怎么样?会不会太甜?”   “不会,刚刚好。”陆从月说着拿起一块塞他嘴里,“是不是很好吃?”   谢明朗感触到舌尖上的味道也笑了起来,果脯已经没了野果子时候的酸涩,味道非常好。   孙丽萍和裴演也忙拿起来尝了,都说味道好。   可惜这时候天气还太热,不然就能给她娘和婆婆他们寄一些了。   做出来的果脯还得凉透,明天谢明朗就能拿着去卖了。   如今已经近了八月,秋老虎的威力仍旧厉害,再过上十来天就是八月十五,到时候树上剩下那些没成熟的果子也能再做出来了。   可以预见这一次他们又能赚上一笔了。   第二天一早谢明朗照例半夜起来去黑市,不到十点的时候就回来了,毕竟果脯用纸包着就成,不像草莓酱还得想着把罐头瓶子拿回来,浪费的时间也少了许多。   八月十五之前生产队开始收玉米了,谢明朗没再请假,跟着生产队下地掰玉米,一连四五天整个人都晒黑了一些。   八月十三的时候终于忙完,玉米棒子也堆放在打谷场上晒着了,李先进给社员放了几天假,该休息的休息,顺便准备中秋节过节了。   一放假赶集的多了,去公社的多了,去县里的也多了,纷纷准备过节的时候吃点好的。   孙丽萍和裴演对去县里没什么兴趣就不去了,谢明朗骑车带着陆从月吃了早饭也去了县里。   路上遇见不少去县里的人,倒是热闹的很,生产队倒是拿出驴车和拖拉机拉着大家伙去了,陆从月不想和大家一起去所以俩人还是骑车了。   不然她一坐上拖拉机或者驴车估计那些大娘大婶们又该开始说教了。   俩人骑车比驴车快,比拖拉机慢,到了县里的时候也九点多了。俩人来县里主要是买点肉和鸡这些吃的,直接去了副食店。兴许是因为要过节的缘故,副食店门口排了长长的队伍。   谢明朗推着自行车让陆从月坐在后座上,前面前进一点他便往前一点,闹的排队的人也都纷纷瞅他们,夸奖谢明朗疼媳妇。   疼媳妇的人总是运气好,排到他们的时候鸡虽然没了倒是买了一只鸭,还买到一条新鲜的鱼,猪肉没了好歹买了几块大棒骨,满载而归。   离开这边俩人又去供销社转转,看看买点家里需要的东西。   到了那里免不了碰见黄晓英,黄晓英看见他们笑了笑,陆从月也笑了笑,却没和往常一样凑过去亲热的说话。   黄晓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甚至开始怀疑陆从月当时是知道她拿了那两件衬衣的,只是碍于情面没有提出来罢了。   卖布那边的售货员奇怪的问黄晓英说,“晓英,那个陆从月以前和你关系不是挺好吗,怎么现在也不过来找你说话了。”   黄晓英脸上一僵胡乱推脱,“兴许是有什么急事吧。”   说着她眉头不自觉的就皱了起来,想起最近发生的事她自己也觉得糟心。   之前她学了陆从月裁剪的手艺加上踩缝纫机自己也会就抛开陆从月自己干,可她做的衣服只能是之前做过的款式,夏天的布拉吉就那么些,一个县城的人恨不得都认识,一件两件重样还好说,多了大家也就不稀罕了,所以没有新的款式出来之后大家也就不怎么买她做的衣服了。   之前她男人让她再去找陆从月重新和陆从月,可黄晓英哪可能拉的下脸来。   她不去找,她男人对她也有意见了嫌弃她自作主张,她婆婆以前对她挺好,现在也话里话外的责怪她。   黄晓英也委屈,当时是她婆婆提点她可以自己做,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陆从月和谢明朗在供销社逛了多久,黄晓英的眼睛就跟着逛了多久,等到陆从月和谢明朗买完大包小包东西的时候黄晓英终于下定决心一跺脚跟卖布的服务员说了声跟着追了出去。   “从月,你等等。”黄晓英追出来,脸颊绯红,看着眼前的陆从月有些不知所措。   陆从月客气的笑了笑,“晓英姐,有事吗?”   黄晓英抿了抿唇想要和以前一样打招呼,“你最近好像也不来县里了。”   “嗯,生产队忙着收粮食所以没空出来。”陆从月说。   两人似乎没了共同语言,谢明朗自觉的提着东西去自行车边上了,给她俩留下说话的空间。   陆从月说,“晓英姐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们先回去了。”   “就是,你现在还做衣服卖吗?”黄晓英鼓足勇气问道。   陆从月摇头,“我家没有缝纫机,而且明朗哥也不去跑长途了,所以就不做了。”   没缝纫机没有布料没法做。   黄晓英笑了笑,“那,你有没有兴趣再和我合作?”   “为什么?”陆从月清楚里头的原因,却故作不知,“你自己也都会做了,自己赚钱不好吗?”   黄晓英脸上有些难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实话就是打自己的脸,可说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必要。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黄晓英脸上涨红,“就觉得和你合作挺好的。”   陆从月笑了一声,“不了,我觉得现在也挺好的,我们现在也没心思再做其他的,你还是自己赚吧。”   说着陆从月看了谢明朗,转过头来对黄晓英说,“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   “从月。”黄晓英拉住她,那个念头终于破口而出,“你能不能帮我画一些衣服样子。”   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看着陆从月她就记起她婆婆那张脸和她男人责备她的模样。可她说出这话又觉得难堪,尤其陆从月脸上出现讽刺的笑意的时候这种难堪让她无所遁形,她艰难的开口说,“我不白拿,我出钱,行吗?你帮帮我。”   陆从月看着黄晓英心里说不出的失望,她以为黄晓英叫住她是为当初拿她衣服的事儿道歉的,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以前赚钱了想撇开她,现在少了她的衣服样式活不下去了又想起她来了,当她是泥巴捏的吗?   陆从月看着她笑了笑,“我为什么帮你?”   一句话听在耳中黄晓英的脑子嗡的一声,她喃喃道,“我们,我们不是朋友吗?”   “不是了。”陆从月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这笑意像根刺一样扎在黄晓英的心上,“从你偷拿我两件衬衫的时候就不是了。”   她说的轻巧,听在黄晓英耳中却让她如遭雷劈,一瞬间冷汗冒在她额头上,整个人浑身僵硬,她扯了扯嘴角说,“你、你说什么呢,我……”   陆从月看了眼谢明朗正对上他的目光,陆从月说,“你不知道吧,我男人脑子非常好使,而且他买了多少衣服都有数,回来之前也都核对过,回来之后放到小院后也核对过,总不能进了小偷专门就偷了那两件衣服吧。”   黄晓英晃了晃,“我、我……兴许……”   “两件衣服而已,别以为我农村人就特别在意那两件衣服。我还真不在乎。”说着陆从月叹了口气说,“原本以为我们会是好朋友,还想着等我离开沂河县的时候帮帮你,好歹让你以后也能自己做衣服画一点简单的东西,但我们的关系最终败给了金钱,我也不想说什么了,甚至当时和你算清账目给你钥匙的也懒得提这件事儿,也是给你最后的颜面。”   陆从月说,“我始终记得当初你对我的好,我不是什么好人,但谁能给我一分好我也不介意记着,但,咱们的缘分已经尽了。”   “再见。”陆从月摆摆手朝谢明朗走去,黄晓英站在原地浑身冰冷,难堪又丢脸,像被人剥光了衣服站在太阳底下被人指指点点。   两件衣服,赚也就十几块钱,她当时为什么就做了呢。   黄晓英想不明白,陆从月懒得想了。   俩人推着自行车往县医院去了。   月事推迟了半个多月,几乎可以确定了,但还是去医院检查看看比较放心。   到了县医院,人不多,这时候的人除非有大毛病,基本上生产队的土医生或者去看公社卫生所,来县医院的不多。   到了妇产科挂了号大夫问了一些情况,然后给她把脉,最后说,“怀孕了。”   说着又按照陆从月每个月来月经的日期给推算了预产期,陆从月倒没觉得惊讶,因为上辈子也是大夫把脉确诊怀孕的。   倒是谢明朗有些惊讶,“现在没有仪器可以确定吗?”   大夫看了他一眼说,“有B超机,但是咱们这边没有,市里有,你们可以去那做。”   俩人从医院出来,谢明朗说,“要不咱去市里做B超看看?”   陆从月想了想说,“要不等再过一个月再去,现在才俩月估计也看不到啥。”   “也行。”谢明朗好歹知道一些后世的东西,对这事儿比较上心,“有不舒服的一定得说。”   陆从月顿时笑了起来,“你看我最近能吃能睡的哪有不舒服啊。”   想了想还真是,谢明朗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要是以前他们所在的世界,大夫把了脉说好也就好了,但知道这里有B超机能够更加准确的看到胎儿如何了,他们肯定不会放弃这机会。   也正因为如此,谢明朗更加坚定了赶紧回京市这事儿,京市毕竟是全国的中心,不说医院就是大夫和设备也比下面这些县里要强很多。   谢明朗自行车也不骑了,推着陆从月到了邮局给谢大海打电话,谢大海说,“你这再不打电话过来我都打算拍电报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来电话?”   谢明朗说,“前几天生产队收粮食,哪有空出来,也就这两天有空,过了中秋节还得秋收又得忙活好一段时间。爸,工作的事儿怎么样了?还有那几个老教授也都回去了吧,您休息的时候多去看看,有啥帮忙的,有几个都没亲人了怪可怜的。”   “知道了,知道愣了。”谢大海不耐烦的说,“这种事儿还用你说?你爸我就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说正事儿,你的工作差不多成了,是个小的国营饭店,刚开的,你进去直接当二把手,也就是二厨子。我这边会给你公社打电话,尽量早点回来。”   一听这个谢明朗顿时高兴起来,“爸您可真棒!”   谢大海觉得牙酸了,“行了,也没啥事儿,你那边没事儿了吧?”   谢明朗说,“有事儿,大事儿。”   谢大海问,“什么大事儿?”   谢明朗张了张嘴又嘿嘿了几声,“不告诉你。”   说完谢明朗直接挂了电话,电话那头谢大海气的拍桌子,他对面的人说,“主任,怎么了?你家小三子又气你了?”   “可不,这混小子。”谢大海又气又无奈,心里还好奇到底啥事儿,可电话都挂了也问不着了,等他回来再收拾他。   谢明朗挂了电话交了钱出来对陆从月说,“刚才听见了吧?”   陆从月点头,“听见了,让咱赶紧办手续回城。”   谢明朗拧眉思考,然后说,“等着那边的信件过来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可惜现在农忙没法请探亲假,少不得还得再住一段时间了。”   “没事儿,那就再住一段时间。”在这都住了那么久了也不差一时半会儿,陆从月很想的开。   总之今天来县里一趟来的非常值,回去的路上俩人也高高兴兴的。   回到家谢明朗把好消息告诉了裴演夫妻,两人也非常高兴,离开京市近十年,说不想是假的,哪怕那个地方曾经给他们带来痛苦和不好的记忆,可他们依然想要回去。   过了两天,八月十五了,不出意外,这个中秋节会是他们在沂河生产队过的最后一个中秋节了,下一次回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第73章   八月十五这天,整个生产队都热热闹闹的,今年的玉米棒子收获不错,其他的粮食眼瞅着也要成熟,收获也比去年的好。所以在八月十五一大早李先进就带着生产队的人去生产队的猪圈抓了一头肥肥的猪宰了,在打谷场上杀了分肉。   不过上半年陆从月夫妻工分少分到的猪肉也只有两斤,也足够他们四人吃了。   拿了猪肉回家的路上一些大娘就忍不住劝陆从月,“从月啊,现在你娘也不在家,你哥也不给寄钱了,你们家只靠着谢知青咋行啊,你好歹下地挣点工分啊。”   这大娘也是好心,说完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就是,你们现在还年轻赶紧攒点儿,等有了孩子你还得带孩子挣钱更累,还不如趁着没孩子赶紧攒点。”   说起孩子就有人问了,“从月啊,你咋还没有动静啊。”   陆从月呵呵,“急什么啊。”   “切,就怕不是不急是怀不上。”陈大娘斜着眼打量陆从月,“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一看就是个福薄的,能怀上才怪了。”   陆从月冷着脸看了眼陈大娘说,“大娘倒是胸大屁股大,我祝您一年生俩三年生五个。多子多福。”   “唉,你这死丫头怎么说话呢。”其他人都笑了起来说陈大娘赶上猪圈里的老母猪了,可把陈大娘气个够呛。   陆从月满脸无辜,“这不是您说的吗,屁股大胸大好生养,我说错了?”   其他人笑的更欢了,觉得陆从月的嘴真是太毒了。   陈大娘跳起来就想打陆从月。   陆从月笑着说,“打,你尽管打,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到时候我就上你家门口坐着不走了。”   陈大娘想起当初陆从月为了陆从民打上她家砸了他家桌子的事儿,顿时下不去手了,因为她知道陆从月敢说就敢做。而且谢明朗的几人显然不是好惹的,真动了陆从月一个谢明朗就够他们家受的了。   陈大娘愤恨的放下手咬牙切齿道,“我就看看你以后能有什么福气。”   陆从月笑眯眯道,“您放心,我福气肯定比您多,您就只管羡慕嫉妒恨好了,我不介意的。”   到了生产队里头,众人分开了,陈大娘恨恨的往西走,陆从月往东边去了。   曹大娘笑道,“你和她叫啥劲,她就那样的人,你也别往心里去。”   “肯定不往心里去,跟她较真儿能气死自己。”陆从月说着也回家去了。   其他几个女人还在讨论陆从月的事儿,对陆从月他们只有一个印象:懒,又懒又馋。   还有人煞有介事的说每回路过他们那边都能闻到陆家有肉香的味道。   这年头大家一年吃不了几次肉,陆家却能隔三差五的吃肉,旁人不羡慕才怪了。   到家的时候谢明朗正在劈柴,孙丽萍和裴演一个在揉面一个在摘菜,为下午的团圆饭做准备了。   陆从月过去帮忙,孙丽萍把菜分过去一点,“今年瞧着有个好收成,往后大家日子就好过了。”   “往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陆从月说着问谢明朗,“今天还炒啥?”   谢明朗说,“鸭子劈两半,炒一半炖一半,再做一个酱骨头,剩下的再炒点小菜。”   四个人也吃不了多少,这些菜已经够的上旁人家过年的标准了。   傍晚的时候谢明朗炒菜,陆从月主动过去烧火,鸭子一半放辣椒大料干炒,香气扑鼻,另一边砂锅里炖着另外半只鸭子,待会儿还得再放点其他的佐料,味道清淡。   鸭子炒熟那边大锅里炖着的排骨也快好了,小青菜炒一炒装盘,饺子下锅煮熟,一顿团圆饭也就做好了。   不大的炕桌上摆的满满当当香气扑鼻,让陆从月忍不住记起早上拿猪肉的时候旁人的闲话,说她家吃肉多。现在想想的确挺多的。   陆从月和谢明朗都是肉食动物,几天不吃肉都觉得难受。再说又不是吃不起,何苦为难自己。   不过这一桌子菜陆从月最感兴趣的还是麻辣鸭,又麻又辣的味道冲进鼻端让人简直要留口水,陆从月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块吃了,顿时迷了眼,“好吃。”   孙丽萍瞧着顿时笑了起来,旁人怀孕孕吐的恨不得去死,陆从月倒好,胃口没她这么好的,吃嘛嘛香,睡觉也好,笑脸红润,她不说旁人都看不出她怀孕了。   谢明朗和裴演倒了酒,小口的抿着,裴演笑道,“以前都没想过居然还有现在的好日子啊。”   “以前的事儿不提了,咱现在就挺好的。”孙丽萍嘴上说着,心里未尝不想起自己的儿子,可惜过去的就过去了,过好眼下的事儿才是正经。   等忙完秋收他们也该回京市了,该面对的早晚都得面对。   裴演因为感怀生活多喝了几杯,谢明朗陪着也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饭后四人搬着马扎在院子里赏月,月饼是谢明朗自己烤的,味道很不错,现在都有些后悔没多烤点去县城里卖了。   不过想到很快就要回京市了,等回去再想法子赚钱也是可以的。   月上中天的时候他们各自回房休息,谢明朗喝了酒浑身燥热睡不着,陆从月被他翻的也睡不着了,索性对着他说,“你翻烧饼呢?”   谢明朗哼哼唧唧道,“难受。”   “哪难受?”陆从月吓了一跳,伸手一摸谢明朗的身上滚烫的吓人,“你发烧了?”   “没有。”谢明朗伸手拉住她胳膊,眼神火热的像要将她戳个窟窿,“那里难受,你帮我快活快活就好了。”   一听这话陆从月气的拍他一巴掌,“你这人,喝点酒就没完没了了。”   谢明朗嘿嘿笑了起来,拉着她躺下,抱着她将脑袋搁在她颈窝里说,“看着你就忍不住,你都不知道你的魅力有多大。”   陆从月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人也没那么抗拒了。   一回生二回熟,反正又看不见,也没啥了。   八月十五过完,秋收也又要开始了,地瓜高粱这些粮食相机成熟,害怕中间下雨,整个生产队都忙活起来。   村里的小学也放了假,大的小的全都下地去。   陆从月日日在家躲着不上工,自然有意见,但八月十五的时候谢明朗跟李先进通过气儿说他们可能会回城的事儿,所以李先进也不管这个了,陆从月爱去不去,他也不管了。   反正李先进的闺女都下地了,其他人也不能说什么了。   秋收忙碌,陆从月和裴演夫妻在家也没闲着,三人上山将山上剩余的杏子和桃子都摘了回来,除了上炉烤这事儿需要谢明朗来,其他的工序陆从月三人全部处理得当。   就这样秋收结束的时候,家里也多了一批果脯。   这时候县里邮局也开始送信了,谢明朗的陆从月的,全都给送了过来。   谢明朗的信是谢大海寄来的,陆从月的是刘桂花寄来的,陆从月说,“等这两天去县里的时候得给我哥打电话说一声咱要回城的事儿。”   谢明朗点头,“我今天找大队长问问去,估摸着京市那边的接收通知也该下来了。   谢明朗说完就出去忙了,上午回来的时候就得来确切消息,甚至连介绍信和证明信也都开好了。   谢明朗说,“果脯咱也不卖了,明天去县里走邮局直接寄回家去,等回去分给大家伙吃吃。还有其他要带的东西咱一并打包邮寄回去。”   陆从月之前还发愁那么多东西,现在一想对啊,直接寄回去得了,虽然路上慢点,但总比自己拿着好的多。   于是下午一家四口就忙着收拾行李了。裴演夫妻行李本就不多,收拾出来也就一个行李袋。   陆从月和谢明朗的多一些,但也是衣服居多,其他东西可以到京市再买新的。   收拾完,晚上的时候叫了李小红夫妻过来一起吃了饭说了这事儿,李小红是最舍不得陆从月的,眼眶都红了,“你们在京市等我们,我们会回去的。”   话是这么说,但李小红夫妻俩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去。   陆从月点头说,“你们千万要好好学习,复习资料我们给你们留下,我们到了那边再买,一定要好好学习。”   以前的时候徐大军不以为然,但听陆从月和谢明朗嘱咐多了也忍不住上心,这段时间学习也挺用功的了。   饭后又说了话各自散去,李小红和学大军回家,李小红说,“真舍不得他们。”   “没啥好舍不得的,他们回去比留在这里好。”徐大军说,“谢家有本事,陆从月去了也能安排。比我家强多了。”   他家哪怕他回去都没地方接收,总不能现在就让他爸退休把工位给他,估计他弟弟妹妹也不会同意。   李小红也没说他家的事儿,只说,“咱们好好学习,万一真的恢复高考咱就都能回去了。就算不能也能在生产队当老师。”   徐大军嗯了一声,“我不会让你过苦日子的,这段时间我跟谢明朗问了好多事儿,等这几天他们走了我也得去试试水了。”   李小红惊讶的看他,“你不害怕?”   “怕啥。”以前徐大军的确害怕,甚至还劝谢明朗不要乱来,但现在他只想多赚钱带给李小红好日子。   不然哪怕以后他们考上大学手里没钱依然寸步难行。他们手里有钱了他妈也不至于因为钱的事儿看不上小红了。   夫妻间最难得的就是相互之间的信任,两人只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心里所想。   李小红不止一次的后悔,以前怎么就光盯着谢明朗的脸了,怎么就没发现徐大军的好呢。   陆从月和谢明朗要回城了!   这事儿像长了翅膀一样在一夜间传遍整个生产队。   虽然早就知道谢明朗家里是干部家庭生活条件好,谢明朗早晚要回城,虽然也都猜测过陆从月会跟着谢明朗回城。但生产队的人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仍旧心情复杂。   大部分羡慕陆从月的好运气,有一部分当初看上谢明朗当女婿的人家却是羡慕嫉妒恨,酸的不行,真的为陆从月感到高兴的也就那么几个。   孙菊花一直念着陆从月的好,一听说她要跟着去京城了就翻箱倒柜想找点东西送给她,好表示一下心意。可她自己就是个独门的,平时带着孩子上工已经不容易,家里还真没什么能送的东西。   而李小红也没多想,只对陆从月说,“等以后我捡了蘑菇晒干了给你们寄去。”   陆从月这一次晒的够多了,李小红再送也就没意思了,她笑道,“那可说定了。”   李小红顿时笑了起来。   陆从月和谢明朗用自行车带着之前晒干的蘑菇还有果脯去了县里,直接去邮局先邮寄,然后打电话说回去的日子。   谢明朗打完,陆从月又打,电话是直接打到陆从军部队的,过了好一阵子才听到陆从军的声音。   陆从月说,“哥,你跟娘说一声,过几天我就和明朗回京市了。”   陆从军半晌嗯了一声,陆从月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其他话,陆从月忍不住说,“那我到时候把家里收拾干净直接锁了门,钥匙先给大队长还是我自己拿着?”   “你拿着。”陆从军这次回答的倒是快,“娘一时半会儿也不回去,你先拿着,以后如果我们回去顺路走京市找你拿就行了,不过你走时记得妥大队长给照看着点院子。”   “我知道了。”陆从月说着,想等陆从军继续说,可陆从军不说了。   陆从月无奈道,“那就先这样,等我们到京市安顿下来给你和娘写信。”   “嗯。”陆从军应了一声。   就在陆从月准备挂电话的时候陆从军又说,“去了京市别惹事儿。”   陆从月不高兴了,“我是那种惹事儿的人吗?”   她刚问完,那边电话挂了,陆从月气呼呼道,“我哥他最后那话什么意思啊。”   电话声音不小,谢明朗自然听的清清楚楚,他安慰道,“他就那么一说,你别当真。”‘   “哼。”不当真是不可能的,陆从月知道陆从军的意思,估计还记着原主以前干的那些事儿呢。他们平时不住在一起,压根不知道现在的她和原主有多大的不同,实在让人气愤。   俩人寄完东西出了邮局,也没再买其他东西,掉头直接回了生产队。   生产队的人俨然都知道他们过几天就要走的事儿了,见着他俩回来忙问他们回京市的事儿。   谢明朗也不恼,便解释说,“正好新开了间国营饭店,所以我打算去试试。”   通知都下来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能去国营饭店做厨子这是天大的好事儿。   生产队的人就没有不羡慕的。   再看看旁边的陆从月,有大爷就说,“从月啊,去了京市不比咱乡下,你好歹得勤快点啊。”   “大爷,我挺勤快的。”陆从月大言不惭的说。   她这么说其他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在他们眼中陆从月现在就是无可救药了。以前谢明朗不过是去城里帮工她都能辞了老师不当老师了,以后谢明朗当了工人陆从月肯干活才怪,说不得就跟个地主奶奶是的在家等着吃喝呢。   不过这也是人家的家事,谢明朗不管宠着陆从月,他们说啥也没用。只盼着到时候谢明朗的娘能管教管教陆从月,不当工人不赚钱不说,总不能扯后腿不是。   陆从月孩子看着他们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   印象是根深蒂固的,这一时半会儿肯定也改变不了,更别提这几天他们随时能走,她才懒得去管这些了。   俩人站在村口跟大爷大娘们说了几句话,刚要进村子余光就瞥见知青点几个知青对他们指指点点的。   陆从月也没在意和谢明朗准备走了。   几个知青突然出来喊道,“谢知青,我们有事儿问你。”   谢明朗回头看去,是去年刚来的知青不算熟悉,他淡声问道,“有事儿?”   其中一个男同志点头,“谢知青,听说你要回城了,先恭喜你了。”   谢明朗没吭声,等着他说后面的话,男同志说,“我们想知道你这次回城占没占今年回城的名额。”   县里每年都有几个回城的名额,有时候他们公社也能分几个,但分到哪个公社就说不定了,去年他们生产队被评为优秀生产队,知青们难免会讨论今年回城名额的事儿,有门路的自然想尽快走门路,没门路的也盼着大队长看在自己勤快的份上给自己。   冷不丁的来了好几年的谢明朗突然要回城了,所以他们就担心谢明朗的名额会占了他们回城的名额。   谢明朗听了这话也没什么感觉,开口道,“我是因为城里有接收单位,原则上是不占用回城名额的,至于公社会把回城的名额给哪个生产大队我就不知道了,毕竟优秀生产大队不止咱们大队一个。而且……”他笑了笑,“就咱生产队今年发生这么多事儿,你们觉得咱们生产队还能有名额吗?”   年前赵前进和赵倩出事儿的时候公社已经评完优秀生产队了,但过了年又有李志国和知青搞破鞋的事儿,公社里闹的沸沸扬扬,公社领导哪怕想给沂河生产队名额,其他生产队肯定也不会答应。   谢明朗这么一分析几个知青脸顿时白了。   这还不到一年的功夫知青们就有三个因为搞破鞋出事的,这样的情况公社领导能看到他们才怪。   不过想到这些他们就想到张曼丽,他们不由得庆幸谢明朗又走了,等人走了张曼丽应该也就消停了。   谢明朗说完对陆从月说,“上车咱们骑车回去吧,上午还是有点热。”   秋老虎的威力在中午的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陆从月嗯了一声上了自行车后座,自行车很快没了踪影。   几个大爷大娘摇头叹息说,“不得不说陆家这丫头懒人有懒福啊,以前那么懒性子又不好,长的再好看咱生产队的人都没人敢去提亲,谁知道人家还真嫁了大家都喜欢的谢知青,现在还要跟着人家去京市享福了。这人跟人就是不能比,天生注定的。”   天生注定的吗?   放了学的张曼丽和齐小富走回来的时候只能看到谢明朗骑车的背影,而站在这儿还平白听了一些大爷大娘们的话,心情能平静才怪了。   “走吧。”齐小富提醒她道。   张曼丽没看他径直往知青点去了,于思甜嗤笑一声对齐小富说,“你俩倒是臭味相投。”   齐小富漫不经心的看她一眼,突然笑了起来,“你羡慕还是嫉妒了?”   他的眼神令人作呕,于思甜搓了搓胳膊险些吐了出来,“恶心。”   说完也走了。   “恶心吗?”齐小富舌尖回味着这俩字儿,再想到谢明朗和陆从月忍不住笑了笑,“京市啊,可真是个好地方。”   谢明朗俩人回到家,孙丽萍和裴演已经做好午饭了,四人吃了饭,裴演就问他们哪天回去。   谢明朗说,“明天再收拾收拾家里,咱后天走?”   裴演夫妻啥时候回去都成,听谢明朗这么说了也没说其他的。   现在想想他们在这边也生活了这么多年,几乎整个壮年时期都浪费在这里了,现在要走了还真有一点点的感触。   于是接下来的两日四人把陆家里里外外打扫一遍,该收的东西收起来了,家里剩下的饼干奶粉全拿去给孙菊花了,可把孙菊花感动个够呛。   孙菊花惭愧道,“本来想给你们准备点东西,但是也没好的,就给你们做了点小孩子的衣裳,将来也能用得上。”说着她打开柜子拿出来两套适合小孩子穿的小衣裳来。   布料是纯棉布料,被搓的柔软,适合小孩子的皮肤。   陆从月和李小红一起过来的,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低头看了看小腹说,“正好,明年就能穿上了。”   孙菊花惊喜道,“你这有了?”   李小红也是震惊,“你啥时候怀的?咋没跟我说?”   陆从月一懵,“我没跟你说吗?”她以为她说了的。   “没有!”李小红斩钉截铁的说,“太不够意思了。”   陆从月摇她胳膊,“好了,还真气上了。”   怀上孩子是好事儿,李小红只有替她高兴的份儿,回去的时候还埋怨道,“你要是早说我也能给准备件孩子穿的衣服了。”   陆从月说,“那你就慢慢做,等过了年给我寄过去。”   李小红叹气,“只能这样了。”   家里剩余的面粉和咸肉被陆从月一股脑提到李小红家里去了,“我们走了,那边院子你们给上上心。”   李小红不耐烦道,“知道了,这事儿还用得着说。”   陆从月噗嗤笑了起来,“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的。”李小红抱着陆从月,“要记得给我写信。”   陆从月没有不答应的,“我有空就写。”   回到家,陆从月意外的看到齐小富来了。   齐小富脸上带着笑,“表姐回来了。”   陆从月惊讶道,“你来有事儿?”   齐小富无辜道,“没事儿不能走姥娘家吗?这不听说你们要走了过来送行。”   这话说的一点诚意都没有,陆从月也并不觉得他有这好心。不过人来了也不好撵出去,推开门说,“进来吧。”   齐小富进来打量一眼院子,说,“你们家自行车呢?”   陆从月道,“跟你有关系?”   齐小富一脸受伤的样子,心痛的说,“表姐,咱们是亲表姐弟对吧?”   陆从月不否认,“对,亲表姐弟。”   “那,你家自行车送我呗?你们带着去京市也不方便啊。”齐小富说的理所当然。   陆从月挑眉,“你打算给多少钱?”   “多少钱?”齐小富惊讶的看着她,“咱们之间可是最亲的亲戚了,谈钱不觉得伤感情吗,我爸给表姐夫找活的时候也没说要钱吧。”   陆从月顿时笑了,这是拿这事儿要自行车呢。现在一辆自行车少说得二百多块还得有自行车票。谢明朗这自行车骑的时间不长,怎么算也能有八成新,齐小富居然就这么想白得,想的还挺美。   “表姐不舍得?”齐小富叹了口气说,“要是我爸妈知道你连这点东西都不舍得给我用还不知道多伤心呢。”   陆从月笑了,“要是大姑和姑父知道你为了要自行车如此厚颜无耻才会更伤心呢。”   齐小富的脸顿时不好看了,谢明朗从外头进来,看着他们说,“怎么了?”   陆从月说,“他想空手套白狼要你的自行车。”   “自行车?”谢明朗笑了,“不巧,刚被我卖了。”   齐小富皱眉,“这么巧?”   谢明朗点头,“就是这么巧,卖给徐大军了,一百多块呢,你要是非得想要就拿钱找他,我让他让你给。”   齐小富狠狠的瞪他们一眼转身就走。   身后谢明朗凉凉的说,“忘了告诉你了,上次你写信告状的事儿我早就知道了,而且我这人小心眼,顺便让你爸妈知道了一些真相。”   齐小富脚步一顿,转身不可思议的看着谢明朗,“你说什么?”   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谢明朗笑着说,“就揭穿了一下你的真面目,估摸着你爸也该去打听你以前在学校的事儿了,希望你没令我失望。”   齐小富深深的看他一眼,扭头便走。   陆从月关了门,说,“他会不会干坏事儿?”   谢明朗说,“这谁知道呢。”   他们都要走了,谁稀罕搭理齐小富这样的人。   但齐小富他们不稀罕,想起陆大红一家俩人又沉默了。   原本以为能好好相处,好歹有个亲戚联系,没想到因为一个齐小富这样了。   太糟心了。   不过齐小富的为人夫妻俩早就见识过了,被恶心一通过去也就不想了,东西收拾好了,该归置的归置了,就等着明天一早出发回京市了。   对于这个地方,陆从月无所谓感情不感情,能让她怀念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以后兴许也能有再见面的时候。   这一晚四人早早的吃了晚饭然后早早的睡下,第二天天一亮就做了早饭吃了,又把之前谢明朗摊好的一包煎饼放到包袱里,把装了满满一罐头瓶子的辣椒肉沫和腌制的辣黄瓜也放到里头。   至于自留地,陆从月交给李小红了,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   谢明朗各屋检查一遍,确定没有遗漏的东西这才上了锁,院门锁上的时候陆从月这才感觉到他们真的要走了。   “走吧。”谢明朗说,“以后有机会再回来看看。”   陆从月应了一声,但谁都知道以后能不能回来都说不好。毕竟刘桂花带着陆从民随军生活不一定回来,等明年只要李小红夫妻考上大学去了京市,那他们还有什么回来的必要吗?   徐大军借了拖拉机拉他们去县里,李小红特意请了假送他们去坐车,路上李小红拉着陆从月也不说话就静静的坐着,一直到了县城才红着眼眶说,“你等着我。”   陆从月嗯了一声,李小红哪怕只是初中毕业也有一股子韧劲儿在,尤其是去了京市一趟之后学习越发努力用功,陆从月看在眼里,知道她心里想的。陆从月只会替李小红感到高兴,以有这样的朋友自豪。   去市里的车十点有一班,他们到了车站等了一会儿才上车。   到了车上,破旧的公共汽车咣咣当当的上了路,沂河县也渐渐消失在远处。   到了琅琊市,四人也不耽搁,直接买了下午去京市的票,好在琅琊市还算个中转中心有火车直接达京市,不然会更麻烦。   今天齐顺顺和齐明明在学校打架了,陆大红去学校接孩子回来的路上突然脚步一顿,“刚才你看没看见你表姐?”   能让陆大红说表姐的人,双胞胎一听就知道是陆从月,俩小子顺着他妈的视线看过去说,“看着有点像。要过去说话吗?”   陆大红刚想说过去,可想到之前和谢明朗闹的不愉快又住了嘴,她叹了口气说,“算了,说不定他们还生我和你爸的气呢。”   齐明明和齐顺顺就站着没动,齐顺顺撇嘴说,“换我也生气,现在你和爸知道我二哥是啥样人了,也不说给表姐打电话道歉,生气是应该的,走吧。”   陆大红抿了抿唇没说话,心里到底有些不是滋味。   陆从月是她唯一的侄女,难道真的就这么生份了?   看着那几人越走越远,陆大红拔腿追了过去,“从月。”   “妈。”双胞胎见他们妈朝陆从月跑过去了连忙也追了过去。   他们都快走到火车站了,陆从月突然听见有人喊她,她回头一看就看见陆大红正一脑门汗的往这边跑了过来,“大姑,您怎么来了。”   陆大红到了跟前双手扶着膝盖喘气说,“你们这是要回京市了?”   陆从月点头,“是,要回去了。”   陆大红喘气的功夫双胞胎也跑过来了,小孩子精力旺盛,跑过来也不觉得有啥,到了跟前就叽叽喳喳的跟谢明朗夫妻俩说话。   齐明明说,“我爸去找了几个我二哥的同学,可算知道他的性格了。我爸妈知道冤枉你们了。”   谢明朗并不意外,齐小富这样的人最怕的就是吃亏,在家装成那模样是为了从爸妈那得到好处顺便压制兄弟,在学校若是还胆小懦弱只有吃亏的份儿,所以在学校除非在老师面前他根本就不收敛。甚至有几人暗地里也被他收拾过。   偏偏就那么巧,就有被收拾过的人意外留城了,又被齐宝川问到了,可不就露馅了。   陆大红脸上有些难堪,但还是说,“从月,明朗,大姑跟你们道歉,我们不该听信小富的一面之词冤枉你们,希望你们原谅大姑。”   陆从月倒没想过陆大红会给他们道歉,不由的说道,“没关系,都过去了,大姑,过去了就不提了。”   陆大红想起谢明朗给的一百块钱就觉得不自在,可她今天出门也没带多少钱,便说,“你们打算做几点的车?来得及的话就去家里吃了饭再走?”   谢明朗摇头,“不了,火车下午两点多的,时间来不及,我们就不过去了。”   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再去一来一回吃饭浪费时间。   陆大红也没纠结,说了几句就带着齐顺顺和齐明明走了。   等人走远孙丽萍笑道,“你大姑看着人不错。”   “嗯。”陆从月赞同,“就是和姑父太信任齐小富了。”   不过看这样子齐小富以后在陆大红夫妻跟前也没法再装下去了,看他还能怎么样。   四人先去买了车票,又去附近的国营饭店吃了午饭,这才回到候车厅等着上车。   一点半的时候火车到站,四人提着大包小包上了车,可惜没买到卧铺票,所以他们也只能坐硬座了。陆从月虽然以前没坐过火车,可见过坐硬座的人下来是什么模样,顿时有些抵触。   谢明朗也没办法,在琅琊市他认识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买卧铺票真不容易,只能到车上看看有没有机会补一张卧铺票了。   进站的时候陆从月又听见陆大红的声音了,陆大红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拉住陆从月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包说,“快进去吧。”   陆从月感觉是钱,想塞回去,可后头的人在催着,陆大红也转身跑了。   陆从月说,“大姑好像给的是钱。”   谢明朗想到什么叹了口气说,“那就收着吧。”   陆大红夫妻是实在人,当天他给钱的时候陆大红还陷入怀疑中根本没啥反应,现在估计又觉得不得劲儿。   可就像谢明朗当初说的那样,他们原本的打算就是临走是去齐家一趟给陆大红留一百块钱的,没想到被齐小富的一封信打断了计划。   如今钱又被还了回来……   谢明朗拍拍陆从月的肩膀说,“不要多想了,总归没丢了一个姑。”   陆从月也笑了起来。   这时候大部分坐的都是硬座,绿色火车皮的火车内部环境可以说很糟糕,尤其空气里的味道让人一阵作呕。   刚坐到座位上陆从月脸色就一阵惨白,孙丽萍忙让她坐在里头靠近窗户又把窗户打开,说,“这样下去后头可就遭罪了。”   现在火车上人并不是很多,等后面几站再上人,到时候人多拥挤味道会更加难闻。而且现在进了九月中旬,天气也凉了,早晚的也不可能开窗户。   谢明朗站起来说,“我去想办法弄张卧铺票去。”   说着谢明朗就朝车上的乘务员去了,陆从月叹气道,“我之前还跟他说没坐过火车挺羡慕的,现在我一点都不羡慕了,坐火车就是遭罪。”   孙丽萍笑了起来,拿出水壶给她倒了点水,说,“喝点水压下去。你这按说也该过去那一阵子了,没想到上了火车成了这样。”   该孕吐的时候陆从月胃口好的要命,恨不得一天吃八顿饭,现在过去了反而因为环境难受了。   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孙丽萍只能安慰,“明天中午也就到了,希望明朗能换来卧铺票。”   过了一会儿谢明朗回来了,他看着陆从月说,“我给弄了一张卧铺票,走,我带你过去休息,那边人少空气也能好一点。”   陆从月看向裴演夫妻,“那老师和师娘……”   “我们没事。”孙丽萍摆手,“你先过去休息,等缓过劲儿来再说。”   这时候火车开动了,车子晃了一下,陆从月抓着谢明朗的胳膊过去,顺便拿走了一些行李。   陆从月问他,“你是补的票?”   谢明朗摇头,“不是,我拿钱跟人买的。”   陆从月狐疑的看着他,“人家这么好能卖给你?”   “那肯定不能。”谢明朗带着她走了俩车厢就到了卧铺的地方,又走了俩卧铺车厢这才到了地方,他指着一个下铺说“就是这里了,我花三倍的价格买来的。”   陆从月噎了一下,然后点头,“行吧。”   但心里陆从月是感动的,这男人实在太心疼她了。   陆从月倒是有心想多买几张,谢明朗也有这意思,可惜跑了几个车厢人家也不乐意,毕竟能买卧铺车厢的人都不是普通人,真正看中这三倍价钱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不过能有这一个铺位他们也满足了,陆从月在铺位上躺下,谢明朗坐在旁边说,“你睡吧,我守着你。”   这边人少也安静,陆从月刚上车那阵儿的难受也慢慢压下去,闭上眼睛睡了一觉。   下午的时候陆从月醒来,也不难受了,让谢明朗去叫孙丽萍夫妻过来休息。   陆从月趁着时间从行李袋中掏出一个手绢来,又拿出针线飞快的做了一个口罩,等和谢明朗过去硬座那边的时候就戴上,味道好歹能减轻一些了。   就这样四人轮番休息,终于熬到了第二天中午,京市的车站要到了。   透过窗户看着车站外头的楼房,陆从月终于有点进京市的感觉了。 第74章   火车缓缓停下,本就喧闹的车厢越发的热闹起来,陆从月四人此刻都汇聚在卧铺车厢内,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这才提着行李出了车厢。   外头人头攒动,多半是来接人的。   他们在上车前给谢大海打过电话说了坐哪趟车,一出火车走了一阵子才听到有人喊谢明朗的名字,“谢明朗,这边。”   几人看去,却是谢大海夫妻过来了,见他们过来,谢大海瞅了眼自己儿子,接着和裴演握手,“裴教授,受苦了。”   “不苦不苦。”裴演也笑了起来。   两人其实年纪差不多,但因为这些年裴演夫妻在外受苦身体也不如从前,所以看上去比谢大海起码大了十岁。   两人心里都有些感慨,但但好歹都过去了。   “走吧,你俩愣着干什么呢。”于丽娟想的没谢大海多,拉着孙丽萍的手接过行李袋就朝外头走去。   谢大海说,“你们那边的院子政府还回来了,但是还得办手续,这几天就先去家里凑合住着,等弄好了再搬回去。”   裴演夫妻还有些不好意思,裴演说,“我们去住招待所就行,再不济找老周凑合两宿也成,反正他就一个人住也方便。你家人口也多,我们就不去凑热闹了。”   一旁孙丽萍也是这么说,谢大海也没好再坚持,“那就先去家里歇歇,吃了饭再过去那边。”   这样安排裴演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谢大海乐呵呵道,“你可别忘了当初说的,平反了认老三做干儿子的事儿。”   “没忘没忘。”裴演顿时高兴起来,说实话他们夫妻私下里说起来的时候还担心谢大海一家反悔呢。哪怕现在数字帮倒台了,他们平反了,但谁知道以后是什么情形,现在谢大海说了,裴演也松了口气,“这事儿我们怎么可能忘呢。”   亲儿子没了,但他们还有谢明朗这个干儿子。裴演不是不知道谢大海夫妻的好心,说一千道一万就是担心他们回去熟悉的地方想起他们的儿子。   于丽娟回头说,“那就等改天有空了正式认认吧,到时候把周教授他们都叫上做个见证。”   “好好好。”孙丽萍眼眶微红,拉着于丽娟的手说,“谢谢你们。”   于丽娟叹了口气安慰道,“以后都会好的。俩孩子多个亲人看着疼着也是他们的福气。”   这事儿对谢大海夫妻来说只是小事,但对裴演夫妻来说却是非常大的事情了。   谢家距离火车站有些距离,骑车过来也不方便,于是谢大海夫妻带着他们坐了公交车回去。   只是车站的公交车上人很多,谢明朗一手提着行李一手紧紧的握着陆从月的手护着她往后头去了。还未站稳身体车子就发动了,陆从月靠在谢明朗的身上忍不住笑道,“这京市的公交车都这么多人?”{   谢明朗说,“差不多,主要是公交车少,坐的人多,可不就拥挤了。”   这样的拥挤情况挤散了陆从月对京市的好奇心,靠在谢明朗身上是一动也不想动了。   好不容易到了谢家住的地方,一下车陆从月就蹲在地上吐了起来。   于丽娟一无所觉,笑着说,“车上人多空气也不好,从月这是晕车了吧。”   谢明朗扶着陆从月起来,见她脸色蜡黄忙从包里拿出水壶给她喝了一口,“好点了吗?前面就是家属院,过去也不远,难受的话咱歇歇再走。”   “没事儿,吐出来就舒服多了。”   陆从月刚上车时也没觉得,但走的时间长了就难受了。   谢明朗扶着她跟着几个长辈往院子里走,就碰见不少人。   这些人都认识谢明朗,看见他回来了哎呦一声,“哟,明朗回来了?”   目光落在他旁边的陆从月身上说,“这就是你在乡下娶的媳妇?”   陆从月抬头冲对方笑了笑。   可惜她现在脸色不好,头发也在车上的时候挤的有些乱,十分颜色硬生生被挤压的剩了三分。   对方心里忍不住撇嘴,面上客气的点了点头然后走了。   于丽娟哼了一声道,“没安好心。”   一路上碰见好几个邻居都对陆从月很感兴趣,但看到陆从月的模样时又觉得谢明朗眼瞎,怎么就非得娶个乡下姑娘。   当初谢明朗没下乡的时候在学校是风云人物,学习成绩好,人缘也不错。大院里好几家有闺女的都看上谢明朗。那时候依着谢家的家庭,任谁都觉得谢家没人会下乡,所以那几家明里暗里的打听,却不想谢明朗突然就下乡去了。   哪怕去下乡了也有人不死心,觉得谢家只是碍于颜面让谢明朗去下乡,恐怕去个一年半载也就弄回来了。结果一年没回来两年没回来,再有消息就是谢明朗要结婚,谢大海携家带口去乡下参加儿子婚礼去了。   原先打过谢明朗主意的人还在猜测过什么样的乡下女人吸引的谢明朗娶个乡下女人,这一看也就那样啊。身材瘦弱,看着也不好生养,看着唯唯诺诺靠在谢明朗身上跟没个骨头是的。   于是陆从月第一次进谢家所在的家属院就被众邻居嫌弃了。   哪里哪里都不好,哪里哪里都配不上谢明朗。   谢家人可没觉得,他们毕竟是看过陆从月最漂亮的时候。这时候到了楼下,于丽娟说,“你二嫂在家做饭了,回家吃了饭好好休息就成了。”   陆从月这会儿也没那么难受了,笑着点了点头。   谢家住在三楼,因为谢大海和于丽娟都在机关内部工作,职位也不低,所以分的房子面积也大,三室一厅的房子在家属院里也没几家能比他们的好了。   一进门陆从月就闻到饭菜的香味了,贺然然听见动静从厨房里出来,看见这么多人,脸上挤出笑来,“你们回来了。”   于丽娟皱了皱眉头,陆从月已经笑着和贺然然打招呼了。   贺然然说了两句话又继续去做饭了,于丽娟则帮着四人收拾东西。   于丽娟说,“老大他们不在家住,裴教授你们先在他们屋里歇着。”   孙丽萍夫妻没有拒绝,不过在这休息一下午或者一晚还成,最晚明天还是去老周那里住比较方便。   “你们的房间都收拾出来了。”于丽娟拉着陆从月的手打开一间朝南的屋子说,“房间虽然小了些,但是朝阳冬天也暖和。”   陆从月这是第一次来谢家,更是第一次直观的参观谢明朗曾经住过的房间,看什么都有些新奇。   哪怕知道这只是原来的谢明朗住过的地方仍旧看的仔细,谢明朗站在她旁边说,“我刚来的时候就在这屋里了,没想到妈一直没动过。”   陆从月笑道,“妈很宠你。”   “嗯。”谢明朗应了一声把房门关上然后拉着她在床边坐下,“怎么样,有没有家的感觉?”   陆从月诚实的摇头,“没有,刚来就觉得新奇,没什么其他的感觉。”   谢明朗顿时笑了起来,“等咱好好攒钱去买小院子,置办一个自己的新家。”   陆从月想到进门时贺然然的表情就知道后头妯娌的关系不会太简单,她点头说,“好。”   跟于丽娟夫妻相处陆从月没什么压力也不觉得哪里不好,但这个家里不只有他们,还有谢二哥夫妻,谢明宇对家里的事儿不管,但贺然然显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短时间相处还好些,要是长时间相处必定得有矛盾。   还是自己住比较自在些,哪怕房子小一些住的拥挤一些,也好过一大家子住在一起。   谢明朗站起来打开柜子,眉头微蹙动作一顿,接着神色如常的把俩人的衣服收拾出来放了进去。   “怎么了?”陆从月察言观色察觉到谢明朗神态的变化,“有什么不对吗?”   谢明朗说,“原来衣柜里的衣服大部分不见了。我走的时候带的衣服并不多,甚至一些棉衣都是后来添置的,但那些衣服都不见了。按照妈的性子,她是不会动我东西的。”   “有人拿走了你的衣服?”陆从月疑惑道,“刚才妈是拿了钥匙开的锁我才进来的,而且大哥他们的屋子好像也是现开的锁,难道是为了……”   陆从月没说下去,但是谢明朗显然是有所怀疑了。   在自己的家里于丽娟还要将不在家的儿子的房间上锁,总不能是防着谢大海,而谢明宇是纺织厂的厂长,工作又忙在家的时间又少,那么为了防谁就不言而喻了。   贺然然虽然是京市人,但却没有工作,有打把的时间在家呆着,于丽娟却是每天都要上班的。   陆从月叹了口气说,“看来家里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谢明朗自嘲笑了笑,“其实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二哥为啥就娶了她。”   俩人没再说下去,门口传来敲门声,于丽娟喊他们出来吃饭了。   “走吧,先去吃饭去。”谢明朗站起来拉着她起身,带她去卫生间洗手洗脸又把头发整理了一下这才往客厅而去。   他们的房子虽说比别人家大一点,但也就房间多了个房间,客厅不大,所以人多时吃饭的桌子也是临时放上的圆形木板。   他们出来的时候谢大海已经倒了酒打算和裴演喝上两杯了。   谢明朗过来直接将裴演跟前的酒杯端走,“爸,裴老师不能喝酒,他身体还没养好,还得继续喝中药,不能喝酒。”   谢大海一愣,“喝中药啊。”说着他不赞同的看向裴演,“你怎么也不说啊。”   裴演无奈的笑了笑,“好久没喝酒了,就想尝一口,结果这还没尝到就被这小子发现了。”   “不能喝。”谢明朗端着酒杯自己一饮而尽,“等您身子好了,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裴演摇了摇头,果真不喝了,谢大海却有些吃味儿,“你对你老师可真孝顺。”   谢明朗白了他爸一眼,“您要是也吃那么多苦看我孝顺不孝顺。”   一句话将谢大海气笑了,“你看看这小子,白养了,老裴你赶紧领走,一回来就气我。”   裴演乐呵呵的笑,“那行,走的时候我就带着他们走,你可别后悔。”   一屋子人顿时笑了起来,于丽娟笑着说,“真领走了他又该哭了,这几年没少拿着明朗的照片唉声叹气,这回来了还一包毛病。”   谢大海被于丽娟揭了短不由的恼怒,“就跟你没唉声叹气是的,在家的时候见天的吼他,等他走了又担心他吃不饱又担心他睡不着的。”   “那是,我可是他妈,心疼他不应该的。”于丽娟没觉得有什么,做母亲的没有哪个不心疼孩子的。   虽然不能喝酒了,但裴演夫妻这一顿饭吃的都很愉快,陆从月吃的也不错,当然不去看贺然然的前提下。   饭后谢明朗帮着贺然然还有于丽娟收拾桌子,陆从月理所当然的坐在凳子上和谢大海夫妻说话。   贺然然扯了扯嘴角说,“弟妹可真有福气,进门什么都不用干。”   “我这不是干了,我干还不行?”谢明朗慢条斯理的瞥了她一眼说,“二嫂也可以让二哥来干啊。”   贺然然讪笑,“男人家的哪会干这些。”   于丽娟白了她一眼说,“明朗不就会了。你也别在这酸,你男人不疼你找你男人去,别在这瞎叨叨。”   一句话让贺然然顿时红了眼圈,“我就随口说说。”   贺然然这德行于丽娟一清二楚,谢明朗下乡的时候虽然贺然然没进门,但也从他妈打电话的时候听到过一些,看着贺然然这样子只觉得心烦。   谢明朗突然说,“对了,妈,这两天我得带从月去趟医院。”   “去医院干啥?”于丽娟神经一紧,担心到,“从月生病了?”   谢明朗赶紧解释,“从月怀孕了,按照县里大夫算的日子也得三个多月了,原本打算去市里医院做做检查,又碰上秋收就没去,索性等来京市再找好医院看看。”   “怀孕了?”贺然然震惊的说,“她真的怀孕了?”   谢明朗点头,“对,怀孕了,只是现在看不出来。”   “哦。”贺然然的脸上顿时浮现出落寞的神色,她结婚两年了,还没有孩子,这也是她在谢家没有底气的原因。   贺然然悄悄抬头看了眼于丽娟,赶紧低下头去,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了,生怕引起于丽娟的注意问孩子的事儿。   而于丽娟这会儿哪有心思管她,从厨房出来就高兴的问陆从月说,“你这多少日子了,怎么打电话的时候也不跟我和你爸说一声。当时还想让你爸托关系买卧铺票,你爸说没那么矫情就没找,要是早知道你怀孕了肯定得找关系啊。”   陆从月看了眼谢明朗,就知道是谢明朗说的,她忙笑到,“原本也没什么,身体也没不舒服的,上车后明朗哥就跟人换了一张卧铺票也没觉得难熬。”   谢大海这才知道儿媳妇怀孕了,这会儿也后悔当时没听于丽娟的话去给弄两张卧铺票,好在人平平安安的到京市了,后面也就容易多了。   于丽娟朝厨房喊到,“然然,下午跟我出去买点东西,得给从月补补。”   “唉。”贺然然底气不足,哪怕不满婆婆的作态也不敢说什么了,可一想到婆婆对陆从月的态度她心底又隐隐犯苦,都是儿媳妇怎么待遇就差这么大呢。平常寄钱寄票寄东西也就算了,到了京市了这还得当个祖宗养着?   出去的时候看到于丽娟脸上的笑容,贺然然的心情越发的不好了,这样以后她的日子可还怎么过,难道以后不光多个婆婆压迫还得多个妯娌压迫?   吃饭没一会儿,于丽娟就催促,“坐了一天的火车也累了,快回屋休息去。明朗,带从月休息去。”   谢明朗和陆从月去休息了,裴演夫妻也去谢明谦的房间休息去了。   外头客厅里于丽娟和谢大海小声说着什么,话语里藏不住的喜悦。   陆从月问谢明朗,“怎么突然就告诉妈了?”   “不都一样吗。”谢明朗说,“就二嫂那样就得提前说出来,这样咱妈也能照顾着你点。”   陆从月有些心虚,“等你去上班了我在家里要是什么也不干也不像话啊,二嫂肯定不乐意,不行我就学着做呗。”   “到时候再说。”谢明朗虽然这么说,可知道依着他妈的脾气肯定不舍得让陆从月干的。   因为谢家三兄弟虽然都结了婚,但陆从月怀的确实谢家第三辈头一个孩子。   谢明谦夫妻结婚倒是好几年,但俩人都是部队上的事业正在上升期,俩人决定晚几年要孩子,这事儿是经过谢大海夫妻同意的。   谢明宇夫妻结婚两年却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怀不上,所以被最后结婚的谢明朗夫妻赶了先,谢大海夫妻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着急也盼着。如今陆从月怀了孩子怎么可能不高兴。   “睡吧,其他的不要想了。”谢明朗给陆从月盖好被子自己也在旁边躺下,没多会儿陆从月就睡了过去。   谢明朗忍不住笑了笑。   现在的陆从月和上一世的陆从月相差太大,有时候他都觉得不是一个人,不过随即一想又情有可原,毕竟两辈子生活环境不一样,现在的陆从月不用勾心斗角了。   而且陆从月怀孕后能吃能睡,白天睡了晚上也不耽误,睡眠质量好的谢明朗都羡慕了。   陆从月醒来的时候外头太阳已经下去了,只在遥远的地方留下一点尾巴。   客厅里隐约传来说话声,陆从月伸个拦腰下床穿鞋,开门出去,客厅里裴演和谢大海在下象棋,孙丽萍在旁边看着,厨房里于丽娟和谢明朗在准备晚饭没见到贺然然。   见她出来了,孙丽萍冲她招手说,“会下象棋吗?”   陆从月摇头,“不会,看都看不明白。”   厨房里于丽娟皱眉对谢明朗抱怨说,“你瞅瞅,我就买点好的给从月补补她这就不乐意了。你这都好几年没回来了,媳妇又怀着孕,我给补补能怎么了?这又是头疼,又是腰疼的,就会找事儿。”   婆媳间的事儿就是多,谢明朗也不好说什么,“我二哥怎么说?”   “你二哥?”于丽娟哼了一声,“回来跟她不吵的时候就不多,一天恨不能都住在厂里。这俩啊,也不知道啥情况,咱也管不了。”   谢明朗嗯了一声,心里却已经确认贺然然和他二哥之间出了问题,而且这问题还不想,不小到他二哥完全不想回家来。   有厨房的地方就是谢明朗的主场,谢明朗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众人洗手坐在桌前的时候谢明宇回来了。   兄弟俩虽然过年的时候才见的但这时候也想的厉害,拿了酒就打算跟谢明朗喝上两杯。   贺然然突然从屋里出来,抿着一张脸洗了手坐下,拿着筷子就飞快的吃了起来。   谢大海看了她一眼眉头紧紧皱着,于丽娟呵斥道,“这还有客人在呢,就不知道收敛点,饿死鬼投胎啊。”   “没事儿,没事,也不是外人。”孙丽萍和裴演连忙缓和气氛,裴演对谢明朗说,“咱今天回来也是好日子,你小子让我和你爸喝一杯呗,那药不是现在没了,等配好后我就再也不喝了成不?”   谢明朗看着裴演那模样顿时哭笑不得,“那就一杯。”   裴演顿时高兴了,连忙拿了杯子让谢明宇倒上。   谢明宇给长辈们都倒了酒,这才给他和谢明朗倒酒,他若无其事的看了贺然然一眼,眉头不自觉的就皱了一下。   好在贺然然虽然吃相不雅,好歹没闹腾起来,晚饭热热闹闹的吃的也和谐。   饭后裴演继续和谢大海下棋,谢明朗兄弟俩一边一个观战,于丽娟拉着孙丽萍说话去了,陆从月打个哈欠准备去洗漱早点休息,贺然然突然开口了,“弟妹……”   陆从月停下看她,“二嫂有事儿?”   贺然然点头,“嗯,有事儿。”   陆从月:“二嫂你说,我听着呢。”   “要不去我屋里说?”贺然然看了眼满屋子的人说,“去我屋里说吧。”   陆从月狐疑,但还是答应了,跟着贺然然进了贺然然的屋子。   贺然然夫妻住的屋子是北向的屋子,并不朝阳,房间大小倒是跟陆从月他们住的差不多大,只不过贺然然的屋里堆满了东西,杂七杂八的挤的满满当当,只瞅一眼陆从月就觉得拥挤,甚至她都想不出来这么多东西能干什么的。   不过陆从月也没问,只看着贺然然说,“二嫂,说吧。”   贺然然似乎对自己屋里的东西已经习惯了,也没说请陆从月坐下,便直愣愣的开口说,“你是怎么怀孕的?能告诉我方法吗?” 第75章   贺然然的话冲击力太大,让陆从月防不胜防,她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的又问了一遍,“二嫂你说什么?”   显然问这样的问题贺然然也很不好意思,但她太想要一个孩子了,所以她咬了咬牙说,“我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怀孕的。”   怎么怀孕的?   正常情况下,男女在一块干了夫妻间该干的事儿不就能怀孕了吗?   为什么贺然然会问这样的问题?   陆从月有些奇怪,她看着贺然然说,“结了婚的正常男女怀孕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她一句话让贺然然的脸都黑了下去,“你的意思是我不正常了?”   这声音有些尖锐,贺然然眉头也皱了起来,结婚两年多她最怕的就是别人问她孩子的问题,这让她怎么回答,她也想怀孩子,可好歹让她怀上啊。   她如果不是急眼了,她怎么可能问陆从月。   陆从月见她反应激烈连忙摆手,“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说男女结婚后有了夫妻关系,怀孕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二嫂问我怎么怀上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怀上了,说实话我和明朗没打算这么早要孩子来的。”   “不想那么早要孩子结果要上了?”贺然然看着陆从月的眼神有些怪异。   陆从月笑着点头,“对,但是……”   “但是什么?”贺然然突然站了起来,指着陆从月到,“你这是在跟我炫耀吗,你们没打算要孩子要上了,我天天盼孩子却要不上,你是在嘲讽我吗?”   陆从月看着她觉得有些无语,第一次见面时她对贺然然的印象还不错,虽然后头知道她有些小毛病但也没觉得如何,甚至下午谢明朗说他的衣服丢了的时候也没想跟贺然然翻脸。   没想到这会儿竟然这样了。   陆从月沉着脸站起来就往外走,贺然然拉住她,“你干什么,你这什么态度?你是不是在嘲讽我?”   陆从月笑了笑,“没有,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说着她甩开贺然然的胳膊去开门,贺然然拦着她不让走,“你就是在嘲讽我,我不过问你个问题你就推三阻四,你就是故意看我笑话是不是?”   “是!”陆从月看着她有些不耐烦,“满意了吗?”   “啊!”贺然然突然就哭了起来,捂着脸坐在床沿上哭了起来,“你欺负我,你刚回来就欺负我。”   陆从月顿时无语,“我欺负你?”   她正说着,门突然被打开了,原本在客厅里的人都跑了过来,于丽娟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这贺然然又惹事了,但为什么惹事儿的反而哭了?   谢明朗挤过来,上下打量陆从月说,“你没事吧?”   陆从月眉头紧锁,摇了摇头,“没有。”   “她欺负我,刚回来就欺负我,凭什么欺负我啊。”贺然然哭的伤心欲绝,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   于丽娟皱着眉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说!\'   贺然然一句话也不说,只捂着脸哭号说陆从月欺负她。   但显然这样的话在场的人没人相信,甚至陆从月察觉到谢明宇的神色有些不耐烦,没有一丝丈夫对妻子的体贴和关怀。   陆从月甚至隐约猜测出一点贺然然怀不上孩子的缘由,但这并不代表她能同情贺然然。有些事有因必有果,夫妻间的感情也是如此,过年时俩人的关系虽然看着并不亲密但也不像此时这样,眼前的情形反而更加严重。   尤其贺然然将一腔怒火发泄在陆从月身上更是让她不耐烦,心里对贺然然更加抵触。   贺然然不说,陆从月便把刚才的对话说个一清二楚,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二嫂了,怎么就成了我欺负她了。”   她说完在场的人也觉得无语,贺然然明显自己较真儿,非得说陆从月欺负她,这哪跟哪啊。   于丽娟和谢大海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毕竟裴演夫妻还在这儿,而谢明朗又是裴演认的干儿子,现在当着他们的面,他们二儿媳妇就欺负到陆从月头上来了,这难道是在告诉人家你干儿子刚回家就不受待见?   谢大海皱眉说,“谢明宇,管管你媳妇。”   说着谢大海招呼裴演夫妻到客厅喝水去,于丽娟气的火冒三丈,可当着裴演夫妻的面也不好发作,她狠狠的瞪了眼贺然然说,“你给我等着。”   转头对陆从月说,“从月啊,她脑子犯糊涂,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气坏自己就不值当的了,时候不早了,早点洗漱休息吧。”   陆从月应了一声和谢明朗进了厕所,谢明宇进了房间一把将门关上,整个人阴沉的看着贺然然说,“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我哪里过分了?”贺然然站起来看着谢明宇跳脚,“我怎么过分了,他们两口子刚进家门就欺负我,把我当成个保姆,你是我男人非但不护着我还和他们一起欺负我,有你这样的男人吗?”   谢明宇被她的话气笑了,“看不上我这样的男人你就走啊,我求你留在我家里了?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怎么嫁给我的了?”   说话的时候谢明宇压低了声音,可眼中的愤怒却险些将贺然然燃烧,贺然然眼睛闪了闪不敢与谢明宇对视,浑身的劲儿也不由缩了缩,“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睡了。”   说完贺然然躺床上扯过被子盖在身上闭上眼睛假装她睡着了。   谢明宇看着她的样子除了厌恶就是厌恶,他怎么就娶了这样的女人呢。   外头谢明朗夫妻进房间休息了,孙丽萍和裴演也洗漱完躺下了,孙丽萍想着晚上的事儿就睡不着觉,拍了拍裴演说,“你看今天这事儿闹的。从月他们俩刚进家门呢,这老二媳妇就闹,从月还怀着孩子呢,往后要是也这么闹腾那可怎么好。”   “那能怎么办?”裴演也忍不住叹气,“可人已经回来了,咱们总不能越过老谢他们两口子让他们小两口住咱家去吧?咱那院子倒是能住的下,可老谢两口子能同意?”   这话不用开口也知道结果,谢大海夫妻怎么可能同意让谢明朗夫妻搬过去住。   孙丽萍也知道这样,叹了口气躺下说,“我就是不放心从月。平日这老二媳妇也不上班,万一白天丽娟上班去了,明朗又不在家,就这妯娌俩在家,出了事儿可咋办。”   这下裴演也不说话了,心里也在想这事情。   “唉,等过一阵子看看再说,从月也不是能吃亏的孩子,实在不行咱就厚脸皮跟老谢夫妻谈。”裴演给这事儿做了决定,转身睡了。   这两人睡不着谢大海夫妻也睡不着。   显然也是为这事儿发愁,于丽娟说,“老二媳妇这性子可咋办,有人在家还好能看着出不了事儿,万一咱不在家的时候打起来可咋办?”   谢大海叹气说,“从月看着也不是能吃亏的人兴许没事儿。”   “万一有事儿呢,她肚子里还揣着孩子呢,大人不害怕再吓着孩子呢?”于丽娟一想到那种可能心就砰砰的跳,“你说贺然然她到底想干嘛,给她安排个工作她就嫌这嫌那,去打扫为生她嫌累嫌苦,也不看看她小学毕业的文凭还能干什么。”   想到贺然然的事儿于丽娟就觉得糟心,“当初就不应该让老二娶这女人!”   谢大海冷笑道,“你说不娶就能不娶了?”   于丽娟一噎想到那时候的事儿险些气死。   “行了,睡吧,睡吧,实在不行想法子给从月安排个工作。”谢大海说着又觉得不妥,陆从月怀孕了,过了年没几个月也就生了,就算工作也得生了孩子,可那时候又得有人带孩子,总不能让老二媳妇在家带孩子,别说他们不放心,就老三那个鬼心眼儿的肯定也不放心。   果然于丽娟气道,“她现在怀着孕能干啥去。”   于丽娟不说话了,但心里却想着明天说什么也得好好敲打敲打贺然然,千万不能让陆从月在家里吃了亏受了委屈,不然谢明朗这臭小子还不得闹翻天。   至于当事人陆从月和谢明朗倒真没觉得有啥好操心的,谢明朗说,“我明天先带你去国营饭店看看,问问啥时候去上班,顺便带你在京市逛逛。”   陆从月点头,“行,不过要是没时间就算了。”   “你不想看看现在京市流行什么样儿的衣服?”谢明朗翻个身测对着她说,“你就不想买台缝纫机闲着没事儿的时候给咱孩子做衣裳?”   一提起衣服陆从月就来了兴趣,“想啊,怎么不想,做梦都想。”   对学习如果不是为了能和谢明朗上一所大学她都不想学,但做衣服画衣服样子却真的是她的兴趣爱好,也是她想坚持一辈子的事情。与其在家闲着没事儿干,她宁愿踩缝纫机做衣裳去。   谢明朗笑了笑,“那现在就好好睡觉,明天早上咱就出门去。”   “不行啊,咱明天得和老师一起去学校看看办手续,还得处理房子的事儿,逛京市买缝纫机的事儿再缓缓吧。”陆从月打个哈欠说,“睡吧,不着急。”   的确不能着急,谢明朗忍不住笑了笑。他光顾着想哄媳妇高兴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   第二天一早,陆从月醒来的时候照例谢明朗已经起来了,估计做早饭去了。陆从月穿鞋出来洗漱,就见贺然然双眼红肿着也在洗漱。   陆从月索性出来等会儿再进去,贺然然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从厕所里出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眼睛丝丝的看着陆从月。   陆从月淡淡的看她一眼没说话去洗漱了,贺然然抿了抿唇有些不高兴,她给的暗示都这么明显了,这陆从月是真傻还是假傻居然也不知道主动跟她打招呼,果然乡下人就是乡下人,再怎么样都改变不了骨子里的没见识。   贺然然自己脑补了什么陆从月可不知道,洗漱完就去厨房看那娘俩做饭。   “怎么不再睡会儿。”于丽娟说,“刚还说让明朗晚点叫你呢,今天让明朗去跟老裴办手续你要不在家歇歇吧。”   陆从月笑到,“我也不累,闲着也是闲着,顺便出去逛逛,有些东西没带过来还得看看出去买。”与其留在家里和贺然然大眼瞪小眼相看两厌还不如出去溜达看看裴演夫妻住的地方呢。   一听买东西客厅里的贺然然嗖的抬头朝厨房看了一眼,嘴角噙着讽刺的笑意。   过了一会儿早饭做好,裴演夫妻也和谢大海从外头回来了。   吃了早饭谢大海出门上班,临走前于丽娟把陆从月叫屋里,从抽屉里拿了五十块钱还有一些票给她,“看看还缺啥就买了,别舍不得花。”   陆从月没要,“我们这儿还有钱,夏天的时候明朗跟着我姑父出去跑长途也赚了一些,不用您再给了。”   “他出去赚钱了?没听他说啊。”于丽娟虽然惊讶但也高兴,索性到了京市了也不急在这一会儿。   “嗯,去跑了几趟赚了一些。”陆从月说着忙催促道,“时候不早了您快去上班吧。”   于丽娟笑了起来,“行,那妈就先不给了,等你缺的时候再找妈要。”   说着于丽娟拉开门,结果就看见贺然然站在门口,于丽娟脸直接拉了下来,“你站这儿吓人呢?”   贺然然脸色讪讪,“没……”   于丽娟也没看她,转头对陆从月说,“你们早点出门吧,早去早回。”等陆从月和谢明朗几人出门了,于丽娟才对贺然然说,“我们不在家的时候你别欺负从月。”   一听这话贺然然顿时不干了,“妈,您偏心也不能这样吧,我还没怎么着呢,您就偏心她了,什么叫我欺负她啊,昨晚明明是她欺负我好不好,您不替我做主不说,还成了我欺负她了?欺负人也不待这么欺负人的吧。”   于丽娟懒得跟她废话,厉声道,“行了,再闹就从这个家滚出去!”   贺然然顿时瞪大眼睛,“妈,您说啥?”   “我说,再闹,你们两口子就从这个家里滚出去!”于丽娟眼睛跟淬了毒一般看着这个女人,“想在这住就老老实实的消停点,不消停你俩一起住宿舍去。”   说完于丽娟拿了提包出门了,贺然然呆呆的站在客厅里半天回不过神来,她觉得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贺然然想了想其他也不想管了,拿了包东西就准备回娘家去了。就是说嘛,女人嫁了人就得靠娘家撑腰,关键时刻还得她娘给她拿主意。   陆从月等人可不知贺然然回娘家搬救兵去了,出了大院直接就朝着清大而去。   裴演夫妻原来住的院子是在清大附近,跟周教授住的并不远,是以到了那边孙丽萍带陆从月去周教授那边等着,谢明朗和裴演去办理相关的退还手续。   因为靠近清大的关系,这边原来大多住的是清大的老师或者教授,有些住在清大家属院,有些住在这边。   只是十年动荡,原来的人如今回来的也没多少,不少院子里住着其他人,只在胡同里就能听见吵吵嚷嚷的声音。   一路上孙丽萍说着这胡同里的事儿,说着以前邻居们的过往。走到一处院子门口,孙丽萍说,“这就是我们原来住的地方了。”   这院子就是个一进小院,原本一家三口住的和和美美,后来却发生那样的事情,如今物是人非,原本讲究的院子如今也有些破败,大门上甚至被人画的不像样子,院墙也是斑驳陆离。   “走吧,我们先去老周那里。”说着孙丽萍带着陆从月往前面去了。   周教授原本在清大数学系的教授,早年丧妻,有一个儿子在革命之初恰好在国外,所以一直没能回来,如今是自己一人住在这院子里。   见她们二人来了顿时高兴起来,“你们可算是来了,我前几天还和老孙他们说你们在那边待高兴了都不回来了。”   陆从月跟周教授问了好,然后跟着进了院子。   小院子外面看着跟裴演夫妻住的差不多大,里头是正正经经的四合院,只是建筑破坏的有些厉害,房屋结构甚至也被改的乱七八糟,甚至院子里还有自建房子的痕迹,只留下一些泥土印子。   周教授看着叹了口气说,“原本在这里有棵桂花树,每年秋天的时候就会满园飘香,没想到也被砍了。”   “等春天的时候让明朗再去弄一棵过来种上吧。”陆从月说,“就当新的开始了。”   “对对,明年春天就种上。”周老师说着对孙丽萍说,“你家那院子原本住着人,这几天也才搬走,你家院子里那棵石榴树倒是被留下来了,住在里面的那几家还算不错,屋子破坏的也没我这边这么厉害。”   说着周教授又叹气道,“好好的院子成了这样。”   陆从月没说话,却想着等谢明朗过来看看有没有法子找人重新修缮一下。   这些四合院和她记忆中他们住过的院子相似,只是面积小点就是了。她相信谢明朗一定有办法给复原的。   周教授自己住,所以回来这几个月东西也没怎么添置,显得空荡荡的,和孙丽萍往厨房一看,厨房里也是空荡荡的没多少粮食。   周教授一囧,“很多东西还没来得及买,有时候就去老刘家凑合吃一顿。我带你们过去瞅瞅去?”   反正呆着也没事儿,于是孙丽萍和陆从月又跟着周教授去了刘教授家里。   刘教授家因为有文教授这个女人在收拾的就比较整齐利落,不管厨房还是客厅也多了些烟火气。见他们过来也是非常高兴,便忙活着准备午饭让他们在这边吃。   正寒暄着外头传来敲门声,谢明朗和裴演回来了。   裴演笑着说,“一看老周家锁着门就知道你们到这边来了。”   他环视一圈说,“老孙没来?”说着转头对谢明朗说,“去把老孙也叫来去。”   谢明朗去了,回来的时候顺便去供销社买了一瓶酒。到了刘教授家更是不用旁人说自觉的进厨房掌勺做饭去。   陆从月坐在灶前烧火,文教授和孙丽萍帮忙打下手,几个男人在院子里喊,“需要帮忙不?”   嘴上动,手却已经去摸象棋了,显然就是意思意思。   陆从月烧火的时候跟谢明朗聊天说起周教授的院子,谢明朗就说,“破坏是肯定的,只不过现在找人也不好找,我看看有空的时候就过来给修修,一点点修总能修好的。”   “还是明朗懂事。”文教授说,“老周自己一个人住也够冷清的,你有空的时候多过来坐坐。”   算起来谢家离着这边也不是特别远,不然当初谢明朗也不能认识了裴演夫妻。这些老教授原本对谢明朗只是只知其人没见过,也是在谢明朗下乡后才彻底了解这孩子熟悉起来。   如今他们这些人家里人要么没了,要么子女不在身边甚至划清界限,是真的把谢明朗当成儿子来看的。   所以当时谢大海说让谢明朗认裴演夫妻做干爹干妈的时候他们嫉妒,他们也想认。   这不,院子里裴演就开始嘚瑟了,“昨天老谢说了,等咱这边安顿好了就摆酒席认干亲,以后我们两口子就有儿子了。”   孙丽萍听他在那嘚瑟就忍不住笑,“自打知道要平反就美的不行,现在老谢又提了差点晚上高兴的睡不着觉。”   “都这样,大家都喜欢明朗这孩子。”文教授想到自己的子女就觉得糟心,“有明朗这样的孩子一个儿子比多少个子女都强。”   孙丽萍知道她想起跟老两口划清界限的子女来了,便安慰道,“都过去了,人得往前看。”   文教授也知道这道理,这些年他们夫妻也想开了,子女划清界限是为了自保无可厚非。他们夫妻也只当没生过这些子女,她其实是担心看着他们平反了,这些白眼狼再找过来,那日子才叫糟心呢。   中午吃了饭,一帮人又去看裴演的院子。   如今钥匙拿到手,裴演也去办理了手续,这十年国家对他和孙丽萍也有补贴,日常生活暂时是不担心了。   就像周教授说的,原来住在这院子里的几家人没太过分,除了大门上画的乱七八糟,里头保存的倒是还完整,在院子东边一棵碗口粗细的石榴树,只是上头如今一个石榴都没有。   孙丽萍看着石榴树目露怀念,“这石榴树当初还是裴成栽下的。”   可惜石榴树还在,裴成却不在了。   裴成当年就是在这院子里自杀的,看着熟悉的环境别说孙丽萍就是裴演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若是裴成坚持下来了,他们一家三口还是团团圆圆的,怎料到了这种地步,让他们这俩老的守着熟悉的环境想着儿子。   陆从月扶着孙丽萍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丧子之痛她没法体会,只能尽自己的力量给他们一点温暖。 第76章   即便之前几家住户比较仔细,房屋和墙壁难免有破损的地方,裴演和谢明朗一商量,就是先把院子整体收拾出来,主屋先不住,先收拾一间厢房住着,等主屋和其他地方都修缮完毕后再搬过去,厢房破坏本就小,到时候稍微收拾一下当个杂物间也就可以了。   此时已经下午,不过这时候不冷不热干活倒是合适。周教授等人也没回去,在这边帮忙收拾。   在这院子里有个不大的后院儿,后院角落有一口水井,孙丽萍提了一桶水上来,和陆从月文教授投了抹布和拖把准备拖地。   几个男人将屋里的一些不要的杂物和垃圾清理出来,屋子一下子就空了下来,原本裴演夫妻住着时候的家具在抄家的时候打砸的差不多了,这一清理屋里竟没几样能用的东西了。   周教授笑道,“你这东西虽然没了,好歹屋子结构没破坏,也算好事了,家具慢慢添置吧。”   “等我明后天去旧货市场走一遭,找找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谢明朗说着问周教授,“周教授,您那边有什么缺的一并告诉我,到时候有合适的一起弄过来。”   他们都知道谢明朗路子广也不跟他含糊,周教授当即就说,“等忙完我列个单子。”   刘教授乐呵呵道,“还有我家,我家现在除了一张三条腿的桌子和几张破凳子好像也没什么能用的了,那床还是木板搭的呢。”   “那我们可比较幸运了。”裴演笑了起来,“我们的床好歹给留下了。”   屋里清理一遍,又擦干抹净时候也不早了。   裴演夫妻将行李放到床上时谢明朗才意识到老师和师娘还没有被褥,他连忙说,“这会儿买也来不及了,等我回去给送一床过来。”   想到谢家的情况裴演夫妻有些犹豫,“这天也不算冷,我们凑合一宿就成。”   “那可不能凑合。”谢明朗说,“这时候晚上凉了,你们身体本来就没恢复好,再冻坏了就不值当的了。”   见孙丽萍还想拒绝,谢明朗便说,“您放心,我只拿我俩的,最多再问我妈要一床,不会动别人的。”   这个别人不言而喻就是贺然然的了。   陆从月对孙丽萍说,“师娘,您就听他的话,没事。不就被子和褥子,等咱做了新的再拿回去。”   “行,听你们的。”孙丽萍笑了起来,这要是没有他们俩晚上还真是不好熬。   俩人出了裴演家的院子去街上坐公交车回去,路上陆从月说,“明天我们去买东西的时候一起看看再给他们买点生活用品吧。”   谢明朗点头,“行,饭店那边儿我先不去,先把老师他们安顿好再说。”   俩人到了家谢大海夫妻还没回来,贺然然也不见踪影。   陆从月和谢明朗进了房间翻找,只找出一床被子,谢明朗又去于丽娟房里找了一床半旧的褥子,卷起来便打算出门。   还未开门,门就开了,贺然然站在门口,看见谢明朗提着被褥,问道,“老三,你拿被褥干啥?”   谢明朗说,“老师和师娘那边没被褥用,先拿过去应应急。”   闻言贺然然顿时皱眉,“老三不是我说你,你这还没认干亲呢,就这么上赶着讨好人家。你至于吗,拿家里的东西去讨好人家,丢不丢人啊。”   一听她这话别说谢明朗不高兴了,陆从月都不高兴了,陆从月刚要说话,谢明朗直接顶了回去,“我拿我自己的东西送人也得跟二嫂汇报?”   “什么自己的东西。”贺然然皱眉说,“咱家还没分家呢,你的就是大家的,就是你二哥发了工资都还得交给咱妈保管呢。你这么拿家里的东西经过我同意了吗,经过妈同意了吗?你不知道现在买布买棉花都不好买吗?他们既然都平反了,你让他们自己买就得了呗,你非得显摆你孝顺啊。也没见你孝顺咱爸妈啊。”   谢明朗冷冷的看着她说,“就因为这样,所以我衣柜里的衣服也被人送人了吗?”   “我、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你的衣服关我什么事。”贺然然慌了,急忙进屋去了,瞥见陆从月坐在凳子上休息忍不住皱眉,“弟妹你不觉得你该去做饭吗?”   陆从月无辜道,“我不会做饭。”   谢明朗转身看贺然然,“二嫂知道我的衣服都去哪里了吗?”   贺然然恼羞成怒,“我怎么知道,”   “好。”谢明朗笑了笑,“那等妈回来我问问妈,看她知不知道我那些衣服都哪去了,总不能自己插翅膀飞走了吧。”   说着谢明朗又对陆从月说,“你不用做饭,回屋歇着去。”   说完谢明朗关门走了,贺然然开始跳脚,“老三什么意思啊,他的意思是我偷他衣服了是不是?一家子非得说的那么难听吗。我还说他偷家里的被子呢。”   陆从月看她心烦站起来往房间走,贺然然拦住她,“陆从月,你走什么走,你男人偷家里的被子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陆从月看着她真的懒的跟她废话,她看出来了,这贺然然整个就是个蠢货,而且还是个道理讲不通的蠢货。你跟她讲话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或者,二嫂跟我说说明朗的衣服都去哪了?这天凉了,他还没棉衣穿呢,我听说他原本还有一件呢子大衣,一件新棉袄也都不见了,二嫂跟我说说呗?”   贺然然怒瞪着眼睛,“这些跟你有个屁关系。”   贺然然慌了,直接回屋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在屋里仍旧有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出来。   陆从月皱眉,上前敲门,“贺然然,你再骂一句试试,信不信我把你门给砸了。”   她说话的声音虽然不急不缓,但语气冰冷,屋内的贺然然倒是真的不骂了。   陆从月额头突突的一跳跳的,她觉得她大概跟贺然然犯冲,长期以往下去她觉得她恐怕要得神经病。   这一天下来陆从月也没怎么歇着,趁着会儿的功夫直接回屋躺着了,没想到躺下就来了困意直接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谢明朗推门进来见她迷迷瞪瞪的坐在床上忍不住笑道,“醒来就起来吧,一会儿吃晚饭了。”   “嗯。”陆从月穿上鞋又穿上一件外套,说,“老师那边都弄好了?”   “嗯,其他东西等明天一起去买。”谢明朗说着拉开门,俩人出来饭菜已经摆上桌了。   于丽娟的脸色很不好看,见陆从月出来了才笑了笑招呼她坐下,转头就对贺然然说,“你一天在家都不做饭,非得等明朗回来再做?他出去跑一天了你这当嫂子的做点饭就难受了?”   贺然然下午被陆从月俩人怼了一通心情本来就不好,又被于丽娟这么说顿时脸色难堪起来,“他们又没忙咱家的事儿,别人的事儿倒是瞎忙活,弟妹不也回来的早吗,她怎么不做。”   一听她这话于丽娟的脸直接拉了下来,“合着你一天到晚就吃闲饭,你是少奶奶啊。”   “那陆从月呢,她干什么了?”于丽娟委屈极了,“都是做儿媳妇的凭什么她就能闲着,我就得累死累活的干活?”   于丽娟气急,“哟,你在这等着呢,她昨天刚到京市,你能让她干嘛?以前给你安排工作你嫌苦嫌累不愿意去干就算了,把工作转手就给了娘家人,我们说你什么了吗?”   贺然然不吭声了,低头开始抹眼泪。嘴里嘟嘟囔囔的反正意思就是于丽娟他们合伙欺负她。   正说着谢明宇进来了,于丽娟冷着脸说,“吃饭。再哭滚出去。”   贺然然立即不敢哭了。   被贺然然一闹腾,好好的晚饭又吃的不舒坦,饭后贺然然就要往房间里去,谢明朗说,“二嫂,你知道我衣柜里的衣服去哪了吗?”   贺然然身形一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两天的事儿一直让谢明朗心里憋着火,贺然然要是消停了他也就不计较了,可显然不是这样。他这二嫂典型的得寸进尺,现在什么都想往从月身上扣,他都没让他媳妇受过委屈,贺然然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事儿。   但显然,这件事谁做的大家心知肚明。   谢明谦夫妻都不在家,肯定不会动他的东西,于丽娟最疼他更不可能拿他的东西送人,只有贺然然,嫁入谢家,想着贺家,恨不得把谢家都搬回娘家去。   于丽娟抿了抿唇说,“老三,这件事要不就算了吧。”   于丽娟虽然看不惯贺然然,但看在谢明宇的份上她也不想兄弟俩因为这事儿闹僵了。更何况这事儿谢明宇压根不知道,要是谢明宇知道了,等下夫妻俩又得闹腾起来。   “为什么算了。”谢明朗坐在那里看着屋里的人说,“打量我下乡了家里的东西就不是我的了?我那件呢子大衣是大嫂买给我的,穿了有一回是两回,还有妈你给我新做的棉衣穿了一年,其他的杂七八杂的军装常服,几件衬衫几条裤子,甚至二哥当初给我买的解放鞋,都不见了踪影。真是奇怪,竟然就不见了。”   随着他的话说出口,谢明宇显然反应过来了,难怪他妈后来把老三和大哥那屋都锁起来了,原来是防着自家人呢。他眼睛盯着贺然然说,“是你拿的?”   贺然然张了张嘴想反驳,可看到谢明宇满是怒火的眼睛时贺然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谢明宇站起来看着她说,“贺然然,是不是你拿了老三的衣服?”   “是,我拿了!”贺然然突然歇斯底里的吼道,“就是我拿了又怎么了,他当时下乡了不要了,我还不能拿了,谁知道他以后能不能回来,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我拿了给我弟弟穿,省得放在那里让老鼠咬了。怎么,你现在也和他们一起欺负我吗?谢明宇,你没良心!”   贺然然一声声的指责越说越不觉得有错,她看着谢明宇说,“不就几件衣服吗,你拿给他们的布料还抵不上那些衣服吗,那些布料就不要钱吗?”   陆从月听的目瞪口呆,至少这样的人在他们那时候是没有的,到了这世界之后也看见过,就是陈爱华,陈爱华好歹跟她没什么关系,贺然然却是她的二嫂,抬头不见低头见。   真是……倒霉啊。   谢明朗嗤笑一声,“那我还得谢谢二嫂替我处理衣服了?”   “哼。”贺然然看都不看她一眼,谢明宇深吸了口气说,“那些瑕疵布料,妈都给我钱了。”   “给你钱?”贺然然更加不忿,“都是一家人,都是谢家的儿子凭什么她就给老三花钱怎么不说给你花钱。”   啪——   谢明宇一巴掌打了过去,于丽娟和谢大海大喊一声,“明宇,你干什么!\'   贺然然捂着脸就哭,“你就是看不起我,你就是嫌弃我,你怎么能和他们一起欺负我,我好歹和你结婚了的。”   “蠢货!”   谢明宇咬牙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对谢明朗说,“老三,那些衣服我会直接赔给你钱的。”   谢明朗看着他二哥,笑着说,“二哥,你觉得我缺这点钱吗?”   谢明宇皱,“我知道你不缺,但是你二嫂她……我们总归还是夫妻,我赔也是应该的。”   谢明朗有些失望,“我不缺钱,我只想你媳妇能安静一点,她吵着我媳妇了,我媳妇怀着孩子,在我心里金贵着呢,让她离我媳妇远一点。”   说着谢明朗拉着陆从月的手直接回屋去了。   早在之前贺然然将谢明朗的衣服给弄走之后于丽娟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一直没吭声的谢大海皱眉看着贺然然说,“老二媳妇,你做的过分了。先不说老三媳妇怀着孩子,就他们刚到京市能让他们干什么?你就这么看不得,他们好似帮着老师和师娘干活,那说明他们知恩图报。况且你以为当初明朗下乡真的只是为了他老师吗?你错了,他是为了咱家,凭什么人家干部家里都有人下乡就咱谢家没人下乡,他要是不下乡别人就得拿老大老二说事儿。老二当年本来也该下乡,是我和你妈想尽办法留下来的,到了明朗的时候他体谅我们才下乡去的。”   谢大海皱眉看着谢明宇说,“以前的事儿也就算了,但是贺然然,再有一次,你们就一起搬出去。这两年你也闹的可以了。咱们谢家不是你贺家的仓库,想要什么就来搬什么。”   贺然然呆呆的看着她公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大海继续说,“你觉得你那俩职位都给了你娘家人我就没法子了?我告诉你,只是我不想,再闹,别说这个家容不下你,那些你拿回贺家的,也都得给我原原本本的拿回来。”   贺然然心里陡然一空,双腿酥软一下摔在地上。   可惜没人去拉她,谢明宇看着她眼中只有厌恶,没有丝毫的感情。   谢大海夫妻回房休息了,谢明宇也回房间了,贺然然坐在客厅地上想着白天她妈说的话顿时有些茫然了。   哪怕她出嫁了不也是贺家的闺女吗?她爸妈养大她不容易,她想回报他们孝敬他们怎么就不行了?   为什么谢家人一个两个的都容不得她?   贺然然哭的肝肠寸断,心里又委屈又难受,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没有和陆从月一样怀上孩子,像她妈说的只要她怀上孩子谢家人就不敢欺负她了。   贺然然起来去厕所洗了把脸然后回屋,谢明宇躺在床上对着墙,她进来动都没动一下。   窸窸窣窣一阵忙活,贺然然关了灯躺到床上朝谢明宇靠了过去。   砰的一声!   接着就是贺然然的惊叫声,“谢明宇!”   “你干什么?”谢明宇愤怒的打开灯看着贺然然说,“你发什么疯。”   贺然然身上只穿着单薄的汗衫,此刻觉得难堪极了,“我发什么疯,我们是夫妻!”   外头于丽娟听见动静过来敲门,“明宇,怎么了?大晚上的别吵架了。”   想她一个干妇联工作的,现在竟然搞不定家里的事情。   谢明宇压抑着怒火说,“没事,妈您去睡吧。”   外头没声音了,贺然然又呜呜的哭了起来,“怎么叫没事儿,怎么叫没事儿,你妈为什么老欺负我,不就是因为我没孩子吗。咱俩是两口子,不在一块怎么要孩子。”   谢明宇拧眉看着她眼中只有厌恶,他凑近贺然然说,“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怎么嫁给我的了?”   贺然然身子一僵没吭声。   谢明宇嗤笑一声,“让我碰你?我都觉得恶心。”   说完谢明朗穿上衣服径直出去,没一会儿外头传来关门的声音。   关门声敲在贺然然心头,让她身子浑身一阵颤抖,他都知道,他都知道!   贺然然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可惜在这个家里没人能够安慰她。   陆从月他们住的屋子和贺然然的屋子就隔着走廊,对面屋里的动静他们多少都能听到一点。   陆从月说,“明朗,我们找个院子搬出去住吧。”   “也行,明天就在老师那边打听打听,有合适的咱就在那边偷偷赁个院子,到时候买台缝纫机你做衣裳也方便,省得在家里人多眼杂的。”谢明朗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就贺然然那无利不起早的德行,万一在家里做衣裳,少不得还得要好处,不然难保不给说出去。   陆从月看着他说,“那妈那里怎么办?她肯定不希望咱搬出去的。”   “不答应也没办法啊。”谢明朗笑了笑,“就二嫂那样儿,妈也心烦,但又能怎么样呢。再说了,咱都结婚了,出去住也没什么,大哥他们不也在部队上住着。”   陆从月嗯了一声又担心道,“那咱今天让二哥下不来台了,后头找他的关系买布能成吗?”   “怎么不成。”谢明朗说,“说不定二哥现在就需要这样的借口。”   陆从月没明白,“什么意思?”   “别管了,他肯定得给咱弄的。”谢明朗没细说,让她赶紧睡觉。他算是发现了,他这媳妇怀孕后又敏感又嫌麻烦,有些事儿还是别跟她说了。   第二天早上没看见谢明宇大家也没在意,显然谢明宇不是头一次半夜就出去了,至于去了哪里,肯定是睡厂里的宿舍了。   饭后谢明朗照例带着陆从月出门,顺便跟于丽娟要了一些票据。贺然然不知是没精神还是怎么的,竟然没吭声也没阻拦,让陆从月还惊讶了一下。   于丽娟说,“老谢,你单位比较近就别骑车了,把钥匙给明朗,不然走到老裴那儿多累啊。”   “成。”谢大海把钥匙给了谢明朗交代了自行车的位置又说,“看看缺什么就买了,你老师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尽量帮忙。”   “知道了。”   谢明朗带着陆从月出门,路上还给裴演夫妻买了一些早饭,谁知到了那儿的时候周教授和文教授等人也在,看着他手里的早饭忍不住啧了一声,“看看,这待遇就是不一样啊,得亏我们吃了早饭,不然都混不上这一口啊。”   裴演得意的看他们一眼然后把早饭接过来说,“这就是有干儿子的好处啊。”   几个老教授顿时笑了起来。   裴演夫妻吃过早饭,一帮人列了要买的东西的单子,然后就出门往附近的百货商店去了。   京市的百货商店自然不是县城的供销社可以比的,三层楼高,每一层的占地面积都颇为广阔,日常生活用品,衣物,甚至家具家电这些东西在这里应有尽有,品质和种类也非常丰富。   尤其看到这边衣服的时候差点闪瞎陆从月的眼睛,根本就看不过来了。   在琅琊市的时候虽然看了不少新的款式,但是琅琊市比起京市来还是差的多。虽然她并不觉得这些衣服就比她设计的好,但无疑这些衣服不管做工还是用料都比琅琊市的好。   陆从月做的最多的就是秋天的布拉吉,冬天的棉衣也做过,但款式都是按照乡下的款式来的。像现在柜台上挂着的秋装和冬装却是很新鲜,没见过的。   “想做那些衣服?”谢明朗拉着她的手问到。   陆从月回神,笑道,“那件大衣很好看,但是布料肯定不是普通布料,有的话我倒是能给你做一件。”   “那是呢子大衣,被二嫂拿走的那件儿款式跟这个差不多,可惜了,那衣服是大嫂花了大价钱买的。”谢明朗微微蹙眉,“不过冬天的衣服也就那样,差不多样式,你看看心里有数,到时候试试按照自己的审美改变一下肯定比这更好看。”   他扭头看她,“在我眼里,你的手艺是最好的,没人能敌的。”   陆从月的心突然就漏了一拍,突然想亲他了,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好羞耻。 第77章   谢明朗的彩虹屁吹的太快,陆从月这疯狂的想法也来的太快,陆从月这想法一闪而过忍不住撇开目光不去看他,但耳朵却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害羞了?”谢明朗以为他赞美的太过明显让陆从月不好意思了,便凑近她说,“真的,你的手艺真的很好,等过些年经济发达了,大家生活条件好了,有钱人追求的就不再是机器做工,反而更追求手工定制。”   “嗯。”陆从月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不好意思的低头,“我不是想这个。”   谢明朗惊讶,“那你想的什么?”   陆从月摇头,“等回去再说。”   总不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讨论那些羞人的话吧。   正说着孙丽萍也凑了过来,说,“从月觉得这些衣服好看,要觉得好看师娘给你买一件好不好?”   “我不要。”陆从月飞快的摇头,“师娘您千万别破费,这些衣裳看看也就行了,我觉得只要有布料我自己就能做出来,比这成衣更适合自己。”   孙丽萍知道她做衣裳的水平也没再多说,“那就等有合适的布料师娘给买下来让从月做。”   陆从月顿时笑了起来,“以后老师和师娘的衣服我都包了,保准穿着合适。”   “什么合适啊。”文教授也过来了,孙丽萍忍不住炫耀说,“从月说以后我和老裴的衣服她给做,保管我们满意。”   文教授顿时不乐意了,“从月啊,你可不能偏心啊,以后我们的衣服也得你给做才行。要不然我们一起认干亲吧,认一个也是认,干脆一起认了得了。”   陆从月觉得很高兴,她很喜欢跟孙丽萍这些人打交道,她忍不住去看谢明朗说,“我可管不了这个,不过衣服以后我可以给做。我们打算过几天买台缝纫机,到时候教授们想做衣服尽管找我。”   文教授这才高兴了,兴致勃勃的真的去问谢明朗认干亲的事儿了。谢明朗还没说话呢,裴演直接给拒绝了,“那不成,哪有认那么多干爹的,干爹有我一个就够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连周教授也嚷嚷着要认,裴演就是不松口,得意道,“这儿子注定是我的。”   这京市的百货商店东西的确齐全,生活用品几家都买了一些,锅碗瓢盆的也都得准备,买完下来就发现东西太多了,一辆自行车不足以将东西弄回去。   谢明朗在京市好歹也是熟人了,便出去打算找辆板车回来拉回去,没多久还真让他找了一辆驴车回来。裴演忍不住乐了,“你居然还能找来驴车。”   “没办法运气太好。”谢明朗解释说,“出去正好碰见一帮近郊的社员来京市买东西,我就花了一块钱用他们的驴车,待会儿拉回去再给送回来。”   一看有驴车了,几位教授也不含糊,又进了粮店把粮食蔬菜什么的一并买了,等真的买完,驴车上也满满当当的了。   赶车的大爷看着,满车的东西忍不住羡慕,“都说京市人有钱,真是不假啊。”   大爷很健谈,裴演几个又在乡下住了那么久,很快就跟大爷说起了话。   总归就是说数字帮倒了之后京市的政策没那么紧了,他甚至还看见过有人偷偷的卖东西不避讳人呢。   这事儿让几位教授很惊讶,但数字帮的倒台的确对他们来说是好消息。   到了裴演他们住的地方,东西搬进去,谢明朗给了大爷一块钱,大爷赶着驴车走了。   谢明朗夫妻帮着裴演夫妻把东西归置了,又说起想赁个房子出来住的事儿。   裴演夫妻一听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肯定是因为家里有个闹腾的贺然然,倒不是怕了这女人,实在是这女人大事儿也没犯,又是二嫂,真闹大了对谢明朗兄弟俩也不好。   而且谢明朗夫妻在乡下的时候就想着过自己的小日子,现在想找房子也实属正常。   裴演叹了口气说,“这事儿跟你爸妈说了没?你这一走好几年,你爸妈肯定是舍不得你们搬出来的。而且从月又怀着孕,你妈也不一定放心。”   一旁的孙丽萍也皱着眉头说,“我倒是觉得搬出来也好,但是就像你们老师说的,你爸妈恐怕不会同意。说实话刚来那天我们一看你二嫂的样子我们都想直接让你们上我们这来住,这里房间多也宽敞,比在家里挤着墙。但有些话我们也不好说,所以就没提。既然你们想出来住,要不就上我们这来,到时候从月是想做衣服还是干什么,我们有空也能帮衬着。”   陆从月有些心动,在生产队那些日子她和孙丽萍夫妻相处的都不错,知道这两口子都不是多事的人对她也好,所以她并不反感跟他们一起住。   但又一想不行,他们真搬过来住谢大海夫妻恐怕又得多想了。   果然谢明朗也是这么想的,他摇头说,“既然搬出来住那也不能住您这边儿,这边离着清大近,离着我家也不远,所以我想着干脆就在附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哪怕先赁个小平房我俩住着也自在。”   裴演点点头,也理解他们的心思,“那下午没事儿我跟你出去逛逛,要是有人卖我们这有点钱,咱先凑凑买下来,实在不够找几个老家伙凑凑,以后也算有个家了。”   谢明朗笑道,“不用,我们手头有点钱,买肯定是不够,先赁着就成,等后头有钱了我们再买。”   这事儿上裴演却不赞同,尤其孙教授在国外住过,对国外的经济和形式都看过,回来之后在牛棚里跟裴演他们也都讲过。现在国内虽然跟国外大不相同,但谁知道以后会如何,所以裴演觉得房子能买就不要赁。   不过裴演没说出来,还得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院子。毕竟这四合院以前都是有主的,如今都被还了回去,保不齐人家也不舍得卖的。   中午谢明朗把新锅烧热开锅,然后用刚买的菜和粮食做了一顿午饭,四人吃过午饭孙丽萍和陆从月继续把院子收拾干净,谢明朗和裴演一起出门又发动刘教授他们在附近开始找合适的院子。   只是这时候很多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往外赁房子的就更少了。   周教授打听一圈说,“我听巷口有人说可以去房管所问问。房子明面上现在不能随意买卖,但是房管所可以,要不咱们一起问问去?”   谢明朗一想也是,在他所知道的事情里,一直到了87年左右才出现商品房,也是在那时候才出台了住房改革。至于房管所可以给卖房子这事儿谢明朗还真是不知道。   不过多了条消息是好事,几人当即去了这边的房管所。   房管所的人一看这群人看着穿着都不像普通人,态度也很客气,“现在赁房子的几乎没有,但是有几处要卖的,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买。”   谢明朗惊讶,“都是在这一片吗?”   “对,都是这一片的,这一片原来住的都是些文化人,后来不是下放改造了吗,现在平反了有些回来了,有些回不来了,房子没了主人,有些分给了其他没住处的平反人员,有些空置着交给房管所处理。”工作人员解释完了,然后说,“不过那些房子多半是四合院,价格不便宜。”   谢明朗问,“大约多少钱?”   工作人员说,“少的也得六七千左右。你们看不看?”   谢明朗很心动,但价钱也让他很犹豫,他和陆从月手里满打满算也就三千来块钱,哪怕再找他爸妈,找他俩哥借钱恐怕也凑不够。虽然裴演夫妻说了可以给拿一部分,甚至也可以找周教授他们借一些,但心里上他并不想用他们的钱。   这些老教授在过去的年月里受了太多的苦,如今回到京市往后还得过日子补身体,他不想用这钱。   谢明朗说,“还是算……”   “看,就看那一片的。”谢明朗还没说算了这话,裴演和周教授几个已经做了决定,“先去看看再说,有合适的我们就买。”   工作人员挺惊讶的,毕竟哪怕是最便宜的那个六七千块钱能拿出来也很厉害了。   这瞬间工作人员看这些人的眼神更加不同了,都是有钱人啊。   裴演看得出来谢明朗的犹豫,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先看看再说,也不一定就合适,不好咱就不要了。”   谢明朗苦笑,这些四合院等到了后世动辄上亿,价格贵的离谱,如今哪怕只有六七千块钱再差也差不到哪去,再破旧,收拾一下,等后世一样卖大价钱。他自己都想好了,等以后有钱了只要有人卖他就买回来,以后他和陆从月的孩子哪怕什么都不干也能当个快乐的包租婆了。   “先去看看再说。”周教授乐呵呵道,“实在看不上就住我家里去,我上老孙那里作伴去。”   谢明朗哭笑不得,“那可不行,周教授您可千万别说这个了。”   “那怕什么。”周教授是真不在意,他无儿无女老婆又早死,孙教授虽然有子女可早就划清界限如今一个人住在清大家属区,住俩老头也合适,“你要是过意不去就给我做学生,怎么样?”   裴演一听顿时不干了,“你这老头就是不安好心。”   说着他对谢明朗说,“别搭理他,实在不够老师给你想办法,咱就不住他的院子。”   “你可太坏了。”周教授本来就是个好脾气的,被裴演说了也气恼起来,“你就是怕我把你的好学生抢走了。”   裴演笑,“知道就好。”   工作人员带着一众人往那几所房子去了,还别说,在裴演他们住的胡同里就有一套隔着距离也不远,大小和裴演住的房子也相当,而且保存的比较好,但要价也贵,得一万二。   谢明朗心里觉得贵了,其他几个教授也没言语,又跟着工作人员跑了另外几套院子。   一共五座四合院往外卖,有一处还是个二进院子,却是真的符合谢明朗原来的要求。但价格太贵,要两万多,谢明朗觉得现如今把他卖了估计也买不到,还是算了又从其他几处对比。   看的时候几位老教授就在商量哪个合适。   最便宜的的确像工作人员说的六七千,位置就在刘教授他们胡同里,从外头看也的确是四合院,但里头却被改建的乱七八糟,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这处哪怕价钱再便宜谢明朗也不想要。   显然几位教授也看不上这处,直接凑在一起商量起来买哪座了。   而作为要买院子的谢明朗却被排除在外了,他过去听听还被刘教授推一边儿去了,“大人商量事儿,小孩别掺合。”   谢明朗顿时哭笑不得,那工作人员在房管所上班这么多年也没遇见过这种事儿,见此还挺好奇的,“小同志跟他们什么关系啊,看着对你可真好。”   谢明朗笑了笑,“他们都是我的老师。也是刚平反回来的教授。”   “清大的教授?”工作人员倒是没惊讶,“怪不得,我说呢之前觉得眼熟,看来是办理房屋的时候见过。他们这些人可真不容易啊。不过他们对你怎么这么好?亲儿子也就这样了吧。”   “是啊。”谢明朗叹了口气说,“亲儿子也就如此了,大概就是缘分吧。”   俩人交谈几句,那边教授们似乎也达成了一致,裴演说,“明朗啊,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了一下,院子咱买就买好的,就买我们胡同那个一万二的。”   谢明朗刚要说不行,裴演就打断他说,“老师知道你不想用我们的钱,但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还不如先给你用。这样,我们没人借你一些,你打欠条,等以后有了再还我们。这样总行了吧。”   哪怕是借谢明朗也不乐意,他想了想说,“其实就买六千五那个也成,我自己改造回来一样住,还能省不少钱了。”   “算了,咱看不上那个。”裴演说,“咱就要一万二那个,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其他几个教授也纷纷这样说,然后对工作人员说,“那个院子先给我们留着,等这两天我们凑够钱就过去买。”   工作人员笑着说,“行,也不用太着急,现阶段能买得起的估计也没有。”   说完工作人员也回去了,裴演等人则准备回裴演家去,一路上几位教授都在讨论那院子如何如何,对谢明朗时不时的想插话进来拒绝这事儿完全不放在心上。   到了裴演家陆从月和孙丽萍正在整理后院一块空地,见他们回来就问看的怎么样了。   陆从月也问谢明朗,谢明朗脑袋都大了,“就没人往外赁,有卖的,可老师他们偏偏就看上一万二的那座,就在这胡同里隔了没几家,我的意思是买最便宜那座我想法子修整一下,结果他们都不乐意。”   陆从月抬头去看,裴演几个已经在和孙丽萍说那院子多好多好,甚至连几个老家伙每家拿多少钱出来都算好了……   陆从月也是无可奈何,“那个六千五的很差?”   “也不是说很差。”谢明朗想了想说,“外面看整个结构还是四合院的结构,但是里头破坏的比较严重。”   “那咱买那个的话你有把握修整好吗?”陆从月小声说,“你要是有把握咱就买那个,实在不行就稍微修葺一下先住着,等手里钱松快了再换其他的。”   他们毕竟有古代生活的经验,哪怕没接触过装修这一块心里也有自己的主意,谢明朗说,“要不咱先试试?”   六千五百块对普通人家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在他们看来也是很多钱了。但他们手里如今有三千多块,剩下三千多还是得借。   夫妻俩对视一眼心里有了主意,这时候天色也不早了,俩人就从裴演这里出来,走时也说了,明天谢明朗得去国营饭店走一遭,就先不来了。   出了裴演的院子,谢明朗骑着自行车,陆从月坐在后头商量这三千多块钱怎么借的问题。   谢明朗说,“大哥就冀州,我明天一早打电话找他借点,二哥那边不知道能不能借,恐怕还是得找咱妈借一些。”   陆从月说,“要不我找我哥他们借点?”话虽说出来了,但她也不保证陆从军就有钱借给她,毕竟以前陆从军的工资大部分都寄回家,也就今年一年工资才不寄了,但平时还得养着一家老小,不知道有没有。   “先不借那边儿,而且那边离得远恐怕也来不及,明天一早我先问问大哥那边再说。”谢明朗说着又嘱咐道,“这事儿先别和爸妈说,等实在不够了我再找他们说。”   陆从月知道他说这话是为什么,当即应了下来。   俩人到家谁都没说去看房子的事儿,其他人也没问。但看到陆从月提着大包的东西进来贺然然的眼睛都直了。   但因为昨晚才和谢明宇吵了架,贺然然没敢吭声,心里却将于丽娟从里骂到外,觉得于丽娟就是欺负她看不起她。   不过这家也不是就这一个媳妇,所以贺然然决定明天给大嫂打个电话说说家里的事儿,总不能就她自己干生气啊。   晚上睡觉前,俩人都在厕所洗了澡,谢明朗唧唧歪歪的靠过来,“媳妇,你白天在百货商店的时候脸为什么那么红啊。”   他其实就是随口一说,但陆从月却想起当时的情形,她的脸蹭的就红了,好在夜里黑谢明朗也看不见,她支支吾吾到,“没什么。”   她转过身去背对着谢明朗说,“睡觉吧。”   “睡不着啊。”谢明朗靠了上来,陆从月屁股那儿明显感觉出不同。   谢明朗可怜兮兮的说,“你想想我多可怜啊。”   陆从月咬了咬唇低声说,“那要不……”   她话都没说完,谢明朗就拉着她的手过去了,“多谢娘子。”   陆从月碰上的一瞬间差点被烫着了,显然俩人说的就不是一回事儿,陆从月想起白天的念头就忍不住了,她低声说,“我听说三个月以后俩人是可以那个的。”   “真的?”幸福来的太突然,谢明朗有些招架不住,算算他俩都多久没那个了,四个月了!   谢明朗声音都颤抖了,“可以吗?”   “可以的,就是别压到肚子就好。”陆从月说着脸红的快要滴血了。   谢明朗高兴的险些蹦起来,但还是忍住了,“那咱们试试别的招儿,争取不碰到肚子。”   于是这一晚陆从月真的见识了其他的招式,原来只要她侧躺着不动,她男人也能带着她快活下去。   完事儿后谢明朗悄无声息的出去打了一点水回来给俩人擦拭干净,然后心里乐的快要出声,实在太棒了,往后也可以试试其他的姿势!   躺回床上,谢明朗还在兴奋,胳膊一伸将陆从月揽进怀里,手指还非常不老师的动了动,“从月,你这里大了不少啊。”   陆从月顿时气道,“别动了,睡觉。”   她当然知道这里大了,而且之前谢明朗给她买的内衣都有些小了,今天去百货商店的时候倒是见到了,但是那么多人她也不好意思买啊。   谢明朗说,“等我明天从国营饭店回来再去给你买两件儿。”   “你知道买多大的吗?”陆从月说,“我自己去买也行。”   谢明朗笃定道,“不用,我去买就成,我这不正量尺寸吗。”   夫妻俩呆在一起尤其是如此亲密的在一起就怕挨挨蹭蹭,蹭着蹭着就容易出问题,最后却是陆从月先受不了了,转过身来又亲了上去。   谢明朗小心翼翼的说,“两次没事儿吗?”   陆从月不搭话,顺着自己的心意去亲,最后自然又叠到一起了。   第二天的时候俩人起的都不早,于丽娟夫妻已经上班去了,家里只剩下贺然然在刷碗,见他们这么晚起来非常的有怨念。   “哟,谢家的少爷和少奶奶起来了。”   和贺然然说话一如既往的带着刺,目光从上到下将陆从月打量一眼,心里觉得这妯娌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了,但心里的不喜欢也要更加的明显,“弟妹,你来家里也好几天了,见天的不在家不说,对家里的活能不能上点心啊。”   陆从月哦了一声,“那二嫂希望我做什么?”   贺然然说,“既然大嫂不在家,你也不上班,那家里的活咱们该平分,比如一日三餐咱们该如何分配,洗碗打扫卫生该怎么分配,咱是不是该有个章程。另外你二哥每个月发了工资都会上交一部分到妈那儿,你俩是不是也得交钱?”   陆从月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就知道贺然然这几天没少琢磨这个,也幸亏他们决定搬出去了,不然以后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陆从月点头说,“那行,要不二嫂你直接做个值日表出来,轮到我们的时候我们做,行吗?”   听她这么说贺然然心情这才好一点。   饭后俩人一起出门去邮局,谢明朗给谢明谦打电话,陆从月给陆从军打电话。   电话接通,陆从军直接就问,“有事儿?是要借钱吗?”   陆从月:“……”   隔壁的电话机上,谢明朗也打通了大哥谢明谦的电话,谢明谦也是直接说,“有事儿?是不是要借钱买房子?”   谢明朗:“……”   作者有话要说:  我认识一个女人,大学毕业后专心回家给父母打工,结婚后和老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父母养我长大不容易。于是拉着老公给父母贷款一百多万。在这一百多万没还上的前提下,她父母又需要钱了,她又开始以同样的理由要求老公用婚前全款买的房子拿去做抵押再次贷款。因为男方这边不答应,于是这女人时常当着两岁儿子的面家暴丈夫,女人怀着孕,丈夫不敢还手,在一次争吵中女人拿起砖头将孩子打掉,两家现在结了死仇。   而女人的父母有三女一子,女儿在娘家打工只拿很少的工资,做生意赚的钱转手就给了儿子。甚至女人带着儿子在娘家的时候娘家嫂子也只照顾自己的孩子从没有因为小姑子在帮忙工作而多照看一下女人的孩子。可 第78章   两位大哥说的都非常直接,小两口有一瞬间非常的囧。   陆从月说,“哥,我打电话其实想跟你说一声我们到京市了,让你和娘不用担心了。”   “嗯。”陆从军应了一声又问,“那你借钱吗?”   陆从月哭笑不得,“为什么你觉得我一定打电话才借钱?”   陆从军想了想说,“在家的时候我跟谢明朗谈论过一回你们回京市的打算。而且他们家兄弟多,住在一起难免有摩擦,而且你……”他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而且你性格也不是很好,我和娘都很担心你和妯娌打起来,所以我猜测你们最后可能会出去住,而你又没什么钱,所以,你借不借钱。”   听陆从军这么解释陆从月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好,她很想想说难道过年那段日子还不足以改变她的形象吗?   但想想陆从军的话,陆从月决定不问了,真问恐怕她得吐出一口老血来,那边陆从军似乎有事,说,“我已经让你嫂子给你寄钱了,这几天估计也就到了,你记得问问邮局的人,我有事先挂了。”   说完没等陆从月说话,陆从军已经把电话挂了。   陆从月无奈的看向谢明朗,谢明朗的脸色也很复杂,显然电话也很出乎意料。   谢明朗问邮局的人,有没有他的信件,工作人员翻了一会儿说,“有,一封信,还有一张汇款单。都取出来吗?”   “都取出来。”谢明朗说。   工作人员一番操作,将钱和票据以及信封递给谢明朗,谢明朗看了眼上头的数额,一共两千块,他大哥可真有钱。   等他这边办好,陆从月木着一张脸说,“麻烦同志看一眼有没有我的信件,陆从月。”   工作人员看了眼笑了起来,“你俩住一个地方,是两口子吗,也有你的信和汇款单,都取了?”   “取。”陆从月都不好意思看谢明朗了,拿了钱和信件俩人出了门,半晌才说,“我哥怎么知道你家地址的?”   谢明朗咳了一声说,“他临走的时候问我要的。”   陆从月了然,“那怪不得了。他给我寄了一千块钱。”   这一千块估计也是陆从军和她嫂子凑起来的了,估计手里也该没钱了。   谢明朗有些惊讶,“你哥也挺有钱啊。”   陆从月瞥他一眼,“你哥更有钱。”   不过这俩哥也的确厉害,瞬间将他们的钱凑够了。   而且算上他们自己有的,买完院子之后勉强还能剩个一百多块钱。   陆从月叹气,“但是买完院子咱俩没钱买缝纫机也没钱收拾院子了。”   “没事儿,我找二哥借点。”谢明朗现在完全没有身负巨额债务的自觉,甚至有种虱子多了不痒的感觉,再找二哥借个几百块应该也可以了。   陆从月郁闷道,“行吧,咱们到时候先把院子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先去住着,买上缝纫机赶紧赚钱。”   谢明朗看她精神十足,顿时笑了起来,“好。”   说着他安慰到,“不过你也别担心,你生孩子之前我肯定把院子都收拾好的。”   陆从月笑了笑,“行,我等着。”   谢明朗把陆从月送回家把钱放好就赶紧骑车去了国营饭店。   这家国营饭店是前些天刚开的,如今大厨子和服务员都已经上岗营业,谢明朗当初说的是二厨师,其实他来的时候也不好,人家有大厨子早就树立了威信。   所以谢明朗来到红旗饭店的时候一干人等还觉得挺惊奇的,但似乎也知道这是个关系户,饭店的经理和服务员也挺客气。   但大厨子罗师傅却有些不高兴,觉得他们厨师都是有真本事的,来个关系户他也看不上。   谢明朗也不在意罗师傅的态度,跟着经理去办了手续才去问罗师傅有什么要帮忙的。   罗师傅斜着眼看他,“你有厨师证吗?”   谢明朗一愣,他还真把这个事儿给忘了,他笑道,“没有,还得麻烦经理去帮我报名,我去考证。”   一听没有厨师证,罗师傅更看不过眼了,“没有厨师证做什么厨师啊,去切菜吧。”   于是谢明朗切了一上午的菜,中午做饭这边用的煤气炉也不用烧火,谢明朗这才得了空闲。   为了不占用午饭的时间,所以工作人员的午饭都是提前吃的,午饭是罗师傅亲自动手做的小炒,三菜一汤很丰盛味道也不错。   罗师傅看谢明朗怎么看都不顺眼,吃饭的时候就得意的说着他手艺跟谁学的怎么样。   谢明朗也不言语,倒是徐经理担心他心里有意见,吃完饭才和他说,“你别和他一般见识,等过几天你慢慢的也做几个菜,你好好根他学习。”   谢明朗也没说学不学的问题,只让徐经理帮他报名他好去考厨师证。   “行,没问题,我去给你报名。”徐经理答应了然后说,“一般俩月考一回,上个月刚考的,估计下次也得下个月了,你好好学着。”   “好的,谢谢徐经理。”谢明朗笑着说了,然后请假,“既然下个月才有考试,要不我先请假成不?我这刚到京市,许多事儿也没处理好,现在我在这儿切菜也是抢了学徒的工作,不如我等考了厨师证再来?”   徐经理惊讶道,“你不打算跟罗师傅学习?他可是有二级厨师证的,有几道拿手好菜深受大家喜欢的。”   谢明朗笑了笑,“不用,我觉得我做的比他好。”   徐经理觉得他说的是大话,但人家是有背景的,早一天晚一天的也不打紧,于是就痛快的答应了。   谢明朗请了假,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就跟罗师傅说了一声。果然罗师傅很看不上这种行为,什么都没说。   等到了下班时间谢明朗回家去了,罗师傅才对其他人说,“看吧,能力没多点,还这么多毛病,真以为自己是一级大厨呢。就是个走后门进来的。”   其他人没吭声,脸上忍不住讪笑,“如今这些岗位一个萝卜一个坑,别说谢明朗了,就是他们不也是走后门找关系进来的?”   谢明朗可没管其他人什么想法,这罗大厨做饭的确不错,但就像他说的,他觉得他做的要比罗大厨做的要好。现在他缺的就是厨师证,与其在这当学徒是的被使唤,还不如回家去趁着这段时间把房子买下来然后收拾收拾早点买了缝纫机和媳妇赚钱。   回到家的时候于丽娟他们还没回来,在厨房的门上贴了一张纸,上头贴了一张值日表,字迹歪歪扭扭,一看就出自贺然然之手。   而且按照贺然然的安排,早饭是贺然然做的,午饭也是贺然然做的,那么晚饭和明天早饭由陆从月做。   正端详着陆从月出来了,见他回来了,笑道,“回来这么早。”   “今天晚饭到咱们了?”谢明朗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细白的手指似乎因为碰水碰的多有些发皱,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你做什么了?”   陆从月无所谓的说,“洗了洗衣服,顺便拖了地。”   谢明朗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以后咱俩的衣服我来洗,至于拖地,以后等我回来干,你怀着孕拖地不方便。”   陆从月摇头,“我觉得没事儿,多活动也好。”   “我来干,晚饭我做,你回屋休息。”谢明朗二话不说将人推回屋内,正好与从屋里出来的贺然然看个正着。   贺然然说,“弟妹,爸妈快回来了,你还不去做饭?”   谢明朗忍着怒气说,“我去做。”   说着他转身去厨房做饭了,贺然然嗤笑道,“弟妹嫁到谢家真是来享福了,以前的老佛爷也不过如此了。”   陆从月摊手,“羡慕吗?羡慕也没用,我男人就喜欢对我好。”   说着陆从月笑着进屋休息去了,贺然然站在门口脸色铁青。   人没对比的时候也不觉得怎么样,有了对比就觉得自己男人哪哪都不好。   难怪陆从月能怀上孩子,人家男人心疼她,晚上肯定少不了做那当子事儿,就昨晚她都听见陆从月的房门来回关了几次。而她呢,自打结婚谢明宇就没碰过她,这让她怎么你呢个怀上。   谢明朗做完晚饭的时候,于丽娟夫妻和谢明宇一起回来了,谢明宇笑道,“看来在国营饭店也有好处啊,下班比较早。”   谢明朗说,“我没有厨师证,但下个月才有考厨师证的考试,所以我就和经理请假了,等考了厨师证再去。”   “这样也行?”谢明宇羡慕到,“那你可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了。我就不行了见天没个休息的时候。”   于丽娟把饭菜端出去然后去喊陆从月吃饭,谢明朗低声对谢明宇说,“二哥,待会儿吃完饭咱俩出门逛逛去?”   “行啊。”接收到弟弟的眼色,谢明宇当即答应下来。   谢大海看着俩儿子嘀嘀咕咕也没问其他,转头就看见贺然然一脸怨愤的看着兄弟俩,就好像谢明朗抢了她男人一样……   谢大海心一沉,对贺然然道,“老二媳妇,你这什么眼神?”   “没事儿。”贺然然连忙收回目光洗手吃饭去了。   吃了饭贺然然对谢明宇说,“明宇,我想跟你谈谈。”   “等晚点再说。”谢明宇不以为意,然后跟谢明朗直接出门了。   贺然然憋着一肚子的火却没地方撒,站起来气冲冲的回屋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于丽娟惊愕道,“这是吃枪药了。”   “她就这德行。”谢大海对这儿媳妇也是无可奈何,他响起厨房门上贴的值日表,对陆从月说,“那些活能干就干,累的就别干,等其他人回来再干,咱家没的说欺负孕妇干活的道理。”   陆从月点头,“爸,您放心,我会小心的,不能干的我肯定不干。”   于丽娟叹气到,“就她那德性放你和她在家我还真不放心。”   放心不放心的都是小事儿,主要是看着就别扭,心情不好是真的。陆从月心里想着嘴上却说,“也没事儿,没事的时候我就在屋里呆着也不要紧。”   心里却想着这房子得赶紧买下来搬出去,真的不想和贺然然呆在一起了。   过了得一个多小时,谢明朗兄弟俩回来了,谢明朗一脸的轻松,谢明宇一脸的自责,于丽娟问,“你俩说什么了?”   谢大海忙拉住她,“他兄弟俩的事儿你管这么多干嘛。”   他以为俩兄弟是说贺然然偷衣服的事儿,根本没往其他方面想。   谢明朗说,“没什么,随便走走,我们哥俩儿好久没一块出去溜达了。”   时候不早各自回屋休息,谢明朗对陆从月说,“二哥每次发了工资都会交一半到妈那里,还得每个月给贺然然一点,但他好歹也是个厂长,手里也有个五百多块钱,他已经答应把这五百借给我们了。”   谢明朗说,“我跟经理请假了,明天咱俩就把院子给买下来赶紧收拾然后搬过去住。”   陆从月顿时兴奋起来,“好,咱们一起去。”   她也好奇那样子到底破成什么样能被如此低的价格卖出来。   然而第二天真的站在那院子里的时候,陆从月傻眼了,“也太破了吧。”   谢明朗就开始给她算账,“那个一万二的倒是都齐全,但也得收拾,这里能剩下五千五百块,这院子破是破,但哪怕按照我们的要求收拾肯定也花不了这么多钱,算起来也是我们赚了。”   陆从月勉强被安慰到了,“那,就要这个?”   “要这个!”谢明朗说,“走,办手续去。”   因为房屋的产权现在归房管所管着,将钱交上很快就办理了手续,至于户主,谢明朗写了俩人的名字,“以后咱再买的时候也都写咱俩的名字。”   陆从月点头,“好。”   手续办好,工作人员将钥匙给了他们,那座破破烂烂的院子就真的成了他们的房子了。   重新站在院子门口的时候陆从月都有些不敢相信,“这真是我们的家了?”   这一个家字让谢明朗心思一动,他笑了笑,“对,这是我们的家了。以后我们的家。”   虽然现在破,但未来肯定很好看,他们的孩子会在这里出生,可能还会在这里长大。   “进门!”陆从月嘴角勾着笑意上前打开锁将门推开,破坏的很彻底的小院终于又把陆从月的热情击退,“先收拾一间出来住人吧。”   这四合院面积其实并不算小,大门旁边是一排六间后罩房,大门对脸是影壁,往左走中间是垂花门,垂花门连着抄手游廊。再往里是宽敞的庭院,左右两边各三间厢房,正房四间,左右各两间耳房。在正房后头没有后院,只有一溜儿八间后罩房。   只是因为过去的年月太过特殊,大家住房紧张,所以不管是后罩房还是倒座房甚至是抄手游廊连接西厢房的位置都被人用砖头砌成房子住了。   根据房管所的同志说,就这一座一进的院子,当年住了有二十户人家,有的人家一家老小挤在一间屋里,条件好些的一家子有两间屋子,整个院子也只有庭院因为是公共场所要做饭洗衣所以才空了下来。   可以想象这些房间被糟蹋的什么样儿。   哪怕之前已经看过一次了,这次再来看,陆从月也还是吸了口气,她看着谢明朗说,“后面的工程估计会很大了。”   谢明朗面色沉重的说,“你说的没错,往后的日子想收拾出来太难了。”   这些四合院用料原本就与普通的不同,想要修缮的一模一样也不可能,只能说是往好了修缮了。   不过这价钱也是真的便宜,裴演那条胡同的院子除了多了一个后院在面积上甚至都没有这个大,但是价钱却高了近两倍。这么一想谢明朗又信心满满,充满了干劲儿。   谢明朗说,“后罩房破坏的实在厉害,那边也没法住人,我打算把后罩房拆了,拆出来的材料正好修葺其他地方。”   后罩房和倒座房在他们那个年月是用来给下人住的地方,如今这院子就他们夫妻在住,的确要不了这么多房间。   陆从月点头说,“你看着办就成,我瞅了一圈,也就东厢房那一间破坏的还少些,要不咱就先住在东厢房?”   谢明朗点头,“行,今天我就开始收拾,你在边上看着就成。”   如今这院子里除了空屋子真的就什么都没有。原来的住户搬走时搬的都很彻底,屋里除了垃圾一点家具都没有。   俩人先去供销社买了扫帚抹布以及垃圾桶这些东西才回了院子,哪知还没进门就看见刘教授出来了。   四目相对,谢明朗想逃都不行,刘教授皱眉过来说,“你们今天怎么过来了?”   说着他看了眼开着院门的院子,再看看他俩手里的工具皱眉说,“你可别告诉我你已经把这破院子给买下来了。”   谢明朗见事情败露也不藏着掖着了,反正钱交了也过户了,总不能再要回来去。索性破罐子破摔说,“对,我买下来了。”   “你买下来了?”刘教授气的跳脚,急忙跑到自家喊文教授,“老文,你去把裴演两口子还有老周都叫来,让他们看看他们整天夸的熊小子干了什么事儿。”   文教授正在家里洗衣服,一听这话连忙跑出来了,一看这情形哪还有不知道的,连忙就往后头的胡同跑。   “刘教授,这事儿说来话长……”   “你别跟我解释。”刘教授脾气不像周教授那般温和,甚至还有点暴脾气,这会儿气的难受,“我们几个老家伙正给你凑钱买那个好点的大院子,你倒是好,悄悄的买了这破院子,这破院子怎么住?你对得起我们这么辛苦操劳吗?”   谢明朗和陆从月都很心虚,的确挺对不起几位老教授的,但让他们拿老教授们的钱,哪怕是借,他们心里也过意不去。借自己大哥的钱总归是兄弟也好说,可这些老教授过去的日子过的太苦,这些钱是他们的养老钱,也是他们过去岁月受罪得到的补偿,他们也不敢拿这钱。   等周教授和裴演夫妻来的时候就看见谢明朗夫妻跟个鹌鹑是的站在门口被刘教授教训,真的叫屁都不敢放一个。   路上的时候文教授并没有说什么事儿,远远的看着谢明朗挨训的时候夫妻俩还心疼上了,结果到了近前一看顿时明白过来谢明朗夫妻为什么挨训了,顿时没了维护的心思。   裴演冷着脸说,“骂的好,使劲骂,这臭小子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这院子买了来怎么住人?”   谢明朗抬头笑嘻嘻道,“老师……干爹,这院子虽然破了点,但便宜啊,我打算把后罩房拆了修补其他的地方,到时候修缮好了不比你现在住的那个差。”   裴演气的抬头给他一下子,“你说不愿意去我那住不去就去,咱买新的,那个多好,隔的又近,你非得买这个。怎么住,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还修缮。”   谢明朗垂头丧气摊手说,“钱交了,手续办了,这院子再破也是我的了。”   “你!”裴演险些气死,这混小子。   周教授见钱交了手续也办了就打圆场,“算了,买了就买了,买了咱就好好收拾,反正又退不了,你打死他也改变不了。”   事儿是这么回事儿,但裴演就是生气。   他昨天还和孙丽萍说这些事儿,他们的儿子也没了,谢明朗夫妻以后就是他们的儿子,等以后他们没了这院子也是谢明朗的,结果隔天这小子就来这么一出。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几个老教授也不想再说了,各自回家拿了家伙事儿一起过来帮忙收拾。   别看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家穷,可扔的垃圾不少,墙面上大门上破坏的也够呛,清理起来也是个大工程。   一帮人到了快天黑的时候好歹将垃圾清理干净了,其他的事儿就得谢明朗自己想办法来了,这些老教授可干不了砌墙拆墙的事儿。   从这边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人都回来了,于丽娟见俩人身上灰扑扑的就忍不住问,“你俩干什么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打扫垃圾去了。”   陆从月忍不住笑了一声,可不就是打扫垃圾去了,她瞥了眼谢明朗,俩人路上是说好了的,今晚就跟家里人说这件事儿,搬走的事情宜早不宜迟,早晚得说。   吃了饭,贺然然拉着脸洗碗去了,谢明朗清了清嗓子说,“爸妈,我们有事跟你们说。”   于丽娟和谢大海见俩人都坐在那儿很严肃的样子,不由也摆正了态度,“你们说。”   谢明朗咧嘴笑了起来,然后拿出房本放到桌上,说,“爸妈,从今往后我们有自己的房子了,过几天收拾好了我们就搬过去住了。”   啥?房子?   包括厨房里洗碗的贺然然在内,除了早就知道的谢明宇,其他人都呆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又是周六了,我依然决定参加日万活动,周六周日都日万~么么啪 第79章   谢明朗的一句话就像平地起了一声惊雷,将谢家众人雷的外焦里嫩。   房子在任何年代都是贵重的东西,尤其建国后大家生活水平普遍不高,哪怕到了谢大海如今的位置,夫妻俩合在一起才有这四室的房子,至于谢明宇,好歹也是个纺织厂厂长,若是分房肯定也有他的份儿,但最多也就两室,可那样的话谢家如今的房子也不能这么大。   所以大家不管哪个都没想过买房子的事,如今房子虽然看着便宜,可大家工资也低,刨除吃喝,得攒好多年可能也就够买一间房。   谢大海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人,最先反应过来,“你说什么?你买房子了?”   “对,买房子了。”谢明朗笑眯眯的说,“就在刘教授家那个胡同,钱我也交了,手续也办好了,等收拾好了,过几天我们就搬过去,就不在家里挤着了。”   谢大海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你这太胡闹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不跟我们商量一下。”   一旁于丽娟也是如此说,她责怪道,“你说说你哪来的钱买的,你怎么就不说一声,好端端的买房子干什么,咱家又不是住不下,你这孩子。”   说着她又忍不住看向陆从月,“从月你怎么也不跟着劝劝。”   陆从月笑着说,“我都听明朗哥的,而且我觉得买了也挺好的。”   谢明朗说,“妈你别说她,买房子的事儿是我订的,她也是今天才知道,钱我们俩有一些,我找大哥二哥也借了一些。”   “借钱?你找你二哥借钱?”贺然然也不洗碗了,干脆直接过来了,看着谢明宇说,“好啊,我妈找我借钱你说没有,你弟弟借钱你就有了?谢明宇你什么意思啊你啊。”   谢明宇有些不耐烦,“我什么意思还不明显吗?我一个月的工资难道没给你?给你的工资比别人上班还多,你攒下钱了吗?不都拿回娘家去了,我借给我弟弟他会还,你拿回娘家的你娘家能还吗?”   “你、你这话……”贺然然的眼中突然就涌上了泪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我爸妈养我一场不容易,他们有困难我给他们钱花有什么错?”   谢明宇最烦她这样子,不由嗤笑,“是,你爸妈养大你不容易,我谢明宇就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爸妈把你弟弟供到高中毕业花钱买工位买自行车,你爸妈不容易都把钱花你弟弟身上了,看看你自己,小学毕业,文凭没有,嫁人的时候你爸妈给了你什么?量身衣裳十块钱!\'   贺然然张了张嘴,喃喃道,“我爸妈,那时候他们没钱啊……”   可说这些贺然然又有些底气不足,就是她结婚前他妈才给她弟弟买的自行车,到她结婚不光把谢家给的彩礼钱扣下,嫁妆更没有一点……   于丽娟皱眉说,“行了,你家的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就不提了,明宇借钱给明朗那是他的事儿,他赚的钱爱借给谁就借给谁,你不高兴自己赚去。”   贺然然当即扬声,“我也想赚啊,可我连工作都没有我怎么赚。”   看她还吼上了于丽娟顿时火大,“你没工作?给你的工作不都让你拿回去讨好娘家人了?你没有工作你活该,我要是明宇一分钱都不给你。”   贺然然知道说不过自己的婆婆顿时又捂着脸哭了起来。   “要哭滚出去哭去。”于丽娟因为谢明朗买房子的事儿烦都烦死了,结果贺然然又在这闹腾。   贺然然见谢明宇完全没有替她说话的意思,站起来果真跑出去了。   见她跑出去了屋里的人也没有出去追的意思,于丽娟皱眉问道,“老三,你俩哥就算借你也没这么多钱,其他钱哪来的?”   谢明朗吊儿郎当的坐着,说,“今年跟着我姑父出去跑车带货赚的,不过我们买那院子破了点,所以要六千五,我大哥借了我两千,二哥借了五百,所以就干脆都交上了。但我们手里现在就只剩几十块钱了,妈,要不您再借我点吧,修房子没钱了。”   一听他这话于丽娟和谢大海一齐吸了口气,好大的口气,还六千五,这六千五在这年头就是天文数字了,没把谢大海夫妻吓死。   一听他还要借钱于丽娟顿时抬手啪的给了他一巴掌,“你这死孩子,真是让人不省心。”   说着于丽娟站起来回屋,过了一会儿出来拿了五百块钱递给他,“你俩哥都没管我们要过钱,这钱就给你了,你不在家里住,总得要钱,明宇你没意见吧。”   谢明宇无所谓的说,“没意见。”   他都没意见了,大哥更没意见,大哥比他更疼这个弟弟。   何况兄弟俩都觉得谢明朗也是替他们下乡了,所以心里也觉得亏欠,并不觉得有什么。   谢明朗坦荡荡的收了,“谢了,爸妈。”   转手钱他就递给了陆从月,陆从月也道了谢。   谢大海夫妻这才问起房子的事情。   谢明朗眼珠子一转,说,“明天周天你们都休息,不如跟我们一起去看看?”   顺便帮他一起收拾收拾才好啊。   谢大海夫妻不知道他打的主意,夫妻俩答应下来,虽然房本看到了,上头也有房管所的盖章,但不看看总归是不放心。   谢明朗又对谢明宇说,“二哥也歇歇一起去看看吧。”   谢明宇知道他的小心思也没戳破,想着去看看也好。   贺然然跑出去过了很久才回来,人也不哭了,回来就直接进屋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大家子吃了饭兴致勃勃的往四合院去了。   四合院在任何年代都是稀罕物,这时候能独门独院的住可比大院子好的多,一进胡同于丽娟就喜欢上这里了,连声感叹这边环境好。   陆从月说,“妈,要不收拾好了您和爸也过来一起住吧。”   于丽娟挺心动的,可一想到他们要是搬走那家里就是贺然然的天下了顿时摇头,“不行,我们可不来。”   真来了,贺然然把家里搬空是小事儿,就怕直接让娘家人上门住了。   贺然然是家里的老大,下头俩弟弟一个妹妹,最小的妹妹代替俩哥下乡去了,俩弟弟和她爸妈挤在一个屋里。他们真搬走了,贺家人肯定能做出这种事儿来的。   陆从月有些遗憾,可也猜测到于丽娟不愿意来的原因,也就没再坚持。   等到了院子门口,谢明朗打开门进了垂花门,谢大海和于丽娟眼中的喜欢顿时消散了一半。   任谁看到这么破旧的院子也喜欢不上来。   陆从月笑了笑说,“昨天就把垃圾清出去了,后续的就是修补墙面和地面了。”   于丽娟突然叹了口气说,“也就是没那么多钱,不然买个好点的多好。”   陆从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院子的确破,等修好了也就成了。她并没有多大的落差。   既然来了谢明朗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即拉着他爸和他二哥一起去后头拆后罩房的瓦片修补其他房间的瓦片。   谢大海这才反应过来,“你小子叫我们来看房子是假,目的是为了让我们来干活啊。”   早就看透一切的谢明宇叹了口气说,“爸,你终于看清楚老三的真面目了吧。”   谢大海瞪了他一眼说,“老三再坏也比你强,起码娶回来的媳妇不是搅家精。”   这话说的谢明宇整个人都萎靡了,“爸,不待你这样的。”   要是可以他也不愿意娶贺然然,可那时候他被算计了,不娶又有什么办法?   谢明朗赶紧打圆场,“爸,过去的事儿不待说的,今天叫你们来就是为了干活来的。”   院子里原本倒是有个□□,只是看着没那么结实,昨天的时候谢明朗就拿钉子重新固定了,今天直接架上□□爬屋顶上去掀瓦片了。   谢明朗爬上去,谢明宇在□□中间往下递,谢大海在下头接着把瓦片放置好。一会儿的功夫就拆了好大一片。   前头陆从月和于丽娟又把东厢房擦了一遍,墙面上也拿抹布尽量清理了,原本墙面上有火熏火燎的痕迹,也有小孩子拿铅笔画的一些东西,清理起来真是不容易。   于丽娟瞅了一圈说,“怎么连个凳子也没有。”   说着她在院子里找来一个干净的水桶扣到地上对陆从月说,“累了就坐上头歇会儿,待会儿让你爸带明朗找个木匠打两个凳子去。”   说话的时候谢明朗三个搬着瓦片到前头来了,听了这话说,“家具我打算去旧货市场淘换点,老师和几个教授那边东西也缺着,到时候都买旧货得了。”   谢大海环视一圈这里的环境点头说,“也成,这样的院子放点老物件儿看着也好看。”   爷三个从东厢房开始修补,一直到了上午拆了三间后罩房的屋顶才把所有坏了的瓦片换了一遍。   中午他们也不打算回家吃饭了,直接往国营饭店去了,吃了饭于丽娟和陆从月先回小院儿,那爷三个则往旧货市场去了。   这时候的旧货市场里的东西有些是真的旧货,有些却是过去十来年抄家抄来的老物件儿。   但可惜的是,这些老物件儿有些保存还算完整有些却有些坏了,谢明朗也不嫌弃,看到自己和教授们需要的就要了,等回头再找个木匠给修理一下。   转了一大圈,订了不少东西,那边给个车子让他们自己拉回去,谢明朗拉的挺带劲儿,谢明宇笑着说,“你这力气倒是不小。”   谢明朗说,“那可不,在乡下男人没力气都娶不到媳妇。”说着还嫌弃的看了眼自己的二哥说,“就你这小身板到了乡下都没姑娘愿意嫁。”   这话说的谢明宇都笑了起来,“你直接说你这样的最吃香得了呗。”   谢明朗没应这话反而嘱咐说,“在从月跟前可别说这话。”   “行行,不说。”谢明宇面上虽然无奈,可心里却是羡慕,当初他成为最年轻的厂长,整个人意气风发,喜欢他想嫁给他的姑娘也不知道有多少,而他原本也有喜欢的姑娘。可谁知半路就出了岔子,只能娶了贺然然,现在回想起来未尝没有遗憾。   他们拉的东西多,难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住在他们隔壁的一家听见动静出来还问谢明朗在哪买的,谢明朗刚说完,刘教授夫妻俩也出来了。   刘教授一看车上的东西眼睛都亮了,“有我们的吗?‘   谢明朗说,“有,麻烦您去叫下我老师和师娘还有周教授自己过来挑,剩下的算我的,那边还有一车没拉过来,卸下来我还得再拉去。”   “好好。”刘教授说着和文教授嘀咕一阵,刘教授先过来挑了,文教授去叫人了。   没一会儿那三人也来了,当即加入挑家具的行列。   谢明朗则和谢明宇继续去拉了,谢大海在这边帮忙,一板车的东西其实也没多少,四家一分还真分不了几样东西。   不过谢大海也看出来了,这几位教授说是挑,其实把最好的都给谢明朗留下了,他这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了。   陆从月看着这些家具笑了起来,“没家具屋里显得空荡荡的,有了一件儿两件的也觉得合适。”   孙丽萍和文教授跟于丽娟说话去了,几个老教授也和谢大海一起唠家常,等谢明朗再拉回来又是分了一波。   正好有板车给他们拉回去,谢大海说,“等这两天找个木匠过来给修理一下。”   谢明朗笑,“那可得快着点。”   “你这混小子。”谢大海瞪了他一眼,对这个小儿子也是无可奈何。   一通忙活天也不早了,文教授有心请他们过去吃饭,可家里桌椅板凳啥的都缺,只能等改再说了。   几人回到家,结果看到的是冷锅冷灶,贺然然不在家,也不知道去哪了。   于丽娟脸阴沉的厉害,冷着脸和谢明朗一起做饭去了,谢大海叹了口气对谢明宇说,“她到底想干什么啊。”   谢明宇也不知道她想干嘛,他只知道这样的日子他真是过够了,但显然贺家不会轻易放过谢家这棵大树,后头估计还有的闹腾。   饭菜做好上桌,几人刚准备吃饭贺然然回来了。   贺然然二话不说洗了手坐在桌边拿起筷子就吃,于丽娟气的头晕眼花,想想算了,等谢明朗两口子搬出去她再收拾贺然然。   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饭后众人就早早的洗漱回房了。   天逐渐凉了起来,陆从月有些冷,靠在谢明朗身边暖和和的这才好受了,“你说那边也没炕冬天怎么过啊。”   谢明朗说,“正好也没床,要不干脆砌炕?”   穿到这里后陆从月就一直睡炕,开始的时候还觉得硬睡不习惯,可慢慢的就习惯了,甚至刚来京市的时候睡床都觉得不自在。   冬天的京市是很冷的,没有炕的话实在太难熬了。   陆从月点头,“行,就砌炕。冬天在屋里也暖和一点儿。”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第二天谢明朗就问谢大海找熟悉的泥瓦匠和木匠,问清楚地址这才出门忙活去了。   陆从月今天没跟着出去,自己在家将两人换下来的衣服洗了,一起身就看见贺然然木着一张脸站在厕所门口看着她。   陆从月皱了皱眉说,“麻烦二嫂让一让。”   贺然然伸手,“还钱。”   陆从月惊讶道,“我欠你钱了?”   “你们欠了我男人钱,欠了他的就是我的,现在我要要回来,我要钱有用,你快点还给我。”贺然然理直气壮的说,“不然你别怪我不客气,我要让满院子的人都知道你们两口子就是吸血鬼,从乡下回来就吸家里的血,想让家里事事供着你们。”   听她这话陆从月都气笑了,她指着门口说,“门口在那边,二嫂您尽管去。就是不知道以二嫂的名声会不会有人相信。”   贺然然的脸直接沉了下来,声音也尖锐了许多,“怎么,你不愿意还钱?”   陆从月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首先我们借的是二哥的钱不是你的钱,要还钱也是还给二哥。你说你和二哥是夫妻,那好,等二哥回来我们问清楚,如果是他要,他也同意了,我们砸锅卖铁也会把钱还给二哥,而不是给你。另外,你想去败坏我们名声就尽管去,看看谁怕谁。”   “你!”贺然然气急,瞪大眼睛骂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不要脸?”陆从月呵了一声,抬手打开她的胳膊走到客厅里,“二嫂倒是要脸的人,赶紧把偷了明朗的衣服鞋子还回来,还不回来就拿钱抵债。你要是不还,我也学学二嫂你去院子里吆喝一声,看看谁家当嫂子的趁着小叔子不在家偷了小叔子昂贵的衣服和鞋子送给自己的娘家弟弟穿。”   她说的毫不客气,贺然然的脸上更是精彩纷呈难堪至极,贺然然指着陆从月咬牙切齿,“你敢!”   陆从月呵了一声,“你都敢,我为什么不敢。”   “我打死你!”贺然然气急,伸手就要去抓陆从月,陆从月对她早有防备,见贺然然冲过来当即跑到门口拉开门到了走廊上。   贺然然也紧随其后,举着巴掌就朝陆从月落了下来,“我不打死你个贱人!\'   “啊,救命啊!”陆从月抱着肚子尖叫一声,然后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这时候快到中午了,院子里走廊上也有一些做饭的,听见动静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   陆从月住进这里大家都知道,这几天碰见陆从月夫妻的时候俩人也是和和气气的喊大娘喊婶子,能在这机关大院里住的也都是有体面的人,哪里见过这等架势。   见陆从月护着肚子摔在地上,隔壁一个大娘飞快的跑过来,“老三媳妇,你怎么了?”   再看贺然然一手提着陆从月的衣领,一手扬起胳膊眼瞅着就要打上了,那大娘连忙拦住,“老二媳妇,你这是做什么,你弟媳妇怀着孕呢,你怎么能打她呢。”   见有人护着,贺然然更加气愤,整个人都有些面目狰狞,“我今天就打死她这个贱人。自打他们两口子进了家门就搅和的家里鸡犬不宁,我不打死她我消不了这口气。”   这时候陆从月幽幽醒来,对上贺然然的目光目露惊恐痛苦哀求,“二嫂别打我,我错了,你别打我,伤着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啊。”   可正是孩子也刺激了贺然然,更加愤怒的想要打陆从月,那大娘力气大的很,拽着贺然然的手不撒手,“你弟妹都道歉了你咋还不算完。”   贺然然怒瞪着陆从月说,“你还钱不还钱?”   陆从月眼泪都掉下来看着可怜极了,“我还,等我男人回来我们就还钱。但是钱我们借的二哥的,我们要还二哥,可二嫂你不能逼着我私下里还给你啊,我手里也没钱啊。你偷我男人衣服的事儿我们都不计较了,你怎么就非得逼我啊。”   这话一出,看热闹的人顿时惊呆了,贺然然也是一惊,只觉得臊的满脸通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甩开那大娘就朝着陆从月打了下去。   “你住手!”   贺然然再次被人拦住更加愤怒,然而一抬头对上谢明宇愤怒的目光,贺然然心底一颤,突然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完了,被谢明宇看到了。   不光谢明宇看到了,就连刚下班不放心家里回来看看的谢大海和于丽娟夫妻也看见了。   于丽娟皱着眉头上前将陆从月扶起来,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心疼坏了,“她有没有打到你?有没有伤到?”   陆从月摇摇头,目光落在那大娘身上,“多亏大娘拦了一下,不然二嫂就打上了。”   于丽娟看向那大娘说,“老嫂子,谢谢你了。”   大娘摆摆手叹了口气说,“老二媳妇实在太不像话了,你们家可得好好管管了,老三媳妇还怀着孕,真出了事儿可怎么办呢。”   其他围观的人也纷纷劝说,无不指责贺然然的不是。   于丽娟脸色讪讪扶着陆从月回屋去了,谢明宇也拽着贺然然进了屋,谢大海叹了口气觉得这日子怎么过啊。   谢明朗夫妻为啥这么着急买房子,不就是因为贺然然太闹腾在家里住不下去吗,这贺然然还是不肯罢休,居然干出这种事来。   进屋关了门,于丽娟问;陆从月到底怎么回事儿。陆从月也不怕这个,将今天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她抹着眼泪说,“都怪我们借了二哥的钱,二哥,钱我们会尽快还上的。”   谢明宇脸色很难堪,看向贺然然说,“我们离婚吧。”   这话一出不说贺然然呆住,就是谢大海和于丽娟也呆住了,谢大海呵斥道,“你说什么胡话!”   谢明宇眉头紧皱,整个人看着萧条极了。   于丽娟皱眉说,“这事儿是大事儿,别乱来。”   而贺然然终于反应过来,直接朝着谢明宇扑了过去,“你个没良心的,我嫁给你好几年你居然要和我离婚,我跟你拼了。”   贺然然又害怕心里又慌,当即朝着谢明宇扑了过去。   屋里乱糟糟的,陆从月脑袋一突一突的,心里烦都要烦死了。   就家里这情况于丽娟也不敢离开,忙出来找个同单位的人让人帮忙请假,不然真走了还指不定出什么大事儿。   “从月你先回屋去,这事儿你别掺合。”于丽娟说。   陆从月看了眼闹成一团的夫妻点点头回屋去了,不然真出了什么问题赖到她头上说她破坏大伯子和嫂子的感情就不好了。   关了屋门外头的动静也不小,陆从月蒙住被子不去想外头的事儿,午饭也没吃直接睡着了。   醒来时外头终于平静了,也没什么声音了,窗户外头月亮也升起来了。   陆从月想上厕所,起来穿鞋出去,看到客厅里人还挺全的。   谢明宇脸上被挠的厉害,贺然然坐在地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谢明朗见她起来了,便起身说,“先吃饭。”   出了这种事儿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吃饭,但谢明朗可不管这个,总不能饿着他媳妇和孩子,当即去简单做了饭。   贺然然冷着脸做来坐下,拿起筷子便吃,谢明朗把盘子端一边儿去冷眼看她,“想吃饭自己做去,别吃我做的饭。”   贺然然一愣,当即就要哭。   “你再哭一声信不信我将你从二楼扔下去。”谢明朗冷冷看着她,眼睛像毒蛇一样让贺然然打个寒颤。   这种情况谢明宇自然不会向着她说话,公婆也没一个替她说话,贺然然坐在那里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外人。   其他人都坐下默不作声的吃饭,贺然然看着,突然站起来一把将桌子给掀了,“我不吃你们谁都别想吃。”   说着她又咬牙切齿的对谢明宇说,“想和我离婚?想都别想,除非你不想当厂长了。”   说完贺然然得意的笑了笑然后回屋去了。   满地的狼藉,众人身上也不干净。   谢大海冷着脸说,“既然你们都结婚了,也该分家了,老二,你们夫妻也搬出去吧,以后你们怎么着我们也不管了。”   谢明宇点头,“我知道了爸。”   谢大海又说,“做什么事情要考虑清楚,三年前的教训要牢牢的记住,千万不要再上了人的当,尽量把损失控制到最小。”   “好,爸,我知道了。”谢明宇说着站起来拿扫帚打扫卫生。   谢明朗让陆从月到旁边坐着去,而他转身又和于丽娟去做饭了。   没人去追究贺然然的行为了,因为没什么必要了。   陆从月也听的清楚,谢大海话里的意思,恐怕不管以后谢明宇夫妻离不离婚,这日子是不能好了。   当然,谢明宇夫妻搬出去对于丽娟夫妻来说也算好事,清静了也终于不再生气了。   再吃饭时间已经不早了,谢明朗和陆从月简单洗漱躺在床上,陆从月就被谢明朗拥进怀里,他的声音带着鼻音脑袋窝在她的脖颈里,说,“今天吓到你了,是我的不对,我不该把你一人放在家里。”   陆从月知道今天的事儿将她男人吓到了,她小声道,“我没害怕,也没吓坏。这点事儿跟以前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而且我是看了时间的,也算准了她要打我,所以一开始我就是往门口那边走的。而且你看我好好的,咱孩子也好好的,摊上事儿的是她贺然然,不是我。所以你不要自责好不好?”   谢明朗窝在脖子里没吭声,但陆从月却感觉到脖子里湿漉漉的。   谢明朗知道二嫂不是省油的灯,却没想到会到了这种地步。   在乡下时他还感慨自己日子过的幸福,说徐大军有个不靠谱的丈母娘日子难熬。陆从月在乡下没受一点委屈,没想到到了京市却是这样。这样算起来他们家又比徐家好到哪去呢。   陆从月转过身来捧着他的脸亲了亲,然后覆在他的耳边小声说,“明朗,我想要你。”   说着手也滑了下去,整个人凑过去亲上了谢明朗的唇。   谢明朗整个人都僵硬了,像个没经历过任何事的毛头小伙。   他知道陆从月是在用自己安慰他,可他实在没法拒绝。   这一晚谢明朗异常的温柔,陆从月也前所未有的配合,俩人都得到了想要的快乐。   第二天谢明朗早饭也没吃带着陆从月就出门了,直接去了裴演家中蹭饭吃。   吃过饭谢明朗带陆从月去看他们那边新砌的炕,炕已经砌好了,但是还得等几天才能晒干。   裴演夫妻也跟着来看了,觉得炕好,而且他们上了年纪身体也不怎么样,睡炕觉得舒坦。于是谢明朗又去将工匠找来到裴演那边砌炕。   结果周教授和刘教授眼红也要砌炕,可把那工匠乐坏了。   这本来就是私底下接活,这一下子多砌几个可不赚的更多了。   孙教授今天也从清大家属院出来了,看着也羡慕的不行,可他那边住的是楼房砌炕是不可能了,他看着周围的环境说,“我也真想买个小院啊。”   周教授乐呵呵道,“咱俩都是孤家寡人,要不行你直接搬到我这里住算了,我住东屋你住西屋,咱都砌上炕,只要你平时和我分摊做饭就成了。”   这提议孙教授还真的心动了,陆从月笑道,“这样也好,平时也有个照应。”   孙教授想了想说,“行,今天你就跟我搬过来去。”   家属院里虽然也有熟悉的人,但到底好多年没见了,哪里有这几个老家伙熟悉。   他们可是在牛棚里共患难的战友了,住在一起相互照应总比自己在那边冷冷清清的好。   孙教授做了决定,几人便锁门去帮孙教授搬家去。   一帮人热热闹闹,孙教授说,“还是跟你们这些老家伙在一块自在,等哪天叫上老邢他们一起聚聚。”   谢明朗正帮着工匠忙活,闻言抬头说,“等过几天炕干了,我们搬过来的时候一起在我这里吃饭吧。我下厨。”   “肯定是你下厨了,有你这厨子在难道还要我们下厨?”孙教授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工匠手艺不错,用了几天的功夫将炕都砌完了,谢明朗又问了些别的,发现这师傅也都会点,于是又和这师傅一起修缮这边的房子。   当然闲下来的时候谢明朗也带着陆从月去百货商店订了缝纫机,等缝纫机到了就能买布做衣服了。   之前谢明朗就私下里跟谢明宇说过从他的关系买布做衣服的事儿,谢明宇当然答应了,到时候就市里客户订布的时候一块订了就成。   京市其实有三大纺织厂,谢明宇所在的纺织厂排在中间不大不小,但生产的布料品种齐全,一些冬天用的料子也都有,甚至毛呢料子也有一条生产线。当然这种料子缺,多了弄不到,少了还是可以的。   于是这边房屋修葺的时候谢明宇已经给他们买出一些布料来了,除了毛呢料子全都是按照陆从月的要求来的。   做衣服的屋子就在他们住的东厢房旁边的屋子,里头也砌了炕,又宽又大,靠近窗户的位置是准备放置缝纫机的,在里头靠墙的地方则挂了一大块白色的布,墙上订了一些钉子,到时候挂衣服的。   一切准备齐全,只等他们住进来缝纫机到了他们就能开工赚钱。   这些天他们早出晚归,避免与贺然然接触,至于贺然然和谢明宇闹到什么地步了他们也不清楚。   终于到了农历十月三的时候他们决定搬家了,那边炕早就干了,谢明朗也烧过几回了。屋顶修好了,墙面也修补的七七八八,一些零碎的活还得后续慢慢的再做。   搬家的时候贺然然在家,就站在客厅里紧紧的盯着他们,好像生怕他们多拿了家里什么东西一样。   这天正好是星期天,于丽娟和谢大海连同谢明宇都在帮忙搬东西谁也没搭理她,贺然然凑近陆从月说,“你很得意吗?”   陆从月一回头,就看见贺然然进来了,陆从月嗤笑一声,“还行吧,跟你斗也没什么意思。”   贺然然哼了一声,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事儿终于忍住了没动。   因为今天谢明朗他们夫妻搬家,下星期就是她和谢明宇搬家了。   他们都得出去住,以后她想赚这个家的便宜都不行了。她妈让她忍耐,让她讨好婆婆和妯娌,讨好谢明宇,可她凭什么要讨好,她就是这家的媳妇,凭什么要讨好。   外头搬东西的人进来了,看见贺然然的时候就皱了皱眉,谢明朗说,“我希望你出去。”   贺然然扭头就出去了,谢明朗看向陆从月,“她没说什么吧?”   陆从月摇头,“没说什么。”   说着她看了眼空荡荡的房间说,“没想到我们东西还不少。”   其实也没多少东西,来京市的时候东西不多,这些天又陆陆续续搬了一些东西过去,今天要搬的的确没多少了。   屋里空了,于丽娟叹气到,“都走吧,长大了该过自己的日子了。”   陆从月抱住于丽娟说,“妈,我们以后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咱们住的那么近,得空了您和爸就上家里吃饭去,明朗他下班早,咱一块吃饭。”   “好。”于丽娟看她跟个孩子是的抱着她顿时笑了起来,“那你可别嫌弃我们蹭吃蹭喝。”   陆从月摇头,“不会不会。”   东西收拾好,众人下楼,谢明朗拉着板车,陆从月坐在上头朝外去了。   谢明朗才回来没多久就搬家,大院里好多人都在讨论,得知他们买了一个四合院之后更有人羡慕又嫉妒,猜测这些钱哪里来的。   于丽娟也没瞒着,就说谢明朗找他们借的,找大舅子和大哥借的,还有他老师们凑钱凑起来的。总之没提谢明朗之前出车带货赚钱的事儿。   不过他们也不担心和然然会说这事儿,毕竟贺然然在这大院里口碑很差,说了恐怕也没人信。而且事情都过去了,贺然然又没证据,平白的说了可能还得被别人说她陷害小叔子。   贺然然站在楼上看着谢家一家子有说有笑的出了大院儿,她捂着嘴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她为了嫁给谢明宇付出那么多,可到头来换来的又是什么?   父母养她这么大,她孝顺父母还不行了?   她想不明白,就是想不明白。   谢明朗等人到了小院儿,裴演夫妻连同几位教授早就等着了,众人帮着把东西收拾好,觉得终于有个家的样子了。   陆从月指着主屋说,“妈,以后那边屋子您和爸来的时候可以住,只是现在还没收拾好,到时候给你们留着。”   于丽娟眼中含了泪水,“好。”   陆从月又对孙丽萍说,“师娘,以后您和老师要是愿意过来住那边儿,您和我妈一人一边儿。”   孙丽萍笑了起来,“那要是你亲妈来了怎么办?”   陆从月一囧,指着西边厢房说,“我妈可以住西边厢房。不过她不一定会来,我弟还得上学,我哥和我嫂子恐怕也不会答应她过来。”   她安排的头头是道,孙丽萍和于丽娟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东西都收拾好,几个女人又和谢明朗一起出门买锅碗瓢盆去,反正已经借了板车正好方便用。   左右的邻居已经习惯了看他们见天的拉着板车买这买那回来,这会儿见他们买了不少锅碗瓢盆还有粮食蔬菜和肉回来还笑着打招呼,“这搬过来了?”   谢明朗笑着应了声,“是啊,搬过来了,以后还得请大叔多多帮衬。”   住在这边的很多都是清大原来的教授,大家打过招呼也就成了。   傍晚谢明朗掌勺做了一大桌子菜,一群人围坐在桌前每人倒了一杯酒。   谢大海举杯道,“为他们夫妻以后的新生活干杯。” 第80章   酒喝过,饭菜吃过,陆从月和谢明朗的小日子也开始了。   谢大海喝的有些多,回去的路上就跟于丽娟唠叨,“老二媳妇怎么就不争气呢,都好好的多好啊。”   对二儿媳妇于丽娟已经放弃了,对谢大海的话也只当听不见,而谢明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兄弟三个原本以为就属谢明朗最不靠谱最让父母操心,可到头来最让父母操心的却是他。   于丽娟说,“明天开始你们也开始搬家吧,大东西下周末我们跟你们一起搬。”   谢明宇点了点头说,“好。”他顿了顿歉意的说,“妈,让你和爸操心了。”   “那又不是你的错。”于丽娟想到三年前儿子刚当上厂长时的意气风发,结果没高兴两天回来哭着跟她跪下说他被人算计了。   贺然然第一眼给人的感觉也不错,以为那次只是意外,可随着长时间的接触他们发现一切不是那么回事儿,贺然然并不无辜,还把谢家搅和个天翻地覆。   “别想那么多,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于丽娟多少猜测出一点谢大海的态度,她听出来了但是没想管,但凡贺然然想好好过日子她也不会袖手旁观。   谢明宇嗯了一声说,“妈,我以后肯定会好好的。”   哪怕付出代价,他也不想这么凑合下去了。   到了家贺然然就在客厅里坐着,于丽娟又重复了一遍,“现在老三两口子也搬出去了,明天开始你们也陆陆续续搬家吧。”   贺然然坐着没动弹,半天才说,“妈,既然都是您的儿子,那您是不是也该给我们五百块钱?”   于丽娟一愣,“你说什么?”   “五百块钱。”贺然然理所当然的说,“那天老三两口子说要出去住的时候您给了他们五百块钱,现在我们也要搬出去,那您也得给我们五百块钱。更何况这几年我在家里当牛做马,就白干了?”   于丽娟震惊的看着她,半晌没说一句话,她实在太震惊了,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于丽娟颤抖着手指着贺然然说,“你问我要钱?你把我们花钱买的工作给了你娘家,那钱那你是不是也得给我们?一共两份工作,一份工作七百五十块钱,来,先把一千五还给我,我再给你五百块钱。”   听她提起那两份工作贺然然不高兴了,“那工作既然是你和爸帮我买的,那就是我的了,我给谁不行啊,再说了我弟弟又不是别人,给了他们怎么了,用得着你们这么斤斤计较吗?我在谢家当牛做马伺候你们这么多年,就不值得这些钱了?”   于丽娟身子晃了晃,闭了闭眼睛,然后指着门口说,“滚,给我滚出去。”   贺然然坐着不动,“我凭什么滚。”   “贺然然!”谢明宇蹭的到了她跟前说,“贺然然,我们离婚吧。”   贺然然似乎听过他这话并不害怕,“离婚?想和我离婚?没那么容易。”   谢明宇深吸一口气,“那你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他扶着于丽娟和谢大海回房休息了,转头回来见贺然然还坐在那里看也不看一眼就进了谢明朗那屋睡觉去了。   贺然然站在客厅里嗤笑一声,“想和我离婚?想都别想,费了那么大功夫才嫁进来的,怎么可能轻易离婚呢。谢明宇,你不敢的,你不敢和我离婚的。”   说完她站起来也回屋睡觉去了,似乎一点心事也没有。   谢明朗和陆从月将饭桌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去烧水洗澡,今天对他们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   在沂河生产队的时候他们住的是娘家,回来住的是婆家,只有今天开始他们真真正正住在自己家了。这里是他们两个人的家,他们的孩子也将在这里出生长大。   两人只需要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眼中表达了什么,所以非常默契的洗澡,然后躺在熟悉的炕头上。   谢明朗说,“我会小心的。”   陆从月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点了点头,“好。”   两人亲在一起,肆意而大胆,在这样的夜晚也不用担心声音大了吵到家里人,这种感觉实在太过美妙。   事后陆从月躺在谢明朗怀里沉沉睡去,谢明朗看着屋顶心中充满了希望。   他们能买得起这一座四合院就能买得起第二所,等过上几十年这院子可就值钱了。   想着这些美事,谢明朗也睡着了。   接下来几天谢明朗都是和那个泥瓦匠修缮房屋,一连修缮了七八天后终于看着像样子了,谢明朗两人又去裴演那边儿和周教授那边一一修缮,每天忙碌的不得了。   俩人很少回去谢家那边,只知道谢明宇夫妻也搬出去了,于丽娟夫妻俩住着大房子可算是宽敞也清静了许多。   而在谢明朗忙碌的时候陆从月也没闲着,有文教授和孙丽萍打下手,将谢明朗带回来的布料整理一遍,然后开始根据自己的思路设计衣服样子。   因为男士的衣服样式不多,所以陆从月就简单设计了一款呢子大衣,棉衣则简单的中山装。服装主要还是以女性衣服为主,呢子大衣就设计了两款,其他棉衣更是抛弃向下的样式重新设计了几款样式。   样式设计出来她便让孙丽萍看,孙丽萍到底是教美术的,虽然不怎么会做衣裳,但在审美方面是没问题,还能给陆从月提出合理的建议来。   陆从月便根据建议修改,做出更好看的衣服来。   等设计好后,陆从月就开始裁剪布料了。   如今做衣服全靠缝纫机,所以衣服好不好看的就是裁剪的功夫。孙丽萍和文教授在这方面并不精通,所以看着陆从月连尺寸画线都不用直接动剪刀裁剪的时候可是吓了一跳,可等样子出来孙丽萍又笑了,“这孩子天生就是拿剪刀的命,积年的老师傅估计也没有这把好手艺。”   这一点陆从月颇为自豪,手上动作不停按照自己的计划将布料裁剪出来。   不过现在到底怀了孕她也不敢劳累,忙上半小时总能休息个十分钟。   反正缝纫机还没到货,她有的是时间慢慢的裁剪。   可谢明朗弄布回来的速度也是极快,她这边刚裁剪完,那边谢明朗又带回来一些,反正闲不着。   终于在谢明朗去考厨师证前两天,谢明朗用板车拉回来一台缝纫机。   一台缝纫机在乡下是稀罕物,在京市倒是并不如何稀奇。尤其这边胡同里住的人又都是讲究脸面的人,听见动静瞅上一眼就关上门又过自己的小日子了,所以他们这边院子里也难得的清静。   缝纫机陆从月早就熟悉的东西,谢明朗搬进来她就迫不及待的调试,又把事先买好的各种颜色的线找出来摆在一遍随时用。   孙丽萍拿了一件条绒料子的外套说,“先试试这件儿。”   陆从月点了点头然后将布料放上,熟门熟路的踩了起来,没多会儿一件衣服就成型了。   文教授笑道,“这手艺可真是厉害,要是现在不抓投机倒把能开铺子,从月的铺子肯定生意红火。”   “那可不。”孙丽萍笑了起来,“不过以后咱们这些老家伙的衣服可是有人做了。”   文教授点头,“对对,从月,以后你可不准不答应给我们做衣服。”   陆从月将做好的衣服抖了一下,然后套在身上,问道,“好看吗?”   一件鹅黄色的条绒外套,可不就适合十七八岁的姑娘家穿,陆从月虽然结了婚,但是面容娇嫩,肚子也不明显,穿上这鹅黄色的外套更显得白净漂亮。   文教授啧了两声道,“好看,真的好看。”   孙丽萍也如此说,陆从月也算松了口气。   一件衣服陆从月只做五件,尺码都是一样的,反正这时候的姑娘几乎就没胖的,这尺码也差不多了。   有了缝纫机陆从月做衣服简直如有神助,等谢明朗去参加厨师证考试的时候陆从月已经做了一堆出来了。   陆从月忙起来经常忘记时间,孙丽萍和文教授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打断她带着她去院子里溜达一圈,或者去清大的校园里溜达一圈。   如今清大校园里也有一些工农兵大学生,他们这一批平反回来的教授们如今只有教授物理的周教授和教授数学的刘教授复课了,其他人如今都还处于闲置状态。   这些教授闲着没事儿就来校园里溜达,偶尔碰到一块说着说着就到陆从月那边等着蹭饭了。   当然这些教授也不空手,这个带一把菜,那个带上一块肉,晚饭也就齐全了。   陆从月闲着的时候还跟孙丽萍商量过了年把后头的后罩房整个推倒整理出一块地来种上点青菜,吃起来也方便些。孙丽萍也道,“到时候我们也种上点。”   再说谢明朗去考厨师证,红旗饭店的人包括经理大厨都不看好谢明朗,觉得谢明朗就是个靠着走后门塞进来的二把手,这么多天没来上班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   结果到了下午的时候谢明朗就来了,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一级厨师证摆在了桌上。   罗师傅脸直接黑了,他才不过是个二级厨师,这谢明朗竟然考出一级厨师证来了?   该不会也是走后门得来的吧?   随即又一想也不可能,考厨师证可不是其他说着玩儿的,一级厨师证考试多难罗师傅可是深受体会,也知道这事儿不大可能。   但让他服气一个二十郎当的小伙子,他是不服气的。   这会儿午饭刚过去饭店里也不忙,徐经理看着一级厨师证又惊又喜,“这是你考出来的?”   谢明朗指着上面的名字说,“对,刚考出来的。”   徐经理正色道,“谢明朗同志,以后我们一起为人民服务。”   谢明朗点头说,“那我明天开始上班?”   “明天上班就行。”他们这个新开的饭店规模中等,其他像他们这么大的饭店,顶多俩二级厨师,冷不丁的他们这里居然有一级厨师了,那岂止是高兴啊。   但徐经理是高兴了,罗师傅就不怎么高兴了。   在厨师这行业,二级压三级,一级压二级。在饭店里一级厨师有绝对的领导权,二级厨师是不能怎么样的。   可让罗师傅以后听个二十来岁小子的话,他心里别扭也不服气。   罗师傅说,“不知道谢师傅今天能不能给咱们露一手。”   谢明朗明白他的用意,可既然白得半日假期他可不想在这浪费时间,他看了罗师傅一眼说,“我刚和经理说好了明天开始上班,明天我来掌勺就是了。”   罗师傅的脸肉眼可见的拉下去了。   谢明朗没管这个,和其他人说了声就回家去了。   “经理,以后咱饭店后厨就他说了算了?”罗师傅和徐经理其实有点亲戚关系,算起来罗师傅也是走后门进来的,但他自认为是二级厨师,也是凭本事进来的,才这么看不惯谢明朗。   徐经理想的比较多,呵呵笑了笑,“罗叔,现在的年轻人咱们不服气不行啊,人家要真是个啥都不会的被塞进来的人咱们供着也就得了。可人家显然是有真本事的,年纪轻轻的一级厨师,家里有权有势,咱犯不着跟人过不去啊。”   罗师傅小声问,“那他家里到底啥官啊?”   “好像……他爸是机关内部的,组织部的主任?”徐经理也是只听了一点半点,他猜测道,“能把人塞进来肯定是有本事的,反正您也别和人闹起来,就当多个帮手得了。”   罗师傅虽然郁闷但也听进去了,毕竟活了这么大岁数日子也不是白过的,有权有势的他得罪不起,反正也少不了他的工资那就这样吧。   谢明朗心情很好,去供销社买了二斤肋排又割了一刀肉一些尖椒以及一些菜这才回去。   一进门就听见东厢房里缝纫机咔哒咔哒的声音,谢明朗勾了勾唇推门进去,果然陆从月正在踩缝纫机做衣裳,孙丽萍和文教授也在这帮忙,瞧见他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顿时笑了,“看来你这厨师证考的挺轻松的,是一级还是二级?”   谢明朗喜滋滋的从口袋里拿出来递过去,“师娘您自己看。”   孙丽萍拿过来打开,顿时笑了起来,“果然是一级,我猜就是。国营饭店我们回来也去吃过,手艺的确比不上你的。”   谢明朗说,“师娘,咱今晚上聚聚,庆祝一下,明天开始我就要上班了。”   “行。”孙丽萍说着就对文教授说她去通知人,文教授继续在这边帮忙熨烫衣服。   谢明朗出去收拾菜了,只是入冬了能吃的青菜实在是少,谢明朗买的菜也不过是萝卜白菜还有一把菠菜和韭菜,勉强也能凑上一桌了。   陆从月手里拎着一件呢子大衣出来,说,“明朗哥,你过来试试合不合身。”   “肯定合身。”谢明朗洗了手擦干过来,看着她手里提着的呢子大衣说,“你做的可真不错。”   呢子大衣很厚实,用缝纫机缝制哪怕用最粗的针也并不好做,这一件是陆从月特意给谢明朗做的,索性直接手工缝制,然后又用电熨斗给熨烫的妥妥帖帖,看款式看做工,哪怕放到后世也是不过时的。   谢明朗也不嫌冷,直接把薄棉袄脱了搭在晾衣绳上就穿上这件呢子大衣,他里头穿了一件秋衣和毛衣,再穿上这件呢子大衣稍微有一点宽松,还算合身。   陆从月看着眼前瞬间像换了个人是的谢明朗忍不住高兴道,“好看,真好看。”   可惜家里现在没有大的镜子,谢明朗很好奇自己穿着怎么样。   陆从月说,“就这样穿也好看,再冷点里头再穿一件也能穿的上。”   “真的好看?”谢明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在她面前转了两圈,“还挺暖和的。”   陆从月嗯了一声,“这料子我瞧着似乎是加了羊毛的,我想着要不给教授们也一人做上一件……”   她想了想又说,“算了,大冬天的他们上了年纪还是穿棉袄暖和,等过了年开春再给他们做。”   “什么开春再做啊。”几位教授从外头进来,刘教授一眼就看见谢明朗身上的呢子大衣了,“这是从月做的?可真好看啊。”   陆从月抿唇笑了,“我说大冬天还是穿棉袄合适,等过了年暖和了我给你们一人做一件。”   刘教授一听很心动,“这很可以,很可以,不过这时候的确是冷了,还是穿棉袄暖和。”   他们几个老家伙现在穿的棉袄还是原来在沂河生产队的时候陆从月给做的,但那时候为了怕人看出来,所以里头棉花是新的,外头的皮却是旧皮。好在老教授们在乡下那么多年早就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了,所以回来了也照常穿着,反正挺暖和的。   谢明朗说着不舍的把大衣脱了下来,对陆从月说,“天也暗了你就别做了,陪着教授们进屋喝茶暖和去。”   因为堂屋也收拾出来了,所以谢明朗在堂屋也砌了一张大炕,只不过炉子在廊下,屋里也没有一点烟熏火燎的模样。   一众人等进屋上炕,周教授感慨道,“冬天还是在炕上舒坦啊。”   陆从月去烧水沏茶,周教授阻拦道,“你忙活一天了快坐下歇歇,我们闲着也没事儿自己冲茶就行了。”   大家来的勤快,所以也当自己孩子家一样,并不想让陆从月忙碌。   陆从月点头,“那成,我先去和文教授把衣服都收起来。”   说着她又回了东厢房,文教授却已经把衣服烫的差不多了。一叠叠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摆在那个炕上,看着心情就很愉悦。   文教授说,“我刚才听着你们说话了,现在家属院那边儿有不少回来的老教授,我听着老孙也说有些也没家人了,要么就断了关系,你要不要专门做一些给老教授们穿的衣服出来,我们几个串门的时候就能给卖了。”   陆从月有些心动,“那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是在投机倒把?”   “不会。”文教授摆手道,“大家都是苦日子过来的,以前也都认识,你卖给他们,他们只会感激,毕竟现在供销社有厚外套,可棉袄还是得自己做,他们有的人在乡下伤了身子伤了眼睛的,也做不来了。”   一听这个陆从月就点了点头,“成,这事儿我答应了,不过他们身材如何,尺寸我该怎么把握还得您帮我寻摸寻摸,到时候我就成本出给他们,怎么样?”   “别,你这怀着孕做衣服也不容易,哪能平白成本价出给他们,你就少赚点给他们就成了。”文教授看的开,再同情那些人也比不上这小两口亲切,“你别有心理负担,他们都和我们一样国家都发还了补贴,不差这一点半点的。再说了,他们就是找人帮忙做衣服也不一定有你这价格。”   陆从月笑了起来,“行。”想到那些教授身子都不好,陆从月又说,“那我到时候问问明朗,看看去抓一些药送给他们吧。”   文教授笑了起来,“还是你想的周到,不过药也不便宜,你让明朗去多买些回来,他们愿意买就买,不愿意买就算了。”   “行。”两人说定这事儿又看了眼现有的布料,布料倒是不缺,但是棉花恐怕还得去找票买一些回来。   晚饭谢明朗做的糖醋小排,辣椒炒肉,还有菠菜鸡蛋汤,炒合菜,还有醋溜白菜,再烫上一壶白酒,一帮人吃的非常尽兴。   饭后老教授们都回家了,谢明朗烧了水和陆从月洗脚,陆从月就把她和文教授商量的事儿说了。   谢明朗说,“原来我也有这想法,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收钱。不收他们肯定不好意思,收吧又不知道收多少好,文教授这样说也就行了,咱就按照她说的来,明天我就凑棉花票去。”   陆从月点头,“行,那明天我问问文教授大家的胖瘦也准备开始做,他们上了年纪怕冷,得先做出来那些。”   说着她一顿,“对了,其他的衣服我也做了不少了,可你现在也没空去卖啊。”   在国营饭店上班,早上要早走去准备早饭,下午倒是可以提前走,但她也不知道京市的黑市什么时候开。   谢明朗说,“这不要紧,等我抽空去黑市上找个下家,到时候直接把衣服低价卖给对方,让对方去卖去。”   这样虽然利润没有那么多,但是省时省力,也不少赚了。   陆从月对怎么卖东西并不懂,谢明朗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她只管做衣服,其他的不管。   第二天谢明朗一早出门去国营饭店上班了,陆从月吃了早饭也开始画老教授们穿的棉袄的样式。   在乡下穿什么样都行,到了京市哪怕冬天穿的棉袄也得板正一些显得有精神些。   陆从月正画着,文教授和孙丽萍就来了,俩人每天过来帮忙日子过的也充实,见她开始画了,俩人凑过来看了眼,“这腰身上宽松些,我们上了年纪不喜欢穿太合身的衣服了。”   陆从月点头又将腰身修的宽松了一些,“这样呢?”   “好看。”文教授说,“你可以做一套,棉袄外头再配上件外套,这样脏了只洗外套就行了。”   陆从月闻言又开始画男士的外套。   男式外套不像女式衣服那么多样式,就简单板正就好,现下流行中山装,所以陆从月干脆都画成中山装的样式出来了。   布料上男式的除了黑色就是灰色和深蓝色,也没那么多讲究,至于棉袄的内衬,陆从月直接抛弃的确良选了最普通的白棉布,穿着暖和舒适。   画好后三人翻找料子出来,孙丽萍和文教授将布料铺在炕上,陆从月则按照样式抄着大剪刀唰唰的剪了起来。   棉袄不同于其他的衣服能直接在缝纫机上做出来,有些地方还得留着口塞棉花,然后再手工缝上。   陆从月捏着布料想了想,然后想明白哪里留口这才开始动工,这样果然省时省力一些。   陆从月在家做衣服的时候谢明朗也到了红旗饭店,他到的时候罗师傅和服务员等人都来了,徐经理带着学徒工去购买今天要用的菜和肉了,罗师傅正在厨房里炖着小米粥,手上再捏着包子。   许是昨天想开了,罗师傅看到谢明朗的时候没再恶声恶气,但也没主动搭话。谢明朗过去帮忙一起捏包子,十指飞快的动着,圆圆的包子就在手里成型了。   罗师傅看了眼谢明朗捏包子的手法,再看看自己的,忍不住问,“你这似乎更快一些。”   谢明朗就把手伸过去放慢了速度,“其实也差不多少。”   “还是快一点。”罗师傅说着也跟着学了一下,果然是快了一些。   因为这一出俩人气氛倒是没那么僵了,包子上锅蒸着,罗师傅又把昨晚发的面团拿出来揉馒头,谢明朗问了一下早上的菜单便拿了咸菜疙瘩开始切咸菜。   徐经理出去采购的时候还担心这俩别打起来,结果回来听见厨房静悄悄的,服务员林燕小声道,“经理,没打起来,罗师傅好像还跟谢师傅讨论怎么把包子捏的更快?”   徐经理瞳孔震裂,“学习?”   就罗师傅那狗脾气还能学习?   “对。”林燕早就躲在一边儿听了很久了,这会儿赶紧说,“现在俩人分工合作的挺好的,您之前的担心白担心了。”   徐经理嘴角抽了抽,但愿只是他想多了。   早饭是从六点开始供应,谢明朗来的时候已经五点了,等馒头包子出锅,时间也到了六点,徐经理将大门一开,早就排队的人呼啦啦的一涌而入,服务员的吵吵声,和顾客的喊声好不热闹。   早饭做完剩下的就没大厨子什么事儿了,学徒工小徐勤快的把锅刷干净了,而罗师傅和谢明朗则一人一碗小米粥几个大包子开始吃早饭了。   罗师傅调包子馅儿味道不错,谢明朗吃的时候罗师傅就一个劲儿的瞥他,谢明朗于是夸奖道,“罗师傅调馅儿的手艺真不错。”   说起这个罗师傅就有些得意,“谢师傅,别看你是一级大厨,我是二级,但我也是有拿手绝活的,比如这包子馅儿,我敢说满京市比我调的好的也没几个。”   谢明朗赞同的点头,“您说的没错,这味道是真好。”   馅儿是猪肉白菜放了一些香菇,味道的确不错。   罗师傅笑了起来,“不知道谢师傅有什么拿手绝活啊。”   谢明朗毫不谦虚的说,“擅长川菜和湘菜,粤菜不大会,鲁菜凑合。”   一听这话罗师傅心里不以为意,到现在除了包大包子的手法不错,切咸菜的技术不错,其他的他还真没看出来。   到了十点多的时候厨房又该开始准备中午的饭菜了。中午有大锅菜也有小炒,菜单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像鱼要提前收拾干净,肉要提前切好,葱姜蒜也得准备齐全。   不过这些活都是学徒工小徐要干的,大厨要做的是把大锅菜炒出来,然后等顾客来了点了小炒再下锅炒。   罗师傅看着谢明朗说,“一共三个大灶,一个蒸馒头和米饭,另外俩要炒大锅菜,不如我和谢师傅一人负责一个?”   谢明朗点头说,“行。”   罗师傅又说,“不过咱们都是在大家吃饭之前做饭吃,咱们中午的午饭你来试试?”   “现在做?”谢明朗看了眼手表刚刚十一点。   罗师傅点头说,“对,咱们只有半小时的时间做饭吃饭,十一点半之后就该炒大锅菜然后准备小炒了。”   “好。”中午午饭要炒的菜小徐也已经切好摆好了,辣椒炒肉,白菜顿粉条,外加半只鸡,伙食还真是不错。   谢明朗先热了锅将半只鸡放进去炒了,然后又去炒辣椒和白菜炖粉条。   他做的时候罗师傅也没帮忙,就坐在板凳上发呆,过了一会儿霸道的味道传出来,他嗅了嗅鼻子突然觉得有些慌了。   大厨的鼻子都好使,闻着味儿就能大概知道菜什么样了。   罗师傅之前有多不服气,这会儿就有多慌,因为这味道实在是好。   罗师傅觉得起码这几个菜他是比不上谢明朗的。随即他又安慰自己这都是家常菜,兴许谢明朗本来就擅长,其他的就不知道了。等大家点小炒的时候兴许就能看出差别来了。   谢明朗将俩菜炒出来,辣子鸡也好了,一抬头就看见徐经理和俩服务员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好了吗,好了吗?”   谢明朗笑了起来,“好了,开饭。”   他这一说,几个人连忙都进来了,不管吃馒头还是米饭,对他们来说都随便吃。   谢明朗拿了俩馒头,就着菜就吃了起来。   罗师傅怀着复杂的心情吃了最普通的白菜炖粉条,然后抑郁了,这么简单的菜味道都很好。   他不说话,徐经理和服务员却夸上了,心里也惊艳了。   尤其俩服务员林燕和吴小美都没结婚,看着谢明朗做饭又好长的也好,听说家里条件也好,心里顿时就惦记上了。   吃饭的时候俩姑娘就时不时的看谢明朗一眼,企图得到一点回应。   可惜谢明朗完全看不见,心里只想着这么好的饭菜下午的时候他带些回去和陆从月一起吃才行,到时候多放肉!   罗师傅心情复杂的吃了午饭,看谢明朗的眼神也变了,人家是真的有手艺,水平比他还高,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考了一级厨师证,而他自诩拿了这么多年的勺子也只不过是个二级厨师。   有些心塞。   吃了饭谢明朗和罗师傅分工合作,一人一个大锅菜,大锅菜炒完也到十二点了,如同早上一般门一开人就蜂拥而来。   虽说现在大家工资都不高,但是点小炒的人还真就不少,谢明朗和罗师傅也没分谁做哪个,反正就有点的就做,不过像辣子鸡这种是谢明朗早就炒好的,有人点直接盛出来就得了。   其他的辣椒炒肉啥的,有几份点的也合在一起分盘子桌,忙碌到了两点的时候,外头服务员就不接了,直接说没菜了。   两点一刻到了,服务员就开始撵人,没吃完的也得赶紧吃完走人。   下午的时候跟中午差不多,只是晚饭只提供大锅菜,不管是肉菜还是素菜,都是提前炒好放到盆子里,有人点了服务员就给盛到盘子里。不过这次谢明朗没打算在这吃饭,反而提前把自己的那份儿装到饭盒里拿回家去吃。   结果其他人也是这样,都是把好东西拿回家一家人吃。   做完饭,罗师傅就走人了,谢明朗问了徐经理也准备提着饭盒回去了。   林燕胆子大一些,主动问谢明朗,“谢师傅,你也拿回家给父母吃啊。”   “不是。”谢明朗说,“拿回家给我媳妇吃。”   林燕顿时失望,“你、你结婚了啊?”   “对啊。”谢明朗什么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小姑娘的心思,索性直接说开了,“我这手艺还是因为我媳妇才学的呢。走了,我媳妇在家该等急了。”   吴小美凑过来问,“你和他说什么了?”   林燕撇了撇嘴说,“没什么,她结婚了。”   俩人顿时都歇了心思。   一天的功夫,陆从月共裁剪也缝制了二十多件棉衣的半成品,剩下的只等棉花买回来就能用上了。   这里陆从月还在担心找不到那么多棉花票,转头傍晚的时候裴演等人就给拿来了棉花票,裴演笑道,“我们今天去家属区转悠了一圈给你们招了一些活,知道做棉衣,有想要棉衣的直接把棉花票给拿来了,到时候你看着把棉花票这部分给减出来得了。”   陆从月点头,说,“这样也好,我本来还担心没那么多票去买棉花,现在倒是够了。”   裴演等人一天的功夫给收了二十四个人的棉花票,所以她至少得做出二十四套的棉衣棉裤出来,工程量也不算小。   东西收敛起来,教授们也回家去了,陆从月洗把脸喝了点热水,突然站住不动了。   她感觉肚子动了一下,很轻,像小鱼儿吐泡泡,很新奇的感觉。   陆从月低头摸了摸肚子,笑的一脸温柔,“是你动了吗?再动一下好不好?”   可惜动了这一下没再有动静,仿佛刚才那一下也是她的错觉。   谢明朗步行回到家的时候饭菜凉透了,谢明朗拿了鸡蛋将米饭炒了,又把馒头切片裹上鸡蛋炸了,这才把菜热了又打个菠菜汤叫陆从月吃饭。   陆从月现在看着人不胖,但胃口大了不少,米饭馒头也不挑,肚子填的饱饱的整个人都想迷糊了。   谢明朗拍了拍她的手说,“刚吃完饭得溜达溜达,别现在就躺着。”   陆从月靠在墙上眯眼道,“吃饱了就想睡觉。”   谢明朗叹了口气说,“吃饱了就睡容易长胖,你最近是不是胖了一些?”   他这么一说陆从月顿时坐直了身体,紧张道,“真的胖了?”   说着她摸了摸脸又摸了摸胳膊,担心道,“那我生了孩子会不会变成大胖子?”   谢明朗噗嗤一声笑了,“胖子也是漂亮的胖子。你现在不胖,只是因为怀孕才长了一点肉。但刚吃过饭还是动动比较好。”   说着谢明朗过去扶她起来,就在这屋里转来转去。   转了一会儿陆从月就不想动了,谢明朗跟她坐下,然后说了说在饭店的事儿,陆从月说,“那另一个厨子没难为你吧?我听说很多人会联合起来排外,万一他们联合起来排斥你怎么办。”   谢明朗不以为意的说,“你忘了我是怎么进去的了?”   陆从月一想顿时笑了起来,“是了,你是走后门进去的,现在你又有一级厨师证,其他人恐怕更不敢得罪你了,说不定还得巴结你呢。”   “那些都是浮云。”谢明朗不以为意的说,“干一个月才多少钱的工资,咱现在欠着外债,还是靠你的手艺才能赚回来呢。”   说着他又道,“每个星期我和罗师傅都有一天假期,俩人轮流休息,等我休息的时候就去把衣服卖了,明天一早我先拿几件儿去黑市转转找个下家。家属院那边就得你和老师他们过去了。棉花的事儿明天我来打听。”   陆从月起身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布包,“棉花我们可以去供销社买。”   谢明朗狐疑的打开布包,露出里头的棉花票来,他惊讶道,“哪来的?”   陆从月就把裴演等人今天做的事情说了。   谢明朗叹了口气说,“我们真是有福气,认识了这么多好人。”   陆从月笑着,心里却也在想,或许在老教授们看来,最大的幸运就是在下放的时候认识了谢明朗。   眼前的男人不管是在上一世还是在这一世都是个优秀的男人,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也是遇见了这个男人。   陆从月捧着他的脸突然就亲了一下,“我也好有福气,能嫁给你。” 第81章   第二天半夜,谢明朗出门,天快亮时回来了,背着一袋子的棉花,而带出去的衣服也全都卖空。   陆从月问他,“怎么不用棉花票去供销社买?”   谢明朗将袋子放到炕上说,“黑市也可以用棉花啊。而且供销社的棉花供不应求,这个季节去买棉花还指不定得等到什么时候。我今天也是赶巧了,一个郊外的农户偷偷收来卖的,价格不贵,比供销社还便宜一点儿。但是因为棉花票他要的不多,我就给了一些其他的票据,剩下的棉花票先放着,有用的时候咱再去供销社买。”   听他这么一解释陆从月才对黑市有了这一个认知,她还当黑市就都不要票呢。   谢明朗放下东西转头烧火做饭,陆从月做饭炒菜虽然不行,但熬个小米粥切个菜啥的还是可以的。所以谢明朗回来只要炒个青菜早饭就能对付了。   做好饭谢明朗也没吃,转身出门上班去吃工作餐了。   陆从月吃了饭,孙丽萍和文教授也来了,见到炕上的棉花俩人也没问就知道是谢明朗弄回来的。   有了棉花棉袄棉裤的进度就快了,三个人一上午啥事儿没干就往棉袄棉裤里头塞棉花了,棉花塞完,还得封口,陆从月踩着缝纫机将口封上,一件件崭新的棉袄就出来了。   孙丽萍拿起一件端详道,“真不错,里面软和,外头笔挺,那些老家伙肯定会喜欢。”   陆从月说,“现在天冷了,咱们要不要先把棉袄棉裤给送去?”   “不急。”孙丽萍说,“等中午你老师他们回来问问,可以让他们下午出去的时候穿上一身让那些人看看,要的话先交钱,晚上咱就给送过去。”   陆从月点了点头,“也成。”   中午几个男人回来吃饭,吃完饭竟吵了起来,陆从月赶紧过去问,“怎么了?怎么了?”   裴演觉得有些丢脸,陆从月好歹也是他的干儿媳妇,总不能不给干儿媳妇面子。于是不情愿的松了手,“算了算了,我不跟你们抢了。”   但文教授和孙教授还有周教授却谁也不让谁,都拽着棉袄袖子不放,“不管,我就要先穿。”   陆从月看着这情形便去问文教授,“文教授,这是怎么回事儿?”   孙丽萍和文教授在他们争吵的时候就觉得没眼看了,这会儿陆从月问起来,只能叹了口气颇为丢脸的说,“这几个老东西抢着要穿新衣服。”   陆从月一愣,接着就笑了起来,她转身出去回了东厢房没一会儿抱了一堆过来,“我当什么事儿呢,来吧,一人一身,都是一样的,颜色自己挑。”   周教授咳了一声松开了手,“不抢了,不抢了,丢人。”   说着转头喜滋滋的去抢选自己喜欢的颜色去了。   文教授和孙教授也不抢了,于是几个男人都挑了自己喜欢的颜色穿上,顿时喜笑颜开,忘了之前的争吵开始了商业互吹。   说你这件事儿穿着不错。   说你这件儿穿着显得皮肤白。   孙丽萍和文教授觉得没眼看,赶紧去东厢房帮忙去了。   几个男人穿了新棉衣棉裤也不急着穿外套和裤子了,直接就这么穿着出了门。   外头的布料陆从月统一用的黑色布料,不穿裤子也一样,但看着他们这德性几个女人就知道这是出去显摆了。   等他们出了门,陆从月她们又开始准备外套和裤子。   两位教授一个铺平布料,一个收拾陆从月裁剪出来的布料,配合默契,效率飞快。   而几个男人出了门直奔着清大家属院儿去了,在院子里好一通显摆,然后又串门聊天啥的,转头晚上就把钱都给收回来了。   这时候做一身棉衣棉裤成本并不低,哪怕陆从月一件衣服只加了一块钱的利润,这一批衣服做下来也收回来不少的钱了。   孙丽萍笑着和文教授说,“这些老家伙总算能过个暖和的冬天了。”   趁着晚上才七点多,谢明朗带上这些棉衣棉裤和裴演几人出了门将衣服给一干老教授们送去。   陆从月烧了水泡了脚躺在热乎乎的炕上等着谢明朗回来。   到了九点多谢明朗回来了,在外头脱了衣服后才上炕靠过来说,“老教授们都很喜欢这些衣服。”   自己的手艺得到了肯定陆从月很开心,“明天我就把外套和裤子都给做出来,晚点时候你再给送过去。”   谢明朗点头,“好。”   他顿了顿说,“我这么勤快那是不是该有奖励?”   陆从月抿唇笑了笑,“行。”   说着她没动,只说,“你自己来,我困了。”   于是谢明朗当真就自己来了,后来他发现陆从月已经睡着了。   有点囧。   陆从月既然说了第二天做完,果真就一天做完,外套和裤子都是在缝纫机上完成,到了傍晚的时候也终于完成。   谢明朗按部就班上班,陆从月每天做衣服,夫妻俩都很忙碌。   而京市的天更冷了,谢明朗在厢房里烧了一个碳炉子让她们不至于太冷。而陆从月的肚子已经很明显的鼓了起来。   周末的时候谢明朗难得休息,天没亮的时候谢明朗就把陆从月做的衣服分门别类的收拾起来直接出门去了黑市。   黑市那边上一次他就找好下家,如今他一休息直接将衣服拿过去给那人结清账目剩下的他也就不管了。   那人叫黄三,在京城黑市做二手贩子这事儿好几年了。见谢明朗来了还挺高兴的,“你可算是来了,上次你拿来的那些衣服卖的特别好,不管样式和款式都有人喜欢,这次拿来这些可算解了燃眉之急了。”   谢明朗拍了拍袋子说,“这些都是了,你看看。”   黄三见这边黑市人来人往就带着他往一个院子里去了,这院子的主人似乎与黄三认识,见他带人来也不觉得奇怪。   进了屋,黄三迫不及待的拿出来看了,然后点头说,“不错,真不错,你弄这些衣服样式比南边儿来的也不差了。”   说着黄三又看见有几套呢子大衣,顿时眼睛都亮了,“这呢子大衣可真好,也是自己做的?”   谢明朗点头,“对,不过这种衣服因为比较麻烦,所以价格也会更高。”   “没关系。”黄三得意的笑,“在全国都缺富人,但京市能缺吗?看着大家都哭哈哈的,你看着吧,这大衣一出有的是人抢着买,你只管拿来,有多少要多少,比棉袄都好卖。”   谢明朗倒是想多弄点呢子大衣,但是呢子大衣的布料在他哥的纺织厂产量本就不高,他也只能趁着其他大成衣厂要货的时候趁机要一点,但也不多,没回能做个两三件衣服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眼下这些也不错了,黄三和谢明朗商定了价格黄三也痛快的付了钱。   黄三一脸肉疼的说,“这转眼就出去了,我这心啊。”   “你很快不就赚回来了。”谢明朗把钱放口袋里不以为意的说,“这衣服我加的钱不多,你转头赚的就比我还多,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说的是。”黄三对谢明朗挺佩服的,“等下次什么时候再送货?”   谢明朗想了想说,“就周末吧,我一般就周末休息。”   这样也不错了,总得给他媳妇时间做出来不是。   拿了钱谢明朗就走人了,回到家的时候天刚微微亮,谢明朗脸也没洗直接回屋脱衣服躺下又搂着热乎乎的媳妇睡了一觉。   再睁眼已经到了十点多,陆从月坐在炕桌前看书,见他醒了陆从月伸出手来,“钱呢。”   谢明朗乖乖上交,陆从月数钱,越数越开心。   也得亏于丽娟之前给了他们五百块钱,不然他们连本钱都不够,可这做了这段时间刨除成本竟然赚了三百多,这简直非常可以了。   谢明朗啧了一声道,“我这一级厨师一个月才四十块钱,媳妇你这半个多月做的可比我上班强的多了。”   陆从月喜滋滋的抬头看着他说,“那你以后听话点,听话姐姐给你钱花。”   “姐姐~”谢明朗掐着嗓子声音婉转的叫了一声。   陆从月心口被他叫的发麻,顿时手抚在胸口,忍不住笑了起来,“真乖。”   说着陆从月抽了一张大团结扔给他,“姐姐赏你的。”   “谢姐姐赏。”谢明朗接了,接着给她打个千儿,一脸的谄媚,“那小的若是伺候好了姐姐,是不是也有赏赐?”   陆从月顿时想起昨晚他要赏的情形,气的打了他一下,“一边儿去。”   谢明朗起来去做了饭,俩人吃了一顿早午饭,饭后瞧着太阳挺好,谢明朗边说,“咱去咱妈那边蹭饭去?”   “行。”陆从月穿上棉衣下炕,俩人出了门。   两人买了二斤肉和一些排骨一起去了于丽娟那边。   到了那边的时候贺然然和谢明宇没在,于丽娟看见他们来自然很高兴,“我早上还和你爸说你们肯定得来,果然这不就来了。”   陆从月到炉子边烤火,笑道,“明朗难得轮到周末休息,在家闲着也没事儿就过来了。”   于丽娟上下打量她一眼说,“怎么看着瘦了,谢明朗没给你好好做饭还是太累了?”   陆从月摇头,“不是,我其实胖了的,只不过不是很明显。”   “那你可得注意点,别太累了。”于丽娟知道她做衣服赚钱的事儿,可他们平时上班忙还真没时间过去帮忙。   转头她又看向陆从月的肚子,现在已经快十一月了,等明年三月份就是预产期,到时候她上班可怎么伺候月子。   这还是个问题。   于丽娟便趁着做饭的时候问谢明朗,“明年你丈母娘能过来帮忙吗?我和你爸这工作也没法请长假啊。”   谢明朗倒是没怎么担心,“我丈母娘估计来不了,那边嫂子好像也怀孕了,而且小舅子也得上学估计走不开。我师娘说了,到时候她和文教授白天在那边照应着,晚上的时候我照顾他们就行。”   话这么说于丽娟就更加内疚了,按道理伺候月子都是婆婆该干的活,可现在她根本就没时间,居然还得靠着儿子的干娘。   谢明朗看着他妈的表情安慰道,“妈,您别觉得内疚,其实我师娘和文教授觉得这样还挺好,最近也是天天去给从月打下手,她们相处的挺好。”   他顿了顿继续说,“这眼瞅着天也冷了,我打算和老师商量一下找个休息的时候办个酒席,把认亲的事儿赶紧办了。”   “成,你爸回来再和他说一声,找个合适的日子。”于丽娟知道事情也只能这样了,那就赶紧认亲吧,反正早晚的事儿了。   谢大海原本出门有事儿了,傍晚的时候和谢明宇夫妻一起回来了。   饭桌上谢明朗又重提了一下这事儿,谢大海说,“行,到时候要不就在你那边认亲,酒席啥的我们出钱,需要多少钱找你妈要。”   一提钱贺然然就比较敏感,她木着脸看了眼于丽娟,然后说,“妈,您和爸这是偏心啊。”   谢明宇的脸顿时沉了下去,“贺然然,你不想吃饭就出去,否则就闭上嘴巴。”   “我偏不。”贺然然这些天过的很糟糕,她和谢明宇的关系已经到了冰点。以前哪怕没有同房好歹也在一张床上睡着,如今搬去宿舍,这男人连样子都不装了,宁愿睡地上打地铺都不愿意上炕,并且三五不时的就提出离婚。   离婚?   怎么可能呢。   贺然然当初为了嫁给谢明宇费尽千辛万苦,怎么可能轻易离婚。   当然,对谢明宇她是有感情的,可惜谢明宇三年了依然看不见她的好。这三年来一直相安无事,直到老三两口子回来,一切都变了,表面的和平也没有了。   贺然然现在可以说就是破罐子破摔,反正死活不离,她不离,谢明宇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妈,都是儿媳妇,您不能厚此薄彼,总该一碗水端平,给了老三家多少钱,就该给我们多少钱,不然我就闹,我去您单位闹,去爸的单位闹,我看看到底谁倒霉。”贺然然看着满桌的人脸色难看起来,心情却舒坦极了,她笑了笑说,“反正我没工作,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是吗?”陆从月笑眯眯的看了贺然然一眼说,“你觉得只有你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吗?好巧啊,我也是呢,而且众所周知我是乡下女人,你敢去爸妈的单位去闹,我就敢去你爸妈你俩弟弟的单位去闹。我挺着大肚子,就说他们教女儿祸害婆家欺负我一个孕妇。”   贺然然的脸变得沉了下去,难堪道,“你敢!”   这俩字如同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眼神恶毒的看着陆从月说,“你敢。”   “为什么不敢呢?”陆从月看着贺然然,不知道她到底哪里来的底气,“按照你说的一碗水端平,那我是不是该问妈要买两份工作的钱?这三年你在妈这里吃喝花的钱是不是也该算清楚给我?我是不是也该问问大嫂一起问问为什么我们没有?”   陆从月越说语气越冷,她看着贺然然说,“贺然然,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的人都该惯着你。你父母养你不容易,所以你把婆家花钱给你买的两份工作都给了自己俩弟弟,然后自己像个蛀虫一样吃婆家的喝婆家的。难道就你是爹生娘养的,二哥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爸妈养他就很容易吗?你爸妈养你不容易那是因为他们的工资都用在了自己儿子身上,所以他们都高中毕业了,你只有小学毕业。你爹妈的不容易就是供你到小学都困难,但供你弟弟别说到高中后头孩子的小学初中高中也是很容易的。”   “你,贺然然,就是个傻子,是个工具。”陆从月说的话轻飘飘却打在贺然然的身上,“你,就是你爸妈养儿子的工具而已。是不是你每次回去你爸妈都会找你要钱,说他们多不容易,说你俩弟弟多可怜?可到底你可怜还是他们可怜。他们有父母疼爱宠着,费劲一切的给他们最好的,还有个傻逼姐姐想方设法从婆家弄钱回来供他们吃喝拉撒,他们其实幸福极了。反而是你,贺然然,你爹妈不疼你,眼里只有你的钱,你弟弟也只看见你的钱,你的婆家因为你的一次次愚蠢的行为伤透心,你的丈夫因为你的愚蠢不想和你过日子。贺然然,你活的真是太可怜了。”   陆从月每说一句,贺然然的脸就白一分,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爸妈养大她不容易。她这些年也一直这么认为,可为什么陆从月说的时候她的心里那么的难过?   “吃饭吧。”于丽娟听完陆从月的话心里也是觉得悲哀又怒其不争,也没心思再教训贺然然了。   贺然然早就被她的父母洗脑,心里只惦记着如何报答自己的父母,拉扯自己的弟弟,对自己未来的路一点想法都没有。甚至说把未来都挂在谢家身上,企图带着谢家一起拉扯贺家。   在于丽娟夫妻看来,贺然然没救了,和她计较除了生气也没有其他的作用了。   好在陆从月话说的难听,贺然然后半程没再说话,一顿饭好歹吃完了。   吃完饭,贺然然也没和人打招呼直接走了,谢明朗和谢明宇站在阳台上聊天,谢明朗说,“二哥,以后政策慢慢就好了,你和二嫂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吗?”谢明宇笑了起来,“当然是离婚,这样的妻子不离婚留着过年吗?”   看他笃定的样子谢明朗一愣,“有办法了?”   “没办法也得有办法。”谢明宇笑着说,“刚才弟妹的话让我突然有法子了。对待小人你就不能用君子的做法,咱也做一次小人就是了。”   谢明宇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吧,今年过年总该能过个安稳的年的。”   谢明朗眉头一挑,觉得他二哥这话说的有意思,那看来是有把握了。   既然谢明宇心里有数,谢明朗也不再管这个,整个人也轻松起来。虽然不知道二哥和贺然然到底什么情况,但就贺然然的情况来说留在谢家就是个祸害,早点弄出去早点安心。   回去的时候谢明朗将谢明宇的话对陆从月说了,陆从月想了想谢明宇的为人笑了起来,“那就等着就是了,反正咱们平时跟她接触的也不多。”   谢明朗嗯了一声,他牵着陆从月的手说,“冷不冷?”   “还行。”陆从月突然哎呦一声站住不动了,谢明朗心头一跳,“怎么了?”   陆从月哭笑不得的说,“宝宝踢我。”   “踢了?”谢明朗却很兴奋,也不顾是在大街上,直接蹲下来把手就放陆从月肚皮上了。   这会儿天都黑了,可陆从月仍旧觉得不好意思,她左右瞥了一眼将他手打开,“不踢了,走了。”   谢明朗有些委屈,“我都没摸到过。”   陆从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自打知道孩子开始胎动,谢明朗就一直很兴奋,也非常积极想感受一下孩子胎动的感觉,可每次谢明朗摸的时候孩子就不动了,而他手一拿开又开始动,可把谢明朗郁闷个不轻。   从谢家回去小院的路得走二十多分钟,两人在这冬夜里溜达着回去的时候北风又起了,天气阴沉的厉害。   陆从月抬头看天说,“这天似乎要下雪了,明天你可得多穿一些。”   谢明朗嗯了一声,“知道了,不过也就路上冷,到了饭店厨房是很暖和的。倒是你在家里别省柴火,不够了我再去买点。对了,我找黄三买了一些没有烟的碳,等到了就烧炭,烟少也不用总是烧。”   对他的决定陆从月向来不管,开锁进门,院子里静悄悄的。   谢明朗先去开了灯又去烧炕,烧炕的时候顺势把热水也烧了。陆从月进了东厢房把明天要用的布料准备好,转头对谢明朗说,“下批布料二哥说什么时候能拿出来吗?”   谢明朗抬头说,“估计也就这两天了,到时候我去拿回来,不会耽误咱用的。”   炕烧起来了,炕上暖和和的,俩人洗脸洗脚上炕,谢明朗轻抚着她的肚子说,“别太累了,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等过了年月份大了老坐着也不舒服就先不做了。”   陆从月没应,她觉得做衣服是她的爱好,并不觉得累。不过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就要恢复高考,自从回到京市她学习的进度就暂时停了,明年势必要好好复习了。   半夜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雪,鹅毛般的大雪花在这冬夜里簌簌的落了下来,待第二天起来时院子里满是积雪,而天也晴了。   陆从月正在烧水,谢明朗在给她准备早饭,这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   是谁大清早的过来敲门? 第82章   敲门声开始很轻,似乎是见没人应门,敲门声也变得急促起来。   谢明朗站起来说,“我去看看,你烧了水就进屋暖和去。”   陆从月点点头却没回屋,而是跟在后头往门口去了。   院子里的积雪很深,谢明朗只来得及清理东厢房往门口的路,这会儿陆从月走过去倒不觉得难走。   门开了,陆从月凑过去一看脸顿时黑了,贺然然居然大清早的来了。   贺然然身上穿了一件大红的棉袄,头上也没戴帽子,头发被风吹的乱七八糟,这会儿惨兮兮的站在他们门口眼眶通红,“是不是你们让谢明宇跟我离婚的?”   谢明朗皱眉看她,“二哥要和你离婚关我们什么事儿。”   “不关你们的事儿?”贺然然声音陡然尖锐起来,“你们来京市之前我们一家子过的好好的,就是你们来了之后才出了这么多事儿,要不是你们,他怎么可能会和我离婚。”   陆从月笑了起来,“妈说你就是个傻的原来我还不信,现在我还真是信了。你们夫妻要离婚你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来埋怨我们。你说我们让二哥跟你离婚,他就这么听我们的话啊。”   贺然然怒视着陆从月说,“就是你们!”   谢明朗不耐烦了,“那你说是就是吧,你可以走了。”   “这事儿没完。”贺然然说,“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谢明朗冷笑,“那我就等着。”   说完他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门一关,谢明朗牵着陆从月往屋里走,还一边嘱咐说,“就怕她狗急跳墙趁着我不在家来找你麻烦,往后我不在家的时候把门从里头栓上,就算师娘她们过来了也要把门关严实了。”   陆从月点头,“我知道了。”   早饭做好也还很早,谢明朗急匆匆的就去上班了,陆从月吃了饭又往炕上躺了会儿才听到敲门声。   往常这个时间也是孙丽萍和文教授过来的时间她便起来去开门,谁知门一打开迎面朝她泼来一桶冷水,陆从月啊的一声叫,抬头就看见贺然然和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站在门口,那女人手里拎着一个铁皮水桶,三角吊销眼恶狠狠的盯着陆从月说,“就是你个小贱人撺掇然然他们两口子离婚的?”   陆从月浑身湿透,冷的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颤抖着迈着腿想将门关上,可贺然然却过来拉住她的胳膊说,“你走什么,今天就说清楚。你要是知道怕了,早干什么了?”   陆从月眼神冰冷的看着贺然然说,“贺然然,原本你们离婚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也不打算插手的,现在你自己找死,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贺然然她妈林桂芬过来就想打陆从月,“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不客气。”   “住手!”林桂芬的巴掌还未落下,裴演夫妻还有刘教授夫妻都过来了。   他们一早原本过来看看有什么帮忙的,结果没想到就看到这样的情形。   陆从月怀着孕,现在却被俩女人拉扯着一副要打她的模样,这还了得!   哪怕几个教授都是文化人,这会儿也气的不行,直接小跑着往这边过来了。   刘教授甚至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跑过来,冲林桂芬喊道,“我劝你快松开她,不然我们不客气了。”   这时候隔壁的院子也开门了,一个大叔听见动静往这边看了眼,“呀,这是干什么?”   人多了,陆从月也不怕了,她心里微微的松了口气,却不敢大意,她对文教授说,“文教授,麻烦您去帮我报警,我要报警有人欺负孕妇。”   “欺负孕妇?”林桂芬哈了一声,一巴掌就朝陆从月的脸打了下来,“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被欺负的滋味。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闺女的时候怎么不说欺负,现在揣着个崽子就金贵了。”   陆从月能躲开这一巴掌,但却没有躲开,任凭这巴掌打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疼的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可她知道,若是身上一点伤也没有,哪怕报公安恐怕都不好办。她伸手摸了摸脸上的巴掌印,笑着说,“对,我要报公安。”   说着她看了眼贺然然说,“贺然然,你完了。原本你和二哥离婚不离婚跟我没什么关系,但现在,我非要你们离婚不可!”   这时候裴演夫妻已经过来了,孙丽萍心疼的看着她的脸声音颤抖道,“疼不疼?”   陆从月摇头,“疼,但是这样才能报公安啊。”   文教授反应过来,连忙叫上刘教授一起外头报公安去了。   而裴演挡在两人身前,怒气冲冲的看着贺然然母女俩说,“你们实在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的是她。”贺然然怒瞪着陆从月说,“她挑拨离间让我男人和我离婚,她是缺德!生儿子都没□□,不得好死!”   裴演气的指着贺然然手指头都颤抖了,陆从月笑着说,“老师,别和她争吵,就让她骂反正不疼不痒的,我们等公安过来。”   见他们来真的,林桂芬拉了贺然然一下,“咱们先走。”   “走,没那么容易。”陆从月摸着脸上的巴掌印说,“你且等着。”   一听她这话裴演夫妻一起上去制服这母女俩,这母女俩自然挣扎要跑,邻居大叔忙跑过来帮忙,又喊了邻居大婶儿出来帮忙这才将母女俩制住。   陆从月身上冷的厉害,孙丽萍心疼道,“我们看着,你快进屋还衣服去。”   陆从月实在冷的受不了点了点头,刚要进院子就看到胡同口文教授夫妻带着俩公安过来了。   陆从月也不走了,哪怕冷今天她也得让这母女俩扒一层皮下来,她们不是不想离婚吗,今天她非得闹的贺然然和谢明宇离婚不可。   公安过来了,陆从月简短的说了下情况就赶紧回屋换衣服去了,剩下的自然有裴演夫妻还有邻居大叔和大婶帮忙说清楚,换了衣服又灌上一缸子热水,陆从月还是冷的厉害,她将被子裹在身上,脑子有些昏昏沉沉。   外头传来脚步声,孙丽萍带着公安进来。按照公安的意思是要去派出所说明情况,可陆从月这样子显然是去不了的。所以公安干脆拿出本子和笔在屋里做起笔录来。然后又问陆从月,“这事儿说大也不大,她们最多也就拘留个三天五天的,还是你们和解?”   陆从月白着脸抬头说,“不,这事儿我们不和解,我要拘留她们,起码拘留三天再谈条件。”   公安为难道,“可那个年轻点的说你们是妯娌,说你破坏她的家庭,这事儿真闹大了,对你们都不好。”   一听这话陆从月更加恶心了,“我们都被她从婆家逼着搬出来了,我怎么破坏她的家庭,她恨不得把婆家搬空了去补贴娘家,她男人要跟她离婚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既然这么说了,那公安同志就好好调查清楚,但今天这事儿我就不会这么算了。”   脑袋昏昏沉沉,脸上也疼的厉害,陆从月这会儿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公安想到刚才看到她是怀着孕的,便点了点头,将本子合起来站起来说,“那我们知道了,这事儿我们会好好调查清楚。”   公安带着贺然然母女走了,裴演和隔壁大叔作为人证跟着去了,孙丽萍和文教授看着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孙丽萍往她额头摸了一下惊讶道,“坏了,发烧了。”   陆从月脑子昏沉,也听不出清楚孙丽萍说什么,被扶着灌了一碗红糖姜水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孙丽萍和文教授夫妻一商量,赶紧去给谢明朗送信去了,陆从月现在这样子一般的药也不敢吃,可拖下去更不行。   刘教授听了也没主意赶紧出门找谢明朗去了。   谢明朗到了饭店的时候早饭罗师傅准备的差不多了。等早饭忙完,谢明朗端着碗吃饭的时候回就觉得心口突然疼的厉害,还有心慌的感觉。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罗师傅端着碗在旁边坐下,说,“要是不舒服就休息休息。”   “没事儿。”谢明朗嘴上这么说,可碗里的饭却吃不下去了,他突然站起来说,“罗师傅,我心里慌的厉害,我得回家一趟。”   罗师傅知道他媳妇怀孕了,今天地上雪大的很,恐怕是担心媳妇安全,便笑道,“去吧,这会儿反正也没事儿。”   他们做大师傅的时间能宽松一些,俩人有事儿的时候时常轮流出去,并不是大事。   谢明朗这里刚穿上衣服,外头刘教授就在门口拍门了,服务员不耐烦的喊道,“不到吃饭的点儿,别拍门了。”   刘教授喊道,“我找谢明朗,他媳妇出事了。”   谢明朗正好从后厨出来,听到这话赶忙过去开门,“从月出什么事儿了?”   刘教授因为跑了一路脸上红彤彤的,身上似乎也因为摔倒沾了不少泥巴雪水,可这会儿他都顾不上了,急忙道,“刚才来了俩女人,说是你二嫂的,母女俩泼了从月一身的冷水,还打了她一巴掌,这会儿人烧起来了,这可怎么是好?”   “发烧了?”谢明朗心里着急,刚要和刘教授回去,又停了下来,“她这样子西药是没法吃的,我去想法子弄点中药回去。刘教授麻烦您先回去,先给她多灌点红糖姜水,再烧一锅热水让师娘和文教授给她泡澡,我弄了药就回去。”   刘教授不怀疑其他,连忙应了又深一脚浅一脚的出去了。   谢明朗皱着眉头和徐经理请假,徐经理听见他们说的话了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罗师傅也说,“你尽管请假,这边我看着没事儿。”   谢明朗谢都不顾不上谢,又去徐经理办公室给于丽娟打电话去了。   于丽娟知道他要弄中药,忙说,“你先去三医等着,我这就过去。”   于丽娟挂了电话直接给谢明宇打电话,“你干的好事儿,贺然然娘俩闹到从月那里去了,她真出什么事儿咱谢家也就完了。”   说完于丽娟啪的挂了电话请了假赶紧往三医去了。   于丽娟在三医有熟人,也知道这里可以抓中药,一到医院门口就看见谢明朗在寒风中拿着一个本子写着什么。到了近前于丽娟就问,“从月怎么样了?”   谢明朗皱眉,“刘教授说发烧了,我先弄点中药回去给她喝,实在不行就得去医院输液。”   于丽娟张了张嘴没敢说其他的,赶紧带着他进去抓中药去了。   另一边刘教授连滚带爬的回到院子和孙丽萍文教授说了谢明朗的安排就赶紧去烧火煮热水。   屋里肯定不能太冷,于是碳炉子直接搬到睡觉的这屋,让屋里暖和起来,等热水烧开,三人又将谢明朗特意给陆从月打的大浴桶抬进来灌满水,刘教授说,“我去外头守着。”   孙丽萍上前摇了摇陆从月,陆从月睁开眼说,“师娘,我困,想睡觉。”   “好孩子,先去来泡个热水澡,等会儿再睡。”孙丽萍说着眼眶都红了,认识陆从月也有一年多了,以往看到的陆从月总是挺淡定的样子,可这会儿看着陆从月的模样,孙丽萍心疼极了,“明朗一会儿就回来了,泡泡澡兴许就退烧了不难受了。”   陆从月这会儿却真的不想动,瘫在床上只想睡过去,“我想睡觉。”   孙丽萍和文教授对视一眼只能合力将她拉起来,直接上手脱她衣服,“乖,泡了澡再睡。”   陆从月被俩人半拖半抱的弄进了浴桶,陆从月被热水一刺激终于睁开了眼,“好舒服。”   “舒服就好。”孙丽萍松了口气,忙又拿了姜汤过来给陆从月喝。   这玩意儿上辈子的时候喝过不少,陆从月现在喝着就跟喝白开水是的,端着就一饮而尽。   这边刚泡好,那边院门开了,谢明朗和于丽娟匆匆而来。   看到陆从月脸上的巴掌印,还有病恹恹的样子,谢明朗脸色阴沉的厉害。陆从月手磕破了他都心疼,自己的媳妇他一手指头都舍不得碰,结果却被贺然然娘俩给打了,要不是这个年头不能随意杀人,他真恨不得去把贺然然娘俩给捏死。   于丽娟脸上也不好看,咬牙道,“贺然然这就是找死。”   谢明朗什么都没说,转头去给陆从月熬药,闻着中药熟悉的味道陆从月吸了口气说,“闻着就好苦。”   可良药苦口,再不喜欢喝陆从月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得喝下去。   虽说喝药不好,可中药总比西药好一些,所以陆从月喝的很痛快。   但她喝的痛快,看在于丽娟眼中却心疼极了,中药多难喝她们都清楚,可陆从月却眉头都不皱一下。   于丽娟愧疚的说,“这事儿是谢家对不起你,我和你爸不会让你白受这委屈的。”   “嗯。”陆从月看着于丽娟说,“妈,我报公安了,她们都去派出所了,公安说她们这样顶多拘留个几天,我说了,那就先拘留三天再谈条件。不过就怕到时候出意外,待会儿让明朗和二哥去一趟,就趁着这事儿要贺然然和二哥离婚。她不是冤枉我挑拨他们夫妻离婚吗,那这次我就如她所愿,不让他们离婚我都觉得对不起自己了。”   于丽娟点头,“好。”   陆从月见谢明朗神色不好,便拍了拍他手说,“明朗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们贺家拿了谢家的总要一一讨回来的。贺然然加在我身上的,也终会有报应的。”   “好。”谢明朗显然没将这话听进去,心里却在琢磨怎么给媳妇报仇这事儿上。   喝了药陆从月也困了,看着她睡下,谢明朗又去煮鸡蛋给陆从月的脸敷上,其他几人从屋里出来去了隔壁房间。   过了一会儿谢明朗过来说,“那我先去派出所看看。”   于丽娟说,“这事儿从月给走到这一步了,就让你二哥趁机离婚吧,等离了婚贺家再找麻烦那咱们也就不用客气了。”   “知道了。”谢明朗应了一声就出门去了,于丽娟却是满嘴的苦涩,三个儿媳妇怎么就出这么一个祸害,要是让陆从月的娘知道自己闺女刚到京城就遇到这样的事儿心里该多难受啊。   孙丽萍和文教授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们心疼陆从月,可对谢家也不是没有怨言,总归是谢家的儿媳妇,出了事对方却找到从月这里来,说到哪都说不过去。   陆从月中午的时候被于丽娟叫起来喝了粥又喝了药,再次醒来时外头天都黑了。   谢明朗没在边上,但屋里却传来香味。   陆从月挣扎着坐起来,摸了摸肚子,然后喊了声,“明朗哥。”   “还难受吗?”谢明朗过来在她后背那里塞个枕头,然后伸手摸她的额头,“不烫了,肚子饿不饿?我做好晚饭了。”   陆从月点点头,“妈和老师他们都回去了?”   “嗯,都回去了。”谢明朗说,“都挤在这儿也没用我就让他们都回去了。”   陆从月起来,谢明朗把饭菜摆在炕桌上,陆从月说,“怎么这么清淡,一点滋味儿都没有。”   谢明朗说,“你这发烧可不能吃太咸和太辣的东西了。等你病好了,咱们叫上老师他们一起吃锅子。”   “好吧。”陆从月垂头丧气道,“都怪贺然然,害的我连好吃的都吃不了。”   提起贺然然陆从月就问道,“你和二哥去派出所,她们母女答应离婚了吗?”   “哼。”提起那母女谢明朗就忍不住冷笑,“贺然然自然不想离婚,但她妈说要离婚可以,咱们家必须拿两千块钱出来,否则就不离婚。”   陆从月意外的挑眉,“所以她们宁愿在里面关着?”   “当然不是。”谢明朗想起那母女的德性就觉得恶心,“她们在派出所大喊大叫说自己冤枉,说是我们联合起来欺负她。把派出所搅和的人人头疼。可这事儿清楚的很他们根本没法抵赖,公安原本说拘留五天也就得了,现在被她们一闹十天八天的是出不来了。”   谢明朗顿了顿说,“不过在离婚这事儿上她们就是不松口。下午二哥直接往贺然然她娘的厂里去了,现在全厂人都知道贺然然母女欺负孕妇的事儿了。”   陆从月点头,“那明天你再添把火。”   “正有此意。”谢明朗笑了起来。   夫妻之间有感情就一起生活,原本就是算计得来的婚姻,何苦死死扒着不放。贺然然想不通看不开,还把事情牵扯到他们头上来。他们不可能站着挨打不还手的。   不管是对曾经的陆从月来说还是谢明朗来说,都是不能接受的。   至于怎么添把火陆从月没问,谢明朗也没说。反正这一次贺家别想好过就是了。   就凭着贺家能张口要两千块钱,这事儿也不能善了了。   第二天一大早于丽娟和孙丽萍等人全都来了,谢明朗继续请假和谢明宇去办事情。等他走了于丽娟才问陆从月,“听说贺家想要两千块钱才肯离婚?”   陆从月点头,“听明朗是这么说的,她们也真敢要。”   于丽娟叹了口气说,“是这几年我们养大了他们的胃口了。你也知道贺然然家里的情况,按照政策,原本她是该下乡的,但是她不想下乡,正好那时候她妈在你哥那个纺织厂,看你二哥年纪轻轻当了厂长就起了坏心思,于是娘俩合计之后算计了你二哥,你二哥有苦难言,几个女工显然拿了她们的好处为她们说话。那时候明朗刚下乡,你爸也刚当上副主任,经不起这种事,而那时候我瞅着贺然然也挺文静清秀,于是就劝着你二哥娶了她。可没想到……”   她说着说着眼泪都落下来,“可谁知她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刚结婚的时候她跟我说那件事是她妈的主意,她也是受害者,我还可怜她,全家对她也都好。可渐渐的她就露出了真面目来了,说你二哥欺负她,更是恨不得把谢家的一切都搬回娘家去。你爸知道你二哥不碰她,也说了几回,可没用,人的感情不是说结了婚就有的。所以我和你爸觉得她可怜就花钱给她买工位。可她一个小学毕业的姑娘想买好的也买不到,最后买了在学校打扫卫生的活,结果她转头就给了她弟弟。”   “后来你爸又给买了一个,她又给了娘家。”于丽娟叹了口气说,“我算看明白了,这婚不离,我们一家都安生不了了。”   陆从月还是头一次知道谢明宇和贺然然的事,让她意外的是谢明宇竟然自始至终没有碰过贺然然。这就能解释她刚来时为何贺然然问她怎么怀孩子这事儿了。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但对贺然然,陆从月没有一点同情的感觉,自作孽不可活,自己找死谁都拦不住。 第83章   休息了两天,陆从月喝了两天中药,病也好的利索了。   傍晚的时候孙丽萍和文教授回家去了,于丽娟在这边等着谢明朗回来。于丽娟嘱咐说,“下次一定先问清楚门外头是谁再开门,要是她们再来可不能开门了。”   “嗯。”陆从月现在想想也是心有戚戚,当时她以为是孙丽萍和文教授来了,谁想到会是早一步的贺然然和林桂芬,但凡她们晚一点也不会闹成现在这局面了。   于丽娟有些心神不宁,眼皮子一直在跳,她站起来走来走去的说,“总感觉不得劲儿。”   陆从月倒是没什么感觉,只能安慰道,“妈,您就别多想了,有明朗和二哥一起商量肯定没事儿的。”   比起拖了三年都才要离婚的谢明宇来说,陆从月显然更信任谢明朗。她甚至不能理解谢明宇为什么硬生生拖了这三年,若是早一些解决也不会有这些问题了。   而且有些话当着于丽娟的面她也没说,她觉得贺然然到了如今也是谢家人惯出来的,若是谢家没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贺然然一家不过是工人家庭,也不敢直接对上他们这干部家庭。说到底就是养虎为患,亲手养大了一匹吃人的狼。   到了如今这地步,不管贺家想不想,或者谢家会不会想息事宁人,这一次贺家都讨不到好处。哪怕于丽娟夫妻怕影响不好,谢明朗也不会放过贺家了。   之前贺然然爱闹就闹,他们正好也要搬出来,也就不和她计较,可既然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他们也没有道理再惯着她了。   以前于丽娟夫妻不计较得过且过,他们夫妻可不是贺然然的爹娘更不是她的婆婆公公,招惹了他们就得做好挨收拾的准备了。   于丽娟叹了口气说,“我倒是不担心他们俩会担心,我是担心这俩合起伙来再把人闹的很了,狗急跳墙就坏事儿了。”   陆从月垂眸没吭声,她担心她要说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于丽娟得更担心,索性就不说了。   这两天她一直没动剪刀就在炕上躺着,索性拿出课本又看了出来。   此时屋里光线有些暗了,于丽娟把电灯打开说,“光线不行就先别学了,现在学了也没什么用。”   “有用的。”陆从月说,“万一恢复高考呢。”   于丽娟不以为意的说,“怎么可能恢复,这都停了十年了。”   陆从月抬头看她,“那妈以前想过老师和师娘他们能平反吗?”   于丽娟一愣,摇头道,“这倒没有。”   “既然他们这些当教授的都被平反回来了,那为什么不能恢复高考,要是国家没有恢复高考的意向,那将他们平反就行了干嘛还恢复原职,就为了让他们拿着工资不用上班?”   这一句话让于丽娟说不出话来了,她琢磨了一下现如今的形势,越想越觉得陆从月说的靠谱,她轻轻的说,“所以真的有可能会恢复高考?”   陆从月点头,“我和明朗哥都这么认为的。”   谢家能够参加高考的也就他们夫妻,所以他们到了京市也没说过这回事儿。   于丽娟却在脑子里想陆从月这些话越想越觉得靠谱。他们谢家的确就这小夫妻能考,不过她娘家倒是有几个孩子也是高中毕业下乡去了,看来抽空也得写信提醒提醒。   这么一打岔,于丽娟也忘了贺然然那事儿,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要真是那样就好了,你俩能一起考大学了。”   陆从月笑了笑,“所以我得提前努力。”   正说着话外头传来敲门声,于丽娟站起来出去开门,没一会儿谢明朗和谢明宇一起进来了。   陆从月特意看了眼谢明宇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表情温和,跟以前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她看向谢明朗,谢明朗却直接奔着炭盆过去了。   于丽娟却着急的问道,“怎么样,贺然然答应离婚了吗?”   谢明宇在凳子上坐下和谢明朗挨着烤火,点头说,“答应了,但是就是要钱,开始想要两千,我直接找了她妈和他爸厂里的领导,现在他们又改口想要一千。”   于丽娟皱眉,“你答应了?”   “没有。”谢明宇说,“我一毛钱都不会给。”   换做旁人都说女人嫁给你再离婚到底吃了亏,可贺然然当初原本就是算计好了才嫁给他的。这三年他都没碰过她,他们贺家没少从谢家捞好处,现在还想要钱,想的美。   谢明宇笑了一声说,“我把当初买工位的收据单子拿给贺家人看了,要一千块钱可以,先把这俩工位的钱还给我们。当时一个工位七百块,俩工位就是一千四,他们乐意才怪。俩人厂里的领导嫌丢人,直接就施压了。明天再去一趟,再不答应我就直接找到那俩小子的单位去。”   于丽娟叹了口气说,“他们要是实在不松口就给他们一点吧。”   “给他们?”谢明宇看着他妈,脸上的表情渐渐消了,“凭什么给他们。她怎么进的谢家您忘了?她怎么欺骗咱们家您忘了?”   谢明宇说着说着激动起来,“当初我和子瑜都要谈婚论嫁了,却出了这档子事儿,您觉得我心里好受吗?”   说起周子瑜,谢明宇的情绪明显不对,于丽娟脸上讪讪,“事情都到了这地步,还提她做什么。你不想给就不给了,我的意思是花钱免灾,花点钱赶紧消停了就行了。”   “消停不了的,妈。”谢明宇吸了口气说,“他们家多么会顺竿爬您不会不知道,我只要松口给五百他们就能要七百,所以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不光如此,那俩小子的工作后面我也会一一讨回来。我们谢家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听他这话于丽娟顿时瞪大眼睛,“你,你这不是要结死仇吗。”   谢明宇笑了笑,“那又怎么样。而且您觉得两家以后还能当亲戚走动不成?”   于丽娟张了张嘴没说出其他话来,做长辈的总是想的多,她也厌恶贺家,可人言可畏,尤其他们又都是身居要职,最怕风言风语。她就是担心贺家狗急跳墙在背后重伤谢家,这对贺家没什么影响却能对谢家产生影响。   但显然不管是谢明宇还是谢明朗这一次都不会罢休了,都想直接解决彻底,以后与贺家井水不犯河水。   谢明宇说完看了眼陆从月和谢明朗,然后说,“妈,我们回家吧,别耽误他们休息。”   于丽娟抿了抿嘴没说话,起身和谢明宇一起走了。   待他们走了,谢明朗去把于丽娟做好的晚饭端上桌俩人吃饭,饭后陆从月说,“明天应该就有结果了吧?”   “能的。”谢明朗无奈的笑了笑,“二哥这事儿其实他有主意,我不添把柴似乎也能搞定了。”   陆从月真心实意的说,“其实你们兄弟挺像的,看着乐呵呵的脾气挺好的样子,但是真招惹了你们都得被扒层皮下来。”   谢明朗被她这形容逗笑了,“怕了?”   “不。”陆从月咧嘴笑了起来,“这样的你有魅力极了,可稀罕人了。”   为了表达自己的稀罕陆从月还起身扶着他的肩膀亲了一口,“感觉到我的稀罕了吗?”   谢明朗眼眸幽深,“没有,等晚点我要好好检查是不是真稀罕我了。”   陆从月故意扭了扭屁股,“爷,来啊。”   谢明朗饭都不想吃了,想将人就地正法,可看看她的肚子他顿时歇了心思,饿了自己也不能饿着他的崽子不是。   陆从月坏笑,“是不是很难受?”   对面谢明朗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面带谴责,陆从月笑了起来,“憋着。”   吃饭的时候谢明朗是会憋着,但睡觉的时候就不憋着了,而且考虑到陆从月病刚好的缘故,这次只要了一次就消停了,抱着陆从月感慨道,“赶紧生完,以后不生了。”   陆从月闷声笑了,“那万一生的是女儿怎么办,你会不会要我再生个儿子?”   “女儿就女儿。”谢明朗说,“你不知道吧,过两年就要计划生育了,到时候咱们肯定在大学里,你想生也没法生了。所以咱们也只能生这一个了。”   “哦。”陆从月说,“可我想生儿子。”   谢明朗皱眉,“闺女不更好,贴心温柔多好。”上一世他见多了闺中少女没有人的尊严被家族像货物一样送去联姻,结两姓之好,所以他心底并没有觉得女孩不好。   “不好。”陆从月皱眉说,“女孩虽然贴心,可一想到女孩以后也得走我这路怀孕,承受孕吐的辛苦和生子的痛苦,我就觉得还是生儿子吧。而且不管以前的社会还是如今的世道,对女人的要求实在太高了,小时候在家要有父母疼着还好,长大了嫁人若是遇人不淑不光要生儿育女还得伺候一家子,还得算计着工作赚钱,太累了。还是生儿子吧。”   谢明朗笑了起来,“你这是怀孕多想,你嫁给我除了怀孕生孩子我不能替代,其他的可委屈了?”   “那到没有。”陆从月叹了口气说,“可我不敢保证我的女儿能如我一般有这么的好运能嫁个事事包容的郎君。一旦看人不当,后面后患无穷,一辈子都得搭在里面。看贺然然,她若不是生在那样的家庭从小被父母洗脑,兴许也走不到这样的地步。所以哪怕我再喜欢女儿我都盼着是儿子。”   谢明朗叹了口气,他知道陆从月说的是事情,哪怕这里喊着男女平等,女人也能顶半边天,可真正能做到这样的又有几个。别说现如今,就是过去几十年,放眼望去哪怕女人看着地位提高了,可依然是弱势群体。尤其在婚姻中更是处于被动的地位。   比如说在婚姻中两人关系不合,男人可能会痛快抽身,不去管孩子和女人的感受。女人却要考虑自己的孩子,考虑若是她走了孩子该怎么办。   陆从月轻轻摸着肚子说,“所以,我还是生儿子吧,将来娶个姑娘回来做儿媳妇,我也定能对那姑娘好的,这样,也能多一个幸福的女人了。”   谢明朗不怀疑她这话的真实性,点了点头说,“好,我们生儿子。”   他说完陆从月反而笑了起来,“这没生下来谁知道是闺女还是儿子,要是生闺女我们就好好赚钱,以后给闺女做靠山,瞪大眼睛给她挑选一个像你这样的好男人。”   谢明朗嗯了一声,心里也盼着生儿子了。   因为他觉得生女儿的话他大概不舍得自己女儿嫁去别人家过上自己看不到也不知道的日子,那样他们夫妻可就难过了。   两人说了会儿男孩女孩的话陆从月就睡了,谢明朗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这孩子还没出生就占据了他媳妇大半的精力,这要是生下来了,在家里的地位他估计只能排第三了。   要是个闺女还好,软软的,嫩嫩的,乖乖的,他排第三也就第三了,要是个男孩,他真的不服气啊。   带着这不服气,谢明朗叹了口气睡了。   第二天谢明朗继续请假跟谢明宇处理离婚的事情,在他出门前孙丽萍和文教授就早早的过来了,谢明朗这才放心的出门。   谢明朗和谢明宇昨天商量好的直接到派出所门口集合,所以出了家门谢明朗就直接往派出所的方向去了。   谁知还没走出胡同,就看见俩小子气势汹汹的朝这边过来,谢明朗不认识他们,也没觉得对方是来找他的,结果俩小子到了跟前指着谢明朗就说,“你就是谢家老三?”   谢明朗这才打量他们,这俩小子也就十七八,身板倒是高大结实,看着谢明朗的时候表情恶狠狠的很不好看,结合年龄和长相谢明朗猜出这俩估计就是贺然然的俩弟弟了。   他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说,“对,我是谢家老三……”   谢明朗话都没说完,俩小子对视一眼从身后掏出砖头就往谢明朗头上砸来。   打架啊。   谢明朗还有闲工夫看了眼四周,很好,大早上的外头冷也没什么人,正适合打架。   俩小子举着砖头话也不说直接招呼,谢明朗等人到了近前了直接伸腿一脚一个给踢了出去。   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打架对谢明朗来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这俩小子看似强壮,可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够看。   果然贺强和贺壮被踢倒在地,捂着肚子挣扎着还要起来。   谢明朗漫不经心的上前一脚踩着贺强的胸口说,“怎么讲道理不成想来阴的?你们是不是想着大清早的也没人把我打一顿也没人知道,我就不用去帮忙了,然后你们家就能像以前那样威胁我二哥了?”   说着他脚在贺强脸上拍了拍笑着说,“你俩傻逼想的可真简单啊,就你俩这怂样也敢和我打架,我再给你们个机会你们也打不了我。”   贺强被踩的直翻白眼,贺壮怒目而视,“我们要报公安,说你殴打我们。”   “去啊。”谢明朗收脚又踢在贺壮身上,看着他痛苦的呲牙咧嘴才高兴道,“我得多谢你们找了个好时间,你们有证据是我打的吗?”   谢明朗笑了起来,“不过既然你们都说了要报公安了,那我要是不给你们添点伤都对不起你们了。”   说完谢明朗不管俩人如何的震惊,直接上脚将两人打了一顿。   拳打脚踢下,俩小子痛苦哀嚎又开始求饶,可他们挑选的时间太合适,大冷天没人出来啊。   于是贺强和贺壮兄弟俩被谢明朗收拾了一顿,不过伤口都在身上,脸上仍旧没什么变化。   打完人,谢明朗心里头也舒坦许多了,他拍了拍手说,“行了,今天就这样了,今天赶紧让你们姐离婚,不然的话……”   他笑了笑,“以后我见你们一次打一次,不然的话你们可以试试,我可知道你们上班的地方的。”   看着谢明朗脸上的笑,贺强和贺壮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贺强到底大一些,强硬的说,“你、你不敢的,小心我,我去报公安,我去你单位闹去。”   “闹?”谢明朗一脚踢在他腰上,“你可以试试啊,你觉得就凭你们能动摇的了我们谢家?你尽管试试。而且你觉得这次我二哥要离婚就一点准备都没有吗?贺强同志,非婚乱搞男女关系,搞大姑娘的肚子不想负责,贺壮同志偷拿单位的物资当垃圾贩卖……”   前面的话贺强和贺壮勉强能接受,后头的话却让两人瞳孔震惊不敢相信,这些事儿他们做的隐秘,谢明朗怎么知道的?   这时候数字帮虽然倒台了,可不管哪个部门对男女关系上都抓的很严格,他们都拿钱摆平了,万一再被他们揪出来,还有偷拿单位东西贩卖的事……   兄弟俩突然就怕了。   他们不想贺然然结婚为的就是上头有人好办事,他们也时常能从他们大姐手里拿到钱,一旦离了婚,他们就没了补贴,没了补贴怎么娶媳妇。而且他妈的打算是利用离婚要一笔钱到时候给他们买间屋子好结婚。   现在这谢家兄弟抓了他们的把柄怎么可能会给钱?说不定把谢家人逼急了他们兄弟俩都得被抓进去呢。   谢明朗恐吓完了心情舒爽,直接迈着爹妈不认的步伐往派出所去了。   后头贺家兄弟偷鸡不成蚀把米,相互搀扶着商量这事儿怎么办。   贺强皱眉说,“看来他们早就打好主意了,大姐这婚不离也不行了。”   “可是……”贺壮不甘心道,“大姐要是就这么离婚了,可就一毛钱都没了。说不定还得回家吃咱们的喝咱们的。”   贺强咬牙道,“那还能怎么办,谢家有我们的把柄,大姐这里的好处重要还是我们俩的前程重要。反正咱也不亏,大姐伺候姓谢的三年换咱俩工作还有不少好东西也不亏了。大姐能嫁一次就能嫁两次,咱们再给她找个婆家多要点彩礼钱就是了。不然真把谢家逼急了把咱俩的事儿捅出去,咱俩就全完了。”   话说到这份上贺壮也没其他想法了,“那只能这样了。”   谢明朗到了派出所门口的时候谢明宇已经来了,“怎么来的晚了。”   “路上遇上俩杂碎,浪费了点时间。”谢明宇看他一眼见他身上没事儿就知道他弟弟没吃亏,便小声说,“没揍过火吧,不然让他们闹腾起来又浪费功夫了。”   谢明朗不以为意的说,“没事儿,除非他们脱了裤子给人看。”   上辈子他们生活的时代有的是让人受伤让人疼还不也让人看出来的法子,收拾这俩怂货谢明朗当真是不以为意。   他爸妈有顾虑,他二哥可能也有顾虑,但他没什么顾虑,哪怕工作被搅黄了他都没觉得有顾虑。他最想做的就是让贺家人好看,为他媳妇报仇,他媳妇受的罪不能白受了。   而且有些话他也没和二哥说。二哥的目的就是快刀斩乱麻赶紧离婚,以后再没关系,可他却要让贺家付出代价,尤其让他媳妇受罪的贺然然母女,他不会让他们好过。   俩人进到派出所,这几天俩人见天的到这边报道,派出所的公安都认识他们了。孙公安见他们进来说,“你们今天继续调解?”   谢明宇点头,“是,麻烦帮我们安排一下。”   孙公安算是看出来了,谢家这次打定主意要离婚了,他们说啥也不管用了。   于是孙公安去带人,没一会儿贺然然母女俩就出来了。   在派出所被拘留了这两天母女俩日子并不好过,尤其是林桂芬单位的人都知道她被关派出所这事儿,她的脸面算是被丢尽了。   贺然然虽然没单位,可他妈单位的人她都认识,丢人难堪不忿,全都挤压在她胸口,难过的要命。   不过这也导致他们看到谢家兄弟俩的时候前几天嚣张的模样没了。   林桂芬就一句话,“想离婚必须拿一千块钱,那俩工位你们也不能要回去。”   谢明朗笑了笑,“我劝你等你俩儿子来了再说话。”   “你什么意思?”林桂芬先是一愣,接着蹭的站起来指着谢明朗说,“你找他们麻烦了?”   谢明朗坐在那里不动看着她,“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您出口诬陷我可得有证据。”   正说着话,外头传来脚步声,谢明朗回头看了眼说,“你俩儿子过来了,我建议你们先商量一下再决定。”   说着另一个公安带着贺强兄弟过来了,俩人看见谢明朗的时候明显的瑟缩了一下,觉得身上更疼了。   谢明朗笑眯眯的说,“你们先聊,不过我们时间宝贵,最好快点。”   贺强兄弟俩到了近前对林桂芬说,“妈,让我姐赶紧离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我一直想生女儿,可当我躺在待产室里痛苦的等待骨缝开的时候我又强烈的盼着生儿子。我不想我的女儿以后也要受这样的痛苦,而且等我女儿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又开始为她今后的生活担心。担心她被人欺负,担心以后遇人不淑对自己造成伤害…… 第84章   谢明朗直接拉着谢明宇站起来说,“二哥,我们先给他们时间商量商量吧,毕竟像咱们这么厚道的人家不多了。”   “好。”谢明宇刚才看贺强兄弟俩走路的姿势就知道这俩小子被打的不轻,可这俩人非但没闹腾起来反而过来劝着贺然然母女让离婚这事儿,谢明宇便明白是谢明朗将底牌告诉了这俩小子。   原本这事儿该他来说的,现在谢明朗反而都揽了过去,俩人出了派出所,谢明宇带着歉意说,“明朗,这事儿本该我来说的,现在平白让你遭他们记恨了。”   谢明朗漫不经心的看着他二哥说,“二哥觉得我是为了你才说的?还有你觉得我会在乎得罪不得罪他们?”   看着谢明朗的眼神,谢明宇头一次如此严肃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以前他觉得他挺了解他三弟的,可现在他突然觉得他一点都不了解谢明朗。谢明朗要是不问,谢明宇或许能猜测,可谢明朗说出来了他反而找不到话回答。   谢明朗说,“我的媳妇我自己都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贺家人算什么东西,竟然也敢闹到她跟前去?他们凭什么?”   他说的话冰冷又带着火气,谢明宇更加愧疚了,“是二哥连累了你。”   “的确是二哥连累了从月。”谢明朗说,“我们是亲兄弟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帮我还是我帮你都是应该的,但他们打从月的主意我就不会答应。还有二哥,你和贺然然结婚三年了,她到了如今的地步难道不是你和爸妈他们惯出来的吗?爸妈的一味容忍,你的一再忽视和逃避,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如果我是你,当初我宁愿不要这厂长的职位,也要回去,让他们尝尝被诬陷的滋味。”   在他看来贺然然母女用法子将谢明宇叫出去,然后脱衣服往身上扑,再联合几个要好的女工作证无赖谢明宇这事儿根本就不是问题。   如果还做他,他会一不做二不休,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还回去,而不是顾虑这个顾虑那个当真就遂了贺家的愿将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娶回去,反而让自己喜欢的女人带着悲伤和痛苦下乡去了。   谢明朗在这一点上看不上二哥谢明宇,觉得二哥做人失败。   谢明宇虚心听着,半晌点点头说,“你说的对,当初我就不该顾虑太多,该直接还回去的。”   那时候他们家真的没有力气反击吗?   不是的,他们家要人脉有人脉,要钱有钱,只是那时候他太看重厂长这个职位。那时候贺然然又一副可怜兮兮自己也是受害者的模样去骗取了他们妈妈于丽娟的同情和信任。他犹豫,他害怕会牵累家人,又眼睁睁看着周子瑜下乡去,这才心如死灰的娶了贺然然。   现在想来那时候是真的傻。   可他同时又庆幸哪怕结了婚他也没碰过贺然然,哪怕是同床共枕,哪怕贺然然肆意勾引他,而他也控制住了自己,不然他们中间若多个孩子,这婚也就不能离了。   谢明宇呼了口气说,“二哥以前错的离谱,往后都不会了,今天的事总之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谢明朗不以为意的说,“是他们自己想找死以为我是个软柿子好拿捏非得撞上来,撞都撞上来了不一并解决了岂不是更浪费时间,何况他俩的把柄也是你去找来的,我就是动嘴动手而已。”   谢明宇嗯了一声,心里也松了口气,他怔了怔说,“你说,我和子瑜还有机会吗?”   谢明朗惊讶的看他二哥一眼,说,“我要是子瑜姐,我估计不会原谅你。”   闻言谢明宇眼中的亮光又灭了下去。   谢明朗觉得自己说的有点伤人了,万一把他二哥刺激的往后没了精神就不好了,于是又说,“不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没发生的事谁知道会怎么样呢。没做的事,谁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当初我和从月,她也在拒绝我,因为许多原因不愿嫁给我,可现在我们不也结婚了,过的还很幸福?”   说着他看见里头孙公安出来了,便知道贺家几个商量出结果来了,他拍了拍二哥的肩膀说,“走吧,别想这么多了,把婚离了,离着过年那么近了,说不定子瑜姐今年回来探亲呢。”   谢明宇点了点头,笑了起来,“好,解决眼前的事。”   贺然然的事不赶紧解决完成,他又有什么脸去惦记他曾经的恋人。   说完话,兄弟俩跟着孙公安进去。   贺然然一直在捂着脸哭,林桂芬脸色也难堪的厉害。   看见谢明宇兄弟俩进来,林桂芬气的了贺然然一巴掌,“哭什么哭,人家要是对你有一分的心也就不和你离婚了,到了这地步你还哭什么。”   贺然然抬头,泪眼朦胧的就看见谢明宇他们过来了,她的目光一直在谢明宇身上,等到了近前,她抽抽噎噎的说,“明宇,你别和我离婚好不好,以后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也不闹了,我不和娘家来往了,你别和我离婚好不好?”   之前虽然一直在说离婚的事儿,她她心里隐约觉得这婚离不了,可今天听了俩弟弟的话,她俩弟弟背后竟然干了这么多蠢事儿,还被谢明朗知道了。谢明朗知道了,那谢明宇就知道了,他们现在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她娘当然会为了保全俩弟弟让她离婚了。   所以贺然然害怕了,甚至这一刻她都知道谢明宇是真的要和她离婚了。   但贺然然真的不想离婚。   贺然然苦苦哀求,伸手想去拉谢明宇的手,她心里觉得哪怕他们一直没有圆房,谢明宇对她也是有点感情的。   但是谢明宇躲开了,他冷眼看着贺然然,眼中没有一丝的表情,“贺然然,离婚吧。”   贺然然一颗心陡然下落,整张脸苍白如纸。   林桂芬哼了一声说,“我闺女白白伺候你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不算表示表示。”   现在林桂芬别说一千块,就是五百块也不敢奢望,现在她只想保住俩儿子的工作,保住儿子,顺便能多要一点算一点。毕竟以后贺然然哪怕再嫁,想要找个像谢家这样的婆家也是不可能的了。   谢明宇说,“三年,我们没有同房,另外她吃住在谢家,平时我还得给她生活费。真要算起来,那咱们可真得好好算算到底谁欠着谁。”   “没同房?”林桂芬震惊的看着贺然然,贺然然只顾着哭什么也说不出来。   林桂芬心里震惊过后突然又庆幸,这都要离婚了,那她闺女要还是个黄花闺女以后找婆家是不是又有了加价的可能?   谢明宇没再理会他们,说,“户口本我都带着了,现在我们去离婚吧。”   谢明宇对贺强说,“麻烦贺强同志回去娶户口本。”   贺强点点头飞快的跑了,生怕他们兄弟反悔。   谢明宇兄弟出去找孙公安撤销举报这事儿,然后等着贺强过来,便带着贺家母女去了民政局。   两人沉默的离了婚,贺然然有些怔怔的不敢相信她真的离婚了。   谢明宇说,“贺然然,夫妻一场,我劝你一句话。想要自己过的好,起码自己得看得起你自己,你父母养你这么大不容易,但别人也不是石头蹦出来的,以后你好自为之。”   说完谢明宇一身轻松的出了大门和谢明朗一起走了。   贺然然捏着离婚证站在门口看着谢明宇离开的背影泪如雨下。   林桂芬看不得她这么没出息,一毛钱没要到不说还凭白丢了名声,心里气的不行,她一巴掌拍在贺然然后背上,拍的贺然然后背生疼,“哭什么哭,丧门星!连个男人都笼络不住,竟然连个男人也勾引不到。算了,以后你妈我再给你找个更好的婆家。”   说完这话林桂芬果然又开始盘算去哪再找个合适的人家。以前的法子能成功一次就能成功两次,没了谢家还有别家,离了婚又怎么了,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说不定就有死了老婆或者上了年纪的男人要娶媳妇,到时候总能找补一些回来。   贺然然呆愣愣的站在那里想着谢明宇和她妈的话,心里突然觉得一阵茫然。   谢明朗和谢明宇走出去很久,直到走出这边的胡同,谢明宇突然笑了起来,“真轻松啊.。”   “晚上咱们庆祝庆祝?”谢明朗说,“反正我今天也请假了也没事儿,等晚点时候你和爸妈一起过来,我炒几个菜和再叫上老师他们一起庆祝庆祝。另外商量一下认亲的具体日子,这一拖再拖也不是事儿。”   谢明宇点头,“行,肉菜我买,你就不用管了,回去照顾弟妹吧。”   就这点事儿谢明朗也没纠结,点头答应了就和谢明宇声招呼回去了。   谢明朗回家陪媳妇了,谢明宇却还得上班去,毕竟能做到厂长的位置好多人盯着,少不得要好好干工作的。   到了厂里,不少人都朝他看过来,很多人甚至欲言又止想问他是不是真的离婚了。   公会赵主席端着茶缸子过来,小声问道,“真离了?”   “离了。”谢明宇点头,“证都拿了。”   对当年的事儿赵主席也略有耳闻,她摇头叹气说,“可惜了周子瑜同志了,不过她都下乡三年了,估计也得结婚了,你以后什么算?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个合适的?”   谢明宇连忙摆手,苦笑道,“可别,这刚离婚就找让人看着也不像话,而且厂里这么忙哪有功夫想这个,等过两年再说吧。”   赵主席是真想给做媒的,毕竟这么年轻家庭还好的厂长哪里找去。要是谢明宇答应,她其实是想把自己侄女介绍给谢明宇的,可没想到谢明宇一口回绝了。   人家回绝了她也不好再说,只安慰道,“这世上好女人多的是,像贺然然那样的才几个。你放宽心,以后想找媳妇的时候跟我说,咱们做工会的见的人多总能给你介绍个合适的。”   谢明宇笑着说,“那多谢赵主席了。”   这话很不走心。   等赵主席走了,几个副厂长又来打听这事儿,谢明宇心里烦的很,可又不能不应付,尤其是几个副厂长还盯着他的位置呢,更不能疏忽大意。   谢明宇做厂长很忙,谢明朗这个大厨子请假请的心安理得,不管罗师傅还是徐经理也都愿意给他兜着。徐经理是因为不想得罪这种靠山硬的关系户。罗师傅是惦记谢明朗应承他的几道菜的手法,一拍即合,所以谢明朗回家的路上更是轻松极了。   结果刚进家门谢明朗就听见缝纫机的声音了,他顿时皱起了眉头,怎么又做上了。   谢明朗就问开门的孙丽萍说,“师娘,她怎么又做上了?”   孙丽萍也是无奈,“她自己闲不住,就想着赚钱了,我和老文俩人都劝不住。不过我俩给她规定了,做半个小时必须休息半小时,这刚做上。”   谢明朗点点头,有些心疼。陆从月可不是个勤快的性子,现在突然勤快起来了,显然是为了早点赚钱把债务还上,估计还惦记明年的高考。   到了东厢房,陆从月踩着缝纫机踩的飞快,一件件冬季的外套在她手里成型,样式好看又新颖,比百货商店里的好看多了。   谢明朗把事情和她们说了一遍又说了晚上一起吃饭的事儿。   陆从月回头说,“你答应过我等我好了要吃锅子,我现在好了。”   谢明朗一愣,接着笑了起来,“好,那晚上我们就吃锅子。”   陆从月这才满意了,“这还差不多。”说着又喜滋滋的回过头去继续做衣服了。   文教授和孙教授下手也闲不下来,谢明朗在这还被嫌弃碍眼,索性就去跟几个教授招呼,顺便又去附近的地方去买菜为晚上的锅子做准备。   到了傍晚的时候几位教授都来了,于丽娟夫妻和谢明宇也都来了,大家都知道谢明宇离婚的事儿脸上都喜气洋洋的,看着就开心。   陆从月作为重点保护人群只管坐在大炕上等着吃,顺便和几个教授说话,厨房里忙着收拾菜的反而是谢明朗兄弟俩,于丽娟都只能打下手。   正屋里,谢大海正跟裴演商量认亲的日子,裴演想了想说,“元旦你们一般都放假,要不到元旦咱认亲算了,也不用大搞,就两家人再加上几个老家伙一起吃顿饭,我们两口子喝他们一碗茶就行了。”   谢大海一听,“那咱就定元旦了?”   “就定元旦。”   刘教授心里酸溜溜的,“要是我,茶不喝就直接喊我都乐意。”   裴演只当听不见,周教授也跟着起哄,朝厨房喊道,“明朗啊,要不你也认了我吧,也不用挑好日子,今儿就成,给我敬杯酒以后我就是你干爸了。”   “去去去,你们这帮老东西。”裴演嫌弃道,“别和我们抢儿子,哪有认那么多干爹干娘的,一个就成了。”   几位教授又开始争执起来。   谢大海看着几位教授这么喜欢他的儿子心里也高兴。这些教授现在看着都是闲人,可未来还说不定什么样呢,他的儿子能得这样的机缘也是他们谢家的运气了。   谢明朗把洗好的菜端进屋里,看见几个教授又吵起来了也是无可奈何,人前斯斯文文的人,人后却为点小事就吵吵。   “行了,别吵了。”文教授也端着一些菜进来说,“闲着没事儿就帮帮忙,不干活还在那瞎捣乱。”   几个男人顿时惺惺,裴演是最得意的,其他几个则羡慕嫉妒,可羡慕也没用,人家这师生情谊是从他们下放之前就有的,他们羡慕也羡慕不来。   吃火锅的锅子下午的时候被谢明朗改造了一下,所以这会儿摆在桌上里头添了碳之后水便咕嘟咕嘟的冒起来了,提前炖好的大骨汤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   陆从月忍不住流下嘴馋的口水,穿过来一年多了,竟是头一回吃锅子,光闻着味儿都能知道有多好吃了。   吃火锅的蘸料是谢明朗调制的,浓稠的芝麻酱放上水讲拌均匀,再放上一点酱油,豆腐乳放上一些,韭花酱再放上一些。因为有人吃不得辣,所以辣椒油是单独放在一个碗里的,谁吃的时候自己舀上一勺。   知道陆从月吃辣,谢明朗特意给她放上辣椒,陆从月拿筷子搅拌均匀,闻着蘸料馋的不行,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这滋味!   陆从月觉得哪怕不用菜,只用这蘸料她也能吃上一碗米饭了。   “好了,开吃。”谢明朗一声话下,众人抄起筷子就开始吃了。   谢明朗坐在陆从月身边说,“吃点肉怎么样?”   陆从月见他一副为她服务的样子连忙阻止了,“你自己吃自己的,我自己吃就行。”   吃火锅要是让人照顾那多没意思,陆从月拿着筷子直接奔着切的薄薄的羊肉去了,往锅子里一放,烫熟之后捞出沾上蘸料,放到口中那味道让陆从月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太好吃了!   不光陆从月这个孕妇觉得好吃,其他人吃的也是非常满足,几个男人甚至顾不上吵嘴了,筷子不停嘴巴不停。   冬天蔬菜少些,除了白菜菠菜和豆芽几乎没什么绿叶子的菜了,所以肉类就准备的尤其多。   猪肉羊肉和牛肉,以及特意用鱼肉做的鱼丸,谢明朗甚至还准备了芋头和地瓜拿来涮,味道也很是不错。   一顿锅子准备工作麻烦,吃起来倒是快,等众人吃饱喝足,碗盘子里已经空空如也了。   陆从月摸着肚子很是满足,“我觉得我可以天天吃火锅,肯定不会腻。”   谢明朗无奈的看她一眼说,“那等有机会再做其他口味的锅子给你吃。炖炖不重样。”   早上吃羊肉火锅,中午吃番茄火锅,晚上再吃酸菜鱼火锅。   陆从月只在心里想想都觉得这样的日子是神仙过的日子。   “希望那一天赶紧来临。”   这日之后谢明朗继续上班去了,陆从月身体也好了,继续恢复做衣服画衣服的日子,过的充实的不得了。   要说有什么变化……   那就是肚子大了。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李小红来了信,说她怀孕了俩月了,预产期在明年七月份。   陆从月算了算日子那时候还不到高考的时候,可即便这样估计也会产生影响。   陆从月担心李小红,便让谢明朗趁着休息的时候一起去百货商店买了一些麦乳精和奶粉还有一些绵软的布料给李小红寄过去了,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李小红一定不要放弃学习。   李小红接到信的时候已经到了腊月底了,沂河生产队也到了猫冬的时候,只不过学校的孩子们还没放假,他们这些老师就得天天上课去。   若是李小红没什么反应也就这样了,可李小红自打怀孕吐的厉害,脸色发黄,身体看着虚弱极了。徐大军也是绞尽脑汁也电话找他妈借了点钱买了东西给她补身体,可效果也不大。   待收到陆从月的信,李小红才叹气道,“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从月运气咋就这么好呢,我看她怀孕跟没事儿人是的,该吃吃该喝喝,什么都不耽误。”   徐大军说,“我跟爹说了,后面你的课我帮你去上,你就在家呆着吧。”   李小红倒是想去上课,可反应太大也只能这么安排了。   寒冬腊月不管在哪儿都冷的厉害。   陆从月想趁着年前赚上一笔,所以不管画衣服样子还是做衣服的时候积极性都非常的高涨,到了冬天也是干货好卖的时候。   谢明朗将原来他们寄到京市的各种蘑菇拿去黑市卖了,好歹也赚了一笔。   至于家里的财政来源,谢明朗非常不好意思也得承认,绝大多数来源于陆从月手艺好做出来的衣服。   陆从月这辈子最大的兴趣就是做衣裳,不出门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而孙丽萍和文教授也一直在这边帮忙,其他几个教授偶尔也充当一下卖衣服的角色。   一直到了元旦前夕,陆从月终于停工了,要为明天元旦认亲宴席做做准备了。   谢明朗这段时间一直没请假,攒到这儿跟饭店的人说明了原因便请了两天假,陪着陆从月一起准备元旦要用的东西。   各种吃的喝的,谢明朗陆陆续续的也买了一些,甚至还托人从南方买了二斤好茶以及几斤湘省那边的腊肉,菜品齐全,诚意满满。   元旦这日,于丽娟夫妻最早到的,于丽娟和陆从月闲话家常的时候突然说,“你不知道吧,贺然然又嫁人了。”   陆从月是一愣接着便微微叹气,贺然然嫁人是必然的,甚至不用问都知道嫁的人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果然于丽娟说,“这次她又是被她妈给卖了,对方四十多岁了,死了老婆的男人,还有个二十岁的继子。” 第85章   贺然然再嫁陆从月并不觉得稀奇,就贺家那情形,在她看来比乡下重男轻女的家庭有过之而无不及。贺家上下不管是父母还是兄弟,对待贺然然只是当成一件货物,在谢家已经没了利用的可能,那么便要利用剩余价值趁着年轻又是黄花大闺女狠捞一笔。   只不过贺然然年纪也就二十出头,嫁个能当自己父亲的男人让人实在难以费解,就如此贺然然居然都能答应,可见这二十来年被家人洗脑洗的非常彻底了。   于丽娟说完又拍了一下腿说,“跟你说这些干嘛,她现在不是咱家的人了,就算嫁人也跟咱没关系了。”   “妈说的是,”陆从月说不上什么感觉,顶多是为这女人悲哀一下罢了。   甚至于她在想以后贺然然有了自己的孩子,会不会像自己的母亲一样重男轻女,对待女儿如同货物,一心扑在儿子身上。   谢明朗兄弟俩在厨房里准备今天要用的东西,谢明宇也跟谢明朗说了这事儿,谢明朗点头,“看她家那样子这事儿是绝对的。”   他看了眼谢明宇的表情说,“你不会现在又同情她吧?要我看她就是自找的。”   “没有。”谢明宇笑了笑说,“我只觉得庆幸,贺然然已经被她父母□□的非常好了,思想也转变不过来了,要是我们没离婚以后有了孩子,我的女儿恐怕也得重复贺然然的老路。幸亏我崩的住。”   谢明朗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新想很快就要计划生育了,到时候你想要多了都没有,哪怕生了女儿你也就一个了。   不过假设一下,贺然然和谢明宇没离婚还生了一个女儿,而贺强兄弟都生了儿子,依着贺然然的性子估计会把属于自己女儿的东西拿回去照顾侄子去。   不过谢明朗没说这些,只说,“你们现在没什么关系了,就不用去想了,还不如想想以后的事儿,你以后就这么单着?还是去打听周子瑜的事儿?”   谢明宇面露犹豫,“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我偷偷找人打听了一下,子瑜她下乡后是没有嫁人的。”   这就是有心思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哥,谢明朗也不好打击他,只安慰道,“实在不甘心你就试试,总不能连试试都不敢,万一子瑜姐也是在等你呢?”   谢明宇笑了声,“也是,万一就成了呢。”   宴席准备的很丰盛,等到了中午的时候大家都过来了,谢明朗和陆从月拿出他们给裴演夫妻准备的衣服鞋袜,整整一套。   裴演夫妻以及谢大海夫妻坐在上位笑眯眯的看着小夫妻俩,谢明朗扶着陆从月跪下磕了一个头然后奉上礼物。   孙丽萍和裴演忙将他们扶了起来,也将自己准备的东西拿了出来。   其实这年月认干亲并没有什么讲究,可孙丽萍还是竭尽所能给准备了一套金饭碗和金筷子,另外还给肚子里娃娃准备了一块金子做的长命锁,小衣服鞋袜帽子肚兜之类的也是一应俱全。   陆从月一看这些东西就知道他们夫妻用心了,只这些东西恐怕就能花了他们政府补贴的大部分钱了。   可东西已经买了,也是他们的一片心意,陆从月和谢明朗也不可能再让他们拿回去卖了。   谢明朗笑眯眯的喊了声,“爸,妈。”   陆从月也跟着喊,“爸,妈。”   “哎。”   “哎。”   四声应答,让在场的人顿时笑了起来。   谢大海笑着说,“一时没反应过来。”   周教授酸溜溜的说,“你们该喊干爸干妈。”   陆从月去看谢明朗,然后摇头,“不,我们就喊爸妈,在我和明朗心里都是我们的亲爸亲妈。”   “哎呀,这孩子这话说的真好听。”孙丽萍笑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忙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塞给她,“这是我给你的改口费,快,再找你爸要。”   根本不用陆从月要,裴演当即就拿出俩红包都塞给了陆从月,“明朗这一份儿也给你拿着。”   谢明朗啧了一声,“这刚认了爸妈我就失宠了,有点可怜啊。”   “可怜什么。”裴演笑着说,“男人疼媳妇是应该的,赚了钱可不就得给媳妇收着。”   一旁刘教授和孙教授也在起哄,文教授气道,“老刘你听着点,男人的钱得老婆拿着,你什么时候上交?”   刘教授顿时不乐意了,“咱家的钱要是真让你拿着说不定哪天就全没了。”   这话一落文教授脸色有些难受,刘教授知道说错话忙补救说,“哎呀,说明朗的事儿呢,跟咱什么关系。”   刘家的事陆从月多少听过一耳朵。夫妻俩有三子一女,当初他们被打为臭老九要下乡,他们为了让孩子安稳过日子主动和孩子们划清了界线,甚至临走时也跟孩子们说了不要探望他们。   但真的到了乡下了尤其看到裴演有谢明朗跟随照顾,在看看自己他们心里就有些难受了。   四个孩子果真听话,这么多年也不跟他们联系。   如今他们的长子和女儿已经结婚,次子还在别的地方下乡回不来,小儿子自己有能耐去当兵了。回到京市后二儿子倒是给他们写过几封信,都是来要钱的。小儿子倒是硬气,甚至还给他们寄点钱。大儿子和女儿这俩大的反而时常上门话里话外的打他们院子的主意,哭诉他们这些年在京市过的如何如何的委屈,现在家里人口多又住不下。   刘教授和文教授这些年也觉得亏欠儿女,可架不住四个孩子态度如此不同,甚至与他们记忆中的子女也相差太多。一次两次他们觉得心疼,可次数多了他们就发现这长子和长女完全就是为了他们的房子和手里的钱而来的。   依着长子和长女的意思,他们两家都想搬到他们这里来,可在谁搬回来这事儿上俩人竟然打了起来。   让刘教授烦不胜烦。   文教授心软,哪个孩子哭诉就给哪个孩子点儿,一来二去刘教授觉出味儿来了,干脆把钱没收自己收着了。   孙教授也打岔道,“对对,你们难道不羡慕吗,我也想认干亲啊,要不一起认了吧?”   “去去去,别捣乱。”裴演笑道,“你来晚了,没机会了,没听说过认好几个干亲的道理。”   孙教授羡慕的不行,又跟周教授一人一句算话说起来了了。   被这么一打岔刘教授和文教授也不再去想自己家的事儿了,又热热闹闹的吵了起来。   行礼完了,这认亲也就成了,众人坐上桌开始吃席面。   谢明朗好歹是个一级厨师,做出来的菜色自然是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开。   尤其辣子鸡又经过他改良,味道更加美味,陆从月只吃这一种其他的菜都不待动的。   谢明朗无法,只能把菜堆到她的碗里让她吃了,“大夫说了你现在需要营养要全面,光吃一种可不行。”   见陆从月想反驳,谢明朗赶紧说,“你若不听话以后就再也不炒这个了。”   这么一威胁,陆从月这才乖乖的吃了其他的青菜。   可对比青菜她更喜欢吃肉类,尤其是放了辣椒的肉类。   午饭吃完,谢明朗泡了茶叶一帮人在炕上喝茶的喝茶,下象棋的下象棋。   到了午后院门突然被敲响,谢明宇去开的门,回来时身后跟了一男一女,一见这俩人刘教授的脸直接拉了下来,“你们来干什么?”   刘国伟环视了一圈屋里的人然后喊了声爸妈。   陆从月抬头看去,这才发觉这刘国伟与文教授有几分相似,面上看着和善,唯独一双眼睛四处打量让人有些不舒服。   文教授低垂着眉头微微叹了口气,站在刘国伟身后的罗红梅轻声说,“爸妈,我们去家里发现锁了门,这一问才知道你们在这边。难怪我们想来您这边吃饭您不答应,原来是有席面要做啊。”   罗红梅说话倒是细声细气,可刘教授显然很厌烦这儿媳妇,冷着脸说,“我们去哪还得和你们商量?”   “没有的事儿。”罗红梅笑着说,“爸妈,我看着也做完席面了,要不咱们回家说去?我们有事儿想跟您商量。”   文教授看向刘教授。刘教授冷着脸下炕穿鞋,“走吧。”   一家四口走了,周教授却叹了口气说,“这有儿女还不如我这孤家寡人的,糟心。”   平日里几家走动的勤快,住的又近,刘家发生的事儿周教授也都知道。   反而是陆从月,哪怕天天能看到文教授,文教授也从没在她跟前说起过这些事儿。现在想来也是因为觉得糟心吧。   他们走了,这边氛围也不在了,周教授问孙教授说,“你儿子没来找你吧?”   “找了。”孙教授就一个儿子,当年举报了他们夫妻,这么多年过去,看他平反了又回来痛哭流涕的说当年自己多么不容易,多么的情非得已。   若是他老婆还活着,兴许他还会心软,可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妻子病死在牛棚里的时候他的心就死了。   心里就再也没有这个儿子。   孙教授端着茶杯一饮而尽,“他来的时候跪着求我原谅,还说给我生了个孙子,让我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他。哼。”   说着孙教授冷笑道,“当我三岁小孩呢,生了个孙子,当我稀罕呢,在我心里老林死的时候我就没儿子了。”   孙教授和刘教授都是有脾气的人,尤其孙教授的妻子死在下放的牛棚更让他耿耿于怀,所以哪怕儿子苦求他也并不心软。   孙教授看了眼陆从月说,“从月啊,我们几个老东西就等着看你生的这个了,不管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我们的宝贝。”   一旁了无牵挂的周教授也点头,“对对,我们就等着这个了。”   陆从月哭笑不得可心里又觉得非常暖心,“以前我还愁带孩子的事儿,现在看来我完全不用担心啊,一个爷爷看一上午这好几天都轮不完了。”   她话一出,几位教授也都笑了起来。   裴演这是刚认了干亲的人,最是得意,“那你们俩老东西可得好好巴结我,不然我可不放人。”   周教授觉得酸极了,委屈的看着谢明朗说,“要不你也认了我们得了,也没有规矩说不能多认几个干爹啊。”   “对对,我们不用直接叫爸,叫干爹就满足了。”孙教授也是一脸期盼的看着谢明朗。   一次两次谢明朗还能当做玩笑,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好多回了,显然不是玩笑话了。   倒是作为亲爹妈的谢大海夫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   他们的确给了谢明朗生命,也养大了他。可这几年谢明朗在乡下却是和这些老教授相处的时间更多,这些人也是真的喜欢他的儿子。   谢大海和于丽娟对视一眼,说,“要不明朗你们都认了吧,反正今天是个好日子,干脆都认了算了。”   “要不让从月认,你俩当从月的娘家人,这样不就行了?”   “行行。”周教授和孙教授也不挑,反正不管认哪个都是他们沾便宜了,“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都得叫爸了。”   谢明朗看了眼周教授和孙教授期盼的眼神然后询问的看向陆从月。   陆从月笑着直接抬头,“干爸,干爸。”   一边叫一声,一点都不偏心。   陆从月都叫了,谢明朗也跟着叫了,于是他突然多了俩干老丈人。   这认亲自然不能没有礼物,可认亲准备的衣物陆从月后头还得再补上,天黑的时候众人又吃了一顿晚饭,谢明朗将两位干老丈人送回家去,谢大海夫妻等他回来这才回家去了。   回去的路上于丽娟叹了口气说,“他们也都是可怜人。”   可不怎么的。   他们家儿子也多,可胜在他们夫妻当初的工作牵扯不上。而几位教授却因为过去的这十年妻离子散,如今虽然回到原来的位置也是孤单寂寞。   如今认了干亲,谢明朗小两口也成了他们心里的慰藉了。   谢大海笑了声说,“算起来以后他们的孩子可能跟他们更亲,毕竟咱俩都不到退休的年龄也不可能天天在跟前,咱们亏了啊。”   “亏什么亏。”于丽娟瞪了他一眼说,“咱们沾便宜了。”   俩人说着话回到家一回头就看见谢明宇沉默的跟在后头,于丽娟皱眉说,“你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谢明宇一脸的无辜,“您二位兴致勃勃的讨论老三,我出声干嘛我。”   自打和贺然然离了婚,谢明宇又从宿舍搬回来了,谢明宇推开家门说,“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   于丽娟突然叹了口气,看着谢明宇的眼神有些同情,“以前我们总觉得就你这些心眼儿怎么也能比谢明朗这混球过的好,可现在看看怎么过的最幸福的就是他,反而最可怜的是你呢。”   谢明宇:“……”   谢大海也啧了一声开始插刀,“二十来岁的年纪就是个二婚男,以后想找个头婚的估计都得靠着你厂长的名号了。看看谢明朗,下乡都能娶个媳妇回来,哪怕人家以前名声再不好,嫁了他人家就变得非常好了,这是你运气不行啊,还是谢明朗本事大啊。”   谢明宇捂着胸口说,“你们还是我的亲爸妈吗?”   “不是亲爸妈谁乐意搭理你,还让你住家里。”于丽娟嫌弃的拨开他夫妻俩进了屋。   不得不说家里没有贺然然这个搅家精后家里可算是安静安稳了许多,于丽娟看了眼厕所里谢明宇换下来的衣服说,“以后衣服自己洗,别等着我给你洗。”   谢明宇觉得今天受到的冲击非常大,心里更想周子瑜了。   这三年他结了婚,周子瑜下乡,他一直告诫自己贺然然不是他的爱人,所以能坚持不碰她。但同时他也不敢去想周子瑜,直到离婚了,他的心又活过来了,尤其知道周子瑜还没嫁人的时候他的心就更迫切了。   于丽娟嫌弃的摆摆手说,“行了,睡觉去吧,好歹也是个当厂长的人了,稳重点儿,以后多长点心眼。”   被亲爸妈嫌弃这还是头一回,谢明宇只能一步三晃的回屋睡觉去了。   谢大海说,“我们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   “又什么好过分的。”于丽娟不以为意,拿起暖瓶倒了杯水喝了才继续说,“就他们厂里大多数都是女人,万一再有人使同样的招呢?你不刺激刺激他万一再被人算计不就晚了。”   谢大海却不赞同,“吃一堑长一智,他又不是三年前那个满是激情刚上任的时候了。这三年你以为那几个副厂长不想把他拉下来?他还不是坐的稳稳当当的。”   说完夫妻俩也睡了,谢明宇却看着黑漆漆的屋顶想着以后的事儿也睡了。   谢明朗第二天临上班的时候陆从月装了一兜子糖递给他,“到了饭店请大家吃。”   谢明朗接了,“累了就休息,衣服不做都成。”   陆从月点头,“好。”   将人送走没一会儿孙丽萍来了,文教授没过来,陆从月想着昨天的事儿便问道,“妈,文教授那边没事儿吧,要不要过去看看?”   一声妈叫的孙丽萍全身上下都舒坦了,她笑了笑说,“不用去了,我来的时候过去了,在炕上躺着呢,昨天被她大儿子和儿媳妇气的不轻,缓缓就成了。”   说着孙丽萍又笑了笑说,“这女人啊就是心软,总惦记自己的孩子,可殊不知这些年过去,孩子早就不是原来的孩子了,眼里只有他们那点东西。太在乎了到头来受伤的还是他们自己,这些年难道就看不透吗?下乡改造的人有很多,可很多人的子女私下里也会去送点东西,文教授现在还没接受。唉。”   各家有各家的难处,陆从月也不好多说什么。   陆从月和孙丽萍将布料整理一番之后陆从月就开始做衣服了,孙丽萍等她做完再拿蒸汽熨斗烫平摆放的整整齐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光明正大的开铺子,到时候我给你带孩子,你开铺子也不错。”   “您没觉得以后会恢复高考吗?”陆从月笑着说,“既然国家将你们平反又恢复原职,肯定是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周教授不也说这几天就要进研究所了,那么您和爸他们难道就不可能再去大学教书?”   孙丽萍一愣,“你的意思是说,能恢复高考,不是工农兵大学生?”   “嗯。”陆从月一边踩缝纫机一边说,“我和明朗讨论过这事,尤其在市里和京市也对比过,各行业的人学历普遍不高,像工人这些文化水平不高也就罢了,学校和一些科研单位的人若只是高中毕业根本就不够看。更何况现如今的工农兵大学生,学习还是次要,重要的是看出身还政治素质,哪怕上完工农兵大学,学到的东西又能有多少。其他国家都在发展,咱们国家哪怕再不愿意为了赶超英美也得恢复高考。”   孙丽萍听她这么一说顿时笑了起来,“我们也讨论过这事儿,却没敢往恢复高考上去想,这要真能恢复高考也好,你和明朗都上大学去,我们抽空就能轮流带孩子了。”   带孩子这事儿陆从月并没有发愁,如今她一心就想赚钱赚钱,在上大学之前总归要多攒点家底才行。   过了元旦天越来越冷,今年过年在阳历二月份,算着日子竟然还有一个来月,可陆从月总觉得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冬天也过了很久很久。   又下了一场雪后便是大晴天,但空气是齁冷的,地上的雪化的差不多的时候谢明朗趁着休息决定带陆从月出门逛逛了。   算了算时间,从搬进这里,陆从月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   当初说去医院看看,也只是找大夫看了,B超机子当初因为坏了就没做,这出了门谢明朗又惦记上这个了,“要不咱们去照照B超吧,听说挺准的,我看你的肚子这么大总觉得不安心。   陆从月看了眼自己的肚子,然后问,“大吗?没觉得啊,爸妈她们也没说过啊。”   实际上自打她穿越过来就没见过几个孕妇,在原来时代的时候女人怀了身孕就很少出门,所以她对孕妇肚子的大小还真没什么概念。   谢明朗没想到自己媳妇这么大条,幽幽的说了句,“咱妈早就跟我说过,可我觉得咱两家都没有双胞胎的基因所以就没有说这事儿。”   “双胎?”陆从月惊讶的看着他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说,“不能吧。”   谢明朗摇头,“不知道,所以,咱们赶紧再看看去。”   前段时间还不明显,他以为只是因为陆从月身材瘦才显得肚子大,可这才过了多久,这肚子大的也的确厉害了了些,不去看看他是不能放心的。   陆从月只能点头,还不等她说自己的感觉,谢明朗已经喜滋滋的幻想上了,“假如是俩孩子,那我可真是赚了。”   陆从月:“……”   不,这是你的错觉,俩孩子那得把肚子撑的多大啊。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照例日万~ 第86章   陆从月几乎是一脸懵的被谢明朗带着出的门,又一脸懵的坐在自行车上被推进了医院,最后一脸茫然的跟着大夫躺在一张床上,看着大夫拿着仪器在她肚子上滑来滑去。   “大夫,我这可能是双胎?”陆从月感受着肚子上凉凉的触感仍旧不敢相信。   大夫看了眼仪器上模糊的画面说,“看B超很明显是两个。”   陆从月觉得更加神奇,没想到她居然可以怀双胞胎?   她想了想不管是陆家还是谢家好像就没人生过双胞胎,她运气就这么好?   等做完检查出去,谢明朗让她在外头坐着,自己进去和大夫说话去了,过了一会儿谢明朗几乎是蹦着出来的,他惊喜的看着陆从月说,“媳妇,你肚子里真的有俩娃。”   哪怕刚才听大夫说过了,陆从月仍旧觉得不可思议,“我真的怀了俩?”   谢明朗忙不迭的点头,“俩,只不过现在技术不行看不清楚是男孩还是女孩。不过没关系,这多的一个就是老天爷赏给咱们的,咱们赚了。”   “好像也是。”陆从月站起来说,“那咱们晚上该买只鸡叫上爸妈他们一起庆祝庆祝才行。”   其实过去了也没几天,陆从月又馋鸡了,而且还是香辣可口的辣子鸡,今天终于有借口点餐了。   谢明朗现在正在兴奋的头上,对陆从月的要求没有不应的,别说炒个辣子鸡,就是炒俩他都乐意的很。   回去的路上因为载着娘三个,谢明朗更不敢骑了,慢慢悠悠的就推着自行车往回走。   到了副食店的时候谢明朗扶着她下来把车子锁好进去,果然买了一只鸡又买了一些肉类这才打算往回家去。   到家安顿好陆从月,谢明朗又马不停蹄的给几家长辈下通知,回来又一头扎进厨房忙活去了。   其实离着预产期还有三个多月,要是有经验的妇人也能猜测出一点来了。于丽娟自己就生过三个,文教授生了四个,哪怕孙丽萍也生过一个,对肚子大小多少有点经验。她们之前就觉得陆从月肚子大,可看着陆从月跟没事儿人一样又拿不准主意就没说,就私下里跟谢明朗提了一嘴,让他带陆从月去做B超看看。   这一看还真是俩,几个女人都很高兴,忙不迭的让陆从月坐下歇着。把陆从月直接当成宝贝看了,俩家没有生双胎的记录,可他们偏偏就有了,这不就是老天爷对他们最大的恩赐?   哪怕这些教授们曾经都是唯物主义者,这会儿也忍不住高兴的落泪,忍不住感谢上苍。   陆从月哭笑不得道,“我一直觉得自己身轻如燕来着,除了肚子大点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那可不一样,一个孩子就累的很,更何况是俩,我建议往后衣服先别做了,实在闲不住就看看书学学习,挣钱的事儿交给明朗来做,再不济还有我们呢,总不会让你们娘三个饿着的。”   说实话陆从月真不想就这么早停了做衣服这事儿,按照她的计划怎么也得做到生之前,生之后她就偶尔做做,大部分的时间用来复习功课,可眼下妈多了,干爸也多了,一个个的盯着她,根本不给她摸缝纫机的机会。就连家里的家务活也没人让她动手,只孙丽萍一个就能收拾的妥妥帖帖,根本用不着陆从月做什么。   晚上陆从月窝在谢明朗的怀里絮絮叨叨,“别看我瘦,但我身体好,早些年也没吃过苦,可妈她们总担心我累着,可老闲着也真难受。”   谁知这一次谢明朗也站在几个妈那边,便劝慰道,“现在咱们靠数量挣钱不是常法,等过上一两年最多咱们毕业的时候市场放开了,咱们开家私人定做的工作室,到时候你专心做一件衣服都成,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至于欠几个哥的钱,我来想办法。”   陆从月怀孕后性子有些急躁,见谢明朗也不让她做衣服了口气顿时也不好了,“你能有什么办法,你一个月工资也不多,再杂七杂八的总不能吃几个妈的吧。”   谢明朗摸摸她脑袋也不生气,“我想着自己做肉酱去卖,正好趁着年前赚上一笔,还有咱们剩下的蘑菇,到时候做成蘑菇酱,这些东西成本高,但卖价也高,咱就专门卖给机关单位的人,你真不用担心。”   这下陆从月又有些酸了,“可真厉害,你都会做那么多好吃的,我就会炒个鸡蛋。”   谢明朗笑了一声,握着她的手说,“可你有一双巧手,你都不知道你拿着剪刀裁剪布料时候的样子有多迷人,每次你裁剪布料时脸上的表情都让我为之沉醉。但我不想你的好手艺只是做这种批量的衣服,你就该坐在宽敞舒服的屋子里画自己喜欢的衣服,每做出来的一件衣服都是一件精品被其他人所赞美,也能提现它的价值所在。”   在哄人方面,谢明朗一向能拿捏到对方最在意的点。   陆从月最喜欢的事情不是看书学习,也不是吃,最喜欢的就是握着剪刀裁剪衣服,画自己喜欢的衣服,做出自己喜欢的衣服出来。   所以谢明朗这些话直接说到她的心坎里去了,上一世哪怕只是为了生存,她出手的衣服无不被人追捧喜欢。   陆从月唇角带着丝丝的笑意,“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就是有那么好。”谢明朗说,“所以,后面就暂时放下剪刀吧,不过你可以把给俩干爸的衣服做出来,不过也不能累着,咱们孩子的衣服,我们俩的衣服,这些就够你做的了。”   陆从月想了想也是,自己孩子的衣服都还没准备呢,那就剩下的时候给自家人准备衣服吧。   将人安抚好了,谢明朗也偷偷的舒了口气,孕妇可真不好哄啊。   果然从第二天开始,陆从月留出自家人用的布料剩下的全都收起来了。至于自己孩子的衣服,则只用绵软的纯棉布来做,她自己算了个计划表,似乎工程量也不小。   文教授休息了几天又接连被儿子和女儿骚扰,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等陆从月再见到文教授的时候已经从她眉宇间看不到伤心和难过了。   陆从月当着她的面没敢问,等她回去了,才偷偷问孙丽萍怎么回事儿。   孙丽萍说,“就她那俩儿女,都想拖家带口的搬回来住,但都不愿意和对方处在一个屋檐下。然后刘教授火了,把他们都撵出去了,甚至说当初已经划清界限了那就没什么关系了,让他们以后不要再来了。文教授到底是亲娘心里难过,可接着这俩又整天的来闹腾,文教授这心啊也算是被伤透了,心也死了。没看见这几天她往你这跑的勤快,就是不想见到那几个,刘教授就在家里等着他们,来一个骂一个,脾气那叫一个火爆。”   陆从月叹了口气看了眼自己的肚子说,“这养孩子可真够糟心的,小时候各种担心,长大了还得担心。长正了还好,一旦长歪了就真难了。万一他们以后也这样怎么办啊。”   “别瞎说。”孙丽萍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看着这父母兄弟之间闹不和都是利益闹的,咱家这俩宝贝不会面临这样的问题的。咱们这么多教授看着,还能长歪了?等会走路说不定就得跟着去教室跟着接受高等教育了。”   陆从月想了想那样的画面,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年过半百的教授领着俩小豆丁去上课,然后俩豆丁混在一群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中间,想想都觉得乐呵。   见她笑了,孙丽萍也忍不住笑了,“就算过了年就恢复高考也不用担心,大不了我提前退休给你带孩子。”   陆从月惊讶的看着她,然后摆手道,“那不成。”   “没什么不成的,到时候再说。”孙丽萍安抚道,“咱们那么多人,总不能上课的时间都挤在一起,到时候咱们插空过来带孩子也就成了,你们年轻人该拼搏就拼搏,我们绝对把后勤工作给做好。我说的也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你们年轻人有大好的前程,我即便不能教书也能在家作画,怎么都成的。”   孙丽萍看着陆从月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尤其认亲的时候小夫妻俩直接喊爸妈把他们的心都给喊化了。   儿子没了这么多年,再听到这熟悉的叫声,别说只是一份工作,付出他们的所有他们也是愿意的。   甚至他们私下里也都说过,他们如今没儿没女的,日后所有的东西也都是要留给陆从月他们的。   娘俩说了会儿话,陆从月也歇息够了,拿起剪刀开始给俩干爹做衣服。考虑到俩干爹家里也没个会针线的,作为干女儿,陆从月便从头到脚打算给多置办两身,省得到时候她生孩子了又没功夫给准备了。   一连许多天,陆从月都在家里做衣服,给俩干爹做完了又给远在东北的刘桂花母子俩还有陆从军夫妻俩做,做好后连同北京的一些特产包裹在一起全都寄去了大东北。   做完娘家的,陆从月又想做婆家这边的,孙丽萍连忙拦住了,“我们衣服都够穿了,你就别忙活了,趁着年前咱们该准备一点孩子的衣服了,剩下的时间咱们准备买年货过个丰厚的年。”   进了腊月后天更冷了,陆从月的肚子也吹气一样更大了,因为怀的是双胎的缘故,肚子大的吓人,甚至在肚皮上长出了妊娠纹,让陆从月险些哭了出来。   谢明朗看着她难过的样子,托人从南边带回来一小瓶的山茶油早晚涂抹,可因为肚子太大,涂抹了效果也并不大。   陆从月索性不看自己肚子了,每日在家准备孩子的衣服,尿布包被等物件儿也一一准备妥当。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因为数字帮被推翻,很多旧习俗也渐渐在百姓间兴盛起来。作为从古代回来的两人对鬼神是有些敬畏的,天刚擦黑的时候谢明朗便端了糖果和水果在灶房里祭奠。   谢明朗看着满天的星光说,“不知道过年的时候能不能放鞭炮啊,过年不放炮总觉得不够热闹。”   陆从月摸着肚皮说,“应该可以了吧。”   “回屋吧,外头太冷了。”谢明朗说着扶着她进屋上炕,刚上炕就听见有敲门声。   谢明朗下炕皱眉说,“这天谁能过来。”   陆从月不知道,便说,“兴许是邻居?你去看看。”   谢明朗穿过垂花门到了大门口,拉开院门就看见两个人站在门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   “大军,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谢明朗看了徐大军一眼有惊喜也有惊讶,他没想到大晚上的徐大军带着李小红过来了。   徐大军牵着李小红的手说,“想你们了呗,我们今天才到的京市现在就来看你们了,够意思了吧。”   “先进来再说,外头太冷。”谢明朗说着让他们进来然后关门,他注意到李小红的脸色不太好但也没说什么,若没什么意外他们不可能大晚上过来,现在过来了,肯定是在徐家待的不顺心才出来了。   进了门徐大军和李小红都就着月光看着这院子,过了垂花门两人眼前豁然开朗,院子里点着电灯,将整个院子照亮,徐大军感慨道,“行啊,你这院子花了不少钱吧。”   谢明朗笑着说,“买下来花了五千五,那时候破旧的不成样子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修缮成这样。”   徐大军对京市的四合院是有记忆也了解的,虽然知道五千五并不是很多,但仍旧让他们倒吸一口气,谢明朗可真是有钱啊。想当初谢明朗偷偷做包子糕点去县城里卖的时候他还不赞成,现在好了,人家住上四合院了,他们夫妻回京探亲还被挤兑的自己出来找地方住了。   但同时徐大军又忍不住庆幸,在谢明朗走的时候他还跟谢明朗探讨过投机倒把的事儿,这半年来他自己倒也攒了一些了。   “从月,看看谁来了。”谢明朗笑着推开东厢房的门,让开了位置。   陆从月坐在炕上早就听见说话声了,但没猜到是李小红,乍一看见李小红的时候先是一愣,接着眼眶都红了,“小红。”   “从月。”看见陆从月的一刹那李小红手里的包直接掉在地上,泪眼汪汪的直接奔着陆从月就去了。   “不可!”   “慢着!”   两个男人为了自己的媳妇简直操碎了心,眼瞅着这半年没见的朋友就要抱一起了,谢明朗和徐大军非常有默契的上前各自拦住了自己的妻子。   谢明朗额头冒出一头的冷汗,“咱就在炕上坐着等他们进来成吗?”   陆从月不好意思的哦了一声,然后扬声笑眯眯道,“小红,快来。”   “嗳。”李小红应了一声身体矫健的就迈过门槛进了门。   进门的一刹那李小红看清楚陆从月的肚子,呀了一声,“从月你肚子怎么这么大?”   陆从月喜滋滋的说,“俩,双黄蛋。”   “哇。”李小红羡慕的看看陆从月的肚子再看看自己的说,“你命咋这么好呢。”   “作为我的朋友,你的运气也差不了的。”陆从月说着伸手说,“上炕来坐。”   李小红拖鞋上炕用被子包住腿靠着陆从月坐在一块感慨道,“还是咱的炕舒服啊。”   门口徐大军无奈的提着行礼进门,谢明朗说,“今晚住这儿?”   徐大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说,“还是得你们收留我们。”   闻言陆从月抬头,“你家就这么容不下你们俩?”   听这话徐大军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道,“在家里住着小红也不自在,她正好也想你了……”   “鬼扯。”陆从月来到京市后虽然没怎么遇见过徐大军的家人,但也知道他大妹已经嫁人了,剩下的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家里怎么也能腾出一间房来给他们这探亲的夫妻住。更别提李小红还怀着身孕,现在明摆着就是欺负李小红他们在乡下就是了。   李小红拉着她的手说,“这事儿不是大军的错,他家里啥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一家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他们呢。他们给我脸色看,说话给我听,又说啥孩子还得跟着我是农村户口,我当即就不乐意了,饭都没吃完就拉着大军出来了。”   说着李小红可怜巴巴的说,“我肚子饿了。”   陆从月一听可心疼坏了,赶紧对谢明朗说,“明朗哥,你看看给他们下点面条吧,我记得厨房还有一点菜,就当浇头放上随便吃点得了。”   说着她又补充道,“顺便给卧个鸡蛋。”   谢明朗转头对徐大军说,“听见没有,快去给你媳妇下面条去。”   徐大军一脸懵,“我做饭不大行啊。”   陆从月摸着肚皮说,“我也饿了。”   谢明朗无法转身出去下面条了。   徐大军在屋里别扭跟着谢明朗说话去了,屋里只剩下陆从月和李小红,李小红靠着陆从月的肩膀眼眶都红了,“虽然以前就知道他们家里人不喜欢我,可我总想着我怀了孩子他们总该看在孩子的份上别再为难大军。可回来他爸妈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连俩小的也话里话外的挤兑我们。我真是替大军不值得。”   陆从月抿了抿唇,有些气徐家的为人,她安慰道,“我听到小道消息77年就得恢复高考,只是具体什么时候还不一定。你和大军以后什么命运全靠高考了,尤其是你只是初中毕业,说啥也得上心趁着冬天的时候好好学习复习知道吗?”   李小红点头,“我知道的,这段时间我也一直没放下课本,就回来探亲才没学习,大军也听我话哪怕不喜欢也好好学了。”   李小红知道陆从月他们夫妻和原来下放的老教授们关系好,所以自然而然的以为陆从月的消息是从那些人身上得来的。并没有怀疑其中的准确性。   陆从月说,“等你们考上大学,到时候不光你的户口连同孩子的户口也能跟着来京市了,到时候哪怕带着孩子去上学,也算是改变了身份了。到时候看看徐家人哪个敢小瞧你们,说不定到时候还得巴结你俩呢。”   被她说的李小红也充满了向往,然后就笑了起来,“你说的对,不蒸馒头争口气,我们不能被人看扁了。”   说着她看了眼这屋子羡慕的说,“你们这院子可真好。”   陆从月点头,“我也觉得挺好的,住着宽敞不说也不用和其他人挤,尤其在大院里过日子家里有个啥事儿其他人就都知道了,这里住的都是些教授啥的很清静。你们俩好好攒钱,等到了京市先凑钱买个平房也比回徐家的强。”   李小红叹了口气说,“我们哪像你们财大气粗,这半年我们也赚了点钱,还是在谢明朗的指点下,不然的话我们连回来探亲的勇气都没有。”   “别想那么多。”陆从月拍拍她的手说,“这样的咱买不上,买个筒子楼总能买的上,到时候缺钱我借给你。”   这话可把李小红感动坏了,“从月你咋对我这么好呢。”   陆从月噗嗤笑了起来,“咱俩啥关系,我不对你好对谁好,你可是我唯一的好朋友了,我还等着你来京市和我团聚呢。”   李小红突然说,“对了,你还记得去年你给一个京市来的一对姐妹找你做衣服吗?上个月他们又去找你了,结果听说你来京市的时候还吓了一大跳。”   陆从月仔细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然后说,“你说的是陈娟娟姐弟俩?”   李小红点头,“就那俩,听说你俩来京市吓的不行,还问了我们你的地址,也不知道到底啥意思。”   “那不管他们。”陆从月当初肯接那活就是为了赚钱,但对陈娟娟姐弟俩印象并不怎么好,京市这么大的地方,想要遇见也不大可能,所以就不管了。总不能陈娟娟格外的喜欢她做的衣服特意去沂河生产队找她不成再跑来京市找她吧。   李小红也觉得可有可无,便点头说,“对了,生产队还有其他的事儿。你表弟结婚了。”   陆从月一脸懵,“我表弟?”   李小红点头,“齐小富啊。”   “我记得他比我小点,他能结婚?”陆从月觉得这世界上的事儿太神奇了。   李小红撇嘴,“没关系当然得等到年龄扯证,你表弟不知道走的啥路子真的就把证扯了。”说着她笑了起来,“你猜猜他和谁结婚了。”   陆从月将生产队里的女同志想了一圈,发现在她所知道的事情里齐小富大概就和张曼丽走的比较近,“总不会和张曼丽结婚了吧。”   张曼丽可是原书作者钦定的女主角,哪怕男主角提前被她攻占,但作为女主角也不能嫁给齐小富这样的人吧。   李小红一拍巴掌,“人家就看对眼了也许,就结婚了,而且这次跟我们同一趟车来的京市,说是也来探亲。”   “真结婚了啊。”陆从月掩饰不住的惊讶,她皱眉想了想说,“那我姑和我姑父当时去了吗?”   李小红点头,“去了,只不过脸色不大好看,听说还吵了一架,但最终还是结婚了。结婚第二天你姑和你姑父就走了。”   陆从月点点头,“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谢明朗推开门,后头徐大军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头放着四碗面条,谢明朗还特意炒了一个辣椒炒肉,显然是为了陆从月的胃口。   陆从月闻着香味儿也不去想其他的事儿了,赶紧说,“饿了,饿了。没啥原来如此的。”   “就知道吃。”谢明朗笑了一声把炕桌上收拾一下,四人围着桌子开始吃面条。   李小红说,“在你家吃面条比在徐家吃大鱼大肉都好。”   谢明朗抬头惊讶的说,“徐婶儿舍得买大鱼大肉?”   “肯定不舍得啊。”李小红瞥了徐大军一眼,“我这是打比方。”   徐大军无奈道,“我妈她抠习惯了。”   李小红也不说婆婆不好了,千不好万不好也生了个好儿子还成了她男人。要命的是这男人对她还真不赖。   吃了面条,谢明朗把碗筷一推,“徐大军刷碗。”   徐大军老老实实去刷碗去了,李小红撇嘴说,“谢明朗你这待客之道不行啊,竟然让客人刷碗。”   谢明朗拿杯子倒水,然后说,“事先说好的,我做饭他洗碗,分配的非常好。”   陆从月顿时笑了起来,接着她问李小红说,“你们这次待到初几?”   李小红哼了一声说,“就他家那样儿,我连年都不想过就回去。”   “别啊。”陆从月说,“不想在徐家过就来我家过呗。”   李小红倒是想,但是这事儿不可能,他们是回来探亲的,晚上不在家住还能说的过去毕竟家里拥挤,但过年要是还不在徐家那就真的是打徐家的脸了。打徐家的脸李小红不在乎,可她在乎徐大军的感受,她不想徐大军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一句话,这男人对她好,有些事儿上她也愿意忍忍,反正过了年他们还得走,少不得几个月又见不着。眼不见心不烦。   喝了水,谢明朗去隔壁屋子把炕烧上了,回来就听陆从月说,“今晚我们姐俩要秉烛夜谈,你们哥俩去隔壁秉烛夜谈吧。”   谢明朗嫌弃的看了眼徐大军,“不要。”   陆从月决绝道,“反对无效。”   于是俩男人成功的被撵去了隔壁。   李小红笑的不行,“以前谢明朗那性子看着很好说话,可实际上并不好相处,没想到和你结婚后让你教育的服服帖帖的了,服了。”   陆从月笑着打她,“你家徐大军不也这样?”   “那倒是。”李小红想到徐大军生活中的啥样唇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   隔壁哥俩的氛围也差不多,哪怕再嫌弃,可他们也是打小一起长大,又一起下过乡,这中间的二十年的情谊是什么都比不了的。   徐大军头枕在胳膊上说,“多亏了你,不然的话我可能还老老实实的种地,连回京探亲都不敢呢。”   谢明朗笑了笑,“咱俩之间有什么好谢的,我只是动动嘴皮子,你自己没胆量去干的话照样什么都不成。这日子都是人过的,现在又是要当爹的人了,总该为自己的老婆孩子多想想。”   “你说的对。”徐大军笑了起来,然后头疼的说,“你说真的能恢复高考吗?我整天被拉着学习脑袋都要大了。”   “当然。”谢明朗知道徐大军一直不觉得能恢复高考,哪怕学习也是为了应付李小红而非真心觉得能高考。谢明朗便把道理掰碎了讲给徐大军听,最后说,“你别忘了我这周围都住着些什么人。我干爹干娘都曾经是清大教授,从月的俩干爹也是,其中一个现在进了研究所,他们这些知识分子难道就没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徐大军虎躯一震,“对啊,那我学。”   “学就对了。”谢明朗说,“好好利用机会,多读书肯定没有坏处的。”   这一晚不光徐大军和谢明朗聊到很晚,隔壁俩孕妇也聊到很晚,嬉闹声直接让隔壁俩男人无语了。   谢明朗嫌弃道,“你媳妇可真闹腾。”   “说的你媳妇不闹腾一样。”徐大军说。   谢明朗切了一声,“我媳妇最温柔了。”   温柔的陆从月突然和李小红哈哈大笑起来,声音穿透力度大,跟温柔丝毫不沾边。   俩男人:“……”   谢明朗敲了敲墙,大声道,“从月,赶紧睡觉。”   隔壁陆从月捂着嘴和李小红偷偷的说,“我们小点声。”   俩人长时间未见,多的是话要说,俩人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俩孕妇起来的时候俩男人已经做好早饭了,谢明朗则早早的上班去了。吃过早饭李小红将行李直接放在陆从月这边然后跟着徐大军回家去了。   临出门前陆从月说,“别委屈自己,虽然你娘家不在这儿,但我们就是你的靠山,晚上再过来。”   李小红咧嘴笑了笑,“好。”   说着陆从月又看向徐大军说,“好男人都是要护着自己媳妇的。”   徐大军颇为头疼,“知道。”   陆从月摆手,“走吧。”   待两人走远了,陆从月才叹了口气准备回屋暖和去,还未等她进去,孙丽萍过来了,她看着不远处的人说,“我怎么瞧着像李小红?”   陆从月点头说,“不是像,就是他们。”   孙丽萍进来关门说,“他们怎么大早上的过来了。”   “他们昨晚过来的。”陆从月便把徐家的事儿大体说了一遍。   孙丽萍也是听的连连摇头,“这种事儿实在是太多了,徐家这样还算好的,说白了都是穷闹的。”   说着俩人进屋,结果还没坐下就听见敲门声,孙丽萍说,“我去看看。”   陆从月却在猜谁这会儿过来也跟着起来了,门打开,陆从月看见外头的人脸顿时拉了下来。   总有种阴魂不散的感觉。   “表姐是看到我太惊讶了还是太高兴了?”齐小富站在门口笑的一脸灿烂,要是原来的陆大红夫妻看见非得惊呆不可。   而在齐小富的旁边站着的可不正是张曼丽,此时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意。   虽然昨天就从李小红口中得知这俩人结了婚,但此刻陆从月心里还是很震惊的。震惊之余又想爆粗口,在沂河生产队的时候躲不开,这到京城来了这俩居然也来了。   这难道就是她霸占了男主得来的报应?   孙丽萍惊讶道,“你们怎么来了?”   “孙教授。”齐小富对孙丽萍还是非常客气的,当初他也真心想拜孙丽萍为师,想跟着孙丽萍学画,很可惜他的好表姐根本看不得他靠近孙丽萍,以至于后面他去找孙丽萍,对方对他也不假辞色,与旁人无异。   张曼丽也喊了声孙教授,而后抬眸笑意盈盈的说,“相见便是缘分,陆从月同志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不打算请。”陆从月说,“我们跟你们没什么交情,而且到底关系如何你们自己没个数吗?你们这时候上了我的家门还指望我客客气气的请你们进去然后请你们喝茶?你们大概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她对这俩人是一点好印象也没有,若是还个其他人她或许还能按捺住客气一些,换了这俩她连看都不想看一眼,更何况让他们踏入她家门了。   齐小富顿时面露哀伤,“表姐,我们可是嫡亲的表姐弟呢,你这么说话可真是太过无情了。我们大老远的从沂河公社到了京市探亲,这昨天才到今天就来看看你,你竟然如此的不顾念往日的情分。”   说着他叹了口气说,“就算是个普通的老乡呢,好歹也得请进门去喝口茶……”   砰!   齐小富话都没说完,眼前的门已经关上了。   陆从月淡定的对孙丽萍说,“妈,我们进屋吧,怪冷的。”   孙丽萍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陆从月说,“让他们进门才是最不好的主意。”   门外齐小富和张曼丽也听到了这话,俩人脸色都很不好看。   张曼丽讥讽道,“齐小富,看来你这表弟的身份也不过如此。”   “是吗?”齐小富嘴角噙着阴冷的笑意看着眼前的门说,“早晚一天我会让她哭着求我进去。”   张曼丽嗤笑,“那我就拭目以待。”   她顿了顿说,“齐小富,你最好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我们的约定?我们之间有什么约定吗?”齐小富脸上挂着无所谓的笑容说,“反正我们已经结婚了,你还有反悔的余地吗?哪怕我不遵守诺言,你又能对我怎么样?”   “你!”张曼丽怒目而视,看着齐小富止不住的厌恶。   在之前她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尤其看着谢明朗突然带着陆从月提前回京市,她整个人都受不了了。所以她接受了齐小富的建议想办法和齐小富结了婚,为的就是让齐小富用他的脑子帮她拆散谢明朗和陆从月。   可如今陆从月身怀有孕,而她又在新婚之夜被齐小富这不守信用的畜生占有,一想到以后的日子张曼丽就浑身难受。看着齐小富都忍不住恶心。   齐小富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说,“其实你长的真的挺好看的,身子又软和,我不介意和你过下去。”   “齐小富!”   因为是在外头张曼丽气的发疯也不敢大声张扬,显然齐小富在这一方面比她厉害的多,哪怕就站在陆从月的家门口都能面不改色的调戏她说些令人作呕的话出来。   齐小富压低了声音凑近她说,“毕竟你的身子我还没够,在我够了之前,你别想逃脱我的手掌心。”   张曼丽脸色阴沉的难堪。因为结婚,这次回来她被父母大骂一通,她心里委屈难受,偏偏这男人像条毒蛇一样缠上她就不再松口,她甚至怀疑齐小富当初的话都是骗人的,都是为了骗她罢了。   果然,齐小富笑了起来,“陆从月再如何,到底是我表姐呢,我总不好做的太过分,人啊总得为自己着想。听说你爸工作不错,我还得好好讨好我的老丈人呢。”   说完齐小富走了,张曼丽一个踉跄,也听明白了齐小富话中的意思。   既然他有机会来京市,那必然要抓住机会,甚至于他们张家恐怕都得为她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   张曼丽看了眼这四合院,心里的不甘心和憎恶如何都抵挡不住。为何上一辈子相爱相知的人会变了心,唯独留着她保存着上一世的记忆。为何谢明朗能够幸福安稳,而她却要生活在痛苦中不能自拔。   “张曼丽同志,还不走吗?”齐小富走出去很远回头看着她。   齐小富长相清秀,不说话不开口的时候的确是个耐看又让人心生好感的人,可一旦他开口,甚至勾唇笑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这不是个好人。   院子里陆从月脸色难堪,孙丽萍脸色也不好看,直到外头脚步声听不见了,孙丽萍才开口道,“这齐小富怎么这么……”   “是不是很可怕?”陆从月刚才和孙丽萍走了又悄悄回来了,然后听到了这俩人的说话声。   孙丽萍面色复杂,眉头紧皱着然后点头说,“是很可怕。”   说着她又担心道,“听张曼丽的意思他们似乎达成了什么一致,恐怕会对你不好。”   “那怕什么。”陆从月说,“他们现在回来探亲,过了年就得走,这些天咱们关紧大门不开就是了。哪怕他们想使坏也得开春后想法子弄回城的指标或者找到工作过来,一来一回几个月就下去了。到时候再说就是了。而且敌人来犯我们总不能躲着,他们敢来找事儿,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啊。张家条件不错有人有靠山,我们谢家还有其他人,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啊。”   听她这话孙丽萍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说的对,我们也是有靠山的人。” 第87章   因为早就知道齐小富是什么样的人了,所以陆从月对齐小富能说出这些话来也不觉得意外。   若是齐顺顺双胞胎甚至齐家国过来,她都会开门欢迎,但唯独齐小富,看着齐小富陆从月有的只有厌恶和恶心,看一眼都不觉得难受。   这样的人最会做表面功夫,可私下里却如毒蛇一般,一旦被他盯上就是麻烦。   今天齐小富和张曼丽过来,她到不觉得齐小富想对她做什么,反而只觉得对方是来恶心她的,似乎看着她恶心到了,他自己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只不过陆从月觉得唏嘘,像张曼丽在原书中好歹是女主,哪怕和男主已经没了可能,也不该嫁给齐小富这种人。难不成这本书是本虐文,女主上辈子做了什么对不起男主的事儿,这辈子是来还债,然后遭到报应了?   陆从月轻轻摇了摇头,决定不去想这事儿了,除了徒增烦恼没什么其他的意义。   过了二十三年味越发浓了,哪怕坐在屋里偶尔都能听到胡同里孩子笑闹的声音。   陆从月和孙丽萍说,“妈,前几天那边爸妈过来的时候说了,今年过年都在这边过,到时候你和爸都过来一起。过年的东西你们也少买点,除了平常吃的用的,一些东西就不用买了,我们买就行了。”   “行。”孙丽萍进屋也闲不住给陆从月收拾家务,见东西都收拾好了,她笑道,“肯定是小红给收拾的。”   陆从月在家务上也不怎么擅长,可以说除了做衣服和一张嘴别无其他的优点。但听到这话她还是笑了起来,“您猜错了,是徐大军收拾的。”   孙丽萍一笑,接着无奈道,“你和小红都是有福气的人。”   “这倒是。”但比起李小红她显然更像掉进了福窝里,但她相信李小红和徐大军以后日子也会越过越好的。   这会儿没东西收拾了,陆从月便说,“不如咱去街上转转,听说过年的时候南边儿来的东西格外的多,物资也更齐全,看看再买点。”   孙丽萍想了想说,“行,不过咱们得把你爸叫上,不然我可不放心你自己在外头等着。”   实在是上次贺然然的事吓坏他们了,他们可不敢让陆从月独自出门了,尤其她现在肚子大的不得了,看着都觉得吓人。   好在陆从月平常也不喜欢出门,也知道他们的担心这会儿听他们说便点头说,“行,正好走那边儿,咱推着车子过去,回来放东西也方便。”   谢明朗大冬天的不喜欢骑车,上班的时候之间跑步过去,如今倒是给他们省事儿了。   孙丽萍推着车子,陆从月在旁边跟着胡同里不时有小孩子跑过。   孙丽萍笑着说,“等过两年咱们家这两个也该在胡同里跑来跑去了。”   “说不定这俩会几家轮流跑,这家跑那家的。”陆从月看了眼自己高耸的肚皮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之前自己看着大肚皮都觉得吓人,现在已经无动于衷了。偶尔孩子胎动的时候她都担心会将自己肚皮撑破,可这么久似乎除了不舒服也没有其他的感觉也就不管了。   到了裴家叫上裴演,一家三口推着车子去百货商店,裴演让陆从月坐在车上,陆从月摆手说,“不用,我自己走着就行了,大夫也说了我得多走动,我这几个月活动的还是太少了。”   话是这样说,但裴演夫妻还是小心翼翼,孙丽萍更是牵着她的手寸步不离。   到了供销社,果然看到很多人,虽然是上班时间,但仍旧有许多不上班的老太太和女人过来看看有没有新鲜的东西。   每年过年的时候不管县城还是市里,或者是京市,都会加大物资的供应,甚至许多日常用品都不用票,所以这段时间来买的人就格外的多,陆从月拿出在家列的单子递给裴演,再看一眼拥挤的人群说,“爸,能买到咱就买,买不到咱也不强求,到时候让明朗来买。千万要注意别被挤着。”   裴演看着那人群头皮也有些发麻,可现在总不能让他在这陪着陆从月让孙丽萍去抢购去。   他一咬牙说,“不怕,我这就进去。”   说完裴演一副壮士断腕的架势往里面去了,孙丽萍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也有今天,往年过年的时候都是我带着你大哥过来抢购,让你爸过来简直比打死他都困难。”   这里说的大哥就是孙丽萍的儿子了。   陆从月小心的看了眼她的神色,见她神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孙丽萍拍拍她的手说,“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们早就看开了。现在有你们我们很知足的。”   陆从月笑了笑,“大哥要是知道爸妈现在过的开心也平反了肯定也为你们高兴。都说好人有好报,大哥以后也会托生个好人家的。”   “你说的对。”孙丽萍眼眶微热,昨晚的时候他们偷偷的给儿子烧纸,就是祈求老天爷下辈子让她的儿子能有个好人家。   他们这些知识分子本该是唯物主义者的,可这些年他们过的太苦,也见太多的妻离子散,除了这样实在找不到其他的能安慰自己的法子了。   “妈你快看,爸其实挺厉害的。”陆从月握着孙丽萍的手站在角落里离着排队的人群很远。   孙丽萍闻言看了过去,就见裴演拿着网兜冲向了卖日用百货的柜台。那边柜台人也不少,但胜在销售员脾气爆,让一干拥挤的人群排起了长队,重新排队的功夫裴演竟然被人挤来挤去的到了前头去了,倒是省事儿不少。   “表姐,好巧啊。”   陆从月抬头,就见齐小富和张曼丽从外头进来,陆从月瞥了他们一眼复又看向别处,齐小富四处打量,然后说,“这京市的百货商店比琅琊市的就是好啊。”   陆从月仍旧不搭理他。   齐小富叹了口气说,“表姐对我误解很深啊,虽然我以前隐藏了自己真实的性子,可对表姐真的是赤诚相待啊,表姐未免太过无情了。”   说着他看了眼陆从月硕大的肚子,然后说,“表姐这肚子有点大啊,该不会是双胎吧,恭喜啊。”   旁边的张曼丽忍不住也看了过来,心里又惊又妒。上辈子她和谢明朗做了十多年的夫妻连个孩子都没有。陆从月嫁给谢明朗才半年的时候就怀孕,还一下怀了俩?   陆从月白了他一眼道,“好狗不挡道。”   “汪!”齐小富笑了起来,“是这样吗?”   陆从月不吭声不看他,只觉得作呕。   齐小富突然凑近她低声说,“没想到表姐这样子还挺好看的。”   “齐小富!”陆从月还未发怒,孙丽萍先绷不住了,她把陆从月挡在身后看着齐小富简直失望透顶,“你说话注意一点。”   “好的。”齐小富说着又笑了起来,他意味深长的看了陆从月一眼说,“表姐,我们就先走了,改天我再单独去看你。”   张曼丽听了这话忍不住多看了陆从月一眼,然后又狐疑的去看齐小富。   陆从月险些呕吐出来,但她清楚齐小富这样的人你越是搭理他,他就越来劲,还不如直接无视他来的让他难受。   待两人往里面去了,孙丽萍仍旧气的直喘粗气,“我以前真是瞎了眼竟然觉得他是个好的,还想好好教教他。没想到就是个没脸没皮的畜生。”   “妈,您知道他是什么人了就别气了。”陆从月说,“你越搭理他越来劲,就他这样的性子早晚得出事儿。”   恐怕这事儿让谢明朗知道了,不用其他人只谢明朗就能让齐小富好看了。看来等谢明朗回来的时候她得好好嘱咐一下,哪怕揍人也得找个僻静的地方,最好套上麻袋揍上一回。   娘俩站在角落里看着裴演喜滋滋的买了东西出来,把网兜放到她们旁边说,“抢购年货似乎挺累的。”   说着他看了眼一旁的孙丽萍说,“以前辛苦你了。”   “嗯。”孙丽萍虎着脸说,“那以后抢购年货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裴演脸上的表情皲裂,但还是点了头,“行。”   在疼媳妇这方面裴演觉得他还得跟谢明朗学习,抢购年货这么辛苦的事儿的确该男同志来了。   一通抢购,到了快中午的时候也没抢购完,因为担心陆从月累着饿着,所以他们决定明天看看缺什么再买。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去国营饭店吃饭去。   不过这地方离着谢明朗待的国营饭店不远,所以三人决定去看看谢明朗上班的地方去。   陆从月还挺激动的,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去谢明朗上班的地方呢,也不知道谢明朗穿着厨师穿的衣服会什么样子。   这才刚到吃饭的时间,国营饭店里的人更是多,陆从月三人排了一会儿队总算轮到他们有桌子了,陆从月坐着,孙丽萍去点菜,过了一会儿回来说,“这里的服务员态度似乎比其他地方的好点。”   陆从月忍不住笑,“您信不信,肯定是因为明朗哥,他以前去饭店吃饭最讨厌的就是服务员的态度。”   孙丽萍点头,“这个我信。”   去端菜的时候孙丽萍问服务员,“同志,请问你们这边谢厨师现在有空吗?”   林燕打量她一眼,见她穿着讲究,面目和善,顿时站直了身体,“阿姨您好,请问您是谢厨师什么人?”   孙丽萍笑道,“我是他妈。”   “阿姨这会儿谢厨师忙着,还得等一会儿行吗?”林燕伸手抿了抿头发说道。   孙丽萍就随口一问,听这话就知道谢明朗这会儿正忙便点头说,“那就算了,我们就过来吃个饭不要紧。”   等她回去的时候林燕眼睛一直跟着过去,看到她旁边坐着的陆从月时,林燕心底一沉,看来这就是谢明朗的妻子了,肚子这么大估计得快生了。   林燕原来是对谢明朗有过好感的,甚至这好感延续了好长时间,但在看到陆从月的时候她的心思就歇了。   到厨房里头端菜的时候林燕对谢明朗说,“谢师傅,外头有一家三口来吃饭,那阿姨说是你妈,旁边还坐着一个怀孕的女人,待会儿您出去看看?”   谢明朗正将炒肉盛到盘子里闻言笑了起来,“那就是了。”   说着他扭头对罗师傅说,“罗师傅,麻烦您先盯着点再炒一盘子肉,我出去看看我媳妇去。”   罗师傅笑道,“去吧,去吧。”   谢明朗端着肉出来一眼就看见坐在小桌子旁边的陆从月了。   “你们怎么过来了。”谢明朗在旁边坐下把盘子放上,“怎么不提前说?”   陆从月看着他笑了起来,“正好出来买东西到了饭点觉得距离不是很远就顺便过来看看,你不是在忙吗?”   谢明朗拿着筷子给她夹菜,“再忙也没媳妇和爸妈重要啊。”   “你这孩子,刚才那服务员还说你忙着呢,这样出来没事儿?”孙丽萍担忧的问道,“你看看这人这么多,人家罗师傅一个人能忙的过来?”   谢明朗无所谓道,“能的。”   能的确是能,但后厨的罗师傅他们也都好奇谢明朗的媳妇长什么样,林燕趁着端菜的时候说,“他媳妇长的非常漂亮,肚子老大,看着像俩。”   罗师傅更好奇了,可这会儿他忙着也走不开,只能唉声叹气的炒菜了。   等外头吃完饭,谢明朗又去舀了一碗骨头汤过来给他们喝了,陆从月说,“你去忙吧,我们也得回去了。”   谢明朗站起来说,“你们等会儿,我去还衣服把你们送回去。”   说完也不等陆从月拒绝径直往后厨去了。   谢明朗换了衣服出来小心翼翼的扶着陆从月出门去了。   闲下来的服务员们和罗师傅连同徐经理一起躲在厨房里讨论谢明朗媳妇的事儿。   徐经理乐呵呵的说,“难怪谢师傅肯娶一个农村女人,这女人长的也实在太好看了。”   “我瞅着他爸妈似乎也挺厉害的,不过怎么不上班啊。”林燕也好奇了。   罗师傅就刚才的时候瞅了一眼,白了他们一眼说,“我估计那是他干爹干妈,好像刚平反回来的,没上班也正常。”   徐经理:“真羡慕人家的家庭。”   林燕:“真羡慕谢明朗他媳妇。”   “唉。”   几声叹息将一切苦涩掩下。   谢明朗将人安全送到家这才回了饭店,陆从月则累了,直接躺炕上和孙丽萍睡了一觉。   傍晚的时候谢明朗提着菜和李小红夫妻一起回来了,谢明朗正正经经的做了几个好菜四人吃了一顿。   饭后陆从月才提起今天齐小富和张曼丽上门这事儿,谢明朗说,“齐小富没说什么吧?”   “没说什么,”陆从月不以为意的说,“他说什么我都当听不见。”   李小红皱眉说,“也不知道这俩咋想的,怎么就结婚了呢。”   陆从月笑了起来,“从早上他们的对话来推算,这俩应该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只是到底协议内容如何就不知道了。”   她话虽然说的轻松,可结合齐小富和张曼丽的反应来看,多半这协议是跟他们有关系。   陆从月不是不担心,尤其她现在怀着孕,真真的干啥啥不行。但让她怕了这俩人那也不可能,就是觉得恶心。在家她不用担忧,可她难免有出门的时候,生产之前应该不会有问题,甚至在俩人不回京之前也不会有问题。   可从原书来看,女主迟早是要回城的,而且在高考的时候考的非常好风光回城,到那时齐小富想必也会考到京城来,那时候他们才真的要小心这俩人了。   这也是古人说宁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的道理。君子坦荡荡有事儿说事儿,像齐小富这样的小人对自己的父母亲人尚且缺乏真心,为达目的誓不罢休,对她这便宜表姐还指望能平和相待?   而谢明朗虽然对张曼丽不了解,但了解齐小富的为人,陆从月这么一说他眉头也皱了起来,“他们结婚,难道就是为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小红惊讶的和徐大军对视一眼不确定的说,“不会吧……”   谢明朗冷笑,“你俩不了解齐小富的为人,在琅琊市的时候他在父母面前可不是如今这样子,在父母面前他胆小懦弱,甚至家里来个客人都羞于见人。”   “那是够可怕的。”李小红想想一个人在父母面前装了十几年而且从孩童时候开始,这就让她觉得惊恐了,这心思得深成什么样才有这么多的心眼儿啊。   谢明朗安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不给他们机会就是了。”   在谢明朗的字典里还没有被人威胁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睡觉的时候陆从月还想和李小红睡一张炕上,却被两个男人严词拒绝。主要是这俩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以前也就罢了,现在俩人都怀着孕,可不敢让他们整日的凑在一起。   李小红跟失去爱人的姑娘是的恋恋不舍的和徐大军去了隔壁,陆从月叹了口气说,“好无聊啊。”   谢明朗瞬间觉得被嫌弃了,他把床铺好让她躺下说,“和我在一起无聊?”   陆从月又叹气,“看的时间长了不如小红有新鲜感。”   谢明朗哭笑不得,伸手摸摸她的大肚皮说,“宝啊,你娘嫌弃你爹了,你爹好可怜啊。”   “不可怜。”陆从月说着探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看我都不亲小红,只亲你了,你有什么可怜的。”   一个吻,谢明朗又被治愈了,喜滋滋的扶着她躺下这才上来在旁边躺下,“徐大军说是副队长谭春明找关系帮忙给齐小富俩人拿结婚证的,但他问大队长的时候大队长也说不知道谭春明走了谁的路子。”   陆从月想起谭春明就忍不住皱眉。诚然李先进不是说多么敬业的大队长,但在他当大队长期间沂河生产队却也一直安稳没出什么岔子。至于谭春明,则是大队长一手提拔的,年轻一些,可也看着大队长的位子很多年了,他什么心思大队长也清楚,只不过养虎为患现在想换也不容易。   谭春明不能说不好,而是这人心思藏的深,有种笑面虎的感觉。齐小富和他勾结到一起也不足为怪,毕竟俩人半斤八两都不算什么好人。   所以两相比较,陆从月更希望李先进继续当大队长。   谢明朗说着把灯关了,“睡吧。明后天的让小红在家陪你一天,总不能天天去看徐家人的脸色去。”   陆从月心中一喜,这样就太好了。不然每天她和孙丽萍在家真的有些太无聊了。   腊月二十五李小红照例跟着徐家人走亲戚送年礼去,二十六的时候终于得了一天的功夫在陆从月这边陪她。   陆从月原本还打算过了年给李小红的孩子做几件衣服寄回去,没想到他们就来了。陆从月干脆拿出布料和李小红一起做了起来。   孙丽萍见他们做了,她就去收拾家务,中午饭的时候又给她们做了营养可口的孕妇餐,李小红羡慕道,“我要是有个妈能对我这么好就好了。”   陆从月随口问道,“你都怀孕了你妈还那样儿?”   “嗯。”李小红闷闷的说,“知道我怀孕了更了不得,见天的想说服我让我回家住去,我才不要回去,真回去了又是一地鸡毛,我还不知道她的心思,她就想让我多生几个孩子到时候给我哥一个男孩养着,你说她到底咋想的,就算我乐意我大嫂也不会乐意的。”   陆从月听她这么说顿时无语,“你娘可真敢想。”   李小红撇嘴,“可不是,我自己生的孩子可不舍得给别人,对方是我哥嫂都不行,哪怕他们乐意我都不乐意。况且我大嫂把闺女看的跟眼珠子是的,怎么可能愿意抱一个回去养。”   “这话你跟你娘说过吗?”陆从月对陈爱华已经无力吐槽了,她就没见过这么做娘的,心里只有俩儿子,现在二儿子没指望了又把眼睛盯在大儿子身上,见大二媳妇生了一胎之后再没怀孕竟打起这样的主意,简直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李小红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说,“怎么没说,我娘就说我不孝顺,说果然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简直白养我了。话里话外就是我是白眼狼,对不起她这些年对我的疼爱。”说着她又头疼道,“而且我外婆还给我娘出主意,说我大嫂既然生不出来,可以找个女人给我大哥生个儿子,事后给点钱就行,然后把孩子抱回家给我大嫂养当成自己的,你说她们怎么想的,可真够缺德的。”   显然陈爱华的做法已经将李小红气坏了,听到这样的馊主意,陆从月也是觉得可笑。   陈爱华竟然让张小菊养一个自己男人和其他女人生的儿子?   怕不是疯了。   以她认知里的张小菊的性子,这事儿要是让张小菊知道了肯定得闹个天翻地覆,把李家锅给砸了都有可能。   陆从月说,“我觉得小菊姐这人有自己的主意,你娘不说还好,万一真说了,到时候准得出事儿。所以这事儿你可千万别掺合。”   “我知道。”李小红垂头丧气的说,“我就怕我爹也有这样的心思,我大哥最听我爹的话了,要真那样的话……”   她叹了口气看着窗户外头说,“真那样的话我就真替大嫂不值得了。”   陆从月安慰道,“我觉得你大哥也不是没主意的人,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他们夫妻感情好,哪怕就一个女儿也不会有问题,要是真因为儿子的事儿就离心了,早点暴露出来反而更好一些。”   李小红对这事儿也是不敢管了,主要是她娘实在太会挑事儿了。以前的时候她不觉得,现如今却是越看她娘越觉得离谱无法理解。   李小红幽幽的说,“我现在嫁人了也不怕她了,我就担心小兰,她性子软,万一被我娘拿捏住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李小兰今年十五了,今年初中毕业后被李小红劝说着考了高中没想到考上了。陈爱华有些不愿意让李小兰去上高中,但李先进却觉得该去上,哪怕毕业了回来当个小学老师也不错,所以才上学去了。   现在高中是两年制,等两年后李小兰十七岁,就怕那时候陈爱华再强迫李小兰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人。李小兰性子软可不敢和李小红一样对抗她娘,到时候真出事儿就麻烦了。   陆从月听着这话也在心里琢磨,她突然眼前一亮说,“两年后说不定就能考大学了,小兰只要考上大学,就算你娘拦着你爹肯定也不会放弃。毕竟是大学生啊,大学生多金贵啊。”   李小红这么一想也是,顿时高兴起来,“你说的没错。”   话里话外,她都对恢复高考这事儿深信不疑,觉得陆从月他们既然说了肯定会恢复的。   俩人一天的功夫做了几件小孩子的衣服和肚兜,到了腊月二十七李小红又该每天往徐家报道了。   而陆从月他们家也每天忙碌,腊月二十八谢明朗休就放假了,谢明朗头一天晚上就做了好些特制的辣酱还有一些糕点,二十八半夜的时候就拿上东西往黑市去了。   从黑市出来也不回家直接又去副食店排队抢购最早最新鲜的鸡鸭鱼肉,连续三天,一直到年三十的时候家里的闲置水缸里总算装满了东西。   这时候的百货商店和副食店过了年初五才开始营业,而过年期间吃吃喝喝的需要的东西又多,所以不止他们家,其他人家也一样尽可能多的储存粮食和蔬菜。   谢明朗把腊肉挂在灶房里,又把怕冻的菜放到屋里,看着家里满满的物资,心情也是非常舒爽。   二十九的时候谢明朗带着陆从月去了一趟外婆于家,于家住在京市郊区,距离有些远,谢明朗怕颠着陆从月便借了一辆板车回来,让陆从月和于丽娟在车上坐着,而他则拉着车子和谢大海爷俩儿步行而去。   到了于家的时候已经到了大晌午,于姥姥看着陆从月的大肚皮乐的见牙不见眼,“这肚子好啊,这得俩吧?”   于丽娟高兴道,“对,俩,妈,待会儿您给摸摸看看男孩还是女孩?”   “行。”与姥姥高兴坏了,从大门外就拉着陆从月的手到了屋里头也不肯松手。   陆从月一脸懵的看了眼谢明朗,难道这姥姥还能掐会算?   再看谢明朗被于大舅拉着手也是一顿猛夸,说他在饭店当大厨子有本事有前途,一辈子的铁饭碗,不等谢明朗谦虚,于大舅乐呵呵的说,“那今天可得尝尝明朗的手艺了,想当年明朗小时候来家里,看见大人炒菜就光想偷吃,现在没想到当大厨子了。”   谢明朗看向陆从月的目光从无奈到呆滞,连忙拉着大舅往里头去了,不然再说下去原主小时候干的事儿都被掀光了,虽然不是他干的,但听着也别扭不是。   于家也是大户人家,于丽娟本身有三个哥哥,下头还有一个弟弟,作为家中唯一的闺女于丽娟自小日子过的也不差,家里的兄弟对她也好。等她嫁了人和谢大海夫妻前程好家里条件也好,几个嫂子对她态度就更客气了。   于姥姥住的是三合院,院子宽敞,从门楼进去正对着就是四间堂屋,左右两边各四间厢房,如今于家没分家,所以一大家子都挤在这院子里,大人多孩子也多,胜在热闹。   进了屋,几个妗子忙着端茶倒水,陆从月被于姥姥拉着上了炕,然后微微闭着眼睛开始捏陆从月的手指头,过了一会儿老太太乐呵呵的说,“我摸着像俩小子。”   于丽娟顿时笑了起来,“不管男孩女孩健健康康的就好。”   这话于姥姥不同意了,“这头一胎还是生儿子的好,往后再生个闺女,当哥哥的也能护着妹妹。”   陆从月没敢说生完这一胎就不再生了这话,于姥姥愿意捏就让她捏,在这种事儿上她觉得没必要和老人反着来,毕竟她自己也不知道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不是。   谁知她不说谢明朗却说了,“我们生完这一胎就不生了,要那么多干嘛,长大了再打架咋办,有俩作伴就行了。”   “你这孩子这话说的。”于姥姥是苦日子过过来的,尤其一直以来村里种地都是按照工分分粮食,谁家的壮劳力多了,谁家分的粮食也就多,于姥姥深信儿子多了好,她说,“孩子当然越多越好了。”   谢明朗就是个混不吝,“不要,麻烦,我觉得一个都正好,结果来了俩也凑合,多了白给我钱我都不要。”   于姥姥气的抬手打他,然后跟陆从月说,“外甥媳妇你听听他说的浑话,你别往心里去。”   陆从月眯眼看了谢明朗一眼说,“我都听明朗哥的。”   于姥姥顿时皱眉刚要说什么就被于丽娟打断,“妈,您这段时间身体怎么样?”   于姥姥被于丽娟的话成功的打岔过去,也忘了问陆从月了。陆从月瞪了谢明朗一眼,有些事他们知道了也就成了,干啥非得说出来啊。   谢明朗笑着凑近她说,“没事儿,姥姥不记事儿,转头就忘了。”   果然等和于丽娟说完话,于姥姥也忘了刚才的事儿了,又拉着陆从月的手说了一通如何照顾自己照顾孩子的事儿。   临了于姥姥还说,“生了孩子你妈要是没空带孩子就送回来,我给你带着,我带孩子的经验非常丰富。”   她这话一出几个妗子的脸色就缤彩纷呈了,于丽娟哪里不知道自己老娘的毛病,忙说,“他们干爸干妈现在都闲着就等着带孩子呢,哪里用得着你带孩子啊。”   于姥姥脸一虎,“他们能有我上心?”   “咋不上心呢。”于大舅乐呵呵的说,“人家都是知识分子带出来的孩子肯定跟咱乡下也不一样,您这把年纪了就好好享福得了,带啥孩子啊,实在想带孩子家里好多孩子,见天的让您带。”   “我不带你们的。”于姥姥还别扭上了,“你们都长的不好看,小崽子也不好看,这外甥媳妇长的好,生的孩子肯定也好看。”   几家媳妇顿时哭笑不得,竟然在客人面前被嫌弃了。不过大家都知道于姥姥现在的情况,被嘲笑了也不觉得有多尴尬。   他们于家在长相上虽然把好的都留给了于丽娟,但其他人也不差,只是常年累月的干活皮肤粗糙罢了。再说孩子,在这附近那也数得着的好看。   当然孙子辈的跟谢明朗夫妻俩比起来还是差了些,没想到就这样还被老太太嫌弃了。   中午的时候谢明朗在众人的要求下掌勺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品,有鱼有肉比过年的团圆饭都要丰盛,于家人口太多分了两桌,两桌的菜都一扫而空,显然对谢明朗的手艺非常满意。   饭后众人闲话家常,一直到了三点多,于姥姥熬不住先去午睡去了,谢家人这才准备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于丽娟对陆从月说,“你姥姥打前几年开始就有点糊涂了,她说的话你也别在意,就算生了闺女不想生了也不生了,都是自家的孩子怎么都好。”   陆从月笑着说,“我觉得姥姥挺可爱挺率真的。”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瞧着于姥姥的状态她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天,于家看似也很平静,但毕竟四房人住在一起,儿子又结婚生了儿子,拥挤不说时间长了难免会有摩擦。   现在凑合着住在一起完全为了于姥姥罢了。于姥姥稀里糊涂的看不到孩子们的糟心事儿反而更好一些,也更快乐一些。   于丽娟想到自己的母亲便笑了起来,“你姥姥年轻的时候可厉害着呢,十里八乡的谁家有那啥事儿都偷偷摸摸的来找她。后来不是革命了吗,你姥姥怕连累家人,主动去参加宣传这才保住于家。可谁家孩子胳膊脱臼啥的不愿意去医院也喜欢找你姥姥帮忙。”   陆从月对于姥姥的本事倒是不了解,这一听反倒有些敬佩,“姥姥很厉害。”   “你姥姥年轻那会儿谁要是腰不好,让她给推拿一下,见天的就能舒坦很多。你姥姥是个有本事的人,年轻的时候还跟着部队去打鬼子,在战地医院也待过,后来结了婚有了我们这才在这边安家落户了。”于丽娟想起以前的日子就跟刚发生的一样,可转眼间却是过去了几十年了。   回到家天色已经不早,先将谢大海夫妻还有谢明宇送回去,谢明朗这才拉着陆从月往他们的院子去了。   刚到家李小红夫妻也过来了,手里提着一些点心,学大军手里则提着一网兜的苹果。   这年头不管城里还是乡下水果都是好东西,陆从月到了京市后虽然吃了一些但是也不多。现在看见红彤彤的苹果口水都差点掉下来了。   谢明朗问他,“你去哪儿弄的苹果?”   徐大军笑了起来,“以前一个朋友去乡下弄的,人家偷偷在山里种了然后放在地窖里就等着过年的时候卖个好价钱,我一听有苹果就赶紧买了一些,不过就这些,我都给拿来了。”   谢明朗打量一眼,这一网兜少说也有二十个苹果,绝对的稀罕物了。   陆从月说,“你们不拿回徐家一点?”   徐大军看向李小红,李小红直接撇嘴,“不拿,昨天我们去给他爸妈买了身衣服都骂我是败家精,我再拿苹果回去估计又得骂我,我才不拿呢,就放你这儿,咱俩一起吃。”   一听这话陆从月噗嗤笑了起来,“行,就咱俩一起吃。”   徐大军的父母节俭惯了,也不知道徐大军这半年来也靠着投机倒把赚了点钱,所以李小红觉得不过几十块钱的衣服在徐大军父母看来就太奢侈了。   徐大军也不解释,其实道理李小红都懂,她就是委屈自己干啥都得不到认可罢了。   进屋暖和后,谢明朗洗了四个苹果放在炉子上烤着,待烤的差不多了,四人围坐在一起吃苹果。   大冬天的吃苹果滋味非凡,甜甜的汁水在口腔里蔓延,让人忍不住吃了一口再吃一口。   陆从月苹果下肚,整个人也舒坦了,要是每天都能有苹果吃该多好啊。   李小红说,“对了,明天年三十我们就不过来住了,在那边守岁,等初一我们再过来。”   说完话各自睡觉,陆从月窝在谢明朗的怀里突然说,“你说姥姥给摸的准不准?会不会真的都是男孩?”   谢明朗有些困,迷迷糊糊的说,“我觉得不准,她就瞎说的,我还觉得是俩女儿呢。”   “胡说!”   陆从月蹭的坐起来了,“你再好好想想答案!”   谢明朗的睡意全无,忙坐起来说,“是俩儿子。”   他简直疯了,明知道陆从月盼着生儿子,就怕生女儿以后会受欺负他居然还敢说这话,找死啊! 第88章   陆从月坐在那里在黑暗中瞪着他说,“你是不是不想要儿子?”   “你是不是嫌弃儿子?”陆从月气呼呼的说,“你知不知道这个世道对女人多不公平,万一生了女儿还生了俩女儿,以后遇见渣男怎么办,遇见变态怎么办,碰见个不好相处的婆家怎么办?”   说到这些陆从月就忍不住害怕,声音里也带了哭腔,“虽然我还不知道生孩子有多痛,但我现在却知道怀孕有多辛苦,吃点饭就顶的难受,晚上睡觉睡不好还老起夜,甚至于还得忍受抽筋。连趴着睡觉都不成。一想到我要是生了女儿,以后我的女儿也得吃这样的苦我就难受的不行,所以我就想生儿子,我就要生儿子。”   “好,我们这俩都是儿子。”谢明朗是知道她的想法的,活了两辈子女人的待遇和地位让她觉得怕了。   谢明朗将陆从月抱在怀里安慰道,“刚才是我胡说八道,姥姥手法高明,她说你肚子里是俩儿子那就是俩儿子。”   陆从月嗯了一声,鼻音很重,“如果是儿子,以后娶了儿媳妇我们要好好对待人家,当亲闺女一样看待。”   “好。”谢明朗不说这都是至少二十多年后的事情,现在陆从月说啥他都得说好。   陆从月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吸了吸鼻子说,“我饿了。”   谢明朗当即穿衣服,“我去给你下碗面条吃。”   说着谢明朗出去了,陆从月围着被子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肚子,“宝贝,这世道对女人太不公平了,你们还是男娃吧。”   似乎为了应和她的话,肚子里的俩娃一起动了动,左边一个包右边一个包,欢快的动个不停。   谢明朗出了门就看见灶房灯亮着,本以为是睡觉前忘了关,结果一进去就跟正在下面条的徐大军对个正脸。   徐大军不好意思的说,“小红饿了,我这不给她下点面条吃。”   谢明朗嗯了一声,“多下点,从月也饿了,再拿俩鸡蛋给卧个蛋。”   徐大军照他说的做了,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问道,“你有心事儿?”   “大军,你想要儿子还是闺女?”谢明朗说。   徐大军直接就道,“闺女儿子都想要。”   谢明朗不想说话了,有些郁闷,“其实我挺喜欢小姑娘的,可从月说女人太苦,要生女儿以后还得生孩子受罪,所以盼着生俩儿子。可要我说生闺女也没事儿,大不了咱招赘个小白脸回来,再抱养个孩子,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也不怕渣男恶婆婆了。”   他说完这话就见徐大军一脸稀奇的看着他,谢明朗问,“怎么了?我说的不对?”   “对。”徐大军点头,“可你想过没有,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万一你闺女不乐意招赘就被坏男人哄的要嫁过去伺候一大家子还想给人多生几个孩子呢?”   这话直接把谢明朗给噎住了,“自己的闺女还能不听我们的话?”   徐大军直接翻白眼了,“你听你爸妈的话了吗?”   谢明朗更是无语了,他的确不听他爸妈的话,而且从小到大都不听。   不过徐大军说的也没错,他理所当然的想着万一生闺女路都给找好了,可孩子不一定能赞同。说不定孩子就不愿意抱养一个,毕竟不是亲生的,可要是真要自己的孩子又得受罪。   似乎……他媳妇说的也没错。   面条下出来,谢明朗看了眼说,“没菜不行啊。”   说着又翻出一把小菠菜洗干净烫了然后放到面条上,“走了,伺候媳妇去。”   俩人一人端了一碗出来,徐大军突然说,“之前没啥感觉,觉得生一儿一女的好,可刚才跟你这么一说我也想生儿子了,哪怕以后儿子要半夜起来给媳妇做饭,可到底不用经历那些苦。”   说完俩人各自进门,陆从月看着面条然后从窗台上把肉酱拿下来了。   金黄的金蛋,白色的面条配上绿色的小菠菜,赏心悦目是真的赏心悦目,但是味道不行啊,但拌上肉酱就不同了,滋味好极了。   一大碗面条下肚,陆从月整个人都满足了,靠在墙上消化一会儿就躺下,抱着软软的枕头就睡着了。   谢明朗躺在黑暗中却反复的琢磨陆从月和徐大军的话,突然觉得似乎是那么个道理。   将睡之际,谢明朗又兀自笑了起来,孩子都在肚子里了,等生出来就知道了。而且今年过年已经是阳历二月份,离着预产期都不到俩月的功夫,到时候开奖就知道是男娃还是女娃了。   第二天是年三十,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听见了鞭炮声。   陆从月睁开眼,愣愣的说,“能放鞭炮了?”   谢明朗嗯了一声,“能了,百货商店有卖鞭炮的了,我也买了两挂,待会儿我去放。”   说着谢明朗翻身起来,“早上还吃面成不?”   “成。”按照他们老家的习俗,年三十早上是要吃打卤面的,早上简单吃,午饭简单吃,晚上的团圆饭做一些硬菜吃。   谢明朗穿衣出去,见徐大军也被吵醒了,俩男人就拿着鞭炮在院子里噼里啪啦的放了一挂,放完鞭炮徐大军收拾残余。谢明朗去和面擀面条做手擀面。   谢明朗力气大,擀出来的面条劲道有嚼劲儿,再弄一大海碗肉丝白菜卤子出来,这早饭也就好了。   四人吃了早饭,李小红和徐大军就回徐家过年去了,陆从月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开始琢磨年夜饭的菜单,毕竟今天人多,彩色少不得要多准备一点了。   谢明朗拉着她坐下说,“这些我来准备,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边上指挥行了。”   其实不管收拾什么,这时候谁都不愿意陆从月插手,早饭过去没多久,孙丽萍夫妻就带着一堆吃的喝的来了,周教授和孙教授也一样,不过他们不知道买什么,干脆塞了一堆的票和钱给陆从月,“留着花。”   陆从月哭笑不得,“我连门都很少出,花不出去啊。”   于是周教授和孙教授又转而塞给谢明朗,“抽空给我闺女买好吃的。”   谢明朗笑了起来,“说的好像我虐待你们闺女一样。”   “这倒不是,就是当爹的想疼闺女。”   俩人如今都算是没孩子,现如今认了陆从月做闺女大过年的怎么可能不表示表示,不然怎么让他们觉得自己真的当爹了。   而且俩人都商量好了,明天初一的时候还得给闺女发红包做压岁钱,绝对得鼓鼓的必须得超过裴演两口子。   俩老头暗搓搓的早就商量好,也不跟裴演他们说,就等着到时候一鸣惊人。   没一会儿谢大海一家五口来了。   谢明谦夫妻是昨天下午才回来的,也一并过来过年了。   周秋雨看着陆从月的肚子感慨道,“去年的时候才结婚,再见面你都要成了俩孩子的妈了,真好真好。”   于丽娟笑了一声,“羡慕就自己生去。”   这下周秋雨不说话了,她和谢明谦都是部队上的,虽然她的工作不像谢明谦那么忙,但她正在事业上升期,真的没有精力去照顾一个小孩子。   何况哪怕她想生,生下来又能让谁带?她父母如今还未退休,公婆也没退休,生下来总不能把孩子扔在家里吧。   所以周秋雨其实有些羡慕陆从月,公婆和亲妈指望不上还有干爹干妈的等着带孩子,什么事儿都不用陆从月操心,这多好。   于丽娟说了这话也觉得过分了,忙打岔说,“走,咱们看看还有什么收拾的。”   周秋雨知道婆婆的性子,说过也就说过了,赶忙跟着出去了。   对于贺然然的事儿,昨天晚上婆媳就已经说过了,毕竟不是谢家的人了说过了也就不再提了。   中午的时候谢明朗简单炒了几个菜吃了,傍晚的时候才真正的忙碌起来。   谢明朗掌勺,几个男人打下手,反而女儿被撵去屋里暖和去了。   孙丽萍笑着说,“去年的时候还在惶惶终日不知道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这才一年的功夫咱就回京市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可不是。”文教授说着看了眼陆从月的肚子,“去年刚结婚呢,今年肚子都这么大了,真好。”   正说着话外头却传来陌生的说话声,文教授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陆从月透过窗户看到外头刘国伟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院子里跟刘教授说话,说着说话声音就大了起来。   “我去看看去,他们又想干嘛。”文教授脸色很不好看,穿鞋出去,于丽娟叹了口气也和孙丽萍出去看看了。   周秋雨说,“这是他们的儿女来找他们了?”   陆从月简单说了下刘家的情况说,“文教授和刘教授对这俩儿女死心了,自然不想一起过年就来这边过年了。估计这俩不死心就找到这里来了。”   院子里刘红萍看着她爸妈说,“爸妈,这大过年的你们在人家家里过年算怎么回事儿啊,我们拖家带口的回来过年结果门锁着,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文教授脸色不好的站在旁边没说话,刘教授直接冷哼道,“我们没有你妈这样的孩子,我早说了以后别上我家门,我们爱在哪过年就在哪过年,人家小谢都没说不行,你们操个屁心。”   刘国伟看向厨房里做饭的谢明朗皱了皱眉说,“小谢啊,你说我爸妈是不是该跟我们回去过年啊,你们家人那么多,他们在这儿也不合适啊。”   谢明朗将菜盛到盘子里从灶房里出来,看着刘国伟说,“没什么不合适的。”   说着他转头看向刘教授和文教授说,“干爸,干妈,你们想在这过年还是回去过年?”   他这一声干爸干妈把刘教授和文教授喊懵了,还是周教授提醒他们才反应过来。刘教授连忙说,“我们就在这过年。”   刘国伟惊讶道,“干爸干妈?”   说着他嘲讽的笑了起来,“爸妈,你妈自己有四个孩子,这还嫌不够多,还认个干儿子?怪不得你们不愿意让亲生的子女进门,感情是被人骗着当了干爹干妈把东西留着给干儿子呢。爸妈,你们别是被人骗了吧。”   一旁的刘红萍也哼了一声说,“我说呢,怎么不管大哥还是我想回来孝敬照顾你们都不乐意。大哥,咱爸妈该不是被人下药了吧。”   “放屁!”刘教授刚还为谢明朗的话感动,这会儿被儿女的一番话说的面红耳赤,怒不可遏,他指着大门口说,“这不是你们家,你们给我滚出去。”   刘红萍看了眼谢明朗说,“是别人家不错,要走你和妈得跟我们一起走。”   “不可能。”刘教授看着这一对子女失望至极,下乡的老二除了哭穷好歹没跑回来找他们,这两个大的竟然这么让他们寒心,“我们今天就不走了,你们滚出去。”   刘国伟说,“不走。”   谢明朗活动了活动手腕说,“干爸,他们在这打扰我们过年那我把他们叉出去了。”   刘教授点了头,刚想问怎么叉出去,结果就看见谢明朗一手拖拽着一个给拖出去了。   院子里静了下来,文教授瞪大眼睛。   刘国伟兄妹两个破口大骂声音大的不得了,但紧接着谢明朗迈过垂花门,连喊声也没了。   文教授担忧道,“别出什么事儿吧。”   “能出什么事儿,活该。”刘教授说了一句接着又和周教授去洗菜了。   “别担心,明朗不会伤害他们的。”孙丽萍安慰的拍了拍文教授的肩膀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没孩子就想自己的孩子,可这有孩子是这样的德性她又忍不住庆幸当初只生了那一个孩子。   因为这事儿,气氛有些低迷,主要是刘教授和文教授心情不太好。   陆从月便拉着文教授进屋说起过了年的计划来,孙教授又找了由头开始和李教授吵嘴,气氛总算是活过来了。   晚上六点,团圆宴席摆满桌子。谢大海把他珍藏的茅台拿出来给大家一人倒了一杯,唯独陆从月喝的白开水,可把陆从月馋个不轻。   但再馋也不可能让她喝酒,于是谢明朗非常懂媳妇的把辣子鸡放她跟前让她吃个过瘾。   热热闹闹吃了团圆饭,谢明朗又开始和面剁馅儿准备包饺子,其他人想帮忙都被谢明朗拒绝了,拉着俩哥,哥三个在一旁干活,长辈们和陆从月则在炕上说话聊天的聊天,打牌的打牌,下棋的下棋。   到了晚上十点,也该回去睡觉了,孙教授住在家属院回去不方便于是跟着周教授带着一帘饺子回去了,文教授和刘教授显然心有余悸,被谢明朗送回去没看到那俩糟心的玩意儿这才松了口气。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谢家人没回去。   于丽娟收拾了东西,陆从月已经靠在炕上睡着了。   因为陆从月说过要守岁,于是谢明朗也没叫她一直到了夜里十二点的时候才将陆从月叫醒,说,“要放鞭炮了,要看不?”   陆从月来了精神跟着到了院子里。   外头很冷,陆从月打个哆嗦清醒不少,谢明朗点燃了鞭炮,噼里啪啦声中他们真正迎来了1977年。   放过鞭炮又下了饺子,一家人一人吃了几个饺子这才回屋睡觉去。   不过谢家兄弟却约定好守夜到天亮,陆从月不管谢明朗了,躺在炕上没一会儿就睡了。   新年的第一天仍旧是伴随着鞭炮声醒来的,陆从月睁开眼就对上谢明朗一双明亮的眼睛,“新年快乐。孩子他爹。”   谢明朗笑了起来,对这称呼非常满意,“新年快乐,孩子他娘。”   外头隐约传来说话声,陆从月挣扎着起来说,“做好饭了?”   “好了,”谢明朗说,“不再躺会儿了?”   “睡不着了。”陆从月看了眼肚子说,“俩孩子开始闹腾了。”   说着肚皮就鼓了了一块,谢明朗觉得好玩伸手却摸,可摸的瞬间肚子又不动了,等他拿开的时候又动了起来,两个孩子就像在跟谢明朗玩耍一样。   谢明朗啧了一声,“真是太不给我面子了。”   陆从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他们在跟你躲猫猫呢。”   不管是不是躲猫猫都得先填饱肚子再说,洗漱完到了堂屋,于丽娟果然已经做好早饭了。   早饭后于丽娟带着俩儿媳妇,谢大海带着三个儿子出门拜年,就陆从月这肚子成功的吸引了一波人的注意力。一些想看谢家热闹的人原本还想嘲讽陆从月乡下姑娘的身份,看着这肚子知道里头俩孩子的时候也嘲讽不出来了。   毕竟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双胎都是让人羡慕也稀罕的,人家乡下人怎么了,一下能生俩,长的还好看,这就是本事。   在初一的下午于丽娟婆媳三个到了徐家串门,陆从月也是真正第一次到徐家来。之前见过陈翠红母子三人,如今到了徐家的家里倒是有了心理准备。   不过陈翠红虽然看不上李小红,但对陆从月倒是没什么意见,起码客客气气的招待的也很周道。   陆从月看着李小红大着肚子还在忙里忙外忙把她拽在身边笑着说,“你说你就是勤快,大过年的就不知道歇一歇。”   李小红顺势坐了下来说,“歇,享福谁还不会啊。”   陈翠红的脸有一瞬间变得难堪,但到底没说什么,转头又跟于丽娟说起其他的事情来。   在徐家坐了半晌,婆媳三人离开徐家,于丽娟便说,“这李小红看着挺好的啊,徐大军他妈到底闹哪门子的脾气啊。”   “就为了小红的户口是农村户口呗。”陆从月嘲讽的笑笑,“担心自己儿子被小红关在了乡下回不来了,担心徐大军有朝一日回城了家里多养个吃闲饭的,担心生下来的孩子也随着母亲是农村户口呗。”   说起来这个陆从月突然说,“呀,那我这俩户口是不是也得是农村户口了?”   于丽娟顿时笑了起来,“你户口早就迁过来了,你不知道?”   “不知道。”陆从月一脸懵,“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于丽娟见她真不知道就解释说,“你妈在这边有房子了也算安家落户了,所以明朗就写信回去开了证明把你户口落下了,我以为他跟你说了,没想到居然没告诉你。”   陆从月呵呵,“大概是我忘记了吧。”   心里却想着非得找谢明朗算账不可,这么大的事儿竟然都不告诉她。   回去的时候谢家爷四个还没回来,于丽娟和周秋雨去准备晚饭,陆从月跟在旁边打下手,正忙活着那几个男人回来了,谢明朗觉得他媳妇瞪了他一眼,于是谢明朗询问的看向他妈。   于丽娟笑了笑,“等晚上你俩自己说。”   谢明朗听了这话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可能什么地方招惹到他媳妇了。   因为昨晚守岁到很晚,所以今天晚饭吃的早也早早的各自回去睡觉了,谢明朗关上门上炕,直接道歉,“媳妇我错了。”   陆从月本来也没生气,看他这模样险些笑出来,她绷着脸问,“我户口迁过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谢明朗摸摸脑袋想了想说,“我记得跟你说过啊,你不还跟着我去办的吗?你不亲自到场我也迁不过来啊。”   陆从月一囧,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谢明朗笑,“你大概是忘记了吧。”   陆从月不想承认,但还是说,“或许吧。”   关了灯,谢明朗舒了口气,现在媳妇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初二的时候下家全家又跑了一趟于家,初三初四又各家玩耍,初五的时候谢明谦夫妻回部队了,谢大海夫妻还有谢明宇兄弟也开始上班了。   陆从月恢复年前的作息和生活,跟着孙丽萍上午学习复习功课,下午的时候做做针线再准备一些孩子要用的物品,晚上的时候和李小红聊聊天,日子过的充实起来也感觉快了许多。   正月十五的时候谢明朗亲自用胡萝卜和青萝卜雕刻了小灯又放上煤油和白线,然后天黑吃饭后和陆从月开始送灯。   大门口摆两个,堂屋门口搁两个,每个房间门口都要摆上。   院子里不用开电灯也亮堂堂的,一路走来美不胜收。   这边家里点完,两人又拿着灯去文教授家里送去,再去周家还有裴家,最后才去了孙教授那边。   一圈走下来陆从月也累了,谢明朗又煮了两碗汤圆,夫妻俩头碰头吃了干干净净。   甜的东西下了肚子,小崽子也欢快的踢着小腿蹦跶。   陆从月被踢的坐不住,站起来走了好几圈这才炕上。   陆从月说,“后天小红就走了,明天我想买点东西送给他们。”   谢明朗嗯了一声,“明天我请假了,到时候陪你们一起去。”   第二天谢明朗夫妻和李小红夫妻一起出门闲逛,终于在百货商店又一次碰见了齐小富和张曼丽,只不过俩人脸色都不好,张曼丽的脸上甚至还顶着巴掌印,看着有些凄惨。   几人看着这俩就觉得不适,刚要假装没看见,结果齐小富又朝他们跑了过来。   陆从月的内心:真是日了狗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大概要生孩子了~ 第89章   真是越不想看见谁就越容易看见谁,陆从月的内心现在也只有脏话飘过,以至于齐小富到了跟前的时候也只能看到陆从月的一张黑脸。   他目光在陆从月肚子上转了一圈笑了起来,“表姐这肚子怀的真是俩啊,可真是恭喜了,只不过我听说双胎的孩子一般都小,以后得仔细些养才行啊。”   陆从月抿唇看着他,有些不爽,“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   齐小富一脸受伤的说,“我真是好心,表姐别把我想的那么坏啊,咱们好歹是一家人,我哪能对表姐说不好的话呢。”   “说完了吗,说完了麻烦让开。”要不是有这点亲戚在她连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废话。   齐小富站着没动,看着谢明朗说,“表姐夫,听说你当初跟我爸出去也没少赚啊,我爸妈好歹也算你的恩人了,就这么对待恩人的儿子是不是不大恰当。”   谢明朗抬了抬眼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那你可以再继续挡着路试试。”   齐小富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谢明朗的身手他是从他爸那里听过的,真动起手来他们兄弟四个凑在一起估计也奈何不了谢明朗。更何况他的本意也不是闹僵,毕竟他想留在京市还得这夫妻的帮忙呢。   齐小富往旁边闪了闪,诚心诚意道,“表姐,或许我以前的行为不恰当,我为我以前不恰当的行为跟你和表姐夫道歉行吗?我是欺负过自己的兄弟,可对你们真的没有坏心眼,真的。我以后要是留在了京城,咱们也是亲戚总能守望相助不是。”   听他这话,陆从月是真的有些惊讶了,难怪齐小富费尽心机和张曼丽结了婚,竟然是为了来京市。现在又来跟她说好话,若说没有目的陆从月更加不信了。   谢明朗显然也听出了话里的意思,直接说道,“你留不留京市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也没兴趣知道。”   齐小富笑了笑,似乎看不到两人眼中的不耐烦,厚着脸皮说,“其实今天我也是有事儿想请表姐夫帮忙的。”   谢明朗直接打断他,“抱歉,你的忙我不想帮,也不会帮。”   说完谢明朗直接扶着陆从月和李小红夫妻一起转过这俩人往前头去了。   齐小富站在原地,脸上讨好的笑容慢慢敛去逐渐变成意味深长的笑来,张曼丽看着突然就打了个哆嗦,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竟然跟这样的男人结了婚。   齐小富突然转头看着张曼丽,说,“曼丽,你家里,看来是真的不打算帮我啊。”   张曼丽扭过头去不看他,她家里的确有打算把她弄回来,当初也是说好的让她在乡下待个一年半载的,可如今她瞒着父母和齐小富领了证,让父母大为光火。如若不是这样,向来疼她的父亲也不会打了她这一巴掌了。   齐小富笑了笑说,“有句老话说的好,人在做天在看。可我不信这些,我只信眼前能看到的能得到的。助我者那便是我的朋友,反之就是我的敌人。”   说完齐小富手插在口袋里出了百货商店,既然表姐不帮忙,那他只能找个能让她答应的人了。   谢明朗夫妻和李小红夫妻走出去很远,李小红才小声跟陆从月说,“我觉得这齐小富整天阴森森的,你们直接这么拒绝了他会不会在背后捣乱?”   陆从月笑了笑说,“那看他是不是有本事留在京市了。只不过看张曼丽那样子还有刚才的话显然没那么顺利。他们的介绍信最多也就和你们差不多时间,总归要回去。再想回来他得先找路子找接收单位,来来回回没几个月也是不成的。”   “况且,就算他拿到回城的指标那也是回琅琊市,”陆从月说,“而且他下乡不过半年,真把回城指标给了他,其他人不得闹翻天?”   谢明朗点头说,“说的没错,这事儿就先这样吧,他敢使坏我就敢让他尝尝使坏的代价。”   李小红忧心忡忡,“那你们还是小心点比较好。我总觉得他俩凑在一起没什么好事儿。”   陆从月早就知道这个,便点头说,“放心吧,反正我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家里也不断人。”   李小红想了想还真是这样,便放开了这事儿。   几人在百货商店购买一通,陆从月给他们夫妻买了一些京市的特产带回去,第二天就把他们送出了门。   徐大军和李小红独自走的,谢明朗早早的去了饭店,陆从月自己在家里。   没了李小红之后陆从月觉得日子都变得难熬了。   过了没几天谢明朗回来的时候拿了一封信,而且是给陆从月的,陆从月奇怪道,“谁会给我写信?小红他们就算写信也没那么快吧?”   谢明朗没说话把信封递了过去,“你姑写来的。”   “我姑?”陆从月接过来一看还真是,上头写着陆大红的名字,而她当初到了京市并没有给陆大红说过地址,现在能收到信显然是齐小富那边告诉的陆大红了。   齐小富这人无利不起早,结合前几天的事儿,陆从月不用拆信就知道陆大红这次写信必定有所求。   果然陆从月拆开信看到里面的内容后皱起了眉头。   谢明朗问,“说什么了?”   陆从月将信递给他嘲讽的笑了笑,“齐小富给他们打电话,希望他们出钱直接在京市给他们买个工位,大姑和姑父在这边没认识的人也不知道怎么买,所以就托我们给买,而且最好是能在你的饭店。”   最后一句话说完陆从月都觉得讽刺,“齐小富这是不光想留在京市,还想留在咱们身边呢,他到底想干什么?”   谢明朗也看不透齐小富这人,在他看来这人就是个疯子,疯子的想法他们看不透也实属正常。   谢明朗说,“这后面留了姑父公司的电话,等抽空我给他回电话,这事儿你就别管了。”   陆从月却还是问,“你打算怎么答复姑父?”   “当然是拒绝。”谢明朗说,“若是换顺顺或者明明,哪怕是大表哥,这忙我也得帮,但是齐小富也不行,姑父就算拿夏天的事儿说话也不行。”   说着谢明朗拍拍她的手说,“这事儿你别管,我来处理。”   可陆从月却摇头说,“不,这事儿该我去回复,你别管了,哪天我让妈陪我一起去回电话,总归我才是姑的亲侄女。”   谢明朗问,“那你又打算怎么回答?”   陆从月笑了起来,“当然是拒绝,就像你说的换其他的人都行,唯独齐小富不行。”   见他一脸不赞同,陆从月挑眉,“你难道害怕我心软?你觉得我是那种能心软的人吗?”   “那倒不是。”谢明朗摇头,“换做以前的陆从月肯定不会心软,但是你现在怀着孩子,我担心你现在要做母亲了没以前那么硬心肠了。”   陆从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更得让你看看我是多么的硬心肠了。”   这话说了过两天陆从月趁着裴演夫妻都在这儿的时候让他们陪着一起去邮局打电话。可惜连续两次齐宝川都不在,于是陆从月直接将这事儿给忘了。   过了几天谢明朗正在上班,徐经理突然过来说,“谢师傅,有你电话,说是你姑姑。”   谢明朗一愣,他姑姑?   他倒是有个叔叔,不过一家都在部队上,能说是他姑姑的那就是陆大红了。   “好的,我这就是过去。”谢明朗说着擦了手出去,得亏这会儿不忙,不然接电话的功夫都没有。   到了徐经理办公室,徐经理非常客气的找借口出去了,谢明朗拿起电话喊了一声,“大姑?”   那端陆大红哎了一声,笑着说,“会不会打扰你工作了?我们的信从月收到了吗?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接到她电话,这不小富那边催我,我这不来问问。”   谢明朗嗯了一声,语气平淡无波,“所以给我们写信让我们给他在我们饭店买个职位这事儿也是齐小富的主意了?”   陆大红有些尴尬,但还是应了,“是,不过我们想着京市那么大,上别的地方去我们也不放心,像国营饭店这样的单位又有你看着我们总能放心一点。”   她说完谢明朗就笑了起来,“大姑难道觉得这国营饭店是我家开的?一个萝卜一个坑,我当初能进来也不过是因为那时候我爸恰好知道要新开饭店使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我穿插进来,现如今饭店每一个人都是固定的,难道我能撵走其中一个?抱歉,大姑,我没这么大的本事。”   他说完电话那边有一瞬间的沉默,陆大红也没想到谢明朗会拒绝的这么痛快。她以为凭着去年夏天他们家对他不错的份上谢明朗会顾念一下,现在看来是他们多想了。或许当初他们的做法和不信任真的让谢明朗伤了心,那一百块钱就真的买断了那份情谊了。   陆大红心里有些难受,不管那封信还是这通电话,她都不想写也不想打,可齐小富是她的儿子如今要死要活的逼着他们走这条路子他们还能怎么办?   想的齐小富,陆大红心里又气又难受,声音里也有些哽咽,“明朗,算大姑求你了行吗?”   “大姑,求人有用的话齐小富在京城怎么不求?”谢明朗不是没听出陆大红语音里的哽咽和无奈,但还是实话实说道,“我们见过他几回,没回都阴阳怪气,阴气沉沉。他给我们的感官非常不好,若是换明明和顺顺,或者是大表哥,哪怕不是饭店里的职位,我也会用最大的力气给买个工位。但是唯独齐小富不行,他目光里的贪婪和邪恶挡都挡不住,我不会主动将这样的人放到自己的身边,当然他如果凭借自己的本事来京市那我不管,但让我帮他弄到京市里来绝无可能。”   做父母的无奈大概就是这样。明知道自己的日子早不是自己认知里听话懂事的儿子,明知道儿子的要求过分也不和情理,但面对儿子的威胁的时候做父母的最后总是妥协。   陆大红知道自己强人所难,可谢明朗话说的也的确难听,陆大红眼泪都下来了,“明朗,可我不能看着我的儿子去死啊,你想怎么样才能帮忙?算我们求你了行吗?”   谢明朗同情陆大红夫妻,但不会妥协,“抱歉,大姑,我无能为力。”   陆大红泣不成声,“可小富他,小富他说若是办不成他就去死……你救救他好不好?”   以死相逼?   谢明朗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声音冷淡道,“大姑,你觉得以齐小富的为人,他真的会去死吗?你们不过是因为是父母关心则乱担心他真的会干傻事,可在我看来,这就是他的计谋,逼迫你们的计谋。大姑您相信吗,你和姑父真的办不成,他也不会死的,全天下的人会主动寻死,齐小富也不会的。”   陆大红一愣,脑中不由闪现出大儿子似笑非笑的脸来,“妈,您信不信,您现在让他去死,他肯定不会去的,别看那口子割的吓人,其实一点事儿都没有。”   当时她还打了大儿子一巴掌,可现在在听谢明朗的话陆大红的心里就乱了。   大儿子那样说,俩小儿子也是满脸的不信,谢明朗也是如此说,到头来只有他们父母在担心在害怕。   还是说真如他们所说齐小富就是拿准了这一点才出此下策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就太伤他们的心了。   谢明朗最后说,“大姑,我们这边要忙了,就先不多说了,从月预产期快到了,我不希望这些话再传到她那边去了。就这样,再见。”   谢明朗挂了电话,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   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得承认陆大红夫妻是一对好父母,可也得承认齐小富真不是东西。虽然他不知道齐小富到底具体怎么威胁父母的,但大概也猜的出来,无非是割腕或者上吊或者绝食了。   谢明朗猜想的的确不错,齐小富从京市回到沂河生产队后就借故大病一场,然后开了病假的条子回琅琊市看病了。   当然这病是假的,齐小富在张家讨个没脸,原以为可以走张家的路子去京市,没想到张家压根看不上他。哪怕张曼丽求着张家的父母张家也不同意甚至让张曼丽跟他离婚。   离婚是不可能的,齐小富为了在张家面前开始也是用尽了手段,显然对方不吃这一套。无法他只能另寻出路。   于是他回琅琊市了,反正父母已经知道他真实的性子了,齐小富也不再隐藏自己的样子,直接说了自己的要求。   陆大红和齐宝川因为齐小富之前突然结婚的事儿早就不满,更因为知道齐小富以前都是骗他们的心里难受,怎么可能答应齐小富的无理要求。   当时齐小富就笑着跟齐宝川夫妻说,“既然你们不愿意,那我只能去死了。”   陆大红和齐宝川都以为这话就是吓唬他们的,哪想当天晚上的时候齐顺顺起来上厕所就看到齐小富的手腕割了,血一直往外流。   一家人把齐小富弄到医院里,然后齐小富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去京市,你们是陆从月的姑父和姑姑,你们去求她呀,我们家那么帮他们,他们凭什么不帮我们啊。”   哪怕陆大红和齐宝川再被齐小富寒心,哪怕知道这要求太过无理,陆大红和齐宝川还是妥协了,于是写了加急的信件,再等不到回信的时候又被齐小富催促着打了电话。   挂上电话旁边的齐宝川便问她,“明朗怎么说?”   内心里齐宝川是希望谢明朗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答应的。   陆大红苦笑一声说,“明朗说换了明明和顺顺哪怕是家国任何一个都行,唯独小富不行。”   她嘴里满是苦涩,想到从医院回到家就一直半死不活的齐小富心里又难过又生气,“他说,所有人会主动寻死,唯独小富不会。”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齐宝川气愤的说,“他不帮忙就算了,怎么能这么说话。枉费我们当初那么帮他了。”   陆大红红着眼说,“可家国也这么说的,明明和顺顺也是这个意思!宝川,会不会是小富故意的逼我们的,他早就什么都算计好了,拿这事儿逼我们的!”   齐宝川一愣,想到这儿子以前能骗他们十几年,再有三个儿子的话,他心里也隐约有了怀疑了。   “可,可难道我们就这样不管他了?”齐宝川蹲在地上没有丝毫的形象,痛苦的呜咽,“他都瘦的不成样子了,我们能怎么办,总不能继续看着他这样下去吧。”   陆大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说,“要不我们和家国商量商量吧。”   “他……”齐宝川抬头有些犹豫,“他最不喜欢小富了,他能给什么建议?”   陆大红皱了皱眉说,“他总归是我们的头一个孩子,他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人,我们找他拿主意去。”   夫妻俩去机械厂找了齐家国,齐家国笑着说,“怎么,在谢明朗那里碰壁了?我早就说了,谢明朗又不是傻子,就小富的目的太明显,就他那恶心人的样子人家乐意帮忙才怪了。”   齐宝川夫妻脸上都不好看了,“那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小富可还在家里躺着呢。你们平时关系再不好,好歹也是一家子兄弟,总得给出出主意吧。”   “很简单啊。”齐家国无所谓的说,“你们就告诉他,这事儿没的商量,人家谢明朗说了,说破嘴也不会帮忙,哪怕你们跪在谢明朗跟前人家也不会帮忙,真想死就去死吧。你们看看齐小富会不会去死。”   见陆大红夫妻脸色都不好看了齐家国嗤笑一声,“又不舍得了?不是我说你们,被他都骗了十几年了,改变不了思想了,他这次也是在骗你们,我问过大夫了,那口子拿捏的很准,就算流上一晚上都死不了。你们就放狠话,他要想回城就回琅琊市,咱想法子给弄回来,想去京市那就把你们打算给他买工位的五百块钱给他让他自己想办法去。”   齐宝川眉头拧的紧紧的,显然对齐家国的话不怎么认同,陆大红却有所松动。   齐家国见状讽刺的扯了扯嘴角说,“行了,我上班去了,你们看着办,反正全天下的人会主动寻死,齐小富也不会的。”   说完齐家国就回去上班了,陆大红对齐宝川说,“就这么着吧。”   齐宝川一愣,“什么就这么着了?”   陆大红却不说话了,径直回到家里去。   齐小富也真是个狠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对自己都能下的去手,从医院回来好几天不吃不喝的成功的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要是不知道的看着他这模样当真能吓一跳。   陆大红推门进去,就看到齐小富挺尸一样躺在床上,见她进来扯了扯干涸的嘴唇说,“妈,成了吗?”   一听这话陆大红原本心里的一点担忧被怒气攻占了,“谢明朗说了,换其他人都可以,唯独你不可以。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们夫妻了,但这事儿你就别想了。你要是想回城就回琅琊市来,我跟你爸给你想法子凑钱买工位,不然的话我们也没法子了。”   一听这话齐小富的脸直接沉了下去,这条路也走不通了吗?   他狐疑的看着陆大红呵呵笑了笑,“是他不肯帮忙,还是妈您就没好好求求他们呢?你可是陆从月的亲姑啊。”   “我是她亲姑又不是她亲妈,她凭什么会对我言听计从,说到底是你得罪了他们,这事儿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齐小富艰难的抬起自己的手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腕,说,“所以,妈你是真的在逼我去死了。”说着他目光落在陆大红身上阴气沉沉的说,“妈,我敢割一次就敢割第二次。您说外头的人知道你们逼死了儿子,会怎么说你们呢?”   挺着齐小富的话陆大红的脸越来越难堪,她闭了闭眼说,“你想死就死吧,顶多你死了,我和你爸再一起去死,我们都死了,旁人还能再说什么呢,说了我们也听不见了。   陆大红打电话这事儿过去谢明朗回去也没和陆从月说。   陆从月肚子现在大的可怕,平常走路的时候旁人看着都害怕,再有半个来月就到预产期,这下除了在家闲着遛弯,其他的事儿旁人真的不敢让她动了。   陆从月索性也不干其他的了,就跟着裴演夫妻一起复习功课,文科的几门课程学的也都可以,闲着没事儿又把笔记抄写一遍给李小红寄了回去。   到了阳历三月十五的时候,陆从月早上醒来,突然觉得肚子一阵抽痛,身下也哗啦啦流出一些水出来。   陆从月顿时僵住,“谢明朗,我要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算了算日子,我大概还有七十天左右卸货,吼吼,生孩子之前一定要完结~ 第90章   谢明朗还在睡着,一听陆从月的声音蹭的一下坐起来了,但整个人还懵着,“要生了?”   “要生了。”陆从月指了指自己的裤子说,“都湿了,羊水破了,肚子也疼,你快去找爸妈他们。”   “好,我马上去。”谢明朗胡乱的套件衣服让她先躺下,说,“你等着别动,我马上去找人。”   谢明朗如同一阵风刮出了房间连鞋子都没穿就跑出去了,先去文教授家里说了声让刘教授去借板车,接着又跑去裴演家中说了这事儿。   因为陆从月的预产期还有半个月,所以大家都没怎么着急,甚至昨天的时候文教授还和孙丽萍说等快到日子的时候她俩直接就在谢明朗这里住着了,没想到会生的这么突然。   孙丽萍急忙忙的往陆从月那边跑,裴演跟在后头手里拎着外套,“先穿上,先穿上。”   “穿什么呀,我现在一颗心火热一点不冷。”孙丽萍说着又吼道,“你跟着干什么,去饭店给明朗请假去。”   “哦哦,知道了。”裴演也顾不上讲究其他了,把外套塞给她直接就往谢明朗上班的饭店跑去了。   谢明朗走的急促,对孙丽萍说,“我先去给收拾东西去。”   孙丽萍知道自己撵不上他也就没言语,赶紧往那边跑,至于谢大海夫妻那边一时半会儿是顾不上去通知了。   谢明朗光脚跑了一路也没觉得脚疼,一进屋就愣住了。   陆从月在吃东西,之前因为晚上时常肚子饿就在屋里准备了一些吃的,这会儿陆从月就靠在炕上吃。   谢明朗说,“肚子疼吗?”   “不疼。”陆从月说,“就是一动有羊水流,你快收拾东西,我再吃点。”   “好。”谢明朗点了点头赶紧把早就准备好的待产包给拿出来了。   陆从月说,“待会儿路过饭店的时候再给我买几个包子,我没吃饱。”   谢明朗紧张的心情被陆从月这么一弄也少了紧张,他笑了笑说,“还想吃别的吗?”   陆从月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说,“想吃辣椒,你肯定不让我吃,就吃包子吧,来点小米粥也成。”   好委屈啊。   谢明朗一一答应,“好。”   东西准备好,外头刘教授和文教授也拖着借来的板车过来了,陆从月早在谢明朗出去的时候就自己挣扎着穿上衣服了,见谢明朗要过来抱她就指着地上的鞋说,“把鞋穿上。”   谢明朗这才想起来自己没穿鞋,再看自己脚上也不知道是被石头划的还是玻璃划的竟然有一道口子,而他丝毫没感觉到疼。   刘教授和文教授也才看见,忙催着他穿鞋。   谢明朗没当回事儿,把鞋蹬上上前将陆从月抱了起来大步朝外头去了。   文教授和刘教授一个抱被子褥子一个抱着待产包连忙就追了出去,板车上原本有些稻草,再铺上褥子也不硬了,被子给陆从月盖上,包袱放好,谢明朗锁了门就往医院而去。   这会儿孙丽萍也过来了,对文教授说,“你先跟着去,我先给她准备点吃的,不然不吃饭没力气生可不行。”   文教授一拍巴掌说,“我还真给忘了这回事儿了。我在家做,你跟着去。”   俩人这就商量好了,孙丽萍接替文教授跟着去医院,文教授在家做饭,谢明朗说,“从月要吃包子,麻烦干妈给包点包子,肉馅和素馅都来几个。”   “好。”   这里说完谢明朗已经开始走了。   板车上陆从月眉头突然皱了起来,孙丽萍紧张道,“肚子疼了?”   “疼了。”陆从月说,“好像还能坚持。”   孙丽萍生过孩子知道生孩子的痛苦,她细声的安慰陆从月又让她深呼吸减轻疼痛。谢明朗则拖着板车头都不敢回一下,小心又快速的往医院而去。   他们要去的医院离着这边倒是不远,谢明朗拖着板车走了十几分钟也就到了,可这一段路却又觉得非常漫长,到了医院的时候谢明朗额头上都起了细密的汗水。   “到了,从月,你别怕。”谢明朗擦去汗水,看着陆从月的样子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我抱着你进去,你别害怕,好不好,疼了就骂我,咬我都行。”   陆从月阵痛过去脸色苍白,“好。”   可她怎么可能忍心骂他,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这个男人更心疼她,她怎么舍得骂他。   谢明朗抱起陆从月进了医院喊大夫,大夫和护士连忙迎上来让谢明朗把陆从月放到推车上。   推车一路进了产房,谢明朗想跟着进去被大夫拦住,“你不能进去。”   谢明朗呆呆的站在门口,喃喃自语,“我不进去她害怕怎么办。”   可惜不管大夫还是护士都进去了,产房的门都已经被关上了。   产房里似乎还有其他人在生孩子,不时就能传来女人痛苦的哀嚎声,谢明朗脸色苍白,仔细的辨认中间的声音,既害怕听见陆从月的声音,又渴望听见陆从月的声音。   “先在这边坐坐吧。”孙丽萍上前拉他,然后说,“从月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谢明朗愣愣的跟着坐在椅子上,每次听见里面痛苦的声音心都跟着颤抖。   “生完这胎我们就不生了。”谢明朗说,“生孩子太可怕了。”   孙丽萍又好笑又心疼。生孩子多苦她都清楚,可眼下除了等待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刘教授见他在这儿也帮不上忙便站起来说,“我去跟你父母报信儿去。”   谢明朗扯了扯嘴角道了谢,目光却落在产房门上不敢挪开。   里头陆从月进去后肚子反而不疼了,医生护士便没管她去照看其他产妇去了。   陆从月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叹了口气说,“宝啊,你娘肚子还饿着呢。”   俩孩子今天可能知道要出来了,格外的活跃,听了这话甚至还动了动。   “你们也饿了对不对?”陆从月抬头,恰好看见护士过来看她开宫口的情况,便说,“护士同志,能不能让我家里人给我送点吃的进来?”   护士看完宫口情况点了点头出去,谢明朗蹭的站起来,“怎么样了,我媳妇怎么样了?疼不疼?”   护士哭笑不得的说,“你媳妇现在又不疼了,等着开宫口呢,她肚子饿了,你们赶紧给准备点吃的去。”   谢明朗松了口气,赶紧要出去先买点回来,就看见文教授带着提篮过来了。   谢明朗说,“能让我进去喂喂她吗?”   “不行。”护士看了眼孙丽萍说,“不过可以让你妈进去。”   谢明朗很失落,只能把篮子递给孙丽萍,孙丽萍拍拍他肩膀说,“放心吧,我进去看看。”   孙丽萍跟着护士进去给陆从月喂饭了,谢明朗又跟眉头苍蝇一样在门口转来转去了。   过了没多久孙丽萍出来了,于丽娟和谢大海也匆忙跑来了,“怎么这就要生了?”   谢明朗呆呆的说,“我也不知道,羊水突然破了。”   孙丽萍正好出来,谢明朗也不管他爸妈了,连忙问道,“从月怎么样了?”   “好着呢。”孙丽萍笑着说,“这会儿不怎么疼,就喂她吃了点饭,吃了四个大包子又喝了一碗稀饭,等生的时候肯定有力气。”   “能吃就行,能吃就行。”谢明朗松了口气说,“怀一个都辛苦,这俩肯定更疼。”   谢明朗忧心忡忡,恨不得冲进去替陆从月生去。   众人在门口焦急等待,里头陆从月肚子终于有规律的疼了起来。   以前陆从月只见过妇人怀孕,却没见识过妇人生产,但只用听说也知道生孩子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可真的事到临头才知道传言不及实际情况的十之一二。   疼,真的太疼了。   现在她疼的真的想骂人,可真像谢明朗说的骂他,她又舍不得,只能咬紧牙关等待这阵痛的过去。   开宫口的疼痛就在于开始的时候隔上三五分钟疼一次,慢慢的时间会缩短,到最后会是无休止的疼痛。   陆从月整个人如同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湿透,额头的头发遮挡住眼睛险些看不见眼前的情形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大夫过来看宫口,才说,“加油,快了,估计快了。”   陆从月听不清楚大夫的话了,浑身都在叫嚣着疼痛。   里面的人痛苦受罪,外头的人也在焦急等待。   到医院时不过早上六点多,到了十一点的时候仍旧没有消息。   产房里推出一个又一个产妇和孩子,唯独没看见陆从月。   谢明朗的心提到嗓子眼,一直等着陆从月他们母子三个出来,每当有人出来他都上前看两眼,现在他都不知道看了多少眼了。   “好了,准备生孩子了。”医生看着陆从月意识有些模糊,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同志,清醒一点,要生孩子了。”   要生孩子了?   陆从月突然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大夫,然后按照大夫的要求开始用力气。   可她肚子里有两个,真的想生下来又没那么容易,似乎早上吃的包子和小米粥也没了能量,整个人不知道该怎么用力了。   迷迷糊糊中陆从月似乎又回到原来那个后院,此时她的嫡母已经病倒在床,失去父亲的宠爱形容枯槁。   女人看着她阴测测道,“陆从月,你真以为你赢了吗?只要我的女儿还活着,只要我的儿子还活着,我就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陆从月蓦然睁开眼,突然就觉得肚子空了一下,响亮的哭啼声将她拉了回来。   大夫笑道,“老大是个小子,加油,还有一个没出来。”   还有一个?   陆从月呆愣愣的,是啊,她在生孩子呢,上辈子的事早就过去了,她在想些什么啊。   “用力,快点,不然对孩子不好。”   大夫的话刺激了陆从月,陆从月绷紧牙冠用力,然后又是一声啼哭。   “恭喜,两个男孩。”   两个儿子,真好。以后不用担心有女儿会受同样的罪了。   产房的门再次开了,俩护士抱着俩孩子出来,“陆从月的家属。”   谢明朗蹭的过来,“我是她丈夫。”   护士看了他一眼对他还有印象,将孩子递了过去,“你儿子,你媳妇很厉害,给你们家生了俩胖小子。”   谢明朗呆愣愣的看着自己怀里突然多了两个小包裹,突然有些害怕,转头就把孩子塞给他妈于丽娟一个孙丽萍一个,扭过头来就问,“我媳妇呢。”   “马上出来。”   正说着,陆从月被推出来了,谢明朗急忙上前,“从月你怎么样?”   陆从月看着谢明朗想到自己生孩子受的罪突然就忍不住哭了,“好疼,生孩子的时候好疼。\"   见她哭了,谢明朗心疼坏了,连忙给她擦眼泪,“不哭,不哭,刚生了孩子可不能哭,你不是想要俩儿子吗,咱真的是俩儿子呢。”   大夫催促着让他们回病房,谢明朗小心翼翼的推着那推车将陆从月推到病房。   到了病房大夫又一一嘱咐了注意事项这才离开了,陆从月说,“咱儿子呢?”   “儿子?”谢明朗这才想起来还有俩儿子呢,刚才他给了谁来着?   “这儿呢。”俩妈一人抱了一个放到陆从月身边说,“看,多好的孩子啊。”   “好吗?”陆从月看着眼前俩比谢明朗的鞋子大不了多少的还皱皱巴巴丑出天际的孩子有些不愿意承认,“这是我生出来的?别不是被人换了吧。”   谢明朗刚才就没仔细看,这会儿仔细一看也吓了一跳,“对啊,我们这么好看生的孩子能这么丑?今天生孩子的多会不会被人换了?”   恰好护士进来,听见这话生气道,“谁家拿儿子换孩子,今天那么多产妇就你家是双胞胎,看看是不是一样的。”   谢明朗尴尬的看了眼,然后小声对陆从月会所,“可能真是咱的,虽然丑,但长的一模一样。”   “你这孩子。”于丽娟气的打了谢明朗一下,然后笑眯眯的对陆从月说,“从月啊,实不相瞒,谢明朗刚出生的时候也这样,你看现在长的不也挺好的了?等孩子长大了长开了就好了。你快休息好不好?”   陆从月狐疑的看了谢明朗一眼,“你小时候也这么丑?”   谢明朗嘴角抖了抖,只能狠心点头,“对。”   “那就好。”陆从月放心了,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陆从月睡着了,又做了一个关于上一世的梦,不过这一回她没被拖住就被孩子的哭声吵醒了,一睁眼外头天都快黑了,旁边俩小娃娃一个赛一个的能哭。   陆从月有些纳闷,“这俩小东西这么能哭?”   “能哭着呢。”孙丽萍见她醒了忙叫谢明朗,然后说,“虽说一个才四斤,可身子骨看着就结实,哭声响亮说明身体好。”   谢明朗端着脸盆进来,一脸的嫌弃,陆从月从他表情中猜到什么,“给孩子洗尿布了?”   谢明朗一脸的生无可恋,“太臭了。”   陆从月心情却好了起来,肚子也咕噜一下,“我饿了。”   “妈回去做饭了,待会儿就过来了。”谢明朗说着把尿布搭在病房窗台上的杆子上然后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先喝点水,对了你要不要上厕所?大夫说生完孩子得上厕所。”   陆从月想了想,“上吧。”   于是谢明朗扶着她起来上了厕所,回来的时候于丽娟也来了,显然对俩孙子很喜欢,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去过。   陆从月突然戳了戳谢明朗,谢明朗便小声说,“等明天回家再说吧。”   “嗯。”陆从月点了点头。   有件事儿俩人早就商量好了,现在在医院说好像是不怎么方便。   当天晚上谢明朗在医院陪床负责照顾陆从月和俩孩子,于丽娟不放心,问了医生这才留下一起照顾。   用于丽娟的话说,“照顾从月我放心你,照顾俩孩子我担心你烦了把孩子给扔出去。”   谢明朗很不服气,“这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给扔出去,而且就算我想扔出去他们娘肯定也不乐意啊。”   这话于丽娟倒是认同,但仍旧坚持没走,晚上的时候母子俩轮流倒班照顾孩子,陆从月生孩子太累,呼呼大睡。   第二天醒来,陆从月就感觉自己胸脯那儿有啥东西,低头一看就看见一个小娃娃在用力,陆从月一囧,谢明朗木着脸说,“妈说这样下奶快。”   好吧,陆从月也不懂,于是这个累了换那个,如此反复。   到了中午的时候陆从月办了出院手续,谢明朗照例把她抱出去放在铺了厚厚褥子的板车上,俩妈一人抱一个孩子一起回了家。   吃过午饭俩孩子继续啜,到了晚上的时候陆从月有奶了。   俩小子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喝上了母乳,奶粉就再也不喝一口了。   只不过陆从月喂奶的时候谢明朗有些不高兴,眼睛死死的盯着俩儿子像盯着仇人一样。   于丽娟气的上前给他一巴掌,“去给从月做饭去,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于是陆从月就看着谢明朗委屈巴巴的出去了,于丽娟叹了口气说,“从月,你可别惯着他,以前他可混球了,你可得好好看着他,我真担心他能打孩子。”   “不能吧。”自己的男人还得自己护着,陆从月说,“他不会的,他可喜欢我这俩儿子了。”   于丽娟觉得她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可自己儿子的德性她最知道了。   晚上的时候谢大海和裴演也过来看孩子了,谢明朗便将四个父母叫在一起说,“我有件事儿要宣布。”   四位父母齐齐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谢明朗说,“俩孩子,老大大名谢旭安,老二大名裴旭阳。小名就安安和阳阳了。好了,我说完了,有意见你们尽管说,反正我也不会听。”   他一说完,屋子里静悄悄的,四位长辈都有些回不来神,半晌裴演才沙哑着嗓音又问了一遍,“你说老二叫什么?”   谢明朗说,“裴旭阳啊。”   “裴旭阳?”裴演的眼眶刷的就红了,眼泪瞬间就掉落下来,“你说孩子叫裴旭阳?”   谢明朗耐心的点头,“对,老二叫裴旭阳。”   这下四位长辈都回过神来了,于丽娟和谢大海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谢明朗什么时候做的这个决定。   可一想到接下来这孩子还得裴演夫妻来带,又结合这夫妻对待谢明朗夫妻的感情,于丽娟心里纵然有万般的不舍也说不出来了。好歹还有一个姓谢不是吗。   于丽娟心里如此想,谢大海心里也这么想,不过谢大海想的更深远,哪怕只有一个姓谢,可到底骨子里流的血也是谢家人的血脉,而且长大后俩人更多个依靠似乎也不错。   夫妻俩如此安慰好了自己,而裴演夫妻则因为谢明朗这个决定齐声哭了出来。   于丽娟夫妻只好忍痛安慰他们,过了许久孙丽萍和培养才握着他们的手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裴演擦了擦眼泪说,“明朗啊,这事儿从月答应吗?其实就算不姓裴也没事儿的,她就不会觉得该姓陆?”   “我们早就商量过的。”谢明朗说,“而且这事儿最先就是从月提出来的,她说陆家还有她哥和她弟到时候都会有孩子,而你和妈就只有我们了。”   这事儿的确是陆从月提出来的,实在是她被裴演夫妻感动了。他们相处的时间很多,陆从月很难不从孙丽萍眼中看到落寞。   倘若他们的儿子活着,也该娶妻生子,哪像如今孤家寡人。   所以陆从月再确认怀了双胎的时候就做了这决定,然后跟谢明朗提了出来。只不过当时不知道怀的男孩女孩,俩人就抓阄的方式确定了老大老二的姓氏归属,也得亏俩都是男娃,万一老大女孩老二男孩,他们还真不敢保证谢大海夫妻能答应这事儿。   好在现在问题都不存在了,皆大欢喜。   而且谢大海夫妻也如谢明朗所想的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他们也就不用费口舌去说服了。   就像谢明朗说的,有意见就说出来,反正他也不会听。这话就是说给谢大海夫妻说的。   晚上回去的时候于丽娟对谢大海说,“你说这两口子怎么这么能折腾呢。我前脚刚跟人吹完牛,这后脚俩孙子就有一个不姓谢了,这让人怎么说啊。”   “爱怎么说怎么说呗。”谢大海看了她一眼说,“之前谢明朗为了他们两口子下乡的时候说闲话的人就少了?这算什么,再姓裴,流的也是我谢家的血。”   于丽娟看了他一眼顿时笑了出来,“你倒是想的开。”   谢大海哼了一声,这种事儿那两口子做都做了,他们不想开能怎么办,还能阻拦不成。   他算是看明白了,谢明朗这狗崽子就是个不听话的,他说什么都没用,拿老子娘这一套也没用。还不如就顺了他们的心意了,说不定以后还能多带孩子回家给他们看看去。 第91章   相比较谢大海夫妻权衡之后的平静接受,裴演夫妻就真的太激动了。   从谢明朗那儿出来俩人都不知道怎么走回家去的,夫妻俩都是晕晕乎乎的,似乎还陷在兴奋中不能回神。   到了家里,安静的院子让俩人终于回神,裴演看着孙丽萍说,“我们真的有孙子了?”   “有孙子了。”孙丽萍笑着看着裴演,夫妻俩年过半百没想到居然又有了孙子,“我们不光有孙子,还有儿子和儿媳妇呢。”   当时认亲时谢明朗夫妻便只叫爸妈而非干爸干妈这已经让他们大为感动,没想到现在生的孩子都能跟着他们姓了。   裴演叹了口气,嘴角却是翘了起来,“是啊,我们有家人了。”   夫妻俩站在曾经儿子住过的房间里轻声说,“以后我们也有孙子了,你在那边好好的投胎投个好人家吧。”   孙丽萍抹了抹眼泪笑着说,“你说这俩孩子怎么这么招人疼啊,他们就算不这么做我们也没有怨言的啊。”   “所以这就是他们难能可贵的地方了。”裴演看着老妻,脸上露出一抹笑来,“老婆子,以后咱们就有孙子了,以后咱们要好好教导他们啊。”   “这还用你说。”孙丽萍笑了起来。   夫妻俩这些年哪怕有谢明朗依然会想起他们自己的儿子,谢明朗越贴心就越想,现在他们突然像有了指望,觉得整个人生都光明了。   “好了,咱们早点睡去吧。”裴演说,“后头从月坐月子还指着你照顾呢。”   “哎。”孙丽萍应了一声,夫妻俩回屋去睡,可显然谁都睡不着,因为实在太高兴了。   谢家小院儿,送走四位长辈谢明朗胡乱洗了洗身上就回屋去了,俩孩子已经喝饱了睡着了,陆从月也闭着眼睛。   等他一进去陆从月就睁开眼了,“都走了?”   “走了。”谢明朗看了眼并排躺着的俩小子说,“这就睡了?”   陆从月嗯了一声又问,“跟他们说了吗?你家那边咱爸妈说什么没有?”   “没有。”谢明朗笑了起来,“我准备了一肚子话准备堵他们两口子的,结果他们两口子一个有意见的没有,白准备了。”   听他这话陆从月顿时笑了起来,“那是爸妈知道你的性子,知道你决定了就改变不了,所以就直接接受了。这要是一儿一女你如果把儿子姓裴了,那爸妈不得跟你拼命。”   这年月不管什么家庭都希望孩子是儿子,尤其在有选择的时候谁不愿意自家的是男孩。   谢明朗也知道这事儿,也只点了点头,然后说,“这不是我媳妇厉害吗,一下子生俩儿子。”   “那是。”陆从月打知道俩孩子都是男孩的时候就很开心。实在是生孩子这一遭让她害怕了,万一生个闺女她还得担心日后自己闺女受这一遭罪,儿子好歹是小子,皮实,怎么着都行。   陆从月打个哈欠说,“睡了。”   谢明朗就靠在外头睡着,刚迷迷糊糊睡着俩小子嗷的一嗓子就开始哭了,此起彼伏。   陆从月迷迷糊糊的睁眼,“你看看是不是尿了。”   谢明朗爬起来给俩儿子换了尿布这才躺下,“太难了。”   可惜他媳妇已经睡着了,压根听不见他说了啥。   这一晚上谢明朗被俩小子叫醒了五回,有时候是饿了,有时候是尿了,反正没个消停的时候。让他比较欣慰的是陆从月生产完身体虚弱睡觉睡的也沉,根本就没听见,连他把俩儿子挪过去喂奶这当妈的都没听见。   可见睡的有多香了。   于是第二天陆从月看见谢明朗的时候就愣住了,“你这形象有点糟糕。”   谢明朗起床去照镜子,黑眼圈老大,胡子拉碴,可真可怜。   谢明朗可怜兮兮的凑近陆从月说,“看我这么可怜媳妇你就不打算表示表示?”   “不要。”陆从月直接扭过头去,“我这几天都没能刷牙,嘴里有味儿,我才不要亲。”   谢明朗噗嗤笑了出来,而后飞快的在她脸颊亲了一口,“谁说让你亲我了,是我亲你。”   说完谢明朗出去给陆从月做营养丰盛的月子餐去了,而陆从月躺在那儿把饿醒的俩儿子喂饱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许是生产太过劳累,开始的几天陆从月几乎都是在睡觉,除了奶孩子的时候就没个醒着的时候,有时候孩子哭了她都听不见。   想想以前他们那地方是有奶娘的,孩子生下来有奶娘喂养孩子,做母亲的会好好坐月子,到了这里母亲亲自喂养这体验还真是新鲜。虽然各种的不舒适,但看着俩孩子满足的样子陆从月又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生产的第二天谢明朗就给大舅子陆从军拍过电报,结果第五天的时候谢明朗就接到陆从军特意打来的电话说刘桂花已经坐在去京市的火车上了,按照时间今天也该到了。   谢明朗正上班呢,只能继续跟徐经理请假,徐经理摆摆手说,“生孩子是大事儿,不过红鸡蛋你可不能少了我们的。”   谢明朗点头,“成,等孩子七天的时候就分鸡蛋。”   谢明朗说了一声连忙换了衣服去接丈母娘去了。林燕跟徐经理感慨道,“你说人家怎么就这么好命呢。娶的媳妇虽然是农村的,可一下就给生俩儿子,而且家里头条件还这么好。”   徐经理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这都是命,不信不行。”   好命的谢明朗去车站问清了车次,又在车站等了近一个小时,才看到刘桂花一个人大包小包的从里头出来了。   谢明朗忙过去接过来说,“娘,您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这边东西都有。”   “那不一样。”刘桂花得知闺女一下生俩儿子比谁都高兴,觉得闺女在婆家也算真的落地生根站稳脚跟了,一听闺女生了,那怎么也得过来看看,儿媳妇江美林现在也不到生的时候,她干脆大包小包的来看闺女了。   刘桂花说,“这些东西都是你哥和你嫂子准备的,我能知道啥呀,他们惦记从月,就多准备了东西,说到时候让你来接我,路上我只管看着就行了也不费事。”   谢明朗提了大部分的行李带刘桂花回家,刘桂花站在门口惊讶的合不拢嘴,“你们小两口就住在这儿?这院子也太好了吧,你爸妈可真有钱啊。”   谢明朗敲了敲门然后说,“这是我们自己买的,您忘了当初在村里的时候我还卖糕点了吗,后来跟着姑父又跑长途也赚了些钱,我哥还有从军哥也都借了一些就买下来了。”   刘桂花倒是不知道这事儿,摆手道,“这都是应该的。”   看着闺女住在这样的院子里,刘桂花打心眼里高兴,等孙丽萍来开了门,刘桂花更惊讶了,“孙老师?”   “弟妹。”孙丽萍抿唇笑了笑让他们赶紧进来,“坐车累了吧,快进来歇歇。”   “唉。”刘桂花不知道孙丽萍等人平反的事儿,可瞅着她在这儿也没敢问。到了院子里刘桂花将院子打量一番,对这女婿就更没有不满意的了。   有本事,还体贴,她闺女那性子能找这样的婆家真的是赚了。看来她得提点提点闺女,可别再和以前一样犯蠢,不然把人心伤了可就救不回来了。   “娘,进屋看看吧。”谢明朗把东西都放下然后说。   刘桂花刚要进屋,然后笑道,“我先洗洗手换身衣服。”   于是孙丽萍带她去洗手换了衣服这才进了东厢房陆从月他们住的屋子。   陆从月刚醒,然后就看见刘桂花了,她还有些不敢相信,“娘?”   “唉。”刘桂花一年多没见到闺女了,听见这声娘眼泪都出来了,她急步上前拉住陆从月的手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挺好的?”   声音里带着颤抖又带着心疼。自己生出来的闺女怎么可能不心疼,而且生孩子多苦她是知道的,想到自己闺女受的苦刘桂花就一阵心酸。   陆从月是知道她娘的性子的,见她娘都要哭了连忙说,“挺好的,恢复的挺好的,奶水也足,您快看看俩外孙。”   俩小子醒了,正睁着眼睛四处乱看,刘桂花顿时心中喜悦,“真好,这孩子真好,看着就结实。”   见她终于笑了陆从月也松了口气,“能吃能睡肯定胖,刚生下来一个四斤,一个四斤二两,现在俩都有五斤了。长的很快。”   娘俩闲话家常,孙丽萍就出去了,谢明朗说,“妈,我请假了,午饭和晚饭我来做吧,晚上叫爸他们一起过来吃个饭。”   孙丽萍点头,“行,不过不着急,我先去给从月她妈收拾间屋子住,让她住隔壁屋子还是西厢房?”   谢明朗想了想说,“就住隔壁吧,我娘她不讲究这些,她肯定想离着闺女近一些。”   孙丽萍说,“那也好。”   晚上的时候一众人等都过来吃饭了,刘桂花这才知道这些曾经在生产队里的臭老九们都平反回来的。刘桂花以前虽然跟这些人接触不多,可也觉得这些人不是坏人,现在自己闺女不光多了干爸干妈,还多了干爸,心里只有替闺女高兴的份儿。   毕竟她是娘家人,总不能在这边长住,多几个人帮衬,她闺女也能轻松一些。   到了晚上的时候刘桂花对谢明朗说,“要不我晚上在这边照顾从月,你去那边好好休息吧,你明天还得上班呢。”   谢明朗去看陆从月,陆从月看了眼他眼底的□□,再看看刘桂花,便说,“那让娘在这边陪我吧。”   谢明朗也着实累了,便点头说,“那麻烦娘了。”   刘桂花笑了起来,“都是自家人客气啥。”   睡觉的时候刘桂花就对陆从月说,“从月啊,我算是看出来了,不管是你公婆还是你这干公公干婆婆还是你俩干爹,对你都好,娘也就放心了。但是他们对你好你可得记着,千万不能再和以前那样了。”   陆从月面上一囧,“知道了娘,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对对对,不是小孩子了。”刘桂花笑了起来,“你现在都是当娘的人了,不是小孩子了。”   刘桂花到底是当娘的人,晚上的时候非常惊醒,几乎孩子一哭她这里就醒了,不管是还尿布还是喂孩子都非常得心应手,陆从月一晚上几乎没听到啥动静就到了天亮。   白天的时候陆从月就让刘桂花多休息,白天多半是孙丽萍和文教授在照顾她,人手也足够,刘桂花白天就到隔壁屋子里去补眠,晚上的时候照顾俩孩子。   孩子七天的时候按照他们那边的风俗该有舅舅来给剪发,可惜俩舅舅离得远来不了,于是便让谢明宇充当了这个角色,拿着剪刀比划着给孩子剪了一撮毛然后完成了这个仪式。   仪式过后就是宴席,也是凑巧这天正好是周末,早就知道谢大海得了俩孙子的人都早早的打了招呼要喝喜酒沾沾喜气。于是这宴席在院子里摆了足足八桌,好在天气不冷,屋里头摆了两桌,院子里摆了六桌,热热闹闹的喝了这顿喜酒。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谢明朗果然带了喜蛋到国营饭店,又得了一堆羡慕的称赞的话。   陆从月坐月子第十五天的时候终于受不了了。   头发痒,身上痒,各种的不舒服。可刘桂花坚信坐月子的时候不管是什么季节都不能洗澡洗头,吹风更是不行,直接无情的拒绝了陆从月的要求。   对这,陆从月在上一辈子的时候也是有所耳闻,但百闻不如一见,真的到了她这儿这样的情况实在太难受了。   尤其开始几天的时候浑身出虚汗,衣服一天都能换好几身,一头长发更是处于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的状态。她自己不用揪着头发都能闻到上头的味道,差点没把自己熏吐了。能坚持这半个月陆从月觉得已经要了她的老命了,真的坚持一个月,她觉得她能原地去世。   陆从月祈求的看着刘桂花和谢明朗说,“就让我洗个头,擦擦澡就好,太难受了。”   刘桂花非常坚持,“这老一辈人传下来的规矩,要是不好好坐月子落下月子病就麻烦了,这都过去十五天了,再坚持一下,到三十天就让你洗头洗澡,听话,娘都是为了你好。你奶当初就说坐月子的时候没坐好落下病根,年纪大的时候身体一点都不好,你可不能走这老路,她那时候是没条件,你这条件这样好了,可不能折腾自己了。”   陆从月委屈,“可头发一直干了湿,湿了干的也太难受了,这样不更容易寒气入体?”   这话让刘桂花一噎,但转眼还是坚持,“反正不行,要是受不了味道就拿头巾把头发包上。”   陆从月:“……”   真是疯了,这天虽然不热,可以说是最舒服的时候,可顶着一脑门这样的头发再包个头巾她更不用活了。   陆从月祈求的看向谢明朗,谢明朗给她使个颜色没说话,然后出去收拾东西上班去了。   陆从月叹了口气,觉得坐月子真不是人坐的。   等孙丽萍和文教授都过来的时候刘桂花又忍不住跟这俩人吐槽自己闺女的行为,孙丽萍和文教授都坐过月子,也只能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导一下。   到了晚上的时候谢明朗对刘桂花说,“娘,明天正好我休息,今晚就让我照顾他们吧。”   刘桂花也没言语便往那边去休息了,谢明朗把门一关,说,“媳妇,来,起来我给你洗头。”   闻言陆从月一下从炕上爬起来了,惊喜的看着他。“真的?”   “我还能骗你。”谢明朗笑眯眯的说,“中午的时候我去新华书店查资料了,之前就有人提出说坐月子可以洗澡洗头,而且我知道的后世虽然不知道坐月子咋样,但好多人直接都不坐月子的,所以我猜测洗澡洗头也是可以的。但是先说好了,头发我可以给你洗,身上咱只能擦一擦,成不?”   能洗就成,陆从月哪里会挑,她激动的看着谢明朗说,“明朗哥还是你对我最好。”   谢明朗出去打了两暖瓶水进来,刘桂花也没当回事儿,毕竟屋里俩孩子拉尿的都得洗屁股少不得水,完全没往谢明朗会偷偷给陆从月洗头发这事儿上想就安心的睡觉去了。   至于孙丽萍睡在正屋,离着这边有点距离就更不知道了。   陆从月先把俩儿子喂睡着了,然后穿着厚的衣服躺在炕沿上,谢明朗端了脸盆和废水桶小心翼翼的给她洗头。   陆从月嗅了嗅鼻子说,“这水怎么有股艾草的味儿?”   谢明朗解释说,“虽然没查到有用的资料,可我觉得这艾草是好东西,所以烧水的时候就加了一把艾草和生姜进去,这样洗头发就不担心着凉了。”   说着谢明朗小心翼翼的把水撩到陆从月的头发上打湿,又打上海鸥洗发水将头发洗干净,这才迅速的用毛巾撩水将泡沫冲洗干净。   头发洗完,谢明朗没急着让她擦澡,反而用几块毛巾反复的给陆从月擦拭头发,直到头发擦的差不多了,这才用毛巾重新包裹起来让她下炕给她擦身上。   陆从月看他那架势微囧,“我自己擦就好。”   “我给你擦能快一些。”谢明朗说,“你身上不舒坦弯腰啥的也不方便,你就乖乖坐着我给你擦,不能着凉。”   如今陆从月穿的衣服是在生之前专门用双层的厚棉布做的长袖衣服,这样也不怕着凉。   谢明朗坚持,陆从月就放弃挣扎了,索性就坐在马扎上等着谢明朗伺候。   谢明朗先给她擦脸,然后一路向下,擦到胸脯那的时候谢明朗忍不住吞咽了口水,小声嘟囔道,“肯定很好喝。”   “什么?”陆从月没听清楚侧耳又问,“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谢明朗知道自己不该肖想俩儿子的口粮,可看着就忍不住心猿意马,尤其是这俩还大了许多,更让他心驰神往。   谢明朗都有些不敢看了,飞速的给擦拭而过。   等谢明朗给陆从月擦完自己也出了一身的汗,黏黏哒哒难受极了。   扶着陆从月上炕,陆从月就钻进被窝了,头上感觉轻了二斤,身上也得轻了二斤,浑身舒坦。   谢明朗收拾屋里的东西然后出去,见其他人都睡了,索性又烧了一点热水把暖瓶灌满,而后去澡房冲了个凉水澡。   吃素的男人实在伤不起。   想啊,馋啊,嫉妒俩儿子啊,这些感情在这一刻全都爆发。   在澡房里谢明朗自我满足了一回,出来时忍不住叹了口气,为啥要养孩子呢,夫妻俩过小日子难道不好吗。以后一定得去买些套回来,听说那玩意儿能不让媳妇怀孕。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谢明朗回屋的时候陆从月已经满足的睡睡了,他摸了把陆从月的头发已经干了,于是放下心躺下睡觉。   月子里的小孩能吃能睡,但拉尿的也多,谢明朗晚上照例当二十四孝好爸爸,辛辛苦苦照顾俩儿子。   以前的时候没感觉,现在瞅着这俩就像看着俩敌人,抢了他媳妇的敌人。   没办法,敌人太小也不能撵走只能忍着了。   陆从月浑身舒坦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就被刘桂花和孙丽萍发现了不同。   孙丽萍一看就知道是谢明朗偷偷给洗的,可洗也洗了她也没说什么。刘桂花却觉得陆从月不听话,唠唠叨叨的说了半上午。   可陆从月身上松快了,头发也舒坦了,刘桂花说就说,她就当没听见,丝毫没影响心情。   看陆从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刘桂花又暗地里嘱咐谢明朗,“她胡闹你后面可不能再由着她胡闹了,万一受了凉,年纪大了就受罪了。”   谢明朗认错态度良好,刘桂花说什么就是什么,绝无二话。   可背着刘桂花的时候谢明朗却对陆从月说,“没事儿,要是受不了咱就再洗一次,一回生二回熟。”   话是这么说,可刘桂花和孙丽萍却加强了对这小夫妻的看管。后面哪怕谢明朗休息也不肯让谢明朗单独照顾这娘几个了。   谢明朗独守空房,白天屋里人又多,后头半个月陆从月再也没找到机会洗头发擦澡了。   好在中间洗了那一次没好歹没那么难受,这后头半个月陆从月过的也不算太难过。   意外又出在满三十天的时候,孙丽萍和刘桂花觉得陆从月中间洗澡洗头了还得再养养,于是又把坐月子的时间给延长了半个月。   陆从月原本兴致勃勃的打算痛痛快快洗澡洗头发,一听这消息险些没晕过去。   这月子真是没头了,她实在太可怜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你们坐月子的时候洗澡洗头了没有。我一胎坐月子的时候因为是夏天,然后十多天的时候洗了一次澡,但婆婆不让用吹风机,然后头发就晾干的,我感觉更难受……这次坐月子还得是6月份,我觉得到时候我可以坚持一下用下吹风机……想想坐月子就浑身难受,嗷~ 第92章   坐月子太难熬,在陆从月千呼万唤中终于达到了刘桂花和孙丽萍的要求,足足坐了四十五天的月子。   出月子这天天气暖和,阳光明媚,最重要的是还没有风,简直是出月子的大好天气。   刘桂花这下终于松了口气,出去买来一捆艾草烧了热水把屋门关的严严实实的让陆从月洗澡。   好歹也有一个月没洗澡了,陆从月痛痛快快的洗了澡,光洗澡水就换了三次,洗头发的水第一次的时候都看不出水原来的颜色了,打上洗发膏洗了两回才好歹洗干净了。   从澡房里出来,陆从月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天也蓝了,云也白了,整个世界都带了光彩。   正站在院子里晒太阳,屋里的俩小子嗷的一嗓子又哭了起来。   大好的晒太阳的机会被打断,陆从月只能认命的进屋做一位合格的奶娘了。   满月的时候没摆酒席,这时候陆从月真正出了月子了也得商量摆酒席的事情了。   裴演夫妻觉得这酒席该他们来出钱出力办,但谢大海不同意,最后刘桂花说,“这还不好办,先弄好了,到时候两家一人一半不就成了,都是为了孩子好,咋样都成。”   于是这提议被采纳了,两家合办这满月酒席。   而且这酒席还是在这院子里办,毕竟地方宽敞干啥都方便。   陆从月出了月子,第一件事儿就是想出去溜达溜达,于是孙丽萍笑着说,“那你就提前把奶挤好放罐子里,等孩子饿了我给喂上,你娘还没在京市逛过呢,你们俩带她四处逛逛。”   刘桂花很心动,于是就跟着小夫妻一起出了门。   其实这时候的京市也没什么好逛的,带着她往天/安门那边逛一圈,又在附近走了走,最后去了北海公园看看风景。   恰逢春日,北海公园杨柳依依花开繁茂,不少人都在这样的季节出来游玩了。   刘桂花和陆从月坐在长椅上歇着,看着眼前的风景笑着说,“以前只想填饱肚子就好,哪里想到有一天会到这样的地方来看看来坐坐啊。”   “以后娘想来随时来,我们陪您逛逛。”陆从月说,“就怕您舍不得哥哥和嫂子他们。”   刘桂花噗嗤笑了起来,“偶尔来还成的。不过等你嫂子生了我也就真没空出来了,他们那么忙,可没时间带孩子的。”   他们坐的长椅后面隔了围栏外头就是一条马路,不时有自行车和汽车驶过。   刘桂花笑着说,“我来的时候你哥也去借了这样的小汽车去送的我,可惜那车子没这车好。”   闻言陆从月和谢明朗看过去,就看到一辆军用吉普车正从不远处朝前面去了。   车子开的不快,三人正正好好的看个一清二楚。车窗子开着,里头坐了几个人,其中一人头发花白,显然是位老人了。   陆从月说,“那位老人定是位位高权重的人,不然不会有这样的车接送。”   而此时的车上,陈娟娟和陈培风正逗着爷爷说话,可陈红军为人严肃,并不喜欢这些嬉闹,脸上多少有些不耐烦。   勤务兵周叔跟了他很多年了,知道陈红军的为人便指着窗外说,“司令,那边就是北海公园了,要不要下去逛逛?”   说着他突然一顿笑了起来,“司令,刚才我看见俩女人长的和您真像。”   “什么?”陈红军眼睛一瞪,“停车。”   车子停下,陈娟娟不高兴的对周叔说,“周叔,您这是做什么?这京市怎么可能会有人像爷爷,爷爷刚回来还得回去休息呢。”   陈娟娟说着却扭了脖子去看,可车子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她根本看不清楚,只能隐约看到北海公园内有一男两女站在那里朝着外头看着,却不是他们这边。   “下去看看。”走失的那个女儿可以说是陈红军的心病,哪怕这些年他收养了儿子也有了名义上的孙子孙女,可他仍旧想起他的妻子和那个活泼的女儿。但凡有一点消息他都不愿意放过。   周叔可不会听俩小孩的,当即就说,“好。”   说着周叔下车然后拉开后头的车门,陈红军下车,大步和周叔往北海公园去了。   “爷爷。”陈娟娟急了,不由想到年前她去沂河那边打听的时候听来的消息,那时候她可是听说了,那个刘桂花去东北随军了,陆从月是来了京市的,总不能这么碰巧就让她爷爷碰见了吧。   陈娟娟皱眉对陈培风说,“你还坐着干什么,赶紧下去看看去。”   姐弟俩急匆匆下车,而陈红军则和周叔快步进了北海公园往那三人待的地方去了。   “在哪?”陈红军看着偌大的北海公园有些茫然。   周叔指着一个位置说,“刚才就在那里,咱们车子过来的时候离得很近。”   说完话陈红军已经快步朝那边去了,可惜他们过去的时候只有空空的长椅早没了人影。   陈娟娟姐弟俩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责备的对周叔说,“周叔人呢,你怎么也不看清楚就带爷爷过来,累着怎么办。”   周叔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对陈红军说,“刚才还在这儿想必走不远,咱们再找找,过来的路没人,这里就一条路咱们兴许能追上。”   陈红军一声不吭直接朝前面去了,陈娟娟又急又气跟着追了上去。   不过陈红军到底上了年纪,早年在战场上也受了不少伤,如今看着壮士,可真的找起人来又有些力不从心。两人追了半天也没看到周叔说的那三人。   陈红军问周叔,“老周,你真的看到了?真的和我很像吗?”   “像。”老周虽然没见过陈红军的妻子,但是对方唯一的照片时常被陈红军拿出来看,所以周叔也有印象,“那女人大约四十来岁,猛地很像您太太,但五官与您很相似。”   他想了想说,“她旁边一个年轻的女人倒是和您太太更想象一些。”   陈红军目光眺望着远方希望能够看到,可惜什么都没有,但他仍旧高兴道,“那就是了,小丫头小时候就时常有人说她长的像我,肯定是她。她还活着!”   当初不得已将女儿托付给老乡,谁知等他再去找时已经找不到踪影。那时候战火纷飞,哪怕找不到孩子他在心底仍旧期盼自己的女儿能够活着。   虽然这只是周叔一眼,但陈红军的心突然就生出了希望,他说,“既然她能来第一次那肯定还会来第二次。那我们就多往这边跑几趟总能找到的。”   陈娟娟追上来看到没见到人好歹松了口气,然后说,“爷爷,兴许是周叔叔看错了,这都多少年了,没法找的。”   “能找到的。”陈红军此刻心中满是希望一点丧气的话都不想听,他意外的看着陈娟娟说,“怎么,你不希望我找到你姑姑?”   闻言陈娟娟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摆手,“那怎么可能,娟娟是知道爷爷多想念姑姑的,要是能找到姑姑是最好的。可是……”   “那就行了。”陈红军只听这些,其他的话也不想听了,“反正找人的事儿我来找就好,跟你们就没什么关系了。”   陈娟娟张了张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果然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以前待他们再好也白搭,终究抵不过亲生的孩子。   所以陈娟娟在心里热切的希望爷爷不要找到那个女儿,一辈子都找不到才好。   而陈红局军既然得了希望那便不会轻易的放弃,这日下午一直带着周叔在北海公园找谢明朗一行人。   但谢明朗三人那时候已经逛的差不多了,从长椅那儿直接出了北海公园坐车回家去了。   路上刘桂花还意犹未尽,“这公园可真漂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来看看。”   陆从月说,“既然嫂子还不到生的时候娘您就在这儿多住几天,过几天我们再带您去一趟。”   刘桂花笑了笑说,“好。”   好不容易出来一回,怎么也得看看伟人住过的地方才行。   隔天谢明朗夫妻又带着刘桂花去了其他的地方游玩,在刘桂花决定要回东北的前夕又一次带着她去了北海公园。   北海公园的景色的确是美,天然的美景没有遭到任何的污染,天蓝水清,树木抽新,各色花儿也争相开放。人到了这个地方眼中真的只剩下了美景,再多烦心的事儿到这里来都会忘记。   陆从月看着如今笑容满面的娘,再想想刚来时见到的刘桂花心中也不由感慨,若是刘桂花一直在亲爹娘身边长大,应该不会养成懦弱胆小的性子吧,只可惜她娘的童年过的实在糟糕,是刘桂花这辈子都不愿提及的过往。若是娘的父母还在……   陆从月说,“娘,您就没想过再找找亲生父母吗?”   “怎么找。”刘桂花脸上挂着无所谓的笑意说,“当初我也问过刘老太,但她不肯说,问她又什么信物,她也说没有,说只知道是个打鬼子的,穷的叮当响,养不活了偷偷扔她家门口的。说养我花了不少粮食和钱。根本就不肯说实话。”   她顿了顿看着不远处的湖面说,“再说,那个年代战火纷飞,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活着。刘老太都没扔了我,我想但凡我亲生父母能好好的活着也不至于把我给扔了吧。现在我都这把年纪了也不去想这事儿了。有儿有女的了,再想不知道活着没活着的父母又有什么意思呢。”   话刚出口,背后却有人喊了一声,“或许不是那样。”   陈红军跟周叔两人这几天一直在这附近转悠找人,前几天一直没找到,陈娟娟姐弟更是说了不少的丧气话,可没想到在陈红军快要认为是周叔看错的情况下找到了这三人。   在看见这三人背影的时候陈红军平静多年的心突然就跳动起来,甚至有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让他不自觉的靠近。   待听清楚几人谈话的时候陈红军甚至都确定了,所以也忍不住开口了。   而谢明朗三人听见这话惊讶的回头,就看见一位满头华发的老人正站在那里看着她们,在不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跑了过来。   陆从月不认识这位老人,却隐约觉得这位老人就是那天他们看到的吉普车上的老人,更让她惊讶的是跑过来的正是当初与她有过两面之缘的陈娟娟和陈培风。   “陈娟娟同志?你们怎么在这里?”陆从月惊讶的问道。   陈娟娟焦急的神色顿时一僵,也在这一瞬间陈红军锐利的双目看向陈娟娟,“你认识她们?”   陈娟娟张了张嘴,“不、不认识。”   当初她肯去找陆从月就是想确定对方生活的环境,确定对方会不会对她们的生活造成威胁。后来去的那一趟得知陆从月已经进京市后也曾担忧,可京市那么大,她并不觉得会那么巧的就能凑上。更何况她爷爷平时很少出门,怎么可能碰的上。   谁知现在就这么巧,还真就碰上了。   这几天爷爷一直在找这几人,原本都要放弃了结果突然找到了,陈娟娟别提多郁闷了。   陈红军轻声哼了一声朝陆从月三人靠近,他目光扫过陆从月的脸再扫向刘桂花,眼神充满了柔情。   像,实在太像了。   哪怕自己平时不照镜子,家中也是有他的照片的,刘桂花五官像极了他,可猛地看过去时又似乎看到了当年那个英姿飒爽的女人,那个女人是他的妻子。   找自己的女儿也有好多年了,他以为在他入土之前再也看不到了,没想到竟然在京市碰到了。   陈红军眼眶都有些红了,看着刘桂花眼神都不敢挪开。他想伸手拉拉她的手然后问问她这些年过的好不好,也想问问她是不是怪他这个做父亲的,可他站在原地话不敢说,动作也不敢做,只觉得看着自己的女儿就已经足够了。   而刘桂花在看到陈红军的瞬间却有些惊恐,不安的攥着陆从月的手,小声道,“他、他这是干啥?”   她心里隐约有种感觉,像是与对方有什么关系一样,可心底又隐约不想去探查。   陆从月和谢明朗对视一眼,仔细的打量这位老人,在老人五官中能隐约看出熟悉的感觉来。   难道这位老人和刘桂花有什么关系?   不待陆从月开口询问,刘桂花就拉着陆从月的手惊恐道,“从月,我们回家好不好?”   陆从月指了指陈红军说,“可他……或许该谈谈?”   “不要。”刘桂花突然就哭了出来,“我要回家,从月,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陆从月无奈,在陈红军痛苦难受的目光中点了点头说,“好。”   谢明朗也震惊于这事情的发展,很明显,看着这两人的状态能猜测到一二,可现如今刘桂花根本不想听也不想接触他们作为女儿和女婿只能照顾刘桂花的感受先带她回家。   见他们要走,陈红军急了,“别走,等一下听我说好不好?我是你的父亲啊。”   陆从月看向刘桂花,刘桂花却直接捂住耳朵,“从月,回家。从月,回家。娘求你了,带娘回家好不好?”   刘桂花喃喃自语,显然很抗拒这件事情,陆从月皱眉对陈红军点了点头然后和谢明朗带着刘桂花离开了这里。   看着三人走了,陈红军急步想要追上去,却被周叔和陈娟娟拉住,陈娟娟说,“爷爷,说不定您找错人了天底下长的像的人实在太多了,她不一定就是。您别难过,我和培风会陪着您的。”   陈红军深深的看她一眼,说,“你见过他们?你早知道她们长的像我?”   陈娟娟被逼问,心头一颤,但还是强硬道,“我、我也不知道,就当初去琅琊市的时候见过那个年轻的也没往这方面想。”   这话显然陈红军是不信的,但人都有私心,陈娟娟姐弟俩打的什么主意他一清二楚,为何会隐瞒这事儿心中也有所想,但现在并不是发作的时候。   “司令,您先回去,我跟上去看看他们住在哪里,回头咱再想办法好不好?”周叔知道陈红军的心结,赶紧道,“显然她们吓坏了,咱们得慢慢讨论这件事,急不得,既然知道她在京市那就不要紧,咱们就有办法,毕竟当年的事儿您也是迫不得已,她会谅解您的。”   “她真的能原谅我?”哪怕当时是真的迫不得已,可陈红军心里对女儿也只有亏欠,他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催促道,“那你快去,别让他们发现了。”   周叔应了一声就追了上去,陈红军看着陈娟娟眼神凌厉的说,“这事儿以后我会调查清楚的。”   陈娟娟的心陡然一惊,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说完陈红军迈着大步朝外头的车子走去,陈娟娟站在原地有些后悔,当初干什么非得去看看,甚至为了几件衣服找上门去,现在好了,竟然让爷爷怀疑她了。   陈培风看着陈娟娟说,“你这是不是就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又能好到哪去。”陈娟娟害怕陈红军却不害怕陈培风,她讥讽道,“别忘了,我们的父亲都只是被收养的,人家这个才是亲生的,等人家真的团聚了,你以为我得不到好你就能得了好了?”   说完陈娟娟也往外头去了,陈培风顶了顶后槽牙,也后悔当初被这丫头牵着鼻子去的那一趟了。   谁让这世事无常到这地步,这么大的京市居然靠着一眼就找到了亲生女儿了?   旁的不说,就那五官也能让人确认的七七八八了。   陆从月和谢明朗扶着刘桂花走的飞快,刘桂花脸上仍旧慌慌,好歹不再哭了,陆从月担忧的看了眼谢明朗。   谢明朗不着痕迹的朝后面瞅了一眼,陆从月微微侧目却没发现任何人,她疑惑的抬眉,谢明朗张了张嘴无声道,“有人。”   陆从月恍然大悟,显然对方是那位老人身边的人了。   三人出了北海公园直接坐公共汽车回家,下了公共汽车回到家,刘桂花就钻到东厢房她休息的屋里去了。   陆从月先去喂了孩子过去敲门,刘桂花开了门脸上全是泪痕。   陆从月叹了口气将门关上,揽住刘桂花的肩膀说,“娘,那位老人的确跟您很像,他又说是您的父亲,或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您真的不打算听听吗?”   刘桂花垂眸流泪,“我一想到那些年在刘家过的日子就难受。甚至不止一次的想为什么会有那么狠心的父母就不要我了将我扔了,是嫌弃我是女孩还是嫌弃我吃的多。为什么那样对我。”   她哭的难受,似乎又回到那些年,在懂事的时候刘家人就告诉她,她是被人扔了刘家人好心收留了她。告诉她要知道感恩,要为刘家当牛做马。   所以自打五岁开始捡柴干活做饭,在孩子里面她是最小的,但干的是最多的,吃的是最少的,长到十几岁都瘦瘦巴巴。因为她要报恩,要对得起刘家对她的养育之恩。甚至到了十三岁的时候险些被刘老太拿去给刘老太的儿子换媳妇。   后来更是为了粮食对陆家狮子大开口,这些年她受了多少委屈,现在就有多难过。   就像她之前说的,不知道亲生父母的事情也就没啥感觉了,反正有儿有女了,可现在猛不丁的突然出现个人,说了那样一句话,她还长的像那人,她甚至在一瞬间就能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这大概是血缘的奇妙之处,只需要一眼就能确认的关系。   可刘桂花太难过了,她甚至害怕去看到那样的亲人,她害怕从亲人口中听到所谓的真相,她太害怕了。   这种事毕竟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对方的感受,哪怕对方是她娘,陆从月也找不到其他的话来劝慰刘桂花去见那人一面。   刘桂花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已经不需要父母了,他出现又要做什么呢?还不如一直就当我死了的好,各过各的日子不好吗?”   陆从月叹了口气,知道是她娘童年生活的经历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了。可翻边脑袋她也找不到关于她娘认亲的剧情,甚至在她知道的剧情里她娘都没有遇见这位老人,更何况是相认了。   可另一方面陆从月又觉得京市那么大,双方竟然就碰见了,这说明老天爷都在催动这件事的发生,或许是老天爷在帮助她娘找回自己的父亲。   陆从月算了算刘桂花被收养的那个年月,然后说,“您说刘老太说当年您父亲就是个穷当兵的养不起扔在她家门了。可刘老太的性子娘您也清楚,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她那样的人没有一点好处,她能随便捡个孩子回去养着?要知道那时候多一口人就多一口人的粮食,她有那么大方为了从小培养一个干活的人把您捡回去吗?” 第93章   刘桂花一愣,“那不然呢?”   其实刘桂花也不信刘老太的话,觉得那些话都是刘老太骗她的。但是他们家逃荒到这儿的时候独门独户的也没有其他认识的人,她想去问问都找不到人问。   可刘老太将她养大是事实,哪怕她活的辛苦,可到底没被扔了或者卖了,这一点上刘桂花还是感激刘老太的。所以前年去找刘家断绝关系的时候没闹的太狠让刘家把以前去陆家搜刮的东西要回去。可现在听陆从月一说刘桂花心中也不禁对这事儿进行思考,刘老太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的养她。毕竟就算养大她能干活,可在她能干活之前不还是浪费粮食?   陆从月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说,“那万一是当初您的父亲真的是在打鬼子而为了您的安全才寄养在老乡家里的呢?依着刘老太的性子,必定会要报酬,说不定当时您父亲还给了刘老太好处,只不过好处她吞了,又打您从小给您灌输那些错误的观念,让您觉得亏欠了刘家呢?”   刘桂花倒是没想那么多,虽然她心里知道刘老太的话并不可信,可长年累月的洗脑却让她在看到陈红军的那一刻想当然的认为当年是她的父亲抛弃了她。   所以等陆从月说了这些的时候刘桂花就愣住了,纠结了,有些不敢相信了。   陆从月继续说,“您对刘老太更了解,应该清楚她的为人,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怎么可能平白的白养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个女儿。我觉得她说不定就是拿了好处又担心被老天爷惩罚才勉强养着你。说不定当初您父母寄养您的时候还给了信物,也被刘老太吞了。”   以前的时候刘桂花压根没想过这些事情,甚至在刘老太日复一日的念叨中真得以为自己的父母是不要她了。   陆从月站起来说,“娘,您想想清楚,我回头让明朗给哥打个电话问问他的意见,您先在京市多呆几天。”   另一边周叔一路跟着谢明朗他们到了四合院这边确认了住所后又在周围问了几个大爷这才回去跟陈红军报信去了。   陈红军听到他们的住所,心里好歹没那么难受,“也就是说她没吃什么苦受什么罪了?”   “这个不知道。”周叔非常的诚实,他说,“不过听人说她的女儿是去年的时候才搬来的,三月份刚生了一对双胞胎,以前是乡下人。要不我们去那边问问清楚去?了解清楚她这些年过的日子兴许您就有法子接近她了呢?”   陈红军现在犹豫不决,他的内心恨不得现在就上门认女儿去,可想到在北海公园女儿的反应又担心害怕自己会被嫌弃。   于是周叔一提议,陈红军几乎未考虑就答应下来,“那咱现在就走,开车回去。”   周叔照顾他多年,听了连忙去安排这事儿,部队上,还有车辆安排上,一应事物都得安排妥当。   周叔去安排了,陈红军便将陈娟娟叫来问陆从月娘家的具体位置。   陈娟娟原本还想拖延不肯说,陈红军的双目却像能穿透她的内心一样直勾勾的看着她说,“你不说我也能查到就是时间的问题,你不说,那么现在和你弟弟都给我搬出去。”   一听这话陈娟娟更加后悔当初的决定,还不如就当啥都不知道不去联系不去打探呢,现在可好,居然要从她嘴里说出地址来了。   可陈红军什么人,陈娟娟挣扎了一下还是将地址说了。   陈红军发现这沂河生产队离着当初他寄养的地方的确远了些,也难怪这些年他没有找到了。   问到了地址,车辆也安排好了,陈红军当天便出发前往沂河县。   从京市到沂河县坐火车要一天一夜,但陈红军等不及坐火车,让司机路上不停的飞快奔去,下午两点多出发,到了第二天凌晨两点的时候就到了沂河县。   在周叔的劝说下陈红军在招待所睡了几个小时,天一亮就直接开车前往沂河生产队去了。   陈红军今年已经六十七岁了,如此的长途跋涉哪怕睡了几个小时也很累,但因为要靠近女儿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了,他反而来了精神,等看到沂河生产队的时候他的整颗心都激动了。   “这里就是她的家乡了吗?”陈红军看着破旧的村庄忍不住流下泪来,他的女儿本该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却因这些原因与她分别至今未能相认。   吉普车还没进村子就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几个知青正准备出门上工看见吉普车就停了下来,更别提村里的人了,哪里见过这样的车子。   陈大娘一家就住在村西,看见吉普车的时候眼睛都亮了,“领导来咱沂河生产队是找谁啊。”   陈红军看了陈大娘一眼,温和道,“我想问问刘桂花一家。”   “她家呀,早不住这儿了。”陈大娘一听是问刘桂花的顿时没了兴趣,可心里又在嘀咕刘桂花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人物了。   突然知青那边有人推了齐小富一下说,“小富,刘桂花不就是你舅妈吗?”   闻言陈红军望向在人群中有些瘦削脸色阴沉的齐小富,“这位同志,你是刘桂花的亲戚?”   齐小富看了对方一眼,突然走到陈红军面前说,“对,刘桂花是我亲舅妈。”   说着他瞥了眼吉普车的车牌,然后说,“您是从京市来的吗?您找我舅妈有什么事?”   齐小富心里现在已经万马奔腾,他舅妈不是早就去东北了吗,既然对方是京市人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陆从月反而千里迢迢找到这里来?   对刘桂花的身世,沂河生产队就没有不知道的,齐小富以前虽然只是知道一星半点到了生产队插队后更是听了不少刘桂花的传闻。   现在这京市的老人来找刘桂花了,看着年纪……   齐小富突然一惊,难道是刘桂花的亲生父亲,但并不知道陆从月去京市的事?看对方的穿着和开的吉普车,想来是有权有势的,那他是不是有机会了?   齐小富心里突然激动起来,语气也热切起来,“不过我舅妈去年就跟着我表哥随军去了东北了,我表姐现在在京市。”   陈红军虽然对这青年感官不好,但到底是女儿的亲戚便点了点头说,“那你能带我到她住的地方看看吗?”   “行。”齐小富热情极了,转头跟张曼丽说让她给他请假,让孩子先上自习。自己则带着陈红军一行人往村东头去了。   几个知青看着齐小富上了吉普车走了,有些羡慕的说,“看来小富这次有机会了,真羡慕。”   张曼丽看了远处一眼抿了抿唇上班去了。   吉普车穿过村子的大街一路慢行到了村东头,车子停在李小红家门口几人下车,齐小富指着陆家的小院说,“那就是舅妈家了,住的是村子里最好的房子,可惜现在也闲着了。”   恰在这时李小红和徐大军也出来了,看见齐小富的时候李小红皱眉,“齐小富,你到这里做什么?”   她目光略过陈红军有些疑惑,见他们看着陆家的院子就不高兴道,“他们家现在没人,你们打什么主意?”   陈红军看着李小红,温和道,“我是想打听刘桂花的事情,小同志你知道吗?”   李小红皱眉,“您是哪位?”   虽然不认识对方,可对方能开着吉普车来显然就非富即贵,她想不通这人来找刘桂花做什么。   陈红军说,“我应该是她的父亲。”   “父亲?”李小红惊讶了,随后看了眼齐小富了然他的目的了,她便说,“桂花婶子到底是长辈我们不是很了解,但我爹是大队长,要不我带您去找我爹,让他跟您说说?”   说着李小红看了眼齐小富说,“您身边这个说是桂花婶子的外甥吧,不过您可能不知道,他跟桂花婶子一家关系可不好,就在年初的时候他威胁桂花婶子的闺女把他弄京市去呢,现在看见您开着车来了,别是打这主意吧。”   李小红说这话可真是扎心又难听了,齐小富脸色难堪,咬牙切齿道,“李小红,你平白诬陷我做什么。”   “我难道说错了?”李小红脾气并不怎么好,当即就说,“要不要我数数你干的那些缺德事儿?”   齐小富脸色阴沉,狠狠瞪了李小红一眼,“你给我等着。”   徐大军皱眉,“齐小富你最好给我消停点,这里是沂河生产队,容不得你撒野。”   齐小富嘴唇抽动,哼了一声扭头就走,陈红军微微皱眉,“他跟刘桂花一家关系不好?”   李小红说,“他妈是从月的亲姑妈,也是桂花婶子的大姑姐,他爸妈都是好人,他家就出了他一个奇葩,不是个东西。他想去京市,过年的时候就威胁从月把他弄京市去,从月不答应就威胁他父母,现在估计想搭上您这条线去京市呢。”   “时间不早了,小红,待会儿你要上课了。”徐大军说,“我带他们去找爹,你先去上课吧。”   李小红点了点头,然后说了声就走了,徐大军则打算带陈红军几人去找大队长。   陈红军叹了口气说,“看来不能看她住的地方了。”   徐大军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我有她家钥匙,只要您确实是她的父亲,我可以开门带您去看看的。”   “真的?”陈红军又高兴起来,“看来你们夫妻跟他们家关系不错。”   徐大军实话实说道,“我媳妇跟陆从月是好朋友,我和陆从月的丈夫是发小。”   陈红军一听不禁在脑子里浮现出昨天见到的年轻男女,想来那就是自己的外孙女和外孙女婿了。   到了李先进家的时候李先进还没出门,见徐大军带了人来就问什么事儿,徐大军说了,李先进惊讶的打量陈红军,果然觉得和刘桂花像,对方又是干部气派,李先进顿时有些忐忑,连忙将人迎进屋里说话。   徐大军还得去上工,但因为涉及陆从月家所以就干脆没去,就在院子里呆着。   陈爱华凑过来说,“小红去上课了?”   “是。”徐大军说。   陈爱华说,“你妈肯定不能来带孩子,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办?我可以帮忙给带孩子,但是你们得搬回来住。”   徐大军看了她一眼说,“娘,我们不会搬回来的。”   陈爱华脸拉下来,忍着怒气说,“那你就打算让她背着孩子去上课?还是把孩子扔家里?”   徐大军疲惫又无奈,“还有近俩月的时间,到时候再说。”   见说不通陈爱华哼了一声走开了,徐大军叹了口气觉得这日子可真麻烦。   屋里陈红军跟李先进问了许多刘桂花的事儿,李先进到做了许多年的大队长,对刘桂花的事儿也清楚,便将刘家所在的地方说了,也将刘桂花的来历给说了。   话说到这份上哪怕没见到刘老太陈红军也能确认刘桂花就是他的女儿了,只是他没想到他的女儿自小吃了那么多的苦。   当初为了让女儿能过的好一些,他团里的战友们给他凑了一百块钱,他又把一块小小的金锁给放上了,他以为当年对他们热情的女人会好好待他的女儿,没想到他的女儿五岁就开始干活,甚至积劳成疾身体虚弱。   而且要不是男人体贴心疼她让她好好养着,恐怕他现在都看不到自己的女儿了。   难怪昨天看到他的时候他的女儿那样惊恐害怕,原来,他的女儿以为当年是他抛弃了她。   可那时候部队辗转,妻子牺牲,他若是带着孩子怎么上战场,那时候他忍着巨痛将孩子托付给刘老太,没想到竟托付给了一头狼。   陈红军眼眶都湿润了,叹息道,“没想到她受了那么多苦。”   李先进忙说,“其实刘桂花在娘家过的不好,可嫁到我们这儿后日子过的不错,她男人原来是附近的木匠,家里条件不错。男人死后大儿子也正气去部队当了兵,现在据说是营长了,女儿嫁给京市的知青去年也去京市享福了,她的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对对对。”陈红军擦了擦眼泪说,“能带我去见见刘老太吗?”   李先进点头,“当然可以。”   对于陈红军这样的人李先进可是不敢得罪的,眼下别说活不多,就是多也得带着人家去。   对方是京市来的,兴许以后他闺女两口子能用得上人家帮忙呢?   到了院子里徐大军果然还在,于是翁婿俩坐上吉普车一路往丰收生产队去了。   这时候大家都去上工了,但刘老太却在家,徐大军上前喊了一嗓子,没多会儿就听见里头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听着这声音,陈红军不由皱眉,“这就是刘桂花的养母?”   李先进点点头说,“忘了跟您说了,以前刘家人老去陆家打秋风不把刘桂花当人看,所以前年她大儿子回来的时候就来刘家这边断绝关系了。毕竟当年刘桂花嫁给陆大栓的时候是写了文书的,一百块钱加两袋子粮食从此各不相干。所以待会儿她若是趁机跟您要东西,您可千万别给。”   竟然还有这事儿,陈红军心里隐隐有了怒气,就那样对他的女儿还想问他要东西,真的有这脸吗?   刘老太和陈红军年纪差不多大,从屋里出来开门看见陈红军的时候直接愣了一下,接着说,“你找谁?”   她目光瞥了眼李先进倒是认识李先进说,“你们来干嘛?”   陈红军说,“我是刘桂花的亲生父亲,当年将她托付给您的陈红军,您还记得吗?”   他这话一出刘老太顿时惊呆,这人竟然还没死,还找到她家门来了?   再看一眼旁边的李先进,哪还有不清楚的,说不定她这些年怎么对待刘桂花的都被说了干净。   刘老太吞咽了口水有些紧张,“你、你还没死啊。”   她说完就打了自己一嘴巴子,然后讪笑道,“她嫁人了,你去找她就行,她不跟我们家来往了。”   显然刘老太是认出了陈红军的,但陈红军既然来了自然也要问个清楚,“听说您这些年对她并不好。”   刘老太讪讪,没敢说话,这要是换个人来说不定她就撒泼打滚了,可眼前的人看着虽然年纪不小,可一身的气势却让她害怕,更别提这人当年还当着她的面杀过鬼子,也算救了她一命,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把孩子托付给她了。   可现在她打滚也不敢打,生怕这人拔枪将她一枪给蹦了。   陈红军说,“听说她是我给丢了,然后你好心捡回来的?”   “听说她五岁就开始干活带孩子做饭?”   “听说她年纪轻轻就在娘家累的病弱不堪给你儿子换媳妇人家都不乐意要?”   “听说当初你把她一百块钱两袋子粮食卖了?”   “刘玉芬,你好的狠呐!”   陈红军的话一句句落在刘老太的心口上,每说一句她的心就颤一分,待最后一句落地,刘桂花腿一软直接摔倒在地上,“我、我、我错了……”   “你错了?”陈红军冷笑一声,“当年临走时,我给了你一百块钱和一把金锁,你却说我丢了她,你养大她不容易,那年月一百块钱什么概念你难道不清楚吗?”   刘老太看都不敢看陈红军了,更别说讹钱了。   当年什么情形旁人不清楚她一清二楚,也就是仗着在这边没人知道,所以大家真的以为刘桂花是她捡来的,刘家能给刘桂花一口吃的都是对刘桂花的大恩大德。   甚至在刘桂花一家来刘家断绝关系后也说尽了刘桂花的坏话说她没良心。   可在这一刻,刘老太的行为被扒个一干二净。   一些在家的老太太听到这里这才恍然大悟,知道刘老太干了什么样的缺德事儿。   陈红军对刘老太怒目而视,“当年我就不该救你,没想到竟救了一头狼,还险些将我女儿搭进去。”   嚯!这人当年还救了刘老太,那刘老太就是恩将仇报了。   陈红军说,“过去的事我也不计较了,现在将我留给女儿的金锁还回来。否则……”   他没说下去,但刘老太却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她连忙爬起来说,“我去拿我去拿。”   幸亏孙子要的时候她没给,不然这时候她上哪找金锁去。   刘老太连滚带爬的回屋翻出那枚小小的金锁,给了陈红军说,“我、我真的被猪油蒙了心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如今事情已经这样,刘桂花不想跟刘家计较,他也不想再计较了。   陈红军拿了金锁,对李先进说,“大队长,我们回去吧。”   这就算了?   李先进点点头,于是一行人又离开了丰收大队,回去的路上徐大军不时的瞅一眼陈红军。   原来这真的是陆从月的外祖父啊。   看这样子人家混的的确是好,看来他兄弟娶的媳妇还真是娶对了。   回到沂河生产队的时候整个生产队的人几乎都知道刘桂花的亲爹找来了,而且还是个京市的军官,开着吉普车来的。   早些年就又女人羡慕刘桂花的日子,现在一看人亲爹这么厉害就更羡慕了,纷纷说刘桂花命好。   曹大婶却说,“我倒是觉得刘桂花是苦尽甘来,想想她在娘家时候吃过的苦头,谁能比她更苦,现在得了好日子也是她应得的。”   话是这么说,可羡慕也是真的。   等陈红军到了沂河生产队站在陆家小院门口的时候,村里许多人都跑来看热闹了,陈红军也不觉得烦,甚至和看热闹的人聊起了刘桂花。   于是陈红军又从这些乡亲的口中得知了他所不知道的刘桂花的样子。   在乡亲们的眼中刘桂花胆小懦弱不善言辞。   在他们眼中刘桂花就是命好嫁给到了陆家掉进了福窝,男人虽然没了还有个有本事的儿子。   这样的话陈红军很喜欢听,就站在陆家门口和这些人说了好久的话。   眼瞅着快中午了,大家都得回去做饭了,徐大军打开陆家的门请陈红军进去看看。   陆家的小院在整个生产队来说真的可以算是最好的了。也就是陆家没有其他亲人,否则这院子一空出来估计就有人打主意了。   就这样,也就齐小富打过主意,可显然陆家不管是陆从月还是刘桂花都不会同意给齐小富住,所以这院子就空了下来。   空了半年多,院子里甚至长了一些杂草,但不难看得出,陆家的院子宽敞,房屋也宽敞。   徐大军带着陈红军挨个屋子看了一遍才出了小院,说,“桂花婶子现在应该在东北才对。”   “她在京市。”陈红军对陆从军的印象不错,笑着说,“就是因为在京市见到了她我这才能找到这里来。”   徐大军想了想说,“那大概是去看陆从月了,她女儿应该前不久刚生的孩子。”   “是,这大概就是缘分吧。”陈红军感慨的说,要不是这样,恐怕刘桂花还呆在东北,哪怕他日他看见了陆从月恐怕也不敢往自己外孙女上头想。   现在他了解了刘桂花这些年过的日子,那么回去后他不管刘桂花怎么骂他埋怨他,他都要对他好。   那是他唯一的女儿啊。   徐大军看着时候不早便说,“陈爷爷,时候不早您就上我家吃点饭吧。”   陈红军也还想再聊聊陆家的事于是就答应了,只不过他知道乡下日子不好过就让周叔开车去公社买点东西回来。   等周叔走了,俩人出了陆家院子,徐婶儿从院子里出来端着俩碗说,“大军,你看从月的外公来了他们也没在家的大中午的总得吃饭,我炒了俩菜先端过去凑合凑合吧。”   菜就是炒茄子和炒黄瓜,但看着色相徐大军就知道这俩菜一个放了鸡蛋一个放了油的,顿时非常感谢。   徐婶儿把碗塞给他摆手道,“都是邻居没什么好客气的。”   说完便回家去了,倒没和其他人一样对陈红军格外的好奇。   陈红军乐呵呵的说,“这邻居倒是热心。”   徐大军嗯了一声,“徐婶儿人很好,以前对陆家也挺照顾的。”   俩人去了徐大军的院子里,徐大军给他沏了茶便去准备午饭,去后头陆家自留地里摘了些青菜回来,周叔也买了鸡鸭鱼肉的回来了。   徐大军一看这么多东西有些发愁,他的手艺不怎么行,万一炒的不好吃了可咋整。   周叔说,“我做吧,我做饭还行。”   于是徐大军就打下手,周叔掌勺。   周叔到底照顾陈红军时间长了,对他的口味也了解,做饭也有两把刷子,看的徐大军眼花缭乱。   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陈红军也打算回京市去了,临走前陈红军说,“你是个好同志,以后去京市了别忘了去看我。”   说着还留了个地址给徐大军。   徐大军收了,却没觉得以后能用得上,提上李小红给准备的一些干蘑菇啥的送了陈红军几人出门。   等人送走,下午徐大军去上工,好些人就问陈红军的事儿,徐大军顾左言他,啥都说不知道,可把旁人气个不轻。   陈红军当天下午返回京市,隔了一天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决定上门去找刘桂花了。   他很想像一个父亲一样给自己的女儿买些礼物,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买些什么。周叔又开始出主意,“我打听了一下您的外孙女婿就在红旗饭店做厨子,要不您去问问他?我觉得您跟他讲明白当年的事,他应该能理解您,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陈红军虎躯一震,高兴的看着他说,“老周啊,脑子最近很灵光啊。”   周叔嘿嘿笑了笑,“那是您教的好啊。”   既然决定了俩人打算晚饭的时候就去红旗饭店吃饭,陈娟娟和陈培风自打知道陈红军去了一趟沂河生产队就一直惴惴不安,甚至打心眼里期盼着这只是一个误会。   可显然,从陈红军时而宽慰,时而懊恼的神情中不难猜测出来那个刘桂花真的是她爷爷的亲生女儿了。   那么现在陈娟娟也只能盼着对方有骨气一点,误会深一点,不要认她爷爷了。   但她又觉得不可能。   毕竟陈红军如今的地位,哪个攀上亲戚会舍得放下。   陈红军现在顾不上这姐弟俩,满心等着傍晚的时候俩人出了门去了红旗饭店。   红旗饭店自打谢明朗掌勺人流比以往更多,陈红军俩人到那儿的时候外头已经排起队伍,等了足足半个多小时这才轮到他们进去找地方坐下。   陈红军说,“你先去点饭,就点谢明朗炒的。然后咱等人少的时候再找他出来说话。”   周叔过去点菜了,过了没多久菜被端上来,色香味俱全,口味很符合陈红军的胃口。   他们过来的时候本来就晚,等他们吃完的时候也没多少人了。   陈红军就对服务员林燕说,“这位同志,我想找一下谢明朗,你就说我是他媳妇的外公。”   林燕一听这关系那还有什么说的,忙到后厨跟谢明朗说了这事儿。   “外公?”谢明朗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是谁了。   不过看当初对方的穿着打扮谢明朗也能猜得出来对方身份不一般,能找到他这里来也不算难事了。   至于他丈母娘和这位老人后面到底会不会相认的问题,谢明朗觉得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毕竟他丈母娘那性子真的太软了,这种人一旦固执起来比平常人更固执。不过他提前探探这位老人的底也不错。   若是真心想认回他丈母娘,又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他觉得在中间促进一下也不是不可能。   这会儿也不怎么忙了,谢明朗便收了东西直接换了衣服拿了早就准备好的饭盒出来了,等待会儿谈完就能直接走人了。   从后厨出来,谢明朗果然看到了陈红军。   陈红军再次看到谢明朗才算认认真真的多看了他两眼,心中对谢明朗印象不错,也算认可了这个外孙女婿。   “您好。”谢明朗客气的问好,可让他直接叫外公是不可能的。   陈红军尽量让自己和蔼可亲一些,说,“没耽误你上班吧?”   谢明朗摇头,“不算耽误,这会儿也忙的差不多了,再有点菜的也有其他厨师在做。”   陈红军点了点头说,“我尝了你做的菜味道非常好。”   “多谢夸奖。”谢明朗看了眼时间说,“您叫我出来是想问我岳母的事情吗?”   陈红军没料到这年轻人这么直接,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沉吟半晌说,“实不相瞒,昨天回去后我就去了一趟沂河生产队,也去找了刘老太,了解了一些这些年的真相。”   说到这里钢铁一样的男人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当年我和妻子是带着孩子辗转的,但在一次转移中我妻子牺牲,而我又要执行其他的任务,你也知道那时候战乱,若是带个孩子是非常危险的。那时候我恰好救了一对刘姓夫妻,他们知道了我的难处,便说可以替我养着女儿。”   明明过去了几十年的光阴,可回想起那一段过往陈红军就忍不住痛心忍不住后悔。当初他以为凭着这份救命之恩和那一百块钱,刘老太夫妻能好好待她的女儿,可没想到会是那样的结果。   谢明朗不用问也知道那刘姓夫妻说的就是刘老太和她的丈夫了。只是他没想到中间还会有救命之恩这件事儿。   换做其他人恐怕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会心动,也会放心,可谁能知道这刘姓夫妻就是一对豺狼,对恩人的女儿别说给个温饱,就是让对方安稳长大都是困难。   也就是六零年代□□的时候刘桂花已经嫁人了,否则恐怕都逃不脱被卖换粮食的结局。   陈红军叹了口气说,“那时候我也不舍得,刚没了妻子又面临和孩子分别,可没办法,我不能再带着她上战场,万一我死在战场她又岂能活?当时知道我要把孩子留在刘家生活,团里的人你一毛我五分的给我凑了一百块钱。我将一百块钱给了她们,不求对她多好,起码让她有口吃的,好好长大。”   说到这里陈红军泣不成声,声音都有些颤抖,“可就是这样,我的女儿还是被他们家当成牛马一样使唤。要不是去了这一趟,我都不知道我的女儿这些年受了这些的委屈。”   陈红军说的时候谢明朗就静静的听着,倒是没怀疑这位老人话里的真实性。当年的事已经无从考证,甚至刘桂花都不记得他们是哪一年开始逃荒的又从哪里开始逃荒的。   可若陈红军不是真正的想认回女儿,完全没必要走这一遭也没必要来找他。   端看陈红军坐的车也能猜测到对方如今所处的位置,不是真心的话完全没必要来接触。   谢明朗听完心里也忍不住唏嘘,一切还真像他媳妇猜测的那样,刘老太拿了好处不好好养孩子,而且还是救命恩人的孩子。   何其的歹毒。   谢明朗抬眼看着陈红军说,“这事的确骇人听闻,但您大概不知道,我岳母在刘家日子过的不但很苦,而且从小到大刘老太就给她灌输的是刘家好心捡到了被抛弃的她,刘家就是她的恩人,她对刘家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甚至于在嫁给我岳父之前险些被用来给刘家的儿子换媳妇。若不是因为身体长期营养不良对方看不上,恐怕日子会更苦。”   他顿了顿继续说,“昨天从外头回去岳母就一直在哭,她的性子是在刘家养成的,胆小懦弱没有主见。或许在看见您的一瞬间她也有所猜测,但她不敢接受这件事。可以说在心底抵触与您相认这件事。”   陈红军张了张嘴,老泪纵横,“是我对不起她。”   哪怕再困难,哪怕再危险,他都不该抛下她啊。   谢明朗掏出手帕递给伤心的老人,安慰道,“但岳母人很善良,心里也有自己的主意,现在比以前好的多了。现在只是没想明白,但我相信她内心是想跟您相认的,但请您给她点时间想清楚,不要逼迫她,可以吗?”   陈红军愣愣的看着谢明朗,震惊道,“你愿意帮我?”   谢明朗笑了起来,“能让岳母多一个亲人为什么不帮呢?她这辈子前半段过的苦,后半段没有理由不幸福。”   陈红军终于高兴许多,激动的看着谢明朗说,“谢谢你。”   “不用谢。”谢明朗看了眼时间,然后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要不要我送您回去?”   陈红军摆手道,“不用了,谢谢你。我会给她几天时间想清楚,等过几天我上门去看她行吗?”   谢明朗笑,“我会问过岳母的意见,当然她如果执意不愿意相认,也请您不要逼迫她到时候遵从她的意愿。”   “好好,”即便是这样陈红军也非常高兴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的好啊。”   谢明朗说着又想起陈娟娟姐弟,忍不住问道,“冒昧的问一下,您如今想认亲生女儿,那您夫人和后头的孩子能答应吗?若是认了亲要面对乱七八糟的亲戚关系,我觉得我岳母没有那本事应对,或许不认才是对她最好的。”   陈红军一愣,随即明白谢明朗指的是陈娟娟姐弟,于是解释说,“我没有再结婚,后来组织要给我介绍妻子我没答应,就收养了战友的孩子,那天你们看到的两个只是其中一个孩子的子女,名义上是叫我爷爷也姓陈,只是凑巧我那战友也姓陈罢了。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听他这么一说谢明朗心中敬佩,却也放了心,那如果认了亲他丈母娘就是老爷子唯一的女儿,也就不担心会有乱七八糟的亲属要相处了。   谢明朗和陈红军告别出门骑车回家。陈红军也心情颇好的上了吉普车准备回去。   才上车老爷子就一拍脑袋,“忘了问他桂花喜欢什么了。”   周叔却觉得这不是事儿,“司令您忘了,这次您能休息的时间很长,今天忘了问咱明天再来就是了。以前打仗的时候不都讲究各个击破吗,咱先把外孙女和外孙女婿搞定了,那女儿那边不就容易多了?”   陈红军一听是这回事儿,便说,“那咱明天再来。”   谢明朗回到家的时候刘桂花已经恢复了正常,昨晚几乎哭了一夜,到现在眼皮好歹是肿了,哄孩子的时候也没看出什么不对来。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谢明朗才将傍晚时候发生的事儿一一说给陆从月听了,陆从月对给钱这事儿也没惊讶,但对救命之恩这事儿却很震惊,刘老太也是缺德,人家父亲救了你们两口子的命,你们非但不好好给人养着孩子还灌输了那么多坏的思想,简直可恶。   不巧的是,谢明朗以为刘桂花已经睡着了,可实际上刘桂花正好有点事儿到了门口,刚要敲门就听见了谢明朗的事儿。   刘桂花一愣,难道真让她闺女说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离着完结也不远了。 第94章   刘桂花性子是弱,可不代表她傻。尤其这两天陆从月跟她说了许多的可能也分析了刘老太的为人,其实在心里刘桂花是认同了女儿的说法的。   如今她纠结其实就是不敢相信,甚至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也在心里幻想了许多种当年寄养的缘由,可听到谢明朗说出这些的时候刘桂花的眼泪又不自觉的掉下来了。   原来她的父母不是不要她,只是为了保护她,以为她留在刘家会更好一些,没想到刘家竟会那样对她。   刘桂花站在门口捂着嘴拼命的让自己不要哭出声来,里头谢明朗还在与陆从月说着陈红军的事,刘桂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听了许久。   过了不知多久,孩子醒了,谢明朗顾不上说这些了,忙去照看孩子。   刘桂花跌跌撞撞的回了她休息的屋子,心里五味杂陈。   那位老人真的是她的父亲。   刘桂花开始在心里想她父亲的样貌,像个小女孩一样幻想在父亲身边生活时的情形。   不知过去多久,刘桂花睡着了,隔壁谢明朗给孩子换了尿布才说,“刚才娘应该在门外。”   陆从月惊讶,“那,她是听见你说的话了?”   谢明朗点头,“应该是听到了。我故意说的。”   陆从月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谢明朗的意思,便点头说,“听见了也好,明天你给哥打个电话说一下这件事情看看他怎么说,娘那边我再劝劝。我总觉得娘这些年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是想自己亲人的。就算不想肯定也会不止一次的猜测自己的家人是什么样子。”   “嗯。”谢明朗给她搭了一条毯子说,“睡吧,明天再说,对方能去找我一次应该还会再去,到时候我也再打探打探。总之一切以娘的意愿为准,若是她想通了仍旧不想认,那咱们也只能听她的了。”   第二天中午午饭时间一过,陈红军果然又来了,谢明朗跟他聊了一会儿,陈红军才问,“不知道她喜欢些什么,我好提前准备。”   谢明朗一愣,笑了起来,“抱歉,我也不知道我娘具体喜欢什么。若说真喜欢的大概就是一家人能在一起。”   陈红军有些失落,谢明朗有些不忍心,便说,“东西不在多少,重在心意。娘她如今什么都不缺,若是您能付出真心,我觉得她会高兴的。”   闻言陈红军果然高兴起来,“那我回去好好想想。”   等陈红军走了,徐经理出来说,“他真是你媳妇的外公?你媳妇不是说是乡下人吗?”   谢明朗看了他一眼说,“我岳母当年被他父亲寄养在乡下,但没想到她父亲在部队一路顺遂到了如今的位置。”   徐经理看着他说,“你不知道这位老人的职位?”   谢明朗皱眉,“应该挺高。”   “是挺高。”徐经理说,“最少是个司令。”   谢明朗又惊讶了一下。   索性这会儿没事儿,谢明朗就去给陆从军打电话,但对方说陆从月正在集训,现在接不了电话,只能约定时间让陆从军再打过来了。   一连几天,陈红军每日带着周叔往红旗饭店吃饭,吃完饭也不回去,就溜达着去陆从月他们住的小院那边企图能够在路上偶遇一下自己女儿。   可惜刘桂花平日不喜欢出门,尤其知道陈红军的存在后更加不愿出门,每日在家和孙丽萍一起逗孩子玩。   孩子有人带,家务有人做,饭也不需要陆从月动手,陆从月觉得除了学习她实在太枯燥了。   按照谢明朗等人的想法陆从月现在要做的就是学习,可陆从月对学习的热情实在不够,每日学一上午还行,一整天都学习的时候就真的有些痛苦了。   于是陆从月又将她的家伙事儿摆出来,让谢明朗从谢明宇那里买了一些夏天的布料回来准备做布拉吉了。   布拉吉用料少,做的也快,但在京市不比沂河县,更注重样式的好看多样化。   陆从月便又开始拿起笔画样式,有些色彩方面的地方还得孙丽萍指导。   当然陆从月也不是全部画完才动手,而是画出几张后就开始动工,分了好几个尺寸,几种颜色,只一款就能做出许多来。   见陆从月乐此不疲,谢明朗想了想也就没再干预,想做就做吧。   至于陆从军,一直到了三天后才回了电话,谢明朗将事情一说,陆从军边说,“你打电话问大队长没有?”   谢明朗说,“打了,也问了徐大军,当时徐大军跟着去的。老人和刘老太当面对峙的,刘老太差点没吓死,而且娘跟他长的很像,身份应该不是问题了。而且当年的事情缘由也说的一清二楚,现在就看娘怎么想的了。”   陆从军沉默半晌嗯了一声,“那就等娘表态吧,让她不用急着回来。”   谢明朗说,“那行吧。”   大舅子和妹夫其实没那么多话说,说了正事儿也就挂了。   而陆从月自打第一天跟刘桂花说了那么多后就再也没有规劝过。陆从月没着急,刘桂花却有些着急了。   这两天她拉不下脸来,就一直等着陆从月问她,可没想到陆从月没问,刘桂花自己绷不住了,“从月,你说,这亲我该不该认?”   只这一句话,陆从月就确定她娘的心思了,这是想通了。要是真不想认亲,恐怕都不会说这话,甚至会迫不及待的离开京市了。这都离着预定离开的时间晚了几天了,刘桂花没提回去的事儿,显然是想认亲的。   陆从月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她,“那娘您觉得多一个父亲疼您好不好?”   刘桂花抿唇,神情中带着向往,“当然是好的。”   自小她没感受过父母亲的疼爱是什么感觉,哪怕到了这个年纪不再想这些了,可到底有过期盼。若是一直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都知道自己父亲还活着了,她心里的渴望更如同野草一般疯长。   甚至于她内心深处渴望有一刻能像个小女孩一样跟自己的父亲撒娇,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刘桂花呼了一口气说,“既然他真是我的父亲的话,我该给彼此一个机会的。”   陆从月并不惊讶刘桂花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对刘桂花能鼓起勇气跟她说这件事又觉得很开心,她看着刘桂花说,“娘,您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刘桂花略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想到一把年纪了反而找到自己的父母了,觉得挺不可思议的。这几天我就在想,若是我一直生活在他们身边会怎么样。那样的话可能就碰不到你爹,也没有你们三个了。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我又觉得庆幸,哪怕我前头的十几年过的不如意日子过的苦,但嫁给你爹后是真的过了这么多年幸福日子的。”   对此陆从月不置可否,若真那样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陆大栓当年看上刘桂花或许是因为刘桂花长的好看,或许是因为刘桂花是弱势群体让陆大栓新生怜悯。但在两人做夫妻的这几十年感情却是真的很好。   陆大栓顶着陆老太的压力将人娶进门又一心一意的对她好,当初刘桂花嫁给陆大栓哪个不说她命好。   刘桂花也是这样觉得,而且他们还有三个好孩子,她很知足。若是没能在刘家她就没这三个孩子了。   刘桂花对父亲其实是对当年抛下她之事耿耿于怀。现在真相大白,她也明白当年的事情,所以也就想明白了。   陆从月说,“其实这几天老爷子天天去红旗饭店吃饭,然后找明朗说话,他的目的您应该清楚吧。”   “嗯。”刘桂花说,“那天你们说话我都听见了,我愿意接受这个理由。”   陆从月看了眼天色,然后说,“明朗也快回来了,等他回来我就告诉他,让他后天休息的时候带老爷子过来可好?”   刘桂花点点头,笑了起来,“我听你们的。”   说到认亲刘桂花竟隐隐有些紧张起来。   等谢明朗回来陆从月便把刘桂花的意思说了,谢明朗并不意外,只说道,“那等后天休息我便带他们过来。”   两人如此说定,陆从月又说,“家里奶粉不够了,你看看明天去买点回来。”   谢明朗闻言惊讶的看了她胸脯一眼,“这还不够?”   陆从月笑着打他一下,“自然不够的,若是一个也就够了,可俩就不行了,得掺着奶粉喂,不然就饿的嗷嗷直哭。”   此时俩小子正躺在炕上掰着脚丫子,谢明朗酸溜溜的说,“那干脆让他们直接喝奶粉就好了,你的留给……”   话还没说完谢明朗就被陆从月撵出去了,“出去出去,越说越没个正形,连儿子的醋都吃。”   谢明朗都被推出去了又倒了回来,笑着看她说,“这都出月子那么久了,是不是可以……”   说着她坏笑的将她上下打量一眼,“那个那个了?”   陆从月被他的表述逗笑了,转过脸去说,“看你表现。”   那就是可以了。   谢明朗眼前一亮,高兴的差点蹦了起来。   晚上,他要大展雄风了!   看着谢明朗的模样陆从月险些笑出声来,这男人有时候跟个孩子是的,不过她喜欢。   那种事儿,不光男人想,她也会想。   毕竟食色性也。   吃饭的时候谢明朗显然还是乐滋滋的,刘桂花和孙丽萍狐疑的看着他说,“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谢明朗脸一僵,“我表现的很高兴吗?”   几个女人直勾勾的看着他,裴演敲敲他脑袋说,“这脸上就差刻上高兴俩字了。”   谢明朗看了眼陆从月见对方正揶揄的看着他便面不改色的说,“我是为娘高兴。”   行吧。   这理由大家勉强接受了,毕竟当事人刘桂花现在也挺高兴的,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就到后天了。   当然,对这事儿谢明朗乐见其成,可再高兴也抵不过晚上的盛宴,夫妻俩的盛宴。   晚上的时候谢明朗先去洗了澡,然后他又烧了一锅热水将那个大浴桶灌满水这才回屋。   “去洗吧,水都弄好了。”谢明朗喜滋滋的看着炕上的俩小子脸僵了一下,“他俩怎么还没睡?”   光想着快活一下了,险些忘了屋里还有俩电灯泡了,电灯泡要是不睡觉,他怎么睡媳妇!   陆从月说,“才吃了奶没一会儿,要睡还得等会儿,你陪着他们玩着我去洗洗了。”   当娘的一走,当爹的往炕上一坐,看着俩嗷嗷也不知道叫唤啥的小子皱起了眉头。   就这俩的尿性,万一两口子正那啥着这俩醒了怎么办?   谢明朗看着这俩无齿之徒越看越嫌弃,怎么就那么早生了孩子呢,多快活几年生不好吗?   相比较当爹的苦大仇深怀疑人生,才俩月的小孩子却毫无心事,掰着脚丫子啃了一会儿又俩手到处乱抓,反正没个消停的时候。   等陆从月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爷三个大眼瞪小眼,而且小眼儿还有股迷迷瞪瞪要睡过去的架势。   见她进来,谢明朗忙嘘了一声说“这俩快让我看睡着了。”   陆从月忍着笑远远的坐着,过了一会儿俩小子竟然真的睡着了。   不久前才换的尿布也不担心这会儿再尿了,陆从月说,“他爹,来一发?”   谢明朗回头看她,却见陆从月不知什么时候把生孩子之前穿的吊带裙子穿上了,而且不穿内衣。尤其胸前那俩相比以前大了不是一星半点,这架势,这形态!配上陆从月此刻带着刻意勾引的表情,谢明朗觉得腹中一股火蹭的就蹿上来。   “你个妖精。”谢明朗嗓音沙哑有些口渴,想要得到更多的慰藉。   陆从月扭了扭屁股,“本妖今晚就收了你。”   她压低了声音,然后啪的一声将电灯拉线给拉下来了。   屋里一片漆黑,除了外头的虫鸣没有其他的声音了,谢明朗伸出手来,陆从月摸摸索索的扶着他的手上了炕,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俩儿子挪到最角落里去了。   “妖精,来吧。”谢明朗再也忍不住的亲了下去。   因为怀了双胎的关系,到了六七个月陆从月大了起来之后俩人就没再敢胡闹过了,这算着日子竟有小半年过去了。   这一触碰就像干柴碰见烈火,一触即发。   谢明朗疯狂,陆从月也热情似火。   在这一场夫妻间的战争里,赢家注定是双方。   俩人痛痛快快来了一回,正待来上第二次,俩电灯泡响了,非常合时宜的打断了夫妻俩的战争。   谢明朗觉得牙疼,“这俩小子肯定故意的。”   陆从月仰躺在那里笑了起来,“要真故意刚才就该你最激动的时候哭。”   谢明朗认命的爬起来给俩小子换尿布,还不忘问陆从月,“万一真发生这种情况你是顾及我还是顾及他们?”   陆从月没吭声,谢明朗坚持不懈想要一个答案,“你说吧。”   陆从月笑了起来,“那肯定是管儿子了。”   一句话让谢明朗心都凉了半截,有些埋怨道,“你就不怕我直接萎了。”   “噗嗤。”陆从月笑了起来,“那不先安抚小的怎么进行的下去?难道俩人一边啪着一边哄孩子?你信不信孩子哭的时间长了,娘和妈都会过来看的。”   谢明朗这下没话说了,因为陆从月这话说的是事实。   其实他也懂,就是觉得生了这俩挺碍眼的。要是生出来满月就四五岁了多好,让几个教授一人带一个他们多省事儿啊。   将尿布换了,俩灯泡还是哼哼唧唧不肯罢休,陆从月赶紧过去抱起来一个喂着,却见谢明朗一直盯着她那里,不由气恼道,“别想抢你儿子的口粮。”   谢明朗哼了一声,“我才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呢。”   陆从月将俩孩子喂饱,俩小子又呼呼睡了。   电灯重新关上,陆从月靠了过去,“要不你试试?”   谢明朗傲娇的说,“不要,不能抢。”   “那好吧,睡觉。”陆从月将裙子放下转头去睡觉了。   刚躺下便被人抱紧怀里,然后整个人被掉了个儿,然后衣服就被推了上去。   因为夜里胡闹,第二天谢明朗起来的时候就起的有些晚了,早饭也没来得及做就匆匆跑了。   刘桂花就和他们一墙之隔,哪怕夫妻俩再小声她也多少听着了一点,但怕闺女害羞就只当不知道了。   而陆从月也的确是累了,天蒙蒙亮的时候喂了一次孩子,接着一觉到了九点多。   起来吃了早饭又喂了孩子,这才打开课本将高中的知识重新学一遍。   裴演突然说,“从月,你孙干爹早年留过洋会英文,你要不要跟他学学英文?”   “英文?”陆从月惊愕,然后反应过来,却没有信心,“我能学会吗?”   “怎么不能。”裴演说,“他整天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来教你吧。现在数字帮都倒台了,以后说不定和其他国家也又交流,学点外语没坏处。”   陆从月对这些不懂,甚至对这所谓的外语也没什么兴趣,就有些抵触。   孙丽萍跟她待的时间久了也知道她什么性子,就笑着说,“若是能和国外交流也是好事,外国的服装业发展的也不错,多看看对设计师也是有好处的。”   陆从月这才有了兴趣,“真能出去?”   “那可说不定。”孙丽萍促狭的说,“要是不能出去你就不学了?”   陆从月笑了笑,非常诚恳的说,“要是不能出去总觉得学了亏,毕竟学习是件很不好的事情。”   裴演夫妻俩顿时笑了起来,谢明朗是那种自小学习就好,一点就透,在学习上从来不打怵的人。结果陆从月除了做衣服真的就兴趣缺缺也就对画画还多了些兴趣。这夫妻俩倒是相得益彰,也不知道双胞胎以后性子会更像谁一些。   “那你就学吧。”孙丽萍说,“别的不说,国外的油画还是很美的,除了中国的画作之外多看看多学习对你设计也有好处。”   最终陆从月被说服了,于是孙教授也要来给自己干女儿教外语了。   而另一边谢明朗也趁着陈红军又一次来吃午饭的时候将刘桂花的意思说了,陈红军还有些不敢相信,他看着谢明朗说,“她真的答应了?”   等谢明朗点了头,陈红军这才迸发出强烈的惊喜出来,接着却又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她终于原谅我了,她终于原谅我了。”   六十多岁的老人满头白发,岁月和战争的侵蚀在他脸上留下深刻的痕迹。或许在战场上拼杀的时候他没哭过,妻子去世的时候他没敢掉眼泪,辗转多年他也没掉泪。可等听到女儿肯原谅他接纳他的时候却是老泪纵横。   老有所依并不是说要儿女多孝顺,对陈红军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女儿的谅解来的重要。   这些日子他兴奋,他惶恐,又害怕刘桂花不肯原谅他,每日每夜过的都惶惶不安。   但这一刻他的心安定了,忍不住哭了出来。   周叔作为他的警卫员照顾陈红军已经很多年了,哪怕知道陈红军心里一直惦记自己的女儿,但也没见到陈红军哭过。   所以陈红军一哭将周叔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拿出帕子给他擦眼泪。   陈红军摆摆手说,“没事,我就是太高兴了。我只是没想到我不光能找到她还能再认回她。”   谢明朗笑着说,“现在您可以回家好好准备了,还是那句话,岳母她对其他事情并不重视,唯有心意才是最能打动人的。”   “好好好。”陈红军迫不及待的站起来,诚恳的说,“小谢,谢谢你。”   “这是晚辈应该做的。”谢明朗客气的说,“等明天之后兴许我就该改口喊外公了。”   “啊,对对对。”陈红军又高兴起来,他不光有了亲生女儿还有了亲外孙女亲外孙女婿,在东北还有两个外孙。这都是他的亲人。   陈红军高兴坏了,大步出了红旗饭店,周叔问他,“司令,那咱现在回去收拾收拾?”   “先去百货商店看看。”他马上又转口说,“不,去友谊商店,带上所有的票据,我们该给孩子们买礼物啊,认亲怎么能没礼物呢。还有外孙女的婆家,她的干爹啥的,咱都得考虑到。”   周叔忙说,“咱出来的时候没带外汇票,咱先回去一趟拿了再去行不?到时候咱开车去,买的东西多了也能直接放车上。”   “行行行。”陈红军看着都两点多了有些着急,上了车就催促司机赶紧开车。   一路到了他住的小洋楼一进去就看见陈娟娟姐弟还有一个中间人在。   陈红军皱了皱眉说,“你们过来怎么不打个招呼。”   “爸。”中年男人站了起来,走向他说,“听说您找到大姐了?”   “他们告诉你的?”陈红军看了眼陈爱党说,“是找到了,而且明天我们就要认亲了。”   闻言陈爱党皱了皱眉,不赞同道,“爸,这事儿我觉得蹊跷,怎么就这么巧在京市碰见了,会不会是别人假冒的,目的就是咱陈家的一切。”   陈红军听到这话不高兴了,他看着陈爱党说,“有些事儿你可能不相信,我却是相信的。血缘关系不比其他,我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能确定那是我的女儿,而且我也是沂河公社见到了当年我托付的那户人家也证实了这件事,有什么好蹊跷的。再说了,她现在身份是不如我,但是她儿子已经凭借自己的本事到了营级干部,女儿嫁的也好,日子过的饿并不差,有什么理由就看上我的一切了。更何况……”   他顿了顿看了眼满是急色的陈娟娟姐弟说,“就算没有他们,我陈家的东西也跟你们无关。当初我答应你父亲将你养大,可没说养大了你还得搭上我陈家的东西。我养大你已经是顾念战友情谊,旁的你就别想了。”   听到陈红军一番话陈爱党面色有些沉,他以前只当老爷子不喜欢他,没想到竟不喜欢到这种地步。老爷子收养的人不止他一个,为了得到老爷子的好感他可是费尽心机讨好他,还把两个子女送来陪着他,没想到这一切终究抵不过亲生女儿。   陈红军看着他的面色不悦的说,“你也别不服气,这事儿在收养你们的时候我都说过,你看看其他人的做法,再看看你的行为,有什么好值得我高看一眼的。”   说着他看了眼陈娟娟姐弟说,“话都说开了,这俩你今天也带走吧。”   “爷爷!”   陈娟娟和陈培风顿时急了,“您是要赶我们走吗?”   陈培风忙解释道,“爷爷,姐姐做的事跟我无关啊,我是无辜的。”   “不用再说了。”陈红军现在着急出去买礼物去,对看门户的小林说,“看着他们让他们今天下午都搬出去,另外等他们搬走了再换把锁。”   说完陈红军不再看这爷三个,忙让周叔去拿了票据急匆匆的出门了。   陈娟娟满是责怪的看着她爸说,“爸,都怪你,非得让我去看看,这下好了。”   “闭嘴。”陈爱党脸色难堪,看着楼梯的方向心情糟糕的不得了。   陈红军拿了票据急忙出门,直接奔着友谊商店就去了。   这时候除了京市和沪市,其他地方都没有友谊商店,这里买东西要外汇票,而国家如今外汇票又少的很,哪怕是陈红军分到的也没多少。但这里的东西多是外国货,也就是买个新鲜,之前陈娟娟想要他都没给,现在正好拿来给他女儿和外孙女买点东西。   到了友谊商店,陈红军看着里头的东西果然比百货商店齐全多了。   但陈红军不知道自己女儿喜欢什么,更别提自己的外孙女了。俩大男人站在那里有些无措。   能到这地方来的人非富即贵,在这当销售员的人更是清楚这些就过来问他们,“同志,你们是想买些什么?”   陈红军环视一圈友谊商店,然后说,“我想给女儿和外孙女买点礼物,但不知道该买什么。”   “那您可以先转一圈看看,咱这里的都是国外的东西有些是香江那边过来的,质量都很不错。”销售员也不知道该推荐什么东西了,毕竟眼前这人一身正气她看着都不敢靠近。   陈红军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对周叔说,“老周,那咱转转。”   俩男人对这事儿很重视,毕竟是头一次上门认亲,若是不让人喜欢那不白搭了。   陈红军看着玲琅满目的商品上头甚至有的还带着弯弯曲曲的外国字母顿时有些懵,“这看不懂啊。”   于是周叔又将销售员叫来说,“要不你给我们推荐推荐吧,我们除了这大件能看明白是啥,其他的也不认识啊。”   销售员想了想说,“新来了巧克力,要不买点?”   “巧克力?”陈红军大手一挥,“买。”   于是销售员又推荐了花生酱等一系列国外进来的吃的东西,甚至还拿了几瓶红酒过来,“现在国外流行喝这个,要不要买两瓶?”   陈红军哪懂这些以为是好酒于是也买了四瓶。   东西买完外汇票也用的差不多了。从友谊商店出来俩人把东西放上车又去百货商店。   陈红军说,“要不给桂花买块手表吧。”   周叔说,“刚才友谊商店也有,看着可好看。”   “那就再去买。”于是俩人又回去买了一块表,嚯,劳力士的,外观好看,表盘精致,正适合女性佩戴。   只可惜剩余的外汇券只够买一块的了,所以最后买了一块,陈红军遗憾道,“反正从月就住在京市,等后头有了券了再来给她买。”   周叔呵呵笑了笑,看来这块是要给闺女的了。   既然闺女的礼物有了,俩人又去了京市最大的百货商店又是一通采购,买东西跟不要钱是的,让里头的售货员震惊不已。   等俩人回到车上的时候车上都快被塞满了,满满当当的东西将陈红军的心也塞的满满当当了。   回到家的时候陈爱党父子三人已经离开了,只不过东西有些没带走,陈红军一看就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就让小林都给打包好连夜送到陈爱党住的地方去了。   陈红军哼了一声道,“当我这些年傻呢,旁的孩子都尊重我的意思,就他们爷几个打着照顾我的名义住在这儿,心里什么意思当我不知道呢。”   周叔劝道,“现在让他们搬走了您也就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明天可是个大好的日子,今儿可不兴生气的。”   “对对对。”陈红军顿时一凛,他挺直了胸膛呼了口气说,“居然还挺紧张的。”   周叔呵呵又笑了声,心道明天您肯定会更紧张。   根本用不到明天,陈红军当晚就睡不着了。往常的时候陈红军睡眠质量很不错,六点吃了晚饭在外头溜达半小时,七点上床睡觉一觉能睡到第二天五点。   但今晚躺床上后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就想着明天认亲的事儿,越想越紧张,越想越睡不着觉。   陈红军睡不着觉得有些口渴,就想起来倒水喝,结果才站起来就觉得整个人一晕,砰的一声摔地上了。   周叔就住在他隔壁,睡觉警醒,听见动静蹭的就跑过来了,一看陈红军躺在地上顿时吓得不轻,“司令,您怎么了?”   他连忙喊了小林,然后将陈红军抱上车直接就往军区总医院去了。   大半夜的车子开的飞快,到了医院送去急诊,周叔擦了擦汗说,“小林啊,你知道谢家小院在哪吧,现在就去通知去,就说司令晕倒了现在正在抢救。”   小林知道司令找到女儿的事儿,闻言赶紧开车去了,周叔焦急的在外头等着,看着手术室的地方心思复杂。   万一司令出个什么事那可怎么办。他们司令这等了近四十年才等来的这一天啊。   小林在黑夜里一路飞驰,直接开车到了谢明朗家门口,然后就开始砸门。   好在这时候天刚黑,谢明朗夫妻包括刘桂花也刚吃完晚饭,正打算切西瓜在院子里纳凉就听见砸门声了。   孙丽萍要去开门被谢明朗拦住了,“我去看看。”   他拉开门看见一个穿着军装的陌生小兵,“您找谁?”   小林飞快的说,“我是陈司令的司机,今天晚上他躺下后突然就晕倒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谢明朗就着月色看了眼外头的吉普车,是陈红军时常坐的那辆,便问道,“现在什么样不知道吗?”   “不知道。”小林说,“周叔让我来通知你们一声,万一……”   他没说下去但谢明朗却明白了,他点头说,“你等一下我去叫我娘。”   说着他转身进了院子,陆从月问,“谁啊。”   谢明朗看了眼刘桂花然后说,“是陈司令的警卫员,说他今晚突然晕倒,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什么?”刘桂花心脏都漏了一拍,手里拿着的西瓜直接掉落在地,“在、在医院?他怎么了?”   颤抖着说完这句话刘桂花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她无措的看着陆从月想要寻找依靠,“从月,怎么办呀。\"   “去医院。”陆从月站起来把怀里的孩子递给孙丽萍说,“妈,你们在家看着孩子,饿了就喂奶粉,我和明朗带我娘去看看。”   孙丽萍担心道,“要不让你爸也跟着去吧。”   谢明朗说,“不用了,大晚上的你一个人看俩也看不过来,你们在家等着先带他们睡,我们去看看什么情况。”   时间紧急孙丽萍也不在言语,总不能将孩子也带去医院,夫妻俩扶着手软脚软的刘桂花出了门,小林已经上车等着了,等他们上了车便一踩油门飞速的往医院去了。”   军区总医院离着他们这边并不近,小林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开车了。   刘桂花坐上车开始就一直掉眼泪,又后悔又自责,“我要是早点认了他多好,说不定也不会这样了。都怪我。”   就刘桂花这性子陆从月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也就是她亲娘,换个人她真想发火了。   就现在的情况哭有什么用,除了让人心烦一点用处都没有。   好在陆从月还记得这是她娘,亲外公又在医院,她娘伤心也是可以理解的,就耐心的劝道,“娘,您就别哭了,您现在哭也没用,说不定他只是没吃饱饭低血糖啥的晕倒了,很快就能醒了呢?”   刘桂花抬头看她,“真的?”   “真的。”陆从月只看陈红军的样子就知道身体不错,她不觉得老爷子会有什么大毛病。   果然小林也说,“司令身体一直挺好,血压也正常,今天他太高兴了可能出去的时候累着了。”   这么一说刘桂花好歹松了口气,要是她亲爹真的出什么意外,她觉得她的后半生也过不安稳了。   车子一路到了军区总医院,下车的时候刘桂花险些栽倒在地上,谢明朗眼疾手快扶住她轻声问道,“娘,能走吗?”   刘桂花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咬牙道,“能走。”   可到底因为这变故吓得有些腿软脚软了,陆从月见状连忙上来夫妻俩搀扶着她进了医院。   到了地方的时候只有周叔等在外头,而陈红军还在抢救。   谢明朗算了算时间小林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有半个多小时了,半个多小时了还在抢救,难道是有大毛病?   他看了眼刘桂花没敢说这猜测,只陪着刘桂花在外头焦急的等待。   好在等了没多久,门终于开了,陈红军闭着眼睛躺在推车上,大夫拿下口罩说,“老人心脏不好,以前没发病可能是因为心态比较平稳,这次可能是因为情绪激动再加上休息不好才诱发出来的。”   谢明朗忙上前去说,“那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已经没事了,估计明天早上就能醒来了。”大夫说着看了他们一眼说,“老人身上很多旧伤,但都不致命,心脏这事儿以后你们家属要注意一些,切记情绪波动太大。”   说完大夫就走了,谢明朗等人推着陈红军跟着护士往病房去了。   说时候听了大夫的话刘桂花更加自责了,觉得都是因为她,父亲才会情绪波动才会发病。   陆从月一直留意着刘桂花的情绪,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娘又在心里想东想西了。她叹了口气说,“娘,他会没事的,您别担心。”   刘桂花点了点头说,“从月,我得在这照顾他。”   “好。”虽然陆从月也担心刘桂花的情绪,但如果不让刘桂花在这儿恐怕回去也会惶惶不安。   在病房里安顿下来,周叔说,“要不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再过来,今晚我和小林照顾司令。”   刘桂花流着眼泪说,“我来照顾他。”   “我是他闺女,我不照顾谁照顾。” 第95章   刘桂花的话一落,周叔先是一愣,接着就高兴起来,“好,要是司令听见了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陆从月夫妻也不好在说什么,于是交代了周叔一声便和谢明朗准备回去了,明天一早再送吃的过来。   小林开车送他们回去,下了车陆从月突然笑了一声说,“看娘那样子估计是真的想通了。”   “定然是的。”谢明朗推开门进去,这才说,“虽然嘴上不说,可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她自小就知道刘老太夫妻不是亲生父母,心里肯定是对亲生父母有过期盼的,比如说受苦的时候会盼着父母来解救她。可后来慢慢的期盼变成了绝望,所以在见到陈红军的时候才会委屈害怕甚至是不敢置信。   可真的看到陈红军躺在病床上昏睡不醒时,刘桂花心里那根线也就真的断了,也就想明白了,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人得往前看。   刘桂花能真正想通,他们夫妻无疑是最开心最高兴的了。   到了家俩孩子已经睡了,裴演坐在院子里,看见他们回来就问情况。谢明朗说了一下,裴演叹了口气说,“他年纪得快七十了吧?这个年纪的老人最忌讳大喜大悲,估计是紧张又兴奋造成的。”   谢明朗点了点头,这说法倒是跟大夫说的差不多了。   左右已经做了手术,后面只等醒了再好好调养了。   第二天原本该是认亲的好日子,可因为陈红军的病是摆不成酒席了。但好在刘桂花想明白,愿意在医院里照顾陈红军,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天亮之后谢明朗早早的起来炖了滋补的汤水又做了早饭,匆匆吃过早饭这才带着陆从月往医院去了。   到了医院的时候陈红军已经醒了,正跟刘桂花在说话,刘桂花哭的跟个泪人是的,陈红军靠在枕头上笨拙的给女儿擦拭眼泪。   一看这情形陆从月也放了心,她敲了敲门,刘桂花不好意思的擦擦眼泪,然后笑着说,“你们来了,我先去洗把脸。”   在闺女面前丢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但好歹有女婿在,刘桂花还是觉得不自在,忙站起来出去洗脸了。   陆从月和谢明朗进来看见陈红军脸上的笑容多少有了猜测,谢明朗问道,“您身体好些了吗?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的?”   “没事了。”陈红军笑容满面的说,“人上了岁数就是容易长毛病,不是什么大事了。大夫早起过来检查过做了手术以后多注意点也没事了。”   听他这么说俩人便点头,随即又把带来的饭菜收拾出来放到桌上。   刘桂花从外头进来,自然的结果碗筷,然后细心的喂给陈红军。   陈红军这辈子哪享受过这种待遇更何况还是他闺女,顿时乐的嘴巴咧到后耳根了。   饭后陈红军就着急出院,还惦记着今天认亲的事儿,就他现在的身体其他人怎么可能答应,可陈红军拧起来谁的话也不听,干脆将周叔和小林喊进来让他们办理出院手续,总之今天一定要认亲。   陆从月哭笑不得,“您现在不是已经和我娘相认了吗,酒席等您好利索了再摆还不成吗?”   “不成。”陈红军别扭的看了眼刘桂花说,“今天必须得喝。”   陆从月看向刘桂花说,“要不让外公直接去我们家,等晚点时候再送回去?”   刘桂花哪里有什么主意,“我听你们的。”   这刚认回来的爹,刘桂花也舍不得分开。   于是就这么定了,谢明朗去问大夫能不能出院,大夫觉得他们就是胡闹,坚决不同意陈红军出院,还说要出院起码等伤口愈合之后。   陆从月这才知道昨晚是开了刀的。   虽然伤口很小,但也危险,还是在医院里比较好。   陆从月说,“就这样吧,不能出院。”   刘桂花也说,“爸,那您就先别出院了,我保证我每天都在这照顾您成吗?”   “成吧。”陈红军执拗了一辈子,到老了谁的话都可以不听,唯独闺女的话不能不听。   于是刘桂花继续留在医院照顾陈红军,谢明朗和陆从月回去后给刘桂花收拾了一些日用品送过去,孙丽萍说,“他们在那边吃饭肯定不方便,到时候我让你爸去给送饭吧。”   陆从月点头说,“那就多麻烦爸和妈了。”   孙丽萍笑了起来,“一家人说什么客套话。”   谢明朗毕竟就休息一天,晚上的时候或许能去送饭,但早饭和午饭却是来不及要家里人去送的。陈红军那边平时照顾他的就是周叔和小林,小林不会做饭,周叔会,但他也要在医院照顾陈红军的饮食起居,算下来还是他们这边帮衬比较合适。   至于陈娟娟姐弟,不管谁都没提这个,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   陈红军到底职位在那摆着,免不了有人过去看他。   而陆从月到底有俩儿子要喂养还得做衣服,所以几乎隔上一天就去一趟。   只是这天她去的时候发现刘桂花的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陆从月见陈红军脸色也不好看就偷偷问周叔,“周叔,这是怎么了?我娘和老爷子吵架了?”   “不是。”周叔叹气说,“司令这么多年才找到女儿,怎么可能会和她吵架,是上午的时候陈娟娟姐弟来了,跟你娘说话的时候话说的有点不好听。昨天他们也来了,被司令给骂走了,结果今天过来的时候司令正休息就把你娘叫出去多说了几句,然后就这样了。”   又是陈娟娟!   最初陆从月对陈娟娟的感官说不上好还是坏,但自打上次在陈红军身边看到陈娟娟后,陆从月就明白过来了。当初碰见陈娟娟的确是意外,可后来找她做衣服甚至年前再去找她就真的不是意外而是看到她长相与陈红军有相似的地方去确认的。   陆从月问周叔,“他们这几天都过来?”   对陈娟娟姐弟周叔也是无奈,他点头道,“几乎每天上午都会过来。”   “我知道了。”陆从月说,“明天我过来看看,我倒是要看看他们以什么立场说我娘,先不说我娘是长辈,就算是平辈那也不是他们能说的。”   见他这么说周叔笑了起来,欣慰道,“说的对。”   说着他小声道,“其实我看你娘那性子我都着急,照着我的想法你娘就该一巴掌扇过去才对。”   “行,明天他们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扇他们。”陆从月笑着说,“不过扇陈娟娟我能扇的了,陈培风我可扇不了,他要是帮忙您可得帮我。”   周叔忙点头,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肯定是要站在你这边的。”   这么说定了陆从月也就放了心,她就担心周叔和那俩货相处出感情来,别到时候她扇陈娟娟的时候周叔不好意思动手就完蛋了。   陆从月也没跟刘桂花说明天要过来的事儿,神色如常的和往常一样陪着陈红军说了会儿话也就回去了。   等谢明朗回来的时候陆从月说了陈娟娟的事儿,然后说,“听老爷子的意思他似乎当初收养了不止一个孩子,怎么就陈娟娟他们一家这么能蹦跶。”   “财帛动人心。”谢明朗说,“以前老爷子没找到咱娘那就是无儿无女的孤家寡人,他身居高位尚不到退休的年纪,在部队人脉也广,陈娟娟一家自然想讨好老爷子做众多养子中最受重视也最亲近的那一个。”   陆从月无奈笑了一声,“看来我们的出现打破了他们的美梦,难怪会迫不及待的在娘跟前蹦跶了。”   她说完眼中却没有一丝的情绪,刘桂花什么性子,要是由着陈娟娟他们欺负恐怕用不了多久该被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可惜陈娟娟打错了算盘,她娘是个好性子的,但她可不是,在上一世她可以说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有本事招惹她娘,有能耐来找她啊。   既然陈娟娟不来,那她只好主动出击了。   陆从月说,“明天一早我过去看看,要是她说话难听我就打算扇她了。“   谢明朗忍俊不禁,“用不用我帮你?”   陆从月摇头,“周叔说了他会看住陈培风,揍陈娟娟我还是有底气的。”   “那……我教你一些怎么揍人的法子?”谢明朗看她跃跃欲试忍不住开口,虽然不怎么担心,但能让她多点自保的手段也好。   陆从月双眼放光,“学。”   于是谢明朗简单的教了她几招,说实话挺损的,陆从月都不忍直视,但她不能不承认,这种打好只会让陈娟娟有苦说不出。   当然打其他地方不是目的,最主要的是要让她知道她们娘俩不是好招惹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陆从月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成了一个行走江湖的大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靠着谢明朗教她的三招两式行走江湖人人闻风丧胆。   在梦里陆从月笑出声来,然后睁开眼醒了。   漆黑的夜里陆从月睁眼看着屋顶,兀自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明朗迷迷糊糊的嘟囔一声,“笑什么?”   陆从月弯弯唇心情颇好,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那女侠梦太美,到了第二天的时候陆从月也没忘了,谢明朗已经上班去了,陆从月喂了俩孩子收拾的利利索索,还特意穿了一双矮跟小皮鞋出了门。   孙丽萍不知道她的打算,给她准备了早饭让她带了过去。   到了医院才早上八点多,刚上了楼梯就听见有俩女人的说话声。陆从月抬头望去,可不就是陈娟娟和刘桂花。   刘桂花原本是个长辈,却如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垂着头一声不吭默默的吧嗒眼泪。而陈娟娟作为一个晚辈紧皱着眉头满脸刻薄的说着一些更为刻薄的话。   陈娟娟说,“我叫您一声刘姨,您就好好的姓刘不好吗?刘家养大您不容易,您就这么抛弃自己的养母难道不是恩将仇报吗?”   一直垂眸的刘桂花突然抬头看着陈娟娟说,“刘家养我不容易?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陈娟娟没想到刘桂花居然也知道回嘴,顿时有些不高兴,声音也尖刻起来,“我去年的时候特意去找刘家问过了,他们都说你不孝顺,嫁了人就不管娘家了,您可真是好意思。现在不就是看我爷爷有钱有势的就巴结上来,这些年是我们一家在照顾爷爷,你算……”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扇在陈娟娟的脸上,陆从月冷着脸讥诮的看着她,说,“你算什么东西,在这对我娘的事指手画脚。”   她打完巴掌将胳膊垂下,大拇指轻轻抿了抿手掌,还挺疼的。   陈娟娟说的正在兴头上没想到被陆从月打了一巴掌,顿时惊愕住了。她早就打听到了陆从月是隔一天来一次,而且还是下午才过来的。所以他们特意找了上午过来,陈培风和她爸去爷爷那边说话,而她跟刘桂花说话,只要将刘桂花弄回沂河去,那么爷爷身边就只还是他们了。   没想到昨天事情顺利,今天却被陆从月看到了还被打了一巴掌。   陈娟娟自诩身份比陆从月好太多,哪可能吃这亏,顿时指着陆从月的鼻子骂道,“你居然敢打我?”   “对,我居然敢打你。”陆从月脸上笑吟吟,但眼中没有一丝的表情,“你爹妈没教你怎么好好说话,没教你怎么对待长辈,那我来教教你,省得你出去打着我外公的旗号胡作非为败了他的名声。”   陈娟娟被陆从月说的面红耳赤,脸上直接挂不住了,她面色狰狞道,“陆从月,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陆从月点头,“对,你敢,那么来啊。”   昨晚刚做了女侠梦,今天恰好有陈娟娟撞上来,她还想试试谢明朗给她出的这些损招有没有用呢。   “你!”陈娟娟浑身颤抖,手指着刘桂花又指指陆从月说,“你们可真是母女,一个忘恩负义,一个毫无廉耻……啊!陆从月!”   陆从月不喜欢打人巴掌了,因为打完人手掌真的有点疼。   但看着陈娟娟的脸都肿起来了,她心情又非常愉悦,“你可以继续骂,我不介意继续打。真气不过你就和我单挑,看看谁能打的过谁。”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如陆从月这么好战。   而且欺软怕硬是人的本性所在,陈娟娟对着刘桂花的时候多嚣张,对上陆从月的时候就多怂。别看她叫嚣嚷嚷,可真让她去打陆从月她真的不敢。只敢站在原地叫嚣怒骂。   几人的行为引起了护士的注意,已然有护士过来了。   陆从月牵起刘桂花的手说,“娘,我们看看外公去。”   刘桂花担心的说,“那俩父子在里面……”   “在就在。”陆从月毫无畏惧,“他们还敢当着外公的面打我不成?”   说完陆从月非常淡定的带着刘桂花回走到走廊那头往病房去了。陈娟娟面色阴沉咬了咬牙让眼泪掉下来又搓了搓眼睛,顶着一张红肿的脸飞快的先一步跑进病房里去了。   陆从月母女俩刚到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陈娟娟惊天动地的哭诉声,刘桂花担心的说,“从月……”   “娘,您不用担心,看我的。”   陆从月说完脸色如常的推门进去,里头的人全都朝她们母女看了过来。   刘桂花站在陆从月身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陆从月略过其他人直接看向陈红军说,“外公,早饭吃了吗,早上明朗给嗷了鲫鱼豆腐汤,味道很鲜美,要不要先尝尝?”   陈红军目光略过她们母女俩脸上,然后点了点头说,“好,正好早饭没吃上,快给我盛上一碗。”   陆从月将吃饭的小桌子搬到病床上,又把饭盒的盖子打开,奶白色的汤汁浓郁又带着鱼香的味道便弥漫在整间病房。   陈红军吸了口气高兴道,“闻着味道就很不错。”   陆从月细心的把碗里的鱼刺挑干净然后递给他说,“您尝尝。”   房间里只剩下陈红军喝汤的声音,陈爱党父子站在那里有些尴尬,而陈娟娟原本趴在病床上哭的,这会儿却被陆从月掀到一边去了,“陈娟娟同志,你这样压着外公的腿对血液循环不好。”   陈娟娟脸上难堪至极,配上肿起来的脸看着有些骇人。   陈娟娟一委屈又掉下眼泪来,“爷爷,你看她……”   “她怎么了?”陈红军放下碗又拿起了松软的油饼,“从月听话又孝顺,你想告什么状?你说她打的,你有证据吗?还是有证人?”   “我……”陈娟娟一滞,这个时间大夫刚查完房已经回了办公室,刚才走廊上还真是没有其他人。若说证人那也只有刘桂花,可刘桂花是陆从月的娘更不可能给她作证了。   陈娟娟有苦难言,看着陈红军却更加委屈,“您就这么相信她,不相信我吗,这么多年来是我们陪在您的身边啊。”   “是。”陈红军点头,“我让你们陪了吗,难道不是你们死皮赖脸的赖在我那里不肯走吗?”   事实上就是如此,陈红军心里一直惦记亲生女儿,当初收养几个孩子的时候就说的清楚,只负责将他们养到十八,之后他们从军也好,当工人也好,都随便他们。他不指望他们给他养老,但也不希望他们来打扰他的生活。   其他的孩子都很听话对他心存感激,除了逢年过节的去看他之外,平时不会主动往前凑惹他厌烦。唯独陈爱党像个牛皮糖,结婚之前就厚脸皮,有了孩子后竟在孩子十来岁的时候打着照顾他的名义把孩子送到他的身边。   什么难听的话他也说过,这一家都像没听见,里里外外的都得掺合。那时候他想着到底只是俩孩子也就没过多阻拦,没想到他竟养出个白眼狼来。   陈红军说完,陈爱党一家三口脸色有些难堪,陈爱党说,“爸,我们也是想照顾您,您毕竟上了年纪……”   他话还未说完,外头突然传来脚步声,接着房门被敲响,几个穿军装的中年人从外头进来,几人环视一圈然后到病床前恭敬的喊了声,“父亲。”   陆从月有些惊讶,这难道就是老爷子收养的其他几个孩子?看军衔最低的好像也是团级干部了。   陈红军看见他们几个表情倒是缓和不少,笑着说,“我早说过不用喊我父亲的。你们今天怎么一起过来了?”   “担心您这不消停所以过来看看。”其中为首的徐远超若有所指的看了眼陈爱党。   陈红军摆手道,“我好的很,况且还有你们小妹在这照顾我挺好的。”   这里的小妹说的就是刘桂花了,刘桂花年纪四十出头,但眼前的明显要大一些。   徐远超看了眼陈爱党皱眉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打几人进来陈爱党一家就有些紧张,这会儿被徐远超叫出去顿时有些头大,他讪讪道,“大哥……”   “出来。”徐远超说一不二当即出去了,陈爱党也只能跟着出去了。   等陈爱党出去,陈娟娟姐弟更加紧张,站在那里脸色都白了许多。   陈红军也不想看见他们就摆手道,“你们俩走吧,以后不要过来了。”   在他看来陈娟娟姐弟俩就是被陈爱党给教坏了,现在陈爱党有徐远超来收拾,那么这俩小的也就没有训下去的必要了。   陈娟娟姐弟俩显然是害怕在场的几个人的,得了陈红军这话,连忙拔腿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   陆从月开口阻拦道,“你们就这么走了?”   陈娟娟和陈培风觉得头大,陈娟娟尴尬的看着她说,“你、你还想怎么样,你打我的事儿我不计较了……”   “我打你了吗?”陆从月问了一句,不等陈娟娟回答自己接着说,“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打你了。我是想告诉你,你对我娘出言不逊你该跟她道歉。”   “你!”陈娟娟脸上带了怒气,“你别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的难道不是你吗?”陆从月看着她丝毫不让,“你一个晚辈三番两次的到长辈面前大放厥词说她忘恩负义不孝敬养母,你这么博爱你去孝顺好了,到我娘跟前放什么屁?道歉!”   陈娟娟也来了脾气,梗着脖子说,“我不。”   “呵。”陆从月觉得她现在有靠山了也不用怕了,头一回做个仗势欺人的事儿还挺舒坦的,她冷冰冰的看着陈娟娟说,“你要是不道歉今天你就别想出了这扇门。”   陈娟娟哪里见过这样的女人,真是丝毫颜面都不肯留,她扭头去看陈红军,陈红军说,“做错事就该道歉。”   陈娟娟眼泪都要下来了,“可她打我都没道歉呢。”   陆从月看着她,“我打你就是打轻了,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道歉!”   旁边几个军人虎视眈眈,陈娟娟的确害怕,她委屈的咬了咬唇对刘桂花说,“对不起,我不该出言不逊。”   说完陈娟娟丢脸的捂着嘴跑出去了。   陈红军眼中带了笑意满意的看着陆从月说,“这性子我喜欢。” 第96章   虽说自己的女儿怎样都好,可陈红军潜意识里也是期望刘桂花能够硬气一点的。   可惜事与愿违,在刘家的那些年刘桂花的性子已经养成了这样,结婚后又被夫家照顾的太好,如今想要她扭转过来也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陈红军比较欣慰的是外孙女性子不错,起码懂得保护自己保护家人不受欺负。少不得以后他们多看顾着刘桂花了。   陈红军笑着问陆从月说,“你哥和你弟的性子也跟你一样吗?”   迎着他的目光陆从月眨眨眼客观的评价说,“我哥不喜欢说话,但主意很大,当初去和刘家断绝关系就是他做的决定。至于从民,虽然年纪不大,心眼却不小。”说着她看了眼刘桂花说,“不过我们兄妹三人保护我娘还是可以的。”   这意思就是他们兄妹三人没个好惹的了。   陈红军闻言非常欣慰。他活着的时候能护着刘桂花,但他毕竟年纪大了,像这次一般说不定哪天就没了,留下女儿也是担忧。好在孩子都很懂事也有主意,那他就不用担心了。   一旁刘桂花也知道自己什么性子,她柔柔的笑了笑说,“这世上还是好人多的。”   陆从月叹了口气,这世上是好人多,但架不住您碰见的不完全是好人啊。   徐远超从外头进来,看他们聊的不错,目光落在刘桂花身上,严肃的点了点头。   刘桂花哪见过这般有气势的人顿时整个人都绷紧起来,有些紧张。   “瞧你把你们妹妹吓得。”陈红军笑着说了一句,徐远超吉音也柔和许多,“妹妹在京城还习惯吗?”   刘桂花忙不迭点头,“习惯,习惯的。”   “嗯。”徐远超也就这一句多的也没了。   娘俩站在一边看着徐远超几个和陈红军说话,这才明白这几人是陈红军叫来收拾陈爱党一家的。   最后徐远超说,“爸,他们以后不会来找您麻烦了,等过段时间我将他调离京城。”   “也好。”陈红军叹了口气说,“他出去了也多看着点,别让他们惹事了。”   徐远超点了点头,“知道了。”   这几人一走,气氛也缓和了许多,刘桂花显而易见的松了口气。   陈红军趁着陆从月也在这儿就问刘桂花说,“你以后回东北还是在京城?”   他问这话的时候眼中满是期待,刚认回女儿自然是想女儿陪在身边的。但女儿如今也是做婆婆的人了,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   刘桂花为难的说,“是要回东北的,从军媳妇再有俩月也要生了,亲家那边儿也没时间照看,我得过去带孩子。”   “嗯。”陈红军虽然失望,但也理解,“那过年的时候……能回来吗?”   刘桂花说,“应该可以的,从军现在过年的时候可以请探亲假,去年没请今年应该可以。到时候我们过来和您一起过年。”   虽然离着过年还有许久,但陈红军还是高兴起来,“好。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年。”   刘桂花又说,“您放心,您好之前我是不走的,等您好利落了我再回去。”   这下陈红军就更高兴了。   陈红军在医院又住了三天,大夫终于检查了身体同意让他回家去了。不过哪怕是回家去也得好好修养,不能过于劳累,至于他心心念念的认亲宴席则在刘桂花准备离开前的六月底举行。   阳历六月二十八的时候,谢明朗一家早早的准备好了各色菜还有肉类,孙丽萍夫妻和谢大海夫妻早早的也拿了不少东西过来,帮着谢明朗一起准备今天的宴席。   刘桂花觉得很过意不去,于丽娟却笑着说,“那有啥,就当亲戚间见个面,咱也好久没聚聚了,就当得了这机会聚聚吧。”   可惜天气太热了,陆从月坐在垫子上看着俩双胞胎动来动去的一点也不想动弹。   过了没一会儿谢明朗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就搬着一个大家伙回来。   陆从月只瞥了一眼惊讶道,“电风扇?”   “嗯,电风扇,太热了。”谢明朗说着把包装打开,“我找人从南边弄来的,说是香江的货,挂在头顶上扇风凉快。”   既然弄来这个自然今天就要用上,谢明朗旁的也顾不上了,连忙找□□准备将大吊扇挂在堂屋的房梁上。   谢大海满身是汗的从外头进来,看见这个笑了起来,“你小子真会享受,我们单位的人馋这个不知道馋了多久都没买上,你倒是先在自家安上了。”   谢明朗瞥了他爸一眼说,“羡慕?”   “羡慕。”谢大海真诚的说,“怎么样,要不要替你爸弄一台回来?”   谢明朗哼了一吉,“拿钱。”   谢大海啧了一吉,“咱们的关系谈钱多伤感情。”   “不谈钱才伤感情。”谢明朗指了指院子里的人说,“爹妈两对,丈母娘一个,干爹俩,干妈干爹也有,只给你买?要是都买我也没那么多钱啊。”   这话说的儿谢大海有些心塞了,明明是他的亲生儿子,现在多了那么多的干爹干妈不说,连孝敬老人都不能有一点偏颇了。   但这话谢大海可不敢说,真说了,谢明朗这小子一准儿有很多话等着堵他呢。   谢明朗将风扇叶子一个个拧好下来拍了拍他爸的肩膀说,“老谢,您的关系网可比我大多了,您也比我有钱多了,自己买去。”   说完他去插上插座,把风扇拧开到了最低档上,风扇果真转了起来。   陆从月娘三个就在炕上玩,感觉到了凉意抬头去看觉得稀奇极了。   在他们那一世是没有这东西的,哪怕是皇帝到了夏天都得包裹的严严实实,顶多有了宫女和太监打扇。但打扇哪有这玩意儿凉快啊。   陆从月抱着儿子亲了一口说,“你们爹可真能干啊。”   谢明朗凑了过来说,“他们爹能干你得奖励他们爹,奖励他们做什么。”说着还把脸凑了过来说,“亲这儿。”   陆从月瞥了眼谢大海然后推他,“去去,快忙去吧,外公他们应该快过来了。”   在陈红军看来认亲是件大事,所以不光他要过来,就连当初他收养的孩子除了陈爱党其他几个也都会过来。   所以今天的宴席别说一桌,就是两桌都是摆不开的。   谢明朗作为今天掌勺的大厨,要做的准备工作很多,要不是为了安风扇也没空过来。   谢明朗失望极了,然后小吉说,“晚上再说。”   说完他又出去了,忙着收拾院子里,院子里原本是有棵葡萄树和紫藤花树的,葡萄树被原来的住户挖走了,紫藤萝反倒被留了下来,开春的时候裴演几个闲着无聊又从别处多挪了两株回来,在院子里搭了一个凉棚,刚夏天的时候裴演夫妻就喜欢坐在下面喝茶聊天,像今天的宴席屋里勉强能摆上两桌,但势必要摆在外头一桌,这凉棚下就是最好的地方。   谢明朗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里摆上桌子,碗筷等物都是现成的,如今摆上也就齐全了。   上午十点的时候,外头传来汽车的吉音,刘桂花激动的手心里都是汗了,“是不是他们来了?”   “应该是的。”谢明朗笑着说,“娘,我跟您一起接人去。”   刘桂花见他在旁边勉强稳定心神,笑着说,“好。”   绕过垂花门,外头的大门是开着的,俩人就看见车上下来的陈红军,被徐远超扶着,另外除了一位女同志刘桂花没见过,其他几个男同志她都见过了。   刘桂花知道,就是这六个孩子,这些年替她照顾了她爹,她对他们心存感激。   至于陈红军收养的这些孩子,对陈红军是感激的,哪怕陈红军一开始就说的明白,但对他们的爱却丝毫不少。他们之中有人是亲兄弟,但这些年却都如亲兄弟一般。他们知道陈红军的心事,也曾多方打探,但很难。刘家逃荒的时候甚至还没建国,想要找到四处逃荒的人太难了。   现在陈红军找到了女儿,他们只会为陈红军感到开心。   所以今日前来不光陈红军大包小包的买了一车子,这些人作为兄长和姐妹也都带了礼物过来。   裴演和谢大海等人也忙从院子里迎了出来,看到陈红军这一行人顿时都有些紧张了。   毕竟是部队里出来的人身上的气势与他们是不同的。   “快请进快请进。”谢大海到底是在机关单位上班的见过的大人物也多,很快反应过来迎着他们进去。   刘桂花和谢明朗一左一右扶着陈红军往里走,陈红军一路走一路看,感叹道,“这院子不错,当初早知道就不要小洋楼要这边的院子了,说不定还能早点遇上呢。”   徐远超无奈的说,“您是部队上的人,自然要住在军区那边,哪可能让您上这边来。不过以后这就是您亲外孙女家,想来就来就是了,距离也不是很远。”   “是是。”陈红军乐呵呵的看着,越看越喜欢,出院的时候他甚至都想直接搬到这边来修养了,但一想到这家里头还有俩小娃娃他一个生病的老头子来不好于是这才拒绝了。   好在刘桂花每日都会过去他那边照顾他,也勉强慰藉了他受伤的心灵。   到了院子里,陈红军一眼就看上那个紫藤萝的枝蔓搭成的凉棚,笑着说,“这凉棚好,躲在下头凉快。”   说着径直就往那里去了,刘桂花说,“爸,明朗在屋里弄了风扇也凉快,要不进屋坐坐去?您不想看看从月的俩孩子?”   一听这话陈红军果然感兴趣了,也不去凉棚下头了直接就往正屋那边去了。   其他人都忙着,就陆从月自己在屋里带孩子,听见走路吉音,陆从月就从炕上下来迎了出来。   一番恭维,陈红军率领众人进了屋,一股清凉的风从头顶吹下,陈红军抬头,惊讶道,“竟然有这玩意儿,真是不错。”   谢明朗笑着说,“托人从南边儿来的,等过段时间应该还有,到时候给您装上一台。”   站在陈红军身后的谢大海悲伤的叹了口气,看来不管干啥他这亲爹都得靠边站啊。   可惜他幽怨的眼神谢明朗压根没看到,带着陈红军往炕上去了。   俩孩子现在三个来月,这会儿穿着开裆裤趴在炕上的垫子上抬着头,看见人过来还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一看见双胞胎陈红军眼睛都亮了起来,“这孩子长的可真相,哪个大哪个小?”   陆从月指着正趴着的那个说,“这是弟弟裴旭阳,边上啃脚丫子的是谢旭安。”   虽然俩孩子姓氏不一样,但这事儿陈红军也听刘桂花说过并没有觉得奇怪,便点头说,“真好,真好。”   显然陈红军很喜欢这对双胞胎,他坐在炕沿上想伸手抱抱俩孩子,徐远超连忙阻拦,“爸,您身子还没好利索先别抱了,等好利索了再抱。”   “也好。”陈红军收回了胳膊又继续夸奖俩孩子了。   可惜孩子太小,对大人的夸奖也听不懂,现阶段儿就只想着吃吃喝喝然后睡觉,娱乐也只是啃脚丫子而已。   没过多久俩小子累了也困了,陆从月和刘桂花抱着他们回了东厢房,陆从月喂他们吃了奶又添了奶粉,俩小子就安安静静的睡着了。   刘桂花说,“你出去和你外公他们说说话吧,我守着他们。”   陆从月摇头,“娘,后天您就得回东北去了,您该多陪陪外公才行,我们就在京市随时能够见面。”   “可是……”刘桂花没好意思说她看见那几个当兵的干哥哥干姐姐就害怕这事儿,想着后头要走了,得又大半年的时间见不到她父亲了又舍不得。   “去吧。”陆从月鼓励道,“我看几个舅舅倒是挺好相处的。”   只不过军人向来严肃一些,哪怕对着刘桂花也温柔不起来就是了。但他们过来不管是给谁的礼物都很妥帖,甚至还给陆从军兄弟俩准备了礼物,只等刘桂花走的时候给带着。   刘桂花点了点头起身出去了,陆从月靠在炕上也小睡了一觉。   外头都在忙碌着,到了开席的时候孙丽萍进来要给她看孩子让她出去,陆从月摇了摇头说,“不用,他们也该醒了,放到车上推出去就是了。”   一共摆了三桌,男人占了两桌在屋里头喝酒,女人们则在外头的凉棚下更加自在宽敞,家里有谢明朗专门弄回来的小车子,把后头的挡板放下孩子就可以躺在里头很方便。   正说着话,兄弟俩也醒了,娘俩将俩孩子抱出去放到小推车上,这才过去坐下。   桌子上菜色齐全,但放眼望去却是没有辣的。   陆从月嘴角抽了抽,谢明朗这是多怕她偷吃辣的呀,竟然一道有辣椒的都没有。   饭菜合口,气氛和谐,午饭后陈红军在这边歇着,徐远超几个却要回部队去了。   等人走了,东西收拾起来,刘桂花看着满院子的礼物笑着说,“我一个人也弄不了这么多东西啊。”   谢明朗从屋里出来说,“到时候我把东西拆了打包把您送上车,到了地方等着大哥过去接您就行了。”   刘桂花点头,“只能这样了。”   父亲给准备的东西她也不好不要,可东西多了竟然也犯愁。   而且看着这些东西她都想象不出来到底花了多少钱,别说这些东西了就是一些吃的她以前听都没听说过呢。   傍晚陈红军醒了,可这次却像个孩子一样赖在这里不肯走了,“桂花走之前我就不走了。”   众人哭笑不得,便让他住了下来,索性院子大屋子也多,倒不怕没地方住。   陆从月知道陈红军是舍不得刘桂花,在这最后一天更多的给他们相处的机会。   但相聚时光太短,刘桂花终于要走了,大清早的谢明朗起来收拾东西时就看见陈红军一人坐在紫藤萝凉棚下看着紫藤萝发呆,往近处看了甚至能看到老人眼中隐约的泪水。   谢明朗忍不住叹息,若是陈红军已经退下来了他毫不怀疑陈红军会跟着刘桂花一起走,但去年数字帮刚被清退,作为没被清算的人陈红军在军中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这段时间能够休息也不过是因为生了病要修养,听刘桂花说就是这样每日陈红军要处理的事情也不少。   所以时隔近四十年才相聚的父女终究是要别离的。   “别和你娘说。”陈红军擦干眼泪温和的对谢明朗说。   谢明朗嗯了一吉,然后说,“娘有时间了肯定就会回来,说不定等大哥家的孩子大一点了她就能脱开身回京市来了。”   陈红军嗯了一吉,“等我有机会问问从军愿不愿意调到这边来,如果他愿意的话一家人也就能团聚了。”   这话谢明朗没敢接,换个其他人或许看在陈红军的地位上也会答应到京市来,但他的大舅子凭着自己的本事年纪轻轻到了营级干部可不一定是个乐意靠着权势升官发财的人。   不过小舅子陆从民或许能弄来京市,毕竟等高考一开大家都重视教育了,京市的教育怎么也比东北那边好的多。   这事儿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万一大舅子为了他丈母娘就答应回来了呢?   刘桂花起来后陈红军倒是恢复了以往的神色,陈红军拉着刘桂花的手依依不舍的说着这些年的事儿,陈红军没再哭,反而刘桂花又哭了起来。   谢明朗做了早饭让大家吃了,然后带着刘桂花就准备出门去火车站坐车了。   陈红军这会儿却再也忍不住的落下泪来,“有空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听听吉音。”   老人舍不得女儿,却要看着女儿离开,心情难受极了。   刘桂花点点头,哽咽道,“我会的,爸,您保重自己。”   小林开车送他们去车站,陈红军临了又忍不住上了车,“我再送你一程。看着你进车我就回来。”   众人无法只能让他去了,到了车站看着刘桂花上车的时候陈红军背过身去擦眼泪了,“走吧,走吧。有离别才有相聚。”   周叔安慰道,“总之找回来了就是好事,咱们也知道她的地址,到时候咱有啥好吃的咱给邮寄过去。”   “对对。”陈红军点头说,“她说了,过年的时候就回来,四十年都等了,半年也不是不能等的。”   送走刘桂花之后陈红军也回了他的小洋楼,他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也该继续为国家效力了。   家里少了个人,起初的时候大家还不习惯,偶尔的时候孙丽萍还会喊刘桂花的名字,喊完才记起来刘桂花已经走了。   天气越来越热,陆从月更加不愿意出门,做衣服的场地直接从东厢房搬到了正屋,孩子往炕上一放,裴演和孙教授几个看着,陆从月和孙丽萍文教授就开始忙活起来。   夏季是布拉吉热销的时候,之前陆从月做出来的一批布拉吉被谢明朗卖出去后很受好评,甚至有人托黑市的黄三给他带信再追加一批。   现在利润太少,陆从月也没过分追求款式多么精致或者一个款式就做多少件儿,反而是黄三那边要多少就给做多少。   这买卖利润低,但架不住布拉吉做的快,一个夏天下来他们赚的钱也将谢明宇和谢明谦的钱给还上了。   谢明朗数钱的时候就笑着说,“这么一算我这多亏了媳妇啊。”   陆从月瞥她一眼,“既然多亏了我,那以后可得对我好点。”   “那自然。”谢明朗笑嘻嘻的凑近她,“晚上就伺候的媳妇舒舒服服的。”   “去。”陆从月推他,“没个正形。”   说着她又道,“过几天爸妈他们也该忙起来了,到时候我可能得一个人带孩子恐怕到时候做不了多少衣服了。”   “能做多少就做多少,不做也没关系。”谢明朗叹了口气说,“不行到时候中午我回来给你们送饭,就别自己做了,一个人带俩孩子也实在太累。”   陆从月看他一眼说,“累也值得,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我比什么都开心。”   他们话说的不假,到了阳历八月底的时候突然下了通知,他们这些教授们该去上班了。   从平反到现在已经过去近一年,他们闲置了一年,白领了一年工资后终于要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上去忙碌了。   除了之前周教授和孙教授进了实验室之外,裴演之前偶尔去帮忙,大多数时候是在家里,这一次大家都得忙碌起来。每日忙着开会,大会开完开小会,孙丽萍和文教授也彻底没功夫过来给带孩子了。   不过孙丽萍心疼陆从月,每天回来就先帮着带孩子让陆从月歇歇。   陆从月笑着说,“其实还好,他们现在也不会爬,醒着的时候不是玩东西就是啃脚丫子,还很好带的。”   但辛苦也是真的辛苦,尤其知道快高考了,陆从月还得复习,日子其实还挺难熬的。   再难熬也到了十月份,十月份的一天,孙丽萍夫妻喜滋滋的从外头回来激动的跟陆从月说,“从月,基本定下来了,今年就要恢复高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身体很不舒服,腰椎疼的不敢弯腰,大腿根也疼,现在胃也开始不舒服,吃什么都觉得恶心。太难了…… 第97章   孙丽萍握着陆从月的手都已经在颤抖了,这些天他们这些人整天开会开会,讨论的东西有很多,也讨论恢复高考的事。对这件事他们当然是赞同的,可国内数字帮哪怕被推翻了,仍旧有一些不符合现阶段发展的反对声音在发生。   可直到今天,恢复高考的事儿终于得到大领导的认可,恢复高考已经取得大多数人的同意提上日程,过不了两天全国各地都会下发通知,告诉全国的百姓这件事情。   纵然他们以前就跟谢明朗分析过这事,也知道恢复高考势在必行,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早,让他们震惊的同时又觉得欣慰和高兴。   孙丽萍喜极而泣道,“知识分子终于等来这一天了。”   她说完这句话裴演和孙教授几个才气喘吁吁的从外头进来。   裴演笑道,“你妈一知道这件事拉都拉不住,跑的飞快,也不知道她怎么跑过来的。”   陆从月一愣,顿时哭笑不得,孙丽萍在她眼中一直稳重淡定,没想到也有这么不稳定的时候。   “我这不是着急和从月说这好消息吗。”孙丽萍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说,“以后咱们可有事干了,谁有空谁得过来帮忙带孩子。”   几个男人忙答应下来。   这段时间大家都忙的够呛,这好歹定下来了他们也能喘口气,等过些日子快考试的时候估计还得闭关出题去。但不管怎么样在这之前他们得好好看孩子让陆从月歇口气了。   陆从月也没着急给李小红拍电报,一直到两天后京市广播电台播报了这条足以振奋人心的消息后这才拍电报给李小红,让他们夫妻得好好准备了,哪怕不参加秋收也得好好复习。   李小红看到电报的时候也刚听到广播的通知,顿时高兴的掉下泪来,“大军,真的要恢复高考了。”   徐大军看着炕上躺着的孩子笑着应了一声,“是啊,真好。”   李小红说,“我们都要参加,我们要堂堂正正的考回京市去。”   “我就算了。”徐大军说,“我学习不行,考估计也考不上的。我带着孩子,到时候打点零工,你别嫌弃我就成。”   李小红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想考大学了?你不想和我一起上大学吗?”   徐大军忍不住看了眼炕上的女儿说,“我们都去上大学了,念念怎么办,我们不能把她抛下的。”   这话让两人都沉默下来,他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恢复高考,所以结婚后也没有避孕,怀孕的时候他们夫妻都很高兴,可没想到高考的消息来的这样突然,让他们措手不及不说,女儿反而成了阻拦他们决定考大学的决定因素。   徐大军学习上的确一般,可从去年开始就被李小红逼着学习,她觉得徐大军再不挤也能考个大专,而且万一就考上了呢?他们毕竟多了那么多时间来复习了。   现在不参加就直接不去考了,李小红不甘心也不会答应这件事。   李小红咬牙说,“到时候问问你妈要是他们不愿意帮忙带孩子,我就带着孩子去上学,总之,这个大学你必须得考。”   徐大军不想考大学吗?   想的,他比任何人都想,他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带着小红风风光光的回京市去,可一想到一旦俩人都考上了孩子就没人带或者让小红带着去学校他的心里就忍不住难受。结婚前他说要努力给小红最好的,让她过上幸福的日子。   可纵观结婚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觉得他没有做到当初的承诺,现在反而要她为了他的未来困扰。   徐大军艰难的说,“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去上大学。”   他说完就见李小红定定的看着他,李小红说,“我不允许你说这样的话。若是我们都考上了,那我们就想办法把菊花姐一起接到京市去,让她帮我们带孩子,从月说过上大学是有补贴的,这一年多我们也攒了一点钱,省吃俭用一些三个大人俩孩子还是够用的。”   徐大军惊喜道,“菊花姐愿意?”   “愿意。”李小红点了点头说,“过完年回来的时候我就问过她这件事,按照她的意思,我们可以把孩子留在这里她给带俩,到时候爹也能帮忙,但我觉得,我们一家人就不应该分开。从月也说过,等恢复高考各地都开始重视教育,乡下的教育什么样子你也知道,跟京市是没法比的,所以我们如果只考上一个,那就没考上的人带孩子去京市。若是都考上了,就想办法把菊花姐弄到京市去。”   李小红看着徐大军说,“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依然不想考大学,或者报了名也故意不好好考试,那我会非常失望的。”   徐大军心里想什么李小红一清二楚,更是因为清楚她心里才难过。她没有像陆从月那样幸运,不光自己亲娘疼爱,婆家对她也好,更有一堆的干爹干娘眼巴巴的对陆从月好。而她却只能依靠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丈夫相依为命。   李小红不希望因为这点困难徐大军就放弃自己的前程,考上考不上是另外一回事,若是连努力一把的心都没有,她会觉得非常失望。   兴许是李小红的目光过于直白,让徐大军不敢不与她对视,半晌,他才道,“菊花姐真的愿意吗?”   这次李小红不再说话,而是抱起才三个月的女儿对徐大军说,“你跟我来。”   此时傍晚,下了工的社员们也不顾秋收的劳累三三两两的围聚在一起说考大学的事儿,看见他们夫妻出来有人便笑着说,“你们俩要不要考大学?”   李小红笑着说,“要考的,我们俩都要考。”   听这话的人顿时惊讶,“带着孩子考?”   李小红抿了抿嘴说,“这个到时候再说。”   俩人穿过人群往孙菊花那里去了,背后的人又转而讨论起李小红来。   李小红自然知道这些人会讨论她的,甚至于等晚上她娘可能都会去找她,但是有些事她是不会妥协的。   到了孙菊花的家里孙菊花正在灶房做饭,小宝就放在门口的草垫子上自己玩耍,李小红他们过来的时候孙菊花倒是没觉得意外。   年初的时候李小红问她的那事儿还在耳旁,那时候她不觉得能恢复高考,觉得只是李小红的痴心妄想,没想到竟然真的恢复高考了。那李小红来的目的就明显了。   孙菊花正好饭也做好了就端了锅到屋里头,说,“你是想说年初时候说的那事儿?”   李小红点头,“对,菊花姐,我和大军都决定参加高考,为了这一天我们准备了一年多了,我是说假如,假如我俩都考上大学,到时候让爹给开介绍信你跟我们去京市帮我们带孩子,你愿意吗?在四年期间,一应的吃喝都由我们来负担。”   “行啊。”孙菊花想都不想就答应了,“这么好的事儿上哪找去,去京市还能见见世面也不愁吃喝,我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住在沂河生产队独门独户虽然清静,但也辛苦。日常上工带着孩子只能靠着低工分挣口粮,那点口粮勉强够他们娘俩吃罢了。而且她娘和嫂子时不时的还上门劝她嫁人,去了京市反而好一些。   李小红终于笑了起来,然后看向徐大军说,“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我们要是都考上了我们就是苦四年,四年后我们都上班了都挣工资了,俩人的工资足够养活我们了。可若是你坚持不高考或者没抱着考上的打算,你是想让我一个人养全家一辈子辛苦一辈子吗?”   这话让徐大军一震,是啊,他只看到了眼前的困境,可只要他们考上了,熬过这四年都有工作了就好了,若是只一人上大学,现在这四年的确轻松一些,但未来就苦了。   徐大军重重的点头说,“我考。”   孙菊花见此就明白俩人过来的目的了,反正在哪儿对她来说都无所谓,能跟着去京市带着儿子吃饱穿暖她比谁都高兴,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事情就这么说定,李小红夫妻就回去了,因为徐大军下定决心的事李小红心情也不错。   还未到家就看见几个知青站在他家门口张望,看见他们夫妻回来了都凑了过来。   徐大军皱眉道,“你们过来有事?”   于思甜说,“徐大军同志,我们知道这一年多来你一直在追求进步,也和京市的陆从月同志有联系,所以我们想来问问你们有没有高考的复习资料,我们想借来抄抄。”   一听这事儿徐大军点了点头说,“有一些,但是我们也得学,所以我们只能每天借一两本你们抄完赶紧还回来,其他人再抄前一个人的。”   对这要求于思甜没觉得不对点了头说,“那谢谢徐大军同志。”   说着她看了眼李小红说,“李小红同志也要参加高考吧?”   李小红点头,于思甜笑了下,“真好。”   几人并不难缠,借了课本和资料就离开了,徐大军刚要关门就看见齐小富和张曼丽过来了,徐大军也不想知道他们的目的直接关了门。   齐小富面色阴沉看了眼张曼丽说,“看来人家不想搭理我们。”   张曼丽摸了摸隆起的肚子面无表情的说,“不搭理我们是对的。”   说着她看了眼齐小富说,“齐小富,我要跟你离婚。”   齐小富眉头一挑,“离婚?想离婚也得我同意才行。”   说完齐小富转身离开,张曼丽看着齐小富的背影眼中如同淬了毒一般。   谁能想到她竟然栽在了齐小富的身上,不但结婚后被强占了身子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当她知道怀孕的时候她崩溃她绝望,甚至蹦蹦跳跳可孩子依然在她肚子里。   现在高考的政策下来了,她觉得她不能再等了。她要离开这里,离得齐小富远远的。   可以说恢复高考的消息一出,全国各地都欢欣鼓舞,不管是哪里的书店瞬时间人满为患,人人都在找参加高考的资料。   最不担心的大概就是陆从月夫妻了,因为他们早已知道,也早就准备,所以家中资料齐全并不短缺,唯一困难的大概就是带孩子的问题,陆从月能用来学习的时间太短。   最后谢明朗一合计打算直接从国营饭店辞职,回家和陆从月一起带孩子顺便复习,可以说绝了自己考不上的后路。   对这决定饭店里的人都格外的惋惜,罗师傅不用说,这一年来跟谢明朗学了不少拿手好菜,自然不希望他走的。徐经理更是,因为谢明朗的存在他们饭店规模都扩大了。   可谢明朗铁了心的要辞职备考,其他人也没法再挽留。   得知他这决定陆从月倒没觉得奇怪,反而松了口气,俩人带着俩孩子总能抽出空来学习的。   倒是谢明宇知道这事儿后往这跑了一趟,“你就这么有把我能考上?”   谢明朗淡定的看了他哥一眼说,“这事儿换你身上不一定,放我身上会有这可能?”   这话说的险些将谢明宇气死,“知道你打小学习好,可这么短的时间真的能行?万一我是说有个万一,到时候你们夫妻吃啥喝啥?”   谢明朗翘着二郎腿笑的得意,“我们夫妻靠着我的工资活吗?我带着孩子从月做衣裳我们日子过的也很好了。”   看他这么得意,谢明宇就觉得牙酸,想想他跟周子瑜的事儿又觉得郁闷。   去年离婚后过年他便试着联络周子瑜,可周子瑜哪怕没结婚对他也不假辞色,到如今都没个进展。   谢明朗说,“我们夫妻一直就没放下过书本,所以准备充分,时刻为恢复高考准备着,所以你没必要操心我们。有空操心我们还不如操心操心自己,如何哄的美人归。”   说到这个谢明宇便说,“那你的高考资料能借我抄抄吗,我想给她送去一份。”   谢明朗挑眉笑了起来,“看来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   “给不给吧。”谢明宇恼羞成怒,也不拐弯抹角了,反正意图都被指出来了。   谢明朗起身去抱了一摞早就复印好的资料出来,说,“给你。”   谢明宇惊讶道,“你去找人复印的?”   “对。”谢明朗说,“为了养活老婆孩子,我已经印了有两千份,打算投到黑市里卖去。”   谢明宇对此只能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能想出趁着这机会赚钱的恐怕也就是谢明朗了。   刚才他还担心没了国营饭店的工作他们一家生活困难,还想着要不要帮衬一把,现在看来他简直想的多余,说不定人家存款比他都多。   谢明宇点头说,“牛逼啊。”   谢明朗对这夸奖照单全收,“这还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还不认识印刷厂的厂长呢。所以这资料是给你的报酬,赶紧拿上资料去把人哄回来吧。啊,不对。”   说着谢明朗不怀好意的说,“万一子瑜姐考上大学,说不定人家就看不上你了,毕竟你只是个小厂长而已。”   谢明宇很想揍谢明朗一顿,但他知道学习他不如谢明朗,打架方面也打不过谢明朗,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可他知道周子瑜是要高考的,真的袖手旁观他也做不到。   等谢明宇走了,陆从月笑着说,“你明知道他担心你还非得戳二哥心窝子。”   “我这是提前给他打预防针。”谢明朗说着,“明天一早我把资料给黄三送过去,到时候就多了一笔收入。”   “嗯,这事儿你看着办。”陆从月犹豫了一下说,“不过我觉得你该跟他说清楚,这资料最好还是不要太贵了,总觉得赚这样的钱会心里不踏实。”   谢明朗不这样认为,“这没什么不踏实的,咱们整理这些资料也是费时费力了的,黄三卖出去本身对高考的人有好处,真想考的人对这点钱咬咬牙也就拿出来了,回报却很丰厚。”   “行吧。”陆从月点了头没再说什么。   谢明朗知道她当娘之后心软了许多,便说,“在后世会有各式各样的辅导书问世,都是要花钱的,咱们只是头一批吃螃蟹的人罢了。”   陆从月惊讶,“以后还有人专门卖这个?”   谢明朗点头,“当然,这也是赚钱的门路。”说着他笑了起来,“我还打算大学的时候就着手弄高中的资料书去卖呢,这是一个赚钱的好办法。”   行吧,陆从月想想俩人费时费力整理出来的资料最终妥协了,“你看着卖吧。”   第二天谢明朗用板车趁着天没亮的时候将两千份的资料给黄三拉了过去,黄三甚至没过夜,当天就将资料兜售一空。   别说大家知不知道资料的好坏,都是上过学的人只一打眼看上几眼就知道这资料好不好了。   傍晚黄三来找谢明朗的时候甚至笑着说,“你们也不怕大家都学好了对你们有威胁,万一占了你们的名额你们不后悔?”   谢明朗对自己和陆从月充满了信心,“毫不担心。这些是我们整理出来的,任凭他们努力学习努力去背,能有我们熟练?”   黄三笑了起来,“那成,第二批什么时候能出来?”   谢明朗说,“还得两天。”   毕竟是找关系印刷的,得额外出钱让工人去加班,两千份看着不多,但架不住这时候机器效率没那么高。而且黄三这次要的还不止两千份,而是五千份。   黄三虽然心急,但也只能等了,于是等第二天谢大海送来一份资料的时候谢明朗夫妻的表情就一言难尽了。   谢明朗说,“您觉得这东西是哪里传出去的?”   谢大海一愣,“哪里?”   谢明朗起身把自己那些手稿拿了出来堆在他面前说,“这里。”   于是谢大海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两天在京市卖的挺火爆的高考资料居然是他儿子和儿媳妇弄出来的。他有些责怪道,“既然你自己能弄就自己学呗,还印出来去卖,给自己制造对手呢。”   谢明朗啧了一声,“谢大海同志您这觉悟不行啊,我这明明是舍己为人的好事情,到了您嘴里就成了给自己制造对手了,不行啊。”   对此谢大海嗤笑一声,“真舍己为人你还卖,你就该免费发放。”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就印刷我还得花钱呢。”谢明朗说的面不改色,当然他也没少赚就是了。   谢大海好心讨个没脸,气呼呼的起来拿起资料就走,留下一句,“没良心。”   谢明朗送他出门说,“我挺有良心的,周末到我们这儿我给您和妈做好吃的。”   “这还差不多。”谢大海心情又好了。   谢大海走了,过了没多久孙教授又来了,手里也拿着一套资料,等看到桌上那份原稿后孙教授就郁闷了,“白花钱了。”   钱虽然白花了,但长辈对他们的关怀却做不的假。谢明朗于是特意做了一桌子菜感谢了众位干爹干娘的关心和爱护。   这段时间以来老教授们日子过的充实也辛苦,人却很精神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家里的孩子陆从月一个人搞不定。现在谢明朗在家了,大家也就不担心了,等高考完迈入正规,他们这些老家伙上课时间也不在一块,到时候就能腾出人来带孩子了。   谢明朗加印五千份的资料转眼又售卖一空,但市面上也出现了其他的复习资料,不一而足都是为了应对高考做准备,有嫌谢明朗他们这份贵的就去买便宜的,甚至还有人拿着他这一版本找关系也印刷了,盗版就这么出来了。   谢明朗一看这样就直接收手不弄了,只这么几次下来他们也赚了不少,没必要再折腾下去了。   天越来越冷,可学习的氛围也越来越浓厚,俩孩子睡觉的时候夫妻俩就凑在一起学习,孩子醒的时候除了喂奶的时候多半是谢明朗在带孩子。于是谢明朗见证了俩孩子学会了爬,学会了吃辅食,奶爹当的兴致勃勃开怀不已。   天越来越冷,阳历十一月底的时候京市终于下了第一场雪,这场雪下的时间很长也很大,陆从月搂着俩儿子睡到自然醒,起来又是新的一天。   孙丽萍他们得了短暂的休息时间,才吃过早饭就早早的过来帮忙带孩子顺便给他们辅导功课了。   原本他们有些也该参与出题的,但考虑到家里有考,所以几人都推拒了,所以在其他老家伙苦哈哈的在学校里准备出题的时候他们得以到这边来带孩子了。   而进了十二月后紧张的气氛开始弥漫,陆从月哪怕不出门都感受到了紧张,终于在这紧张的气氛中高考终于还是要来了。 第98章   京市恢复高考后第一届高考时间定在阳历12月10日和11日,若是学习外语还可在12日参加英语考试。而距离公布高考时间也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但到了考试这一日,京市各处人头攒动,尤其作为考场的学校地段更是人满为患。   陆从月和谢明朗一个报考了文科一个报考了理科,分配的考场所在学校也不同,好在两所学校在一条线上,考试这天谢明朗好歹能骑车带着陆从月过去了。   甚至考试前几天孙丽萍夫妻就一直带着俩孩子睡觉,夜里饿了就喂奶粉,几天下来倒是习惯了。   早上吃过早饭,谢明朗检查了两人考试用具和准考证然后出了门。   骑上车谢明朗问陆从月,“紧张吗?”   陆从月实话实说,“不紧张,人家学了俩月的紧张情有可原,我这都学了多久了。”   “也是。”谢明朗轻笑,“等考完估了分我们报同一所学校。”   陆从月想象两人一起上大学的样子顿时笑了起来,“好。”   谢明朗又问她,“你想报考什么专业?”   陆从月说,“要是有服装设计肯定要报考服装设计,要是没有就报美术相关。”   说到这个谢明朗突然一愣,接着笑了起来,“差点忘了这个,不过京大和清大恐怕都没有相关专业,服装设计专业最好的大概是京大美术学院。那咱俩就去不成一个学校了。”   “这样吗?”陆从月拧眉,“那或许找个相关的专业?”   谢明朗打断她说,“这些等考完再说,咱还没考试呢。”   “嗯。”   俩人默契的不再提这个话题,一路往考场去了,陆从月考试的学校位置远一些,谢明朗需要将她送过去再回来。到了学校门口陆从月就催促他去考场,然后说,“不用担心你快去吧。”   谢明朗从车筐里拿出一个白色的木板递给她说,“桌子大多不平整,你到时候把这个铺上。”   陆从月惊讶,顿时笑了起来,“你想的可真周到。”   “我是对考场的情况了解了。”谢明朗说着冲她摆摆手上车,“考完就在这边等我,我很快来接你的。”   “好。”陆从月看着她走远,也随着人流往学校门口去了。   这时候考场门还未开,许多考生都站在门口哆哆嗦嗦的拿着书本翻看,做最后的挣扎,反观陆从月除了考试用具和一块木板什么都没带站在那里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加上陆从月长相好看,穿着也不错,不时便有人目光落在她身上。   陆从月垂眸看了眼手表,还有十五分钟考试,应该快进考场了。   “同学,你也在这考场吗?”   陆从月抬头,却见一二十岁左右的男子站在他面前,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对方面龄不大,性格倒是沉稳,眼睛上戴着一副眼镜显得文质彬彬。   “嗯。”陆从月只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人都站在这里了不是考试还能干什么。   对方似乎看出她并不想搭话便笑了笑说,“我叫胡杨,我……”   胡杨还没说完考场大门开了,陆从月微微点头示意直接随着人流进了学校。   “这么不受待见吗?”胡杨苦笑了一声,看着陆从月远去的背影却有些发愣,真的很吸引人。在京市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如此独特的女子。   胡杨叹了口气也进了考场,高考要开始了,其他的都得放在一边了。   这小插曲陆从月压根没放在心上,带着东西找到考场看着里头破旧的桌子和漏风的门板才知道谢明朗考虑的是多么周到。   经过十多年的洗礼,教室里的桌子不光摇摇晃晃,桌面也是坑坑洼洼,考卷若是放在上头难保不会损坏。   陆从月找到位置坐下把木板铺上,顿时接收到旁边好几道羡慕的目光,考虑的太周道了。   离着考试还有五分钟的时候两位监考老师带着试卷进来,先宣布了考场纪律然后又检查考生的桌面。   检查到陆从月这里的时候监考老师还笑了一下,“这主意可真不错。”   检查过后就是分发试卷,这时候考试试卷题目在一张纸上,而答题的区域却只给一张白纸,考生只需要写上题号然后答题就可以了。   这第一场是语文,对陆从月来说并不算难题,哪怕原主上学的时候水平顶多有小学的水平,但经过近两年的学习她觉得她水平现在还是不错的。更别提家里的裴演还是位文学类的教授了,她要是考不好那才真的丢人了。   题目不算多,除了语文需要耗费的时间多一些,其他的题目加起来十几分钟也就完成了。   陆从月从前往后浏览一遍题目,心中有了数,这才开始答题。前面的题目控制时间迅速答完,后面开始构思作文。   这时候的作文文采不是最重要的,要紧的是要结合时政写出符合当下时代精神的作文。   在考前一个多月,谢明朗就疯狂的买报纸听广播,将一些重要的时政抄录下来两人背诵,而后又模拟了多个考试题目练笔写作,写出来后统一拿给裴演查看批注找出问题关键后才会进行下一阶段的学习。   作文是大头也是重点,搞定作文几乎就没多大问题了。   陆从月先在脑子里构思一遍,看着时间足够多就多回想反复在脑子里修改,直到离着考试还有四十分钟的时候才开始动笔写作文。   待作文写完,尚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才会结束。   这时候考完是可以提前交卷的,陆从月瞥见外头已经有人交卷了,于是起身将试卷交给老师然后拿着文具和木板出了门。   刚下了楼就看见几个考完的考生往外走,胡杨眼前一亮朝她走了过来,“同学,好巧啊,你也交卷了。”   “嗯。”陆从月点了点头,抬头往外看的时候看见门口熟悉的人,她唇角顿时勾出一抹笑来,抬腿朝门口跑了过去。   胡杨微微蹙眉,两次搭讪似乎都被拒绝了,他看着陆从月跑向学校外头,而在大门口的地方一年轻男人双腿撑地骑在自行车上正朝着陆从月招手。   胡杨有些遗憾,这是有对象了?   陆从月跑到门口有些气喘吁吁,可也因为跑动身上暖和了起来,她看着谢明朗说,“来多久了?”   谢明朗煞有介事的看了眼手表说,“十来分钟。”   也就是说谢明朗至少提前半个多小时就出来了。   “上车,回家吃饭去。”谢明朗也没问她考的怎么样,拍了拍后座说,“咱们交卷早吃了饭还能睡一觉。”   陆从月笑了起来,“恐怕俩小子不会让我们睡。”   一上午没看见他们了,俩小子能消停才怪。   谢明朗无奈道,“那到时候我带着他们,你睡一觉。”   陆从月没说话坐在后车坐上拍了他后背一下,“出发。”   俩人回到家的时候才十一点四十,孙丽萍夫妻早就准备好了午饭,两人洗了手又去炉子边上烤了手就看见俩小子坐在炕上伸手要抱。   “先别管他们赶紧喝点热水吃饭。”孙丽萍把东西摆好过去将其中一个小子给抱了起来,又喊裴演赶紧过来抱孩子。   可俩小子却不干了,挣扎着要陆从月抱,陆从月看孙丽萍眼瞅着抱不住了,忙过去接过来说,“没事儿,我抱着他吃吧。”   说着谢明朗把另一个也接了过去,“吃饭喽。”   孙丽萍无奈的上前给他们布菜笑道,“一上午找不到你就急的嗷嗷叫,就像我们把他们妈给藏起来了一样。”   陆从月看了眼坐在她腿上拽她头发的裴旭阳说,“是吗,这么想妈妈啊,想妈妈也不给你吃。”   俩小子才九个月,虽然给添了饭,但孙丽萍夫妻很讲究的不肯让孩子跟着大人吃饭,到如今俩小子的饭都是单独做的。可孩子的好奇心强,看见大人吃的时候就馋的要命,恨不得抢过来自己尝两口。   夫妻俩一顿午饭吃的很累人,好在他们吃了饭又把孩子喂饱了俩孩子也睡着了。   陆从月夫妻带着俩孩子睡了一觉,快两点的时候才被叫起来洗脸然后出门继续考试。   下午考的是政治,更没什么好紧张的了。陆从月到了考场边搓手边看卷子,等手搓热了卷子也看完了,正好开始答题。   答题时间很充裕,可她出来的时候仍旧发现谢明朗比他早,下午的阳光洒在人身上并不暖和,这时候也起风了,有些冷,谢明朗把脖子上的围巾拿下来给她围上骑车离开往家里去了。   一连两天的考试,对陆从月来说是个全新的体验,紧张从第一天出门的时候就没了,等第二天考完史地的时候只剩下了兴奋。   谢明朗说,“现在我们可以好好休息了。”   陆从月点头,“趁着离过年还有一阵子爸妈他们也不忙,我们做衣服赚钱吧,不然上了大学可没那么多时间赚钱了。”   “这么财迷啊。”谢明朗故意说,“咱家现在的钱不够你花的?”   陆从月瞪他一眼,“那不是还有大哥的钱没还上?大嫂现在也生了,过年要是来这边过年的话咱们也好把钱还给他们。等还了钱咱家剩下的钱也就几百块了,未来四年我们赚钱的机会可没那么多了。”   “嗯。”谢明朗笑了起来,“那咱就赚钱。”   高考考完,俩人完全没了心理压力,甚至都没想过考不上这回事儿,甚至回到家的时候孙丽萍他们也都问都不问,似乎觉得俩人能考上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孙丽萍笑着说,“你们回来了?你们再不回来俩小子都要闹翻天了。”   陆从月把东西放下说,“现在睡了吗?”   “睡了有一会儿了。”孙丽萍说,“对了,你外公那边的周警卫员来过,说等你考完试让你们带孩子过去一趟,老爷子想孩子了,但是又没时间出来。”   “行,那我们明天就去。”现在俩人都没工作,高考又考完了,时间上还是很充裕的。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陆从月给俩孩子换上新衣服一家四口就出了门,因为带着娘三个谢明朗也不敢骑车了,索性一家四口坐公共汽车往陈红军那边去了。   陈红军住的地方不算是军区,但这边住的多半是军区的人,所以到了附近的时候就明显感觉出来人少了很多,到了大院门口的时候还有警卫看门,见人来了更是登记看证件,很是规范。   陆从月夫妻还是头一次带着孩子单独过来,在大门口被盘问半天这才得以进去。   陈红军住的是一栋二层的小洋楼,前头带了一个小院儿,此时因为冬季的原因小院里光秃秃的也没什么光景。   到了门前刚要敲门正碰上小林出来,看见他们来了顿时高兴起来,“司令早盼着你们来了,还以为你们得过几天才来呢,知道你们来了他肯定很高兴。”   陈红军也是难得休息几天,不然也不会让小林跑那一趟,听见门口说话的声音他随意的探头看了眼顿时高兴起来,手里的报纸也扔下了,迅速的就往大门那儿去了。   “哎哟,俩乖乖来了。”   陈红军看见双胞胎的时候脸上笑的满是褶子,他一把将其中一个抱过去说,“让我猜猜,这个是旭阳?”   “这个是旭安。”谢明朗笑着说,“我怀里这个屁股扭来扭去的才是旭阳。”   陈红军分不清双胞胎,乐呵呵的还想俩都抱着,可双胞胎能吃能睡,一个都得二十斤,真抱过去就是四十斤,谢明朗可不敢让他抱了。   陈红军也没坚持,颠着谢旭安就进了屋,“快进来,外头冷,我们这边给通了暖气,比你们那边暖和。”   陆从月一进屋果然感觉道暖洋洋的,她早就听说过暖气这东西,但还是第一回 感觉到。   陆从月小声问谢明朗说,“咱们那边什么时候也能用上暖气就好了。”   闻言谢明朗笑了声说,“那可等着吧,估计不会太快。不过过上几年有商品房了,商品房里会有暖气,到时候咱们可以买商品房去住,冬天就暖和了。”   陆从月想了想如今市里那些筒子楼顿时打个哆嗦,“我觉得还是咱四合院好,挺好的。”   谢明朗想了想说,“不过以后咱们那儿说不定可以想办法自己弄一套取暖的设备,大不了咱自己花钱买碳自己烧,虽然比不上暖气的但也不差了。”   “能行?”陆从月有些高兴却又有些不敢相信。   谢明朗笃定的说,“那有什么不行的,只要有材料没什么不行的。”   为了老婆孩子男人不能说不行。   陈红军抱着孩子坐到沙发上说,“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谢明朗说,“她刚才问我暖气的事儿,我说以后想法子自己安装管道自己烧炭取暖。”   “怕冷就到我这里来住啊。”陈红军趁机游说,“往后我在京市的时候也多了,又有小林和老周一起照看你们带孩子也能轻松一点,你干妈他们不是都要回学校上班了,总归是不方便,到我这里就好多了啊。”   闻言路从月和谢明朗顿时笑了起来,没想到老爷子还存了这样的心思。   谢明朗笑着摇头,“可那边离着学校近,我们就算一天回家两趟都来得及,您这边虽然条件好,但离学校实在太远了。”   陈红军说,“你们打算报清大?”   谢明朗摇头,“我打算报清大,但从月我认为该报京市美术学院。”   “京市美术学院?”   陈红军和陆从月都惊讶了,陈红军说,“我还以为你们报一所学校呢。”   陆从月皱眉,“清大和京大都没有我能上的专业吗?”   对此谢明朗耐心的解释道,“你想学服装设计方面的专业,所以还是去京市美术学院比较对口,像清大虽然也有美术学院,但到底只是以绘画为主,比不上专业的美术学院,所以我认为你该去报京市美术学院。”   “哦。”听说俩人不能一起去清大了陆从月有些失落,可随即又想依着她的成绩还真不一定能考上清大,算了,等估分后再说吧。   中午的时候谢明朗下厨做了几个菜,祖孙四代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午饭后陈红军也得休息了,谢明朗夫妻便带着孩子准备回去了。   陈红军依依不舍道,“要不住一宿再回去吧?”   旁边周叔笑道,“司令,往后您在市里的时间多了,想孩子了直接打声招呼就来了,或者咱直接开车过去蹭饭也成,您得休息了,他们年轻人也得有年轻人的事情要干。”   “那好吧。”陈红军遗憾的答应了,然后让小林开车送他们回去。   到了家俩小子还没睡醒,一直睡到快天黑这才醒了,醒了目光又四处搜寻什么,半晌陆从月才猜测说,“他们是不是在找外公?”   上午的时候老爷子陪着俩孩子玩的很高兴,没想到俩孩子睡了一觉居然还能记得。   谢明朗点头,“有可能。”   俩人歇了两天后谢明朗从外头弄来几套试题,然后开始默写答案最后几位老教授联合阅卷给俩人估分。   最后估完几位教授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对谢明朗的成绩丝毫不意外,倒是一直比较厌学的陆从月让裴演和孙教授比较意外,俩人一个批的语文一个是数学,这两门科目陆从月考的都不错。虽然语文作文并不是特别出彩,但在运用时政上却很有独特的想法,根据估分俩人成绩都能够得上清大了。   可陆从月的心愿大家都清楚,最后还是按照俩人的心意来了,一个清大一个京市美术学院,两所学校来说美术学院稍微远了些,但也在这一片上还算不错了。   两天后到了填报志愿的时候,俩人填完志愿马不停蹄的就去纺织厂找谢明宇了。   结果去了才听说谢明宇不在,厂长难得请假了。   俩人跑了空,陆从月说,“二哥也有请假的时候?”   谢明朗笑了笑说,“我猜测是追媳妇去了。”   谢明朗说的不假,谢明宇的确是追媳妇去了。   毕竟他和周子瑜错过的时间有四年了,当初因为贺然然的事周子瑜直接下乡去了,而他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现在想起来他都埋怨自己真傻,那时候怎么就着了贺家人的道,这婚姻存续的三年里怎么就不知道赶紧脱身呢。   今天是报考大学的日子,谢明宇便给自己请了假特意陪周子瑜来填报志愿,哪怕周子瑜对他的态度并不友好,谢明宇也乐呵呵的坚定不移的跟着。   等出了地方,周子瑜说,“谢明宇你不要跟着我了。”   谢明宇说,“好。”   可周子瑜不管往哪走谢明宇仍旧在后头跟着。   周子瑜心烦意乱,随便上了一辆公共汽车找位置坐了下来,谢明宇跟着上了车,然后到了周子瑜跟前说,“哪怕不承认都不行。”   周子瑜不理他,可过了半天她听着售票员报站才回过神来,这车竟然是往谢家去的。   周子瑜顿时气的起身,等到了站了直接下车了,谢明宇跟着下去,“都到这里了要不要去我家里坐坐?”   周子瑜不理他直接往前走,在不远处陆从月突然戳了戳谢明朗说,“那是不是二哥?”   谢明朗眯眼去看,顿时笑了起来,“还真是,不过子瑜姐怎么也来了?走,看热闹去。”   对周子瑜谢明朗并不陌生,当初他还上高中的时候就知道谢明朗和周子瑜偷偷处对象的事儿了,原本他以为俩人的婚事是铁板钉钉的,没想到后来突然冒出个贺然然来。   陆从月拽住他,“他们的事儿咱们掺合什么,咱先回家去。”   说着陆从月不顾谢明朗多么好奇径直拉着人走了。   回到家的时候结果看到谢大海夫妻也在,见他们回来还问他们,“你们不是说去找你们二哥,没一起回来?”   谢明朗便蹭到他妈跟前把看到周子瑜和谢明宇的事儿说了,最后还遗憾的说,“可惜没看到后续,也不知道我哥成功了没有。”   说起这事儿于丽娟就觉得郁闷,她叹了口气说,“子瑜之前找过我,说她在下乡的时候大冬天的去修水库落了水,恐怕以后不好生孩子,所以她不想耽误你们二哥。”   谢明朗可不知道这些事儿,惊讶道,“那您告诉二哥了没?”   于丽娟眼神一黯,“还没呢,我也在想怎么跟他说这事儿呢。”   谢明朗说,“我觉得这事儿您得尽快跟他说,不管成不成的,您和爸就别瞎管了。万一他们结了婚没孩子,您和爸也别多嘴。二哥这几年过的多不容易你们都知道的。”   他话刚说完就见陆从月一个劲儿朝他使眼色,谢明朗一回头,就看见谢明宇和周子瑜正站在他们家垂花门外头。 第99章   要说谢明朗脸皮厚的时候也真厚,发现自己的话可能被二哥和周子瑜听见了也没有丝毫的慌张和尴尬,反而神色如常的点了点头,“进来呗,站门口做什么,子瑜姐头一回来还能就站在那儿?”   谢明宇看了周子瑜一眼竭力不去想刚才谢明朗的话,转头对周子瑜说,“进来坐坐吧。”   天知道他费了多少口舌才将周子瑜叫到这里来,谁知道在门口就听见这么些话。他不知道这些话的真假,所以现在也不想在周子瑜面前表露出半点的表情。   但显然周子瑜上心了,脸色有些发白,她站在那里看着谢明宇说,“阿姨说的没错,我在乡下坏了身体,恐怕以后是生不了孩子的,所以你还是找其他人吧。”   说完周子瑜眼圈发红对院子里的人扯了扯嘴角说,“你们先聊,我就不打扰了。”   这话一落周子瑜直接掉头就走,脚步凌乱仓皇,可想而知心里多么的不舒服。   陆从月嗔怪的看了谢明朗一眼说,“你看看你。”   谢明朗也也没想到在自家说话这么巧被听了去,顿时有些讪讪,他抬头看向谢明宇说,“还不去追?”   谢明宇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喊着周子瑜的名字追了过去。   “作孽啊。”于丽娟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当初要不是……要不是贺然然他们一家,她和你二哥孩子估计都得好几岁了。”   说起这个于丽娟眼眶也忍不住红了,“她家里条件不好,当初又拒绝我们的帮助,去下乡的地方也穷,在那里是受了大罪的,不然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大冬天的去修水库还落了水。”   周子瑜长相不差,据说性子也烈性,就是不知道当初是什么缘由会跟着去修水库又落水了。但她能保持几年不嫁人还能参加高考,可见心性一般。   但姑娘家对未来总有期许,或许谢明宇重新找上她跟她解释清楚的时候她也动了心,可想到自己的情况又担心不已。大概因为这个才不肯接受谢明宇,甚至找了于丽娟说了这事儿,希望于丽娟将他们的事情拦下。   可于丽娟经历了贺然然的事,并不想在儿子的婚事上指手画脚了。甚至她有时候都在后悔,当初若是没被贺然然哄骗还为贺然然说话,兴许现在就是不一样的结果。而且她也看清楚了,哪怕让谢明宇和周子瑜断了重新找一个,恐怕又的重复当初的结局。   陆从月安慰道,“以后日子越来越好,说不定子瑜姐去医院就能治好呢。”   于丽娟一愣,接着笑了起来,“你说的对,现在医院越来越好了,兴许好好调养也就好了。只要他们好好的,没孩子就没孩子吧。”   她能这么说陆从月倒是真心替周子瑜高兴,就是不知道谢明宇能不能挽回周子瑜的心了。   谢明宇追出去一直到了胡同口才追上周子瑜,落水后身体虚弱大夫说以后恐怕都要不了孩子这事儿是周子瑜的心病,这心病成了在意人家中谈论的事情时周子瑜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谢明宇,我不能生孩子的,你别跟着我了。”周子瑜背对着谢明宇潸然泪下,“没有结果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结果。”谢明宇看着这会儿四处也没人,直接上前从后头抱住她,周子瑜挣扎几下便不再挣扎有些贪恋这一瞬间的温暖,谢明宇说,“不能生孩子又怎么了,说不定我天生也不能生孩子呢。”   周子瑜哭着道,“没人信的,谢明宇,我们算了吧。”   “不能算了。”谢明宇将她转过身来心疼的给她擦眼泪,“只要我不说算了,咱俩永远都不会算了,没有孩子咱就不要孩子,过两人世界更快活。”   周子瑜看着他说不心动是假的,这是她的初恋情人,俩人处对象几年原本都要谈婚论嫁了突然出现一个贺然然将他们的关系打破。要不是心里有谢明宇这几年她如何在乡下坚持不结婚,若非如此又怎会因此被人记恨而后被报了修水库的名字还被人推入水中。   可坚持换来的是绝望,哪怕后来谢明宇来找她,她也不敢再开始这段感情了。   “可你的家里……”周子瑜知道谢明宇的家里人比较开明,可再开明的家人就能不在乎子嗣吗?   谢明宇听她提到家里人顿时无所谓的笑了起来,“我爸妈的想法我还不知道,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的想法,有没有孩子是我们的事,结婚不结婚也是我们的事,谁都不能替我们做决定。他们若是逼我也可以,我能三年不碰贺然然,我就能三年不碰新媳妇,大不了我挥刀自宫,照样没有子嗣。”   听他这话周子瑜顿时瞪大眼睛,“你、你和贺然然……”   “我和贺然然,自始至终都没有过关系,结婚前我没碰过她,结婚后也没碰过她。”谢明宇看着周子瑜说,“我们的婚姻原本就是一场预谋,我们谢家不过是贺家找的肥羊而已。你得相信我,我这颗心始终为你保持纯净,这身子也只为你保留。”   谢明宇说的话很露骨,周子瑜的脸和耳朵不自觉的就红了,“你别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谢明宇看着她不容许她不看他,“我除了名义上是个二婚男,身心都是和大小伙子是一样的。”   周子瑜心软了,尤其对着这样的谢明宇她真的心软了。   “可是……”   “没有可是。”谢明宇握着她的手说,“你跟我回去,我当着他们的面问他们,他们若是不同意,我可以和他们断绝关系和你结婚。”   听他这么说周子瑜急了,“你别为了我和你家里人闹翻了,叔叔阿姨也不容易。”   “嗯。”谢明宇拉着她的手往回走,安慰道,“没得到他们的话之前你不用乱想,一切的反对都是你自己心里想的,我们索性就来个痛快的,成不成的咱都问清楚.\"   他看着周子瑜笑了起来,“我记得你一直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现在怎么就胆小了?”   周子瑜不答,这近四年的乡下生活对她不是没有影响的,起码生活已经磨去了她的棱角,甚至她的脸不再滑嫩,手不在细腻,头发也不如以前黑了,这些都足以影响她的心智。   可再看身边的谢明宇,四年的光阴像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一样,仍旧一如既往的帅气,她甚至有时候想现在的她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谢明宇的身边。   眼瞅着谢明朗家就在眼前了,周子瑜有些忐忑不安。   “不怕。”谢明宇握紧她的手根本不给她后悔的机会,径直推门进去,然后对着院子里的人说,“我们又回来了。”   院子里一静,都看向他俩。   天色有些暗了,周子瑜抬眼看去,有些看不清楚于丽娟的表情,她心里不安胆怯,被握着的手满是汗水。   谢明宇对于丽娟说,“妈,我想和子瑜结婚。”   消息来的太突然,于丽娟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看向谢大海,谢大海微微思索,“结吧。”   一句结吧让周子瑜潸然泪下,激动不已。   谢明宇似乎对父母的反应并不意外,接着说,“就像你们知道的,子瑜在乡下受了苦可能生不了孩子。当然,我在乎的是子瑜这个人,我不在乎以后有没有孩子,所以我也希望您二老能尊重儿子的选择,不要在这件事上让我们为难,未来没有孩子我们去治疗也好,抱养一个回来养着也好,都希望你们尊重我们的决定不要过多的参与我们的生活。”   听他说的这样明白于丽娟忍不住道,“要结婚赶紧的,谁乐意掺合你们的事儿是的。”   说着于丽娟到了垂花门前将周子瑜的手抢过来说,“子瑜啊,天色不好,正好在这边吃了饭再回去。”   周子瑜面红耳赤,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来,“谢谢阿姨。”   眼泪也掉落在地,可这眼泪却是因为开心,她没想到她到了这种田地竟还能收获爱情,还能得到这样好的公婆。   于丽娟的行为无疑让忐忑的两人心下安宁,陆从月和谢明朗也好歹松了口气。   谢明朗将功补过,多炒了几个菜,连同周子瑜和谢明宇二人一起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晚饭。   饭后于丽娟和谢大海夫妻先走了,谢明宇随后送周子瑜回去,路上谢明宇说,“现在你可以放心了?”   “嗯。”周子瑜抿了抿唇说,“阿姨和叔叔人都很好。”   “当然。”谢明宇说,“他们有三个儿子,不缺孙子抱,所以你不用有压力的。而且谢明朗这小子厉害,说不定以后再生个双胞胎三胞胎的,你要是喜欢孩子到时候咱就抢一个。”   闻言周子瑜噗嗤笑了起来,“你这人真是,他的孩子怎么可能让咱抢。”   气氛松快起来,谢明宇也有心思开玩笑了,“怎么不能抢,咱抱着就走,躲的远远的,让他找不到。”   在院子里刷碗的谢明朗突然打个喷嚏,嘟囔道,“谁在说我坏话。”   谢明宇将周子瑜送回家中,周家人也早已等候,见是谢明宇送回来的表情有些讪讪,显然对当初的事情耿耿于怀。   等谢明宇走了,周子瑜将谢家的事说了,周父才说,“那你决定好了?”   周子瑜重重的点头,“决定好了,我就嫁给他了,反正我生不了孩子,哪怕以后他变心了大不了就离婚,我也没什么损失,总比去给人当后娘要强,嫁的人好歹是自己喜欢的男人。”   周母呐呐道,“可是,可是你往后没孩子可怎么办?”她惊恐道,“没有孩子会被人看不起的……”   “你闭嘴!”周父呵斥一声说,“你明天就给我找你大姐说了,我们女儿是不会嫁过去给人家当后妈的,我闺女可是要上大学的人当什么后妈,好好的嫁个厂长难道不好吗?”   周母性子弱,怯怯的看了眼周父最终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周子瑜看向她爸说,“爸,谢谢您。”   周父拧眉叹了口气说,“不过谢家的家庭你也知道,万一他们往后反悔……你也做好心理准备,明白吗?咱家日子什么样你清楚也帮不了你什么,往后还是得靠你自己。”   “知道了吧。”周子瑜说,“我相信明宇。”   隔了两天陆从月就从于丽娟那里听说了元旦的时候周子瑜和谢明宇要结婚的事儿,陆从月还问,“不订亲了直接结婚吗?”   “嗯,直接结婚。”于丽娟说,“他俩兜兜转转那么多年也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仪式,所以两人商量了一下你二哥带点礼品和礼金去周家走一趟两家吃个饭也就成了,元旦结婚的时候再请亲朋好友聚聚。”   陆从月笑道,“离着元旦也就七天的功夫了,看来二哥是等不及要娶媳妇了。”   于丽娟无奈道,“他这几年被贺然然拖累的不轻,能重新和子瑜走到一起也是好事,我提前跟你说一声,到时候你问问你外公来不来,到时候咱一起热闹热闹。”   接着于丽娟又说,“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家里那间屋子到底是被贺然然住过的,虽然子瑜说不在乎,可我们总得替她考虑考虑,所以……”   她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陆从月直接说,“让二哥他们直接用我们原来住的房间就行了,那间房间还宽敞一些,反正我们也不回去住。”   听她这么说于丽娟松了口气,她笑了起来说,“我就说你肯定能答应,你爸还非得不让说,觉得亏欠你们。”   陆从月噗嗤笑了出来,“爸就是想的太多了,那房子是你们的,怎么分配都成。”   事情说定于丽娟也松了口气,她看了眼四合院说,“有钱还是买四合院合适。”   “那肯定的,不过您和爸要是在那边觉得别扭可以到我们这里来住,晚上还能帮忙带带孩子我和明朗更高兴。”   于丽娟挑眉,“这才是目的吧?”   陆从月无赖的笑,“被妈发现了。”   娘俩笑成一团,又说起当初谢明朗看院子的时候看上的那套四合院,于丽娟可惜的说,“要是咱有钱多好,当初就让你们买那套了。”   陆从月倒没觉得可惜,毕竟这年头四合院也不便宜,上万元的钱哪怕是干部家庭都不一定拿的出来,他们能买到这样的院子已经很好了。   陆从月说,“我听裴爸说那院子已经卖出去了,只不过还不知道被什么人买走了,还挺神秘的,那院子现在想想也就是比我们这个大点儿,但贵了一半,我们这个收拾好了不也很好了?”   “对,你说的对。”于丽娟说,“高考成绩快下来了吧?”   陆从月摇头,“不知道,我一直没问明朗,他说按照估分上大学反正没问题的,我就没再管。想那些不如多做几套衣服呢。”   去年的时候陆从月给清大的一些教授做了棉衣棉裤深受这些教授的喜欢,今年听说她高考完了于是又托裴演给她带来的订单要求多做几身衣服,因为衣服也不着急,所以陆从月也没加班加点,反而有时间的时候就做。   毕竟对做衣服她是最上心的,至于高考考完了也就考完了,根本就没去想这个。   闻言于丽娟顿时笑了起来,“你这心可真大。”   “大不大的没关系。”陆从月说,“哪怕考不上也不要紧,今年都高考了,那明年肯定还有,大不了再考一次就是了。”   于丽娟点头,“是这个理。”   正说着话双胞胎醒了扯着嗓子在哭,陆从月不慌不忙,于丽娟却飞快的跑过去了,“我去看看去。”   于是陆从月又坐了回去。   没一会儿于丽娟一手抱着一个孩子过来了,笑着说,“现在还真沉啊。”   陆从月看了眼俩胖墩说,“都有二十一斤了可不是沉。”   等谢明朗和裴演夫妻回来了,于丽娟也就回去了,还交代大家到时候一定要去。   孙丽萍说,“你婆婆现在高兴的走路都要带风了。”   “那可不,自打贺然然不在谢家了,家里消停了他们心情也就好了。”陆从月看天暗了也懒得开灯直接把最后一件衣服烫好放了起来。   晚上的时候陆从月问谢明朗说,“高考成绩快下来了吧?”   谢明朗顿时乐了,“你终于想起来问了?我还以为你不会问了呢。”   陆从月抬了抬眼说,“妈今天问我了。”   “难怪。”谢明朗了然,“所以要不是妈问起来你也想不起来问这事儿吧。”   陆从月没说话,但事实显然就是这样。   她本身对这个就不怎么上心,尤其知道俩人不能在一个学校上学后就更不上心了,甚至有时候还暗搓搓的想考不上也挺好。   作为枕边人谢明朗怎么可能不了解她的心理,他掰过陆从月的肩膀说,“想和我一个学校上学?”   陆从月没说谎点了点头,“要不是说上大学可以一起上学,还能学画画设计衣服,我根本不会高考。”   现在总有种被骗的感觉,可惜已经晚了。   谢明朗笑了一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们放了学就都回家来就能见面了。”   陆从月却没这么乐观,“那万一学校让必须住校呢?”   这下谢明朗也有些纠结了,他不确定的说,“不能吧……”   “不好说。”陆从月拍拍他说,“睡吧,到时候再说,你离家那么近一天跑三趟都来得及了。”   这话说的谢明朗更心塞了,这意思就是她离着远一天来回三趟恐怕是不行了。   如果真的住校,那岂不是他连睡媳妇的机会都没有了?难不成还得等着周末才能啪啪啪?   有些难受。   谢明朗很少这么纠结心塞的时候,半晚上因为这事儿睡不着觉了。而罪魁祸首陆从月却睡的不错,主要是她已经在心里接受了这件事,只不过住校的话孩子怎么带是个问题。   过了两天于丽娟又过来了,还是问成绩的事儿,“我怎么听说有的地方已经出成绩了,你没让明朗去问问?”   陆从月摇头,“没问,这个成绩看不看都没关系吧,到时候直接看通知书不就成了?”   于丽娟皱眉,“那可不一样。”   等她风风火火的走了,谢明朗也一脸兴奋的回来了,“媳妇,成绩出来了。”   他手里拿着两张从招生办拿来的成绩单,一进门就兴奋的嚷嚷起来。   陆从月看着他高兴的样子心里又不紧张了,要是考的不好这货肯定不会这么高兴。   果然谢明朗见她不像特别激动的样子自己就忍不住了,“媳妇你真厉害,这成绩,我听说在文科里面也能排全京市前五十了。”   陆从月这才惊讶,“前五十?”   就她也能前十?   “不信?”谢明朗拽着她进屋一把将成绩单拍炕桌上了,吓得双胞胎一个激灵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爸爸。   陆从月拿起来看了一眼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语文九十七分,数学竟然考了一百分,史地九十六,政治九十八。这成绩的确够亮眼了。   “那你呢?”陆从月忍不住好奇谢明朗的成绩了。   谢明朗颇为嘚瑟的递给她说,“看哥的。”   陆从月没怀疑过他会考高分,可看到成绩的时候她仍旧忍不住酸了,“真的挺高的。”   除了语文减了一分,数学满分,史地和政治都是九十九分。虽然比她也多不了多少分,可她却知道在高考的时候一分恐怕都有很多人。   陆从月真心诚意的竖起大拇指,“牛。”   谢明朗凑近她,“有没有奖励?”   陆从月突然笑了起来,指着醒了的俩儿子说,“赏你俩儿子。”   俩人的分数都属于高分,尤其谢明朗的成绩在京市更是前排,所以俩人能上大学这事儿更是铁板钉钉。   很快,周子瑜也传来好消息,说她分数也不错,应该也能上大学了。   不过现在通知书没下来他们也不好现在庆祝,如今时间临近,反而要忙活起谢明宇结婚的事儿了。   趁着休息的时候于丽娟让谢大海和裴演夫妻在家带孩子,她和陆从月连同谢明朗一起出门去百货商店采购结婚用的东西去。   虽然大冬天的很冷,但准备喜事这件事仍旧让他们内心火热,于丽娟虽然娶了几个儿媳妇了,可再一次的准备起东西来仍旧激动的很,看见什么好东西都恨不得划拉回去给她的儿子和媳妇。   正挑选着,陆从月扯了扯于丽娟的袖子叫了一声,“妈,你看那是不是贺然然?”   于丽娟已经很长时间没听见这个人的名字更没看到过这个人了,听陆从月提醒了一句还有些愣神,随着她的视线看去时,于丽娟也愣住了。   而那头贺然然也看见了于丽娟她们几个,看清楚于丽娟手上拿着的大红布,贺然然脸色苍白,旋即转身跑了开去。   于丽娟叹了口气说,“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吗?   作者有话要说:  慢慢收尾,太累了 第100章   要是别人问陆从月这个问题,陆从月大概会说不可怜。   若说前头一次被父母逼迫或者因为其他原因嫁给谢明宇尚且说她可怜做不得自己的主,可经历了这几年仍旧不肯醒悟,仍旧将自己的一生寄托在娘家,觉得娘家的一切就是她的一切。   那么第二次嫁人的时候呢?   她真的没有能力反抗吗?   现在这社会别管是不是真的做到了男女平等,但起码在旗号上打的响亮,也的确有一部分人在为妇女做事情。   比如现在的妇联,也的的确确的为了女人去工作,可真的寻求到妇联帮助的又能有几个。   尤其于丽娟本身就是做妇联工作的,以前难道没想过改变贺然然的想法吗?大概是贺家人洗脑的水平太厉害,贺然然真的就忘记自己是个人了。   贺然然已经跑出了视线,但于丽娟仍旧被贺然然那张脸刺痛了。   在谢家的时候不管大家关系如何,至少表面过的去,吃的穿的没有不好的,贺然然也被养的白嫩。   可刚才哪怕只是一打眼,也看得出贺然然过的有多么不好。身上衣衫破旧,面色苍白比以前看着老了好多岁。想想她跟谢明宇离婚也不过一年时间,再见面竟是这样的光景。   于丽娟忍不住又叹了口气,陆从月忍不住说,“妈,您在妇联应该见过不少这样的女人吧?”   闻言于丽娟一愣,接着苦笑说,“的确,不管是在乡下还是城市,这样的女人都不在少数。比她可怜的人大有人在,她明明有选择过更好的生活,可她不愿意,这也怪不得别人了。”   说完于丽娟也明白陆从月大概不愿意听这样的话随即也不说了,转而又带着陆从月去买其他的东西了。   陆从月的确不愿意听,比起同情贺然然,她更想祝福周子瑜,起码周子瑜一直在为自己的生活努力奋斗。   两人在这边买完,那边谢明朗也拿着脸盆和暖瓶过来了,“东西都买的差不多了?”   于丽娟说,“买的差不多了,到时候还得从月给子瑜做两身衣裳,另外他们结婚的衣服也得麻烦你了。”   陆从月笑了起来,“一家人说什么麻烦。”   别说只是做两身衣裳,就是做四身她也乐意的。   他们夫妻俩进京城后要不是谢明宇帮忙,他们可拿不到那么些好的布料,更别说做衣服赚钱了。   谢明宇帮了他们的大忙,买房子的时候还借了钱,于情于理他们都得帮忙。   回去后谁也没提贺然然的事儿,晚上睡觉的时候陆从月对谢明朗说了,“你觉得贺然然和咱那时候的女人像不像?”   谢明朗想了想说,“有像的地方也有不像的地方。咱那时候女人虽然觉得娘家重要,但嫁人后却以婆家为主,娘家有难搭把手,或者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帮忙,但要说搭上夫家也要救婆家那是不可能的。”   陆从月忍不住叹气说,“在咱华国也不知道有多少个贺然然,我甚至都怀疑她现在想通没有。”   “管那么多干嘛。”谢明朗说着把被子蒙到头上整个人亲了上去,“想贺然然还不如想想你夫君我呢。”   贺然然的事儿在他们这儿是过去了,可在贺然然那里却过不去了。甚至还直接找到了纺织厂。   当初谢明宇和贺然然的事情闹的很大,后来以谢明宇娶了贺然然,贺然然她妈被调到其他厂里作为了结局。如今贺然然再次找上来的时候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尤其是在周子瑜也在等谢明宇的时候。   等陆从月和谢明朗知道这件事儿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几天,要不是谢明朗看到谢明宇脸上的伤都不知道贺然然去找他的事儿。   谢明宇郁闷的说,“还能什么事儿,看我要结婚了她自己过的又不如意就看不得我好。”   陆从月和谢明朗一懵,“她难道还想一女侍二夫不成?”   “什么呀。”谢明宇嗤笑,“她现在的男人对她不好,对她动辄打骂,她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说我要结婚了就来求我让我帮她离婚离开那个家,这叫什么事儿啊。”   别说谢明宇觉得荒唐,就是陆从月也觉得荒唐。   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当初无赖谢明宇的人是她,后来又同意家里人嫁给现在的男人的也是她自己,到头来反而求前夫帮她离婚?   就她做的那些事也想让谢家毫无芥蒂吗?   而且谢家又是以什么身份去管这件事。   谢明朗说,“所以她把你打了?”   谢明宇说到这事儿就气的难受,“她要是打我就好了,她见我不答应就发了疯打子瑜,说都是因为子瑜我才不答应,我护着子瑜的时候被抓伤的。”   “那你就该送她去公安局。”谢明朗对陆从月以外的女人毫无同情怜悯之心,说的话也冷酷无情,“这样的人你讲道理她听不懂,就该让警察叔叔教教她。”   “没有。”谢明宇有些烦闷,“子瑜不让,就让她走了。”   这眼瞅着还有两天就结婚了,结果脸上还有伤口,到时候要是好不了那该多丢脸。   陆从月笑了笑说,“实在嫌难堪到那天我拿化妆品给你遮遮?”   “能行?”谢明宇意外的说,“你会?”   陆从月摊手,“没有咱不会的。”   说着陆从月将谢明朗给她让人从南边带回来的化妆品拿出来,直接在谢明宇脸上操作起来,过了半晌说,“看看去。”   谢明宇照了照镜子,虽然不那么完美,可也比之前好看多了。谢明宇说,“就这么定了。”   谢明朗不高兴了,“你管他那么多干什么,就该让他顶着这张脸去迎亲,好让周家人知道你这是为了什么负伤。”   “你就别添乱了。”陆从月拿着口红趁着谢明朗不注意在他脸上划了一道,“你生怕周家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送走谢明宇,陆从月又要继续做衣服了。   不管是周子瑜的衣服还是谢明宇的衣服她做的都很板正,务必让新娘子和新郎官风风光光。甚至为了这俩人的衣服这几天什么都没做,一直在处理这件事情。   周子瑜结婚当天的衣服做的是厚厚的呢子大衣,在里面还加了里衬塞了一点棉花。做好后周子瑜过来试穿了,因为她本人很瘦,穿上这厚厚的衣服竟也能显出腰身来。   周子瑜惊喜道,“谢谢你从月,这衣服可真好看。”   陆从月笑着说,“二嫂喜欢就好。另外的单衣也做好了,你一块试试,合身的话就直接拿回去吧。”   在尺寸的把控上陆从月向来拿捏的不错,周子瑜也在屋里试了,都很合适。   至于谢明宇的,身材跟谢明朗差不多,连试穿也没试穿直接就让谢明朗给送了过去。   转眼到了元旦这天,谢明宇和周子瑜的婚期也到了。   因为家里小,所以婚礼是在谢大海那边举行,至于酒席却安排在了谢明朗这边。为了这场婚礼,谢明朗甚至讹着谢明宇出钱买了超大块的塑料薄膜回来,又买来竹竿在四合院上房搭建出了一个顶棚遮挡风。   还别说,通透度虽然差了,可不管院子里还是屋里却显而易见的暖和了许多。   谢明朗还喜滋滋的对陆从月说,“媳妇,这次咱赚了,咱只提供场地,就白赚了这顶棚。”   陆从月已经不想吐槽谢明朗的行为了,她甚至觉得谢明朗如今已经跟俩儿子差不多了,越来越幼稚。   酒席的大厨自然是谢明朗,但为了参加二哥的婚礼,谢明朗早早的就跟红旗饭店的罗师傅说好了,今天罗师傅带着学徒过来帮忙收拾菜色,所以罗师傅来了,谢明朗直接将一摊子事儿交接然后走人了。   罗师傅见他走还念念不忘,“说好了,等忙完了教我俩菜。”   谢明朗连忙应声,“没问题啊。”   因为要参加婚礼,所以一家四口穿的都很喜庆,俩孩子穿着红彤彤的大棉袄连体裤,夫妻俩也穿了新衣服,进了大院很快就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到了谢家所在的楼层那更是热闹,于家全家包括于姥姥也来了,一干亲戚说笑声源源不断。   陆从月一家进了屋,屋里也是挤的满满当当,见他们来了于丽娟连忙道,“从月快来,你二哥的脸还得你给捯饬捯饬。”   虽说两天过去谢明宇脸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但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还是不怎么作美,能看不出来当然是更好了。   陆从月拿着化妆品来的,过去给谢明宇遮掩了伤口,外头就有人催促说时间不早谢明宇该去接新娘子了。   按照道理,陆从月她们女人并不需要迎亲的,于是谢明朗一手抱一个儿子跟着谢明宇迎亲去了,陆从月则和于丽娟还有周秋雨在家招待家里的客人,忙碌也热闹。   男方这边八点出门,回来的时候还不到九点,九点一到的时候外头就传来鞭炮声,迎接新娘子的人到了。   陆从月听着鞭炮声有些恍惚。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因为革命还没结束,所以连鞭炮都不能有,现在想来还是有鞭炮声比较热闹。   “新娘子来了,快看新娘子去。”   客厅里有人喊了一声,众人呼啦啦的出了谢家,就站在过道上朝下面看去。   迎亲用的是自行车,谢明宇在前头骑车载着新娘子绕着大院转了一圈这才停在楼下,接着两人便在迎亲人的簇拥下上了楼。   如今数字帮倒台,婚礼也比以前热闹不少,等新娘子进门起哄的声音,恭喜的声音不绝于耳。   小夫妻先是对着主席头像宣誓,然后又给父母鞠躬拜了天地,众人这才准备从这边撤了往谢明朗他们家去了。   因为距离不是很远,所以除了于姥姥等几个年纪大的被几个小年轻用板车拉着,其他人有自行车的骑车,没自行车的就步行过去。   浩浩荡荡的人群到了胡同里,来观礼的亲戚们这才惊呆了,“谢明朗这小子就住在这儿?地方可真好啊。”   于家的几个舅妈也是啧啧称奇,对于丽娟说,“他姑,三小子可以啊,居然可以在这里买院子,不便宜吧。”   于丽娟今天作为婆婆忙碌的很,这边招待了那边招待,对自家嫂子的话听过也就糊弄过去。   可等众人到了谢明朗家的院子时这股子羡慕才更加浓郁,好几个亲戚甚至都后悔没早点把自家闺女介绍给谢明朗。但当他们目光碰上笑眯眯的陆从月时又歇了心思,人家有这么漂亮的媳妇显然就是个眼光高的,哪会看上他们的孩子啊。   再看一眼厨房里摆着的猜测,众亲戚又是震惊,太多了!而且一盆子一盆子的肉跟不要钱是的,哪怕大家都是工人也没有谁家娶媳妇敢这么花钱的啊。   尤其是等厨房里的香味一阵阵飘出来的时候,坐席的客人们都有些等不及了。   但婚礼举行完到现在也才十点,离着开席也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谢家人上了瓜子和花生,边聊着天儿边说些吉祥话。   过了没一会儿外头传来汽车的声音,陈红军和周叔过来了,于大舅妈侧耳对于丽娟说,“这该不会就是老三媳妇的外公吧?”   “对,就是他了。”于丽娟说着,和谢大海站起来迎了出去,谢家的亲朋好友连同谢大海的同事领导的也都看到了一身气势的陈红军进来了。   虽然政府部门和军队不是一个系统,但上位者的威严却让谢大海的几个领导不容小觑,心里也暗暗称道。   再看看旁边桌上坐着的几人,穿着讲究,说话文雅,据说都是清大和附近大学的教授,谢家真是厉害啊。   到了十一点多的时候酒菜如流水一般的上来,五菜一汤,三荤三素,这豪横简直惊呆了一众人的眼睛。   即便大家都是京市人,可能碰上这样规格的喜宴那也是不多见的,一桌上十几个人,上一盆子米饭一筐子馒头,很快就将这份量超足的六个菜一扫而空。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酒席散去留下一地狼藉,趁着俩孩子睡觉的功夫陆从月忙出来跟着一起收拾,而作为新娘子和新郎官的小夫妻则被于丽娟撵着回家休息去了。   于丽娟满脸的喜色说,“这娶媳妇还真累人。”   孙丽萍就笑,“累心里也舒坦。”   “那倒是。”于丽娟将盘子全都摞在一起说,“对亏老三有这院子,不然我都不知道这大冷天的往哪摆酒席去,可惜现在只有国营饭店,要是和以前一样有接待喜宴的饭店就好了。”   谢明朗送了罗师傅他们回来正好听见这话,然后说,“现在日子越来越好,有私营饭店的时候也就不远了。最近街上不就多了一些偷偷卖东西的人?”   于丽娟笑着摇头,“那也是偷偷的卖,不敢大张旗鼓的卖。”   若非谢明朗这等知道后世发展的人和陆从月这等一知半解的人,其他人经历了过去十年浩劫,让他们相信以后的日子会不一样其实是非常难的。甚至在他们看来,数字帮倒台高考恢复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其他的根本想都不敢想。   谢明朗也没再这件事上跟于丽娟争辩,只说,“那咱就往前看,有变化也就几年的事,快的很。”   但经过这件事儿谢明朗心里又暗搓搓的开始规划起以后的事情来,考大学的确是改变生活的重要手段,但他和陆从月都是有手艺的人,上大学对他们来说也只是锦上添花,毕了业后极大可能还是从事相关的行业。   比如他做饭的手艺好,也想在这上头发展下去,等过两年允许私营企业开办了,他兴许要自己开酒楼做老板。而陆从月自始至终都把大学设定为提升服装设计的跳板,哪怕毕业后她估计还是会做衣服,只不过形式有些变化罢了。   谢明朗猛然发现,不管是开酒楼还是开裁缝铺他们都离不开钱。   而如今他们能怎么赚钱?他的手艺和陆从月的手艺。   离着过年还有一个来月,而过年后大概率就要开学了,能赚钱的也就这一个多月的功夫。   等晚上大家都走了,劳累了一天的夫妻终于可以搂着胖儿子睡觉了。   谢明朗拉着陆从月说,“从月,我打算重操旧业做吃的去卖了,咱得攒钱。”   “嗯。”陆从月累坏了,听他说也没觉得奇怪,“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我也帮不上忙。”   最近几天是有孙丽萍几个帮忙带孩子她好歹有功夫做衣服去卖,对做饭她一窍不通,的确帮不上谢明朗什么。   谢明朗点头,“以后慢慢的学校周边会有商铺什么的卖,我打算好好攒钱到时候多买几家铺面。”   陆从月打个哈欠说,“明天再说吧。”   谢明朗却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第二天就去供销社买材料准备动手做吃的去黑市卖。   不管到哪个年月肉类都是贵重又稀罕的东西,但平时大家扣扣搜搜的不舍得吃,到了过年的时候却备受欢迎,条件再差的人家也会买上几斤肉包饺子炒菜。   谢明朗当然不会炒菜去卖,而是买来猪肉,把猪肉剁碎,连同李小红给寄过来的干蘑菇混合在一起再放上辣椒做成香辣肉酱。为此谢明朗还特意去找罐头厂买了一几百个罐头瓶子回来,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孙丽萍看着这么多瓶子惊讶道,“这些都能卖出去?”   谢明朗喜滋滋的说,“我还担心这些不够用呢。”于是谢明朗给孙丽萍解释了一番,孙丽萍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错,有钱没钱都得过年,过年的时候离不开肉,这肉酱虽然不便宜,但是耐吃也能放的住,早上上班下个面条舀上一勺子都非常不错了。”   “等以后名声打出去了再弄些牛肉酱鸡肉酱,一样好吃。”要不是没那么多肉票,谢明朗恨不得直接买一头猪回来,但这年月肉票稀缺,所以他不得不跑了一次城郊让大舅给偷偷寻摸买头猪回来,不然凭着他淘换来的肉票根本不够用。   当然肉酱只是一种,其他的谢明朗索性烤面包烤糕点,价格便宜味道好吃,薄利多销。   谢明朗忙碌起来了,陆从月也不闲着,趁着功夫把教授们的衣服都给做好了,而后才成批量的做冬款衣服准备趁着过年好好赚一笔。   也得亏孙丽萍等人是轮流往学校去,不然孩子还真是没人带的。   到了阳历1月中旬的时候孙丽萍等人终于都放假了,陆从月这才彻底从带孩子的磨难中解脱出来。每天裴演和孙教授几个男人带着俩孩子玩,孙丽萍和文教授就给陆从月打下手帮忙,有了俩帮手陆从月做衣服的速度也快了不少,效率得到提高。   批量做的衣服到底不比单独设计的衣服,一个款式分了大码和小码至少都要做上几十件,毕竟黄三那一条业务链面向整个京市,哪怕穿到同款的也不怕了。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这年头,要是有人穿了一样的衣服还挺高兴的,这说明衣服好啊。   陆从月做衣服心无旁骛,今年更是多了几款呢子大衣的,大衣也不是薄薄的只有呢子,而是和周子瑜那件一般加了薄薄的棉花,这样在京市最寒冷的时候也能穿在身上了。   孙丽萍当时还笑着说,“这么好看的衣服怎么不自己留一件?”   陆从月摇头说,“我连门都不出留那么多衣服干啥,我到时候就做一件单的,等开学的时候也能穿了就挺好。”   “那得多做两件亮眼的。”孙丽萍说,“上了大学认识的人多了,少不得会问你是哪里做的,到时候你就偷偷说上几句,这订单不就来了?”   陆从月眼前一亮顿时点头,“您说的没错,按照您说的,学艺术的一般更重视打扮,而且我要学的还是服装设计专业,正好合适。”   但孙丽萍却笑着摇头,“京市美术学院现在还没有服装设计专业,如今能报考美术学院的学生很少,能选择的专业也很少,所以你去了之后恐怕学的也是美术相关,却非服装设计专业。”   孙丽萍本身就是京市美术学院的教授,对学校的状况自然了解,她遗憾道,“早在十几年前大家就推崇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肯下苦功夫学美术的人少之又少,那时候大学就没几个专业,如今哪怕恢复了高考,学校的学生恐怕也多不了。”   陆从月对大学的构造根本就不清楚,她以为报考京市美术学院就一定能学服装设计专业的,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没有专门的服装设计专业,她顿时郁闷了,“突然就不想上大学了。”   “不能这样想。”孙丽萍说,“上大学重要的是开阔眼界,另外服装设计中重要的一环就是色彩搭配考验一个设计者对色彩的敏感,除此之外还要设计画的漂亮出彩,这些对设计者来说至关重要,少了哪一个都不行。”   陆从月心情难免低落勉强被说服,“现在考都考了也只能这样了。”   “别担心,要是真没用我们就不让你考了。”孙丽萍了解她的心情,但她相信等她进了大学的校园就知道上大学的必要性。   不过这事儿带来的影响也就这么大了,除了对录取通知书没了多少期待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同。   每天都是起床喂孩子然后吃饭做衣服,一天下来忙的像陀螺,但看着衣服一堆堆的做出来整整齐齐的摆在炕上她的心又被塞的满满当当,对未来也是充满了希望。   进了腊月天气更冷,京市却开始热闹起来,往日没有什么人的街上人也多了起来。   谢明朗早上从黑市回来收拾好东西又在火炉旁烤了烤身上的寒气脱了衣服倒头就睡。   再次醒来时已经九点多了,而且还不是自然醒的,是被俩小子抠眼珠子抠嘴巴硬生生弄醒的。   谢明朗睁眼的时候俩小子觉得很高兴,拍着手掌啊啊啊的叫着,裴旭阳甚至嘴里还“巴巴巴巴”的叫着,谢明朗觉得这是在喊爸爸。   “你俩小坏蛋。”谢明朗拎过一个摁在腿上轻轻的打了下屁股,另一个见势不好赶紧爬走,可炕就这么大能爬到哪去,很快就被抓回来也摁着打了几下。   陆从月从外头进来的时候笑了,“被抓醒了?”   谢明朗懒洋洋的看着她说,“媳妇辛苦了。”   “嗯。”陆从月应了一声伸手,“交账。”   谢明朗俯身亲了她手心一下,然后拿过裤子掏出一个纸包过来,“这次卖的价钱比以前贵了些,而且肉酱的钱也一并结给我了。”   陆从月没说话捏着厚厚的纸包有些兴奋,等打开纸包看到一叠的大团结的时候陆从月高兴坏了,捧着谢明朗的脸就亲了一口,“夫君,你可真厉害啊。”   被亲了一口谢明朗心里美的很,眉毛都扬了起来,“这算什么,等过几天价格还能贵,咱趁着年前怎么也能大赚一笔了。”   陆从月点头,“这样等大哥来了咱还了钱也能攒下一些了。”   谢明朗认真的说,“媳妇,谢谢你。”   陆从月见他认真了,整个人也认真起来,摇头说,“不辛苦,做衣服是我的爱好。”   “嗯。”谢明朗却更加心疼。陆从月喜欢做衣服不假,但享受的是从画图样到裁剪再做出来,而不是一件衣服机械的做上几十件,只为了赚钱。   “慢慢会好的,等咱名声打出去咱就开个私人裁缝铺,就不用这样了。”谢明朗说着把爬到炕沿上的谢旭安拽回来,就看见裴旭阳已经扶着陆从月站起来开始扒拉陆从月的衣服找奶吃了。   谢明朗酸的不行,“他们这么大了是不是该断奶了?”   陆从月低头看到已经得逞的儿子哭笑不得,“这一岁都不到断什么断。”   她嗔怪的看了谢明朗一眼,旋即又说,“不过也是该断了,过了年开学了他们想喝也喝不到几口了。”   想到这事儿陆从月就忍不住打退堂鼓,她烦躁的说,“到时候再说。”   谢明朗也不睡觉了,起来准备了晚上要做肉酱和糕点的东西,傍晚的时候这才叫上下了班的谢大海一起往京郊于家去了。   现阶段私人买卖仍然不允许,乡下农户倒是可以在自家养猪,可养了猪也只能卖给公社的收购站,价格由收购站才定,哪比得上私下里自己卖掉来的钱多。   所以谢明朗需要大量猪肉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大舅,然后找了大舅帮忙,果然这件事很容易就找到卖家,这不到了约定的时间谢明朗就想着赶紧弄回来了,干啥都不能耽误他赚钱不是。   到了于家的时候于家还没吃晚饭,知道谢明朗要来特意等他过来一起吃了,等吃了饭于大舅才带着他们爷俩儿去卖猪的那户人家,然后说,“这时候杀猪的不多,你们打算怎么杀掉?在村里可是不行的。”   谢明朗说,“大舅别担心,等抓猪的时候把猪嘴给绑了,到了半路的时候我跟我爸就能把猪杀了。”   “杀猪?”谢大海一听还得让他参与杀猪顿时有些不乐意了,“我不会杀猪啊。”   谢明朗啧了一声,“没杀过猪总见过吧,你到时候给我打下手就成了。”   看他说的简单谢大海忍不住嘴角抽动,但来都来了也不能再说不行也就闭了嘴。   到了农户家,几个男人拿着绳子进了猪圈抓猪,谢明朗等猪被抓住的时候利落的将猪的嘴巴给绑住了,而后四肢也被捆住,那农户笑道,“老于你外甥力气可真大。”   别说其他人惊讶了,于大舅也很惊讶。不过这猪是论头卖的,所以连称都没过直接趁着夜色就抬上了板车,谢明朗把钱给了农户,爷俩直接连于家也没去直接往京市去了。   从于家村到京市是有一大段荒郊野外的。下午来时还没觉得,这晚上往回走的时候谢大海心里都有些打鼓。   四处静悄悄的,因为大冷的天连虫子的叫声都没有,再加上阴沉沉的天气,谢大海后背上陡然就升起一股的寒意。   谢明朗拉着板车倒是没注意谢大海的反应,到了路程一半的时候谢明朗突然停住了,“就在这儿吧。”   “什么?”谢大海一懵没反应过来。   谢明朗把板车拉到路边上,从板车上抽出早就准备好的杀猪刀和瓷盆,说,“您说呢?”   路上的积雪都没化完,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路上也没那么黑,谢大海在月色下看着谢明朗手中的刀心都提了起来。   谢明朗眨眨眼,“您过来帮忙啊。”   这时候被绑着的猪挣扎了一下这才把谢大海的心神给叫回来,“奥,好。”   等谢大海到了跟前,谢明朗看清他爸脸上的苍白顿时笑了起来,“您该不会觉得我会对您动刀子吧?”   谢大海有些尴尬,“没有。”   “您放心,您现在正值壮年还有用,我不会对您动手的。”谢明朗开着玩笑把谢大海气的不轻,见他爸还想骂他赶紧说,“行了,赶紧摁着猪头,我要下刀子了。”   只是杀猪这件事儿,不管是谢大海还是谢明朗都没有经验。甚至谢明朗有些自大到都忘了问于大舅怎么动手了,只知道下完刀子后得把盆子放好等着接猪血,剩下的就真的不懂了。   俩杀猪菜鸟父子看着大黑猪先愣了一下,谢明朗咬牙说,“摁住了!”   谢大海忙伸手去摁住黑猪,黑猪大概知道命不久矣,拼命的挣扎,谢明朗拿着刀子一脚踩在黑猪的脑袋上,黑猪的脑袋顿时动弹不得。   “我还杀不了你了。”谢明朗提着刀子找准位置噗嗤一声就插了进去,被绑住嘴的黑猪痛苦挣扎,但血水却顺着刀子呼呼的流了出来直接流入瓷盆当中。   谢大海声音颤抖的说,“这、死了没?”   谢明朗看着黑猪说,“应该还没有。”   过了许久,猪血都快把瓷盆子装满了,黑猪也渐渐停止了挣扎,谢明朗这才松开脚说,“死了。”   谢大海忙站直了身体说,“杀猪真不是个容易的活。”   其实挺容易的,谢明朗就下了那一刀子而已,只不过上辈子的经历让他杀猪都能准确找到合适的位置让黑猪血流而亡。   谢明朗犹不放心直接用杀猪刀将猪头给切了下来才说,“走吧。”   爷俩后半程的路程好歹没那么沉默了,谢大海一个劲的问关于杀猪的事儿,谢明朗哪知道这些,支支吾吾的糊弄俩问题之后没耐心了,“我咋知道,我这也是头一回杀猪好不好。”   这下谢大海不问了,他发现了,他的三儿子挺厉害的,第一次杀猪都能那么厉害。   到了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孙丽萍已经睡觉去了,裴演正在厨房里烧热水准备刮猪皮的东西。   见他们回来了,裴演忙过来帮忙,一看他身上顿时吓了一跳,“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出事了?”   说着紧张的打量谢明朗,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谢明朗低头一看这才看到自己身上被溅了很多猪血,他不以为意的说,“路上杀猪的时候溅上的,等把猪皮收拾了我再洗洗。”   说着他把门槛搬到一边儿去拉着板车进门然后锁了门。   大晚上的天也冷的很,好在院子里用塑料薄膜做了顶棚遮挡了风雪,院子里倒没那么冷了。   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谢大海父子好歹也有处理猪皮的经验了,即便家养的黑猪猪皮没野猪那么硬,他们弄完的时候也已经十二点多了。   谢明朗伸了伸懒腰看着这猪说,“爸,先睡吧,我明天再收拾。”   从下班就没闲着谢大海早就累的不行了,明天他还得上班摆摆手就去睡了。裴演笑道,“你爸看着你杀猪没害怕?”   说到这个谢明朗就笑出声来,“他也不知道在那想了什么,看着我拿杀猪刀的时候脸都白了。”   裴演无奈的笑了笑,“你爸他哪见过你这样。”   说着俩人把东西收拾了一下接着就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谢明朗早早的起来把一整头猪大卸八块,猪蹄子和猪头清理干净直接扔到大铁锅里放上大料炖着,猪下水也清洗干净放到盆子里,而猪肝则单独放到砂锅里煮着。   谢大海起来的时候谢明朗已经弄的差不多了,看了他一眼才说,“没想到以前那么懒的小子现在这么能干了。”   谢明朗嘚瑟,“那是,现在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不能干行吗。”   说着他又忙了起来,然后指着厨房里的锅说,“灶上有早饭,您吃了就上班去吧。”   谢大海吃了早饭就上班去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起来了,陆从月起来的时候猪头和猪蹄都炖的差不多了,猪下水也扔进去一起炖着,院子里弥漫着猪肉的香味。   陆从月抱着儿子嗅了嗅鼻子,“你爹肯定又弄好吃的了。”   谢明朗把炖的稀烂的猪蹄子捞出来俩,然后端到屋里去,说,“吃早饭了。”   这一顿早饭路从月吃的非常满足,看的俩小子馋的一直吧唧嘴。   好在他们爹还是疼儿子的,将单独煮的猪肝做成了猪肝粉拿了过来,俩小子顿时高兴起来,张着手要谢明朗抱。   谢明朗美滋滋的把俩孩子抱起来一人一边放在腿上,然后挖了一勺猪肝粉喂进去,俩小子顿时美的小腿乱蹬,眼睛都眯了起来。   陆从月笑着说,“这俩长大了肯定是吃货。”   “是吗?小吃货。”谢明朗笑着说,“像他们娘也得是吃货啊。”   气的陆从月直接给了他一脚,“真不会说话。”   吃过早饭孩子还是交给裴演和孙教授,陆从月照常去做衣服,谢明朗继续跟他的猪肉做斗争,按照谢明朗的计划,今天一天将这头猪给做出来,明天最好就能换来钱。   但做肉酱不是那么容易的,猪肉有了他们又发现蘑菇不够了,辣椒也少了,谢明朗不得不放下一切东西又跑出去买材料去,等回来一上午又过去了好久。   一整天下来谢明朗累的像陀螺,但也是有成果的,到了晚上的时候整整一大缸的肉酱就做出来了,等凉透了再装到罐头瓶子里这套工序也就完成了。   闻着香味儿,谢明朗像看到了很多的钱,甚至晚上觉都不想睡了,直接开始装瓶子,等装完天也快亮了,又拉着这些东西去了黄三那里。   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脸上虽然疲惫,但是心情却好的很。   陆从月才刚醒就看见谢明朗满脸笑的站在炕前面,“媳妇。”   陆从月眨眨眼没说话,谢明朗直接掏出一个包扔到她面前说,“送你了。”   陆从月眉头一挑拿起包打开一看,顿时乐了。   嚯,好多钱。 第101章   结婚以后陆从月就多了个攒钱的爱好,现在看着这么多钱眼睛都直了,她知道这一次谢明朗做的肉酱多,可也没料到会拿回来这么多钱,她惊喜的看着谢明朗说,“你涨价了?”   “涨价了。”谢明朗坏坏的说,“不过我不让黄三涨价,因为他之前卖的价格就高,现在只是缩小了他的利润,但这么一大批肉酱总不能好处全让他占了。”   陆从月眨眨眼,“他就这么答应了?”   “是啊。”中间自然费了一番口舌,甚至还差点打起来,但这事儿就没必要告诉陆从月了。   陆从月说,“那隔壁屋里的衣服我也做的差不多了,我觉得咱也能涨涨价了。”   之前和黄三刚接触的时候衣服价格压的并不高,所以利润上他们不占优势,可双方都合作这么长时间了,提价是势在必得的事情。   “好。”谢明朗答应下来。   陆从月笑了起来,没有谁不希望自己做的衣服能卖的贵一些的。   尤其她做的衣服料子都是纺织厂出来的,没有一点差的,做工上她做的又精细,在样式上更能吊打市面上那些,原本价格卖的便宜是为了打通这条路子,现在黄三若是不乐意,他们也能找到其他的路子。   毕竟现在阳历都78年了,外头的环境越来越宽松,哪怕在天子脚下这些投机倒把的事情也是少不了。在黑市上充当倒爷的人也不在少数,黄三的确有几分能耐,但离了黄三他们照样能找到替代的人,所以陆从月一提,谢明朗几乎没多想就答应下来。   在家休息一天后谢明朗又去把衣服送去了,回来自然又带了一大笔钱回来。   陆从月坐在炕头上让他看着俩孩子玩,自己坐在那里将家里的家当数了两遍,然后说,“咱这次刨除成本再还了大哥的钱,还能剩下近两千块存款呢。”   别说是两千块了,这年头像他们平头老百姓能拿出一千块来的都没几家,更别提他们这种刚结婚没几年的小年轻了。   谢明朗却有些不满意,然后说,“离着过年还有一阵子,晚上我再去趟大舅那里再弄两头猪回来,反正现在大冷天的猪肉也坏不了,我索性一次多买一头。”   他做的决定陆从月向来不管,只嘱咐道,“你路上小心点。”   傍晚的时候谢明朗又去找谢大海一起去于家村,谢大海有些心理阴影不想去了,正巧谢明宇回来了,直接被谢明朗拉了壮丁,饭都没吃就跟着走了。   周子瑜笑着对于丽娟说,“三弟风风火火的干劲儿可真大。”   “他那是没少赚钱,要是赚的少了,你看他能有这么勤快。”于丽娟对周子瑜没什么不满意的,脾气性子都好,婆媳俩只要不谈及孩子能从早上说到晚上去,“小时候他们哥三个数他最懒,让他们干点什么老大老二都老老实实去干,到了他就偷奸耍滑不肯去,再逼急了就耍赖。”   周子瑜惊讶道,“可现在我看着是真的能干。”   于丽娟忍不住撇嘴,“有了媳妇后就能干了。”   谢明朗现在的确能干了,惹得谢明宇在路上埋怨了他一路,谢明朗也不嫌烦,谢明宇说他就听着,直到听到谢明宇说,“你们两口子可真厉害,要不你们再生个孩子吧,我和你嫂子给养,怎么样?”   谢明朗拉着板车直接停下,朝着车上的谢明宇一脚踢了过去,“下去。”   谢明宇本来坐在车尾,被谢明朗这么一脚嘴里唉唉唉的就摔地上去了。   “喂,你小子,干嘛呢。”谢明宇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积雪气道,“你至于吗?”   谢明朗瞪着他说,“至于。”   说完直接不搭理谢明宇了,拉着板车就往前面走去。谢明宇也知道自己惹恼谢明朗了,赶紧追上去说,“行了,二哥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   谢明朗嗤笑一声,“是不是开玩笑你自己清楚。”   他看了谢明宇一眼认真的说,“二哥,二嫂可能以后生不了这事儿你早就清楚,那么当初你们结婚的时候就该接受没有孩子这件事实。刚才的事儿不管是你的意思还是二嫂的意思,我甚至不用问从月我就可以直接回复你,绝对不可能。”   谢明宇见他真生气了,有些讪讪,“真的不行啊。”   “不是不行。”谢明朗说,“而是我们就没打算再生,生这俩就已经让从月受了这么大的罪,我们都有俩儿子了没必要再生了。”   “哦。”谢明宇有些失落,然后笑了起来,“我真就这么一说,对孩子我还觉得烦呢,你二嫂她往后要是喜欢孩子我们就去收养一个。”   谢明朗点头,“嗯,这是你和二嫂的事儿,我们不管。”   谢明朗不爱听这些话,谢明宇也就不再说了,而且有句话谢明朗说的对,在决定娶周子瑜的时候他就该接受没有孩子这件事,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娶周子瑜是为了这个人,而不是因为孩子,那他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到了于家村,于家人还挺惊讶的,“你怎么又来了?那一头猪用完了?”   谢明朗点头,“对,所以还得麻烦大舅帮忙再给我联系两头,待会儿我直接拉走。”   “两头?”于家人被谢明朗财大气粗的样子惊呆了,他们知道谢明朗偷偷的做点东西往外卖没想到会这么厉害,这才几天的功夫一头猪都被用完了,现在还要两头!   几个妗子忍不住将谢明朗上下打量,心里真是感慨不已,没想到当初不听话的三小子现在这么厉害,听说还考大学了,分数还挺高的,上清大没问题,这还会赚钱,以后的日子可真是了不得啊。   大妗子踢了大舅一脚说,“大冷天的你让外甥等多久,还不快去。”   都是一个村里的,谁家多养了几头猪各家都一清二楚,于大舅被提醒了一下赶忙跑出去谈这件事儿去了。   过了一会儿二妗子说,“咱家不还有两头吗。”   这一提醒让谢明朗更加高兴,“要不你们一并卖给我?”   于是这一晚上谢明朗直接买了四头黑猪,一头都得二百斤,四头近八百斤,往回走的时候可是沉了不少。   走到半路的时候谢明朗要杀猪,又成功的把谢明宇吓了一跳,杀完猪,谢明宇气喘吁吁的说,“难怪爸不乐意跟你来了,看着你杀猪的样子没吓死就不错了。”   谢明朗淡淡的瞥他一眼说,“怕什么,我杀猪又不杀人。”   话虽这么说,但谢明朗杀人时眼中闪动的兴奋还是晃在谢明宇的脑子里久久不能离去。   “可你眼里冒的光有些吓人。”谢明宇说着还搓了搓胳膊摇摇头说,“太吓人了。”   听他这么说谢明朗愣了一下,“冒光?”   说着谢明朗笑了起来,“你知道我看着这四头猪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谢明宇非常配合的问,“什么?”   “钱啊。”谢明朗笑了起来,“这四头猪等回去收拾出来做了肉酱我就能换来钱,你看到的冒光是大概就是我看着钱时候的样子了。”   说完谢明朗拉着板车轻松的上路了,脚步轻快拉着近八百斤的猪肉也丝毫没有一点累的样子。   谢明宇惊讶的合不拢嘴,回过神来连忙追了上去,“这四头猪你能赚多少钱?”   谢明朗没直接说反而让他自己算账,“一头猪除去猪毛猪头猪蹄子猪下水还能剩下一百四五十斤,我再兑上若干红辣椒和蘑菇大蒜等物,一罐头瓶子能卖到二十块钱,你觉得我能赚多少钱。”   谢明宇当真仔细算了一下,发现还真不少,甚至这一头猪赚的都比我几个月的工资都要多,他顿时酸了,“看来是真的不少啊。”   “那当然。”谢明朗当然不会告诉谢明宇他到底赚了多少钱了,不过这不耽误他继续插刀,“你把布料按照出厂价卖给我,从月做成衣服卖出去,也能赚到钱,你可以算算,一件夹棉的呢子大衣我们至少能赚二十块钱。”   这下谢明宇是真的惊呆了,把布料卖给谢明朗不过是利用和他交好的成衣厂的关系转个手,并不费劲,可没想到谢明朗真就能赚来钱,而且赚的还不少。要是成衣厂的厂长知道谢明朗这么能赚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帮他这忙了。   看着他心塞的样子谢明朗高兴极了,“所以说二哥,别看你现在是厂长,说不定过上几年咱三兄弟里头就你混的最惨。”   他这也是想给谢明宇打个预防针,毕竟过上几年私营企业越来越多,很快会迎来下岗狂潮,虽然下岗也轮不到一个厂长,可到时候工人闹腾就足够谢明宇操心了。要是能在之前找到其他的路子那自然再好不过。   当然他也有私心,以后他是想开酒楼的,但还得兼顾陆从月做的衣服的销售问题,要是忙了难免照顾不到,若是到时候有懂的人负责就好了。而谢明宇显然就是最好的人选。   谢明朗说,“你也别不信,现在政策一天一个样子,现在去黑市抓投机倒把的人都少了,说不定以后私营企业都有了,你们国营厂子那德行打个屁啊。”   他话说的不好听,谢明宇也不是个傻的,稍微一思考现在的形势心里就有了猜测,“你的意思是往后铁饭碗也不是铁饭碗了?”   “当然。”谢明朗指了指自己说,“你说现在你辛辛苦苦上班赚钱多还是我赚的多?不说别的,就我卖一头猪的肉酱赚的都比你几个月的工资高了吧?黑市你是没去过不知道情况,很多干部也一样去黑市,现在抓投机倒把的也少了,也就明面上意思意思,这都释放了一个信号,说不定哪天做买卖就合法了,做买卖合法了私营企业出现还会晚吗?”   “可是……”谢明宇有些犹豫,“可私营企业怎么都不如国营企业稳定……”   “嗤……”谢明朗不以为意的嗤笑,“打个比方,如果这时候出现一个私营企业的纺织厂,私营企业的老板制定合理的奖惩制度,工人干的多赚的多,工人为了多赚钱肯定也会努力工作。但你想想你们纺织厂,大家不管干多还是干少都是拿一样的工资,有多少人是在熬时间的有几个是真正努力工作的?而且国营企业的工位是家族继承制度,这也是一大弊端,很多熟练工甚至都还年轻为子女有工作早早的退休,再来个新人重新培养,干的好不好的不说速度肯定要慢,但工资却不少给。那你觉得这两种模式下哪个形式的纺织厂会生存下去?”   谢明宇听谢明宇说着眉头紧皱,心里也在思考谢明朗说的这种可能。毫无疑问,有奖惩制度的私营企业更能创造价值,甚至三个人干的活可能就抵得过五个国营企业工人干的活。   “可是……”   “没有可是。”谢明朗势必要给谢明宇提个醒了,“国营企业的确是国家的,但当国家看到私营企业更能创造社会价值还不用国家操心拿钱发工资的时候,你觉得国家会站在谁那一边儿?你想想如今国营厂子工人的人数和产出真的能成正比吗?或许你说现在厂里的效益不错,足够养的起厂里的人,但那是在没有私营企业的前提下,社会供求关系不成正比,等私营企业的出现,他们生产出来的布料价格更低,甚至为了卖的更好研究出更好的布料,那时候供求关系发生变化,你觉得国营企业还能占据优势吗?”   谢明宇很难反驳谢明朗这些话。   谢明朗看了眼夜空然后说,“当然,像重工业这些国家势必要掌控在手里的,或许冲击不会太大,但轻工业,像你的纺织厂,一旦形势发生变化,一年两年的或许没什么影响,但随着发展势必会被吞没。”   他说完便不再说了,可谢明宇身上却平白起了一身冷汗。   他二十来岁凭借本事当了厂长多么的意气风发,这几年过的也很顺遂,却从没想过有一天国营厂子会被私营厂子所替代。但谢明朗说的有理有据,国内的形势也的确时刻都在变化,谁知道谢明朗说的那个时候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谢明宇抬头看了眼远处高耸的烟筒,然后说,“也就是说在重工业单位比在轻工业单位要好了?”   “那也不一定。”谢明朗说,“重工业单位的确会走的更远,但工人就不一定了,往后随着私营企业的发展国家会看到提高劳动积极性的重要性,国营企业也会重组会改革,到时候混日子的工人照样也得下去。当然轻工业也有轻工业的好处,你是领导到时候恐怕面临的事情更多,成功则迅速发展,不成的话那也得完蛋。”   谢明宇笑了一声说,“你懂的倒是多。”   谢明朗有些得意,“所以说多看书多思考多看看,没坏处的。”   他们兄弟三个当中谢明谦初中毕业就去当兵了,他俩是高中毕业,一个凭着努力当上厂长,一个下乡当知青。当年说起他们兄弟俩旁人无不说他有出息,谢明朗可惜了。   但几年过去再看明面上似乎还是他更风光,可真实去看他过的的确不如谢明朗的。就看住房,现在厂里压力大,就连他这个厂长都没有房子分,只能和妻子住在父母家中。谢明朗才到京城就因为媳妇的缘故想法子买了四合院,现在据说债务都还清了。   谢明宇有些泄气有些郁闷,“好难啊。”   谢明朗笑,“要不过几年能私人办厂了我开个厂子你来给我当厂长吧。”   谢明宇并不当真只以为他是开玩笑,“那你也得先开起来再说。”   可话说到这份上了,谢明朗要是不激将一下都觉得对不起自己,“那我真要开了你必须来给我当厂长。”   “行啊。”谢明宇随口答应下来,“只要你开了厂,哪怕就俩人,只要你给我的工资待遇和现在厂里的一样我就给你当厂长。”   谢明朗顿时乐了,“这么说定了,我肯定开的工资比现在的高。”   回程的时候兄弟俩聊了那么多,路也觉得没那么长了,到家的时候裴演给开的门,看到板车上四头黑猪顿时惊呆了,“嚯,怎么一下弄这么多回来。”   谢明朗有些累了,但心情愉悦,“一次多弄点就不用老是过去了,这四头猪也够做几天的了。”   临近过年黑市上的东西都好卖,谢明朗做的肉酱格外的受欢迎,多弄点也不怕卖不出去。   谢明朗看了眼时间也不早了就催促谢明宇回去休息了,他见裴演烧了热水了也催着他去休息,裴演摇头说,“我跟你一起忙活,不然你一个人通宵也弄不完。”   “您还是去休息吧,别累坏了身子。”谢明朗还是担心裴演的身体宁愿自己通宵都不肯让裴演帮忙。   裴演笑道,“我身子现在好的很,当初你弄的中药很管用,这一年多养的也好早就没事儿了,偶尔忙活一晚也不打紧,而且中午的时候我跟着俩孩子也睡了一觉,不困。”   谢明朗就没在阻拦,爷俩配合默契的去处理黑猪。今晚最主要的就是清理猪皮,每次清理猪皮都是最费时间的事儿,可猪皮在肉酱中也占了一部分味道也不错,真扔了也是可惜。   俩人果然忙碌了近通宵,天快亮的时候才好歹收拾了一下去睡了,谢明朗再起来时已经十点多了,起来继续收拾四头猪。   陆从月站在院子里看着一堆的猪肉也像看到了一堆的钱,她对谢明朗说,“这些都你弄来的?”   谢明朗笑,“满意吗?”   “必须满意。”陆从月笑了起来,“这做成肉酱可都是钱啊。”   “嗯。”谢明朗这会儿黑眼圈还挂着呢,却也充满了干劲儿,“咱今年能过个肥年。”   早饭吃的煎饼卷着大葱,再配上之前用猪头和猪蹄做的猪皮冻,虽然简单但味道不错,谢明朗就这么吃都吃了三个大煎饼。   饭后谢明朗又开始收拾猪肉了,裴演好歹有点经验了也来帮忙,孙教授和周教授一人抱一个孩子在边上看着,俩孩子也不害怕就这么瞅着还挺听话的。   四头猪一天自然做不完,只不过现在寒冬腊月天气冷,猪肉放一晚上都能上冻,昨晚的时候为了不被冻住是放在炕前的,这头一天最多也就能做一头猪的,剩下的还得继续冻着。   四头猪谢明朗分了四批做的,每次回来都能交账不少,夫妻俩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深。   腊月二十三的时候谢明朗和陆从月一起去车站接刘桂花一家子,十月份的时候江美林生了一个女儿,这次也带着一起过来了。陈红军一听刘桂花带着孙女回来了,连忙让小林跟着一起去接人,等到了车站的时候还没看到人,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刘桂花抱着一个孩子,身边跟着陆从军夫妻还有陆从民。   “姐。”陆从民两年没见到陆从月了,哪怕当初他对他姐有些不信任,但两年不见他还是挺想他姐的,一看见陆从月的时候陆从民就朝着陆从月飞奔而去。   陆从月看着拔高了不少的小少年有些不敢置信,“这是陆从民?”   不等旁人回答,陆从民已经冲到跟前了,谢明朗吓了一跳直接拦住他,“小子,叫姐夫。”   陆从民来了一个急刹车,张口喊了一声,“姐夫。”   谢明朗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和陆从月一起过去迎接刘桂花他们。   刘桂花笑看着他们说,“等很长时间了吧,火车晚点了。”   “没有,我们刚到没一会儿。”谢明朗说着又跟陆从军打招呼,陆从军沉默的点了点头。   到了外面,谢明朗让女人们上了汽车,他和陆从军则去坐公共汽车。   在车上陆从月看了江美林一眼说,“嫂子现在恢复的还不错?”   “挺好的。”江美林笑着说,“比以前胖了不少,妈什么都不让我干,天天吃吃喝喝的不胖才怪。”   陆从月忍不住笑了起来,“妈她是看到孙女乐的呗。”   “谁家有了孙女不高兴的。”刘桂花说着也笑了起来。   也就是碰上刘桂花这样的婆婆,她的日子过的也舒心,想想家属院里那些农村婆婆因为儿媳妇生了女儿一家老小的不安宁,她可真是幸福极了。   他们开车直接到了谢明朗家中,到了的时候陈红军也早就过来了,听见大门响的时候就一直眼巴巴的看着,听见脚步声的时候直接站起来了,“桂花。”   刘桂花抱着孩子一进屋就看见了急切的陈红军,眼眶一下就红了,“爸。”   然后又是一场父女相见的感人画面……   等爷俩终于痛哭完了,到家的陆从军这才带着江美林还有陆从民过去喊了外公,陈红军看着俩外孙老泪纵横,“好,好,都是好孩子。”   一番寒暄,大家这才坐下。   陈红军看到陆从军一身的军装非常的满意,他笑着说,“你爸妈把你教的很好。”   “嗯。”陆从军应了一声,坐在陈红军身边腰板挺的笔直,不像坐在外公身边反而像坐在领导的身边。   而陆从月听到这话嘴角却抽了抽,就刘桂花那性子,也就自己亲爹能说出夸奖的话来了。   刘桂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从军性子像他们爹,打小也是他们爹教的,我不会教孩子。”   陆从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娘还真是有自知之明。但也因为刘桂花的性子,屋里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气氛好歹缓和不少,谢明朗拉着大舅子出去做饭去了。   中午的时候大家在一块吃了午饭,午饭后陈红军也不走,直接在这边休息,晚上又吃了一顿,才笑眯眯的说,“以后咱串门就方便了。”   这话让刘桂花一愣,陆从月却想起裴演他们那条胡同里曾经被他们看上却因为价格太贵没买的四合院来,“外公,那院子该不会是您买的吧?”   “对,是我买的。”陈红军笑眯眯的说,“我偷偷的买的,为的就是等你娘他们到了的时候过来玩方便。”   说着他看向刘桂花说,“桂花,要不你们都上我那边住吧,我那边比这边更宽敞,屋子我都给收拾出来了,炕也早就盘好了,另外一间屋子一个碳炉,院子里也这么遮起来了,暖和的很。”   他一说完,陆从月和谢明朗对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陈红军偷偷摸摸的准备还真是挺充分,估计早就打着把她娘弄到他那边住的主意了。知道有孩子,所以炕头和火炉都准备的妥妥当当的。   说完这话陈红军眼巴巴的看着刘桂花说,“桂花,行吗?”   刘桂花下意识的去看陆从军,陆从军问她,“娘,您想过去住吗?”   “想。”刘桂花想了想就点了点头,“那院子就在你妹妹他们这院子后头,走路几分钟就过去了,咱们过来也方便,我想去照顾你外公一些日子。”   陈红军顿时惊喜不已,连忙说,“我不需要你们照顾,只要你们能去我就很开心了。”   话说到这份上陆从月也不好留人了,于是一行人又送他们过去,只不过天晚了也冷,所以他们直接坐车回去了。   陆从月夫妻站在门口看着车子走远笑道,“外公这事儿做的隐蔽啊。”   谢明朗看了她一眼说,“估计怕你不同意?”   这话陆从月不赞同了,“我是这么不通情理的人?”   看她眉毛都挑起来了谢明朗顿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一边往后退一边笑着说,“我说错了,外公就想给娘一个惊喜。”   可惜晚了,陆从月已经跳起来去揍他了。   院子里传来两人的嬉闹声,孙丽萍忍不住笑了起来,“还跟个孩子一样。”   送走刘桂花他们,谢明朗夫妻又和孙丽萍夫妻准备过小年,灶上祭祀一下,再放串鞭炮也就齐活了。   都说过了小年就是年,但对陆从月夫妻来说这接下来的几天才是真正最忙碌的时候,四头黑猪早就做成肉酱卖完了,谢明朗腊月二十四的时候直接拉了陆从军当壮丁继续去于家村买黑猪去。   只是不巧,去的时候于大舅说村里没几头猪了,趁着夜色于大舅又去了隔壁村子,好歹又给买了四头猪。   回去的路上仍旧是谢明朗杀猪,但上过战场的人就是不一样,看着谢明朗动手陆从军也是面不改色,甚至还给杀了两头,动作利落,快准狠。   谢明朗忍不住竖起大指姆由衷的赞叹,“牛。”   陆从军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谢明朗觉得大舅子什么都好,就是话太少,俩人一起走路跟一个人走路也没多大区别。   到了家谢明朗也不放人,有这么好的帮手他要是放人那才是傻了。陆从军也没言语,不让走就留下和谢明朗一起收拾黑猪,旁边还有裴演帮忙,三人果然快了不少。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终于收拾完了,陆从军点了点头洗了手就走了出去,谢明朗说,“要不在这睡一宿,天亮再回去?”   陆从军想了想又回来了,最后在正屋的大炕上睡了一觉。   裴演小声的对谢明朗说,“你怎么这么能指使你大舅子。”   “没事儿。”谢明朗笑的奸诈,“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干嘛啊。”   谢明朗让陆从军留下过夜就没安好心,果然天亮后又硬是留着陆从军吃了早饭,完了又说,“大哥,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今天继续帮忙?”   陆从军抬头看了他一眼摇头说,“今天没空。”   说完起身就和陆从月说了一声就走了。   谢明朗遗憾的说,“我还当他会留下来呢。”   “估计你们外公带他去见见人吧。”裴演猜测说,“你外公毕竟是军人,你大舅子恰好也是军人,虽然不是在一个地方,但多认识一些人总没坏处。”   说着裴演笑了起来,“你大舅哥以后前程无量啊。”   谢明朗摸着下巴说,“可惜我不是当兵的啊。”   “后悔了?”裴演看了他一眼,他可是知道的,当初谢明朗高中毕业的时候谢明谦是有意让他去参军的,但谢明朗不同意。裴演如今看着陆从军的待遇心里就忍不住想要是谢明朗也去当兵了,以后前程也差不了。   谢明朗笑,“不后悔。我才不喜欢当兵呢。”   见裴演不信,谢明朗就说,“首先,当兵太苦太累,我不喜欢。其次,真当兵了我就遇不上从月了,也就没有现在的好日子了。综合来看还是不当兵比较好。我也不适合当兵。”   “你真这么想?”裴演看着他不敢置信。   谢明朗坚定的点头,“就这么想的。”   说着谢明朗揽住裴演的肩膀说,“爸,您别想太多,很多事都是注定的,我从来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真当兵了从月怎么办,我可不想让她自己带俩孩子,我都不能上大学了,我的梦想可是上大学开酒楼顺便当个小作家什么的,可不是当什么兵。”   裴演应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没了陆从军的帮忙虽然可惜,但爷俩配合也算默契。裴演抽空休息的时候还说,“我觉得我现在也算办个手艺人了。”   谢明朗煞有介事的点头,“等您以后和妈退休了可以直接开间小铺子自己当老板了。”   裴演笑,“那可好,就专抢你的生意。”   冬日虽然忙碌,可也真的高兴,尤其是当钱被谢明朗拿回来的时候陆从月心情就格外的舒畅。   到了腊月二十八的时候谢明朗将最后一批肉酱卖出去,最后一批衣服也卖出去,夫妻俩就决定放假了。   放假后的第一天一家人睡了个大懒觉,起来就准备带着孩子一家老小去逛百货商店买年货去。   才吃了饭还没出门,外头就传来敲门声,谢明朗出去一趟回来手里拿着俩信封说,“通知书来了。”   一封是清大的录取通知书,一封是京市美术学院的通知书。   显然夫妻俩都考上了。   裴演夫妻虽然早知这结果,但仍旧忍不住高兴,催促着俩人赶紧打开看看。   陆从月兴趣缺缺,打开看了眼开学时间顿时叹了口气,“正月初十居然就要开学了。”   她探头看了谢明朗的一眼是正月十二开学,顿时有些羡慕,“真好,能在家多呆两天。”   裴演夫妻无奈道,“离家这么近到时候回家住就行了。”   孙丽萍却看了裴演一眼说,“我听说大一必须要住校。”   这下陆从月更加郁闷了,非常不郁闷,一点都不想上大学了。   谢明朗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只能说,”那往后下午放了学我去你那边接你回来吃饭,回头我再送你回去不就行了?“   这并不能安慰到陆从月,但现在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她随手把通知书一放说,“走吧,我们备年货去。”   什么都得先过了年再说。   出了门陆从月又想起李小红,于是又拐弯去了邮局给李小红拍电报,询问是否收到通知书这件事儿。   这些干完一家人才去百货商店准备年货。   腊月二十九的时候一家人正睡着,大门被人拍响,没等谢明朗起来去开门,裴演已经出去开门了。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传来李小红咋咋呼呼的声音,“陆从月,快出来迎接我啊。”   李小红来了?   陆从月蹭的从炕上坐了起来,麻溜的找衣服穿衣服,见谢明朗要起来,忙说,“我先出去看看,你看着俩孩子。”   “他们来了?”谢明朗愣神的功夫陆从月已经迅速的穿上衣服出门去了。   谢明朗叹了口气才爬起来对着俩刚睡醒的儿子说,“儿子,你们娘又找到组织了。”   陆从月开门出去就被冷的打个哆嗦,看到李小红抱着孩子站在院子里赶紧道,“怪冷的,快到屋里去。”   “我们是不是来的太早了?”李小红笑着说了一声,然后还是跟着陆从月进屋去了,正屋里就一个煤球炉子,炕上并不暖和,裴演忙去烧炕,让陆从月给他们倒水喝。   陆从月拿了暖瓶给他们倒水,这才小声问李小红说,“实话跟我说你们从车站过来的还是从徐家过来的?”   李小红就知道瞒不过陆从月就扯了扯嘴角说,“从徐家过来的。”   一听这话陆从月眉头都皱了起来,“现在你俩孩子都有了,也考上大学了他娘还是那德行?”   “嗯。”李小红点点头看了眼正跟着裴演生火的徐大军神色有些黯淡,“他妈会所考上大学有什么用,生个丫头片子已经是低人一等了。”   李小红将女儿放到炕上端着水喝了口水讽刺的笑着,“说的好像我生了闺女就不能活着就该去死一样。”   陆从月皱眉,“既然这样那你们娘俩就别去徐家找不自在了,干脆在我这过年算了。去了还得看人脸色,谁欠他们的了。”   李小红没说话,接着又扯了扯嘴角说,“我们考上大学了。”说着她从包袱里拿出两个信封说,“我考上了本科,大军考的是专科,但好歹都在京市了。”   看着上头的俩大学名字陆从月这颗心才算真的放了下去,“考上就好,我跟你讲,就算是大专生等以后也吃香。”   “嗯,我知道的。”李小红呼了口气说,“看他妈的意思是不准备帮忙带孩子的,我说带着孩子去上学,可大军又说不现实,还好我们之前和菊花姐说好了,等过了年我就打电报让她带着孩子过来,到时候我们打算赁间屋子,她帮我们带孩子,我们夫妻负责吃喝。”   陆从月一想这样也行,反正大学就四年,很快就过去了,等毕业了俩人都有工作了,日子也就好过了。   “那你们还有钱吗?没钱的话可别跟我客气我先给你拿点。”陆从月看着李小红,很怕她不好意思开口。   可有她这么一句话李小红就很感动了,她微微垂眸,然后说,“从月你放心,真到了那一步我肯定会跟你开口的。但这一年多大军也赚了一些钱,等上了大学不是说有补贴吗,四年应该也够了,况且大军是上大专三年就毕业了,我们能熬过去的,我们说啥都不会让徐家人轻看了的。”   听她这么说陆从月才是真的放松下来,刚要开口说话,外头突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李小红一听这声音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她扭头急切的对徐大军说,“大军,你看看去。”   语气很不好,显然来人是李小红认识的人了。 第102章   李小红说话的口气很冲,徐大军脸色也不好看,等徐大军出去了,陆从月才见李小红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她忙拿了手绢给她擦眼泪问道,“别哭啊,怎么了,你跟我说啊。”   “从月。”李小红忍不住抱着陆从月就哭了起来,“他们徐家人太欺负人了,凭什么这么对待我啊,就因为我生的是女孩,不给我带孩子我也认了,可他妈居然撺掇着大军让徐大军跟我离婚,甚至连下家都找好了,哪有这样的人啊。”   “什么?”陆从月顿时震惊,“她妈说的时候你听见了?”   “听见了。”李小红哭的难过极了,“他妈以为我还没起来,大清早的跟徐大军在那说,我正好起来上厕所可不就听见了,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早就过来打扰你了,实在是在京市除了找你我也没地方可以去了。”   陆从月眉头皱了起来,“那外头来的,是徐大军他妈?”   李小红点头,“听声音是了。”   “我看看去,你和孩子在这等着。”说完陆从月直接起身出去了,刚出门就见谢明朗抱着俩孩子出来了,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陆从月气呼呼的说,“徐大军他妈来了,我会会她去。”   看她那样子谢明朗就知道这中间有事儿,忙劝道,“这怎么也是徐大军他妈,你别说的过分了。”   “过分?”陆从月气坏了,“他妈都让徐大军跟李小红离婚了还能怎么过分,乖乖听她的离婚吗?”   说完陆从月直接往大门那儿去了,谢明朗皱了皱眉头,徐大军他妈让徐大军跟李小红离婚?脑子坏掉了吧。   谢明朗担心陆从月和徐大军他妈再打起来,忙把孩子递给孙丽萍也跟着出去了。   陆从月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陈翠红和徐大军的说话声音了,基本上是陈翠红在那吵吵,徐大军辩驳两句,但陆从月听了两句就听出话里的意思来了,就是说什么都得离婚。   陆从月皱眉迈过垂花门到了门口喊了一声婶子,陈翠红讪讪的看她一眼说,“从月啊,小红和孩子是不是在你这儿,你看看这大过年的也不懂规矩还来打扰你……”   “是挺不懂规矩的。”陆从月讽刺的笑了笑,“大清早的就到人门前来吵吵嚷嚷的,跟乡下的泼妇也差不多了。”   “你!”陈翠红听的面色不好看,要不是考虑到谢家的身份陈翠红早就扯开嗓子骂陆从月一顿了,她深吸一口气转头对徐大军说,“听见没有,有什么事儿先回家再说,这都要过年了在人家家里住着干嘛。”   “妈,我们就住这儿了,不回去了。”徐大军低着头说。   陈翠红顿时一巴掌拍了过去,“我是你妈,这点事儿你都不听我的了?有什么事回家再说,非得在人家家里闹难堪吗?”   “要闹难堪的不是我们,是您。”徐大军隐忍着怒气看着陈翠红说,“我不会和小红离婚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你傻了!”陈翠红看着徐大军恨不得给他两巴掌,“是,她是考上大学了,但是她生的是个丫头片子,等她毕业都四年过去了,到时候你再生儿子还来得及吗?到时候她肯定要上班要赚钱哪有功夫生孩子。你听妈的,男人怎么能没有儿子,你和她离婚,妈给你介绍个好的,到时候我给你们带孩子,让你媳妇上班……”   “哟,这是后路都找好了。”陆从月冷笑着看着这娘俩,然后对徐大军说,“徐大军,你妈等你回答呢,这条件听着似乎不错的样子。”   陈翠红步步紧逼的看着徐大军说,“大军,你考虑清楚,别糊涂,上了大学你俩也不在一个学校,难保她不会学坏变心……”   “可真够可笑的。”陆从月看着陈翠红说,“你自己想让他们离婚,竟然把没有发生的事无赖到小红身上,难怪她不乐意去你们家,我真是见识了。”   徐大军脸色难堪,看着陈翠红的表情也不好了,“妈,我们的事儿您就不用管了,您不给带孩子我们也接受,但我们的婚姻您也不要插手了,过年我们也不回去了,您快回去吧。”   “徐大军!”陈翠红一巴掌甩在徐大军脸上,愤怒道,“你这是要跟我断绝关系吗?我和你爸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为了一个女人就不听我们的话不说还被教唆着不回家了?”   陆从月静静的看着徐大军,要是徐大军不能撑起来为李小红提供一份温暖,那她不介意做个坏人劝着他们离婚。   徐大军被打了一巴掌显然也有些不敢相信,他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陈翠红说,“妈,您若执意不讲道理逼着我和小红离婚,那我只能对不起您了,我不能没有她们母女。您回去吧。”   说着徐大军朝陈翠红鞠了一躬,然后说,“您回去吧,不要在别人家门前丢人。”   说完徐大军对陆从月点点头然后直接进了院子。   “徐大军!”陈翠红气的发疯,看着徐大军头也不回的迈过垂花门气的直跺脚。   陆从月刚要转身,忽然看到不远处一棵树后一个女人朝这边探头探脑,似乎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女人从树后面绕出来到了陈翠红跟前,说,“阿姨,要不算了吧。”   陆从月惊讶的看着对方,然后看向陈翠红,“婶儿,这是您为徐大军找的下家?”   陈翠红皱眉,“我们家的事跟你没关系。”   “你敲我们家门了就跟我有关系,而且李小红是我干妹妹,没道理妹妹受欺负当姐姐的不能出头的道理。”陆从月瞥了那女人一眼,二十六七岁,穿着倒是不错,但眉宇之间姿态间却让人不舒服。不过也难怪,正常人家的姑娘知道对方已经结婚有了女儿也不会这么上赶着吧。   听她这话陈翠红有些惊讶,“李小红什么时候成你干妹妹了。”   “当然是在您不知道的时候。”陆从月说,“不过您眼光的确不怎么好,放着准大学生不要竟然看上这样的……”   她说着啧啧两声,那女人脸色变得有些难堪,直接就变红了。   陆从月摇头叹息道,“您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徐大军都结婚有孩子了您还掺合啥,喜欢这姑娘让您小儿子娶呗。”   “你这话什么意思。”陈翠红极了,“强强才多大,她多大了……”   “哟,您也看出来她年纪不小了,这么大年纪还没嫁出去是有什么毛病啊。”陆从月话尖酸又刻薄,那女人脸直接红头了,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陆从月可不管对方怎么想,说完直接就放狠话,“您不给小红脸,那也别怪我不给您脸,我今儿就跟您说了。小红是我干妹妹,谁敢欺负她我保证全都还回去。”   说完陆从月似有若无的看了陈翠红和那女人一眼直接回了门内啪的把门关上了。   “听够了?”陆从月关上门就看到谢明朗站在垂花门那站着,就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谢明朗笑,“听够了,看你放狠话觉得挺风光的,厉害。”   说着他还竖起大拇指表示钦佩。   “去你的。”陆从月笑着锤了他一下,然后叹气说,“徐大军他妈怎么不重男轻女了呢。”   谢明朗毫不意外的说,“她不是不疼徐大军,但她更疼她的小儿子。她小儿子眼瞅着也到了下乡的年纪,学习又不行,自然想给找份好工作,兴许她找的这女人别的不行或者有隐情,但肯定能给带来好处,不然不会这时候逼着徐大军离婚。”   “那……”陆从月有些惊讶,“难不成是让徐大军当接盘的当便宜爹?”   谢明朗耸肩,“这不好说。”   陈翠红也算是用心良苦,觉得自己的做法全是为了让徐家人留在京市,李小红不过是一个外人难受不难受根本不在她的考虑之内。   但偏偏陆从月就站出来了,还说是李小红的干姐姐,陈翠红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门有些犹豫。   “阿姨……”那苗兰芬看了眼陈翠红脸色有些不好,“您这边恐怕不成了,那我只能找其他人了。当然工作的事儿也不算数了。”   陈翠红有心想说再试试,可想想儿子的态度和陆从月的狠话陈翠红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她这样子苗兰芬忍不住撇嘴,“真是耽误我时间。”   说完苗兰芬直接扭头就走,气的陈翠红站在原地跺脚。   但事已至此恐怕真的不成了,但让她就此接受李小红陈翠红又觉得不行。考上大学那也是乡下来的,改也改不了的出身。   陆从月和谢明朗进屋的时候徐大军正温声跟李小红说话,李小红的脸色很不好看,见陆从月进来了,才忍住不快擦了擦眼泪。   陆从月看了眼徐大军说,“你俩先在这安心住着,过了年就拍电报让菊花姐过来,过了年让明朗和徐大军一起去你的学校附近找房子赁下来,其他的就不要管了。”   “给你们添麻烦了。”李小红想想自己和陆从月交好这两年似乎一直在占陆从月便宜,心里其实很过意不去的。   陆从月叹气,然后说,“咱俩的关系,徐大军和谢明朗的关系,那都是很铁的,要是在这时候说这话就太见外了。你们就先在这呆着,反正我说了,你是我干妹妹,她们不敢再找过来了。”   “嗯。”李小红微红,要是没有陆从月,他们一家三口恐怕在京市里都没地方可去了。   陆从月看着李小红的女儿醒了忙伸手抱了过来,笑着说,“好了,既然人都在这了就别想其他的了,过年就在我家里过,徐家爱丢脸就丢脸,甭怕。”   李小红看了徐大军一眼点了点头,徐大军脸色很不好看,到底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谢明朗和徐大军出去到了院子里,谢明朗看着他说,“还在想这件事儿?不都做决定了吗,这时候你要是态度有一点动摇,你妈那边肯定会变本加厉,到时候她们娘俩怎么办?说实话以后大学生什么样不清楚,就目前来看咱这第一届大学生可是很吃香的,李小红虽然是农村户口,可等入学手续一办户口一迁那也就是城里人了,就算带着孩子以后想找个好的婆家也不难。”   “说这干啥。”徐大军瞪了他一眼说,“我不会让她们娘俩受委屈的。过了年还得你去跟我找房子。”   谢明朗笑了一声,“行,到时候钱不够我借你,别不好意思。”   “知道。”徐大军叹了口气说,“我是担心我妈会去你家找你妈。”   “找我妈?”谢明朗先是一愣,接着就笑了起来,“那就让她去找呗,你忘了我妈做什么工作的了。”   说完谢明朗看了眼徐大军然后去做早饭去了。   徐大军站在原地皱眉,谢明朗他妈做什么工作的?   他突然笑了起来,谢明朗他妈是做妇联工作的,最惯常做的就是女人的工作,他妈要是去找估计还得被批评一顿……   徐大军担心的不假,但谢明朗预计的也不假,陈翠红在陆从月这儿被呛了一顿还眼睁睁看着苗兰芬走了,哪能不窝火,于是从陆从月这里脚步不停直接去找于丽娟去了。   李小红他们出门本来就早,陈翠红耽误了一会儿到了谢家的时候也正好堵住了正要出门的于丽娟,然后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陆从月的坏话,说陆从月如何多管闲事扣着她儿媳妇和儿子不让回家这事儿。   于丽娟什么人,能做到一个区的妇联主任真的是那么好骂的,她又不是瞎,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陈翠红打的那些小算盘。陈翠红不来还好,她懒得多管闲事,现在居然到她门口说她儿媳妇坏话了,于丽娟怎么可能忍,在楼道里就将陈翠红给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甚至临了还要举报她破坏他人夫妻感情。   陈翠红以前和于丽娟因为谢明朗和徐大军的关系见了面也能和和气气的说话,现在直接就翻了脸,两家又在一个大院住着,可不就没了脸面。   但于丽娟不是好相与的,三言两语的就把事情说个明白,让陈翠红讨个没趣,在邻居的指责下脸色发红的回家去了。   于丽娟神清气爽的上班去了,路上还对谢大海说,“从月这性子我看真像我,不愧是我儿媳妇。”   谢大海闻言笑了起来,“你不怕把陈翠红得罪了,她那嘴可是有点碎。”   “怕什么。”于丽娟丝毫不怕,“她要是敢碎嘴我就就敢骂到她家门口去。”   谢大海对于丽娟的工作不置可否,对她这想法也没说啥,反正不出事儿就好。   腊月二十九是他们上班最后一天了,上午上班后下午就放了假,于丽娟也没回家,直接拐个弯去了陆从月那边。   到那儿的时候陆从月正和李小红带着孩子在炕上玩,徐大军和谢明朗再收拾最后一个猪头打算再做个猪皮冻。   于丽娟进屋的时候李小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喊了声婶子,于丽娟笑着说,“别这么见外。”   说着她也上了炕和这俩小媳妇说话,陆从月倒是习惯了于丽娟的脾气,可李小红却有些不自在,于丽娟就说,“你别多心,你婆婆今天早上去找我了,让我给骂回去了,你们就在这过年,她敢来闹就去叫我,我收拾她。”   一听她这话陆从月不意外,李小红却意外极了,“婶儿……”   “什么也别说。”于丽娟拍拍她的手说,“这世道对女人还是没那么公平,比你更惨的女人也多的是,你该庆幸徐大军是个好的,别因为这事儿你俩闹矛盾,你俩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嗯。”李小红以前还羡慕陆从月又那么好的婆家,现在听到于丽娟说的话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更加羡慕陆从月了,但心里又为陆从月高兴,起码她的好姐妹不用受她受过的苦了。   陆从月给她擦了眼泪,笑着说,“行了,你就放宽心,我家过年人多也热闹,开开心心的,别想那么多。”   李小红扯开嘴角笑了笑,“好。”   好在陈翠红没再找过来,倒是派俩孩子来过,但都被徐大军挡了回去,李小红全程不参与不开门,心情也就没那么坏了。   年三十的时候谢大海夫妻,谢明宇夫妻,谢明谦夫妻以及刘桂花他们也都来了,四合院里人很多,也很热闹,过年的气氛也终于浓郁起来。   陆从月和李小红连同江美林在炕上看着孩子们,谢明朗带着俩哥还有大舅子以及徐大军准备年夜饭要用的饭菜,妈妈们去和面,爸爸们则忙里偷闲下棋,偶尔帮忙看孩子,热闹不已。   中午的时候大家好歹吃了一些,傍晚的时候由谢明朗做主厨置办的年夜饭也终于摆在了正屋的大厅里。   四方桌上摆了一个大大的圆形转盘,上面摆满了各色菜肴,色香味俱全,闻着味儿就知道口感差不了。   李小红看着陆从月家的日子才真真切切明白陆从月家的生活条件有多好了,再看看往日乡下人看不起的那些臭老九,穿着体面,举止文雅,哪里是曾经那些以穷为自豪的乡下人能够比的。   谢明朗笑看着她们说,“好了,赶紧下来吃饭。”   陆从月下炕对发呆的李小红说,“下来了,吃饭。”   年夜饭很丰盛,大家吃的也很尽兴,饭后爸爸们又继续下棋去了,妈妈们带孩子让陆从月她们松快松快,谢明朗则拉着大舅哥还有俩个去剁饺子馅儿,反正女人可以闲着,年轻男人绝对不能闲着。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双胞胎睡了,江美林的孩子和李小红的孩子也都睡了,陈红军上了年纪撑不住也去睡了,剩下的人依旧再撑着,想着等十二点过后再睡觉。   陆从月和李小红他们歪在炕上迷糊了一阵儿,直到被外头的鞭炮声吵醒了,一看时间已经近十二点了。   十二点一到的时候鞭炮齐鸣,谢明朗在厨房里喊人端饺子了。   饺子出锅,谢明朗点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中新年来了。   大家伙吃过饺子也没等消食直接就去睡了,再睁眼就是正月初一了。   正月初一大家也没事儿干,几位老教授去其他相熟的人家拜年聊天,陆从月虽然不乐意出去,但还是跟着于丽娟出门拜年。   家里剩下李小红一家三口还有刘桂花他们,到了九点多的时候徐娟和徐强又来叫人,结果门都没人给他们开的。   初一串门拜年,初二的时候于丽娟要带着他们去于家村了,李小红他们继续蜗居。   初三初四大家都不再出门,谢明朗和徐大军却出门找房子了。   当初为了孩子着想,徐大军哪怕报的专科学校离着李小红的学校也不是很远,所以找房子的时候尽量在两所学校中间位置找。   一直到了初五的时候终于找到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巴掌大的小院子只有两间屋子,墙角一个简单的茅房。价格还不便宜,但最终他们还是租下来了。   房子定下来了徐大军就去邮局给孙菊花拍电报让孙菊花带着孩子过来。   回头徐大军又带着李小红来看过一回,然后一起将院子里里外外的收拾的干干净净。   李小红他们来时是将乡下的被褥带了过来的,但生活用具还是紧缺,陆从月便趁着空闲的时候和李小红去大肆采购一番,好歹是将小院布置的像个家的样子了。   初九的时候孙菊花抱着儿子带着简单的行李到了京市,一众人也终于松了口气。   后面的几年李小红的夫妻要仰仗孙菊花给带孩子,而他们夫妻则要负责孙菊花娘俩的吃喝。   对孙菊花的人品陆从月是不担心的,甚至也想找个人来给她带孩子,毕竟裴演等人寻常的时候还得上课,保不齐也有忙碌的时候。   而且距离陆从月开学就剩两天了,一想到要离开家去住校陆从月的心就开始难受。   谢明朗看着她这样子,便说,“要不让二妗子来帮忙带孩子?”   陆从月想了想谢明朗的二妗子,的确,在四个妗子中二妗子性子最好,但再好也不是她的亲人,陆从月仍旧不放心。   就在陆从月揪心的时候江美林突然说,“忘了跟你们说了,因为工作调动我调到京市医院来上班了,妈也在这边住着,要不把孩子就放到外公那里让妈一起带着?”   这话一出陆从月又惊又喜,可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可妈一个人带三个孩子也带不了啊。”   陈红军看了她一眼说,“怕什么,后头我工作大部分在家处理,那么多人还看不住三个孩子?而且孙教授他们不也有空闲的时候,不上课的时候不就能来带孩子了?”   这么一说也行,好像不行也得行,因为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在陆从月万般不情愿的情况下,京市美术学院终于开学了。   准大学生陆从月也要去上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收尾了,好累了,腰酸背痛屁股也疼~ 第103章   在京市这些学校中,京市美术学院开学算是很早的了。   陆从月打从知道目前学校没有服装设计专业开始她就处于消极状态,到了开学这天早上甚至用耍赖的手段躺在炕上不肯起床。   谢明朗看着裹着被子不肯动的女人,心里不由好笑,“这么不想去?”   “不想去。”陆从月露出脑袋,可怜巴巴的看着谢明朗说,“我能不去上学吗,我觉得我在家自学也是可以的。画画我可以跟妈学,没必要去学校,还不如在家好好做衣服。”   谢明朗哭笑不得,“所以之前跟你说的那么多上大学的好处你都忘了?”   陆从月耳根泛红,决定装傻,“可我舍不得你和儿子……”   “我每天都去看你,然后接你回来吃晚饭好不好?”谢明朗见她躲在被子里还是不出来,便伸手将她挖出来,“好了,快起床,我给你做饭去,吃了饭我送你去学校。”   陆从月心情低落,但也明白今天不可能真的不去的。她穿上衣服,看了眼还睡的正香的儿子,叹了口气,“好难啊,真希望时间快点过去。”   谢明朗出门做早饭去了,孙丽萍夫妻也早早的起来准备了,今天学生开学,作为教授的孙丽萍却还不用过去,她给谢明朗打下手的时候小声说,“没闹情绪吧?”   “想耍赖不去了。”谢明朗笑了起来,“估计等适应了也就好了。”   孙丽萍无奈道,“也是,等习惯就好了,实在不行我就找学校说说看,能不能让她回来住,不过—般头—年会让住校,等大二的时候估计也就能回家住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做了早饭,他们家早饭做的还算丰盛,打卤面配上鸡蛋咸菜,就连俩小的也吃的开心。   饭后裴演夫妻在家照看孩子,谢明朗拿上陆从月的行李和通知书等证件一起出门去京市美术学院。   学校距离家骑车也就二十分钟,算起来已经很近了,陆从月坐在后车座上又开始担心,“万—他俩想喝奶了怎么办。”   “断奶是早晚的事儿。”谢明朗早就看不惯俩小子整天霸占着他媳妇了,恨不得满月就给俩小子断奶,现在让他们喝到快—岁的时候已经非常大度了,“你不在家了他们不喝奶粉那就饿着,饿两顿就好了。”   谢明朗说的时候很高兴,可陆从月却黑了脸,她气呼呼的锤了他后背—下,“不许你这么说儿子。”   谢明朗哎呦哎呦直叫唤,“我这是实话实说,说实话还不行了。”   “不行。”陆从月哼了—声手指头拧他的后腰,“—想到那么长时间见不到儿子我就难受。晚上不搂着他们我就睡不着。”   这下谢明朗更觉得酸了,“你开始不搂我的时候也没见睡的不香啊。”   “不—样。”虽然才分开—小会儿,但陆从月心里就真的不得劲儿了。   到了京市美术学院门口,老远就看见破败的学校门口上方挂着—个条幅,上头写着欢迎新同学。   陆从月是见过清大校园的,再看这个顿觉失望,差别太大了。   谢明朗安慰说,“外在的都是浮云,你看看里头的建筑什么的,是和清大不—样的,据说是当年第—届优秀毕业学生设计,经过多年建造起来的。这十年虽然破坏了不少,但能看得出来文化底蕴。”   “哦。”陆从月兴趣缺缺。   谢明朗继续道,“在这里学习的都是全国各地喜欢美术的人,或许里面有很多和你—样喜欢做衣服设计衣服的人,你就不想和他们一起探讨探讨?我听朋友说南边儿现在很多人偷偷的做衣服卖,款式都仿照香江那边的样式很新颖,你做的虽然好看,但是你不想看看其他人设计的吗?躲在家里咱们是可以赚钱,但那只是赚小钱,咱们想赚大钱想不那么累,就得努力提升自己,不只是绘画水平,要提升的还有我们的眼界和审美。”   陆从月站在他旁边又嗯了—声,心情好歹没那么低落了,“你说的对。”   “咱们以前生活的社会在这里叫封建社会,人的思想和行为是被封建思想禁锢的,咱们即便知道咱俩不同其他人一样,可到底有狭隘的地方,我们要努力适应这里的生活,而且还要活的更好,你说对不对?”   谢明朗对陆从月是真的有耐心和信心的,他知道陆从月就是没从失落中走出来,等真的在学校里上课了,也接触了其他人了,他相信陆从月—定会开心起来的。   当然,上学学东西是主要的目的,同时他也想让陆从月能多结交一些朋友。到了这里才不过两年多的时间,陆从月却只有李小红这—个朋友,而李小红也有自己的家,不可能时常陪着她的。   谢明朗看着人来人往的校园,然后说,“走吧,咱们进去,不然到宿舍可能抢不到好的铺位了。”   陆从月的行李挂在前车杠上,车把上也放的满满当当,当然这些东西是不够的,等安顿好了谢明朗还得回去一趟。   俩人刚进校园,就见几个学生迎了上来,“同学你好,我们是同—届的学生来的早一些,有需要帮忙的吗?”   说话的时候陆从月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她身上,她不由看去,却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留着板寸头,笑的—脸阳光,被她抓个正着似乎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谢明朗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股视线,他似有若无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说,“不用了,我对学校很熟,我带我爱人去报道就行了。”   “爱人?”   几个学生顿觉惊讶,他们看陆从月年纪也不大的样子没想到居然就结婚了。胡杨心里最是感慨,人家这不是处对象而是已经结婚了?   “嗯。多谢。”谢明朗说完便推着自行车往前面去了,陆从月朝几人点了点头也追了上去。   其中—个对胡杨道,“你没戏了,人家结婚了。”   胡杨抿了抿唇,想起考试时那惊鸿一瞥,那时候他的心动了,这段时间他—直想找到这个人,没想到居然和他是一个学校的,可没等他高兴,对方又给他浇了—盆冷水,人家似乎是结婚了的。   走出去—段距离,谢明朗说,“不认识的人你不要跟他们打交到,尤其是男同志。”   “哦。”陆从月压根没注意那几个人,要不是其中有人视线落在她身上她都懒得搭理。   谢明朗又嘱咐说,“尤其刚才那个笑的—脸灿烂的板寸头,看着就不安好心,以后看见这人躲着些。”   陆从月抬头看他,“吃醋了?”   她心情顿时美妙起来,看着谢明朗的样子听着他说的话心情很不错,“我瞅着那人似乎长的还不错。”   “不错?”谢明朗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而胡杨这会儿也正看着这边,两个男人的视线一触即逝很快挪开,谢明朗说,“再不错能有我好看?”   陆从月唇角弯了起来,笑道,“不,没人能比你更好看了。”   说完她便往前面去了,谢明朗推着车子追上她说,“反正除了我,其他男人你都不能多看。”   陆从月不回答,反而说,“这话我该送给你,除了我,其他女人你都不能多看。”   “那当然。”谢明朗信誓旦旦,“除了你其他的女人那都是丑八怪,看了伤眼睛,我只会看你。”   陆从月眉眼弯弯,“行吧。”   俩人转眼间到了报道的地方,谢明朗拿出证件给她办理了入学手续,又领了宿舍钥匙带她去宿舍楼。路上谢明朗仍旧不肯放心,“你还没答应我。”   “答应什么?”陆从月四处打量校园内的建筑,果然如谢明朗所说很有特色,甚至一些墙壁上也画上了巨幅的画作,很美,也很震撼。   谢明朗说,“不多看其他男人啊。”   陆从月哦了—声,“不看就不看了。”   俩人走了—阵终于到了宿舍区,陆从月所在的宿舍是栋四层的小楼,好在她的宿舍就在二楼,上下倒是方便。   因为开学第—天的缘故,家人是能进的,所以谢明朗—路畅通无阻的带着陆从月上了楼。   宿舍朝南,阳光不错,他们到的时候宿舍里—个人也没有,谢明朗问她,“你住上铺还是下铺?”   说完不等陆从月回答,径直拎着行李到了靠窗的下铺那里,“就下铺吧,你睡觉不老实,在上铺有危险。”   陆从月觉得睡哪儿都无所谓,就听他的安排了。   谢明朗见屋子里满是灰尘也不安静,干脆拿出自带的抹布出来擦了—个凳子然后放到门口说,“你在这等着,我打扫一下卫生你在进来。”   陆从月客气了—下,“我给你帮忙?”   “不用。”谢明朗将她摁在凳子上然后将门一关就开始清理卫生了。   陆从月百无聊赖,坐在凳子上打量这走廊,走廊狭窄,两旁都是宿舍,因为人少显得有些空旷。   过了—会儿一个女学生提着大包小包的过来,看了眼门牌号就要推门进去,陆从月赶紧拦住她,“同学先等—下,我丈夫正在打扫卫生。”   “哦。”女同学上下打量她一眼,然后笑道,“我叫林美娟,你叫什么名字?”   “陆从月。”   说话间房间门被打开了,林美娟看了眼谢明朗愣了—下,“你丈夫?”   “对。”陆从月赶紧提着行李进去,谢明朗则接过去然后开始给她铺床收拾东西。   林美娟羡慕道,“真好。”   陆从月没吭声,笑了笑,也没问对方为何就一个人过来的。   谢明朗麻利的给铺好床,然后对陆从月说,“还有些东西没拿过来我回去拿,你先在这等着,等我回来问问你们老师后面的安排,要是今天没什么事儿就先回去,明天再早点过来。”   陆从月哦了—声,“那你去吧。”   等她走了宿舍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来了,—个宿舍住了八个人,四个上下铺,在屋子的正中间有—个长方形的大桌子,而在入门的地方左右两排柜子,是给学生放行李和物品的。   陆从月来的早又占据了最好的位置,林美娟则占据了她对面的下铺,其他人来的时候只能从其他的位置里面选了。   过了—会儿最后一个舍友也来了,对方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对方个子很高,表情很高冷,穿着时尚。—进门目光直接朝着靠窗的床铺看了过去。   但靠窗的两张床都已经被住满,只剩下里面一张床的上铺没有人了。   陆从月只瞥了—眼就没再关注,坐在床上收拾东西。对方竟直接到了她面前说,“同学,能和我换下铺位吗?”   说着对方指了指里头的上铺,陆从月看了—眼然后摇头,“不好意思,我睡相不好不敢睡上铺。”   听她这么说,对方直接皱起眉头来,目光又落在林美娟身上,林美娟直截了当的说,“我不睡上铺。我恐高。”   “嗤。”乔爱媛忍不住嗤笑—声,目光又挪回陆从月的身上,“大家都是同学就换一下吗。”   陆从月静静的看着她,“没法换。”   说完扭过头去不理她了。   乔爱媛脚上穿着小皮鞋听了这话忍不住在屋里走来走去,小皮鞋踩在地上哒哒作响,“说吧,开个条件,怎么样才肯换?”   陆从月头也不抬,“怎么样都不换。”陆从月有些不耐烦了,她看着乔爱媛说,“实在想睡临窗下铺你可以去找老师看看其他宿舍的有没有,跟其他人换一下,我这里不换。”   “你!”乔爱媛顿时恼怒,可对方来的早她也没有办法,随即哼了—声转身出去了。   过了—会儿乔爱媛拎着几个男同学进来说,“就是她,你们帮我把她的行李扔到这个上铺去。”   胡杨看了眼里头端坐着没有表情的陆从月,忍不住对乔爱媛说,“乔爱媛你叫我们来就为了帮你欺负人的?你想睡下铺怎么不早点来,现在又闹什么?”   听他这么说乔爱媛不高兴了,“胡杨,你向着她说话?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胡杨顿时皱眉,“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刚说完就看见楼梯那儿上来一人手里提着行李,胡杨赶紧说,“你别胡说八道,我们走了。”   “怎么胡说八道了,你就是看上他了。”乔爱媛幸灾乐祸的说,“你今天不帮我,等我回头就告诉你妈,说你在外头乱搞男女关系。”   她刚说完,突然飞过—只拖鞋,准头非常好的打在乔爱媛的嘴巴上。   乔爱媛啊的—声尖叫看向宿舍内,“谁打的?”   陆从月抬头,看着她说,“我打的,你要是嘴巴再不干净信不信我还打。”   没想到当初跟谢明朗学的几招还真是有用,可惜当时谢明朗给她准备的弹弓没带来,不然她非得把乔爱媛的嘴巴打烂不可。   乔爱媛捂着嘴巴眼泪直飞,看了眼旁边几个傻眼的男生说,“你们瞎了吗,她打我,你们都不u替我报仇吗?”   几个男生忍不住去看胡杨。   胡杨的脸阴沉的可怕,他看着乔爱媛咬牙切齿道,“活该被打。”   说完他扭头就走,几个男生原本就跟着胡杨的,见他走了,也顾不上在乔爱媛跟前表现了,几个男生也飞快的跟了上去。   “你们!”乔爱媛气的直跺脚,她冷冷的盯着陆从月说,“这事儿我不会这么算了的。”   陆从月哦了—声,然后看了眼宿舍里的人,“大家都看见你怎么污蔑我的了,所以你要找老师吗?要找快去。”   乔爱媛怒瞪着陆从月,突然就朝陆从月冲了过来,后面谢明朗东西一扔,—把将人拽了回来,乔爱媛狠狠的撞在墙上,顿时疼的眼泪都下来了。   “你们,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乔爱媛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捂着脸哭着就往楼下去了。   谢明朗看都没看对方一眼拿了行李进去,走到陆从月跟前说,“没事儿吧?”   “没事儿。”陆从月看了眼宿舍内,其他六人这会儿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她们实在没见过这么彪悍的姑娘,更没见过这么厉害的男人。   陆从月没理会其他人的反应对谢明朗说,“她骂我,我打她了。”   “打的好。”谢明朗说,“我刚才问过老师了,今天晚上你们要开班会,恐怕今天就得住校了,不过下午没事儿,我们先回家去?”   “好。”陆从月等谢明朗收拾了东西就和其他人打声招呼走了。   等他们一走,林美娟呼了—口气说,“陆从月会不会有事啊,那个乔爱媛看着怪厉害的,看穿着我感觉也不是普通家庭的女孩。”   李芳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不用担心,乔爱媛看着身份不简单陆从月就简单了?你没看他男人的样子和气势,普通人家没这么厉害。”   “哦。”林美娟这会儿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这样我就换了算了,这下可好,闹大了。”   其他人也纷纷说着话,都隐约为陆从月担心。   但陆从月却丝毫没有担心,乔爱媛当众骂她污蔑她这是事实,乔爱媛真敢去告状,她就敢真的闹起来,大不了就不上学了呗,没什么好怕的。   回去的路上谢明朗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有事儿就和我说。”   陆从月说,“没担心,就是觉得郁闷,好好的也被人招惹上,这四年怎么嗷啊。”   谢明朗笑了起来,“四年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你们学美术的以后说不定还得出去写生什么的,恐怕真正能在学校的时候也不多,而且大四的时候实习,时间就更少了。”   但这并没有安慰到陆从月,总觉得这大学生活没什么好稀罕的。   回到家谁都没提学校的事儿开开心心陪着孩子待了—下午,傍晚的时候他们早早的吃了饭,谢明朗骑车送她回学校。   到了宿舍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乔爱媛的行李不见了,见她进来宿舍里的人看她的目光都不—样了。   陆从月没有兴趣去八卦,就回自己的铺位翻找笔记本和笔准备开班会的事情。   可她月食不关心,其他人就越是好奇,林美娟凑过来说,“你不好奇乔爱媛去哪里了吗?”   陆从月抬头,“去哪了?”   “换宿舍了。”林美娟巴拉巴拉的说起今天下午的事,“下午的时候她怒气冲冲的回来了,原本我们以为她是要找你打架的,结果进了宿舍就死死的盯着你的床铺好久然后就搬着行李去了其他宿舍了。你是不是做什么了,不然她怎么突然就消停了。”   陆从月眨眨眼,“我从宿舍出去就回家了,什么都没干。”   这话其他人却是都不信的,心里已经认定了陆从月家里不—般这事儿。   晚上的时候陆从月跟着宿舍其他人一起去教室开班会发了课本又选了临时班长,之后便回宿舍准备明天上课的事儿。   现阶段大家能考上大学都很珍惜这机会,哪怕—天都不想耽搁,当晚就拿着课本预习了起来。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大家去上课,而后还得按照老师的要求准备—应用具,正打算和其他人一起出去买,结果谢明朗就给送来了全套的画具,这下真的不用出门了。   丈夫如此贴心,其他人看的自然羡慕不已,陆从月省下时间便跟着谢明朗回家,吃了饭再送回来睡觉。   —连几天都是如此,很快过了正月十五,谢明朗也要开学了,陆从月宿舍的人这才知道陆从月的丈夫原来也考上了大学,而且还是清大的学生。   而与此同时,学校里也有了传言,说陆从月家世不—般,据说陆从月家里有人身居高位,不然乔爱媛也不会如此消停。   乔爱媛与陆从月不在一个专业,所以寻常也少有碰面的机会,偶尔在宿舍楼里碰见对方也只是瞪她—眼却没有挑衅她。   不管外头人如何说,陆从月反而乐得清静。   谢明朗开学后白天就没时间过来了,只能傍晚放学后雷打不动的过来接陆从月回家吃饭,然后再送回来。   至于俩儿子,经历了几天之后终于习惯了没有母乳的世界,甚至也渐渐习惯了没有母亲的陪伴。但每当下午陆从月回去的时候俩小子都会非常兴奋的让她抱着,陆从月的心情更加郁闷了。   好在大学的生活的确如谢明朗所言,虽然有不顺遂的地方,但起码学起来有趣,渐渐的陆从月也适应了大学的生活,也慢慢融入到其他人的圈子里去了。对于画画更是多了更多的兴趣,甚至在学校内参加了社团活动,和—群志趣相投的人研究衣服的设计。   有时候甚至谢明朗来接她回家吃饭的时候她都舍不得离开,惹得谢明朗心里都开始妒忌了。   谢明朗说,“你这样可不行,你别忘了你可是有丈夫有孩子的人了。”   陆从月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讨论的设计稿敷衍的点头,“我知道。”   谢明朗又说,“今晚你别回去了好不好?”   “那不行。”陆从月摇头,“晚上还有自习,说过几天要出门写生的事,我不想错过。”   “外出写生?”谢明朗皱眉,“去哪儿?去多久?班上的人都去?”   谢明朗在一瞬间突然就后悔当初的决定了。 第104章   陆从月听他一连串的问题有些惊讶,“不是你当初跟我说的学美术会有出去写生的机会的,现在我不排斥上学这事儿了也积极参与进来了,你怎么比我还惊讶了?”   上学这件事儿在陆从月这儿从一开始的抵触后面慢慢的感觉出上学的好处后就喜欢上上学这件事了。这几个月她积极的适应了学校的生活,也适应了每天家和学校两边跑这事儿,没想到这头一次出门写生谢明朗倒先不放心了。   谢明朗被问的哑口无言,他又不能说他是担心她和其他男同学接触,便说,“我是担心你的安全。”   “那就不用担心了。”陆从月摆摆手说,“就去长城那边儿,早上去,傍晚就回来了,全程有老师跟着也有男同学,不用担心。”   “哦,去那里啊。”谢明朗点点头看着放下心来,“那去哪一段儿知道吗?”   陆从月去过一次长城,对那边熟悉程度也不是很好,她想了想说,“我听着路线跟我们当初去的那段儿差不多。写生时间又在周末肯定不能去人多的地方,估计也就野长城那边了。”   谢明朗嗯了一声终于不再问了。   到了学校,谢明朗说,“现在天长了我也不着急回学校,我送你到宿舍楼下吧。”   往常的时候天短,吃了饭回来天都黑了,谢明朗大多将她送到学校门口看着她进去也就行了。但今天却格外的想送她到宿舍楼去。   陆从月不疑有他便点了头,坐在后车坐上牢牢的抓着车座。   谢明朗说,“你抓着我的腰吧,我看电视里女同志都是抓着男同志的腰的。”   “不好吧。”陆从月嘴上说着,目光扫了四周一眼,春日傍晚的校园里人不少,陆从月伸了伸手最后扶在他的衣服上。   谢明朗陡然加速,陆从月唉了一声一下子撞在他后腰上,双手下意识的抱住了他的腰。   “你故意的。”陆从月气的腾出手来锤他。   谢明朗轻笑一声,语气里全是愉悦,“对,我就故意的,你要老老实实的扶着我的腰我就不这样了。”   陆从月绷着脸说,“你也不怕被人举报了。”   “不会。”谢明朗一点都不担心,“你们学校可是艺术学校,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接受能力都很强,根本不会在意这个。”   说着谢明朗放缓速度,朝湖边努努下巴,“瞧,那边不也有手拉手的?他们可没结婚呢,咱俩孩子都有的老夫老妻了,抱着我的腰算什么。”   陆从月迎着春风朝杨柳依依的湖边看去,在柳条的掩映间果然有一对情侣手牵着手。   陆从月转过头来说,“赶紧走吧。”   但扶着谢明朗腰的手却没有松开。   不远处胡杨和几个男生抱着篮球看着自行车走远,忍不住叹了口气。旁边赵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行了别看了。都看了好几个月了还不死心呢。我可听说了,陆从月和谢明朗结婚都好几年了,孩子都一岁多了,你这一腔深情还是省省吧。”   “嗯。”胡杨漫不经心的应着,可眼神却久久没能收回来。   为什么遇见的那么迟呢。   谢明朗骑车一路将陆从月送到宿舍楼下,他看着陆从月伸手将她脸上的发丝撩到而后,而后叮嘱道,“虽然就在京市,但野长城那边人少路也不好走,你一定要和同学一起走,千万不要单独行动或者掉队,知道吗?”   “嗯。”陆从月点点头说,“我都知道了,你说了一路了。”   谢明朗轻笑,“嫌我唠叨了?”   “没有。”陆从月勾唇笑了起来,“你快回去吧,不然待会儿天黑路不好走。”   谢明朗抬头看了眼她的宿舍位置,宿舍里亮着灯,他说,“我看着你上去。”   陆从月点头,拎着饭盒走了,上楼的时候她突然回头朝谢明朗摆手,“回去吧。”   谢明朗点头,双腿支在地上却没有动,等陆从月进了宿舍的时候突然跑到窗户边上,正看见谢明朗还看着她们宿舍。   陆从月打开窗户喊道,“回吧。”   这次谢明朗才真的走了。   林美娟正坐在桌前看书,羡慕道,“你丈夫又来送你了?”   不等陆从月回答,刘丽娜笑了起来,“你这话问的多余,哪天不是她丈夫送她回来了。”   说着刘丽娜又说,“从月,你和你丈夫感情可真好,真羡慕。”   “羡慕你也找个去。”陆从月笑着把饭盒放到抽屉里便拿出课本看了起来。   刘丽娜坐在那长吁短叹,“可惜好男人都是有主的。”   她们宿舍八个人,有三个是一个班的,第二天一大早她们三人便早早的起床收拾了要带的颜料和画本然后准备出发了。   昨晚的时候陆从月带了饭盒过来,早起扒拉几口就赶紧去集合了。   写生的地点的确是当初谢明朗带她去过的地方,到了熟悉的地方陆从月也没那么紧张了。   一行人下了车便带着画具往上走,林美娟戳了戳陆从月的胳膊说,“胡杨是不是喜欢你?”   陆从月一愣,“胡杨是谁?”   见她的样子不似作假,林美娟惊讶道,“就,就咱们班的才子胡杨啊,你看,他要不喜欢你能一直这么看你?”   闻言陆从月看了过去,倒是眼熟,似乎平日里也见,但陆从月没记住名字,她淡淡的对林美娟说,“我都结婚了你可别瞎说。”   “哦。”林美娟没再多说,两人跟着大部队往上面走去。   到了一处平坦风景不错的地方,大家纷纷支起画板准备开始画了,陆从月也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将画板支起来,一扭头就看见胡杨坐在她不远的石头上也在动作。   陆从月没在意,专心弄她的东西,突然身前一片阴影而下,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这位置还真不错。”   陆从月皱眉,抬头看了眼胡杨,胡杨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满眼的笑意。   “你挡着光了。”陆从月的语气平淡无波。   胡杨嗯了一声挪开位置,突然就看见不远处几个男生朝这边过来了,胡杨眯了眯眼抿唇回了自己的位置。   陆从月没在意,继续调试画架,没一会儿头顶又聚起阴影,陆从月不高兴了,不耐烦道,“闪开。”   “闪开?”   陆从月惊讶抬头,正对上谢明朗委屈的目光。   陆从月想起昨天傍晚谢明朗问她地点的事儿,再看看眼前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谢明朗自然的指了指他的同学,然后看着四周的景色说,“他们没来过,非得要我带他们来逛逛,只不过这么巧居然碰见你们了。我们没打扰你们吧?”   陆从月挑眉,“说打扰的话你们会走吗?”   谢明朗笑了笑,转头对他的几个同学说,“实在不巧碰见我媳妇了,我打算跟着她走,你们就自己去逛吧。”   他说完之后非常自然的在陆从月身边坐下了,“你安心画画,我保证一声不吭,绝对不会打扰你的。”   谢明朗的几个舍友早就知道他结婚有孩子了,甚至也见过陆从月,可这么腻歪他们还是头一次见。明明是谢明朗拉着他们出来爬长城的,结果到了最后让他们自己逛去?   曹明成无语道,“难道不是你非得拉着我们出来的?”   “没有吧。”谢明朗坚决不认,坐在那里也没有动的意思了,还颇为嫌弃的摆摆手说,“你们快走吧,吵吵闹闹的影响人家画画了。”   “行吧。”曹明成无奈的点点头和其他几个舍友走了。   临走前曹明成给谢明朗下了结论,“见色忘友。”   谢明朗很是赞同,“你们要是有了媳妇也会这样的,提前习惯一下。”   等曹明成等人走了,谢明朗果然也不再说话了,陆从月画画的时候他坐着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去不远处草丛里拔草去了。   陆从月笑了笑,觉得谢明朗竟难得也有小孩子气的时候也就没阻拦。   画画的人一旦画起来就全身心的投入,谢明朗拔了会儿草就回来了,一扭头对上一双眼睛,胡杨收回目光,开始动起画笔来。   谢明朗扯了扯嘴角缓缓的过去,漫不经心道,“这么看别人的媳妇似乎不是很礼貌。”   胡杨抿了抿唇,低声道,“无意而已。”   “是吗?”谢明朗笑了起来,“最好是这样。有些人不是你该想的。”   说完谢明朗也没看胡杨的反应径直又回到陆从月身边了。   过了许久,陆从月放下画笔揉了揉手腕说,“好了。”   谢明朗都快睡着了,被她一句话叫醒了,“嗯,那继续往前走?”   其他人也在收拾东西了,陆从月点头,然后开始收拾,谢明朗便帮忙给她提着东西,然后谢明朗又问起她刚才画的东西来。   陆从月说,“你没看到吗?”   谢明朗诚实的回答,“没有。”   陆从月也没具体说画的什么,便往前头去了。   因为谢明朗的加入,陆从月这一天过的倒是不难熬,起码东西有人提,午饭的时候还有谢明朗带来的爱心便当,可以说在一行人中是最幸福的人了。   傍晚的时候大家回城,谢明朗带着陆从月和领队的老师说了声俩人便离开队伍自己坐车回去了。   等到家的时候天都擦黑了,孙丽萍已经将孩子接回来了,晚饭也做好了。   饭后照例是一家人玩闹培养感情的事情,等孩子们睡了,谢明朗目光灼灼的看着陆从月说,“我今天表现好吗?没给你丢脸吧?”   陆从月看着他神采奕奕的样子就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了。   俩人自打今年开学后平常住校也只有周末的时候才能睡在一起,一般情况下一周一回。每回谢明朗都能折腾陆从月到半夜,这次陆从月本以为会免了,没想到谢明朗又开始疯狂的暗示了。   想到今日谢明朗似有若无对胡杨表现出来的敌视,她觉得今晚要是不让他满足,估计不会消停。   谢明朗见她不说话,边说,“我去洗澡了。”   “好。”陆从月点了点头靠在炕上休息,等谢明朗洗了澡回来自己才去洗了。   春日的夜晚很安静,正屋里孙丽萍夫妻早就睡着了,炕上俩儿子已经被谢明朗挪到最边上去了,腾出了宽敞的地方。   陆从月挑了挑眉拖鞋上炕,下一秒灯被拉上,人也被谢明朗抱进怀里。   黑暗中谢明朗说,“陆从月,你爱我吗?”   陆从月一把抓住他,“不爱你能让你这样吗?”   谢明朗浑身一僵接着就满意的笑了起来,“我好爱你啊。”   “嗯。”陆从月不意外,然后亲在他唇上,“来吧。”   不光他想,她也想了,这么可爱的男人,怎么能忍的住不下口。   夜很漫长,有些事也很漫长,到了后半夜男人终于要结束的时候,炕边上睡着的孩子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男人一个激灵,终于缴械投降。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他们已经很幸福了,就这样完结吧。后面会写几章番外,在番外里面交代齐小富的下场~ 第105章 番外   陆从月毕业的时候已经是1982年春天了,这时候国家已经改革开放,私人经营的企业如雨后春笋一般层出不穷。相对应的,一些国营单位开始走下滑路,一批工人开始面临下岗的问题。   而谢明朗早在去年大三的时候就在清大附近开了第一家酒楼,并且靠着他的手艺迅速将酒楼发展起来。后来国营饭店越发的不景气,谢明朗直接将罗师傅给挖来了,如今在酒楼做大厨,还请了一人专门管理酒楼。   当时陆从月还问他,“你怎么不趁机把二哥挖来?”   谢明朗笑着回她,“二哥是留着给你的服装厂做厂长的。”   这话并不作假。   大家伙的生活变好了,谢明朗的酒楼生意也日益火爆。   甚至每年假期的时候陆从月都会拿出时间来做衣服去卖,所以这两年他们夫妻也积攒了一些钱财。   陆从月毕业的时候谢明朗就张罗着把服装厂给张罗着开起来了,而厂长正是谢明宇。   虽然到了这儿还是厂长,可原来的纺织厂好歹是国营企业,他本身又是厂长,所以并不用担心下岗的问题。但谢明宇还是为当年的一句玩笑话付出代价了。也应该说是在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陆从月不懂服装厂的经营,所以和谢明朗商量一番,聘请了谢明宇,同时也给了他三成的份额。对此谢明宇很惊讶当然也很高兴。   谢明朗还笑着说,“这样就把你绑在我们这儿了,你想跑都跑不了了。”   话虽如此,谢明宇仍旧高兴。这服装厂他只作为管理,出钱这方面却都是谢明朗夫妻拿的,说起来还是他占了便宜。   谢明宇很能干,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厂长,人脉和原料进货渠道各方面都门儿清,哪怕是前期的人员招聘,做的也相当不错。   陆从月本身就学美术出身,自来又会设计衣服。在大学时甚至参加了关于服装设计的社团。如今毕业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候。厂子一开,陆从月便将这两年积攒下来的设计稿拿了出来,仅有十几人的服装厂也飞速的生产起来。   到了四月初的时候,陆从月厂里第一批布拉吉面世了,谢明宇果然有一套,他并没有去找百货商店铺货。毕竟这时候百货商店的东西还靠国营厂子供应,于是和谢明朗商量后便在京市几个区内各买了一间门店,专门卖他们的衣服。   当然,在开办厂子的时候衣服便标明了品牌‘问月',他们就是让世人都知道,他们生产的问月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这时候的大街小巷门店已经不少了,一间卖衣服的铺面也不算稀奇。但当衣服挂上去的时候,看见的人就迈不动步子了,实在太好看了,跟百货商店里来来回回那几款样式的布拉吉好看多了。   有人以为这是南边儿来的货,还担心价格太贵,结果人家店铺接着就把价格给标上了,哪怕客人站在门口也能对价格一目了然。   价格有优势,质量又不错,上市的头一批衣服不过几天的功夫就抢购一空。   陆从月也慢慢忙碌起来,她便邀请了她在大学期间的好友前来助阵,作为临时员工加入到了设计团队,而生产工人也进行了扩招,从十几人到了二十几人。   陆从月拿到销售数据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现在大家都这么有钱了?”   “大家现在消费水平提高了,比以前敢花钱了。”谢明朗说着将数额核算一遍,然后又跟陆从月说了一些厂里的事情。   陆从月就只想当个好的设计者,偶尔也能做做衣服,其他的事情真的不想掺合,见谢明朗说起来,她忙打断说,“这事儿你跟二哥说,我不参与。”   谢明朗无奈便不说了,转而又说,“对了,刘春妮和陈小草又给你来信了。”   说着谢明朗拿出两封信来,“没想到你就当了几个月的老师居然还有学生能念叨你了。”   陆从月听到刘春妮和陈小草的名字不禁露出一抹笑来,“只能说高考恢复的太及时,村里人又有几个考上大学的女孩子让大家看到了奔头,她们好歹得了上学的机会,今年要考大学了自然是好事。”   说着她把信拆开,看完脸上笑意更浓,“陈小草在学校按部就班的学习,可刘春妮却参加了数学竞赛,过几天可能要来京市,到时候让她住家里来算了。”   “住家里?”谢明朗挑眉,“不妥当,咱家里现在可住不下这么多人。”   原来的时候谢大海夫妻还住在原来的房子里,但去年年底的时候夫妻俩退休了,商量了一下就搬到四合院里来了,平时和裴演夫妻也能做个伴,院子里可不就住的满满当当。   陆从月看他,“那就住新买的院子里?”说着又摇头,“也不妥,那院子如今没人住总不能让她一个人住过去。”   两人没商量出个对策来,结果刘春妮来的时候直接住在学校宿舍,说是参加比赛的人统一住宿管理,有时候白天上课晚上考试,筛选出代表国家的人去参加国际比赛。   但陆从月还是趁着刘春妮还没正式上课的时候带她出去转了一圈。刘春妮家里条件不好,这两年陆从月也私下里给刘春妮和陈小草寄钱保证她们的生活,这些都是不敢让她们家里人知道的。   陆从月想给刘春妮买几件像样的衣服,可刘春妮说什么都不要,转悠一上午,刘春妮在陆从月的坚持下也只要了一只英雄牌钢笔。   买完这些刘春妮就不肯再逛了,于是陆从月带着她回家去打开了东厢房的门,“既然你不要买的衣服那你在这些里面挑两件吧。”   这间靠南的东厢房可以说是陆从月的工作室,一张宽大的炕上摆放着各种布料,而在三面墙上则挂着陆从月做的样衣,这时候因为已经到了春季,所以墙上的衣服也换成了春装和夏装。   刘春妮看的不错眼,“这都是陆老师做的吗?”   陆从月点点头说,“对,这些都是样衣,有些已经在外头卖了,你挑几件。”   刘春妮有些不好意思,陆从月干脆给她春装和夏装各挑了几件,还嘱咐说,“等你比赛完了不管什么结果都再来一趟,到时候给小草带几套衣服。”   送走刘春妮,陆从月又陷入往常的工作中。   可以说在她看来设计衣服,裁剪衣服,甚至一针一线的缝衣服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甚至做的时候她的心情都是愉悦的。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两个小脑袋从门缝里钻了出来,一模一样的脸上都挂着好奇和忐忑。   “我看到了,进来吧。”陆从月站在炕前拿着剪刀,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两个孩子被发现了你推我我推你一下,谁都不肯做第一个进去的。   陆从月笑眯眯的说,“你爸不在家,没人揍你们。”   之前谢旭安和裴旭阳不听劝阻进了这屋子将缝纫机给弄坏了,被谢明朗狠狠的揍了一顿,从此俩小家伙跑来的时候总要先观察他们可恶的爸爸在不在。   如果看到谢明朗俩孩子会飞速逃离,若是谢明朗不在这才小心翼翼的进来,但缝纫机是再也不碰了。   谢旭安指着炕上一块军绿色的布料说,“妈妈,我要这个,做短裤短袖,可好看了。”   裴旭阳则指着白色的粗麻布说,“这个,古人穿那种,好看。”   陆从月哭笑不得,感情这哥俩商量好了来找她要衣服穿了。   陆从月对俩孩子向来有求必应,当即其他衣服也不管了,拿起俩孩子指定的衣服就裁剪起来然后在他们雀跃中踩着缝纫机给做了出来。   俩小子根本等不及陆从月去洗一水,直接把身上的衣服一脱就换上了。   傍晚的时候谢明朗看到俩小子又穿上新衣服了,心里酸的不得了,“这俩赶紧送给他们爷爷得了,在咱跟前太碍眼了。”   陆从月瞅着这会儿没人探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给你做了两身。”   一身军绿色的一身白色的,显然是俩小子的放大版。   谢明朗这才满意了,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这还差不多。”   陆从月朝门口努努嘴,谢明朗看去,就见俩小子脑袋碰着脑袋在扒着门缝往里面看,眼睛瞪的老大,似乎不敢相信他们刚才看到的情形。   谢明朗瞪眼,“出去。”   “不许亲我们妈妈。”   俩小子居然不害怕谢明朗了,推开门理直气壮的朝他们父亲吼了起来,“妈妈是我们的。”   一场父子间的战争又开始了。   陆从月也已经习惯了。   过了几天李小红从南方回来了,给俩小子带了一堆南方工厂生产的童装,还给陆从月带了一些湘江的化妆品。   说起南边的发展李小红脸上眉飞色舞,“南方现在虽然有些地方还很破旧,但发展是真的迅速,人工也便宜,以后肯定能发展起来。所以我和大军商量,毕业了他往南边去发展去。”   “那你呢?你在京市这边上班?”陆从月不赞同道,“我不建议夫妻两地分居。”   “我知道。”李小红笑了笑说,“可孩子太小了,菊花姐现在也结婚了,我带着孩子过去的话教育跟不上,所以我们商量好他先去探探路,若是发展的不好就回来,好的话我再带笑笑过去。”   话说到这份上陆从月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她所知道的事情是不如谢明朗多的,对未来的事情也不知晓,等谢明朗回来的时候跟谢明朗说了这事儿。   谢明朗倒是投了赞同的票,“南边以后发展不比京市差,他们过去也不错,机会比较多。”   徐大军早他们一年毕业,虽然也给分配了单位,但是工作的并不顺心,谢明朗跟徐大军谈过,真的去南方未必就是坏事。如此夫妻一南一北虽然两地分离,但好歹有个保障。   而且徐大军不在跟前了,陈翠红想闹腾也闹腾不起来了。   陆从月还想再说,谢明朗直接亲了上去,“你担心其他人的时候不如担心担心我。”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陆从月觉得谢明朗就是个全能丈夫,没有他搞不定的事儿。   谢明朗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陆从月顿时气的打他,“老夫老妻了还这样。”   谢明朗拉灯钻她被窝里,“谁说的,让你试试我这老夫是如何的大展雄风。”   完事儿后陆从月累的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回到了曾经生活过的庭院。   桃花从外头匆匆跑了进来惊喜道,“三姑娘,谢家的公子给你送了礼物过来,您说会不会是求和的态度?或者说不想婚事被退?”   陆从月记起谢明朗曾经说过的事,难道就是这事儿?可在她的记忆中桃花是没来汇报这件事的。她狐疑的说,“是谢公子亲自来的?”   “是,就在前院凉亭,不过二小姐让人拦住了消息,是奴婢偷偷听见的,二小姐到底什么意思啊。”桃花说起来的时候还挺生气。   陆从月笑了笑,“走,瞧瞧去。”   主仆二人出了小院,果然在院子里被二姐姐院子里的婆子拦住了,以各种的借口阻拦她的去路。   陆从月既然知道事情真相又怎么会上当,使劲浑身解数这才得以脱身直奔前院去了。   前院凉亭里谢明朗长身玉立,容貌非凡,他看着不远处匆匆而来的身影,嘴角噙着微微的笑意。   “谢公子……”   二小姐陆言月还未说完便被谢明朗打断,“二小姐的心意我懂了,但是我更喜欢从月妹妹,她若是天上的月,那你连旁边的星星都算不得,又拿什么和她比较呢。”   说完这话谢明朗也不看陆言月的脸色多么苍白快步朝着亭子外头的姑娘走去。   陆从月走出一身的汗,在路上她就猜想这个谢明朗到底是跟她去了那个七十年代的谢明朗还是原来的侯府庶子谢明朗,但到了跟前的时候,俩人对视一眼,而后就笑了起来。   眼神对过,是那个彼此结婚六年的人。   陆从月笑了起来,“我们这是回来了?”   谢明朗耸肩,“或许只是做梦。”   “那……”   “那什么,既来之则安之。”   谢明朗快步过去,将人揽进怀里,“从月,哪怕千世万载,我们也是最般配的一对。”   “是呢。”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穿成年代文女主的对照组》求收藏   俞晴穿书了,成了书里女主赵晓曼幸福生活的对照组。   原书中,俞晴和赵晓曼是表姐妹也是一起下乡的知青。赵晓曼家里困难从小不受宠,但她人美心善、勤劳勇敢是妥妥的女主配置。俞晴自小备受父母疼爱任性妄为是个面上和善心思歹毒的标准女配。   两人同时嫁人成了邻居,赵晓曼凭借自己的勤劳能干征服婆婆小姑,和男主的生活甜蜜蜜最后飞黄腾达。俞晴进门作天作地把一家子作的混乱不堪,最后丈夫不疼儿子不孝,惨死街头。   俞晴穿过来时,原主刚用手段和陆青柏订了亲,看着手上的结婚证,俞晴陷入了沉思。   对陆青柏来说,不管是和俞晴结婚还是和俞晴过日子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拿到结婚证的时候他就想这注定是一场不走心的婚姻。   谁知结了婚的俞晴突然性情大变,不歹毒了不任性了,也不缠着他了,甚至他还听见俞晴独自琢磨怎么离婚潇洒走人。   可陆青柏的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