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穿成佛系恶毒女配》 作者:甜心菜   文案一:   金马奖影后冯岁岁穿书了,好死不死的穿成了长相一般(大误),智商为负的恶毒女配。   与白莲花的庶妹女主斗了三年,次次惨败收场。   男主爱上女主要和她退婚,父亲对屡次作死的女配心灰意冷,失势的女配就连下人都敢欺她辱她。   女配设计嫁给了男主,最后落得一个毁容失声,被男主砍断手脚的下场。   演过七部宫斗电视剧的冯岁岁表示:呵呵~宅斗神马的,人家最喜欢啦~   文案二:   十七岁,他为救新帝致双腿残疾,从此成了废人。   二十九岁,他为守家卫国,被敌军割下头颅。   直到他死的那刻,他才知道这两次意外,都是新帝的计谋。   他一睁眼回到了十七岁,重活十二年,他步步为营,只为杀了狗皇帝,夺权篡位。   东方岭活了两世,对女人毫无兴趣,直到他遇到了前世为了离王要死要活,今生却拼命退婚甩开离王的冯岁岁。   *   冯岁岁:我大龄剩女,准备常伴青灯。   东方岭(微笑):巧了,本王小名叫青灯。   可甜可苏佛系女主VS高冷病娇黑心莲   一句话简介:手撕白莲,脚踹渣男。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女强 甜文   主角:冯岁岁,东方岭 ┃ 配角: ┃ 其它:女配,穿书,甜文 ==================== 第1章 影后穿书   刚过寒冬,春风不急不缓的吹着,湖面上的冰渣子还未化干净,成片成片的飘在湖里,看着就让人透心凉。   湖中心的一座精致的凉亭里,几个穿着华丽的女子,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   “三姐姐,听说大姐为了与离王殿下定亲时的一纸婚书,跳进了明月湖?”一个杏仁脸的小女孩好奇的问。   被称为三姐姐的女人,眉毛轻蹙,眼波流转,似乎也是在苦恼这个问题。   见她不答,一旁正捏着桃花糕的女孩,眉眼不屑道:“八妹,不是五姐我说你,你还不清楚冯岁岁那个性子吗?她打小就满脑子都是怎么嫁给离王殿下。偏偏离王殿下爱慕三姐姐,今个儿前院来了人,便是离王殿下要来退婚呢。”   小八一听这话,不免叹气道:“听闻大姐知晓离王殿下退婚之事,便想拿着婚书去寻他说理。不知从哪出来个冒失的丫头,撞了大姐一下,婚书掉进了明月湖,大姐为了抓住婚书,一并跳进了明月湖里……说起来,也有几日未见大姐了。”   小五端着架子,望了一眼小八,有些幸灾乐祸:“估摸着是冻坏了脑袋,听冯岁岁院里的下人说,她这几日除了吃喝,便是躺在床上睡觉。如今她也十七岁了,届时被退了婚,再加上她在京城里狼藉不堪的名声,只怕她这一生要常伴青灯了。不过,这也是活该,不该是她的良人,她还敢痴心妄想!”   小八迟疑了会儿,觉得五姐说这话颇为过分。若不是大姐的生母白氏,在大姐临嫁前去世了,大姐也不会因为守孝三年错过了婚期。而如今大姐刚刚过了守孝期,却要被未来的夫君退婚,真是太可怜了……   “五妹妹,万不可如此说大姐。离王殿下虽倾心与我,却还是大姐的未婚夫婿。我怎可夺姐之爱,你若如此说,我便是没脸待在国公府了……”她眸中不知何时含了泪,看起来楚楚动人。   小八立马取了帕子递给三姐姐,口中安慰道:“我便知三姐姐最是心善,这事怪不得姐姐,只能道是离王殿下与大姐有缘无分罢了。”   称赞三小姐心善人美的声音,此起彼伏,而不远处的冯岁岁,一边支着下巴发呆,一边将这些话听了个真切。   冯岁岁身边的丫鬟翠荷,一脸的不忿,瞪着大眼睛气汹汹的道:“这些人真是太不要脸了。离王殿下与小姐的婚事,从小姐未出生之时便定下了。若不是小姐要守孝三年,又怎会让三小姐这个贱蹄子钻了空子?!”   对于翠荷的控诉,冯岁岁显得平静的很多。   她安静的发着呆,想着如果自己是真正的镇国公嫡女冯岁岁,应该会被她们这番谈话气的吐血吧。   她是冯岁岁,但她是穿书过来的冯岁岁。   几天前,她刚从金马奖影后的颁奖仪式上说完获奖致辞,拖着连轴转了三个月都未休息过一次的身躯,被经纪人送回了自己的别墅。   冯岁岁喜欢在放松的时候看小说,她躺在可以躺下五个人的大床上,点开锦江文学城,在古言的榜单上找到了一本收藏尽三十万的连载小说。   刚点开看了前三章,冯岁岁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一直等她看到连载着的最后一章,她才缓缓的骂了一句:“智障作者!”   这本书开头就有一个跟她同名同姓的恶毒女配,没脑子没样貌还偏偏喜欢作死,跟白莲花女主斗了三年,愣是次次惨败,没赢过一次。   这也就算了,结局更让人想将作者暴揍一顿,女配作着作着把自己作死了,死相极惨,毁容失声不说,还被男主剁了手脚成了人棍。   冯岁岁还没刚吐槽完作者,一阵眩晕之下,等她醒来时,已经成了书中人。   还没接受穿书的打击,这个有点二逼的女配,竟然在这寒冷的初春,为了一纸婚书,跳进了带着冰碴子的明月湖。   冯岁岁很倒霉的替她受了这个罪,她穿过来的时候,正在这透心凉,心飞扬的湖里飘着呢。   她像只落水狗一样被人捞了上来,然后烧着热龙,抱着手炉整整在床上把自己捂了三天,才将将的缓过来。   今日出了太阳,暖和了些,她才里三层外三层套成个企鹅,出来散散步。没成想,无意间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冯岁岁暗地里咬了咬牙,这该死的男女主,谈个恋爱非要作死拖上她,以为她冯岁岁是什么,婚姻坟墓路上的绊脚石?   约莫是叹自己的主子不成器,翠荷无奈的嘟囔道:“若是夫人还在,定然是不会让小姐受这般窝囊气的。”   冯岁岁被春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将披风往里拢了拢。   她将支着的胳膊从桥边上放下,目光朝着不远处探去。   “看起来,离王要来退婚了。”她的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离王就是此书的男主,小说中用逸群之才,凤表龙姿和风流倜傥等词语来描述他的性情。但对于冯岁岁一个读者来说,他就是个单纯的渣男负心汉。   明明与书中的女配有娃娃亲,却还与女主勾搭成奸,联手退婚。甚至于女配最后惨死于他手中,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冯岁岁都对他没有一点好感。   最重要的是,她奋斗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累死累活的成了影后,还没来得及享受影后带来的光环就莫名其妙的穿进书里了。   穿成人生赢家之类的也就算了,穿成个下场悲催的短命鬼,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既然她冯岁岁穿过来了,这些个男主女主的就一个都别想好过!原主智商为负,但她不一样,她可是拍过七部宫斗电视剧的实力派女明星。   她的脑子要是不好使,也不可能在鱼水混杂的娱乐圈混成影后。   翠荷见主子一言不发的发愣,终究是软了心肠,轻声道:“小姐,起风了,回院子吧。”   冯岁岁恍然一笑,目光炯炯道:“好戏才开始,我岂能辜负大好春光?来配合我演一场戏吧。”   翠荷是第一次见主子露出这般笑容,一时间被那笑容迷了眼,竟挪不开眼。   直到她反应过来时,主子已经往湖中亭走去。   冯岁岁顺着亭中的笑声,不急不缓的走了过去,直到她走近亭子,才缓缓笑道:“不知几个妹妹因何事作笑,也说出来与姐姐我乐呵乐呵?”   亭中的笑声戛然而止,气氛一下凝固住了,却无一人接下她的话。   小八温和的笑了笑,开口道:“并无什么大事,只是随意说了几句。今日虽然出了阳光,却还是冷的,大姐仔细些身子,别受了凉。”   冯岁岁知道小八是想调节气氛,给她个台阶下,可她偏偏不要台阶下。   她对着小八点点头,道:“八妹的关心,我记下了。不过,刚才你们笑的如此开心,定是有什么喜事吧?”   小五冷哼一声,撇嘴道:“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离王殿下今日来商议与大姐退婚之事,我们姐妹几人热闹热闹。过不得几日,离王殿下只怕还要来商议和三姐姐的定亲之事,咱们国公府还真是双喜临门啊。”   此言一出,气氛更尴尬了。哪里来的双喜,这不是明着暗着讽刺冯岁岁退婚了是喜事吗?按照这大小姐的脾气,只怕马上该跳脚了。   三小姐,也就是此文的女主冯云云,轻轻的扯了扯小五的袖子,小声训斥道:“休得妄言,不过是传言罢了,怎可当真?”   冯岁岁心中呵呵一笑,冯云云这话可真是白莲花的代表之作了,明知道小五是在刺激她,却还顺着小五的话的继续出言相讽。   明着听起来似乎是在责怪小五乱说话,其实是想表达,没错离王就是喜欢我还要娶我,你气不气?   小五讽刺一笑:“不是我说,三姐姐是京城有名的第一美人,不光人美心善,还是个才女。再看大姐,样貌平平不说,在京城的名声,听说也是不大好的,诗词歌赋更是门门不通。不知道大姐何德何能与三姐姐抢男人?”   大家嘴上不敢帮腔,心里却默默认同了这话。比样貌,三小姐长得娇艳动人,而大小姐却长的一言难尽。倒不是说她有多丑,而是她长得一般还在脸上浓妆艳抹,跟三小姐一比,就好像鲜花和牛粪。   比才情,三小姐一首女德的小诗传遍京城,从此名声大动,冠上才女之称。而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都会,样样不精,作诗赋词更是一窍不通。   这样的两个人,如何能比?离王殿下选择三小姐,也是情有可原的。   冯岁岁没什么反应,她身后的翠荷却急了眼,她红着眼眶咬牙道:“胡说八道,离王殿下未曾来退婚,小姐便还是殿下未过门的妻。又从何言起小姐与三小姐抢男人之说?我家小姐不论样貌还是品性,都是一等一的好!”   小五皱眉,呵斥道:“我们姐妹之间说话,何时轮到你一个小丫鬟插嘴?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给我掌嘴!”   她一说罢,便有婆子和丫鬟上去压着翠荷,想要掌嘴。   翠荷自然不会让她们如愿,她干惯了粗活,力气比这些不干粗活的丫鬟婆子都大,两手一挣扎,便将几人甩了开来。   冯岁岁抿了抿嘴,动作极其利索的上前甩了小五一巴掌,小五的脸颊瞬时间肿成了红馒头,嘴角还因牙齿咬破了嘴皮渗出一丝红血。   “你敢打我?”小五捂着脸颊,一脸的不可置信。   其他的人,也惊呆了,只有冯云云,眼中闪过了一丝精光。打吧,打吧,闹得越大越好,最近父亲对冯岁岁越发失望,只需再加一把火,以父亲的性子,必定往后再不会管她。   冯岁岁并没有忽视她眼中的神情,她暗搓搓的想,真是个一肚子坏水的女人,不过,这样斗起来才有意思嘛。   “打的就是你,且不说你口出妄言。就如翠荷所言,我未出嫁时是国公府的嫡长女,出嫁后是离王夫人。你不过是个妾生的庶女,敢与我大放厥词?三妹妹都说了这是传言,你却还挑拨离间我与三妹妹之间的姐妹感情,我只打你一巴掌已是给你面子。”   算算时间,离王和镇国公应该马上到了。冯岁岁吹了吹打的生疼的掌心,表情里带了一丝嫌弃。   小五被打的红了眼睛,她的亲娘和三姐姐的亲娘是一胞生的姐妹,自从她的娘亲死后,她便被托给了三姐姐的娘亲来抚养。从小到大,哪里受过一点委屈,都是被捧在手掌心娇生惯养。被人如此羞辱,还真是第一次。   她张牙舞爪的冲着冯岁岁扑了过去,翠荷毫不胆怯的加入了战斗,丫鬟婆子也冲上去准备大展身手,整个亭子充斥着女子的尖叫声和怒斥声,乱糟糟的打成了一团。   只听一声带着浓浓怒意的深厚嗓音,从不远处传来。   “住手!你们这是成何体统?”   冯云云听到声音,嘴角挂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很好,父亲和离王殿下来了。   她两脚一错,装作无意的向前晃了晃,朝着冯岁岁的身前倒去。   冯岁岁眼睛一眯,想陷害她,没门!   她在混乱中,用椅子作障碍,脚下轻轻的向前一伸,将扑过来的冯云云一绊,生生的让她换了个方向,朝着小五的胸前倒去。   小五听见父亲的声音,想要收手,眼前却晃来一个庞然大物,她下意识的用手掌将那东西向外一推,只听一声惨叫,紧接着便响起了落水的声音。   冯岁岁微微一笑,很好,她不是喜欢装白莲花吗?白莲花长在湖里,她可不得下水吸收吸收天地精华,才能更好的当一朵白莲?   这天气,下去了就别想好好的上来。这么喜欢说风凉话,那就多凉快凉快。   笑容只在一瞬间,她将身子向前靠了靠,翠荷立马领回了她的意思,用手指在没人看到地方,轻轻地放在五小姐的臀上,狠狠的一扭。   小五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到身下一痛,她疼的蹦了起来,往她身上靠的冯岁岁,被她一把推搡了开。   冯岁岁顺着力气往亭子的边缘一倒,几乎半个身子要掉进了湖里。   只听一声惊呼。   “小心——” 第2章 她要退婚   冯岁岁眼睛微眯,一把扯住柱子,这才勉强没有掉下去。   镇国公差点没被这几个女儿气吐了血,今日离王殿下在礼部侍郎之子的陪同下,前来赔礼道歉,言要与他长女退婚。   他自然是不同意,且不说他大女儿对离王的一片心意,若是被退婚了,只怕她也活不下去了。   再言她母亲临去之前,再三嘱咐定要促成这段好姻缘,他虽然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有所怨言,却也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的。   他拒绝离王殿下的请求,离王沉默后想要见他长女一面,他不好一再抹了离王的脸面,只好带着他来找大女儿。   谁知道,看到了这场闹剧。   “还不快将大小姐和三小姐救上来?!”镇国公气的胡子都颤了颤。   镇国公此言一出,丫鬟婆子都往湖里跳,一时间明月湖却成了饺子汤。   翠荷一把将自家小姐捞了上来,附在她耳边轻声道:“那日故意撞倒小姐的丫鬟也在湖里了。”   冯岁岁没有说话,低垂的眼眸里快速的闪过一丝皎洁,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那日撞倒冯岁岁,将她婚书撞飞的丫鬟,便是小五的大丫鬟。她可不信小五那耿直的猪脑子能想到这些,恐怕是冯云云故意为之。   不管怎么样,这些人都该一并下湖水里游上一圈,在这春日里,也算的上是个好观景。   离王负手站在镇国公的身后,他看见湖中心挥舞着手臂使劲挣扎的冯云云,向前一步后,被礼部侍郎之子姜堰拦下。   “男女有别,殿下出手不合礼法。”姜堰轻声道。   离王眼中迟疑了片刻,终究是站住了脚步。他来退婚是为了娶冯云云,但未退婚一日,他便是镇国公嫡长女的未婚夫婿一日。   若是他轻举妄动下水救了冯云云,只怕会落人把柄,被人诟病。   姜堰将目光放在了镇国公嫡长女的身上,眼睛微微的眯着,刚才他将她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这嫡长女看起来并不如传言一般草包。   这样想一想,事情变得更有意思了呢。   不过,不论她是草包与否,这样貌确实都有些惨不忍睹,他在心中默默补上。   镇国公看见湖里的婆子丫鬟将三女儿捞了出来,松了一口气之余,对着身后的两人赔罪道:“老夫管教不严,让两位见笑了。不若离王殿下与姜公子先移步前厅,老夫处理些家事后,再与二位详聊。”   姜堰知道,这是在下逐客令了。镇国公这老匹夫就是奸诈,他是想拖时间,届时告到皇上面前,饶是离王殿下再受宠爱,也不能再提退婚之事。   离王也听懂了言外之意,却也无可奈可。总不能不让人处理家事,硬在这搅和吧。   两人刚要告辞,却听到一个悦耳如清泉般的声音。   “父亲,女儿有事想与离王殿下一叙。”   离王垂头一看,这声音竟是冯岁岁发出的。   只见她面色苍白,发丝凌乱,明月似的双眼清澄的毫无杂质。许是因为受了惊吓的原因,她的眼神里有些恍惚,更多的却是倔强的逞能。   离王的心,被这眼神一望,难得的有些软了。明明她长得就连清秀都算不上,他却从那双如小鹿一般明亮的双眼中,看的心跳莫名的加速了。   罢了,终究是他对不住这女子。三年前他对娶谁都无所谓,所以并不在乎未出生便定下的娃娃亲。而在参加镇国公夫人的丧礼时,他遇见了冯云云,那美好如云的女子。   她温柔动人,她善解人意,她才貌双全……不管是哪处,都比镇国公的嫡长女要完美,他通过与她书信来往,一颗心逐渐沉沦在她身上。   冯云云从未催促过他许下承诺,但他却从最近的书信中看出,她不日便要及笄,她的情绪很低落。   他为了让她安心,许下承诺,近日便退婚,争取在她及笄前与她定亲。   离王叹了口气,道:“大小姐有何事,便说吧。”   冯岁岁一只衣袖轻掩红唇,目光中尽是哀伤:“先王与我外祖父曾是挚友,在你我未出生时便约定下婚约。五妹今日出言不逊,言殿下与三妹早已私定终身。我知我这身份,配殿下是万万不足的,但却不能任由五妹诋毁殿下和三妹之间有私情。没成想我训了五妹几句,她便大打出手,连带着将三妹都一同殃及。”   她轻咳了一阵,眼中隐约能看到点点星光,那是因委屈而闪烁的泪光。   “今日,父亲也在,不如就请殿下讲清楚您与三妹之间的关系,也好让我们姐妹的关系重修于好。”   冯岁岁先是点明婚约是先王所定,并非她所强求来的。而后又抛出今日众小姐打架的缘由,毫不遮掩的将他和冯云云有私情的事情点出。   明眼人谁不知道离王对冯云云有情意,但大家虽心知肚明,却不会说出口。她偏偏不按套路出牌,她就要逼他说出来。   书中写过当今圣上身体不好,正是各派拉帮结派的时机,哪位皇子要是出了什么偏差,闹出什么笑柄,正是各党派所盼望的。   离王身为皇上的宠信的皇子之一,更是步步维艰。他能为冯云云在这风口浪尖找她退婚,已是实属不易。   若他敢亲口说出他与冯云云私定终身,镇国公必然大怒,到时候闹到皇上那里,只怕离王吃不了兜着走。   她冯岁岁不光要和离王退婚,还要折腾的离王娶不到冯云云,这才符合她冯岁岁的风格。   这种小儿科的宅斗,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离王果然迟疑了,他抿了抿唇,眼中尽是犹豫之色。   这个时候,并不适合说出他与冯云云的事情。若是先退了婚,再和皇上求娶冯云云,只需编个理由,道是退婚时无意碰见了她,对她一见钟情便是了。   但如果还没退婚,就闹出国公府几个小姐因为他大打出手,而他不顾与嫡长女的婚约,与一个庶女纠缠不清。不说父皇会对他失望,便是支持他的臣子们也会觉得他优柔寡断,儿女情长,不适合做个君王。   他望了一眼被捞上来狼狈不堪的冯云云,她一边打着寒颤,还不忘满脸冀望的看着他。   冯云云咬着牙尽量用柔情的眼神看着离王,她也不知道刚才明明是朝着冯岁岁倒去,却被小五推进了湖里是怎么回事。   她相信这是个意外,不过虽然没陷害成冯岁岁,这个没脑子的货竟然直接提出了她和离王殿下的关系,也算是间接帮了她一把。   以她对离王殿下的了解,他是个重信义重承诺的人,必定会兑现承诺,借此机会提出退婚娶她。   冯云云即使冻得手脚已经麻木无感,却还是坚持着装出娇羞期望的模样,她知道男人都拒绝不了这种娇弱的女子。   她紧紧的盯着离王,只见他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抬头道:“本王与国公府的三小姐没有关系,还望诸位莫要误会。”   冯岁岁用余光瞥了一眼牙齿都在打颤的冯云云,此时一副被雷劈了的傻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就受不了了?她不过是收点小小的利息罢了。还真是个不堪一击的女主啊!   冯岁岁眼中的泪水再也收不住,垂落了下来,她轻声道:“殿下如此说清楚了便好,也免得误了我与三妹的情谊。”   离王本来对她颇有怨怼,觉得她非要逼得他说出违心话,负了对冯云云的承诺,也伤了她的心。   但现在见到冯岁岁眼含热泪,却倔强的忍住泪水的模样,竟然让他有些不忍心。   毕竟是他先要负她退婚,才惹出后续一系列的麻烦事,她不过也只是想和冯云云的姐妹情不要被破坏,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而且听说冯岁岁前几日为了与他的一纸婚书,竟然在这寒春不顾身子,跳入明月湖。由此可见,她是真的很爱慕自己。   这样一个善良又倾慕自己的女人,又犯了什么错呢?   离王的心软了软,递给她一方锦帕,安慰道:“莫要哭了,本王知晓你重情义,此事便如此吧。”   冯岁岁眼睛中还含着泪水,神色却愣了愣。这是什么操作?他不是要退婚吗?怎么听这话音却没有想退婚的意思了? 第3章 退婚风波   这怎么行,她可不愿意嫁给这个大猪蹄子负心汉,比起嫁给他,她更愿意去剃度做尼姑。   “殿下,我知晓您并不属意我,也知您对这婚书不满意。如今这婚书已落入这明月湖中,成了湖中的一抹纸屑,殿下便不用顾忌这些了。左右什么娃娃亲,不过是长辈们的玩笑话,殿下与我皆不愿成婚,便作废好了。”   冯岁岁觉得自己的脸都点疼,刚用婚约是先王所定堵住离王的嘴,又说婚约是长辈的玩笑话,这打脸来的太快。她却没有其他办法,总之她就是不愿意嫁给离王的。   此言一出,不光是离王和镇国公,就连姜堰和众女们都惊呆了。   这女人莫不是疯了吧?她这是在主动要求退婚吗?还是要和全京城女子都想嫁的离王退婚,果真是跳湖跳的脑子都冻傻了。   离王皱了皱眉,望向这个长相连清秀都算不得的女人。   冯岁岁对他爱慕之事,全京城皆知。之前她在街上尾随他,被他当成刺客,险些被他的属下所伤,此事家喻户晓,还害得他被同僚笑话了好一阵。   这样一个女人,前几天甚至为了一纸婚书跳进湖里。怎么可能几日的功夫,便变了心,直言要退婚?   莫非她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还是她被退婚的传言伤了脸面,想要挽回些颜面……   不管如何说,这确实是个退婚的好机会。但即便他退了婚,经此一事,镇国公也必定不会将冯云云再嫁与他。   这样一来,他要是退了婚,便失去了一个强力的靠山。   一旁的姜堰,从惊讶中缓过来,眼中含笑,说出的话却有些冰凉:“殿下需慎言。”   离王垂头看了一眼有些狼狈的冯云云,思虑片刻,终是下定了决心:“大小姐此言差异,婚书虽不在了,婚约却是先王金口玉言定下的。”   镇国公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女儿,缓缓说道:“殿下说的是,先王定下的婚约自然不能轻易作废。”   离王点点头,不管身后的人如何看他,甩了甩袖子:“便不叨扰国公爷了,本王先行告退。”   姜堰也微微作辑,笑道:“小侄代家父向您问好,今日失礼,还望国公爷莫要放在心上。”   镇国公应了一声,客套了两句,将两人送走,临走时不忘狠狠的瞪了小五一眼。   冯岁岁垂头沉默着,旁人见她不语,以为她是太激动了,却不知她差点将一口银牙咬碎。   这什么狗东西,来退婚的是他,她让他退了,还给他个名正言顺的台阶下,他竟然不退婚了,还舔着个大脸说先王金口玉言。   与此同时,跟她一样咬牙切齿的还有一旁的冯云云。   离王明明应下了与那蠢货退婚,怎么今日有了机会,却还反悔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两人各怀心思的被自家丫鬟扶了回去。   翠荷扶着自家小姐,一脸的笑意:“小姐今日真是太厉害了!如今离王殿下破了谣言,小姐只需安心备嫁就可以了。”   冯岁岁神情不太好,将手中的离王递过来的锦帕随手扔给了翠荷,轻声道:“这帕子布料不错,当抹布用吧。”   翠荷接过锦帕,傻在了原地,这还是原来的小姐吗?   当初离王来参加夫人丧礼时无意丢下的玉坠子,都被小姐视若珍宝的收藏了起来。   离王亲手递给小姐擦泪的帕子,小姐竟然丢给她,让她当抹布……   冯岁岁见翠荷迟迟不跟上来,有些不高兴的喊道:“想什么呢?”   翠荷反应过来,连忙小跑跟了上去,斟酌了半天才问道:“小姐,您不愿意嫁给离王?”   冯岁岁挑眉,反问她:“你觉得离王是良人?”   翠荷咬着下唇,思考了片刻,答道:“京城许多大家闺秀都羡慕小姐您。”   冯岁岁被她这个实诚的回答说的一下笑了,这个傻丫头,真是有意思。   “有何羡慕?于我而言,离王并非良配。”她一边推开了自己院子的门,一边笑道。   “可您之前对离王……”翠荷说了一半,戛然而止,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冯岁岁倒没有责怪她,只是吩咐她去取一盆干净的水。   翠荷手脚麻利的打了一盆水,给她端了过来。   冯岁岁没有避开她,直接用皂角洗起了脸,等她将脸上的妆容都洗掉时,她清晰的听见了翠荷的吸气声。   她拿起干净的锦布,擦了擦脸,松了口气:“还是这样比较舒服。”   翠荷捂住小嘴,看向这个从小侍候到大的小姐,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眼前的人,洗净了俗不可耐的浓妆后,露出来的竟然是颠倒众生的样貌。   她肤若凝脂,即使未施脂粉,脸上的肌肤细嫩的能掐出水似的。她眸若星辰,那双翦眸清澈却深不见底,让人捉摸不透。唇红齿白,未涂口脂的唇上粉粉嫩嫩的,看着便令人心动……   “小姐,您为何……”翠荷越发的看不懂自家小姐了。   小姐明明长得这样美,她却从来不知,每次小姐起身都不让她伺候,都是小姐自己梳妆打扮。未曾想自家的小姐竟然长得如此貌美,比素有京城第一美人的三小姐还要美上几分。   冯岁岁看向铜镜,模模糊糊的铜镜里映出一张美人的脸庞,光是看轮廓,就已经让人心跳加速。   这身体长得如此娇美,甚至比她未穿书前还要漂亮些,但就是这样倾城的容颜,却被原主利用的一塌糊涂。   而这归根结底,除了原主太蠢之外,还要怪原主的母亲太过轻信他人。   国公府的大管家,曾被原主的母亲在上香的路上救下,后来见他可怜,给他在国公府安排了个职位。   他处事圆滑,又有些真才实干,原主的母亲不久后便提拔他做了管家。   这管家表面上是原主母亲的心腹,背地里却还有另一个身份——冯云云娘亲的情夫。   原主母亲身体虽然不好,却也不该在三十余岁的年龄便去世,可以说她早逝的罪魁祸首便是这管家。   至于冯云云的身世,书中未曾提过是否是她娘和管家所生,但冯岁岁估摸着也八九不离十。   母亲死后,原主在管家的刻意为之下,变得越来越自卑,也越来越作死。原主认为自己长相不如冯云云,在管家的引导下,她开始靠着夸张的妆容来填充自己的卑微感。   冯岁岁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勾唇道:“翠荷,之前沐管家可是给我送过一个丫鬟?”   翠荷压下疑惑,想了想道:“是有一个丫鬟,沐管家言咱们院子太过清冷,便将她送了过来。不过,小姐不爱被人近身伺候,便将她打发到院子里了。”   冯岁岁美眸微转,一只手指轻轻的拨弄着额间的碎发,微笑道:“将她喊来。”   翠荷闻言,应了一声便出门去叫那丫鬟。   冯岁岁眼睛眯了眯,这丫鬟可是个重要的人物啊。   冯云云的娘亲李氏能这么快坐上主母的位子,不光是靠了手段,最重要的是她替镇国公生下了一子,也是镇国公唯一的儿子。   虽然冯岁岁认为这一子没准也是李氏和沐管家所生,但没有证据,空口白牙也不好直接反击。   近期李氏的儿子总是体弱多病,镇国公几乎日日宿在她那处,而李氏在明日便会告诉镇国公,她做了些不好的噩梦。   古人皆迷信,李氏便央求镇国公请道士来看宅子,即便镇国公不信鬼神,见得自己的小儿子伤病久久不好,再加上李氏的苦苦哀求,他便从道观里请了道士来看。   道士是李氏花重金收买的,进了宅子便道宅内有人使了巫蛊之术,紧接着李氏便大张旗鼓的借机在宅子里搜查。   冤大头就是原主,是这个管家送来的丫鬟将小人放在了原主的院子里,借此污蔑原主。   正沉思的冯岁岁,被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   “小姐——”   冯岁岁抬头望去,眼前的女子约莫是因长期的营养不良,长得瘦弱极了,她的脸蛋小小的,一双眼睛虽然怯怯的,却十分明亮,看着倒不像是那两面三刀的人。   “你叫素霜?”她轻声问道。   “是……奴婢叫素霜。”   冯岁岁一手支着下巴,淡淡笑道:“沐管家给了你多少银子?”   素霜低垂着的脑袋猛地抬起,眼中尽是惊吓,她结巴道:“小姐……您说什么……奴婢不懂……”   冯岁岁想了想,挑挑眉:“你弟弟今年应该五岁了吧?”   这驴唇不对马嘴的两句问话,翠荷听得一脸懵,素霜却听懂了。   她腿脚一软,便跪在了主子身边,不住的磕着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助:“对不起,对不起……奴婢没有办法,奴婢只有这一个弟弟,他还小……他病的很严重,奴婢需要银子……对不起……”   冯岁岁轻叹一口气,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对于眼前这个丫鬟,她虽然可怜,却不会原谅。   这是她知道素霜要陷害她的情况下,素霜尚能哭诉自己有难处,若是被素霜陷害成功了,她便成了国公府的罪人,到时谁又能来可怜她冯岁岁?   就像原主一般,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她不过是爱慕离王,却遭到这般多的陷害,成了大家心中的耻辱,最后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冯岁岁歪了歪脑袋,声音有些凉:“素霜,本小姐便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你可愿意?”   素霜的头已经磕出了血,她满脸泪痕,声音里皆是惊恐:“愿意,奴婢愿意……” 第4章 混账男人   冯岁岁吩咐完素霜,便让她退下了。   她左右思量了下,对着身后的翠荷问道:“我这月的月钱还有多少?”   翠荷闻言皱了皱小脸,苦笑道:“小姐,您忘了您上次顶撞老爷,被罚了三个月的月钱,还被关了五天的祠堂。”   冯岁岁一愣,书里好像是写过这事,沐管家怂恿着原主因着离王之事去与镇国公吵架,这没脑子的原主就真的去了,结果当然是以被罚收场。   说起来,原主混的这么惨,跟沐管家还真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冯岁岁从梳妆镜旁的小匣子里取了一支玉镯,递到了翠荷手中,轻声道:“将这镯子当了,换些银子给素霜。”   翠荷拿着镯子,有些不解:“小姐,您的这些饰物最近已经典当的差不多了,这玉镯是小姐最喜爱的,小姐平日都不舍得带。更何况素霜想陷害小姐,为何还要帮她?”   冯岁岁的目光变得有些迷茫,为何要帮素霜,她也不太清楚。   她恍惚的记起,从前还没成为明星时,她也有个生了病的家人,因没有钱治病被病症折磨的生不如死,而她为了赚钱给家人治病,也曾奋不顾身的靠着美貌闯进了娱乐圈。   看到素霜这个样子,她就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纯真无知的自己。   “她虽可恶,她弟弟却是无辜的,镯子不过是个死物,若是能救了活人的命,也算是它的造化。沐管家这人最是奸诈,即便她帮他做事,他为了封口也不会让她活着。同是天下沦落人,我又何苦与她为难?”冯岁岁漫不经心的答道。   是了,书中写过素霜将原主成功陷害后,沐管家为了封口,直接将她以罪奴之名乱棍打死后扔进了乱葬岗。   素霜若是识相,收了她给的银子,便该按照她吩咐的来做。若是素霜执意作死,那她也不介意送素霜一程。   翠荷纳闷的问:“小姐,您是如何看出来沐管家是坏人的?又怎么知晓素霜要陷害您?”   要知道原来夫人最是信任这个捡来的管家了,事事都会与他商议。   翠荷虽然一直便不喜沐管家,可无奈夫人和小姐两人都十分信任他,她一个小小丫鬟的无凭无证的劝诫,两人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冯岁岁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回答:“你家小姐我有火眼金睛,坏人都逃不过我的眼睛。行了,我有些乏了,要眯一会。”   翠荷挠了挠脑袋,又怂了怂鼻子,有些奇怪道:“我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小姐有没有闻到?”   冯岁岁好笑的用手指敲了敲她的额头,无奈道:“瞎说什么,快去当了镯子,将银子交给素霜,让她快去给自己的弟弟看病。”   翠荷点点头,一边往里打量了几眼,一边向外走去。   冯岁岁踹了两只绣花鞋,又将厚重的外衣扔到了一旁,便钻进了被窝里。   身子还未刚进去,便碰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冯岁岁下意识的弹开,却被那东西紧紧的抱了个满怀。   她刚想尖叫,一只宽大的手掌便贴在了她的唇上。   “别说话——”   一个深厚且有些阴沉的嗓音用身后传来,约莫是怕声音太大,他是靠在了她的耳畔边说的话,那滚烫的热气在她耳边打了个转儿,弄的她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刚才只顾着与两个丫鬟说话,竟完全没有注意到床上还有个人。   浓重的血腥味在被窝里散开,冯岁岁猜测身后的男人应该是受了重伤的。她不由得有些自责,最近因为得了风寒,鼻子不通气,竟然连这味道都没有闻见。   男人见她安静了下来,对她这种识趣的态度很是满意,发出了一声轻笑。   冯岁岁明显的感觉到身后的人在笑,震得她的背后都有些颤意,她真是很奇怪,到底有什么可笑的。   纳闷的同时,她的脑子还在飞速的运转着,这人到底是谁?书中可没有这一段,能随意进入国公府而不被发现的人,想必身份不会简单。   “镇国公的长女可真是有趣啊……”他的笑声戛然而止,阴狠的声音中竟听出了一丝变态的亲昵。   冯岁岁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男人不会是个太监吧,怎么说个话阴里阴气的,跟个活死人一样。   男人的手毫无顾忌的摸上了她的身体,冯岁岁大惊,这人难道要劫色?   她挣扎起来,悄悄的卷起了小腿,用尽全力对着身后男人的命根子处攻击。   男人似乎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一招,哪怕动作飞快的夹住了腿,还是实打实的挨了她一脚。   他的腿上传来剧痛,他却丝毫不在意,两只腿夹住她的一双小脚,任由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这样一弄,他捂着她嘴的手掌倒是松了松,她咬了咬牙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男人低沉的笑了笑,用粗糙的手指蹭了蹭她粉嫩的唇角,语气十分温柔道:“真是只淘气的小野猫呢。”   冯岁岁被他的语气恶心的翻了个白眼,真是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她真想一脚踢爆他的蛋,然后把绣花鞋塞进他嘴里。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的声音有些无奈。   男人在她耳边轻轻的嘘了一声,柔软的嘴唇贴在她的耳垂边,轻声道:“别乱动,我取些东西。”   说罢,大手一挥便从她的亵衣上撕下三条长长的布料,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用布料绕着她的脸颊遮住了她的眼睛和嘴巴。   而另一条布料,则绑住了她的双手,他的动作并不流畅,但对付冯岁岁却绰绰有余。   冯岁岁陷入了一片黑暗,刚才她就试图转身想看一看这是哪家的浪荡子,却被他钳制的死死的。   她一下明白了,他这是怕她认出来他来,所以他一定是原主见过的某个男人。   男人将她绑好后,便从她身后松开了对她的钳制,他温热的大手抚上了她的下颚,调笑道:“手感不错。”   冯岁岁怒了,要是让她知道这男人是谁,她一定弄死他!   笑声远去,屋外的门也跟着敞开,她盛怒之余,也知道这男人应该是跑了。   冯岁岁在床上像个虫子一样扭来扭去的,以此挣脱手上的束缚,整整的蹉跎了大半日,直至日落西山,她才将手上的束缚挣脱开。   她一把扯下眼睛上的布条,又将嘴上勒的紧紧的布条松开,瞄了一眼被染上血迹的床榻,气的肠子都打了结。   这个死变态,可千万别让她逮到,不然她剥皮削骨也要让他明白不能得罪女人。   冯岁岁本来有些困顿,被这一通折腾后,精神一下好了许多。   她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叹了口气,穿上外衣和鞋子,朝屋外走去。   翠荷已经回来了,正在院子里浇花,看见主子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小姐可是休憩好了?”   冯岁岁瞪了瞪眼睛,手指甲都掐进了手心里,这丫头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翠荷被瞪得无辜,看起来主子似乎心情不大好,她小心翼翼的问:“小姐要用膳吗?素霜给家人送银子去了,我这便去厨房端晚膳去。”   冯岁岁见翠荷那小心的模样,一下像个撒气的皮球一样泄了气,她无力的挥了挥手:“去吧,我也有些饿了。”   她随意的坐在了石椅上,托着下巴在脑子里搜索书中原主见过的男人。   原主虽然行事颇为奇葩,但大家闺秀的脸面还是要的,所以近乎不曾与男人接触。   而且原主身份高贵,能与她接触的男人,身份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男人身上虽然有伤,她却从他的一举一动看出他的武功不低,一般人应是伤不了他。   没准他在刺杀谁,又或是被人追杀。   不管怎么说,这人胆子也够大的,光天化日就敢往她屋里跑,真是不要命了。   如果这人真是什么贵人,那这几天京城必定会有风声传出,她只需坐等消息便好了。   “小姐——”   翠荷有些委屈巴巴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冯岁岁抬头看她,疑惑的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翠荷将手中的食盒打开,从里头端出了一碗稀得像是白开水的粥,清水上飘着几颗米粒,看着十分的单薄。   又从里头拿出了一只黄色的窝窝头,许是放的时间太长了,窝窝头摸起来干巴巴的跟骨头一样。   “厨房的人言李姨娘说小姐身子不爽利,要吃些淡的,这些是李姨娘特意给小姐准备的。我跟她们争执了几句,她们便将我轰了出来,还说爱吃不吃。”翠荷垂下头,手指狠狠的攥在一起,握成了个拳头。   冯岁岁倒没什么表情,李氏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克扣她的膳食,定是因为今日冯云云落水和退婚之事。   估摸着李氏应该是气疯了,要不然也不会做出如此没脑子的事。   翠荷见主子不说话,咬了咬牙道:“小姐别难过,我这便去找老爷告状。”   冯岁岁抬起精致的小脸,柔柔的笑道:“若是去找父亲告状,岂不是辜负了姨娘亲手送来的把柄?”   翠荷愣了愣,主子怎么不生气,反而还笑的如此开心。   冯岁岁朝她挥了挥小手,翠荷将耳朵向前靠了靠。 第5章 高烧不退   当天夜里,下起了倾盆大雨,稀里哗啦的雨滴打在地上,在窗外沙沙作响,听着便让人厌烦。   李氏给床榻上斜坐着正在看兵书的镇国公轻轻的揉搓着肩膀,一个看着七八岁的稚童坐在圆椅上捏着桃花云糕片吃的开心,这一副共享天伦的样子,看着倒是其乐融融。   伴随着雷声鸣鸣,院子里传来一阵吵闹声。   李氏皱了皱眉,刚要问丫鬟发生了何事,便已经有丫鬟凑了前来。   李氏一看丫鬟欲言又止的模样,对她使了个眼色,丫鬟很有眼力见的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夫人,屋外是大小姐的丫鬟翠荷在闹。”   镇国公看兵书看的着迷,一时间倒没有注意到有个丫鬟正在与李氏窃窃私语。   等李氏起身朝外走时,他才注意到,镇国公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的问:“外面下着大雨,这是去哪里?”   李氏神色有些尴尬,不过在转身的瞬间,便想好了说词。   “老爷,院子里有个下人偷了东西,妾身去一趟。”   镇国公见她面色如常,也没怀疑什么,只是体贴的道了一句:“老夫陪你一起去吧。”   李氏挥了挥手,娇笑道:“此等小事,无需麻烦老爷,您还是继续看书吧。”   镇国公见她坚持,便也没强求她,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小心着凉,就继续垂下头看兵书了。   李氏出了门,才松了一口气。刚才那丫鬟说冯岁岁那小蹄子风寒加重,现在高烧不退,来院子里请郎中。   最近麟儿体弱多病,老爷便将府中养的郎中圈到了她的院子中,也好随时待命。   冯岁岁若是生病,只能通过她才能请到郎中,所以翠荷那丫鬟来院子里嚷嚷着要见她。   李氏眼里闪过一丝狠毒,这冯岁岁今日害得她的女儿掉进明月湖中,又以进为退的逼着离王殿下澄清与云云的关系,她今夜突得高烧,必定是造了报应。   若不是沐泽心这死男人不让她轻举妄动,她早就整死这个没娘养的小浪蹄子了。不过,这小蹄子也舒服不了几天了,明日一过,这冯岁岁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李氏身边的大丫鬟江红贴心的将狐狸毛的大氅披在她身上,又撑了一把油纸伞,给李氏遮雨。   看见院子里穿着单薄,手里的一把破伞已经被风雨吹打的残破不堪的翠荷,李氏轻笑道:“哟,这不是红药居的翠荷丫头吗?这么清冷的天儿,来本夫人的院子里作甚?”   翠荷在心里犯了个白眼,面上却一副焦急的模样:“李姨娘,我家小姐傍晚时受了些风,一直高烧不退,麻烦李姨娘给个方便,请个郎中给我家小姐看一看。”   李氏伸出胳膊,露出一只保养的极好的玉臂,手指在大雨中接了两滴雨水,一道雷鸣下来,那亮光照的她的脸色却不大好。   这死丫鬟竟然叫她李姨娘,谁不知道那贱蹄子的母亲死后,这国公府便成了她的天下,她虽然名义上是个妾,但却早就接手了主母的权利。   在这偌大的国公府,哪个下人敢叫她李姨娘?谁都是称她一声夫人,只有冯岁岁和她的贱婢才敢犯她的忌讳。   李氏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带着一丝惋惜:“那真是太不巧了,三小姐和小少爷近日都身子不大好,郎中便只有一人,恐怕是分身乏术,走不开呀!”   翠荷攥了攥拳头,心中暗暗道,真想把这李氏的嘴给撕烂,那郎中明明在这院里歇下睡觉了,哪里是分身乏术,分明就是李氏故意为之。   翠荷抬起头,一脸的哀求:“我家小姐烧的已经迷糊了,还望李姨娘能让出个郎中给我家小姐开副药方。”   李氏高高的昂起头,心中得意的想着,不管她们再犟,还不是要求她。   她轻轻的瞥了江红一眼,江红便明白了。   江红脸上带着一抹笑,嘴上却一点都不留情:“小少爷这身子娇,郎中是一会子都不能离开的。翠荷你还是回去吧,说不准大小姐睡一觉就好了。”   李氏用衣袖遮住唇,眼睛眯了眯:“本夫人也有些乏了,还不快将闲杂人等清出院子,扰了老爷清梦,谁担当得起?”   江红应了一声,便让婆子将翠荷赶出了院子。   李氏看见雨中狼狈不堪的翠荷,就仿佛看到了明日将会名声狼藉的冯岁岁,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渗人的笑意。   *   冯岁岁在屋里做起了瑜伽,窗外的雨声混合着雷鸣,像是再给她打节奏,听得她身心畅快。   门外传来翠荷敲门的声音,她保持着练瑜伽的姿势,一动不动的道:“快进来吧。”   翠荷进了屋,身上已经被雨水淋的浑身都湿透了,她却丝毫不在意,对着自家主子笑道:“小姐,我过去一趟,李姨娘果真和小姐预料的一般,不愿将郎中借出。”   冯岁岁缓缓的吐了一口气,放下双腿,用锦帕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又拿了一碗姜茶递了过去。   “喝了姜茶,暖暖身子,喝完回去换套衣裳,别着了风寒。”   翠荷接过姜茶,心中流淌过一缕暖流,一时间竟然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   冯岁岁见她那副傻样子,敲了敲她的脑门,笑眯眯道:“看你这傻模样,以后被卖了都不知道。”   翠荷撇撇嘴,乐呵呵道:“小姐才不会将我卖了。”   两人说笑了两句,翠荷将姜茶喝完,便回了住处,只剩下冯岁岁一人眯着眼睛发呆。   她在院子里发现了一个狗洞,她踩着椅子向外看了看,这个狗洞出去便是旁人府邸的院子,听说这府邸空了许久没有住过人。   而那府邸的院子里还有一个狗洞,这个狗洞可以通向外街。也就是说,冯岁岁如果想偷偷的出府,可以顺着这两个狗洞爬出去。   她下午思量过了,想一下子扳倒李氏是不可能的,而扳倒她之前,国公府都是李氏管事,又有沐管家杵在中间作恶,她的月钱是想都不要想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的话,别说她要打点府中的下人,便是她吃穿用度都得被李氏拿着,今天这种饿肚子的事情,绝对是最后一次!   所以她决定等明天的事情完事了,她要从这两个狗洞爬出去赚钱。   不说别的,冯岁岁唱歌跳舞样样精通,总不会将自己饿死就是了。   发了一会愣,冯岁岁揉了揉没有进食的肚子,脱了衣服爬进了被窝。   被褥都被她换了一遍,新的被褥下午晒了晒,此时散发着一股太阳的味道,在这有些潮湿的夜里,暖和的让人安心。   在这温暖舒适的被窝里,冯岁岁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翌日一早,翠荷便进了门,冯岁岁对古代的发饰还是不大会弄,所以梳妆打扮的活,便交给了翠荷。   翠荷给睡眼惺忪的主子挽了一个飞仙鬓,上妆时手下顿了顿,问:“小姐还要化那样的妆容吗?”   冯岁岁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在没跟离王退婚前,还化成原来那个样子,今日给我化得再憔悴些,越苍白越好。”   翠荷对自家主子有些无语,原来爱慕离王的也是主子,现在厌弃离王的还是主子,女人真是一种善变的动物。   虽然对主子的行为不能理解,但翠荷还是听话的按照她吩咐的,在原来夸张的妆容上,又扑了些白.粉,就连嘴唇上都遮上了一层白.粉,看起来苍白又无力。   冯岁岁看了一眼镜子里可以称得上吓人的女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翠荷,手艺不错。”   翠荷嘴角抽了抽,不知道主子是在损自己还是在夸自己。   虽然知道厨房还是不会给她什么好伙食,她还是让翠荷去了一趟厨房。   翠荷刚走,素霜便进了屋。   冯岁岁托着下巴,懒洋洋的问道:“放好了吗?”   素霜点了点头,感激的望着她,随即又怯懦的收回了目光,轻声道:“奴婢已经将东西放好了,定不会让小姐失望。小姐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这辈子都不会忘了。”   冯岁岁美眸轻转,嘴角含着笑:“大恩大德便算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能想清楚,站对了位置,也算是不太傻。”   素霜垂下头,声音中还是带着一丝胆颤:“小姐您是如何得知沐管家……要陷害您?”   冯岁岁眼睛一眯,勾起了唇:“不过是随意猜测罢了,下去吧,记住我昨日与你说的话。”   素霜愣了愣,应道:“是,奴婢记得。”   素霜退下之后,翠荷便提着食盒回来了。   她苦笑两声,道:“小姐,还是昨日的那些,一碗清粥和窝窝头。”   冯岁岁倒不意外,摸了摸自己已经饿了一天一夜的肚子,觉得自己快要辟谷成仙了。   “无妨,总归下午就有吃食了,再忍忍吧。”她不知是在安慰翠荷,还是在安慰自己,低声的自言自语道。   冯岁岁以前做明星的时候,为了保持身材,饿肚子是经常的事,那种饿着的滋味,真是常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所以她血糖一直不标准,总是说低血糖就低血糖,比如现在,她就已经有些头晕心慌了。 第6章 安平郡王   冯岁岁抚了抚额头,拿起桌子上干硬的窝窝头咬了一口,就着些清粥喝了两口。   吃了些东西,她稍微恢复了些力气,将剩下的窝窝头掰下来一小半,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泡在了碗里。   做完这些,她让翠荷去院子里守着,自己躺回了床榻上。   刚开始只是想在床上躺一会,没过多大会,她就迷迷瞪瞪的睡着了。   一阵白雾茫茫,冯岁岁用手臂挥了挥眼前一望无尽的尘雾。   “谢谢你——”   声音空灵又缥缈,不断的在耳边回声。   冯岁岁透过一层雾,隐隐约约的看见了对面站在一个女人。   “你是?”她犹豫了一下,问道。   “我是你,我是冯岁岁。”女人答道。   冯岁岁惊了惊,这女人什么意思?   她向前跑了几步,白雾渐渐褪去,那女人的样貌,也显现了出来。   面前的女人,赫然就是书里的冯岁岁,那个炮灰女配。   “不要害怕,我已经死了。”原主眉目静好,温柔的安抚着她。   冯岁岁的嘴角抽搐了两下,这话说的,有这么安慰人的?   “是我太过愚蠢,错信了奸人。是我一片痴心托付错了人,才引来杀身之祸。我在死后,才知道我这愚昧的一生,不过是一册话本中的一个小配角。”她垂眸自言自语道,目光里尽是哀伤。   冯岁岁有些不忍,开口安慰道:“不是你的错,是作者太脑残——”   她话还没说完,一个雷瞬时劈了起来,正正的劈在她脚下不远处。   冯岁岁:“……”   她叹了口气:“好吧,是你太蠢。”   原主:“……”   冯岁岁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道:“没关系,反正你已经死了。”   原主脑门上的青筋隐隐跳动着:“闭嘴!”   冯岁岁悻悻的缩了缩脖子:“哦,好的。”   原主顿了一会,恢复了原来温润婉约的模样,衣袖遮住半张小脸,轻声道:“我也要去投胎了,今日给你托梦,便是想告诉你,一定要替我报仇,将冯云云与那个贱男人一并折磨死。”   冯岁岁听着她云淡风轻的声音,抬头看见了她眼睛里的一片毒意。   她叹了口气,知道原主活的窝囊,死的凄惨,便也能理解原主这近似疯狂的言语。   “安心去吧,我会替你报仇。”冯岁岁目光看向远处,许下了承诺。   原主点点头,对着她绽放了一个短暂而悲凉的笑容:“若是你嫁人时,非要选一个男人嫁了,便选安平郡王罢。他曾救过我一次,是我不珍惜性命,这才落得如今的下场。”   冯岁岁心中默默的想,要是嫁人,还不如出家做尼姑。反正古代的男人,都是一个德行,三妻四妾大猪蹄子。   但她为了让原主走的安心,还是点点头道:“我会考虑的。”   一阵浓雾扑面而来,冯岁岁被呛得咳嗽了好几下,一下子竟有些喘不上气。   “小姐——”   翠荷将主子扶起来,担忧的用手掌给她顺了顺气。   冯岁岁急促的喘息着,一只手紧紧的抓着自己胸前的布料,顺了许久,才将将缓了过来。   “小姐,您没事吧?”翠荷担忧的看向她。   冯岁岁一片空白的脑子里,逐渐的恢复了记忆,她愣了愣,问道:“我没事,你怎么进来了?”   “李姨娘……带着一帮人硬要闯进来,我让素霜挡了挡,就来喊小姐了。”翠荷如实答道。   冯岁岁因为是小憩,身上的衣裳并没有脱,她拍了拍衣裳,穿上鞋子便跟着翠荷出了门。   清冷的院子里围了满满当当的丫鬟婆子,李氏并着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站在前方。   而冯云云打扮的光鲜亮丽,唇上点了大红口脂,挽了一个随云鬓,额间贴了花钿,耳戴一双碧色翡翠环,还穿海棠云纹大红裙,整个人似是有什么喜事一般,喜庆的很。   见冯岁岁出来,李氏用衣袖遮唇轻笑:“哟,大小姐好大的架子,让本夫人好等啊!”   冯岁岁苍白着小脸,咳嗽两声:“李姨娘您这话却不知从何说起?本小姐卧病在床,听见姨娘来了,就忙着梳妆打扮,生怕怠慢了姨娘呢……”   李氏被她一口一个姨娘噎的差点没喘上气,咬着牙将手里的帕子攥成了一团,恨不得撕烂这贱蹄子的面皮。   冯云云昨日掉进湖里,虽冻的得了风寒,却坚持要来看冯岁岁的凄惨的下场,为了遮住自己的病容,甚至还好好的打扮了一番。   她轻蔑的看了一眼冯岁岁丑陋的面容,苍白枯燥的像是女鬼一般,再看自己精致的妆容,她笑着扯了扯母亲的衣袖:“娘,别忘了咱们来的目的——”   她还没说完,就被冯岁岁打断。   “虽然娘亲去了,但称号依旧在。三妹妹,你对李姨娘称娘,似乎不大妥当。我听见了倒还无所谓,若是让别人听见了,还以为三妹妹没有教养,如此便抹黑了咱们国公府,这可真是大大的不妥啊。”冯岁岁讥笑道。   在这本书里,不管是庶女还是庶子都要叫主母一声娘,而这些庶出的子女只能管自己的亲生母亲叫姨娘,这是大家府邸不容置喙的规矩。   其实在场的人都清楚,大夫人一死,李氏又是唯一诞下麟儿,为国公爷开枝散叶的人,这府中的大权早就被李氏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因此冯云云平时喊李氏娘亲,也没有人敢置喙,就连国公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这是私下,这种没有规矩的事,是万不可在外府的大家小姐和名门贵妇面前做的。   而此时冯岁岁偏偏戳破她,明晃晃的说出来,让她们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冯云云原本淡定的面容有了裂痕,一口银牙险些没有咬碎,她长长的指甲扎进了手心里,逼迫着自己冷静了下来。   “姐姐说的是,三妹记下了。”冯云云吸了口气,露出一个笑容,“咱们今日来,是有重要的事,不知姐姐可愿意配合?”   冯岁岁佯装不知,挑了挑眉,笑道:“哦?不知是何事。”   冯云云暗想,现在让你逞个嘴能,一会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这样想着,她的笑容也越发明艳:“姐姐,你也知道咱们的小弟,最近身子不大爽利。昨日娘……姨娘梦魇,梦到一只恶龙要吞掉小弟,今日便央父亲请来了道士。”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这道士一来,便看出咱们宅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小弟身子才总不好……总之,姨娘已经差人将整个府邸搜查,道士言这院子里戾气最重,所以咱们一道来搜查。”   说罢,冯云云朝着道士微微一颔首,道士便接住了话茬:“三小姐说的没错,贫道一进国公府邸,便感受到了这院子里有一种异于其他住处的气息。贫道敢断言,这不干净之物,应该就在此院中。”   道士此言一出,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皆是大惊,这些下人们都是国公府各个院子里的,原本听见搜查皆是人心惶惶。   此时道士说不干净的脏物在红药居,大家心安的同时,不免对这个国公府的大小姐有些唾弃。   即便这小少爷不是同胞生的,也不能如此暗地里谋害他。大家原本对于大小姐逝母的事多有怜惜,这会子都暗暗私语起来,望向她的眼神也多是鄙夷的。   冯岁岁却丝毫不在意,有一种人就像是墙头草,什么风一吹都倒,这种虽然可恨,却也是最好利用的。   下过雨的风儿一吹,她轻轻的咳了咳,有些虚弱的道:“我院中怎会有不干净之物?道士这话可是有证据?若是道士空口白牙就可诬陷本小姐,那是不是赶明儿,所有人都敢来这国公府造次?”   李氏笑了笑,这小贱蹄子现在还能这样冷静,不知一会儿被搜出脏物,可还能这样能言善辩。   “身子不怕影子斜,大小姐若是没做亏心事,就让这道士去房里搜上一搜,也好自证清白。”李氏笑眯眯的劝道。   冯岁岁面色一正,神色冷了冷:“姨娘说的是,但我堂堂国公府嫡长女,被个道士闯进闺房,莫不是本小姐的名声不要了?”   院子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嘈杂,有认为大小姐心虚的,也有认为被道士搜房有损闺名的,众人各说纷纭。   “这是在做什么?”   院外传来一个严肃厚重的声音。   李氏一听,脸上有些得意。   她就是为了防这贱蹄子不让搜查,特意请来了老爷,这样即使冯岁岁在坚决,也抵不住老爷一句吩咐。   丫鬟婆子纷纷自觉的给自家老爷让开了路,镇国公向前走了两步,转头对着身后恭敬的道:“安平郡王请——”   冯岁岁皱了皱眉,抬头望向这个安平郡王。   原书里写了李氏为了镇压原主,特意请来了镇国公,但也只有镇国公一人,这安平郡王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有个这个异变,这个剧情是不是也会有所变化?   被疑问包围的冯岁岁,在看到安平郡王的脸时,一下子震惊了。 第7章 北方佳人   这男人长得也太像个娘们了吧?   他的皮肤很白,白的近乎能看到皮肤下的血管,一头墨色长发垂在胸前,在阳光的照耀下,显现出淡淡的光泽。   勾人的眸子黑洞似的深不可测,他似笑非笑的眼眸,与之对视,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羞愧感。   此时冯岁岁的脑海里,自己跳出了一首李延年的诗。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虽然这首诗形容的是美女佳人,但要是用在安平郡王身上,一点都不为过。   这男人长得真是妖孽,说是祸国殃民,妲己再世也可。   只不过……   她皱了皱眉,看向他身下的木质轮椅。   他的腿似乎残了。   冯岁岁在脑海里搜索了关于安平郡王的事情,发现小说里并没有过多的描写这位郡王。   只是简单的写过两笔他样貌倾城,腿没残废之前是位百战百胜的少将军。然后便是边关战急,他被召去守城,最终城破人亡。   冯岁岁暗暗可惜,天妒红颜啊!   千思万虑只在一瞬间,她抬眸扫了他一眼,刚与他对视了不过三秒钟,便垂下了眸子。   不管这安平郡王是来干嘛的,她今天都不会让李氏这些人好过。   原本吵闹的院子,在镇国公和安平郡王的震慑下,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镇国公脸上面无表情,心中却暗暗的骂着李氏不懂规矩。   太子府昨日进了刺客,太子殿下受了重伤,如今卧床不起,闹得朝堂中人心惶惶。而偏偏这时,安平郡王来府中造访,言有要事相商。   这事还没说成,李氏就派了下人去正堂请他,他本想推辞,谁知安平郡王却抢了话头,应了下来。   无奈之下,他只能随着安平郡王一同去了红药居,一进院子就整了这么大的仗势,真是让他丢尽了老脸。   果然妾就是妾,做出的事也登不了大雅之堂。   这样一想,镇国公竟有些思念起自己逝世的发妻。   他看向自己大女儿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   嗯?   镇国公疑惑的看着大女儿,她怎么会如此憔悴?   他虽然听说了她之前为了婚书跳湖之事,却也和郎中确认过,只是普通的风寒,喝两副药,再好好休息几日便能恢复。   怎么还越发严重了?   镇国公想问,但一看这场合不适合,他压下了疑惑,准备等安平郡王走后再问。   “老爷,您要替妾身做主呀!”李氏拿起帕子,手指狠狠的扭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眼泪瞬间掉了下来,“麟儿身子总不好,妾身请了道士来看,这道士言咱们府中有不干净之物,妾身便命人搜查,到了大小姐这里,她却不让搜查……”   李氏将一个爱儿心切的母亲饰演的非常完美,话里明着暗着都在戳着冯岁岁的脊梁骨,说她胆怯心虚。   冯岁岁差点笑出声,刚才李氏可不是如此说的,不是说她院子里戾气重,这脏物就在她院里吗?   现在怎么又成了府里有不干净之物,搜查到她这里,她不给搜了?   “姨娘……方才您说脏物就在我红药居,我是万万不能认下的……咳咳……我对小弟十分喜爱,又怎么会私藏脏物,害了小弟呢?”冯岁岁说两句话,便咳得撕心裂肺,似乎随时都会被风吹倒。   李氏的脸色不大好,没想到这小蹄子会揪着她之前的一句话不放。   镇国公的脸色也随着她的咳嗽声变得更加严肃。   “噗。”   在安静的院子里,响起一声与之不搭的笑声。   众人循着这有些阴柔的笑声看去,纷纷看向镇国公身后推着轮椅的某个死人脸。   死人脸侍卫面无表情,心想这群憨货看他作甚,是他家王爷发出的笑声啊!躺着都中枪,真是不爽。   见他面若冰霜,众人的视线又纷纷下移,看向轮椅上掩唇轻笑的安平郡王。   “这便是国公爷的嫡长女吧?”他眯着眼笑眯眯的,像是一只狡诈的狐狸。   镇国公微微颔首,应道:“是小女。”   “京城盛传国公府嫡长女才貌双全,今日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东方岭又是一声轻笑,让人听着极为不适。   谁不知道国公府嫡长女在京城里残破不堪的名声,一提到她,关键词全是丑女,花痴,不如三小姐之类的言词。   这话完全是在赤果果的打她的脸,还是在众人面前打她脸!   冯岁岁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他近乎是挑衅的露出白牙与她对视。   冯岁岁呵呵一笑,难怪他被皇上派去守城,估计是因为嘴太贱了。   什么天妒红颜,什么可惜,简直就是活该!   “王爷说笑了,小女子对王爷在京城的传言,也是略有耳闻……”她柔弱的笑了笑,说到一半就停下了,眼神柔柔的望向他。   东方岭用手中的折扇柄抵了抵下巴,露出优美的脸侧弧线,淡淡的接话:“哦?不知是怎样的传闻。”   冯岁岁微微一笑,道:“也没什么,便是听说王爷国色天香,艳压群芳。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她连用了两个形容女子的词语,借此讽刺安平郡王男生女相,不男不女。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大小姐莫非是疯了不成?   竟然当众羞辱安平郡王,京城谁人不知他最恨别人议论他的长相,曾有一浪荡公子将他认作女子,口出妄言,被安平郡王直接下令处死。   李氏和冯云云两人,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心中却乐开了花。这女人果真是个蠢货,竟在太岁头上动土,若是安平郡王一怒之下杀了冯岁岁,也免得她们再费力演戏。   镇国公皱了皱眉,对她这种作死的行为有些厌烦,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他真的对她越发的失望。   他的怒火虽然拱的差点冒上了头,但不管怎样,这都是他的发妻为他走了鬼门关生下的女儿。   他叹了口气,对着安平郡王赔礼道歉:“王爷息怒,小女无才,不知是哪个狗奴才乱嚼了舌根,小女才会胡说八道。还望王爷看在老夫的面子上,不要与她一个小女子一般计较。” 第8章 触之必死   东方岭不语,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冯岁岁却好像没有自觉似的,完全不惧他。   她遮唇一笑:“呀,看我这没有脑子的,竟然用错了词,想必王爷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跟我这小女子一般见识。”   她这话说的巧妙,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他扣了一顶高帽子,要是安平郡王发怒,便是他气量不够。   她视线不退缩,直直的和他对视上。   东方岭的思绪因为她的眼神飘得有些远了。   他出生之时电闪雷鸣,殿外天空上盘旋着成百上千只乌鸦,啼叫声不绝。   国师预言他是男生女相,克父克母,将来更会弑兄杀父,是为灾星。   他的父皇下令处死他,是在他的母妃死死哀求下,才保住他一条命。他一出生就被送到寺庙寄养,远离皇宫,在他八岁那年,又被送到苦寒的边关。   他十岁一战成名,十二岁率领三万老弱病残的士兵大胜南清国十万精兵,十三岁在粮尽弹绝的情况下攻下南清国三座城池……   十七岁时,新皇登基,边关战急,新皇为树立威信,亲自上阵杀敌。新皇纸上谈兵,不顾他劝谏被南清国围剿。他孤身一人去救新皇,被敌国战将用长矛刺穿大腿,摔下战马,从此成了双腿残疾的废物。   也是因为这样,新皇得以让他活命,成了众多皇子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被赏赐拜封为安平郡王。   东方岭眼睛眯了眯,不,他最后还是死了。一晃十二年,新皇并没有因为他残了就放过他,只不过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置他于死地。   他死于十个月后,他被遣派到边关守城,城破人亡。   一直到他被敌国将军割下头颅时,他才知晓,当年新皇是故意陷入险境,新皇和南清国串通好,只要杀了他,便将三座城池还给南清国。   没想到敌国将军一时心软,阴差阳错的将他双腿致残,新皇想再杀他,援兵却在这时到了。新皇为了自己的名声,这才绕了他一命。   就是这次城破,也是因新皇近年迷恋上炼制仙丹长生不老,身子越发衰败,新皇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所以想为自己子孙善后,将他铲除。   他的一生,为国鞠躬尽瘁,为兄弟两肋插刀,到了最后,却落得一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他不甘心。   也许是老天开眼,他再醒来时,却是回到了十七岁。   重活十二年,他步步为营,还从未遇到过如此胆大的女人。   他生平最恨别人用他的样貌说事,这是他最大的逆鳞,触之必死。   不过,这女人如此说他,他竟不觉得生气,还觉得十分有趣。   不光如此,这胆大滔天的女人还敢和他对视,要知道就算是新皇,也不敢轻易与他对视。   许是杀戮过太多人,他身上的戾气和杀伐之气太重,他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见过他的人都俱怕他。   东方岭手中的折扇柄一下一下的敲在轮椅木质的扶手上,众人皆是提心吊胆的不敢大喘气,偏偏只有眼前这个女人,毫无自觉的看着他。   他垂了垂眸子,收回了视线,长长的睫毛似是轻羽一般微微下落。   身后面无表情的侍卫也皱起了眉,似乎有些苦恼。王爷要是让他杀了这丑了吧唧的姑娘,他该从脖子下手,还是从胸口干脆的来一刀比较好?   就在镇国公准备再开口求情时,东方岭大手一挥,展开了折扇,发出一声低沉悦耳的笑声。   “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本王自然不会跟一介女子计较。”他挑眉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容。   冯岁岁差点被他一句话气吐血,这男人的嘴还真不是一般的欠,她噎了他一句,他就回敬她一句。   她撇过头,不再理会他。   李氏见安平郡王竟被冯岁岁三言两语化解了怒气,不由得大失所望。   她调整了下心态,没关系,大不了继续完成她的计划,总之这贱蹄子今日总归是逃不过。而且安平郡王在这里,若是当个见证人,看见了从冯岁岁房中搜出脏物,那老爷便是有心偏向这贱蹄子,也不能偏袒了。   “老爷……麟儿的事,妾身实在是放心不下,求老爷做主……”李氏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冯云云也扯了扯镇国公的衣袖,面目悲戚:“父亲,小弟可是您唯一的香火……您不能不管小弟啊!”   镇国公犹豫了一会,看了看自己的大女儿,又想起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咬了咬牙道:“岁儿,父亲知晓你定不会做出陷害自家人的糊涂事,便让这道士看上一看,也好安心些。”   冯岁岁心中嗤笑,她就知道这镇国公绝对是会同意李氏搜查的命令,古人最重视香火,她这个女儿就显得无足轻重。   “父亲的吩咐,我又怎能不从?只不过这道士口出狂言,认准了脏物在我院中,若我院中没有脏物,不知父亲又该如何?”她苍白的小脸,越发的没有血色,在这寒春,看着单薄而又无辜。   镇国公沉吟片刻,想了想道:“若是这道士没从院中找到脏物,便是弄虚作假,敢在老夫这国公府放肆,便拖出去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说罢,他突然想起身边还有个安平郡王,虽然这是他的家事,但毕竟郡王比他的品阶要大,总不能冷落了便是。   他摸了摸胡子,问道:“王爷认为老夫这做法可好?”   东方岭嘴角含笑,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眸子里却是无尽的阴霾:“甚好,不过五十大板有些轻了,敢污蔑国公爷的嫡女,还是乱棍打死的好。”   寒风吹过,众人打了个寒颤,唯独道士脑门上暗暗的滴落了几滴冷汗。   道士的鼠眼不安的朝着李氏看去,李氏蹙眉瞪了回去,道士稍微安心了些,他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赌上一把。   冯岁岁挑眉向他看去,觉得他越发的深不可测,一举一动皆让人琢磨不透。   东方岭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眸朝她望去,眼中带了一抹调笑。   这女人真是奇怪,前世他没怎么和她接触过,却也在去边关守城前,隐约听说她嫁给了离王,没过多久便暴毙了。   看她这睚眦必报的小心眼的模样,不像是能被人害了样子。 第9章 木制人偶   冯岁岁见他看过来,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酝酿了两秒钟,眼眶中便蓄满泪水:“父亲既如此说,我也无话可说,只是这道士查过后,若是没有搜到所谓的脏物,这般兴师动众的……总之届时还望姨娘给我个说法。今日安平郡王也在此,想必父亲也不会偏袒。”   她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李氏如此大张旗鼓的张罗着搜查她,甚至不惜将事情搞大,不过是因为笃定那东西被藏在她的房内。   但李氏太过急功近利,忽略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她一个国公府的嫡女,名声比命都还要重要,李氏一个妾氏竟因为一个庶子,带人在众目睽睽下搜查她的闺房,不论结果如何,都是毁她名声。   所以她向李氏要说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镇国公必然会同意。   镇国公见她委屈的样子,心中也是不大舒服,他的大女儿虽然近来做的事让他失望,但她小时候,还是十分乖巧听话的。   更何况他也并不太相信鬼神之说,只不过刚才一时担忧独子,才会昏了脑壳应下让李氏的央求。   这样的搜查,若是传了出去,必定会伤了他女儿的名声。   也不知李氏安的什么心,这种家事私下解决就可以,她偏要赶着安平郡王在的时候,抬到明面上来。   不管结果如何,都丢了他国公府的面子。   这样一想,他对李氏的怜惜之情淡了许多,他点了点头:“岁儿放心。”   李氏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怀疑起素霜到底有没有完成任务。   她眼神有些虚,不自觉的往素霜站的地方瞟去,谁知素霜垂着头,看也不看她一眼。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冯云云已经替她应了下来:“父亲尽管搜查。”   若不是场合不对,冯岁岁真想仰头大笑,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看李氏左顾右盼的模样,她就知道李氏已经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劲了,而冯云云却还是完全沉浸在YY她的凄惨下场中不可自拔。   得到了镇国公的许可,道士挥舞着手中的桃木剑,一手拿着鬼画符,装模作样的摇晃起脑袋,口中念念有词的小声念叨着些什么。   冯岁岁靠着道士比较近,从他碎碎念中隐约听见了几句话,有些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他说,白菜豆腐翡翠汤,土豆地瓜油菜花……天上老君急急如意令,妖魔鬼怪全闪开……   她抚了抚额头,就不能请个专业的道士来演戏吗?这种也太业余了吧……   显然东方岭也听见了,他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   道士按照之前李氏所说的,摇头晃脑的进了她的闺房。   镇国公并着李氏一同进了房里,冯岁岁也在翠荷的搀扶下,慢悠悠的进了屋。   而东方岭虽然贵为王爷,却也是男子,不方便进一个未婚大家闺秀的闺房,便在院子里等着。   要是放在平时,东方岭可没那个耐心,今日他心情出奇的好,被冷落在院子也丝毫不见生气。   不光不生气,他还笑眯眯的,一脸的温和,像是个温润如玉的少年,根本看不出已经是而立之年。   即便如此,院子里的下人也十分惧怕这个素有‘白面阎罗’称号的安平郡王,众人甚至不敢喘一口大气,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白面阎罗本尊丝毫没有自觉,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似是黑曜石一般的墨瞳染上了些懒散的媚意。   再看冯岁岁那边,道士进了屋,便朝着商议好的地方走去,直到是走到了她的床榻边,才站直了脚步。   道士微微弯腰,从床榻上的圆枕下,掏出了一个木制的小人偶,他微微松了口气,还好没出什么差错,不然他就要被打死在这国公府了。   不光是他松了口气,就连李氏也将高高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她得意的暗骂,还以为这小蹄子能翻出什么风浪,还不是栽在了她的手掌心。   道士握着那个木制人偶,恭敬的作辑:“这便是令郎体弱多病的元凶了!”   他刚一说完,李氏就跪在了地上,哭的梨花带雨,哭诉道:“老爷,妾身就知道这小蹄子不安好心,竟然想要暗害了麟儿,难怪刚才百般推脱不愿让道士进房……老爷,您要为妾身做主啊!”   冯云云本在屋门口,一听见她娘的哭声,她便知道这事成了,连忙收了收脸上的喜悦,哭丧着一张脸进了屋。   “父亲,小弟如此喜欢大姐……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姐竟有害人之心……难怪小弟总是身子弱,原来罪魁祸首是大姐……”冯云云跟着跪下,哭的是痛彻心扉,响彻云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里死了人。   镇国公皱起了眉头,他还是有些不相信,他原来最宠爱的大女儿,会做出如此令人发指的行为。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大女儿,严厉的呵斥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冯岁岁轻笑,一言不发的望向李氏。   李氏被她笑的头皮发麻,随即李氏便强逼着自己忽略掉她的笑声,她已是强弩之末,起不来什么大风浪。   “老爷,您看她,竟还有脸笑。连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李氏硬着头皮说道。   “父亲,女儿没有诅咒过小弟。”她平静道。   镇国公沉默了,良久后才道:“那这人偶是什么?”   冯岁岁看向道士手中的那个人偶,心中默默的数着时间。   见她不语,冯云云咬牙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眼泪流的更凶。   “父亲,人证物证都在了,您还要什么解释,这就是大姐在咒小弟去死啊!”   许是这话说的太过直白,镇国公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冯岁岁反问她:“三妹既说我想要暗害小弟,不知道我有什么动机这样做?”   冯云云愣了愣,脱口而出:“定是因为你嫉妒小弟受父亲宠爱,才想害了小弟,取而代之。”   “够了!”镇国公大怒,吼道:“岁儿,你真是太让老夫失望了!”   他挥了挥衣袖,脸上闪过一丝心力交瘁的疲惫,随之是心灰意冷的漠视。 第10章 多管闲事   冯岁岁脚步慢悠悠的朝着道士走去,拿过他手中的人偶,缓缓开口:“父亲,您看清楚这是什么。”   说罢,她将手中的人偶递给了镇国公。   李氏一听这话,也抬头向他手中的人偶上看去,视线刚一接触到人偶,她就傻了眼。   这不是她之前交给素霜的那个写了麟儿生辰八字的人偶,而是一个身穿战袍头戴金冠手拿长矛的小男孩,那面目还有几分神似她的麟儿。   “这是什么?”镇国公看着手里的栩栩如生的人偶,眉头皱成了川字。   冯岁岁双目含泪,眼眶微红,再配上她那张苍白没血丝的脸蛋,看起来凄凉的很。   “小弟快要过生辰,我听说小弟欢喜看折子戏,又喜爱威风凛凛的将军,便想着自己雕刻一个小将军,送给小弟……没想到还未做完,便出了这档子事……”她断断续续的说着,泪珠就已经争先恐后的从眼眶里滚了下来。   她刚一说完,翠荷便跪下朝着镇国公磕头,一边磕一边央求:“老爷,小姐为了给小少爷刻这个人偶,手指都被划伤的不能看了……小姐特别喜爱小少爷,又怎么会害他?求老爷明察,小姐冤枉啊!”   镇国公一听这话,目光下意识的朝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她瑟缩的纤纤玉指上被木屑和小刀划得尽是伤口,一只小手上已经红肿的没有一处好地方。   他将手中的那只木偶捏的紧紧的,脸上带了些愧色:“岁儿……”   冯岁岁的鸡皮疙瘩都快被他叫出来了,不过她专业的演员素养告诉她要继续演下去,她打断镇国公,声音中还带着哭腔:“父亲……我知道娘亲去世后,我做过许多糊涂事,但我万万没有过毒害小弟的心思。现在女儿在您眼中已经是不堪入目,活下去也没有意义……女儿只能一死自证清白……”   说着,她便朝着一旁的红漆柱子上撞去,速度之快,竟让人反应不过来。   与此同时,面无表情的侍卫推着东方岭上了台阶,正好看到了这一场好戏。   “不要——”   翠荷没想到自家小姐会往柱子上撞,嘶声叫喊道。   东方岭面色一黑,手中暗暗用力,随手将折扇展开抛了出去。   折扇被抛出一个优美的弧线,轻松的从众人面前“唰”的一声飞过,准确的朝着冯岁岁要撞的柱子前飞去。   冯岁岁看出镇国公在犹豫,不管怎么说,李氏毕竟为他开枝散叶生下独苗,如果她不下点狠料,他绝对不会惩罚李氏。   就算惩罚,也是随便关个禁闭之类的小惩罚。但她费心布下这一盘棋,可不是为了跟挠痒痒一样的惩罚李氏。   她撞柱子,只是想用个苦肉计,并没有真的想撞死自己,她计划着随便撞一下,装晕就行了。   虽然她是装的,但在镇国公眼里就成了为了自证清白求死,大怒之下,必定会处罚李氏。   更何况后面还有惊喜等着李氏,总归李氏是逃不掉的。   一切都计划的很完美,但她忽略了门外那个瘟神会进屋,也没想到他会出手“救”她。   在他那柄折扇像是炮弹一样冲到她面前,哗的一下挡在她面前,不光卸掉她的冲击力,还顺带将她白洁的额头给撞了个大红包时,冯岁岁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人tmd吃饱了撑的有病吧?   东方岭可不知道她有这么多小心思,见她被折扇一挡,摔在了地上,不自知的松了口气。   “国公爷勿要见怪,本王也是听见屋内有异动,这才上来看看。”他毫无诚意的淡淡解释。   被他一提醒,镇国公才缓过神,连忙上前扶起地上的大女儿,心痛道:“可撞到了脑袋?有事否?你这傻孩子,父亲不过是被这道士一时迷惑,并非真的不相信你……”   翠荷也泪眼婆娑的扑了过来,像是一只狂奔而来的哈士奇,吓得冯岁岁往后退了退。   “小姐,您怎么能想不开,您实在是太苦了啊!夫人在天有灵,看见您这般委屈,定是痛心疾首……小姐啊!”   冯岁岁微不可见的抽了抽嘴角,这个情景和她曾看过的《唐伯虎点秋香》里星爷哭小强有的一拼。   她虽然很想笑,但还是忍着继续演了下去。   被翠荷这么一哭,镇国公稍微清醒了些,想起来身后还有个王爷,将自己女儿扶起来后,朝着安平郡王微微颔首:“老夫谢过王爷救小女之恩,让王爷见笑了。”   东方岭漫不经心道:“此言差矣,清官难断家务事。本王见大小姐似乎有什么冤屈,今日正好本王在此,不如帮国公爷分个忧?”   此言一出,不光镇国公,就他身后的侍卫都有些不可思议。   安平郡王向来杀伐果断,最不爱管闲事,今日这是闹得哪一出?更何况这还是别人家的私事,要点脸的人早就告辞了。   镇国公目光犹豫,张开的嘴,又闭上,迟疑片刻才缓缓道:“那便劳烦王爷。”   东方岭神色淡然,丝毫不认为自己插手别人家事是件既无聊又无耻的事情。   “不知大小姐有何冤屈?”他淡淡开口。   冯岁岁咬了咬牙,看着眼前这个唇红齿白、风华绝代的男人,眼里迸发出强烈的不满。   “此乃国公府的家事。”她目光直视他,毫不让步。   东方岭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他才救了这小家伙,她就开始嫌弃他多管闲事了。   吃了一鼻子的墙头灰,东方岭无趣的打了个哈欠,懒懒道:“本王刚刚也听到了些,无非就是这道士妄图陷害大小姐。这还不简单,当众行刑,打死便是。”   “至于国公爷的妾氏,满口妄言诬赖嫡女,还纵容亲生庶女以下犯上,两罪并罚,按照北魏国的习俗,应当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他托着下巴,继续补充道。   冯云云挑了挑眉,他在屋外偷听还好意思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脸皮还真是够厚。   不光如此,惩罚那道士倒也没人说什么,可他却连惩罚李氏都毫无顾忌。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国公府的家丑,他的手伸的真是怪长。   李氏和冯云云都已经傻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李氏结巴着想解释,一旁面色惨白的道士已经跪了下去,他浑身抖得像是个筛子一般,厚重的嘴唇都在跟着颤抖:“王爷饶命,这……这宅子里确实有脏物,小的不敢胡说。”   东方岭露出一个精美的侧脸,淡淡道:“哦?不是已经派人搜过,那便是没搜干净?”   道士不住的磕头,一撮八字胡都被冷汗打湿:“王爷,小的以性命起誓,宅内绝对有脏物!”   他一边冒着冷汗,一边想起昨日在道观中收到的一封神秘信。   他拆开后,信纸上只写了八个大字——性命堪忧,咬死脏物。   道士本以为这是谁的恶作剧,便没有放在心上,刚才他听见王爷要打死他时,他脑海中猛然一跳,突然映出这几个字。   大宅子里的肮脏事,他也知晓几分,这样看来,这信没准是大小姐写的。   为了钱财丢了命总归是蠢事,还是保命要紧,不管如何,试一试总没错。   冯岁岁美眸轻转,心中暗道,还算这道士不太蠢,虽然她没算计到安平郡王会掺和进来,却也是将计划算的八九不离十的。   也就是说,即使今天安平郡王不插嘴,她也会让镇国公开口对道士下狠手,只有这样,道士才会按照信里写的做。   冯岁岁福了福身子,刚要开口,脚下一软,险些摔了过去。   她稳住身子,又觉得胸口有些闷,眼睛前飘起了马赛克和星星,一阵窒息感传了上来。   她稳了稳气息,强迫自己清醒些,掐着手心,开口道:“父亲,既然这道士如此说了,还请父亲重新搜查国公府。”   东方岭轻蹙眉头,望了她一眼,看出她有些不大对劲。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又想起刚才她嫌弃他多管闲事时的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他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多事,这小丫头如何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面色淡然道:“国公爷的人手若是不够,本王也可借些侍卫帮忙。”   此话一出,明白人都能听懂,这就是盖棺定论了,就算镇国公不愿重新搜查,被这话一压,也不得不应下。   镇国公一个脑袋两个大,心中暗戳戳的骂着安平郡王多管闲事,面上却又不能拒绝。   他有些自弃的挥了挥手,道:“那便不用了。”   “来人,重新搜查国公府,尤其是下人的房间,都给老夫搜查清楚了!”镇国公咬着牙根说道。   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这么倒霉,朝中之事搞得他焦头烂额,府里还不得安宁,弄得鸡飞犬跳。   最恶心的是,这种家丑还正好被安平郡王看见了,他的老脸都丢的一干二净了。   不光如此,他夫人为他千辛万苦生下的女儿,刚才要不是安平郡王,险些便丧了命。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非要闹着要请道士看宅子,又踩着点赶着安平郡王在时,来喊他的李氏。   这样一想,镇国公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瑟缩的李氏,不耐烦道:“你今日最好能给老夫一个合理的说法,不然老夫只好按照安平郡王所说的来做!” 第11章 尊卑分明   李氏被这一声怒斥吓得颤了颤,镇国公虽然对谁都板着脸严厉的很,却从未真正对她发过火,在她诞下麟儿后,更是对她百般呵护。   她的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素霜放在冯岁岁枕头下的诅咒人偶怎么会变成送给麟儿的生辰礼物,她花了银子请的道士在事情败露后,又怎么会一口咬定宅子里有脏物?   李氏朝着冯岁岁那里看去,在看到她带着嘲讽的眸子时,一下就明了了。   这不是她设给这贱蹄子的局,而是冯岁岁设给她的局。   李氏大惊,原来之前这贱蹄子一直在养精蓄锐,难怪昨日她的宝贝女儿会掉进湖里,也难怪冯岁岁会以进为退逼得离王澄清与她女儿的关系……   她心一横,牙一咬,不管怎么样,就是死命推脱就是了。老爷总不会真的让她当着众人的面被杖刑,那可就是明晃晃的在打老爷的脸,大不了这几日晚上多吹吹枕边风,总是能将此事糊弄过去的。   “老爷,妾身只是爱子心切,才会一时昏了头误会了大小姐。麟儿近来总是体弱多病,老爷您只有这一个独子,妾身实在是看着心里着急,害怕麟儿有什么事……”   李氏知道镇国公心软,所以她话语中点出她为他开枝散叶诞下独子。又把诬赖冯岁岁的事全都推到了麟儿身上,变成一场误会,让他知道她只是因为担心这个独子,才会一时心急犯了这个错。   果不其然,镇国公原本怒火冲天,被李氏一说,再看了看她哀求的眼神,火气瞬时灭了一大半。   不管怎么说,她也为他生下了唯一的独子,他若是真让她当众受刑,只怕以后她在这国公府变成了笑柄。   不光如此,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他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他刚要说上两句,免了当众责罚的杖刑,就听见安平郡王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北魏国向来尊卑分明,庶子再金贵,也没有辱没了嫡女的道理。又哪里来的谬论,只道是心急庶子,便可随意诬陷嫡女?”东方岭细长的丹凤眼眯了眯,声音淡淡的,却威慑十足,“若是如此,什么下贱东西都能上赶着诬陷嫡系,北魏国岂不是家家自乱。”   说罢,他又觉得不尽兴似的,补充了一句:“想必国公爷是个明事理的人,无规矩不成方圆,国公爷定然不会放纵这种事情发生。”   这话说的已经算是十分狠毒了,前后堵住了李氏的嘴,还顺带将镇国公的话头也堵了,让他无法替李氏求情。   若是镇国公再开口替李氏说话,那就是不重视北魏国的礼俗,无视北魏国的家法。   冯岁岁有些好奇,这安平郡王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难道是来给镇国公添堵的?   她虽然身子不大舒服,却还是饶有兴趣的望了望小脸苍白,泪眼朦胧的冯云云。   李氏是冯云云嚣张的源头,冯岁岁如今将李氏设计了,她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所以她才会如此难过。   她想为李氏求情,可偏偏这里没有她说话的份,若是安平郡王不在也就罢了,现在他在这里,身份又尊贵,哪里有冯云云插嘴的份。   看见她一脸吃了屎的样子,冯岁岁的心情大好,顺带稍微的改观了一点安平郡王在她心中的形象。   镇国公顶着一张比锅还黑的脸,心里恨不得把这个多管闲事的王爷扔出府去,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安平郡王说的有理。   他现在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要是放过李氏,就是他目无家国礼法,同时对自己的大女儿也不公平。   但他若是杖刑了李氏,那他的脸面也一起被丢了个干净,传出去指不定那些同袍该怎么笑他。而且李氏为他开枝散叶,也不过是一时心急才误会了岁儿,要是对她动刑,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就在他纠结着如何接安平郡王的话音时,两个下人拖着李氏的大丫鬟江红进了房。   “这是怎么回事?”镇国公皱着眉头问道。   其中一个下人垂头恭敬的禀报:“回老爷的话,奴才在江红的房里搜到一个诅咒人偶,上面还写了小少爷的生辰八字。”   此言一出,道士松了口气,而李氏和冯云云却是大惊。   这怎么可能?   江红是李氏嫁过来后,被送过来伺候的丫鬟,二十岁的年龄,却伶俐过人,十分讨李氏的喜欢。   她不光是李氏的大丫鬟,还是李氏的心腹,很多暗地里见不得人的勾当都是让江红去做。她又怎么会顶风作案,明知李氏这次的计划,还往枪口上撞。   江红被下人压着,扑倒在地上,眼泪汪汪的磕头:“老爷,夫人,奴婢是冤枉的!奴婢从未见过这脏物,也不敢暗害小少爷!奴婢冤枉……”   冯岁岁强忍着难受,眼神犀利的问:“你喊李姨娘什么?夫人?若我没记错,国公府只有一个夫人,便是我娘。你如此喊李姨娘,可是被人授意?”   她这话问的毫不客气,明白人都能听懂,她就是在暗指李氏一个妾氏还授意旁人称她夫人,简直是不安好心,蔑视礼法。   妾就是妾,没有冠上正室夫人前,永远都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妾。   李氏脸色一白,想解释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如今国公府没有正室夫人,而她又是国公爷最受宠的妾氏,府中的大权都在她手里,难免行事就嚣张了些。   没想到,平日里的嚣张,竟成了送到对方手里的把柄。   “是妾身管教不严,才让这奴婢口出妄言,但妾身相信,江红绝对不会弄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暗害麟儿。”   李氏看着一脸惊恐的江红,只能替她说些好话,不然若是不管她,任由她被冯岁岁陷害,万一她情急之下将原来做过的那些烂事都捅了出来……   冯岁岁挑了挑眉,嗤笑道:“哦?在我房中搜出人偶,姨娘就直接盖棺定论是我暗害小弟。到了姨娘身边的大丫鬟房中搜查到脏物,姨娘便毫不犹豫的相信她。看起来,我在姨娘心里,还不如一个丫鬟?”   李氏的脸白了又黑,黑了又红,像是唱大戏一般精彩。没想到这贱蹄子的嘴这么厉害,不管她怎么说,冯岁岁都能找出破绽来奚落她。   “这……这自然不是,妾身只不过是一时昏了头才会冲撞了大小姐,而江红这丫头是妾身的贴身丫鬟,看着麟儿出生长大,又怎么会去暗害麟儿?”她硬着头皮解释。   冯岁岁表情淡淡的,问道:“我也是看着小弟长大的,姨娘怎么就一口咬定是我暗害了小弟?”   李氏见她怎么样也不撒口,有些无奈的看向镇国公,面带央求。   镇国公却不再吃她这一套,左右他为难,一边是爱妾,一边是爱女,两边伤害了哪一个,他都不忍心。   但江红不一样,她不过是个丫鬟,就算打死了也无所谓,反正她卖的是死契。   这样一想,他当机立断:“江红这丫鬟心怀不正,竟想暗害老夫的独子,拖下去当众行刑,乱棍打死。”   江红大惊失色,脸色一白,往前爬了爬,抱住镇国公的靴子,求饶道:“老爷,奴婢真的没有害小少爷,奴婢没有理由去害小少爷啊!奴婢是冤枉的!”   冯岁岁朝翠荷丢了个眼神,翠荷瞬间领悟,垂头恭敬道:“奴婢知道江红为何暗害小少爷。”   冯岁岁配合着,问道:“为何?”   “奴婢曾无意间撞到过沐管家与江红两人……偷情。而李姨娘近来给江红添了嫁妆,准备将江红嫁给三小姐院里的护卫,想必定是江红对李姨娘的安排不满,才会有今日之事。”翠荷不紧不慢的抛出一个特大的丑闻。   冯岁岁的记忆力很好,书中的一些小细节她都记得很清楚,尤其是这一段混乱又肮脏的家庭伦理大戏,让她记忆尤深。   沐管家是李氏的情人,看着她身边的大丫鬟姿色不错,便明着暗着的骚扰江红,再多次试探后与江红搞到了一起。   虽然平时江红和李氏表面上关系很好,但实际上江红很是厌恶李氏,尤其是在和沐管家搞到一起后,李氏又为她指婚,这种负面情绪更是提到了一种新的高度。   所以江红为了报复李氏,趁着李氏不注意时,换了李氏之子的食谱,里头有相克的食物,吃久了会令人的身体逐渐衰竭,这才有了李氏之子体弱多病之说。   冯岁岁看了一眼已经震惊到傻眼的李氏,心中暗暗发笑。   整天想着怎么害别人,却没想到会被自己最亲近的心腹背叛。   真是防火防盗防丫鬟。   镇国公捋了捋胡须,浓密的眉毛拧成了麻花,今日之事已经够让他头大了,这丫鬟还整出这么大的丑闻。   他用眼白瞥了一眼安平郡王,只见这安平郡王一副兴趣盎然,看好戏的模样,心中不禁气结。   镇国公大手一挥,命令道:“来人,堵了这丫鬟的嘴,拖出去打死。”   在江红还未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有人用不知从哪扯来的破布塞进了她的嘴里,拧住了她的手臂。   她咿咿呀呀的想要求饶,哀求的目光看向李氏,却发现李氏一脸厌恶的,连看也不愿看她。 第12章 岁岁晕倒   江红挣扎着被硬拖了出去,因镇国公下令是当众杖刑打死,所以她直接被拖到红药居的院子里行刑。   嘶哑的闷哼从屋外传来,棍子打在身上发出砰砰的声音,被堵住嘴的江红,甚至连惨叫都做不到。   约莫是过了一炷香,屋外逐渐回归平静,而屋里的李氏听着那令人窒息的闷棍声,已经快要晕厥过去。   下人进来回禀:“老爷,江红已经没气了。”   镇国公点点头,看向不远处的安平郡王,试探道:“王爷觉得老夫处置的如何?”   东方岭嘴角一抹玩味的笑容,这老狐狸,拐外抹角的试探,是想让他开口做个人情饶过那个妾氏吧。   他瞥了一眼冯岁岁,见她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回答:“国公爷做的甚好。”   说罢,他又看了她一眼,看她还是没什么反应,心里微微有些不悦。   东方岭靠在轮椅上,一只手支着下巴,微笑道:“不知大小姐能否帮本王拾起折扇?”   冯岁岁的额头上微不可见的滴落下一滴冷汗,她宽大的衣袖下,指甲狠狠的掐进手心里。   闹得这么久,她早上胡乱吃了些的窝窝头,已经全部都消化了个干净。   头晕,心慌,无力感......这些乱七八糟的感觉一拥而上,但她却要演完这场戏,她不想在这些人面前出丑。   听见有人叫她,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声源,原来是安平郡王。   他刚才说了什么?让她捡折扇吗?   她现在要是好好的,她一定会回敬他一个大白眼,或者在心里狠狠的骂他这么多人在,偏让她去捡,简直就是蛇精病。   但她现在极为不适,恨不得立刻将这事弄完,赶紧让这些人都走。   这样想着,冯岁岁眉目温顺的弯下腰,将地上的折扇捡了起来,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她脑子一阵恍惚,险些摔倒。   她感觉到身后脊背上的冷汗越来越多,人中处也隐隐有一层薄薄的汗珠。   冯岁岁缓步朝着安平郡王那里走去,腿肚子都在裤腿里发颤,她强逼着自己打起精神,将折扇递了过去。   东方岭微微皱眉,她这是怎么了?   他垂了垂眸子,想起刚才她嫌弃他插手之事,本着不再多管闲事的态度,什么也没问,接过折扇后突然觉得有些无趣。   正想打道回府告辞时,他感觉身上突然一沉,抬眸时,便看到了周围几人对他的死亡凝视,还有晕倒在他怀里的冯岁岁。   东方岭:“......”   面无表情的侍卫:“???”   等等,他家王爷是被占便宜了?土拨鼠尖叫!!!终于有人看上他家王爷了!!!   众人:“!!!”我的妈鸭,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阵尴尬的安静过后。   东方岭把身子无力往下掉的冯岁岁,往自己身上搂了搂,满是茧子的大手掌搂在她的腰间,宽大的衣袖轻轻遮住众人的视线,他一不小心碰触到了一团柔软。   别人看不到,不代表他身后的侍卫也眼瞎。   侍卫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不淡定,他家王爷的手在做什么?大流氓!!!   翠荷终于反应过来,冲着自家小姐狂奔而去。   “小姐,小姐——”她一边喊着,一边从某个脸色不大好的男人手中抢过了自家主子。   镇国公也被这一声叫喊,唤的一下清醒了过来,他焦急的让下人去找郎中。   因李氏大动干戈的搜查,郎中也早就跟着一众丫鬟婆子一同在红药居候着,这样屋里一唤郎中,郎中便从院子进了屋。   郎中是个老头子,一把白胡子,一边把脉一边摇头换脑,胡子也跟着翘起来抖一抖。   镇国公面带急色,问道:“郎中,如何?”   郎中久久的叹了口气,就是不说个一二三。   东方岭面无表情的道:“看来国公府上的郎中该换掉了。”   若是别人说换掉,那可能是换个郎中,撑死了丢掉饭碗而已。但安平郡王说换掉,那就是身首异处,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了。   郎中吓得胡子颤了颤,垂头恭敬道:“王爷息怒,大小姐身子虚弱,想必是近来饮食不当造成的,再加上风寒侵体,所以才会突然晕厥。”   东方岭挑了挑眉,淡淡的道:“哦?本王竟不知国公爷落魄的,连一个大小姐的膳食都供应不上了。”   说罢,他又瞥了一眼一旁站着的冯云云,嗤笑道:“本王见这三小姐倒是脸色红润,珠圆玉润。”   这一番话可谓是按着镇国公的脸面在地上摩擦,丝毫不给他一点面子。   镇国公担忧的脸变得又黑又红,一时间竟完全回答不上话。   翠荷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老爷,您要为小姐做主啊!正好王爷也在这里,翠荷就算今日死在这里,也要将小姐的冤屈说出来......”   镇国公脑门上的青筋跳了跳,不知道怎么什么破事丑闻的全让安平郡王赶上了。   他皱着眉头,自暴自弃道:“说罢,老夫听着。”   翠荷吸了吸鼻涕,道:“小姐近日得了风寒,一直未好,而李姨娘却擅自克扣小姐的膳食,每一餐只给小姐一碗稀粥和一只窝窝头。就是老爷您身后桌子上摆着小姐今早没吃完的那些东西,奴婢还没来得及收拾......”   她没说完,镇国公和东方岭的目光就同时看向了桌子上,那可怜巴巴的一碗稀释的清澈见底的,都不能称之为稀粥的清水。清水上飘着黄色粗粮质地的小块窝窝头,一旁还摆了半个被啃得坑坑洼洼看起来质地坚硬的窝窝头。   东方岭有些烦躁,这是个人能吃的东西吗?   他昨日去太子府探查后,胸口受了伤,为了躲避追兵,无意间躲在她的院子里,又不小心听到了她道离王不是良人,她不愿下嫁的豪言。   他饶有兴趣的想起前世她曾为了离王要死要活,这一次他重生后,这小姑娘反而将离王弃之脑后,不由得勾起了他对她的兴趣。   东方岭躲进她闺房里的床榻上,果不其然,又听到了不少她的秘密。   她知道有人要陷害她,便毫不犹豫的设局反击,有胆色。   她拎得清是非黑白,恩威并重的对那个要陷害她的丫鬟,有智谋。   她舍得将自己心爱的镯子当了,说得出镯子不过是死物,能救了活人的命也算是它的造化这种话,有胸襟。   尤其是在她发觉他的存在后,那狠狠的一脚,踢得他到今日都回味无穷。   她成功的勾起了他的兴趣,所以他今日才突发奇想的跑过来看好戏。   他好奇她如何反击,也好奇她会不会被击倒,没想到真正的参与进来,看见她吃着这等猪食,他的心中很是不适。   东方岭面色阴冷,看着床榻上那个脸色惨白,长相丑陋的女子,冒出一股想把虐待她的妾氏弄死的冲动。   翠荷继续说道:“小姐昨夜里风寒加重,高热不退,奴婢去李姨娘的院子里请郎中。李姨娘却不将郎中外借,还道小少爷身子金贵,让小姐自行睡一觉忍一忍便好了。”   她抹了抹泪,心酸道:“夫人在世时,小姐是从未遭过这般罪的。小姐身子本就亏损,李姨娘还让厨房准备这等连下人都不吃的剩菜剩饭,小姐两日未用膳,今日实在是饿坏了才吃了些,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这些啊!”   镇国公眼神也变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过的是这种日子,还活的这般遭罪。   这等猪食,竟给他的女儿吃?   饶是他再宠爱李氏,也不能这般放纵她欺凌他的女儿。   镇国公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氏,问道:“你可还有什么想说?”   李氏冒着冷汗,心中不住的后悔自己没有听沐泽心的话,一时冲动才做出如此不动脑子的事。   沐泽心这几日出府去采办东西,所以她的行动,他完全不知道,若是他知道了,只怕今日之事也不会演变成这样。   “老爷......妾身,妾身只是听说大小姐身子不好,需要吃些清淡的东西,所以才会......”她试图为自己开脱。   “够了!你今日兴师动众的来红药居搜查,又随意诬赖岁儿暗害麟儿。不光如此,你连自己的大丫鬟都管教不好,又如此这般的折辱我儿,将这等猪食送来。老夫说昨夜你怎么冒雨出门,原来是我儿高热来请郎中,你到底安的什么心?”镇国公平日寡言,也甚少发怒,今日确是大发雷霆。   东方岭见他发怒,淡淡道:“这等贱妇,理当浸猪笼。”   此言一出,原本就被吓得发抖的李氏,险些尿了裤子。   一旁垂头像是个弱鸡一般的冯云云,此时一见自己的娘亲有生命危险,再也顾不上身份尊卑,跪下便磕头。   “父亲,姨娘是无心的,她并非想折煞大姐姐,只是小弟确实是身娇体弱,姨娘怕出意外,才会让郎中留在院中。”她面色悲戚,眼中带着祈求。   东方岭眸子轻转,不怒反笑:“如此说来,她便不怕大小姐出事?本王倒是第一次见一个庶子竟比嫡女还要金贵的。” 第13章 病的不轻   镇国公被反讽的老脸一白,一脚踢在了李氏的胸口,怒斥道:“看你教养的好女儿,无法无天,口出妄言,岁儿如何就不金贵了?!”   李氏被他猛地一踹,整个人都滚出老远,一下咬到了舌头,嘴角溢出一丝猩红的血。   冯云云也被吓呆了,她从未见过如此暴怒的父亲。   她连忙跪在地上扶起自己的娘亲,面露惧色的看向父亲。   “父亲,是女儿错了,您绕过姨娘吧......”她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将求饶的话说了出来。   “来人,将李姨娘压下去,杖责三十大板。”镇国公将脸别过去,粗喘了许久,下了命令。   他原本没有想要责罚李氏,但她做的实在是太过分。   若是说误会岁儿还能说不是故意,那将这下人都不吃的饭菜给岁儿,还有昨夜岁儿高烧,她却欺骗他道是有下人偷了东西,这明明是有意折辱岁儿。   再怎么说,岁儿也是他镇国公的嫡长女,而她却不过是一个宠妾。以他的地位,想要女人是易如反掌,但岁儿却只有一个。   若是李氏这般过分,他都不处罚她,不说岁儿那里没有办法交代,安平郡王也还在此看着。   若是他妇人之仁,连这等小事都处理不好,不知安平郡王会怎么想他。   被踹傻了的李氏,捂着胸口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下人制住了手臂,强行压了出去。   在下人快要将她拖出门槛时,东方岭有些阴冷渗人的笑容在一旁响起。   “国公爷既然下了令,你们这些执刑的人就不能偷懒,若是不够用力,你们就替她受刑好了。”   这声音十分冰冷,不带一丝情感,下人们却听出了威胁之意。   一个个的抖成了筛子,连忙称是。   而被他们像是拖死狗一般拖着的李氏,脸上已经吓得没有了一点颜色。   她想要开口求饶,却发现自己颤抖的说不出一句话,甚至她清楚的感受有液体顺着大腿缓缓的向下流动。   等她被拖了出去,地上赫然留下一滩淡黄色的液体。   原来李氏竟是被东方岭的一句话,吓得尿了裤子。   东方岭听着院外的惨叫,轻轻蹙眉,心中想道,可惜这国公府没有刑房,不然用带着小铁刺的实木板子打下去,那声音应该会比现在动听多了。   镇国公听着那叫声,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他颇为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今日恐是不能与王爷议事了,不如改日再与王爷商议。”   他这话便是在下逐客令了。   东方岭眸子看向白色帷帐里,床榻上安静躺着的冯岁岁,突然想到了什么,垂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   他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这丫头发育的倒是不错,质地柔软的很。   “本王便不扰国公爷的清净了,告辞。”他笑道。   镇国公看着那张比女人还俊美的脸,有些微微抑郁。   *   冯岁岁醒来时,已是傍晚。   夕阳透过窗棂照进来,橘红色洒了一地。   她揉了揉眼睛,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唤道:“翠荷——”   过了没多久,翠荷端着一碗药,小跑了进来。   “小姐,您可算是醒了。”她松了口气,脸上还带着些担忧。   冯岁岁迷茫的问道:“我刚才怎么了?”   翠荷半蹲在床榻边,将手里的药汤递给了她,叹了口气道:“郎中说您饮食不当,再加上风寒侵体,所以您晕倒了。”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晕倒在安平郡王腿上。”   冯岁岁接过碗,苦兮兮的看着碗里的汤汁,一股刺鼻的苦味钻进了她的鼻子。   她愣愣的听着翠荷说话,听到最后一句话,表情更愣了。   “什么?”她问。   “小姐,什么什么?”翠荷不解。   “你最后一句说什么?”她又问了一遍。   “您晕倒在安平郡王腿上?”翠荷试探,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准确的说,是怀里。”   冯岁岁:“......”   她无奈的捂着自己的脸,好丢人!   随即,她又摇了摇头,正色的想,她只不过是低血糖了而已,又不是故意摔在他身上的......   等等,他会不会以为她是故意的?   冯岁岁有点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她知道原主在京城里的风评不好,所以在安平郡王出言相讽后,她会毫不犹豫的反讽回去。   没想到她竟然会晕倒在他怀里,他肯定会认为她是故意的......这么玛丽苏的剧情,不都是现言无脑总裁文里出现的套路吗?怎么会出现在这本古早狗血文里???   翠荷看自家主子一会摇头一会晃脑,时不时还会把脸埋进双腿上,一副羞涩而又惭愧的样子。   翠荷欲言又止的戳了戳她的腿,担忧的问:“小姐,您是不是又严重了?我去请郎中吧。”   冯岁岁猛地将埋进腿里的脸抬了起来,手中碗里的药险些洒了出来,她举起那一碗苦涩的药汁,咬牙一口闷了。   “我没事!”她咬牙切齿道。   翠荷摇了摇头,果然她家小姐的病不轻!平时小姐喝药都跟吃毒药一样,什么时候如此干脆的喝完过一碗汤药。   冯岁岁回味着嘴中苦涩的药汁,神情怪异的问:“翠荷,你知道安平郡王的事吗?”   翠荷点头:“知道些。”   冯岁岁撇了撇嘴:“那你跟我讲讲。”   翠荷不疑有他,开口道:“听说安平郡王从小养在寺庙,后来又到边关去历练,在战场上一战成名。王爷在一次战役上救了皇上,双腿被敌军用长矛刺穿,所以双腿残废了。因为这个,皇上对王爷很是纵容呢。”   冯岁岁脑海里映出那个人的双腿,心中百味杂谈,因他一见面就对她出言相讽,所以她对他的印象并不怎么样。   翠荷又想起什么似的,笑道:“小姐,这次还要感谢安平郡王,他今日帮小姐说了不少话。李姨娘也因为王爷试压,当众被打的吐了血,听说屁股都被打的血肉模糊呢。”   冯岁岁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自言自语道:“不知他年少轻狂时,在战场上是何等风华。”   翠荷以为自家小姐在问话,认真的想了想,答道:“听我阿娘说,安平郡王在战场上百战百胜,人送外号‘白面阎罗’,阎罗见了他都发愁,应该是很风光厉害的人物吧。”   冯岁岁听了,不语。   一生病她就喜欢多想,也许安平郡王过两天就把这事忘干净了,她又不是土著人,不就是晕在他怀里吗?   她还没有跟狗血总裁文里一样,一晕倒就嘴对嘴亲上呢。   这有什么大不了?!   想她演戏的时候,各种吻戏,各种床戏,她也脸不红心不跳的上了。   这样一想,冯岁岁就淡定了许多。   想什么男人,还不如想着怎么赚钱比较靠谱。   “翠荷,我有些饿了,有吃的吗?”   翠荷应了一声,起身出了门。   冯岁岁决定,吃完饭就出门找找赚钱的门路,她就不信她一个现代人,还玩不转这小小一个架空国家。   这次带过来的饭菜,就明显的变了个样,食盒里装着参鸡汤,肉粥还有几碟清淡又美味的小菜。   冯岁岁细嚼慢咽的吃着,感叹着,总算能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了。   吃完后,外面的天色黑的差不多了。   她支开翠荷,让翠荷回房休息,自己偷摸的打了一盆水,将脸蛋上惨不忍睹的浓妆洗了个干净。   未施脂粉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红润的颜色。   她从柜子里翻出面纱,给自己系好后,便摩拳擦掌的准备从狗洞钻出去。   这个狗洞不大,所以原主可能没注意过,也就没让人堵上。   冯岁岁费劲的扭着屁股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往里头钻着。   肩膀缩了缩,轻松的过了洞,然后是胸和腰,最后在屁股往前拱的时候,卡在了洞口。   她深吸一口气,使劲往前拱,却怎么也过不去。   冯岁岁叹了口气,不由得有些无奈,这个屁股咋能这么大,很妨碍她爬狗洞啊!   她在多次尝试无果后,有一种想让翠荷一脚把她踹出狗洞的冲动。   冯岁岁两只手使劲的扒拉着墙边,又用力的收缩着臀部,牙一咬,心一狠,猛地往前一拱,窜出好远。   她泪眼汪汪的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自己刺痛的屁股,眨眨眼打量了几下她身处的地方。   钻出她院里的狗洞,就是隔壁府的地盘了,因为常年没人住的关系,府里死气沉沉的有些吓人。   不过也幸好没人住,她才能通过两个狗洞爬出去。   冯岁岁用同种方式钻出了隔壁府的狗洞,咬牙切齿的抬起头时,被眼前的景色迷住。   爬出第二个狗洞,府外竟是一片小野林,往前走走,就能看到一条波光粼粼的河。   月亮映在河里,美极了。   她没有多耽搁,往前走了没多远,出了林子,便是京城街道。   街边张灯结彩的挂着红灯笼,在黑漆漆的夜里,照的人心里暖暖的。小贩们在路边摆摊,卖的东西五花八门,她好奇的张望着。   摆着云吞面的摊子上,飘散出香喷喷的味道,即使冯岁岁吃饱了,还是馋的暗暗咽口水。   她往前继续走着,因为卸过妆又带了面纱,她一点也不怕被人认出来,所以走起路来张扬的很。   “小姐,请问您知道韵梅苑怎么走吗?”   沙哑的声音,从她身旁传来。   冯岁岁下意识的看向声音的来源,看到了一个矮个子的中年男人。   “我不知——”她抱歉的笑了笑,还未说完,就感觉到一股怪异的香味钻进了她的鼻子里,她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朝着一旁软了下去。 第14章 花魁若水   一阵紧促的叩门声响起。   眉娘听见屋外的叩门声,连忙小跑着打开了门。   中年男人将手中的一个黑黄色的大麻袋扔了过去,走到桌子旁,自顾自的端起茶壶喝了起来。   眉娘上前走进麻袋,惊呼:“哎唷,你这糙汉子,就不能轻一些,再把这美人摔坏了怎么办。”   中年男人嗤之以鼻道:“得了吧,哪有那么不抗摔。”   眉娘解开麻袋口,一个身材纤细,不施脂粉的弱质美人从里头露了出来,她捂了捂嘴,笑道:“多亏了你,不然今晚那小贱人跑了,上面怪罪下来,奴家可就不好交代了。”   中年男人喝完水,把茶壶一扔,走到眉娘身边,一手搂住她的蛇腰,另一只手动作粗鲁的摸了一把她白嫩的脸蛋。   “谁让你这样不小心,韵梅苑的花魁你都能让她跑了,得亏我在路上碰见这个美人,这美人长相如此倾城,替花魁卖个初夜也能凑合一下。等到我抓回那个贱货,直接破了她的身子,看她还能逃到哪里去。”   “哼,奴家看你早就对那小贱人有想法。”眉娘跺了跺脚,娇嗔道。   中年男人把脸埋进她的脖子,吸了两口脂粉的香气,神色凝重道:“今个晚上有贵客,你可千万招待好了。我给这美人下了药,短时间里她醒来也动不了。你可记住,要是冲撞了贵客,咱们谁也活不了。”   眉娘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她手指轻点他,将他推开。   “奴家走了,改日再与你温存一番。”   说罢,她从屋外唤来两个强壮的龟奴,两人一头一尾的扛起麻袋,跟在她袅袅动人的背影后。   *   冯岁岁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疼炸了,她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起刚才昏迷前的事情。   她好像遇见人贩子了?   冯岁岁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演过那么多古装戏,不管是大家小姐还是小家碧玉,哪个都是出门必备换男装。   古代生存法则第一条,不管胸再大,脸再娘,没有喉结也不怕,只要穿了男装,你娘都不认识你,所有人都认为你是男人。   但她却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她正在恍惚的时候,一个悦耳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   “哟,美人醒了?”眉娘用羽扇遮住嘴唇,笑的动人。   冯岁岁挑眉看向她,问:“这是哪?”   眉娘见她如此冷静,娇笑道:“韵梅苑。”   冯岁岁试图张开手指,发现浑身都又酸又软,动也不能动。   她打量了一下她身处的位置,这是一个很奢侈的屋子,清淡的檀香味从玉麒麟的香炉里散发而来,明明是黑夜,却被屋内数十颗夜明珠照的灯火通明。   她此时正躺在一张软塌上,她垂头看了一眼,身下是小叶紫檀的实木贵妃榻。榻旁便是百金一米的天蚕云丝的帷帐,轻飘飘的垂在她面前。   “这里是妓院?”冯岁岁若有所思的道。   虽然是疑问句,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成了肯定。   眉娘有些吃惊,面前这女子既然已经知道韵梅苑是妓院青楼,竟然一点也不哭不闹,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来她这里的女子,哪个不都是哭哭啼啼的,那还是好一点的,寻死觅活的女子也大有人在。   眉娘一般都会先毒打一顿,让她们认清自己所处的位置,明事理的教训一顿也就罢了。若是有那不知好歹的,她便让龟奴直接破了那女子的身子,再狠狠饿上几日,再硬的骨子也得给她磨软了。   “我很听话,你不必多想。”冯岁岁一下就看破了她的心思,轻声道。   眉娘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放心,只要你听话,奴家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眉娘当然不会动她,她这身子是用来招待贵人的,要是带个淤青有个伤口的,还怎么让贵客满意。   “你想让我干什么?直说吧。”冯岁岁觉得脖子后面有点痒,想挠又动不了,不由的有些烦躁。   眉娘看出她的戾气,心中一惊,不知道这美人是何身世,长得如此出众,她却从未在京城里听说过这么一个人家。   “也不是什么大事,奴家只是想找姑娘帮个忙。今夜韵梅苑本是有一场花魁之夜的活动,但花魁跑了,奴家一时间找不到她,只好劳烦姑娘顶替今夜,届时待到寻回那花魁,也就不必麻烦姑娘了。”眉娘细声缓缓道来。   冯岁岁感觉脖子后面越来越痒,有些心不在焉道:“那个好说,你帮我挠挠脖子,我有点痒。”   眉娘:“......”   这姑娘莫不是个傻子吧?她难道不知道花魁之夜是什么意思吗?   眉娘无奈的上前,将小手柔柔的伸到了她的脖子后面,问道:“这里吗?”   “对,就这里......”冯岁岁舒了口气。   “似乎是被虫子咬了。”眉娘道。   “那你这里该收拾了,我才到这里没多久就被虫子咬了。”她认真道。   眉娘无语的给她挠完痒痒,解释道:“姑娘可能不懂花魁之夜的意思,那是京城里各个有名的青楼妓院,每年一次选举花魁的活动。各个青楼将自家的看家宝贝拿出来比拼,最终选出京城绝字花魁,卖出天价初夜。”   说罢,她又补充了一句:“只要姑娘配合,以姑娘的容貌打扮一番,就算做不成绝字花魁,也能得个天字花魁或地字花魁。只要韵梅苑不垫底,姑娘就是走个过场,待到明日,便可放姑娘走。”   冯岁岁听见这如同传销洗脑般的一番话,觉得有些好笑。   二话不说在路上就把她迷晕了送到妓院,给她下药让她不能动弹,现在还给她做思想活动,让她配合帮忙。   她真想呵呵这老鸨一脸。   “那我有什么好处?”她抬眸看向眉娘。   眉娘一看她提起好处,就知道这事有戏,颇为热情道:“姑娘一看就不是池中物,若是给姑娘金银财宝,怕是辱没了姑娘,不如......”   冯岁岁眼睛亮晶晶的打断她:“不,我不怕被辱没,用金银财宝来的更猛烈些吧!”   眉娘:“......”   “好,若是姑娘能替韵梅苑拿到绝字花魁,奴家就许给姑娘黄金一千两。若是姑娘拿到天字花魁或地字花魁,奴家便给姑娘黄金一百两。但若是姑娘成心跟奴家过不去,搞砸了花魁之夜,姑娘便在韵梅苑卖身偿还奴家的损失。”眉娘笑意吟吟道。   冯岁岁一声嗤笑,这老鸨可真会做生意,听她那意思,能得了绝字花魁,卖出天价初夜,只怕黄金一千两不过是那天价中的九牛一毫。   而她要是得了天字花魁或地字花魁,也算是给韵梅苑争光了,毕竟这老鸨原本培训多年的花魁跑了,随便找个替身凑合比赛,也没对她抱有太大的希望。区区一百两黄金,还不如她面前的天蚕云丝贵呢。   至于说她万一搞砸了比赛,就将她留在韵梅苑卖身。本来她就是被强抢来的,总归这老鸨如何都不吃亏,可真是个万无一失的好买卖。   冯岁岁点头:“好,就这么说定了。你先给我解药,总不能让我如此躺着上去参加花魁之夜。”   眉娘倒是痛快,闻言便拿出了一个青花小瓷瓶,将瓶子放在她鼻子下,没过多大一会儿,她就发觉自己的手指可以动了。   “这药一次解不干净,现在姑娘便可以动弹了,不过身上还是会软弱无力,待到姑娘拿下花魁称号,奴家再将剩下的解药给姑娘送去。”眉娘温柔道。   冯岁岁试着动了动身子,的确如眉娘所言,身子可以动,但却使不上劲,浑身酥软。   姜还是老的辣,眉娘说得好听,不过就是怕她逃跑而已。   眉娘拍了拍手,屋子的门从外面被打开,几个丫鬟模样的女人,进了屋里。   “伺候好咱们的花魁若水,先去温柔池沐浴更衣,再伺候若水梳妆打扮。”眉娘淡淡吩咐道。   “是,妈妈。”几人垂头应道。   冯岁岁被丫鬟扶起,左右拥簇着出了屋。   她腿脚发软的被丫鬟们扶进了温柔池,她前脚刚进去,东方岭就坐在轮椅上,被侍卫从拐角处推了出来。   东方岭的身后还跟着离王和姜堰。   离王双手负在身后,脸色不大好:“皇叔,太子昨日受刺,今日咱们便来这青楼,若是传了出去......”   东方岭嘴角含了一抹笑意:“本王倒是看谁敢说出去?”   离王被噎了一下,想了想,其实按照父皇对皇叔的宠爱和纵容,就是有人传了出去,父皇也不会将他怎么样,撑死了将皇叔叫进宫里训一顿。   但他却不一样,从小父皇便对他严厉的很,几乎很少对他露出笑容,更不要提什么纵容。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得不来此,父皇身子越发的不好,此时正是拉帮结派的好时机。他的皇叔虽然行事诡异,不按常理出牌,却是最好的拉拢人选,听说前几日太子还给皇叔送了不少奇珍异宝。   姜堰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也笑了笑:“殿下莫要担心,有王爷在此,谁敢造次。今日可是京城一年一度的花魁之夜,听说韵梅苑的花魁若水,长得出水芙蓉,甚至比素有京城第一美人的国公府三小姐还要美上几分。这若水可是韵梅苑的宝贝,藏着掖着教养了许多年,今日咱们可是有眼福了。”   东方岭闻言漫不经心的一笑,道:“若是你喜欢,不如本王将她初夜买下,送与你便是。” 第15章 不过尔尔   姜堰哈哈一笑,道:“那我还要谢谢王爷了。”   见两人如此轻松调笑,离王也放松了不少。   “走罢,本王包下了两楼的包间,那处观赏美人,是好极了。”东方岭拿起折扇,抵住下巴,随意道。   离王打趣道:“看来皇叔不少来此地,竟对此如此熟悉。”   “那是自然,本王爱美酒更爱美人。”他颔首答道,垂着的眸子里是无尽的黑暗。   几人说笑着,渐渐远去。   与此同时,冯岁岁被丫鬟扒了衣服,扔进了温柔池。   温柔池,顾名思义就是温柔乡,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噩梦。   冯岁岁进去后,才知道,温柔池是温泉汤池,里头分许多池子,大多都是用隔板避开的。   而她进的汤池,很宽大奢侈,池子里铺满了玫红色的花瓣,隔间里被缀上许多夜明珠,亮堂堂的将温泉照的恍如白日。   她的身子沐进温泉里,她舒服的叹了口气。   即便是没穿书前,她每日忙的也根本没空去泡个温泉,享受一下。没想到穿书后,歪打正着的泡上了温泉。   烟雾渺渺,缓缓上升,她的容颜被这雾水打湿,变得有些模糊。   一旁的丫鬟端来了瓜果糕点,另一个拿着皂角打在她的肌肤上,轻轻的揉搓着。   还有一个丫鬟拿着葫芦瓢舀了些温水,给她洗净发丝。   冯岁岁享受之余,有点担心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   看这些丫鬟,明知道她不是若水,却没有一人表现出疑惑,全部低眉顺眼的按照吩咐各做各的事。   这可不是一般青楼馆子能训练出的丫鬟。   不管用什么办法,明早之前她必须回去国公府,不然她一个大家小姐,万一被人发现失踪了或是有人发觉她一夜未归,那可就说不清了。   她闭目沉思着,以她这幅身子,根本逃不出去。而且今夜她若是给那老鸨搞砸了,只怕真会被强留下卖身。但若是太出众,又会被选做绝字花魁卖初夜,她是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所以,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不垫底不出头,被选成个天字花魁或地字花魁就可,还能从老鸨手里捞一百两黄金。   她虽然对古代的银子没什么概念,却知道黄金肯定是值钱的。正好她犯愁如何赚钱,这样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说不准要是合作愉快,以后她还可以跟老鸨合作,整个挂牌花魁的名号,有时间了就钻狗洞出来卖个艺。   这样一想,冯岁岁对于这个花魁之夜,也没有原先那样抵触了。她是个现代人,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双赢的事,她没道理不做。   泡完温泉,她被丫鬟们扶了上去,擦干了身子,便给她换上了一套金丝泊水烟红裙,外罩梅花纹云纱袍。   丫鬟们簇拥着她到了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里,让她坐下后,一人绾发,一人描眉,一人拿了熏香在一旁扇风,   “这是什么香?还挺好闻。”她吸了吸鼻子,笑着问道。   扇风的丫鬟恭敬的垂头答道:“若水姑娘,这是媚香,有催情的作用。熏上此香,姑娘的风情更盛。”   冯岁岁的笑容戛然而止,有些尴尬的闭上了自己的嘴。   果然还是少说话比较好,太丢人了。   她闭上嘴不再说话,几个丫鬟尽心尽力的给她描眉梳妆,在她险些睡过去时,其中一个丫鬟开口道:“姑娘,可以了。”   她愣了愣,被丫鬟们扶起,带到一面一人高的铜镜旁。   冯岁岁抬头看向铜镜,被里头那个美人迷得有些痴了。   镜子里的美人眉头轻蹙,肌肤胜雪,额间贴了红花,浅色双目慵懒疲惫,转眸间皆是勾人心魂的媚态。乌黑的青丝被挽成惊鹄鬓,发间斜斜的插了一支血色梅花步摇,她微微一颤,那步摇上的流苏也跟着随之晃动,浑身都散发出一种清雅绝俗的气质。   她心里一惊,许久才回过神来。   一个丫鬟笑道:“姑娘能将柔情媚意与高雅冷傲完美的融和一体,而不让人觉得冲突,您真是奴婢见过最美的女子。”   冯岁岁抿了抿嘴,心里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哀,都说红颜祸水,她今日打扮的如此出众,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取来面纱。”她淡淡吩咐。   丫鬟不疑有他,从梳妆的小匣子里取出一块天蚕云丝制成的面纱,动作轻柔的给她系上。   冯岁岁再次打量铜镜里的女子,即使带上了若隐若现的面纱,却还是让人动心不已,魅惑人心。   她叹了口气,好歹戴个面纱安全一些,不然万一以后她在京城恢复了原本的面貌,若是被人认出黑历史,那就糟了。   “姑娘,时辰到了,该上台了。”一个丫鬟提醒道。   冯岁岁没说话,任由她们将自己扶起,带出了屋子,   她在沐浴时,想起她在原书里曾看到过关于韵梅苑的描述,能利用上的信息却也不太多。   韵梅苑是京城最大的一家妓院青楼,保密性极好,所以喜欢来此的达官贵人不少,因此每年一次的花魁之夜皆在此举行。   京城有六大青楼最有名气,每年每个青楼选出一个花魁参加花魁之夜,所以说参赛的花魁就是代表着青楼的脸面,也和这个青楼接下来一年的生意挂钩,因此这些青楼很是重视今天。   众青楼的女子都挤破了脑袋想参加花魁之夜,原因无他,只要能被选上,哪怕是垫底,也有很大的机会被贵人赎身买走。   另外,今夜韵梅苑只对达官贵人,身份显赫之人营业,一张门票就是一百两黄金。   也就是说,冯岁岁有很大的几率会撞见熟人。   她叹了口气,就听到丫鬟道:“姑娘,到了。”   冯岁岁抬头一看,她已经被扶上了比赛的台子,而台子上除了她,还站了另外五个神态各异的花魁。   台下散坐着些穿着显赫的富家子弟,正在评头论足的调笑着。   眉娘清了清嗓子,笑靥如花:“各位老爷少爷们,多谢各位的捧场,今个又是一年一次激动人心的花魁之夜......”   她的声音不大,却能让众人都能听清,冯岁岁暗暗想,难道这运用的就是传说中的内力?   眉娘看着底下有的少爷已经不耐烦,便快速的结束了开幕致辞,笑道:“今年的规矩和往年不大一样,所以奴家简单的说明一下。今晚上一共有三场比拼,分别是比琴技,歌技和舞技。”   她顿了顿道:“各位老爷少爷们手中每人有三枚绢花,每场比拼皆可以投给自己心爱的花魁。比拼结束后谁的绢花最多,便是绝字花魁,其次是天字花魁,继而是地字花魁......”   台下一片起哄的声音,冯岁岁蹙眉分析着自己该如何巧妙的避免成为绝字花魁,又能拿一个天字花魁或地字花魁,还不至于垫底。   这三场比赛,其中琴技应该是指古筝类的琴,她虽然略懂一二,却没有认真学过,这算是她的弱项。   歌技和舞技就不用说了,她拿手的很。当然,这还要托她之前演过一部青春校园剧的福,她在里头饰演一个穷匮潦倒的酒吧小太妹,能歌善舞,常年混迹于各大酒吧。小太妹在被男主感化后,逐渐走向正规,最后考上舞蹈学院,成了一名舞者。   当初为了演好那个角色,她生生的在三个月内速成,拉筋劈叉疼的她差点上天,到了后面她将现代舞,民族舞,街舞,爵士舞,钢管舞等等都学的八九不离十。   至于唱歌,她天生好嗓子,现在换了这幅身体也一样是好嗓子,她一点也不担心。   就在她的胡思乱想中,眉娘已经道了开始。   这三场开场前都需要抽签决定先后顺序,第一场她随手抽了一个签,抽到了第四个。   楼下花台上琴声袅袅,二楼雅间上,三个男人细细饮着酒杯里的桃花酿。   “这六个花魁长得还真是各有特色,尤其是那个带着面纱的姑娘,虽然看不清面纱下的容貌,却是勾人心痒的很。”姜堰笑意吟吟的点评道。   离王也随着他的话音,看向花台上那个眉眼娇媚的女子,抿了一口酒道:“的确迷人。不知哪位是堰所道的韵梅苑花魁若水,小王倒是想看上一看。”   姜堰摸了摸下巴,道:“这我倒是不大清楚,不知安平郡王如何看?”   东方岭眸子轻抬,神色不清的扫了一眼花台,随即饶有兴趣的对身后面无表情的侍卫轻声道:“新来的?”   侍卫:“不是。”   东方岭用折扇敲了敲实木桌子,眯着眼道:“是那个带着面纱的女子。”   此言一出,离王和姜堰同时看向带着面纱的女子,却怎么都窥不到面纱下的绝色真容。   “到她了。”姜堰轻声道。   离王满怀期望的看向她,期待着她的精彩表演。   只见她一双玉指轻扬,抚上了琴弦,一双慵懒的眸子轻轻垂下,如溪水淳淳般细水长流的琴声缓缓响起,她额间的青丝被清风吹落,看起来令人怜惜。   一曲终了,离王摇了摇头,点评道:“虽容貌过人,琴技却不过尔尔。”   姜堰点头附和:“是了,这琴声乍一听婉转动人,却毫无灵魂,看来这若水应是空有美貌。”   东方岭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哦?本王觉得这琴声甚好。” 第16章 有眼无珠   离王好奇的问道:“不知皇叔觉得这琴声哪里好?”   东方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忘忧。”   “什么忘——”离王疑惑的继续问,说到一半时却停住了。   他猛然醒悟,他的皇叔是在说她弹得曲儿,听着虽然没什么内涵和灵魂,但那缓缓如流水般的琴声,却能让人暂时抛却烦恼。   皇叔怎么知道他有烦恼,而这话是否在暗示他些什么?   他还想再试探一下,就听见姜堰笑哈哈的道:“果然还是王爷懂美人,在下惭愧!这场已经结束了,不知道王爷可是要将绢花投给若水?”   东方岭眸子低垂,长而微卷的睫毛在他的侧脸上打下淡淡的阴影,他轻笑道:“不投。”   姜堰纳闷道:“为何不投?王爷不是喜欢这琴声?”   “本王喜欢的东西太多。”比如滔天的权势,万人之上的位置。   他垂下的眸子里,是欲望,是毁天灭地的恨意。   离王再次将这话过度解读,他刚才还在犹豫是否理解错了皇叔的话,这次他能肯定,皇叔就是在暗示他。   他不禁苦恼的想着,皇叔到底喜欢什么?他要怎样才能笼络到这个王牌......   *   第一场比拼,冯岁岁收到的绢花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再多一点,不过即便如此,她拿到的绢花也是六个花魁里最少的。   她倒也不是故意如此,只不过当初她学古筝也是为了陶冶情操,但不管她怎么练都无法将琴声弹出共鸣,久而久之,她也就放弃了。   要是早知道有一天她会穿书,还会被弄晕了扔进青楼,她绝对在现实生活中将十八般武艺练得样样精通。   眉娘上台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着冯岁岁的目光不怎么友善,甚至带着一丝威胁。   冯岁岁耸耸肩,这老鸨对她的期待有点太高了,随便从大街上截一个人塞进青楼,还准备让她发挥的多好?   随着一阵敲锣打鼓,第二场比拼开始了。   冯岁岁抽了个签,这次她是用心抽的,还是第四。   她傻呵呵一乐,看来她的运气真的是不怎么好。   她暗暗欣赏着几位花魁们美妙的嗓音,唱的小曲儿,那叫一个婉转动听。要是放在现代,没准参加个中国好声音,还能得个奖。   见她心不在焉,眉娘皱着眉头看着她,心想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她本以为这姑娘气质非凡,却从未在京城里听说过,应该是哪个外来大户人家的姑娘,再不济也能挡挡场面。   鬼知道这姑娘弹琴弹成这样,那几个给姑娘绢花的公子哥,没有一个不是冲着姑娘的脸蛋去的,真不知道她怎么会瞎了眼觉得这姑娘不一般。   她后悔的一口老血险些没吐出来,再看冯岁岁,一脸陶醉的沉浸在歌声的海洋。   第三个花魁上场,冯岁岁开始思索自己唱首什么歌,反正随便从她现代的曲库里掏出来一首,都比这里的歌好听。   她想了想,决定唱一首她原来最喜欢的歌。   她刚出道的时候,家人病重,男友劈腿。那一段时间她迷上了一部叫做《宫锁心玉》的电视剧,这部电视剧是她的偶像杨幂主演的。从某些方面来说,她也可以说是追星族。   这首歌就是这部电视剧的插曲《明月》,那段时间她反复看着电视剧,反复唱着这首歌。靠着这部电视剧,听着这首《明月》,她硬生生的挺过了最艰难的时候。   眉娘上台,笑着道:“有请咱们韵梅苑的花魁若水献曲儿。”   冯岁岁愣了愣,从自己的情绪中出来,脸上挂上了淡淡的笑容。   这一笑不要紧,把底下的富家公子哥,看的眼睛都直了。   甚至有些人已经暗暗摩拳擦掌的准备好一会开价,将她买走好好享受一番。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她冷清的声音,在殿内缓缓响起,如同山涧溪水汩汩流淌。歌声悠长缠绵,如同一缕红色残阳,撬开心扉,偷偷将夕阳洒满心间。   冯岁岁的眼神有些哀伤,她想起了家人病重时的无奈,想起被男友劈腿时的绝望,想起走投无路时的窘迫,仅存的一点希望,支撑着她走向光明。   是谁在黑暗中苦苦挣扎,又是谁在希望的彼岸回望深渊。   没有琴声伴奏,她仅仅是清唱着。   余音袅袅,所有人都被这歌声吸引。   姜堰和离王看向花台的眼中皆有着惊艳,没想到这女子清唱的曲子竟如此美妙动人,不光如此,那曲子作的也是极美。   所有人都沉迷在这醉人的曲子中,只有东方岭皱起眉头打量着花台上那个看不清表情的花魁若水。   他看不到她面纱下的情绪,却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时候,他穿着金盔铠甲,披着血色战袍,挽起一头墨发,在夕阳下意气风发的跨骑着他的坐骑白枫。   即使四面楚歌,即使围困城中断粮,即使屡遭质疑白眼,几度濒临死亡,他依旧坚定不移的走着自己的路。   是什么支撑他?   ——希望。   哪怕是再渺小不可见的希望,他都要抓住。   他在这女子的眼睛里看到了忧伤,那是曾经渴求希望和光明的悲戚。   这个女子让他忍不住联想到上午时,国公府那个报复心极重,满肚子坏水的小姑娘。   他本不喜多管闲事,只因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跟自己相似的韧劲,所以莫名的不想让她死。在他知道她因那些猪食晕倒时,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幼时的事。   他一出生便被送到了寺庙,每日接受和尚们的念经洗礼,大一点后更是日日跟着住持礼佛诵经。   住持是他母妃的老友,所以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那时候他除了见不到母妃外,过的也还算舒坦。   每每住持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尽是柔情。   直到他七岁那年,住持死了,被他父皇的一杯毒酒赐死。   理由可笑的让人发指,母妃为了偷见他一面,找了借口去这寺庙上香,而住持在这时被人瞧见与母妃的宫女偷情。父皇一怒之下,赐死住持与宫女。   东方岭却知道,什么偷情,不过是他父皇的自尊心在作祟。   年少时的母妃与住持曾有婚约,是他父皇看上母妃,将她强行掠进宫中,强要了她。本想一死了之的母妃,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这才罢了自裁的心,万般无奈的成了令妃。   住持死后,没人再照看他。   母妃也因住持之事不吃不喝,日渐憔悴。硬生生的熬了三个月,便去了。   母妃去的那天,皇后暗中买通了寺庙的和尚。和尚断了他的粮食,将他关在柴房里,饿了他三天三夜,然后拿着一只残破的灰碗,出现在他面前。   碗里有半只窝窝头,干硬的窝窝头上,沾杂着黝黑的泥土。   他认得那只碗,是寺庙的看门狗大黄的碗。   他饿红了眼,顾不上咀嚼,将窝窝头塞进嘴里,坚.硬的窝窝头划破了他稚嫩的喉咙,一缕腥甜的血液和着窝窝头被他一同咽下。   东方岭想到这里,不自觉的笑出了声,声音狂妄而阴戾。   后来那些和尚怎么了?   八岁时,他将那寺庙并着那些欺凌他的和尚们,一把火送到了地狱。   那场烈火,烧了三天三夜,烧碎了他们的骨头,混合着尘土飞扬在空气中,他却觉得那空气异常的甜美。   他在寺庙外,为他们超度亡魂,愿他们下十八重无间地狱,受尽苦难却不得投胎。   “好一句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东方岭大笑着,笑声刺耳,令人窒息。   离王皱了皱眉,被笑声打断,才发觉一曲已经终了。   “此曲甚妙,若水姑娘这般才情,原来竟是我等有眼无珠,不识金镶玉了。”姜堰附和着笑声,感叹道。   离王瞥了他一眼,道:“下一场比完,不如将若水姑娘唤来一见,小王倒是好奇那面纱下的容颜。”   “那是,我也好奇的很。安平王爷应承在下将此女买下送予我,可还作数?”姜堰笑着问。   东方岭的酒杯刚拿到嘴边,听闻这话,不由得一愣。   不知怎的,他突然不想将此女送给姜堰了,方才她的一颦一笑都与那国公府的小家伙像极了,他下意识的想护住这个女子。   她不属于这肮脏的圈子,她应该是游在水中的鱼儿,是飞在空中的自由翱翔的鹰。   他的手一抖,满杯的桃花酿顺着他的唇角倾斜,洒了一身。   “皇叔?”离王惊诧的看着他。   东方岭骤然回神,道:“嗯?”   “酒洒了。”离王提醒道。   东方岭低头一看,失笑:“看本王,不光是腿残了,头脑也不好使了。”   说罢,他淡淡的吩咐身后的侍卫:“推本王去隔间换衣。”   侍卫抿着嘴,面无表情的推着他往隔壁走去。   刚才别人看不真切,侍卫却看了个一清二楚,他家王爷是故意把酒杯弄洒的。至于原因,那就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了。 第17章 期望很高   第二场比拼结束时,冯岁岁受到了众公子哥们的一致好评,收到的绢花从最后一名,跳到了第四名。   冯岁岁有些汗颜,怎么跳跃性这么大,万一比完第三场,她一下跃到第一名,那她岂不是要留在这当什么绝字花魁卖初夜?   她有些惆怅了,下一场跳舞跳的太好也不行,跳的不好也不行,尤其是在她看到老鸨那明晃晃的眼神时,咬了咬牙。   不然她就随便跳一个吧,既然是选花魁,那就是德才体美劳全面发展才对。她等一会就跳个不入流的舞,让大家觉得她上不了台面,那样一来,她也许就能得个第二或第三,拿下天字花魁或地字花魁,她就圆满了。   这次抽了签,她是最后一名上场。   冯岁岁吐了口气,还好,她可以趁这时间去准备一下。   她慢悠悠的下了台,找到台下的眉娘,笑着问道:“我表现的还行吧?”   眉娘不好不坏的话卡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来。说她表现的好,她第一场弹的古筝毫无神韵,说她表现的不好吧,她第二场唱的曲子又惊为天人。   她纠结了半天,才墨迹出一句:“再接再厉,争取这一场拿到天字花魁。”   冯岁岁笑呵呵道:“你也知道,跳舞的话需要体力,我这般浑身无力,如何跳的好?”   眉娘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想反驳两句,却又觉得她说的也是在理。   她从袖口里掏出瓷花小瓶,递了过去,眼神警惕道:“姑娘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搞砸了奴家的场子,姑娘也休想全身而退。”   冯岁岁接过小瓶,学着之前的样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果真有效。不过一分钟,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被抽走的力量在缓缓的回到身体。   “还有一事,要麻烦你了。现在帮我准备一套红裙和一套白色纱袍,还有剪刀和针线,另外我写个谱子,帮我交给奏琴的乐师。再备下四块屏风,质地类似白纱,能透出里头的人,又看不真切的那种。”她垂头思考了下,将自己需要的东西,一样样的说出。   眉娘迟疑了一下,问道:“姑娘要剪刀做什么?”   冯岁岁眨了眨眼,浅笑道:“一会你就知道了,等下如果到我了,我还没弄好,就让他们等上一等。”   眉娘凝重的看着她,观察了半天,最终缓缓道:“望姑娘莫要让奴家失望。”   眉娘的动作很快,几乎是在几分钟内,就准备好了她要的所有东西。   冯岁岁将手中写好的琴谱递给了眉娘,然后便抱着那一堆她要的东西,进了一层雅间。   她在心中默默的算了算,古代的歌舞比较柔和,为了展现出女子身条的柔美,跳舞的动作都是缓慢的。再加上这些花魁们要舞女一起伴舞,等她们排好舞女的位置,一首曲子跳完,也需要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冯岁岁将自己身上的衣裳脱了,只留下一个肚兜,那衣服太过华贵,她要是想跳这种舞,穿太过庄重的衣服不合适。   她拿起红裙,将整个宽大的裙摆从大腿处剪掉,只留下四十多厘米左右到膝盖以上的裙摆,成了校园百褶短裙。   然后用剪刀将红裙的上半部分的领口剪大,剪成V字的领口,把两个袖口一起从肩膀处齐齐剪开,成了无袖的裙子,凉爽又方便。   她将肩缝处剪开,又用针线稍微潦草的缝了几针,只需轻轻一拽,这肩缝就会开线。   一条繁琐厚重的红裙,生生让她改成了夏季连衣裙,虽然是二十一世纪夏季最普通的连衣裙,也足够震慑古板苛刻的古人。   冯岁岁拿起方才剪掉不用的裙摆,两块布简单裁剪了两下,用针线一缝,一条露肚脐的红色小吊带就完成了。   她想了想,还差一个短裤。她顺手将身上穿着的白色底裤剪了两刀,又用针线缝了缝,制成贴身的白色短裤。   她将这个小吊带穿进肚兜里,然后套上肚兜,其次是改装过的红裙,再就是白纱袍子。   她扯下面纱,将头发拆开重新挽好,又用朱砂笔在眼角处,点了一颗泪痣。   既然她要赚走那一百两金,就要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将所有后顾之忧都清除,才能安心。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   东方岭去隔间简单的沐浴后,换了一身绛紫的绸缎袍,由于之前喝了桃花酿,本就是微醺,在沐浴时被温水一蒸,他的脸上微微的有了些红意。   他被侍卫推了回去,只见离王与姜堰两人无聊的正在嗑着瓜子。   “王爷,您总算来了,这一身衣裳都换了快半个时辰了。瞧您这面光红润,莫不是偷香窃玉去了。”姜堰打趣道。   东方岭哈哈大笑,面色愉悦道:“本王岂是自己快活的人?”   离王也跟着笑道:“皇叔来的正好,马上该着若水登台了。”   姜堰点点头:“是呀,这底下的美人跳的舞要多无聊便有多无聊,我都看腻了,千篇一律,无趣!无趣!我还真是有些期待若水会跳什么舞,希望别是如此大同小异的舞曲。”   东方岭拿起折扇,眸子弯成明月,笑意却不达眼底:“看来你们对若水期望很高。”   “能唱出那般曲子的女子,值得期待。”离王道。   东方岭闭上双眼,没有接话。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抿酒的声音。   “怎么还不见若水登台,第五位花魁已经跳完半晌了。”姜堰叹了口气,拿着碟子里的蜜饯塞进了嘴里。   东方岭也缓缓睁开了眼,看向只留下四面纱质屏风和屏风内安置了几只夜明珠的花台。   霎时间,灯火俱灭,楼台下的贵公子们有些惊慌的窃窃私语。   “有请花魁若水登台献舞。”眉娘的声音清楚的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琴声响起,是从未听过的调子,有些激昂。与此同时,琵琶声和击鼓声也一同混杂进古筝弹出曲子里。   整个屋里,只有花台上那四块屏风里是亮的,其他处皆是黑通通,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那处。   屏风里出现了一个美人,从屏风里透出若隐若现的身影是那样婀娜妩媚,她如水蛇一般灵活轻柔的腰肢随着乐声扭动。她纤长的手臂从衣袖里伸出,弯下了软腰,像一株盛开的红莲花一般。   她的指尖轻移,顺着腰肢一路向上,手掌放在了心口上,慵懒的美眸微微转动。随着猛烈的的击鼓声,四块屏风同时倒下,她的手指轻轻一勾,白色纱袍下的红裙已经掉落......   吸气声,此起彼伏的从四周响起。   眉娘看的愣了,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皱眉头,这女子到底是何人物,怎会如此放得开?这种从未见过的新颖的舞曲,估计就连韵梅苑的下等妓子都跳不出来,她竟然面不改色的跳了。   楼上的东方岭脸色也不大好,从她一上台,他就发觉她穿着不当。底下的人看不真切,他坐在楼上却能窥得真容,那衣裳领子低得都能看到她精致的锁骨,一双纤细白嫩的长腿也露了出来,裙摆低得都能看到她小巧的膝盖骨。   他更没想到的是,她会以这种舞蹈来博人眼球。   “果然没有让我失望,难怪王爷留恋花丛,这般柔弱无骨的美人,真是让人心痒难耐。”姜堰笑道。   离王看着若水的眼睛也挪不开了,感叹道:“牡丹花下,死而无憾。”   东方岭的眼睛一眯,看见她脱得只剩下一层薄纱和肚兜,下身穿着一层白色短裤。   他心中想道,这等女人,以后若是谁娶回了家,那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大血霉了。   “嘿——继续脱!”   “脱脱脱!”   “别留着了!”   起哄的声音,从一楼花台旁传来,众人的眼睛都贴在了她纤细的双腿上。。   冯岁岁对这些声音完全无感,甚至还想打个哈欠。   一群土包子。   这一身衣服,从现代大街上随便捞一个女生,都是短裤短裙的,更何况她这裙子相对来说还是挺长的。就算去掉裙子和肚兜,她里头也还有短裤和吊带背心。   想她当年制霸酒吧舞王的时候,穿的可比这少多了,所有的男人都为她尖叫,疯狂。   嗯......虽然是在电视剧里。   酒吧小太妹,唱歌跳舞陪酒无所不能,你值得拥有。   随着琴声的高潮,她摇摆着身子,手指放在了肚兜的红绳上。   东方岭手里的酒杯颤了颤,只听见一阵尖叫,他别开脑袋,闭着眼睛将酒杯里的桃花酿一饮而尽。   “天啊,这若水也太胆大了吧。”姜堰啧啧的叹道。   “的确,若水的舞真是别出心裁。”离王赞同道。   东方岭闭着的眸子轻抬,再看向花台的女子时,仅有的一抹怜惜也消失不见。   姜堰看的激动,道:“将我的绢花全部投给若水。”   离王顿了顿,也将绢花投给了她。   一曲舞罢,花台下的贵公子们已经全部沸腾,让自家小厮随同拿着绢花一股脑的全投给了若水。   眉娘看见这场景,笑的嘴巴都快合不上了,这般多的绢花,天字花魁绝对就稳了。   她上台清点众花魁的绢花数量,第一名是点香阁的花魁,六十三只绢花。   第二名是若水,也就是被掠来的冯岁岁,六十二只绢花。   冯岁岁松了口气,还好,差一点就出事了。   眉娘却觉得有些可惜,只差一只绢花,韵梅苑就成了今年的第一。虽然得了绝字花魁就要卖身送出初夜,但是对她韵梅苑的生意可是有着天大的帮助。   她想了想,在花台上喊道:“奴家最后问一次,还有哪家的老爷少爷未投绢花吗?”   喊完,她又补充了一句:“若是没有,奴家可就公布结果了。”   韵梅苑哄笑声不断,三只绢花从二楼的贵客间里飞了出来,直奔着冯岁岁面前飞去。 第18章 贵客有请   冯岁岁傻傻的看着眼前的三只绢花,内心里跑过了一万只马勒戈壁的草泥马。   这是哪个狗东西给她投的?   她顺着绢花抛下的地方向上望去,只看见一个半掩着的花窗,里头的人挡了个一干二净,什么都看不见。   她咬牙切齿的听着老鸨喜笑颜开的在花台上宣布:“今年的花魁之夜就到此为止了,现在奴家来宣布一下比拼结果。”   “韵梅苑若水,六十五只绢花,是为第一名,选作今年的绝字花魁。点香阁飞云,六十三只绢花,是为第二名......”眉娘娇笑着。   选完花魁,就该到了今夜的重头戏,卖初夜了。   冯岁岁将下了花台的眉娘拉到一边,眉眼发愁:“你可是答应我,帮完你就放我走的,我可不卖什么劳什子初夜。”   眉娘挥了挥羽扇,笑道:“奴家不是不守信用的人,之前许诺姑娘的一千两黄金,过了今夜自然会双手奉上。不过,奴家却未曾答应姑娘得了绝字花魁便放姑娘走。”   冯岁岁冥思苦想了半天,发现这老鸨确实未曾许诺过她,得了绝字花魁就放她走,只是跟她承诺了一千两金。   “就看我今日的表现,你便能猜出,我会的东西不少。若是我跟你合作,那韵梅苑在三年五年里,定然是京城第一青楼。但若是你今日随意的将我的初夜卖了,我便将你放跑了若水给捅出来,如此弄虚作假之事如果被其他青楼妓院知道了,恐怕你也吃不了兜着走。”冯岁岁面上神色淡然的讲着条件,实则心里慌成了傻逼。   太大意了!这老鸨是在跟她玩文字游戏,想她混迹娱乐圈十几年,竟然上了老鸨的当。   她虽然说得理直气壮,其实老鸨要真的下了狠心要卖她,她再怎么威胁也没有用。老鸨要是用之前的方法把她弄晕了交给买主,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她再怎么去报复老鸨,那都是惘然。   冯岁岁后悔的只想钻进地缝里去,早知道她就跳个别的舞了,再不济只要不垫底,随便跳个什么民族舞之类的,估计也不会得到这么多绢花。   为了赚那一百两黄金,现在马上要把自己搭进去了。   眉娘听到这话,不禁皱了皱眉头,不得不说这姑娘说的有道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要是把她逼急了,万一她真的什么也不管不顾将若水的事捅出来,只怕其他的青楼妓院都会暴怒。   这不光会影响到韵梅苑的生意,没准上头的主子知道了,怪罪下来,那可是要命的......   而且这姑娘的确很有才,若是加以利用,对于韵梅苑的生意定然是有大大的好处的。   这样一想,眉娘有些犹豫了。   她迟疑道:“也不是奴家非要逼着姑娘卖身,但这花魁之夜历来的规矩便是如此,若是单单为姑娘破例,恐怕会引起诸位公子哥儿的不满。”   冯岁岁想了想,道:“不如便如此,卖初夜还是可以卖,不过要往后延迟,这样一来可以吊足了这些男人的胃口,二来反正我带着面纱,他们看不到我的模样,你尽快将若水找回来便是。”   说罢,她又补充道:“即便若水回来,我也是可以将我会的东西教给她,总之不会让你露馅就可。”   眉娘闻言,在心中开始盘算这姑娘话中的可行性,思量了半晌,才心一横道:“可,姑娘是爽快人,奴家也不愿毁了姑娘的清白,便先按着姑娘所言做吧。”   两人相视一笑,将此事拍板定下。   龟奴从楼上下来,面色严肃的将眉娘叫到了一边。   眉娘有些纳闷的跟着去了,只听见龟奴附在她耳畔边道:“主子请若水姑娘上二楼贵客间。”   眉娘惊讶的看向二楼,小声问道:“主子来了?”   龟奴点头。   眉娘拧着眉头,有些心颤。   她虽是韵梅苑的老鸨,但实际上这韵梅苑背后另有他主,她来了这韵梅苑五年有余,硬是只见过这位传说中的主子一次。而就是那一次,还是在厚厚的珠帘后,她离那处八丈远,都能感受到珠帘后阴森森的戾气。   主子的传闻有许多,有人说他性情暴虐,吃人肉喝人血。有人说他丑若小鬼,面部狰狞丑陋。还有人说他是个断袖,有很多非人的特殊嗜好。   眉娘不太相信,但她却相信一个传说,这位主子权势滔天,还跟皇室有关。   她大概能猜出来主子是谁,但她不去想。   在这个吃人的世界,装傻才是王道。   “好,你直接将她带走,跟她说带她去见一位贵客,一定让她谨言慎行,明日奴家将两千金奉上。”眉娘几乎是在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哪怕这姑娘再有才,能为韵梅苑赚再多的银子,那也得活的过今晚才行。主子是什么人,他的想法没有人猜得透,她能为这姑娘做的,仅仅只有这些身外之物了。   龟奴点头,走到带着面纱的冯岁岁面前,道:“若水姑娘,楼上有贵客有请,妈妈道姑娘需谨言慎行,只需见上一面,明日一并奉上两千金。”   冯岁岁差点蹦起来,两千金???   她辛辛苦苦一晚上,还要被卖初夜才只给她一千金,现在她只要去见个人,就能再拿到一千金......   好划算的生意......   冯岁岁咬了咬牙,决定还是去一趟。人为钱死,鸟为食亡,今晚上她反正豁出去了,青楼也进了,脱衣舞也跳了,她还怕什么?   陪酒也没关系,她酒量极好。   作为一个演员,刚开始为了接戏,陪心怀鬼胎的导演喝酒,每天都喝到吐。后来她就练就了一个千杯不醉的胃,喝酒如喝水一般简单。   “好,走吧。”她抿了抿唇。   当冯岁岁推开门的时候,她差点没从二楼跳下去。   这三个男人怎么都这么眼熟?   渣男离王,路人甲陪同,还有一个今早上刚见过的,她下午还投怀送抱过的安平郡王。   妈妈,我想回家!   冯岁岁欲哭无泪的听到路人甲陪同笑呵呵道:“离远了见若水姑娘容貌倾城,离近了看原来是倾国美人。”   她在面纱的朱唇轻撇,就差翻给他一个白眼了。   姜堰明显也注意到了,他微微有些尴尬的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薄酒。   离王见她站着,吩咐一旁的随从:“给若水姑娘拿个椅子。”   冯岁岁这次没忍住,心中吐槽着他是中央空调,眼睛就顺着想法一起往上翻了翻。   离王:“......”   姜堰闷笑:“哈哈......”   冯岁岁翻完白眼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一时间紧张了起来,这几个人可不认识卸了浓妆的自己,她得伪装好了,不能被他们发现。   她拿捏着腔调,用腻死人不偿命的声音,甜甜的发嗲:“奴家想坐公子的腿上啦~~~”   按理来说,一般的青楼女子看到如此凤表龙姿的三个男人,应当是做出发呆的样子,以表示自己的惊为天人。如果她不但不吃惊,还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这些男人们就会觉得,这个女人好特别,好独特,好喜欢哦。   所以冯岁岁只能用着这种杀敌三千自损一万的方式,来挽回自己青楼女子的形象,尽量的让他们觉得自己和其他青楼女子没什么不一样。   当然,她并不愿意坐在他们身上,她如此说,是经过自己的衡量的。   这三个男人,皆不是普通人,听见如此孟浪之话,只会觉得她轻浮没档次。而且这个朝代虽然允许官员寻花问柳,但那都是私下的。   更何况这三人里有两人都是皇室宗亲,被一个妓子坐在身上,万一要是传进皇上耳朵里......   冯岁岁估量的没错,离王和姜堰一听此言,皆是脸上一红,却也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小厮将椅子摆在她旁边。   她在心里得意的一笑,面上却摆出了伤心的表情:“看来奴家是无缘几位公子了。”   东方岭从她进屋开始,神色就淡淡的,一手拿着酒杯,手腕轻轻摇动着酒杯里淡黄色的美酒。   虽然他没什么表情,目光却是放在她身上的。尤其是她撇嘴和翻白眼,一脸不屑的样子时,他看的尤为真切。   她此时还是穿着那一套薄纱轻袍,将白净的手臂和纤细的大腿全部露在外边。   在她说出那句让人浑身掉鸡皮疙瘩的话时,他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抬起手臂,将酒杯里的佳酿一饮而尽。桃花酿顺着他的薄唇,在他的齿间打了个转儿,苦涩而又微甜的滋味,充斥在他的口腔。   “过来,本王的腿让你坐。”东方岭嘴角一勾,发出一声轻笑。   冯岁岁:“......”   EXM,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奴家不过是说笑罢了,您身子贵重,奴家可不敢坐。”她干笑着。   东方岭挑了挑眉,道:“是看不起本王这个残废?”   此言一出,离王和姜堰就先变了脸色。   这可是安平郡王的死穴,曾经有官员在上朝时嘲笑他双腿残废不能站立,安平郡王直接当着皇上的面,一剑斩断了那个官员的双腿。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姜堰实在是不忍心看美人血溅当场,连忙朝着她狂眨眼睛,心中暗暗祈祷她能看懂他的示意。 第19章 三餐为肉   离王也犹豫了一下,道:“若水姑娘还是去吧。”   冯岁岁在心里狂翻了一百多个白眼,心想这个渣男负心汉要是知道自己是他未婚妻,不知道还会不会如此大义凛然的让她去坐在他叔叔的腿上。   她用眼白瞄了一眼安平郡王,见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不由的迟疑起来,要是被他发现自己是国公府大小姐,只怕他更会觉得自己上午是有意的投怀送抱。   但她要是不给他面子,有可能现在就会死在这里,她清楚的感受到他的身上带着一股冷冽的煞气。   冯岁岁有些后悔,果然天上就没有掉馅饼的事,早知道这屋里是他们,打死她都不赚这个钱。   她垂下脑袋,眸子低垂,再抬起头时,她面上已经带上了一抹娇笑:“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公子人中龙凤,奴家不过是怕折煞冲撞了贵人。公子若是不嫌弃奴家,奴家巴不得日日躺在您的怀中。”   东方岭将她的反应都看在了心里,觉得十分有趣,挑了挑眉道:“哦?想不到你对本王竟用情如此之深。”   冯岁岁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心中暗骂,狗屁情深,真是厚颜无耻!   “既如此欢喜本王,怎么还不快投入本王的怀抱?”东方岭眉眼阴沉,轻笑道。   冯岁岁从未觉得面前的路是那样难走,只觉得摆在她面上的是一条充满荆棘的不归之路,她走的很慢,十分的慢,恨不得趴在地上用龟速爬过去。   但是不管她走的再慢,还是在几人的注目与洗礼之下,走到了东方岭身旁。   冯岁岁带着一丝愤懑,望了一眼他轮椅上的双腿,面上带着笑容,坐下去的屁股却用了十乘十的力气。   东方岭微不可见的抽了抽嘴角,这女子是属猪的?   这般的沉。   冯岁岁坐下去后,十分的不适,这轮椅的空间有限,她只能挤在他的身子上,就像是叠罗汉一样,腿对着他的腿,一动都不能动。   东方岭也觉得这个姿势不怎么舒服,见她身子僵硬如石头,顺手用手臂将她托起,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臀,掉换了个头,将她横放在自己的腿上。   冯岁岁更不敢动了,不知道这安平郡王到底想干什么,刚才的姿势已经让她很是难过了,现在他还整个公主抱的姿势,她更觉得无地自容了。   她穿的很少,刚才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劲,毕竟在原来的世界她原本就喜欢穿露脐装和短裤。可现在被他抱在怀里,他的手掌还放在她的腰上,她只觉得脸红心跳,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尤其是她的脸颊贴在他白皙的脖颈上,他微微垂下头,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鼻息旁,一股淡淡的酒香充斥在她的周围,惹得她小脸绯红,头脑都有些不大清醒。   东方岭看着怀里的小人,脸蛋通红,白嫩的脖子和耳后根都红成了一只大熟虾。她也许是太过紧张,微微下咬着粉嫩的唇瓣,那面纱下朦胧而又娇艳欲滴的红唇,看着就让人有一种咬下去的冲动。   唯一能让人看清的,便是那一双如小鹿般明亮清澈的眼睛,而且出奇的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眼神清明,手掌却在她腰上捏了一把,惹得她一声惊呼。   “啊......靠!靠……靠在王爷身上,奴家真是荣幸至极。”冯岁岁被他掐出了一把热泪,也顾不上装嗲,一句国骂就彪了出来。   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她连忙艰难的用话圆了过去,连公子也懒得叫了,心里将他父母亲为圆心,以他祖宗十八代为半径,骂了个狗血淋头。   东方岭皱了皱眉,她刚才掐着声音说话,他没有听出来,此时她用原声说话,他才发觉,这声音竟与国公府嫡女一样。   他将手放在了她的心脏处,轻轻一触。   东方岭笑了。   “抱歉,本王恐怕要食言了。这美人倾心于本王,本王也不舍伤了美人的心。”东方岭嘴上对姜堰说着抱歉,面上却毫无一丝愧疚。   姜堰抽搐了两下眼角,道:“这是美人的选择,在下自然不会强人所难,夺人所好。”   这话听起来让人觉得他心胸宽阔,但细细一听,就会发现他句句都在暗讽东方岭。   强人所难的是东方岭,夺人所好的也是东方岭。   东方岭却跟没听出来一样,怀里搂着软玉温香,笑道:“那便好,今日韵梅苑的女子你随意挑,算在本王头上。”   姜堰这次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春宵一刻值千金,本王先行一步。”他搂了搂怀里的小人,饮了一杯酒道。   离王看着自己皇叔怀里躺着美人,被侍卫推得渐行渐远,忍不住对姜堰问道:“堰,你没有没感觉到她有些眼熟?”   姜堰纳闷道:“是有些,不过我若是曾见过此等美人,定然不可能忘记。”   离王点点头,这等美人,如果要是在哪里见过,肯定会记忆深刻,没有忘了的道理。   *   冯岁岁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刚才他对自己上下其手,她差点没忍住一巴掌扇过去。   此刻侍卫缓缓的推着轮椅,她窝在他的身上手脚无措,而他出了门后一张脸就没有了笑容。   冯岁岁有些心慌,他不会真想做什么吧?   他要真的想强迫她,那她只能祭出自己的杀手锏了。   侍卫将轮椅推到了不远处的雅间里,便十分知趣的将门带上,屋里一时间只剩下了她和他两个人。   屋里安静的像是没有人一般。   冯岁岁先忍不住了,她咳了咳:“王爷,奴家还有其他事,便不打扰您了。”   说完,她就一个鲤鱼打挺,想要跃下地面。   东方岭面色如常,将跃起的女子一把按回自己的胸口。注意到她已经将称呼从公子改回了王爷,他也只是轻轻蹙眉。   “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前一刻还道心悦本王,下一秒就要弃本王而去。”东方岭眸子低垂,长长的睫毛也一同垂下,看起来有些落寞。   冯岁岁逃跑不成,被按回他的胸口上,他一说话胸口便跟着一起震动。她从那微妙的感觉中,贴在他心脏处的耳朵,清楚的听到了他砰砰跳动的心跳。   在她听清了他说出口的话时,微微一愣。   这句话,上午的时候,他好像就说过一次。   现在他又说了一次,难道他认出自己了?   冯岁岁咬了咬嘴唇,不可能,她平时都是以妆示人。那样浓的妆,连她亲爹都不一定能认出卸了妆的自己,更不要提安平郡王只见过寥寥几面的人。   “王爷说笑,奴家自知自己身份卑贱,不敢奢望王爷的宠爱。”冯岁岁面纱下的嘴唇轻扬,冷清的笑道:“更何况奴家好养的很,一日只吃三餐,顿顿有肉即可。”   东方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卑贱?国公府的嫡长女怎么是卑贱之人?”   说罢,他纤长的手指一弯,就将面纱勾了下来。   “本王虽然不至于富可敌国,但一日三餐的肉,还是能管饱的。”他深邃的眸子盯着她绝美的脸蛋,嘴角的笑意不减。   冯岁岁只觉得脑子一阵空白,结巴道:“你......你怎么知道?”   说完之后,她差点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刚才他说的话,分明是带着一丝的引导,说明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国公府嫡女,如果她死不承认,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现在,自己却傻不拉几的直接承认了......   东方岭的脸上挂上了一抹调笑,拉了长长的语调:“哦,不知道国公府的大小姐,如何变成了韵梅苑的花魁若水?”   冯岁岁见自己被戳破了,小脸一怂,就直接黑了脸,她一把推开他,从他身上站了起来。   “王爷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如此调戏。你便不怕离王殿下知道此事?”她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东方岭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娇软突然离开,不由得有些失落,她的身子软软的,闻起来也香糯糯的,像是一只水灵灵的肉粽子。   “大小姐都不怕离王知道,本王又何惧?”东方岭漫不经心的回答,眼睛却粘在了她白嫩纤细的脖颈上。   她的脖子好像昨日小涵买来的大白鹅,优雅而又美丽。不知道吃起来是否和那只白鹅一样美味,他暗暗回味着那只红烧鹅脖的滋味。   冯岁岁自然不知道他这般想法,见他盯着自己的脖子看个没完,吓得将白纱袍子往里掖了掖,遮住了她细嫩的颈子。   她本想拿离王威胁一下他,没想到他一点也不上当,直接打太极给打了回来。   她就算再不喜离王,也不可能让他知道今晚上的花魁若水是自己。这要是让他知道了,不得提前将她做成人棍浸猪笼啊。   如此一想,她颇为无奈道:“我偷跑出府,本想出来玩乐一番,却被一男人打晕带到了这里。老鸨说花魁若水跑了,让我顶替......”   东方岭又看向她喋喋不休的小嘴,这红唇粉粉嫩嫩的,看起来有点像夏日的吃的凉冻水粉,弹弹的滑滑的,用舌尖轻轻一吸,凉冻水粉就顺着软软的舌头进到齿间,牙齿轻轻一咬,冻里的汁水四溢...... 第20章 被强迫的   冯岁岁将整个事情讲了一遍,见他眼珠子动也不动的盯着自己的脸看,不由得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王爷?王爷——”   东方岭听到有人叫他,回过神来,含糊的应付道:“嗯?”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冯岁岁见他如此敷衍自己,有些气馁。   “听到了,你偷跑出来,然后被绑架到这里做花魁了。”东方岭简单的总结了一下。   “是呀,所以我是被强迫的。”她从眼睛里挤出两滴泪。   “嗯。”他点头。   冯岁岁眨巴了两下眼睛,困惑的看着他,纳闷的想着,这个男人难道没有同情心吗?看到这么一个漂亮又楚楚可怜的美人,他竟然这样无动于衷。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用手背擦干净脸蛋上的一滴泪水,无语的问。   “本王没有说过怎么样你。”东方岭漫不经心的支着下巴道。   “那便好,那我先谢过王爷了。”   说着,冯岁岁就想要朝着门口走去。   东方岭眸子微微一眯,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往门口走去。   冯岁岁在心里暗暗数着,还差三步就能到门口了,两步......一步......   啪——   冯岁岁还未来得及思考,就感觉自己后膝盖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然后便天旋地转的朝着地面倒去。   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和大地做了一个亲密无间的接触。   这种接触,被俗称为——狗吃屎。   旁边传来一阵闷笑,然后空气中响起木头嘎吱嘎吱转动的声音,冯岁岁捂着早上被他扇子砸出一个包,现在又被大地撞处的另一个包,抬头看向他。   她发誓,她绝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抹嘲笑。   还是完全不加以掩饰,□□的嘲笑。   “大小姐走路要小心呢。”东方岭自己推动着轮椅,朝着她的身边移动,一本正经的说道。   冯岁岁咬牙切齿道:“多谢王爷关心。”   这地面平平的,她能感觉到自己是被什么击中才摔倒,不是被东西绊倒。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屋子一共就她和他两个人,那这个将她击倒的东西是从哪里飞来的?   东方岭将轮椅推到她的身旁,将手臂对她伸出,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还是到本王的怀抱来吧。”   冯岁岁揉了揉膝盖,一把拍开他骨节分明又白皙的大手,撇了撇嘴道:“我自己会起来。”   一边说着,她自己扶着门站了起来。   东方岭丝毫不觉得尴尬,兴趣盎然的看着她,笑道:“大小姐倒是有骨气。”   冯岁岁抽了抽嘴角,道:“我能走了吗?”   “你不觉得有什么事该跟本王道上一道?”他挑眉道。   “比如?”她问。   “你的脸。”他勾起嘴角。   冯岁岁恶劣的用抹了一手灰尘的爪子拍在他的脸蛋上,娇笑道:“本小姐喜欢变脸不成?倒是王爷,这张醉人的脸蛋还是用面纱遮上为好,不然若是有那登徒子唐突了王爷,这倒不美了。”   说罢,她拿起被他勾下的面纱,轻轻的系在了他的耳畔,挡住了那张妖孽非人的容颜,也一并遮住了他脸上的爪子印。   东方岭感受到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耳边,微微袭来的痒意让他有些不适。他抬起深不可测的眸子,便看到了面前那张绝色的脸蛋,她的皮肤很细嫩,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圆滑又有弹性。   轻飘飘的面纱覆在脸上,他微微失神,门被打开,微风徐徐的吹进来,面纱在他唇上轻柔的抚来抚去,他闻到一股淡淡奶糖香。   等他回过神,那一只小狐狸已经逃了个没影。   东方岭轻笑,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被这种手段低俗的美人计所迷惑。   他扯下面纱,唤来侍卫,道:“她走了?”   侍卫板着如扑克的脸,恭敬的回道:“是,从侧门跑了。”   想到她衣不蔽体的身子,东方岭轻蹙眉头,将身上的外袍脱下,吩咐道:“给她送去。”   侍卫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在碰触到自家王爷阴冷的眸子时,他微不可见的颤了颤:“是。”   侍卫接过外袍,交给暗卫,便又回到了房间。   侍卫无意间抬头一撇,看到了自家王爷脸上的一小块黑印,他犹豫了许久,纠结这块黑印到底是怎么弄上去的。   王爷最讨厌别人近身,所以这肯定不是别人弄上去的。   那这就是王爷自己弄的,但王爷往自己脸上弄个黑印子干什么呢?   侍卫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疑问,不过他可不敢问,王爷既然往自己脸上弄了黑印,那肯定是有什么计划。   他点了点头,没错,定然是如此的,王爷英明神武,他也不能拖王爷后退!   这样想着,他什么也没说,大义凛然的推着自家王爷,走了出去。   东方岭回到府中,见旁边的屋子还亮着灯,问道:“小涵还未睡觉?”   侍卫朝那处望了望,道:“小少爷今日说要将《千字文》背下。”   东方岭点了点头,让他将自己推了过去。   打开门,屋里暗暗的,书桌旁数十颗夜明珠并排,在黑暗中照亮一片小天地。一只小小的人儿,团成一团,一双眼睛已经困得打起了架,他圆圆的小脑袋在空气中一点一点的,看起来有些让人心疼。   东方岭被推到小涵身边,他宽大的手掌覆在了小涵的头顶,轻轻的揉搓了两下,柔声道:“小涵,去床上睡。”   小涵如同小鸡吃米一般点着的脑袋,在听到他说话后,终于停住了。   “爹,你回来了。涵涵马上就把《千字文》背下来了!”小涵疲惫的脸上,绽放了一抹纯真的笑容。   “不急,明日再背。”他笑着道。   “不,今日涵涵背下来,明天就可以背给夫子听,这样大家就不会说爹的坏话了......”小涵明亮的大眼睛,在说到最后时,渐渐黯淡。   东方岭皱了皱眉,问:“怎么回事?学院里有人欺负你?”   小涵垂下眸子,道:“他们说爹是妖孽,每日只会留恋花楼,还说涵涵是爹和野女人生出来的,爹遭了报应,涵涵才会如此蠢笨。只要涵涵多背些书,大家一定就不会如此说了。”   说罢,他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对......对吗?”   东方岭沉默了,他一言不发的揉了揉小涵的小脑袋,顿了半晌才道:“不要管他们怎么说,小涵在爹的心里最聪慧。”   小涵闻言,皱皱巴巴的一张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抬起小脸,在看到自家爹爹脸上的黑印子时,一下笑喷了:“爹爹脸上被小猫按了爪子......”   东方岭抓住他挥舞起的小胳膊,问:“什么小猫?”   “喏,爹照照镜子。”小涵指向一旁的铜镜。   他顺着小涵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模模糊糊的镜面上,照出了一张无瑕的面孔,美中不足的,是白皙的脸上被抹了一个黑印。   东方岭黑着脸回头,回想起那只小狐狸给自己系面纱前,曾用手指在他脸上摸了一把,估计这印子就是当时留下的。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侍卫,道:“你没看见?”   侍卫垂头:“看见了。”   东方岭气笑了:“看见了不说?”   侍卫委屈:“属下以为是王爷自己弄的。”   东方岭:“......”   “罢了,罢了。”他用指腹轻轻抹掉脸上的黑印,失笑。   *   翌日一早,翠荷打着哈欠将院子扫了干净,又去厨房煎好了药,端着一碗药汁,去自家小姐门前敲门。   “小姐,您醒了吗?该吃药了。”   “进来。”虚弱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翠荷进了屋,将药汁放在桌子上,上前拉开了床榻上的帷帐,在看清自家主子的脸蛋时,被吓了一跳。   “小姐,您这是唱戏去了?”她惊讶的问。   冯岁岁懒懒的抬起脑袋,有气无力的道:“我看起来很憔悴吗?”   “不,有点像个大花猫。”翠荷憋笑。   冯岁岁瞥了她一眼,道:“胡说,本小姐如花似玉。”   “是......小姐最美。”翠荷敷衍道。   冯岁岁不满的穿上衣裳,走到了铜镜旁,镜子里那个女子脸上左边红一块,右边黑一块,像是个调色盘,哪里还有原来倾城的样貌。   她有些无奈的回想起昨夜的事,顾不上找老鸨要银子,她从安平郡王那里跑出来后,就直接一路狂奔。   一直到了小树林,她才发觉身后有人跟着她,听着呼吸的声音,应该还是个男人。   她穿着那点衣裳,本来在外面跑了那么久,就已经冻得有些哆嗦,现在知道有人追踪她,她的腿肚子软绵绵的像是面条一样,浑身哆嗦的更厉害了。   身后的影子突然一动,吓得她那仅剩一点点的胆子快碎成渣渣了,那个黑影凑凑两声之后便不见了,唯一留下的东西就是扔在她脑门上的一件袍子。   冯岁岁被袍子蒙头后,惊吓过度,差点没当场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直到许久后,她才从敢把袍子拿开,然后用着平生最快的速度,穿过林子,跑回了家。   她算了算,自己要是以这个速度参加中考八百米跑,应该能拿个第一。   她连钻两个狗洞到了自家院子后,才喘着粗气,趁着月光看向那件长袍。   这绛紫色的袍子,看着有些眼熟......   冯岁岁黑了脸,这不就是刚才调戏她的那位厚颜无耻的安平郡王的衣裳吗?!   他到底想干什么?明知道她是自己侄子的未来的侄媳,还如此调戏她,难不成他是想挖自己侄子的墙角?   她不由得在脑海里自动补充了一部七十九集的狗血家庭伦理电视连续剧。   安平郡王:“快到侄儿生日,不知侄儿喜欢什么诞辰礼物?”   离王:“皇叔送的,侄子都喜欢。”   安平郡王微笑道:“天冷了,当叔叔的没什么好东西,就送给侄儿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吧。”   离王点头道:“皇叔出手真是阔绰,想必那草原是极好的。”   安平郡王:“是了,那草原四季如春的绿,送给侄儿最合适不过。” 第21章 灭绝良心   “小姐,喝药。”翠荷将发呆的主子唤醒。   冯岁岁一阵恶寒的摇了摇头,什么鬼东西,她乱想什么呢,真要命!   她接过翠荷手中的药汁,苦兮兮的和碗里的药汁较真。   这个世界没有西药,全是苦了吧唧的中药,真是难喝死了。   “小姐,再过几日,便是春宴了。一会喝完药,咱们该去选布料,定制衣裳了。”翠荷见主子愁眉苦脸,提醒道。   “春宴?”冯岁岁愣住了。   她一拍脑袋,自己差点把这个宴会给忘了。   翠荷口中所谓的春宴,便是这个国家每年春季的一个交友活动。古代女子没什么自由,尤其是富家子弟的大家闺秀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先皇怕将这些女子闷坏了,又觉得这些待嫁女子都不出门,这些单身的汉子找媳妇的难度就会增大,于是隔三差五的便会找个名义开个宴会。   春宴也可以看作变向的才艺表演大会,这个宴会上一般官家子弟比较多,尤其是单身的钻石王老五更是数不胜数。闷在深闺的才女最喜欢这种活动,她们会在这样的宴会上展露自己在家学习的成果,以此来吸引男子的注意。   也就是说,冯云云这个名动京城的才女,会去参加这个宴会。   有冯云云的地方,就有阴谋诡计。   冯岁岁记得很清楚,就是在这个宴会上,原主原本就没剩多少的名声,彻底被毁成了渣渣。   也是因为这个宴会,直接导致了离王坚定退婚之心,也算是间接性的导致了后面原主死的那么惨,离王这个优柔寡断的性格,都能狠的下心。   冯云云只做了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在小五面前煽风点火,把小五当做枪来使。   原书里的小五虽然没有落水被罚这件事,却也是厌恶极了原主,所以在冯云云一番明着暗着的煽动下,小五开动自己的脑洞,想了个极为恶劣歹毒的方式陷害原主。   她先是让原主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衬托出冯云云的才情与美貌,后又让丫鬟往原主身上装作无心的泼水,然后自己好心的出面让丫鬟带着原主去换衣。   当然不是真的带原主去换衣服,小五花钱雇了一个满脸癞子的乞丐,让他在屋里等着,而后让丫鬟带着原主到屋门口后,将原主打晕扔进屋里。   过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乞丐将生米煮成熟饭,原主醒来时已经失去了贞洁。门外的丫鬟装作惊呼,引来了众人,原主就如此被毁去了清白,成了人人唾骂的贱妇。   冯岁岁对小五这种行为恶心极了,是有多恨一个人,才能做出这种灭绝良心的事?   小五的陷害手法漏洞百出,在古言宅斗文中十分常见,这样的陷害算不得精明,却十分的好用。   这里的生存法则就是如此,女子失去清白还不如丢了命,即使大家觉得事情不对劲,也没人会插手这种事情。   想到这里,冯岁岁皱起了眉头:“那种宴会太过无聊,不去。”   翠荷不解,她急道:“小姐,我听说离王也参加这次的春宴,三小姐早就开始着手准备了,您不能不放在心上啊!”   “那更不去了,祝他们两个早生贵子。”冯岁岁翻了个白眼。   “小姐,您不会真的放弃和离王的婚事了吧?我以为您那日说的是气话,我知离王殿下虽然不是良人,但小姐如今年龄大了,若是不抓紧了离王,真真的放跑了他......夫人在天有灵,何时才能看见您成亲生子的那一天......”翠荷说着说着,眼睛里已经含了泪。   冯岁岁有些无语,她最见不得女子流泪,尤其是亲近之人。   “别哭啊,你家小姐我长得这么漂亮,还愁嫁不出去吗?”她拍了拍翠荷的肩膀,安慰道。   “小姐,您别说了,若是让您受了苦,愧对了夫人的嘱咐,我还不如死了算了。”翠荷悲痛欲绝。   “我......你......我去还不成!”冯岁岁无奈的给她擦着眼泪,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妥协。   “那小姐把药喝了,咱们赶紧去后花园里挑选布料,去晚了就没有好看的了。”翠荷用帕子擦干净眼泪,冷静分析道。   冯岁岁:“......”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变脸比翻书还快。这小妮子刚才还哭的肝肠寸断,现在一秒钟就止住了眼泪,简直比她这个专业的演员还收放自如。   嘤嘤嘤,女人好可怕!   在翠荷的轰炸下,冯岁岁还是将那碗比黄连还苦的药汁喝完了。然后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化了一个丑了吧唧的妆容,被翠荷拉出了门。   一路上,翠荷喋喋不休道:“小姐您要有上进心!”   “小姐,您不能老是把自己整得这么丑。”   “小姐,您要勇敢的面对三小姐的挑衅,将离王殿下夺回来!”   ......   “小姐,您怎么不说话呀,小姐?”   冯岁岁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现在真想学鸵鸟一样,挖个地洞钻进去,这样就不用听翠荷的碎碎念了。   翠荷不跟着孙悟空去西天取经真是可惜了,这张小嘴用来念紧箍咒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   “翠荷,你听说过孔融让梨的故事吗?”冯岁岁打断她,问道。   “没有。”翠荷道。   “从前,有一个叫孔融的人,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有一天,他家人给他洗了一盆梨,他从盆里挑选了一只最小的梨,将大的梨让给了自己的哥哥......”她声情并茂的讲着。   “小姐的意思是,要向孔融学习这种让梨的精神?”翠荷恍然大悟。   “不,我是想说,孔融最后死于话多。”冯岁岁微笑道。   翠荷:“......”   翠荷张了半天的嘴,终于闭上了。   世界一片安静,冯岁岁不由的松了口气。   翠荷这唠叨人的功夫,和她七大姨八大姑过年过节催婚时的动作神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冯岁岁还没刚安静一会,就听见不远处的一阵喧闹。   一群女人的说笑交杂在了一起,编织成了一个紧箍咒,往她脑袋上毫不留情的套去。   她有些烦躁的抓了抓袖子,整天面对这些心口不一的女人,虚伪满面的女人们,真的让人很是抓狂。   冯岁岁垂下眸子,深吸了一口气,等到再次抬头时,她脸上已经挂上了一抹笑意。   “哟,今个几位妹妹看着真是喜庆,不知道的倒以为咱们国公府里有什么喜事。”   人未来,声先到,几个小姐的脸上神态各异。   要说最诡异的,最数冯云云。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朱唇下的牙龈险些咬碎,一双纤纤玉指在宽大的袖摆下狠狠的掐住了自己的掌心。   这小贱人害得娘亲差点被打死,娘亲如今还被打的昏迷在床,时而醒来,时而晕去。   以前倒是她小瞧了这女人,没想到这女人竟是在蓄力待发,上一次可真是将她害惨了。   虽然府中无人敢提昨日的事情,但现在就连个倒夜香的下人都用另样的眼神看着她,将她长久以来建立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毁了个干净。   好几次,她都隐约听到几个丫鬟在窃窃私语,说什么“没想到”,什么“真是太坏了”。气的她直接将陶瓷釉绣花瓶砸了个稀巴烂,又将其中带头说她坏话的丫鬟叫进屋里,用烧红了的针活活将那丫鬟扎死,这才解了气。   就因为她昨夜里扎死了个丫鬟,沐管家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她训斥了一顿。要不是因为还用得到他,她早就将他弄死扔进乱葬岗了,不过是个奴才,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顺杆爬到她头顶上作威作福去了。   “大姐姐,我们在谈论用什么布料做新衣裳好看。”冯云云面上不露声色的笑道。   小八也点头,道:“姐姐,你快来看看,哪匹布料比较好看?”   小五面上带了一丝不屑,冷哼了一声,别开了脑袋。   冯岁岁却丝毫不在意,顺着小八的话,走到了木桌旁。   那桌子上摆了许多花里胡哨的布料,有柳州的云锦,扬州的素纱,蜀州的软烟罗,青州的云绫丝......   看起来,镇国公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在春宴上出头,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她随手指了一匹素净的布料,道:“这个看起来还不错......”   还未说完,小五就已经将布料从她手中抢走,怒气冲冲道:“这是三姐姐看中的鲛人纱,你休想抢。”   冯云云见此,不禁高兴了起来,她正愁没地方挽回自己的形象呢。   冯云云将布料拿回,眼神楚楚可怜,将鲛人纱双手递给冯岁岁,咬着下唇轻声道:“若是大姐姐喜欢,便给姐姐吧,妹妹再挑一匹便是。”   她虽然说着将鲛人纱让出的话,面上的不舍任谁都能看得出。   本来是她自己非要让出布匹,现在让她几句话一说,再配上她那绿茶专用装可怜的表情,就成了冯岁岁臭不要脸强人所难的去抢自己妹妹选中的东西,妹妹弱小又无助,只好重新再选。   冯岁岁蹙起眉头,淡淡道:“我何时道要选这匹布料?五妹妹便出言不逊,还敢挑拨我与三妹妹的情谊,看起来五妹妹被关了两日,也还是不大长记性。” 第22章 庆祝搬迁   此言一出,小五的脸上像是调色盘一样,五颜六色的,甚是好看。   被关禁闭的这两天,她天天在院子里咒冯岁岁,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才舒服。要不是因为冯岁岁,三姐肯定就能顺利的嫁给离王,届时有自己从中助力,李姨娘也会给她寻一门好亲事。   再过一年,她也该及笄,她不得不巴结好三姐,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嫁个好人家。   冯岁岁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个垫脚石。   若说现在的冯岁岁和以前有什么不同,那就是现在的冯岁岁是块不听话的垫脚石。   她必须要除掉冯岁岁!   小五咬着牙,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且让冯岁岁得意吧,看她过几日还能笑得出来!   “姐姐说的是,是妹妹理解错了,还望姐姐不要见怪。”小五的眼珠紧紧的盯着冯岁岁的脸蛋,笑嘻嘻的说道。   冯岁岁被她盯得鸡皮疙瘩掉一地,撇了撇嘴,也不想再和这一群人争这些没用的东西。   春宴上,她能多低调就要多低调,打扮的能多丑就要多丑。   她应付道:“五妹妹能诚心改错,我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多看看《女戒》学习学习,这般莽撞要是嫁出去,那可是丢了咱们国公府的面子。”   说罢,冯岁岁从桌子上,随手拿了一匹大红色绸缎的布料,这颜色要多艳俗就多艳俗,看起来就像是妓院里的妓子穿的颜色。   小五被她一句话噎的半死,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冯岁岁笑了笑:“我就不打扰你们选布料了,走了。”   几人看着她渐渐远去,每个人脸上的颜色皆是五彩缤纷。   走出好远,翠荷才纳闷的问:“小姐,您拿的这颜色也太艳了,春宴上众位小姐们穿的都是越素净越招人喜欢。”   “本小姐鹤立鸡群。”冯岁岁撇了撇嘴。   “小姐,我看您就是不愿意参加春宴罢了。”翠荷惆怅道。   冯岁岁打了个哈欠,笑眯眯道:“哎唷,我们家小翠荷真聪明。”   进了院子,冯岁岁就爬回了床上睡回笼觉,翠荷眼瞅着自家小姐的生活习惯越发的向一只猪靠拢,急的直跺脚。   冯岁岁许是太过疲惫,刚一沾床就睡死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在扯她的衣裳。   她猛地张开眼睛,却发现自己不在红药居里,而是在一个黑通通的屋子里,她透过烛光,看到了几个张牙舞爪的男人正在拉扯她。   “你们是谁?”她一边说着,一边用脚踹向男人的腿间。   其中一个男人被踹中了,脸色狰狞道:“我们是五小姐雇来玷污你的。”   冯岁岁大惊,她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而且小五也没有这个胆子,雇人上国公府明目张胆的抢人。   她猛地一挣扎,滚下了床榻。   一个男人丑陋的脸逐渐靠近她的朱唇,她绝望的想,难道老天让她穿书就是为了让她来体验生活了?这么快就要被打的嗝屁了?   突然,屋子被人一脚踹开,屋外明晃晃的阳光照进屋子,耀眼到刺眼,冯岁岁被光照的下意识捂住眼睛。   等她再张开眼睛时,几个大汉已经全都趴在了地上。   一个笑的欠揍的男人,露出白晃晃的两排牙齿,道:“离开本王这么会儿,就被人欺负成这样?快到本王的怀抱里来!”   冯岁岁咬着牙看着眼前的男人,赫然就是令人厌烦的安平郡王,让人奇怪的是,他竟然是站着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腿怎么突然好了?你双腿残疾是装的?”冯岁岁像是炮弹一样,连发三问。   东方岭一把将躺在地上的冯岁岁捞了起来,笑的像只老狐狸,耐心的回答:“你在哪里,本王就在哪里。本王的腿一直都是好的,从未残疾。”   “你......你就不怕我说出去?你这是欺君之罪!要砍头的!”冯岁岁被他搂在怀里,红着脸问道。   “哦?”东方岭垂下眸子,轻笑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便娶了你,欺君之罪要诛九族,你便陪着本王一起下地狱吧。”   “什么——”冯岁岁瞪大眼睛。   还未反应过来,她感觉到耳畔响起呼啸的声音,大风吹来,她猛地闭上眼睛。   冯岁岁紧闭双眼,一直到声音消失,她才敢睁开眼睛。   不知道是何时,她已经不在东方岭的怀里,而是坐在了床榻上。   她四处打量,触目之下,皆是一片大红色,就连她屁股下坐的床榻,都是红色的喜被。   她垂头一看,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上了喜服。   来不及惊讶,门外响起了刺耳的鞭炮声。   冯岁岁迷茫了,她这是在哪里,为什么会穿着成亲的喜服?   大门被打开,嘈杂声骤然响起,一个身穿红色喜服的男人,一脸喜庆的笑容,进了屋子。他的身后,还跟着许多官员,祝贺声此起彼伏。   “安平郡王?!我怎么会在这里?”冯岁岁站起身,质问道。   东方岭迈着大步,向她走去,笑眯眯道:“夫人都与本王成亲了,还如此生分。快叫声夫君来听一听。”   冯岁岁捂着脑袋,觉得自己要崩溃了,这都什么事啊,怎么会突然被人绑架,又突然嫁给安平郡王?!   东方岭一张一合的嘴,门外越发刺耳的鞭炮声,众人虚伪的祝贺......   冯岁岁一声尖叫,猛地从床榻上跃起。   “呼——”她粗喘着大气,迷茫的听着耳畔还在噼里啪啦作响的鞭炮声,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是在做梦?   好真实的梦。   好可怕的梦。   冯岁岁的心剧烈的跳动着,额头上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滴落。   缓了好一会,她才从刚才只是做个梦的事实中走出来。   “小姐,您叫我?”翠荷从门口走了进来。   冯岁岁皱着眉看向她,问:“谁在放鞭炮?”   “好像是旁边的府邸被人买了,今日新主人入住,放些炮竹庆祝搬迁。”翠荷答道。   冯岁岁愣了愣,旁边的府邸被人买了?   听说这府邸的前主人是一个官员,因为太过耿直,得罪了朝中不少人。后来他被人举报,说他有谋反之心,与前朝的废太子有所联系。   皇上下令搜查他的府邸,从他书房中搜出与废太子的来往书信,直接定了他的罪,将他判了斩刑。而他的孩子和家人也被流放到了边关,有不少女眷家属因路途苦寒,还未到边关便死了大半。   直到很久之后,才有人替他洗清了冤屈。   因为是枉死的原因,有人道他的灵魂宿在了这府邸,不愿散去。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这府邸都被空置了下来,没人敢买,也没人敢住。   冯岁岁有些苦恼,这种鬼宅,按理来说不好卖才对,怎么她才穿过来几天,就被卖出去了。   她要是想偷跑出去,就得爬狗洞,而爬狗洞就得经过隔壁府邸,万一隔壁把狗洞给堵了,她想出去也没辙了。   冯岁岁苦着脸,差点哭出声来。   谁家穿越的女主会爬狗洞,人家都会飞檐走壁,轻轻一跳就上了房顶。而她爬狗洞就爬了,没有银子,尊严什么的都可以先靠边站站。   现在连狗洞都给她堵上......   EXM,让她怎么出去???   冯岁岁叹了口气,看来这几天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吧,等过几天晚上她把脑袋钻进狗洞里试探一下,看看隔壁新主人有没有把狗洞堵上。   她只能祈祷隔壁新来的养狗,最好还是养大型狗,那样没准顺便还能把狗洞给她砸的大一点。   抱着这种思想,冯岁岁又睡了过去。   翠荷无语的摇了摇头,皇上不急,急死太监,小姐真是一点都不上进。   冯岁岁就这样吃了睡,睡了吃的躺尸了三天,国公府风平浪静,像是暴风雨袭来的前兆。   府里安安静静,什么大事也没有发生,要非说发生了什么事,那就是镇国公生病了。   这一天风和日丽,冯岁岁软绵绵的躺尸在床榻上,翠荷摇晃着她的胳膊,无奈道:“小姐,三小姐和五小姐都给老爷送这个参汤,那个燕窝的,您好歹意思一下也行啊!”   冯岁岁像是咸鱼一样翻了下身子,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我没有银子,人参燕窝买不起。”   翠荷更无奈了,自家主子真是实在,这理由太过充分,她实在是反驳不了。   “那您......您要不然自己去厨房做个什么补汤,也算尽了孝心。”翠荷冥思苦想道。   “你觉得我会做什么菜?”冯岁岁翻了个白眼。   她真懒得搭理镇国公,这个父亲从未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甚至在原书里还推动加速了原主的死亡。   对于这样一个男人,她实在是一言难尽。   “小姐,您脑子比我好使,您想想办法,这可是个表现的好机会啊!”翠荷苦口婆心的劝道,眼眶都急红了。   “打住,打住。你可别哭了,你是自来水做的吗?眼泪说来就来。”冯岁岁摆了摆手,颇为无奈。   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翠荷的眼泪就涌出来了。   “哎哎哎,别哭了,我想办法还不行吗!”她崩溃道。   原来男女交往时,女朋友大哭是这种感觉......   女人大部分都是不讲理的动物,你要是跟她讲道理,她就哭,哭到山崩地裂,哭到地老天荒,一直到你向她妥协为止。   冯岁岁在床榻上来回翻滚,哀愁的想着自己该怎么凑合意思下。   她确实不会做饭,她唯一会做的就是鱼,各种鱼。   年少无知时,她也曾为爱情疯狂,因为男友爱吃鱼,她一个不会下厨的人,硬生生的将各种鱼的做法都学会了。   而鱼也不用花钱买,她记得爬出狗洞后有一片树林,树林后头就是一条河,她上次在那个河里见到过鱼。   没有鱼竿,她也可以拿树枝叉鱼,她可是捕鱼达人。   只要隔壁不堵狗洞,她就抓条鱼给镇国公做鱼汤,要是隔壁堵了狗洞,这就是天意,她就可以安心的继续躺尸在床上。   这样一想,冯岁岁立马就行动了起来,换了衣裳就跑到了狗洞旁。   由于是白天的缘故,冯岁岁格外的小心,怕被人认出来,特意没有往自己脸上化妆,顶着一张美炸了的脸就钻进了狗洞。   她怕隔壁有人,就只往里钻了半个脑袋,探出一双眼睛仔细的看了又看。   看到隔壁那个狗洞还在,冯岁岁不禁松了口气。   府邸里好像没有人,她轻盈的往里钻了钻,用着上次同样的方法挤过了两个狗洞。   等穿过狗洞,冯岁岁甩了甩自己的手臂,苦着脸想,自己最近好像是吃胖了,这次比上次钻起来还费劲。   她叹了口气,继续往树林里走去,丝毫没有注意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紧紧的盯着她。 第23章 鱼上钩了   此时正值午时,渐渐回温的天气,让人有些烦躁。   太阳透过树叶在土地上洒下斑驳细碎的光影,被不知名的亮晶晶的小石子照的一反光,看起来闪耀夺目,好看极了。   连绵的树荫遮住了大半的阳光,减轻了心中的躁意。   冯岁岁从一颗百年大树上,折下一根细长的树枝,这树枝的尾部很坚.硬,用来叉鱼最合适不过。   她从身上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将树叶连着树枝表面上褐色树皮一同削掉,只留下削的光滑不扎手的树干。   多亏了上次的吃亏,让她意识到自己在现代学过的一点防身术,在这里是多么弱鸡。踹人一脚,不如捅人一刀,所以她如今都会随身带上一把匕首。   要是再让她碰见安平郡王,她一定往他大腿上插一刀,以报他晚上调戏完她,还在梦里继续欺负她之仇。   这片树林可能是比较隐蔽的原因,除了冯岁岁没有一个人,她四处张望打量后,放心的将裤腿和袖口挽了上去,露出了白皙细嫩的肌肤。   她收回匕首,走到了小河旁。   冯岁岁看了看河水,水质清澈透明,有肥美的红色锦鲤在河水中来回穿梭,阳光洒进河里,波光粼粼。   微风吹过,吹起了她的发丝,也吹动了平静的河面。   这条河不是很深,她脱了绣花鞋,一只白嫩的小脚试探着伸进河水里,水面没过了她的膝盖,差不多到她的大腿处。   三番试探后,冯岁岁才拿着削好的树枝,小心翼翼的趟进了河水。   “嘶,真凉——”   冯岁岁被冰凉的河水刺激的一个激灵,惊呼出声。   这也太凉了,要是在这河水里呆的时间长了,别说抓鱼给镇国公做补汤,没准她自己先得了风寒。   她已经吃了好多天的中药,现在她都得了喝药后遗症,一闻见这药味,她就下意识的反胃作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孕吐呢。   几乎是在瞬间,冯岁岁就做出了决定,她可以不奉承镇国公,但她不可以再喝药。   再喝会死人的!   冯岁岁从河里又趟了出去,踩到带着泥土和青草芬香的土地上,她一屁股坐在了河边上,有点小忧愁。   跑都跑出来了,也钓不到鱼,等于白钻狗洞了......   “要是有鱼竿就好了——”冯岁岁感叹道。   话还没说完,她惊奇的发现河里的肥美的鱼儿们乌央乌央的全都往一个方向游走了。   她纳闷的想,这是什么情况,她见过堆在一起黑漆漆的蚂蚁共同搬家,却从未见过一群野生的鱼齐心合力的游往一处。   冯岁岁跟着大批的鱼群,往前顺着河流走了大概五百米左右,发现了组团聚集的鱼群们。   原来是有人在那处钓鱼,这人倒是有意思,鱼饵不往自己鱼钩上挂,直接一股脑的洒进河水里,难怪这些鱼儿都往这里跑。   她对这人十分感兴趣,看这人钓鱼的模样也是个外行,不如跟这人借个鱼竿,她帮这人钓上来鱼,届时自己分走一条便是。   冯岁岁想好之后,便满面笑容的走近那人,等到看清他的正脸时,她的脸一下黑成了锅底。   安平郡王?!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整治李氏有他,被弄到青楼有他,睡觉做个梦有他,现在就连她出来钓个鱼都有他!   “好巧。”东方岭看见她,波澜不惊的轻笑。   冯岁岁咬牙切齿的道:“你是不是跟踪我?”   东方岭闻言愣了一下,勾起唇角道:“这都被你发现了。”   冯岁岁被他说的呆住了,她只是随口讽刺他一句,她以为他会像之前一样反击回来,却没想到他会如此干脆的承认。   她疑惑的看着他,刹那间就否定了他的话,他一个王爷,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才会跟踪她。   “王爷,几日不见,您的脸皮更厚了。”冯岁岁恶劣的讥讽道。   东方岭漫不经心的扬了扬鱼竿,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道:“哪里的话,大小姐光天化日之下衣衫不整,与本王半斤八两。”   一听这话,冯岁岁垂头往下看去,只见自己的裙摆和裤腿都被撸到了大腿处,袖口被挽到了肩膀,露出白若凝脂的肌肤。上衣在下水时不小心被迸溅到,也湿了个透,薄纱紧紧的贴在身上,隐隐透出素色肚兜。   冯岁岁:“......”   真想挖了他的狗眼!   她若无其事的强装淡定,将自己的裙摆和袖口放下,心不在焉的转移话题:“今日的月亮真大。”   东方岭微微抬起优美的脖颈,眸子看向天空,笑道:“月亮......是挺大。”   冯岁岁:“......”   她仔细的观察了下,今日他身边的侍卫竟然不在。   冯岁岁试探着问:“王爷,你的侍卫呢?”   东方岭收敛了笑意,眸子里尽是冰霜,淡淡道:“怎么?本王就废物到身边必须有人陪?”   冯岁岁摆了摆手,道:“别误会,我可没那个意思。”   她只不过是想拿刀捅他一下而已。   听见她解释,东方岭身上冷冽冻人的寒气,一下便散了干净。   “你来此做什么?”东方岭问。   冯岁岁想起正事,答道:“来钓鱼,没鱼竿。”   说着,她的目光已经投在了他手中的鱼竿上。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会钓鱼吗?”东方岭笑道。   冯岁岁翻了个白眼:“自然会。”   她为了更好的融入上流社会,私下专门报了各种休闲娱乐的补习班,比如什么茶艺班,高尔夫球班,围棋班,钓鱼班等等。   经过十年的打磨,她早就将这些技艺掌握的熟练透了。   她敢放话,东方岭都不一定比她钓的鱼多。   “王爷,你将这些鱼饵全都洒进河里做什么?”冯岁岁问出自己的疑惑。   “哦,那个啊。”东方岭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不经意的慵懒:“洒着玩。”   冯岁岁:“......”   若是普通人这样洒鱼饵,那就是傻子。   若是富贵人家这样洒鱼饵,那是有钱烧得慌。   若是东方岭这样洒鱼饵,那一定有不一样的寓意。   就比如类似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故事,或者是看着有风度,听着有大智慧的典故。   万万没想到,他是在洒着玩!!!   好歹装个有深度的样子行不行???   她深感挫败,放弃挣扎,道:“王爷真乃神人,小女子深感敬佩。不知王爷能否将鱼竿借我一用?”   东方岭闻言,从身后掏出一个新的鱼竿,道:“本王还有一根。”   “王爷拿这么多鱼竿作甚?”冯岁岁纳闷道。   “银子多?”东方岭想了想。   冯岁岁:“......”   她发誓,以后再嘴欠问他问题,就自己先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冯岁岁接过鱼竿,在不远处找了一块大石头,安稳的坐下后便将鱼饵勾在鱼钩上,扔进了河水里。   钓鱼是个磨人的活儿,一时半会没那么容易上钩,她耐心的等待着。   下午的太阳越发的晒人,她昏昏欲睡的把着鱼竿,开始有些质疑自己的钓鱼水平。   她原来钓鱼,基本上也就十几分钟就能钓上好几只鱼了,但现在她已经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了。   冯岁岁睁开打架的眼皮,眯着眼看向不远处的东方岭。   只见他的脚边已经钓上七八只肥美的红鲤鱼......   她扔下鱼竿,走到他身旁,问道:“这些鱼是王爷刚钓上来的?”   东方岭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怎么?觉得本王太厉害,想投入本王的怀抱了?”   靠!!!   冯岁岁细长的手指已经按在了匕首上,她太阳穴上的青筋在隐隐跳动着。   捅他一刀,还是捅他两刀?   这真是个艰难的决定!   东方岭面上云淡风轻,嘴角含了一抹讥笑:“一刀捅不死,得多来两刀。”   冯岁岁按着匕首的手指微微一抖,险些被他吓出冷汗,他怎么知道她想捅他,难道他有读心术不成?   “王爷说什么刀不刀的,听不懂。”她嘴硬着。   东方岭也不揭穿她,笑吟吟的拽动自己手中的鱼竿。   “有鱼上钩了?”冯岁岁上前两步。   “要不,你来?”东方岭见她可怜巴巴的样子,让出了自己的鱼竿。   冯岁岁撇了撇嘴,他这是在□□的羞辱她!她这么有骨气的人,才不会接受他的施舍。   鱼竿又被拽动了,平静的河水被打破,一圈圈水波荡漾在水面上。   “我来,我来。”冯岁岁从他手里抢过鱼竿,连忙的收着鱼线。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打脸的冯岁岁,面色愉快的准备将这条大鱼收入自己的囊中。   她收着收着,差一点就能把鱼收回来时,鱼线突然卡在了转轮上。   “哎——怎么解不开啊?!”她越急越慌,忙出了一头的汗水。   东方岭有些无奈,到手的鱼,她都没本事收回来。   他的大手包在了她柔软细嫩的小手上,感受到手下的触感,像是摸在一块光滑的嫩豆腐上,他的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挑了挑。   “本王帮你。”   冯岁岁被突如其来的大手吓得懵住了,等她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啊——”   只听见一声尖叫,她的身子撞倒了轮椅,冯岁岁并着东方岭一同朝着地面摔去,而她手中的鱼竿,也被她一同拽起。   肥美的鱼儿与鱼竿一起飞进了树林,她压着他的身体滚出了老远。 第24章 嫁给本王   冯岁岁在摔倒的那一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要摔头不要摔头!   再摔一次,她就成脑震荡了!   等到她感觉自己已经不再滚动的时候,她突然发觉,好像不怎么痛。   冯岁岁试探着睁开双眼,往旁边一看,东方岭不见了。   “王爷?你在哪里?”她喊道。   “本王在你臀下。”东方岭有些虚弱的声音从她屁股下传来。   冯岁岁吓了一跳,连忙站了起来,有些羞涩的挠了挠头。   难怪不疼,原来是有个垫屁股的。   “王爷你没事吧?”她弯下腰问。   东方岭脸色不是很好,漂亮的眸子瞥了她一眼,轻声道:“你觉得呢?”   冯岁岁的脸更红了,越发的朝着猴屁股的方向发展。   “这个,我也不是故意的,是那个鱼竿有问题——”她垂下头不好意思的狡辩着,说道一半,顿了一下:“哎,我鱼竿呢?”   东方岭失笑,他一个曾经叱咤战场,素有白面阎王之称人人敬怕的郡王,今日竟然被一个小女子当成了坐垫。   这也就算了,她不关心他,倒是对那个鱼竿挺上心,让他的脸面何存?   “扶本王起来。”   冯岁岁本不想理他,但无奈自己理亏,要不是自己,他也不会摔倒,还被自己当成了屁股垫。   她悻悻的伸出一只手臂,放在了东方岭的眼前。   他眯着眸子,危险的问道:“你觉得本王的腿很灵活?”   冯岁岁愣了愣,才想起他的腿不能动。   她走到河边,将轮椅扶起,磨磨蹭蹭的推了过去。然后又蹲下身子,将手臂从他的后背伸出,穿过他的胸膛,用力的往上拖着他的身子。   拖出了一米多远,她的脸蛋上已经布满了汗水,她微微抱怨道:“王爷,你该减肥了。”   东方岭的脸一下就黑了,咬着牙问道:“本王很重?”   “当然了,不然你还觉得自己很轻吗?你这么沉,谁要是跟你睡一个床,不得被你压死......”冯岁岁吐槽的正开心,突然发现周围一阵死静,她扭头一看,他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呵呵......我说笑的......王爷如此风华正茂,女子都前赴后继的往王爷身上扑,压死一两个也没什么啦。”冯岁岁补救道。   东方岭听到她类似于补刀的话,眉头拧成了疙瘩。   顿了几秒,他脸上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他缓缓道:“不如你嫁给本王,咱们洞房花烛夜试上一试,看看到底本王会不会压死......你。”   冯岁岁发誓,她从这话里听出了一丝威胁,就好像在说,你跟我成婚试一下,看我会不会整死你!   “王爷说笑了,我自知身份配不上王爷,不敢奢望嫁给王爷。”她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四两拨千斤道。   两人说话的功夫,她已经将他架上了轮椅,她长长的松了口气。   东方岭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脸色发黑,皱着眉头,一动不动的。   “王爷怎么了?”她纳闷道。   不会是给摔傻了吧?   不至于吧,又没有摔得多狠,比她上次在韵梅苑摔得狗吃屎好多了吧。   “别说话,有声音。”他神色凝重。   冯岁岁闻言,将眼睛瞪的大大的,疑惑的往四周看去,一边还仔细的听着声音。   声音?哪里有什么声音?   东方岭从不远处听到了细碎的嗡嗡声,从远至近,声音越来越清晰。   “快跑,是毒蜂!”   “杜峰?什么杜峰?”冯岁岁有些摸不到头脑。   东方岭微微气馁,她平时看着挺精明,怎么关键时刻就变傻了。   他没来得及回答,冯岁岁就看到了从绿油油的树林里,飞出来一团一团十分密集的马蜂。   这些马蜂和平时见到的还不太一样,它们的身体硕大无比,像是一颗鹌鹑蛋一般大小,它们挥舞着薄如蝉翼的翅膀,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   “马蜂啊——”   冯岁岁一边尖叫,一边就要逃跑。   东方岭看见她的动作,垂下了神色不清的眸子,看起来好像是有些失望,又好像是理所当然。   像这种毒蜂,叮一口都要去半条命,即便她不认识,也能看出来它不是善类。   害怕是人之常情,逃跑也是人之常情,他又在奢望什么?   冯岁岁刚跑出两步,就想起了身后东方岭,她咬着牙想,要是自己跑了,东方岭肯定跑不掉。   但要是让她带着他跑,她也一定跑不掉。   这些马蜂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马蜂。   她原来上小学的时候被一只小马蜂叮过一次,正好叮在了手背上,那蛰心的疼痛,高高肿起的肌肤,让她一直不敢忘怀。   而这些马蜂这么大,有可能毒性更甚。   万千思绪只在一秒钟,她握了握手掌心,下了决定。   冯岁岁转身跑回去,推起轮椅,飞快的往河边奔去。   东方岭猛然抬起眸子,面色含糊不清,看起来似乎是有些发愣。   他没想到,她会在危急时刻还记得他。   他以为她会扔下他,就像他的母妃一样。   心脏在激烈的跳动着,不是因为那要命的毒蜂,而是因为他身后快速奔跑着的女子。   他僵硬着微微转动头颅,看向身后的冯岁岁,他迟疑了一会,轻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救他?   冯岁岁跑的冷汗直出,只觉得自己中考八百米都没这么认真过,听见他不紧不慢的说话,她极为不耐烦的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什么TMD为什么,闭嘴!”   东方岭听见她骂自己,完全不觉得生气,绝美冷峻的面庞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也就是冯岁岁没有看见,她要是知道自己拼死拼活的想办法救他,结果他还笑眯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一定把他扔进蜂窝里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心脏骤停。   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在冯岁岁的眼里却像跑过了一个世纪一样久远,到了河边,她将轮椅一倾斜,东方岭就掉进了河里。   东方岭:“......”   “本王不会游......”   他话还未说完,人便已经被河水淹没。   冯岁岁有些纳闷,他刚才喊得什么玩意儿,时间太紧,她来不及多想,也一并跳进了河里。   河水并不深,站起来只到冯岁岁的大腿处,所以她完全没有考虑东方岭会不会游泳的问题。   她半蹲下身子,在水中适应了好一会,睁开眼睛后,发现东方岭不见了。   冯岁岁要不是因为憋着一口气,真想叹口气出来,早知道她今天就不出来了,没想到钓个鱼还会捅了马蜂窝。   她穿过树林的时候便看见了许多马蜂窝,不过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因为马蜂这种东西都是你不惹它,它也不会惹你。   估计这些马蜂跑出来蜇人,可能是刚才的鱼竿和鱼飞出去后打到了马蜂窝,招惹了这些马蜂。   以后有东方岭的地方,就没有她!   跟他在一起,干什么都倒霉。   冯岁岁一边在心里抱怨着,一边在河水里摸索着寻找东方岭。   就差喊一声“你在哪里了”。   她找了许久,终于在不远处发现了晕倒在河底的东方岭。   冯岁岁:“......”   这么浅的水,他怎么会昏倒???   不会是装的吧?   抱着这种想法,她游到了东方岭的身边,用手指头戳了他苍白的脸颊。   他好像是真的晕过去了......   冯岁岁有些无语,她将半个脑袋探出水面,试探着看了一眼,那些马蜂们果然还在嗡嗡的寻找着他们。   她仰起脑袋,将嘴和鼻孔浮出水面,换了口新鲜空气,便又钻了进去。   她颇为无奈的扶起瘫软的东方岭,将脸逐渐贴近他的脸颊。   冯岁岁心一狠,将唇就送了上去,在贴上他冷冽的薄唇后,她用手指放在他的下颚狠狠一掰,逼得他张开了紧闭的牙关。   一口气缓缓的渡了过去,她放下捏着他下颚的手指,看他唇瓣都犯了白,不由得有些担忧。   他不会死在这里吧?   那她岂不是成了间接杀了他的刽子手?   这样不行!   冯岁岁这次又将脑袋探了出去,见那些马蜂还在河上来回寻找人的气息,她开始焦急。   “救命——有没有人?”   她有些慌乱,想起一般富贵人家都会有暗卫跟随,她病急乱投医的大声喊叫。   喊了两声,她攒了口气,潜了下去,又有同样的方法给他渡了口气。   冯岁岁想,要是马蜂群再不退,她就拖着东方岭上去,被叮两口也比他淹死在水里强。   她刚松开他的唇,就听到河边上嗡嗡的声音停了下来,一个着急的声音从河面上响起。   “王爷?王爷——”   冯岁岁大喜,这是东方岭的侍卫来寻他了。   她连忙跃出水面,手中半扶半拖着将他拖出了河水。   “快来帮忙,你家王爷晕倒了。”她吃力的喊道。   侍卫听到声音,连忙上前接过了自家王爷。   “把他平放在地上。”她气喘吁吁道。   侍卫不解,却没有反驳,将自家王爷平放到了草地上。   冯岁岁刚想让侍卫给他做按压心肺,顺便来个人工呼吸,猛然想起在古代好像没有心肺复苏这么一说。   她叹了口气,跟上前去坐在地上,将他的身子置在自己的膝盖上,将他翻了个面,背部朝上,调整了一下他头的位置,用手掌拍打他的背部。   东方岭猛地吐出两口水,冯岁岁见他还未醒来,便将他放平,双手交替按压在他的胸口,用力的按下。   按了几十下左右,她深吸了一口气,在侍卫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粉嫩的唇贴上了东方岭的唇瓣。   侍卫:“???”   等等,她是在当着他的面,占他家王爷的便宜? 第25章 最大反派   重复人工呼吸了十多次,冯岁岁趴在他的胸口,在贴着他心脏的地方仔细的听了听。   是跳动的。   冯岁岁松了口气,她摸了摸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河水,已经布满了她的额头。   她瘫坐在地上,缓缓的喘息着。   “姑娘,你不怕王爷?”侍卫第一次外泄了自己的情绪,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冯岁岁瞥了眼他,有些无语。   正常人不都该先关注下自己主子的安危吗?   怎么东方岭特立独行,他的侍卫也与众不同呢?   “我怕他作甚?”冯岁岁撇了撇嘴。   一听这话,侍卫脸上挂了一抹欣喜若狂的笑容,他郑重道:“姑娘放心,我家王爷不是不负责的人,等王爷醒来,必定选吉日向姑娘提亲。”   冯岁岁嘴角微微抽搐,颇有些恶劣的问:“你不知道我是谁?我跟离王殿下可是有婚约。”   侍卫纳闷:“这又如何?”   说罢,他又觉得自己没把话说清楚,认真的补充了一句:“婚约毁了便是。”   冯岁岁:“......”   不知道东方岭要是知道自己不过是昏迷了一会儿,自家侍卫就将他打包准备送人,他是什么想法。   “行了,你家王爷快醒了,我就先走了。”她丝毫没有将侍卫的话放在心上,摆了摆手,渐渐远去。   侍卫蹲下看着自家主子缓缓睁开的黑眸,颇为遗憾道:“王爷,您刚才不该装晕。”   东方岭在侍卫的搀扶下,坐上了轮椅,他黑漆漆的瞳孔有些迷离。   刚才她在草地上,将唇对准他的脸时,他就已经醒了。   他明明可以推开她,但她低下头,将温热的唇贴上他微凉的薄唇时,他失神了。   从未有人敢靠近过他。   活了两辈子,敌人敬畏他,百姓爱戴他,皇帝忌惮他。   从小到大,他都是不详的存在。   父皇将他视若眼中钉,从他出生起就将他扔的远远的,恨不得当场杀了他。   母妃怜惜他,却也是因为他的存在,将母妃不情不愿的桎梏在高墙深宫,所以母妃丢下了他。   兄弟也是想法设法的置他于死地,甚至连城池都可相让敌国,只为铲除他。   他渴望温暖。   至少曾经是那样渴望。   直到他将自己变成地狱归来的恶鬼,成了人人惧怕的白面阎王,也没人能温暖他的心。   而那柔然的触感,不知道为何,竟让他有些迷失了自我。   东方岭垂下眸子,面上却没有表情,他缓缓道:“白枫,你的话太多了。”   白枫摇摇头,道:“王爷,您好好的郡王府不住,搬到一个鬼宅里,还命暗卫盯着国公府的大小姐。您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东方岭歪了歪头,露出一个阴戾的笑容:“你是不是想去趟刑房?”   “不是,小的错了。”白枫打了个颤,闭上了自己的嘴。   *   冯岁岁临走时,从河边拎了一条东方岭之前钓的鱼,钻回自己院子后,她在院子里大喊一声:“翠荷!!!”   翠荷本来在院子里浇花,被自家主子一吼,吓得一个激灵。   “小姐,您这是游泳去了?”翠荷放下水壶,转身一看,有些无奈的问。   冯岁岁撇了撇嘴,挥了挥手里的大鱼,道:“还不是为了满足你的心愿,我专门跑到河里抓的鱼。”   翠荷连忙上前接过鱼,心疼道:“我这就给小姐准备热水去,您这风寒还未好利索,再加重了可怎么办!”   翠荷动作很快的准备好热水和换洗的衣物,冯岁岁进了木桶,接触到温热的水流,舒服的叹了声气。   她随手拾起一片玫瑰花瓣,心想翠荷真是太贴心了,连花瓣都给撒上了。   冯岁岁躺在烟雾袅袅的木桶里,那雾气熏的她昏昏欲睡,没过一会儿,她就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   “夫人——”   “夫人——”   一个阴冷而又深沉的嗓音,在不远处喊着什么。   冯岁岁隐隐约约的听见夫人两字,不禁有些奇怪。   在她睁开眼后,看到在自己面前放大的一张令人窒息的俊脸。   “啊——”   冯岁岁一声尖叫,那张脸顿了顿,似乎有些委屈的往后退了退。   “夫人,本王就如此不讨你喜欢?”他语气淡淡,却让人听着有些心疼。   冯岁岁只想捶地,能不能放过她???   还能不能让她安安静静的了?   怎么哪里都有东方岭?   阴魂不散的东方岭!   “我到底怎么惹你了?你怎么老是追着我不放?”冯岁岁咬牙切齿的问。   东方岭垂下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委屈道:“本王心悦你。”   “心悦?你心悦我——”冯岁岁本想破口大骂,在听到他说的话后,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   他喜欢她?   所以才会跟着她?   不,不可能。   她才跟他见了几面,她又没做过什么,他为什么要喜欢她?   “这是个梦,没错,我正在洗澡,所以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冯岁岁冷静的分析道。   东方岭紧紧的抿着薄唇,眼睛里是铺天盖地的忧伤,那悲伤的眼神,攥紧了她的心脏,让她感觉无法呼吸。   “小姐,醒醒!”   “会着凉的......”   冯岁岁被人摇晃着,她捂住胸口,只觉得自己喉间像是卡了什么东西一般,苦涩的很。   “小姐——”翠荷担忧的摇了摇自家小姐的胳膊。   小姐真的是越来越像猪靠拢了,就连泡澡都能在里头睡着。   冯岁岁迷糊着睁开了双眼,在隐约从眼睛里看到翠荷后,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庆幸的松了口气。   “原来是个梦。”她自言自语道。   “您说什么?小姐快点擦干净穿上衣裙,一会该着凉了。”翠荷念叨着。   冯岁岁笑了笑,拿起锦布擦起了身子。   她就说,那肯定是梦。   东方岭那样强大的人,又怎么会露出让人怜惜心痛的神情。   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曾经还是威风凛凛的将军。   他从不需要别人的怜悯,那是对他的侮辱。   冯岁岁摇了摇头,将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全都甩了出去,她换了衣裳,回屋又化了个妆。   在她没和离王退婚之前,她都不准备将自己真正的样貌露出来。   因为做了那个梦,她的心里乱糟糟的,去了厨房也没有什么高昂的兴致。在众人见了鬼的表情下,她面无表情的甩出一只肥美的鱼。   “小......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有厨房的丫鬟结结巴巴的问道。   冯岁岁张开小嘴,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一字一顿缓缓的说道:“炸——厨——房!”   丫鬟颤抖着让开了灶炉,拉着一边的厨子婆子一起逃出了厨房。   冯岁岁冷哼一声,将鱼扔在案板上,拎起菜刀就开始片鱼鳞。   等她弄干净鱼鳞,她转身发现厨房门口伸出一排脑袋。   冯岁岁帅气的挥舞着菜刀,笑眯眯的问:“谁想过来给本小姐生个火?”   霎时间,一排脑袋都不见了踪影。   冯岁岁无语的叹了口气,自己蹲下往灶台里塞柴火。   她虽然会做鱼,那也是有设备的情况下,在现代她手指一扭,煤气就打开了。现在她还得自己生火,对她一个已经十几年不做饭的人来说,这是件十分有挑战的事。   这种灶台类似于她姥姥家农村里的那种灶台,她拼命的回想着自己小时候在姥姥家烧锅的情景。   冯岁岁面色一紧,用火折子点着了草纸,塞了进去。   刚扔进去,火就灭了。   她又点着了一张草纸,没过多久,就如同第一次一样,火灭的彻底。   她有些自暴自弃的想,她应该去当消防员,她一过去,火自己就灭了,都省了水了。   “小姐,我帮您吧......”   一个弱弱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冯岁岁转头一看,是一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一个小姑娘,她瘦弱的身子像是一张薄纸,手指更是似枯萎的树枝一般干干巴巴的。   她皱着眉头,还未说话,旁边就响起了另一个女声。   “没规矩,教你多少遍了,你现在是奴婢,不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要自称奴婢知不知道?!今晚的饭,你便不用吃了。”   “嬷嬷,我错了......奴婢错了,奴婢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女孩的声音里带着哀求。   冯岁岁不高兴了,难怪这姑娘这么瘦弱,原来是故意饿得。   “你叫什么?可愿意来我院中侍候?”她歪着脑袋问。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素霜便被她送出了国公府,临走时,她将仅剩的首饰一股脑的全都当了,而当了的银子则是全部交给了素霜。   她希望,在素霜银子充足,不用为了弟弟的病情四处奔波的情况下,可以做些正当的事情,不管是成亲生子,还是做些小生意。   虽然素霜走前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自愿留下侍候报恩,但对于冯岁岁来讲,一次背叛,永不再用是底线,更是原则。   “我……奴婢叫映月……”女孩小声答道,她的双眼水灵灵的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   好耳熟的名字......   映月,映月。   冯岁岁仔细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   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什么,手中的火折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错愕的看着眼前弱小又无助的小女孩,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映月就是这本书里未来最大的反派之一…… 第26章 映月黑化   说起来, 映月可能是本书里身世最坎坷的人了。   她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南清国的皇上和皇后感情十分美满,甚至皇上为了皇后空置了后宫,两人成亲后的第三年, 迎来了他们人生中的第一个小公主, 也就是映月。   故事到这里, 原本是南清国的一桩美谈,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 映月刚出生不到一个月, 便被贼人盯上, 将她偷出皇宫, 潜逃去了北魏国。   贼人本想将她杀害,却在奔波的路途中无意间将她弄丢。遗失的映月,被北魏国前去寺庙上香求子的兵部侍郎夫妇捡到。   兵部侍郎与夫人成亲五年不得孕, 这次在途中捡到映月,大喜之下认定是老天爷送给他们的礼物。   他们将映月当做宝贝一般抚养到了十一岁,映月也很争气, 样貌和才情越来越出众, 小小年纪便隐隐有超出京城第一才女的冯云云的兆头。   而就在这时,国公府旁边的鬼宅的前主人被判谋反砍了头。   兵部侍郎与鬼宅的前主人是同袍好友,关系十分亲密, 因此在这次的谋反案中, 兵部侍郎也受到了牵连, 举家被砍了脑袋。   映月因是女眷逃过一劫, 却也被印上了罪奴之称, 从一个千金大小姐,哐当一下变成了最下等的丫鬟婢女被变卖。   镇国公见她可怜,便将她买回了府中, 原本是安置在了冯云云的房中。但冯云云很早之前就痛恨嫉妒映月的才情样貌,怎会让她来侍候自己。   冯云云和沐管家说了一声,就将映月扔进了厨房,还暗示厨房的众人可以狠狠的欺辱她。   本来过着富家大小姐的生活开朗活泼的映月,一下家途中落,爹娘还都接连丧了命,伤心悲痛之下也就变得沉默寡言,性格懦弱。   尤其是被众人欺负了,也没地方告状,弱小无助的映月生生的将自己从窈窕淑女熬成了火柴杆。   在国公府受尽欺凌侮辱的熬了三年之后,南清国的帝后找到了映月,将她接回自己的国家。   而这时的映月,已经被国公府的下人玷污,失去了清白。   映月黑化了,在短时间内疯狂的翻阅兵书,一个月后陪同南清国将军带兵北上,完全是不要命的攻打北魏国,将北魏国打的措手不及,连连退败。   而也就是那个时候,东方岭被皇上派去守城,城破被杀。   想到这里,冯岁岁皱起了眉头。   她虽然不喜欢东方岭,却也没想过让他去死,一想起他不久之后会被南清国的将军割下头颅,她就一阵烦躁。   不止如此,东方岭死后,映月不光掠走了北魏国的五座城池,还潜入北魏国,绑架走了冯云云,用带刺的铁鞭子吊打了她三天三夜,差一点没将冯云云送到西天去。   说起来,映月为了和冯云云作对,曾经还救过原主一次。   冯岁岁沉思了片刻,被映月弱弱的声音,唤回了思绪。   “奴婢可以......可以去您的院子吗?”她蹉跎着,不确定的问。   映月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名为希望的光泽,眨也不眨的看着冯岁岁,她的小手微微的颤抖着,似乎是有些紧张。   冯岁岁不忍心的看着她,暗暗责怪自己穿过来这么多天,竟然没有想起来这个未来的反派,害得她在厨房里又多受了几天的苦。   映月是个好孩子,如果不是冯云云故意让下人玷污了她的清白,她也不会黑化成一个大反派。   冯岁岁伸出一只手臂,轻轻的拉住映月的小手,在摸到她粗糙的像是老树皮一般的肌肤时,冯岁岁更难过了。   她想象不到映月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度过了两年的时间。   幸好!幸好镇国公生病了,幸好翠荷要她孝敬镇国公,幸好她拎着鱼来到了厨房。   不然她恐怕再过两个月,也想不起来映月这个人。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就是在春宴的这一个月,映月无意间冲突了冯云云的大丫鬟。而后那丫鬟添油加醋的回去跟冯云云告了状,冯云云一气之下,当天晚上就找了个下人强行玷污了映月。   她跟映月没有什么关系,北魏国被吞没多少城池和她也没有关系,但就冲着映月曾经救过原主一次。   映月她罩定了!   “当然可以!你是不是还没有吃饭?你帮我烧火吧,我给你做鱼吃!”冯岁岁拉着她的手,像是在宣布着什么誓言,郑重道:“往后你跟着我一日,我便管着你一日的饭,只要我还在,就永远不会饿着你。”   映月愣愣的发着呆,低垂着的小脸上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也许是震惊,又或者是不可置信。   她就那样呆呆的看着脚尖,感觉被攥着的那只冰凉的小手,缓缓的暖和起来。   对于十三岁的映月来说,这是她失去爹娘后,在无尽的黑暗中,感受到的第一丝善意和温暖。   在很久之后,成亲生子后的映月回想起来这一天,她都觉得那一刻她听到的承诺,是她这辈子听到过最动听最沉重的诺言。   “好。”她听到从自己喉间吐出微微梗塞的话语,那声音虽然颤抖,却又那样坚定。   冯岁岁笑了,她相信有自己在,映月一定会逐渐从黑暗中走出,即使那个过程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小姐,您此举不合规矩!”刚才出言训斥映月的婆子,再次出言阻拦。   映月听见她的声音,下意识的往冯岁岁的身后躲了躲,浑身颤抖着攥紧了拉着冯岁岁的小手。   冯岁岁感受到她的惧意,皱着眉头,左手拎着菜刀,右手紧紧的握着映月的小手,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你说什么?”   “奴婢......奴婢也是为了您好。这是沐管家安排在厨房的下人,若是大小姐随手便要走了,厨房的人手便不足了。届时若是耽误了老爷小姐们的膳食,奴婢可担当不起!”婆子看见她手中举着的菜刀,不由的一个激灵,但一想起沐管家对自己的吩咐,她又理直气壮起来。   “呵呵。规矩?”冯岁岁将菜刀靠近粉唇,轻轻的吹了一口气,缓缓道:“若是少了个丫鬟,就做不成饭,那只能说厨房该换人管了。如此这般无能的嬷嬷,倒不如去倒个夜壶,也算是国公府没有白养了你。”   映月在她身后轻轻的抬起小脑袋,水灵灵的眸子看着她的身影,只觉得自己的嗓子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般难受。   在这个吃人的国公府里,从未有人这样对她好,所有人都痛恨她,厌恶她,恨不得将她踩进泥土里。   她是知道的,三小姐不喜欢她,这些厨房的人也不喜欢她,她们恨她同样是下人,而她却饱读诗书,自持清高。   婆子被冯岁岁说的哑口无言,她转了转眼珠子,用余光瞟到门外的一抹灰影,暗暗松了口气,拍着马屁道:“奴婢已然是老婆子,若是为国公府有些用处,却也是奴婢的福气。只不过沐管家握着国公府的大权,既然给奴婢排了这职责,那便不能徇私惘然,小姐若是不听奴婢之言,不如与沐管家说上一说?”   婆子刚说完,沐管家就从厨房门口进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准备膳食,都在这处堆了作甚?”沐管家瞄到冯岁岁,纳闷之余,开口训斥道。   冯岁岁听见声音,转身一看,便看到了身穿灰袍鼠袄,嘴唇上一撮八字胡的沐管家。   果然长得贼眉鼠眼,甚是符合坏人的人设。   “不知大小姐在此,小的失礼了。”沐管家佯装惊讶道。   冯岁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挂了一抹温和的笑意:“沐管家这话便是见外了。”   在这府中,真正掌权的人便是沐管家,她若是表现出厌恶之情,以沐管家的细心,一定会发现。这非但对她没有帮助,甚至还有可能引起沐管家的翻脸,届时沐管家若是翻脸了,那她可就少了一个能利用的帮手。   沐管家面上带笑,心中却在打量着冯岁岁。   他外出了几日,李氏被打的下不来床,江红也被直接打死扔了出去,小五被关禁闭,就连塞进红药居的素霜也被送出了国公府,听冯云云说,这些都是冯岁岁为之。   他带着疑心,仔细观察了她好几日,发现她与原来并无区别,要非说有什么区别,便是冯岁岁近日比原来更懒了些,天天在院子里睡大觉。   不过这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只要冯岁岁还跟原来一样信任他,那他就可以继续利用她,一直到她没有用途之日,再将她弄死便是。   沐管家这般想着,脸上的笑意不减,打趣道:“不知大小姐怎的有空到这脏污的厨房来了?”   冯岁岁安抚的用手掌轻轻的按了按映月的小手,示意她不要害怕,而后脸上升起了淡淡的苦恼,苦恼中还带着些羞涩:“说起来怕沐管家笑话,我想学学如何做菜,届时做给离王殿下品尝。但无奈我从未下过厨,便找了这个小丫鬟帮我,谁知我就是要个小小的丫鬟而已,这贱婢竟口出妄言......”   沐管家听见她要下厨,做菜给离王品尝时,一颗怀疑的心彻底被打散了干净。他听说她扬言要与离王退婚,还以为她听到了什么风声,学的聪明了。   毕竟就算她与离王退婚,以她国公府嫡长女的地位,娶了她就相当于得到了镇国公这个靠山,愿意来求娶的官家子弟也不会少了。反倒是冯云云那孩子,没了这块蠢笨的垫脚石,想嫁给离王那可是登天之难。   现在看来,冯岁岁不过是以进为退,吓唬吓唬离王罢了,如此这般,冯云云还是有机会嫁给离王的。   沐管家想到这里,脸上的笑意都真实了许多,顺着她的话,一脸认真的问道:“嗯?不知这婆子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东方岭【皱眉】:你是在蹿腾我媳妇出墙?   甜菜【弱弱的对手指】:可是映月还是个女孩纸......   东方岭:女的也不行!   甜菜【委屈】:哦。 第27章 春宴被虐   “也没什么, 不过是说沐管家手握国公府的大权,这些婢子们只听沐管家的遣派,旁的人都支使不动。”冯岁岁淡淡道。   沐管家闻言, 觉得有些不妥, 皱着眉看向婆子, 脸上挂了一抹假笑, 问道:“你是这样说的?”   婆子一听他问话, 心里打着鼓,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不管沐管家如何在国公府只手遮天, 当着主子的面承认一个奴才比主子权利还大, 那是以下犯上在打大小姐的脸。难道沐管家是想在大小姐面前立个威,所以才如此问她?   大小姐的面子可以不管,沐管家这个小心眼的小人可不能得罪!   这样一想, 婆子咧开一口大黄牙,笑的油腻奉承:“那是自然,谁不知道沐管家在咱们国公府是一言九鼎的, 沐管家安排的事那是一定要做好的!”   此话一出, 沐管家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要是这婆子死不承认也就罢了,她此刻直接承认她说了以下犯上的浑话,还顺手将他也拖下了水。   很多事情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就比如他确实掌握着国公府的大权, 甚至可以说吃穿用度比个主子还要奢华, 但他名义上就是个管家的奴才。   又像是皇上身后的安平郡王, 再受百姓爱戴, 再权势滔天, 他也只是个残废,上不了台面的。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这贱婢还非要拎上台面来说。今日在场的是冯岁岁便罢了, 万一这话传出去,传进了国公爷的耳朵里,那他这个管家之位也就是做到头了!   但这贱婢也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算是他塞进厨房的眼睛,若是这样将她弃了,却也是十分可惜。   沐管家脸上的笑容僵住,试图挽回道:“你这婆子说话真是没有分寸,我虽然是管家,有着支配奴婢的权利,却是在为国公府当值。哪里来的主子支配不动的人,我就能支配动这一说?”   婆子垂下头,颇有些委屈,知道自己拍错了马屁,懊悔的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沐管家见婆子不语,知道她领会了自己的意思,笑了笑道:“大小姐莫要听这些贱婢们胡言乱语,你若是喜欢那个丫鬟,随便带走便是了。”   冯岁岁见沐管家三言两语就想把这件事糊弄过去,眼中的神色骤冷,面上却笑呵呵的道:“沐管家说的是,这贱婢应该是年纪大了,就容易说胡话了......”   沐管家见她被糊弄过去,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今日这事说起来还是挺好笑的。正好我一会去探望父亲,可以当作笑话和父亲一同分享。”冯岁岁不紧不慢的说道。   沐管家愣了愣,刚落下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   “这下等奴婢的事,还是不要与老爷说了,不过是这婢子的胡言乱语罢了,届时万一污了老爷的耳朵,那便不好了。”   冯岁岁装作无意的笑道:“沐管家此言差矣,父亲日日上朝听多了国家大事,偶尔来些家长里短的小事调味一下,也是不错的。”   沐管家听出来了,她这是被这婆子顶撞了,心里不如意,非要处置了这婆子才算满意。   他咬了咬牙,心想大不了过几日再去人牙子那处,买几个婢子重新培养便是。抵不过冯岁岁大小姐脾气,万一真的跑去跟国公爷说了这事,那他才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贱婢,你怎配污了老爷的耳朵?!来人,将这贱婢打死扔出去,免得将厨房搞得乌烟瘴气,带坏了厨房的风气。”沐管家恶狠狠的瞪着眼睛,挥了挥手喊来了壮丁。   他话音刚落,就有汉子要上来拖拽婆子,旁边的婢子们尖叫连连,婆子也被吓得尿湿了裤子,想不通怎么沐管家就突然要杀了自己,她不住的跪在地上求饶。   冯岁岁仰视着地上苦苦哀求的婆子,微微有些感叹。   在这个男尊女卑,尊卑分明的世界,卑微的那一方如果不能自保,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她身后的映月轻轻的拽了拽她的袖子,如清潭般纯净的大眼睛眨了眨,小声的说道:“小姐,我......奴婢害怕。”   冯岁岁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尤其是在这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世界,善良就是累赘,是无用之物。   所以在沐管家下令将她处死时,她的内心也毫无波澜。但直到身后的小家伙用那双干净的眸子看着自己的时候,冯岁岁突然有些羞愧。   说好了要把映月这个未来的反派往正确的道路上引导,她又怎么可以以身作则的带着映月往变态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冯岁岁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在我这里没这么多规矩,不要害怕,有我在。”   映月歪了歪脑袋,感受到面前这个温暖的女子传递给自己的力量,驱散了她心中的恐惧。   “沐管家无需如此,我一个大家小姐,可不愿意沾上这等血腥的东西。且听她刚才说愿意去倒夜壶,不如沐管家便将满足了她这个愿望。”冯岁岁砸吧了两下嘴,一脸害怕道。   “这......好吧!既然大小姐心善替这贱婢说话,那便按照大小姐的意思来吧。”沐管家佯装为难的样子,顺着她的言语里的台阶下了去。   婆子一脸惊恐的朝着冯岁岁的方向磕着头,嘴里还含糊的念叨着什么谢谢大小姐之类的话。   冯岁岁摆了摆手,道:“都下去吧,弄得本小姐心情都不好了。”   沐管家也不愿多留,让人拖着婆子软塌塌的身子,一同出了厨房。   “映月,帮我生火吧。我虽然不会做饭,但我会做鱼,你且等着大开眼界吧!”冯岁岁呼了口气,笑眯眯道。   厨房里的婢子们全跟着沐管家散了出去,一时间这屋子里就剩下了冯岁岁与映月二人。   她的声音不大,听在映月耳朵里,却极为响亮有力。   映月听见自己咽了下口水,嘴角也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好。”映月弯着明亮的眸子,笑道。   两人干活极为默契,映月将火烧的刚刚好,不会太旺却也不会太小,热腾腾的蒸汽从大锅里缓缓升起,香喷喷的鱼肉味将厨房都映的有了家的味道。   “好啦,哎哎哎,好热!”冯岁岁时不时的张望着灶炉,看着差不多了,用手掀起了锅盖:“可以吃啦!”   她从一旁拿起一只青花瓷的碟子,将蒸的白嫩的鱼肉,全都盛了出来。而后又用一只小碗,盛了少许的鱼汤放进食盒里,准备一会将这鱼汤给镇国公送去。   映月的大眼睛盯着那只碟子,咽着口水,踌躇了半晌,垂下了脑袋。   冯岁岁注意到她的反应,不由得有些心疼,她拿起一只盆,将剩下的鱼汤都盛了出来。顺手拿起一只炒菜用的大勺子,递给了映月。   “喏,尝尝我做的鱼汤怎么样?有点烫,要慢点吃。”   映月手里被硬塞了一只小盆,呆愣愣的傻在那里,等反应过来后,她缓缓的朝着冯岁岁那里望了两眼,见她笑意吟吟的,才接过勺子喝起了鱼汤。   第一口,第二口......   不知道上次吃荤是在什么时候,也不记得上次吃饱肚子是哪一天。   映月感觉暖暖的鱼汤,滑过她的齿间,顺着喉咙到达自己已经饿到没有知觉的胃里。一大滴泪水,从她红通通的眼眶里溢了出来,掉进干裂开来的唇角,她却丝毫不觉得苦涩。   冯岁岁也没有闲着,她用筷子细心的将鱼肉里的小刺一根根的挑了出来,生怕映月饿得太过,再被鱼刺卡到。   等映月喝了小半盆的鱼汤后,冯岁岁将挑出鱼刺的鱼肉递给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好喝吗?好久不做,我都怕做不好了。”   “谢谢......”映月垂着头,望着鱼肉发呆,喉咙一涩,鼻子一酸,一下子憋不住哭嚎了出来。   她爹娘被砍头时,她没有哭。她被变卖成下等奴婢时,她没有哭。她在国公府受尽欺凌时,她还是没有哭。   她将自己的憋屈和难过忍在心中,她没有资格去哭。   冯岁岁被她哭的手足无措,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学着剧本里男主安慰女主的样子,将映月一把搂了过来,按在自己怀里,轻声的哄道:“没事的,都过去了......以后有我罩着你,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映月闻言,哭的更厉害了,鼻涕眼泪一大把的往外扔。   由此可见,人在受到委屈的时候不一定会哭,但在受到亲近之人安慰的时候,却往往会将眼泪喷洒成河。   *   三日后。   “小姐,你快起床啊!三小姐和五小姐都已经乘着轿子走了!”翠荷崩溃的看着床榻上睡得正香的自家主子。   “翠荷姐姐,小姐昨夜没有睡好......不如再让她睡一会?”映月拉了拉翠荷的衣袖,悄声道。   翠荷抓了抓脑袋,有点想把脑袋撞在墙上的冲动:“小姐若是昨晚上熬夜给离王殿下做个荷包什么的,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小姐她昨夜是在熬夜看话本子!还是宫廷野史!!!映月你看看你眼睛底下的大黑眼圈,小姐如此便也就罢了,你竟然也陪小姐一起看野史......”   映月的脑袋被数落的快垂到了腰上,她小声解释:“那是因为小姐道话本子上有不认识的生字......”   被吵得不得安宁的冯岁岁,在床榻上打了个滚,声音中带着一丝慵懒:“去这么早作甚,不就是个春宴吗?”   她又不是受虐狂,总不见得上赶着要去春宴上被虐吧。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东方岭出没,请注意! 第28章 美到窒息   翠荷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不可置信道:“小姐,您难道不知道今日离王也参加春宴吗?”   冯岁岁打了个哈欠,翻了个白眼:“离王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啊!小姐!!!”翠荷不甘心的拉着自家主子的手臂。   “这倒也是。”冯岁岁闻言若有所思的想。   如果她在春宴上故意出丑, 好好的扮演一只绿叶, 把冯云云这朵白莲花衬起来, 没准离王一琢磨, 就把这婚事给退了。   冯岁岁的小心思, 翠荷可不知道, 一听见自家主子想通了, 连忙拉着映月的手臂, 笑道:“映月,我教你如何给小姐梳妆!”   映月看着自己被拉住的小手,脸上绽放了一个纯粹的笑容。   冯岁岁见两人笑的如此开心, 不禁有些汗颜,翠荷准备将自己如何化妆的更丑教给映月吗?万一把映月教坏了,以后映月回到了南清国, 成天把自己打扮得跟个肥猪流小公猪一样, 那南清国的帝后不得气死......   “等等,我觉得今日我自己很美,就如同清水芙蓉一般, 还是不用锦上添花了。”冯岁岁面不改色道。   翠荷和映月看着她那张化的红的像是要吃人的血盆大口, 白的像是刚从面缸里把脸按进去又拿出来的惨白脸, 黑漆漆的像是两条毛毛虫的在蠕动的大粗眉毛, 还有那像是两个小太阳一般红彤彤的腮红, 陷入了自我审美的怀疑中......   “小姐......是认真的吗?”映月喏喏的看向翠荷,小声的问道。   “应该......吧。”翠荷抽搐了两下嘴角,无语的回道。   冯岁岁又是一个哈欠, 颇为满意的下了床榻,跑到梳妆镜旁,照了照镜子。   这几日她每天都要起个大早,在映月进屋前,将自己的脸化好妆。   倒不是不信任映月,只是觉得在春宴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下让映月知道太多,她也怕吓到映月。   今日也是,为了应付春宴,她特意起了个大早,给自己化了一个美的惨绝人寰的妆容,又给自己套上了之前定制好的新衣裳——一套红的像是喜服的衣裙,上面还按照她的要求,绣了绿色的大牡丹。   俗话说得好,红配绿,赛狗屁。   就今天这一身打扮,要是不把离王给吓到退婚,她冯岁岁的名字倒着写!   冯岁岁在翠荷的催促下,喊着映月一块吃起早饭,喝了一大碗绿豆冰荷粥,还食欲大开的吃了两个鸡蛋,并着些腌小黄瓜。   美滋滋的吃了顿早膳,冯岁岁打着嗝被抬上了轿子。   翠荷已经隐隐有些怀疑自家主子上次撞柱子给撞傻了,映月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看着自己的新主子,人生中第一次感到当丫鬟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等被抬到了地方,冯岁岁下了轿子,险些把早上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坐轿子,晃晃悠悠的让她有些怀疑人生。她听说过晕车晕船晕飞机,却是第一次知道,还有晕轿子这个词。   本来国公府是有马车的,但却只有三辆,一辆是镇国公专用上朝用的马车,另外两辆则是备给她们这些小姐们用的。   她出门晚了,马车被小五和冯云云一人一辆的分走了。   “小姐,您没事吧?”翠荷看着自家小姐本来就惨白的小脸,变得更白,不由得担忧的问道。   映月也是小脸煞白的看着她,担心的快要哭出来了。   “我......我没事......”冯岁岁弯着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挥到身后,安慰着她们。   她还没刚说完,就看到了一旁不疾不徐被缓缓推着往前走的东方岭,他的身边还跟着离王和姜堰。   冯岁岁晕乎乎的想着,她怎么不记得原书上东方岭也参加了春宴?   想着想着,她就听到离王略微惊讶的声音。   “真巧啊。”   冯岁岁看见他的脸,更想吐了,她捂着自己的嘴,拼命的想要把嗓子眼里的东西咽下去。   东方岭见听见离王的声音,轻蹙眉头,手里的折扇轻轻一挥,示意白枫将轮椅转过去对着她。   白枫接收到自家主子的示意,为了不耽误主子泡妞的大事业,动作迅速的将轮椅转向不远处的那位小姐。   只见东方岭刚对上她的脸,她抬头望了他一眼,然后面色痛苦的弯着腰,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东方岭:“......”   白枫:“......”   离王:“......”   东方岭皱起了眉头,眸子里全然是冷色,他微微眯起眸子,道:“本王看起来这么让人作呕?”   白枫知道主子是在问自己,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幸灾乐祸,他轻咳一声,正色道:“王爷俊美的让人窒息。”   “窒息到想吐?”东方岭迷人的脸侧上,出现了一丝危险的笑容。   白枫:“......”   他闭嘴还不成?   离王也有些忍俊不禁,这女子真是太有趣了,看见他皇叔如此倾城绝美的脸,不被迷惑住也就罢了,竟然还哇哇大吐起来。   “大小姐可还好?”离王上前两步,走近她的身旁,从身上掏出一块精致的帕子递了过去。   冯岁岁将卡在嗓子眼的东西吐了出去,感觉呼吸都顺畅了不少,她看也没看的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脏物,然后顺手扔在了地上。   离王:“......”   冯岁岁刚一抬头,就看见离王一脸吃了屎的表情,纳闷的思索了半天,恍然大悟的将帕子往她吐的污秽里踢了一脚。   “我懂,我懂,爱护环境,人人有责。垃圾就该分类,应该扔在这里头,扫地的下人也好一块清理。哦,对了,小女子在此谢过离王殿下的帕子了。”冯岁岁面带歉意的检讨自己,毫无诚意的致谢。   离王的脸色更好看了,一会黑,一会红的,看起来像是闪光灯似的,有意思极了。   东方岭本来被她气的青筋跳动,见她接过离王的帕子擦嘴时,更是有一种想捏死她的冲动。在她毫不在意的将帕子扔在地上,还说出一番垃圾分类论后,他堵在胸口的一团闷气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他面色开怀,笑眯眯道:“说的没错,若是北魏国的臣民都如同大小姐这般明是非,那便好极了。”   冯岁岁在心里冲着他犯了个白眼,她可能与他犯冲,只要跟他在一起,就准没好事。没想到在哪都有他的事!   真是讨厌死了!   冯岁岁心中吐槽的欢快,面上却客客气气的应付道:“是呀,如今像我这般明事理的大家闺秀可是不多了呢。”   东方岭笑的更开心了,心中纠正道,现在像她这般厚颜无耻的女子确实不多了。   离王见自己的未过门的正妻与自己的皇叔相谈甚欢,心中莫名的冒出一些不舒服的滋味。京城都传遍了她对自己痴心一片,但如今自己就在她面前,她却与别的男人笑语晏晏。   他开始有些后悔,干什么非要拽上从不参加这种宴会的皇叔一起来,自己来参加多好!   姜堰在一旁观察着他们,嘴角含着一抹洞察的笑意,顿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宴会已经开始了,不如各位先进去再聊。”   冯岁岁神色不清的瞥了他一样,在翠荷和映月的搀扶下,进了宴会。   每年的春宴地址都不一样,而今年的春宴则设在了大明长公主的府中。   冯岁岁一边进场,一边打量着公主府内的构造。   第一眼的感觉便是奢华!   地上铺了红色的毛毯,看着与普通毛毯无异,其实却是用西陵国进贡的奇珍异兽毛倪兽身上的卷毛制成。这毛倪兽食素,供养在宫中被皇上宝贝的很,珍稀程度可谓是可以与现代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熊猫来媲美。   冯岁岁其实对这本书珍贵物品的描写毫不感冒,基本都是直接跳过。至于她怎么知道这毛倪兽......   这本书里所谓的神兽毛倪兽,如果通俗点讲,就是现代的草泥马——红色的那种。   因为这玩意太奇葩,她瞄了一眼就记住了。   她暗暗叹了口气,从这个长达十几米的草泥马的卷毛地毯来看,皇上对于这个大明长公主,可以说是极为宠爱了。   听闻大明长公主脾气极差,且府中养着不少面首,算是打破了男尊女卑制度的第一人。而这种荒诞的事情,皇上不仅知道,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帮着她寻摸新面首。   皇上能如此放纵她,也是有原因的。   很多年前,刚中举的新科状元郎宋元被安排给幼年的长公主做先生。宋元长得眉目清秀,做起事来又一板一眼,从不因为她是公主,便阿谀奉承,教起书来认真又严肃。被娇生惯养的长公主,对与众不同的宋元动了心。   到了长公主及笄的年纪后,她迫不及待的和宋元表白,宋元在知道她的心意后,感动之余也磕磕巴巴的表白了自己的心。   两人一拍即合,长公主准备和父皇求旨下嫁宋元。就在这时,边关匈奴进犯,再加上南清国的趁火打劫,皇上病重驾崩了。   新皇匆匆登基,亲自上战杀敌,被俘虏后安平郡王只身相救,结果救出了新皇,安平郡王却双腿残废了。   匈奴提出条件,要求将长公主下嫁匈奴和亲,才肯停止战争。新皇无奈,不顾长公主哭闹,下旨将她和亲到了匈奴。   为了让长公主自愿去和亲,新皇威胁她若是不去,便杀了宋元。   长公主无奈之下,为了保住宋元,被迫同意和亲。   匈奴人残暴不堪,长公主和亲过去后,受尽羞辱欺凌,就在她不堪重负要自杀时,安平郡王率兵攻下匈奴国。   九死一生被救回国家的长公主,在匈奴国熬了十多年的她早已心死成灰,回来后唯一的愿望便是见宋元一面,却在不久后得知宋元一年前便被判谋反砍了头。   宋元怎么可能谋反?便是天下人都谋反,宋元也不会!   深知这一点的长公主去找皇上对峙,她从皇上沉默不语的神情中看懂了一切。   什么谋反,不过是皇上想要铲除异党的借口,而宋元,也只是个拿来开刀的替死鬼。   从那天起,性情温和的长公主就性情大变,从全国各地搜罗与宋元长相神似的俊男子,收入府中做面首。不光如此,她开始变得易爆易怒,若是谁惹得她不高兴,她便直接当场取了那人的性命。   冯岁岁吸了口气,大明长公主的遭遇很凄惨,所以变态起来也毫无顾忌。   因此她今日不光要防着冯云云和小五的陷害,还要小心提防着不能得罪了这位长公主。   毕竟小五的陷害虽然是阴着来的,但她能防着,还能反击。   而长公主却能明着要了她的命,她还手无缚鸡之力,不能还手的那种。   说起来这个书的作者还真是好变态,写出来的人物一个比一个凄惨,一个比一个性格扭曲。   作者有话要说:  官方吐槽,最为致命。 第29章 渣男本色   由于大明长公主还未到, 各家的小姐们都成双结对的说说笑笑,在这春宴中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冯云云身边围了一群官家小姐们,叽叽喳喳的夸赞着她的妆容首饰, 仰慕她样貌和才情的富家公子们, 也有意无意的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   与这热闹正好相反的却是冯岁岁, 她入了座后, 孤零零的一个人, 没有一位小姐愿意与她扯上关系, 就连偶尔公子哥投来的目光, 都是嘲笑和鄙夷的。   冯岁岁丝毫不在意自己被冷落, 也不在乎那些人如何看她,她自顾自的盯着面前宴会小桌上的水果,忍不住开始流口水。   那一串串晶莹剔透的葡萄, 既圆润又丰满,一颗一颗的在琉璃青花盘中叫嚣着快来吃呀!快来吃我呀!   一滴清透的水滴顺着诱人的葡萄缓缓流动,阳光照在水滴上, 反射出一道彩色的虹光, 看着甚是美丽。   她最喜欢吃的水果,就是葡萄,即便在她成为明星后, 每天忙的日理万机, 经纪人也会给她备上一份冰镇葡萄, 以供她休憩的时候享用。   这个一有空就吃葡萄的习惯, 不管是春夏秋冬, 都雷打不动的被延续下去。   但在她穿到这里来之后,就没有再吃过葡萄,天知道她有多馋!   这本书的作者, 竟然变态到将葡萄设定为了西陵国的珍稀之物,在他们国家,只有一小片地方能培育出葡萄,而且葡萄极难养活,所以就连西陵国的皇帝,一年也吃不上多少葡萄。   西陵国作为北魏国的附属国,每年都要上供许多珍贵的物品,葡萄这种珍稀的玩意儿,更是每年上供的必备品。   大明长公主喜欢吃葡萄,皇上就把上供来的葡萄都赏赐给了长公主。   也就是说,在这个地方,只有西陵国的皇帝和北魏国的大明长公主能吃的到葡萄。   冯岁岁犹豫了一会,还是控制不住嘴里的馋虫,伸出了自己的魔爪。她脸上无意识的绽放了一个美滋滋的笑容,嗓子不住的咽着口水。   她纤细的手指差一点就要摸到葡萄的时候,离王那讨人厌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大小姐现在身子舒坦些了吗?”   不受待见的离王,说出来的虽然是关心的话,但听在冯岁岁的耳朵里,就直接变了个味。   猫哭耗子假慈悲,现在假惺惺的关心她身体如何,以后就要砍她手脚,把她做成人棍!   冯岁岁皱了皱眉,收回自己的小手,应付道:“我没事了。”   离王不知道为何,见她对自己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心底就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痒难耐。整个北魏国没有女子不心悦与他,冯岁岁也是如此,但她如今却对自己冷淡的很,让他费解之余,对她衍生出不少的兴趣。   相比起往日对他一往情深的冯岁岁,他更喜欢现在这个想要与他退婚的冯岁岁。   他前几日从国公府走后,回府冷静的想了想,在这个紧要关头,和冯岁岁退婚实在不是件理智的事。虽然她长得有些不尽人意,也不如冯云云那般柔情惬意,才貌双全,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国公府的嫡长女。   娶了她,就相当于将镇国公拉到了自己的背后。   女人什么时候都可以再娶,但皇位却就那一个。尤其是近日里,父皇的身子越发的不好,太子又被刺杀卧病在床,这是难得的大好机会。   他左右思量,决定不管如何,都不能与她退婚,必须要将她娶回去!至于冯云云那里,他只能先负了她,待到他登上皇位之时,再将她纳做妃子也不迟。   这样一想,离王第一次对冯岁岁露出了笑脸,他脸上一对梨涡,笑起来的样子十分迷人。   这样的笑容,到了冯岁岁的眼睛里,又变了个样子。   这猥琐的嘴角,不安好心的笑容,还有那一对不断散发着荷尔蒙的旋涡,都像极了渣男的样子。   冯岁岁一个激灵,差点没忍住给他一嘴巴子。   两人相视着,心中却各有所思。   不远处的冯云云一边和众小姐们说笑着,眼睛却下意识的落在了冯岁岁身上。   本来见冯岁岁身边空无一人,冯云云心中十分得意,所有人目光的聚焦点都在她身上,而冯岁岁那贱蹄子却只能落寞的被大家厌弃和鄙夷,真是大快人心!   但是冯云云没开心多久,她就看到离王朝着冯岁岁的方向走去,离王主动与那贱人搭话,两人看起来相谈甚欢,甚至于从未对冯岁岁有多好脸色的离王,竟然对着她满脸笑意!   冯云云不淡定了,她咬着牙对小五悄声道:“小五,你先与这些人周旋着,姐姐去找离王殿下......”   小五点了点头,瞥了一眼离王与冯岁岁,在心中笑的惬意。冯岁岁啊冯岁岁,我看你今日如何能逃得过春宴上的连环套?!   与此同时,心里不舒坦的还有不远处浑身散发着冷冽的东方岭,他虽长得绝色倾城,却无人敢靠近他一步。   原因无他,他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与阴沉,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所以即便有爱慕他样貌权势的女子,也不敢触了他的霉头往上贴。   虽然离得远,但他从小便习武,耳力比一般人好上许多,所以离王与冯岁岁的谈话,全部一字不差的落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平生最厌恶参加这种宴会,在离王来找他,让他参加春宴时,他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然后他便听到姜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轻飘飘扔出一句国公府的大小姐也参加春宴。   东方岭想起那个女子,就想到了那天柔软又让人沉沦的吻。这几日他想了清楚,既然他与她已经有了肌肤之亲,那他也不是没有担当的男人,定然是要为她负责,娶了她做夫人的。   早就有所耳闻这春宴是变相的相亲宴,他有些不高兴,这女子既然亲近了自己,又怎能与嫁给他人,更不要提来这等无用又无聊的春宴抛头露面了。   当机立断,他立刻同意了离王的邀请。   想到这,东方岭脸上露出一个阴冷的笑,看起来今日还真的是没有白来,不然他还不知道离王对她如此有情有义。   白枫面无表情的打了个寒颤,他家王爷一般露出这种笑容,那一定是有人要倒霉了......希望那个倒霉蛋不是他!   冯岁岁看着离王,颇有些不耐烦,这人走不走啊,老是看着她奸笑什么?   她眼巴巴的瞅着桌子上的葡萄,差点哭出来。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近在眼前的葡萄,我却不能亲手剥开你的葡萄皮,露出你圆润光泽有弹性的果肉,然后轻轻的把你放入口中......   离王见她失神,以为是她不适应自己突然的殷勤,他想了想,道:“小王往后可否称呼你的闺名?”   冯岁岁只顾着看葡萄,完全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下意识的拒绝道:“不行。”   离王一下子心塞了,他不解的追问:“为何不可?小王与你从小便有婚约,再过上半月,小王便去父皇那里请旨与你成婚。不久之后,你便是小王的夫人了!”   这次冯岁岁听清了,她脸上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疏离道:“殿下说的有理,但如今我与殿下并未成婚,殿下此举不合规矩。”   离王还想反驳,却听见一个笑意吟吟的声音,插了进来。   “姐姐说的有理!”   冯云云身穿月夜云纹梅花水裙,外披烟雾鲛人纱,腰束蚕丝带,头上插着翠玉铃铛钗,耳戴玉珠明月珰,走起路来袅袅伊人,听风带响。一张杏仁脸上是白嫩水润的肌肤,一双眸子含羞带怯的望着离王,朱唇轻点,唇瓣微微抿起,让人意犹未尽。   再看冯岁岁一脸如纸人般僵硬的妆容,身穿大红艳俗的百褶裙,裙摆上还绣了俗不可耐的绿色牡丹,衬的她的脸更加的惨白无神,活像是从棺材里刚蹦出来的新鲜僵尸。   离王见到冯云云,似乎是有些愧疚,再看她羞怯如小鹿般的眸子,他的心跳有些加速。一时间,他更是下定了决心,待到他登基之日,定要将她封为贵妃,以弥补今日对她的亏待。   冯岁岁是第一次见冯云云觉得如此开心,她脸上带笑,一把握住冯云云的小手,如同见到了自家老父亲一般:“三妹妹今日打扮的真是如同仙女下凡,真不愧对京城第一美女的称号!”   冯云云被她的热情吓了一跳,被握住的手一紧,冯云云下意识的将她的手臂甩了出去。   冯岁岁完全没想到她会甩开自己,毕竟冯云云装白莲装习惯了,又怎么可能会在离王面前失态。   冯云云用的力气有些大,甩的她一时间没站稳,身子失重的往一旁栽去。   冯岁岁简直要疯了,这两天她到底做了些什么,怎么这么倒霉?三天两头的和大地亲密接触,还是不带重样的那种。   狗吃屎她摔过了,这次又要后脑勺着地了吗?   冯岁岁绝望的四十五角仰望天空,就差来个咆哮,然后眼角划过一滴泪水了。   她闭上眼睛,无奈的想,果然炮灰就是炮灰,和女主交手,遭罪的永远都是炮灰......   她像是自由落体一样,垂直的坠落,然后落下——   “嗯?”冯岁岁疑惑了,怎么不疼呢?   一个阴冷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柔软的什么东西蹭到了她的耳垂,引得她一阵颤栗,那声音带着些调笑,轻柔的贴着她的耳朵,震的她耳廓里痒痒的。   “这么迫不及待的投入本王的怀抱?嗯?”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持续高能。   ps :今天不太舒服,更新的有点晚。明天可能也不会太早,大概也得十点左右了,小可爱们可以第二天看,不要熬夜哦!大家都要身体壮壮哒!   pps:如果小可爱们喜欢这篇文章,动动小手手点个收藏好不好,鞠躬.jpg 第30章 心怀鬼胎   冯岁岁僵硬的转了头, 不出意外的看见了一张美出天际的俊脸。   那脸上带着些许勾人的笑意,眼睛里却是无尽的黑暗与冷冽。   她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庆幸自己没有摔成脑震荡好, 还是无语他当着自己的侄子的面调戏自己未来侄媳的好......   一时间,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离王呆呆的看着自家皇叔搂着自己未来的夫人, 冯云云诧异的看着素来冷血无情的安平郡王一脸笑意的抱着自己的情敌死对头。而翠荷则在一旁盘算着如果自家主子嫁不了离王, 嫁给安平郡王的可能性有多少......   所有人都心怀鬼胎的各自打着心中的小算盘, 最后还是离王先反应过来, 咳嗽了两声, 试图挽回着不可控制的场面:“三小姐一定是手滑了, 才会不小心碰到大小姐,不知道大小姐可有摔到哪里?”   冯岁岁在心里呵呵一声,果然男主永远都是向着女主的, 哪怕冯云云这般明显的甩开她,离王第一反应也是完全相信冯云云,然后才想起来顺带关心一下她的死活。   她不屑的撇了撇嘴, 淡定的从东方岭的腿上挪开自己的身子, 缓缓站了起来。   “殿下说的是,三妹妹一定不是故意推倒我的。”冯岁岁面上带着温顺的笑意,笑容里带着勉强收起的委屈。   “不对, 明明就是三小姐故意甩开我们小姐的!”一旁垂着脑袋一直沉默不语的映月, 突然抬起脑袋, 眼睛里带着一丝倔强, 一字一句锵锵有力的说道。   冯岁岁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如今胆小又自卑的映月会这样耿直的替自己说话。要知道映月在厨房里受了两年的苦,却从未去寻过镇国公诉苦说情,不管受了什么委屈, 一直都是她自己死死硬扛着。   她感动的差点留下两行热泪,赶紧趁热打铁装起了白莲花,她眼睛红红的道:“映月,别说了,我没事的......”   冯岁岁在心里冷哼,白莲花又不是冯云云专属的代言词,谁还不会装个可怜卖个惨?!   冯云云被她整得措不及手,一时间竟也给自己找不出什么理由,她撇着小嘴,楚楚可怜的道:“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不过是手滑了......”   许是她们这里闹得动静太大,春宴上的公子小姐们都把好奇的目光投到了她们身上,有的离得近的人听到了事情的经过,小声的窃窃私语起来。   “看来传言真的不错,国公夫人逝世后,大小姐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我刚才亲眼看见大小姐亲热的上前与三小姐打招呼,却被三小姐一把狠狠的推开。啧啧!那劲儿可是真大,若不是安平郡王到的及时,只怕大小姐的脑袋就要开了花......”   “没想到大小姐一个国公府的嫡长女,混的这么惨,被一个庶女打压成这般模样,真是太可怜了!”   “是呀!所以说妾生的庶女就是上不了台面,有什么深仇怨恨要在外面如此上纲上线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三小姐平时装的温婉大方,长得又面善,谁知道却不是个心善的呢!”   “嘁!现在又说人不行,前几日是谁上赶着想求取三小姐的生辰八字来着?”   “嗨!别提了!”   ......   一时间整个公主府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言论,但仔细一听,大部分却都是向着冯岁岁的。   东方岭在她离开自己的腿后,感觉腿上空荡荡的,像是少了什么一般。听见她带着些许委屈的声音,他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眼神不善的看向了冯云云。   虽然知道冯岁岁很可能是装的委屈,但他还是十分不爽有人当着他的面欺负他的女人。   “呵!三小姐真是伶俐,前几日在国公府以下犯上的欺辱大小姐,今日将这腌臜的风气都带到了公主府,真是好大的威风!”东方岭凌厉的眸子微微抬起,嘴角却带着一抹不屑的讥讽。   离王其实并未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下意识的就替了冯云云说话,他心底认定了她知书达礼,她又怎么会故意让她的嫡姐在众人面前出丑摔倒。   他本来想将事情含糊过去便是了,没想到竟然引起了众人的关注,将此事闹了大,甚至就连从不多管闲事的皇叔都开口替冯岁岁说了话。   离王开始犹豫,是否还要继续为冯云云说话,万一因为她,得罪了自己的皇叔,那才是得不偿失。   他为了笼络皇叔,费劲了心思和精力,如今才刚刚取得一点小进步......   冯云云被众人一句一个庶女,打压的差点没吐了血,这是她最大的痛楚,也是她最怕人提起的地方。   尤其是在安平郡王替那贱蹄子说话后,她明显的感觉到离王坚定的心开始动摇,甚至她一脸柔弱不堪的看着他的时候,他的眼神都开始躲避和动摇。   冯云云咬着下唇,顶着重大的压力,差点扛不住的时候,她听见了离王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三小姐,不如就给大小姐道个歉吧?”   冯云云泪奔了,她强忍着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敬业的扮演着一朵出泥不染的白莲花,她柔柔的声音缓缓响起:“殿下说的是,我虽然是无心的,却还是差点伤了大姐姐,妹妹在此向姐姐陪个不是,是妹妹太鲁莽了。”   冯岁岁也没想将她逼得太过,刚想应下,便听见东方岭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句:“是否无心只有你自己清楚,若不是本王到的及时,你便伤了大小姐,这岂是一句陪个不是就能糊弄过去的?”   冯岁岁有些无语,书里的东方岭不是很高冷很冷血的那种人吗?怎么这里的东方岭完全不符合书里的人设,不会游泳还毒舌,现在又多了一条爱多管闲事......   她无奈的瞥了他一眼,只见他正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正好与他对视上的目光,只接触了一秒钟,他便有些慌乱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他慌什么?   冯岁岁纳闷的想着。   不光是她看不懂东方岭,离王也疑惑的很。   今日的皇叔,出奇的反常!   皇叔为何如此替冯岁岁说话?   而且刚才皇叔还接住了摔倒的冯岁岁。   按照皇叔的性格,这种事他理都不会理,更不要提替谁说话了。   听闻皇叔前年带病攻下匈奴国时,曾俘获过一名貌美绝色的公主,公主对皇叔一见钟情,丝毫不嫌弃他双腿残疾,跟着他来到了北魏国。在洗尘宴上,遭遇了一波刺客,刺客用剑抵在公主的喉咙上,皇叔就在她身旁,却还是冷眼旁观,鲜血溅在他的脸上,他的眉头皱都不皱一下。   就是这样冷血的皇叔,竟然会接住摔倒的冯岁岁?!   离王有些摸不到头脑,开口试探道:“皇叔觉得如何是好?”   东方岭淡淡垂下的睫毛长而微卷,他手上的折扇不轻不重的敲在轮椅把手上,那一下一下的声响,听着便让人心慌。   “也不用惩罚太重,毕竟三小姐是无心的。打个五十大板意思一下便是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意,轻声说道。   此言一出,冯云云差点没吓晕过去,她原本白嫩的脸蛋一下子变得煞白,唇上的嫣红也止不住的在颤抖。   早知道她便不来招惹冯岁岁了,以安平郡王说一不二的性子,既然说得出来,就能做得出来......   冯岁岁也抽了抽嘴角,颇为无语。   意思一下?   五十大板?   东方岭是想在这公主府打死冯云云吗?   这不是给她结仇呢吗?   万一真把冯云云打死了,不说离王怎么记恨她,到时候镇国公问起来,她也不好交代。   她的本意也就是恶心一下冯云云,让冯云云感受下被‘白莲’是什么感觉,并没有真的想当众树立恶人形象,玩死冯云云啊......   冯岁岁瞥了一眼吓得快大小便失禁的冯云云,心里翻了个白眼,刚才不是还挺嘚瑟的,怎么现在跟个鹌鹑一样了?   “王爷折煞我了,不过是件小事,我们姐妹二人私下解决便是,何必闹得如此兴师动众?”她一副大方的样子,缓缓说道。   东方岭听出了她的额外之意,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   合着她又嫌自己多管闲事了?   不,现在不能说是多管闲事了,她可是他未来的妻。   被嫌弃的东方岭,摇了摇头,声音淡淡道:“既然大小姐如此说,那本王也就不掺和了。”   他清冷的眸子轻撇冯云云,面带冷意的补充道:“三小姐好自为之。”   明明是一句简短没有感情的言语,冯云云却听出了一身冷汗,这话是在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她下意识的抬头向他看去,刚一接触到他阴戾的眸子,她便一个寒颤连忙低下了头。   那眼神里,分明便是波涛汹涌的杀气!   恐怕冯岁岁若不为她说话,安平郡王真的会将她打死!   不等她应答,人群中一阵骚动,霎时恢复了安静。   她抬头一看,原来是大明长公主来了。   冯云云暗暗的松了口气,有长公主在,安平郡王便不能再如此明目张胆的打杀她了。   等到她再抬起眸子时,看向冯岁岁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丝毒色。   今日欺辱之仇,她必定要报!   且看冯岁岁一会儿还能不能再笑的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enmmm   昨天发的有点晚,都没有祝小可爱们节日快乐。   今天来补一下。   给这章留言的前三名小可爱们送红包~   么嘛~   爱你们! 第31章 暗送秋波   冯岁岁顺着众人的目光, 看向不远处的大明长公主。   长公主身穿深兰色金丝滚雪细纱长裙,外披暗花流云织锦衫,一头青丝上顽固的夹杂着明显几根银发, 头上插了许多金钗, 一张鹅蛋脸上已经有细细的皱纹, 再加上唇上涂了妖艳的烈红色, 整个人看起来都俗不可耐。   冯岁岁觉得她有些可怜, 她如今不过是二十七岁的年龄, 却面生老相, 饶是她穿着打扮再奢华, 也是犹如四十岁的贵妇人一般。   长公主是因为在匈奴国的日子不好过,才会变成这般模样。若是她当初嫁给了宋元,过上幸福悠然的生活, 定然不会是现在这幅老态龙钟的样子。   在大明长公主的眼皮子底下,谁都不敢造次,众人皆是老老实实的入了座。   长公主面色不是很好, 耷拉着嘴角, 眼睛瞥着下方的各家名门闺秀。   她用视线一一的扫过众人,在落到冯云云身上时,眼底浮现了一抹厌恶。   听闻冯云云便是京城的第一美人和第一才女, 离王甚至还因为这女子, 要与娃娃亲的国公府嫡长女退婚。   长公主皱了皱眉, 无意识的咬了咬下唇。她最是讨厌这种有一点点姿色就在外面卖弄风骚的女子, 美貌不过是过眼云烟, 靠着容貌上位的女子,终究是色衰而爱驰,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想她十几年前, 也是有着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的。福祸相依,当初若不是因为这称号,只怕她也不至于被匈奴看中,早就嫁给了宋元,又何来后面长达十一年的羞辱欺凌?   长公主叹了口气,顿了顿,移开目光,继续瞄着下一位名门闺秀。   刚挪开的目光,停在了冯岁岁的身上。   她颇为震惊的愣了愣,这人便是国公府嫡长女?   长相便不说了,这夸张的妆容,俗气的衣裙,看着实在是有些让人倒胃口。   不过,虽然冯岁岁俗了些,丑了些,看起来倒像个实在老实的女子。比那冯云云摆手弄姿不安分的样子,好出了不知多少倍。   她又看了冯岁岁一眼,只觉得第一眼看着不怎样,再多看几眼,这女子便顺眼了许多,倒也算是个耐看的。   她淡淡的收回视线,朱唇轻启:“本宫年纪大了,总是记性不好,来迟了这许久,让诸位久等了。”   下面的公子小姐们也不敢出声,就算今日的春宴让他们一直等着,他们也没人敢有什么意见。而且长公主虽然过了豆蔻年华,却还够不着年纪大了这个词,不知道长公主到底是在暗示什么。   要知道长公主可是出了名的怪脾气,皇上还对她言听计从,甚是纵容,万一要是谁回错了话,那没准今天就要断送在这里。   一时间,整个公主府变得安静的吓人。   冯岁岁看过原书,自然清楚长公主是什么心思,她不过就是单纯的想被人拍一波马屁而已。   但底下的人却不知道,就算能猜出几分长公主的意图,也不敢轻易的当一只出头鸟。   在场的人,唯一不怕长公主的,可能也就只有东方岭一人了。如果说他不出来说话,那整个公主府,便没有敢出来吭声的。   原书里东方岭并没有出场春宴,所以在没人吭声后,长公主觉得自己的颜面受损,继而大怒,在接下来的春宴里,变着法子的找茬,将出错的人一一惩治。   冯岁岁把目光投向东方岭,她可不太想知道长公主发脾气的样子,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而东方岭本来在失神,在感受到一道炙热的视线后,他表情淡淡的回了神,顺着那道目光看了过去。   他还在纳闷是谁这么大胆,敢盯着他看,一看才知道,竟然是他未来的夫人在看他。   不,不只是单纯的看他,她一直在妩媚的眨着眼睛,向他暗送秋波。   东方岭的心底缓缓的溢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兴奋,他轻轻的勾起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冯岁岁用眼睛瞪了他半天,见他终于回望了过来,拼命的给他使着眼色,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意思。   见他笑了,她松了口气,以为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她也回了个笑容,以示礼貌。   东方岭见她对自己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嘴边的笑意更是扩大了许多。   原来,她是心悦自己的。   看来要赶紧把她的婚给退了,也好早日将她娶过门,免得总有人惦记着她,动些不该动的歪心思。   冯岁岁望眼欲穿的等着,等了许久,就是没等来东方岭说话。她偷偷瞥了一眼长公主,只见长公主的面色已经铁青了,抿着的嘴唇,预示着暴风雨即将袭来。   她撑不住了,如果她不站出来,任由剧情发展,万一等会冯云云故意趁这个机会整治她,让她在长公主面前出丑,她可承受不住长公主的怒气。   “长公主这话说的不对。”   听见有人出声,众人纷纷吃惊的朝着声源望去。   现在站出来说话,莫不是个傻子?   大明长公主本来心情就不大好,只不过是想听句奉承的话,这些人都跟死了一般一言不发,定然是看不起她曾嫁去匈奴国,被匈奴人玩弄欺辱过!   刚想发怒,就听到一道悦耳温顺的声音响起。她顺着声音找去,却看见了国公府的嫡长女。   “你说什么?本宫说的话不对?”长公主面色阴沉,颇有些要山雨欲来的感觉。   见长公主要发怒,底下的公子小姐们纷纷在心底暗骂冯岁岁,不会说话还不闭上嘴,在这里做什么出头鸟?届时万一将他们连累了,得罪了长公主该如何是好?!   冯云云和小五也在心中暗笑,没想到还没等到陷害她,她就自己给自己下套,上赶着找死了。等到长公主发怒,一气之下将她打死,那才真是大快人心!   东方岭眸子里有些冰冷,就算大明长公主是他的妹妹,也不能如此与他未来的夫人这般说话。冯岁岁有他护着,任是谁也休想伤她一根汗毛。   冯岁岁刚才紧张了许久,等到将话说了出来,便也没有刚才那样害怕了。   她微微抬起颈子,淡然的直视上长公主阴冷的目光,眼神真挚道:“长公主正值如花似玉的年纪,如何也和上年纪沾不上边。且您能出席春宴,便已然是我等小辈的荣耀,别说是等这一小会,就是等上一天一夜,也是应该的。”   这番话说的极为巧妙,先拍了长公主的马屁,夸她年轻貌美,堵住她的嘴。然后再提迟到之事,给她扣上一顶高帽子,说她能出席春宴,就已经让人惊喜,让她无法发怒。再顺着她的话来安抚,降低自己的姿态,满足她身在高位的虚荣心。   果然,大明长公主听了这话后,不悦的面色有所缓解,眉目也缓缓的柔了下来。   “哈哈哈——你倒是个妙人,有趣,真是有趣。”长公主发出刺耳的笑声,直到将眼角的皱纹都笑了出来,她才用手指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面色诡异道:“来人啊,赏!重重的赏!”   众人们一阵懊悔,怎么这么简单的马屁,他们都没人敢站出来说上一说。长公主虽然脾气怪,但若是被她看上了眼,在皇上面前美言上两句,那往后也是平步青云的。   冯云云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她早就猜出长公主是想听几句奉承的话,但无一人站出来说话,她便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谁知冯岁岁竟然没有被罚,长公主反而还要赏她,真的是让人气吐了血!   “赏什么好呢?”长公主犹如稚童一般,轻轻的咬着手指,发出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   这一幕落在冯岁岁的眼里,就像是一个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疯子,手里拿着菜刀比在她脖子上,问她喜欢被砍哪里。   “小女不敢要长公主的赏赐。”冯岁岁神色不变,心中却慌成了狗。   果然不能用常人的想法来猜测长公主,这是一不小心就要粉身碎骨的节奏啊!   “不敢?怎么能不敢?”长公主阴冷的声音,在公主府回荡着,顿了许久,她才继续道:“本宫向来说一不二,说要赏你,便赏定你了。”   “来人,将前些日子皇上送过来的珍果呈上来。”长公主笑的怪异。   冯岁岁微微轻蹙眉头,却没再反驳她。   看的出来长公主已经有点疯癫,若是一再拒绝,只怕会适得其反。   左右是皇上送给长公主的东西,应该不至于伤害的了她。   东方岭手指托着下巴,轻转深邃的眸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大明长公主。他倒是想看看,这个爱作妖的妹妹,想干些什么。   总归冯岁岁是他的女人,只要有他在,别说是大明长公主,便是皇上,也休想伤害到她一分一毫。   而且他也想看看她到底会如何应对,如果她应付不了,会不会向他低头求助呢?   想到这里,东方岭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一直像是刺猬一样的冯岁岁,要真的能软一些就好了。要她低头,那可能比登天还难。   公主府的下人动作很利索,很快就将罩着红布的珍果抬了上来。   “这是个新鲜的玩意,本宫都没有尝过鲜,便赏给你吧。”大明长公主咧开红唇,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下人掀开了红布,众人好奇的将目光都放在了这盆珍果身上。   只见一个木架子上,攀附着深绿色粗壮扁平的根茎,那根茎上长了两颗玫红色的火球,圆球上长着似是鳞片一样圆齿状的片叶,看起来坚.硬无比。   众人小声的窃窃私语着,都在议论这从未见过的珍果。   “这能吃吗?怎么吃啊?看起来就扎嘴......”   “不会把喉咙给扎破吧?太吓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是什么水果呀~ 第32章 幸灾乐祸   “天啊, 这东西看起来好丑!”   “这是在为难她吧......这种东西怎么下的去口?”   “嘘!小点声,别得罪了长公主,一会就让你去吃!”   ......   长公主听见众人的议论也不以为意, 她就是在刻意为难冯岁岁。   这东西是皇上的一个宠妃栽培出来的, 那宠妃原本是被打入冷宫的一个小小婕妤, 两年前性格突变, 而后便开始研制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引起了皇上的注意后, 将皇上迷的团团转。   那宠妃还给这丑东西起了个奇怪的名字, 叫什么“火龙果”。不止是这个东西, 听闻最近她还在研究一种叫“榴莲”的东西,弄得整个后宫成天臭气熏天,各宫嫔妃怨气连连。   皇上将此物赠予她后, 顺带将吃法也一同告诉了她,不过她见着这丑东西就下不去口,便一直扔在府中没有管过它。   没想到今日倒是派上了好用场, 也不枉让人精心照料了许多天。   长公主瞥了冯岁岁一眼, 看着她甚是合心意,却又不知道她对自己所言是真是假。到底她是真的恭敬自己,还是假意的奉承, 用这东西一试便知。   若冯岁岁不愿意受她赏赐, 便是如那底下的富家小姐子弟一般瞧不起自己的过往, 那她是绝对不会绕过冯岁岁的!   若冯岁岁接受了赏赐, 吃下这丑东西, 便是真心实意的对她臣服,那她便到皇上那里为冯岁岁与离王的婚事说上几句,也算是对冯岁岁真正的赏赐。   “不用感激本宫, 现在便尝一尝这珍果罢。”长公主脸上复杂的表情收敛了些,淡淡的说道。   冯岁岁本来忐忑的一颗小心脏,在看到那本被奉为珍果的东西后,缓缓的放松了下来。   她还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的东西,原来不过就是个火龙果。   不过,这种水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火龙果是热带水果吧。   =A=果然这篇文章就是作者胡诌乱造的,连火龙果都写出来了......   颇为无语的冯岁岁,扫了一眼旁边一脸看好戏的冯云云,在心里冷哼了一声,缓缓道:“小女谢过长公主的赏赐。”   说罢,便上前自顾自的摘了一颗火龙果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手指轻轻的扒开了火龙果的外皮。   刚扒了一点,冯岁岁抽了抽嘴角,原来这还是个红心的火龙果,到底谁这么有才,能在这种冷天气里种出火龙果这种热带的水果。   离王见她拿起那怪异的果子便要塞进嘴里,错愕的阻拦道:“等等——”   闻言,长公主和东方岭的目光同时打在了离王的身上。   长公主暗暗的想,原来离王对这女子也并非一点感觉都没有。   而东方岭的眼神却逐渐冷冽,心中有些不爽的想,看来必须要尽快让两人解除婚约了。   冯岁岁在心中呵呵了一把,脸上却带上了一抹疑惑:“离王殿下也想吃一口尝尝?”   离王被问的愣住了,瞥了一眼被她扒开一点,手中红色的东西,上面还长着黑色的小点点,看的他头皮直发麻。   他踌躇了一会,才硬着头皮答道:“既然是长公主赐给你的,小王自然不能抢了你的赏赐。”   怂货!   冯岁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没再跟这个渣男纠结,反正她也想尝尝古代的火龙果什么味。   她刚想继续扒皮,然后把红色的果肉送进嘴里,旁边突然伸出了一只大手,将她手中的火龙果夺走了。   冯岁岁:“???”众目睽睽之下抢东西?过分了吧?   她纳闷的扭头一看,是东方岭。   “长公主偏心的很,有这般稀奇的玩意儿,不给本王先尝个鲜,倒是赏给个小丫头。”东方岭漫不经心的调笑着,一边说还一边在红色的带绿的火龙果皮上咬了一口。   大明长公主被他一说,微微有些尴尬。整个春宴上,没有一个人能让她看在眼里,唯独她这个哥哥不一样。   他出生之后便被送离了皇宫,后来又辗转到了边关,因此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这个被称为不祥之人的哥哥。   她第一次见他,是在他双腿残废后。   那一年,也是她要被送到匈奴国和亲的时候。   她哭肿了双眼,在送别宴上,看到了这个往日曾被称为白面阎王的男人。   她以为他会向她一样一蹶不振,最少也会被打击的意志消沉。但他没有,他就像一汪清冷的明月一般,神情淡然,对于自己残废的事实,丝毫没有悲伤的接受了。   从那时起,她就敬畏这个哥哥。   他是战神一般的存在,凶狠冷血,不近人情。   再见面时,就是在匈奴国。   她被匈奴国皇帝变着花样的羞辱玩弄,甚至让她在宴席上脱光衣裳给大臣们观赏,她为了宋元的性命,苦苦的忍耐着。   忍着忍着,便忍过了十一年。   忍到匈奴国的皇帝将她遗忘,忍到北魏国的皇兄也将她忘却。   她在匈奴国吃的是下人们都不吃的猪食,穿的是粗布麻衣,每日像是奴隶一般的活下去。   突然有一天,匈奴国的皇帝想起了她,将她赏赐给了一个太监对食。   不堪凌.辱的她,决定自尽。   在她将白绫勒在脖子上,踢掉了板凳时,她听见了一道戏谑冷冽的声音。   “十一年不见,妹妹倒是长高了些。”   朦朦胧胧间,她突然有些想笑。   任是谁,也不会在这种时刻,说出这种话吧?   所有人都将她遗忘。   甚至连宋元也在她和亲后的第二年娶妻生了子。   而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哥哥,却没有忘记她。   “本宫怎会忘了王兄。本宫给王兄准备了其他的稀罕玩意儿,正准备今儿晚上送到王兄府上。”长公主嘴角含着一抹温和的笑意,缓缓的解释道:“哪想到王兄今日来了春宴。若是王兄喜欢吃这个,届时本宫再去皇上那里要些便是了。”   东方岭也没有为难她,轻笑道:“长公主有心了。这果子的味道倒还不错。”   “如此,王兄将那一只也一同拿走吃吧。”长公主十分贴心道。   冯岁岁看着他手里的火龙果,咽了咽口水。   她也想吃啊QAQ   给她留一个也行啊......   东方岭拿着果子,被白枫推回了原位。他将果子放在碟子里,悄悄的将口中吃进去的果子吐了出来。   这什么味道,又酸又涩的,苦得要命!   幸亏没让她吃到这种鬼东西。   长公主重新赏赐了冯岁岁金银首饰,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羡慕嫉妒。   冯岁岁笑的合不拢嘴的,长公主赏赐的首饰,定然是上上品的,再加上那些金银财宝,她总算是有自己的小财库了!   映月身上的衣服有些太小了,应该裁件新衣裳了。翠荷的头上的木簪子也太磕碜了,回头她给翠荷买个翡翠的簪子。   剩下的银子,她可以自己做些小生意,这样以后的生活,也就有了基本的保障。   有了足够的银子,她就算跟离王退不了婚,也可以随时收拾东西,带着翠荷和映月跑路。   这样一想,她的嘴角咧的更大了。   与此同时,冯云云险些将自己手中的帕子揉烂。   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岁岁这个蠢货,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聪慧了?   就连难伺候的长公主都对冯岁岁又是赏赐,又是夸赞的。   凭什么?她才是京城的第一美人和才女,就连冯岁岁喜欢的男人,她都能轻易的抢到手。   冯岁岁凭什么如此幸运,得到长公主的青睐?!   她咬碎了一口银牙,恶狠狠的看向笑的正欢的冯岁岁。   她今日一定要让冯岁岁身败名裂,永世不能翻身!   冯云云微微转动脑袋,悄声的附在小五的耳畔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小五露出一抹恶毒的微笑,轻声道:“放心吧,姐姐,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收买了公主府的侍卫。至于那个癞子,单身老汉一个,听到有女人可以玩,立马就同意了。”   说罢,她又补充了一句:“这个癞子长了一张脓包脸,比个癞蛤.蟆还不如,听闻他脑子有点问题,平日还喜欢喝酒,喝多了便会跑出去打人。这样的人,配冯岁岁那个贱蹄子最合适不过!”   冯云云闻言,心中的郁闷消散了不少。任是冯岁岁再幸运,也休想逃过她设下的套。   一想到春宴即将开始,马上就该展示各自的才艺了。她微微有些激动,为了今日,她可是精心的准备了小半年呢!   她一定会在春宴上艳压群芳,让离王对她更加心悦,让长公主也对她刮目相看!   如此想着,她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   春宴开始后,各家的名门闺秀,但凡有愿意展示自己才艺的,便让自家的丫鬟去领个花帖,然后按照领花帖的先后顺序上场表演。   冯岁岁百无聊赖的托着下巴,一边心满意足的吃着美味的葡萄,一边看着各家的小姐们逐个的开始表演。   翠荷着急道:“三小姐都领完了,我也去给小姐领花帖!”   冯岁岁瞥了她一眼,吃了一颗葡萄,淡淡问道:“你觉得我会什么?表演怎么吃饭还是表演怎么睡觉?”   翠荷被问的愣住了,她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到自家小姐到底有什么特长可以表演。想到最后,翠荷终究是放弃了对自家小姐的鞭策。   冯岁岁又往嘴里放了一颗葡萄,她望了一眼与小五谈笑风生的冯云云,心里有些幸灾乐祸。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冯云云弹着古筝,唱了一首《凤求凰》。   这曲子很明显的是唱给离王听的,而且她是当着原主的面,对着离王唱这个曲子。   冯云云用心极为险恶,她是在逼着原主当着长公主的面发怒。   原书里原主的确是被她激怒了,但同样的,冯云云也半斤八两的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  东方岭os:今天又救了夫人一次,夫人一定更心悦本王了!   冯岁岁os:今天有人抢了我的火龙果,还吃了一嘴的皮,他脑子一定有病! 第33章 费尽心思   若是春宴在别处举行, 冯云云唱这曲子倒也没什么问题。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春宴是在公主府举行的。   而《凤求凰》,是当初长公主对宋元表白时, 曾唱过的曲子。   原本长公主就对冯云云不喜, 再加上她唱了这曲子, 勾起了长公主的伤心往事, 险些被长公主弄死。   这本是作者刻意安排的情节, 为的是给离王这个男主英雄救美的机会。冯岁岁当初看书的时候, 觉得这种桥段真是low爆了, 现在再一想, 她只觉得这情节真是太好了!   小五先领的花帖,其次才到冯云云。   冯岁岁没什么兴趣的抬着眼皮,瞄了一眼小五在众人面前起舞, 在心中点评道,跳的是不错,看来应该是排练了许久的。   各家的公子看着小五抬起落下的玉臂, 飘然飞起的月白纱带, 面上微微出了些薄汗,映的眉心的一颗朱砂越发的鲜红,不禁都心思大动。   这女子虽然是庶出的, 举手投足间却尽是风情, 做不了正室夫人, 娶回家做个美貌的小妾也是使得的。   冯岁岁对那些男人们快贴到小五身子上的眼睛, 有些嗤之以鼻。   她不屑的转过头, 眼神掠过众人,下意识的看向东方岭。   只见他正在垂着头,沉思着些什么。   冯岁岁好奇的盯着他看, 美人在面前起舞,他却自顾自的走神。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这个想法刚从心底冒出来,冯岁岁就咬着唇摇了摇头,东方岭想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收回目光,只听见众人的一阵喝彩,小五袅娜的收回了玉臂,微微颔首致谢。   长公主对她跳的舞并没有什么感觉,但身为春宴的主人,长公主还是随意的点评了两句:“这便是国公府的五小姐罢?这舞跳得不错,颇为传神。”   虽然是敷衍的话,听在了小五的耳朵里,就成了褒奖青睐的赞美,她眉眼得意,嘴角含笑:“谢长公主的赞誉。”   冯岁岁对于这些虚伪的客套话,丝毫不感兴趣,但她十分有耐心的听着,心情大好的等待着冯云云登场。   “长公主不知,其实小女这点才艺并不算什么,小女的大姐姐才是深藏不露。”小五瞥了一眼冯岁岁,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缓缓道。   长公主本就对冯岁岁十分看好,见她不领花帖,却也是有些遗憾,本想让她借这春宴出一出风头,也好挽回离王的心。如今听到有人自荐冯岁岁,长公主当即挑起了嘴角,兴趣盎然道:“若是如此,便请国公府的嫡长女来一展风采,也让本宫长长眼。”   冯岁岁在心中一阵咒骂,虽然她知道小五有很大可能按照原书的情节,拽她上去出丑,却没想过会来的这么快。   她是真的什么也不想表演,出丑可以,出风头就算了。   离王那个大渣男,万一见她出个风头,就改变主意不愿意退婚了,那她才是得不偿失。   听见有人点到冯岁岁,东方岭抬起了低垂的眸子,若有所思的看向她。   他并不想她在众人面前表演什么,她又不是个耍杂的猴子,她是他未来的妻,不需要讨好任何人。   他刚要开口拒绝,就听到了她悦耳动人的声音。   “小女不才,并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才艺,不敢污了长公主的贵目。”冯岁岁垂下头,恭敬道。   此言一出,长公主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她给冯岁岁机会出头,冯岁岁竟然还不愿意接着。   谁知道她到底是真的没有才艺,还是故意藏拙?   气氛有些尴尬,众人皆是大气不敢喘一下。   冯岁岁顶着低气压,轻轻的抬头道:“小女倒是知道个新鲜的游戏,十分的有趣,在这春宴上玩上一玩,很是合适,权当是小女赔罪了。”   长公主脸色稍微好转,估摸着她应当是真的没什么才能,问道:“是何游戏?行酒令吗?”   “不是,此游戏名叫‘真心话大冒险’。传花击鼓,花停在谁的手里,那个人就要选择回答击鼓之人的一个问题,而且必须要回答真实的答案,此乃真心话。也或者可以选择听从击鼓之人要求的一件事,此乃大冒险。而如果两个都做不到,就要罚酒三杯。”冯岁岁徐徐道来,将游戏规则解释了清楚。   “这倒是新鲜,听着便有趣。”东方岭暗色的眸子瞥了她一眼,轻笑道。   这女子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这种刁钻古怪的玩法都能想到,真是让人惊喜!   长公主也饶有兴趣的笑道:“可,王兄感兴趣的东西可不多,便听你的吧!”   小五惊诧的看着冯岁岁,她怎么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将自己给她设下的圈套,轻松的化解了?   这不对!   冯岁岁应该没有这么聪明才对!她本来料定了冯岁岁什么都不会,才敢将这话说了出来。冯岁岁应该被长公主厌恶,然后被狠狠的惩罚才是啊!   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她苦心练习钻研了小半年的舞艺,便是为了在春宴上能引起众人的关注。原本以她的身份,是来不了春宴的,是她费劲心思想着办法的整治冯岁岁,才得以让三姐开口带她一同来这春宴。   甚至为了练舞,她都是躲着三姐和众人,生怕三姐看出她有不轨之心,便不带她去春宴了。   她刚才都已经得到了长公主的夸赞,下一步就是该让冯岁岁出丑,然后以此衬托出她的舞艺,从此她便名声大噪才对!   凭什么她就要十几年如一日的当做绿叶就衬三姐?!   她比三姐差在了哪里?!   同样是庶出,三姐就可以冠上京城第一才女之称,俘获了离王殿下的一颗心。而她却被死死的压在底下,不能翻身。   愤恨的她,完全没有想后续该如何处置,想也不想的将冯岁岁拉下了水。   却没想到竟然给冯岁岁做了嫁衣!不过是个无聊的游戏,竟然激起了长公主和安平郡王的兴趣,轻易的绕过了冯岁岁,还将她的光芒全部压了过去。   她狠狠的咬着牙,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只听见一旁传来不咸不淡的声音。   “五妹长本事了,舞的不错呢。”   这声音不大,轻飘飘的砸在小五的耳朵里,却让她惊吓的瞳孔猛地放大。   “三姐,小五可以解释......”小五惊慌的流着汗,手脚无措的解释道:“小五跳的再好,也比不过姐姐那一手琴技和天籁的嗓音。小五想将冯岁岁那贱蹄子拉下水,好衬托姐姐的风采,谁知她竟然如此狡猾......”   冯云云狠毒的眼神一闪而过,随即眼睛里带上了一抹笑意:“别怕,小五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姐姐为小五高兴还来不及呢。”   “今日的事,是小五粗莽了。”小五垂下头认错。   冯云云柔声安慰道:“不怪你,是她太过奸诈。不过,一会儿的事定不能出错,小五可要安排好了。”   小五轻声应下,面色却有些苍白,宽大的衣袖掩住了她轻轻发颤的指尖。   与此同时,长公主命人将红鼓架了上来。   因为是冯岁岁提出的游戏,长公主便让她第一个击鼓,也好给大家打个样。   冯岁岁背对着大家,两手执着鼓槌,锵锵有力的砸在了圆滑的鼓面上,有节奏的发出阵阵鼓声。   而下面的公子小姐们,则满脸紧张的传送着手中的红花。   冯岁岁敲了好一阵,觉得差不多了,便停下了鼓声。她扭头一看,红花正好落在了离王的手中。   她撇了撇嘴,面无表情的问道:“不知道殿下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离王见她面色冷淡,心中一阵抓肝挠肺,既痒又疼的。   她为什么对他这般冷淡?以往每次她见了他都是一脸含羞带怯的表情,这段时间怎么她一看到自己,不是不耐烦的表情,便是敷衍的应付。   她是在欲擒故纵吗?   那他已经上钩了,她为何还是这般冷然......   离王神色复杂的道:“真心话吧。”   冯岁岁娇笑一声,那笑容明媚的让人失神,但她说出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虽然这是游戏,但发明这个人曾道过,选真心话的人,必须说实话,不然会遭天打雷劈的哦。”   古人最重誓言,看他敢不敢说谎!   离王脸色一黑,缓缓道:“那是定然,一个游戏,小王还是玩得起的。”   “那便好。我要问的问题是,离王殿下对小女的三妹妹,可有过爱慕?”冯岁岁收敛了笑意,歪着头天真的问道。   这个问题,离王在国公府曾经已经澄清过。   但那不一样,离王不过是当着镇国公的面撒个谎,也不会掉块肉,撑死了让冯云云听了有些难过罢了。   今日可不一样,她事先声明若是他撒谎便会遭雷劈,离王肯定是不想遭雷劈的。但他若是说了实话,便是承认了对冯云云的爱慕,相当于打了她国公府嫡长女的脸,也就是打了镇国公的脸。   就算今日一时退不成婚,此事在众位公子小姐们的心里也落下了种子,往后再要退婚,也算是个契机。   离王一听这问题,面色瞬时变得难看起来。   他回答爱慕也不是,回答不爱慕也不是,一下子进退两难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来自美美美酱的营养液,这是甜菜第一次收到营养液,好感动,捂脸哭唧唧qwq 第34章 罚酒三杯   长公主兴致高涨的看着离王, 这个冯岁岁真是越来越合她胃口了,这种丑事不管发生在谁身上,都是能藏就藏, 能掖着就掖着。   冯岁岁却偏偏跟别人不一样, 竟把京城的传闻摊在面上说, 直直的问出了口。   明眼人一看便知离王对冯云云有意思, 她先是下了誓不能撒谎, 后又将常人难言的问题提了出来, 这是恨不得宣扬的满城皆知离王爱慕冯云云吗?   这不是给自己脸上抹黑吗?   在场的公子小姐们, 都八卦的一会看一眼冯岁岁, 一会又瞄一下沉默不语的离王。看到最后,甚至还把目光投向了神色不清的冯云云。   冯云云面上冷静,实则心跳的像是要炸裂了一般。   看来她还是高看了冯岁岁这蠢货, 离王对她肯定是爱慕的,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若是她如同上次在国公府那般提问,没准离王为了各自的脸面, 还是会澄清两人的关系。   但现在不一样, 冯岁岁说了不能撒谎,不然便天打雷劈,这不是上赶着给她送机会呢?!   所有人的目光, 最终都集结在了离王身上。   只有东方岭一人, 视线紧紧的贴在冯岁岁的脸蛋上。   所有人都搞不清楚她的用意, 他却一下就懂了。   她是在为跟离王退婚做铺垫。   但她想的太过简单, 离王是不会承认的。   若是离王死咬着不退婚, 她做什么都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想到这里,他不自知的捏紧了扇柄,手腹被按压的泛了青。   过了许久, 他嘴角才轻轻的勾起,漫不经心的想,离王算什么?不过是一纸婚约而已。   他有的是办法让两人成不了亲。   离王在众人好奇的眼神下,硬着头皮道:“刚才大小姐说过,如果不愿回答,可以罚酒三杯。”   说罢,他不等冯岁岁做出反应,自顾自的执起桌子上的酒杯,仰起头不停顿的喝了三杯。   众人皆是失望的撇开了目光,他们本来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八卦呢。   冯云云也有些失落的移开了目光,离王宁愿自罚三杯也不愿意承认自己。   而冯岁岁则在心中嘁了一声,将离王又看扁了几分。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这点小事都不敢承认,若是真的将北魏国托付给离王,只怕北魏国距亡国指日可待。   “殿下可当真是玩得起啊!”冯岁岁将手中的鼓槌递给离王,擦肩而过时,轻声笑道。   离王楞了一下,一股淡淡的火气被顶了上来,她这是在讽刺他?   他刚想反驳,冯岁岁早已经走路带风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他转身深看了她一眼,强忍着将火气压了下去,不管如何,她是嫁定他了!   鼓声响起,这次众人没有了第一次未知的紧张,惬意的缓缓传递着手中的红花。   万一自己中了,虽然要被问一个问题,却也可以上台击鼓,这样便可以问自己想问的人一个问题了。   冯岁岁却不知道其他人是这样想的,见大家不紧不慢的传递着红花,心中还有些纳闷。   她接过红花,飞快的递给下一人,她可不想被问到问题。   鼓声停,众人的目光开始寻望,看是谁接到了红花。   冯岁岁也扯着脖子看去,只听见不远处的东方岭不冷不热的“啊”了一声,微笑道:“本王选真心话,离王想问什么?”   原来是东方岭啊。   冯岁岁托着下巴,眼睛下意识的盯着他看,口中的葡萄果肉在齿间轻轻炸裂开来,香甜的汁液在舌尖缓缓蔓延。   她伸出舌头,将唇角流出的葡萄汁轻轻舔舐,目光却不经意的和东方岭慵懒的眼神对上。   一时间,她竟被他妖孽的眸子迷惑住,小嘴微微的张开,忘记了伸回舌头。   东方岭没想到自己回眸一望,会看见这般香.艳的一幕。   她清澈的眸子柔柔的望着他,丁香小舌在唇角轻轻滑动,在目光和他对上后,舌尖停在唇上,眼神迷离的望着他。   他的喉结上下跳动着,无意识的将口中分泌出的唾液咽了下去。   真是个妖精。   离王显然没有发现两人的互动,他正在垂着头冥思苦想要问自己皇叔什么问题。   要知道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正愁没地方打听皇叔喜欢什么。   之前送到皇叔府上的金银财宝全被他退了回来,送去的美酒佳人也并数被送了回来,又不曾听说过皇叔喜欢什么珍贵的物件。让他真是想的脑壳疼,也摸不清楚皇叔的喜好。   离王抬头看向东方岭,却发现他正在失神,笑着问道:“小王想问皇叔在这世间可有心悦的人或物?若是有,那心悦的是什么东西?”   他这问题一出,冯岁岁愣了愣。   她绞尽脑汁的想,东方岭喜欢的东西?   他有喜欢的东西吗?   他看起来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民间传闻,东方岭迷恋花楼里的女色,常常在妓院里夜夜笙歌。但她上次穿成那样坐在他怀里,他却丝毫没有反应,眼睛里一片清冷,完全没有沉迷女色的情.欲。   她并不认为自己这具绝世美人的身子和脸蛋没有魅力。   难道说,他其实是不举了?   冯岁岁想到这里,吃惊的朝着东方岭望去,小嘴长得大大的,有些不可置信。   天啊,他好惨啊!   难怪东方岭总是阴晴不定的,听说男子不举就像女子月经不调一样,情绪会变的时而高涨,时而低落。   她用怜悯的眼神又望了他一眼,不住的摇头。   看来,她以后还是对他稍微好一点吧。   东方岭发觉了她古怪的目光,有些奇怪。正纳闷时,见她发觉自己看他,她竟然第一次主动给他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这是在众人面前向他示爱吗?   东方岭心情大好的勾起唇角,看向离王时,也笑眯眯的。   “自然是有的。”他笑道。   “是人还是物?”离王追问道。   东方岭眸子微转,看了一眼冯岁岁,拉长了清冷的音调:“应是......人罢。”   “不知皇叔心悦的姑娘,是哪家的小姐?”离王没想到皇叔竟然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子,不由得追问道。   显然众人对于这个问题,也很是好奇,包括冯岁岁和长公主,都满脸八卦的盯着东方岭看。   他是北魏国曾经风光无限的战神,也是百姓们敬仰敬佩的大将军,更是让敌国闻风丧胆的白面阎王。   即将而立之年,只听闻他进出风月场所,却从未见过他往府中领一个美貌小妾,更不要提娶王妃了。   若不是被他有一子,大家都以为他有龙阳之好。   能被这样的男人喜欢上的姑娘,该是如何的绝世风华。   东方岭在万众瞩目的视线下,微微一笑:“本王已经回答了你两个问题。”   言下之意就是真心话只让问一个问题,我已经多回答你一个,还问个屁啊问。   离王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失策了,早知道就直接问皇叔喜欢什么不就好了。   冯岁岁不知为何,心中也有些微微的失落。但那失落太过渺小,只在她心中出现了一下,便一闪而过。   她丝毫没有将那一点别扭放在心上,垂下头继续吃起了葡萄。   东方岭坐在轮椅上,拿着鼓槌不轻不重的敲在红鼓上。那声音闷闷的,像是要打在人心脏上一般,惹得人有些踹不上来气。   红花在众人手中来回的传递着,那鼓声也一直响着,在冯岁岁接过红花要递给下一位的时候,鼓声骤然停止。   冯岁岁拿着红花的手指颤抖了一下,目光不善的瞥了一眼东方岭转过来似笑非笑的俊脸。   在目光对上的那一刻,冯岁岁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绝对是故意的!   东方岭美眸里含着一抹清冷的笑意,眉毛轻挑,淡淡问道:“大小姐选什么?”   冯岁岁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真心话。”   东方岭似乎是早就料到了她会选择真心话,顺畅的接着问道:“你喜欢离王吗?”   在场的人沸腾了。   这还用问吗?   谁不知道国公府的大小姐喜欢离王喜欢的要死?   不说别的,就近两年她跟着离王就闹出了不少家喻户晓的笑话。   冯岁岁追着离王在京城跑,差点被离王的侍卫当刺客杀了。   冯岁岁给离王写的情诗丢了,被礼部侍郎的大小姐姜媛捡到,念了两句发现她作诗的水平还不如三岁小儿。传到离王耳朵里,离王一怒之下将情诗撕的稀巴烂。   冯岁岁给离王绣了荷包,把鸳鸯绣成了鸭子,离王眼也不眨的将荷包转手赏给了下人。   ......   这种类似的事,真的是数不胜数。   若是说冯岁岁不喜欢离王,那可真是母猪都能上树了!   显然离王也是如此想的,面带笑意的等着冯岁岁的回答,嘴角带着淡淡的得意。   很多时候,不论男女,只要有人承认喜欢自己,即便自己不喜欢那个人,心中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得意的。   大家都认为东方岭提的问题太过无聊,纷纷窃窃私语的发笑。   看着冯岁岁的目光,也都带上了调侃和讽刺。   冯岁岁无视那些不善的目光,瞪了一眼东方岭,而后清了清嗓子。   “自然是......”   “不喜欢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冯岁岁【微笑】看他一眼:原来他不举,真是好惨一男的!   东方岭os:夫人看我了!夫人对我笑了!夫人当众给我示爱了!啊啊啊!好激动!   *   收到音瑶和汐诺小可爱的营养液,抱住~(*/ω\*)   爱你们~   我会加油的! 第35章 选大冒险   如蚊子声一般的私语一下子停住了, 偌大的公主府安静的像是一片死水。   冯岁岁怕众人没听清楚,贴心的又说了一遍:“我不喜欢离王殿下。”   “一点都不喜欢。”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东方岭甩开折扇,遮住了嘴角上扬的弧度, 冷冽的眸子也沾染上了一丝温意。   离王猛地站了起来, 死死的盯着冯岁岁, 面带肃意:“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喜欢离王殿下, 殿下的耳朵可能不太好使。”冯岁岁平静的重复道。   “不可能!你说谎!”离王眉毛拧在了一起, 激动道。   “殿下, 撒谎可是要遭雷劈的。我今年不过十七岁, 还想多活几年。”她撇了撇嘴, 不以为意道。   离王被她的话刺激的上前两步,温润如玉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有些狰狞道:“这不可能!”   姜堰一把揽住他的胳膊, 低声道:“殿下慎言,此乃公主府。”   离王被他一拦,稍稍的冷静了一些, 他的心肝像是被一只猫爪子挠了一般, 又疼又痒的,难受的很。   他没想到她会这般决绝。   她就算是以进为退的想吸引他,也没必要这样在众人面前下了他的面子。   他怒气满满的回到了座位, 眼里的火焰越烧越烈。   好一个冯岁岁!   她既然如此, 那便不要怪他心狠!   本来他觉得自己所做之事, 对她有所亏欠。只要她乖乖的嫁给他, 就算届时他纳了冯云云为妃子, 也不会亏待了她便是。   她这样反复试探,还如此让他下不来台。等到他将她娶到手,将她身上的利益榨干, 他就好好的整治整治她!   冯岁岁根本没有注意他的小九九,走到东方岭身边,弯下腰拿鼓槌时,她抿了抿红唇,眼神冰冷的轻声道:“王爷,您还真是让人不爽呀......”   东方岭挑眉,饶有兴趣道:“哦?”   “王爷最好祈祷自己拿不到红花。”冯岁岁嘴角含笑,面色清冷的接过鼓槌,直起了腰。   东方岭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让白枫将他推回了自己的位置。   鼓声再次响起,众人都八卦的想着,下一个劲爆的问题是什么。   冯岁岁悠然的打着鼓,用余光瞄了一眼冯云云,心里打着节奏。一阵紧促的鼓声突然响起,过了不到几秒钟,又蓦然停住。   冯岁岁放下鼓槌,扭头看了一眼。   冯云云正手足无措的拿着红花看向她。   “三妹妹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她满脸温柔的问道。   这柔情落在了冯云云的眼里,便成了明晃晃的威胁。   若是选真心话,她很有可能会被问一些难以启齿的问题。   比如什么你是不是心悦离王之类的。   她咬了咬牙,攥紧了手掌心:“我选大冒险!”   冯岁岁嘴角的笑容变得诡异,这可是她自己送上门的......   “那三妹妹便大喊三声我不喜欢离王罢。”她眉眼带笑,轻轻的说道。   听见这要求,东方岭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小丫头,真是太有意思了。   “姐姐......你太过分了!”冯云云向后退了一步,柔弱不堪的挤出了两滴泪水。   冯岁岁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三妹妹这样子就没意思,本就是个游戏而已,怎么如此放不开?莫非是妹妹心中有鬼?”   被她这样一说,议论声又响了起来。   就连长公主也皱了皱眉,不高兴道:“三小姐这般就有些做作了,不过是个游戏罢了。”   长公主本就不喜冯云云,她这样一哭,惹得长公主更是对她平添了许多厌恶。   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玩个游戏就好像被欺负了一样,真是个拿不出手的东西!   冯岁岁笑了一声:“若是三妹妹不愿照做,罚酒三杯就是了,不用这般为难。”   她说话将调子拖的极长,在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还狠狠的加重了语气。   有了长公主的呵斥,再加上冯岁岁的刻意引导,下面的议论声更大了。   “难怪离王不愿意回答问题,而是要罚酒,看来两人早就有一腿了!”   “真是太可怜了......还未过门,夫君就和自家姐妹搞在一起了......”   “自己选的大冒险又装可怜不愿意做,真是太做作了!”   “哎呀,看来传闻不可尽信,还自称京城第一才女,一点胸襟都没有,不过了了。”   ......   冯云云咬着下唇,无助的看向离王,而离王却有些不耐烦的移开了视线。   本来离王就在因为这点糟心事闹心,再一听众人的议论,他更为上火了。万一这点烂事传进了父皇的耳朵里,那肯定是要训斥他的。   届时父皇再觉得他太过儿女情长,保不准就对他失望了。   这样一想,离王更为烦躁,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我......我自罚三杯。”冯云云抹了抹眼泪,弱弱的出声。   冯岁岁撇了撇嘴,离王真是太怂了,自己的女人被这样欺负,都不敢站出来替她说句话。   冯云云执起酒杯,用宽大的衣袖挡住,盈盈弱弱的微微扬起洁白的颈子,将苦涩的酒缓缓倒进口中。   许是从未喝过酒的原因,刚喝下一杯,她的脸颊就飞起了红云,小脸红通通的,看着让人煞是心疼。   等到将三杯全部下肚,冯云云的脸已然红成了猴屁股。   冯岁岁看见她涨成猪肝色的脸,在心里偷偷的笑翻了天。   游戏继续进行,这几次没有点到冯岁岁,大家都比较保守的问了几个似是而非的问题,回答的模模糊糊的就过了。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长公主将游戏叫停,继续进行才艺表演。   冯岁岁看着走路发飘的冯云云走到中间,坐在古筝旁边就要表演。她好笑的想,都这样了还坚持给离王抚琴唱曲,还真是真爱无敌啊!   冯云云浑身轻飘飘的坐了下去,纤纤玉指按在古筝上,她看着手下的琴弦,感觉根根分明的琴弦有些重影。   她紧紧的攥着拳头,指甲狠狠的掐进了掌心里。她满脸羞红的想着,冯岁岁今日如此再三羞辱与她,她必定要将冯岁岁挫骨扬灰!   琴声缓缓流动与指尖,轻灵婉转的嗓音伴随着袅袅而来的琴音,那缥缈的曲子从冯云云的齿间轻轻吐出,听得令人心神一动。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冯云云的琴技可谓是登峰造顶,让人听着便能引起共鸣,再加上那余音袅袅的美妙嗓音,将一曲《凤求凰》唱的是深入人心。   冯云云表情凄婉的看着离王,见他表情有所动摇,不由得得意的想到,冯岁岁再怎么玩花样,离王也不会喜欢她。   在场的众人被这莞尔动人的嗓音迷住了,有些有着小女孩心事的女子早已经听着这求爱的曲子,想起了自己心悦的男子。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长公主抚着额头,皱着眉头陷入了那些甜蜜又痛苦的回忆。   宋元长得十分阳刚,却拥有媲美女子的白皙的皮肤,他永远都穿着一身白衣,拿着一把戒尺,脸上带着不符合那个年纪的老练和严肃。   第一次见他时,她从朱红漆的长柱子后,远远地用眼睛偷偷的打量着他。   她捂着羞红的小脸蛋想,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俊美的少年。   然后她便听见了宋元温润的声音。   “公主出来吧。”   她不好意思的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垂着红红的小脸,用脚尖轻轻的在地上画圈圈:“你怎么知道我在柱子后面?”   宋元笑了:“公主的裙摆露出来了。”   她被他爽朗的笑容晃住了眼,看着他浅粉色的唇,白晃晃的牙齿,她的心跳砰砰的开始加速。   那是她第一次,有了小女儿的心事。   他教她写正楷,她总是故意将字写的潦草,那样宋元就会手把手的握着她的小手,一字一划的教她写字。   他检查她的背书,她虽然记住了,却每每喜欢将孔子的话背成老子的言论。然后他便会板着脸,一字一顿的耐心给她讲解每句话的意思。   她做错了事,被父皇罚抄《诗经》一百遍。宋元见她哭红了鼻子,叹了一口长气,拿起纸笔帮她一起抄书。   那一件一件美好的过往,在眼前像是回放一般,一幕一幕的出现在眼前。   场景唰的一变,到了她被匈奴国皇帝看上,皇兄下旨要她去的和亲的时候。   她哭肿了双眼,在皇兄的殿前跪了一天一夜。   她记得皇兄只对她说了一句话。   “朕早就知晓你爱慕宋元。”   只那一句轻飘飘的话,她就懂了。   这是和她同父同母的皇兄,她和他的身上流动着父皇和母后共同的血液,她又怎么会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逼她做选择,如果她抵死不从,宋元就性命不保。   临走的那一天,正个皇宫都飘着小雨,空气里都弥漫着别离的伤感。   淅沥淅沥的小雨打在宋元身上,他永远干净整洁的白衣被染上了星星泥点。他狼狈的出现在她面前,站在殿外悲痛的看着她,而她却稳稳的坐在辰星殿的殿内,面前放着一把古筝。   他质问她是不是真的应下了和亲,而她只是平静的笑了笑,手指抚在琴面上,唱了一首《凤求凰》。   她低垂的眸子里是无尽的绝望,不知是什么时候,曲终了,人也散了。   宋元走了。   毁天灭地的窒息感席卷心头,长公主急急地喘息了两声,一旁的丫鬟连忙送上一杯温水。   她一把推开翡翠琉璃盏,器皿哐当一声落在地上,碎成了一块一块的碎渣。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有些难受,长公主真是太惨了qwq   *   祝大家粽子节快乐~在此章留言的小可爱,前三个送红包哦~   感谢大家的支持,如果喜欢甜菜的文文,点个收藏嘛~撒娇.jpg 第36章 她吃醋了   琴声猛地破音, 冯云云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古筝,琴弦竟然断了。   冯云云连忙跪在地上,俯首求饶:“长公主恕罪!小女是无心之过!”   长公主捂着心脏, 恶狠狠的瞪着她, 急促的喘息着。   众人本来沉浸在这余音绕梁的曲子中, 突发的异变, 让众人皆是一惊。   冯岁岁却淡定的很, 她认真的剥开手中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葡萄, 然后将圆润水光的果肉轻轻的放进小嘴里, 轻轻的咬了下去。   真甜!   是葡萄不好吃, 还是美酒不好喝,为什么要谈恋爱?   整个公主府安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到,众人皆是屏住了呼吸, 不敢大喘气一下。   “你!你!混账!”长公主被回忆的痛苦淹没了心智,表情狰狞的呵斥道。   冯云云本来晕乎乎的,现在被冷风一吹, 在加上这撕心裂肺的痛斥, 吓得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长公主恕罪!长公主恕罪!”   她不明白自己不过是不小心将琴弦勾断,就算是犯了错,长公主何至于发如此大的火气。   不懂归不懂, 她还没傻到不知好歹的地步, 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就是这样, 弱者只需要臣服, 强者说什么便是什么。   “来人!”长公主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眼睛猩红道:“将她按住打五十大板!”   冯云云刚才虽然害怕,但以为自己只要磕头道了歉,长公主就算看在离王和父亲的面子上也要放了她。谁知道这长公主竟然肆无忌惮到如此地步, 发起疯来谁的面子都不给。   她瘫软在地上,眼睛里含着泪水,无助的看向离王。   冯岁岁饶有兴趣的勾起嘴角,在原书里,离王可是扮演了护花使者,力保了冯云云这朵柔弱的小白莲。   而今天,她三番五次给离王和冯云云下套,就是为了这个时刻。   当然,这还要多亏了小五的助力。   如果没有之前小五多事非想让她出丑,她也不会提出真心话大冒险这个游戏,更不会有她让离王和冯云云下不来台。   若是她没有问那两个问题,也许离王还能以看不下去或是英雄救美来做借口,对冯云云伸出援手。   但如今离王要是对冯云云表现出一点异样,都会在众人面前落下话柄。   他只要敢救冯云云,她就离退婚成功又前进了一步。   这样一想,冯岁岁心里美滋滋的垂着头专心吃起了葡萄。   离王果然迟疑了,他看着美人柔弱的向自己求助,又看了一眼自己姑母一脸疯癫的样子,衡量起要不要挺身而出对冯云云相救。   不过是无意间失手了,才会勾断了琴弦,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顶多有些让人扫兴罢了,姑母却如此重罚与她。   莫非是姑母不喜冯云云?   若真是如此,如果自己冒然出手,只怕会惹得姑母不高兴。   姑母和皇叔一样,都是众皇子拉拢的重点对象,谁若是能拉拢到其中一个人,都是离皇位前进一大步。   但如果自己不出手,姑母下令打她五十大板,她绝对撑不下来,定然会死在这公主府上。   在他犹豫的期间,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已经上前制住了冯云云,他们手中还拿着宽大厚实的实木板子。   冯云云被按在地上,她吓得手脚发颤,抖得像是个筛子。   在她无助的认为自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一个冷冽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长公主这样可不行。”   冯云云满脸泪痕,抬起头朝着声源望去。   竟然是安平郡王在说话。   冯岁岁听到这声音也愣了,她眼神冰冷的朝着不远处的东方岭身上看去,他这是在帮冯云云说话?!   她费了半天劲下的套,离王都不敢替冯云云说情,他竟然站出来玩英雄救美的把戏?   冯岁岁心中升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火,她紧紧的攥着手心,试图压迫下这莫名其妙的火气。   东方岭接触到她冷飕飕的目光,挑了挑眉,展开折扇挡住了唇角的笑容。   她是吃醋了?   这感觉真是奇迹的让人心情畅快,他微微弯起一双桃花眸,清冷的眸子中第一次有了暖意。   长公主暴虐的火气本来蹭蹭的往上涨,一听到这声音,如同被泼了一大盆冷水一般,稍稍的冷静了些。   “王兄此话何意?”她眯着眼睛问道。   东方岭收回折扇,同时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这般的弱女子,打上五十大板,岂不是魂归西天。”   此言一出,就连离王也侧目相看于他。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冯云云与皇叔有什么关系?   不然皇叔为何宁愿惹得姑姑不高兴,也要对冯云云伸出援手。   这般一想,离王脸色的颜色更难看了。   冯岁岁吸了口气,强忍着打爆东方岭狗头的想法,调整了下表情,泪眼汪汪的说道:“王爷说的是,三妹妹定是无意的。她在国公府将此曲练了将近半年,想必是很重视春宴的,所以三妹妹才能将《凤求凰》唱的深入人心......求长公主饶了小女的三妹妹!”   这话说的十分耐人寻味,《凤求凰》不同于其他曲子,这曲子是司马相如曾经追求卓文君时所创,其中包含了热烈大胆的求爱的意味。   一个还未及笄的黄花大闺女,在自己府中偷偷练习了此曲半年之久,这可以说是明晃晃的不守女德女戒了。   再加上京城传遍了的绯闻,冯云云此曲练习了唱给谁听,就可见一斑了。   而她自己明明是受害者,却要深明大义的站出来替自己的庶妹说话。离王这个情夫都不敢吭一声的情况下,她却舍身求长公主饶了冯云云。   直观一些便是她对冯云云这般情深义重,而冯云云却想搞她的男人。   众人本来对冯云云同情的眼神,也渐渐的转变为了鄙夷和冷漠。   抢人夫婿还敢这样明目张胆,实在是活该被罚。   听完冯岁岁的一番话,长公主刚消下去一点的火气,蹭的一下又冒了出来。   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就算是庶出的,也应该清清白白的磊落光明。这小小年纪,就生出暗算自己嫡姐的未婚夫婿之心,还这样正大光明的将这曲子唱了出来,试图引起离王的注意。   这般的龌龊之心,简直是毁了此曲!   若真让她嫁于皇家,不得把北魏国弄得鸡飞狗跳?   她刚想发怒,又想起了一旁的东方岭,迟疑了一下,问:“依王兄所见,本宫该如何处置?”   东方岭瞥了一眼气的快要炸了毛的冯岁岁,不由得失笑起来。   这小小的女子,倒是懂得斩草要除根的道理,这样火上浇油的给长公主煽风点火,可见她并不想让冯云云活着走出公主府。   虽然她心狠手辣,却合极了他的胃口。   他的女人,怎么能是懦弱无能之辈?   “不过是勾断了琴弦而已,当众毒打这种事情实在是有失身份。”东方岭噙着一抹冷冽的笑容,淡淡的继续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哪只手指勾断的琴弦,便砍了哪只就是了。”   长公主一愣,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对自己这个哥哥有些头疼。   打死便是了,非要砍手指,这种事便不失身份了?   罢了,罢了,从了他便是。做哥哥的任性了些,她这个当妹妹总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她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道:“便依王兄之言吧,将她拖下去施刑,别扫了大家的兴致。春宴继续举行,本宫乏了,便不扰你们了。”   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冯云云已然尖叫着被大汉压了下去,被拖走后的一条小道上,留下了断断续续的淡黄色痕迹。   有的眼尖的公子们,已经私下里笑作了一团,这堂堂京城第一才女,竟然吓尿了裤子!   冯岁岁神色复杂的收回了目光,她原以为他是要阻碍自己,却没想到他用这样的方式帮自己。   冯岁岁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恶毒,眼睛不眨一下,就将冯云云陷害的小命不保。谁知道他比自己更狠毒,冯云云自诩才女,他便砍了她的手指,让她再也无法抚琴,对她来说可能比死了还要难受一百倍。   原书里离王在原主死后,将冯云云八抬大轿抬进王府娶为王妃。但现在,别说她冯岁岁不可能死,冯云云少了一根手指后,本就是庶女的身份抬不起头,如今又成了残废,离王最多将她纳为小妾。   如若离王不愿意纳她为妾,那她也不可能再嫁什么好人家,撑死了凑合着给别人当续房。   这对冯云云来说,比死好不了多少。   东方岭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   难道他喜欢她?   她垂下眸子,过了许久,才摇了摇脑袋。   不可能。   若是东方岭真的喜欢原主,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让原主嫁给离王的。   冯岁岁叹了口气,心思变得有些沉重。   要说这春宴里,对于冯云云手指被砍最兴奋的,只怕是要数小五了。   小五嘴角的笑容差点没压制住,心中开心的乐出了花。   太好了!   三姐被责罚后,少了一根手指,便再也不能压在她头上耀武扬威了!   现在只需要将冯岁岁铲除,那她在国公府便熬出头了!   小五恶毒的瞄了一眼冯岁岁,手指微动,对身后的丫鬟做了一个手势,微微的张开了嘴,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行动。   作者有话要说:  东方岭:夫人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冯岁岁【瞪眼】:我不是!我没有!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030~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可爱:Tobe、陈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   美美美酱 7瓶;   ps:蟹蟹美酱小可爱~感动!QAQ 第37章 癞皮老汉   丫鬟接收到示意, 犹豫的望了一眼被拖走的三小姐的背影。   察觉到丫鬟的迟疑,小五瞪了她一眼,轻声呵斥道:“红水, 还不快去!”   红水被她恶狠狠的一瞪, 吓得一个激灵, 端着桌子上一个放了许久都没人喝过的琉璃盏, 朝着冯岁岁走去。   冯岁岁正在想着心事, 面前突然伸过来一只琉璃盏, 她猛地往后一退, 吓了一哆嗦。   她蹙着眉抬头望去, 只见小五的贴身丫鬟垂着头端着一杯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站在她的小桌前。   “大小姐,这是五小姐让奴婢给您送过来的银水露。”红水微微有些紧张, 端着琉璃盏的手指微不可观的颤抖着。   冯岁岁扯出一个微笑,平静的看着她,动也不动, 丝毫没有要接过琉璃盏的迹象。   红水更紧张了, 她弓着腰,恭敬的低声解释道:“五小姐说,想与您冰释前嫌。”   冯岁岁没有说话, 眼中带着一抹不屑。   见她没有反应, 红水急的快要哭了出来, 她咬了咬牙道:“大小姐, 五小姐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悔过, 五小姐说想投靠您。”   冯岁岁这次没有晾着她,顿了一会,便接过了琉璃盏, 放在嘴边轻轻的抿了一口,而后又将琉璃盏递给了红水。   红水松了口气,接过琉璃盏的时候,手故意微微一倾斜,松开了盏杯。   琉璃盏里的银水露洒在了桌子上,迸溅了冯岁岁一身。   翠荷连忙掏出帕子给自家主子擦衣裳,凶残的瞪了一眼红水,训斥道:“你这手指头也不想要了?”   映月虽然没说话,垂着的眸子里也是满满的不悦,别人也许没看到,她那个方向却看的清清楚楚,红水就是故意撒开手的!   冯岁岁任由翠荷擦拭,似笑非笑的看着红水。   刚才那琉璃盏里的银水露,她一口也没喝。看似她是抿了一小口,其实她只是将唇贴在杯沿上,微微的向上抬了抬盏,那里头的东西她一点也没沾到。   其实她大可不必接过红水给的东西,因为她对于小五是不是要跟她重修于好,压根就没有一点兴趣。   她假装喝了,就是为了降低小五的防范心,看看小五到底想干嘛。   虽然她知道后面的剧情,但保不准就像今日东方岭出现在春宴一样,出什么差错。   躲是没有用的,就算她躲得过今天,也躲不过以后无休无尽的暗算。不如迎面直上,最少她清楚今天会发生什么,她今日定要将小五一块收拾了,免得以后还要提心吊胆的。   “奴婢没拿稳,奴婢错了!求小姐原谅奴婢!”红水连忙跪在地上,一脸惶恐道。   冯岁岁扫了一眼周围投来的好奇的目光,抿了抿唇:“起来,别在这丢国公府的人。”   红水似乎早已经预料她不会惩罚自己,闻言站起了身子,弯着腰颤抖着声音:“五小姐带了干净的衣裙,奴婢带您去换一身吧。”   冯岁岁眯着眼睛,勾唇笑道:“五妹妹还真是准备的周全呢。”   红水听见这话,衣袖下的小手又开始抖个没完,她颤颤巍巍的垂下头,结巴道:“五小姐......是......是以备不时之需......”   冯岁岁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走吧,给本小姐带路。”   红水见她没有继续追问,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她刚起身走出十来步,就听到不知道是哪个娇娇女的呼叫声。   “啊,我的白芷凝玉结不见了!”   “什么?那可是很贵重的......”   “都快帮本小姐找找!”娇娇女捂着脸崩溃的叫道:“那可是我娘的传家宝,若是我娘知道被我弄丢了,会骂死我的!”   一时间,所有的下人们都被集结过去寻找她的白芷凝玉结,就连翠荷和映月,也被娇娇女喊去找东西。   翠荷不放心自家主子,怎么也不愿意去,最后还是冯岁岁皱着眉让她过去帮忙,翠荷才依依不舍的带着映月看着她被红水领走。   冯岁岁有些不屑,什么找东西,这就是小五设的局。   那个娇娇女和小五私下里是好友,小五让她帮忙支开冯岁岁的丫鬟,娇娇女想也不想便爽快的同意了。   她本也不愿让翠荷和映月跟着她,一会要发生的事,可不是她们这些小姑娘该看的。   小五将她们支开,她倒是乐得所见,免得自己再想法子支开她们了。   红水见她毫无防备之心,紧绷着的心稍稍的放松了一些。她垂着头,快步的走在前面带路,在路过五小姐桌子前时,她的手指在胸前轻轻比了一个手势,示意自己成功获得了冯岁岁的信任。   小五满意的露出一个笑意,看着渐渐远去的冯岁岁,她将手中的玻璃盏紧紧的攥住,像是扼住了冯岁岁的咽喉一般,狠狠的收紧,再收紧。   东方岭本正在与离王说笑,转眼的功夫再看她,位子上却空了。   他皱了皱眉,微微抿唇:“她去哪了?”   白枫知道自家王爷是在问自己话,面无表情的回答:“大小姐跟着一个丫鬟走了。”   说完,他觉得自己好像说的不够清楚,补充道:“那个丫鬟是五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刚才走的时候,那丫鬟与五小姐曾有过私底下的小动作。”   自从知道有姑娘不怕自家王爷,不用王爷吩咐,他恨不得天天替王爷盯着人家姑娘,就怕姑娘跑了,王爷就要继续打光棍了。   东方岭闻言,轻轻扇动的折扇停住了,他沉吟了片刻,缓缓道:“推我去寻她。”   镇国公的女儿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虽不知这庶女想做什么,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的确很聪明,也很狡猾,什么事到了她那里,总能轻易的逢凶化吉。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   他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受一点委屈和伤害。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几率也不可以。   *   冯岁岁跟着红水往前走,红水似乎是为了防止她认路,带着她在公主府绕了好大一圈。   冯岁岁在心中嗤笑,看来小五下了不少的功夫。   长公主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也就是今年的春宴设在了此处。不然以她们的身份,想进公主府比登天还难。   红水如此熟悉此处的路线,想必小五是花了大价钱买了公主府的地图。再加上小五在公主府能塞进一枚癞皮老汉,应该是用银子买通了公主府的侍卫。   明明从来客里的贵公子里挑选一个栽赃,最是保险,既不会让人起疑,又合情合理。而小五偏偏从外边寻来一个臭名昭著的癞皮汉,再费尽心思的将老汉塞进公主府。   如此大费周章,即费财力,又费精力。由此看来,小五定是恨极了她。   原书中的原主也是因为抓住了这一点漏洞,百般哀求长公主对外隐瞒下此事。长公主本就对老汉如何进府之事心存疑惑,见她如此凄惨,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匈奴国的往事。一时心软,便下令处死老汉,命众人不得传出原主被玷污之事,原主这才勉强没有嫁给癞皮老汉。   但虽如此,离王却跟随着众人看到了原主衣衫不整,被糟蹋了的模样。这一下,更坚定了离王要退婚的心思,他未来是要登上皇位的天子,怎么可以娶一个被玷污过的女子?   正因如此,在原主设计让离王不得不娶了她之后,离王彻底的恨上了原主。是原主,让他成了有污点的皇子。也是原主,百般阻碍他抱得美人归。还是原主,令他头顶绿帽,却只能忍气吞声。   想到这里,冯岁岁摇了摇头。   小五如此狠绝,不给原主一条活路,用这般恶毒的方式令原主失身于一个年过半百的癞皮乞丐。   原主再不好,她也只是为了爱情而痴狂的小小女子,即便百般设计冯云云这个女主,也从未用过此等灭绝人性,断人生路的方式。   而且从头到尾,原主不管是设计冯云云,还是陷害冯云云,都是为了能顺利嫁给离王。若冯云云不先挖原主的墙脚,在原主和离王只见从中作梗,原主又怎么去碰她一个庶出的妹妹?   但小五却在冯云云的授意下,用这般恶劣的手段陷害原主失去最珍贵的贞洁。   冯岁岁勾起了唇角,懒洋洋的抬起了惑人的眸子。既然小五如此心悦癞皮老汉,倒不如嫁给这老汉,日日与他朝夕相对,也算她这个当姐姐的全了小五的愿望。   这年头,想寻得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可是不容易了呢。   冯岁岁任由红水带着她在公主府转圈,她一边走,一边默默的将走过的路记了下来,免得一会回去的时候再走岔了路。   在红水将公主府绕了三四圈之后,才停在一道朱红色的红漆门外,恭敬的垂下头道:“大小姐,此处便是公主府上更衣的房间,五小姐的衣物就在这殿内了。”   冯岁岁饶有兴趣的朝里看了一眼,有白色窗户纸,她什么也看不见。   若是她没记错,那癞皮老汉就藏在这屋内守着。而红水等原主进了屋,便用随身带着的锁将门锁住,原主则在进屋后被老汉用砖块砸晕,等到醒来时,老汉正在原主身上规律的动作着。   原主还没来得及尖叫,小五便已经替她叫喊出声,将众人全部引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甜菜开预收文啦~求小可爱们收藏~030   点开专栏就能看到哦   预收文《反派大佬都被我渣了》撒娇打滚求收藏qwq   文案:   修炼千年的狐妖苏年年,最讨厌话本子里那些为了男人要死要活的小女子们。   直到有一天,苏年年穿到各个世界成了她们。   【你绝世容颜,天生尤物,在这乱世中爱上男主。你为他生,为他死,为他牺牲一切,却至死都得不到男主的爱。】   101号系统:请宿主为她们逆天改命,攻略男主们之后,狠狠的甩掉他们。   苏年年按照系统的要求,攻略了男主,让男主对她求而不得,然后甩掉……欸?甩不掉了QAQ   反派大佬:卿卿夺我清白,要对我负责!   世界一:被虐待的农家女X身娇体弱二世祖   世界二:被俘虏的女将军X黑心黑肺太子殿下   世界三:被炮灰的公主殿下X丧尽天良东厂大总管   世界四:被废弃的冷宫皇后X暴虐冷血摄政王   世界N:……   #反派大佬们都被我攻略了#   #渣女无情,提裤忘人#   排雷:男主都是同一个人,女主划船不用桨,一生全靠浪。 第38章 香消玉损   收回思绪, 冯岁岁挑了挑眉,平静的对视着红水。   红水被她突如其来的目光看的发怵,微微有些惊慌道:“小姐, 您快去更衣吧, 奴婢在门外给您守着, 外人绝对进不来。”   她轻笑了两声, 将视线错开。   小五受到什么惩罚, 都是罪有应得。   而红水身为小五的大丫鬟, 虽然坏事也没少干, 比如故意撞倒原主, 令婚书掉落进湖里,但都是被主子授意,可以算是身不由己的帮凶。   她今日给了红水三次机会, 每次镇静自若的看着红水,都是在给红水机会。但凡红水有一点良心未泯灭,她都会绕过红水。   但红水除了对自己任务失败的惊恐和担忧, 并没有一点悔过之心, 更不要提什么良心了。   既然如此,那她便不客气了。   冯岁岁垂下冰冷的眸子,嘴角含了一抹冷笑, 再抬起头时, 她面上带了一丝惊慌, 声音也染上了些无措:“我的玲珑坠玉不见了, 那是我娘留给我的......怎么办啊......”   红水避开她锐利的视线后, 压在心里的石头稍稍一松。听闻她快要急哭的声音,红水有些微微不耐烦,本来她赶快进去就完成任务了, 她却在这紧要关头丢给自己一个难题。   虽然心里不耐,红水却不敢挂在脸上,她装作热切的样子,假模假样道:“若不然小姐先进去更衣,奴婢在外面帮小姐找找。”   冯岁岁红着眼眶,咬着唇摇了摇头:“不行,那是我娘留给我最后的遗物,我不能弄丢了。我在这里找找,你也帮我一起找。”   红水见她坚持,无奈的妥协道:“那好吧,若是此地没有小姐丢失的玲珑坠玉,小姐便先更衣。等换好了衣物,奴婢再陪小姐沿着回去的路找一找。”   虽然嘴上这样说,红水却心里明镜似的,等冯岁岁进去屋子,再出来的时候,只怕就没了找东西的心思。   冯岁岁点点头,弯下了身子装作找东西的模样,眸子微转,看到了不远处的台阶下跟手掌差不多大的石头。   红水心不在焉的在地上寻摸着冯岁岁随口乱编的玲珑坠玉,丝毫没有注意身后渐渐逼近的黑影。   只听见一声什么被敲碎的声音,红水直挺挺的转过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微笑的冯岁岁,还未来得及伸出的手指,渐渐无力的垂了下去。   红水的脑瓜可真硬!   冯岁岁感慨的看了一眼手中碎成三四块的大石头,手指微微张开,石头应声掉落在地上。她懒懒的朝着自己手掌心吹了口气,嫌弃的甩了甩手上的石头沫子。   她弯下身子,看了一眼红水白嫩的脸蛋,可惜的摇了摇头。   这么俊秀的女孩子,一会便要香消玉损了,真是令人惋惜啊。   冯岁岁的纤纤玉指在红水的身上摸索着,在碰触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时,她勾起了唇角,将铁锁取了出来。   虽然红水被砸晕了,没有什么攻击力,但屋里那个癞皮乞丐却是个汉子。万一将红水扔进去之后,他突然砸门闯了出来,那她岂不是就有危险了。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将红水扔进去后,把门先锁上,等到她观察屋里的火候差不多了,在小五来到这里之前再将锁打开。   这样想着,冯岁岁用两手将红水拖拽了起来,一只脚将其中的一扇门踢开个缝隙后,她快速的将红水扔了进去,瞬时间便将门关了个严实,而后便用铁锁迅速的将门锁上。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完全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冯岁岁做完这一切,才半弯着腰喘起粗气。   她在喘息的间隙中,隐约听到癞皮老汉自言自语的嘟囔声。   “这皮子可真水灵。老汉我今日总算能开个荤了......嘿,这衣裳真难脱!”   为了保险起见,冯岁岁将呼吸顺过来后,在一侧的窗户旁,用手指戳了一个洞,然后将眼睛对准了小洞,观察着屋里的动静。   那癞皮老汉长得实在是让人有些犯恶心,满脸的脓疮大包,尤其是嘴边上,那个脓包似乎是破了,往外流着黄色的混合脓液。   他的眼睛像是肿了一样,长得一大一小,一双苍蝇眼正眯着享受的盯着身下的美人。一只蒜鼻头上面是满满的黑头,白色的不明物体布满了他的鼻子周围,他粗喘着咧开了干裂起皮的嘴,露出了满口的大黄牙,那牙缝里还夹杂着绿色黑色混合的菜叶与牙垢。   冯岁岁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小五这是多恨她?   这癞皮老汉长得跟电影里的丧尸一样,甚至可以说比丧尸还恐怖几分。   她不禁有些可怜原主。   原主如此心悦离王,甚至能为了离王,不顾一切的在寒春跳进湖里去捡一纸婚书。但她却遭受了如此致命的打击,被陷害失身于一个自己不爱的人,那个人还长成这种恐怖的模样。   想必原主在离王看见她那个落魄狼狈的模样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冯岁岁眼神软了软,在心中默默的对原主道,欺负过你的,陷害过你的,伤害过你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蹲坐在台阶上,等待着小五的到来。   过了许是半柱香的时间,她听着屋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喘息声渐渐缓了下来,而后没过多久,又缓缓响起淅淅索索的粗喘。   冯岁岁有些纳闷,这老汉难道被小五下了药?   她嗤笑的想到,若真是如此,那小五便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托着下巴,耳边萦绕着那古怪的声音,不知不觉的脸也红了起来。   冯岁岁抬头望了一眼太阳,不知道是不是被阳光晒得,她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心脏跳动的像是在一百米冲刺一般激烈。   她不住的咽着口水,被那声音搅得开始胡思乱想。她摇了摇头,咬着唇站起身将铁锁打开,准备离这屋子远一点。   刚走出两步,她便听到了一声调侃的笑意。   冯岁岁无语的抚了抚额头,转身一看,还真的是他。   “王爷不在宴会上待着,来这里作甚?”她本来是叹息的声音,不知为何,说出去后竟然染上了一丝媚色,生生变成了撒娇的语调。   东方岭显然听出来了,嘴角的笑意扩大了几分,轻笑道:“本王来寻卿卿。”   冯岁岁本想催促他要寻卿卿便赶紧走,但话还没说出口,看着他比女子还要绝美的俊脸,还有他微微轻抿的薄唇......   她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种想要亲近的微妙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猜一猜,岁岁怎么会这样反常呢~   *   明天这篇文文就入v了,甜菜的心情很复杂。   有激动,有担忧。   激动的是这是甜菜的第一本v文小说。   担忧的是原来支持甜菜的小可爱会弃甜菜而去。   谢谢小可爱们长久以来的支持,每天晚上码完字看到小可爱们的留言,看到小可爱们的营养液或是投的地雷,甜菜都能开心好久。   可以说,是小可爱们,给了我每天码字动力。   不管未来如何,甜菜都谢谢大家,甜菜真的好喜欢你们这些可爱的小天使~   因为明天甜菜要发一万字的大肥章,一直在电脑前疯狂的敲字攒文,今天只能发了两千多字了,希望小可爱们见谅。   另外倒v从26章开始,看过的小可爱们不要买重复了,感谢大家支持!   明天晚上8点,万字肥章掉落,我们不见不散`(*∩_∩*)′   爱你们的甜菜030 第39章 不知廉耻   东方岭见她一直盯着自己, 不由得失笑道:“卿卿何故如此看本王?”   冯岁岁被他的笑声吵醒,猛地回神,只觉得脸蛋滚烫的骇人。   “谁是你的卿卿?”她用手掌心捂住小脸, 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刚才还纳闷卿卿是谁, 值得东方岭去寻。   现在知道了他说的卿卿是自己, 心跳奇怪的骤然加速起来, 恍然有一种要跳出心口的感觉。   为了掩盖自己的慌张, 她只好用夸张的表情来做掩饰。   东方岭静静的看着她烧的红通通的小脸, 皱了皱眉, 问:“你发烧了?”   冯岁岁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只觉得浑身都热气腾腾的,并没有觉得额头比手背要烫:“没有。”   东方岭歪着头看了一眼白枫,白枫立马就懂了, 往后退了两步,凑的一声只来得及看见他的身影,便不见了踪影。   白枫躲在一颗百年大树的树杈上, 透过茂密的树叶, 看见自家王爷推着轮椅往前了两步,偷偷的笑了起来。   王爷要和姑娘促进感情,他躲起来就好了, 免得王爷放不开, 错失了这般的好机会。   东方岭自己转动着轮椅, 朝着她身边转去, 在快要她身前时, 他转过头,眼神淡淡的看向不远处的一颗大树,脸上挂了一抹阴戾的笑。   被自家王爷一吓, 白枫险些没站稳从树梢上摔下去,他悻悻的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的当起了瞎子。   东方岭这才收敛了骇人的笑意,长臂一伸,将她一把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冯岁岁被他的动作惊呆了,他疯了吗?   这可是公主府!   “你干什么?放开我!”她用力的推搡着他的身体,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他紧紧的箍在怀里,动也动不了。   东方岭微微垂下清冷的眸子,看着怀里像是小野猫一样不安分的冯岁岁,伸出一只手掌,轻轻的放在了她的额头上。   他冰凉的手心贴上她的额头时,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一股奇怪的暖流流窜在她的身体里,让她下意识的往他冰凉的肌肤上靠了靠。   “好舒服......”她轻声喃喃。   刚一说完,她便愣住了。   她刚刚都说了什么?   冯岁岁抓狂的想给自己来两耳光清醒一下,接触到他投来的目光,她羞愧的垂下脸,将脑袋窝进了他的胸膛。   东方岭第一次没有顺势调侃她,而是皱着眉头问道:“你刚才吃了什么?”   冯岁岁闻言,努力的回想着,谁知脑子里像是浆糊一般,晕乎乎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葡萄......水......琉璃盏?”她绞尽脑汁的想着,在想到小五让红水递过来的琉璃盏时,犹豫了。   难道是那只琉璃盏有问题?   但她并没有喝里头的东西,只是把嘴放在杯沿上装装样子......   除非小五在琉璃盏上下了药。   冯岁岁差点哭出声来,早知道小五这么损,她碰都不碰一下那琉璃盏,果然是不能小看敌人啊QAQ   “她给你下了药?”东方岭见她那神情,叹了口气问道。   冯岁岁无助的点了点头,浑身无力道:“王爷,你放开我,赶紧走吧。”   “本王走了,你该如何?”他淡淡问道。   冯岁岁推开他,站了起来,一只手臂扶着柱子,另一只手从发间拔下一根钗子,毫不犹豫的撩开衣袖,朝着自己手臂上狠狠的划去。   血液争先夺后的从她白皙娇嫩的肌肤上冒了出来,手臂上的刺痛感,使她清醒了许多。   “你这是做什么?”东方岭完全没想到她会自残,一股淡淡的怒意从心底肆意的窜了上来。   “王爷不用管我,我还有事要做,麻烦王爷移步。”她抬头望了一眼太阳,时间差不多了,小五快要来了。   东方岭冷着脸,从身上取出干净的锦绸帕子,动作轻柔的将帕子覆在了她的伤口上,一手从自己洁白的亵衣上撕下一块长条,给她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   “本王带你去医馆。”他不容置喙道。   冯岁岁颇为无奈,她刚从疼痛中找回一点意识,只盼着东方岭快走,这样她也好继续自己的计划。   今日若是不将小五铲除,日后必留祸患。她哪怕是自残保持神智,也要让小五再无翻身的可能。   “王爷,算我求您。”她喘息两声,斜斜的靠在柱子上,无力的哀求。   东方岭沉默了,顿了许久,他才开口:“你想杀她,不用自己动手,本王可以帮你。”   冯岁岁脑子晕的不行,完全没有想到他如何会知晓自己想要杀了小五。   她摇了摇头,咬着下唇:“不,我要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若是那么容易便让她死了,那就便宜她了。”   她的目光有些涣散,心中的意念却坚定不移。   她平生最恨别人如此陷害,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   她曾凭靠着夺目的容貌一举从十八线的炮灰,跃身成了三线明星。在接手了一个大IP制作后,她的演技博得了大众的一致好评,电影播出后,她顺理成章的被大家封为了国民清纯女神。   就在她红的发紫的时候,她的死对头按奈不住了。   死对头收买了她的助理,给她喂了安眠药后,准备了人手将她脱光拍了许多照片。这样还不够,那人还想强迫她,幸亏助手给她下的药不多,她及时醒了过来,用电击棒将那人电晕,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即便如此,死对头还是将照片曝光到了网上,当初爱慕她的人,追求她的人,支持她的人,鼓励她的人,全都弃她而去。即使经纪公司想尽办法把照片全都清理了,这也已经成了她终身的耻辱和魇魔。   很长一段时间,网上到处都弥漫着对她的谩骂,她当初被捧得有多高,后来就摔得有多惨。她几乎被打击到抑郁,连出门都不敢出,手机电脑一律都不敢碰,每天都窝在家里傻傻的发呆。   她用了三年的时间看心理医生治疗,又用了三年的时间复出重回巅峰,那个死对头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但没人知道,这永远都是她心中的一道疤,一道坎。   所以在看到这本书里,这个同名同姓的女配遭到类似的陷害的时候,她只想锤爆作者的狗头。   想到这里,她强硬了态度:“谢过王爷的关心,您还是走吧。”   东方岭墨色的眸子似是个黑洞,看了她好一会,才缓缓的转动了轮椅。   见他肯走,冯岁岁松了口气。   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   冯岁岁使劲按压着伤口,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拿钗子划胳膊,这里又打不了破伤风的针,万一得了破伤风,那她岂不是要死翘翘了。   她叹了口气,见不远处有了动静,她仓皇的躲藏在了假山后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靠近屋子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抱怨起来。   “红水这死丫头去哪了?让她好好守着,竟然敢偷懒!”   冯岁岁眯了眯眼睛。   是小五来了。   她也不知道小五是怎么想的,小五大可以带着一两名女眷一同过来,这样她也没机会对小五下手。   偏偏小五疑心重,非要自己确定好了,再去引来众人。   小五单独一个人,她就好下手了许多,这不是给她送人头吗?   她透过假山的小洞,看见小五在窗户上戳了一个洞。大概是癞皮老汉将红水转移到了床榻上,小五看不清楚里头的女子,只看到一片白花花,她嘟囔道:“怎么还没完事?这药可真是够劲。”   小五收回目光,嘿嘿笑了两声:“这老汉我下了三份的剂量,想必一时半会还搞不完,我便让你多多享受一会,也算是我这个妹妹给姐姐尽些孝心。”   说罢,她又得意的笑弯了眼睛:“这个蠢货以为自己没喝银水露就没事,我可是把药下在了玻璃盏上了,真是个傻的!”   听到证实,冯岁岁的胸脯气的来回起伏。   果然,小五就是把药下在了琉璃盏上。   她用手按压着伤口,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她清醒了许多,冯岁岁从假山后捡了一块石头,刚要出去,便看到刚才还大笑的小五已经倒在了地上。   她疑惑的往后一看,是东方岭推轮椅的那个侍卫。   他把小五直接劈晕了。   冯岁岁:“......”   白枫将门打开,顺手将小五如同扔死狗一般扔了进去,而后将门关上,对着里头喊了一声:“小姐说把这个女人一块赏给你了,好好干。”   冯岁岁:“......”   这大哥从哪里冒出来的?   许是他将自己要做的事做完了,冯岁岁心头的石头缓缓落了下去,手上的石头也应声掉落。   她嘴角挂了一抹笑,身子一颤,控住不住的向后倒去。   冯岁岁对于自己要摔倒的事情,似乎也不怎么在意了。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耳畔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声音。   “这次是卿卿自愿到本王的怀里来的。”东方岭眼中是一抹温色,他的大手轻轻的抚在了她羞红的脸侧。   他将她额前的一抹碎发挽到了她的耳畔后,指腹温柔的在她白皙的脸蛋上摩挲。   冯岁岁迷离了双眼,微微不解:“为什么帮我?为什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我......”   东方岭的俊脸渐渐靠近她的脸颊,他看不清颜色的眸子微微低垂,长长的睫毛在脸侧投下一抹阴影。   “因为你是......”   我的女人。   没有来得及说出言语,被她粉嫩甜美的唇堵上。   冯岁岁一只手臂勾下他白皙的颈子,逼得他屈了身,她含糊不清的看了一眼他清冷的眸子,原来他的薄唇也是冰凉的。   她轻轻的撬开了他紧闭的牙关,看他的眸子逐渐染上一抹淡淡的迷乱。他愣了许久,才笨拙的回应她。   两人在骄阳下,不疾不徐的亲吻着,微风拂过面颊,吹动了两人的发丝,根根分明的青丝缠在了一起,难分难舍。   许久后,冯岁岁痛苦的推开了他。   好难受。   浑身都火热的燃烧着。   身体像是火炉,脑子似乎搅在一起了,无法思考,无法呼吸。冯岁岁痛苦的将脑袋靠在他的胸前,煎熬的像是一只离开了河水的鱼儿。   东方岭摸了摸她的青丝,微微有些心疼,道:“本王带你去看郎中。”   冯岁岁迷离间,又在伤口上狠狠的按了一把,她忍着双重的痛苦,缓缓摇头:“不,我要亲眼看到她被惩罚。”   东方岭见她坚持,从身上掏出一只小小的瓷瓶子,将里头一颗圆润光泽的白色丹药取了出来,放在她的手心里。   “这是解百毒的丹药,许对不了你的症,却能缓解些你的痛楚。”   冯岁岁想也不想的就将药丸吞了下去,惹得东方岭有些失笑。   “你便不怕本王害你?”东方岭笑着。   冯岁岁迷糊道:“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能怎么害我?大不了就是给你一条小命,十八年后老娘又是一条好汉。”   东方岭无奈的看着她,将她往自己的胸口又按了按,都糊涂成这样了,口气倒是不小。   吞下那丹药后,冯岁岁身上灼热的焦躁感消失了大半,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她恢复意识后,回想起刚才自己做的事,羞愧的一下便从东方岭身上蹦了起来。   好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她怎么可以去亲他?   还是她自己主动去亲的他!!!   他会不会认为自己很轻浮?   他一定这么想的!QAQ   冯岁岁手足无措的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   难道她要说自己不是故意轻薄他的?   东方岭怀中一空,心中有些淡淡的失落。   他抿唇,想说些什么,耳边却传来吵闹的声音。   冯岁岁也听到了这声音。   两人同时抬起目光朝不远处望去。   入眼的是一个长相清秀阳刚的男子,他穿着带补丁的粗布衣裳,一双草鞋漏了三四个洞,看起来与这奢华大气的公主府完全格格不入。   “公主,求您绕了草民!草民家有妻小,您却这般不管不顾的将草民掠来,是否太过蛮横无道?!”他气的有些急了,不管不顾的哀求道。   冯岁岁一惊,她以为长公主回房休息了,却没想到原来长公主竟然来了这里。   好险!   若是刚才她冒然去砸晕小五,就她这幅软弱无力的身子,就算她纠缠之后制服了小五。万一小五叫喊,引来了长公主,那她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想到这里,她悄然的对东方岭小声道:“谢谢你。”   东方岭似乎有些漫不经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见她附在自己耳畔边说话,暖暖的热气从她唇里吐出,绕在他耳边打了个颤,惹得他心里痒痒的。   他侧过脸,长臂一伸,将手臂环在她的腰上一紧,她便毫无抵抗的被他拉到了身前。   冯岁岁被他这举动差点吓出声,蹙眉道:“王爷这是做什么?”   东方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神平静的道:“卿卿不是要谢本王?那便以身相许吧。”   冯岁岁一下子脸蛋就红成了猴屁股,结巴道:“你......你开什么玩笑?放开......放开我!”   东方岭闻着近在眼前的奶香味,忽然觉得有些疲惫,他缓缓的闭上眼,轻轻的靠在了她的小腹上。   “别动。让本王靠一靠。”   许是刚才做过心虚事,冯岁岁没再挣扎。   亲都亲过了,让他靠一会也不会死。   她收敛了心思,将目光放在了长公主与那个一副文人模样的男子身上。   长公主皱着眉,不解道:“本宫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你为何非要回去过那苦日子?”   男子苦笑道:“您要找的,不过是个替身。您府中已经有了许多影子,又何苦寻我......何苦非要逼迫一个不情愿的人。”   冯岁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她刚才竟然从这男子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些心酸和无奈。   是因为被长公主逼迫进公主府,才会无奈?   那心酸又从何而来?   长公主脾气不好,却对他再三隐忍,她垂下头低声下气道:“你与他长得太像......像到让本宫分辨不出真假。”   男子看向她的眸子里,充满了复杂。   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真真假假,都依然是过往。请公主放过自己,也放过......”   “我。”他别过头。   长公主的眼圈,微微的红了,她似是疯癫的与他对话,又似是在悲恸的喃喃自语。   “放过?我已经放过他一次,可是却从未有人放过我。”   她痛苦的捂住脸颊,连自称都忘了说。   男子听闻这话,手指不住的颤抖着。   过了许久,他才稍稍平静。   “公主,请您放了草民。草民久久不归家,妻儿会担忧。”   长公主抬起头,眼睛里是无尽的恨意。   “本宫是不会放你走的!你若是不乖乖听从本宫的话,本宫便差人杀了你全家。”   男子似乎是有些无奈:“您这又是何苦?就算您得到了草民的身体,也得不到草民的心。”   冯岁岁被这糟糕的对话雷的里焦外嫩,这种对话不是狗血玛丽苏言情剧里才会出现的吗?   下一句不会是......   “本宫要你的心有何用?有你的身体便足够了。”   果然......   冯岁岁捂着脸,尴尬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瞥了一眼男子,将他的长相默默的记了下来。   根据长公主的话来看,这男子定然不会是普通人。他长得与宋元极其相似,看他复杂的眼神,说不准和宋元有什么牵扯。   许是长公主的话太震慑人心,男子不说话了,整个府里都变得安静了许多。   然后,一阵响彻云霄的尖叫从屋子里传来。   冯岁岁抽了抽嘴角,光顾着看长公主,差点把小五给忘了。   小五倒是体贴的很,自己把长公主引过去,倒省得她再跑回去喊人了。   许是因为小五的叫声太响亮,有来后院更衣或是上茅房小解的女眷听到,都好奇的三两个成一团,结伴顺着声音找了过去。   冯岁岁透过山洞,看着不断闻声而来的名门闺秀,陆续的进了那个屋子,而后便响起了吸气声和议论声。   长公主似乎也被这叫声吸引住了,皱着眉命下人将男子送回院子里,自顾自的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去。   小五醒来的时候,还未睁开眼,便感觉到身下和脑袋皆是一阵刺痛,凉飕飕的风吹过她的身子,她打了个哆嗦,算是彻底醒了过来。   她迷茫的睁开眼一看,差点没再昏过去。   这长相丑陋粗鄙的老汉是谁?   他为何在自己身子上?   老汉见她醒过来,咧开猩红的大嘴,露出一口令人窒息的大黄牙,疯疯癫癫的哈哈大笑着:“美人......哈哈......美人醒了?”   看着他嘴唇边的白色沫子,张开的牙齿上是参差不齐的黄色和黑色,细细的看,还能看到他齿间的蛀虫从牙洞里爬出来。   “啊——”小五再也忍不住了。   尖叫了没多久,她渐渐清醒的意识,让她明白,自己被陷害了!   她一把推开身上动作着的癞皮老汉,蹡蹡的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寻找着冯岁岁。   她顾不上自己被撕成碎片不着褴褛的衣物,双手抱在头顶,竭尽疯狂的在屋子里寻找。   她找了许久,最终却发现,屋子里除了她还有一个躺在地上已经断了气的红水,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小五一下就瘫软在了地上。   就在刚才,春宴上还有前来与她搭话的官家子弟,两人相谈甚欢,他还将自己的信物交给了她,说不日便会前往国公府提亲。   她以为自己终于熬出了头。   有人打开了屋子,阳光透过门缝打了进来,照在她一身青紫的肌肤上,她却丝毫不觉得温暖,只觉得浑身冰凉。   议论,谩骂,讥讽......   那些富家小姐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一条不知廉耻的狗。   不,恐怕在她们眼里,她连一只狗也比不上。   长公主进了屋子,她皱着眉闻见了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味道,再一看狼狈的趴在地上的国公府五小姐,一下子她什么都懂了。   “你倒是胆子大,敢到本宫的公主府上偷男人。”长公主看着她的神情,如同看着一个死人,口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什么波澜。   听见长公主的声音,小五的眼珠子动了动,似乎是活了过来一样,她猛地扑倒长公主的脚下,凄惨的哭喊道:“长公主,您要为我做主啊!”   长公主嫌弃的将她一脚踢开,厌恶道:“你们姐妹两人在本宫的府中如此造次,不知镇国公是怎么管教的你们......”   “哦!本宫倒是忘了。镇国公夫人仙逝已久,现在管家的是个登不上台面的小妾。”她嗤笑一声,缓缓道:“难怪教出两个如此不知廉耻的东西!”   一旁的小姐们,听见长公主训斥小五,皆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甚至纷纷低语着讥笑小五。   小五捂着耳朵,拼命的摇着头:“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长公主轻蔑的瞥了她一眼,道:“你冤枉?那你倒是说说是谁陷害了你?”   小五见她肯听自己说话,跪坐在地上,四处寻望着:“是冯岁岁!是她要害我!躺在这里的不该是我......求长公主为我做主!”   长公主闻言,瞄了一眼里头疯疯癫癫已经被侍卫制服住的污面癞头老汉,心中生出了一丝疑虑。   就算面前的狼狈的女子再饥渴难耐,也不至于找个如此丑陋的东西来公主府偷人。   尤其是今日春宴,外头的官家子弟,富家公子多的是,哪怕她勾搭上一个,就算嫁过去做妾,也比跟着这癞皮汉强。   虽然她对于这女子的死活毫不关心,但若是有人心怀鬼胎想在她这公主府干些腌臜见不得人的事,她定是不可能姑息纵容的。   想一想这女子若是真的没有偷人,那区区一个癞皮汉都能堂而皇之的进入她的府邸,明目张胆的毁了人家的清白,这不是给她脸上抹黑?!   这样一想,长公主决定将冯岁岁找来对质,哪怕她对冯岁岁有些欣赏,也万不可能放纵冯岁岁在她的公主府,行此等丧心病狂的事。   正在长公主准备命人去寻冯岁岁时,冯岁岁一瘸一拐的从门口走了进来,跟着她一同来的,还有被侍卫推着的东方岭。   “这里倒是热闹。”东方岭看了一眼地上眼睛猩红的小五,轻笑出了声。   冯岁岁心中有些无奈,好歹他装一下沉默也行,他这么高兴的进来,让她也忍不住有点想笑。   她调整了下情绪,露出疑惑的表情,迟疑的问道:“这里发生什么了?怎么这么多人呢。”   东方岭抬起眸子,望了一眼她红润的唇,上面还泛着淡淡的水泽,他的心思一下飘得有些远了。   她的唇是什么滋味?   甜甜的。   软软的。   再加上白皙的颈子飘散出来的奶香味。   她简直像一只水嫩可口的大白兔,让人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这一次的亲吻,与上一次有很大的不同。   上一回他进了一嘴的泥沙,再加上口腔中尚存的河水,他除了感觉她的唇有些软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感觉。   而今日的一吻,带着些微微的心动与朦胧的旖旎。   “你来的正好,你这五妹正说起你呢。”长公主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冯岁岁佯装天真的歪了歪头,似乎是刚看到地上狼狈不堪的小五一般,惊吓的向后退了两步:“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小五抬起被癞皮老汉嘬的淤青的脸蛋,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狠狠的盯着她:“冯岁岁,你装什么?!我落得如此下场,不正是拜你所赐?!”   冯岁岁的表情一下凝住了,她似乎是很伤心的红了眼眶,星星点点的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五妹妹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怎么了,什么叫做拜我所赐......我听不懂......”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春宴前院里的公子小姐们听说这屋子有女子偷人,纷纷好奇的围了过来。   听着两人各执一词,众人皆是一副墙头草的模样。   听见小五痛诉冯岁岁,众人便认为冯岁岁心眼坏,用这般手段陷害自己的妹妹。但看到冯岁岁伤心欲绝的表情后,大家又觉得小五是自己偷了人不敢承认,才往她身上泼脏水。   小五见众人都开始对冯岁岁怜惜,猛地向前爬了几步,窜到冯岁岁身边,大声斥道:“你听不懂?那好!我便与你当众对质好了!我本来好心赠你银水露,怪红水那丫头手笨,不小心将银水露洒在你身上,红水便要带你去换身衣裳。我说的可对?”   冯岁岁抹了抹泪,咬着下唇:“妹妹说的没错。”   “好!你告诉我,红水带你去换衣裳,那为何你在这好端端的站着,而红水却死在了这屋子里,被这恶心的东西夺了清白?!”小五怒目圆睁,恨不得上去撕烂她虚伪的面容。   众人一听这话,都看向不远处已经断了气的红水。   她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撕裂的所剩无几,本来白皙的脸蛋已经变得青紫。她应该是被掐死的,脖子上圈着一道紫红色的大手印,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要炸裂了一般,似乎是死不瞑目。   她露出来的肌肤,几乎没有一块是完好无损的,上面布满了暗红色的痕迹,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天啦,这丫鬟死的好恐怖呀!”   “这丫鬟带她去换衣裳,结果丫鬟死了,她倒是完好无损的......”   “啧!原来真相是这样,亏得冯岁岁还哭的出来。真是最毒妇人心......”   “太恶毒了吧!就算看不过去这个庶妹,也不至于用这种毁人清白的法子来陷害吧!”   ......   众人纷纷接头交耳的窃窃私语,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人听到,却又不至于太惹人瞩目。   反正法不责众,话是要说的,讨伐也是要有的。至于真的假的,谁对谁错,好像并没有那么重要。   小五嘴角挂上了一抹疯狂且危险的笑容,她已经这样了,成了破败不堪,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下贱东西。她就算是下地狱,也要把冯岁岁拖下水,让冯岁岁与自己一样,身败名裂!   冯岁岁看清了她的疯癫,有些不以为意。   小五现在定是恨死她了,恨不得将她拖进地狱,恨不得咒她永世不得超生。   那又如何?   她早就身在地狱,又何惧再往下堕落一些?   长公主眼神轻飘飘的打在了冯岁岁的身上,轻声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冯岁岁刚要说话,东方岭的一柄折扇如利刃一般,冲着小五的胸口飞去,将小五砸的飞出了老远,狠狠的撞到了红柱子上,又跌落下来。   冯岁岁:“......”发生了什么......   小五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胸口传来的阵阵的剧痛逼得她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水,稀稠的血液顺着她的嘴唇不住的向下流动。若是仔细看一看,那血液里还混合着一颗乳白色的牙齿。   长公主皱眉看着自己的哥哥,疑惑的问:“王兄这是作甚?”   东方岭漫不经心的接过白枫递来的帕子,慢里斯条的擦着修长的手指。他的眸子低垂着,长长的睫毛挡住了他冰冷嗜血的神情。   “方才她离本王太近。”他毫无诚意的敷衍的给了个借口。   冯岁岁闻言,无语的抽动了两下嘴角,小五明明是离她比较近,什么时候小五也没靠近过他。   这借口也太烂了吧,长公主会相信才有鬼。   长公主点了点头:“王兄说的有道理。”   冯岁岁:“......”   哪里有道理啊?!   难怪人家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果然这兄妹二人都是异类。   冯岁岁轻咳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羸弱不堪的身子颤了颤,一副随时便要倒下的样子。   “红水的确说了要带我去换衣裳,但红水与我皆第一次来公主府,这后院太大,将我和她都绕晕了。我不慎扭伤了脚腕,便让她去找个人问路,谁知红水一去不复返,让我苦等了半晌。我等了许久不见她,正愁如何回去,正巧遇见了安平郡王。”   她顿了顿,眼睛偷偷的望了一眼东方岭,见他没有异色,才继续说道:“王爷也可为我作证,这许久我一直跟着王爷身边不曾离开。”   东方岭微微抿着的唇,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她终于主动求助了他一次。   原来被人需要的感觉,是这样的美妙。   他的眸子轻轻抬起,笑意染进了他的眼睛,他颔首道:“的确如此。本王一直与她在一起......”   冯岁岁被他这句似是而非的话,弄得脸蛋羞红。   什么一直在一起......   说的好像她和他有什么猫腻一样。   她脸上的娇羞,落在众人眼里,便成了因为受了委屈,而隐忍难过到脸红。   长公主十分信任自己这个哥哥的话,一听到他替冯岁岁说话,就将冯岁岁直接从这阴谋诡计论里摘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此事便和国公府的大小姐没什么关系。”长公主又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浑身脏污的小五,厌恶道:“你找了这般恶心的东西,来本宫的府邸偷人,被抓到现行,你不无地自容,竟还将脏水泼到自己的嫡姐身上?!”   小五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疼的搅和在了一起,她张开满是污血的唇,原本整齐的牙齿,也被那一记扇子砸的松松垮垮,说起话来都漏风。   “我......我没有!我再不济也不会于这下贱的乞丐睡在一起!”她挣扎着怒吼,喊这句话似乎用了她全身的力气。   那癞皮老汉昏昏沉沉间,听到她的话,嘿嘿的作笑:“美人......美人胡说!美人刚才还配合老汉......”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唏嘘,一脸厌恶的看着小五。   小五透过满是汗水和凌乱的发丝间,看到了那个刚才与她搭话交换信物的公子。   她往前爬了爬,在满是血迹的地上,按出一个又一个血色手印。她动作缓慢的从怀中掏出了还温热的信物,抬起脏污的脸,露出一个痴笑:“公子,你说不日便要娶我,可还作数?”   不等他回答,她又似是喃喃自语一般:“公子要娶我,要娶我回家......”   众人将目光投在了那位公子身上,只见他向后退了两步,厌恶的别过脑袋,呵斥道:“你别瞎说!本公子何时说过要娶你?瞧瞧你这令人作呕的模样,我又不是瞎了眼,怎么会看得上你?!”   小五歪过头,近似疯癫的笑嘻嘻道:“我有信物,公子给我的信物......”   他见众人开始议论,连忙将自己与她撇清:“我就说我的玉佩怎么不见了,原来是被你偷去了!不光偷人,还偷东西,真是恬不知耻的女人!”   长公主有些无奈,挥了挥手:“行了,将她绑了送回国公府,那个癞皮乞丐杀了扔出去便是。”   冯岁岁有些傻眼,什么时候宅斗都变得这么容易了?   她还准备了一肚子的反驳,就等着小五继续咬她。怎么东方岭就说替她说了一句话,长公主就信了,这事就这样板上钉钉了?   她轻轻的瞥了一眼地上已经疯癫的小五,心中毫无波澜。   小五可怜吗?   可怜。   但,要不是她知道剧情,现在躺在地上,一身青紫狼狈的便是她。   小五是自作孽不可活。   若非小五先起了歹心,她也没有闲心去对付小五。   冯岁岁叹了口气,收回目光。   如果真的将小五送回国公府,镇国公只会将小五强行扔进佛堂,一生伴青灯古佛,此事便算完了。   可小五这种畜生,怎么配脏了佛堂这种圣地?   她应该用自己的余生来赎罪。   冯岁岁飞快的转动着脑子,长公主向来说一不二,她若是想让长公主改变心思,除非小五做了什么触犯到长公主禁忌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在此章留言的小可爱们,前五个送红包~ 第40章 生不如死   长公主最大的禁忌是什么?   宋元。   只要她把小五和宋元扯上关系, 长公主绝对不会轻易放了小五。   虽然宋元已经死了,但宋元的影子却充斥了整个公主府。   听说,长公主最是爱惜这些长得与宋元相似的男宠, 一点也见不得他们受委屈。   冯岁岁收回思绪, 赢弱弱的半跪了下去:“长公主, 小女相信五妹妹不是那糊涂的人儿, 她怎么会傻到来公主府偷人呢, 定然是场误会。”   “只是这公主府守卫森严, 却不知这老汉是如何进到这内院的。小女曾在京城听说过这赖皮乞丐, 传闻他私下喜好男色......”   说到这里, 冯岁岁便欲言又止的停住了嘴,引得众人无限遐想。   虽然她说出来的话,明着像是替小五鸣不平, 但听到长公主的耳朵里,就成了另一个模棱两可的意思。   小五若真是偷人,将一个好男色的老汉带进长公主的府邸, 那可真是算得上别有用心, 罪当万死了。   谁不知道长公主在府里圈养着许多面首男宠?   若小五没有偷人,那就说明有人买通了公主府里的侍卫,故意将一个有龙阳之好的乞丐放进公主府。   长公主有些烦躁。   若不是她来的及时, 谁知道这乞丐会不会跑到别的院子, 欺辱她的宋元。   地上狼狈不堪, 失去贞洁的女子, 她丝毫不在意。   但跟他们扯上关系, 她若是不彻查,实在是寝食难安。   今日能买通侍卫放进公主府一个乞丐,谁知明日还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来?   她已经受尽了匈奴人给她的侮辱, 她又怎么舍得让宋元陷进危险里,遭受和她相似的痛苦?   宋元就是她的命。   长公主的脸阴沉了下来,疾步走向状若疯癫的小五,一甩宽大的衣袖,半蹲在地上,用细长的手指掐住小五的下巴,眯着眼睛问:“这乞丐是不是你放进来的?”   小五呆住,随即咯咯的笑了起来:“乞丐......乞丐?”   见她一副痴傻的样子,长公主怒气横生。   “将府里的侍卫全都带上来!”她对着身边的亲信下了命令。   几人领命而去,办事效率极高,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就将整个府里的侍卫都带去了这个屋子。   一时间,看戏的众人占了小半个屋子,公主府的侍卫又占了半个屋子。整个殿内一眼望去,全都是黑压压的脑袋。   长公主揉了揉眉心,她将他们叫上来,只是一时冲动,这么多侍卫,她怎么才能追查到是谁将这乞丐放了进来。   “本宫便给你们一个机会,自己承认的,本宫还能给你留下一条活路。若是被本宫查出来......呵!”她神色淡淡的,不紧不慢的用眼睛扫着众侍卫。。   冯岁岁撇了撇嘴,长公主这话鬼才相信。   不管是自首还是被揪出来,都不可能再好好活着。   这些侍卫也不傻,在公主府也不是待了一天两天,长公主什么脾气,他们能不知道?   一时间,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只能听见小五疯癫的笑声和乞丐的粗喘声。   底下的人,皆是大气不敢喘一口,全都跟鹌鹑一样缩着。   长公主见无人吭气,被气到胸口直犯疼,这些个下贱的东西,给他们脸,竟然还不接着!   与此同时,东方岭的心中也泛着些淡淡的躁意,他眸子微转,轻轻的瞥了一眼冯岁岁的手腕,有浅红色的星星点点落在她白皙的腕上,看起来那样刺眼。   他十分不解,不过区区一只蝼蚁,值得她这般费尽心思,甚至于不惜的自残也要亲自惩治吗?   他能看的出来,她的摇摇欲坠,不仅仅是装出来的。   要一个庶女的命,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而她却非要这般折磨自己。   东方岭有些耐不住了,他扬起修长的颈子,露出冷冽动人的眸子,缓缓开口:“长公主何必动怒?不过是一桩小事罢了。”   长公主听见这风凉话,急促的喘了两声,真想一巴掌拍飞她这个没心没肺的哥哥。   小事?   这能叫小事吗?!   这关乎她的宋元。更是和宋元的安危息息相关。   “王兄曾掌管千军万马,想必军营中少不了叛徒,既然是小事一桩,那便请王兄给本宫出个主意。”长公主没好气的说道。   这话就有点讥讽东方岭的意思了。   原来的东方岭叱咤战场,现在的东方岭却只能瘫坐在轮椅上做一个废人。   东方岭神色不清的垂下眸子,薄唇微抿,让人看不清楚他的喜怒。   “这种事不必劳烦安平郡王,小女倒是有个主意。”   众人都看向那个说话的女子。   只见她脸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   冯岁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有些莫名其妙的不爽,总之就是忍不住开口,甚至还有点想骂人的感觉。   东方岭听到她的声音,懒懒的抬了抬眸子,只看她一眼,就有些想将她揉进怀里亲上一亲的冲动。   虽然她现在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另类。   “哦?什么主意。”长公主耷拉着眼皮。   “若真的有徇私的侍卫,想必定然是收了好处的。长公主只需要搜上一搜这些侍卫的住处,便可知晓那人是谁。”冯岁岁抿了抿唇,继续说道:“不过,那样搜房也有些麻烦。长公主倒是可以再给他一个机会,若是他还不出来认错,再搜房也不迟。”   这个法子听着可行,实则却是漏洞百出。只消动一动脑子便能想到,如果侍卫收了好处,将财宝移到了别处,或是将金银挖了坑埋起来,她总不能让长公主将公主府掘地三尺去挖银子。   她提出这个方法只不过是在攻心。   也可以俗称为碰运气。   她先提出这个搜屋的法子,让受贿的侍卫开始心慌焦虑。然后再提出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吃颗定心丸,认为自己只要说了实话就能保住性命。   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到怎么在这偌大的公主府,挖掘出一个受贿赂的侍卫。   长公主想也没想,点了点头道:“按她说的去做。”   长公主的话一说完,便已经有一个满头冒着虚汗的侍卫,从后排猛地扑了出来,跪倒在地上。   “长公主饶命!奴才鬼迷了心窍,公主饶命!”他狠狠的将脑袋磕在地上,一声声清脆的磕头声回荡在整个殿内。   冯岁岁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看来她运气还不错。   长公主垂下头,兴致缺缺的玩着指甲,见侍卫的头上已经见血,她才缓缓抬了抬眼皮:“谁指示的你?”   侍卫忍着额头上的疼痛,咬着牙道:“奴才只见过她一面,记不太清楚了。”   “记不清楚?呵!”她弹了弹指甲盖,轻吹了一口气:“本宫记得王兄府中有一刑房,其中一套刑法叫美人骨,把人绑在烧红的铁面上,轻轻的在上面一滚,再泼上一桶桐油,那一层薄如蝉翼的面皮便能完整的剥下来。可对?”   东方岭神色淡淡的嗯了一声,补充了一句:“男人的皮应当更好剥。”   侍卫当场被吓尿了裤子,他痛哭流涕的环绕四周,在看到不远处死不瞑目的红水时,大喊道:“是她!就是她!”   我们的英雄,小哪吒......   冯岁岁一不小心在心里跟着侍卫的节奏唱出了声。   这侍卫真是上道,无需她引导,自己就往小五那个方向扑了。   长公主蹙眉道:“你确定是她?”   侍卫拼命的点头,眼泪鼻涕流了一嘴:“是她没错。那天就是她来找奴才,硬塞给了奴才五两黄金。奴才不愿收,她便告诉奴才只要愿意配合她,她就在事成之后嫁给奴才......”   “事成?什么事成?”长公主追问。   “她说不用奴才做什么,只需要将一个老汉放进府里就可以。奴才也没多想......求公主饶命!”   长公主瞥了一眼没气的红水,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小五。   死了的那个,不过是个丫鬟,若是没有主子的授意,怎么会擅作主张的跑去私通一个侍卫。   更何况,五两黄金,那可不是一个丫鬟能拿得出手的。   长公主的目光变得诡异,总归这癞皮老汉能进来公主府,都是地上那个女人一手计划的。   她不关心这女人为什么会被自己找来的老汉袭击,她只知道,这女人已经触犯到了她的底线。   敢买通她府里的侍卫,放进来一个嗜好男色的癞皮乞丐,这不就是在明晃晃的挑战她的威信?!   “呵!有意思!本宫改主意了。”长公主冷笑一声,道:“将她装在猪笼里,本宫要亲自将她沉江!”   冯岁岁的嘴角抽了抽,这也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想要的,是让小五生不如死的,猪狗不如的活着。   死有什么难的?难的是活下去。   东方岭将她的急色全都看在了眼里,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长公主这样做不妥。”   “她再如何,也是镇国公的女儿,怎能如此轻易的将她处死?”   “哦?王兄有什么高见?”长公主对于他今日的三番两次的阻挠,显得有些不耐烦。   “既然她如此喜欢这老汉,不如本王便给他们牵个姻缘,让两人永结秦晋之好。”东方岭慢里斯条的说道。 第41章 铁石心肠   长公主皱了皱眉, 有些不高兴的道:“王兄当初征战沙场铁血心肠,如今当了闲散王爷,倒是心肠软了不少。”   东方岭没管她话里的讥讽, 只是神色淡淡的回道:“本王年纪大了, 见不得血腥了。”   在场的众人听闻这话, 皆是无语的抽搐着嘴角。   年纪大?见不得血腥?   刚才是谁眼睛不眨一下的随随便便一句话, 就将国公府的三小姐那美人剁了手指头?   这事不提, 再往前说, 当朝大臣不过说了他几句, 便被他正大光明的当着皇上的面一剑斩死。   听说那血溅了他一脸, 他却丝毫没有波澜的用帕子擦干净了脸上的血,甚至还有些嫌弃的将帕子扔在了大臣死不瞑目的脸上。   如果他要是见不得血腥,那这世界上恐怕没人能见血腥了吧?   “罢了, 王兄既然开口,本宫岂能拒绝?”长公主按了按太阳穴,似乎是有些头疼。   东方岭微微颔首, 清冷的眸子朝着冯岁岁的方向轻瞥, 见她额头上渗出的薄汗,他抿了抿唇,收回了目光。   “此事便如此定下了, 由本王做媒, 届时本王亲自登门拜访镇国公, 商议两人成婚之事。”   长公主没有说什么, 撇了一眼地上的侍卫, 朱唇轻启:“拉出去乱棍打死,尸体扔在乱葬岗。”   说罢,她对着东方岭又微微点了点头:“再过十日, 便是上元节。听闻惠贵妃搞了一个新奇的舞曲,叫什么小虎......哦,对了,小虎乐队。届时王兄可不要像往年一般缺席。”   东方岭漫不经心的回道:“本王知晓了。”   红水被长公主的亲信拉出去鞭尸,侍卫鬼哭狼嚎的也被押着拖了下去。小五一脸痴呆的瘫在地上念念有词的自言自语,而癞皮老汉被放开后,嘴角带着白沫扑向衣衫褴褛的小五......   屋子里的人都走了,冯岁岁站在门外的台阶上听见了屋内传来小五的阵阵哀嚎。   她晃了晃身子,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冯云云被砍了手指,应该会萎靡一段时间。而小五虽然不知道是真疯还是假疯,总之躲不过嫁给这癞皮老汉,一辈子凄凄惨惨的命运。   短时间内,应该没人再找她麻烦了。   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和离王退婚。   冯岁岁手臂传来一阵刺痛,她却不怎么在意。   如果她没记错,原主被玷污后,想尽一切办法挽回自己与离王的婚约。不过不管原主怎么挽回,都效果甚微,离王是铁了心要退婚。   直到在上元节的小宴上,舞女中混入了一批前朝的刺客,意图行刺皇上。原主拼了命才抓住了这次的机会,在刺客将剑快要插进皇上的胸口时,原主扑了上去。   刺客的剑被她的身子打偏,剑尖在她的脸蛋上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那道痕迹从额头向下,几乎贯穿了她整个脸庞。   侍卫将宫殿上的刺客全部制服,皇上被原主这种奉献牺牲的精神所打动,感动的问原主想要什么赏赐。   原主捂着哗哗冒血的脸蛋,挣扎着将自己想尽早嫁给离王的心情提了提,皇上二话不说便直接将娶亲的日子定了下来。   就是这样,原主用毁容的代价,嫁给了离王。   而离王对她这种行为厌恶极了,毕竟娶了她就相当于还顺带送了他一顶青青草原。他堂堂一个未来要成为天子的男人,怎么甘心受此屈辱。   冯岁岁叹了一口气,她要是想要退婚,恐怕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不过,她还没有这么大的牺牲精神,就算救皇上,她也不可能用自己毁容当代价。   为了区区一个离王,一点都不值得。   手臂上又是一阵扎心的疼痛,冯岁岁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轻声的呻.吟出声。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逞强?”   冯岁岁转身,看到了东方岭。   她无奈的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刚才谢谢你啊。”   东方岭却不吃她这一套,眉头紧皱的看着她:“本王在问你话。”   冯岁岁勉强的扶着柱子,下了台阶,她一阵眩晕,险些摔了过去。   东方岭身子往前一探,猛地拽住她的手臂,眉间有淡淡的怒意:“你真是铁石心肠。”   冯岁岁想说些什么,眼前却突然一白,她身子无力的软了下去。   东方岭将她捞进怀中,指腹按在她的脸侧摩挲两下。他眯了眯眼睛,生出一种淡淡的挫败感。   世人都惧他怕他,避他如瘟神,只有她不怕也不躲。   世人皆笑他怜他,见他双腿残疾,便将他当做废人。而她看着他的眼里,什么都没有。没有讥讽,没有怜悯。   她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不在意离王,也不在意他。   *   冯岁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   在她一边被映月喂药,一边听着翠荷数落的时候,她无意识的摸了摸唇瓣。   他唇上冰凉的触感,淡淡的药香,似乎留存于她的唇齿间,就如同刚刚发生过的事一样......   “小姐!您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翠荷气的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刺猬。   “啊?”冯岁岁猛然回神。   翠荷见自家主子这个模样,心疼又生气的跺了跺脚,嘴巴鼓成了个包子:“小姐!您知不知道安平郡王把您送过来的时候,都快要吓死我了!”   冯岁岁可怜巴巴的看向映月,希望映月能替她说句公道话。   映月轻咳一声,将喂得差不多的药碗放回了桌子上,学着翠荷的样子,叉着腰道:“小姐!您知不知道您昏迷了两天,快要将我们吓死了?!”   冯岁岁:“......”   “好吧,我错了。”她撇了撇嘴,低下头认错。   “小姐错在哪里了?”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不该昏迷两天?”冯岁岁试探着问道。   映月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柔声道:“我和翠荷姐姐都听说了,小姐错在不该自己去面对,您这样让我们很愧疚,也很担忧。”   “是啊!我就说小姐怎么会让我们去帮那个娇气包找东西,您这分明是想支开我们!”翠荷点点头,应和道。   冯岁岁把被褥盖在了自己脸上,身子缓缓的向下滑去,闷闷的声音从被褥里传来:“对不起嘛,让你们担心了,下次不会了。”   翠荷叹了口气,还想说什么,被映月的小手拦住了。   “翠荷姐姐,咱们下去吧,郎中说让小姐多多休息。”   两人走后,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冯岁岁将眼睛露在被褥外,思绪飘得有些远了。   她那日亲东方岭,全是药效作怪,现在她一点也记不清当时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只记得他唇上淡淡的药香。   东方岭会不会认为她是个轻浮的人?   这要是在现代,亲一口可能算不得什么,毕竟她原来也没少拍吻戏。   但在这个世界,古代人都那么封建,她一个有婚约的人,还是跟他侄子有婚约的人,跑去亲她未婚夫婿的叔叔......   这也太刺激了吧>_<   冯岁岁想到这,羞涩的把脸埋进了被褥,两条腿一蹬,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打滚。她一激动,不小心碰到了手臂上包扎好的伤口,嗷的一声嚎了出来。   也许是疼痛感让她头脑清晰了一些,她逐渐冷静了下来。   管他怎么想,反正她也跟他没有什么。   她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和离王退婚。   上元节不像今日的春宴,春宴只要是家里有些权势的,都可以去参加。而上元节则是在皇宫举行,出席的人大部分都是皇权贵族,再加上密谋行刺的刺客,她若是不好好准备,没准一步走错,小命就没了。   冯岁岁许是因为喝了药的缘故,一双眼睛像是粘了502胶水一般难受,她缓缓的合上一直打架的眼皮子,迷糊前的最后一点意识让她嘴中念念有词的说道:“离王......”   退婚。   一个黑影从窗户翻了进来,正好听见她临睡前的自言自语,脸色唰的一下就黑成了锅底灰。   冯岁岁这一觉睡得十分别扭,她做了一个十分恐怖的噩梦。她梦见自己正在美滋滋的吃火锅,来了一个看不清脸的服务员,笑的阴沉沉的端上来一盘活章鱼。   她解释自己没点这个,服务员就变了脸,拿着活章鱼就塞进了她的嘴里,那章鱼的触角在她嘴里来回的搅动,吸得她舌头生疼。   那滑腻的触感,让清醒后的冯岁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为了让自己忘却那个阴沉的笑容,冯岁岁裹上厚重的衣裳,带着映月和翠荷两尊大神,出了红药居。   “小姐,今日虽然出了太阳,却还是冷的,您的身子骨还没好......”翠荷欲言又止的劝道。   冯岁岁拍了拍她的肩膀,站在明月湖的桥畔上,望着远方逐渐融化的冰渣子,心不在焉的调笑道:“翠荷,你不去西天取经真是可惜了。”   翠荷撇了撇嘴:“小姐你又胡说什么,我好端端的去什么西天。”   冯岁岁没有接话,疑惑的看着不远处朝着明月湖走来的男子。   他一身青袍,头束金冠,脸上带着温和无害的笑容,迈着缓和的步伐,不急不缓的朝她走来。   “他是谁?”她纳闷的问道。   翠荷瞥了那男子一眼,低声回道:“那是三小姐的表哥,李姨娘她娘家表亲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冯云云要卷土重来啦~   *   预收文《反派大佬都被我渣了[快穿]》求收藏~030   称霸妖界多年的女魔头苏年年,可谓是让六界都头疼的存在,谁知道她睡个觉的功夫,就被天雷为民除害的劈成了渣渣。   为了修复元神,苏年年与寻找主人的101号渣女系统绑定,穿越到三千世界接受任务。   【你绝世容颜,天生尤物,在这乱世中爱上男主。你为他生,为他死,为他牺牲一切,却至死都得不到男主的爱。】   101号渣女系统:请宿主为她们逆天改命,让男主对你求而不得,转辗反侧,最后因得不到你而抱憾终身。   大魔头·苏年年【微笑】:呵呵,男主是什么东西?我从不和渣渣谈恋爱。   #一不小心把反派大佬都攻略了#   #渣女无情,提裤忘人#   #你爱多坏就多坏反正都没我坏#   世界一:被虐待的农家女X身娇体弱二世祖   世界二:被俘虏的女将军X黑心黑肺太子殿下   世界三:被炮灰的公主殿下X丧尽天良东厂大总管   世界四:被废弃的冷宫皇后X暴虐冷血摄政王   世界N:…… 第42章 大醋坛子   冯岁岁点了点头, 转了个身,把脸扭到了别处。   “小姐,您可别被他这无害的外表给骗了。”翠荷凑了过去, 小声道:“这莫少爷可是个四处留情的浪荡子, 不光如此, 他可坏的很, 小姐要离他远一点。”   冯岁岁挑了挑眉, 语气毫无波澜:“哦?怎么个坏法?”   “莫少爷家里经商, 这京城里一小半的产业都是他家的, 几乎要将整个京城的生意都垄断了。他就是个富硕的二世祖, 成天不是去逛窑子的路上,就是去赌场的路上。他十一岁的时候,那通房的丫鬟两个手都数不过来。后来大一些了, 因为样貌俊郎,烂桃花十分的多,前些日子, 他还将好几位富家小姐的肚子同时都搞大了。”翠荷解释道。   冯岁岁撇了撇嘴, 如此看来,这莫少爷倒是与配种用的种马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本来那些富家小姐的家人都报了官,欲跟莫少爷要个说法, 结果就因为他家里银子多, 生生的将此事压了下来。”翠荷脸上带着一抹厌恶, 缓缓说道:“还有前几日, 一个寡妇挺着八个多月的大肚子, 上门去找他负责,他直接让守门的下人将那寡妇打了出去。可怜那寡妇命运多桀,被活活打的小产, 没熬过几日便丧了命。”   听到这里,冯岁岁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若是说他四处留情,倒也还不是无药可救,毕竟是你情我愿的事。但他将一个即将生产的孕妇打的流产,这可就不是单单的爱玩了,都可以称得上是变态至极了!   “还有啊,他和三小姐两个人也不清不楚的呢。”翠荷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和冯云云又有什么关系?”她纳闷的看着翠荷问。   “上个月我去厨房拿膳食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莫少爷躲在花园假山后面,一手抚着三小姐的头发,一副随时要亲上去的模样,吓得我赶快跑了。”翠荷回想起来这事,就忍不住掉鸡皮疙瘩。   冯岁岁本来心情还有些沉重,一看翠荷那有趣的模样,一下就被逗乐了。刚想说上她两句,就听到一个温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在下久仰大小姐之名,今日一见果然是......”   他话说到一半,冯岁岁便转过了身,看到了那个翠荷嘴中的浪荡子莫少爷。   只见莫少爷看到她转过身的正脸后,眼角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两下,顿了一会,才勉强想起来把话说完:“果然是不同凡响啊。”   冯岁岁嘴角的笑容凝住,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她今日的妆容还没有前几日春宴上的夸张,也至于如此大惊小怪,真是没见过世面。   而且明明人家这话都是恭维的,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   “呵呵。这便是在京城里大名鼎鼎,名声卓著的莫少爷吧?”冯岁岁勾起嘴角,不紧不慢的反讽道。   莫少爷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她这是在骂他吗?   谁不知道他在京城臭名远昭,若不是他祖辈经商富裕,恐怕他早就被人活活打死了。   他有些生气,他这般才俊公子主动与这个丑不拉几的女子搭话,她不感激涕零也就罢了,竟然还出言相讽?!   简直是不知好歹!   莫少爷本欲挥袖离去,在转身的一刹那,他却突然想起了表妹的嘱咐......   他忍了忍,强逼着自己站住了脚,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意:“小姐客气,在下不过一介平头百姓,哪里来的什么名声。”   冯岁岁冷哼一声,见他还不走,歪着脑袋露出一个顽劣的笑容:“莫少爷自谦了,听闻少爷的人缘可是在京城顶好的。”   听见她这话,莫少爷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脸上的笑意也带上了几分张扬:“在下祖辈经商,时间久了,总是能混些人缘的。就像安平郡王这种皇亲贵族,在下也是能在他面前,说上几句话的。”   听到她提起东方岭,她如死水一般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愣神。   他认识东方岭?   听他的口气,两人的关系还很熟?   她认真的想象了一下东方岭与莫少爷把酒言欢的样子,只觉得浑身一阵恶寒。   “是吗?那看来莫少爷的人缘是真的很好了。”冯岁岁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一脸天真的说道:“难怪就连寡妇和大家闺秀都接二连三的上门去寻莫少爷。”   莫少爷:“......”   他皱了皱眉,有些狼狈的拱了拱手,道:“在下还有些事,便不叨扰大小姐了。”   说罢,不等冯岁岁回复,他便如身后有野狼追击一般,逃命似的疾步走远了。   冯岁岁一声嗤笑,只觉得这莫少爷这种货色,简直不值一提,也不知道是如何哄骗到那些正值如花年纪的少女们。   她还没笑两声,目光便扫到了不远处被侍卫缓缓推着的东方岭。   他面无表情,正抿着唇,紧紧的盯着她看。   冯岁岁:“......”   完了。   他不会看到自己和莫少爷说笑的样子了吧......   欸?   不对啊。   冯岁岁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纳闷的想,就算她和莫少爷说笑,跟东方岭有什么关系,她心虚个什么劲?   东方岭眯着眼睛,声音冷淡的问:“那人是谁。”   白枫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恭敬道:“是莫家的小少爷。之前您去韵梅苑的时候,他曾给您擦过靴子。”   东方岭收回目光,漫不经心道:“不记得了。”   白枫面无表情的帮自家王爷回忆:“他想租下王爷您在京城西边的五家铺子,正巧那天下雨,您的靴子溅上了泥点子,他便弯腰屈膝为您擦靴。不过王爷您那天心情不大好,一脚把他踢翻了。”   “哦。是他啊。”东方岭垂下长而微卷的睫毛,在脸侧投下了淡淡的阴影。   “几日不见,倒是长了本事。敢和本王抢女人了。”他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嘴角挂起一抹阴戾的笑容。   白枫有些微微汗颜,他原来怎么没发现,他家王爷还是个大醋坛子......   “三日后,本王不想在京城再看到莫家的铺子。”他抬起眸子,一把展开手中新的折扇,轻笑道:“走吧,本王要去探望娇妻。”   白枫:“......”   莫少爷只不过和她说了几句话而已,至不至于把人赶尽杀绝......再说了,人家还没答应嫁给你啊王爷......   冯岁岁眼看着东方岭离她越来越近,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想要落荒而逃的慌张感。   “卿卿何故如此看本王?”东方岭挑了挑眉,淡淡的说道。   冯岁岁撇了撇嘴:“王爷来国公府作甚?”   “提亲。”他眸子里是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的小脸猛地一下红了,想起前日他曾说过要娶她,微微有些结巴道:“提......提什么亲......”   东方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卿卿的记性不大好,本王在公主府曾说过要为五小姐上门议亲。”   冯岁岁闻言,松了口气:“我以为你是随便说说。”   毕竟小五只是一个被玷污了清白的庶女,哪里值得东方岭亲自来一趟国公府。   “君子一言九鼎,本王从不随便说说。”他意有所指的笑道。   冯岁岁有些不知所措的垂下头,心脏不安分的快速跳动着。她从心底生出一种想锤爆他脑袋的冲动。   他到底想做什么啊,老是这样撩她干什么?   她可是有着远大志向的人,她才不要嫁给这些容易变心的臭男人。她宁愿一辈子单身,就算这辈子常伴青灯古佛,她也不愿嫁人。   冯岁岁扭过头,不去看他绝美的俊脸,轻咳一声:“既然王爷是来寻我父亲,便抓紧去吧,我就不耽搁王爷了。”   东方岭皱了皱眉,有一种想把她拽进怀里,好好教训一顿的冲动。   她以为自己来国公府是干嘛?   难不成当真认为他是为那庶女来的?   若不是这国公府有她在,便是三五年,他也不会来一趟国公府。   东方岭骨节分明的手指转动着轮椅,向前贴近了她一些,用眼神轻轻的示意她低头。   冯岁岁疑惑的垂下头,只见他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下压了压,微微沙哑的嗓音混合着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他微凉的唇蹭过她的耳垂,引得她一阵颤栗。   “卿卿当真不知本王的心意?”   冯岁岁白嫩的耳根,唰的一下就红了。   这句话在她脑海里无限重复着。   卿卿当真不知本王的心意......   他的心意是什么?   好慌......   东方岭手中一空,柔嫩的触感消失,他抬眸望去,她已经撒腿狂奔的远了。   翠荷呆了呆,连忙小跑着去追自家小姐。   而映月却用不冷不热的目光,扫了一眼东方岭。   东方岭挑了挑眉,看着眼前瘦小的女子传递来打量审视的目光,勾起了唇角。   映月只看了他几秒钟,便移开了目光,上前去追两人。   他无奈的失笑,果然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现在倒是连一个小丫鬟都敢直视他了 。   *   莫少爷毫无阻碍的进到了冯云云的闺房,看着床榻上失魂落魄的美貌女子,他的心也有些微微抽痛。   “表妹,我按照你说的做了,刚才上前与她搭了话。”莫少爷的大手放在她柔弱无骨的香肩上,缓缓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冯云云要寻求外援啦~ 第43章 情投意合   冯云云一动不动的眼珠, 听到他的话,微微的聚焦起来。   “她可还喜欢你?”她嗓音有些嘶哑。   莫少爷愣了愣,眼中露出了些尴尬, 笑了笑:“小爷我魅力无限, 区区一个丑女人, 怎么会不喜欢我?”   冯云云闻言, 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一只手臂无力的撑着身子, 另一只手臂则被白色的细纱布包裹了一层又一层。   她扑进莫少爷的胸口, 眼眶微红着道:“表哥, 你要为我做主......”   莫少爷抚了抚她的头顶,看见她轻轻起伏的胸口,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有些心猿意马。   “表妹放心,有哥哥在,定然要为你讨回公道的。”   冯云云将脸蛋往他身上靠了靠, 咬着牙狠狠道:“若不是这贱蹄子, 我也不会落得这般凄惨......”   “我命丫鬟偷了她的贴身物件,表哥将此物收好。这几日劳烦表哥多多与她接触,若是能将她骗到床榻之间, 那是最好的。若是她狡猾奸诈不上这当, 我也有办法伪造她与表哥情投意合的假象。”她抹了抹泪水, 从枕头下取出一个红色肚兜递给莫少爷, 轻轻叹息道:“只不过要委屈表哥娶这恶妇回门......表哥可万万不要误解了我的心意。”   莫少爷听到这里, 皱了皱眉头:“表妹且放心,表哥都懂。等到小爷娶了这贱女人,小爷必定不会给她好果子吃!届时破了她的身子, 让她有了身孕,再给她下些慢性毒.药。等她死了,寻个恶疾暴毙的由头,镇国公也不能怎么了小爷。”   冯云云点了点头,任由莫少爷拉住自己纤细白嫩的手掌,她闪烁着泪光的眼睛里,划过一丝狠毒之意。   冯岁岁,你早就该去死了!   *   冯岁岁这几日都不怎么出门,整日窝在床榻上,不是睡觉便是看野史,生怕一出门再撞见东方岭那个妖孽。   翠荷眼看着自家小姐越来越往猪的方向发展,每日里都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她。   “小姐,那个莫少爷又来了。”翠荷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每日跑过来找虐,倒是个有毅力的。”映月点评道。   冯岁岁打了个哈欠,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不见,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翠荷无奈道:“他说小姐不见他,他就在院子外等着。”   冯岁岁纳闷的问:“他喜欢等就等着,跟我有什么关系?”   翠荷闻言,点了点头,忍不住觉得自家小姐说的十分有道理。   冯岁岁见她跑了出来,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从床榻上爬了下来。   她坐在梳妆镜前,打着哈欠,别扭的揪了揪自己的脖颈上系着的肚兜绳。   “小姐,怎么了?”映月上前细细问道。   冯岁岁苦着脸摸了摸脖子,道:“这肚兜穿着太难受了,尤其是这个肚兜绳子,把我脖子都磨破了。”   原来进剧组拍古装戏的时候,里头都是直接穿着内衣,只有偶尔一两场脱衣裳的剧情,才会穿着肚兜。   现在在这里天天穿着肚兜,不说这个绳子穿久了磨脖子,她感觉自己都快要胸下垂了嗷QAQ   映月探头看了一眼,她的脖子已经被磨得红的擦掉了一小块皮,不由得有些心疼道:“要不然小姐在院子里的时候,就先别穿肚兜了,出门的时候再穿上,这样也许能好一些。”   冯岁岁撇了撇嘴:“这里要是有胸衣就好了......”   刚一说完,她就愣住了。   这里没有胸衣,她可以自己做啊!   现代的内衣穿着舒适还可以帮助矫正胸型,好处多的数都数不完,比这肚兜真是好了不是几个档次。   相信这里不光是她穿肚兜不舒服,肯定还有其他的女子,或是富家千金,或是平民百姓。如果她能找到适合的柔软舒适的布料,再去绣房挑选一个好的绣娘,制作一个胸衣倒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   而且如果能将胸衣在古代推广,上到皇亲贵族,下到平民百姓,只要是女子就都算是消费群体,这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很棒的商机了!   想到这里,冯岁岁有些蠢蠢欲动。长公主给她的赏赐并不算少,但如果坐吃山空的花老本,那多则三五年,也就挥霍的所剩无几了。   她想要的,并不是短时间能看到的利益,而是能长久发展,持续受益的事业。   冯岁岁当机立断,这门生意,她做定了!   她兴奋的取出图纸,在上面简单的勾画了一下胸衣的雏形,又在胸衣上添了些美观大方的花样。   “小姐,您这是画什么呢?这是葫芦?”翠荷进屋刚好看到自家主子作画,连忙凑了上去,扯着脖子看了半天,都没看出画的是什么。   冯岁岁翻了个白眼,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这是你家小姐我设计的胸......咳,肚兜。”   翠荷傻眼了,东看看西望望,瞅了半天都没看出来这图上的葫芦哪里像肚兜。   “小姐,别人家的小姐都画山画水,您怎么画肚兜啊?”翠荷疑惑的问。   冯岁岁利索的换了身衣裙,手里拿着图纸,笑眯眯的答道:“我跟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画山画水又不能卖银子。走吧,咱们一起去趟布庄。”   翠荷嘟了嘟嘴,小声喃喃道:“画肚兜也卖不了银子呀......”   冯岁岁出院子的时候,莫少爷已经不在了。   她冷哼了一声,这登徒子不知道想的什么,她还没退婚,就开始打起了离王未婚妻的主意,这是真把她当作无知少女了?   若是他再来骚扰她,她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搬出离王来利用一次。   冯岁岁叹息着摇了摇头,带着翠荷和映月出了门。   国公府地理位置很好,临近京城大街,几人出了府,没走多远,便看到了几家布庄。   她挑了一个看起来很气派的布庄,领着两人进去了。   “小姐,这绫梅庄里头的布匹很贵的,一尺布料最便宜的也要一两黄金。”翠荷皱着小脸,附在自家小姐的耳边悄声道。   冯岁岁轻瞥这布庄里的布料,只需一眼,便能看出这里的布质地非常好,价钱肯定低不了。   听到翠荷的话,她也没有犹豫。   胸衣是贴身穿的东西,布料若是次了,肯定对皮肤不好。而且如果能做出来胸衣,刚开始的几件定是她自己留下试穿,她就算再穷,也不能委屈自己。   “得了,咱还没穷到买不起布料的份上。”冯岁岁微微失笑道。   掌柜很热情的接待了她们,上来就让下人倒了三杯上好的龙井茶。   “小姐想要什么样的布料?我们绫梅庄有蜀锦,云锦,翠毛锦,南娟,北娟,红丝罗,织彩罗......”掌柜一边用手挨着指着布匹,一边详细的介绍着:“您看您要哪一种?”   冯岁岁微笑着说道:“这些,我都不要。”   掌柜有些傻眼,不过良好的职业素养,使他很快的恢复了脸上的笑容:“那小姐您需要什么布料?”   冯岁岁想了想,纤纤玉指随意的指向被藏在最里头的一匹棉布:“就要这一匹。”   掌柜看了一眼那匹布料,有些为难的说道:“不是小的不给您,绫梅庄的所有纯棉的布料都被宫里的惠贵妃给定下了。”   “惠贵妃?”冯岁岁听着有些耳熟,顿了一下继续道:“没有就算了,我去别家布庄看一看。”   “那恐怕您要跑空了,听闻惠贵妃将京城所有布庄的纯棉布匹全都包下了。”掌柜讪讪道,“好像是要做一个叫什么内衣的东西。”   冯岁岁:“......”   这是有人要跟她抢生意?   欸?   不对,这惠贵妃不会也是穿越来的吧?   冯岁岁惊喜之余,又有些淡淡的惆怅。   虽然在这陌生的地方能遇到故知很好,但这故知上来就要跟她抢生意,实在让她有点高兴不起来。   “把布庄所有棉布都包好送到国公府。”一个淡然的男声传来。   冯岁岁听见这声音,忍不住抚了抚额头,无语的转过身:“王爷,您是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器?”   东方岭笑的无害:“卿卿说的定位器是什么?本王不曾听说过。”   “怎么我在哪里都能碰到你?”她有些郁闷。   “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吧。”他勾起唇角,一脸无辜。   东方岭身后的白枫听了这话,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什么缘分,分明是他家王爷在国公府隔壁天天盯着这姑娘,见人家出了府,立马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掌柜听闻自家主子开口,连忙弓着身子恭敬道:“小的马上就把布匹包起来送到国公府去。”   冯岁岁纳闷的问道:“掌柜的,你不是说这布料被惠贵妃包了?”   掌柜额头上掉落下一大滴汗水,脸色有些怪异。   惠贵妃再有权势,却也抵不上他家主子开的金口。他总不能跟这小姐说,这整个绫梅庄都是安平郡王的,别说几匹纯棉的布料,就是主子让他把整个庄子打包送给她,他也没有二话的得照做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白给甜菜投的营养液~   爱你么嘛~ 第44章 反派二号   他小心翼翼的瞅了自家主子半天, 见主子丝毫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他才迟疑着道:“小姐您这话说的,王爷金口玉言, 小的自然是先紧着您的送过去。至于惠贵妃那处, 小的过几日重新上货再给她送去便是。”   冯岁岁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东方岭, 张开的小嘴又闭了回去。   既然他都已经开口要帮忙, 她要是拒绝他的好意, 就显得有些矫情了。大不了届时她做些什么回报一下东方岭, 也算是报答了他多次的相助之恩。   “那行, 麻烦掌柜的了。”她微微颔首, 继而转身对着东方岭笑了笑:“我便先谢过王爷了。”   东方岭表情淡淡的,看起来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眼睛里却闪烁着与他神色不符的悦色:“若是卿卿想谢本王, 不如请本王吃饭。”   冯岁岁闻言愣了愣,随即勾起了嘴角:“我知晓一处的美食,王爷若是不嫌弃的话, 我便请王爷吃上一顿大餐。”   东方岭抿了抿唇, 轻笑道:“本王怎会嫌弃卿卿?”   冯岁岁眼睛闪过一丝顽劣的笑意,不经意的撇了撇嘴。   既然他不嫌弃,那她就带他去“好好”的吃上一顿。   当东方岭到了她所谓的美食之处, 眼中的笑意不由得凝了凝。   他指着路边破烂的摊贩, 一个写着云吞面的小破旗插在泥土里, 旁边还摆了两张拮据的小方桌子, 忍不住问:“这就是卿卿所说的大餐?”   冯岁岁大摇大摆的坐在了小方凳上, 对着忙活的一对老夫妇道:“来三碗......呃,来五碗云吞面!一碗不放葱花,两碗正常放......”   她扭头问:“你们要不要葱花?”   东方岭:“不要。”   白枫瞅了一眼自家一向胃口极为刁钻的王爷, 缓声道:“要。”   “好嘞,还有两碗,一个正常放,一个不要葱花。”她转过身吆喝道。   东方岭见她这幅熟稔的样子,把嘴边上的原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勾了勾唇角:“卿卿喜欢吃这个?”   冯岁岁捧着刚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云吞面,被烫的小手一红,连忙将手指放在了耳朵上:“还好吧,之前路过这里的时候就想来尝一尝。”   东方岭见她那如白兔一般受惊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   “王爷趁热吃......面坨了不好吃......”冯岁岁一边往自己嘴里吸溜着面条,一边还不忘操心着他的云吞面。   东方岭见她吃的美滋滋的,低下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一只大碗,碗里是冒着热气的面条,上面漂浮着几只粉嫩可口的大云吞,微微淡黄色的面汤上洒着翠绿色的小段葱花......   他又瞥了一眼坐在另一个桌子上吃的正香的白枫和两个小丫鬟,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他抄起筷子,也不再忌讳,夹起一只云吞放进嘴里,轻轻一咬,云吞混合着汤汁在齿间缓缓炸裂开来。   “好吃吗?”冯岁岁问。   东方岭呼噜的喝了一口热汤,用锦帕优雅的擦了擦嘴唇,点头道:“味道一般。”   冯岁岁看了一眼他已经空空如也的大碗,微不可见的抽了抽嘴角:“一般你还吃这么多。”   东方岭深邃的眸子轻转,勾起唇笑道:“对着卿卿,下饭。”   冯岁岁:“......”   她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化得面目全非的小脸,心中纳闷的想,东方岭的审美是不是坏掉了。   正当她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时,对面的包子铺传来一阵吵闹声。   冯岁岁抬眼望去,一个瘦弱的年轻男子,被包子铺的老板那个壮实的大汉一脚踹翻在地上。   包子铺老板一边用力的踢他的肚子,嘴中还骂骂咧咧的往他脸上啐了一口:“狗儿子,没银子还敢吃我的包子?活的不耐烦了吧?!”   年轻的男子被他踢得捂着头,面色痛苦的一言不发。他身边一个年老的妇人嘴中咬了一半的包子掉落在地上,老妇人哭着扑到了他的身上,试图阻止包子铺老板的殴打。   谁知那汉子不但不停脚,还猛地往那老妇人的胸口上踹了一脚:“呸!你个老不死的,上赶着去投胎?”   老妇人被一脚踹出老远,不知是不是被踢的太狠,一下子晕了过去。   年轻的男子嘶哑着嗓子,痛苦的伸出一只手臂喊道:“娘——”   大汉不屑一顾,又是一脚要踢在他的头上。   年轻的男子下意识的闭紧了双眼,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预想之中的疼痛。   他缓缓张开双眼,只看到一个长相一言难尽的女子微微蹲下身子,将手指放在了他娘亲的鼻息下。而一旁那个要踢他的包子铺老板,则捂着身下嗷嗷乱叫着蹦了起来。   女子清冷的双眼里有着和她样貌不符的惑人,只听她轻叹一声:“呼,还有气。”   冯岁岁叉着腰站了起来,眼神冷冽的看着包子铺老板,不耐烦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要对一个老人动手动脚?”   包子铺老板交叉着双腿,手掌捂着自己的命根子,表情扭曲道:“狗日的,你是什么东西?敢踢老子......”   他话还没说完,一柄折扇猛地朝着他的腮帮子飞了过去,啪的一声闷响,他如杀猪般的嚎叫响彻了整个街道。   东方岭支着下巴,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若是不会说话,便永远不要开口了。”   冯岁岁闻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王爷对他做了什么?”   东方岭笑的无害:“也没什么,不过是让他长长记性。”   白枫面无表情的抽了抽嘴角,他家王爷那一扇子下去,估摸着这大汉少则一个多月,多则半年,都别再想张嘴说话了。   冯岁岁没在说什么,她也不是什么盛世白莲,只要别太过分,她对于东方岭给这大汉的稍稍警告也没什么意见。   她冲着大汉扔了一锭银子,蹲下身扶起年轻的男子,皱着眉问道:“你是怎么回事?为何吃了包子不给银子?”   男子刚想开口解释,还没刚被扶起来的身子猛地一痛,又啪的一声摔了回去。   冯岁岁:“......”   她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向罪魁祸首。   “王爷这是做什么?”她太阳穴上的青筋微微在抽动。   东方岭修长的手指按在自己的薄唇上,一脸无辜道:“本王什么也没做。”   冯岁岁拾起地上的小石头,拧着眉头道:“那王爷拿石头砸他作甚?”   他唔了一声,神情淡淡道:“卿卿为何摸他?”   冯岁岁有一种想拿石头砸掉他脑袋的冲动,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从嘴中挤出一句话:“我没有摸他,我是在扶他起来。”   东方岭微微颔首,没有反驳她,眼睛里却写满了不相信。   冯岁岁有些无语,也不敢再碰男子,轻声道:“你没事吧?”   年轻的男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她磕了一个头,苦笑道:“小生没事,谢过姑娘。”   他爬到自己娘亲身边,掐了半天的人中,才将老妇人掐醒。见娘亲醒了,他缓缓解释道:“小生名为南风,家住阜阳,此次来京城是为了春闱会试。本来上京赶考前,小生攒够了路费。谁知路上遭了匪徒,将小生的财物全都夺走了。若是小生一人饿着也就罢了,这次家中老母也跟着小生进京,忍饥挨饿了两日,小生实在是不忍老母饿坏了身子,这才一时糊涂......”   他的面色有些悲戚,眼中含着无尽的哀伤:“这次春闱会试,小生应是无缘了。谢过姑娘今日出手相助,往后若有用得到小生之处,姑娘尽管吩咐。”   冯岁岁在听到他名字的时候,就已经呆住了,等他说完许久,她才逐渐反应过来。   南风。   北魏国未来的第一内阁首辅,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在现在的皇帝死后的十几年里,辅佐年幼的新帝登基,直至新帝成长到十五岁,才逐渐放开政权。   没想到随随便便出来吃碗面,就能碰到未来黑化的大BOSS。   原书里的南风一出场就是黑化的大反派,是和黑化版映月可以一同相提并论的存在。   书里并没有详细的介绍南风的身世,只是简单的提了两笔南风少年不得志,在首次进京赶考的途中,老母亲意外丧了命,从此性格开朗的南风开始变得阴郁起来......   冯岁岁将自己张开的小嘴合上,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递了过去:“你别说,我现在还真有一个忙需要你帮。”   南风歪了歪头,露出一脸不解的神情,用手推回了金子,惶恐道:“姑娘有何事需要帮忙,直说无妨,小生受不起这金子。”   东方岭也有些阴郁的看着她,有什么忙是他帮不了的,这个穷小子能帮上的?   她怎么看这穷小子的眼神这么炙热,莫不是......她喜欢这男子?   他警觉的看向那个穷小子,眼神冰冷的像是要冻死谁一般:“她不需要你来帮。”   冯岁岁对他挥了挥手臂:“你别说话。”   “是这样的,本小姐一看你的模样,便知道你骨骼清奇,以后定然能成大器之才。我给你金子,供你吃住,派人照顾好你娘亲。你只需要安心准备春闱之事,待到你考上进士之日,便是报答我之时。”   作者有话要说:  给东方找帮手,这就是岁岁报答东方的方式~   清新脱俗~ 第45章 私相授受   南风有些讶异竟然会有这般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他不知所措用手指搓了搓大腿,道:“小生不才,姑娘对小生如此之好, 小生怕辜负了姑娘的期待......”   冯岁岁笑了, 开什么玩笑, 他以后可是北魏国的内阁首辅, 怎么可能没有真才实学?   “你不必担心, 只需安心准备春闱会考, 无需有什么负担。便是你未中进士, 本小姐养个人还是能养得起的, 大不了下次再考就是了。”她十分大度的微笑着。   她如此大方,也是有原因的。   这春闱就跟高考一样,南风有真才学, 只需要正常发挥,考上进士那是八九不离十的。但若是因为她,南风的压力变大, 而错失了机会, 那就是她的失误了。   所以她这样说,只是为了不给南风压力。   虽然冯岁岁是这样想的,但落在不知情的两个人身上, 就成了她看上了南风, 想包养南风。   东方岭胸口发闷, 脸色发黑, 从心底莫名其妙的窜上来一股无名火, 只恨不得一刀结果了这个白面小生。   不过一面之缘,她竟为这小生铺好了未来的路,不光对他如此信任期待, 还一副恨不得将心肝都掏出来给他的殷勤模样。   论权势,东方岭是北魏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安平郡王。   论富有,东方岭一手垄断整个北魏国的油、盐、米、布等巨头生意。   论样貌,东方岭天生绝色,抬眸之间便能夺人心魄,令人痴迷沉浸在他的容颜中无法自拔。   这白面小生究竟有何能比的过他东方岭?   东方岭不高兴了,他垂着眸子,语气淡淡道:“卿卿若是喜欢进士,本王去考一个便是。何须与他多言?”   冯岁岁:“......”   听听,这能是一个即将而立之年的王爷说出口的话?   说好的嗜血冷酷的白面阎王呢?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东方岭是三岁稚童呢......   “王爷,您能不能不说话?”她有些无奈的瞥了他一眼,转过身一脸期望的看着南风:“你觉得如何?”   南风显然也误会了她的意思,望了一眼她惨不忍睹的面容,结巴了起来:“小生......小生虽落魄,却还......不至于卖身!”   “姑娘还是另寻他人吧!”南风别过头,咬了咬牙,微微红了眼眶。   冯岁岁:“......”   “不是你脑子想什么呢?我是看你有真才实学,才愿意帮你一把。你可以把它当做交易,也可以认为我是在资助你。我要是想找男人,大可以直接去勾栏院,他们比你听话,比你会伺候人,我为何要找你?”冯岁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无语的吐槽。   南风被她一副大胆的找男人论给镇住了,吃惊之下回想起她最后的那句话,不禁有些羞愧的脸红了:“是小生误会了姑娘......”   东方岭胸腔中的一团闷气,在听到她这番激烈的言辞后,消散了不少。   他深邃如无底洞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眼睛:“卿卿何必找勾栏院的小倌,本王比他们会伺候人。”   冯岁岁抚了抚额,她简直要疯了,今天东方岭是抽了什么风,还是出门忘记吃药了,怎么说出来的话那么让人掉鸡皮疙瘩......   “王爷,您别再调笑我了,您身份高贵,怎地能和那勾栏院的小倌相提并论?”冯岁岁撇了撇嘴。   “哦?”东方岭如雪的脸侧上,长长的睫毛微微的垂下,显得有些委屈:“本王以为卿卿喜欢。”   那语气有些低落,让听了的人都忍不住有些心疼——如果忽略掉他看向南风那要冷死人的目光的话。   冯岁岁忍住爆粗口的冲动,有些失去耐心的看了一眼南风:“如何?你可愿意?”   南风犹豫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老母,攥了攥手指,点头道:“小生定当好好准备,不辜负姑娘的一番心意。”   “好,那你跟我......”她松了口气,眼中带了些笑意。   “本王府中有空房。”东方岭打断她的话,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看着南风微笑道:“便将他交给本王罢。”   “本王会将他照顾的很好......”他慢里斯条的说道。   南风:“......”   怎么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安置好南风,冯岁岁便与东方岭告别,领着翠荷和映月回了国公府。   还没刚一进府,莫少爷便一脸殷勤的笑着贴了过来。   “在下还以为大小姐身体抱恙,没想到竟在这里碰到了你。”   冯岁岁脸色稍冷:“这里是国公府,不在这里碰到本小姐,莫少爷还想在哪处碰见?”   莫少爷本就是随口一说,想借口搭个话而已,谁知被她一句话毫不留情直接怼了回来,不由得有些头顶冒火。   这个丑女以为自己是谁?   这几日他连番的碰壁,他如此俊朗有才情的男子主动去探望她,与她搭话,她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三番五次的将他拒之门外就算了,如今还用话来噎他?!   本来这两日家里的生意出了问题,他就很是烦躁。还要抽出时间来时不时的应付一下这个丑女,她竟如此避如蛇蝎的对他,让他更是火大。   若不是表妹的嘱托,他连一眼都不会看她,看她一眼都是污了自己的眼睛!   莫少爷拼命的忍住想给她一巴掌的冲动,勉强的笑道:“大小姐真会开玩笑。明日天气晴朗,大小姐可有时间与在下一同游船?”   冯岁岁本想直接拒绝,刚要张嘴,她突然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他这两日真是殷勤的让人觉得有什么猫腻。   她若是美若天仙的绝色美人,他这般献殷勤倒也无话可说。但她整日里带着妆容,看起来虽不至于丑的惊天动地,却也可以说的上不忍直视的那种。   他一个浪荡花花公子,何必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如果不是他脑子有病,那就是他对她有所企图。   他有什么企图?她与他无冤无仇,她身上还两袖清空,也没有什么......   她猛地愣住,莫少爷是冯云云的表哥!   翠荷不是说,他和冯云云关系不清不楚的?   冯岁岁紧紧的凝视着他,看的莫少爷冷汗直冒,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   她展颜一笑:“莫少爷出口邀请,岂有不从的道理?”   莫少爷稍稍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她看出来了什么。   “那在下便翘首以盼了。”   冯岁岁想走,莫少爷却仰着脖子一边往后望着,一边挡着她的去路,敷衍的找着话题。   冯岁岁见他眼神闪烁,顿觉蹊跷,她装作不经意的往后一看,才发现他看去的那处竟站着镇国公。   莫少爷又缠住她与她说笑了几句,一直到镇国公消失,他才停住嘴与她道别。   冯岁岁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脑子里闪过莫少爷种种反常的行为。   原书里并没有出现过这个莫少爷,所以她对他一点都不了解,对他仅有的一知半解,完全是从翠荷那里听到的传闻。   自从她改变了许多事情的发展轨迹之后,这个世界就开始出现了许多未知的剧情改变。   比如意料之外像定位器一样紧紧跟着她的东方岭,又比如原书一心退婚的离王如今却死活不愿退婚,还有映月和南风这两个还未黑化的反派......   这个莫少爷,也是未知的剧情里的。   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莫少爷是冯云云派过来对付她的。   但冯云云想如何对付她,她却不能确定。   “小姐,起风了,回去吧。”翠荷望了一眼天气,轻声道。   冯岁岁把衣裳往里头缩了缩,收回了目光:“走吧。”   三人回到红药居,冯岁岁进了屋里,便开始托着下巴发呆。   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看过的宅斗小说,又将演过的电视剧都过滤了一遍。   莫少爷先是与她搭话博好感,被她讽刺之后明明落荒而逃,翌日却又坚持着过来找虐。   今日他邀约她游船,还故意拖延时间,让镇国公看到他和她说话。   若不是知道他是什么货色,她还以为他喜欢上自己,而他做的这些事是在追求她。   她明天与他游船,就相当于和他一同出门抛头露面,如果他有意传出去,没准就成了他和她有私情......   冯岁岁的思绪一下变得清明起来,她抿了抿唇:“翠荷,映月,将我所有的贴身物件全部都清点一遍!”   映月点了点头,拉着有些纳闷的翠荷一同去清点物件。   如果她没算错,冯云云应该是想诬陷她和莫少爷有私情,迫使她下嫁给莫少爷。到时候她和离王自然就没了关系,说不准离王还会因为戴了绿帽子而迁怒于她。   而且冯云云既然要陷害她,肯定会算计到她不会承认自己和莫少爷有关系。   所以,冯云云才让莫少爷一遍又一遍的在她面前刷存在感。要是她能上当喜欢上莫少爷最好,若是她不上当,冯云云也可以找些莫须有的证据,比如她贴身私人的物件,再伪造些来往书信,就算她不承认,镇国公也会信了大半。   届时,再加上镇国公和府上丫鬟亲眼所见莫少爷与她来往密切的谈笑,甚至还有两人一同出去玩乐游船这种种证据,她才真是百口莫辩。   不光如此,离王知道此事后,定然会认为她几次退婚是因为莫少爷的缘故。   冯岁岁越想越心凉,要不是今天莫少爷面色有异,她也不会联想这么多。若是真被诬陷成功,只怕到时她嫁过去后,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姐,您的肚兜少了一条。”翠荷反复清点后,有些微微疑惑。   映月也清点完了,她顿了顿,道:“其他东西没有少。”   冯岁岁嗤笑一声,冯云云真是想让她死,想的有些疯了。   别的大家小姐都是拿着锦囊和贴身锦帕私相授受,冯云云为了一击即中,不留余地,狠绝到直接偷了她的肚兜。   就算是有私情,也分发展到哪一步。若是她将肚兜交给另一个男人,这就说明她已经和那个男人有了夫妻之实。   原来这就是冯云云的目的,让她身负骂名的嫁给莫少爷这个丧尽天良的浪荡子,让镇国公对她失望,让离王对她痛恨。   只怕她嫁给莫少爷之日,也是她命丧之时。   冯岁岁笑着摇了摇头,取出纸笔写了一封信。   “翠荷,送到安平郡王的府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东方醋王还有三十秒到达战场~   大家猜猜岁岁信上写的什么~   猜对有奖~muma 030   *   感谢蘭晞小可爱送出的2瓶营养液,感谢小白小可爱送出的1瓶营养液~   收到大家的支持,每天甜菜码字都有满满的动力呢~ 第46章 游湖风波   郡王府内, 一个俊美无双的男子紧紧的盯着小叶紫檀桌子上的一张纸。似乎怕漏看了么么一样,他反复的在嘴中念念有词的将信纸上的字从头念到尾,念了十几遍左右, 他的嘴角才缓缓的勾了起来。   小涵探着脑袋看了一眼书桌上的信纸, 不解的看向白枫:“白哥哥, 爹爹为么么对着一张纸傻笑?”   白枫面无表情的扫了自家王爷一眼, 揉了揉小涵的头顶, 语重心长道:“王爷这种情况, 通俗些说, 便是坠入爱河了。”   小涵歪了歪头, 眨了眨一双明亮的眼睛,疑惑道:“可是爹爹不会游泳,怎么会坠入爱河呢?”   白枫抽了抽嘴角, 又偷偷扫了一眼自家王爷一脸愉悦的模样:“就是因为王爷不会游泳,才会坠进去出不来。”   小涵点头,握紧了拳头:“我一定要学会游泳, 早日把爹爹救出来!”   白枫:“......”   王爷不需要救啊喂!   东方岭放下信纸, 冷冽的眸子轻瞥白枫,嘴角的笑意却迟迟没有消散:“你话太多了。”   白枫被自家王爷那冻死人的目光一看,心中止不住的发凉, 垂头恭敬道:“属下知错。”   很久之前, 他也是因为话多, 被王爷罚去受了三十大缏销魂骨。销魂骨, 顾名思义就是每一鞭子下去, 都抽到见骨为止。那一道道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鞭痕,他整整养了半月才勉强能动弹。   从此他不管什么场合都面无表情,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话。今日他实在是第一次见王爷如此高兴, 才会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就在白枫已经做好准备,再领三十缏销魂骨时,东方岭却将此事抛之脑后,兴致冲冲的问道:“你说本王明日穿么么颜色的袍子比较好看?”   白枫:“......”   这才不是他家冷酷无情的王爷,谁把王爷掉包了嗷>A<   这一晚,有许多人都失了眠。   冯岁岁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思量着该如何对付莫少爷和冯云云,心中还时不时的忍不住猜测着东方岭看到那封信会不会来赴约。   她那封信里,只写了八个字。   ——明日游船,盼君赴约。   她并不想把东方岭扯进这些闹心的阴谋诡计里,但她又没有办法。   现在她能求助的,好像也只有东方岭一人。   整个京城里,没有一个女子与原主交好。   原本答应莫少爷的邀请,只是为了看他到底想做么么。现在知道冯云云想用莫少爷陷害她,她要是单独一人和莫少爷出去了,那就是脑子缺根筋。   但她若是答应了,又突然反悔不去,以冯云云的脑子,没准就会起疑心。   到时候打草惊蛇,冯云云再换个招陷害她,她还要费脑子去应付。倒不如这次将计就计,也能让冯云云降低一些防备之心。   想着想着,冯岁岁脑子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一晚,她又梦到了那个看不清脸的服务员。   冯岁岁一脸惊恐的拔腿就跑,服务员端着一盘子新鲜的小章鱼在后面对她紧追不舍。   最终,她还是没有跑过服务员。   冯岁岁满脸漠然的低下头看了一眼嘴里的章鱼,面无表情的将吸在她舌头上的章鱼触角咬断......   奇怪的是,她竟然在舌尖尝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冯岁岁有些纳闷,章鱼还会流血?   她还没来得及继续深想,就被翠荷叫醒了。   她摸了摸嘴唇,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麻麻的感觉。   “翠荷,映月,你们看我的嘴肿不肿?”坐在马车上,冯岁岁抚着嘴唇苦恼的问。   翠荷贴近看了看,摇头道:“没有啊小姐,看起来很红润。”   映月只远远的看了一眼,沉思了片刻,道:“稍稍有些发红。”   冯岁岁撇了撇嘴,只觉得这个梦真是奇怪。   马车就是比轿子要稳许多,这次她没有出现恶心头晕的反应,没过多大会,马车便到了北魏国最富盛名的莲湖。   莲湖如其名,湖畔中生长着许多睡莲。   而此时天气微寒,未到睡莲开放的季节,湖畔中光秃秃的,连只鱼儿都没有,湖面上还漂浮着些碎了的冰渣子,看着便让人忍不住寒颤。   冯岁岁刚下马车,莫少爷便笑着凑了上来,一脸的殷勤:“大小姐来的正好,在下已经命船只停在湖畔。今日游船的人少些,倒是个好日子。”   冯岁岁看着他的脸,似笑非笑道:“是啊,今天可是个好日子。”   “既然大小姐来了,咱们便登船吧。”莫少爷见她第一次没有反驳自己的话,不由得心情大好。   “等等,还有个人没来。”她轻轻的笑道。   “嗯?是......”莫少爷有些疑惑,他还未说完,便看到了不远处被侍卫缓缓推来的安平郡王。   东方岭一身绛紫绸缎云锦袍,三千墨发被白羊脂的玉冠绾住,如雪一般白皙细腻的脸庞微微抬起,一双暗色阴沉的眸子低垂着,长而微卷的睫毛轻轻的颤了颤。微暖的阳光打在他身上,给他整个人都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看起来缥缈又触不可及。   他的神情在看到站在一起的两人时,蓦地变得冷然。   “王爷。”冯岁岁轻唤他一声。   东方岭歪了歪头,如玉一般的面庞上带了一丝不解:“他是什么东西?”   冯岁岁:“......”   他是人啊大哥!他还能是什么东西?难道他人类的特征这么不明显吗???还有莫少爷不是自称跟东方岭很熟吗,怎么东方岭这么不给他面子的?   莫少爷尴尬的笑了笑,没有想到冯岁岁竟然能请的动安平郡王,要知道他之前邀约安平郡王多少次,每次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了音信。   “王爷贵人多忘事,在下是莫家最年少的当家莫状笔,上次咱们还在韵梅苑见过面。”莫少爷弯腰笑道。   “噗——”冯岁岁没忍住笑出了声。   莫状笔?莫装逼?   这名字真是神了,难怪人人都称他莫少爷,若是天天喊他莫状笔,多出戏。   东方岭若有所思的瞥了她一眼,神色淡淡道:“你是指给本王擦靴子的事?”   莫少爷:“......”   冯岁岁恍然大悟,原来莫少爷说的交情就是指这个。   “此事倒是我考虑不周了,本以为莫少爷与王爷交好,这才邀约了王爷一同游船。”冯岁岁意有所指的笑着,摆了摆手:“不过既然王爷来了,也没有再让王爷回去的道理,咱们上船吧。”   东方岭脸色不大好,却也没有反驳她的话。便是现在她让他走,他也不会走。   开么么玩笑,他要是走了,让她和那个男人一起游船?   他一言不发的被白枫推上了船只。   本来他身上就自带杀伐浓重的戾气,现在他又冷着一张脸,那冰冷的煞气令莫少爷上船时脚一软,险些跌下船去。   还是冯岁岁一脸微笑的扶了他一把,才让他堪堪站稳了脚。   莫少爷刚想道谢,却不知为何突然感觉自己后脑勺一阵冰凉,一股渗人的凉气传遍了他的全身,他身子一颤,连忙收回了手臂。   由于船只不大,翠荷映月留在了岸上,船夫悠然的划起了船桨,船缓缓的向前移动。   “怎么都不说话?”冯岁岁笑道。   东方岭轻笑一声,冰冷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割在了莫少爷身上。   莫少爷下意识的往回缩了缩身子,活像一只鹌鹑。   冯岁岁见他这般怂模样,不由得有些失笑,眸子微转,看向了东方岭:“王爷似乎有么么心事?”   东方岭懒懒的抬了抬眸子,漫不经心的别开了脸:“并无。”   冯岁岁自然是知道他为何不高兴,今日她这般将他约出来,怎么看都有些利用他的嫌疑了。   东方岭如此精明,又怎么看不出来她的用意。   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他低落的情绪。   船夫在外吆喝道:“进桥洞啰,公子小姐坐稳些!”   黑暗笼罩住几人的双眼,一阵沉寂过后,猛地响起一声嚎叫。   “啊——”   紧接着便是什么落入水中的一声闷响。   冯岁岁有些慌张,靠着船边的身子一晃,纤细的手指狠狠的抠住了船沿。   还未反应过来,她便被按进一个带着药香的怀抱,她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清晰的感受着他喷洒出的温热呼吸。   他的唇就贴在她的耳畔,他长长的睫毛轻轻的扫在了她的脸侧,惹得她的心跳蓦地乱了节奏。   “卿卿,你骗我。”   他的语气有些委屈,甚至连自称都没有带上。   “我......对不起。”她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没有么么可以辩解的。   她就是在利用他。   他带着薄茧的手腹,轻轻的抚上了她的脸颊,食指和大拇指掐在了她的下巴上,稍稍用力迫使她抬头。   他的薄唇靠近她的脸,她有些无措的紧紧闭上了眼睛,只听他亲昵的一声轻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蹭过了她的唇角。   “罢了。”他微微叹息。   光明如期而至,伴随着清风,他松开了手,放开了对她的桎梏。   冯岁岁觉得心头一空,想要抓住些么么,手臂却无力的垂了下去。   她迷茫的看向身后已经远去的桥洞,有些僵硬的转回了身子。   “姐姐?”一个诧异的女声响起。   冯岁岁抬头,只见不远处的船只上,站着冯云云和离王两人。   两人郎才女貌,看起来犹如一对璧人,就像是天作之合一般相配。   一时间,这个场景看起来有些诡异。   莫少爷还在莲湖冰冷的湖水里扑腾着,两只手臂挣扎的来回打在湖面上,荡起一个又一个水花。   和莫少爷不清不楚的冯云云,小鸟依人的站在本该是冯岁岁未婚夫婿的离王身旁。   离王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自家生来冷淡的皇叔,陪同在自己未婚夫人的身边游船。   作者有话要说:  离王:“???”   皇叔怎么和她在一起???   冯云云:“???”   这个贱蹄子怎么没和表哥在一起???   东方岭:“......”   刚才应该亲一口她的......   冯岁岁:“......”   渣男贱女两人看起来竟然还挺配......   *   东方·章鱼:啧,舌头疼。   *   感谢小白小可爱投出2瓶营养液,感谢蘭晞小可爱投出1瓶营养液,甜菜好喜欢乃们哇~   030摸摸甜菜的小可爱~ 第47章 拙劣陷害   许是气氛太过尴尬, 一时间几人竟无一人说话。   直到离王发觉了莲湖里像是落水狗一般的莫少爷,才急忙叫人把他捞了上来。   一行人就这般浩浩荡荡的上了岸。   “皇叔怎地在这里?”离王在心中纠结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东方岭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冰冷的凤眸中溢出一丝不耐之意:“离王好大的权势, 难不成本王去哪里都要与你报备一声?”   离王是第一次见他如此不顾叔侄之面, 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他传闻中能止稚童夜啼的凶冷暴虐的一面。   “皇叔误会了, 小王不是这个意思......”他心中一寒, 轻声的解释。   “离王殿下真是好兴致, 前脚刚澄清与我三妹的关系, 这紧接着就和她游船玩乐了?”冯岁岁打断他的话, 一脸的嗤笑。   离王一愣,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于被砍了手指的冯云云,他是有心疼和愧疚的, 但相对起他的宏图伟业,他那点心疼显得就有些微不足道。   他怕开罪姑母,所以不敢替她求饶开脱,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从一个闻名京城的才女, 变成了一个从此再也不能握笔抚琴的残疾。   在冯云云给他传信说不怪他时,他的心中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他便被她每日里书信中温婉大度的语气打动, 他那仅有的良知浮现了出来, 面对她提的要求, 就看起来宽容仁和了许多。   她说心情不好, 想出去散心游湖, 他想都不想的便应了下来。   这点补偿,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花费些时间就能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 还能顺带着安抚了美人的情绪,简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会被冯岁岁撞了现行,更没想到她会和皇叔在一起游船,还被冯岁岁抓住了话柄出言讽刺。   与此同时,冯云云的情绪也变得十分复杂。   她看向腿边上刚被打捞上来,如同落汤鸡一般狼狈不堪的表哥。又看了一眼冯岁岁身边虽然双腿残疾坐在轮椅上,却如同天神一般面如冠玉的安平郡王,心中的郁气积了满怀。   她恨冯岁岁每次的绝处逢生,恨离王坐观上壁冷眼漠视她被砍了手指,她却不敢恨安平郡王。   这个男人太过阴冷,活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恶鬼,偏偏他又长了一张比女子都俊美的脸,令她甚至连与他对视都不敢。   为什么安平郡王总是围着冯岁岁转,为什么他会对一个丑女加以青睐,为什么他每次都会在不经意间对冯岁岁出手相助......   明明她才是最好的那个,她长得美貌无双,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温柔大方善解人意。   冯岁岁有什么好的?!   她设下这局,故意让表哥邀约冯岁岁游船,冯岁岁应下后,她第一件事便是命丫鬟代她写一封信送到离王府,利用离王对她的愧疚之心约他出来陪她散心游湖。   她就是想让离王看到冯岁岁和表哥亲密无间的样子,让离王厌恶冯岁岁,痛恨冯岁岁。   谁知道莫状笔这个傻东西,竟然连这点小事都没做好,如今不光没让离王看到冯岁岁的丑态,还惹得她被冯岁岁反咬了一口......   想到这里,冯云云眼神带着一丝嫌恶的瞪了一眼莫少爷。   “大姐姐误会了,离王殿下是见妹妹心情不好,这才陪妹妹出来游湖散心,并非是姐姐想的那样。”冯云云掐了掐手心,瞬间便红了眼眶,装出一副柔弱不堪的模样。   冯岁岁勾起唇角,微笑:“妹妹说的是,离王与妹妹一点关系都没有,妹妹心情不好,离王便舍身取义,上赶着陪妹妹散心。我虽和殿下有婚约,心情不好的时候,却只能一人扛着,毕竟殿下要忙着陪妹妹散心呢。”   这话可谓是将冯云云和离王都讥讽了一遍,离王有未婚妻不陪,去陪自己未婚妻的庶妹,这操作还真是够骚。冯云云明知道自己的身份,一边说着自己是无心的,一边继续和离王卿卿我我如胶似漆,真是一朵盛世大白莲。   冯云云被她的话怼的有些无言以对,结巴了两声:“姐姐......妹妹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不若这样,我和离王殿下的婚约便直接解除了,也免得妹妹这般辛苦的陪着殿下,届时待我退了婚,妹妹也算是心想事成的可以嫁给殿下了。”冯岁岁乘胜追击的笑道。   这次不待冯云云说话,离王便着急的开了口:“大小姐此言差矣,既是祖辈定下的婚约,怎可轻易解除?小王与三小姐并无干系,今日出游也是碰巧了,并非有意为之。”   “小王并不知情大小姐心情不好,若是知晓,小王必定陪同大小姐出去散心游玩。”离王眼睛里有些烦躁,嘴上却说得好听:“正巧小王养了一只飞鸽,若大小姐不嫌弃,往后小王便经常写信与大小姐通信,这样大小姐如果有什么烦心事,也方便和小王联系。”   冯岁岁对他的殷勤有些嗤之以鼻,原来干什么去了?   原主对他爱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他丝毫不知道珍稀,还三番两次的为了冯云云来退婚。如今她成全离王,他反倒不愿撒手了,真是活像一只咬住人不松口的大王八。   “离王真是有心了......”她眼中带着一抹讥笑。   东方岭微微垂着头,长长的睫羽挡住了他嗜血的眸子。虽然他听出了她话里的讥讽和不耐,但他还是不爽。   她和离王一日不解除婚约,她便一日都冠着离王未婚夫人的头衔。   这个头衔,足以让离王有大把时光去攻克她,陪伴她。而不管离王对她做什么,都是名正言顺的。   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心绪,逼着自己将杀了离王的想法忘却。   良久,他才缓缓平复了心情,漫不经心的抬起冰冷的眸子:“看来三小姐的手指好的差不多了。”   冯云云没想到安平郡王会注意到自己,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只觉得少了的那根手指又隐隐作痛起来,她瑟缩了两下:“谢......谢过王爷关心。”   说完这句话,她的呼吸都有些不太顺畅了。明明就是他怂恿大明长公主砍了她的手指,可她偏偏不敢怨恨他,也不敢露出一星一点的不耐烦。   东方岭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提,说完这句话,便把俊美的脸别了过去,脸上的神色淡淡的,令人看不出喜怒。   冯云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看向冯岁岁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恶毒。   这个贱蹄子,分明就是故意逼着离王对她服软!   冯云云在宽大的衣袖下掐了自己一把,热泪瞬时间便溢了出来,她咬着牙趁众人都没注意,往冯岁岁的方向扑了过去。   “姐姐,是妹妹的错,姐姐莫要怪罪离王殿下......”   她的话成功的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他们刚抬起头,便看到她像是被人推了一把一般,从莲湖的岸边摔进了冰冷刺骨的湖水中。   湖水一下淹没了她的惨叫,她似乎是呛了水,只在湖面上扑腾了两下,便往下沉了下去。   莫少爷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他下意识的想跳下去救她,一阵寒风吹过,他被湖水浸透的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离王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焦急的往湖水里望了一眼,在一个下人的屁股上狠狠的踹了一脚:“还不滚下去救人?!”   离王的随侍一股脑的全都跳进了莲湖救人,这盛大的场景,一时间引得百姓们蓦然回首,都窃笑着对着莲湖里的人指指点点。   “欸,刚才有人掉进湖里了?”   “好像还是个大家小姐呢!不知道怎么会掉进莲湖里。”   “那不是离王吗?哎哎哎,我见过那个,那个站着的是国公府的大小姐。湖里的......掉进去的国公府的三小姐!奇怪,三小姐怎么会掉进湖里?”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离王和三小姐的关系都在京城里传遍了!听闻离王为了三小姐要跟大小姐退婚呢,这贵族的关系就是乱,估摸着三小姐和离王幽会肯定被大小姐逮到了!”   ......   冯岁岁抿着唇,看着被离王随侍捞起来的冯云云,不由得有些觉得好笑。   冯云云是想陷害她,想的有些疯了吧?   上次在国公府便已经用过这招,掉进明月湖里还不长记性,今日还要继续玩这种拙劣的把戏。   刚才冯云云猛地往她身上一扑,她为了躲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而冯云云掉进湖里,完全就是自导自演的,冯云云的身子甚至连挨都没挨到她,这就妄想诬赖她?   不过,冯云云这招虽然糙了些,看起来倒是挺管用的。   冯岁岁瞥了一眼抱着冯云云一脸着急的离王,心中为冯云云这种坚持不懈的作死精神点了个赞。   此时距离春宴,才过了几日而已,冯云云的伤口刚刚恢复一点,竟敢往这湖水里跳。   冯岁岁估摸着,她今日跳进湖里,最起码要发烧三五日,说不准伤口感染了,烧死都有可能。   这是为了爱情,连命都不要了。   真真是让人可歌可涕!   冯云云被离王来回摇晃了许久,才缓缓醒来。   她柔弱的身子靠在离王身上,迷茫的睁开了双眼,在目光扫到冯岁岁时,她惊恐着往离王的怀里缩了缩。   见离王一脸不解,冯云云一边默默的流着眼泪,一边勉强着虚弱的开了口:“不是姐姐推的我,是我自己掉下去的......不怪姐姐......”   说着说着,她便嗓音微微梗塞了起来,一张小脸煞白着不住的来回重复着那几句话,任谁看了都忍不住为她心疼。 第48章 离王发怒   离王皱着眉将身上的外袍脱下, 动作温柔的给冯云云套上,又把她的身子往自己的胸口上挪了挪,这才作罢。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 离王冷眼瞥向冯岁岁, 厉声呵斥道:“大小姐是否有些太过分了?小王已经和你解释过和三小姐的关系, 也说清楚了今日一同游船不过是巧合, 你为何如此不依不饶, 像个妒妇一般?!”   他刚说罢, 他胸口的冯云云似是受了惊吓, 将整颗小脑袋都缩进了他的怀里。   她浑身打着冷颤, 嘴唇冻得发白,还不忘小声的喃喃道:“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和离王殿下是清白的......姐姐绕了我吧......”   她的声音虽小, 却足够在场的几人听清楚。冯岁岁听见这话,忍不住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冯云云要是生在现代,这演技拿个金马奖影后绝对没问题。   离王见她不知愧疚, 还有心情笑, 霎时间脸上的表情更冷了,他继续说道:“就算你嫁给小王,小王的王府中, 往后也断然不会少了女人。你一个贵族千金, 理应从小学过《女戒》《女德》等女子三从四德的故事。但你如今却如此善妒扭曲, 甚至将你自己的亲妹妹都忍心推进莲湖里, 就凭你这幅丑恶的嘴脸, 如何做的好一个王妃?”   许是因为太过气愤,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刚刚还好言相向的像冯岁岁服软,甚至还言辞激烈的讽刺起冯岁岁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大, 让一旁看好戏围观的百姓都听了个清楚。一时间,百姓们都怜惜的看向落魄狼狈的冯云云,小声的都开始对着冯岁岁讨伐起来。   “没想到堂堂一个贵族小姐,竟然还不如俺一个妇人心胸宽广。俺家那口子前两年就纳了两个小妾了,那两个小妾都被俺管教的服服帖帖的......”   “啧,这大小姐不光人丑,脑子也不好使了!哪有男人不偷腥的?让自己的妹妹上位,总比让外面那些个狐媚子将夫君勾引的七荤八素的强!”   “要我说啊,这大小姐一看就是娘亲没教好!女子理应三从四德,还未过门就这般残害夫君的女人,要真是娶回去了,太可怕了......”   “三小姐真是太可怜了,长得这般美貌又有才,却要被自己无德无能的姐姐这样践踏......真想象不到大小姐在外边都如此嚣张跋扈,不知道在国公府内该如何欺负三小姐呢!”   ......   冯云云躲在离王怀里的小脸上,带上了一丝得意,嘴角也不住的上扬起来。   冯岁岁,哪怕我用这样拙劣的手段陷害你,你不还是一样被众人谩骂,被离王厌弃。纵使你再聪明又能如何?   当事人冯岁岁听见众人的议论讥讽有些微微郁闷,心中生出一种想捏爆离王狗头的冲动。   她一步一步的走向离王,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离王殿下真是好记性,若我没记错,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想要嫁给你?殿下这个脑补的功能真是太强大了,我还未嫁与你,你便已经开始想象自己王府里妻妾成群了?”   “我是妒妇?殿下还真是说对了,我性子偏激,易爆易怒,若是我嫁给殿下,那殿下的王府里恐怕连一只母猫都别想见到。”冯岁岁顿住脚步,挑了挑眉,站在离王的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所嫁之人,必定此生只能爱我一人。我不喜拘束,不爱高墙深宫,只想与所爱之人携手共游四方,看遍天下。”   “所以说啊,本小姐要退婚,离王殿下不如现在就应下,免得误了殿下与三妹妹的真情。”   她这一番话,皆是含笑所说,一双皎洁的眸子却遍布寒霜,直射人心。   离王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心中的恼怒又燃上去了几分,一张温润的脸,霎时间黑成了锅底。   她如今已是十七岁的大龄女子,以往又疯狂的爱慕追求过他。若她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   往日她对自己的深情,一点点的浮现在他的眼前,他痛苦的闭上双眼,不知道她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他说她的声音够大,她回复他的声音也不小。   百姓之间又炸了锅。   “什么?!我没听错吧?是大小姐主动要求的退婚?!”   “天啊,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吧?一会回家我要赶紧把这件事告诉小姨去。”   “欸?刚才大小姐竟然大放厥词,要嫁给一辈子只娶她一人的男子......那我估计她可能这辈子就嫁不出去了。”   “长得不怎么样,想的倒还挺多,谁会因为一颗歪瓜裂枣就放弃一片森林呢?反正要是我的话,就算她给我一千两白银,我都不娶她。”   ......   冯岁岁这话,不光是说给离王和那些吃瓜百姓听的,同时她也是说给东方岭听的。   她不是傻子,能看出来他或多或少的对她有意思。   纵使他对她再好,她也不信他能一生只爱她一人,更不信他愿意放下王爷的权势富贵,陪她游走山水间。   她用眼角偷偷的瞄了东方岭一眼,只见他垂着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下一下敲在轮椅上的手指暴露了他的失神。   她心底有些失落,却又在下一秒将自己脆弱的心脏全副武装了起来。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她想这么多做什么?   她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只剩下坚定。   她的当务之急是退婚,恢复自由身之后,她也好安心的去搞自己的事业赚银子,真金白银总要比人心实在。   冯岁岁像是听不到一旁的议论似的,微微的探下了身子,手指轻柔的搭在了冯云云惨白的小脸上。   “三妹妹,自己摔倒也不是什么丑事,你怎么能污蔑在姐姐我的身上呢?”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冯云云,纤细的手指温和的划过那滑嫩的脸蛋。   冯云云被她毛骨悚然的温和吓了一哆嗦,拼命的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离王本来当众被冯岁岁下了面子,就有些难堪,现在见她一副威胁冯云云的样子,一下忍不住了:“冯岁岁!你够了!”   他将冯云云温柔的扶了起来,脸上充满了愤慨和不耐:“你将云云推进莲湖里还不够吗?云云这么替你着想,明明知道是你推的她,却还一直念着不怪你,你现在还要威胁她?!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冯岁岁见他发怒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绿毛大王八,刚才还一口一个三小姐,这一急之下倒是毕露了原形。   她忍住想将这对狗男女沉湖的想法,嘴角挂着一抹笑意,上前拉住了刚刚站起身的冯云云,一脸的温和:“三妹妹,你快告诉他们,是不是我推的你?”   冯云云眼睛里飞快的闪过一丝毒色,心中有些纳闷,她既然能为了陷害冯岁岁不顾身子跳进莲湖,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个贱蹄子。   冯岁岁这样问的用意是什么?难道还指望她良心发现?   冯云云在心中讥笑着她的愚昧无知,脸上却流淌下两行热泪,那微红的眼眶衬着没有血色的小脸,让人看了就忍不住为她心疼。   “妹妹真的不怪姐姐,姐姐许是......无意的。”她欲言又止的表情,明眼人看了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冯岁岁面色不变,微笑依旧,她飞快的将冯云云从离王的怀里拽了出来,冯云云一脸茫然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冯岁岁狠狠一脚踹进了莲湖里。   众人都惊呆了,离王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惊讶的张开了嘴。   “三妹妹,你刚才没看清我不介意,这次我为了让你看清楚,就小小的牺牲一下罢。”冯岁岁冲着湖里扑腾的像只落水狗一般的冯云云喊道:“我从来不喜推人进湖的这种把戏,我一般都用脚踹......”   “因为我怕弄脏了手。”她心情大好的勾起唇,缓缓补充。   东方岭看着她愉快的模样,心情也不知不觉的好了起来,他轻笑道:“本王方才看的清楚,是三小姐自己没站稳摔进了莲湖。”   “可是......”离王郁闷的想要辩解。   “可是什么?离王如今连本王的话都要质疑?”东方岭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   离王被自己皇叔那冰冷眼神中无形的压力,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他想挪开视线,却发现自己好像被固定住了一样,一下也动不了。   直到许久后,东方岭神色不清的转开目光,离王才猛地松了口气。   冯岁岁好心的提醒道:“殿下再不救她,她可能就凉了。”   离王胸口烦闷,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凉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词,他厉色训斥着下人:“都瞎了吗?赶紧滚下去救人啊!”   莲湖一时间又热闹了起来。   被捞上来的冯云云,身上湿透,一头青丝沾上了莲湖里脏污的淤泥,脸上不知道是不是磕到了湖底的石头,摔得一块青一块紫。   她手腕上被包扎的一层层的纱布,也被染上了渗人的鲜红。   冯岁岁看着半昏半醒的冯云云,轻轻的笑了:“三妹妹,我都说了是你没站稳,你还不相信。这次我好心给你演示了一遍,你总该信了吧?”   那语调虽然轻,冯云云却从中听到了一丝威胁之意。她强烈的感觉到自己若是敢说不信,冯岁岁就能把自己再踹进莲湖一次。   刺骨的寒冷一遍一遍的席卷着她的全身,令她忍不住蜷缩起了身子,她的手臂已经被莲湖冷冰的湖水浸泡的失去了知觉,她迷迷糊糊之间,隐约看到了冯岁岁嘲笑讥讽的表情。   呵!   冯岁岁,就算你侥幸逃过今天一劫,明日的你也是在劫难逃,不过是早一日晚一日的事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今天的离王男人了一把,不过冯云云还是被岁岁完虐了,下章该虐莫少爷这个大猪头了。   *   甜菜好感动,感谢小白小可爱的3瓶营养液,感谢蘭晞的1瓶营养液~O3O   嘤,有你们在,甜菜码字就很开心! 第49章 戴绿帽子   冯岁岁这一晚睡得香极了, 既没有梦到那个服务员,也没有梦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被她吃进嘴里。   若不是红药居外的阵阵吵闹,她觉得自己还能再睡上三天三夜。   “小姐, 莫少爷带着聘礼闯进来了!老爷正在门口与他理论呢!”翠荷焦急的将她摇醒。   冯岁岁揉了揉眼睛, 睡眼惺忪的懒懒道:“急什么?我让你拿的东西拿到了吗?”   翠荷点了点头, 见自家主子一副不把此事放在心上的态度, 心中也安定了许多:“拿到了, 给您。”   她一边说着, 一边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冯岁岁, 脸上有些微微的不解:“小姐, 您要三小姐的肚兜作甚?”   冯岁岁看着手里的肚兜,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一会你就知道了,给我梳妆。”   翠荷没再追问, 听话的给她上妆,映月则负责给她绾发。   映月将她的三千青丝动作轻柔的绾起,在目光不小心接触到她白皙娇嫩的脸蛋时, 不由得一阵失神。   她还记得那一天, 小姐突然将她叫进屋里,当着她的面卸了妆,那纤尘尽退后的容颜, 震惊的她几日都没缓过神来。   原来小姐样貌普通是伪装的, 原来她的主子长得如此倾城倾国......   她清了清思绪, 将目光收回, 手上继续着绾发的动作。   冯岁岁在莫少爷要砸门闯入之前, 袅袅婀娜的出了闺房。   “唷——昨个莫少爷落水,今个就恢复的活蹦乱跳的,体力可真是好呢!不知道这一大早的, 莫少爷就跑到我这里作甚?”她娇笑着倚靠在了门口的红柱子上,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莫少爷被她的话气的险些没忍住暴走,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昨日他是怎么掉进的莲湖。明明他过桥洞时手指紧紧的扳住了船沿,可是不知怎地,那船一晃荡,他就控制不住的摔了下去,就如同有什么力量将他吸了下去一样。   那莲湖的水是真冷,冻得他昨晚上几个新纳的妾,轮流撩拨他,他都一点反应也没有。   莫少爷想到这里,垂下的脑袋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的下半身,咬着牙的将这事全怪罪在了冯岁岁的身上。   “国公爷,在下与大小姐是真心相爱的,您就成全我们吧!”他刻意将她的讽刺忽略,对着镇国公拱手作揖。   镇国公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谁不知道莫状笔在京城的破烂名声?   沾花惹草,草菅人命,花心滥情,丧尽天良......只要一提起这些不堪的词汇,哪个联想不到莫状笔?   他平日里对别的女子如何,镇国公倒也不怎么关心,可是他如今嚣张到妄想打起他嫡长女的主意,简直是不知好歹!   镇国公衣袖狠狠的一挥,厉声质问道:“你胡说甚?岁儿与离王殿下已有婚约,老夫前些日子便已经奏明了陛下,将亲事提上日程,你这般污蔑我儿,到底是何居心?!”   说罢,他又似是安抚的看向自家大女儿,柔声抚慰:“岁儿安心,老夫不会让旁人随意诬蔑了你去。”   冯岁岁在心底翻了一个大白眼,这镇国公是上次喝鱼汤喝顶了吧,装什么父慈子孝的模样?一会莫少爷拿出莫须有的物证陷害她,镇国公保准不信她。   莫少爷被镇国公呵斥后,倒也不气,不紧不慢的朝着红药居外瞥了一眼,在看到一个墨绿色的身影时,缓缓的从怀中掏出了大红色绣牡丹的蚕丝肚兜。   镇国公看清他手里的东西后,气的吹胡子瞪眼:“你这个登徒子,竟然在老夫面前放肆!”   “怎么回事?国公爷怎地如此气愤?”温润如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是啊,是谁惹父亲生气了?父亲要珍重身子啊!”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冯岁岁漫不经心的瞥向红药居的门口,毫不意外的看到了一对天造地设的才子佳人——离王和冯云云。   冯云云在接触到她淡然的目光时,心中狠狠一抽。她昨日被冯岁岁踹进莲湖捞出来之后就昏迷了,再醒来时便发起了高烧,一直到今日晨起,她都烧的迷迷糊糊的,断指上的伤口更是已经流脓发白,没了知觉。   但这丝毫不能阻止她来欣赏冯岁岁凄惨的下场,甚至她还专门以自己要向冯岁岁赔礼道歉的名义,邀约来了离王。   表哥拿着冯岁岁的肚兜当做通奸的证据,又有伪造的来往书信作凭证,任凭冯岁岁再聪慧,也无法扭转这已定的结局!   离王绝对忍受不了自己未来的夫人和别的男人通奸,不对,应该说是个男人就忍不了这种戴绿帽子的事!   等到离王发现了冯岁岁丑陋的面目,她的下场好一些便是嫁给表哥被整死,坏一些便是离王当场发怒,她被浸猪笼淹死。   总之,她今日就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冯岁岁收回了目光,今天的离王身穿墨绿松柏云缎袍,头上也许是为了衬托衣裳,冠了一个绿墨石的玉冠。   这身打扮,看起来比昨日更像一只绿毛大王八。   而离王身旁的冯云云,那张脸上虽然擦了许多脂粉,却依旧遮不住她憔悴疲惫的病态,朱红色的口脂涂在她的干裂的唇上,衬的一张小脸更加苍白。   看起来冯云云为了看她凄惨的下场,真是煞费了苦心。宁愿身带重病,也要到场亲眼看到她的惨态才作罢。   不过,今日到底是谁下场凄惨,倒真是说不准了。   镇国公看见两人,语气淡下来许多:“你们怎么来了?”   冯云云笑道:“昨日我和姐姐闹了些误会,今日我是来和大姐姐赔礼道歉的......离王殿下......”   说到这里,她用小鹿一般清澈动人的目光看向离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离王立马就会意了,冯云云应该是怕冯岁岁误会,才不敢继续说下去。   他想了想,以冯岁岁泼辣的性子,他要真说自己是陪冯云云来赔礼道歉,没准冯岁岁又得撒泼耍滑,不如撒个小谎,也免得闹出些不痛快。   “小王是来探望大小姐的。原先大小姐在守孝期,小王怕让人说闲话,所以不能经常与大小姐走动。如今守孝期已过,小王倒是可以时常来探望大小姐了。”离王眼睛不眨一下,平静的继续说道:“过了上元节,小王便向父皇提一提婚约之事,若是尽早完婚也算是没有辜负了先辈们的一番心意。”   冯岁岁冷笑一声,她真想锤爆他的狗头,再把他的狗牙□□!   要不是看过原书,她都快被他一番情深意动的自白感动了。   他可是真贱!   原主对他掏心掏肺,一心一意的时候,他不为所动。甚至还几次三番给原主难堪,逼着原主退婚。   此刻又一副深情的嘴脸,说着听起来是替她着想的话。   不用他说,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离王是被冯云云喊来的。   “殿下能如此想是最好。”镇国公欣慰的点了点头。   “离王殿下可能要失望而归了,岁岁与在下已经私定了终身。”莫少爷不慌不忙的抖了抖手中的肚兜,满脸的笑意:“这便是岁岁给在下的定情信物......今日在下便是来下聘提亲的。”   莫少爷的话刚说完,除了冯岁岁和冯云云以外,在场的其他人都愣住了。   镇国公最先反应过来,猛地一拍石桌,恶狠狠道:“莫状笔!你当老夫是吃素的吗?!竟然用这般顽劣的手法诬陷我儿!”   离王不知道是信他还是不信他,迟疑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在京城的名声,小王也是听说过一二的。你随便寻个肚兜,便想离间小王与大小姐的感情,真把我们都当做傻子吗?!”   莫少爷似乎是已经预料到了他们的反应,他望了一眼自家表妹,吸了口气从袖口里又掏出了一封书信:“在下本不想这般,既然你们都不相信在下,那在下只好拿出证据来证明我与岁岁的关系了......”   “呵!莫少爷真是好大的口气。”冯岁岁打断了他的话,眼睛里是满满的不屑:“映月,将那肚兜拿过来让本小姐看上一看。”   映月闻言,垂着头一言不发的上前,从莫少爷的手中抢过了肚兜。   莫少爷倒也不在意映月的失礼,冯岁岁不信也是正常的,他知道自己的名声不怎么样,冯岁岁定然以为他是随便寻了个肚兜诋毁她。   但她定是怎么也想不到,这肚兜就是她本人的。她便是将这肚兜瞧出个花来,这肚兜也还是她的。   映月迈着缓步,一步一步的走着,她的面上没有表情,手心却已经紧张出了汗水。   她转过身后,后背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她飞快的将从莫少爷手里抢来的肚兜塞进了袖口的暗兜里,又将自家小姐交给她的肚兜从另一个袖口里拽了出来。   映月的后颈全都被冷汗浸湿透了,她藏肚兜,又拿肚兜的整个过程不过三秒钟,但对她来说,就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等等——”冯云云感觉到一丝怪异,开口阻止道。   作者有话要说:  岁岁是怎么拿到冯云云肚兜的呢~   猜一猜鸭~   *   感谢W.力?少年小可爱投喂的一颗地雷~O3O   甜菜会继续努力哒! 第50章 陷害反转   映月停住了脚步, 白皙的额头上不断渗出密集的冷汗。   冯岁岁挑了挑眉:“怎么?三妹妹也认定了这肚兜就是我的?”   她这话说的极为有技巧,她不认这肚兜是她的,也不承认她与莫少爷有什么私情。而镇国公和离王显然也不希望她和臭名昭著的莫少爷扯上什么关系, 毕竟这已经牵连到他们二人的面子。   自己的女儿或是自己的夫人跟别的男人有染, 这不是往自己脸上抹黑?   所以她故意利用这一点, 说出这一番似是而非的话。   她想认证肚兜不是她的, 以此自证她和莫少爷没有关系, 而冯云云却出言阻止她, 明摆了就不想让她自证, 就跟往镇国公和离王的脸上抹黑没什么区别。   冯云云被她话中的明讽暗喻一惊, 抬头瞥向父亲,却发现父亲听完她的话,已经面带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离王那脸色就更不要提了, 看向冯云云的眼神也是带了些责备。   冯云云本是觉得有些蹊跷,冯岁岁应当没那么傻,在这个时候, 肯定能将前后表哥对她异常的殷勤和这伪造的书信与肚兜联想在一起。   既然冯云云要陷害她, 自然是要将戏做个全套,肚兜这种最重要的物证,怎么可能随便寻一条就拿出来。   大家的眼睛又不是瞎的, 国公府每个季度制作的所有布料和衣裙肚兜都是有记录的, 是不是冯岁岁的肚兜, 必定要将绣娘叫出来认上一认的。   如果冯岁岁都已然想通, 看这肚兜与否重要吗?   除非她是想玩什么幺蛾子......   想到这里, 冯云云才突然开口阻止,没想到冯岁岁竟然这般口齿伶俐,一句话就将她逼得哑口无言, 甚至还引得父亲和离王对她不悦。   看着冯岁岁似笑非笑一脸的玩味,她就感觉到断指处一阵生疼。   冯云云咬了咬牙,就算她让冯岁岁看了,众目睽睽之下这个贱蹄子也翻不出什么波澜。   “姐姐这话让妹妹好生难过,妹妹与姐姐并蒂相连,同承血脉,姐姐能澄清自己的清白,妹妹高兴还来不及呢。”冯云云表情有些哀伤,似乎是受到了打击一般:“妹妹是想说,不如请来国公府内的绣娘来看上一看,便可以还姐姐一个清白。”   冯岁岁在心里给她点了一个赞,冯云云的智商能在线,她斗起来可算没有那么乏味了。   免得她每次虽然都赢了,看着智商堪忧的冯云云,她也高兴不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她单方面的在玩弄一个智力残障的女孩子,实在是让人没有成就感。   听见冯云云的解释,镇国公和离王脸色的不悦之色消失了干净,看着她委屈伤情的脸蛋,两人还颇为自责。   “咳,老夫知道云云不是那般的人,你们二人姐妹之情应是最深,便按照云云所言,将绣娘叫来认上一认便是。”镇国公清了清嗓子,手指来回抚着下巴上稀少的胡须。   离王也点了点头:“三小姐所言不假,喊绣娘看上一看便知晓此事的真假。”   冯岁岁面带微笑,缓步走到冯云云的面前,一把抱住了她柔弱不堪的身子,声音里带着些哽塞:“是姐姐有些敏.感了,三妹妹莫要放在心上,姐姐与你道歉。”   冯云云被她一只手臂圈住,桎梏在了她的怀里,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那手臂将她圈的紧紧的,勒的她有些喘不上气。   “咳......姐姐说笑了,妹妹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冯云云一边勉强的笑着,一边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她:“妹妹身患体寒,莫要染给了姐姐。”   冯岁岁勾起了唇角,眸子飞快的瞥了一眼她的腰间,没有再说什么。   冯云云只顾着呼吸,也没注意到她的眼神,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生怕她再扑上来。   绣娘很快就赶到了,垂着头瑟缩的向前恭敬的接过了大红色的肚兜。   “这肚兜的布料,是春季刚从苏北运来的云蚕红锦。云蚕锦本就百两金一尺,而云蚕红锦顾名思义便是红色的云蚕锦,更是千两金一尺,极为珍稀,平日只专供皇宫贵族。”绣娘仔细的辨别过后,轻声娓娓道来:“不过,林贵妃将自己宫殿中余下的云蚕红锦,都赏赐给了大小姐。”   绣娘口中的林贵妃,便是离王殿下的母妃。   虽然离王对原主一直不冷不热,林贵妃却十分喜爱原主,每每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第一时间给原主送去。   冯岁岁嘴角笑意不变,在心中默数了三个数。   三,二,一......   “岁儿!你太让老夫失望了!”镇国公的胡子都气的快要立了起来,大声的呵斥道。   冯岁岁摇了摇头,她就说了,这糟老头子是上次喝鱼汤喝顶了,刚才还一副慈父的模样,此刻就跟变脸一样翻了脸。   离王的脸已经黑的不成样子了,他漆黑的眸子里翻滚着无尽的怒意,咬牙切齿道:“大小姐便如此急不可耐的想要男人?!小王早就承诺下不日娶你,你至于这般红杏出墙,羞辱小王?”   说罢,他许是气急了,对着镇国公恶狠狠道:“今日国公爷便要给小王一个说法!若不然小王就禀告给父皇,让父皇给小王做主!”   在场的众人都大气不敢出一下,要不然就是像离王和镇国公这般一脸愤怒,只有冯岁岁和冯云云两人,表面上一脸淡定,心中却乐出了花。   冯岁岁乐,是因为觉得离王跟小学时期像老师和父母告状的小屁孩有异曲同工之处。   冯云云乐,是因为她认为冯岁岁的下场已成定局,这近日来的郁闷之气总算能出去了一些。   不过冯云云还没高兴多久,这场面就被冯岁岁三言两语扭转了。   “林贵妃是将这布料赏赐给我没错,但这云蚕红锦进了国公府后,便被李姨娘以我娘亲立下的规矩为借口,将云蚕红锦拿走冲了公。因此这料子并非我一人专有,我说的可对?”冯岁岁收敛了看戏的心思,轻笑着凝视绣娘。   绣娘被她的眼神看的浑身发麻,结巴着回答:“是......大小姐说的是。”   冯岁岁点头,从绣娘手中拿过那肚兜,随意的看了两眼,解释道:“我娘亲在世时,为了一视同仁膝下的子女,便定下规矩,不论吃穿用度,还是衣着首饰都选用一样的质地材料。为了区分每人的物件,便用不同的花纹图案以作点缀,这个规矩一直被绣房沿用到如今。我说的可对?”   绣娘颤颤巍巍的答道:“小姐说的对......”   冯岁岁扬起手中的肚兜,指着上面的花纹图案,笑眯眯道:“因娘亲望我如牡丹一般端庄秀雅,一生雍容华贵,所以自我幼时起,从里到外的衣着上都绣的是牡丹。而这肚兜上,绣的却是红芍药。”   “绣娘,你告诉本小姐,红芍药是谁的花纹图案?”她挑起眉,不紧不慢的问道。   绣娘抖的更厉害了,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颤着声音道:“是......是三小姐。”   “哦?”冯岁岁慢里斯条的扬了扬手中的肚兜,嘴角带着一丝讥笑:“原来是三妹妹的肚兜。”   “不知道莫少爷拿着我三妹妹的肚兜,跑过来红药居污蔑我与你有私情,是如何想的?”她歪了歪脑袋,状似天真的疑惑着问。   莫少爷愣住了,还未开口,冯云云便激动的从她手中抢过了红肚兜,一脸不可置信的喊道:“这不可能!”   冯岁岁没有理她,眼神有些缥缈的看向了冯云云身后的大丫鬟锦绣。   她能不费力气的拿到冯云云的肚兜,还要多亏了冯云云自己作死。   从春宴回来后,冯云云的情绪就经常失控,小到砸东西出气,大到虐待丫鬟发泄。   锦绣作为从小到大陪同冯云云一起长大的亲信,也没能避免冯云云的殴打谩骂。   不过锦绣脾性好,认为自家小姐断了手指,从一个高高在上的才女坠落到云端,必定是不好受的。她一直忍耐着,每天都重复着安抚冯云云,给她煎药包扎,为她鞍前马后的悉心照料的日子。   直到那一天,离王来探望冯云云。   锦绣见自家小姐夜间总是失眠,便想着给她缝补一个香囊,里头放上能养血安神的药材,届时放到小姐的枕边,也算是她的一番心意。   离王在院子里看到了正在缝香囊的锦绣,见她在香囊上绣了一个红芍药,随口夸赞了她一句手指灵巧。   然而就是这句赞美,成了锦绣的催命符。   在离王走后,冯云云将锦绣绑在了椅子上,又用木塞子堵上了她的嘴。冯云云一脸畅快的将钢针插进锦绣的指甲,又拿了剪刀做辅助,将锦绣的指甲一个一个的缓缓撬开剜掉。   锦绣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双纤纤玉手变得鲜血淋漓,撕心裂肺的疼痛使得她晕过去一次又一次。可偏偏冯云云好像就喜欢欣赏她痛苦的表情,每次在她晕过去后,便用冷水将她泼醒,然后继续重复着对她非人的虐待。   锦绣再也拿不起针线,整日以泪洗面,痛不欲生。   就在她以为事情已经结束的时候,冯云云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个乞丐。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乞丐将她按在柴房里,妄图脱下她的衣裙,她想挣扎,却怎么也比不过一个汉子的力气大。   直到乞丐狠狠的进入,锦绣眼神空洞的看着房梁,手指上的疼痛远远比不过身子上的痛楚。那巨大的黑暗将她无情的吞没,她攥紧了没有指甲的手指,心中只剩下了对冯云云的恨意。   作者有话要说:  冯云云这章智商总算上线,然并卵。   下章继续高能   *   看完这章,哪个小可爱要是还跟甜菜说冯云云可怜,哼哼O3O   ps:顺便科普一下,牡丹和芍药虽然长得很相像,但还有有些明显的区分的。比如......小可爱们还是自行度娘吧,甜菜也分不清(挠头 第51章 万劫不复   冯岁岁注意到锦绣残破的双手, 是在莫少爷邀请她游船的前一日。   那时她只认为锦绣被冯云云虐待了,并没有深想,也懒得多管闲事。   直到她游船的前一晚发觉肚兜少了一条, 她才将主意打到了锦绣的身上。   冯岁岁想利用锦绣被虐待后的愤怒来策反她, 却没想到在第一次对锦绣的试探过后, 锦绣就直接表达了对冯云云的恨意, 并向她提出了合作的要求。   锦绣仅有一个要求——令冯云云身败名裂, 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冯岁岁本来还有些怀疑锦绣的目的, 在听到锦绣为何恨冯云云的原因后, 她微微震惊的在锦绣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尽的恨意。   那恨意如同墨色滔天的巨浪一般, 仿佛随时都能将人淹没吞噬。   冯岁岁没有想到,冯云云竟然心理扭曲到了这种地步。就因为离王夸赞了锦绣一句手巧,冯云云就联想到自己断指后的残废。   妒火促使她面目狰狞, 自卑将她的良心焚烧殆尽,她就这样毁掉了一个一心对她好的亲信。   同时,她也毁掉了自己。   冯岁岁收回目光, 嘴角含着一抹冷笑:“三妹妹自然不是那种与男人通奸的无耻之辈, 不如让绣娘仔细看上一看,这到底是不是三妹妹的贴身肚兜。”   冯云云对着手中的大红肚兜一阵失神,根本无需让绣娘看, 她自己的肚兜, 自己又如何认不出来?   她记得很清楚, 她明明给表哥的是冯岁岁那贱蹄子的肚兜, 怎么会突然变成她的肚兜?   她疑惑, 她不解,却又无计可施,不知所措。   绣娘战战兢兢的起了身, 恭敬又卑微的垂着头,双手朝上准备接过冯云云手中的肚兜。等了片刻,绣娘的胳膊都酸了,冯云云也没有想把肚兜交给她辨认的意思。   绣娘求救似的看向冯岁岁,只见她慢里斯条的缓步向冯云云走去,趁着冯云云失神的功夫,一把抢过了肚兜,神情体贴的问:“三妹妹怎么走神了?快将肚兜交给绣娘看一看,也好早些还我和妹妹一个清白。”   冯云云被她的声音唤的回神,见手中的肚兜被夺走,下意识的看向离王,只见他一脸疑惑和质问的看着她,她忍不住尖叫了出来。   “不是的——我没有!”她捂着眼睛,看起来有些歇斯底里。   见她这幅不堪一击的模样,冯岁岁挑了挑眉,觉得有些不大过瘾。   “肚兜给你,你先看着。”她随手将肚兜扔给绣娘,转身对莫少爷扬了扬下巴:“你刚才不是道,有证明你和本小姐关系的书信,拿出来给我们念上一念。”   莫少爷迟疑的看了一眼自家表妹,见她面色呆凝,不由得一阵心疼。他咬了咬牙,将书信取出来,递给了镇国公:“国公爷,在下是真心实意想要求娶大小姐的。”   镇国公瞪着铜铃一般大的双眼,恨不得在莫少爷的身上盯出几个窟窿:“少跟老夫废话!”   莫状笔先是拿着肚兜说是他和岁儿的定情信物,后被岁儿反驳后,这肚兜竟然又和云云扯上了关系,莫状笔这是丧良心的想将他北魏国镇国公的脸面全抹黑成锅底才罢休!   且看云云刚才那模样,便也能猜出一两分,若不是莫状笔偷了云云的肚兜,便是两人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的私情。   镇国公气的抖了抖胡子,手指狠狠的攥紧了信封,顿了许久,他才吸了口气,将信纸从信封中取出来。   信纸上是隽秀娟丽的正楷小字,看起来温婉至极,纸面上并没有写太多字,仅仅是一首示爱的情诗——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镇国公是见过自家大女儿写的字的,只消一眼,他便看出来这字的确是岁儿的字迹。   不过,刚才肚兜之事便已经错怪了她一次,本就愧疚难当,这次他再也不敢轻易下定论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将信纸递给了自家大女儿,有些头疼道:“岁儿,你且看看这可是你的字迹?”   冯岁岁闻言,轻瞥了镇国公一眼。没想到他明明看出来这字迹与原主的字迹相同,却直接将话语权交给了她。   “这字迹的确跟我写的一样呢。”她笑眯眯的看着信纸道。   镇国公有些震惊,他的大女儿在想些什么?   他本来想着,她既然不认与莫状笔的关系,那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睁眼,将此事糊弄过去便是了。毕竟若是真认定两人有什么私情,不说他镇国公的老脸丢了干净,便是皇上也不可能平白放过此事。   可以说,岁儿若是和莫状笔有私情,对他决无好处。   “岁儿,你可要看仔细了。”镇国公皱着眉头,声音有些严肃。   莫少爷有些得意的笑了,他将目光投在表妹身上,用眼神示意安抚她。   就算肚兜之事搞了乌龙,只要书信确定了是冯岁岁写的,他也能用翘舌之皇将此事黑的说成白的。   大不了再往冯岁岁身上泼盆脏水,说她主动将冯云云的肚兜交给了他,欺骗他那是她的贴身物件,企图陷害自己庶妹的清白。   “国公爷,您莫要阻止了在下与大小姐的真感情。”莫少爷笑了笑,继续说道:“在下已经说了这是大小姐传给在下的书信,字迹这种东西可做不了假。”   冯云云在接触到表哥的目光后,心中的慌张淡了下来。不过是个肚兜而已,她大不了在陷害成功冯岁岁之后,反咬表哥一口,说他爱慕自己,所以偷了自己的肚兜便是了。   反正表哥在京城的名声也烂成一坨狗屎,就算再给他抹黑一些,也没人会在意。   更何况表哥家里富贵,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最多是拿些银子砸一砸,疏通一下官员的关系,父亲也不能将他如何。   这样一想,冯云云平静了下来,看着她书中的信纸,状似惊讶道:“恨不相逢未嫁时......没想到大姐姐对表哥如此情深义重,竟然能写出这般令人惋惜悲哉的情诗。”   “离王殿下不若还是成全了姐姐与表哥罢......”她说着说着,眼眶微红着,溢出了一大滴清澈纯净的泪水。   冯岁岁点了点头,能看到她重新振作起来,真是太好了。   只有心怀希望,在绝望之时才会更加彻底。   离王自从进了红药居,脸色就没好过,此刻更是怒气冲冲:“冯岁岁,你是觉得嫁给小王委屈你了是吗?就这般和一个浪荡子相逢恨晚?!你将小王摆在什么位置了?!”   冯岁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颇为无语的摇了摇头。   离王的戏还真多,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殿下此言差矣。”她微笑着道。   离王听到她有些服软意味的话,心中的怒火稍微散了散。   冯岁岁一字一顿的缓缓说道:“我从未想过嫁给殿下,所以不存在委屈不委屈的问题。”   “你!”离王险些没被她的话气晕过去,心中那股被猫爪挠了的不甘心劲儿又上来了:“你往日可不是这般说的!当初是谁追着小王不撒手?”   冯岁岁嗤笑:“殿下说笑了,谁还没有个年少无知的时候了?”   离王被她脸上轻蔑的笑容打击的心痛不已,看向她清澈干净的眸子,又有些微微失神。他咬了咬牙,恶狠狠道:“不管你如何巧言善辩,总归今日之事,你要给小王一个交代!”   冯岁岁点点头,这次没有反驳他:“那是自然,即便我对殿下没有情意,也是要还自己一个清白的。”   离王感觉自己仿佛又受到了一番暴击,心烦意乱的别过头去,不再看她扰人心魂的眸子。   “我自幼便是左撇子,不论提笔写字,还是吃饭用筷,都喜爱用左手。娘亲认为此事不利于我大家闺秀的名声,便训练我右手写字吃饭。不过我脑子愚笨,虽然学会了用右手写字,却还是写的不堪入目。久而久之,娘亲便放弃了对我的督促,只叮嘱我在其他人面前要用右手就好。此事,父亲应是知晓的。”她不紧不慢的说着。   镇国公从刚才起,便被她一句一个不喜离王震惊住了,此时听到她提到自己,没来得及多想,下意识回道:“老夫自然知晓,夫人曾多次和老夫提起这事,老夫还劝她放宽心......”   “不过,这和这封书信有什么关系?”镇国公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纳闷的问道。   “这封书信,明显是正常人用右手写出来的,并不是我这个左撇子能写的出来的。”她指了指信纸上的字,继续说道:“单说这个还君明珠的‘珠’字,最后一笔写下的捺,十分规范。而我写字时,因受左手的限制,常常将捺写成点而不知。夫子纠正过我许多次后,见我还是改不了这毛病,便也放任我不管了。”   “这件事,娘亲应该也与父亲提起过。”   冯岁岁今日所说的这一件件小事,基本都是从翠荷的嘴里套出来的。再加上她之前看书时对原主的大致了解,她才敢半真半假的说出这些似是而非的话。   原主是左撇子是真,而什么撇捺点的都是她胡编乱造的。   她是个正常人,谁会知道左撇子平时怎么写的字。   至于冯岁岁为何胡编乱造的话,也敢向镇国公求证。   第一,这种事如此久远,最起码也有个九年之久,镇国公定然也记不大清楚了。第二,镇国公也不希望这书信是她写的,所以不管她怎么说,镇国公都会顺势应下。   镇国公愣了愣,垂下头陷入了沉思。   那个时候岁儿刚八岁,他和夫人两人伉俪情深,相处和睦。夫人偶尔会偷偷在夫子教学时,躲在在不远处悄悄的看着岁儿。岁儿因背不下书本皱眉,岁儿因被夫子敲了手板哭泣,岁儿被夫子因为字写得不工整训斥......每每夫人都会将岁儿在课堂上的表现和不足分享给他。   有时候是抱怨,有时候是心疼,她总能卧在他怀里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   虽然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夫人那生动俏皮的表情仿佛还在眼边,镇国公嗓音微微哽塞:“夫人......与老夫说过。”   莫少爷皱着眉头,望了一眼表妹,她怎么连这点小事都调查不好,便让他跑来诬陷冯岁岁?!   冯云云也咬着下唇,心中溢出满满的躁意。   谁知道冯岁岁竟然是个左撇子,她还将此事隐瞒的如此之好,这许多年都不曾泄露半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继续高能 第52章 揭穿阴谋   莫少爷攥了攥拳头, 不满的说道:“许是你用右手写的这封信。”   冯岁岁白了他一眼,讥笑道:“我看啊,你不光脑子不好使, 耳朵也不怎么好使。”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我右手写字不堪入目。”   “在场的人并没有见过你右手写字, 不如大小姐当场将这几个字写上一写?”莫少爷并不理会她的讥讽, 执拗的说道。   冯岁岁好心的没有反驳他, 让翠荷上了笔墨纸砚。   她用右手执起毛笔, 动作流畅的在宣纸上写下‘还君明珠’四个字。   镇国公往前站了站, 待到他看清楚那四个字时, 眼角微不可观的抽搐了许久。这字迹说是不堪入目都有些勉强,简直是比鬼画符好不了几分......   “看清楚了吗?”冯岁岁放下毛笔,眼角微挑, 斜看了莫少爷一眼:“莫少爷污蔑陷害本小姐之前,就不知晓将本小姐的一举一动先调查清楚?”   “简直是愚不可及!”她嘴角带着不屑的笑,给莫少爷的智商下了定论。   她这毛笔字写的不好看, 倒不是她装的。她本身就没练过毛笔字, 就上次给东方岭传信写的几个字,还是她反复写了好几张信纸,从中挑选了一张勉强能看的过眼的字迹给东方岭送去的。   莫少爷被她怼的倒吸两口气, 这时绣娘也已经细细的鉴别完了肚兜。   “老爷, 大小姐, 这肚兜的确是......三小姐的。”绣娘垂着头瑟缩着将话说完, “这上面的红芍药, 乃是奴婢亲手所绣,用的是乱针绣的绣法。这种绣法整个京城许是都没有几个绣娘会,再加上这肚兜用的布料是天蚕红锦, 十有八九是三小姐的无疑。”   离王不可置信的望向冯云云,镇国公眼睛里也是看不出喜怒。   冯云云连忙跪在了镇国公面前,梨花带雨的哭诉:“父亲要为我做主啊!这定然是有人诬陷女儿,女儿和表哥之间并无任何关联!”   镇国公神色不清的瞥了她一眼,而后抬起了一双清明的眸子,声音带着一抹严厉:“你倒是与老夫说说,他如何能接触到你的贴身之物的?”   冯云云一双手臂无力的撑在地上,听闻父亲的问话,眼神闪烁的垂下头,微微有些结巴:“我......我也不知......”   在她转头的一刹那,目光接触到了不远处垂着头看不清脸的锦绣,她脑子里突得一闪,声音猛然提高:“我知道了!是锦绣!前段日子锦绣做错了事,我惩罚了她......一定是她心怀不满,这才偷了我的肚兜,借此陷害于我!”   锦绣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把所有事情,都推在自己的身上,面色说不清楚是悲伤还是自嘲,抬起头直视她:“小姐,锦绣做错了什么事?”   冯云云眼神闪躲的避开了她悲恸的目光,有些心虚的飞快撇了一眼她被包成粽子的手,神色自若的说道:“你自己做的事,心中自然有数。亏我看你家中老小无人照料,还经常接济他们,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话一说完,锦绣猛地上前了两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才停住了脚步。   冯云云这话就是在明晃晃的威胁她了,那话中有话,分明是用她家中的老小来逼迫她认下陷害冯云云的恶状。   锦绣有些心慌,在瞄到冯岁岁安抚的眼神时,她定下了心神。以她对冯云云的认知,就算她认下罪状,用性命相救,冯云云也不会放过她家中老小。倒不如拼上一把,相信冯岁岁的承诺。   想到这里,锦绣不再退缩,她跪在地上,将额头触地:“老爷,奴婢从幼时三五岁便跟了三小姐,奴婢对三小姐的心苍天可见。”   镇国公并未出声。   不管此事真相如何,一个是他的三女儿,另一个不过是个丫鬟,一看便知晓孰轻孰重。   一个丫鬟的命不值钱,但他府中的三女儿若是名声被毁,清誉无存,他在同僚面前如何抬得起头?   他刚想开口将此事了结,就听见大女儿一声轻笑。   “锦绣,你的双手为何用白布包裹的如此严实?”她似乎是好奇,漫不经心的问道。   冯云云闻言,眼神恶狠狠的瞪了锦绣一眼,无声的威胁着她。   锦绣似乎是很害怕,听到她的问话后,身子抖得像是一个筛子一般,她表情十分痛苦,眼睛中还带着几分惊恐:“奴婢......奴婢不敢说......”   “哦?”冯岁岁挑了挑眉,笑道:“有何不敢?父亲在这里,你不必害怕。”   她能看出来,锦绣的惊恐是真的,但脸上害怕的神情却是装出来的。   锦绣这是在陪她做戏呢。   冯云云见锦绣面上的惧色少了几分,生怕她说出自己虐待她之事,不由得急急抢话:“这是她干活时,不慎将手指烫伤了,我还给她请了郎中看手。”   “所以说她狼心狗肺,我对她如此之好,她竟然如此待我!”冯云云咬牙切齿的回想到离王那日来她院子里,离王一脸柔情的夸赞锦绣的手巧。   她平日待锦绣不薄,谁知锦绣竟然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装模作样的跑到离王面前绣香囊。   “三妹妹这么着急作甚?”冯岁岁眼中是一抹玩味,佯装好奇的用手指指向她的腰:“咦,三妹妹腰间别着的玉佩倒很是精致,我怎么从没有见妹妹带出来过?”   “奇怪了,这玉佩我似乎在莫少爷身上见过呢。”她一脸疑惑。   “什么玉佩......”冯云云闻言垂下头看了一眼腰间。   她还没来得及吃惊腰上怎么突然多了一个玉佩,就听见锦绣泣不成声的声音。   “我说,我全都说,只求老爷绕了奴婢一条性命!”锦绣溃不成声的哭道,“那玉佩是莫少爷送给小姐的定情信物......”   “你说什么?!”离王瞪大了眼睛。   “莫少爷和三小姐两人青梅竹马,虽然名义上是表兄妹,但其实两人早就互生情愫。这玉佩便是莫少爷送给小姐的,而那肚兜其实也是小姐赠给莫少爷的回礼......”   “你胡说什么!”冯云云厉声打断她的话。   “奴婢的手指便是因为撞见了小姐和莫少爷的私情,才会被小姐动了私刑,胁迫奴婢不准说出去。”锦绣一边哭泣,一边吃力的用嘴撕扯开了包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白布,颤抖着将自己恐怖骇人的手指展示给众人看。   哪怕是铁血如镇国公,在看到她十个光秃秃已经没有了指甲,还沾染着斑驳污血的手指时,都忍不住别过了脸,不想再看第二眼。   这哪里是私刑,这已然是变态的酷刑了!   冯云云忍无可忍的爬起了身子,走到锦绣面前居高临下的甩了她一巴掌:“闭嘴!贱婢!”   “啧,没想到妹妹如此心狠手辣,竟对一个小丫鬟动此酷刑逼迫,可见妹妹对莫少爷真的是情深意切。”冯岁岁咂了咂舌,缓缓摇了摇头。   离王看向冯云云的眼神,已然变了味道。   他没有想到,一直在他心目中温婉大度的女子,会是个还未及笄便已经和男人搞在一起,被撞破私情后,甚至心肠歹毒到对一起长大的丫鬟都下毒手的毒妇。   莫少爷见事情发展的苗头不对,连忙插嘴道:“大小姐此言差矣,在下可是来向你求亲的。若是在下真的和三小姐有私情,那在下也应该和三小姐求亲,而不是和你。”   冯岁岁不紧不慢的看了一眼锦绣,锦绣接到示意,按照原先商议好的话,嗓音哽咽道:“奴婢无意间听到了三小姐和莫少爷的谈话,是因为大小姐曾在假山后撞破过两人的私情,所以三小姐和莫少爷商议诬陷大小姐。一来是陷害了大小姐,离王殿下便会与她退婚,这样三小姐便有机会可以嫁于殿下。二来,他们怕大小姐将此事告诉老爷,想要对大小姐斩草除根!”   “昨日游船之事,便是最好的证明。莫少爷邀约大小姐游船,三小姐想方设法将离王殿下也请了过去,就是想让殿下撞破两人约会,令殿下误解两人,为今日的诬陷做铺垫。没成想安平郡王碰巧偶遇了两人,这才没有让莫少爷得逞......”   听到锦绣的解释,镇国公和离王将前前后后的事情一想,便全部都串联在了一起。   离王眼睛里是对她无尽的失望,所有往日温情的过往都被打成了碎片。   难怪她昨日突然邀他出去游船散心,今日又约他过来,还美名其曰借口要与冯岁岁道歉,怕是想让他当面目睹莫状笔求亲冯岁岁吧?   若这样一想,没准冯云云昨日落水也是装出来陷害冯岁岁的......   镇国公猛地一拍石桌,怒目圆睁的瞪着莫少爷:“好!好!莫状笔,你当老夫这镇国公的名号是摆着玩的?!”   “冯云云!你太让老夫失望了!老夫没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镇国公怒气冲冲的挥了挥手:“来人!将她关进柴房里,没有老夫的吩咐,不准给她送水送饭!”   “表哥!”冯云云惊慌的看向莫少爷。   莫少爷横在了冯云云的身前,扬了扬下巴:“本少爷在这里,谁也别想动她一根毫毛!”   这一举动,更是直接落实了两人的奸情,离王别过脑袋,狠狠的攥紧了拳头,一眼都不想看他们这对狼狈为奸的狗男女。   “呵呵。莫少爷好大的口气啊?”冯岁岁微笑着说道:“莫少爷家里有几个臭钱,倒分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冯云云即将下线,二号女反派即将上线。   下章东方就出来了,进入上元节副本~   *   感谢W.力?少年小可爱投出的1个地雷~   嘤~甜菜收到地雷真的很开心~   030咪啾小可爱们~ 第53章 长伴青灯   “本少爷什么都缺, 就是不缺银子,”莫少爷颇为得意的笑了笑,对着镇国公微微弯腰, “反正表妹也快到及笄之年, 到时候本少爷来提亲便是, 国公爷何必发这么大火气?”   镇国公本就怒火冲天的火气, 被他一说, 更是气的手指直颤:“你!你!”   “父亲, 我是被陷害的, 这个玉佩我从未见过, 这个贱婢所说的话都是胡说八道的......”冯云云仰着头,一脸哀求的看着镇国公。   镇国公被她的眼神看的有些心软,肚子里的闷火也稍稍的消了一些:“那你说这玉佩怎么会在你身上?”   “这......这一定是冯岁岁!是她陷害的我!”冯云云手足无措的比划着, 脑子里有什么闪过,却怎么也抓不住奇怪的地方。   “逆女!老夫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岁儿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玉佩放在你身上陷害你?!荒谬!”镇国公本以为她有了悔过之心,这才缓了缓语气, 没想到她还是这般执迷不悟的想要诬陷自己的姐姐。   冯岁岁听闻镇国公的话, 忍不住愉悦的弯了弯眼睛。   还真让他说准了,她就是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将玉佩塞进了冯云云的腰间。就在她假意与冯云云道歉, 上前紧紧抱住冯云云的身体的时候, 顺手将玉佩塞了进去。   冯云云愣住, 见父亲那冷漠的模样, 她便知道自己若是被拉下去, 她这一生便彻彻底底的完了!   她紧紧的扯住表哥的袖口,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表哥,救我!”   莫少爷见她柔弱无助的模样, 心都化作了一汪春水:“好。”   他话还没刚说完,就有一个跌跌撞撞的小厮一脸惊慌的跑了过来:“少爷!不好了......”   莫少爷不悦的瞪了小厮一眼:“狗东西!说话都说不利索。”   “大事不好了!莫氏的铺子全都被官府查封了,官差们说莫氏走贩私盐,老爷方才也被衙门的衙役带走了!”小厮弯着腰喘息了许久,才将话说了全。   “什么?!怎么可能?我爹明明都给官府打点好了!”莫少爷激动的上前拽住小厮的衣裳,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官差说您得罪了权贵,那些送去银子也被当做行贿的罪证,莫氏要完了!”小厮瑟缩着将话说完,说着说着,已经是泪流满面。   “什么权贵?!我爹与当今丞相是挚友,谁能大过丞相?”他呆愣住,嘴中还念念有词。   “是......是安平郡王。”小厮缩着脑袋道。   冯岁岁:“......”   她眼眸垂了下去,心中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   自从她进了娱乐圈之后,她就懂得了一个道理,所有人都靠不住,能靠住的只有自己。   所以她不管是原来,还是现在,都将内心武装的足够强大,别人闯不进来,她自己也出不去。   不论什么事情,她都勉强自己用一己之力去做好。久而久之,她好像就将勉强视作了理所当然,忘记了自己也不过只是个需要呵护的小女人。   东方岭从不问她需不需要帮助,每次都能轻易的透过她层层坚.硬的伪装,看破她内心的彷徨和不安。   只是,她是个刺猬,东方岭也是个刺猬,两个刺猬要如何相拥相爱?   “本王这是错过了什么好戏?”一个带着些淡淡戏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冯岁岁猛地抬头,便看到了东方岭。   他一身玄青色锦缎蟒袍,衣襟上是金线腾云纹,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的大氅,雪白无瑕的狐狸毛遮住了他修长的脖颈。他一头乌黑的长发松松垮垮的被一根红丝系住,仿佛随时都会松散了一样慵懒的披在大氅上,黑与白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将他原本就白皙的皮肤,衬的有些微微的病态。   他似乎是有些疲惫,脸上带着稍许的倦意,但那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绝世的容颜。   他的身后是光,他的眼中带笑,他像是一尊天神一般,缓缓而来。   冯岁岁已经被他的颜值闪瞎了一双眼,她久久不能回神,脑子里只余下一句话反反复复的响起——君子如玉世无双。   东方岭好笑的看着已经合不拢嘴的冯岁岁,第一次好心情的觉得自己长得俊美些,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白枫见自家王爷得意的模样,面无表情的撇了撇嘴。   王爷说三日内铲除莫家,说的容易,做起来却没那么简单。莫家祖辈经商,虽算不上富可敌国,却也在北魏国深根蒂固,想彻底斩草除根,在三日之内简直是不可能的。   但王爷一宿不眠,药也不喝,生生在一夜之间,雷厉风行的将莫家连根拔起,连个土渣渣都没莫家留,一把将莫家的根基全部毁了个干净。   今早上王爷熬不下去,胸口的伤口崩裂昏了过去。这还没刚清醒,便迫不及待的沐浴更衣打扮了一番,马不停蹄的奔着国公府的大小姐而去。   啧,坠入爱河的男人真可怕!   镇国公第一个回了神,对于这个长得祸国殃民的男人,他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好感来,他语气淡淡道:“王爷最近倒是颇为清闲,总是往老夫这国公府跑。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夫府上藏了什么宝贝,让王爷这般流连忘返。”   东方岭听出了他话中的讥讽,倒也不以为意,反正镇国公这老匹夫也不是第一日看他不顺眼了。   “本王的确是闲得很,一日不得见国公爷,都想念的紧呢。”   他这话虽然是对着镇国公说的,眼睛却看向了冯岁岁。   冯岁岁接触到他灼热的视线,脸色有些不自然的挪开了目光。   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都那样撩人,真是让她有些吃不消。   “王爷,在下无心触犯到您,若是在下有什么做的不足之处,在下在这里给您赔罪了!”莫少爷好不容易才移开了视线,将话题扯到了正事上面。   “什么时候,一只丧家之犬都能和本王说得上话了?”东方岭挑了挑眉,笑的一脸漫不经心:“白枫,将他打折腿扔出去。”   白枫垂头恭敬的应下,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利索的一脚踹在莫少爷的膝盖骨上,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应声而碎。   莫少爷一声干嚎,生生的疼晕了过去。   白枫在他胸前点了几个穴位,莫少爷又是一声惨叫,眼睛猛地张开。   “那些有了身孕的千金,都在门口等着你呢。”白枫一手轻松的提着他的身体,他的双腿以古怪的姿势在空中荡漾着来回晃荡,白枫覆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道。   “恶鬼!东方岭你就是恶鬼!你不得好死!你就是个不男不女的扫把星!”莫少爷似乎已经意识到莫家再无回旋之地,撕心裂肺的嚎叫着。   东方岭眸子蓦地闪过一丝冷冽,不悦道:“你的话有些太多了。”   他这话还没刚说完,他便顺手从一旁的绿竹上揪下两片竹叶,一先一后的飞向莫少爷的脸庞。那竹叶似是被赋予了生命,直直的旋转到了他的嘴边,将他的嘴唇划开了一大个血口子。莫少爷疼的哭嚎出声,还没刚张开嘴,另一片竹叶便接连而出的飞进了他的口中,活生生的将他的舌头剜了下来。   莫少爷先是一愣,便感到嘴中一空,他歪着头呆呆的望了一眼地上,不知道何时多出了一块血淋淋的烂肉。   在场的人皆是一惊,白枫已经动作迅速的将他提了下去。   等到众人回神,若不是看到地上那一坨红褐色的血块,还以为刚才是一场幻觉。   “三小姐这昨日刚落了水,今日的精神倒是不错。”东方岭微笑着开口,笑意中带着些敷衍。   镇国公被他一提醒,才想起这个大逆不道的三女儿,他抖了抖胡子:“老夫给你悔过的机会,你却不知道珍惜。罢了,罢了,来人!将三小姐关进柴房,不日送到别苑。”   “别苑?”冯云云凝固住的眼珠子,在听到那两个字时,像是死鱼一般的轻轻转了转,她尖叫道:“父亲!女儿不去!”   镇国公在几处偏僻的乡村曾置买过几个院子,原本是想翻修一番当做养老还乡的住处,后来因为各种原因,他便也没精力再管那些院子。其中最破烂偏僻没有人气的,在一座光秃秃的深山里,被称作别苑。   说起来镇国公没有将她送到尼姑院剃度,也没有让她为了名誉自尽,便已经是心慈手软。   冯岁岁温柔的笑着:“妹妹,你放心的去吧,为了让你在别苑早日适应,便让锦绣也随你一同去别苑侍候吧。”   她这话听起来十分的善解人意,至少在镇国公和离王的眼里是如此。冯云云不顾姐妹情三番五次陷害她,她却还以德报怨,生怕冯云云在别苑生活的不好,还派过去锦绣这个一同陪冯云云长大的亲信一同过去。   东方岭似笑非笑的望了她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小丫头,真是心思缜密,知晓若是冯云云一人去别苑,没准还能好好的生存下来。但若是让一个被冯云云那般残害过,对她恨意滔天的丫鬟陪同,那冯云云的下场倒是一目了然了。   冯云云显然也想到了,她摇着头眼神哀求的盯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她在地上狼狈的爬着,一把扯住了离王的裤脚:“殿下,求求您,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让父亲绕了我......”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离王一脸嫌恶的将她一脚踹开:“不守贞洁,犹如荡.妇,小王何时与你有过情分?!滚开!”   冯云云还想挣扎,却已经被下人狠狠的制住,她凄惨的求饶声还在空气中回荡,人却已经被拖的远了。   东方岭勾起了唇角,唇形未动,一道密声却已经传进了冯岁岁的耳朵里。   “卿卿这般心狠手辣,想必往后是嫁不出去的,不如嫁给本王,也免得祸害了别人。”   冯岁岁恍然的看了他一眼,在意识到这声音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时候,忍不住黑了脸。   到底谁比较心狠手辣?以为她刚才没听到白枫的话吗?   铲除了莫家庞大的家业,打断了莫少爷的膝盖骨,割掉了他的舌头,还将他惹下情债的那些有身孕的千金聚集在了国公府门口。   莫少爷的下场,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她不过是顺水推舟让锦绣出出气而已,怎么就成了嫁不出去的恶妇了?   冯岁岁不动声色的走到了东方岭的身边,弯下腰微笑着轻声道:“不劳王爷费心,本小姐准备往后余生,长伴青灯。”   东方岭抬起眸子,眼中带着一抹柔意:“那真是巧了,本王的小名叫青灯。”   冯岁岁:“???”   作者有话要说:  东方青灯:嗯,我的小名真好听。   *   甜菜想道个歉,本来初定这一章是进行下个副本上元节的,但写着写着,总觉得不把莫少爷和冯云云的结局交代完了,心里就少点什么,最终一阵挣扎,还是按照甜菜心中想的写了下去。   甜菜没有拖文水文,只是想把自己心里想的都写出来。最近有小可爱反应剧情慢,甜菜其实很玻璃心,一听到有小可爱这么说,下意识的就觉得是自己写的不好,认为是不是自己写崩了QAQ   甜菜想将文的进度加快,可真到甜菜码字的时候,甜菜又会一点不违心的按照心中所想码出来。   每天都有小可爱给甜菜留言,甜菜真的很开心,说实话,甜菜每天即使靠着评论续命码字。   感谢小可爱们的陪伴,如果有小可爱真的忍受不了甜菜的进度,小可爱可以养肥了再回来看TAT   甜菜会努力提升自己的文笔的,只希望走了的小可爱常回来看看甜菜qwq   另外,真的很感谢陪伴甜菜到今天的小可爱们! 第54章 情敌相见   将冯云云这个白莲花女主收拾完之后, 冯岁岁这两日的心情一直持续放晴。要非说有什么苦恼的事,那便是离王养的信鸽成天的往她院子里飞。   离王不知是不是因为冯云云受到了打击,日日写些莫名其妙的情诗给她。   “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 在水一方。”映月打开绑在鸽子腿上的小纸条, 将纸条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翠荷那一双灵动的眼睛里, 充满了激动:“小姐, 虽然翠荷听不懂离王殿下写的情诗, 但听起来殿下似乎有意与小姐重归于好呢!”   冯岁岁翻了个白眼, 手指不停顿的剥开了一颗圆润的葡萄,将带着水嫩光泽的果肉放在了齿间,含糊道:“他以为自己是谁?好马不吃回头草, 翠荷你听说过没有?”   翠荷嘟了嘟嘴,上前帮自家小姐剥起了葡萄:“小姐说的也好有道理,殿下之前被三小姐迷得团团转, 想必此时应该很是后悔。”   “有眼不识金镶玉, 离王配不上小姐。”映月垂着头,总结道。   谁都觉得冯岁岁要是和离王退了婚,那就是冯岁岁得了痴症犯了傻。离王长得玉树临风, 人看起来又是凤表龙姿, 还是皇上最宠爱亲信的皇子之一, 可谓是前途不可限量。   就连翠荷, 都认为两人退婚了很是可惜。但映月却说出了离王配不上冯岁岁的话, 不由得让冯岁岁的眸子里带上来了一丝玩味。   “哦?那映月觉得谁能配的上我?”她饶有兴趣的问道。   映月听到自家小姐问话,微微一愣,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了一张绝色的脸庞。   “安平郡王, 他与小姐甚是相配。”映月略微思考了片刻,轻声回道。   “映月,你胡说什么?那王爷看着虽然俊美,气势却能吓死个人。小姐若是跟了他,岂不是受了委屈?”翠荷不可置信的瞥了她一眼,不满道。   而映月刚一说罢,冯岁岁白嫩的脸蛋上就飘起了一层粉云,她咬着唇疑惑的问:“映月何出此言?”   “小姐您吃的葡萄,不正是王爷送来的。”她简单的回答。   “噗——”冯岁岁笑弯了腰,眉眼中还带了一丝无奈:“合着他给我送个葡萄,便与我相配了?那若是天下人皆给我送葡萄,那我倒是配不过来了。”   映月摇了摇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小姐在春宴上对葡萄表现出了非一般的钟爱,这个细节所有人都没有注意,但安平郡王却默默记在了心里。   她原来还是千金小姐的时候,曾吃过这种葡萄,这葡萄和小姐在公主府里吃的葡萄并不一样。这种葡萄是岭苑的特产,千金难买一颗,吃起来有一种淡淡的玫瑰香气,被称之为葡萄之中的极品。   映月看了一眼小姐桌子上摆着的五六串满满一果碟的葡萄,忍不住有些失笑。安平郡王怕是把整个岭苑的葡萄都包圆了,给小姐送了过来。   “得了,我有银子就成,男人什么的,还是留给你们这些小姑娘吧。”冯岁岁见她不语,抬起头看了看天空:“给离王回信,就写‘河水塌方,伊人已亡。’”   映月忍不住失笑,小姐真是太毒舌了,估计离王看到回信,得气个半死。   翌日。   国公府隔壁的鬼宅里。   东方岭懒懒的扬起下巴,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天上飞着的信鸽,语气微微有些薄凉:“鸽子肉,补气虚、益精血,小火细炖一个时辰,口味甚佳。”   说罢,他便慢里斯条的将折扇扔了出去,那折扇如同自己长了眼睛一般,精确飞快的朝着高高天空上飞翔的鸽子身上打去。   鸽子来不及反应,便已经被折扇击落,犹如千斤坠一般快速坠落。   白枫面无表情的捡起地上的鸽子,将脏了的折扇扔掉,从袖口里掏出了一把崭新的折扇,恭敬的递给了自家主子。   他发现,别人恋爱要么费脑子,要么费银子,他家王爷恋爱费扇子。   “去,将离王府中的所有信鸽全部宰了。”东方岭绝美的脸庞上带着一抹冷冽,微微抿着的薄唇透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就在白枫抽搐着嘴角,准备接下命令时,东方岭又轻启薄唇:“不。将整个京城的信鸽都宰了。”   白枫:“......”   他怎么闻到那么浓郁的酸味......   “是。”白枫垂头领命。   在临走时,白枫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恭敬的弯下腰道:“威远将军已班师回朝,她道皇上会在上元节小宴上为她接风洗尘,希望王爷也能在场。”   东方岭在听到威远将军几个字时,微微愣了愣,随即冷淡的点了点头:“本王知道了。”   刚过了午时,稍稍回暖的天气,再加上清风一吹,冯岁岁便开始躺在院子里的贵妃椅上犯困。   映月端着一小盅乳鸽汤,从院子门口袅袅而来。   冯岁岁吸了吸鼻子,一双半眯着的眸子懒洋洋的睁开:“真香。这是什么?”   翠荷也好奇的伸了伸脑袋,在看清楚小盅里的乳鸽后,纳闷道:“我今早上去厨房,也没见到厨房有鸽子啊。”   “小姐,这是安平郡王身边的侍卫给您送来的乳鸽汤。”映月将乳鸽汤放在桌子上,从身上又掏出来一张信纸:“他还给我了一张信纸,说让我转交给小姐。”   冯岁岁昏沉的脑袋,一听见安平郡王这几个字,一下就清醒了。她接过信纸,只见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大字——花言巧语不如乳鸽炖汤。   冯岁岁:“......”   她眼神复杂的瞥了一眼盅里的乳鸽,仿佛看到了被东方岭拔毛去骨扔进大锅里高汤炖煮的离王。   *   “小姐,您为何迟迟不肯以真面容示人?”翠荷坐在马车上,望着自家小姐化得惨不忍睹的脸蛋,有些心急:“今日上元节的小宴上,应当有许多才子权贵,小姐就算不想嫁给离王殿下,也应该早些寻摸个如意郎君。”   冯岁岁不适的换了个坐姿,只觉得这马车坐久了真让人难受,调整了下姿势才回答道:“我若是不化成这样,只怕离王更不愿与我退婚。等今日我把婚退了,以后就不用这般作践我自己的脸了。”   “何时才能到宫里,我的屁股都坐僵了。”她轻声抱怨道。   映月掀开马车帘子,与车夫交谈了两句,在伸回脖子的一瞬间,她看到了安平郡王的马车。   “小姐......”映月眼神中带着些为难,目光不住的瞄向马车外。   冯岁岁是第一次见她这种神情,不由得疑惑的问:“马车外面怎么了?”   见映月支支吾吾的,她伸出玉臂掀开了马车帘子,一双略微清冷的眸子,一眼便扫到了不远处的东方岭。   她看了一眼周围的建筑,发觉原来马车已经赶进了皇宫。她们似乎是刚进皇宫的大门,马车外一片寂静。   冯岁岁将目光转回东方岭的身上,却发现他正在和一个骑着骏马的女子交谈。   这女子长得十分英气,皮肤不像大家闺秀一般白皙娇嫩,而是呈现出一种麦色的健康的颜色。她的五官看起来没有那么精致,组在一起却独有一番韵味,让人看了便忍不住再看第二眼。她一身绛红云锦缎裙,长发却如同男子一般用白玉冠高高束起,给人一种爽利的感觉。   如果忽略掉这女子和东方岭谈笑风生的样子,她倒还是蛮喜欢这种风格的女子。   “她是谁?”冯岁岁眯着眸子,心中窜上一股莫名的不爽。   “安北大将军之女,威远将军张聪天。”映月答道。   “威远将军?”她喃喃的重复了一遍。   她印象中,原书里没有过多的描写过这个威远将军,只寥寥数笔写了她的家庭背景很强大,出身于北魏国的世代将军世家,曾协助东方岭作战,大胜南清国。   从刚才两人说笑的动作来看,东方岭和张聪天的关系似乎不错。至少,在她的印象里,还从没见过他对别的女子露出那样开怀的笑容。   冯岁岁又忍不住朝着马车外望了一眼,只见她楞个神的功夫,张聪天已经从骏马上跃下,一脸笑意的蹲在东方岭的轮椅前,将脑袋放在了他的腿上,手臂圈住了他劲瘦有力的腰部。   冯岁岁:“!!!”   这女的有病吧?!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动上手了!   映月吃惊的看着从马车上一翻而下的小姐,惊慌的叫停了马车:“车夫!停下!”   冯岁岁一时没站稳,直接摔了个狗吃屎,许是映月的叫喊声太大,引得东方岭看不清喜怒的眸子瞥了过来。   她连忙捂住了脸,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只想像鸵鸟一样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A<   “卿卿怎地如此客气,一见面就行此大礼?”东方岭脸上带笑,冷冽的眸子里悄然的闪过一抹心疼。   张聪天也跟了过来,听到他喊这女子为卿卿,不由的愣住了。顿了许久,她才挑了挑眉笑道:“岭哥哥,这位是?”   作者有话要说:  醋坛子·东方【微笑】:每日一乳鸽,天天好心情。 第55章 情敌过招   冯岁岁抬起头望向东方岭, 心中一阵打鼓,不知道他会如何介绍自己。   东方岭见她愣在那里看着他,也不知道站起来了, 不由得失笑道:“也许......是你未来的嫂子。”   冯岁岁和张聪天都呆住了。   冯岁岁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她还没跟离王退婚, 现在她还算他的侄媳吧?   不, 这不是关键, 就算她退婚了, 也没同意嫁给他呢。   虽然这般想着, 她的心情却愉悦了不少, 胸口闷闷的感觉也消散了许多。   张聪天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舒服。她从小便和岭哥哥在边关一同历练,岭哥哥待她极好, 她也十分爱慕敬仰他,一度在心中幻想嫁给他做夫人。   若不是岭哥哥双腿残废......她早就与他成亲完婚。   这个半路杀出来丑陋不堪的女子,凭什么让岭哥哥这般温柔以待?!   岭哥哥这般完美如天神的男人, 只有她才能配的上!   虽然心中万般悱恻, 张聪天的脸上却没有显露出分毫,她爽朗一笑:“岭哥哥真不害臊,还未过门, 就说什么嫂子啦?”   东方岭莞尔一笑, 没有做声。   冯岁岁却从那话里品出来一丝非比寻常的意味。   张聪天这话听着好像没什么问题, 像是对着大哥哥撒娇的小妹妹一般。但细细一听, 却能感觉出她的敌意。   恐怕, 她是想说,还未过门便将东方岭勾搭的神魂颠倒,令他说出如此没有分寸, 不合身份的言谈,真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吧?   冯岁岁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也懒得搭理她,就算她话里带刺,也跟她冯岁岁没什么关系。   毕竟,她也没想过要嫁给东方岭,何必再浪费口舌回击。   张聪天见她丝毫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暗暗的咬了咬唇,这女人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难道听不出她的明嘲暗讽?   “卿卿上马车吧,快到太极宫了。”东方岭见她表情不大好,估摸着她应是摔疼了,眸子里带了些关心道。   “我走着去,应该不远了,马车坐着太硬,不舒服。”她一边整理自己的头发,一边敷衍的回答。   “若是走着,还要五里地之远。不若卿卿上本王的马车上坐着,本王的马车还舒服一些。”他若有所思的说道。   冯岁岁想也没想,便要拒绝。   开什么玩笑,还没和离王退婚,就开始制造把柄递给离王吗?   到时候万一离王那个贱男咬死了她和东方岭有奸情,那她岂不是作茧自缚。大不了她就当运动了,五里地也就两千五百米,她跑着去也没多久。   她刚要说话,张聪天便插进来了嘴:“岭哥哥腿脚不便,若是这位姐姐和岭哥哥挤在一起,万一磕到碰到了岭哥哥倒不好了。要不然这位姐姐还是与我一同骑马吧?”   冯岁岁忍不住蹙眉,这人到底有没有完?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她不会骑马吧?   就算不说她,这个时代所有的女子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鲜少出门,会骑马的能有几个?不就是想让东方岭觉得她冯岁岁比不上她威远将军?   这女子三番五次出言挑衅,冯岁岁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第一次懒得搭理她就完了,怎么还上脸了?   “哦,不好意思,我身体弱又是大病初愈,禁不得风的,威远将军还是自己骑马吧。另外,我今年十七岁,听闻威远将军已经是二十三岁的大好年华,理应我称将军为姐姐。”冯岁岁挑了挑眉,一脸认真,不紧不慢的说道:“那我便叨扰王爷了。”   “翠荷,映月,快来——”不给张聪天反驳的机会,她已经对着不远处的两个女孩喊了起来。   东方岭勾起唇摇了摇头,这女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聪天不必介怀,她便是这般的直性子。”他望着已经爬上他马车的冯岁岁,轻笑着解释。   张聪天已经快要把牙咬断了,任何女子都不希望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被提起自己的年龄。这女子怎么这般厚颜无耻,她不过是随意的一句称呼罢了,这女子竟然还咬文嚼字起来了!   这女子甚至还如此恬不知耻的爬进了岭哥哥的马车里?!她怎么能让岭哥哥与这女子孤男寡女相处在同一车厢?   “岭哥哥,我肚子突然有些痛,可能骑不了马了。”张聪天捂着肚子,装作一脸的痛色。   她心中得意的想着,岭哥哥最关心她了,听见她如此说,必定会让那女子下车,让她坐上去。   “肚子痛?那便不要骑马了。”东方岭皱了皱眉。   张聪天心中一阵愉悦,果然,她的岭哥哥最关心她,谁都比不过她在岭哥哥心中的地位。   “白枫,将后面备用的马车驱过来,送聪天去太医署。”他继续说道。   张聪天:“......”   “岭哥哥,我想跟你同乘一辆马车。”她咬了咬牙,直言说出自己的目的。   东方岭手中的折扇不紧不慢的敲了敲轮椅,一把展开折扇遮住了自己上扬的嘴角:“本王腿脚不便,你若是上去,万一挤到了磕到了本王的腿脚就不好了。”   张聪天有些哑口无言,没想到她会被自己说的话堵住了嘴......   白枫一边去叫马车,一边无语的摇了摇头。   威远将军今日出门怕是没带脑子,难道她看不出来他家王爷想和国公府的大小姐独处?竟然还妄想和王爷一辆马车,怕是脑子被门夹了......   东方岭自己摇着轮椅移动到了马车旁,有车夫放下一块车板,他稳稳的摇动着轮椅,虽然是个斜坡,他却丝毫不费力的将轮椅摇了上去。   冯岁岁看的叹为观止,不由得一阵唏嘘,有武功的人真好,她一个手脚健全的人都比不过他。   东方岭的马车从外观上看就十分奢华,进来后,更是看起来阔气舒适。   他的马车,比她刚才坐的马车,大了整整一倍。马车顶上镶着大颗黑珍珠和红宝石,四面是紫檀叶木制成的车厢,坐垫则是柔软泛着光泽的云蚕锦,帷裳用的是缥缈的雪缎绸,整个车厢都大气阔派充满着书香气质。   “王爷的银子真多。”她淡淡的点评道。   东方岭将轮椅移动到她的身旁,眸子中是星星点点的笑意:“若换卿卿一笑,家财万贯皆可倾。”   冯岁岁撇了撇嘴,斜靠在宽大的垫子上,懒懒的调了调姿势:“王爷的嘴是抹了蜜?”   东方岭倾下身子,嘴角的笑意不变,带着薄茧的指腹扣在了她的下巴上轻轻摩挲:“卿卿可要尝一尝?”   冯岁岁被他的笑容迷惑住了,神情微微一愣,直到她回神发现他的俊脸离她越来越近,她才慌张的推开了他的身子:“王爷您可真会说笑。”   东方岭被她推的往后猛地一退,却丝毫没有生气,反而还垂下头扶着额,发出了一阵低沉嘶哑的闷笑。   冯岁岁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将目光与他错开,刚想和翠荷映月说两句缓解尴尬,却发现不知道何时起,两人都钻出了马车,坐到了车夫身旁。   她抚了抚额,心中生出一种无力感。早知道就不赌气跟他坐一起了,还不如做在国公府那辆破马车上,就算难受一些,也不用向现在一样尴尬。   “卿卿,本王好想你。”   东方岭俯下身子,长臂一伸,将软垫上的冯岁岁搂了一个满怀。他的俊脸窝在了她白皙的脖颈上,长长的睫毛有些落寞的扫在她的耳畔,他带着温热气息的呼吸洒在了她的肌肤上,引得她下意识的一阵颤栗。   “王爷,咱们就两天没见而已......”冯岁岁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哦?是吗。”东方岭用脸庞蹭了蹭她的颈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漫不经心的道:“本王还以为过了两年。”   冯岁岁:“......”   这男人怎么可以这么会撩妹?长得这么好看就算了,一举一动都让她忍不住自我沉沦。   冯岁岁用了好大的忍耐力,才控制住自己反扑的欲望,她推了推东方岭:“王爷,我喘不过气了。”   东方岭淡淡的应了一声,将脑袋从她的脖子挪到了她的胸口:“卿卿的心,跳的好快。”   妈卖批!   她的心要是不跳就死了好吗?   冯岁岁真想一脚把他踹下马车,这么明目张胆的占人便宜是几个意思?她还是花季少女,就算以后她不嫁人,也不用这样吧?   东方岭注意到她的胸口起伏的厉害,缓缓的勾起唇角,在那片柔软上轻轻的蹭了蹭。   冯岁岁被他这举动惹得炸了毛,就在她要一巴掌扇飞他的脑袋时,车夫的声音传了进来:“王爷,小姐,到太极宫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忍住不和这个瘸子计较。毕竟关爱残障人士,要从点点滴滴做起。   就在她要起身的一瞬间,东方岭的手掌托在了她的后脑勺上,他带着药香的薄唇贴近了她的脸庞,冯岁岁瞳孔猛地收缩,一时间忘却了躲避。   带着微微凉意的薄唇贴在了她的嘴角,柔软的触感,淡淡的药香,她迷失在这旖旎缱绻的气氛中,眼神迷离的望了一眼他墨色深邃无底的眸子。   东方岭并没有深入这个吻,只是在她的柔嫩的唇角轻轻印下一个浅浅的吻,停留了不过三秒钟,他便放开了对她的桎梏。   他眸中虽然沾染了一丝情.欲,却依旧清冷,他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叮嘱道:“卿卿要坐的离皇上远一些,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本王在。”   若是他没记错,今日的上元节小宴上,会出现一批前朝的刺客,而前世的冯岁岁为了给皇上挡刀被毁了容。他虽不在意皮相,却绝不容许有人伤害她一分一毫。   作者有话要说:  土拨鼠尖叫!!!甜菜真是超喜欢东方的!!!   要颜有颜,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会说情话会撒娇,不做空调只取一瓢,高冷腹黑不直男,最重要的一点,和东方在一起,安全感爆棚啊!!!   *   感谢大白小可爱投出的1个地雷~咪啾O3O 第56章 针锋相对   冯岁岁脑子迷迷糊糊的像是一团浆糊, 哪里有心思去深想他的话,只当他是怕皇上因为退婚的事为难她,才出此言论。   她一双眸子带着些氤氲的水雾, 看起来像是小鹿一般清澈动人。   东方岭忍不住用手捂住她的眼睛, 嗓音微哑:“别这么看本王。”   “嗯?”她歪了歪脑袋, 有些迷茫。   “你这是在考验本王的忍耐力。”他见她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 叹了口气, 抽开手掌, 将薄唇贴在了她紧闭的眼睛上。   两人刚一下马车, 便听到了张聪天微微带着些小埋怨的撒娇。   “岭哥哥, 你们先走的,怎么反倒比我到的还晚呢。”   冯岁岁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中却忍不住想要吐槽她, 一句一个岭哥哥,生怕谁不知道东方岭和她相熟一般。而且她说的这话,分明是暗指他们两个人在马车里做了什么, 所以才会到晚了。   虽然她说的是事实, 但冯岁岁就是不爱听这话。   “王爷的马车要载我们好几个人,不像姐姐的马车只载姐姐一人,这才到的晚一些。”她勾起唇, 带着一抹微笑缓缓说道。   张聪天凌厉的眉毛扬了扬, 心中暗道, 看到她倒是遇到对手了。这话从表面上听起来倒没什么问题, 但若是细细一品, 这女子明知道她心悦岭哥哥,也明知她刚才装肚子疼,想上他的马车却没有得逞, 这女子还故意用这话刺她,不就是想激怒她?   她虽然出生在将军世家,又是她爹的嫡长女,身份尊贵,却也是在明争暗斗的大宅院里长大的。她从小便深谙宅斗之计,她的母亲更是将她爹的小妾们拿捏的稳稳的,她又怎么会输给一个丑陋的女子?!   “妹妹说的有道理,咱们一起进太极宫吧。”她弯了弯眉眼,笑的极为爽朗。   东方岭被白枫推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眸子里却带着无尽的冰霜。   “王爷,您还要按照原计划娶她吗?”白枫看着远去的两人,微微有些担忧。   “你觉得呢?”他挑眉冷笑道。   白枫垂下头闭上了嘴,他感觉他家王爷已经彻底沦陷在了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上,坠入爱河溺死了。   冯岁岁皱了皱眉,微微低头看向自己的胳膊的一只手。张聪天一脸亲热的搂着她的胳膊,亲昵的跟她讲起了东方岭的琐事:“岭哥哥呢,虽然在军营长大,嘴却特别刁,平日都是吃我随身带去的大厨做的饭,基本从来不吃别人做的东西呢。”   冯岁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必须吃张聪天带去的厨子做的饭?也不知道上次是谁在路边摊上,将一大碗云吞面吃了个干净。   “还有啊,岭哥哥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的脸看,不然岭哥哥会发火的。但我就不一样啦,因为我跟岭哥哥相处了许多年,我是看着他的脸长大的呢!”她继续一脸依赖和幸福的笑着。   冯岁岁又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别说盯着他的脸,她还亲过他的嘴,也没见东方岭发过一次火,哪次他不是笑眯眯的。   “哦,对了,还有啊,别看岭哥哥好像什么都懂的样子,其实他不会游泳,是个旱鸭子呢!我幼时不慎落水,岭哥哥想也不想的就跳进了河里救我,结果我们两人都险些淹死在河里......”她似乎是落入了回忆,眼睛里是满满的甜蜜。   冯岁岁已经不耐烦的懒得吐槽她什么了,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废话给谁听呢?她举这些例子,是想说明她在东方岭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地位?   可张聪天在他心里是什么重要的角色,跟她有什么关系?!   在进了太极宫后,冯岁岁便一脸微笑的将胳膊上的手不动声色的推了下去:“姐姐快些入座吧,宴会马上要开始了。”   张聪天见她推开自己的手也不恼,毕竟她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她笑的满怀,一脸的羞涩:“一不小心便说多了,妹妹莫要嫌我多言。我和岭哥哥一同长大,能说的事情太多,一时没忍住......”   冯岁岁不想搭理她,甚至想呵呵她一脸。   “没事,我都懂的。姐姐上了岁数,便会忍不住回忆少时的过往。”她嘴角含了一抹理解的笑意,还安慰性的拍了拍张聪天的肩膀。   张聪天:“......”   冯岁岁没等她反应,已经快步溜走了。   还没刚寻了个座坐下,离王便一脸复杂的走了过来。   “大小姐为何还是不能接受小王的心意?”他看起来似乎有些痛苦。   冯岁岁捂住额头,只想撞死自己。为什么这些人这么烦,像是一窝嗡嗡叫的苍蝇一般围着她转?!   难道她是破了壳的鸡蛋?看起来那么好欺负的?   “殿下这话说的糊涂,自古以来婚约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接受不接受殿下的心意又能如何?”她抬起头,话语中带了一丝不耐烦。   离王就像没听出来一般,上前一步试图拉住她的手腕:“话虽如此,但你往日对小王有情分,如今小王对你也有爱慕之意,为何不能两情相悦的嫁给小王?”   “殿下也说了是往日之情,现如今我对殿下并不心悦,也不怎么感兴趣嫁给你。”她神色淡淡的甩开他的手掌。   离王还想再说话,宫殿内却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嗓音。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冯岁岁刚抬起头,还未来得及看皇上皇后两人,便发现不远处正在凝视她的东方岭。   不知道为何,他的眼神分明没有喜怒,她却莫名的感觉到他似乎在生气......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微微的斜了斜脑袋,发现整个宫殿只有东方岭一人稳稳当当的坐在轮椅上,其他人都已经跪倒了一片,俯首叩地恭敬的齐声喊道。   冯岁岁连忙跟着众人一齐跪下,将自己埋没在人海里。   “平身。今日是为上元节小宴,诸位不必拘礼。”皇上沉稳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宫殿里。   冯岁岁跟着众人的步伐起了身,将目光移到了正殿上最中心的位置。   整个宫殿都是大气高贵的装饰,而最耀眼夺目的便是正前方金碧辉煌的髹金雕龙木椅,整个龙椅上盘旋着十三条腾云.驾雾的飞龙,上面镶嵌着各种宝石、金子和玛瑙,看起来十分的气派威武。   刚刚落座的便是北魏国的皇帝轩皇,他身穿紫金沧海龙腾袍,头上束着嵌宝紫玉金冠,书中说他不到四十岁,但她却觉得他面容苍老的像足了五十岁的中年大叔。   轩皇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威严,甚至他的眼角微微弯着,看起来有些慈眉善目的,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轩皇的左边是皇后娘娘,她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的模样,眼角已经开始滋生出细细的皱纹。她抿着嘴,嘴角微微下垂,一脸严肃的的样子,再配上她一身深兰色九尾金凤袍,更显得庄重大气。   轩皇的到来,使的众人变得拘束起来,人人都安安静静的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后便与一旁的同僚或闺中密友低声的私语。   冯岁岁没有什么朋友,坐下后便可着劲的往自己嘴里塞葡萄。少说多吃,才是真理。   轩皇和皇后的感情似乎不是很好,基本上他就没怎么与皇后说过话,皇后也不怎么在意,一脸冷漠的看着他与右侧的惠贵妃说说笑笑。   一整排小太监和侍女手中端着木盘,一个接一个的上着吃食,没过多大会,轩皇的桌子便有些摆不下了。   冯岁岁瞥了一眼轩皇桌子上精美的食物,基本都是一小碟一小碟的糕点,每份的量极少,看起来也就差不多一口的事,不由得感叹轩皇的奢侈。   轩皇举起酒杯印下一口酒,一脸笑意的道:“今日不单单是上元佳节,还是威远将军大胜南清国,班师回朝的洗尘宴。”   “赏威远将军,三千亩田庄,黄金一千两,玉如意一对,白玉琉花瓶一双,玲珑七宝钗三支,赤金盘螭璎珞圈一个......”轩皇身边的大太监,拿起早早拟好的赏单宣读着。   冯岁岁托着下巴,听着大太监如同报菜名似的,流水般的报这这些赏赐的宝贝。   等到他报完,张聪天抱拳给轩皇叩了头,一脸感激道:“微臣谢过陛下赏赐,但微臣常年征战于沙场,早就对这些身外之物不再看重。”   轩皇脸上带着淡淡的好奇,微微疑惑的问:“那威远将军想要何赏赐?”   “微臣自七岁起,便被父亲放到边关历练,这十五年一晃而过,微臣无心顾及儿女私情,只想精忠报国,为国杀敌。现如今敌国已退,微臣便也了了心思......”张聪天说着说着,便红着脸垂下了头,流露出一丝小女儿的神态。   冯岁岁听她如此之言,下意识的咬了咬唇,突然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轩皇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明了了她的意思,不由得大笑着点了点头:“威远将军这是喜欢上哪家的俊俏公子了?你说出来,朕为你做主定亲便是!”   张聪天闻言惊喜的抬了抬头,眼神不住的瞟向不远处神色淡然的东方岭。 第57章 进退两难   冯岁岁注意到她在看东方岭, 心中有些说不上来的莫名紧张,她指尖掐了掐手心,眼睛也忍不住瞥向他。   东方岭就像没注意到张聪天的眼神一样, 直接将她忽略了彻底, 一双墨色的眸子带着些笑意看向冯岁岁。   她这是吃醋了吗?   看她那瞪得如兔子眼睛一般大的眸子, 感觉好像要将他吃了一般。   冯岁岁发现了他在回看自己, 一阵惊慌的收回了视线, 将脑袋垂的低低的, 死死的咬住了唇。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今日如此反常。   从方才跃下马车, 到后来听见张聪天说话就心中焦躁, 这并不是她的性格。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心躁的感觉了,大多时间她的心都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东方岭见她收回目光,也垂下了神色不清的眸子。   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她曾在莲湖说的话——我所嫁之人, 必定此生只能爱我一人。我不喜拘束,不爱高墙深宫,只想与所爱之人携手共游四方, 看遍天下。   他前世不争皇位, 对权势无欲无求,只求北魏国国泰民安,便不枉他在边关前线上阵杀敌浴血奋战。   但他却落得什么下场?   孤身救皇上, 致双腿残废, 窝囊的活了十几年。被皇上派去守城, 明知城必破, 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想再为国效力最后一次, 结果临死前才知道这不过是皇上和南清国合谋的一场骗局。   这样不为民不为臣谋福的狗皇帝,只顾自己的皇位,不顾百姓臣民的死活, 常年迷恋炼丹长生,何德何能坐在皇位上?   他此生步步为营,就是为了杀了狗皇帝取而代之。   冯岁岁像是误闯进他生命的一颗种子,以他的心房做土壤,用他的心血当灌溉。在他毫不自知之时,已经生根发芽,在他的心口长得枝繁茂盛,深根蒂固。   他早就知晓张聪天对他有情,前世的张聪天也曾如今日一般,向皇上求旨想要嫁给他,当时他因为对她没有感情,只犹豫了片刻便拒绝了。   若是没有冯岁岁,他今日的计划便是应下娶张聪天为妻。虽然他知道皇上不会同意将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嫁给他,但如今只要他想,就没有他做不了的事。   想到这里,东方岭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冯岁岁。   若是他夺权篡位当了皇帝,只怕她会马不停蹄的逃离他的身旁,更不要提他娶其他的女子为妻了。   张聪天明明在战场上是杀伐决绝的威远将军,今日在太极宫却犹豫不决的不好意思将自己的儿女情长说出口。   在她深呼吸了十来次后,她才勉强着将目光定在岭哥哥身上,声音带着些怯懦:“陛下,微臣七岁便对他一见钟情,自此便下定决心,此生非君不嫁。”   “他便是......安平郡王。”她的眼神坚定了起来。   冯岁岁掐着手心的手指微微松开,心中对她类似于表白的言语只想呵呵。七岁的一个小屁孩懂什么?就还一见钟情,怎么不上天呢?   也许是张聪天已经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她心中的怅然一下消失了大半,脑子也跟着冷静了许多。   张聪天不知道是不是被爱情冲昏了脑子,便是明眼人一看,也知晓皇上不会同意她嫁给东方岭。   自古皇帝皆多疑,这个轩皇虽然看着慈眉善目,但他能在这皇位上稳稳当当的待了许多年,定然也不是吃素的。他怎么可能让一个手握兵权,家中世世代代皆为将军的嫡长女嫁给东方岭?   轩皇身边的兄弟全部都死干净了,只余下东方岭这个腿脚有疾的兄弟苟且偷生,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轩皇的心机深沉。   轩皇这般多疑,此时张聪天还提出想嫁给东方岭,其实就是变向的将他往火坑里推。若是他表现出一丁点想要娶她的意愿,恐怕他就离变成一具尸体也不远了。   果不其然,轩皇一听到张聪天说的话,脸上的笑意便收敛了大半,他一双微微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将目光投向了东方岭的脸上。   虽然他已经见过东方岭无数次,但他依然还是被那绝世无双的容颜恍住了神。直到片刻后,他才咳了咳,缓缓的问道:“哦?原来威远将军心仪的人是皇弟。”   “皇弟的魅力真是无限,竟把一个七岁的小姑娘迷得一见钟情,立下此生非你不嫁的誓言。朕还真是老啦,都猜不透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了。”他脸上带着些淡淡的笑意,语气微微冷淡。   东方岭抿了抿薄唇,没有言语。   皇上这话听着好像没什么,就如同单纯的感慨一般。但他却从这话里头,听出了一丝讥讽和试探。   天师曾预言他男生女相,未来会弑兄杀父,是为国之灾星。而他也因为自己的样貌过于妖孽倾城,从小将苦头吃尽。   皇上说他魅力无限,将七岁的小姑娘迷得七荤八素,其实是在讽刺他天生妖媚,连个七岁稚童都不放过。再加上皇上说他将她迷得此生不嫁,又自称自己老了,这句话便成了试探他的动机和心意。   皇上天天炼丹修炼就是为了长生不老,又怎么会主动承认自己年纪大了?而张聪天刚来边关军营时,住的是最好的营帐,享受的是最好的衣食住行的待遇,他根本就没见过她几次,又何谈什么一见钟情?   皇上其实根本就是想说他自小心机深沉,明知晓张聪天的身份,所以一见面就勾引她,让她心生爱慕。而他自认为皇上年纪大了,便猜不透他的想法和心思,所以想借此机会翻盘谋反。   “皇兄此言差矣。边关苦寒,又鲜少有女将军,臣弟这才待威远将军一直如同亲兄妹般,倒是从未往男女之情上想过。”东方岭面色淡然,不紧不慢的说道:“且皇兄正值壮年,万万是跟老了这两个字沾不上边的。”   轩皇闻言,并没有龙颜大悦,眼中带着些许打量的意味望着他,似乎是在考量他话中的真假。   过了许久,轩皇才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古怪的微笑:“这么说,皇弟是要拒绝威远将军了?”   冯岁岁瞪了瞪眼睛,心中叹道,果然皇帝就是皇帝,真是老奸巨猾!明明是他不想让张聪天嫁给东方岭,却非要将责任推给东方岭不愿娶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要东方岭说出拒了张聪天的话,便是落了她的面子,不说张聪天怎么想,便是她爹安北大将军也不会轻易放过东方岭。   轩皇这分明是要东方岭进退两难!   东方岭显然也想到了,但他并不慌张,笑意淡然的看着轩皇。他如今已然不是前生那个无权无势的毛头小子,又怎会在乎张家将他如何?   虽说娶了张聪天,对他的大事有益无害,但若是娶了她,就相当于失去了冯岁岁。没有张家的势力,大不了他就再费心一些,失去了冯岁岁,他就是因小失大了。   他刚要开口拒绝,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陛下许是误会了,威远将军铁骨铮铮,是为北魏国女子的典范,更是万千男儿的榜样。安平郡王与威远将军皆是北魏国的好儿郎,为家国立下累累战功,许是王爷心中惦念边关战士和百姓家国,这才许多年不成家室,何谈拒绝二字?”冯岁岁的声音紧张的有些发颤,手指也在衣袖的遮挡下轻轻的抖动,她的话语却十分坚定。   她只希望张聪天这个蠢货听了她的话,能想通其中的关键,不再执迷不悟,害了东方岭。   众人的呼吸全都屏住,这女子莫不是疯了?竟然当众反驳轩皇......   东方岭皱了皱眉,抬起头望向她。   说不清现在的感觉,他的胸腔中流淌过一丝温热的暖意。   她如此聪慧,怎会听不懂皇上想为难他。她向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这次却冒着冒犯皇上的风险,开口替他分辨。   被反驳的轩皇,眸中看不清喜怒,微微下垂的唇角证明着他此刻的心情。   冯岁岁顶着他视线下的压力,白皙的额间不住的冒着冷汗。轩皇好大的气场,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呵。”殿中传来一声轻笑。   轩皇将目光移到了发出笑声的东方岭身上,声音有些冷意:“皇弟因何发笑?”   “想不到一个闺中女子,竟如此有远见胸襟。”东方岭脸上带着笑意,眸子里却尽是寒霜:“家国未定,边关百姓流离失所,臣弟怎敢谈儿女情长?”   冯岁岁猛地松了口气,轩皇可算不看她了。   “皇弟这般一说,朕倒是应该赏一赏这女子了?”轩皇一声轻笑。   “皇兄是明君,自然分得清是非赏罚。”东方岭四两拔千金的将话打了回去。   这话说的已然有些重了,他给轩皇扣了一顶高帽子,轩皇若是因她插嘴反驳,便惩罚于她,就算得上是非不分,不配为明君。   轩皇眸中已经隐隐的有些怒意蓄势待发,他倒是越来越瞧不懂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为岁岁尖叫~ 第58章 咬牙切齿   坐在轩皇左下方的大明长公主, 颇为无奈的看了一眼东方岭,缓缓的端起茶杯呷一口茶。   她和轩皇同承血脉,只消他一个眼神便能猜到他的心思。此刻, 恐怕他已经被东方岭气到震怒了。   虽然轩皇气的不行, 但看起来东方岭却一点情绪都没有, 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长公主摇了摇头, 其实她还是挺喜欢那个国公府的丑丫头, 若是因为丑丫头替东方岭说了几句话便丧命于此, 她倒是也不忍心。   “皇兄, 小辈们的事情就让她们自己去解决吧, 您若是插手,反倒不美了。”她放下茶杯,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听闻惠贵妃搞了个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本宫倒是好奇的很。”   她这话就是在给轩皇台阶下了,而轩皇似乎对于她插嘴此事有些讶异,眼睛轻瞥了她一眼, 便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罢了, 朕也是管不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了。方才说话的是镇国公的女儿?果真是随了她爹的刚正,要赏!”轩皇脸上的冷意褪去,又恢复了那副慈善的样子。   冯岁岁对着长公主微微颔首致谢, 眼神里带了些感激, 随即便跪下叩头谢恩。   “贵妃, 你快将你神神秘秘搞的么么乐队弄上来, 给长公主开开眼界。”轩皇摸了摸下巴上稀少的胡须, 一脸笑眯眯的对着身旁不远处的惠贵妃说道。   惠贵妃脸上带笑,对着正殿拍了拍手,便有人架着稀奇古怪的东西搬进了宫殿。   “陛下, 这是臣妾训练了两个多月的小虎乐队,您就等着瞧好吧。”惠贵妃笑嘻嘻的,看起来没个正形。   轩皇眼中带了几分宠溺,说出口的话也放柔了声调:“就你古怪点子最多,整天古灵精怪的。”   惠贵妃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谁让陛下对臣妾好呢,光这些乐器就浪费了陛下不少银子,臣妾这心中还有些过意不去。”   皇后宽大衣袖下的指甲,紧紧的掐进凤椅,生生的在椅子上留下了三道深刻的划痕。   这个贱人,大庭广众之下,这般风骚卖弄,仗着陛下对她的宠爱,便如此放肆。哪里还将她这个皇后放在了眼里?   不,不论是陛下,还是这个贱女人,他们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若是不然,又怎么会在这么重要的节日宴会,让惠贵妃与她平起平坐?   这分明就是惠贵妃有意折煞她!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太监们已经将东西全都摆放好了。   冯岁岁微不可见的抽了抽嘴角,她要是没看错,那正殿上放着的乐器,分别是木吉他,木贝斯和架子鼓?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惠贵妃,看来这个贵妃也是穿越来的,要不然怎么能打造出来这些虽然看起来粗糙,却也能马马虎虎看得过去的乐器?   在惠贵妃下令后,便有宫女走上殿去,各就各位在乐器前,惠贵妃也走到了正殿上,站在了她们的前面。   架子鼓前的宫女执起鼓棒在鼓面上快速的敲了前奏,抱着木吉他的宫女素手芊芊的弹奏出了一串流水般悦耳的乐声,贝斯手紧跟着拨动起了弦,奏出阵阵响彻人心的低音。   惠贵妃站在前端,在听见音乐后,微微调整了下情绪,目光逐渐变得缥缈。   “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串一株幸运草,串一个同心圆......”   冯岁岁托着下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高兴。   如果说刚才她还不确定,现在她就能百分百确定了,这个惠贵妃必定是和她一样穿越的。   说起来,在二十一世纪,能喜欢小虎乐队的人,可能年纪比她还要大一些。   她之前闲时在红药居宅着的时候,看过许多宫廷野史,其中一本书里写到,惠贵妃两年前性格突变,从一个性子沉闷不受宠的婕妤,突然变得性格开朗大方,可能是被么么东西附了体。   这样说来,惠贵妃倒是比她来的早上两年有余。   她刚才观察过惠贵妃,性子大大咧咧似乎没么么心眼一样。她心中雀跃着些小激动,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遇见老乡,这种感觉也蛮奇妙的。   冯岁岁将心中的兴奋压了下去,开始微微发愁,她到底要不要和惠贵妃相认呢?   看起来惠贵妃似乎很受轩皇的宠爱,要是惠贵妃肯帮她说上几句话,那她倒用不着以身犯险的去冒那个毁容的风险了。   惠贵妃的歌声还在继续,新奇而又欢快激烈的背影音乐,使得众人听得热血沸腾,轩皇也一脸沉迷的紧盯着她看。   “向天空大声的呼唤,说声我爱你。向那流浪的白云,说声我想你。让那天空听的见,让那白云看得见......”   一曲终了,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轩皇已经拍案而起,眸中带着纵容的笑意:“好!好!爱妃真是奇才,这美妙的乐声,再配上爱妃天籁的嗓音,绝配!赏,要大大的赏!”   惠贵妃似乎被夸奖的有些羞涩,她福了福身子,话音里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陛下已经是日日赏赐臣妾,臣妾哪里受得起这么多赏赐。只要陛下多记着臣妾几分,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轩皇显然对这话十分受用,一脸的不认同:“朕惦记你是自然的,赏赐也绝不能少。”   说罢,他不待她反驳,便让大太监拟了赏单下去。   皇后看向两人的目光,更加的冷然,面色也更为死气沉沉。   她,一国之后,掌管整个北魏国的后宫,为轩皇诞下一子一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此刻她的儿子危在旦夕的躺在太子府里生死不明,而轩皇却丝毫没有动容,甚至还这般大肆犒赏一个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无子无女的妃嫔。   与此同时,和皇后一样咬牙切齿的,还有张聪天。   她手中紧握着酒杯,将满满的烈酒一饮而下,高浓度的酒精顺着她的嗓子缓缓下滑,火辣辣的灼.热感使她清醒的头脑一阵发昏。   岭哥哥怎么会拒绝她?   岭哥哥对她最好了。   若不是那个女人出言作祟,她今日便能如愿以偿了。   张聪天又印下一杯酒,望向冯岁岁的眼神带了些凌厉。   既然是这女人先对不住她,就莫怪她狠心了!   她虽然刚回京城没几日,却也是听说了国公府大小姐的各种家喻户晓的传闻。   冯岁岁她样貌丑陋不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更是狗屁不通,完全就是只知道追着离王屁股后面满处跑的蠢货。   听闻离王之前三番五次跑到国公府与之退婚,却次次被她拒绝,甚至她还为了离王跳湖逼婚。   既然冯岁岁如此爱慕离王,那她便毁了冯岁岁和离王的婚约,让这女人也体验一把心碎落寞的感觉该当如何。   在那之前,她要让冯岁岁在这上元节小宴上,出丑出尽!   “陛下,今日这般良辰美景,微臣认为正适合赏月饮酒,吟诗作对。”张聪天放下酒杯,麦色的皮肤上隐隐透出一丝红晕。   “威远将军说的有道理,便按照爱卿的意思来罢。”轩皇顾着与惠贵妃说笑,对于她的提议,倒是不甚在意。   “听闻镇国公的嫡长女是为京城公认的才女,本将军倒是想和你比上一比。”张聪天凌厉的眸子微眯,有些不屑的挑了挑眉。   冯岁岁见她那模样,便知道她可能是喝酒喝的有些多了。她才懒得和一个喝多了酒的人计较,也更不想没退婚之前在离王面前出风头。   “威远将军谬赞,您说的京城第一才女,是小女的三妹。不巧的是,小女的三妹最近染了怪病,被送到别苑里休养身子。若是将军不急,待到小女的三妹妹身体康复,再为您引荐切磋。”冯岁岁脸上带笑,看起来十分真诚。   她这话倒没撒谎,京城第一才女的确是冯云云,而张聪天若是非要想切磋,倒是可以等到身死后,到地狱里和冯云云切磋一番。   毕竟如今的冯云云,离咽气也八.九不离十了。   “呵!你这般推辞,莫不是看不起本将军,以为本将军是草莽之辈,不屑切磋?”张聪天自然知晓冯岁岁不是才女,她不过就是想故意为难罢了。   冯岁岁垂下眸子,下意识的轻瞥一眼东方岭。   只见他一脸轻笑,眸子中还带着些玩味,似乎也很是期待她的表现。   她冷哼一声,他自己欠下的情债,倒是将烂摊子留给她收拾,也真是好意思?!   “威远将军既然如此看得起小女,那小女倒是不好拒绝了。”冯岁岁抬起头,露出一双冰冷的眸子。   张聪天见她接战,满意的勾起了唇角,眼睛忍不住偷偷的瞄了一眼岭哥哥,见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不由得有些痴了。   这就是她的岭哥哥,长得如此绝美,一颦一笑皆能扯人心弦,让她一个女子都自愧不如。   这样美好的岭哥哥,只有她的品情相貌才配得上站在他身旁。   “两猿截木山中,这猴子也会对锯?”张聪天讥笑着说出自己的对子。   宫殿内静了静,随即众人便都会心的笑开了怀。   这威远将军分明做对子就是在嘲讽她不会作对。   这猴子也会对锯,这猴子也会对句......   冯岁岁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还真是巧了,这对子她刚好知道。可不就是她当初上学时和同学闹着玩,从百度上搜出来的趣味骂人对子吗。   “匹马陷身泥内,此畜生怎得出蹄。”她缓声作答,特意在最后两个字上加重了音量。   整个宫殿,再一次安静下来。   这一次,倒是没人敢笑了。   此畜生怎的出蹄,此畜生怎的出题。   她这摆明了就是在骂威远将军是畜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个好日子。   今天是这个星期的最后一天,也是六月的最后一天,更是2019年上半年的最后一天。   在这章留言的小可爱,前8个都有红包嗷~   希望以后的日子也有小可爱们陪伴~O3O   *   这个损人的对子,出自万能的百度。   原文如下:   陆文量与陈启东饮,陆戏之曰:   两猿截木山中,这猴子也会对锯(对句);   陈曰:“冒犯了,希望不要怪罪。”   匹马陷身泥内,此畜生怎得出蹄(出题)。   相与抚掌。 第59章 王爷自重   见殿内一片寂静, 东方岭托着下巴,发出了阵阵愉悦的笑声。   冯岁岁和张聪天同时看向他,两人心中各有所思。   冯岁岁听见他笑, 心中翻了个白眼, 只想给他一锤。她好心帮他说话, 看起来似乎却被张聪天这朵烂桃花记恨上了。   张聪天涨红了一张脸, 原本的怒意, 被这笑声一激, 无疑更是火上浇油。   岭哥哥这是在笑话她不如那个女人?   她明明处处都更胜这女人一筹!   “小女学识浅薄, 做的对子恐怕登不上台面, 将军承让了。”冯岁岁挑了挑眉,给了她一个台阶,不愿意再跟她纠缠下去。   “你!你竟然口出狂言咒骂本将军?”张聪天似乎刚回神, 手掌猛地一拍案,神情里无一不带着滔天的怒意。   冯岁岁撇了撇嘴,要不是张聪天先找事骂她是猴子, 她也不会回击。她向来都是, 人敬她三分,她回敬三分。人犯她三分,她回犯七分。   “威远将军征战沙场, 想必胸襟宽广, 小女孤陋寡闻, 若是说错了话, 还请将军海涵。”她勾起唇角, 顺手给张聪天戴了一顶高帽子。   张聪天已然喝多了酒,哪里顾得上三七二十一,准备揪着她的话茬不放继续质问。   东方岭的折扇有节奏的敲在轮椅上, 垂下的睫毛长长的,在脸侧打下美丽的阴影,他扬起唇,轻笑出声:“威远将军气度不凡,自然不会与你这闺中女子一般见识。”   张聪天一听岭哥哥夸赞她,瞬时便有些飘飘然了,火气也立马被消下去了大半。   “罢了,本将军也不是没气量的人。”她挥了挥手,微微发红的眼珠飞快的转了转:“不如你给大家表演个才艺,也算是当做你对本将军的歉意。”   冯岁岁有些无语,谁对你有歉意?   还让她当众表演,真把她当马戏团的猴子了?!   张聪天仿佛看出她要拒绝,眸子中带着嘲讽,笑道:“怎么?国公府的大小姐是看不起本将军?让你随意表演一个才艺,你都不愿意?”   冯岁岁被她的话一堵,要是再拒绝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她眸子微转,目光瞥向了殿中央还未撤下的乐器。   “将军多虑,能为将军表演,是小女的荣幸。”她微微颔首,白皙纤细的手指指向了殿中央:“不如小女用那宫女手中的乐器奏乐一首。”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的望着她。要说最讶异的,还是惠贵妃。   惠贵妃本来正在和轩皇谈笑,虽然注意到殿内两个女子的争议,也只是抱着做好一个吃瓜群众的思想在看好戏。   没想到她会听到那个丑丑的姑娘说自己要弹奏,她花费了半年之久制成的木吉他。   “你会弹吉他?”惠贵妃眼神中带着浓郁的好奇。   冯岁岁点了点头,笑着答道:“略懂一些。”   惠贵妃咂了咂舌,她穿越来这个世界已经两年多,却从未见过有人会弹吉他,甚至于她拿着图纸去找木匠师傅去做活儿的时候,他们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张聪天讥笑道:“别不会就逞能,这稀奇的玩意,可是惠贵妃一手打造出来的。”   冯岁岁没有理会她的嘲讽,提着裙子上前缓步走到了殿中央。   会弹奏的宫女早已经全都退下,她丝毫不慌张,气定神闲的拿起了木吉他,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拨动几下,发出一串刺耳的声响。   众人本以为她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没准真的能弹奏这个乐器,谁知道她一上来,就胡乱的拨动。在殿内的轻声私语中,夹带了些不屑的笑声,那低声的议论一下便传开了。   “切,乱弹一气,本小姐也会啊!”   “还以为她真有这本事,真是丢人丢到皇上面前了,也不知道镇国公怎么教养的。”   “她定然是想在皇上面前出个头,表现一番,然后借机提出赶紧与离王成婚之事。若是真有这个本事倒也还好,没这个金刚钻还想揽这个瓷器活......”   “啧啧,偷鸡不成蚀把米,一会将惠贵妃惹恼了,那才是吃不了兜着走呢!”   ......   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就连镇国公都忍不住瞪了一眼自己的大女儿。   她今日这是犯了什么病,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刚消停下来一点,又给他惹下烂摊子?!   在府中纵容她便也罢了,这当着皇上的圣颜,他如何能护得住她?   东方岭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他相信她不是那种冒失的人,既然她主动提出弹奏,必定就是有把握。   但这些人的议论,真是让人听了不爽,好想把她们的舌头都割下来喂狗,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只有惠贵妃,她对于面前面色淡然的女子更为好奇了。   她原来是追星族,酷爱小虎队,在大学社团更是参加了乐队。虽然她喜欢,但她的音乐天赋的确不怎么样,没参加乐队多久,便被团长忍无可忍的将她除名出去。   她能看出来,这个女子刚才是在试音色,看吉他发音准不准。   冯岁岁两耳不闻殿内的议论,还直接忽略了镇国公的眼神示意,在琴头上开始动起了手指。   没有辅助的调音工具,她只能吃力的靠手指来调音。   过了片刻,她又用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这次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刚才惠贵妃唱歌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个木吉他音色不准,她估摸着也许是惠贵妃不太懂调音,也就没有在意。   现在她要自己弹奏,强迫症促使她不得不把音色调准。   轩皇吃了一口酒酿糯米丸子,将目光投在了她云淡风轻的脸上,只瞄了一眼,他便忍不住挪开了视线。   这女子也太丑了些,真是可怜了他的儿子离王。   “这首歌,献给陛下和惠贵妃,也献给在座的诸位。”她微笑着缓声道。   刚一说罢,她便素手轻弹,宫殿内响起一阵如泉水叮咚般悦耳动人的乐声。她白皙的指尖在黑色的琴弦上辗转流连,她的脸蛋微垂,有额间的碎发坠下,殿内的夜明珠照在她的墨发上,打出一圈淡淡白芒的光泽。   “我们在雨中别离,说不定又会在风中相遇。白云说邂逅,是一种伤心的美丽,就像那躲进河流的雨滴......”她轻启朱唇,带着缠绵的声音从唇中吐出。   惠贵妃震惊的看着她,眼睛中全然是不可思议。   这首歌是小虎乐队九五年演唱会上演奏的《故事》,这首歌虽然没有她之前唱的那首《爱》出名,但她身为一个小虎队的真爱粉,又怎么会没听过这首歌。   冯岁岁眸中带着笑意,望着惠贵妃。她相信惠贵妃应该已经猜出来她的身份了,就是不知道惠贵妃会不会与她相认就是了。   干净的歌声,动人的音乐,众人都沉迷在这曲子中无法自拔,就连轩皇看向冯岁岁的眼神也变了变。   一曲终了,她缓缓的放开琴弦,众人似乎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你是什么时候穿来的......”惠贵妃微微有些激动。   “一个月有余。”她笑着回答。   “小虎队可还好?”惠贵妃猛地站了起来,追问道。   “他们解散了。”她遗憾道。   惠贵妃愣住了,过了许久,她才垂下头嗓音哽塞道:“这样啊。”   在这个简单的对话后,其他人都有些不明所以,只有她们两人,有些泪眼汪汪的看着对方。   惠贵妃给她抛了一个眼神,便转过头脸上带笑的对着轩皇道:“陛下,臣妾和这个丫头真是有缘呢。”   轩皇眼中尽是宠溺:“若是喜欢,可以经常召她入宫陪你,免得你总跟朕吵闹着说无聊。”   惠贵妃嘟了嘟嘴,笑嘻嘻道:“臣妾哪里有。”   众人皆是一脸的艳羡,没想到她不过是弹唱了一曲,便引得惠贵妃如此青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要知道惠贵妃可是皇上近两年来最宠爱的妃子,得到她的赏识,那以后能得到的好处,真是数都数不清了。   听到众人的赞美,张聪天一脸恨意的看着她,只想撕破她的脸皮。如果眼神能杀人,她已经将冯岁岁千刀万剐了。   既然没能让她出丑,那张聪天便想尽办法让她和离王成不了婚!总之她是休想这般勾三搭四的一边勾着离王,另一边还牵着岭哥哥的魂儿。   冯岁岁接收到惠贵妃的眼神,明白她是想跟自己聊聊,在笑着应承了几句后,她便以上茅厕为借口,溜了出去。   呼吸到外边微微带着些冰凉的清新空气,她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往前走了走,站在一颗歪脖子的百年大树旁,她透过叠叠树叶的间隙,看到了洒着仙气的月亮,星星点点的亮黄色为大树做了点缀,她突然觉得有些疲倦。   不管是在原来的世界,还是如今的世界,她每天都过着勾心斗角的生活,原来是为了生计,如今是为了生存。   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不受束缚,随心所欲的活着?   “卿卿自己一人跑出来赏月,倒不知喊上本王。”   冯岁岁听到他的声音,依旧是抬头望着天空,并没有看他。   见她面色有些哀愁,东方岭缓缓的转动着轮椅向她走去,带着薄茧的手掌覆在了她软若无骨的小手上。   “王爷请自重。”冯岁岁神色淡淡的垂下眸子,看了一眼被牵住的小手,眸中有些冷然。   “自重?”东方岭的薄唇微启,缓缓的将两个字吐了出来,他眸子里带着些冷意,轻笑一声:“本王还不够自重么,卿卿?”   这小家伙看起来似乎是生气了呢。   冯岁岁抿了抿唇,反手将他微凉的手掌甩开。   东方岭眸子微微眯了起来,长臂一伸,一把便将她的身子捞了过来。许是她没有料到他会在皇宫中如此大胆,丝毫没有防备的让他得了逞。   她一声轻呼,便被他用指腹堵住了唇。   作者有话要说:  收到小白小可爱的1瓶营养液,甜菜好开森的说~   咪啾~O3O 第60章 命悬一线   冯岁岁大脑一片空白, 呆愣着抬起头看着他冷清的眸子。   “卿卿这是在勾引本王?”东方岭贴在她的耳廓边轻笑。   冯岁岁被他呼出的热气惹得一个激灵,有些恼火的想推开他:“王爷莫不是疯了?这里是皇宫,可不是王爷自家的花园。”   东方岭的手臂任由她如何推搡, 都屹立不动, 他一只手挣开了她的衣裳, 在她的腰间轻轻的摸了摸, 随即微微一愣, 笑眯眯道:“卿卿这是准备好了给本王摸?”   冯岁岁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瞬时脸蛋就红了一片, 这个混蛋怎么这样无耻?!竟然直接伸进去摸她的腰......   她今日穿的并不是肚兜, 而是她自己研制的胸衣,所以东方岭本想隔着肚兜摸上一把,谁知道却直接摸到了她滑腻白皙的肌肤。   “放开我!”她紧蹙眉头, 像极了一只被惹恼的小野猫。   东方岭有些恋恋不舍的将手掌移开了那片软嫩的肌肤,顺手将衣裳给她整理好,大拇指和食指掐住了她的下巴:“卿卿为何生气?”   冯岁岁挣扎着想将下巴从他的钳制中解脱, 却被他不软不硬的桎梏, 不伤她一分,却也让她动弹不得。   她气馁的叹了口气,眸子中带着些不解:“王爷到底为何总是追着我不放?你喜欢我什么, 我改还不行?”   “本王喜欢你活着的样子。”东方岭慢里斯条的从薄唇中吐出这几个字。   冯岁岁:“......”   死男人!!!   冯岁岁听到不远处有轻盈的脚步声, 她侧着脸伸着脖子远远望去, 隐约看到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裙。   惠贵妃来找她了!   “你放开我!有人来了。”她急急的推开他。   东方岭神色淡淡的, 眸子中带着一抹调笑, 扬起唇:“卿卿亲本王一口,本王便松手。”   “你!”冯岁岁咬着牙瞪他。   僵持了不过三秒钟,她却觉得浑身都冒出了冷汗, 最终她无奈的妥协。   月光皎洁,温柔的将白芒洒下人间。一颗苍苍郁郁的百年大树下,她微微紧张的闭上如水的眸子,扬起头缓缓贴近他的脸侧,呼吸喷洒的越来越近,他眸中含笑望着她,看着她一点一点的凑近他的薄唇。   他的唇一如既往的冰凉,她轻轻张开了眸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只见他绝美的容颜在月光的照耀下,越发显得绝色。   蜻蜓点水,浅尝即止。   东方岭如约的松开了他的手臂,看着她慌张的站起来,带着薄茧的手腹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唇。   软软的,还带着些奶香,甚是甜美。   冯岁岁站起来后,连忙的整理好自己的衣裙,拍了拍身上的褶皱,又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从树荫下走了出去。   “原来你在这里。”惠贵妃弯着眸子笑道。   “贵妃娘娘——”她试探着给惠贵妃行礼。   惠贵妃一把托起了她的身子,语气娇嗔道:“你这是做什么?咱们都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必做这些繁琐惹人厌的礼节。”   冯岁岁微微安心了些,见她这模样,应该也不是什么有心机的人,若是交好也并无大碍。   “对了,你是从那个年代穿越过来的?”惠贵妃好奇的问。   “我是从二零一九年穿书过来的。”她解释道。   “穿书是什么?我是从一九九六年穿越来的,刚来的时候把我吓坏了。”   “其实咱们现在身处的世界,只是网络作家虚构的一本小说,我就是在看这本小说的时候,莫名其妙穿进了这本书。”   惠贵妃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眸子中冷光一闪:“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就像是历史书一样,你知道整本书后续发展的剧情?”   冯岁岁愣了愣,刚才她要是没看错的话,她是在惠贵妃的眼睛里看见一抹冻人的冷冽?   她揉了揉眼睛,再抬头看惠贵妃时,惠贵妃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她摇了摇头,也许是她看错了吧。   “大概的事情我是知晓的,但我穿到这里,本就已经改变了一部分的剧情。”冯岁岁想起接下来会出现的刺客,稍稍带了些劝诫的口气道:“回去太极宫后,你最好离皇上远一些。”   “为什么?”惠贵妃迟疑的问。   冯岁岁面带难色,不知道是否该告诉她一会会有刺客。   惠贵妃见她不愿多说,也不逼迫,笑着转移了话题:“我来这里两年多,每天在宫里活的尔虞我诈,心累不已,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陷害进深渊里。能遇见你这个老乡,我真的很开心。”   “看起来你很受皇上的宠爱。”冯岁岁感叹道。   “呵!帝王的宠爱最是无用。我今年十九岁,无子无女,就算凭借着美貌的脸蛋和有趣的灵魂,又能得到他几年的宠爱。”惠贵妃似乎觉得她说的话很可笑,笑的弯下了腰,“妹妹,听我一句劝,女人只能靠自己,所有男人都靠不住的。”   她刚一说罢,天边就炸开了朵朵绚丽多彩的烟花。   冯岁岁没顾得上细想她的言论,抬起头望向天空,耳边传来惠贵妃清脆如银铃的笑声:“好看吗?这是我研制出的烟花,一会应该还会放我刚研发好的炮竹。”   “这是你研制出来的?”她有些吃惊。   “是呀,在宫里没有别的事可做,所以就弄些小发明出来玩玩啦。”惠贵妃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很开心的样子。   “走吧,不早了。一会皇后编排的舞曲就开始了,若是我不在,只怕她又该咋咋呼呼说我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她笑嘻嘻的拉住冯岁岁的小手,状似无奈的开了个玩笑。   冯岁岁感受到手上一冷,不由的愣了愣。好凉的手,就像是放进了冰窖里又取出来的冰块一般。   她强忍着没有甩开惠贵妃的手掌,脸上的笑意也变得勉强了几分。   进了宫殿,众人看到惠贵妃拉着冯岁岁的手,一脸亲热的走了进来,心中皆是一惊。   什么时候,国公府的大小姐竟然和惠贵妃亲热到这种手拉手一起茅厕的地步了?   “爱妃,你来的正好,这马上就是皇后排的舞曲了,快些坐到朕的身旁来。”轩皇一脸笑意的摆了摆手。   惠贵妃对她无奈一笑,撒开了手掌,颇为留恋的回了几次头,才上了台阶。   冯岁岁在听到轩皇的话时,才猛地想起刚才自己和惠贵妃说话时,她忘记了说一件最重要的事。这些刺客们,就混在皇后的舞队里伺机而动,但她却忘了和惠贵妃商量她和离王的退婚的事。   若是惠贵妃能答应她帮她退婚,她就可以不用以身犯险的去救皇上了。   冯岁岁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忍不住叹了口气,算了,靠别人不如靠自己。今天可是千载难逢退婚的好机会,如果她要是错过了,只怕以后她再想退婚就难了。   她抬起头瞥了一眼皇上,只见惠贵妃半跪在轩皇身旁,笑容满面的斟着酒,心中不由得生出了急意。   她都跟她说了离轩皇远一点,惠贵妃怎么还越离越近了?!   皇后见轩皇和惠贵妃如此亲密,心中又是一痛,脸色也变得更差了,她耷拉着嘴角:“陛下,这些舞女都是臣妾选出身世清白的千金闺秀,若是陛下有看中的女子,大可以和臣妾说上一说。”   轩皇正在饮酒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向皇后冰冷又苍老的一张脸,眸中带了一丝厌恶:“皇后真是一颗七巧玲珑心,甚是为朕着想。”   皇后如此精明的女人,又怎么会看不出他眼中的嫌弃?她咬了咬红唇,指甲盖应声而断,她抚摸着已然流血的小拇指,强忍着哽塞吸了口气。   现在轩皇竟然厌恶她到如此地步了吗?   她忍着怒气和委屈,略带皱纹的脸上绽开了一个大方的微笑:“本宫为这上元小宴排了一个舞曲,还请诸位欣赏。”   冯岁岁手指扣紧了座椅,有些心神不安的四处凝望,在瞥到东方岭没有喜怒的脸庞时,她慌张乱跳的心脏安定了下来。   有什么可怕的?不是早就已经决定好了心意,此刻又因为什么而摇动?   想通之后,冯岁岁吐出一口气,托着下巴静静的看着穿着云裳彩霓裙的女子们,一个个手中扬起月白色的飘带进了宫殿。   悠然长远的古筝响起,她们如蛇腰一般柔软的腰肢摇摆着,她们纤细白皙的胳膊缓缓升过头顶,清脆的铃铛声在她们的手中响起,她们脚上也都系着彩色的铃铛,每跳一步,那铃铛就跟着节奏响一声,就如同某种特定的信号一般。   轩皇忘记了一旁的惠贵妃,下垂的眼睛里带着些微微的情.欲,眯起来望在这些年轻貌美的女子身上。   舞女们露出了修长的白腿,腰肢和肩膀一同扭动着,她们扬起优美如白天鹅的颈子,惑人的伸出舌尖轻轻的滑动在红润的唇上。   轩皇已经隐隐有些激动,手中不断的举起酒杯,妄图用酒气压倒身上的火苗。   皇后嘴角终于绽放了回心的笑意,她挑衅的看着惠贵妃,心中暗暗想到,便是任由惠贵妃再狐媚,陛下也终有厌倦的那一天。而这些新鲜的血液,年轻的气息,才是陛下真正需要的。   惠贵妃勾起唇角,也不理会皇后的挑衅,她的视线落在冯岁岁身上,眼中一闪而过一丝精芒,只看了两眼,便将目光快速的移到了舞女们的身上。   冯岁岁发觉高处有人打量自己,四处寻望后却没有找到是谁。她收回目光,还未来得及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殿内已经响起了嚎叫声。   前排的舞女从腰间取出了匕首,锋利闪亮的刀尖在夜明珠的照射下,更显得渗人极了。为首的刺客朝着台阶奔去,其他的刺客则朝着四周的大臣权贵跑去,一时间殿内的众人如受惊的飞鸟一般四处逃窜。   她慌忙站起来,对着身后的翠荷和映月小声的吩咐:“往东方岭那边跑,快去。”   翠荷拉住她的手臂,焦急的问:“小姐你要去哪里?”   冯岁岁眼看着为首的刺客要窜到台阶上,来不及解释,对着映月急急道:“看好翠荷,走!”   说罢,她便一把甩开了翠荷的手,朝着轩皇那处跑去。   最高处的轩皇显然没有想到会出现如此变故,常年沉迷于炼丹修仙使他的动作变得迟缓,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一脸迷茫的皇后,掀翻了桌子便要逃跑。   刺客行动矫捷,很快便追上了轩皇,那尖锐的刀锋眼看着就要刺进了轩皇的胸膛。   轩皇大惊之下顺手将大太监拽了过去挡刀,只见那匕首闷声插进了大太监的胸口,大太监一脸迷惘的扭过头看着轩皇,随即便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刺客眉头一皱,拔出了沾染着血液的匕首,狞笑着靠近了轩皇:“狗皇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东方耍流氓的一天~ 第61章 退婚风波   冯岁岁灵活的避开了四处尖叫逃窜的众人, 吃力的穿梭在人群中。   她快速的朝着轩皇奔跑,在即将到达他的身旁时,惠贵妃窜了出来, 替轩皇挡了一刀。   冯岁岁吃惊的愣住了, 原来惠贵妃对轩皇用情这般深厚, 竟然不顾生命为他挡刀。   就在她发呆的时刻, 刺客已经再一次扬起手中的匕首。   冯岁岁咬了咬牙, 快步窜了上去。   她计算过刺客的匕首, 如果她背着扑向轩皇, 再避过致命的位置, 她撑死了受个重伤。   而且她今天穿的衣裳里,在胸口和后背的位置特意缝制加厚一些东西,不管如何计算, 都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脑子算的再清楚,她真正扑上去的时候,还是出现了意外。   轩皇这个糟老头子竟然将她算计好的位置推翻了, 一把将她的身体拽到了他的胸前, 将他整个人都完全挡住了。   虽然这样刺客是一点也伤不到轩皇了,但冯岁岁被他拉扯的整个人都翻了过去,胸口心脏的位置直接暴露给了刺客。   刺客已然是不耐烦了, 她刺了两次, 两次都被别人挡住, 本以为这一次轩皇必死无疑, 谁知道又扑上来一个送死的。   刺客皱着眉, 将匕首狠狠的朝着那个碍事的女子心口插去。   冯岁岁眼看着匕首就要落在自己的心脏上,她的目光一下变得涣散。   她,这是要死了吗?   她下意识的朝着东方岭的位置看去, 只见他失去了一贯的淡然和从容,眸子里满是惊慌和愤怒的看着她。   她忍不住露出一个有些哀伤的笑容。   原来,东方岭也会破功呢。   冯岁岁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只听见有什么“咚”的一声,她睁开眼睛便看到匕首被打斜了轨迹,闷得一声插进了她的肩膀上。   冯岁岁疼的眼泪瞬间就溢出了眼眶,她捂着匕首不让刺客夺走。轩皇似乎忘记了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一脸感动的看着她躺在脚下还死死的护着匕首不给刺客。   冯岁岁要不是身上插着刀,就直接给轩皇一脚了,开什么玩笑,插进去再□□会喷血的好吗?   刺客火冒三丈的一脚踹在了她的身上,将她踹的一口气没接上来差点晕过去。   就在她以为今天要命丧此处之时,殿外跑进来一群穿着战甲配着御刀的侍卫。   冯岁岁松了口气,强逼着自己不要晕过去。   要是晕倒了,一会她怎么跟轩皇提要求呢。   轩皇见侍卫赶到,一颗悬着的心松了下来,此刻没了危险,他便蹲下身子一把搂住了方才主动替他挡刀的惠贵妃。   “爱妃!你醒醒啊!不要睡过去,醒醒!”他不住的摇晃着惠贵妃软塌塌的身体。   冯岁岁倒在地上有些看不过去了,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断断续续的说道:“陛下......您若是再摇两下,惠贵妃就真的不行了......”   轩皇一听这话,立马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抱着惠贵妃的身体,对着地上的冯岁岁温声道:“你且放心,朕记住了你今日的舍身,你想要什么赏赐,朕都可以给你。”   冯岁岁此时看东西都已经有些模糊了,她感受到肩膀上的血液浸湿了她的胸口,大片鲜红粘稠的血液将她的浑身弄得狼狈。   刺客已经全都被制服了,侍卫们还未来得及将她们绑住,她们便全都口吐污血,倒地而亡。   为首的刺客仰天大笑,笑声刺耳,她的眼睛已经浸满了红色:“狗皇帝!你夺权篡位登上皇位,害我太子殿下连一个全尸都未留下,还背负造反的骂名!我咒你这辈子都得不到你所求挚爱,老后受兄弟子孙背叛,死前遭千刀万剐!”   她咒骂的声音响彻整个太极宫,她怒目圆睁,似是地狱爬出的恶鬼。   蓦地,她的声音戈然而止,她的脖子上深深的插进去一把折扇,血流如注的喷了旁边的侍卫一脸。   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看向那个扔折扇的人。   东方岭的脸上带着一丝嗜血的暴虐,他的眸子里没有血色,有的只是漫天刺骨的寒冰。这种□□似乎丝毫没有给他带来什么伤害,他依旧是一身锦袍,连墨发都一丝不苟的整整齐齐。   他接过白枫递来的锦帕,慢里斯条的擦干净手指,将帕子直直的甩了出去。   原本柔软的锦帕,在它飞出去的刹那间变得如刀片一般锋利,它毫不停顿的朝着御林军守卫的脖子飞去,只听见一声哀嚎,他的身体还半跪在殿内,但脖子上的脑袋已经咕噜噜的滚出了老远。   那没了身子的脑袋,血淋淋的将干净的地板染红一片,他的一双眼睛还瞪得大大的,似乎是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杀他?”轩皇松开了手中的惠贵妃,站起身厉声呵斥。   东方岭眯着眼睛,对着身旁的白枫轻声吩咐:“将郎中带上去。”   白枫应了一声,连忙将早已备好,以往万一的郎中喊了上去。   见郎中上了台阶,他才缓缓的抬起冰冷如霜的眸子瞥向轩皇:“救驾来迟,该死。”   轩皇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却也反驳不出对错。   “你为何会带着郎中?”轩皇挥了挥衣袖,看向他的眼睛中带了一丝怀疑。   东方岭忍不住轻笑出声,他低垂的眼中全然布满了不屑和讥讽:“皇兄倒是忘记了臣弟是个残废了?”   轩皇自知理亏,抿了抿嘴不再接话,心中有些烦躁的低下头对着郎中呵斥:“不知道先给惠贵妃看伤势?狗奴才!”   冯岁岁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她今日怀着目的,她就看着刺客捅他几刀,然后她再趁他昏迷补上几刀。   真是狗皇帝!!!   她挣扎着站起了身,朝着东方岭勉强的露出了一个笑容,但他却看都不看她一眼,似乎她就是个陌生人一般。   冯岁岁颇为委屈,她也没惹他什么吧?   轩皇再反复确定了惠贵妃没什么大碍之后,将严肃嫌恶的目光投向了皇后。   是她非要排练的这个舞队,刚才她自己还说舞队里头挑选的女子都是身家清白的千金闺秀。   “皇后,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轩皇恨不得将她立刻拖下去斩死,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污了自己的眼睛。   “臣妾......臣妾是冤枉的,臣妾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舞队里的女子大都是惠贵妃挑选的......”皇后跪倒在地上,磕磕巴巴的解释。   “你!你竟然还想陷害惠贵妃?!”轩皇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刚才若不是她给朕挡刀,朕早就被刺客捅伤了!”   皇后咬着牙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些舞女的确是惠贵妃挑选看中的。她为了膈应恶心惠贵妃,这才利用自己皇后的权利,将那些被惠贵妃选中的舞女都给抢了过来。   虽然她事后也曾调查过这些女子的身世,但因为她本身就对这些舞女比较放心,毕竟是惠贵妃一手提拔训练上来的,惠贵妃总不会想害了她自己。抱着这种想法,所以她也只是马马虎虎的查了查。   但这种事,她怎么能跟皇上说出口?   说她一国之后因为嫉妒,因为小心眼,抢走了惠贵妃的训练好的舞女?   “陛下,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根本不知这些舞女是前朝的余孽。”皇后哀求着,眼睛中流露出一抹痛色。   轩皇大步跨前,捏住了她的下巴,恶狠狠的问:“朕可曾亏待了你?你生下长子,朕便紧接着立他为太子,你便如此迫不及待的勾结前朝的余孽造反?”   皇后一个激灵,抬头望见他眸子中的痛恨,无力的垂下了手臂。她与他同床共枕这许多年,又怎么会不知晓他的脾性?   他这是已然不再相信她了,哪怕她再争辩也是枉然。   她心死成灰的瘫坐在地上,泪痕挂满了苍白的脸,她撕心裂肺的嚎叫:“你何曾真心待过我半分?自从惠贵妃得宠后,你已然半年之久都未曾进过我殿中!她这是无子无女,若是诞下了子女,你岂不是要废长立幼?!我的儿还躺在太子府生死未卜,你却丝毫不放在心上,你算什么父亲?”   那痛彻心扉的声音响彻在太极宫内,冯岁岁看着皇后的眼神有些悲戚。   皇帝是什么人能当的了的?   无心,无爱,无情。   皇后却把他当做了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多么可笑又可悲。   “住嘴!”轩皇狠狠的扬起巴掌,重重的落在了皇后惨白的脸蛋上。   皇后被打偏了脸颊,她侧着脸,透过朦胧的泪光,仿佛看到了倒地不起的惠贵妃睁开了眼睛,对着她讥讽的勾起了唇角。   皇后猛地向前爬动,尖叫着喊道:“是你!是你害我!贱人!原来是你这个贱人!”   轩皇心累不堪的挥了挥手,对着下面的侍卫吩咐:“将皇后压入宗人府!”   冯岁岁古怪的看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惠贵妃,有些奇怪皇后怎么会突然像疯了一般喊叫着是惠贵妃害她。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轩皇就把疲惫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他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道:“镇国公嫡长女救驾有功,你想要什么赏赐?金银财宝还是良田庄稼。”   冯岁岁捂着肩膀,忍着痛意跪在地上:“这些身外之物,小女都不需要。”   “那你要什么赏赐?”轩皇皱眉有些不悦。   “小女唯有一个心愿,望陛下做主,为小女和离王退婚。”她一脸坚定的说道。   此言一出,原本寂静沉默的太极宫,一下变得沸腾了起来。   “她疯了吧?我没听错吧?”   “啧,一定是我的耳朵有问题!”   “她是不是刚才撞到脑子了?她要和离王退婚?!”   “天呐,她要是退了婚,不得孤身一辈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白小可爱送出的1瓶营养液~~甜菜好开心的说!   啾啾啾030~ 第62章 恼羞成怒   冯岁岁没有理会那些刺耳的议论, 眼神坚定的望着轩皇:“小女唯有这一个愿望,望陛下成全。”   轩皇也不禁愣住了,第一遍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第二遍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丑陋的女子, 是要和他的儿子退婚。   他清了清嗓子, 拧着眉头问:“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若是真的退婚了,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皆是若是你再后悔, 朕可也没有办法了。”   冯岁岁点了点头, 掷地有声的道:“是,小女不后悔。”   “为什么?”轩皇疑惑的看着她。   他的这个儿子文才武略样样出众,长得又相貌非凡, 他实在是想不到她有什么理由和他的儿子退婚。   “京城百姓皆知离王殿下早已心有所属,小女无心插足。这婚约虽是长辈定下,但强扭的瓜终是不甜。”冯岁岁没有多说, 只是简单的提了两句离王在京城的传闻, 而后淡淡的看向轩皇:“刚才陛下曾允诺小女,若是小女有什么需求可尽管提出,陛下都会应下。陛下是天子, 金口玉言, 一言九鼎, 想必必然不会失约于小女。”   轩皇凌厉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视着, 她这小女子倒是胆子大, 敢出言威胁他。   她这话摆明了就是他刚才已然应下她的要求,若是他失约不应允她的要求,他便配不上天子的称号。   顿了许久, 轩皇才将目光移开,看向一脸沉默似是要爆发的离王:“旭儿,你怎么想?”   离王听见自己的父皇点了自己的名字,抬起了风雨欲来的眸子。   他这些天放下自己皇子的尊严,努力的去讨好冯岁岁,给她写情诗,约她出游,给她送胭脂水粉。但冯岁岁就像是油盐不进一般,来者全拒,完全不给他一点男人的面子。   甚至他今日都已经低声下气的对她服软求和,她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让他的心肝都搅在一起难受。   他以为她若是心脏有一点温度,他都能用时间慢慢的将她冰冷的心焐热。谁知道她却这般无情,为父皇挡刀,父皇提出赏赐,她便要趁机与他退婚。   他拼命的抑制住自己的怒火,带着一丝郁气的紧盯着她面无表情的脸蛋,试图再次求和:“小王已经对你解释过许多遍,那都不过是京城愚昧百姓的传言罢了,小王和你妹妹并没有关系,小王的心中只有你一人!”   听闻此话,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惊,没想到离王竟然为了娶镇国公嫡女退让到如此地步,看来京城的传闻也并不可全信。   轩皇皱了皱眉,看起来他的儿子并不想退婚,他沉声道:“原来不过是一场误会,如今旭儿给你解释清楚就好了,以后都是一家人,莫要因为这些小事置气。”   冯岁岁肩膀上疼的撕心裂肺,捂着伤口的手指也不住的颤抖起来。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父子两人真是一模一样的无耻!   冯岁岁用手指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对着不远处的映月说道:“映月,将书信呈给陛下。”   映月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姐,从怀中取出了一沓子书信,垂着头恭敬的呈给了轩皇。   “陛下,这些书信皆是离王与小女的三妹妹来往的书信,这些书信从一年前开始断断续续的传递。届时小女还在守孝期,离王却与小女的妹妹情难自禁的处在一起了。”冯岁岁低声解释道。   幸好她机智的想到了万一轩皇和离王两人合伙耍赖皮,她得拿着证据打脸,免得好像她无理取闹自己找存在感一样。   轩皇黑着脸打开了手中的一封信,信纸是熏了香的,上面的内容也是情深绵绵,让人看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看着离王长大,特别是他向来注重皇子们的文韬武略,离王的字他又怎么会不认识呢。   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已然知道了离王无心冯岁岁,但他知道离王不愿意退婚的原因,他也十分看重他这个儿子,所以便顺水推舟的向着离王说话了。   谁知道冯岁岁会如此聪慧,竟然将物证都准备好了,就为了与离王退婚,可见她退婚之心有多坚定。   轩皇看了两封便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别过头看着离王,等待他的儿子自己处理这件事情。   “男人自古都是三妻四妾,更不要提小王皇子的身份,以后更是不可能唯有你一人。就算小王与你妹妹有过情意,那以她的身份也只能做妾,你永远都是小王的正室夫人,哪个女人做小妾,又有什么关系?”离王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与她好好的商议。   冯岁岁疼的快要晕过去了,见他像个娘们一般如此墨迹,不由的怒道:“离王殿下,小女若是没有记错,早就与你说清楚了这件事情。小女性情激烈,忍不得夫君纳妾,小女要嫁之人,这辈子只能娶小女一人,只能爱小女一人。若是找不到这等夫君,小女便出家长伴古佛青灯。”   她这话一出,又在寂静的太极宫内激起了一片浪花。   “天啊!她在说什么胡话?不说咱们北魏国,便是放眼望去这许多家国,我也没听说过这等奇葩的要求。”   “嘘!谁说没有,南清国的帝后不就是个例子?”   “那也是因为南清国的皇后貌若天仙,以镇国公嫡女这幅尊容,能嫁出去就算不错了,还妄想找了一辈子只娶她一人的夫君,真是疯了!”   “说的有理,她这还未过门便不让夫君纳妾,真是个妒妇!要是有男人敢娶她,我就......就把自己的鞋吃了!”   ......   轩皇也惊呆了,按理来说闺秀千金都是从小接受《女戒》等教诲,怎么这个镇国府嫡长女这般逆天?   镇国公已然坐不住了,他耳朵里尽是周围众人的嘲笑讥讽,他阴着脸从角落中走了出来:“岁儿,你莫要胡闹,这天下的男子皆是三妻四妾,哪里有你说的那种男人。”   听见镇国公说话,离王连忙点头认同:“你不要再与小王怄气了,若是你是因为小王与你妹妹只是闹气,小王也与她已经断绝了联系,咱们有什么事私下解决好吗?”   好你个大头鬼!狗东西!   冯岁岁紧盯着他们,眸子里满是怒火,还他与冯云云断绝了联系,明明是冯云云如今半死不活失去了美貌和才气,成了一个废人,所以他才会舍得一脚踹开冯云云吧。   这样的男人,若她真的嫁给他,他也只会利用榨干她身上的价值。一旦她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他就会立刻将她当成垃圾抹布一样毫不留情的扔掉。   “呵!”东方岭抬起薄凉的眸子,扬起嘴角轻笑道:“皇兄这是要失信于一个小女子?”   轩皇被他寒霜一般的目光盯着,感觉全身好像压了千斤坠一般难受,他想呼吸,却连喘气都觉得有些困难。   “朕是天子,怎么会失信?”轩皇忍不住别开了脸,避开了他的目光。   东方岭见他如此窝囊,淡淡的转过头,漫不经心的轻声道:“既然如此,皇兄何必多言,她愿意如何便如何就是了。”   冯岁岁闻言,感激的望了他一眼,却被他直接无视掉闪躲过她的目光。   她胸口一窒,她到底怎么惹到他了,连个好脸色都不给她看。   “陛下,小女此生只嫁独爱我一人的夫君,离王许是和小女有缘无分,望陛下成全小女。”冯岁岁跪在地上,一字一句的说道。   轩皇实在无奈,还想再挣扎一番,却听见威远将军的声音:“陛下,既然镇国公嫡长女这般有志气,立下誓言此生不嫁多情人,陛下倒不如成全了她。”   “不过,在御前撒谎可是要诛九族的,若是你往后嫁给了三妻四妾的夫君,那可如何说是好?”张聪天挑了挑眉,眼睛中带了一抹不屑。   就她这幅尊容,与离王退婚后,就算有人求娶,也是看中了她身后的国公府。但她若是为了退婚立下了誓言,只怕没有哪个男子会愿意上门求亲。   开什么玩笑,为了娶她背后的势力,便要一生不纳妾?   万一她不能生养,那不是就要断子绝孙了......   冯岁岁点头:“既然小女立下誓言,便不会违背,不劳威远将军费心。”   张聪天满意的笑了:“陛下不如应下她所愿吧。”   轩皇见她如此决绝,也懒得也多费口舌,瞥了一眼离王,眸子中微微带着些失望:“既如此,朕便做主,从即刻起,离王与镇国公嫡长女的婚约作废,从此婚嫁各不相干。”   冯岁岁捂着肩膀在地上叩头:“谢陛下成全!”   她卸下了多日来的沉重,缓缓的松了口气,就在她扶着翠荷的胳膊要起身时,离王情绪失控的扑了过来。   冯岁岁本来受伤就动作迟缓,怎么能敌得过离王一个健壮迅速的男子。   只见他顺手从侍卫身上拔出了御刀,使尽全力的朝着她的脸上砍去。   这一变故惊呆了众人,所有人的愣在了当场,翠荷想也不想的迎面直上,要替自家小姐挡这一刀。   冯岁岁有些急了,想推开翠荷,翠荷却紧紧的护住她的身子。离王这么大气力,若是砍中了翠荷,那翠荷不说毁容不毁容,只怕命都要没了。   她求助的看向东方岭,只见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从白枫的腰侧抽出短刀,手臂微微用力,短刀便飞快的朝着离王的手腕飞去。   翠荷护住自家小姐的身子,颤抖着紧闭双眼,等待着疼痛和黑暗的袭来。   一秒钟过去了,两秒钟,三秒钟......   翠荷胆颤的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前方,只见离王手中的长剑已然掉落在地上,而他的袖口被一把短刀紧紧的钉在了不远处的红柱子上,离王的整个人都被砸进了柱子里,两眼一翻昏迷了过去。   轩皇抖着胡子,手臂不住的在空气中乱颤:“胡闹!胡闹!逆子啊!”   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这般的不重用,不过就是被一个丑陋的女子退婚而已,竟然连自己的情绪都管理不好,当众行刺镇国公的嫡长女,这不是给他难堪?!   幸好被拦下,若不然他如何向镇国公交代?   想到这里,轩皇疑惑的目光忍不住投在了东方岭的身上。   东方岭什么时候竟然学会多管闲事了,若是他没记错,敌国公主追随东方岭来到北魏国,最后却被刺死在了东方岭的面前,他都没有丝毫的动容。   就在他要深一步思考时,殿下传来一声惊呼。   “小姐——”翠荷还未从惊吓中缓过来,自家小姐却在自己面前软软的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打女人的男人都是渣男!!!离王渣男认证成功   *   感谢小白小可爱投出的一瓶营养液~biubiubiu 发射小爱心~爱你鸭~   每天看见小可爱们的留言,甜菜就有动力码字呢! 第63章 孤男寡女   冯岁岁醒过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而映月和翠荷正在给她清理伤口。   见她清醒,翠荷猛地跪在地上, 泪眼汪汪的哭道:“小姐, 是我没保护好你。”   冯岁岁想动一动安慰翠荷, 却发现匕首还插在肩膀上没有□□。她痛苦的皱了皱眉, 忍不住问:“这是哪里?”   “小姐, 这里是皇宫。”映月微微红着眼眶答道。   “为什么没有郎中给我包扎?”她有些不解。   “皇宫里的女御医本就少, 这惠贵妃昏迷, 皇上把所有的女御医都聚在了惠贵妃的宫殿里。”翠荷委屈道。   冯岁岁的肩膀已经疼到了麻木, 她呆愣着看着房梁,心中清楚的明白,轩皇这并非全然是因为着急惠贵妃, 其中掺杂了一部分的私心是故意晾着她。   因为她不知好歹的拒绝了轩皇优秀的儿子,还将离王逼得情绪失控,当众行刺朝廷重臣的女儿, 落下话柄。   不出意外的话, 离王他不可能登上皇位了。   轩皇怎么会放心将自己抢夺来的江山,交给一个连情绪都控制管理不好的皇子?   所以轩皇将这股怨气撒在了她的头上,他认为是她的原因, 才会将他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心血废掉。   恐怕轩皇是想让她死的吧。   冯岁岁有些无奈的发呆, 瞳孔也逐渐的涣散, 她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 如果睡过去, 也许她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屋子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映月下意识的护住自家小姐的身子,翠荷则站起来虎视眈眈的要与来者拼了的样子。   东方岭神色淡淡的瞥了翠荷一眼, 翠荷见来人是他,一下被他冷冽的目光扫的蔫了下去。   他的眸子在扫到床榻上安静沉默的冯岁岁时,心脏骤然一紧,像是有一只手狠狠的攥住了他的心脏一般,让他疼的有些喘不过气。   “出去。”他一手推着轮椅,冷若冰霜的脸庞布满了不悦,薄唇微微一动,吐出这两个字来。   翠荷昂起蔫下去的脑袋,不退不让,一脸坚定:“王爷是男人,怎么可以与我家小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即便您是王爷,也不可毁小姐清誉。”   “本王不喜重复说过的话。”东方岭带着薄凉的眸子微眯,看起来迷人又危险。   翠荷被他目光所至的压力逼迫的有些难受,她想垂下头避开他的视线,但身体连动都不能动一下,僵硬成了石像。   映月抬起头深深的望了一眼他冰冷的眸子,似乎想将他整个人看穿了一般。   几人僵持了许久,就在东方岭不耐烦的要将两人扔出去之时,映月站起身拉住翠荷的手,小声道:“走吧,他是来救小姐的。”   翠荷愣了愣,回头望了一眼已经目光迷离的自家小姐,泪水一下夺眶而出,她低声的嗯了一声,跟着映月出了门。   东方岭将轮椅推到了她身旁,指腹抚上了她溅了血液有些惨白的脸庞,他轻柔的将干涸的血擦掉,轻声道:“卿卿。”   冯岁岁依旧望着房顶,眼睛睁的大大的,听见他的声音却毫无反应。   东方岭叹息一口气,从桌子上取了一把剪刀,一根针,一卷纱布和一根蜡烛。   他拿剪刀剪开了她肩膀的衣裳,而后拿起针在燃着的蜡烛上反复的烧烤消毒。他从怀里掏出一小瓶精致的瓷瓶子,将瓷瓶子里的白色粉末倒在了她肩膀上的伤口周围。   做完这些,他用白纱布轻轻的围住她的伤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意:“卿卿忍一忍。”   说着,他手下便动作迅速的拔起了匕首,血液快速的浸开,在遇到白色粉末后,血液神奇的凝固住。   冯岁岁似乎是被疼痛唤醒了神智,她两眼迷茫的看着东方岭,而后疼痛席卷了她的全身,她忍不住惊叫出声。   东方岭执起她带着血污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声音有些冷然,却又能从中听出一丝暖意:“若是疼的话,就用手掐我。”   也许是因为着急,他忘记了自称,眸子中全然是温柔。   冯岁岁眼眶红通通的,听见他说这话,泪水如同河水崩塌一般,伴随着满腹的委屈发泄了出来。   她濒死之际,来救她的不是她名义上的父亲,而是萍水相逢的东方岭。   “你刚才不是不愿意理我?”她一边流着泪,一边哽塞着问道。   东方岭手下不停,快速的给她缝合伤口,嘴上却不停顿的陪她说话,希望能分散一些她的痛楚:“你为何不顾自己性命去救他?”   冯岁岁感受到肩膀上针线穿过肌肤,她皱着眉头,下意识的想要收紧手指,却在碰触他的大腿时,她松开了手指。   “王爷不是知道为什么。”她流着眼泪,笑出了声。   “就为了与离王退婚,你连命都不要了?”他忍不住蹙眉。   冯岁岁咬着唇,沉默了。   她当然不会因为离王不要命,只是她没算计到轩皇会那样无耻的用她挡刀。   她主动去挡刀,和她主动扑上去却被轩皇逼迫着挡刀是两个概念。   “王爷是为了这个生气?”她如水般的眸子看着他。   东方岭秉着呼吸将最后一点缝合,又从身上掏出一个药瓶,从瓶子中取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放进了她的齿间。   冯岁岁被他突然塞进嘴巴里的东西弄得一懵,下意识的张着嘴,歪着头看他。   东方岭忍无可忍的用手掌盖在了她的眼睛上,声音中带着一丝隐忍:“本王说过许多次,不要用这种眼神望着本王。”   她这般清澈干净的眼睛,让他忍不住生出肮脏的心思,全身都在叫嚣着想要占有她。   过了许久,他等待自己的心脏跳得平稳后,才缓缓的移开了手掌。   冯岁岁的眼睛被解放后,她才注意到自己的衣裳已经被剪刀剪的破破烂烂,她微微起伏的胸口都若隐若现的暴露在带着凉意的空气中。   东方岭眸中带笑,若有兴趣的看着她。   她下意识的就想捂住胸口,胳膊刚一抬起便牵扯到了刚包扎缝合好的伤口,她疼的龇牙咧嘴,再也不敢乱动。   “王爷能不能别再看我了?”她微微有些羞涩。   东方岭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道:“摸都摸过了,卿卿还怕被本王看?”   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她就满肚子的愤懑。   在韵梅苑,还不是因为他脸皮厚,明明已经猜出来是她,却还那样占她便宜。   冯岁岁别开脸,不愿看他一眼。   东方岭轻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有没有好一些?”   冯岁岁这才猛然发现,自己的肩膀如果不动,就感觉不到疼痛了。她微微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明白是他刚才给她喂得药起了作用。   “能站起来?”他挑眉问道。   冯岁岁试了试,发现她的腿虽然动起来没问题,但她腰部以上都不敢用力。   东方岭见她几次都站不起身,叹了口气,单臂一捞,将她整个人都托了起来。   她还没来得及惊呼,便已经被他稳稳当当的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王爷你这是做什么?这样出去万一被看到怎么办?”她小幅度的拍了拍他的胸口,示意自己要下去。   东方岭勾起唇角,眸子里是似水的柔情:“卿卿若是怕,就将脸藏好便是。”   说着,他还挥了挥自己身后的雪白色毛茸茸的大氅。   冯岁岁听出了他的调侃,撇了撇嘴将脸埋进了他的胸口,闷声道:“反正若是被发现,那王爷就得为我负责,而且王爷还不能纳妾,这辈子只能娶我一人。”   东方岭冰冷的脸庞上,绽放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这个傻姑娘,若是如此,他倒是巴不得别人发现了。   冯岁岁说的只是怄气的话,但她到最后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发现。因为出了门没多久,她便靠在他的胸口上疲惫的睡了过去。   等她睡醒后,已经回到了红药居。   冯岁岁因为是救驾才受的伤,整个人都被国公府当做祖宗一般供着。而镇国公虽然对她退婚之事不满,却也清楚大局已定,在生了几日的闷气后,便也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退了婚的冯岁岁,整个人都神清气爽,每天都笑着醒过来。而她脸上的妆容,也在逐渐的减少,她顶着越来越清秀的脸蛋,每日在国公府的下人面前来回晃悠。   “小姐,你为何不直接以真面示人?反正也已经与那个烂......离王退婚了。”翠荷扶着她的胳膊,不解的问道。   冯岁岁站在明月湖的桥畔上,望着湖中游动的小鱼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的翠荷每日都说离王多好多好,为她做思想工作,让她嫁给离王。此刻翠荷却将他恶心了透顶,平时在私下都直接称他为烂人。   映月见小姐没有应声,轻声的解释道:“若是小姐突然变的漂亮,不说会吓到别人,万一有那心术不轨之人,诬赖小姐使了什么巫蛊之术才变漂亮,那小姐岂不是给人留了把柄。”   冯岁岁点了点头,夸赞道:“映月真是越来越聪明了,翠荷快多跟映月学着点,都快变成猪了。”   翠荷撇了撇嘴,哼唧道:“小姐这就嫌弃翠荷了。”   她没有应声,而是看向了气势汹汹朝着她而来的李氏。   映月下意识的挡在了她身前,她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映月站到一旁。   李氏虽然穿着依旧华丽,但她的黑发已然抽出了缕缕白丝,面容也是憔悴不堪。   她如今唯一能依靠的便是她的小儿子和沐管家。   但是,若是沐管家倒台,小儿子被查出不是亲生的,那李氏又该如何?   李氏凶横着一张脸,上前便要抓住她的衣领,冯岁岁往后一退,李氏便抓了个空,险些没站稳摔了过去。   “你这个贱蹄子!还我的女儿!”她咬着牙,瞪着眼睛,浑身都散发着怒意。   冯岁岁状似天真的看着她,歪着头笑道:“李姨娘这说的是什么话?本小姐怎么听不懂呢。”   “冯岁岁!你装什么蒜?若不是你,我的云儿又怎么会被砍了手指成了废人?若不是你,她又怎么会被诬赖与人有染,被送到偏僻的别苑受罪?!”李氏颤抖的手指,一副要杀了她的模样。   “李姨娘。”冯岁岁眸子凌厉的凝视李氏,语气有些冷冰:“三妹妹的手指是大明长公主砍的,三妹妹与莫状笔有染也是她自己所作所为,三妹妹被送去别苑,更是因为李姨娘你所导致的。”   “因为我?”李姨娘被她的眼神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喃喃的重复道。   “若不是李姨娘没有教导好三妹妹,她又怎会上梁不正下梁歪,还未及笄就去勾搭野男人呢?”冯岁岁意有所指的说道。   李姨娘愣在了当场,有些不知所措。   冯岁岁向前了两步,笑意吟吟的替李氏整理着凌乱的发丝,她探过头,覆在李氏的耳边轻描淡写的低声说道:“三妹妹如今托您的福,在别苑里过的十分滋润。她每天吃的都是草根,渴了就喝些溪水,要是三妹妹不听话惹恼了锦绣,那便只能饿肚子了。听闻三妹妹刚开始还哭闹不止,现如今却被锦绣制服的像一只狗一样听话。有时候饿得急了,连自己排出的秽物都能眼也不眨的吃下去呢。”   李氏如死鱼一般凝固的眼睛,在听到她所言之后,微微的转动了两下。待到李氏完全将这些话逐字逐句的消化进去后,她猛地推开了冯岁岁的身体,疯了一般的挥舞着拳头砸向冯岁岁的脸庞。   丫鬟们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呆住也不敢上前帮忙,映月和翠荷刚要冲上去帮忙,却接收到自家主子拒绝的目光。   映月顿了顿,一把扯住了翠荷的手臂。   “住手!”一声带着怒意的厉声呵斥从远处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沐管家要和李氏联手啦~~ 第64章 在监视她   这声呵斥并没有令李氏停手, 她像是聋了一般,一心只想将眼前害了自己女儿的女人杀死。   冯岁岁快速的躲避着,但为了表演的逼真, 她还是选择故意暴露了几个不重要的位置, 让李氏在她身上挠了了几下。   镇国公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一把扯住李氏的手臂, 怒声问:“你疯了吗?”   被限制住不能乱动的李氏, 见到是他来了, 脸上流露出一抹悲恸, 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爷, 这个贱蹄子竟然虐待云儿,甚至给云儿断粮......”   镇国公拧着眉头望了一眼地上的大女儿,见她发丝被李氏挠的已然凌乱, 衣裙也被李氏撕破了几处,显得十分狼狈,心中的就冒起了大火。   “父亲, 我根本听不懂李姨娘在说什么。三妹妹明明在别苑休养, 李姨娘却非要说是我将三妹妹害到了别苑,还说我虐待了三妹妹。”冯岁岁瘫坐在地上,抬起一双如受伤小鹿一般柔弱不堪的眸子, 委屈的道:“且不说别苑离京城那般遥远, 我又怎么会虐待三妹妹呢?她可是我的妹妹啊, 我对她好还来不及呢......”   李氏狰狞着表情, 试图从镇国公的手掌里摆脱出来手臂, 但她刚一挣扎,便被他狠狠的甩开,一脚踹在了她的膝盖上。   “够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你看看如今你都成了什么模样?疯疯癫癫的,犹如一个疯婆子。”镇国公厌恶的看着她,就如同在看一只臭虫一般。   李氏被踹的在地上打了个滚,她捂着肚子蜷缩起了身体,她眸中是痛恨的眼神,还没来得及展露出来,就被沐管家挡住了视线。   冯岁岁皱着眉看向来人,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他的胆大,当着镇国公的面都敢如此庇护李氏,真是把大家都当成了瞎子。   沐管家今日穿着一身灰色锦袍,再配上他笑眯眯的眼睛和眼角细细的皱纹,看起来像极了一只灰色的大老鼠。   “老爷息怒,您这身子刚好了一些,可别为了这等小事大动干戈,再将身子气坏就不值得了。”沐管家抖了抖嘴角的胡须,眯着眼睛笑着道。   镇国公冷哼一声,望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李氏,见她一脸痛苦的表情,想起之前生病后的日子,她对自己百依百顺贴心的照料,心中不由得软了软:“这么大的人了,说的话怎能如此没有分寸?今天便罢了,往后你若是再不经脑子就胡言乱语,你便收拾收拾回娘家吧。”   李氏在看到沐管家时,心情便缓缓的平静了下来,她有些后惊,刚才险些便上了冯岁岁的套。冯岁岁故意激怒她,肯定是因为看到了不远处的镇国公,冯岁岁就是为了让她震怒之下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   以她对镇国公的了解,在看到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后,便知道他已经原谅了自己,只需要她顺着台阶下去说几句好听的话,今日这事便也算过去了。   李氏抬起头望向冯岁岁,咬着牙在心底已然将她撕成了碎片,面上却露出一个憔悴的笑容:“大小姐息怒,是我的错,这些日子云儿去了别苑后,我便总是情绪失控,今日是我唐突了大小姐......”   在听到她带着歉意的言语后,镇国公的面上的肃意稍稍的缓和了些,他眸子瞥向自己的大女儿,眼中流露出一抹疲惫。   冯岁岁只看了他一眼,便知他这是要她见好就收,既然李氏已然道歉,她给个台阶将此事圆过去就是了。   镇国公许是最近经历了太多,家事乱七八糟,国事又让他头疼不已,他的心已经十分疲惫,不愿再掺和这些家长里短的小事了。   冯岁岁有些烦躁,她挨了李氏几下,虽然并没有多疼,但最后并没有取得她想要的成果,那她就相当于是白挨了一顿打。   她抬起眸子瞥了一眼沐管家,只见他面带微笑,一副老实本分,尽心尽力的模样。   若不是因为他,今日的李氏也休想逃掉。   冯岁岁吸了口气,在心中暗暗的劝慰自己,反正她现在已然是自由身,往后的日子多了去了,她就不信整不跨李氏和沐管家。   “李姨娘,你年纪大了,偶尔犯个糊涂,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我身上的伤口还未好,若是你下次再犯糊涂,我可禁不住你这折腾啊。下次再出门之前,李姨娘记得开服静心的药方,吃了药再出门哦。”冯岁岁微笑着,嘴上说着原谅,却毫不留情的将她讥讽了一顿。   李氏衣袖下的手指甲狠狠的掐进了土地里,她咬了咬唇,逼着自己露出一个笑容:“大小姐说的是,我记下了。”   镇国公见两人像是和解的样子,便不再理会她们,挥了挥衣袖,只留给她们一个背影。   他前脚刚走,沐管家就将李氏扶了起来,在他搀扶着李氏从冯岁岁身边擦肩而过时,他低声笑了笑:“想不到我竟是看错了人,将一只病虎当做了猫。”   “不过,大小姐要当心了,就算你是猛虎,我也能拔了你的爪牙,让你再也不能咬人。”   冯岁岁歪了歪头,斜着眼睛看他,轻笑一声:“那倒是要看看是本小姐先抽了你的筋,还是你先拔了我的爪了?”   沐管家眯着眼睛,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大小姐说的是,小人拭目以待。”   冯岁岁目送两人走远,映月上前仔细的查看了一番,担忧的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冯岁岁摇了摇头,手指下意识的摸了摸肩膀的伤口,低声问:“我研制的胸衣,卖的如何了?”   映月垂眸答道:“卖不动,千金闺秀开始都觉得这东西稀奇,在听说这是新型的肚兜后,纷纷羞涩着扔下,都不敢轻易试穿。”   “小姐,您的银子差不多都投进去了,一共做了一百余件,一件都未卖出去。这该如何是好......”翠荷的小脸上带上了一抹焦急。   冯岁岁凝视着远方,心中有些疑虑,或许她一开始的销售人群就给搞错了?   这种胸衣虽然穿着舒服,但毕竟众人都闻所未闻,见都没见过的东西,接受度肯定会差。再加上这是贴身穿的内衣,那些千金小姐就算想买,出于害羞的心理,也不敢特立独行的当第一只出头鸟。   她正在沉思,白枫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你怎么来了?”冯岁岁纳闷的看着他。   白枫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精致的瓷瓶恭敬的交给她,答道:“这是去腐生肌的药膏,王爷说让您每日涂抹,身上便不会落疤。”   冯岁岁倒也没拒绝东方岭的好意,接过瓷瓶,顺口一问:“你家王爷在何处?我还没来得及与他道谢。”   白枫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尴尬的红晕。   他迟疑了,他该怎么跟王爷心仪的未来夫人说,王爷和威远将军两人去韵梅苑听曲子了......   如果他说了,只怕王爷又得赏他三十缏销魂骨。   “怎么?王爷不在府中?”她见他面色尴尬,有些奇怪的问道。   白枫想起方才在韵梅苑,威远将军扯着他家王爷的手撒娇装嫩,他忍不住咬了咬牙,答道:“王爷在韵梅苑。”   冯岁岁倒还没怎么样,翠荷和映月便先红了脸,她有些好笑,神色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你帮我转下达谢意吧。”   白枫见她无动于衷,不由得急急追加了一句:“和威远将军在一起。”   冯岁岁:“......”   她歪着的脑袋,僵硬着缓缓转了回来,她嘴角的笑意僵住,如同喃喃自语一般重复道:“你是说,你家王爷和威远将军去妓院听曲子?”   白枫点了点头,映月有些无语的掐了他一把,白枫被她一掐,猝不及防的惊呼出声。   冯岁岁倒没注意两人状似亲昵的小动作,她被这声惊呼唤回了神智,收敛了嘴角的笑意:“那正好,我有事要去一趟韵梅苑,咱们一道去吧。”   白枫点了点头,一边揉了揉自己的大腿,一边在心中苦笑,这次肯定又要被罚了。   冯岁岁回红药居换了一身男装,将脸上的纤尘洗尽,又把三千墨发全都挽了起来。   说起来自从上次吃过亏之后,她就学了聪明,让映月准备了两套男装,以备不时之需。   白枫在红药居的院子里等着她,见她换了身装扮后,眼睛都有些移不开了。   难怪王爷如此心悦这大小姐,她这般倾城容貌,即便换了男装,也有一种君子陌生温润如玉的感觉,那一张脸蛋俊美的如同白面郎君,令女子看了怦然心动,让男子见了都忍不住生出断袖的想法。   白枫一手提起她的胳膊,轻声道:“得罪了。”   他刚一说罢,便提着她跳上了高高的墙头,等到冯岁岁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安稳的落了地。   “你怎么知道这里能通往大街?”冯岁岁皱着眉头,疑惑的问道。   她怕换了男装从国公府里走,万一被沐管家碰见,留下把柄。所以她才让白枫在红药居里等待,她一出来本想告诉他从哪里出去,但她还没说话,他就十分熟稔的从墙头窜了出去。   白枫微微有些尴尬,他时常替王爷监视这位大小姐,自然对于她的住处十分了解。刚才他因为她的容貌一时分心才将此事遗漏,谁知道她如此聪慧,不过是这一点蛛丝马迹,就能顺着寻摸出来。   “你监视我?”她虽然说得是问句,语气却是冷静的陈述句。   白枫面无表情的脸上渗出点点的冷汗,他被问的有些哑口无言。   “还是说,是你家王爷在监视我?”冯岁岁挑了挑眉,心中忍不住的往上冒火。 第65章 酒里有药   白枫额头上渗出来更多的冷汗,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子,第一次生出一种想剁了自己的脑袋的冲动。   不,就算他不剁了, 他家王爷今日也会剁了他。   “大小姐, 您还是自己问王爷吧。”他眼神中有些哀求。   冯岁岁冷哼一声, 就冲他这个心虚的表现, 她就已然将事情想清楚了个大概。   她率先走出了树林, 没有再为难白枫。   白枫松了口气的同时, 不禁为自家王爷的未来开始担忧。娶个这般美貌又聪慧的夫人, 王爷往后的生活已经可想而知了......   冯岁岁上了大街, 发现整个京城都空荡荡的,街上的小贩被清理的所剩无几,只剩下平日三分之一的小贩在街边叫卖着。   “最近发生什么大事了吗?”冯岁岁转身看着白枫, 微微有些疑惑的问。   白枫顺着她的视线望了望,答道:“再过半月便是太后的六十诞辰,其他国家的行使团每年都会来咱们北魏国庆贺太后的诞辰。所以基本每年这个时候, 皇上都会清理京城的小贩, 以便于接待各国的行使团。”   冯岁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正要收回目光往前走,便被一个高大的黑影猛地撞了一下。   她被撞得险些摔倒, 被这人扶了一下才勉强站住脚步。   “你怎么不看路......”冯岁岁恼怒的张口, 还没说完便愣住了神情。   面前的男人大概一米九左右, 凌厉的眉目, 微微上扬的桃花眼, 半抿着的唇,一身月白色的缎袍,腰间佩戴着看起来十分纯净无暇的玉石。这长相要是放在现代, 绝对是国际明星类的男人。   “小兄弟没事吧?”他扶住她的胳膊,有些抱歉的笑道。   冯岁岁将打量的目光收敛,神色淡淡的推开他的手,轻声道:“我没事,这位大哥下次走路还是看着些路比较好。”   男人没有因为被训说而生气,反而笑的很开心:“这位小兄弟看起来十分合我眼缘,不如我请小兄弟去酒馆喝杯酒赔罪可好?”   冯岁岁有些奇怪的瞥了他一眼,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去酒馆的,就算他说了是为了赔罪,那他这行为也看起来很古怪。   她还没有回话,白枫便已经挡在了她的身前,语气冷然道:“不劳费心。”   白枫面无表情的想,敢当着他的面挖他家王爷的墙角,开什么玩笑?!   冯岁岁没说什么,她本身也不想去,她拍了拍白枫的肩膀,道:“走吧。”   “小兄弟,我叫天日,咱们有缘再见。”天日笑着挥了挥手。   白枫一脸警惕的转身瞥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杀气。   冯岁岁抿了抿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天日,他怎么不日天呢。一边想着,她头也不回的冲着韵梅苑的方向走去。   直到她走远了很久,自称天日的男人轻声笑了笑,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呵。原来这就是东方岭喜欢的女人......”   这次冯岁岁进韵梅苑,是从正门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簇拥进去的。她一进门,便将白枫放了回去,独自一人应对这些女子。女子身上都有淡淡的香气,一群女子混合在一起便让她忍不住生出想打喷嚏的冲动。   她怂了怂鼻子,推开众女子,皱着眉问道:“老鸨呢?”   其中一个女子娇笑着,轻轻用指尖划过她的脸蛋:“哟,公子这口味有些重呢!”   冯岁岁拍开她的手,不悦道:“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女子见她面色带煞,不敢再出声打趣,连忙将眉娘叫了过来。   眉娘过来后,正想开口招待,冯岁岁懒懒的斜坐在椅子上,低声道:“不记得我了?”   眉娘听闻这话,不由得一愣,左右仔细打量之后,她才恍然大悟:“你是那个姑娘?”   “记性不错。”她嗤笑一声。   “姑娘真是让奴家好找,姑娘一声不吭的就跑了,独独留下奴家收拾烂摊子。”眉娘没好气的挥了挥帕子。   “得了,往事别提了。我不是给你夺了一个绝字花魁的称号,那一千金的银子我也没收,怎么看都是你赚了。”冯岁岁挑了挑眉。   眉娘不再吭声,她说没错,的确是这样。虽说这姑娘扔下烂摊子就跑了,但她给韵梅苑夺下了绝字花魁的称号,给韵梅苑带来了不少大财主,怎么看都是韵梅苑赚了好处。   “姑娘怎地又回来了,难道是对奴家这韵梅苑流连忘返了?”眉娘笑着打趣。   冯岁岁翻了个白眼:“瞎说什么,我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她刚一开始说出来韵梅苑的话,绝对是一时冲动,出了门之后她就开始后悔,她以什么身份跑到这里来找东方岭?   东方岭来韵梅苑跟她有什么关系?他和张聪天在韵梅苑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这样脑子一热就跑过来,就好像个大傻子一样。   虽然这么说,但她已经和白枫出了门,再回去又显得欲盖弥彰。她想了一路,突然将韵梅苑与自己胸衣的生意联想到了一起,那些大家闺秀舍不出面子试穿,她可以先从妓院里下手。   也许她一开始就将胸衣的市场定位错了人群,相比较闺秀千金,韵梅苑里的女子可能更容易接受胸衣。   她和老鸨也算是有过一点交情,她若是开口,免费提供老鸨十套全新的胸衣和配套的内裤,想必老鸨这么聪慧圆滑的人,定然不会拒绝这么好的机会。   只要谈妥,她可以用她所剩无几的银子,再去赶制十套相比较如今的胸衣,更性感一些的提供给老鸨。   冯岁岁将自己的想法和眉娘一说,眉娘不出意外的同意了,她点头道:“届时麻烦姑娘将你所说的胸衣拿来几件,奴家看过之后,若是觉得还不错,可以分给韵梅苑里的头牌试一试。”   “那我就在此先谢过了。”冯岁岁笑了笑。   她抬头望了一眼二楼的雅间,心中有些彷徨。   按理说她现在已经和老鸨谈妥,此时就该打道回府了,但她一想到东方岭和张聪天在一起,她就浑身像是被蚂蚁爬了一般难受。   “你这里......是不是来了一位贵客。”她犹豫了许久,才艰难的开口问道。   眉娘心中有些疑惑她怎么知道,面上却丝毫不表现出来,打太极道:“咱们这里天天都有贵客,不知姑娘说的是哪位了。”   冯岁岁咬着唇摇了摇头,正准备就此放弃,却无意间扫到了张聪天的身影。   门口是一个送酒的龟奴,张聪天接过酒壶后,手脚麻利的打开一小包粉末,将粉末倒进了酒壶里。   冯岁岁拧住了眉头,张聪天这是在酒里做了手脚?   “帮我找随便找一套衣裙,我借用一下。”她抓住眉娘的胳膊,语气有些生硬。   眉娘倒也不在意胳膊上传来的刺痛,见她神色怪异,也不多问,命人取来了一套衣裙。   冯岁岁道谢后,寻了一间无人的屋子,动作迅速的将身上的男装脱下,小心翼翼的避开肩膀上的伤口,换上了这套衣裙,又将头发披散下来,取了梳妆镜旁的面纱围在了脸上。   她打量了一下镜子里朦胧的女子,一身绯红色的梅纹天竹百褶裙,外罩天蚕丝的月白纱,半蹙微蹙的细眉,如溪水般清澈干净的眸子,面纱下的粉唇微抿着。   这幅容貌,张聪天定然是认不出她的。   冯岁岁出了门就连忙上了二楼,到了东方岭的房间门口,她反复的深呼吸,等自己慌乱的心情平稳了一些,她才微笑着推开了门。   等她看清楚屋里的情景,她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起了波澜。   东方岭身上的墨色锦袍半敞半解,侧卧在贵妃榻上,一手懒懒的撑着脸庞,一手轻轻握着酒杯。他的身旁是半跪在软塌边的张聪天,她笑容满面,一脸仰望的看着他,就如同看着自己的天神一般。   东方岭神情慵懒的瞥了一眼被打开的房门,在看见站在门口的女子后,眸子的神色微变,不着痕迹的将身子往后挪了挪。   冯岁岁不知道为何,心脏像是要爆炸了一样,急速猛烈的跳动着,她的嗓子如同堵了什么东西一般难受,她觉得自己似乎喘不上来气了。   她从未见过东方岭对哪个女子这般纵容,第一次是张聪天,第二次还是张聪天。   难道真如同张聪天所说,他的心中是有她的?   那他为何还要招惹她冯岁岁,为何他还要几次三番的帮她......   冯岁岁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团烟花,大脑里空荡荡的,只余下一片空白。   她感觉到自己的嘴角上扬,眉眼温顺,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着东方岭走去,步伐柔情。   “你是干嘛的?这屋里没喊婢女,赶紧滚出去!”张聪天顺着他的目光朝着门外看去,在看到一个女子后,心情不悦的呵斥道。   冯岁岁眉头轻挑,嘴角含着一抹温顺的笑意:“妈妈说这屋的贵客点了奴家伺候。”   说着,她已经脱下了步履,赤着白皙细嫩的脚丫踩上了贵妃榻。她脚踝上系了一圈红绳,绳上是叮当作响的银色铃铛,她每走一步,那铃铛都会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灵动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撞击在了东方岭的心上,惹得他心中一阵发痒。他皱着眉,看着她如同一只被驯服的野狐,柔顺又听话的俯下身子,跪在了他的身旁。   张聪天反应过来后,下意识的一把就要扯开她的身子,谁知手还未碰到她的衣裳,东方岭就已经伸出手臂将她圈入了怀中。   她一声嘤咛,如小鹿一般水灵灵的眸子柔弱的抬起,闯进了他冷冽的视线中。   东方岭的心脏,被这干净清纯的眼眸狠狠的一击,他忍无可忍的挥起宽大的衣袖,遮住了他和她的面庞。   他隔着薄薄一层的面纱,凶狠的咬上了她的粉唇。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三出场啦~ 第66章 寻欢作乐   冯岁岁没有反抗, 她愣了片刻,直到唇上的疼痛将她唤醒,她微微恼怒的咬了回去。   她隔着一层面纱觉得碍事, 随手掀开面纱, 狠狠的咬上了他的薄唇。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两人的舌尖, 谁都没有在意, 像是发泄, 又像是撒气, 直到她有些喘不过气, 他才意犹未尽的放过了她。   “岭哥哥!”张聪天带着怒意尖叫道。   东方岭将面纱给她系好, 淡淡的抬起带着些情.欲和冷冽的眸子望向张聪天,神情不悦的应道:“嗯?”   张聪天急了,她抓住他的手臂, 委屈的喊道:“岭哥哥宁愿和一个下贱的妓子在一起,也不愿和聪儿在一起?”   东方岭不着痕迹的甩开她的手,眼睛越过她的身子, 看向了水月珠帘后正在抚琴的女子。   那个女子长得美貌, 是韵梅苑刚来没多久的一个新人,短时间内凭借自己非凡的容貌和出众的琴技登上了韵梅苑花魁的宝座。   她不卖身只卖艺,千金难买她一笑, 众多权贵都喜欢点她抚琴奏乐。   东方岭眯起了细长的眸子, 他记得很清楚, 前世的这个女子, 后来成了轩皇的宠妃。   简单的说, 轩皇知道韵梅苑是他的产业,也知道他经常来韵梅苑寻欢作乐,所以派来这个女子监视他, 看他是否如同他所表现出来的玩物丧志一般堕落颓废。   今日他来韵梅苑便是想探一探这女子的虚实,谁知他前脚刚进房间没多久,张聪天便紧跟着跑进了韵梅苑寻他。当着这奸细的面,他不好直接推开她,只能强忍着一脚踹开她的冲动,等待着拒绝她的机会。   “本王不喜拘束,就爱在这青楼楚馆与娇娘子把酒言欢。聪天不必多言,本王只当你是个妹妹罢了。”东方岭一手搂住怀中的软香温玉,仰头将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张聪天愣了愣,咬着唇摇头道:“我不信。岭哥哥你是不是因为怕拖累我,所以才这样拒绝我?我没关系的,就算父亲不同意也没关系,我可以和岭哥哥私奔。”   东方岭笑了,不知道是在笑她的愚昧无知,还是在笑她天真无邪:“奔则为妾,聪天应该知晓。”   “我知道,我只愿和岭哥哥在一起就知足了。”张聪天垂着头,眸子中带着哀求。   “可本王却不想因为你,放弃了如今的富贵荣华。”他微抿的薄唇上扬,无情的说出最为伤人的言语。   张聪天像是被雷劈了一般,表情似是十分痛苦,她僵硬着身体,缓缓的问道:“你不喜欢我,幼时为何为了救我跳进河里?你不会游泳,当时险些和我一起淹死......”   东方岭修长的指尖缠绕上一缕长发,他漫不经心的打断她:“本王不记得你所言之事,这地方可不是你一个女子能来的地方。即便你在边关与将士们一同上过战场,但不论如何,你都是个千金闺秀,理应知些廉耻。”   许是他的话说的太重,张聪天凌厉的眉目不再嚣张,眸子中含了滚烫的泪水,缓缓的划过了她的脸庞。   东方岭感觉到耳根发热,不由得将目光锁定在刚才喝过的酒杯上,讥笑着摇了摇头。   冯岁岁窝在他温热的胸口,听着他不疾不徐的心跳声,理智逐渐恢复。   她想起刚才自己做过的事,白皙的脖颈窜上了一抹红意,恨不得立刻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东方岭一手玩弄着她缕缕顺滑的发丝,一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十分惬意的等待着张聪天的离去。   张聪天在原地傻傻的站了许久,直到她的心绪变得平静,她才冷静的抬起头:“岭哥哥,我知晓你说这些话,不过是怕拖累我。我会好好的想办法,让父亲同意,正大光明的嫁给岭哥哥做夫人。”   “岭哥哥你喜欢流连花间,我不会束缚你的自由,我不像镇国公的嫡女一般小肚鸡肠。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岭哥哥喜欢的女子大可以放心的纳回府中,只要岭哥哥的心中有我便好。”   她话语间十分大度,眸子中一闪而过的毒色却暴露了她的心思。   他可以喜欢风尘女子,也可以尽情的纳妾,前提是那些女子能在她手中活下来的话。   她不等东方岭说话,擦干净了眼中的泪水,用危险的眼神瞪了他怀中的女子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东方岭听着一直没有间断过,高山流水一般悦耳动听的琴声,垂下眸子望了一眼怀中脸蛋羞红的女子,他用食指扣住她的下巴,带着薄茧的大拇指抚上了她娇嫩的粉唇。   “你的味道真好。”他心中的躁意不断的上升,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一脸调笑的看着她说道。   冯岁岁撇开脑袋,试图摆脱他的桎梏,却丝毫动弹不得。   他身子微动,看起来略显艰难的带动着双腿也翻了个方向,将她压在了身下。   沉重的身子压得冯岁岁一声喘息,她疑惑的看着他,有些吃惊。虽然以往他会对她动手动脚的占她便宜,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这般明目壮胆的动强。   她拧着眉头刚要推开他,他的俊脸便伏在了她的耳边,她听见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轻声道:“别动,有人监视。”   冯岁岁的身子僵住了,手上的动作也顿住,她眸子微转,手指颤巍着搂住了他的腰,发出了一声娇嗔:“王爷......王爷好坏呢......”   听见她惑人的声音,东方岭的身子僵了僵,随即将手臂穿过她的后背,抚上了她像是微醺后渗着红意的脖颈,他的手指划过她光滑细腻的肌肤,引起了她的一阵颤栗。   他似乎有些情难自禁,半敞半解的衣襟已然在方才的动作中被扯的露出如玉石般无瑕的胸膛。他咬住她的耳朵,刚想进一步动作,似乎是想起了珠帘后的抚琴的女子,皱着眉呵斥道:“没见到本王正与美人寻欢,你杵在那里是想观摩一番?!”   抚琴的女子不急不慌的跪在地上,若有所思的望了他一眼,在看清楚他眸中的情.欲时,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什么都可以作假,人的五情六欲却做不了假。面前容貌绝色的男人是真的动了情,眸中才会露出那般的神情。   看起来这个曾经被称为白面阎王的战神,真的已经被时间消磨了意志,只余下颓废后的放纵与堕落。   她微微勾起唇角,很好,陛下要的就是他的一蹶不振,要的就是他胸无大志。   “王爷息怒,怪奴家没眼色,奴家这便退下。”她装作害怕的样子,一脸惊慌的叩了个头。   “滚下去!”东方岭怒斥道。   女子垂着头,颤颤巍巍的弓着腰退了下去。   直到她将门关上,走出了好远,东方岭才缓缓的放开身下压着的女子,轻松的将身子翻了过去,又恢复了原来侧卧的姿势。   冯岁岁拍了拍衣裙,坐起了身子,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爷总该和我交代一番吧?”   东方岭伸出手臂环住了她的腰肢,将俊脸窝在了她的胸口,面色委屈的转移了话题:“卿卿,她给本王下药了。”   他不回答她,就是不想让她掺和进他和轩皇的斗争,在皇权争夺的这条不归路上,白骨血腥是少不了的,他们之间必定会有一方惨败。他要为她的以后做打算,不管他未来是否成功,她知道的越少,就会越安全。   冯岁岁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的一巴掌拍在了他的俊脸上,笑呵呵的道:“王爷,恕我直言,您就是活该。”   东方岭见她没有怀疑,微微松了口气。   他脸上被拍的火辣辣的,心中那一团火着的更厉害了,他眸子微眯,试图运功压下身上的躁意,却发现他越纳气,身子上的火气更重。   “卿卿,本王好难受。”他握住她软若无骨的小手,语气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冯岁岁嗤笑一声,反唇相讥道:“王爷,您刚才和威远将军相处一室之时,就不难受了?”   东方岭见她生气,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该从何解释。   见他不语,她又突然想起他监视自己的事情,她挑了挑眉,问道:“王爷能解释一下,为何让白枫监视我吗?”   他眸子显现出一丝讶异,顿了许久,才缓声答道:“不是监视。”   “那是什么?”她追问道。   “本王住在你隔壁,偶尔观望一番罢了。”他无力的勾起薄唇。   冯岁岁抚了抚额头,有些无语:“隔壁的鬼宅被你买下了?”   东方岭点了点头,用脸侧蹭了蹭她柔软的手背:“一日不见卿卿便浑身难受,只好搬到卿卿的院旁,以解相思之馋。”   冯岁岁推开他的俊脸,不悦道:“王爷真是好口才,这样一说倒是我不知好歹了。”   “卿卿,我好热。”他抿了抿唇。   “王爷身子不爽利,我出去便是,王爷大可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冯岁岁一边微笑着说话,一边快速的退出了屋子。   东方岭见她头也不回的出了门,不由得苦笑出声。   冯岁岁下楼时碰见了方才在屋里抚琴的女子,那女子见她出来,迟疑着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妹妹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冯岁岁奇怪的看了这女子一眼,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莫名的感觉这女子不是什么好人。   她蹙眉转头看了一眼背后的房间,脑子里闪过一丝什么重要的信息。   冯岁岁拍了拍衣裙,将裙子上的褶皱抚平,佯装嗔怪的说道:“别提了,王爷身子虚,这还没刚开始就结束了......” 第67章 小涵失踪   女子狐疑的瞥了她一眼, 看起来半信半疑:“奴家怎么没见过妹妹?”   冯岁岁的眸子微眯,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她上下联想了一番在房间中东方岭曾说过的话, 他说有人监视。   当时张聪天已经出了房间, 屋子里只余下她和他, 然后便是这个女子。如果这样算起来, 那他所说的监视之人便是面前这个古怪的女子了。   “姐姐真会说笑, 咱们这韵梅苑这么多姑娘, 姐姐若是一一都记了清楚倒才是奇怪了。”冯岁岁神色不变, 打了个太极。   女子盯了她许久, 见她面色如常,这才勉强信了她的说辞:“姐姐名唤花散,想必妹妹应该听说过, 不知妹妹芳名是何?”   “奴家很是喜欢妹妹这直性子,十分想与妹妹交好,以后也好多多与妹妹走动。”她轻声解释道。   冯岁岁在心里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什么交好, 这花散定然是想去和老鸨或韵梅苑的姑娘求证她是否真的是韵梅苑的人吧?   她抿了抿唇,正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推脱搪塞过去这个话题,大堂的花台上传来一阵吵闹声。   两个穿着富贵的公子哥, 长相勉强算是工整, 对着花台上的一个看起来刚成年的姑娘拳打脚踢, 将那姑娘的脸蛋都打的一块青一块紫。   冯岁岁皱着眉往前走了两步, 她平生最恨打女人的男人。   她身旁不远处有人驻足观看, 还有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对着花台上的姑娘指指点点。   “哟,这细皮嫩肉的美人,怎么还被打成这个样子了?”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 这女子叫若水,原来是这韵梅苑风靡一时的花魁,听闻前两日试图下药迷晕了客人逃跑,被老鸨抓回来之后还不愿接客,就成了这个模样。”   “嘁,不过是个妓子罢了,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宝贵的东西了。现如今韵梅苑有了新的花魁花散,若水还算什么?不过是个被玩腻的下贱东西罢了。”   ......   冯岁岁见两个男子越动手越上劲,若水原本白皙的脸蛋上被扇的红肿,惨白的小脸上满满的都是巴掌印,嘴角渗出一丝暗红的血污,她的发丝被冷汗浸湿,粘黏成一缕一缕的贴在她的脖颈上。   冯岁岁实在是看不下去这血腥的一面,见一旁的人都冷眼旁观,微微有些愤怒的下了楼梯。她刚想上前去制止那两个男人,脚步一顿,感受到二楼有一道探究的视线射在她的背后。   她猛然意识到自己的不清醒,她以什么身份去多管闲事?   花台上的若水被男人一脚踹在了胸口,啐了一口痰在她身上,凶狠道:“你跟老子装什么羞涩?让你伺候我们哥俩,是你的荣幸,不识好歹的小贱人!”   若水抱着身子缩成一团,表情看起来十分痛苦,她带着惧意的眸子求救的望向四周,却发现众人皆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直到她扫到冯岁岁紧皱的眉头时,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露出哀求的眼神。   冯岁岁握紧拳头,她脑子快速的转动着,在她望到白枫的身影后,疾步的朝着他走去。   白枫正要上楼,感觉到身后一凉,习武的本能使他反手就是一掌,在看清楚来人的脸庞时,他硬生生的逼停了掌风。   “大小姐......”他额头冒着冷汗。   冯岁岁低声打断了他的话,道:“你帮我个忙,把花台上那两个男人揍一顿,然后把那个姑娘带到西厢房,我在那里等你。”   白枫点了点头,他望了一眼花台上越战越勇的两个男人,面无表情的上了花台。   大小姐的事就是王爷的事,大小姐的吩咐就是王爷的吩咐。   冯岁岁见他上了台就是一个飞腿横去,将两人一脚踢飞了老远,引起了众人的阵阵惊呼。   她松了口气,虽然若水跟她没有一点关系,但她二十一世纪受到的高等教育,使她做不到视若无人的袖手旁观。   她瞥了一眼二楼,花散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她心中的石头落了地,率先进了西厢房,没过多久白枫就扛着若水浑身是伤的身子进了西厢房。   白枫将她放下后,便从袖口里掏出一张信纸,恭敬的递给了她。   冯岁岁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这是......卖身契?”   白枫点头,面无表情的道:“属下猜测大小姐应是想赎了她,便从老鸨手中要了她的卖身契。”   她的嘴角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两下,白枫真是和他主子一样未雨绸缪。其实她还没想多管闲事到将若水赎走,一个是因为她没多余的银子,另一个是因为她就算将若水赎走也没地方安置。   她不是慈善机构,不可能随随便便的往国公府塞进去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拿着卖身契的手指有些不稳,若水再落魄也曾经是韵梅苑的花魁,白枫虽然嘴上说的是和老鸨要来的,但肯定是花了不少银子的。   她现在没有闲散的银子还给他,若是接下卖身契,就相当于亏欠了东方岭一个人情。   白枫见她不语,心中有些纳闷是不是自己搞错了。   这卖身契真是他顺手要来的,反正整个韵梅苑都是王爷的,为了讨大小姐欢心,别说要一个女子的卖身契,就是把这一个韵梅苑送给大小姐,王爷定然眼睛也不眨一下。   被放在地上的若水,捂着流血的嘴唇咳了咳,在看清救命恩人眼睛里的犹豫时,她勉强坐直身子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求你救救我,我如果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一定会死的......求求你!”   若水在风月场所混迹许多年,自然一眼便看穿了她的救命恩人不是普通人,她唯一能求助的只有面前的这个女子。   冯岁岁没有吭声,从某种方面来讲,她并不是个好人。救若水也只是因为不忍心眼睁睁的见她死在自己面前而已,但若水往后的命运,她并没有那个闲心去管。   “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她半蹲下身子,歪着头凝视着若水。   若水咬了咬牙,她从面前这个尊贵的女子眼睛中,看出如果她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那她就会被放弃在这里。   “我已然是个身子残破的风尘女子,若是小姐不嫌弃我,我什么都可以为小姐做,只要小姐能救我出去。”她苦笑一声,坚定的回望。   冯岁岁勾了勾唇,低声问道:“让你给一个能当你爹一般岁数的男子做妾,你可愿意?”   若水愣了愣,突然想起了刚才那一双公子打她的原因。   他们想一起让她作陪,而她虽然沦落风尘,却还是有最基本的羞耻心,她不同意,两人便急了眼。   她落得如此下场,还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命重要?   “我愿意。”她听见自己低不可闻的声音。   冯岁岁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对着白枫道:“王爷这个人情,我记下了,往后定将回报王爷。”   白枫垂下头,心中默然想道,只要她愿意嫁给他家王爷,便是最大的回报了。   冯岁岁将手中的卖身契撕碎,笑眯眯的看着一脸惊讶的若水:“你要记住,我不是什么好人。但只要你是我的人一天,我便会护住你一日。”   “你今日先在韵梅苑待着,我这两日便会来接你。不用害怕,我会与老鸨打好招呼。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她伸出手,将地上的若水扶起。   冯岁岁眯起眸子望向远处,李氏不足为患,但沐管家一日不除,她便日日心神难安。沐管家圆滑狡诈,很难抓住把柄,他唯一致命的缺点,便是好色。   国公府,也是时候换换血了。   *   东方岭整个人沐浴在满池的冷水中,他憋住气将脑袋浸入了水中,心中的躁意被那冰冷刺骨的水一激,浑身都舒坦了不少。   寂静的池水旁,传来低不可闻的脚步声。   “白枫,你跟着本王多久了?”他缓缓跃出水面,眸子轻闭,似乎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   白枫跪在地上恭敬的答道:“十九年。”   东方岭的薄唇轻启,似是感叹的缓声道:“十九年了。”   “你办事倒是越来越不长进了。”他轻瞥白枫一眼,声音没有起伏。   白枫一听自家王爷没有喜怒的声音,便知晓王爷是生气了,连忙垂下头认罪:“属下知错,甘愿受罚。”   “你何错之有?”他轻笑一声。   “属下一时大意,让大小姐察觉到属下在监视她。”白枫干脆利索的答道。   “还有呢?”他眯着眼问道。   “属下不该告知大小姐您在这里。”白枫继续认错。   东方岭的手指搭在池子的边缘,声音有些冷淡:“去领罚。”   白枫十分痛快的应下,没有丝毫的犹豫。   东方岭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白枫安静的退了下去。   他的眸子望向平静没有波澜的水面,额头上的一滴冷汗落在水面,打破了它的平静,水面上起了一层涟漪。   此时距离他被派去守城,城破而亡还有八个月左右。   他察觉到轩皇最近的动作越来越多,皇后被他幽禁在宗人府,太子传出病重许久,但轩皇都丝毫没有反应。   临近春闱会考,又即将是太后的诞辰,他的直觉告诉他,轩皇已然容不得他了。   东方岭慵懒的闭着眼睛静静的思考,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有些不悦的抬起头看向白枫,只见白枫神色紧张,声音都带着些慌乱:“王爷,小少爷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东方岭猛地起身,紧蹙眉头。   “府中暗卫来报,小少爷从学堂出来后,街上的马车突然失控,引起众多百姓的恐慌,小少爷紧接着便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岁岁要动手收拾沐管家啦 第68章 昊王天日   冯岁岁换了身男装就出了韵梅苑, 出门后她直奔绫梅庄,在布庄里她挑挑拣拣了几块云锦绸缎的布料,十分利索的将较为性感些的新胸衣的布料选定。   等她出了绫梅庄的门后, 身上原本就不多的银子更是所剩无几了。   冯岁岁抬起头看向天空, 暖洋洋的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她下意识的闭上了一只眼睛, 只觉得日子越过越好, 就如同往后有了盼头一样。   她垂下头避开了刺眼的光, 正好瞄到了上次云吞面的摊位, 搓了搓手, 上前坐了下来,笑着吆喝道:“来一碗云吞面,不要葱花。”   云吞面很快就端了上来, 她还没刚吃两口,便有一个男声响起:“大娘,我也来一碗云吞面。”   冯岁岁愣了愣, 抬头望了他一眼, 在看清他的容貌时,她淡淡的撇开了头。   他就是上午那个自称天日的男子。   “小兄弟,咱们真有缘分, 午时刚见过, 这会子便又见面了。”天日笑眯眯道。   冯岁岁没有反应, 径自吸溜着面条。   这男人一看就非富即贵, 单就说他腰间的玉石便不少值钱。这种人主动接近她, 定然有什么目的,但不管他有什么目的,都与她无关。   天日见她如此冷淡, 只瞥了他腰间的玉石一眼便不再搭理他,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小兄弟对我腰间的玉石感兴趣?”   冯岁岁摇了摇头,一声不吭的喝了一口面汤。   天日丝毫不在意她的冷淡,兴冲冲的给她讲起这玉石的来历:“你看这石头像不像个月亮?”   她闻言轻瞥了一眼玉石,的确如他所说,是半月牙的形状,看起来十分的眼熟。   “这个东西叫月石,是我娘亲出生之时手握着的东西。后来只要娘亲离开这月石体弱多病,就一直佩戴着月石。直到娘亲生下我和妹妹后,娘亲的身体逐渐好了起来,便将月石找工匠磨成了两块,分别送给了我和妹妹。”他似乎是在回忆,眸中带着点点笑意,又带着些哀伤。   “你和妹妹是同胞兄妹?”冯岁岁终于有了些反应。   天日见她愿意和自己说话,勾起唇角笑道:“是啊,但我却从未见过妹妹。”   “自我刚出生时,所有人便不知晓我的存在,只知道娘亲生了一个女孩。”   冯岁岁挑了挑眉,接话道:“这是为何?”   “妹妹被歹人抢走了......”他笑容戈然而止,显然不想再说下去。   冯岁岁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恐怕他娘亲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才将他妹妹的诞生公诸于世,却隐瞒了他的存在。   她吃下最后一口云吞,对他笑了笑:“这不是你的错,无需内疚。”   说罢,她从衣袖里掏出银子递给了老夫妇,温和的说道:“不用找了,剩下的算是请那公子的。”   天日愣住了神情,表情有些怪异。   她还是第一个看破他的不安和焦虑的人。   所有人都认为他出身高贵,日子过的又无忧无虑,理当做梦都该笑醒。但却没有人知晓他心中的痛苦,他的父亲和娘亲,为了护住他,牺牲了他的妹妹。   他内疚,他惭愧,他经常梦见一脸是血的妹妹哭着来找他。   这就像是个心结,任由时间打磨,他也始终痛苦不堪。   他望了一眼眉眼干净,一身男装的女子,忍不住弯起了眸子。   难怪,这样七窍玲珑心的女子,长得又这般美貌,东方岭喜欢她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冯岁岁结了账便拿着布料走了,人还没刚走出一丈远,身后便传来了一声惊呼。   “小心——”   她疑惑的转头一看,不远处狂奔而来一辆马车,车夫见到街上的百姓,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反而有着想要撞翻众人,冲出城门的感觉。   车夫挥着鞭子,面色狰狞的冲着挡路的众人吼了一句:“赶快滚开!耽误了贵人出城,要了你们的狗命!”   他刚说罢,马车前便有一对母女因为躲闪不及被车夫的鞭子抽的滚出老远。   冯岁岁怒了,这车夫是把京城都当成他家了?就算他再霸道,对女人和小孩下手是什么意思?!   她看到前方有个推粪车的汉子,小跑上前塞给汉子些碎银,从他手中夺过粪车,用尽全力将粪车横在了街中央。   汉子见她夺车,本来想发火,在看清楚手中的碎银后,他脸上的横肉抖了抖,一脸笑意的将粪车帮她挪好位置,还十分贴心的问道:“这个位置如何?不满意的话,小的再帮公子挪。”   冯岁岁抽了抽眼角,抿着唇点了点头。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汉子看着凶神恶煞的颇为吓人,收了银子立马就变了一副嘴脸。   车夫狂奔而来,发现路中央有个碍事的推车,一脸不耐烦的就要撞过去。   汉子连忙飞快的跑到了边上,冯岁岁刚要跑开,却发现衣袖口被粪车把手的钉子钩住了。   她急急的用手指解开,谁知越紧张越出错,怎么都弄不开衣袖。   眼看着马车就要冲了过来,冯岁岁叹了口气,蹲下身闭上了眼睛,心中暗道自己今天这么做事如此莽撞,若不是自己意气用事,也不至于要被马车撞翻......   就在她感觉到马车顶着粪车往前滑行,触碰到她的身体时,一阵劲风吹过,紧接着便是瞬时的寂静。   她感觉到有人将她搂进怀中,她迟疑着睁开了眼,抬头便看到了天日。   他皱着眉头,一手将她的身子圈进怀中护住,另一手横在粪车的把手上,用一己之力卸下了马车狂奔而来的冲力。   “你没事吧?”她扯了扯他的衣袖,看到他的手掌心有些发红。   天日笑了笑,打趣道:“小兄弟这是在担心我?我没事,区区一辆马车算不得什么。”   冯岁岁见他将手藏进了衣袖中,便知道他应是说了谎,她蹙了蹙眉,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才好。   “不知道好狗不挡道?赶快滚开!”车夫见他将马车逼停,不由得怒骂道。   车夫挥舞着长鞭,在空气中狠狠的一抽,破空而响的鞭声将粪车的把手抽断了一节。   天日拧着眉头,不悦的说道:“是你先在街上横冲直闯,怎么反倒是你有理了?”   车夫见他毫不惧怕,脸色一冷,挥起鞭子就要抽在他的身上。   天日伸出手臂,一把抓住挥出的鞭子,面色不改的将鞭子一拽,车夫便在众人面前朝着粪车飞了过去。   见车夫掉进了粪车里,沾了一脸的粪尿,他冷哼一声,将鞭子随手扔在了地上:“既然嘴这么不干净,便多吃些秽物,也算是物尽其用。”   冯岁岁拉住了他的手臂,眸中带着些担忧:“抽到你了吗?”   “对不起啊,是我连累你了。”她一脸的歉意。   天日笑着安慰道:“我自小习武,身子比牛还壮,不用担心我。倒是小兄弟你,方才有没有受伤?”   冯岁岁略带愧疚的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天日点了点头,上前走到马车旁,冲着车厢内喊道:“不知是哪家的贵人这般厉害,能在这偌大的京城横着走?”   车厢内一片寂静。   天日仅有的一点耐心被消耗殆尽,他上前一把掀开马车帘,便看到了车厢里被绑的如同一个粽子一般的孩童。   孩童整个人缩成一团,似乎很是恐惧,在接触到他不善的目光时,瑟缩着往车厢的边缘后退。   冯岁岁见他愣在马车旁边,不由得疑惑的跟了过去,在看清车厢里的小男孩后,心中一惊。   难道方才那个车夫是人贩子?   但人贩子有必要这般明目张胆的在街上如此嚣张吗?   正在她愣神之时,小男孩泪眼汪汪的拱着身子,像只毛毛虫一样拱到了她的身旁,他哼哼唧唧的摇晃着脑袋,示意她帮忙将嘴中的绢布取出来。   冯岁岁连忙给他松绑,被解放的小男孩,哭唧唧的扑到了她的怀里。   冯岁岁:“???”   她微微尴尬的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所措的愣住,她什么时候孩子缘这么好了?   他红着眼眶,瘪着嘴委屈道:“姐......”   男孩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抬头瞥了她身后的男人一眼,改口道:“呜......哥哥,小涵的手好疼!”   冯岁岁咂了咂嘴,迟疑了片刻,缓声问道:“小弟弟,你认识我吗?”   “小涵知道哥哥,爹爹在书房里画了好多哥哥的画像。”小涵抬起脑袋,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   “你爹是谁?”她有些好奇的笑着问。   “唔。哥哥身后就是我爹爹。”小涵咬了咬唇,肉嘟嘟的小手指向她的背后。   冯岁岁想也没想的转过头,脸上的笑容微微变得僵硬。   她身后不远处,轮椅上坐着一个神色冷淡的男人,他眸子里带着几分薄凉的看向天日,薄唇轻轻勾起:“昊王真是有闲情逸致。这时候不在南清国待着,倒是跑到北魏国来游玩了。”   “好久不见啊,安平郡王。”他笑道。   冯岁岁抱着小涵不着痕迹的往一旁挪了挪,和天日保持开了距离。   东方岭似乎发现了她这小动作,眸子轻瞥她一眼,发出一声轻笑:“卿卿救了本王之子,本王该如何谢你呢?”   冯岁岁干笑两声,摆了摆手:“王爷说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东方岭推着轮椅向她移动,他每往前一步,她的心便凉一分,直到他到了她面前,她的脑袋都快扎进地底下了。   不知道为何,冯岁岁就是觉得莫名的心虚,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但就是有一种被抓奸的感觉。 第69章 高超陷害   冯岁岁坐在院子里, 一边吃着葡萄,一边翘着二郎腿悠闲的哼着曲子。   翠荷跺了跺脚,从院外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谁又惹你了?”冯岁岁放下葡萄, 微微有些失笑。   “小姐, 您不知道吗?老爷新纳了一房妾, 长得年轻美貌, 心眼却一点也不好!方才我去厨房取小姐的红血燕窝, 明明是厨子先给小姐做的, 但那姨娘的丫鬟却态度嚣张的将燕窝端走了。”翠荷小脸一怂, 将事情缓缓道来。   “那就让她端走好了, 反正我也不爱吃那东西。”冯岁岁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继续吃着葡萄。   “小姐!这不是您爱不爱吃的问题,她才刚来府中, 就不把您放在眼中,若是长久以往,她不就是第二个李姨娘了!”翠荷见她不放在心上, 愤愤不平的说道。   “这新姨娘听闻是老爷在上朝的路上救下的, 她正好被坏人轻薄,老爷看见后便英雄救美,将她救了回来。没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 她就成了老爷的姨娘, 又备受老爷宠爱, 嚣张一些也是在所难免的。”映月笑了笑。   冯岁岁没有说话, 看着映月脖子上的玉石, 目光变得有些迷离。   距离她救下东方岭的儿子那一天,已经过去了快要十日。在这几天,她除了又跑了一趟韵梅苑, 便再也没有出去过。   东方岭自从那天起,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原先在她身边无处不在,如今却了无音讯,也不和她联系。   她回府后,冷静下来一些,将那天发生的所有事都串联在了一起。   自称天日的男人,是南清国帝后仅存的唯一血脉,封号为昊王。在他所说的故事中,他被贼人偷走的妹妹便是映月。   难怪她当时看见他身上的玉石时,总觉得一种熟悉的感觉。映月的脖子上系着一条红绳,绳子的尾端便就是昊王身上所缺的另一半月石。   她本想直接告诉映月,又觉得这个事实有些打击人。她总不能跟映月说她的亲生父母为了保住她的哥哥,就将她狠心推出来当挡箭牌。   她便决定先隐瞒了下来,等到时机成熟再让映月自己选择。映月如果不愿意原谅他们,那她就将映月留在身边,大不了她养着映月就是了。   她收回了心绪,笑着道:“走吧,今个天气不错,咱们出院子溜达溜达。”   翠荷见自家小姐丝毫不在意新姨娘之事,噘了噘嘴,便也作罢了。   天气越来越暖和,湖畔里的荷叶也露出了尖尖一角,在荷叶上调皮玩耍的蜻蜓到处飞舞,一阵清风吹过,扑来了迎面的阵阵荷香。   冯岁岁坐在湖中央的亭子中,白皙的手指捏在杏仁糕上,轻轻的放进了口中。   只咬了一小口,她就将杏仁糕放在了桌子上,这糕点太甜了,甜的有些发腻。   一个小男孩踩着轻快的步子,朝着她跑去。   他停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小手塞进嘴里,乳牙咬着指尖,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望着她。   “大姐姐......”他含糊不清的叫道。   冯岁岁挑了挑眉,望了一眼四周,躬下身子问道:“麟儿,你娘亲呢?”   “娘亲,娘亲和小爹爹吵架了。”他歪着头,看着她手下的一盘杏仁糕吞了口口水。   她若有所思的勾起唇角,小爹爹?   李氏不敢顶撞镇国公,自然不可能和镇国公吵架,那么这个小爹爹指的恐怕就是沐管家了。   果然是童言无忌,这样看起来,这个小男孩没准真的不是镇国公的孩子,而是李氏和沐管家偷情诞下的结晶。   冯岁岁微笑着递给他一块杏仁糕,他弱弱的看了她几眼,确定是给自己吃的之后,他才欢喜的接了过去。   翠荷警惕的对着自家小姐道:“小姐,李姨娘将小少爷看作宝贝一般,怎么可能没有奶娘看管着小少爷,任由他自己跑出来?”   冯岁岁瞥了她一眼,失笑道:“难得翠荷你聪明一次。”   李氏和沐管家吵架的原因,她比谁都清楚。即便李氏再生气,也不会将她的心头宝贝扔下,这样不管不顾的让他自己一人跑出来。   这中间定然有诈,但她十分好奇,李氏为了除掉她,能做到哪一步。   不管这孩子是不是镇国公亲生的,都是李氏十月怀胎经历痛彻心扉的苦难才生出来的。   她倒想看看,虎毒尚且不食子,李氏会如何陷害她?   “好吃吗?”她笑着问他。   他狼吞虎咽的吃完,舔了舔手指,抬头怯懦的回答:“好吃......娘亲不让麟儿吃杏仁糕,大姐姐真好。”   “嗯?为什么不让你吃?”她继续问。   “娘亲说麟儿吃了杏仁糕,会......”他说着说着,声音戈然而止,他的小手抓住自己的嗓子,像是喘不过气一样倒吸着气。   冯岁岁面色一凝,一手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转头问:“这糕点是谁准备的?”   映月愣了愣,道:“是厨房的人给备下的,说是今日只做了这糕点。”   她的话刚一说罢,奶娘并着李氏就叫嚷着跑了过来。   李氏的身后,还跟着一脸不耐烦的镇国公。   “麟儿!我的麟儿!”李氏大叫着,满脸都是惊慌。   冯岁岁蹙了蹙眉,看李氏这焦急慌张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但这孩子吃了杏仁糕便喘不过气,而厨房今日凑巧又只做了杏仁糕,这必定不是巧合。   奶娘见自家小少爷憋得脸蛋已然通红,连忙伸出手指扣开了他的牙齿,伸进他的嗓子眼,在抠了两下后,他弓着腰哇哇大吐了起来。   他的小脸吐得惨白,直到将刚才吃下的杏仁糕并着早膳都一齐吐了出来,才勉强的喘上出一口气。   “你对我的麟儿做了什么?!”李氏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心肝儿,失去理智的怒吼道。   镇国公皱着眉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冷声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冯岁岁见李氏那嘶声力竭的样子,猛地心神一动。   或许李氏根本就不知道麟儿跑来找她,如果不是李氏陷害她,那就只有沐管家能做出这种事了。   沐管家倒真是心狠,自己的儿子都能这样利用,真是无毒不丈夫。   “小弟方才吃了杏仁糕,然后便成了这幅样子......”她解释道。   李氏恶狠狠的打断她的话,眼睛通红的抱着麟儿:“你怎么这样狠心,府中人人皆知麟儿吃不得杏仁糕,他自小便吃不得杏仁,只要误食了带杏仁的食物,就会胸闷气短喘不上气。你这是想害死我的麟儿啊!”   镇国公神情冷了冷,若是她们妇人之间的小吵小闹,他便也懒得管了。但这牵扯到他的子嗣,不说岁儿是否有意害麟儿,麟儿差点便丢了小命这是眼前明摆着的事实。   “莫不是老夫近来太过纵容你?你竟然做出这种事?!这可是你的亲弟弟!”镇国公瞪着眼,抖了抖胡须。   冯岁岁抿了抿唇,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管她再如何解释,事情已成定局,只怕她越解释,镇国公越认为她没有悔过之心,除了火上浇油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不得不承认,沐管家这招真是高超。   他先是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见她出门后,便急忙让厨房备下杏仁糕。而后映月去厨房取糕点,厨子告诉她今日只有杏仁糕。然后又故意让麟儿和奶娘走散,引开奶娘后,将麟儿放到离她不远的地方。   他定然是清楚,麟儿虽然吃不了带杏仁的食物,却又欢喜吃杏仁一类的吃食。同时他这是算准了她看见麟儿馋嘴,她会将糕点递给他吃。   这计谋真是一环扣一环,每一步都算计的十分精确。   “父亲,是女儿的错,女儿没有弄清楚小弟饮食的忌讳,这才让小弟这般痛苦。女儿真是心痛不已,求父亲责罚!”冯岁岁不为自己辩解,反而主动承认错误,将所有错都归拢到了自己身上。   李氏本来以为她会辩驳,准备了一肚子的怒斥,谁知道最后一句都没扔出去。李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恨不得用凶狠的眸子挖了她的肉,将她碎尸万段才好。   镇国公也被她的态度打动,心中微微的软了软,也许岁儿真的不知道麟儿不能吃杏仁,她脸上的痛苦和歉意一看便不是装的,他若是太过责备,倒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既然你已经知错,老夫也不多说什么了,便罚你三个月的月例银子,禁闭一日抄经书思过。”镇国公摆了摆衣袖,叹了口气道。   冯岁岁的眼眶微红,对着李氏弯腰一拜,面上全是歉意:“姨娘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便是岁儿之过了。今日厨房只做杏仁糕,岁儿也没有想到小弟会对杏仁糕过敏,只是好久不见小弟,见他对这杏仁糕欢喜,这才犯了错让小弟误食了杏仁糕。”   她刻意将最后的误食两字咬重了些,其实她根本没有必要与李氏解释,但她就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出来。李氏虽然不够聪慧,却也不是傻子,听了她的说辞后,即便不相信,李氏也会命人去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要李氏查出她所言不假,必定会和沐管家争吵。沐管家背着她做出如此伤害她儿子的举动,就算今日沐管家将此事糊弄过去,哄好了李氏。今日的事,也会在李氏的心中种下一根毒刺。   这根毒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   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毒害利用,那李氏又算的了什么?   冯岁岁垂下的嘴角微微扬起,沐管家自作孽,只怕往后也没有几日的活头了。 第70章 马车惊魂   “姐姐, 你也被夫子罚抄了吗?”小涵趴在石桌上,咬着手指笑嘻嘻的问。   冯岁岁歪歪扭扭的用毛笔费劲的在纸上抄写着佛经,微微抬起头叹了口气:“小涵, 你怎么又从狗洞爬进来了?”   小涵歪了歪头, 嘟起嘴吧小声道:“白枫哥哥告诉小涵, 从那里的狗洞爬进来就可以看到姐姐......”   冯岁岁抚了抚额头, 有些无奈的垂下脑袋继续抄佛经:“小涵你不用去学堂吗?”   “爹爹去学堂替小涵告了假, 小涵不用去学堂啦。”他似乎很高兴的模样, 眼眸中尽是喜色。   冯岁岁在听到他提起东方岭时, 脸色微微一变。   这段时间东方岭从未出现过, 只有小涵搬到了隔壁住,经常会爬狗洞进来找她来玩。   难道他是因为上次的事情生气了吗?   虽然她将中了药的东方岭关在屋子里是有些不太人道,但那药也不是她下的, 他至于这般小肚鸡肠,生这么长时间的气吗?   “你爹......最近在做什么?”她颤了颤睫毛,语气有些不自然。   小涵并没有想那么多, 只当她是随口一问, 他眨了眨眼睛:“爹爹最近在忙着春闱会考之事,小涵都很少看到爹爹了。”   冯岁岁点了点头,原来他不是因为生她气了才不见她。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 突然想起了被安置在东方岭府中的南风, 不知道南风在春闱会考上会表现的如何。她相信, 以南风的才华, 考个进士应该是没问题的, 只盼着他能争口气,届时也好谋个官职留在东方岭的身边辅佐。   翠荷风风火火的从院外一阵小跑了进来,一脸喜色的说道:“小姐, 您之前送到韵梅苑的胸衣起了效果!现在好多京城名门的夫人和闺秀都争着抢着想买呢!”   冯岁岁勾了勾唇角,看来将胸衣预先投放到韵梅苑这个决定没有做错。   韵梅苑是京城里有名的妓院,京城里许多达官贵人都喜欢去韵梅苑找姑娘饮酒作乐。而她送去的胸衣皆是仿照现代性感的胸衣制作,再配上她成套制作的内裤,定然能将那些男人迷得死去活来。   贵客对她们新奇的胸衣裤感到有兴趣,来往韵梅苑的次数便会逐渐增多。而那些贵客的夫人们在发觉自家夫君总是往韵梅苑跑后,定然会纳闷的去打听原因。在得知这种性感的胸衣和内裤之后,便会一传十十传百的在自己的闺友夫人圈传递。   冯岁岁对外传播的口径是这胸衣不光能挽回自家夫君的心,是争宠必备的利器。还可以起到固定胸型,保持完美的曲线,延迟胸下垂这一问题的神器。   她的预想是只要能将京城里的贵妇人搞定就已经算是一场成功的营销了,没想到这场热潮会席卷整个京城的女子,连未出阁的千金闺秀都开始提前准备上胸衣,以备不时之需了。   “将胸衣的价格上调到一百两银子一套,而后限量,每日只售出十套。”冯岁岁眸子微转,缓缓说道。   “小姐,一百两一套也太贵了,一件肚兜才几十文到十几两银子不等,她们还会买咱们这么贵的胸衣吗?倒不如将价格调的实惠些,多卖一些便是了。”翠荷有些担忧的问道。   冯岁岁笑了笑,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咱们的市场面对富贵阶层,也许一件胸衣一百两银子对她们的确是有些小贵,但对她们来说,比银子更重要的是夫君的宠爱。而且京城中如今掀起这场胸衣的热浪,很快便会有人争抢市场,仿制出与咱们类似的胸衣出来卖。”   “所以我要提前限量咱们的胸衣,将胸衣的品质和品牌打出去,制造出供不应求的假象,让这些消费的贵客产生一种攀比的心理,买到的贵客会高调的出去炫耀,她们炫耀的同时又为咱们的胸衣免费的做了广告,就会引来更多的贵客来买。这种营销手段叫做饥饿营销,很适用于当下的情况。但最重要的还是要将胸衣的品质搞好,这样咱们的生意也会越做越好。”   翠荷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然她听不太懂自家小姐说的许多名词,但也差不多明白了她的意思。   “姐姐,什么是胸衣?”小涵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不解的问道。   冯岁岁尴尬的红了脸,刚才一时激动,把旁边的小孩子给忘了,她干咳两声,磕磕巴巴的解释道:“小涵你还小......等你长大就知道啦。”   小涵噘了噘嘴,蔫着头趴在了石桌上。   映月端着一碟子葡萄进了院子,沉声道:“小姐,刚才皇宫里的太监过来找您,说是惠贵妃想您了,召您进宫逛逛御花园。”   “惠贵妃?”冯岁岁听见这个名字皱了皱眉。   自从那天上元节小宴从皇宫走后,她就总是觉得事情有些奇怪。原书中并没有写过刺客是皇后的舞队中的,皇后那日被关进宗人府之前曾失控的叫喊过,说是惠贵妃陷害她,那舞队里的人也是惠贵妃挑选的。   虽说皇后的话也不可尽信,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好,映月你留在府中,翠荷跟着我去吧。”她思量片刻,缓声道。   映月身份特殊,万一跟着她进宫后碰到了昊王,那她在皇宫中定然保不住映月,只能是任由昊王抉择映月的去留,而映月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映月没有多想,只当是怕她在宫中不适应,点了点头便去干活了。   冯岁岁揉了揉小涵的脑袋,笑眯眯道:“姐姐要进皇宫啦,不能陪你玩了,明日再来吧,届时姐姐带你玩个有趣的游戏。”   小涵十分乖巧的应了声,见他同意了,她收敛了笑意,拍了拍衣裳率先走了出去,翠荷快步的跟上了自家小姐的脚步。   小涵垂下眸子,本想转身爬回隔壁,却发觉了石桌下遗落了一个制作精美的锦囊。   他拍了拍脑瓜,刚才姐姐坐在那个位置,也许这个锦囊是方才姐姐无意间遗失的。   小涵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张了张小嘴,刚喊出一个“姐”字,便顿住了嗓音。   他近来时常见爹爹一脸失神的对着姐姐的画像,一看便是半天。明明爹爹很想姐姐,却宁愿对着画像睹物思人,也不愿来看一眼姐姐。   小涵搞不懂自家爹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但他觉得若是爹爹收到了姐姐的锦囊,也许会开心一些。   他小心翼翼的将锦囊拍了干净,动作轻柔的将它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与此同时,冯岁岁出了国公府的门后,坐进了来接她走的马车里。   这马车的豪华程度丝毫不次于东方岭的马车,整个车厢都镶满了宝石和玛瑙,看起来十分奢侈。但冯岁岁有密集恐惧症,看见那些密密麻麻的东西就难受,她一上车就连忙闭上了眼睛。   因为她一睁开眼就头皮发麻,只好全程倚靠在膈后背的车厢上,一脸的痛苦。   马车行驶的不太稳,好几次都猛地一停,将车厢里的冯岁岁晃悠的直想吐。   她掀开马车帘,忍着反胃,对车夫说道:“大哥麻烦你驾车稳一些。”   车夫一脸歉意道:“街上百姓太多,总有横冲直撞不长眼的。小姐您要是难受的话,要不就贴着马车边上坐,掀开帷裳呼吸些新鲜空气也许能好一些。”   冯岁岁点了点头,刚要将头伸回车厢,却无意间从车夫的眸子中看出一丝怪异,他似乎在试探什么......   她微微有些疑惑,按理说这车夫是来接她的,应该是惠贵妃派来的,那车夫理当是信得过的人。   但这车夫为何神色古怪呢?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马车猛地一晃,车厢外传来一阵凄厉的马啼声,整个马车的车厢都跃了起来。冯岁岁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从车厢头滚到车厢尾,狠狠的撞上了车厢内镶嵌的宝石,她在撞的头破血流前,用手臂护住自己的脑袋。   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只听翠荷一声尖叫,一支利箭从帷裳外带着些冷意飞快的射.进了车厢内。   冯岁岁用尽全力一把拽开了翠荷,翠荷重心不稳的摔倒在车厢内,她按住翠荷的脑袋,哑声道:“别动。”   她的话音刚落,紧接着又是破空而来的一支利箭。   车厢外是百姓慌乱的脚步声,还有他们惊慌的呼叫声,冯岁岁的心脏跳得极快,脑子有些混乱,她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翠荷闷不吭声的流着眼泪,她紧紧的抓住自家小姐的手:“小姐,我好怕。”   冯岁岁心乱如麻,沉声安慰:“别怕,没事。”   她这话不知道是在安慰翠荷,还是在安慰自己,总之她的脑子,逐渐的冷静平稳了下来。   这个车夫定然是有问题,若不是刚才她没有听他的话坐在帷裳旁,只怕她现在就被射成刺猬了。   车厢外的马还在急速的奔跑,车厢被扯得摇摆乱晃,伏在车厢底的两人被颠簸的上下乱窜。   又是一阵劲风吹过,三支箭同时射往车厢,一支从帷裳射.进,另外两支箭则射在了车厢的底部,其中一支箭已经钻破了层层的宝石间隙,插.进了车厢里。   冯岁岁看着近在咫尺,险些穿破她手臂的那支箭,决定不再坐以待毙。   她将翠荷往车厢尾部推了推,拿起两块软垫,一块塞给翠荷,让翠荷护在身前。她松了松衣襟,将另外一块软垫塞进了胸口前,又把衣裳微微做了整理,让人不仔细看,看不出她胸前的异常。   冯岁岁艰难的爬出车厢,轻轻的掀开马车帘,只见车夫狠狠的挥着马鞭抽在马屁股上,使得骏马如同疯了一般不要命的往前冲刺。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是谁要害岁岁呢~ 第71章 美人相伴   她心中暗道, 这车夫果然有问题。一边想着,她深呼吸一口气,一脚踹在了车夫的腰上, 车夫只顾着驾车, 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一时不妨便被她踹下了马车。   冯岁岁坐在了马车外, 一手抓住缰绳, 猛地一拽, 骏马又是一声啼叫, 前蹄子腾空跃了起来。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 紧紧的握住缰绳不松开,骏马逐渐放慢了脚步。而刺客似乎是注意到了车夫换了人,对准她的胸口拉起弓, 瞄准了她心脏的位置,猛地射出一箭。   “小兄弟?!小心——”   冯岁岁听见熟悉的声音,转身抬头看向声源, 却发现一家酒馆的露天二楼上, 昊王正皱着眉冲着她挥手。   她这一侧身,这一箭擦着她的腋下飞了出去,险些射中了她的肩膀。   昊王拧着眉头望了一眼射偏的箭。一拍桌子, 在身旁侍从的身上抽出长剑, 从二楼一跃而下, 一剑砍断了骏马的头部。   马车骤然停住, 冯岁岁一时没抓住缰绳, 从马车上滚了下去。   昊王脚尖一点,身形飞快的朝着她的方向跑去。就在冯岁岁闭紧双眼准备好接受痛意时,她的身子被拦腰接住, 一个温热的身体紧紧的护住她的身子,抱着她滚出了老远。   直到翻天覆地的翻滚停止,冯岁岁才睁开了眼睛。   昊王似乎被摔得晕了过去,她紧张的晃了晃他的胳膊,焦急的喊道:“昊王!你醒醒!”   虽然马车停了下来,但骑马紧追不舍的刺客显然没有想放过冯岁岁的意思,再一次撑起弓朝着她和昊王射箭。   昊王被她摇晃了几下,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刚想跟她说自己没事,便看见穿破空气朝着他和她射来的一支利箭。   他想要推开她,冯岁岁却已经挺着胸口挡在了他的面前。   他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那支箭刺穿了她的衣裳,插进了她的胸口。   昊王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他屏住呼吸,看着她缓缓的倒在自己面前......   他满腔怒火的大步跑向马车,捡起地上斩马头用的长剑,用尽全力投掷向了骑着骏马狂奔的刺客。   弓箭骤然落地,刺客显然还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就已经被长剑刺穿了身体,从骏马上摔了下去。   昊王头也不回的走到她身边,一手搂住她的身子,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   她是为了帮他挡箭才会死,其实她完全可以躲开那一箭的......   他一手扶住额头,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一滴泪水滴落在她的脸颊上,冯岁岁缓缓睁开眼睛,莫名其妙的瞥了他一眼,一把推开他的身体,蹙着眉头道:“昊王,虽然您年纪不大,但男女有别你懂不懂?”   昊王被推开的身子变得有些僵硬,他机械的抬起头与她对视,只见她有些不爽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眯着眼睛继续说道:“昊王你现在都十五岁了,怎么动不动就掉眼泪?你这样怎么做好一个国家的君王,怎么......”   怎么保护的好映月......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将没说出口的半句话吞了回去。她抿了抿唇,不自然的撇开了目光。   昊王像是个雕塑一般,僵硬着站起了身。   他扭过身子连忙用袖角擦了擦眼睛,声音有些沙哑:“谁哭了,别胡说。”   冯岁岁没有戳破他的谎言,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将箭从胸口拔了出来。   刚才那箭朝着她和他射来的时候,她略微思考了些,便用胸口迎了上去。   昊王是映月的哥哥,即便不知道映月愿不愿意认他,想必都不想让他受到伤害。   而且这刺客摆明了就是冲着她来的,昊王能斩断马头救她,她就已经很感谢他了。若是因为救了她而被牵扯受伤,那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更何况她的胸前垫了一圈软垫,那箭只要不射偏太多,完全就可以被射在软垫上,经过垫子的缓冲后,即便她受伤也不会太重。   综合了许多原因,冯岁岁才会上去挡箭,哪怕缺少了一个辅助的因素,她都不会挡这一箭。   “谢谢你救我。”冯岁岁将箭扔在地上,笑着对他道谢:“不过,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昊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之前就知道你的身份,只不过没想到你女装这么漂亮。”   冯岁岁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意外。   早在见第一面的时候,她就估摸到昊王认识她,昊王那个搭讪的小把戏真的是low爆了。   她走到马车前,掀开车帘子,对着伏在车厢里泪眼汪汪的翠荷伸出了手:“别怕,没事了,咱们安全了。”   翠荷瑟缩着扔下软垫,扑向自家小姐,话音中带着浓重的鼻音:“呜......小姐,你吓死翠荷了。小姐你没事吧?有伤到哪里吗?”   冯岁岁拍开她四处乱摸的爪子,转头对昊王说:“你会骑马吗?”   昊王点头:“自然会,我们南清国的男人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   “那麻烦你把我送到皇宫外。”她不紧不慢的踩着刺客的身体,牵过了他方才追杀她骑着的骏马。   “翠荷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去皇宫。”   今日之事,定然不会是巧合。   只是最为让她疑惑的是,这车夫和刺客到底是谁派来的。   沐管家?   不对。一方面他伸不了那么长的手,一方面就算他想刺杀她,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的。   惠贵妃?   惠贵妃和她一样,都是穿越过来的现代人,若是惠贵妃对皇后下毒手还能勉强解释,毕竟她也反击过冯云云和小五,令她们自食了恶果。   但惠贵妃有什么必要和理由刺杀她?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她进宫这一趟都十分危险,翠荷那个单细胞的脑子,跟着去她一点都不放心。   昊王一跃上了马,伸出手臂就要拉她。冯岁岁也不矫情,一把拉住他修长的手指便接力翻身上了马。   昊王怕她坐在后面掉下去,便让她坐在了自己身前,他十分规矩的坐在马上,只是身子下意识的圈住她,但却和她保持的着一定的距离。   冯岁岁对他这小小的举动有些失笑,其实就算他不方便骑马,靠近她一些,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在她眼里,昊王就是个小弟弟,虽然他人长得魁梧了些,但终究是小孩子心性,连个男人都算不得。   而她穿书前再加上穿书后的岁数,都是半截要入土的老阿姨了,怎么着也对他一个十五岁的小屁孩生不出什么其他的想法。   昊王可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神情别别扭扭的越过她的胳膊,拉住缰绳让骏马缓缓的奔跑了起来。   马的速度不快,大概是昊王怕她不习惯,特意将放慢了速度,清风徐徐吹过她的面颊,她吸了口气觉得有些疲惫。   同时天涯沦落人,她却不能相信惠贵妃。   真真假假,到底人和人之间该如何互相信任?   昊王专心的骑着马,暖风将她带着葡萄味道,散发着淡淡香气的发丝吹到了他的眸子前。那墨发像是一根羽毛一样,轻轻的落在了他的心底,使得他的心口一阵发痒。   他被扰的有些分心,微微的别开脑袋,神色不自然的转移开了目光。   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到皇宫,昊王却生生的放慢速度骑了半个时辰。   在冯岁岁快要睡着的时候,昊王干咳了两声:“到了。”   她望了一眼皇宫的大门,含糊的应了一声便翻身而下。   本来翻身下马的过程很顺利,但她却好死不死的瞥了一眼皇城内。   东方岭身边站着正在与他说话的张聪天,而他丝毫没有应答的意思,正面无喜怒的看着她。   冯岁岁被他冻死人的眸子一望,一时分心便踩了空,身子一歪不受控制的就要和大地亲密接吻。   昊王一把捞住了她的身子,神色惊慌的将她带进了怀中。   冯岁岁被他搂在怀里,颇为无奈的抿了抿唇,她还不如摔下马,也免得东方岭瞪着她。   她偷摸的从昊王的肩膀往后望去,只见他紧皱眉头,微凉的眸子中尽是漫天的杀意,他似乎发现了她的小动作,眯着眼睛回望了过去。   冯岁岁吓得连忙避开了他的目光,莫名其妙的升出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昊王见她缩着脖子,像个鹌鹑一样动也不敢动,不由得朝着她方才望去的方向看去。   “好巧啊,咱们又见面了。”昊王挑眉笑了笑。   东方岭也不理他,就如同面前没有这个人一样,漫不经心的勾起了唇角:“半月不见,卿卿越发的胆大了。”   冯岁岁听出了他话音里的冷意,微微叹了口气,推开了昊王的臂膀,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王爷此言差矣,我见您身侧有美人相伴,想必早已经忘了今夕是何夕。”她凝视着他的眸子,露出一抹冷笑。   两人对视了许久,谁都不退让一分。   张聪天疑惑的声音缓缓响起:“你是谁?” 第72章 皇宫谜团   冯岁岁懒懒的瞥了她一眼, 挑了挑眉讥笑道:“威远将军果真是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大好了。”   张聪天这次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熟悉的感觉,仔细打量一番后才勉强认出了她, 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你是镇国公的嫡女?”   “不, 不可能。镇国公的嫡女面容不堪, 你的脸却这么......”她退后一步, 眼眸中尽是怀疑。   冯岁岁打断了她的话, 扬起下巴嗤笑一声:“这么什么?这么貌美?”   “威远将军不用做出这般惊悚的模样, 我不过是之前误食了些相克的食物, 再加上与离王纠缠使我心神疲惫, 这才会面色晦暗不堪。如今我与离王退婚后,心情好了许多,又在府中好好调养了一番, 身子已然大好,自然也就容光焕发了。”她慢里斯条的徐徐道来。   张聪天没有说话,垂下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狠戾。   她本以为冯岁岁长相丑陋, 唯一的凭靠便是镇国公的身份势力, 再加上冯岁岁在御前夸下了海口不嫁负心人,整个京城便没有敢娶冯岁岁为妻的了。   唯一等着冯岁岁的命运便是人老珠黄,要么出家做尼姑, 要么孤独终生被世人讽刺嘲笑。   谁知道她竟然会突然变得这样貌美, 那如凝脂羊膏玉一般白皙滑嫩的肌肤, 那灵动清澈而又惑人的眼眸, 那小巧玲珑粉若桃花的唇瓣,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诱惑力,闪耀夺目的令所有女子都自惭形秽。   不,冯岁岁休想用容貌攻克岭哥哥, 岭哥哥是她一个人的!   冯岁岁见张聪天垂头沉默不语,也懒得再理她,转身对着马上的昊王挥了挥手,笑道:“我先走了,今日谢谢你了。”   昊王被她明媚的笑容晃了眼,愣了许久才摸了摸后脑勺,微微有些羞涩的回道:“小兄弟......不......我能喊你岁岁吗?”   冯岁岁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可以。”   昊王惊喜的笑了笑:“岁岁不必言谢,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两人自顾自的说着话,一旁的东方岭和张聪天被冷落了下来。   东方岭眯着眸子,面无喜怒的俊脸上闪过一抹冷意,他的嘴中却发出一声轻笑。   冯岁岁没有理会他,只当他是犯神经病,撇了撇嘴便进了皇宫大门。   见没有人跟上来,她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面上表现的再不屑,她还是从心底害怕东方岭用那种神情看着她,就好似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了一般。   冯岁岁叹了口气,漫无目的往前走了许久,在遇见一群小宫女后,她问了惠贵妃所在的宫殿。   “贵妃娘娘在御花园里,奴婢带您去吧。”宫女热心的笑着说道。   冯岁岁点点头,要她自己去,她可能也找不到地方。   “谢谢你。”她笑着道谢。   宫女受宠若惊的往后缩了缩,似乎是没想到她一个千金闺秀会和区区一个奴婢道谢:“小姐您折煞奴婢了,奴婢唤作麦花,是欣贵人的殿中的宫女,您若是有什么事,可以来找奴婢。”   冯岁岁想了想,犹豫着试探道:“惠贵妃很受皇上宠爱,想必在宫中树敌不少吧......”   麦花愣了一下,微微一笑:“贵妃娘娘人很好的,虽然受宠,但不像其他宫的娘娘们脾气大,贵妃娘娘对奴婢这些小宫女们十分爱护。”   冯岁岁轻轻颔首,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麦花,却无意间发现她带笑的眸子中一闪而过的悲凉。   看起来,她在说谎?   麦花自从说完这句话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沉默,一改原来热情的态度,一言不发的带着路。   冯岁岁心中的疑惑更甚,但她知道麦花这种态度,就算她再多问也没有用,麦花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走了半柱香的时间,麦花带着她走到了御花园的后亭子,惠贵妃正在满目专注的在桌子上作画。   惠贵妃十分认真,连走近的冯岁岁都没有发现,直到冯岁岁缓缓出声,她才吓了一跳的往后退了两步。   “呀,岁岁你来了。”她拍了拍胸口,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   冯岁岁看着她手下的图纸,皱着眉头凝声问道:“这是大炮?”   惠贵妃笑了笑,放下毛笔,轻声解释:“这是经过我改良后的大炮。”   “您画这个做什么?”她的眉头蹙起,心中微微有些疑惑。   “这个啊,我平日在宫中无事可做,就喜欢鼓捣这些有趣的小发明,这个就是我最近正在研发的东西。”惠贵妃收敛了笑意,“正好陛下今日正在为边关之事犯愁,若是我研究出大炮,也算是为陛下分忧了。”   “对了,听闻你近日在京城卖起了胸衣,近来卖的如何?”她突然转移话题,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的样子。   “还不错,最近想搞个饥饿营销试一试。”冯岁岁没有隐瞒,实话实说道。   惠贵妃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的押了一口茶,感叹道:“也是巧了,当初我本想搞一搞这个市场,没想到会遇见岁岁你这个老乡。说起来咱们的思想倒是很相近,都能想到一起去。可惜到底我也没做成这个,如今还是穿着磨人的肚兜......”   冯岁岁一下就会意了她的意思,笑道:“我最近设计了一套最新款的胸衣,您若是不嫌弃,我便先制定两套给您送过来。”   惠贵妃高兴的点点头,看起来很惊喜一般:“那就麻烦岁岁了,我那个年代的胸衣都不甚好看,我倒是很好奇岁岁你那个年代的胸衣款式长什么模样呢。”   冯岁岁沉默起来,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微微抿了抿唇,沉声道:“我在来皇宫的路上,遇到了刺杀我的刺客......”   说到这里,她便停住了话音,凝神望着惠贵妃的一举一动。   惠贵妃先是愣了愣,而后有些慌乱的站起身扶着她的胳膊,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冯岁岁咬了咬唇,眯着眼睛摇了摇头:“我没有受伤,但车夫应该被我踹得伤的不轻。”   惠贵妃歪了歪脑袋,表情先是有些疑惑,而后神情不解的问道:“岁岁为何要踹车夫呢?”   “对了,那车夫是我从欣贵人那处借来的,在这里我父母已经双亡,平日几乎不出宫门,所以我没有车夫。啊!我知道了,是不是那个车夫哪里做错了,惹到岁岁了?”她恍然大悟的拍了拍额头。   冯岁岁宽大衣袖下的手指轻轻的攥了起来,虽然惠贵妃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但她就是莫名的觉得这件事和惠贵妃有关系。   “那个车夫配合着刺客,想要杀了我。”她慢里斯条的将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吐了出来。   “什么?!”惠贵妃惊吓的往后一退,脸上全然是不可置信。   冯岁岁垂下了眸子,如果惠贵妃真的是装出来的无知,那她只能说惠贵妃的演技太好,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岁岁,我......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都怪我!我应该找个体己的心腹去接你的......”她磕磕巴巴的解释着,说着说着,她已经红了眼眶,声音中带着哭腔。   冯岁岁完全从她微细的表情中看不出一丝异常,本想试探差不多就收手,谁知惠贵妃却突然捂着肚子一副要吐出来的模样。   她来不及躲避,惠贵妃已经吐在了她的身上。   冯岁岁:“......”   惠贵妃一阵干呕,吐出来的全是清水,一旁的宫女惊慌着上前帮她顺气,冯岁岁有些无措的望着她。   “对不起,我最近总是这样......许是最近天热了,我胃口不大好。”惠贵妃稍稍好了些后,她面色惨白的道歉。   冯岁岁抿了抿唇,试探道:“您是不是有了身孕?”   惠贵妃本就惨白的脸僵了僵,顿了许久才道:“应该不是。”   冯岁岁眸中尽是纳闷,宫里的女人都是以怀孕为荣,怎么刚才惠贵妃听到自己提起身孕两字,神情就十分的不自然,那表情看起来就如同是十分的厌弃?还带着些嫌恶?   “啊!我把你衣裳都弄脏了......岁岁你快去换身衣裳吧。”惠贵妃面带愧疚。   冯岁岁沉吟片刻,决定先换身衣裳出来再试探惠贵妃。   她身边的宫女恭敬的垂下头在前方带路,因为满怀心事,她也没有多说什么,一直到宫女说话才打断了她的思绪:“到了,这里便是贵妃娘娘的侧殿,需要奴婢进去帮您换吗?”   冯岁岁下意识的摇头,虽然在国公府翠荷会帮她更衣,但大多的时间,她都是习惯自己穿衣服。   宫女应声:“那奴婢在门外守着,您进去换吧。”   见宫女行为举动皆是大大方方,冯岁岁也没有多心,推开门便自己走了进去。   进了宫殿后,她察觉到了殿内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不由得有些疑心,她将脚步放缓,隐约听到内殿里传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冯岁岁的动作更轻,她心中的不安和疑惑逐渐扩散的更大。   这分明是惠贵妃的宫殿,为何会传来女人的叫声?   还没等她想通这个问题,一声沉闷带着些欲望的男声响彻在宫殿中。   “你这个小贱人!叫啊!你叫啊!”   紧接着,冯岁岁便听到什么被撞倒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空气似乎被凝结住了一般,寂静的连心跳声都能听到。   “谁?!谁在外边?!”男人的声音骤然响起。   冯岁岁动也不敢动一下,刚想躲起来,一个黑影闪过,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第73章 杀人灭口   男人衣衫松松垮垮的吊在身上, 三千墨发披散在肩膀上,他的眼珠通红,嘴唇却白的吓人。   他一手掐在她的脖子上, 面色诡异, 表情似是在哭, 嘴角却还挂着一抹古怪的笑容:“美人啊——”   一边说着, 他的五指紧收, 冯岁岁感觉到空气越来越稀薄, 她不住的拍打着他的手臂, 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疯狂的大笑着。   冯岁岁的小脸从惨白变得通红,一直红到脖颈,像是要滴出血来一般。   她无力的挣扎着, 最终她使出吃奶的劲,用腿拼命的往他腿中间狠狠一踢。   他猛地交叉着双腿,一脸痛苦的倒下。她抓住这个间隙, 费力的呼吸着弥漫着香味的空气。   冯岁岁憋得快要发紫的脸终于渐渐缓了过来, 她刚一松口气,便恶狠狠的往他身上踹了两脚。   男人缩着身体,在地上来回翻滚, 突然的, 他抬起了猩红的眸子瞪了她一眼。她鼻子一怂, 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 她想起进门时那声声低吟, 连忙朝着门外不管不顾的跑去。   他看起来已经完全丧失了人性,若是她不赶紧逃走,落在他手中定然是死路一条。   冯岁岁急急的推门, 却发现不知道何时起,门已经被落了锁。她刚想抬腿踹门,一只有力的惨白的手扯住了她的小腿。   她慌乱中往下一瞄,竟是那男人爬了过来,笑容迷离的拉住了她。   “美人,陪我玩,陪我玩......”   冯岁岁想踢开他的手掌,却发现他像是菟丝花一般紧紧的依附着她的小腿,她恼怒中又夹杂着些恐惧,用另一只没被束缚住的脚踹在了他的脸上。   男人似乎是被惹恼了,他松开对她的桎梏,拍了拍衣裳,表情狰狞着站起了身。   “来人啊!救命,救——”她拍打着房门,却没有一个人理会她的求救。   男人用手掌一把捂住了她的唇,痴痴的大笑两声:“美人,小嘴可不是干这个用的哦......”   说着,他便用力的掐住她的下巴,脸庞骤然靠近。   冯岁岁感受到他喷洒出来的温热呼吸,望着他深陷进眼窝里的眼眶,带着红色污血的嘴角,令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的唇靠近她,靠近她,一直到他险些亲上她丰润可人的唇,冯岁岁一声尖叫,猛地后退,吐了他一脸的口水。   男人的耐心已经被消磨殆尽,他狠狠的往前一推,将她整个人推翻在地,他毫不留情的抓住她白皙的脚腕,目光呆滞的朝前方层层纱幔下的床榻走去。   她被他这样拖着被迫往前移动,他像是拖一只死马一般,将她的身子置在地上毫不温柔的摩擦。   冯岁岁的脑袋撞到了桌脚,衣裳也被勾住了一个边角,男人发现拖不动之后,面色不耐的转身,见她衣裳被勾住了,也懒得帮她解开,手指粗鲁的将她的衣裳直接扒了下去。   她浑身狼狈不堪,发丝也因为被拖拽弄得凌乱至极,她的衣裙被脱去了外裳,只留下一身亵衣被他拽的松松垮垮。   “放开我!来人!来人啊!”她拼命的护住身上最后的遮掩,声音带着恐惧和颤抖。   男人冷冷的望了她一眼,似乎是清醒了一些,神情扭曲的捶着胸口:“哈哈哈,没用的,你叫什么也没有用!谁敢拦着本太子?!”   冯岁岁一愣,嚎叫声也停了下来,她神色不清的想,他是太子?太子病重,为何会出现在惠贵妃的宫殿里?又为何这般疯疯癫癫似是神志不清一般?   就在她思绪混乱,满腹疑问之时,太子已经将她举起扔在了床榻上。   冯岁岁被丢的浑身一痛,翻滚了老远后撞到了一个尚有温热的软物。她龇牙咧嘴的睁开眼一看,她撞到的竟然是一个已经断了气的宫女。   宫女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脖颈上处处都是淤青,脸上已经是布满了紫红色,她的衣衫不整,露出的一双白皙的双腿也是伤痕累累,看起来应该是被太子行乐之时活活掐死的。   冯岁岁心中的恐惧越发的被无限放大,她缩起身体,避开这宫女远远的,还没等她移动几分,太子便已经面色疯狂的扑了上去。   她在挣扎中,从发间拔下一根簪子,若是被这男人动了强,她宁愿刺死他,就算轩皇找她偿命,她也认了!   太子一下便瞄到了她手中一闪而过的银光,他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簪子,将簪子狠狠的扔到了地上,转手往她脸上扇了一巴掌。   他的眼睛越来越红,冯岁岁感觉小脸刺疼刺疼的,鼻间围绕着那股奇异的香味,身体竟无端的生出一股燥热。   她看着眼前强摁着他,一脸疯狂的男人,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冷冽如寒天腊梅般谪仙的男人。   她的眼角划过一滴热泪,她低声的喃喃道:“东方岭,东方岭......”   他温热的让人作呕的唇刚一贴上了她白净的脖颈,她的脖颈上便因为挣扎显露出一根根青筋,她还在尽力的挣扎着,尽管效果甚微。   就在他彻底剥开她的亵衣前,一阵劲风从脸侧‘唰’的一声窜过,一脸狰狞的太子表情逐渐僵住,僵住,而后缓缓的,直挺挺的栽了过去。   冯岁岁已然满目都是泪痕,她目光迷离的喘着粗气,连血液都带上了一丝冰凉。   紧接着,她便落入一个带着些风尘和凉意的身躯,那个怀抱并不温暖,却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药香。   东方岭紧蹙眉头,他紧紧的抱着怀里已经僵硬的似是石头的身子,手掌不住的抚在她目光呆滞的小脸上,声音温和又轻柔:“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   冯岁岁机械的歪了歪头,眼神空洞的望向熟悉的脸庞,她的小手还在下意识的抗拒着,推搡着他的身子。   “卿卿,是我,东方岭。”他满目尽是心疼,心脏如同被人用手掌紧紧的攥住了一样,狠狠的,一抽一抽的疼痛着。   她惨白的面色缓缓的被他的手指摩挲的变得红润,她的眸子也逐渐恢复了些清明,在她看清自己面前的男人时,她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胸口,痛哭出声。   “卿卿,别怕,我在。”东方岭任由她捶打哭泣,宽大的手掌移到了她的后脑勺上,一下一下的轻轻抚摸着,似是在安抚着她崩溃的情绪。   冯岁岁哭了许久,才渐渐转变为小声抽泣,嗓音也变得有些呜咽:“东方岭,东方岭......”   “嗯,我在。”他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拂过她鼻子下因痛哭流出的鼻涕。   冯岁岁怔怔的看着他慢里斯条的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面含笑意的在她眼前,将手指上晶莹的鼻涕擦抹在了手帕上。   她小脸一红,微微有些羞愧的将小脑袋藏进了他的胸口。   她垂下头许久,才发觉他此刻坐在床榻上,而他的身下,并没有他一直随身坐着的轮椅。   “你,你的腿?”她呆愣的张开小嘴,一脸的震惊。   东方岭面色温柔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十分的轻柔温和,又似乎有些无奈:“怎么办,本王的秘密被卿卿撞破了呢。”   她眼眸中尽是讶异,微微有些结巴的往后缩了缩:“你,你不会还想杀人灭口吧?”   东方岭吃吃一笑,没有说话,安静的看着她。   冯岁岁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别扭,自顾自的将头转了过去,避开了他的目光。   她莫名的想起了她曾经做过的一个梦。   在那个梦中,她发现他的残废是装的,然后她还被迫嫁给了他。   如果说这个梦是现实的预警,那她岂不是会嫁给东方岭......   她咬了咬唇,摇了摇头,她才不要嫁给他。   这样想着,冯岁岁转过头,一不小心就瞄到了倒在地上久久不起的太子,她拽了拽他的衣袖,心有余悸道:“他,他自称是太子......”   见她言语吞吐,东方岭知晓她在想什么,他眸子微冷:“他死了。”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有些慌张。她明白,既然他没有反驳她的话,那地上躺着的男人便真的是太子。   就在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声呵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爱妃莫急,随朕进去看看。”   冯岁岁一怔,那两人的声音明显便是惠贵妃与轩皇的。   她焦急的转眸看向东方岭,死死咬住的唇透露了她的不安。   他眉毛微皱,神色倒十分冷静,似乎一点也不惧怕被门外的轩皇发现。   就在轩皇和惠贵妃进门的瞬间,冯岁岁的瞳孔骤然放大,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东方岭不知按住了哪里的开关,床榻里侧的床板猛地下落,他抱住了她的身子,轻轻一滚便坠了下去。   与他和她一同坠落的,还有那个躺在里侧,被掐死的宫女。   冯岁岁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紧紧护住,然后闷的一声,便坠到了底端。   她睁开了双眼,便看到了在暗黄的烛光下,坠落到她身旁不远处的宫女。宫女被狠狠的摔了一下,狰狞的瞪得老大的双眼,竟然奇迹般的闭上了。   莫名的,她看着这宫女的脸庞有些熟悉的感觉,就如同在哪里见过一般。   冯岁岁简单思索了一番,并没有在脑海中搜索出这宫女的信息,便也就作罢了。   她只瞄了一眼,便被那莹莹烛火下紫红色的小脸吓得有些作呕。她收回了目光,有些恐惧往东方岭的怀中缩了缩,她将唇贴在他的耳廓边,低声道:“王爷,这是什么地方?”   东方岭被她唇中吐出的温热气息吹的身子一颤,他侧过头沉静的望了她一眼,勾起了嘴角:“密道。”   她点了点头,又往他身上靠了靠。   东方岭失笑的看着挂在自己身上,手臂紧紧的圈着他的腰的女子,不由得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   冯岁岁连忙捂住了他的薄唇,神色紧张道:“王爷你不要出声,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她的话还没说完,脑袋上方传来了惠贵妃的尖叫。   “啊——”   而后紧接着便是轩皇的怒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子为何会丧命于你的宫殿?!”   冯岁岁离了老远都能听清轩皇语气中的愤怒,她下意识的缩了缩头,心中有些胆颤。   今日这一局,她到底是看不懂了。   此事定然与惠贵妃有关,但惠贵妃又如何能支使得动当朝太子?   何况太子明明之前传出病重,怎地会突然出现在惠贵妃的宫殿中?   还有,惠贵妃吐了她一身,命宫女带她来宫殿换衣,是否是故意为之......   一团团迷雾砸在了她的眼前,本来误吸了殿内那味道奇怪的香气就已经令她的脑子不清醒,此刻再一思考,太阳穴都砰砰的跳动着。   她吸了口气,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一抬头却发觉东方岭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王爷看我作甚?”她有些羞愧。   东方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用眼神示意她低头。   冯岁岁不明所以的垂下头,在看到衣衫不整的前襟后,她的小脸上升起一朵红云,脖颈也红了个遍。   她连忙将衣襟拢了拢,声音中也带了些娇嗔:“王爷莫不是不懂非礼勿视?”   分明是一句责怪的话,用她缠绵的嗓音说出来,竟带了一丝撒娇的意味,令人听了血液都喷张开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惑人。   东方岭闷闷的笑了起来,声音中带着丝沙哑:“卿卿所言极是。”   冯岁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那话中分明有着调侃风流的意味。   “说起来,你怎地知道我在这里?”她心中一团疑惑,抬起眸子好奇的问。   东方岭手指张开,五指成梳,动作轻柔的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眯起双眼意味深长道:“卿卿有什么事能瞒过本王?”   冯岁岁被问的哑口无言,一时间竟也答不上来。   上方又隐隐约约传来了惠贵妃的解释声。   “陛下,臣妾真的不知太子怎地会在这里......”   “哦?这般说来,宫殿里竟是闹了鬼神?!”轩皇怒极反笑,声音中全然是止不住的火气。   冯岁岁如同浆糊一般的脑子微微一转,她猛然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的抓紧他的衣袖,蹙眉问道:“王爷如何进的殿内?门外看守的宫女如何了?”   东方岭漆黑如墨的眸子闪了闪,声音有些冷意:“那宫女自然是死了。”   她抿了抿唇,觉得自己有些多此一问。东方岭顾不得隐瞒自己腿脚之事,便破门而入,门外的宫女定是看到了不该看的,若是他不杀她,那便是留了祸端和把柄。   惠贵妃的声音继续传来:“说起来,这殿内方才应该是进了镇国公的嫡女,但这里却没有见她人影......”   她点到为止,意犹未尽的将话头断了,似乎是有些犹豫。   轩皇一怔,那威严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她为何独自一人进你的宫殿?方才发生了什么?速速道来!”   惠贵妃被他一逼,愣了许久,才有些无奈的说道:“臣妾近来身子不大爽利,与她游玩御花园时不慎弄脏了她的衣裙,便派了婢子带她去宫殿换衣。死在门外的婢子,便是臣妾派去领路的婢子。”   话已至此,轩皇怒斥一声:“镇国公的嫡女何在?!”   惠贵妃声音一哽,答道:“臣妾不知。”   听到这里,冯岁岁原本慌乱的心跳,奇迹般的平和了下来,她抓了抓东方岭的手掌,冷静的低声喃喃道:“今日终究是我大意了,这才酿成如此横祸。王爷能不惜暴露自己只身前来相救,我已然很是感激。此事必定要有个顶罪之人,就算王爷不来相救,太子也会葬于我手。此事由我一力承担,望王爷自行珍重!”   说罢,她便从他身上挣扎了下来,一手推了推他的肩膀,示意他快些逃跑。   这局虽然令她有些糊涂,但也知此局是死局。   太子不可能白死,而来过这宫殿的只有她,在轩皇呵斥询问她身在何处时,她就知道,轩皇已然相信了惠贵妃的说辞。   既然如此,她不如自己出去后试试能不能将这死局盘活,扯上东方岭是她万万不想看到的。   最好他能躲得远远的,她已经欠了他太多。   东方岭抿着薄唇,面无喜怒,但他看向她温柔又不忿的眼神,却透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她这是在担忧他的安危,这个认知使他心中十分激动又开心。   但她遇见危险,就这样冷漠平静的推开他,却有些伤了他的心。   她不信任他,不相信他能保她平安无虞。   两种复杂的情绪交杂在一起,令他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怒。顿了许久,他才伸出修长的手指抚了抚她的脸颊,低声沉沉的笑道:“卿卿,信我。”   他没有用自称,而是说,信我。   冯岁岁被他双眸中的柔情迷了眼,她犹豫两下,微微一笑着低下了头,轻声应道:“好。”   语气虽然轻,但却十分坚定。   东方岭轻声笑了笑,扶起她的身子,站起身后将她打横抱进了怀中,他用手掂了掂,叹道:“想这样抱你许久,总算是能如愿以偿了。”   她被他话中的感慨之意稍稍一震,抬起的小脸也不自知的红到了脖颈,她眨了眨眼睛:“王爷为何装有腿疾?”   东方岭身形飞快的穿梭在密道中,越过的墙壁上,那烛火只是微微闪烁,听见她的疑问,他哑声答道:“卿卿觉得呢?”   她怔怔的望着他,停住了声音,恍惚了许久,才垂下头低声喃喃道:“轩皇,是轩皇容不下你啊......”   她的话一说完,两人皆是一阵沉默。   直到他抱着她穿梭到密道口,细碎金闪闪的阳光透过层层纱幔照在了她的脸上,她才恍然回了神。   “这里是哪里?”她愣愣的问。   “冷宫。”他清声答道。   原来是冷宫啊!她四处瞄了瞄,只见宫殿处处围着冷色的纱幔,整个殿内除了一张床榻,几只小桌,便没了其他的东西。   门外有人轻轻敲了敲窗棂,不多不少刚好三下,就如同什么神秘暗号一般。   东方岭不急不缓的走到门外,从窗门接过外面那人递来的一包东西。   冯岁岁凑上前去,见他打开包袱,里面竟是一套与她身上一模一样的,只不过是完整干净的衣裙。   她眯着眼望向他,压着一丝怒意,冷声问道:“王爷竟是早有准备?”   原来她这般感动感激,他竟早就知晓惠贵妃这个圈套,还眼睁睁的看着她落入陷阱。然后再玩英雄救美的把戏令,这不是将她当成一个玩物了?!   东方岭没有回避她的怒视,他抚了抚她凌乱的发丝,低声沉吟道:“本王起初不知你会去她的宫殿里。”   冯岁岁愣了愣,然后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说她不知道她会出现在宫殿里,说明他早就知晓太子在惠贵妃的宫殿行的事,只是不知道她会去而已。   “太子究竟为何会在惠贵妃的殿内行乐杀人?”她忍不住将疑惑问出口。   她实在是想不通,太子如此尊贵的身份,怎么会变成那副模样。   “惠贵妃两年前凭靠太子上位,期间曾怀过太子之子,而后太子惧怕事情败露,用藏红花将她弄得小产。惠贵妃记恨太子,每次与他欢好之时,都给他喂下迷魂之酒,燃上惑神之香,久而久之,太子就成了这幅样子。”他神情淡淡的解释着,轻声补充道:“不过,太子自从上次传出被行刺病重后,便再也没有来过皇宫。”   “也就是说,这是惠贵妃为了对付我,而设下的局?”她惊讶道。   东方岭没有回答,微微冷冽的眸子却让她心中一下便清楚了,没错了,惠贵妃是想借她之手杀了太子。   太子这般尊贵的人,惠贵妃定然不敢轻易的动手杀了他,哪怕她恨他入骨,也只是动了手脚令他神志不清。   惠贵妃心中清楚,同样是现代穿越过来的她,绝不会忍受被太子强迫这种事,哪怕她拼了性命,也会和太子同归于尽。   这样一来,惠贵妃既能将害自己流产的太子置于死地,还找了一个替罪羊来顶罪,简直对她来说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冯岁岁叹了口气,她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难怪上次惠贵妃在上元节时,提起男人的宠爱便是那副悲哀凄凉的样子。   东方岭见她如此,不由得揉了揉她的发丝,低声笑道:“莫要胡思乱想,将衣裳快些换上,再整理下仪容。”   她点了点头,正要将身上被太子撕的破破烂烂的衣裳脱下,突然想起身旁还站了一个大活人,她轻轻咬了咬干涩的樱唇,忍不住干咳两声。   见他不为所动,还一脸微笑的看着她的动作,她不悦的瞪了他一眼:“王爷莫不是想看我换衣裳?”   东方岭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啊!”   冯岁岁见他眼中尽是调笑,顺手将刚脱下的鞋子扔了过去,愤愤不平的喝道:“你!你厚颜无耻!”   东方岭笑了笑,接住她扔过来的鞋子,慢里斯条的上前,将鞋子动作轻柔的套进了她白嫩滑腻的小脚丫上。   而后,不待她脸红,他便已然转过身,不急不慌的走到了窗棂前,双手负在身后,目光淡然的看着窗外。   冯岁岁见他背对着她,稍稍松了口气,动作迅速的将身上的衣裙换下,换上了他准备的干净衣裳。   “可以了。”她整理了下身上的褶皱,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东方岭转过身,对着她打量一番,伸出修长的手指将她虽然整理过,却还是有些微微翘起的发丝轻轻抚平。   “走吧。”   正在她疑惑他如何出门时,他已然推开了门,门外赫然摆放着一辆木质轮椅,安安静静的置在荒草丛生的院子里。   他沉稳的走了出去,在她的注视下坐上了轮椅,他抬起头对着她粲然一笑:“卿卿,如今知晓本王秘密的人,便只有你我二人。”   冯岁岁咯咯一笑,语气中有些调侃:“王爷莫不怕我御前告状?”   东方岭望着她清明的眼睛,冷如高山白雪一般的眸子,如同遇见了骄阳一般,融化个干净,他的声音十分的温柔惬意:“卿卿不舍得的。”   她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笃定,耳根微微一红,将脸别了过去,嘴上还不忘小声的嘟囔:“胡言乱语,保不准我说个梦话就说出去了。”   说归说,她动作麻利的推着他往前走去,一路上他没有言语,静静的让她推着。   一直到了御花园的湖边,东方岭漫不经心的勾起唇:“卿卿,停下。”   冯岁岁不解的看着他,这还没有到惠贵妃的宫殿呢?   “你去那湖边,用水打湿这衣裳。”他没有多说,托着的下巴冲着湖边微微扬起。   她本身还有些疑惑,在接触到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后,她瞬时间便懂了他的意思。   是了,虽然换了一身一模一样的衣裳,但方才那衣裳被惠贵妃呕上了脏物,她若是穿这身干净的衣裳,那岂不是露馅了。   这般一想,冯岁岁手脚麻利的靠近了湖边,用小手捧了一把清澈的湖水,将身上那处本应是脏污的地方打湿。   她用清水揉搓了许多遍,才小心翼翼的走到了东方岭身旁,她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指的便是惠贵妃吐了她一身的事,按理说这事应该只有她和惠贵妃知晓才对。   不光是这个,就连宫中的密道他都知晓的一清二楚,这一点都不合理。   东方岭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在轮椅的把手上,语气温柔的说道:“这宫中还没有能瞒过本王的事。”   冯岁岁微微一惊,将先后之事一连串,心中竟得出一个天大的奇论。   他对皇宫中的事了如指掌,他的腿疾也是装的,他为救她对太子下了杀手......   东方岭,他这是想要造反称帝啊!   冯岁岁面色微白,心中一阵绞痛。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脑子一片空白,有些不知所云。   她在痛什么?又是为何要痛?   东方岭本就不是池中物,他想要造反称帝又有什么不对?   是因为他称帝后,他和她就再无可能了吗?   但,她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嫁给他,她和他本就是陌路人,为此心痛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心中一连串的反问,使得她心中翻江倒海的混乱,直到他淡淡的声音传来:“卿卿因何发痴?”   冯岁岁吸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无事。”   她渐渐平缓了心情,她想这么多做什么,今日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出宫,也不知几个月后东方岭会不会按照原书的剧情死于城中。   这样一想,她的脸逐渐恢复了颜色,她没再说话,一言不发的推着他继续走。   还没走两步,便碰到了之前为她热情带路的麦花,麦花见到她不似之前那般热情了,神色带着恭敬的跪在路旁垂头行礼。   冯岁岁欲言又止的望了她一眼,想必她定然是知晓一些惠贵妃与太子之间的渊源的。但见她这模样,想来也是不愿多说的,不然倒是可以带她一起过去,说不准还有些用处。   就在这时,东方岭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抬起头来。”   冯岁岁有些讶异的望着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麦花不敢反抗,听话的抬起了头。   在她看清麦花的眉目后,她惊讶的张开了小嘴。   麦花长得竟和惠贵妃殿中被太子掐死的宫女长得有些相似。难不成麦花和那宫女还有些渊源?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问出了口:“你是否有个同胞姐妹在惠贵妃殿中当值?”   麦花似乎有些震惊,顿了许久,她才蹉跎着答道:“是。”   冯岁岁心中一喜,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   “你的姐妹被太子猥亵一事,你可知?”她稍稍犹豫,便直白的问出了口。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她没有多余的时间耗费在与麦花拐外抹角上。   虽然她挑选了一个较为含蓄的‘猥亵’一词,但麦花还是瞬间便懂了她的意思,麦花先是一惊,而后迟疑着,在她犀利的眼神下,怯懦着喃喃答道:“奴婢知。”   “就在片刻前,你的姐妹死在了太子手下。”冯岁岁一边说着,眸子一转不转的紧盯着她的表情。   成败在此一举,她不得不赌一赌。   若是麦花露出一点不对的表情,那她也就留不得麦花了。这件事关乎她和东方岭的安危,她虽然不想拖无辜之人下水,但她已然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不过麦花若是真的有古怪,便是她想妇人之仁,恐怕东方岭也不会放过麦花。   *   惠贵妃站在轩皇的身后,面色悲戚,眸中却丝毫不见悲伤,里面尽是报了仇的痛快之意。   轩皇来回的在宫殿内踱步,脸上的痛苦之色显露于面,他重重的将手掌心拍在实木的桌子上,硬是将桌面拍出了一道裂痕。   惠贵妃见此,不由得低声对着一旁的太监询问:“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莫不是还没有寻到她?”   太监面露为难,偷偷的瞄了轩皇一眼,又小心翼翼的将目光收回,望着她道:“贵妃娘娘,御林军已然在皇宫内搜查,想必再过上半柱香的时间,总能将她搜出来。”   惠贵妃垂下头,阴影下,她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唇角。便是她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除非她插了翅膀飞出北魏国。   且不说这个,她这只替罪羊,已经是板上钉钉,便是寻不到她,轩皇也已然将弑太子之罪算在了冯岁岁的头上。   轩皇听见两人的小声嘀咕,不由得心中又是一怒。   堂堂一国太子,竟然这般不明不白的死在他后宫嫔妃之处,且不说他对太子痛惜之情,此事若是传了出去,他北魏国一国之君,届时便会成了众国茶余饭后的笑柄。   就在他怒火冲天,无处泻火之时,门外缓缓的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轩皇负手站立,面色威严,只见来的人便是他满宫搜查的冯岁岁,而她身后则立着一个垂着头的宫女。   他看了一眼面色清秀娟丽的冯岁岁,心中微微有些疑惑,仔细辨认了几分后,轩皇才看出面前的女子真的是那个原先丑陋不堪的冯岁岁。   “来人!拿下此女!”轩皇指着冯岁岁,厉声喝道。   瞬时间,便有侍卫上去将她制服住。   她的双手被剪在身后,不知是哪个侍卫朝着她的膝盖后窝便是一踢,迫使她双膝猛地跪倒在地上。   冯岁岁似是不解,声音微颤着,恭敬的低声问道:“不知小女犯了何罪,惹得陛下龙颜大怒?”   轩皇怒极反笑,他伸出手指在空中虚点了几下,声音中全然是愤怒:“你自己做的好事,却在朕面前装傻作痴?”   她的胸口微不可见的起伏几次,在宽大的衣袖下,她稍稍的用手指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待到她抬起头来之时,已经是泪水蓄了满眶:“小女真的不知陛下在说什么......”   轩皇微微一愣,见她可怜动人的模样,心中微软。   惠贵妃见她泪痕满面,心中一声嗤笑,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一分,声音柔柔中还夹杂着一些淡淡的恼怒:“妹妹怎地如此糊涂,竟在妾身的宫殿中与太子幽会,这便不说,你怎地能对太子痛下杀手?!”   冯岁岁闻言之后,神色怔怔的望着惠贵妃,顿了许久,她才不可置信的怒问:“贵妃娘娘这是何意?小女都不曾到过您的宫殿,如何会同太子殿下幽会?又从何谈起什么痛下杀手?!”   她的声音虽然不高,却很坚定,她的眸子中全然是被误解后的恼意,还有一些被污蔑的愤愤不平。   “既然妹妹如此说,那你解释一下,为何带你换衣的婢子死在殿门口,明明只有你来过宫殿,太子为何会丧命于此殿?”惠贵妃指了指不远处被盖上了白布的尸体,不紧不慢的逼问道。   冯岁岁咬了咬唇,随着她手指的方向一望,身子软软的一摊,脸上戚戚然的滴落下一行泪水,一脸不可相信的喃喃道:“什么?太子薨了?”   轩皇虽然没有说话,却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见她一副痴傻的模样,心中滋生出对惠贵妃的怀疑。   冯岁岁用眼白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轩皇,见他沉默不语的样子,便知道自己第一步棋走对了。   自古皇帝皆多疑,轩皇也不例外。   惠贵妃这般聪慧之人,自然也发现了轩皇的神情不对,她将长长的指甲套掐进了自己的手心,脸上则更是悲恸,声音也染上些严肃:“妹妹还没有解释死在门外的宫女是怎么回事!”   冯岁岁任由泪水在面庞上肆意流窜,她声音哽塞道:“小女也不知怎么回事,那宫女说给小女带路,走着走着却将小女砸晕了过去。小女清醒时便看到了安平郡王,王爷遣下人送小女去贵妃娘娘的宫殿,途中遇见这宫女,便由她接替王爷之奴送小女了。”   “小女不知贵妃娘娘的宫女为何打晕小女,本欲到御花园问一问贵妃娘娘,谁知那处的宫女告知小女娘娘回了辉月宫,小女这才追了过来。”她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说出的话柔柔似水,还带着些喃呢的鼻音。   轩皇心中的疑虑更胜,他挥了挥手,紧皱眉头询问道:“你说方才是安平郡王救下你?”   冯岁岁怯懦的点了点头,轻声应道。   “他为何会在宫中......”轩皇眉头皱的更甚,低声沉吟道。   “是了,是了,是朕喊他来的。”他揉了揉太阳穴,神色有些疲惫。   冯岁岁抬起头,目光炯炯的望着轩皇,她眼眶中还含着热泪,看起来戚戚然然,似是小兔般惹人疼惜:“陛下,小女心之无愧,陛下可召来王爷一问便知。”   见她这般理直气壮,惠贵妃微微有些哑然,她的脑子突突的跳动着,心中莫名的疑惑。她若是说了谎,轩皇将安平郡王喊来一问便能识破,她若是没说谎,难道她确实不曾来过这辉月宫?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的每天下午六点,更新六千到一万字。   甜菜好想你们,可算能更新啦~ 第74章 其罪当诛   轩皇紧紧的抿着唇, 因为炼丹而浑浊的双眸轻轻闭了闭,再睁开时已然是呈现出三分清明:“宣安平郡王。”   太监低垂着头,恭敬的领了命。   待到太监一走, 冯岁岁便望向惠贵妃, 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她, 悲声问道:“娘娘可愿小女解惑?那死去的宫女为何要将小女打晕?”   惠贵妃没想到她这般执着, 竟然又重新提起这个话题, 她轻咳两声, 声音中有些冷意:“妾身却也不知, 且不说妹妹所言真假, 那宫女已然死了,妾身如何撬开一个死人的嘴,令她口吐真言?”   说到最后四个字时, 她的语气微微加重,似乎是在有意提醒轩皇,不管是太子还是门口的宫女, 都已经是死人, 死人开不了口,他们这些人便无从得知此女所言是否真假。   惠贵妃方才见她面色笃定之时,眼珠一转, 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惊人的猜测。自从上次的上元节小宴之时, 安平郡王便对冯岁岁表现出非同常人的感情, 按照传闻中冷血的安平郡王, 根本不会对她退婚之事插嘴多言。   说不准, 冯岁岁与安平郡王早已私定了终身,所以她今日才敢如此笃定轩皇就算请来安平郡王,他也会为她的谎言自圆其说。   轩皇似乎对于两人的言论很是不耐, 怒声呵斥道:“妇人休要因此小事争论!”   冯岁岁明白,轩皇实在训她们不知好歹了,太子身死此殿,她们却因一宫女之死争论不休。   惠贵妃知晓轩皇的脾气,悻悻的闭上了嘴,再也不敢提殿外那宫女之死了。   冯岁岁心中一笑,她再三提起此事,便是为了让轩皇恼怒,若是她闭口不谈宫女之死,惠贵妃等到东方岭来后发现陷害不成,便可在此上大做文章。所以她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出言相激,使得轩皇出口训斥。   而如今,惠贵妃就算污蔑不成她,也不敢再提起宫女之死惹得轩皇不快。   轩皇见殿中寂静如鸡,粗喘两口气望向仵作,询问道:“可验出死因?”   仵作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声音有些结巴道:“太子殿下,他,他是纵情过量......”   后面的话,仵作不敢再继续说,但殿内的众人皆已经听懂。   不光是惠贵妃,就连冯岁岁都是一怔,虽说她没有看清楚太子是怎么死的,但定然不可能是纵情而死,毕竟太子是在东方岭出手后才死的。   轩皇掌心重重的拍在了桌上,面如铁色,神色已经是山雨欲来的模样,他阴沉沉的看向仵作:“你且看仔细些,到底是因何而亡?!”   仵作被轩皇一喝,身子早已经不受控制的颤抖如筛:“是。”   仵作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脚一哆嗦竟是踩了空,他怕轩皇怪罪,连忙连滚带爬的移了过去。   见仵作再次掀开白布,冯岁岁用眼睛偷偷的瞄了过去。   见到白布下的太子,她才明白仵作为何会如此说。   太子身上并无伤口,仵作就连头发丝都扒开一一检查过,也没有发现致命的伤痕,而太子惨白无血色的脸上,眸子虽紧紧闭着,嘴角却还带着极为欢愉狰狞的笑容。   仵作又掀开白布的下半部分,小心翼翼的将太子的腿脚又检查了一遍,这才欲哭无泪的爬了上前,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头:“陛下,太子身体并无致命伤痕,且面带愉悦,不似被人谋杀。然,太子身体上,尚遗有纵情后留下的元阳之物......”   轩皇吸了口气,重重的吐了出去,不住的摇着头:“混账!混账!”   冯岁岁微微松了口气,这可太好了,若是验出如此结果,她倒是好脱身了!   若是惠贵妃再强行将此事往她身上污蔑,她只需让宫中的嬷嬷验上一验她是否清白之身,此事便与她再无干系。   惠贵妃身子一颤,朝后退了一退,她以为太子是被冯岁岁打杀死的,谁知仵作竟然验出如此结果......   她心头一震,顾不得失落,心中又是一阵盘算。   只怕此事之后,冯岁岁再也不会信任与她,她岂不是白白错失了杀了她的机会?   且冯岁岁聪慧多谋,定然将前后之事一串联,便能得出结论,只怕冯岁岁往后会挟私报复......不光如此,冯岁岁有知晓过去未来之术,对她是一极大的威胁,冯岁岁若不死,便永远是她前进方向的挡路石,她心中实在难安!   就在她思虑万千之时,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   “安平郡王到!”   轩皇眸子闪烁几下,大手一挥,便命仵作将白布掩上了太子的面。   此时还未洗清冯岁岁身上的罪名,若是东方岭不曾救过她,亦或是两人言论有所差池,他都可以借此发难。   他不能让太子身死后还背负纵情过度而死的骂名,只能选得一个人,让她背负刺杀太子的罪名,保得太子的清誉。   “不知皇兄这般着急召臣弟,所谓何事?”东方岭被白枫推着,神色一如既往的惫懒。   轩皇双手负在身后,神色有些疲惫不堪,他沉声询问:“你方才从朕的御书房走后,还去了哪处?”   东方岭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解:“无,随处转了转便回了郡王府。”   轩皇露出一个阴戾的笑容,他看向冯岁岁,轻喝一声:“呵!你这妇人竟欺骗于朕!”   惠贵妃稍稍松了口气,看轩皇的态度,显然是想将冯岁岁安个罪名处死的。   东方岭望着跪在地上被侍卫制住的冯岁岁,眸子中尽是冰霜,抬起头时,他轻笑一声:“你怎地如此狼狈?方才本王救你一次,这时竟又见你。”   冯岁岁闻言后,竟不自知的流下了一行清泪,她的目光软如白兔,令人看了便忍不住疼惜:“谢过王爷救命之恩,小女虽有拳拳之心,却是回报不了王爷之恩了......”   东方岭虽然知晓她在做戏,看到她流泪那楚楚动人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心头一梗,他语气不再淡薄,而是有了丝急急之色,他追问道:“卿何出此言?”   冯岁岁眼眶通红,白皙的小脸抬起望了一眼惠贵妃,又瞥了一眼轩皇,忍不住放声大哭道:“小女被惠贵妃冠上了与太子殿下偷情之罪,又被惠贵妃指责了谋杀太子之名,小女不知如何自证,这才想到了王爷......”   她朗朗哭声传遍整个宫殿,就连宫婢都忍不住被她的哭声感染,已经隐隐带上了同情之色,个个心中也都惶惶然的人人自危。   明明仵作都已然定论太子是纵情过度而亡,轩皇还这般紧逼不舍,用脚趾头都能想出他是想将罪名推于冯岁岁身上,而她若是真的被定了罪,这整个殿内的宫婢下人,都要因封口被轩皇杀死。   轩皇被她的哭声扰的心烦,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出言训道:“莫要胡言乱语!贵妃只是猜测罢了,并未实证,何至如此?”   好一句何至如此!   冯岁岁眸中带了一丝阴郁,若不是她放声大哭,以委屈之容喊出轩皇与惠贵妃心中所想龌龊之事。又显露出惶恐惧怕之色,引得众人也心中惶惶,只怕轩皇今日就要光明正大,毫无顾忌的将她当做替罪羊定罪了!   东方岭怔怔的看向轩皇,声音一顿,不可置信的问道:“太子?太子薨了?”   轩皇大叹一口气,神色悲戚,这事便是瞒也瞒不住,总归东方岭也要知晓的:“是,太子薨于此殿。”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太子不是病重,置于太子府休养?怎地会出现在这殿中?”东方岭一反常态,面容全然是疑惑不解,以及难以置信。   话题又绕了回去,太子明明病重,为何会死在惠贵妃的辉月宫?   轩皇一愣,是呀,方才太过震怒,他听闻惠贵妃的解释后,便将这件事抛掷脑后,一心便认定了是冯岁岁为之。   他将带着疑虑的眼神,抛向了惠贵妃。   惠贵妃脸色蓦地一白,心中有些愤然。   她本就不想将太子引入辉月宫,怕的就是有人质问太子为何会出现在她的宫殿。但太子早些时候吸入的迷魂香过量,神智已然不清,本想将他引入欣贵人的宫殿,借此嫁祸,谁知太子偏偏就认定了她的辉月宫,进了这宫殿便拉起一宫女行欢作乐起来......   对,怎地不见那宫女?   就算是死了,也该有个尸体!   惠贵妃恍然的将视线转了一周,却发觉殿内除了太子的尸体便没了其他人在地上。   她怔怔的捂住胸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张煞白的小脸颜色更甚。   轩皇的手指敲在实木的桌子上,眸中尽是思量,那声音像是敲在了众人的心里,使得众人将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陛下,小女有一疑惑,不知可否道出。”冯岁岁身子艰难的往前移了移,欲言又止的看向轩皇。   轩皇眸子一斜,沉沉的声音传出:“说来!”   “仵作方才道,殿下曾......行过房事,但此殿并没有女子,殿下与谁欢好呢?”她缓缓道出疑惑。   那宫女还在密道里,想必惠贵妃并不清楚这密道的,而轩皇也许知晓密道之处,但定然想不到会有个宫女的尸体在密道之中。   轩皇一怔,面前跪着的女子言之有理,既然太子是纵欲过度而死,那纵欲的对象在哪里?   想到这里,他沉重的心情稍稍的轻快一些,人死不能复生,即便他悲恸也挽回不了太子的性命,此刻的当务之急,乃是保全太子死后的名声!   想他一世英名,他不能临到终年,却让邻国这些强国们耻笑与他啊!   这样一想,轩皇将目光放在了惠贵妃身上,他冷声喝道:“今日这事发生在你辉月宫,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他这话语中,已然带上了七分的强硬。   惠贵妃被他凌厉的目光看的一颤,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待到她反应过来,咬着唇哭诉道:“陛下英明,此事与臣妾无关啊!”   惠贵妃的脸蛋生的极好,虽比不上冯岁岁的颜色,哭泣时却也楚楚动人。   就在这僵持之时,冯岁岁身侧的宫女直直的跪了下去,她的脑袋与地面磕碰,发出了‘砰砰’的声音,待到她抬起头声,白皙的额头上已然有了红肿破皮之色。   “陛下,奴婢为欣贵人之婢,奴婢有一胞姐在贵妃娘娘殿中当值,昨夜曾告知奴婢一惊天丑闻,今日奴婢再寻胞姐,却发觉胞姐失踪。”她颤巍着声音,浑身抖得都像是筛子一般,她的眼中含泪,唇角微微哆嗦着,眸中却隐藏着一抹恨意。   她一说罢,惠贵妃原本柔弱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狰狞,这贱人,这贱人莫不是要知晓了太子之死和她的关系?!   “什么丑闻?与今日之事可干系?”轩皇叹了口气,目光铮铮。   “陛下,万不可听任一个贱婢之言!”惠贵妃跪倒在轩皇的腿旁,哽咽声传出。   麦花的眼中闪过痛快之色,原来这不把她们当成人的贵妃娘娘,也会有惧怕一小小宫婢之时,实在是痛快!痛快!   轩皇皱了皱眉,见面前跪着的宫婢一脸惧意,已然是不敢再说下去了,他抚了抚额头,脑子中想道,什么时候,惠贵妃竟比他的威严更胜了?   他轻飘飘的瞥了一眼惠贵妃,惠贵妃一下便明了了他的想法,戚戚然然的闭上了小嘴,也不敢再反驳了。   宫婢见惠贵妃闭了嘴,才缓缓的道出:“昨日夜里,姐姐找到奴婢,她哭泣许久才说道她怕是活不成了,奴婢大惊之下追问,姐姐才将实情道出。”   她顿了顿,将眼中的痛恨隐了隐,继续说道:“姐姐说,她无意间撞见了......撞见了贵妃娘娘与太子殿下有私情......”   说道这里,她将额头扣在地上,已然是不敢再说下去了。   冯岁岁心中对麦花的表现甚是满意,方才麦花说的话可以说是半真半假,真的是太子殿下的确和惠贵妃有私情,假的是昨夜麦花的胞姐并没有找她说过此话。   麦花得知太子与惠贵妃有私情,是因为有一次深夜她去辉月宫寻胞姐时,无意间听见了宫殿中隐隐传来的古怪的声响,虽然她没有经历过人事,但伺候了主子那么长时间,她也对这欢好之事知道个一知半解的。   那日轩皇宿在了欣贵人的殿中,因此她知晓那殿中的男人定然不是轩皇。一方面是好奇心驱使,另一方面她也想抓住些惠贵妃的把柄,届时也好禀告于欣贵人。   她躲在假山后,寻望了许久,才看到衣衫不整出来殿门的太子殿下,震惊之下竟一不小心没站稳,弄出了声响。太子朝她的方向看来,幸好她的胞姐正巧路过,看到了假山后的她,趁机迎上太子,这才救了她一命。   但她从胞姐的一举一动发现,胞姐根本就知晓太子和惠贵妃的私情,所以太子见到她的胞姐才没什么反应。   翌日,不等她质问胞姐,胞姐已经找到了她,并呵斥她不许将此事外泄。要知道,麦花一直对惠贵妃抱有好感,因为惠贵妃是宫中唯一一个对宫婢也不轻视之的贵人。   从那日起,她便郁郁寡欢,对惠贵妃的好感也被破坏殆尽,后来她发现不光是惠贵妃,就连她的胞姐也早已成了太子的人。   她虽对胞姐行的事不耻,却也知若不是如此,惠贵妃也容不下一个宫婢知晓这般惊天的丑闻。她为了胞姐的性命,一直将这些事当做要带进棺材里的秘密,哪成想,她的胞姐还是死在了惠贵妃与太子的手中。   惠贵妃瘫软在地上,面容惨白不堪,她雍容华贵的脸蛋已然是一片凄然。   她心中明白,一旦这婢子说出来,以轩皇的性子,就算他不相信,也会在心中埋下一粒怀疑的种子。这种子会在他心中扎根发芽,总有一天那种子会破土而出,长成一颗茂盛的大树,到了那一天,她也是逃不过一死。   轩皇见她那落魄的模样,便知晓地上跪着的宫婢之言应有几分是真的。   宫婢之言,不光是指出惠贵妃与太子的私情,同时也侧面的指出,惠贵妃连她胞姐也不放过,太子之死定然也与她逃脱不了干系。   他太阳穴侧的青筋暴露,一抖一抖的像是要跳出来一般,他寒冷的眸子紧紧的凝视着惠贵妃的小脸,他看向她的目光不再温柔,而是残酷的,像是看着一个死人一样的目光。   她身子颤抖着,嘴唇哆嗦着,浑身的血液似乎也凝结成了冰,她咬了咬牙,俯首叩地,凄声道:“陛下,臣妾跟您那么长的日子,您怎会不知臣妾的真心,臣妾便是万死,也不敢行这般逆天苟且之事啊!”   “陛下您要相信臣妾啊!您不可听信这宫婢的信口胡言,她定是受人蛊惑,收了什么好处,这才陷害污蔑与臣妾啊!”说道最后,她已然是厉声长啼,隐隐有着要自绝之意。   轩皇闭了闭眼,面上显现出郁郁之色。   这让他如何是好?   且不说他信不信惠贵妃之言,若是让他承认了宫婢的话,那他的颜面真是荡然无存了!   他的亲生之子,一国的储君,竟然背弃天伦,与他的宫嫔睡到了一起。这还不算完,他的宫嫔为掩饰与太子的私情,竟然心狠手辣到将太子杀害......   这般惊天的丑闻,他堂堂北魏国君王,哪里能担得起呀?!   他沉默许久,缓缓睁开了双眸,而他的眼睛中,已然带上了猩猩的杀意!   东方岭一直在关注轩皇的动态,见他的模样,便知他是想将整个宫殿的人都杀个干净,以堵众人悠悠之口。   在他开口前,东方岭淡淡的出声:“小小宫婢,怎地胡言乱语?你说你那胞姐于今日失踪,这言语中是想道出你胞姐被人杀人灭口吧?”   麦花的头还是叩在地上,她沉沉应声:“是,胞姐今日当值辉月宫,不应该莫名失踪才是,想必奴婢那胞姐已然遇害了......”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哽咽,说出的话也是染上了一丝悲戚。   宫殿的其他人都被她小声的啜泣所感染,竟都不自觉的低声抽泣起来。   东方岭没有理会她们,而是对着轩皇拱了拱手,道:“皇兄,若这婢子所言不虚,想必她胞姐的尸体应还在宫中,请皇兄允派人搜查一番,以证惠贵妃清白。”   轩皇盛怒的眸子望向了东方岭,他听出了东方岭的意思,什么以证惠贵妃清白,分明是想说以证太子之死是否出自于惠贵妃之手吧!   就在他要呵斥东方岭时,冯岁岁也抬起头悲声道:“陛下,小女以为,此事关乎太子清誉,同时也牵扯到贵妃娘娘的清白,还是彻查清楚为好!”   其实冯岁岁和东方岭商议之时,她并没有听他提起过要用上麦花胞姐的尸体,只是她提议要借麦花之口,捅破惠贵妃伪善的真面目而已。   但她知晓既然东方岭在轩皇面前提起此事,便定然是有他的含义在里面,她只需要信任他即可。   轩皇的训斥之言再也说不出口了,他的面容像是霎时间苍老了十岁,一脸的疲倦与惫懒。   “罢了。罢了!来人,以辉月宫为重点搜查,将整个皇宫内搜查一遍!”他挥了挥手,转过身子,声音中带着无限的沧桑。   冯岁岁冲着东方岭微微的勾了勾唇角,此时她因为洗清了自身的嫌疑,又因侍卫被调遣,便恢复了自由身,不再被强制束缚。   轩皇为何这次这般痛快的命人去搜查?   自然是因了她话中已然将此事提升到了国家的层面,便是轩皇能杀尽殿中的婢子侍卫,他能下令明目张胆的杀了她冯岁岁吗?   不,他不能,因为东方岭还在这里。   若是东方岭不在此处,他大可以将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杀干净,但东方岭在这里,他便要顾忌东方岭。   轩皇本事再大,也不能将东方岭一并杀害,他能铲除了这满殿的下人,却堵不上东方岭和冯岁岁的嘴。而若是他不管不顾,一意孤行的非要封口众人,令太子不清不楚的死了,那便将自己的把柄送到了东方岭的手中。   若是东方岭有异心,大可将此事传播与民间,令百姓臣民对轩皇失望。虽然轩皇认定东方岭残疾不能夺位,但他却可以苟同其他看不惯轩皇之人造反,以清君侧,铲昏君之名,轩皇却也无可奈何了他。   殿中一时沉寂了下来,只是偶尔隐隐传出低低的啜泣声,令人心神不安。   没过多久,便有侍卫上前通报,他们拖着一具已经凉透的宫婢尸体进了宫殿,恭敬道:“禀陛下,在贵妃娘娘的后殿枯井中发现了此婢的尸体!”   轩皇转过身,只扫了一眼,一颗温热的心便已然凉了透。他做着最后的挣扎,对着仵作挥了挥手,示意她上前查看。   那女子身穿宫婢装,身子僵硬,面色紫红,脖颈上一圈都是淤紫,看起来应是被人掐死后又扔进的枯井。   仵作上前检查一边,叩头颤声道:“陛下,此女生前应是被□□过,腿上还沾有元阳之物......而后才又被人掐死。”   轩皇胸口重重的呼吸了几下,他再次望向惠贵妃,摇着头疲惫的问:“你可还有什么想说?”   惠贵妃咬了咬唇,眼眶中含着热泪,没想到,冯岁岁竟然有这通天的本事,先是从太子手中逃脱,又能将她宫中死去的宫女完美的利用起来......   今日是她输了啊!   不!她还有一线生机!   惠贵妃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凄惨的摇了摇头,她声音嘶哑道:“既然陛下已然不相信臣妾,臣妾也无话可说,但今日之事不是臣妾所做,这是有人害了太子殿下陷害于臣妾!您想一想臣妾这几年对您如何?可曾对您有过二心?就是今日,臣妾还在为陛下画大炮的草图,想助陛下一统天下!”   “如今看来,恐怕臣妾是看不到那天了!恕臣妾不能认罪!唯有一死以证清白!”她悲戚的擦了一把泪水,刚一说罢,整个人便突然起身朝着红漆柱子上撞去。   轩皇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惠贵妃已然撞上了红柱,他大惊失色,心头一软,连忙朝着她疾步而去,见她额头上汩汩流出的鲜血,他对她往日的恩宠与怜惜浮上了心头。   “来人!来人!唤来太医!速去!速去!”轩皇急急的叫喊着,声音中带着怒气与疼惜。   冯岁岁眯了眯眼睛,没想到这惠贵妃如此好手段,竟知晓以进为退。今日若是惠贵妃直言不认罪,或是苦苦哀求轩皇,轩皇都不会心软,只会为了自己的名声将她秘密处死。   而惠贵妃反其道而行之,偏偏不求饶,直接性情刚烈的撞了柱子寻死,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可谓真是一步好棋!   太医很快便一路小跑着奔了过来,他一见殿中阴沉沉的气息,便已经将头颅压低。到了惠贵妃一旁,在轩皇紧紧的凝视下,他的额头上已经隐隐的冒出了大把的冷汗。   就在轩皇要不耐烦之时,太医面色大喜,跪倒在地恭贺道:“恭喜陛下!娘娘已怀有三月的身孕!娘娘身体无碍,应是只受了皮外伤,休养半月就无碍了!”   轩皇望着怀中煞白的小脸,忍不住叹了口气,她这是有福气之人啊!   额头上的鲜血流了这么多,她却还活了下来,这是天在佑她!如此想来,她腹中之子想必也是老天相佑的!   他怜惜的揉了揉她一丝不苟的发丝,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   东方岭见轩皇那模样,就知晓他不会再降罪于惠贵妃了,但轩皇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他莫非真的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种?   这种赌博,可是拿着轩皇的脸面再堵啊!   万一那孩子生出来后,被发现了不是轩皇的,那届时又会掀起一阵风波。   这件事他清楚,想必撞柱子的惠贵妃也是心知肚明,所以她如果想活下去,那孩子必定是不能出世的。   若是他没猜错,惠贵妃今日之举,已然是在为下次滑胎铺路了......   东方岭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惠贵妃,嘴角露出一丝冷冽的笑容。若是她识趣一些,那他暂且还不会动她,若是她不识趣,偏偏用此事诬赖冯岁岁,那日便是她的死期。   与此同时,冯岁岁心中也是一惊,没想到惠贵妃竟真的是怀有了身孕,难怪那时那般呕吐。她原以为惠贵妃是装的,却不成想是怀了孕。   可惜了,见轩皇那一脸疼惜的模样,也知晓他定然会包庇于惠贵妃,今日到底是没有将惠贵妃一举铲除。   只怕往后会留下余患......   轩皇对着身后的亲卫挥了挥手,眼中寒光一闪,看向跪在地上的麦花,嘴中已然强势的吐出了不容置喙的决定:“今日之事与贵妃并无干系,你这小小宫婢,不过是死了胞姐,便心有不甘妄图诬陷贵妃,其罪当诛!”   麦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方才还在颤抖惧怕的身子已经稳定了下来,惠贵妃有了龙胎,陛下必定不会再降罪于她!   因此,她今日必定要死,这样陛下才能光明正大的包庇下惠贵妃。   麦花勾起唇角,嗤笑一声,她早已知晓最坏的结果便是一个死字。从她入宫的那天起,她就已经做好了随时死去的准备。姐姐对她如此之好,今日却如此丧命于此,这仇她若是不报,此生难安!   早在半个时辰前,那位大小姐找到她时,听闻了姐姐今日惨死的遭遇,她就已然下了决心,做好了必死的心理准备。   她清楚的知道,不管成功与否,她都会被陛下处死。只不过,希望她能死得其所,愿有一天她能在那地府之中,奈何之桥,等到惠贵妃这心狠歹毒之人!   麦花朝着冯岁岁看去,眸中有着些感激,还有着些期望,冯岁岁直直的回望向她,像是再回应她的期望。   冯岁岁救不了麦花,她早在找到麦花的时候,便已经和她说了清楚。若是成功了,她还可以找机会周旋一番,但若是失败了,她尚且不能自保,又如何能救得了麦花?   虽然心中知晓,但真到眼前,她还是心头涌上一股难言的悲伤。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应下麦花的遗愿,将惠贵妃亲手送到十八层地狱。   麦花被侍卫拖了出去,轩皇望了一眼正在给惠贵妃包扎的太医,冷声继续吩咐:“太子丧命于此,乃是宫婢看管不严之错,将此殿的所有宫婢全都拖下去杀了!”   此令一出,一时间殿中哭声惶惶,悲声隐隐传来。   冯岁岁闭了闭眼睛,心中尽是痛苦之色,惠贵妃明明是一个现代人,为何到了这世界不过两年,就变成了如此冷血冷情的模样?   想必惠贵妃要诬陷于她之时,便已知晓今日她的宫殿会因为她这个决定死去很多无辜的生命。   她纵是到了现在,也不知晓到底为何惠贵妃非要陷害她,置她于死地。她们两人无冤无仇,又是同为穿越者,何必如此?何至如此?   就在她叹息之间,一宫殿的宫婢下人已经被拖到了宫殿外,而后,殿外响起了阵阵哀嚎惨叫声。   冯岁岁颤了颤身子,下意识的转过头瞄了一眼,入目却是满眼的血色......   轩皇皱着眉头看向了她,又扫了一眼东方岭,沉吟了许久,才寒声道:“尔是镇国公之女,应知晓言多必失之理!”   冯岁岁麻木的点了点头,轩皇这不光是在威胁她,同时也在威胁东方岭。轩皇不能当着东方岭的面,诛杀朝廷重臣之女,只能借此警告她和他言多必失,失之必死。   见她还算知趣,轩皇甩了甩衣袖,对着身侧的太监言道:“拟旨,太子今日重伤不治,薨于太子府,天妒其年,朕心甚悲,以太子之礼,风光大葬!”   仅此两句言语,太监却冷汗淋淋,他捏着嗓子应道:“是!”   说罢,轩皇负手而立,轻瞥一眼东方岭,沉沉道:“皇弟应懂朕之意。”   东方岭冷清的眸子抬了抬,拱手应道:“臣弟明白。”   一时间,殿内该走的人都走了,太子的尸体也被抬出了宫殿,只余下冯岁岁和东方岭相顾无言。   她颤抖着站起了身子,好几次都险些没站稳摔了过去,东方岭被白枫推到了她的身边,他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望着她满是愧疚的眸子,低声道:“卿卿不必自责,那宫婢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冯岁岁当然知道,但她知道,不等于她可以迈过去心里德道的那道坎。   她并不是个好人,从一开始她就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她能毫无顾忌的对小五和冯云云下手。   但不管是小五,还是冯云云,她们都是自作孽不可活。而麦花却是无辜之人,她的眼前忍不住浮现出两个时辰前,那热情的,满脸笑容的,为她带路的麦花。   冯岁岁抬起眸子,无意间撞上了东方岭满含担忧的双眼,她吸了口气,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我知,王爷放心。”   *   翠荷有些担忧的望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就连映月也是心中不安的盯着那门。   小姐自三天前从皇宫回来后,就将自己关在屋里,也不吃饭,就在房中发呆。人是铁饭是钢,若是小姐再不用膳,不说身子吃不消,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们可如何是好?   翠荷端着吃食,在门上敲了几声,小心翼翼的带着担忧说道:“小姐,您已经三日没有进食了,您好歹吃上两口,若是这般长久以往,您的身子怎么吃得消啊!”   她的声音有些焦急,也有些难过,但是传进房门后,那屋里却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翠荷叹了口气,将吃食放在了院子中的石桌上,小声的啜泣起来。   一个肉乎乎的团子悄无声息的从院后的狗洞里爬了过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欢乐的朝着院子里跑去。   在看到低声哭泣的翠荷时,小涵歪了歪脑袋,一脸天真的问:“你为何悲恸?”   翠荷见来人是他,不由得出声解释:“小姐三日不曾进食,我忧心小姐的身子。”   小涵吃了一惊,三日不进食?   若是爹爹知晓,那该多心疼啊!   他望了一眼石桌上的吃食,费力的端在了手中,他走到房门外,奶声奶气的喊道:“姐姐吃些东西吧!”   房门内,依旧没有动静。   小涵圆溜溜的大眼睛稍稍一转,他扬起唇角,佯装叹息:“那,姐姐若是不愿用食,想必爹爹知晓了应会痛心的。”   屋里还是寂静如初。   小涵咬了咬唇,放出了杀手锏:“那好吧,小涵劝不动姐姐,小涵回府中喊爹爹来!”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了开来,黑暗的屋子里流淌进一缕骄阳,那金灿灿的光芒照在了她虚弱白净的脸蛋上,冯岁岁沙哑的声音传来:“莫要惊动他。”   小涵嘻嘻一笑,端着吃食进了屋子,他笑的皎洁:“只要姐姐愿意进食,小涵就不去找爹爹啦。”   冯岁岁有些哭笑不得,她张了张干裂的唇,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翠荷和映月见房门一开,立马扑身而上,进了屋中翠荷擦了擦微红的眼眶,声音都带着哽咽:“小姐,您总算愿意用膳了。”   映月也围在了她的身边,仰望着她的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担心。   冯岁岁摸了摸翠荷的发丝,心中有些惭愧。   她并不是想要绝食,只是她每每一想到麦花和那些无辜死去的宫婢,她就食不下咽。没想到,她竟无形之中伤害了翠荷和映月,令她们如此难过。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以后不会了。”冯岁岁抿了抿唇,眼中是一抹坚定。   是的!不会了!她再也不会让人践踏她,再也不会那般轻易的相信别人,落入这等幼稚苍白的诬陷中,也不会再心慈手软了。   这般想着,她执起筷子吃起了桌子上摆着的热饭。她虽然已经饿得腹痛无感,却还是慢里斯条的吃着,一直到她吃完,她才抬起了眸子,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吃过饭后,她陪着小涵玩了一会,等到将小涵送走,她才看着映月问道:“父亲新纳的那房姨娘最近如何?”   “甚是得宠,行事得意至极,不光不敬于小姐,那姨娘连李姨娘也不夹在眼睛里。”映月想了想,神色愤愤的缓声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  收到了音瑶小可爱送来的20瓶营养液,甜菜炒鸡激动!!!开心到满地打滚.jpy   啊~~爱你们!!! 第75章 落魄离王   冯岁岁勾起唇角, 微笑道:“这般嚣张啊......甚好!”   翠荷有些不解的望了一眼自家小姐,那姨娘那般嚣张,连小姐都不敬重, 小姐不光不生气, 看起来还似乎很是高兴?   真是怪哉!   冯岁岁有些疲惫的上了榻, 她微倦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冷意, 明日, 也该是得空收拾一下沐管家了!   这一夜, 有一个婀娜多丽的身影趁着黑夜, 钻进了红药居。   翌日, 冯岁岁起了个大早,她伸着懒腰,神色惫懒的用了早饭。   还没刚吃完饭, 外边就来了一个太监,说是来取她许诺惠贵妃之物。   冯岁岁怔怔了许久,才恍然想起她之前在御花园, 曾应下送给惠贵妃两套最新款的胸衣。   她抚了抚额, 不知惠贵妃在想什么。   若是惠贵妃不傻,便能猜出她已经得知了惠贵妃陷害她之时,当初她应下送惠贵妃胸衣时, 她们两人还不是死敌, 她也只是当惠贵妃是对那新款的胸衣好奇, 才会想要两套穿着玩。   如今看来, 似乎并不是如此, 若惠贵妃真的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何必在两人撕破脸皮后,又屁颠屁颠的命人来取什劳子胸衣?   别说新款胸衣, 她倒是想送惠贵妃一颗原子弹,令她上天入地!   冯岁岁摇了摇头,对上略显不耐烦的太监,认真的动了动脑子。   惠贵妃如此执着于她所制作的胸衣,定然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但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惠贵妃刚躺了三天,理应在这个风口浪尖老实一些,但她却不管不顾的在这个时候跑来寻什么胸衣......   冯岁岁眸子微转,脑子里大概有了轮廓,她笑吟吟的对着太监道:“劳烦你出门吃个茶,侯上一侯,过半个时辰再来,贵妃娘娘所需之物,我需得准备一番。”   太监面色一下便冷了起来,显然是想发怒,这女子以为他是太监便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冯岁岁使了个眼色,映月将一锭银子塞进了太监的手中,低声笑道:“是小女准备不周,劳烦了!”   太监默默的将银子收入了袖口,心中对她也是大赞,还算她知趣,知晓些事理。   太监掐着尖细的嗓子笑了笑,别起了兰花指:“大小姐说笑了,杂家半个时辰后再来便是!”   说罢,太监挥了挥拂尘,便领着众人走了出去。   冯岁岁挑了挑眉,对着映月吩咐:“你去绣房寻得一顶尖的绣女,令她在新款的胸衣正反面,缝制上密密麻麻的刺绣,那刺绣要不断线,用平绣的绣法,一线绣出。”   这个吩咐并不难,那些绣娘都是技术精湛的,平日在胸衣上绣出的花样基本就是一线绣出,即便有断线也是极少数。   映月没有问原因,垂下头便是一应。   冯岁岁见映月去了,便对着翠荷笑着道:“走吧,咱们出去转转,我也许久没有见见风了。”   翠荷点点头,小姐的身子虽然弱了些,但偶尔出去走走晒晒阳光也是好的。   翠荷扶着冯岁岁前行,走向院外,溜达了许久,她又转回了明月湖的桥畔上。   翠荷不解:“小姐,这处风大,咱们也出来许久了,不如去亭子里坐一坐便回吧。”   冯岁岁挑了挑眉,她自然不能就此回去,她转了这许久,就是为了让某些有心人伺机而动啊。   这般想着,不出她所料,不远处果然出现了一小儿。   冯岁岁瞥了一眼,有些无语。   沐管家到底还是要动用他的儿子来陷害她,只是不知沐管家这举动是否经过了李氏的同意。   就在她心中嗤笑之时,一个袅娜的身影出现在了那小儿的身后。   “小姐,那是老爷的新姨娘白氏。”翠荷蹙了蹙眉,小声提醒道。   冯岁岁轻轻的应了一声,撇过头看向了别处,没过一会,那白姨娘便牵着麟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呀!这就是大小姐了吧?”白姨娘撇了她一眼,佯装吃惊的样子。   冯岁岁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道:“有何见教?”   白姨娘吃吃的笑了起来:“哪有什么见教,不过是第一次见大小姐,有些惊讶罢了。”   “哦?因何惊讶?”她顺着白姨娘的话问了下去。   白姨娘抛了个媚眼给她,语气有些讥讽:“妾身听闻大小姐相貌丑陋,今日一见,才知他们是胡言乱语。大小姐分明只是长得普通了一些罢了。”   白姨娘特意说到‘普通’两字时,加重了口气,引得她身后的众位婢子都低声笑了起来。   翠荷气的小脸通红,她上前愤愤的指着白姨娘娇艳动人的小脸,恨恨的说道:“你!你!你怎地如此仗势欺人!”   白姨娘一怔,嗤笑出声:“什么?仗势欺人?便是仗势欺人,妾身也是仗了老爷的势。而你一小小的婢子是谁给你的胆子,令你不知尊卑?”   冯岁岁挥了挥手,翠荷便立马退到了她的身后,虽然气的脖颈都红了,但却也不再说话了。   她含笑的看着白姨娘,白姨娘似乎被她盯得发毛,撇了撇嘴道:“不知大小姐可否赏个脸,陪妾身到那凉亭中赏一赏美景?”   冯岁岁没有反驳,白姨娘便牵着表情有些怯懦的麟儿朝着凉亭率先走去。   翠荷张了张嘴,想跟自家小姐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冯岁岁便甩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翠荷不再多言,跟在自家小姐的身后一言不发的走着。   白姨娘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眸子一闪,突然对着冯岁岁出言相讥:“听闻离王殿下不要大小姐了,大小姐这几日在院子里三日不蹭吃喝,想必是大小姐失了德,才会如此罢?也不知大小姐究竟做了些什么,竟惹得温润如玉的离王恼怒退婚,看起来大小姐已经攀附上新的权贵了?”   白姨娘的话声音不大,刚好足够身边的几人听清楚,她话里的讥讽溢出表面,她嘴角的不屑之意看起来明明白白。   冯岁岁心中淡淡一笑,面上却佯装了怒意,小脸红着一声不吭,像是在强逼着自己忍受些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白姨娘见她不说话,又是一笑:“大小姐不反驳,想必是承认了。也不知是怎样的权贵,能看的上无德无才的大小姐......啊,不对,怎么能说是看上大小姐呢,应该说是看上了大小姐身后的国公府吧?”   此言一出,不说冯岁岁如何,翠荷已然是想要撸起袖子上前揍她一顿的模样了,冯岁岁垂下的眸子闪过一丝讥笑,再抬起头时,她的脸上已经带上了欲哭无泪的羞愧和滔天的怒意。   在白姨娘身后的众婢中,有一个长得矮小精巧的女子稍稍的斜了斜头,将冯岁岁的一举一动收于眼底,她似乎十分满意白姨娘的所作所为。   就在她得意之时,冯岁岁状似无意的扫了她一眼,那其中的凌厉之气,引得她身子一颤。待到她再回望之时,冯岁岁依旧是那副要发怒却又努力隐忍的样子。   冯岁岁忍了许久,就在白姨娘露出一个不屑和了然的神情时,她像是受了极大的侮辱一般,上前走了一步,恶狠狠的往白姨娘白净的脸蛋上扇了一巴掌。   白姨娘尖叫出声,与此同时,她像是没有站稳一般,将手中的麟儿松了手,而后她身后那个矮小的婢子,在众人都没看见的位置,极快速的伸手推了麟儿一把。   随着“噗通”一声,白姨娘也狠狠的摔倒在了地上,而她高高盘起的发髻也因为摔倒变得凌乱不堪,她白皙的小脸上印着五个鲜红的指印。   紧接着,众婢都尖叫起来,水里来回扑腾的麟儿,那可是镇国公唯一的香火啊!   冯岁岁望着麟儿的目光微闪,沐管家,这可是你自己非要用儿子当诱饵的,既然你自己认定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那即便是麟儿溺水淹死,那她也丝毫不会良心不安。   不过,想必沐管家再恨她,再想要铲除她,也不会一条后路都不留。不管怎么说,沐管家若真是惹恼了李氏,李氏真要和他拼个鱼死网破,他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即便沐管家的鬼主意再多,他想在这国公府有一地之席,还是要仰仗李氏的。他和李氏,可以说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果然不出她所料,麟儿刚落入水中不过一息之间,白姨娘身后那个矮小的婢子便已经一声不吭的,跳进水中去救麟儿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麟儿这么小的孩子,掉进这般冰冷的湖水中,只怕就算是不死,也会大病一场。   沐管家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不清楚呢?   冯岁岁摇了摇头,便看见了正往这处赶来的镇国公。   她眯了眯眼,惊愕的发现他的身后还跟着离王。   离王倒还真的有脸登门,当着轩皇的面当众恼羞成怒,提起剑就要刺杀她,今日还跑来国公府,还有脸与镇国公交谈,当真是厚颜无耻!   镇国公大步流星的朝这里走来,正巧碰见那婢子将冻得晕倒的麟儿捞了上来。   他定睛一望,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镇国公顾不得还当着离王的面,怒斥道:“这是怎么回事?麟儿怎会落水?”   那声音带着滔天的火气,众人都不由得垂下了头,而摔倒在地不曾起身的白姨娘,蹭蹭的爬了起来,跪着爬到了镇国公的脚边。   她抬起红肿了半边的小脸,泪眼汪汪的低声啜泣:“是,是大小姐!”   镇国公紧皱眉头,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冯岁岁,继而又将头扭了回来,冷喝道:“说清楚!”   白姨娘的眼眶还在往外溢着泪水,但她的声音却十分沉静:“妾身好心想和大小姐亲近一番,谁知大小姐却打了妾身,道是妾身这等出身的女子,不配与大小姐说话。大小姐,她还......还将妾身身旁的小少爷推进了湖里,说要诬陷妾身......”   说道最后,她已经是声不成泣,俨然是要哭晕过去的劲头。   而一旁将麟儿救上来的婢子,也是撕心裂肺的哭泣着,她摇了摇麟儿的身子,麟儿却丝毫没有反应,身子软软的任由她摇晃。   那婢子显然也是慌了,沐管家只吩咐了待到白姨娘将冯岁岁激怒,她趁乱将小少爷推进湖里,再连忙救起来便是。但却并没有交代后续之事,谁知小少爷身子这么弱,她身手已是极快,在一息之间就跳入湖中将小少爷救了出来,但他还是生死不明的晕着。   镇国公顾不上脚下哭泣的美人,疾步上前探了探麟儿的鼻息,在发现麟儿还有气息时,他堪堪的松了口气。   而后他对着一旁站立的婢子怒斥道:“速去请来郎中!”   婢子连忙应下,她一阵小跑着,跑去寻郎中去了。   镇国公将事情安排好,黑着一张脸转了过去,对着冯岁岁呵斥道:“你便如此容不下老夫新纳之妾?心狠手辣到要打了她后,还要把麟儿推进河里,借此来污蔑她?!”   冯岁岁一脸平静,连慌乱都不曾有一点,她就那般安静的望着镇国公,直将他看的撇过头,她才淡淡问道:“父亲便这般不信任女儿?”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淡然,直逼得镇国公有些惭愧。   是啊!多少次了,每次他都从来问也不问,听了别人的一己之言便直接将她定罪,好似她已经被冤枉了许多回。   见镇国公那模样,冯岁岁便知道她这步棋走对了,镇国公最是容易心软,但若是触及了他的底线,他也可以铁石心肠。   若是她方才急急的否定白姨娘的话,只会适得其反的进一步引起镇国公的恼怒。因此她反其道而行,偏偏一脸淡然,让镇国公下意识的认为是自己冤枉了她。   冯岁岁苦笑一声,低声喃喃道:“便是因为没了娘亲的庇护,这偌大的国公府竟容不下岁儿了......”   那声音虽低,却足以让镇国公听清楚。   他不由得老脸一红,他如今都在做些什么?   岁儿没了娘亲,又与夫家退了婚,他这个做父亲的再不信任她,哪里还有岁儿的容身之处了?   白姨娘似乎有些吃惊,冯岁岁仅用了三言两语,竟然这般轻易的将镇国公那怒火卸了去。不过如此,镇国公还一脸愧疚的望着她,似乎是很内疚。   见众人不语,冯岁岁对着白姨娘俯视着,她居高临下的,带着一丝蔑视的轻声道:“我打了你是事实不错,那是因你欺上犯下,对本小姐不尊。”   而后她声音一顿,缓声喝道:“但你说我将麟儿推下湖,我却是不认的。仅凭你一个妾氏之言,便要给我扣下断父亲香火的谋杀之罪,如何服众?”   “就是,就是大小姐你啊!方才妾身与小少爷好生站着,若不是你打了妾身,还将小少爷推下去,难不成小少爷是自己掉下去的?”白姨娘有些迟疑,但在扫到麟儿身边那身材矮小的婢子时,她咬着牙继续诬陷道。   “哦?”冯岁岁挑了挑眉,似乎是有些漫不经心的望了一眼众婢,她温和的开口:“既然你如此说,那不知除了你,还有哪个婢子亲眼看到了是我将小弟推进的湖里?”   她特意将‘亲眼’两个字咬的重重的,似乎是生怕那些婢子听不清一般。   虽然她表情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冰霜,直直的刺进众婢心中。   若是方才,这些婢子恐怕还想在白姨娘面前争先恐后的表现一番,个个都愿意出来指认她。但在看到镇国公那偃旗息鼓还面带惭愧的模样,她们都犹豫了。   生在这种富贵的府中,哪个婢子还没有点眼力劲了,镇国公分明是想起了自己逝世的夫人,连带着对冯岁岁也生出了愧疚之心。这个时候,她们要是作死上去胡言乱语,那便保不准今日被处置的是谁了。   “看起来,似乎是没有人看到了?”冯岁岁歪了歪脑袋,语气还带着些天真。   众婢皆是大气不敢喘一下的望着她,生怕她问话问到自己头上。   冯岁岁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的望着白姨娘,语气轻飘飘的:“连白姨娘的婢子都没有看到是我将弟弟推进的明月湖,白姨娘怎地眼睛这么尖,偏偏说是我推的呢?”   镇国公此刻也已经听明白了几分,看来不是岁儿容不得白氏,而是白氏有心污蔑岁儿啊!   他抖了抖胡子,怒视着白姨娘,望着她有些哆嗦的身子,清喝道:“你还想说什么?”   白姨娘见他生气,连忙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气短道:“许是妾身看岔了,老爷恕罪,老爷恕罪!”   她的声音似水,抬起的哀求着的眸子也楚楚动人,直看的镇国公心头发软。   冯岁岁乘胜追击,表情冷淡:“若是白姨娘看错了,那不知小弟是如何摔下的明月湖?我可看着白姨娘一直牵着小弟的手。”   白姨娘抽了抽嘴角,喏喏的结巴道:“想必是小少爷自己没站稳......”   她这话还没刚说出口,已经得到了镇国公更加气愤的怒视。   “麟儿站不稳,那你是做什么的?!”镇国公伸手便是一掌,活活的将白姨娘那另一半脸也扇成了猪头。   白姨娘捂着红肿的腮帮子,泪水流了满面,她许是不慎咬到了舌头,嘴角竟是流出了一缕鲜艳的血丝。   郎中已然赶到,为麟儿把了把脉,才摸着胡子说道:“应是无碍,但这湖水冰冷,只怕小少爷会烧上一场。开个方子抓些药材喝一喝,许是能缓解一些。”   镇国公闻言,深叹了口气,望了一眼身形狼狈的白姨娘,沉默了片刻,才疲惫的挥了挥手:“白氏看管不力,致麟儿落湖,便罚你三日不许进食,在房中闭门思过半月。”   白姨娘瘫软在地上,大着舌头含糊不清的说道:“谢老爷恩典......”   此事就此完结,冯岁岁对着镇国公福了福身子,声音有些懒意:“父亲,岁儿身子不爽利,吹不得风,便先回院子了。”   镇国公刚要应下,突然想起身后的离王,犹豫之下,他清声道:“离王殿下想与你道个歉,父亲还有政务缠身,便先去了,你与殿下好生说一说罢。”   说罢,镇国公甩了甩衣袖,便率先离去。   冯岁岁心中嗤笑,这镇国公也是真真有趣,为了给离王留面子,竟然找借口先溜走了?   “岁岁,那日,是小王错了。”离王一脸苦笑的看着她,语气也十分温和。   他眸光闪烁,心中默然想道,没想到这才退婚半月而已,这女子却从面相丑陋不堪,蜕变成如今秀丽佳人。想道这里,他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更加柔和起来。   冯岁岁抬起头,好好的打量了几分面前的男子。   这离她穿书过来,不过几月时间罢了,离王这个一表人才温润如玉的人中龙凤,如今却胡子拉碴,眼眶深陷,一袭锦袍斜斜的挂在他身上,他似乎消瘦了许多。   “岁岁,你可能原谅小王?”离王的表情里带着些哀求。   冯岁岁轻笑一声,望着他的眸子也带着一丝冰冷:“殿下说笑了,您是陛下器重的离王殿下,我不过只是个深闺之女。怎么样,也轮不到殿下求我原谅。”   这话说的讽刺,原来的离王的确是轩皇最看好器重的皇子之一,而如今,离王却只是个闲散的王爷。轩皇因太子的身后事和太后诞辰的宴会忙的焦头烂额,哪里有功夫去理会离王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离王咬了咬牙,往她身前走了一步,他握住她的手,神色凄凄:“岁岁,小王之前是误信了冯云云那贱蹄子的话,才会生出后续这么多的麻烦。小王如今才知,小王是心悦你的!岁岁,你不要离开小王,没有你,小王也活不痛快啊!”   “小王,小王愿意为岁岁你散尽府中侍妾,只娶你一人为夫人,从此再也不纳妾!”他掐了掐手心,逼迫着自己将此话说了出来。   这一番真情的表白,若是寻常的女子,只怕已经哭着原谅他,顺势倒入了他的怀中了吧?   原来离王今日来找她的目的,就是对她身后的国公府势力贼心不死,还妄想着娶她回府呢!   她还以为他想玩什么花招。   恐怕离王如今的日子不好过,若不然以离王的自尊心,让他来求自己一个深闺女子,还用散尽姬妾来作为挽回的条件,可谓是已经将自己的脸面都丢到地上摩擦了!   不过,她心里清楚,离王只不过是现在嘴上说的好听罢了。离王若能在如今娶了镇国公的嫡女,便相当于重新向轩皇证明了自己,同时还能得到镇国公这一大坚实的助力,可谓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但如果未来离王称帝,那只怕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她秘密处死。   一方面冯岁岁令他这个天子骄子尝尽了人情冷暖,世间苦楚,她便是他此生的耻辱和污点。   另一方面,离王若是娶了她,就等同承认了他此生不可纳妾,他便是为了帝王大业忍得一时,又如何能忍得一世?如果她死了,那这个誓言就不攻自破,他也就可以后宫佳丽三千了。   冯岁岁慢里斯条的从离王的手中抽出自己的小手,她的面容很是温柔,说出的话也十分柔情:“殿下,你可愿意让小女捅上一剑?”   离王被她语气里的认真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一脸的防备:“你说什么?”   冯岁岁勾了勾唇角,柔情似水的眸子瞥了他一眼,她淡淡的解释道:“殿下应该知晓,小女的性子刚烈,睚眦必报。殿下在太极宫要杀了小女,小女至今惶恐,更不要提再嫁给殿下。”   “不过,若是殿下让小女捅上一剑,想必那郁结的心情便能解开。届时,小女倒是可以认真的考虑一下是否嫁给殿下。”她表情十分的认真,神色中完全没有说笑之意。   离王今日前来国公府之前,便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想过她要他应承此生只爱她一人,他也想过她对着他打骂哭诉一番,他甚至还想过她要他当着全京城立誓此后再不负她。   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她提出来的要求是要拿剑捅他。   不!他堂堂一国皇子,又是七尺男儿,怎能为了娶一妇人,便做下如此荒唐之事?!   他这想法刚一冒出,又有另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了起来:如果不让她消气,她就不会嫁给你,你娶不了她,这北魏国的皇位便与你再也无缘!   离王犹豫的想道,她不过是一个妇人罢了,没准说这话只是为了考验一番他是否对她真心,哪能真的捅他一剑?   这样一想,他抬起了头,刚想应答,却发现在他迟疑犹豫之间,冯岁岁早已经带着婢女走远了。   翠荷跟在神色不清的冯岁岁身后,见她一声不吭,以为是对那离王心动了,她咬了咬唇,低声劝道:“小姐,你莫要被离王的花言巧语骗了!”   “我阿娘曾说过,男人若是对一个女子拳脚相加,此人必定不可托付终身。”翠荷歪着小脸,认真的说道。   冯岁岁闻言,噗嗤一笑,她弯着眸子问道:“你阿娘说的对呢,暴力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翠荷见自家小姐没有被离王的行为所迷惑,眼睛亮晶晶的笑了起来:“小姐今日好生威风!将那嚣张的白姨娘一举就给制服了,想必以后白姨娘也不敢轻易再招惹小姐了!”   冯岁岁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回了院子,她便早早的吃了晚膳,翠荷还有些纳闷,自家小姐这段时间每日用晚膳都极晚,今日却吃得那么早。   冯岁岁吃完饭便在院子里来回兜转了几圈,望着已经缓缓升起黑幕的夜空,她笑的像是一只偷腥的猫儿。   再努力一把,今晚上她就可以把沐管家和李氏处理掉了,等到这个府中没有了他们,也许她就可以稍稍的松一口气了。   她看着映月端来的葡萄,轻声问道:“那事处理好了吗?”   映月点了点头,答道:“是,那太监取走了。”   冯岁岁微微颔首,目光再接触到映月身上那块玉石时,她迟疑了片刻,道:“映月,如今你孤寡一身,若是你在这世上还有亲人,想必你活的会轻松些,往后嫁人也能嫁个好人家。”   她这是在试探了,试探映月的口风,看映月对于这件事的态度。   映月沉默了一会,抬起头低声道:“小姐,映月的家人都死光了,如今小姐便是我的亲人。”   冯岁岁叹了口气,继续问道:“若是你还有亲人,你可愿意相认?”   映月似乎是在疑惑,她咬了咬唇:“小姐这话何解?映月难道还有没被殃及的亲人吗?”   冯岁岁摇了摇头,没再继续问下去。   “若映月还有亲人,那真是感谢苍天。”映月望着挂在天边的半个月牙,低声喃喃道。   冯岁岁亮了亮眸子,若是映月这样想,那让映月与昊王见上一面也未尝不可。   那日昊王救了她,她想起自己对他隐瞒了映月的身世,便心有愧疚。然而不管她如何想,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便是映月能否接受昊王和她那极度自私的父母。   如今看来,映月似乎并不排斥,且昊王的心地善良,若是两人相认,昊王必定会保证映月往后性命和衣食皆无忧。   冯岁岁哈哈一笑,挥了挥手:“走吧,咱们去看看好戏。”   映月和翠荷都是一脸纳闷,不过见自家小姐一脸开心,两人便也被感染了那喜色。   与此同时,芍药居内。   一声低低的啜泣从屋子里隐隐传出,那声音柔柔似水,听着便让人心中怜惜。   “美人,小脸都哭花了,休要再哭了。”沐管家有些无奈的望着床榻上哭成泪人的白姨娘。   白姨娘委屈的眨了眨眼睛,她哽咽道:“都怪你,非要妾身这么做,到头来反让那贱蹄子落了妾身的脸面,还令妾身被老爷处罚了。”   “哎呀!没错,是我的错,都怪我。美人唷,你可别哭了!我的心肝都被你哭碎了!”沐管家无措的安慰着她。   白姨娘这才险险的停住了哭声,她哼哼唧唧的含糊道:“你的小心肝不是李氏吗?”   沐管家笑脸一僵,干咳两声:“那老婆娘都年纪那么大了,哪能比的过你这细皮嫩肉的美娇娘?”   白姨娘冷哼一声,像是怄气一般将整个脑袋都缩进了被窝里。   沐管家有些失笑的将她从锦被中拉了出来,面带柔情的轻轻碰了碰她的面颊:“还痛吗?是我不好,没想到那冯岁岁如此狡诈奸猾,这种死局竟被她三言两语给盘活了。是我小看了她,下次她定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届时我必定给美人你报仇!”   白姨娘眼神闪烁了几下,她像是好奇,软软的靠在他的身上,小手揪着他的衣襟玩着:“你用李氏的孩儿这般陷害冯岁岁,不怕李氏找你算账吗?”   沐管家享受着温香软玉,眯着眼睛嗤笑一声:“那李氏不过是个蠢货,能如何奈何我?倒是委屈了麟儿,令他今夜高烧不退,唉!”   他促狭的叹了口气,提起麟儿的目光也柔软了几分。   白姨娘见他如此,不由得追问道:“你为何这般担忧那麟儿,莫非那麟儿其实是李氏与你所生?”   “那是自然,难不成还是镇国公的......”他的掌心覆在她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上,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出而出。   他只说了一半,便回神住了嘴。   沐管家看向她的目光带了些冷意,微眯的眸子中还若隐若无的闪过一丝杀气。   白姨娘心中一惊,连忙对着他笑脸相迎,软糯的小嘴以噘,似是撒娇一般:“哼,妾身便知晓,那老不休生不出麟儿这般有福气的男童。”   老不休便指的是镇国公了。   这话像是在抱怨,沐管家的神色稍稍的一缓,不似方才那般冰冷了。   是啊!他现在怎地还不信任这性格温柔的白氏呢?   他生性多疑,虽然对着貌美的白氏心痒许久,出于习惯,他还是不敢多加接触白氏。   一直到十天前的那日,他将险些坠下马车的白氏救下,白氏嘤嘤的瘫软在他怀中啜泣,他那一颗心也被她哭的软了。   白氏每次谈起镇国公便似有难言之隐,沐管家自然知晓其中的奥妙。镇国公已然过了中年,身子骨虚,连李氏都满足不了,如何能将这妙龄又貌美的美人满足呢?   于是,沐管家再也坐不住了,这般美人他都不能收入榻间,令美人饱受寂寞之苦,岂是她沐管家的作风?   虽然如此说,但沐管家还是十分小心翼翼的试探着白氏,不敢真的睡了她。一直到昨日,他状似无奈的提起冯岁岁令他太过苦恼,她便紧接着追问起缘由。   沐管家随意乱编了一个借口,只道是冯岁岁心肠歹毒,一直想要伺机铲除了他。白氏一听,立马就提出自己要为他出口气,但紧接着白氏又苦恼的说不知该如何做是好。   沐管家有心试探,于是提出让她利用麟儿陷害冯岁岁之法,想试探一番白氏是否能为自己所用。   出乎意料之外,白氏十分痛快的答应下来,于是沐管家趁着今日冯岁岁好不容易出来转悠,连忙支开了李氏,又在白氏身边安插了心腹,随时监视白氏是否是真心要为他解忧。   听今日那安插在白氏身旁的心腹说,白氏对付冯岁岁用出了全身的功力,又是出言讽刺相激,又是对着镇国公做戏哭诉。   而且白氏因为他,脸蛋都被扇成了猪头。他一听到这个消息,连忙跑到了芍药居看望白氏,心中也是安定了下来。   白氏对他如此,他怎能不信她呢?   想到这里,沐管家的目光柔和了下来,他尖嘴猴腮的脸庞逐渐靠近了白氏娇嫩的脸蛋,他的唇落在了她的唇角,笑的温柔:“那老不休自然没有那本事生出儿子,他这一辈是要断香火的!”   说着,他的身子便已经靠近了她。   国公府的书房中。   冯岁岁不急不缓的迈入了书房,她望了一眼正在对着书桌皱眉的镇国公,端了一碗参鸡汤上去。   镇国公听见门外的声响,猛地抬起了头,见来人是自己的大女儿,不由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是有些草木皆兵。   “岁儿怎地来了?”他话音带着温和。   冯岁岁看了一眼镇国公,笑道:“父亲连日劳累,女儿炖了些汤给父亲补补。”   说罢,她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从盒子里取出了一只精巧的瓷碗。   “岁儿长大了,真是越来越懂事了。”镇国公对着自家女儿笑了笑。   这些日子,这个女儿虽然闹得满城风雨,却事事都有情可原,并非不能原谅。   而她也知晓孝顺父亲,经常时不时的就炖些补汤端给他喝,这让他疲惫的心中感到甚是温暖。   镇国公端起参鸡汤喝了一口,对着她笑道:“岁儿的手艺真是巧,这鸡汤甚是好喝。”   他一说罢,冯岁岁便莞尔一笑,那水嫩的脸蛋看起来似乎更是美貌了,像是一只含苞待放的桃花一般动人。   镇国公的目光一愣,他似乎透过眼前的女儿,看到了逝世的夫人。一样的温婉,一样的可人,那笑容中带着些羞涩,令人心神一动。   直到冯岁岁传来一阵干咳,镇国公才涩然回了神。   “父亲,今日白姨娘许不是有意的,女儿想了想,想去看望白姨娘。”她的声音很清脆。   镇国公皱了皱眉,忍不住叹了口气。   打了白氏后,他便有些后悔了,他这人不爱动武,白氏今日被他打了一巴掌,那小脸肿成那样,想必此刻正躲在屋里偷偷的哭着呢。   他与这白氏相处了一段时间,也知晓她的心性不坏,只是脾气有些直罢了。想必今日的事,许是个误会,白氏也许只是因为眼睛花了,看错了,这才会误解了岁儿,非说是岁儿推倒的麟儿。   若不然,白氏有什么原因去诬陷他的女儿呢?   岁儿是个女子,总归有一日是要嫁人的,又不会争抢了他的家业,因此白氏和岁儿不可能敌对。   镇国公想了想,心中一动,虽然今日是他太过愤怒,才会扇了她一巴掌。但真让他服软拉下老脸去见白氏,他还真的做不出来。   正好岁儿要去探望白氏,不如他借此机会一同去,也好寻个借口早日与白氏和好如初。   镇国公咳了咳,手指捋了捋胡子:“嗯,岁儿真是懂事了,老夫便与你一同去看看吧。”   冯岁岁垂下头,应了一声。   镇国公负手走出了书房,冯岁岁紧跟在他身后,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她这个父亲还真是不出人意料啊。   她便知道,他是有些后悔打了白氏的,虽说是一时冲动,但他身为威严的镇国公和一家之主,也不会轻易的向白姨娘低头认错。而她只需要稍稍递给镇国公一个台阶,镇国公便立马会顺着这个台阶下去,这也可以说是白姨娘年轻貌美的好处。   冯岁岁勾起了唇角,看起来白姨娘这才半个月,便已经将镇国公迷得七荤八素了。   书房到芍药居很近,从这处也能看得出镇国公对于白姨娘的宠爱。   镇国公刚进了院子,便听到有奇怪的声音响起,他皱着眉往前走了两步。而他身后的冯岁岁似乎是不小心一般,一下踩到了裙角,发出了一声轻叫。   这声音不大,却引得镇国公回了神,他努了努嘴,示意她身后的翠荷将她扶起。   镇国公则疑惑的大步朝着殿内走去,却听见了一声尖利的哀嚎,他几乎是在呼吸之间,就辨别出那声音是白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甜菜今天又收到了小可爱们送的营养液~~好开森!!!   感谢逸希小可爱送出的10瓶营养液,感谢典狱司小可爱送出的5瓶营养液!!!   疯狂么么扎~~~   甜菜会继续努力哒! 第76章 清理门户   他连忙推开房门, 疾步走近了屋中,却被屋里的场景震惊的嘴都合不上了。   屋里,沐管家正压着衣衫不整的白氏, 而他的唇正贴在她的娇嫩的脸蛋上......   而白氏则一脸惊恐和抗拒的推搡着身上的沐管家, 绝望的目光在扫到不远处的站着的镇国公时, 她流着泪哭喊道:“老爷!救我!老爷!”   这声音很大, 又很凄厉, 使得白氏身上的沐管家身子一僵, 缓了许久, 才堪堪的从白氏的身上爬下去。   沐管家刚一站起身, 就被镇国公一脚踹退了好几步,他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连忙跪下, 眼珠一转便喊道:“老爷,方才是这白氏逼诱小人上榻,说是要报复老爷。若是小人不愿, 便要将小人打杀了去。”   镇国公怒视着跪在地上, 声音真诚的沐管家,又望了一眼床榻上瑟瑟发抖,缩成一团的白氏, 他怒斥道:“什么鬼话!分明是你在强迫白氏!”   后脚进门的冯岁岁传出似是讶异的惊呼, 翠荷替她顺了好几口气, 她才勉强缓了过来:“父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镇国公的胡须都在颤抖, 他的声音带着恼怒:“这畜生!他竟趁老夫不在,想要玷污白氏的身子!”   冯岁岁捂着樱唇,不可思议的轻声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难怪......”   镇国公一听自家女儿似乎知晓什么内幕,他转过身,连忙追问道:“难怪什么?岁儿你速速说来!”   冯岁岁垂了垂眸子,心中讥笑,看来镇国公也不是完全不信沐管家之言的,他虽然一副信任白姨娘的样子,但听见她欲言又止,却这么着急的想知道。   看起来,镇国公也是怕白姨娘真如沐管家所说的那样,是想利用沐管家报复他。   冯岁岁用宽大的衣袖遮住勾起的唇角,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回忆:“白姨娘曾在几天前来求助过岁儿,她还求我帮帮她,说是她只能求我,不敢让父亲您知道。”   “岁儿这几日身子不爽利,日日歇在院中不曾起榻。当时白姨娘来求助,岁儿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岁儿也不知何事是父亲不能知晓,岁儿却能帮她的,便没有理会。”她的表情越来越纠结,在说道最后的时候,已然带上了些哽咽。   镇国公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严峻,就在此时,床榻上的白姨娘挣扎着起身,谁知一个没站稳,却是从榻上摔了下去,直接滚落在了冷硬的地上。   镇国公也顾不得其他,连忙上前将地上失魂落魄的白氏搂在了自己的怀里,白氏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苦涩的说道:“老爷,妾身没有失身于他,妾身方才保住了清白......”   镇国公见她如此狼狈落魄,却还一心一意都是自证清白,不由得心头一痛,将怀中的小人又搂的紧了一些。   冯岁岁见两人抱在一起,目光带着讽刺的望向了地上跪着的沐管家,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沐管家的眼睛,缓缓的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   沐管家在冯岁岁进屋之时,便已经清楚自己中了白氏与冯岁岁一同设下的圈套,他想辩解什么,无奈正好被镇国公抓奸在床,他无论说什么,恐怕今日都难逃一死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镇国公一边安抚着白氏的情绪,一边疑惑的问着。   白姨娘抽抽搭搭的小声啜泣着,她哽咽道:“早在老爷将妾身接到府中那日,他便盯上了妾身。刚开始他还有所顾忌,不敢明目张胆的对妾身做些什么,只是总是时常用言语骚扰妾身。而后,他便越来越无所顾忌,趁着老爷不在府中时,潜入妾身的院子。”   “他说老爷您虽然是镇国公,但这国公府的大小之事,都是由他掌管。若是不想得罪他,便好好的服侍他,将他伺候的开心了,他才会让妾身地位安稳。妾身自然不可能应了,无奈之下又不敢禀告给老爷,怕老爷认为妾身胡言乱语,不自重,只好去求助大小姐。大小姐抱病在床,妾身没有见到。而后他便是接二连三的口出妄言,想要占有妾身......”   说到这里,白姨娘已经伤心的无法自拔了。   国公爷被怀中娇娘的话震得匪夷所思,他安抚的对着她温声道:“还有吗?”   虽然他的声音还算温和,但冯岁岁却能清楚的感觉到镇国公身体里即将破天而出的怒火。   白姨娘声音抽了抽,继续补充道:“他见妾身宁死不屈,刚开始还好言相劝,道是李姨娘也是他的女人,所以李姨娘如今才会坐稳了国公府掌管大权的地位......”   说道这里时,镇国公怒声打断了她的啜泣,重复道:“李氏也是他的女人?李氏也是他的女人?!”   白姨娘被他的口气吓了一跳,而地上跪着的沐管家身子也是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听他说,说是小少爷也是他的种,还说老爷您这辈子天定的要断香火。”白姨娘不知是有意无意的,捂着胸口似是低声喃喃的说道。   冯岁岁垂下的眸子在阴影中满含笑意,这个白氏倒是挺会火烧浇油,真是孺子可教也!   镇国公已经彻底怔住了,被带了绿帽子已经是很让人火大了,没想到就连孩子都不是他亲生的......   镇国公松开了手中的美娇娘,他大步上前,一把提起了瘦弱的沐管家:“走!走!去李氏那里!”   他一边说着,手中已经提着如同死狗一般的沐管家出了门。   冯岁岁勾起唇角,缓步走到白姨娘面前,扶了一把她的胳膊,低声夸赞道:“你做的很好。”   白姨娘身子颤了颤,抬起清明的眸子摇头道:“若水不敢居功。”   冯岁岁从袖口里掏了一张银票递给她,笑眯眯道:“这是给你的奖赏,藏好后跟我一起去李氏那里吧。”   白姨娘抿了抿唇,恭敬的从她的手中接过了银票,她的眸子中含着感激的泪水。   若不是面前这个面色淡然的女子在韵梅苑救了她,她许是早就死在了那几个浪荡子的手中,更不要提什么被赎身从良嫁人。   虽然镇国公的年龄都足以做她爹了,但她这种如草芥一般的女子,能嫁给这种权贵做妾,已然是最好的结果了。最起码她再也不用在各种男人之间流荡,也不再像浮尘一样没有个落脚的地方,不管如此,她如今也算是有个家了。   而且镇国公也十分宠爱她,对她也是百般贴心,她此生足矣。   冯岁岁接收到白姨娘感激涕零的目光,淡淡的撇开了视线。   她并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当日她在韵梅苑救出若水的时候,便已经打好了让沐管家不得好死的下场。当时如果若水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她很有可能不会理会若水后来的求救。   沐管家没有什么破绽,唯一的一点缺点,便也是这个时候,大部分男人都会犯的一个毛病——好美色。本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若是沐管家在外边找个小妾,去个青楼寻欢作乐,倒也算是无懈可击。   但沐管家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变态,偏偏喜欢玩镇国公身边的女人,将镇国公当成一个傻子一样,不光睡了他的女人,还让他的女人生下了孩子。   刚开始她也不确定麟儿是不是沐管家的血脉,因此她特意和白姨娘交代了,在接近沐管家的时候套话,如果没套出来,便不提这一茬,只说沐管家欺辱了自己便是。   见今日白姨娘这一招,想来应是套了出来。   冯岁岁这招并不高明,却十分好用。   先是伪装出英雄救美的桥段,让若水接近了镇国公,成为了他的白姨娘。而后令白姨娘再对沐管家故技重施,平日对沐管家时不时的抱怨镇国公,让沐管家对她产生好感。   白姨娘一边讨得镇国公的宠爱,另一边还要对沐管家玩些暧昧,但以沐管家那谨慎的为人,必定不会太容易相信白姨娘。她知晓他不喜她,因此她和白姨娘伪造出两人不合的假象,让沐管家放松了警惕。   当然,沐管家不可能因为那些小事便全然的对白姨娘放心。所以当沐管家假意抱怨冯岁岁时,白姨娘挺身而出要教训冯岁岁,这也便有了上午白姨娘撕破脸皮诬陷冯岁岁这件事。   冯岁岁在得知沐管家要用麟儿落水来陷害自己时,便算计到白姨娘身边会有监视她的沐管家的走狗。于是冯岁岁将计就计的顺水推舟,与白姨娘合伙演了一出戏。   她早就料到,若是白姨娘因为此事受了罚,沐管家便会对白姨娘交付真心。而且以他怜惜美人的性子,今晚上必定会出现在芍药居看望白姨娘。   于是她早早的准备好去引来镇国公,命映月先去芍药居看一眼实况,又在到了芍药居后故意弄出不太大的声响,提醒白姨娘该演戏了。即便沐管家听见动静也不怕,总之镇国公已经到了门口,便是沐管家想跑也跑不掉。   沐管家虽然心眼极多,但他面对上冯岁岁,终究是太嫩!   冯岁岁不动声色的露出一个微笑,对着身后的白姨娘说道:“快些跟我去看好戏吧。从今晚以后,你便只有一个名字——白氏。”   白姨娘垂着头恭敬的应声,她心中知道,大小姐这是让她把自己的过往忘干净。   以后她便不再是风靡一时又险些落魄至死的韵梅苑花魁若水,而是镇国公的妾室之一白氏。   冯岁岁出门后,白姨娘将银票藏好,便也跟着出了门,为了显得逼真,出了芍药居的白姨娘便又恢复了那个哭哭啼啼的样子。   两人走在前面,后面还跟着众许的丫鬟,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这样走了去。   到了李氏的院子外,便隐隐约约的能听到镇国公带着怒火的呵斥,冯岁岁挑了挑眉,带着众人进了院子。   只见李氏的屋子里乱作一团,沐管家瘫软在柱子旁,嘴角还溢出暗红色的血液,他的面色惨白,身下是一滩淡黄色的液体,想必应该是被镇国公打的小便失禁了。   而李氏则抱着昏迷不醒的麟儿,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声音嘶哑的喊道:“妾身错了,妾身错了,求老爷恕罪,饶了麟儿吧......”   李氏不提麟儿还好,一提起孩子,镇国公铁黑铁黑的脸,变得更黑了。他颤抖着手指,怒声道:“你这个贱人!老夫当初真是纳了一个白眼狼啊!供你吃喝,这国公府老夫也交给了你,除了没有提你做夫人,还有什么令你不满的?!”   “老夫对你这般好,你竟然跟这个奸夫搞在了一起?!”镇国公说道最后,已经是声嘶力竭了。   冯岁岁眸子闪烁的望了一眼桌子上的两只碗,一只碗里是血液是混合在一起的,而另一只碗里血液则是分开的。   看起来,镇国公已经滴血认过亲了。   冯岁岁温婉的上前扶住了往后退了几步,俨然快要被气得晕厥的镇国公,低声说道:“父亲,人多眼杂,不如先清理了门户。”   镇国公虽然被气得快要失去了理智,但听到自家女儿的话,显然也是赞同的。   他挥了挥手,哑声吩咐道:“将他带下去,乱棍打死后扔在乱葬岗。”   说完这句话,便立刻有仆人上前拖走了半死不活的沐管家,而他身旁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的李氏,则是瘫坐在了地上。   镇国公望了一眼李氏,又看了一眼在她怀中,自己疼惜着养大的麟儿,心中顿时如同刀割一般。   那个孩子,竟不是他镇国公的血脉!   “父亲,小弟......麟儿终究是您看着长大的,若是打杀了他,您的心中也定然不会好受。不如放过他吧。”冯岁岁的小手温和的抚在镇国公的后背上,声音低缓。   沐管家是一定要铲除的,而李氏还有她的孩子却无所谓了。没了沐管家的李氏,终究成不了气候。   而且,让她对着一个孩童下手,她也做不到。   镇国公深吸了口气,白姨娘也十分贴心的凑了上来,帮他顺着气。镇国公握了握白姨娘的小手,看向了李氏,声音中带着痛惜:“你走吧,麟儿还小,需要娘亲。”   李氏呆滞的目光对上了冯岁岁的清明的眸子,她疯狂的大笑,而后又凄然的大哭,整个人如同是疯了一般。   镇国公和白姨娘先行出了房门,而冯岁岁待到他们走远后,缓缓的蹲下,与李氏平视。   她十分温柔的说道:“李姨娘,啊,不对。李氏,从今往后你便带着麟儿流浪在京城吧。你的麟儿是沐管家主使推入的河中,以后便恨他吧。”   不光她的语气柔和,就连她的表情都是温和的,她轻轻的抚了抚李氏怀中麟儿的发丝,低声笑道:“可惜了这个好孩子,有你们这么差劲的爹娘。”   李氏紧紧的盯着她,浑浊的眼珠子微微动了动,她声音暗哑的问道:“你为什么放过我?”   冯岁岁站起了身,神色淡然:“昨日传来书信,你的女儿已经死在了别苑。如今你的夫君也不要你了,你的情夫更是死无葬身之地。从你出了这个门之后,你便再也不是掌管国公府的手握权势的夫人了,而是一个流浪在外风餐露宿带着孩子的妇人。”   “你的孩儿如今高烧不退,你被赶出去后身无分文。你想要赚银子,想要吃饱饭,想要给孩儿看郎中,你认为你活着又比死了能好多少呢?”她满含笑意,面带微笑。   没错,李氏这种可恨之人怎么能轻易死了呢?   有时候,一个人活着并不会比死了好受多少。   李氏若是活着,她就要为填饱肚子奔波,为麟儿的性命奔波。她一个妇人,一个有些姿色的妇人,能用来出卖的,就只有自己的身体和尊严。   冯岁岁听到李氏的撕声的尖叫和痛苦的干嚎,但她并不在意,她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丝冷意:“将李氏扔出府外。”   有仆人应声,上前拖着李氏便往外走,李氏挣扎着,扭动着,冯岁岁慢里斯条的走到她的身边,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娘亲是被你和沐管家害死的,如今算是老天还给你们的报应。”   李氏不动了,她僵硬着搂住怀里的孩子,目光变得凝固。仆人趁机拖着她的身子,快速的朝着门外走去。   冯岁岁歪了歪头,纤细的手指缓缓的抚上了瓷白如玉的脸侧,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左眼流下了一行冷冷的清泪。   她的心脏骤然一紧,而后便是浑身轻松的感觉。   看来,伴随着她给原主的报了杀母之仇,原主最后仅有的一点执念与羁绊都随之消散殆尽。   这一夜,冯岁岁睡得很香,香到床榻旁立着一个绝世的美男都没有发现。   他的大手缓缓的抚上她嫩滑的肌肤,滑过她的眉,她的眼,还有她微微嘟起的樱唇。   他的表情有些惫懒,他的神色越十分舒缓。   “傻孩子。”他漫不经心的勾起唇角,声音微哑道。   一夜无梦,冯岁岁在第二天久违的起了一天早的。   她坐在梳妆台前,对着模糊的镜子出了神。   似乎没有再藏着掖着的必要了,她这个半个月也算是给足了众人适应的时间,如今就算是镇国公看到她日渐娇美的脸蛋,也不会再惊讶了。   映月进了房间,看到早起的自家小姐,微微有些吃惊:“小姐,您起的真早。”   冯岁岁被这句类似于夸赞的言语搞得老脸一红,其实这个点也不算是很早了,换算成现代的时间,现在应是快要九点了。   她从映月的话中得到了一些反思,嗯,她以前实在是太懒了......   映月对着门外的翠荷喊了一声,翠荷便也满脸惊奇的走了进来,嘴中还喃喃的念叨着:“待会我得看看,今个太阳从哪边出来的......”   冯岁岁撇了撇嘴,翠荷和映月不为所动的为她梳妆,映月低声问了句:“今日还是画那妆容吗?”   她摇了摇头,眸子稍稍一抬:“不,就这样就好,今日便素着颜吧。不要绾发,随便用绳子绑上就是了。”   翠荷手脚麻利的按照自家小姐的话,三千墨发稍稍的用一根红绳系上,翠荷手指灵巧的将发挽出一种慵懒感觉,衬的不着水粉的冯岁岁也娇媚至极。   冯岁岁对着镜子里的美人一怔,随即发出一阵低笑,那笑声悦耳清脆,如同风铃叮当响一般莞尔。   “小姐,您今日要出门吗?”映月见小姐笑的开心,轻声问道。   冯岁岁点点头,道:“听闻那胸衣的生意做得不错,之前一直是在韵梅苑外售卖,如今有银子了还是盘家店自己卖好些。”   因为之前她手头没有现银,所以和韵梅苑的老鸨达成协议,她在韵梅苑设点贩卖胸衣,分利给老鸨十分之一的利润。   当时只是无奈之下想出的办法,其实这个办法也只能应付一时。一方面是随着饥饿营销,她抽出给老鸨的利润越来越多,并不划算。另一方面,她总是在妓院外售卖,那些闺秀千金和名门贵妇想买,就需得找自家的小厮跑腿,而胸衣这种私密的物件,令小厮看到总是不妥当。   她希望有一天,可以把这里的胸衣店开成现代的那种模式,而进来挑选胸衣的女子,都可以像是逛胭脂水粉店一般平常。   翠荷从柜子里拿出了狐裘给自家小姐围上,冯岁岁倒也没反对,虽然这几日天气回暖,在外面站久了还是冷的。   三人便这般浩荡的出了府,出府时偶遇了白姨娘,本来翠荷还要瞪她,谁知白姨娘却柔柔的福了福身子对冯岁岁恭敬的请了安。   翠荷一边跟在自家小姐身后,一边咂摸着小嘴:“啧啧,这白姨娘真是个人精,昨日还那般对小姐不恭敬。”   冯岁岁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昨日翠荷在场,但以翠荷傻乎乎的脑子,硬是没看出来她和白姨娘有渊源。   映月倒是聪慧,昨日只是望了几眼,就将事情想了通透。   出了府没多久,冯岁岁便很是麻利的看中了一家原是酒楼的两层小楼。说来奇怪,那酒楼明明处在个很好的地理位置,但店家老板却摇着头苦笑着要将酒楼低价盘出。   冯岁岁认为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她仔细的从大堂瞄到了二楼,发现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些隐藏的问题。不光没有问题,整个小楼都装饰的很棒,根本无需她再费心重新装修。   秉承着迟疑的态度,她再三与店家确定后,与店家一手交银票,一手交地契。   直到店家走了,冯岁岁望了一眼手中的地契,对着精装修的小楼,她才傻呵呵的笑出声。   “才花了一千两,就能买下这么理想的地段......”她自言自语的低声喃喃道。   按理来说,像这种二层的小酒楼,在京城这种地方,又站着那么好的地理位置,别说是一千两,恐怕是三万两左右才能购下。   她今日可真的占了一个大大的便宜了!   因为一进门就能看到大堂,所以大堂可以做成是各位小姐夫人休息的地方,而二楼则可以改成各式的试衣间和一个胸衣的卖场。这样既可以保证了卖场的隐私性,也环顾了客人的感受。   与此同时,就在冯岁岁笑的开心之时,店家手中握着一千两银票苦着脸进了一个小巷。   小巷里很是安静,有一个手抱胸口的男人静静的等着店家的到来,见店家出现,男人面无表情的问道:“如何?”   店家叹了口气,沉沉说道:“已经按照主子的吩咐,将酒楼低价盘给了那位大小姐。”   男人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店家急急的拦住他,挥着手中的银票道:“这银票,白小哥您还没拿走。”   男人推了推,将银票推了回去,声音毫无起伏的说道:“主子说这银票让你拿去养老。”   店家一惊,虽然他作为酒楼的掌柜,每个月有十两银子的月俸。但他攒了这许多年,也不过是攒了几百两的棺材本,而这酒楼背后的主子竟然这般大方,酒楼亏本低价卖出不说,这卖酒楼的银子,那主子竟然也不要......   主子还将这银子给他当做养老的钱,这样算来,主子岂不是亏了许多钱?   店家有些不忍,但看面前那面无表情一脸冷意的白小哥,他也不敢多说,只是颤颤巍巍的哆嗦着问了一句:“不知那大小姐是什么人?”   竟值得主子这般费心思......   男人愣了愣,眯起了冰冷的眸子,直到许久后,店家以为他不会问答的时候,他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那可是我家主子未来的夫人。”   他的语调太过轻松,以至于店家听得含含糊糊,顿了许久后,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无踪,店家还是愣在那处望着手中的一千两银票,嘴中念叨着:“夫人啊,那就难怪了。”   冯岁岁从酒楼出来后,便听见不远处有吵闹的声音,一只骏马上高坐着一个男人,而马下似乎有一个女子在低声啜泣。她蹙了蹙眉,往那里走了走。   一贴近,她才发现骏马上的男人是南风,而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仆人。   南风正手脚无措的望着那个马下哭泣的女子,彷徨的眼神在扫到冯岁岁时,他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疑惑。   那女子长得怎么有些眼熟呢?   正当他要深思时,地上女子又加大了哭泣的声音。   冯岁岁站在众人身后,听到了百姓们的小声议论。   “这是春闱的新科状元郎吧?地上那个女子是谁?”   “你没听那女子哭诉吗?说这新科状元郎是个负心汉,考上状元后便抛妻弃子了。”   “什么?没想到这状元郎仪表堂堂,竟是衣冠禽兽,抛妻弃子此等恶事都能做的出来?!真是败类!”   “嘿!这事有什么稀奇?你多去看看折子戏,那比这负心的状元郎多了去了......”   “这事要是闹大了,那女子捅到皇上那里,只怕这状元郎就倒霉了!”   ......   说是窃窃私语,但百姓秉承着法不责众的态度,声音足以让南风本人听到,个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些讥讽和嘲笑。   南风性子本来就有些软,见百姓们都那种语气的讥笑于他,他羞的脸都红了,也愣是没说出一句反驳人的话。   冯岁岁一怔,垂下了风雨欲来的眸子。   这女子一看便是装的,不知道是哪个有心人要陷害南风,想将南风拉下马?   据她所知,原本中的南风虽然提得不多,但他从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从未听说过还有什么妻儿。文中到最后,也没给南风安排一个妻子,只是潦草的写过几笔南风心中爱慕冯云云那个女主。她想着作者那么安排,估计是想衬托出冯云云的女主光环,不过冯云云现在已经了嗝屁了,以后也不会存在这个问题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相信,以南风的心性,怎么也做不出来抛妻弃子的事情。   定然是有人看南风当了新科状元郎,心有不满,想要借此报复。   冯岁岁推开众人,走上前去,对着地上那女子说道:“这位夫人,地上凉,不如起来说一说你的委屈。”   女子一见冯岁岁这娇美动人的脸蛋,便知晓她应是哪家的大户小姐,而此刻站出来,想必是看不下去新科状元郎的所作所为,想要逞英雄来了。   女子心中不屑,面上却表露出感激涕零的模样,哭的泪眼汪汪的被冯岁岁身后的映月和翠荷扶了起来。   南风虽然没认出她的模样,在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却是眼睛一亮,立马知晓了她的身份。他刚想出声,冯岁岁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制止了他开口。   南风黯然的闭上了嘴,心中惶惶的想着,他的再生恩人不会也信了那女子的陈词了吧?可他根本都没见过那女子......   女子被扶了起来,冯岁岁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速速说来,你究竟受了什么委屈?”   女子擦了擦泪水,红着眼眶怯懦的点了点头:“奴家侍奉相公三载有余,相公前段时日说是要带着母亲上京赶考,奴家很是高兴,便在家中带着两岁的稚子等待......”   “谁知,等了许久,相公都不见回来寻奴家母子,奴家再三打听才知道,相公中了举,成了状元郎。奴家将家中稚子托付给乡亲们,连忙不日夜里的赶来寻夫。谁知,谁知相公见了奴家,竟如同陌不相识一般......”说着,女子便又小声的啜泣了起来,引得众人的议论更大声了。   女子心中想道,任他如何解释,也推辞不了此事了。若是他一直拒绝认她,那她便按计划毁了他。若是他圆润一些,将她当场认下,那她往后便是一只眼睛,留在他身边监视。   冯岁岁摇了摇头,对着马上的南风投去一个失望的眼神,温柔的安慰着女子:“我认识这新科状元郎,却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女子在听到她说自己认识南风时,神情明显的一怔,而后才继续啜泣。   女子想道,既然她说对状元郎失望,想必两人应是在京城相识的,那倒不必担心被戳破了。   冯岁岁挑了挑眉,温和的笑着问道:“此事我会按实情禀告给陛下,你莫要难过。”   女子点点头,面上带着感激之意。   南风苦笑一声,想要出声解释,却又想起之前她那一记让他闭嘴的眼神,他呐呐的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出声。   “对了,不知他家中那老父亲可还安好?”冯岁岁状似随意的一问。   女子听闻她愿意将此事禀告皇上,认为自己的任务已经是完成的差不多了,于是神色也放松了些,听到她问话,便也随口的答道:“自然安好,奴家安顿好父亲与稚子才敢上京。”   女子自认这个回答没错,她对状元郎唯一的所知便是,他家中穷苦,带着老母上京赶考。而那穿着华丽高贵的女子先是说与状元郎相识,又问她家中老父亲是否安好,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定是把父亲留在了家中,这才有了这个答复。   冯岁岁脸上温和的笑容消失了,她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带着冷意的讥讽:“哦?是吗?”   “据我所知,新科状元郎的父亲早就驾鹤西去,不知你是如何安顿的他父亲?”她慢里斯条的说着,表情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女子本来挂上了一丝笑容的脸,瞬间僵住。   众百姓听了冯岁岁的话,也都抱着狐疑的眼神望着那女子。   冯岁岁见众人的神色间还有些不信,于是抬起明媚的眸子,对着南风一笑:“南风,我说的可对?”   南风被她那清澈的眸子一望,脸一下就红了个透,再看到她慵懒娇媚的笑容后,他白皙的脖颈也腾的一下红了。   见南风怔怔的看她,她挑了挑眉,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我说的可对?”   南风这次被她的声音激的猛地醒了,他冷冷的望了一眼忘记表情的满面泪痕的女子,声音坚定的答道:“我的父亲,早在四年前逝世。你说你侍奉我三载,那时我还在守丧期,如何会娶妻生子?你这女子满口胡言,信口开河,该当何罪?!”   冯岁岁接话道:“污蔑朝廷官员,按律应乱棍打死。”   这话自然是她胡乱编的,她才不知道北魏国的那些官员的规规条条。而这些百姓对这些权贵官员的事也是不懂,听到她这般说,便也就信了。   南风本有一丝犹豫,这女子虽然胡言乱语,却也罪不至死。在他扫到冯岁岁冷冽的眼神时,他一个激灵,对着身后的仆人吩咐:“将她按住,当街乱棍打死!”   冯岁岁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补充了一句:“把她的嘴堵上。”   说实话,她并不想打打杀杀的,但这女子背后定然有人指示。若是如此,有一次陷害便有第二次陷害。   今日她凭靠的是攻心之计,她其实也不知这女子是否知晓南风家中的事,她靠着自己的猜测,大胆的搏了搏。   她先是摆出要多管闲事的态度,神色怜惜的去安慰她,令女子误以为她是站在那女子那边的。而后又说出自己与南风相识,进一步从女子的表情中确定这女子是在心虚,同时也让女子产生一种猜测,她到底和南风熟不熟。紧接着她提出要将此事禀告给皇上,趁着女子放松警惕的时候,她似是随口一问一样提起南风的父亲。   这种事,就是要出其不意,若是下次再有来陷害南风的,她就不一定能救得了他了。   所以,这个女子必杀不可,她要杀鸡儆猴,用雷厉风行的手段告诉众人,南风不是软柿子,想捏就捏!   被冯岁岁震慑到的不止是百姓,还有南风。他对上她那美丽的眸子,心中苦笑自己实在是不配为丈夫,竟然还比不得一个小小的女子神情自若,游刃有余。   百姓都被那女子的闷声惨嚎所惊吓到,霎时间众人如避蛇蝎,纷纷的逃离散开。   冯岁岁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南风,冷声道:“今日她若不死,你就得死。”   南风抿了抿唇,他知道她说的话并不是恐吓他的。他现在是众矢之的,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这件事若是真被捅到了皇上那里,只怕会被小题大做,将此事升级到他这个的人品问题,责令皇上不用像他这样的人。   顿了许久,他才缓缓说道:“小姐的再生之恩,南风永不敢相忘,此生愿为小姐奔波效劳。”   冯岁岁点点头,她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第一次见你,便知你是可造之材。但,从今以后,你的心肠必须硬下来,切忌勿要优柔寡断。不要让我看走了眼!”   南风沉沉应声,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纳闷的问道:“小姐您的脸?”   冯岁岁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歪了歪头,声音懒懒道:“你在京城住了这一月左右,想必也听过关于我的传闻。”   “是。”   “我与离王退婚后,心情大好,解开心中郁结,自然容色也越发的好。”她解释道。   南风瞪大了眼睛来回看了看,脸庞红着低下头:“是。”   冯岁岁也不管他信不信这个说辞,反正她解释了。   “对了,还未恭喜你呢!恭喜南风你成了新科状元郎!”她笑吟吟的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俏皮的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南风虽然抬起的眸子正好对上了她那可爱的小动作,当即将她方才所做的事都忘了干净,扬起了嘴角温柔的一笑。   “南风有今日,多亏了小姐,若不是小姐相助,恐怕我已经错过了春闱会考,陪母回了老家。”他缓缓说道,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柔情。   冯岁岁摇摇头,笑着说道:“不,若不是你真有这才实学,我便是相助十人,也成不了气候。”   这话很重,已然是在不加掩饰的称赞他了。   南风的脸又是一红,微微垂下头,心中想道,小姐莫不是喜欢他的?所以当日才会那样资助他?   作者有话要说:  南风【对手指】:大小姐是不是看上我了......   东方岭【微笑】:你喜欢什么死法? 第77章 昊王请婚   想着, 他抬起头瞄了一眼冯岁岁,不知怎地,他的眼前却突然浮现了一张冷冽绝世的美颜。他打了个寒颤, 立马将心中的那个想法压了下去。   “南风不敢当。”他福了福身子, 谦逊的说道。   冯岁岁勾了勾唇, 说出了自己的终极目的:“我便也不多说了, 如今你已经成了状元郎, 古人有云:吃水不忘挖井人。那日我便说过, 我助你备考, 你中举后再回报我。”   南风点了点头, 沉声应道:“小姐开口便是,南风定当竭尽全力。”   “你相助安平郡王,投靠他, 成为他的背后暗处的幕僚。”她温声开口。   南风一惊,他只当她想用他职责之便,拉拢他。却没想到, 她的本意是令他去相助安平郡王, 成为安平郡王的人。   他咬着牙思索片刻,安平郡王虽受皇上宠爱,却已然是个残疾, 而且安平郡王表现的对皇权势力完全没有一点欲望一般。便不提这个, 便是安平郡王对皇位有兴趣, 但身有残疾的人, 必定不能成为君王。   若是他跟着安平郡王, 只怕便是再也不能大展宏图......   “好,谨遵小姐之言。”南风恭敬道。   不管如何说,他有今日都是托了小姐之福, 他和老母的条命都是小姐救下的,不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已然算是救命之恩了!   冯岁岁满意的笑了笑,低声嘱咐道:“一定要小心一些,明面上还是与他保持距离便是。”   南风应下,见她要走,扬声喊道:“小姐......”   她转头一笑:“嗯?”   “明日太后诞辰,小姐可会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冯岁岁眨了眨眼,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南风应该是怕她不在,认为他自己一个人搞不定吧?   “我在。”她温和的答道,而后挥了挥手离去。   *   时间过得很快,冯岁岁又是睡了一觉好眠,翌日被映月喊醒。   “小姐,今日太后诞辰,您要穿哪套衣裙?”她一手翻开柜子,一边问道。   冯岁岁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脑子还不甚清醒,她含糊的答道:“随意,寻个喜庆的吧。”   映月闻言,从柜子中翻出一套娇嫩的粉裳,还有一套雍容大气的暗红裳裙,取出来拎到自家小姐的面前,让她挑选。   冯岁岁眯着眼睛随意的指了指,声音沙哑道:“暗红色的吧。”   虽然她如今是十八的少女,但她的心理年龄却是三十多岁的成熟女人,所以她不喜欢那些粉嫩的衣裳,倒是偏爱些大气的黑色,红色之类的衣裙。   冯岁岁在映月的侍候下套上了那一身衣裙,翠荷手脚麻利的给她挽了一个凌云髻,又给她白皙的脸上稍稍的上了一个淡妆。   这一次她没有特意丑化自己的容颜,为了表示对宴会的尊重,她还化了个淡妆。   “小姐,您好美啊......”翠荷放下手中的胭脂,惊叹出声。   就连不爱说话的映月,眸子中都全是震撼。   冯岁岁心中一乐,至于吗?   她转头看向镜子,只见那模糊的镜子中,映出了她瓷白.精致如白脂玉一般的肌肤,她的眉眼如画,樱唇半启,三千墨发被挽成了凌云髻,那发髻挽的极为高明,看起来松松散散的,将她身上的慵懒之美衬到了极致。她身穿云蚕丝水纹暗红锦裳,身上披着流光溢彩的七彩薄纱,她娇媚的眸子懒懒的望着镜子,头微微一歪,发髻上的金珰边叮当作响。   她怔怔的愣了许久,才堪堪的收回了目光。   没有想到,这个身子在她这段日子的娇养下,倒是越发的美丽动人了,不过是稍稍的化了个淡妆,便将她的容色衬出了十成的娇媚。   “走罢。”她淡淡出声,提醒身旁两个呆若木鸡的丫头。   “是。”两人相视而笑,面色开心。   冯岁岁出府的时候,遇见了正要上马车的镇国公,镇国公无意间扫了她一眼,谁知便是这一眼,便再也挪不开了视线。   冯岁岁心中觉得好笑,面上却还是那副慵懒的样子,对着镇国公稍稍的福了福身子:“父亲。”   就是这一声呼唤,将镇国公丢到九霄云外的思绪又唤了回来。他神色莫名的凝视了她一眼,低声自言自语道:“越发的像了,不,这容貌比她娘还要胜过几分......”   他的声音很低,但冯岁岁还是听到了,她莞尔一笑,对着镇国公笑道:“女儿上马车了。”   镇国公恍然不知的点了点头,一直到她上了马车,他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不知是该喜悦还是该难过。   一路上,翠荷叽叽喳喳的说着,映月偶尔的应上几句,而冯岁岁则闭着眼睛闭目养神。   许是过了小半个时辰,那马车才摇摇晃晃的到了皇宫。   冯岁岁脸色有些发白的被翠荷扶下了马车,她的眸中有些晶莹,倒不是她哭了,而是她刚刚睡醒打了个哈欠。   还没刚下车,便遇见了同样下马车的离王。   离王背对着她的身子,因此他并不知晓身后还有个冯岁岁。   冯岁岁对映月和翠荷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小声一些,千万不要惊动了离王。   她还没刚走出几步,便听到离王惊诧的声音:“是岁岁吗?是你吗?”   冯岁岁有些无奈,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自己此刻聋了!   她微微不情愿的转过身子,对着离王福了福身子:“见过离王殿下。”   离王本来只是觉得身影像,待到她转过身后,见到那绝美的脸蛋时,又有些不确定了。而她对着他说‘见过离王殿下’,这说明他没有认错人......   离王怔怔的望了她许久,眼睛中闪过一丝惊艳,还有无穷无尽的悔意。   他当初为何瞎了眼,被猪油蒙了心似的非要娶冯云云那个贱女人?害得他有眼不识金镶玉,白白的错过了这般绝色的美人,还生生的将她这般身后有势力的美人越推越远......   冯岁岁可不知道就那一瞬间,离王想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只是见他神色不清,似有悔意,心中不由的痛快了许多。   离王这种垃圾,就适合陪冯云云那种渣女,为了与他退婚,白白了浪费了她许多的精力。   “殿下?殿下?若是殿下无事,小女便先走一步。”她对着他唤了几次,见他出神的厉害,也懒得再叫他。   离王被她的声音惊得回神,咕噜咕噜的车轴声传进耳朵里,他往四周一望,不知何时起,竟多了许多来往的马车。   一个华丽的马车停在了他的身后,而后从马车上下来一个神色慵懒绝色容颜的男人。   离王一退,连忙恭敬的迎了上去:“皇叔......”   冯岁岁本来没有注意到那马车,听见离王小心翼翼的声音,她才朝着那马车望去。   只见马车旁下来一个手握轮椅的男人,他三千墨发被玉冠绾上,虽是晴天,但他身上依旧披着纯白色狐狸毛的大氅,大氅里是绛紫色的绸缎锦袍,衣襟上用金丝勾出云纹,显得整个人都雍容贵气。他一如既往白的发光的脸上,是一双漫不经心的眸子,仔细看来,那眸子还透着些薄凉。他的唇微微勾着,神色惫懒,如同一只刚刚睡醒的狐狸一般懒懒的。   发觉到有人在打量他,他细长的眸子眯了起来,顺着视线回望了过去。   在看到冯岁岁的时候,他微眯着的眸子一闪,嘴角的弧度也越扬越大。   他不冷不热的对着离王稍稍颔首,而后朝着冯岁岁的身边走去。   “卿卿今日甚是娇美。”他低声笑道。   冯岁岁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不紧不慢的回道:“王爷今日也甚是娇美。”   听到她出口就是讽刺,他也不气,反而笑的像是个偷腥的猫一样欢快。   冯岁岁恼怒的瞪了他一眼,低声恶狠狠道:“笑什么笑!一会再噎着!”   东方岭笑呵呵的摇了摇头,望着她的眸子十分的温柔。   她只盯着他不到两秒钟,就忍受不了的别过头,他眼神里不加掩饰的柔情快要腻死人了!   她有些脸红的对着身后的翠荷映月说道:“走走走,咱们快走!”   翠荷不明所以的跟上,映月则是回头观望了一眼东方岭。   这次设宴还是在太极宫,不同的是,因为这次是太后诞辰,有其他国家纷纷赶来的使者前来祝寿,所以这次比上次的规模要大上许多。   冯岁岁到的虽然很早,但宫殿中也已经入座了不少人,而因为此时轩皇和太后众人还没有到,殿中的众人都各自组成一团小声的嘀咕着。   众人一边议论着什么,还一边观望这殿门口的来人,在看见冯岁岁的时候,众人皆是口目具呆。   一时间,宫殿中又传出来一阵低声的议论。   “这是谁啊?怎么没听说京城里还有这般容颜的贵女?”   “咦!真是奇了怪了!我也不曾见过呢!”   “她长得真是好美啊,我的天啊!不知道这女子是哪家的,我想去上门提亲!”   “去去去!你这模样,这美人怎能瞧得上,定然是要我这样的才俊才能配的上的!”   ......   听见众人的议论,冯岁岁也不以为意,她只是比较好奇,若是这些人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不知道还会不会这般轻松的说着什么要求娶她的话。   宫殿里陆陆续续的来着权贵官员,而众人对冯岁岁的关注却丝毫没有减少,反而有着蠢蠢欲动,愈演愈烈的朝向。   冯岁岁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神情自若的小口喝着,眸子却没有停歇,朝着殿内四处打量着。   在看到昊王的时候,她一怔。   她朝着映月看了一眼,映月连忙垂下头,低声问道:“怎么了小姐?”   冯岁岁抿了抿唇,在一旁干净的酒杯中倒了一杯酒,而后对映月说道:“你去将这酒送到那里。”   她给映月指了指昊王的方向,补充道:“不管他问你什么,你便实话实说就可。”   映月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问,她点了点头,接过酒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杯酒送到了昊王的手中。   昊王奇怪的看了一眼酒杯,而后问道:“你家的小姐是谁?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映月想起小姐的嘱咐,老实的答道:“我家小姐乃是镇国公的嫡长女是也。”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被众人听到。   在座蠢蠢欲动的公子哥们,被当头泼了一桶冷水。   镇国公的嫡长女是谁啊!她可是在陛下面前主动与离王退婚,还声称此生不嫁负心人的冯岁岁啊!   谁要是想娶她,这一生就不能再纳妾,饶是她再美丽绝色,这也不够划算。   “奇怪!不是说镇国公之女长相丑陋,蠢笨不堪吗?”   “是呀,你看她行为举止皆如行云流水,哪里像是蠢笨不堪的样子?你再看她那娇美可人的脸蛋,简直是美若天仙啊!”   “嘘!小点声!没看到离王那脸色都黑了!恐怕是心肝都毁的青了!”   “啧啧,真是女大十八变,真是长得太美了!”   ......   议论声传进映月的耳朵里,她心中有些不高兴。   这些臭男人只知道看脸,这般如井市小儿一样评头论足,却不知她家小姐的内涵哪里是一句娇美可人就能概括的?   说起来,恐怕这世上能知小姐的,也便只有那安平郡王了。   映月虽然不高兴,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弯下腰将酒杯递给了坐着的昊王,低声说道:“小姐让我给您送来的。”   昊王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却发觉她脖子上有什么一闪,将他的眸子都闪的有些花了。   他凝神一望,却发觉了她脖子上红绳尾端的月石,他的手霎时间颤抖了起来。   “你脖子上的那个石头......可是你自己的?”他的眸子已然被水泽湿润,他的声音也有些不稳,听起来似乎有些哆嗦。   映月奇怪的瞥了他一眼,心中想道,关你屁事?!   她刚想找个借口搪塞一下,忽的又想起自家小姐说的,不管他问什么,自己都要实话作答。   她咬了咬唇,不情愿的答道:“自然是我的,我一出生便有这个。”   “是......是么?你的父母是何许人也?”他听见这个回答,声音越发的紧张起来,甚至说起话来,还带着些结巴。   映月一怔,一下便恼了。   不说她的父母已经死了,他凭什么问那么多,他以为自己是谁?!   她板着脸扔下一句:“您管的有点多了。”   说完这句话,映月转身便走了回去。   冯岁岁含笑的看着气鼓鼓走回来的映月,她这还是第一次见映月外露出这么明显的情绪,她笑着问道:“怎么了,为何这么生气?”   映月看见自家小姐,像是一只被针戳破了的气球,肚子里的气一下便撒了干净,她苦呵呵的问道:“小姐,我方才好像得罪了那人。”   冯岁岁歪了歪脑袋,莞尔一笑:“为何这么说?”   “他看见我脖子上的玉石,便一直问东问西,还问我父母是谁,我一生气便说了他一句。”映月咬着唇,苦笑一声。   冯岁岁点头,果然她预测的没错。她让映月给昊王送酒,意义便在于这里,她想让昊王注意到映月脖子上的月石。   她抬起头不紧不慢的望了一眼昊王,只见昊王眸子隐约的透出几分热泪,他的嘴唇轻轻的颤抖着,他看向映月的眼神,带着一丝痛苦,带着一丝释怀。   她满意的勾了勾唇,不错,看来今日等到宴会散去,昊王必定会过来寻她问映月的身世。   冯岁岁将目光移开,自顾自的打量起别人,一不小心她的余光就扫到了阴着脸的东方岭。   她下意识的咬住了唇,本想移开视线,谁知她的眼睛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再次朝着他望去。   东方岭的脸色不大好,他的眸子也带着阴戾,似乎很不高兴。她仔细的观望了一番,他好像是发现了有人在看他,朝着她望去。   在对上他的目光时,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东方岭心中正闷闷不乐,她竟然给昊王送酒,却不给他送酒,那个昊王还是毛也没长齐的毛娃娃,到底有什么能让她青睐的?   他正生这闷气,谁知她却偷偷的打量起他来了。   东方岭不由得有些失笑,他看向那胆怯如鼠的目光,有种想将她抱走亲一亲的冲动。   冯岁岁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将脑袋转了过去,再也不敢看向东方岭的方向。   随着一声太监尖细的嗓音,太后和轩皇先后到了宫殿。   “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宫殿里北魏国的臣民皆是跪在地上,对着殿内最上方的两人齐声喊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其他国家的使臣则是用自己国家的礼节对着轩皇和太后行礼。   轩皇连忙抬了抬手,笑着沉声道:“今日太后诞辰,不必多礼,快快起身!”   听见轩皇的话,所有人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一时间宫殿内变得热闹起来,众人皆是对着太后说着些祝福的话。   冯岁岁小口的饮了一口酒杯里的桃花酿,用余光偷偷打量着殿中央上方的太后娘娘。   太后看起来应是六十左右,脸上满是褶子,嘴上总是笑呵呵的像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一般。   她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人不可貌相,上一次她看轩皇时,也感觉轩皇看起来很是慈祥。   也许越是宫中高层的人,便越会隐藏自己的面目吧。   冯岁岁的目光稍稍一偏,又看向了轩皇下方不远处的惠贵妃,惠贵妃笑语嫣然的正给轩皇斟酒,而轩皇也是满脸笑容,似乎如同不曾发生过那日的事一般。   她有些奇怪,惠贵妃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么快便恢复了轩皇对她的宠爱。   按照那日的情况来看,就算是惠贵妃怀了龙胎,但这孩子却也不一定是不是轩皇的,轩皇不会不清楚。   冯岁岁咬了咬唇,看起来,这个惠贵妃将会是她在这里,最大的仇敌了。不光是仇敌,还是个劲敌,不得不说惠贵妃的段位很高,难怪她能在这两年内爬上这么高的地位。   祝贺过后,便是各国的使臣送上诞辰的寿礼。   一个穿着类似于藏服的汉子,头上还插着几根像是原始人似的羽毛,汉子的脸上抹了些不知道是什么的颜色,他爽朗的一笑,揭开了身后的一个物件上盖着的红布。   “祝贺太后寿比南山,福寿绵绵。此乃寿绵树,不用浇水,每日只需阳光照晒,三年便可结一次寿果。寿果服下后可延年益寿,乃是我们西凉国献上的寿礼!”汉子对着身后一颗长得粗枝茂叶的树解释着,脸上的笑容则是越来越自豪。   不说太后,就连轩皇脸上都乐出了大朵的褶子,这寿绵树简直是太合他心意了!   大汉见轩皇和太后满意,也跟着哈哈大笑。西凉国为了寻这树,可是跑遍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国家,就是因为听说轩皇为了长寿喜爱炼丹。   紧接着又是一个使者上前,献上自己国家的礼物。   轩皇和太后的嘴就没停着过,一直笑的合不拢嘴。   冯岁岁沉思了片刻,这些国家送上的寿礼一个比一个用心,说明他们都在讨好北魏国。而就是因为北魏国国力强壮,因此这些国家才会如此,也难怪轩皇这么高兴了。   只是,不知道昊王会送上什么寿礼。   那些国家巴结北魏国,是不想打仗。但南清国不一样,南清国自很久以来便与北魏国不合,战争更是家常便饭,一打两三年之久也是常见。   冯岁岁想,既然南清国能让昊王来北魏国,那估计南清国是有意愿与北魏国重修于好的,那想必也不会次于那些国家便是。   果不其然,待到昊王上前献寿礼之时,他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什么东西,走到了殿中央。   太后大为所动,好奇的盯着他手中的黄色绸缎下,却怎么看也没有看出个名堂。   冯岁岁撇了撇嘴,昊王年纪轻轻,懂得倒不少,知晓玩些神秘的勾起众人的兴趣,引起所有人的关注后,献礼的效果会更好些。   轩皇似乎也很是好奇,他望了一眼,便出声问道:“使者手中捧得是何宝物?”   太后也问道:“哀家也好奇的紧呢!”   昊王对着他们一笑,动作缓慢的揭开了宝物上盖着的绸缎。   “这个是?”太后瞪大眼睛。   众人也纷纷好奇的望向昊王手中散发着淡淡白芒的白玉,有人低声不屑的议论着。   “这个是夜明珠吗?真是疯了,这种破玩意在咱们北魏国比比皆是,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应该是会发光的玉石吧?虽然稀奇了些,但比起那些使者送上的寿礼,这也太寒酸了......”   “说的就是呢!南清国这是来贺寿,还是来给咱们玩猫腻,让咱们下不来台呢?!”   “区区小国,竟如此猖狂!”   ......   这些议论的声音虽小,但轩皇却也不聋,他听见那些低声不屑的议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淡淡的说道:“使者拿着的莫非是夜明珠?”   这话就已经证明轩皇生气了,底下了解轩皇脾性的大臣们均是有些瑟瑟发抖,一会轩皇急了,不会将这使者当场砍了吧?   若是如此,只怕刚与北魏国休战的南清国,又要开战了。   冯岁岁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昊王在搞什么把戏?   若是他手中的那块玉石真的是什么稀罕的珍宝,也就罢了。若不是,他这般先是搞神秘,又是吸引人注意力的,难道就是想引战北魏国,激怒轩皇吗?   昊王听见众人的议论也不说话,微微一笑,神秘兮兮的解释道:“这块白玉名为凤凰玉,乃是上古留下的稀世珍宝。此玉佩戴在身上,可解百毒,也可避灾避祸。若是长期佩戴,不光能让容颜返老还童,还能使美人朱光焕发,肌肤光滑如白玉。”   此言一出,整个宫殿皆是一片喧哗。   不说别的,就光是可解百毒这一样,就已经让人心动不已。相当于带上这玉,平日再也不怕下毒暗杀这种烦心事了。   不光如此,这凤凰玉还能令容颜返老还童,使肌肤变得光滑如初,若是给美人佩戴,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轩皇本来脸色不太好,一听此言,心中暗道,看来这南清国是有意与他北魏国和好啊!这种上古遗留的珍稀宝物,南清国都拿出来献礼了,可见南清国的诚意足足啊!   想到这,轩皇哈哈一笑,对着昊王说道:“好!好!这可真是个宝物啊!”   昊王拱手将此物高过头顶,摆出一种臣服的低姿态来,立马便有太监小心翼翼的接过了他手中的凤凰玉。   太后也是美滋滋的笑着,望着那玉,仿佛已然看到了自己的肌肤恢复成年轻时光滑的如鸡蛋似的肌肤。   轩皇对于殿中央那使者的态度很是满意,他正想说些什么,那使者便先开了口。   “我乃南清国昊王是也,此次父皇遣派我来此贺寿,是想借此机会与北魏国重修于好,结为盟国。”昊王不紧不慢的抬起头,神色淡然的缓缓说道。   轩皇心中一惊,难怪他见着这男子那么眼熟,原来是南清国的昊王啊!   南清国既然能让一个皇子来北魏国扮作使臣前来贺寿,足以说明南清国的诚意很足。   他思索了片刻,北魏国虽然兵强马壮,但这些年连续的征战使得北魏国已然是元气大伤,若是南清国这个邻国的劲敌愿意主动前来示好结盟,他也可以借此机会在未来的几年里养一养北魏国的兵力。   “原来是昊王,朕便说看着眼熟。昊王此次前来,乃是诚意十足,朕若是不允,倒显得朕小家子气了。”轩皇笑呵呵的,嘴上还像是开玩笑一般说笑着。   昊王十分给轩皇的面子,听见他的话,也是哈哈大笑。   “既如此,不知南清国想以什么作为结盟的标志?”   昊王闻言,不假思索的答道:“自古以来,结盟皆是通过两国联姻,不如便以此为结盟的标志如何?”   轩皇对于这个答案也不意外,一般两国想要结盟,都是通过联姻的方式。因此,他想也没想,痛快的应了下来:“昊王所言极是,便依你之言!”   “不知昊王看中了朕的哪位公主?”轩皇继续问道。   昊王对于轩皇的直接,也是毫不疑惑。   既然他有备而来,那他定然是想好了联姻的对象,因此轩皇才有这一问。   冯岁岁事不关己的又抿了一口桃花酿,这酒初入口,微涩,而后便是一阵甘甜芬芳,口感甚是美味。最关键的,这桃花酿喝起来似乎没什么酒精度,就像她在现代喝的水果鸡尾酒一般。   她对昊王跟北魏国与谁联姻的事毫不关心,只是脑子快速的转动思索着待到宴会结束,该如何与映月提了提昊王的事。   这次机会很是难得,若是映月同意跟着昊王一起回国,也算是有人给她撑腰,好歹不管映月回去适不适应的,昊王都不会委屈了映月。   正在冯岁岁想的入迷的时候,昊王微笑着将自己心中联姻的人选说了出来:“进京之后,路遇镇国公嫡长女,一见倾心,望陛下成全。”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的锁在了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冯岁岁身上。   “你说什么?”轩皇皱了皱眉。   昊王将自己方才说出来的话,又说了一遍。   这次虽然冯岁岁在走神,却也听了清楚。   她惊讶的望向昊王,只见昊王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昊王走到她的身边,低声的说道:“那日骑马载你入宫,我便看出你在这里活的不快。不如跟我回南清国,我会护着你的,让你开心的快活的活着。”   他的声音不大,刚好能让冯岁岁听到,她还是诧异着,这么一个十五岁的小屁孩,连发育都没发育好,懂什么一见倾心,爱不爱的?   不过他这番话,却让她有些动心。   若是离开了这里,便不会再也数也不数清的人时刻陷害她,盯着她。她也不需要每日活的提心吊胆的,日子过的那么疲惫。   虽然她除掉了国公府里的那些害虫,但惠贵妃在盯着她,威远将军也在盯着她。她不是神人,如今的剧情已经出现了偏差,就算她运气好,躲得过一次两次的陷害,那第三次呢?第四次呢?   张聪天和惠贵妃不是冯云云,她们两个人的地位那样高,是她触碰不到的高度。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对于她们,只能防却不能进攻。   就在她如同被蛊惑了一般,险些说出一个‘好’字时,不远处有一道冷若冰霜的目光直直的刺在了她的身上。   冯岁岁猛然一惊,她刚才都在乱想些什么?   就算她离开了北魏国,去了南清国后,也一样是勾心斗角。只要有女人的地方,就少不得陷害。   而且她若是嫁给昊王,和亲到南清国,等到什么时候轩皇不想和南清国结盟了,第一次死的就是她。   若是将轩皇的女儿送去和亲,也许轩皇出征背信弃义的话,还会想着些自己的女儿。而她跟轩皇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再加上惠贵妃和张聪天都想让她死,不管北魏国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是第一次被牺牲的。   冯岁岁苦笑着将目光顺着那道冻人的视线看过去,她毫不意外的发现那是东方岭发出来的。   东方岭浑身都是寒意,眸子也像是结了冰一样,她从他的情绪中看出来,他似乎对昊王有着杀意。   只怕她要是嫁给昊王,昊王便休想活着走出北魏国。   冯岁岁摇了摇头,咬着唇想道,自己还是想的太单纯了。   生活向来艰难,岂是她想躲就能躲过去的?   她抬起眸子,真诚的望着昊王,低声回道:“我知你心善,但我早就发过誓,此生不嫁负心人。”   “你是南清国的皇子,未来若是继承了皇位,后宫定然是花团锦簇,而我不过是那芸芸众生里的一人。我接受不了夫君纳妾,我的夫君必定只娶我一人。”   “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冯岁岁缓缓的,神情坚定的说着。   昊王眼底有些悲伤,他以为她对他是有些情意的,他记得那日在马上她的容色哀愁,望着他的眼神带着些淡淡的笑意。   下马之后,她还应下他的请求,让他唤她闺名。   他以为,他以为她多少对他都是有情的......   冯岁岁那样玲珑的一个人,如何看不清楚他眼底的伤情。   若是她利用他,也许会考虑一下今日的联姻。   以她的魅力,想迷倒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屁孩还不容易?   南清国的帝后并没有诞下多少子嗣,那皇位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都是昊王来继承。她只需要牢牢的抓住他的心,令他深陷沉迷与她便好。   但她不想利用他,他是映月的哥哥啊!   “对不起。”她小声的道歉。   皇位上的轩皇虽然听不清两人的谈话,却知晓看着昊王那脸色,许是被冯岁岁拒绝了,他不由得黑了脸。   这不是过家家,而是两国联姻的大事,怎么是她想拒绝就拒绝的?   而且,若是因为她,伤害了两国的感情,那她就是万死也不足!   轩皇恼怒的望着冯岁岁,沉声打断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昊王既然已经有了人选,那朕便与镇国公商议一番。自古姻缘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昊王不用过问她本人的意见。”   昊王闻言,眼睛稍稍的亮了亮。   虽然她说出那样的话,但没准她也是被逼无奈。轩皇说的有理,不管是闺秀千金还是贫民之女,嫁人都是父母之命,从来也没有按照子女自己的意愿来的。   这样一想,昊王眼睛里的悲伤散去了许多,他又恢复了刚才笑呵呵的样子。   “陛下言之有理,那我便敬候您的佳音。”   轩皇挥了挥手,冲着镇国公一抬头,温和的问道:“镇国公如何看待这联姻之事?”   镇国公为难的望了一眼自家女儿,又望了一眼昊王。   若是让他的岁儿去南清国和亲,他是真的不舍得。但陛下既然问他的意见,而又对昊王说什么父母之命,这明显就是要他应下这婚事了。   可岁儿那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心悦昊王的,他已经愧对了夫人,又如何忍下心勉强岁儿?   镇国公正左右为难着,一直沉静不语的东方岭慢里斯条的开了口:“皇兄,臣弟以为此事不妥。”   轩皇不高兴的看向他,问道:“哪里不妥?”   东方岭微微抿唇,他抬起绝色的容颜,轻笑一声:“皇兄莫不是忘记上元小宴时,她是如何说的了?”   “忘记了也无妨,臣弟帮您回忆一番便是。她曾当着皇兄的面说,此生不嫁负心人,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轩皇的脸色彻底黑了,他这个弟弟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了?原来怎么不见他这么多话?难道他搞不清楚如今的状况吗?   一个小小的女子,管她如何说的,什么不嫁负心人?   自古以来男人皆是三妻四妾,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上次他不过是因了她的舍身救命之恩,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得不应下她所言之事。若是这事升级到了国家的方面,就算是将她打晕了也得送过去和亲!   轩皇呵斥一声:“你近来倒是越发的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这里是皇宫,上次她说的话,朕不过是当了个笑话来听,如何能当真?”   “皇兄此言差矣,您是九五之尊,说出来的话也是金口玉言,怎能当做笑话?”东方岭毫不退步,神色不喜不怒的迎上轩皇的怒视。   轩皇猛地一拍面前的小几,冷声道:“你这意思是道朕不配为皇帝了?”   东方岭摇头微笑道:“臣弟并无此意。”   轩皇被他不软不硬的话一顶,顿时卡在嗓子里的那些怒骂都说不出口了。他眯着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浑浊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东方岭,缓声问道:“你这般替她说话,莫非你是心悦于她?”   霎时间,整个宫殿都回荡着最后一句话。   ——莫非你是心悦于她?   ——莫非你是心悦于她?   所有人都看向东方岭,就连冯岁岁都蹙起眉凝望着他。   他这是怎么了?   她见他面色决绝,不知不觉中整个人都有些慌乱。   她心中祈求着,可千万别拖她下水,也千万别说什么喜欢她之类的话。   她不想嫁给昊王,也同样不想嫁给东方岭。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忘记定时间了,抱歉小可爱们QAQ 第78章 贵妃小产   担心的同时, 她又有点疑惑,东方岭向来是养精蓄锐,从来没有和轩皇起过正面的冲突, 且原书中轩皇寸东方岭宠爱有加, 他何必因为她联姻之事便这般大动干戈?   是因为他不愿让她嫁给昊王吗?   冯岁岁抿了抿唇, 殿中传来一阵低声的议论。   “奇怪!这个白面阎王怎么会喜欢上女人呢?虽然这女人长得确实很令人心动吧。”   “而且镇国公的嫡长女不是说不嫁负心人, 若是安平郡王说心悦她, 那他岂不是往后都不能纳妾了?”   “得了吧, 他哪能在乎这个?你看安平郡王如今不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也没听说过他府中有侍妾啊?”   “那倒也是, 不过安平郡王真的心悦她吗?我看着不像啊,也没听说过两人有什么交集啊?”   “怪哉!怪哉!今年真是什么事都有了!连个白面阎王都有心悦之人了!”   ......   听着众人的议论,东方岭丝毫没有慌张, 他的神情依然如高山流水一般淡然,他面上依旧挂着一丝淡笑。   “既然皇兄问了,臣弟也不敢隐瞒。”   “臣弟自从上次上元小宴后, 便寸镇国公的嫡长女一见倾心。如今臣弟和她情投意合, 本欲这几日上门提亲,因了春闱之事耽搁下来。不过臣弟与她已经互换信物,私定了终生。”   “臣弟愿许诺于她,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此后永不纳妾, 唯有她一人。”   此言一出, 不光是众人长大了嘴一脸吃惊, 就连冯岁岁也是咬着唇一脸不解。   明明他说的每个字,她都认识,但为什么那些字组合在一起, 她就听不懂了?   他说,他和她情投意合......   他说,他与她交换了信物......   他还说,他已经和她私定了终身......   他说的那些事,她怎么不知道?   没有意料之中的感动,他那只取一瓢的誓言也并没有让她觉得激动。   就在冯岁岁闷闷不乐的目光下,东方岭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精美的香囊。   “这个香囊便是她给臣弟的信物。”   轩皇面色阴沉,神情也是像是要将人吞了一般可怕,他皱着眉头看向冯岁岁,沉沉的问道:“此事可是真的?”   冯岁岁衣袖下的手指轻轻的颤抖着,她的表情也不太好,似是在抗拒。   那个香囊,的确是她的。   她平日不喜欢在身上带些多余的东西,因此那个香囊并不是她做给自己的。而是她听闻这里的女子喜欢哪个男人的话,便会给那个男人做香囊,正巧翠荷又在做女红,她就顺手学了学。   这个香囊,是她自己画出的花纹又自己亲手动手缝制的。但她始终没送给他,她也不想送出去,做这个也是给自己留个念想,提醒她自己原来她曾经也喜欢过一个男人。   前些日子这个香囊不知怎么丢了,她找了许久也没找到,便也就作罢了。她想着,既然丢了,她就顺势斩断自己的念想,让自己的情意随着那个丢失的香囊一同消逝吧。   谁知道这个香囊会跑到东方岭的手中?!   她的眸子环绕了四周,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昊王,看了一眼满面愤怒的离王,看了一眼镇静自若的东方岭。   是了!是了!   东方岭这是在逼她做决定,他已经寸轩皇说出了那一番类似表白真心的话,还将自己的后路堵死,直接说出什么已经私定终身的话......   他是笃定她不会当着轩皇的面拆他的台,因为如果她寸轩皇说他和她之间并无干系,那他就是犯了欺君之罪。   东方岭,他是在用自己的命做赌注啊!   冯岁岁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的,她怒视着他,她恨不得一口咬死他,她满腔都是愤怒......   她承认自己寸他也有些情意,可她现在还接受不了他。   她更是不愿意被强迫着嫁给他,她还幻想着自己赚钱当富豪小地主,然后以后出去环游世界,将这些国家走遍。   更何况,她在被惠贵妃陷害的那日,便已经发现了东方岭不甘于只做一个闲散王爷,他有自己的野心,他想做皇帝。   说不出寸错,如果那是他的愿望,她只能祝福和支持。同时,她也明白自己和东方岭没有可能了。她是现代人,是想要翱翔天空的鸟儿,他若是登上皇位,必定会违反今日的誓言。不说他后宫会有多少女人,便是想到将她桎梏在一方小小的天地,她就绝寸不会嫁给他。   但不管她不愿嫁给他的理由千千万万,她终究是输了。   她做不到看着东方岭被砍头。   轩皇见她不答,心中的怒火又是窜了一丈,他冷喝道:“怎么?还让朕问你第二遍?”   冯岁岁冷静的摇了摇头,垂着头回答道:“王爷所言不假,小女和王爷已经定下了终生。”   轩皇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不耐烦的看向镇国公,问道:“镇国公可知晓此事?”   镇国公头上的冷汗哗哗的往下流,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哪怕南清国的昊王再不知趣,也不能再向皇上求娶岁儿了。   而他虽然不知情岁儿和安平郡王的事,并且他也不太喜欢那个过于美貌的男人,但他如果承认自己不知情,只怕皇上会降罪于岁儿,没准还会一怒之下将他也牵扯进去。   从另一个方面讲,岁儿如果在父母不知情的状况下,与一个男人私定终身,那便是私相授受,若是两人强行在一起,便可以说是奔则为妾。他堂堂镇国公的女儿,怎么可以嫁给一个残疾的王爷,还只能为妾?   镇国公的胡子抖了抖,他恭敬的拱了拱手,一脸惭愧道:“陛下,此事臣知晓。”   “王爷前几日曾与臣提起过提亲之事,不过王爷最近忙着春闱的大事,就将日子往后退了退。因此事还没有最终定下来,所以臣不敢和其他人多说。”   东方岭眯了眯细长的眸子,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温和,还算这个老狐狸知趣。   冯岁岁无意间瞥见了他快活的笑容,指甲险些被掐断在手心里,这该死的东方岭,所有人都被他耍的团团转!   他明知道自己不愿嫁他,还用这种小人的手段逼迫她承认他!   昊王一直沉默着,他安静的看着她的脸,却发现她的目光一直围绕在东方岭的身上,甚至从来没有看他一眼。   原来东方岭没有说谎,她是喜欢东方岭的。   既然如此,他何必做个坏人插足在她的感情中,让她徒生厌恶呢?   “轩皇陛下,我们南清国向来没有棒打鸳鸯的习惯,既然她已经心有所属,那您便从众位优秀的公主里挑选一位联姻便是。”   轩皇本想寸东方岭发怒,他心中郁火凑凑的往上蹿,可他偏偏没有什么办法。   若是东方岭一人自说自唱便也罢了,他还能趁这机会治罪于他,谁知这一个两个的,就连昊王都替东方岭说话了,他若是再揪着不放,倒显得他不识好歹了。   “那好,便依照昊王所言就是了。”轩皇勉强的挂上一抹不达眼底的笑容。   他这个弟弟,这是第一次正面的与他起冲突,也是第一次让他发现,即便这个弟弟腿残疾了,但危险依旧。   东方岭虽然自己有腿疾做不了皇帝,但他的脑子很好用,他如果生出异心,还可以为其他身体健全的人出谋划策。   轩皇眯起眼睛望了一眼冯岁岁,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今日是太后的诞辰,此乃第一喜事。南清国与朕的北魏国重修于好,联姻结盟,此乃第二喜事。而朕这个不省心的皇弟孑然一身许多年,实乃朕的心头大患,既然你们已经定下终身,那朕便顺水推舟来一个三喜临门。”   “拟旨,为安平郡王与镇国公嫡长女赐婚!”   轩皇身边的太监连忙应下,挥着拂尘在宫殿中传达轩皇的旨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有镇国公之女冯氏,品性端庄,温良淳厚......”   “特此赐婚与安平郡王,择良辰吉日完婚。”   冯岁岁瞪大了眼睛,她飘飘忽忽的跪下领旨,神情默然的坐回原位,直到她听到在座的重臣寸镇国公如潮浪一般的恭贺声。   她能听出来,真心恭喜他们的,没有几个。大部分人,眸子中都带着讥讽,显然是想看她的笑话。   他们都认为,她自持清高,说些胡言乱语,扯些不嫁负心人的谬论,最后还是嫁给了一个腿部残疾的闲散王爷。   冯岁岁虽然不在乎那些眼神,却还是有些气闷,她站起身,忽略掉身边莺莺燕燕想要靠近她却又不敢的闺秀千金们,溜出了太极宫。   这一次,她挑了一个安静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她靠在一颗苍老的松树下,头微微抬起,眸子清澈的凝望着月亮。   天气回暖,她听着耳边的蝉鸣,清风拂过她瓷白的面庞,轻轻撩起她额间的碎发,月光如流水一般泄在她的身上。   渐近的脚步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她恍惚的看向声源,却看到了离王落魄的身影。   离王似乎没想到她在这里,一阵惊诧过后,便上前两步,声音有些艰难:“你,是不是很久之前就喜欢上了他?”   冯岁岁知道,离王口中的‘他’指的就是东方岭。   她如今面寸离王,已然是无喜无怒,完全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不似曾经,她虽然不喜离王,心中却还是有一股没有消逝的执念,那执念使得她每次见离王,都有种想捏爆离王狗头的想法。   “如你所见。”她的声音淡淡的,还带着一股疏离之意。   离王有些痛苦的垂下头,他嘴中低声的喃喃道:“是了!是了!皇叔一向不喜多管闲事,可那段日子总是随处可见他的身影......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不再寸我情深意切,难怪你寸我不屑一顾,原来是因为你们早已经互许终生......”   冯岁岁没有理会他的自言自语,只是抬起眸子自顾自的望着那一轮明月,她的目光中带着淡淡的惆怅。   东方岭,他总是那么狠。   阵阵春风吹过,她微不可见的打了个寒颤,随即她便感觉到身上一暖。   冯岁岁望向身后,原来是东方岭将身上的纯白的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而方才站在那里自言自语的离王,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去。   他的目光依旧温柔,他望着她的眸子似水一样,让人不忍心打破这一刻的静谧。   冯岁岁一怔,便将头转了回去。   东方岭似乎很开心,他的声音带着些甜蜜:“卿卿,如今你是本王一人的卿卿了。”   冯岁岁有些想笑,她咧了咧嘴,终究没有笑出来。   他的手掌抚上了她光洁整齐的发丝,他的手指轻轻的在她头顶摩挲着,像是在诉说自己的情意一般。   “卿卿可是生气了?”他低声沉吟着。   冯岁岁轻轻的拍开了他的手掌,漠然道:“我怎么敢生王爷的气?”   东方岭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无奈,他此刻整颗心脏都在激烈的跳动着,不管如何,他总算将她圈在了自己的手中。   “什么时候王爷也使起了小人的行径,不顾脸面偷了我的香囊?”她终究是没忍住,出口责问了他。   东方岭叹了口气,却没有说话。   那个香囊是小涵给他的,说是她遗落的。   他本想有时间了将香囊还给她,后来仔细想了想,他就将这香囊藏了起来。一直到今日,这香囊派上了大用场。   他本来没打算今日这么仓促的与她在一起,那香囊他藏起来也只是为了看不见她的时候,可以睹物思人的看一看。谁知那昊王不知好歹,竟妄想用她联姻。   他最是知晓轩皇的脾气,轩皇别说是冯岁岁,就算是自己的女儿,推出去十个八个的,寸轩皇来说也丝毫无所谓。   南清国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美好,她过于之后会生存的比这里还要艰险百倍有余,最起码在这里他还能护着她。当然这也不是最重要的,当他看出昊王提出这个条件后,她明显心动了的表情,他便再也等不了了。   他宁愿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将她绑在自己的身边,也不愿她离他远去,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别人。   “你怎么不说话?你这是承认自己偷了我的香囊了?”她转过身,恼怒的看着他。   东方岭平静的看着她,许久之后,他苦笑一声:“卿卿你便如此不愿嫁给本王吗?”   冯岁岁沉默了,她知道,他既然这么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而是选择避开回答,转移话题。那他就是承认了自己设计她,偷了她的香囊,用作今□□迫她。   “那香囊,不正是做给本王的,卿卿又何必火大?”他补充道。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冯岁岁的怒火更旺了,看起来他不光偷了她的香囊,还监视她偷听了她与翠荷的谈话。   那日,翠荷问她这香囊是做给谁的,她随口回答说,做给一个她倾慕却不能说出口的人。   是啊,多明显啊,那个不能说出口的人,东方岭一猜就猜到了。不光猜了出来,还将她当做手中的玩意一般,把她耍的团团转。   “那又如何?我爱慕你又如何?这便是你算计我的理由?”她蹙眉看着他,眸中全是失望。   东方岭的手掌贴上她娇嫩的脸蛋,眼神温柔的解释道:“本王没有算计你。”   冯岁岁怔怔的望了他一眼,彻底被他惹恼了,她一把推开他的身体,愤愤道:“即便我嫁给你,那也改变不了什么!”   是!即使她被迫嫁给了他,依旧改变不了什么。   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走他谋反的路,她也不会因为嫁给他便将身心交付给他。   她可以逃跑,待到他功成名就之日,她就可以偷偷的逃跑。跑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过小富婆的日子。   她的眸子稍稍的亮了亮,沉默着转身离去。   东方岭坐在松树下的轮椅上,月白色的柔和的光洒在他的身上,显得那样孤独和寂寥。   见她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太极宫,他便知道,她是真的恼了。   冯岁岁进了宫殿,还没刚坐回位子上,惠贵妃便端着酒杯朝着她袅袅而来。   她挑了挑眉,兀自的拿起盘子里的一颗果子塞进了嘴里。   惠贵妃走近后,笑语嫣然的寸着她点了点头:“恭喜妹妹了,那日听妹妹壮语豪言,我还以为妹妹要孤独终老了。”   冯岁岁瞥了她一眼,嗤笑道:“娘娘此言差矣,孤独终老也比半点朱唇万人尝的好。”   惠贵妃说话丝毫不留情,话中带刺,她本就心情不好,哪有闲情逸致陪惠贵妃兜圈子。因此她说出的话也是带着讽刺,并没有拐外抹角,而是十分直接的反讽着惠贵妃。   还说她独孤终老,那惠贵妃一边玩弄轩皇,另一边还要腾出功夫去戏弄太子,可谓是一只脚踩两只船的典范了。惠贵妃一个将人父子两人都玩弄股掌的心机婊,可不正是半点朱唇万人尝吗?   惠贵妃一耳朵就听出了冯岁岁在讥讽她,可偏偏又没有证据,毕竟冯岁岁也没有指名道姓的骂她。   “妹妹说的是。我来这里,是想和妹妹你道个歉。”惠贵妃勉强的笑了笑。   冯岁岁抬了抬眼皮,不怎么感兴趣的说道:“娘娘说笑了,您又没有做错什么,何必与我道歉?”   惠贵妃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她袖子下的指甲狠狠的扎进了手心里,她没想到这个冯岁岁说话这么噎人,恨不得她说一句话,就噎她一句。   “就是上次的事,是我误会妹妹了,一时激动才会......唉,不提了,这事已经翻篇了。”惠贵妃叹了口气,似是无奈的抿了口酒,然后试探的望着冯岁岁:“妹妹说,是吗?”   冯岁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惠贵妃,似乎是想从惠贵妃虚伪的面皮中看出什么似的。   直到她将惠贵妃看的头皮发麻,她才慢里斯条的说道:“娘娘说的是,那件事已经翻篇了。”   惠贵妃如同松了口气一般,笑意连连的握住她的手,寸她笑道:“人家都说一酒泯恩仇,咱们都喝杯酒,这事就算彻底过去了,往后咱们还是好姐妹!”   冯岁岁忽然有些搞不清楚她想干什么了,如果说她想求和好,她也应该清楚,便是她以后再设陷进圈套,也会被防备,又何必假惺惺?   将她情深意切的端着酒杯,眸子中全都是真诚,冯岁岁心中不屑的想道,前几日还想置她于死地,今日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这演技要是放在现代,早就拿奥斯卡小金人了。   惠贵妃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冯岁岁心中诸多抱怨和想法,面上却依旧笑呵呵的,她端起自己桌子上的酒杯,发现里头还有方才没喝完剩下的,她淡淡寸着翠荷吩咐道:“取一只新酒杯。”   翠荷闻言连忙去拿了一只新酒杯递给自家小姐,望了一眼惠贵妃,她撅了噘嘴,这女人看起来就不是善茬!   冯岁岁自己斟了杯酒,寸着惠贵妃虚虚的一碰,笑道:“娘娘,怀有身孕喝酒可不好哦。”   她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带着些漫不经心,似乎只是随口一提。但惠贵妃却暗暗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冯岁岁知道了,她知道了!   她定然是知道了孩子不是轩皇的!   不行,看来冯岁岁是必须除掉了!   惠贵妃本想着先将与她的关系修复些,哪怕她不信自己也没关系,待到自己再过些日子,修养好了身子再跟她算账也不迟。   但如今看来,冯岁岁一日不除,她便一日难安!   惠贵妃咬了咬牙,勉强的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多谢妹妹的关心,我知道的。”   冯岁岁没有说什么,只是扬起酒杯饮了口桃花酿,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   惠贵妃也抿了口酒,寸着她笑了笑,道:“既然喝了酒,咱们就还是好姐妹!”   冯岁岁微微颔首,却并没有应下她的话。   惠贵妃也不管那么多,既然她点了头,此事也就了了。惠贵妃任由身边的宫女扶着,步伐缓慢的朝着殿上走去。   轩皇见她回来,探过头问道:“爱妃方才与她说了些什么?朕见你们笑的开心。”   惠贵妃用袖口掩住红唇,咯咯的笑道:“陛下真是好眼力,这么远都能看到臣妾。”   轩皇被她一句话便哄得心中暖暖的,他呵呵一笑:“爱妃的小嘴莫不是吃了蜜?”   惠贵妃娇笑一声,而后解释道:“方才臣妾是去和妹妹道歉去了,上次臣妾误解了她,心中不安。”   “呵呵。其实妹妹应早是原谅了臣妾,前两日还送了臣妾一套如今风靡整个京城的胸衣呢。”   轩皇本来挺高兴,一听她提起太子之死,他的脸阴沉了下来,他挥了挥手,喝道:“罢了罢了,你们妇人之间就是麻烦!”   惠贵妃福了福身子,淡淡的笑了笑,也没有反驳:“陛下,臣妾方才不慎撒了些酒在衣裙上,臣妾这就下去换一身。”   轩皇点点头,语气平和,还带着些关心之意:“仔细些身子。”   惠贵妃浅笑着应声,伴着身后的宫女一齐走向后殿。   没过多久,惠贵妃便换了身新的衣裙,款款的入了殿。   她神色显得有些苍白,笑容却依旧甜甜的,走到轩皇身旁后,她半蹲半跪着给轩皇斟了一杯酒。   轩皇见她神色虚弱,不由得关心道:“爱妃可是身子不适?”   惠贵妃刚想说话,身下却一热,紧接着便听到身旁的宫女惊恐的喊道:“血!好多血!娘娘您流血了!”   惠贵妃一怔,朝着宫女手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她的裙子上,染了大片的血迹,甚至还有暗红的污血顺着她的小腿往下快速的渗透着。   她脸色惨白的望了一眼轩皇,刚一抬起头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轩皇愣了许久,才寸着宫女喊道:“快!快去将太医唤来!”   宫女稍一迟疑,轩皇便焦急的一脚踹在了她的大腿上,怒斥道:“快去!”   轩皇这一嗓子太过用力,喊得整个宫殿的人都朝着最上方看了去,就连太后也被惊动了。   太监宫女们慌作一团,连忙带滚带爬的跑着去太医署请太医。   冯岁岁皱着眉望着上方那个昏倒在地,被轩皇紧紧搂在怀中的惠贵妃,她的心中是一团大大的迷雾。   不寸!惠贵妃怎么会突然小产?   这件事定然有蹊跷!   太医很快被唤来,他给惠贵妃把了脉后,颤颤巍巍的缩着头寸轩皇说道:“陛,陛下,娘娘小产了......”   轩皇抱着她的身子,失神的望着一脸痛苦,小手还护在自己肚子上的惠贵妃,哑声道:“你再说一遍?”   “娘娘身子孱弱,且之前曾小产过一次,再加上这次的小产,恐怕娘娘往后......”太医哆嗦着将话说了一半,便再也不敢说下去了。   虽然太医没有说完,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太医的意思,小产两次,以后定然再难有孕。   这一次不光是轩皇,就连太后都怔怔的望着满地血失神,她的神情中隐隐还带了些嫌恶。   今日多么好的日子,这可是她的诞辰,却赶上如此令人糟心的事。   女人本就是阴物,而惠贵妃小产更是阴上加阴,见血乃是不吉利的征兆!   轩皇面带怒意的寸着他身旁的贴身照顾惠贵妃的宫女质问道:“贵妃怎么会小产?!方才不还好好的?”   宫女一个激灵,连忙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颤抖道:“奴婢不知,奴婢不知......”   “既然不知,要你何用?!来人,拖出去斩了!”轩皇怒喝道。   宫女一听这话,浑身都吓得瘫软了,她硬着头皮喊道:“这些日子娘娘的饮食穿着都是奴婢侍候,还有宫中的老嬷嬷帮衬着,娘娘的身子也一直爽朗。”   “不过,这两日娘娘总是觉得身体乏力虚弱,奴婢寻来太医也看不出门道。”   轩皇眉头一拧,冷声道:“如你所言,便是有人故意为之,想害贵妃小产了?”   宫女猛地叩头,嗓音都紧张的走了声:“奴婢只是猜测......”   轩皇揉了揉太阳穴,脑子一涨一涨的抽跳着。   太后见他那疲惫的样子,心中一阵心疼,寸着宫女询问道:“贵妃身边可有什么最近刚被人送来的物件?”   宫女抖得像是个筛子一样,磕磕巴巴的说道:“没有,娘娘平日里谨慎,从不用各宫送来的物件,那些送来的赏赐都被娘娘单独锁在了一个房间里。”   “你确定没有什么?”太后皱着眉问。   宫女被太后话里的威严压的气也不敢喘了,神色紧张道:“没......不寸,似乎是有个物件,娘娘穿在身上的。”   “什么?”太后和轩皇异口同声的问道。   “是,是国公府大小姐送来的胸衣......”宫女的头垂到胸口,结巴着补充道。   轩皇闻言,突然想起方才惠贵妃走前曾与他说的话。   “其实妹妹应早是原谅了臣妾,前两日还送了臣妾一套如今风靡整个京城的胸衣呢。”   他看向殿下方一脸迷茫的冯岁岁,寸着宫女问道:“那胸衣在何处?”   “娘娘身上穿着一套,还有一套在辉月宫里。”   轩皇挥了挥手,寸着身边的太监说道:“陪同这个宫婢去辉月宫取那胸衣。”   太监和宫女匆匆的疾步走着,出了殿门后,两人便一阵小跑着去辉月宫取来了一套崭新的胸衣。   当太监将胸衣双手呈上,递给轩皇时,太监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朵红晕。   这,这可是贵妃娘娘贴身穿的物件啊......   轩皇接过那胸衣后,观察了两眼,发现没有什么异样后,随手扔给了太医,阴沉道:“你看看这东西有什么古怪?”   太医仔细的翻查了一遍,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他用鼻子贴在胸衣上嗅了嗅,眼睛一亮,抬头说道:“这里头应该是缝进去了大量的藏红花。”   说着,太医让侍卫用刀锋划开了胸衣,发现这胸衣的夹层里,竟全都是层层叠叠的藏红花。   “藏红花,味甘微酸,性平温,食之无毒。但是这藏红花有活血的功效,乃是有孕妇人的大忌,沾上了便很容易小产。”太医解释道。   轩皇手中攥着太医递来的胸衣,寸着殿下方的冯岁岁怒视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冯岁岁低了低头,令人看不清表情。   原来,惠贵妃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她抬起头,直视着轩皇,沉静的为自己辩解:“陛下,小女和贵妃娘娘无仇无怨,小女既不是宫中的妃子,也不是陛下的女人,有什么理由去害贵妃娘娘?”   “更何况,那胸衣乃是贵妃娘娘主动与小女讨要,小女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如何将藏红花提前缝制在胸衣里?”   虽然冯岁岁出声为自己辩解,但宫殿中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变得诡异古怪起来。   轩皇也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似乎是在思考她话中的真实性。   就在这时,惠贵妃缓缓的醒来,她虚弱的睁开双眼,望着轩皇低声喃喃道:“陛下,臣妾的孩子......”   轩皇见她醒来,连忙凑上前扶住她的手臂,眉间温和的说道:“没关系的,以后还会再有的。”   听见轩皇的话,惠贵妃先是一怔,而后小声的啜泣起来,那声音中带着痛苦的压抑,还带着些无可自拔的悲恸。   轩皇听见那声音,心疼的胸口都在闷闷的疼着,他的眼神凝固在冯岁岁的脸上,他气狠狠的喝道:“你!心肠歹毒之妇!”   “陛下为何指责妹妹,此事与她并无干系,是臣妾,臣妾身子不争气......”惠贵妃红着眼眶,泪水如珍珠一般晶莹剔透的滴落下来,她挣扎着咬着唇辩解道。   轩皇听了这话,怒气更甚,他的爱妃如此善良,就连证据确凿都替她说话,将她当做亲姐妹一般......   “是她,她送给你的胸衣里,藏有大量的藏红花!”他粗喘了两声,在惠贵妃耳边解释道。   惠贵妃的表情愣住了,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她怔了许久,才将他话中的意思消化掉。   她挣扎着爬起身,冲着冯岁岁嘶哑的喊道:“妾身将你当做亲妹妹一般,你怎能这般陷害于我?”   冯岁岁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惠贵妃这演技真是可以说的上无懈可击,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替她心痛。   “你说话啊!”她脸上尽是痛苦。   冯岁岁淡然的抬起头,寸着惠贵妃说道:“娘娘,此事并非小女为之。”   说完这一句,她也不解释,看向太医,询问道:“不知这些多量的藏红花,几日能让一孕妇小产?”   太医疑惑的望了她一眼,见她神色丝毫不见慌张,轻声解释:“少则半月,多则一月。”   冯岁岁点了点头,不紧不慢的说道:“小女送给娘娘的胸衣,乃是前日刚送去的。便是里头有藏红花,仅仅两日,如何能导致娘娘小产?”   轩皇和惠贵妃被问的皆是一愣,惠贵妃的脸色本就惨白,此刻更是难看了几分。   惠贵妃想到了冯岁岁会辩解那胸衣里的藏红花不是她放的,也想到了她会从各个方面分析她和自己无冤无仇不至于陷害,就是没想到她会丝毫不紧张不慌乱,思路如此清晰的跑去问太医藏红花的事。   她今日陷害冯岁岁之事,的确是有些太过匆忙,但她若是错过这次机会,待到冯岁岁嫁给了安平郡王,那她就更没有机会陷害冯岁岁了。   从太子死的那日,她便知晓,她肚子的孩子,绝寸不能留下!   但是她要想让孩子名正言顺的没了,就必须找个替罪羊来顶罪。   而冯岁岁,既是她的心头大患,也是她前进道路的挡路石,她必须要铲除她。所以,冯岁岁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她替罪羊的首选之人。   不行!不管如何,她今日必须要让冯岁岁死在这里!   惠贵妃心中虽然闪过万千思绪,但其实只用了一息之间,她便轻蹙着眉头哽咽道:“妾身曾在不久前小产过一次,所以身子一直孱弱不堪......”   听她的解释,太医摸了摸胡子,点头道:“不错,娘娘曾小产过,身子比常人要虚弱,因此这藏红花的量寸别人来说也许是慢性的堕胎之药。而寸娘娘来说,两日足矣小产。”   轩皇一听见惠贵妃和太医之言,怒火更甚,他一拍小几,怒斥道:“你还想如何狡辩?来人!将她拖到殿外去,打八十大板!”   轩皇这话一出,殿中众人纷纷望向冯岁岁。   冯岁岁一言不发的抿着唇,轩皇这是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将她打个半死不残的了?   而且,听轩皇的意思,他还想要当众行刑,不光是让她,还让镇国公丢尽面子!   与此同时,东方岭胸闷气短的望着冯岁岁,他眸子中尽是恼怒,她就如此气他?气到发生这样的事,她也丝毫不愿求助他?   就在侍卫听话的要上前拖住她的身子时,他刚想开口,就听见殿尾传出一个响亮的男声。   “陛下,不可啊!”   众人的目光皆被他吸引住,目光都从冯岁岁身上,转移到那男子的身上。   冯岁岁也有些淡淡的好奇,她淡然的转过头,然后就看见了走到殿中央跪在地上的南风。   南风原本性子有些怯懦,此刻却丝毫不见懦弱,他坚定的抬起头:“陛下,此事定有什么误会!”   “国公府的大小姐不是这种人!”   冯岁岁微微有些诧异,这个南风,没想到倒是个重情义的人。在这太极宫,没有人站在她身后相信她,替她说一句话,而南风却在这个时候,无所畏惧的站了出来。   轩皇高深莫测的凝视着南风,直把南风盯得浑身发颤,他才缓缓的开口:“爱卿此言何意?”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九点还有一章更新哦~~ 第79章 自证清白   南风咬了咬唇, 看向丝毫不慌张的冯岁岁,他心中小小的纠结了一下,便咬着牙说道:“大小姐为人善良, 不是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的人, 想必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   惠贵妃忍不住了, 她狰狞着面孔, 悲恸的哭道:“状元郎道如此相信她, 莫不是想说此事是妾身之罪?”   南风被她一哭, 顿时有些手无足措, 他连忙摆了摆手, 慌乱道:“微臣不是此意,只是就事论事,娘娘痛失爱子, 怎么会是您的错呢......”   冯岁岁暗暗的摇了摇头,这原书中黑化的南风明明是个手握大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臣, 怎么没黑化之前的南风却如此傻乎乎的, 像是个鹌鹑一样。   惠贵妃不过只是说了一句,就将南风搞得手忙脚乱的,看来, 等此事过去, 她还是要让东方岭将他□□一番。   轩皇打断了南风的结结巴巴的话, 他神色不清的道:“爱卿莫要多言, 此事能有什么误会, 定然是她故意为之!”   他这话刚说完,南风还没反应过来,镇国公就先不乐意了。   他镇国公的女儿虽然不听话了些, 但不论行事还是人品,他都是相信的。今日之事,必定与岁儿无关,惠贵妃与岁儿无冤无仇,岁儿何必将她肚子里的孩子害死?   轩皇分明就是不耐烦了,脑子都不愿意动一下,就像是故意想找个借口处死岁儿一般。   镇国公板着脸,冷声道:“陛下,臣的女儿,臣自然了解,您这话是否说的太过武断?不过单单凭借这物件上的藏红花便定了她的罪。且不说这物件在送去的路上,经过了多少人之手,便是到了贵妃娘娘的手中,若是有人之人妄图嫁祸陷害,也是绰绰有余的。”   南风也急忙点头应道:“镇国公说的是,大小姐心地善良,定然不是大小姐做的。当初微臣进京赶考之时,被贼人所盗,乃是大小姐救下微臣,还为微臣寻了住处,安顿了微臣的老母。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子,怎会去害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轩皇一怔,有些语塞。他今日不深究追查就是为了寻个借口处死冯岁岁,至于到底是不是她害得,他并不是很关心。   冯岁岁之前曾见过太子死后那一堆腌臜的糟心事,若是她不慎说了出去,那他身为北魏国的君王,真的就是颜面无存了。   他坚信,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实的!   另一方面,他知晓了东方岭喜欢这个女子,他如果能处死她,没准会让东方岭悲恸之下方寸大乱。届时,东方岭若是做出什么一点出格的事情,他也可以寻个借口处置了东方岭,免得他天天看着东方岭闹心至极,还不能轻举妄动。   可是,镇国公反应如此强烈,就连那个刚刚考得状元的南风也出言动摇着殿中所有人的心。这时候,如若他还是强行不顾众人的想法,直接将冯岁岁拖出去,只怕会令众人心口不服,没准还会给他冠一个昏君的名号。   这样一想,轩皇不敢再说让侍卫将她拖出去的话,他稍稍一沉思,抬起头一副阴沉的样子,缓缓说道:“既然你们都如此相信她,那朕便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在一炷香内自证清白。若是她做到了,今日之事便了了,若是没有,那朕还是不能饶过她。”   他这话虽然言语中是退了步,但其实他是在为难冯岁岁,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证明她是清白的。而且这种事如果真的是陷害,那怎么样也要慢慢的调查,一炷香就自证清白,简直是天方夜谭......   惠贵妃本来听到众人如此替她说话,心中有些慌乱,但她在听到轩皇的话后,心中大定。   她了解轩皇,轩皇此举便是以退为进,看起来似乎是他退了步,但其实他并没有改变心意。   其实她今日该这般仓促的陷害冯岁岁,便是因为她知晓冯岁岁如今已是轩皇眼睛里的眼中钉,只要给轩皇一个理由和借口,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处死她。   而轩皇此刻说着像是退步的话,就是为了堵住众人之口,令镇国公他们不再多说。他们不是非说冯岁岁清白,那好,轩皇说了要给冯岁岁一次自证清白的机会,他们还能再多说什么?   若是镇国公再不识趣,轩皇就会用以下犯上的罪名将他定罪,镇国公这个老家伙混迹朝堂这么多年,怎么会不懂这些?   这样想着,惠贵妃虽然身子疼痛虚弱,心中却是高兴的很,像是乐出了花一样。   冯岁岁将众人的反应都看在了眼中,她勾起嘴角,淡淡一笑:“谢陛下给小女这次机会,小女定然不会让陛下失望。”   这话一说出口,轩皇便让太监点了一炷香,见香燃起,轩皇对着她轻轻一挥手,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惠贵妃一怔,心中的快意也顿了顿,她有些疑惑的想,冯岁岁为何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难道冯岁岁握住了她什么把柄?   她细细的回想一番,心中再也快活不起来了,反而有些惶惶不堪。   殿中的众人也悄声议论起来。   “果然是福祸相依,她刚有了婚约,今日便要丧命于此......”   “此言差矣,你没看到她一脸淡然,想必应是有了应对之策!”   “谁知道她是不是装出来的淡定,这事摊在男子身上都不好自辩,更别提一个毫无主意的女子了......”   “得了!可别小看这女子,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能引得白面阎王倾心,若是没有个一两招,那也做不到呢!”   ......   听着众人的议论有的嘲讽,有的担忧,冯岁岁也不在意。她上前走到太医身边,从太医手中接过胸衣,她顺着刺绣的纹理看,果然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她之前在太监来取胸衣之时,她便想到了会有今日,只不过她没有想到惠贵妃会如此迫不及待的陷害她。她以为凭着惠贵妃聪慧的头脑,怎么也要等个半月之久将陷害之事策划的不露破绽。   看来,今日她被许配给东方岭的事,可能是冲击到惠贵妃了。可惜威远将军抱病在身,没有参加太后的诞辰宴会,不然今日可就更热闹了。   那日,她命映月去寻绣娘将胸衣上绣上满满不断线的图案纹理,就是怕有人在胸衣上做手脚借此陷害。   因为时间关系,她只想到了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她直接用不断线的绣法将整个胸衣绣满,若是谁想陷害她,定然是要将胸衣划开,但是如果划开了,那胸衣上绣的花纹也就断线了。   其实只有惠贵妃稍微动动脑子,而不是用这么low的方法陷害她。比如说,惠贵妃可以将这个胸衣浸泡在藏红花的水中,泡个半个月左右,再天天穿在身上,那样惠贵妃一样可以滑胎,而且也不会露出什么明显的破绽。   冯岁岁一笑,拿起胸衣对着轩皇说道:“陛下,这个胸衣乃是小女研制的新款,因为小女想体现出娘娘尊贵的身份,所以当时让绣娘在这胸衣上绣了独一无二的花纹,这花纹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用平绣的绣法一线绣完,中途没有断线。”   “而小女手中拿着的胸衣上,那花纹的图案明显是断了线的,这个陛下可能不太懂,可以喊宫中有经验的绣娘来看一看就知道小女所言真假。”   轩皇皱着眉头,望了一眼她手中的胸衣,而后有些不大情愿的对身后的太监吩咐道:“去唤来一个绣娘。”   太监领了命,便疾步去请来绣娘。   没过多大会,绣娘便小跑着慌张的跑来。   冯岁岁不惊不慌的将胸衣给绣娘,轩皇神情看不清喜怒,沉声道:“你且看一看,这上面的花纹刺绣是用什么绣法,几根线缝制?”   冯岁岁闻言一笑,轩皇还真的是很谨慎啊,他不说这刺绣是一根制成,而是让绣娘自己说这是几根线缝制。   绣娘胆战心惊的接过胸衣,表情有些僵硬,似乎很是惧怕的模样,她对着胸衣,就着灯火仔细的检查着胸衣上的刺绣。   众人望了一眼已经燃了半柱的香,也都跟着屏住了呼吸,神色皆是紧张。   冯岁岁却丝毫不紧张慌乱,她淡然的望着绣娘,看着绣娘认真仔细的辨认。   直到很久后,绣娘才低声答道:“陛下,这刺绣乃是用平绣所绣,用一根线绣制而成,不过这上面有明显的断线,又用相同颜色质地的针线缝过,想必应是被什么利器划开过又缝上了。”   轩皇一怔,神色不明的看向了惠贵妃。   惠贵妃也有些慌乱,她没想到冯岁岁那日给她送来的胸衣还留了这一手,简直是丧心病狂!   “这么说来,小女之言应是无误了?”冯岁岁挑了挑眉,温和的问道。   轩皇沉默了一会,望了一眼那胸衣,声音有些阴沉:“这也不能证明不是你故意为之,若是你有心为之,故意伪造出断线的样子呢?”   冯岁岁有些无语,她没想到轩皇这么能强词夺理,要知道按理来说这已经可以证明她的清白了,但此刻轩皇为了维护惠贵妃,为了打自己的腌臜的思想,竟然说出这么臭不要脸的话来。   见她不语,轩皇又淡淡的出声提醒道:“一炷香马上要燃尽了。”   冯岁岁有些慌了,她本以为自己可以胸有成竹的将此事完美的处理掉,谁知道会轩皇今日就是要置她于死地,任由她这么清楚的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轩皇还是厚颜无耻的一口否认。   最关键的是,虽然轩皇说这话很无耻,但偏偏让人无法反驳,这才是最恶心和最无奈的事情。   轩皇一口咬死了这断线是故意伪造,她能怎么证明这断线不是她弄的?   不光如此,明眼人便都明白,她和惠贵妃无冤无仇的,又和惠贵妃没有什么敌对关系,她有什么动机去陷害惠贵妃呢?   不过就是轩皇正好缺个想整死她的理由,而惠贵妃就将这个理由送到了轩皇的手中,这正好附和了轩皇的小心思,他不光不会放过她,还会不管不顾的找寻一切借口处死她。   她,果真是大意了。   冯岁岁瞥了一眼即将燃尽的香,心中一阵无助,难道她冯岁岁今日便要葬在这肮脏的皇宫中?   她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殿中的众人。   她扫过镇国公,心底一阵释然。   今日镇国公愿意出言信任她,她真的感激不尽。她一扫之前对镇国公的看法,理解了原书中镇国公原来对于原主的态度。   也许镇国公只是怒其不争吧。   她扫过南风,心中想道,若是假以时日将南风□□一番,定然是可以当做东方岭的左膀右臂,助他登上他所想的高位。   她扫过翠荷和映月,她们皆是一脸的担忧,就连不喜将情绪表现出来的映月都红了眼眶。她想,就算她死了,昊王也会去寻回映月,他那么善良,对映月一定不会差。   而翠荷是她一穿来便陪伴着她的人,她从未将翠荷当过丫鬟,在她的心中,翠荷早就是她可以生死交付的姐妹了。   最后,她的视线定在了东方岭的身上。   她不知道该如何说自己对东方岭的感情,她喜欢他,他也心悦她,她都是知道的。   但正是因为她喜欢他,所以她才更无法忍受东方岭往后登上皇位,后宫佳丽三千人,她不想沦落成他身边莺莺燕燕中的其中一个。   她知道今日东方岭只是为了娶她才会发誓,而真正到了她嫁给他后,他登上了皇位,他就算不想,那些朝廷重臣也会逼着他去纳妃子。到那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要她失去自我去奉承他,讨好他,以此来获得他对她感情的维持吗?   不,她做不到。   她本是自由的鸟儿,若是被束缚住了翅膀,被关在金丝笼里,哪怕活的再好,她也不会快乐。   她不能妥协,因此她不愿嫁给他。   但今日他却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来威胁她。   冯岁岁看着神色不清,眸子冷冽的东方岭,她咬着唇,眸中噙了一抹热泪。   终究是有缘无分了......   就在她对着他失神的时候,轩皇阴沉的声音传来:“香已燃尽,拖出去吧。”   冯岁岁摇了摇头,也懒得再回应他。   就在侍卫要上前制住她时,一个冷冽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且慢。”   众人纷纷看向发声的人,原来竟是安平郡王。   东方岭摆弄着手中的香囊,面上却是丝毫不显露他的喜怒,他淡淡的对着身后的白枫微微颔首,白枫应声拿着一沓子信封上了台。   白枫将信封奉到轩皇身旁的太监手中,太监又恭敬的将信封递给了轩皇。   轩皇有些疑惑的瞥了一眼信封,而后沉声问道:“这是何物?”   东方岭漫不经心的脸上,绽放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这个啊,乃是昨日臣弟清查太子府时,所发现的东西呢。”   他的语气很是轻快,令轩皇疑心更甚。   轩皇随手从太监手中取过一封信,拆开信封后囫囵的看了看,他的目光凝视在了信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愣。   紧接着,他神情含糊的瞥了一眼惠贵妃,那目光令惠贵妃心中一惊。   不管何时,轩皇看着惠贵妃的眼神一直很温和,哪怕是那日在辉月宫太子死了这件事上,他也不过只是对她出现了转瞬间的杀意。   而今日,那冰冷,夹杂着愤怒和失望的眼神,使得她心头一凉。   那信封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轩皇为什么要那样看她?   东方岭见轩皇不语,又慢里斯条的补充道:“这些信封乃是大寺间发现,交给臣弟的。”   大寺间是北魏国独有的皇家朝臣,大寺间管制所有历代皇帝的财库,且大寺间是皇家直属,只忠心与历代皇帝。   这次收拾太子府,虽然是东方岭去清查,但对于这种活动,大寺间也会随行跟着清点太子府的物品。   东方岭提起大寺间,就是为了告诉轩皇,这信封不是作假的,而是真的是太子的东西。   轩皇沉着脸,抬起头阴戾的望着他,声音听不出喜怒:“这么说,皇弟是看过这信封了?”   东方岭笑了笑,神色淡然:“皇兄说笑,这是太子的遗物,臣弟只是负责交给皇兄罢了。”   轩皇一怔,没有说话,沉默了起来。   东方岭这话明显只是在糊弄他,既然东方岭在这个时候将信封交给他,而不是在宴会散后给他,定然是看过了信封里的内容。   不过,他偏偏什么也不能说,更不能反驳东方岭。因为他若是惹急了东方岭,东方岭将信封中的内容公布于众,他这老脸也就不用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奉上~~~ 第80章 贵妃之死   东方岭这是在威胁他, 用这些太子和惠贵妃来往的信件威胁他放过冯岁岁。   轩皇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众人都知晓, 他此刻的心情一定不怎么样。   “放了她, 今日之事应是误会, 将贵妃扶下去。”沉默了许久后, 他阴晴不定的开了口。   众人都傻了眼, 不由得好奇的看向东方岭。   他到底给了轩皇什么东西, 怎么轩皇明明前一刻还咬死了是冯岁岁陷害了惠贵妃, 此刻却又说是误会?   冯岁岁也奇怪的瞥了一眼轩皇, 又瞥了一眼东方岭。   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轩皇分明今日下了狠心不管如何也要处死她,怎么东方岭什么也没说, 只是给了轩皇几封信,便轻松的令轩皇松口放了她?   宴会还在继续,只不过惠贵妃被宫婢扶了下去, 而轩皇也惶惶的退了场, 只留下太后在太极宫内安抚众人。   经历过这种不吉利的事情,太后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起来有些发青, 但太后面对着其他国家前来祝寿的使者, 只能强颜欢笑的熬着时间。   冯岁岁回到座位后有些心有余悸, 她频繁的朝着东方岭的方向看了许多次, 却只见东方岭似乎是在失神一般, 并没有注意她的观望。   许久之后,东方岭缓缓的对着身后的白枫吩咐了什么,白枫点头后将东方岭不急不缓的推出了太极宫。   冯岁岁本就想寻他问一问, 但碍于殿内人太多,不好上前去说话,见他一出去,她便也急忙寻了借口出了太极宫。   东方岭大概猜到了她要找他,出了殿门后命白枫将轮椅推的很缓慢,冯岁岁只跑了几步便追上了他。   她双手叉着腰,不住的喘着粗气,东方岭安静的看着她,等着她开口。而他身后的白枫则是很有眼色的,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直到她把气顺了过来,她抓住东方岭,低声问道:“你给他看的是什么?”   东方岭静静的凝视着她,沉默了许久后才缓缓开口:“惠贵妃与太子一年前往来的信件。”   冯岁岁本有一堆的疑问想要问出口,此刻听他说完这句话,却一下怔住了。   如果说那些信是惠贵妃和太子的来往信件,那岂不是说明东方岭对于惠贵妃今日滑胎之事,早有防备?   他从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若不是因为她的缘故,那些信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毕竟太子已死,他也没有必要非要去搞臭太子死后的名声。   不光如此,东方岭一直隐瞒自己的真实实力,想来就是怕轩皇怀疑什么。今日他却为了她,丝毫不在意的第一次在轩皇面前暴露了自己......   冯岁岁心中有些发酸,她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东方岭,也许到刚才那距离死亡那么近的一刻,她都还在怪罪他不考虑她的想法,强迫她嫁给他。   “谢谢你。”她犹豫了半晌,才喃喃似的道了声谢。   东方岭依旧沉默着,他的眸子看起来不再冷冽,却十分疲惫,他就那样认真的看着她。   直到很久以后,他歪着头,淡淡的一笑:“卿卿宁死也不愿求助本王呢。”   他说的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很直白的陈述。   冯岁岁一时被他说的有些语塞,她看的出来,他那笑容中带着些嘲弄。   他生气了......   冯岁岁的手指无力的放开,又骤然抓紧,她垂下头,将整个脑袋都置在了阴影当中。   她想说一句‘对不起’,但她又说不出口。   她的确是因为怪他怨他,所以不愿求助他。   又或者用另一个方面解释,她根本就不信任他,她不相信他能救了自己,所以她宁愿自己挣扎,也不愿让他帮助。   东方岭见她沉默,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卿卿,本王是你的夫君。”   他不说还好,一说又将冯岁岁惹得炸了毛,她撇过头不愿再看他一眼,嘴中还低声的嘟囔着:“谁是我夫君,屁的夫君!”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小的像是蚊子叫一般,但他却听得清晰。本来郁郁不欢的心情,伴随她这一句像是抱怨像是撒娇的话,变得通畅起来。   他跟她计较什么,她年轻小,还只是个屁大点的孩子,他只需要好好的保护她就是了。   这样一想,东方岭的心情瞬时好了起来,他笑意吟吟的道:“走,本王带你去看看惠贵妃。”   冯岁岁被他满脸的笑容闪的眼睛有些睁不开了,她傻乎乎的看着他,看着他嘴角的弧度,看着他似有星光点点的眸子。   东方岭见她对着自己发痴,不由得嘴角的弧度扬起的更大了,他握住她的手,笑眯眯道:“本王以后便是卿卿的夫君了,到时卿卿想如何看,都随你便是了。”   冯岁岁一下被他的话激的清醒了起来,她哆嗦一下,从耳根到白净的脖颈红了一片。她挣扎着要将手从他宽大的手掌中拿出,偏偏他握的紧,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手的意思。   “你放开,一会被人看到了......”她无力的辩驳着。   东方岭温柔的一笑:“你是本王的夫人,本王摸你的手乃是天经地义。”   冯岁岁一怔,再次被他厚颜无耻的话震惊了。   东方岭摸了摸她的头发,轻笑道:“走吧,咱们去冷宫,再迟一会你便见不到惠贵妃了。”   冯岁岁蹙了蹙眉,她一边推着他的轮椅,一边问道:“信封里写了什么?”   东方岭抿了抿唇,似乎是在思考,他沉吟片刻,答道:“就是那年惠贵妃质问太子滑胎之事,两人在信件中大吵一架。”   她纳闷的问道:“太子虽然好美色,却应该也不是个草包吧?这种危险的信件应该在阅后即焚才对......”   东方岭点了点头,漫不经心道:“他的确焚了,不过焚的不是真的信封而已。”   冯岁岁吃惊的瞪着他,有些结巴的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早在一年前就将他们的信封换了出来?”   东方岭没有回答她,而是温柔的看着她微笑。   她的心跳的更加厉害了,东方岭不会也是穿越来的吧?明明原书里,东方岭就是一心为国为民的傻小子,而太子在原书中虽然没当上皇帝,却也凭借自己的聪慧做了个闲散的王爷,而离王则是原书中轩皇驾崩后的新帝。   冯岁岁可以理解作者为什么让离王当新帝,毕竟离王有男主光环,而她穿书后,离王的男主光环就不太管用了,女主冯云云也被她搞死了。   现在看来,东方岭将整个北魏国的权势似乎都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他能在太子府中换出太子那么重要的信件,说明太子身边也有他的心腹。若是这么说,没准太子疯癫也有东方岭出了一份力在里面。   那岂不是惠贵妃的一举一动他也是了然于胸?   冯岁岁越想越惊,她试探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知道星爷周星驰吗?”   东方岭皱了皱眉,有些不解为何她突然蹦出个人名来,他瞥了她一眼,答道:“据本王所知,北魏国没有被称为星爷的人。”   她一怔,心中不知道是有些失望还是有些释然,原来他不是穿越来的啊......   很快,他就被她推到了冷宫门口,她四周望了望,发现没有人后,带着他快速的进了冷宫。   他进了冷宫的宫殿后便将轮椅放在了一旁,站起身来笑着牵住了她的手。   冯岁岁怔怔的望着月光下那个如神仙一般的缥缈的男人,淡淡洒在他俊脸上如银色绸缎一般丝滑的月光,将他绝美的容颜罩上了一层朦胧的白纱。   他原先一直坐着,她倒也没发现,现在他站起来后,她才发现他的身高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而且他的身材看起来也蛮不错的,也不知道他长期坐在轮椅上又不锻炼,怎么也没有小肚腩的......   东方岭可不知道她脑子想的是什么,只是见她今日对着她失神好几次,不由得有些失笑。   他有这么好看吗?   他心里想着,嘴上也问了出来。   冯岁岁被他的问题震得手脚无措的掩饰着自己的失态,脸蛋红的像是猴屁股一样指了指暗道:“走吧,一会赶不上了......”   东方岭也没有揭穿她,似笑非笑的望了她几眼,便牵着她进了暗道。   进了暗道后,灯光依旧暗暗的,空气中还有些潮湿的气息,她望着来回跳跃闪烁的烛火,心中有些慌乱。   虽然她不搞封建迷信,但对于鬼神什么的,还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   也许是小时候盗墓的恐怖片看多了,因此她虽然从小胆子比一般的女孩子要大一些,还是害怕黑的地方或者是封闭的地方。   东方岭见她抓住自己手掌的手指逐渐用力,皱着眉望了她一眼,心中一下便明了了她的想法。   他松开她的小手,手臂穿过她的后背,不紧不松的搂住了她的细腰。   “别怕,本王在呢。”他垂下头覆在她的耳廓旁,轻声笑道。   冯岁岁本来有些恐惧的心脏,被他温和的声音安抚的平稳了些。   她眸光闪烁的望着他搂住自己腰的那只手臂,她想训斥他让他松手,但犹豫了片刻,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也许是因为他扶着她的原因,他们走的很快,没多大会,便到了惠贵妃宫殿床榻的下方。   冯岁岁听到上面传来女子小声的啜泣,还有阵阵男人粗哑的怒吼。   想必那女子就是惠贵妃,而那男人就是轩皇无疑了。   她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惠贵妃于轩皇的对话。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轩皇怒喝道。   “臣妾真的是无辜的,这信纸定然是伪造的!”惠贵妃低声的哭泣,一边哭一边辩驳道。   一阵巨响在冯岁岁的耳边响起,她一怔,看来是轩皇砸了什么东西。   “你长嘴便是用来对朕撒谎的?!看来太子应该也是你设计令他丧命的吧?”轩皇歇斯底里的吼道。   “不是,臣妾没有,陛下您要相信臣妾啊!”   “相信?你让朕如何信你?难怪你今日会小产,想必你腹中的孩子也是太子的!朕,朕......”   说着,冯岁岁便听到惠贵妃一声凄惨的叫声,她身子一颤,往后下意识的一退,却碰上了一个温热的身子。   她失神的转头一看,原来是她撞倒了他的胸口上。   “朕让你引诱太子!贱女人!贱女人!”轩皇微微有些喘息的声音中夹杂着滔天的怒火。   而后殿中便响起了一阵阵凄厉的惨叫。   冯岁岁猜测,恐怕轩皇是在对惠贵妃拳脚相加。而且听这个惨叫声,只怕轩皇是踢踹了惠贵妃的肚子。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并没有想象中报了仇的开心,心中弥漫着一股酸涩的苦意。   惠贵妃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许跟她一样,只是为了能好好的活下来吧?   只是皇宫这种吃人的地方,惠贵妃想要活下来,如何容易?她起初竟天真到认为惠贵妃是个单纯善良的人。   不管是单纯还是善良,在宫中待了两年,那点仅有的良知早已经被时间和血的教训一点点磨灭。余留下来的,只有被蒙蔽住的黑心,和向往着滔天势力权贵的欲.望。   冯岁岁仅仅是失神的期间,轩皇便已经将惠贵妃打的喊叫不出声了。   轩皇喘着粗气,声音中的怒意并没有得到多大的缓解,他恶狠狠的下了命令:“既然你这么喜欢对朕说谎,便割了你的舌头,让你再也说不出谎来!”   又是一声凄惨的嚎叫,惠贵妃便再也说不出话了。   她只是咿咿呀呀的痛苦的干嚎着,没有人理会她的惨叫,就连轩皇也只是冷眼旁观着,似乎是在欣赏她的痛苦一般。   轩皇这次应该是解气了一些,他声音带着阴沉,又夹杂着些诡异的温柔:“来人,送她一程。”   冯岁岁听到这里,神色一惊,听起来轩皇是想要赐死惠贵妃了。   她揪心的听着殿中有人应了声,轩皇似乎是走了,那人奸笑一声:“想不到贵妃娘娘也会落得这般下场,真是好惨啊?”   而后惠贵妃又是含糊不清的吱呀惨叫,冯岁岁皱起了眉头。   那人又是刺耳朵的一笑,公鸭嗓一般说道:“这可是上好的鹤顶红,娘娘可是有口福了呢!”   淅淅索索一阵声响后,惠贵妃开始出现倒气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扎在了冯岁岁的心上,她无力的抓住了东方岭的手掌。   东方岭有些不解,惠贵妃之前都想要害死她了,如今死了也是罪有应得罢了,怎么她看起来似乎很痛苦的模样。   他本想让她出口气,才来带她看一看惠贵妃的下场,没想到竟惹得她如此难过。   东方岭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他摸了摸她的头顶,似是想要安慰她:“别怕。”   冯岁岁摇了摇头,她抬起头神色不清的问道:“我能去见她最后一面吗?”   她这个提议其实有些过分了,毕竟他如今双腿站立行走,若是被人发现了那可能就是灭顶之罪。所以她并没有强求,而只是随口一问。   “可以。”东方岭沉默了一会,对她温柔的一笑。   他的手不知道按了哪里,那床榻竟然又翻了过去,他抱紧她的身子,往上一跃,便轻松的带着她站在了辉月宫里。   冯岁岁这次清晰的看了清楚,惠贵妃满身污血,一脸狼狈的的蜷缩在地上,她的身边还有个穿着太监服饰的男人。   那男人背对着他们,还没有看清楚什么,便被东方岭拧断了脖子。   冯岁岁没有注意他的动作,她上前抱住了惠贵妃,惠贵妃原本白皙娇嫩的皮肤上尽是红肿,想必应是轩皇扇了她的脸。   而她的下巴上满是暗红色的脏血,嘴角上还有白色的沫子,她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她的发丝被汗水粘黏在一起。她的目光呆滞的看着屋顶,她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又似乎还知道些什么。   冯岁岁摇了摇她的头,轻声的唤道:“惠贵妃......”   她唤了很多声,但惠贵妃就如同没听见一般,依旧是目光迷离着。   “抱歉。”冯岁岁摸了摸她的脸。   虽然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害了惠贵妃,虽然是惠贵妃心肠歹毒的想要将她置于死地。   她不是圣母,她向来对于敌人从不手软。但今日惠贵妃被割了舌头,弄的这么狼狈,她是万万没想到的。   对她来说,惠贵妃不过是一死,她没想到惠贵妃死前会被这样折磨。不管如何说,惠贵妃也是她在这个异世中的老乡,她实在不忍心看她被这般痛苦的折磨。   惠贵妃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声音,缓缓僵硬的将目光移了下来,在看到她的脸的时候,惠贵妃脏污的脸上流下了一行清泪。   她缓慢费力的张开了小嘴,用尽全力对着冯岁岁扯出一个笑容。   她这一张嘴,鲜血汩汩的从嘴中涌了出来,冯岁岁这才看清楚她的口中尽只余下黑团团的空洞,那舌头却是已然被整根割了下来。   冯岁岁别过头去,心中流动着一股酸涩难受的苦意。   惠贵妃用尽全力抓了抓她的手指,示意她将头转过来,她沉默了一会,才将头缓缓的转了回去。   只见惠贵妃还在勉强自己张着嘴,冯岁岁咬了咬唇,刚想让她不要再动作了,却发现她张开的小嘴似乎是有话想要说。   冯岁岁认真的看着她的口型,她缓慢的痛苦的,用口型比了三个字。   冯岁岁在看清楚那个口型后,眼眶忍不住红了一圈。   惠贵妃说:“对不起。”   *   冯岁岁像是丢了魂一样,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辉月宫,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东方岭送回的太极宫。   等到她回过神来,她已经身在太极宫了。   许是因为她的表情太过僵硬,翠荷和映月纷纷担忧的对视了一眼。   “小姐,您没事吧?”翠荷给她斟了一杯桃花酿。   冯岁岁眼睛有些红,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想要大醉一场的冲动。   其实惠贵妃近来的所作所为并不值得同情,因为惠贵妃而死的人不计其数。   但当她真的看到了惠贵妃的下场时,她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在抽痛。她仿佛预见到了自己未来的处境,如果她真的嫁给东方岭,如果东方岭真的当了皇帝,她真的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吗?   东方岭不管做什么都是运筹帷幄,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就连她也根本斗不过他。   若是他想,她便会被拔了羽毛,像是一只金丝雀一般被囚禁在高高的宫墙之内。   她性格刚烈,若是她不臣服,她将会和他弄得两败俱伤。若是她臣服了,那她将来总有一天,就会变得像是惠贵妃一样,泯灭了人性丧失了道德。   她相信,惠贵妃一开始穿越过来的时候,亦是天真无邪的。她的眼前仿佛还能清晰的浮现出那日她初见惠贵妃时,惠贵妃满脸兴奋激动的问她小虎队的事情。   惠贵妃是可怜人,也许她一开始喜欢过太子,在孩子没了之后,她便从一个天真的少女蜕变成了富有心机又心狠手辣的女人。   如果她跟东方岭在一起,她怀了身孕,她能保住自己的孩子吗?若是保不住,她恐怕会比惠贵妃更疯狂,那些害死她孩子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冯岁岁叹了口气,殿外传来一个宫女慌张的声音。   “不好了,辉月宫走水了。辉月宫走水了!”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她看向了东方岭。   此事应该是东方岭做的了,毕竟若是让轩皇发现那个被留下处死惠贵妃的太监被人扭断了脖子,无缘无故的死在了辉月宫,这也是件十分棘手的事情。   太后的脸色更黑了,她还没刚缓过神,谁知辉月宫又出了这种事。所以她之前就不喜欢惠贵妃,今日一想果然是有缘由的!   虽然太后不高兴,但该疏散众人的,还是要做。毕竟这殿内所坐之人都是身份高贵的,万一有个闪失,她岂不是难辞其咎。   这样想着,太后命侍卫将众人都疏散出去。   冯岁岁被翠荷映月簇拥着出了殿门,她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任意着两人护着她出门。   刚一出殿门,昊王便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你还好吗?你没事吧?”他上前拉住映月的手,神情焦急的打量着她。   映月怔怔的被他拉住左右摆弄了许久,她才堪堪反应过来,面色微红的甩开他的手:“登徒子!”   昊王失神的被她一把甩开,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了冯岁岁:“我方才去如厕,刚一回来便听到有人喊叫着走水了......”   冯岁岁见他那幼稚的举动,摇着头不自知的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而翠荷和映月发现自家小姐露出了笑容,心中终于安定了下来,两人都松了口气。   “你们没事吧?”昊王又问了一遍。   冯岁岁知晓,虽然他问的是‘你们’,但其实他最担心的只是映月而已。   她挑了挑眉,轻笑一声:“你觉得呢?”   昊王被她明媚的笑容晃住了眼,他怔怔的像是个傻小子一般摸了摸后脑勺:“看起来应该无碍。”   冯岁岁扯着翠荷的手,对着映月说道:“他应该是有什么话想对你说,我和翠荷去那边溜达溜达。”   映月无措的望着她家小姐,神情呆愣的喃喃道:“小姐,我跟他不熟......”   许是因为她的表情太过不情愿,昊王摆了摆手,笑呵呵道:“岁岁,没事的,你在这里就是了。”   冯岁岁的脚步一顿,她心中暗暗的点了点头,这个昊王果然不错,还知道顾及映月的感受。   昊王从身上拿出那块月石,放到了映月的手中,温和的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映月一言不发的看着手中的跟自己脖子上几乎一模一样的月石,心中有些慌了。   “这是你的吗?”   昊王看起来也有些紧张,他的额头上冒着些晶莹的汗珠,他颤着声音道:“是我的。这块月石乃是母后在我出生之时系上的,母后曾说,这月石不完整,还有另一块月石在我的亲生妹妹身上。”   或许是亲生妹妹这几个字给映月的冲击太强烈,映月张着小嘴,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昊王,似乎是在辨别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昊王见她不说话,手指不住的攥紧衣角,又蓦然放开,看起来紧张的快要晕了过去。他求救似的望着冯岁岁,眸中尽是哀求。   “是真的。”冯岁岁神色淡淡的说道。   映月彻底惊呆了,她望了望手中的月石,又望了望自家小姐,她的小嘴张开又合上。   “我不是爹娘亲生的?我不是......”她自言自语的来回重复着那一句话。   昊王丝毫没有不耐烦,而是搓着手,垂着头,似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表情忐忑又纠结。   冯岁岁叹了口气,拍了拍映月的肩膀,轻声的安抚道:“那日我曾问过你若是有家人,你该如何。我记得你说,你若在这世上还有亲人便感谢苍天,此刻你真的有了亲人,又何必多虑呢?”   映月还是怔怔的,她抓住自家小姐的小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小姐,可他是南清国的昊王啊......”   冯岁岁握住她的小手,蹙眉问道:“那又如何?”   “我若是他的妹妹,那我岂不是......”映月不自信的说着说着,便又没了声音。   她微笑着抚了抚映月的手心,认真的接话道:“那你便是南清国的公主。”   映月又愣住了,她缓缓的将手松开,低声的喃喃自语:“公主?我是公主?”   冯岁岁叹了口气,对着昊王撇下一个你自己搞定的目光,便拉着翠荷走了。   翠荷神情也是懵懵的,直到她被拉出了老远,她才傻乎乎的问道:“小姐,我怎么没听懂他们说话呀?”   冯岁岁揉了揉她的头顶,笑眯眯道:“傻丫头,没听懂就别管他们了。你看今夜的月亮多美啊。”   翠荷顺着她的话音朝天上望去,那一轮月亮弯弯的,既不圆也不亮,有什么好看的?   她一低下头,却发现自家小姐不见了。   她刚要喊叫小姐,白枫便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吓得翠荷一声尖叫。   与此同时,冯岁岁被拉上一辆豪华奢侈的马车,而马车里则侧卧着一个披散着三千墨发,神情安静的美男。   她瞥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王爷,你还真把皇宫当你家了?你若是想走便走,将我绑上了马车算什么?”   东方岭温柔的凝望着她,眸中像是初春之雪融化后的春景一般美好。   冯岁岁被他盯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她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将头转了过去。   “今夜月色如此美好,倒不如去赏月饮酒。”东方岭微哑的声音在马车中响起。   她撇了撇嘴:“谁要跟你赏月。”   “哦?”东方岭眉毛轻挑,他修长的手指勾住了她小巧精致的下颚上,低声的笑着:“那本王去韵梅苑寻个姑娘赏月便是了。”   “你敢?!”冯岁岁抬起头下意识的怼道。   等到她听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小脸都涨成了猴屁股一样的颜色。   东方岭似笑非笑的将俊脸凑近她,他的呼吸越来越近,她紧张的气都不敢喘一下,他却玩笑一般的将下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卿卿,本王近来甚是想念你。”   冯岁岁的身子僵住了,她动也不动的坐着,身子也不敢歪一下,就那样板正的立着。   她又听到了他沙哑着带着些慵懒的笑声,那笑声似乎有魔力一般,让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王爷自重!”冯岁岁怔了许久,才缓过神来恼羞成怒的想要推开他。   东方岭顺势握住了她的小手,感受到手掌心里软滑细嫩的肌肤,他的心也像是被融化了一般,温软成了一片春水。   “卿卿,喊一声夫君来听听。”他似是撒娇一般,温柔的说道。   冯岁岁微微有些失神,这样一个谪仙似的绝世美男,却像是地痞无赖似的紧紧缠绕着她。   不得不说她真的被他扰乱了一颗波澜平静的心,她是个刺猬,那他就是盆仙人掌。   他将自己身上面对她的刺都拔掉,他愿意用他柔嫩的掌身去拥抱她,他像是不怕被她刺伤一般,从未退缩过。   冯岁岁动了动身子,反手搂住了他的腰,整个人都埋进了他带着药香的怀抱里。   在东方岭诧异的失神中,她闷声说道:“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他僵硬的身体逐渐的柔和下来,她就像个孩子一般窝在他的胸口,一动也不动的抱着他。   许久之后,他听到了她悠长平稳的呼吸声,他失笑着摇了摇头。这还是第一个有人能在他的怀里,睡得这般香甜的女子。   *   冯岁岁开启了在府中待嫁的日子,因为是轩皇赐婚,直接免去了纳采、问名和纳吉的步骤,直接便进入了纳征这一环节。   纳征又俗称下聘礼,顾名思义便是男方往女方家里送聘礼。   冯岁岁被镇国公喊去了大堂中,呆愣的看着东方岭流水一般似乎不要钱一样的往大堂里堆着一箱箱聘礼。   因为这里的习俗是成亲前不便与新娘见面,东方岭便让白枫代为上门。   冯岁岁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两下嘴角,她歪着头有些无语的问道:“白枫,你家王爷是把整个郡王府都搬来了?”   白枫摸了摸下巴,面无表情的回道:“王爷家大业大,这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冯岁岁有些吃惊,她疑惑道:“朝廷的俸禄这么多?”   白枫:“......”   白枫抽了抽眼角,他没想到王妃的脑回路这么清新脱俗,竟然能将这些聘礼和朝廷俸禄联想在一起。   “小姐,整个京城大部分的产业都被王爷垄断,想必王爷应该是用不到俸禄的。”他委婉的说道。   冯岁岁更吃惊了,她拉住他的胳膊问道:“都有什么产业啊?”   白枫像是碰了鬼一样,连忙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胳膊从她的手中抽开。天呀,这还得了,要是让王爷知道,不得剁了他的胳膊?   “韵梅苑,绫梅庄,还有京城的盐和米,胭脂铺和钱庄......”白枫掰着手指细细的数着。   冯岁岁越听越惊讶,她还以为自己研制出了胸衣,赚了不少银子有了许多底气。现在看看那些聘礼,再听一听白枫数了半天都没数完的产业,她一下就迷茫了。   原来东方岭除了将整个皇宫的动态握在手掌心,就连京城里各个产业都被他垄断了。   难怪她做生意以来,就没有遇见过什么太大的挫折,顺风顺水到她一直以为自己还有着锦鲤的属性。这样看起来,估计她能这么顺利,多半也是托了东方岭的福。   “哦,对了,还有......”白枫像是想到了什么,还要继续数着。   冯岁岁伸出一只手掌,对着他摆了摆,有些气虚道:“别说了,别说了。”   白枫听话的闭了嘴,眼巴巴的望了一眼她,又往她身后瞄了瞄。   冯岁岁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她歪了歪脑袋,盯着他问:“你在找谁啊?”   白枫连忙摇了摇头,活像是个拨浪鼓。   “是不是映月?”她眨了眨眼睛,看起来有些调皮。   白枫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朵红晕,他想要摇头,却也不想摇头。   最终,他纠结了许久,才喏喏的问道:“映月不在吗?”   冯岁岁会心一笑,她便知道白枫和映月之间有些什么关联,早在一开始,白枫日日往她这里送葡萄开始,便是白枫与映月接触。   到后来她在上元节小宴受伤之后,白枫受了东方岭之命,每日跑过来送药膏送补汤的,每次也会心不由己的往映月身上瞥。   她早就觉得两人之间有猫腻,偏偏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今日她才知晓,原来白枫喜欢映月。   不过,这虽然是件喜事,只怕两人也走不到一起去。   映月自那日太后诞辰从皇宫中回来后,便一直魂不守舍的。一直到昨日,映月才下了决心似的找她聊了聊。   大概还是血脉相连的缘故,映月终究是放不下,她决定回南清国,见一见她从未见过的亲生爹娘。   虽然映月说的是过去看一看,但冯岁岁也能猜到,映月只要回了南清国,想再回来就难了。   冯岁岁抿了抿唇,她笑了笑:“这边让他们先放着吧,我看着就行。映月在我院中,你去看看她吧。”   白枫得到了她的默许,忍不出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冯岁岁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好笑的想道,爱情的魔力真的是好大,白枫一个像是木头桩子一样的男人,都抵抗不了。   她摇着头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托着下巴有些失神的望着那些流水一样的继续往里搬着的大箱子。   东方岭早早的便找寺庙算好了吉日,也不知他怎么那么心急,竟把成亲的日子定在了半个月之后。   按照这里的习俗,嫁给皇亲贵族的女子,在成亲前要去清远寺的洗心池里沐浴净身,然后诚心的在庙里抄佛经两日,最后要听和尚诵经半日来洗涤心灵,以表自己对皇家的虔诚。   虽然冯岁岁觉得这样真的很矫情,但她也懒得去为这点小事费劲多话。她就当去寺庙里拜拜佛,求个平安就是了。   因为本身东方岭定下的成亲的吉日就有些仓促了,除了她本人以外,如今每日整个国公府上上下下都忙的不行。镇国公怕误了日子,让她明日便启程去清远寺。   冯岁岁看着大堂里堆满的箱子,她也不懂这些,等到送聘礼的下人将礼单交给她时,她被那长长的单子吓了一跳。   得亏这不是现代,东方岭要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那保准就是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霸道总裁。   她将礼单交给翠荷来清点,自己便钻进了红药居里,命人在院子里的柳树下摆了一个贵妃椅。   这春日已经过半,柳树抽出了许多嫩嫩的青芽,清风一吹,便让柳树折了腰。冯岁岁躺在贵妃椅上,一边吃着晶莹剔透的葡萄,一边拿着话本子野史看的津津有味。   狗洞里钻出一个小小的身体,像个圆圆的球一样从狗洞里滚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九点还有一章更新哦~抱住小可爱们~ 第81章 端平公主   小涵龇牙咧嘴的揉了揉摔得生疼的脑袋,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瞬间升上了朦胧的水雾。   不过没过一会儿,小涵便将眼眶里刚刚溢出来的泪水抹了干净,爹爹说男孩子可以流血, 但不能流泪。   冯岁岁看话本子看的入迷, 也没注意到小涵来了, 小涵偷偷摸摸的绕到她的头顶, 蹲在地上对着话本子也看了起来。   小涵发现她翻页的速度很慢, 忍了许久之后, 他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姐姐该翻页了。”   冯岁岁被耳边突然而来的声响吓得一下跳了起来, 见来人是小涵之后, 她才拍着胸口一脸的惊神未定的模样。   “是你啊,吓死我了。”她吐了口气,有些无奈。   小涵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他心想,果然爹爹说的没错,女孩子都是胆小鬼, 不能吓唬, 只能哄着。   他这样想着,连忙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姐姐,你马上就是小涵的娘亲了。”   冯岁岁本想反驳, 蹙了蹙眉, 见他眨着眼睛一副天真的样子, 她便将快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如今是跑也不能跑, 她得老老实实的嫁给东方岭, 而后老老实实的看着他造反当皇帝。   原书中虽然没说他造反之事,但他既然如今的愿望是这个,那她就帮着他实现好了。她绝对不愿也不能看到东方岭被轩皇派去守城, 但东方岭身为臣子又不能抗旨,所以她宁愿他造反拼一拼,没准他还能好好的活下来。   等到他平平安安登上皇位之时,便是她离开他,安稳的去过自己平淡又自由的生活之日。   冯岁岁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问道:“小涵怎么来了?找我玩吗?”   “不是,爹爹说想姐姐了,所以让我替爹爹过来看一眼姐姐过的好不好。”小涵很实诚的将自家爹爹的话全都照搬了过来。   冯岁岁被他一板一眼的表情逗乐了,她笑眯眯的问:“那你觉得我过的好不好呀?”   小涵认真的想了想,重重的点了两下头:“姐姐吃的好,还很悠闲。不像爹爹这两日忙的焦头烂额,吃不好睡不好。”   冯岁岁的嘴角抽搐两下,有些无奈,这话若不是小涵说出来的,她绝对把说这话的人怼回去。   什么焦头烂额,那纯属是东方岭自作孽。若不是东方岭非要把婚期定得这么着急,她大可以将这种悠闲的日子再过的长久一些。   她早就打听过,一般在这里成亲的皇亲贵族,哪个不是从备嫁三五个月左右,有的时间长些的,备嫁个一年半载也是有的。   冯岁岁抿了抿嘴,微笑着转移了话题。   小涵过来玩了半个时辰,便恋恋不舍的被白枫喊了回去。   冯岁岁继续看着话本子,一直到夕阳西下,她磨磨蹭蹭的吃完一顿饭,便早早的上了榻。   翌日,她还未睡醒,便被翠荷喊了起来。   映月给她准备了洗漱的水,她懒洋洋的漱口洗脸后,又被两人按在了梳妆镜前打扮了一番。   本来鉴于映月的身份原因,她想让昊王将映月直接接走。但映月知晓她要嫁人,怎么也不愿意走,非要等到她嫁了人再走。   冯岁岁知道她重情义,倒也没勉强她立刻就启程。   于是映月便还是隐瞒着身份,待在她的红药居侍候她。   只是有一点让她有些别扭,原先映月侍候她,她到也不觉得有什么。此刻映月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她总觉得让一国公主侍候自己压力倍增。   映月看起来倒和平日无常,还是默默的陪在她身边,娴熟的坐着平日自己做的事。   冯岁岁任由两人给她梳妆,等到两人折腾完了,她瞥了瞥镜子里的美人,不由得又是一痴。   “小姐,快些走吧,去清远寺的路上还需要一个时辰。”翠荷将最后一根珠钗认真的插在她的发髻上,催促道。   冯岁岁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她出了屋子往天上望了一眼,此时的天空还是湛蓝色,云彩上还透着一股淡淡的橙红。估计这个时间,换算成现代的时间的话,也就是六点左右的样子。   她被两人簇拥上了马车,车夫便抽着鞭子不紧不慌的驾着马车。   倒不是车夫偷懒,而是这小姐金贵,出门颠簸不得,车夫只好将马车驾的稳当些。   刚驶了不远,马车便停着不动了。   冯岁岁有些纳闷的挥了挥手,翠荷上前掀开马车帘,对着车夫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   车夫也有些郁闷,他指了指小巷,前面被两辆马车堵了个正着:“这巷子窄,只能过去一辆马车。”   翠荷望了一眼车夫所指着的方向,只见前面的那一辆外观都极为奢华的马车,车厢周围镶着玛瑙玉石,拉车用的马通体雪白,皮毛顺滑,看起来便不是普通家养的马匹。而这马车后面的那一辆,虽然比不得这一辆马车,也是看起来十分的豪气的。   她刚想放下帘子,进马车里跟自家小姐说上一声,对面的马车车厢里便传出了一阵娇美的笑声。   “哟,这是谁家的马车啊?竟然敢挡本公主的道儿,这是不想要命了吧?”   车厢里斜斜靠在软垫上的冯岁岁,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这声音听着陌生,她倒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正思考着怎么回答那马车里的人,后面那辆马车便传出了熟悉的女声。   “这个啊,应该是安平郡王即将过门的王妃夫人吧?”   这声音十分耳熟,而且这女子言语中带着对冯岁岁的不屑,想必应该就是太后诞辰上,抱病在身没有在场的张聪天了。   那日张聪天不在场,因此也毫不知情东方岭求娶之事,只以为是冯岁岁恬不知耻的往上倒贴。   她早就知道冯岁岁不是什么省心的好鸟,冯岁岁定然是对她的岭哥哥早有企图,这次之事证明,果然没让她猜错。   冯岁岁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抚了抚额头。说实在的,她是真的不想搭理张聪天。她就奇怪了,张聪天好歹也是个叱咤战场的女将军,怎么在爱情这件事上,磨磨唧唧的比个养在闺阁里的女子还要难缠。   最关键的是,也不是她冯岁岁非要嫁给东方岭不可,张聪天若是想缠人,去找东方岭缠着不行吗?   见冯岁岁不说话,前面那辆马车里的女子‘哗’的一下掀开了车帘,她冷着脸愤愤不平道:“本公主与你说话,你竟敢将本公主当做空气?莫不是真把自己当做王妃夫人了?你怎么配的上皇叔呢?”   冯岁岁淡淡的与她对视上,眉眼中安静不动声色的将她全身打量了一遍。   这个自称公主的女子,看起来应该是十四五岁左右的模样,长了一张杏仁脸,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因为生气瞪得更大了,她穿着青色烟雨百迭裙,外披深红色的大氅,整个人都充满着活力。   冯岁岁对于这个公主并没有什么印象,因为原书里并没有牵扯到轩皇的其他女儿。   她也不知道她哪里得罪这个公主了,这公主看起来似乎很生气的模样。   翠荷见自家小姐和对面的公主僵持着,她连忙覆在小姐的耳旁轻声说道:“这是皇上最宠爱的一个女儿,乃是欣贵人所生,封号端平。对了,欣贵人是威远将军的姨母。听闻这次联姻,便是这端平公主去和亲的。”   冯岁岁皱了皱眉,最近她听到过太多次欣贵人的名号,但欣贵人到底是谁,她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所云。   “你说话啊!讨厌鬼!”端平公主跺了跺脚,恨不得要将她吃了一样。   冯岁岁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不紧不慢的应道:“冲撞了端平公主,是小女之过。”   端平公主本想揪着面前那个神色淡然的女子不放,最起码她想着,既然这女子想要攀附她的皇叔,定然是个心高气傲的。谁知道她不过刚说了两句,这女子直接便不轻不淡的将此事三言两语的揽在自己身上了。   她想再发怒,可是又不知道还能用什么理由为难这女子,毕竟这女子已经给她道歉了,她若是再揪着不放,倒显得她有些不知好歹了。   但她就是很生气,想找这个女子撒撒气。   若不是这个女子,她也不会被父皇选中送去南清国和亲。她才刚过及笄没多久,才不想远嫁到南清国去。   更何况她见过她未来要嫁的夫君昊王,虽然长相俊美,但看起来像个二愣子一样,根本一点都不讨喜。   聪天姐姐说,若是她能将这女子说动,让这女子改变心意嫁给昊王,那她便不用再远嫁南清国了。   想到这里,端平公主嘟了嘟嘴:“你,你说你错在哪里了?”   冯岁岁听她说话的神态,便判断出了这公主应该不是个坏心眼的,但由于上次在惠贵妃那里刚吃过亏,冯岁岁也不敢再轻下判断。再说了,就算这公主不坏,也跟她没什么关系,只要公主不找她的事,那便是烧高香了。   而且看起来这个公主有点缺心眼,应该很好利用,鬼知道张聪天在公主面前说什么了,才惹得公主跑过来找她茬。   冯岁岁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这巷子太窄,小女并非有意冲撞公主。”   “老伯,将马车往后退,让公主先行。”她对着车夫淡淡的吩咐道。   车夫点点头,吆喝一声便甩着鞭子将马车往后退着,一直退出了老远,给对面的马车留出了富裕的空间。   端平公主见她如此识趣,顿时有些悻悻然,她像是个木头一样无聊,又像是石头一样油盐不进的,真是无趣!   张聪天在后面的马车里沉思片刻,没想到这冯岁岁倒是懂事,知道端平公主平日最是娇纵跋扈的,连一句顶嘴的话都不敢说,直接便退了步。   不行!她不能让冯岁岁嫁给岭哥哥!   岭哥哥是她一个人的!   张聪天恨恨的咬了咬牙,而后笑面如花的对着端平公主笑道:“果然是有未来王妃的气度,公主您若是到了南清国,也要学学她的气度才是。”   她说这话听起来像是玩笑话,似乎是在打趣端平公主一般,但听在端平的耳朵里,就变了个味。   凭什么这女子就可以拒绝联姻,还能嫁给皇叔享福,坐上王妃之位。而她就要长途跋涉的和亲到敌国去,以后下半生都再难回北魏国。   什么鬼气度?!   她才不要嫁到南清国去!   端平公主跳下马车,气呼呼的从自己车夫的手中夺过了马鞭,手脚凌厉的将改良过可以变长的马鞭在空气中抽出一声巨响。   而后她挺着胸脯,神情傲慢的道:“你不过是个小小的臣女,竟敢冲撞本公主!该打!”   最后两个字一说出口,她便将挥舞的啪啪作响的鞭子往着冯岁岁的脸上抽去。   冯岁岁凝神一看,便知晓端平公主应该是练过武功的,那鞭子挥舞起来煞是骇人,若是抽在脸上,那必定是要见骨毁容的。   她皱着眉快速的将车帘放下,那马鞭便抽了个空,鞭子狠戾的抽偏在了车轴上。   车夫拍着胸口,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冷汗,一口老气差点没接上来憋死。   冯岁岁想了想,这样也不是个事,若是今日传出她和端平公主在京城里大打出手,那到时候她的声誉也就毁的差不多了。   端平公主她不怕,一方面是仗着轩皇对她的宠爱,一方面是她马上和亲便走了,就算在京城里捅破个天,轩皇一样会维护她,将所有不好的传闻都从她身上推个一干二净。   毕竟一个和亲的公主若是闹出什么不好的传闻,那就是在□□的打联姻结盟之国的脸面。届时南清国很容易便会怀疑北魏国结盟的诚意,毕竟端庄大方的公主不送来和亲,偏偏选个行为不端的送过去,那岂不是在侮辱南清国?   虽然不知道端平公主这个猪脑子能不能想通这个其中的关键,但她知道张聪天定然是明白的。不然张聪天也不会故意出言激怒端平公主,令端平在大街上不顾公主的脸面撒泼。   张聪天定然是了解端平公主的心性,知道端平性格激进,很容易被人激怒。若是端平在恼怒之下犯了什么大错,也与她无关,她完全可以撇得一干二净的。   若是端平一怒之下能将冯岁岁弄毁容了,那便更是一箭双雕的好事了。   冯岁岁冷笑一声,张聪天果然打的好算盘。   “公主,小女不过是个没见识的闺阁女子,公主何必与小女计较?若是您因为小女而失了身份,传进了皇上的耳朵里,岂不是不美了?”她的声音十分的温柔,像是柔柔的一望清泉一般,抚平了人的心躁。   端平公主本来是怒不可歇,听见她似是安抚的似是无奈的话,一下便清醒了过来。   是啊!她堂堂一国公主,与一个小女子这般计较,若是因为这女子闹大了,传进了父皇的耳朵里,父皇岂不是又要生气了?   别到时候本来她可以将联姻的事推给别人,父皇见她如此不讨喜不听话,便大手一挥将此事定下了。那她到时候再委屈,父皇也不会为之所动的。   端平公主冷静了下来,她舔了舔嘴唇,一双皎洁的眸子不住的朝着冯岁岁的马车里望去。   但若是让她这样走了,她才不甘心呢。这个女子看起来也挺好说话的,如果真像是聪天姐姐说的那样,她将这女子说动了,那昊王一定会愿意去那女子,而不娶她了!   是了!是了!她早就听说昊王对这女子有着三分的情意,甚至在宴会上指名道姓的要这女子去和亲呢!   端平公主嘿嘿一笑,她清了清嗓子:“算了,本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才不会跟你这个小女子计较呢!你这是要去哪里?跟本公主说说!”   冯岁岁眯了眯眼,果然不出她所料,端平公主就是个草包,谁都可以三言两句将她说动。端平公主这种人就像是墙头草,不管谁吹一吹风,她都会倒。   “小女要去清远寺净身颂佛。”冯岁岁干净又带着些小小经意的声音从车厢里传了出来。   端平公主点了点头,笑嘻嘻道:“正巧本公主也要去烧香拜佛,那便一道吧。”   冯岁岁眯了眯眼,她想要拒绝,但想起端平公主那不定性如孩子一般的性情,她暂时还不能激怒端平。   “是。”她轻声应下。   端平公主本来还竖着耳朵,生怕她不给面子拒绝自己,一听她柔柔的答应了下来,心情瞬间就好了许多。   端平公主笑呵呵的上了马车,将马鞭随手扔给了车夫,嘴中还小声的嘟囔着:“什么破鞭子,一点都不顺手!”   车夫身上的冷汗淋淋,这小祖宗可算是没闯出什么大祸来,方才险些将他吓得晕过去。若是公主真的打伤了那对面的大小姐,皇上必定不会为难公主,而是将他们这些下人打杀了去。   他颤颤巍巍的从地上捡起来马鞭,手臂有些哆嗦的挥舞起了马鞭。   “去,去清远寺,本公主要去求个平安符。”端平公主兴奋的声音从车厢里传了出来。   车夫也不敢反驳她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他喘了几口粗气,连忙赶着马车调头。   而张聪天不知在想写什么,安静的车厢里传出了她的声音:“公主独自一人去,我也不放心,我陪着公主吧。”   端平公主显然也没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嘟嘟囔囔道:“随便你吧。”   两人的马车都调了头,冯岁岁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的斜靠着车窗,任由清风拂过面颊,身子动也不动。   翠荷担忧的望了自家小姐一眼,又看了一眼映月,欲言又止道:“小姐,一看她们便不怀好意......”   冯岁岁从鼻子里发出‘嗯’的一声,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没事,走吧。”   翠荷还是有些迟疑,映月抿了抿唇,抓了一把翠荷的手掌。翠荷犹豫的望着映月,见映月目光坚定,也不再说什么,对着车外的车夫吩咐了两句,马车便又缓缓的行驶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第82章 心狠手辣   冯岁岁今日起得太早, 本来闭着眼睛是想思考一下张聪天的阴谋,但想着想着她便开始打瞌睡了。   一路车夫驶的马车还算平稳,冯岁岁便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路, 一直到翠荷将她唤醒, 她才惺忪着双眼, 打着哈欠下了车。   人一般打完哈欠, 眼中都会留些水润的水泽, 她下车的时候, 眼眶中便因为打了哈欠, 而含着些朦胧的雾泽。   本来倒也没什么, 她一下车就顺手擦了擦眼睛,将那些水泽擦了干净。   这一幕落在了刚刚下车的端平公主眼睛中,便成了她因为被公主责骂, 心中难过,便哭了一路,下了马车为了掩饰自己哭过, 连忙将泪水擦净。   端平公主皱了皱眉, 心中暗骂她矫情,不过是被骂了几句,又没有打她身上, 至于哭哭啼啼的吗?   这样的想法刚一从脑海中闪过, 端平公主又想道, 她也不容易, 虽然长得娇美了些, 惹得男人宠爱,但不管如何说她也就是个养在闺阁中的千金罢了,刚才定然是不小心吓到她了。   唉!果然这些养在深闺的千金就是柔弱, 她不过吓唬吓唬,便被吓哭了。   这还是在北魏国,若是这女子被和亲嫁到了南清国,就这个软弱的性子,可不得被人欺负死啊!   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钻进了端平公主的脑子,她便越想越是,一心觉得冯岁岁柔弱不堪又懦弱,嫁过去定然要被南清国的人欺负死。而她端平公主就不一样了,就算嫁到了南清国,她也不会像冯岁岁一样哭哭啼啼的,谁敢让她受委屈,她就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这样一想,端平公主劝动冯岁岁嫁到南清国去和亲的心思便淡了许多。   要不是因为已经到了清远寺,端平公主甚至生出了想要回皇宫的想法。   反正冯岁岁那么无用又懦弱,她也不想看冯岁岁嫁过去之后整日以泪洗面的。而她身为北魏国的公主,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嫁给谁似乎也没有区别,总归父皇不会让她自己选驸马便是了。   端平公主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她迟疑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块淡粉色的手帕,在经过冯岁岁身边的时候,她装作不经意的将手帕扔给了冯岁岁,嘴上还有些嫌弃的嘟囔道:“丢死人了,多大的事就哭,擦干净再进去。”   冯岁岁一怔,等她回过神来,端平公主已经风风火火的登上了台阶,而她的手中,还捏着那一角散发着桃花香气的手帕。   她不禁莞尔一笑,虽然她没有听懂端平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也能大概想到这个公主的脑回路,可能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了。也许端平方才误会了什么,又自己胡乱猜测脑补了什么吧。   冯岁岁用手指拎起来手帕在空气中来回晃了晃,她眯着的眸子微不可见的稍稍弯了弯。   其实,端平公主也蛮可爱的嘛。   映月见她失神,小声的提醒了一句:“小姐,威远将军也已经上去了。”   冯岁岁笑了笑,应道:“走吧。”   映月没有再说什么,随着自家小姐的身后一同进了寺庙。   清远寺地方偏僻,建在群山环绕的高山之中,颇有些世外桃源的感觉。因为建在高山之上,因此想要进寺庙,首先要像登山一样,登上那一千多个石阶。   马车上不去石阶,所以只能停在了石阶下。而且清远寺因为建庙的历史悠久,皇亲贵族很喜欢来这里拜佛烧香。虽然有些皇族嫌弃这类似登山的活动太辛苦,但见轩皇都不吱声,也只好把苦都往自己肚子吞了。   正值春日,桃花开得旺盛,两侧石阶旁栽了整齐的桃树,远远一遥望,就像是一片粉色的花海一般。那粉色中还夹杂着些淡淡的青色,那是寺庙里的和尚栽的杨树。   冯岁岁吸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四周环绕山群的缘故,就连空气都比京城中的清新许多。   而且这空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桃花香气,令人闻之陶醉。   她走路慢吞吞的,一边欣赏着两边的风景,一边满面笑容的爬着石阶。   她不由得想起在现代爬香山的经历,因为香山的台阶很宽,她爬着也不觉得费力,而且秋天去的话,漫天遍野的红色枫叶在空中飞舞着,那景色真的令人心旷神怡。   现在想想,爬香山的事似乎只是在一年前,又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模模糊糊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走的太慢,不像是急着来净身颂佛的,张聪天本来走在前面,见她一直慢悠悠的,也将步伐放慢了许多。   冯岁岁注意到,这石阶很窄还陡,且因为石阶太多,如果分神了没踩稳,很容易从上面滚下去。她走得慢,不光是在欣赏风景,同时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张聪天在这里搞点事情。   这要是从上面摔下去,不说头破血流是肯定的,没准摔个脑震荡或者摔死都有可能,   “你这胆小如鼠,真的配不上岭哥哥。”张聪天观察她半天,再猜测出她的想法后,不由得嗤笑道。   冯岁岁瞥了她一眼,神色淡淡道:“威远将军说的是,我便是胆小怕事。不过配不配的上东方岭,可不是你能置喙的。”   言下之意便是,这婚是皇上赐的,你若是不满意,大可以找轩皇去理论一番。   张聪天被她怼的一时语塞,咬了咬唇继续讽刺道:“莫要说那些没用的话,岭哥哥若不是怕连累了我,如果能轮得到你嫁给岭哥哥?”   冯岁岁被她的理论气笑了,所以说不光是男人不懂女人的心,就连她这个女人也不大看得懂女人心。   东方岭怕连累她?所以才不愿意娶她?   冯岁岁只想呵呵一笑,张聪天还说自己从小便与东方岭相识相爱,那她怎么会这么不了解东方岭?   他是那种因为怕被连累,就不会娶自己心爱女人的男人吗?   “将军这话有趣,王爷若是真心有你,即便怕皇上降罪于你,也大可以与你私奔吧?”冯岁岁抚开肩膀上坠落的一片桃花瓣,似笑非笑的看着张聪天。   张聪天咬着牙瞪她一眼,恨不得给她来一嘴巴子。   她如何没有求过岭哥哥,她当然愿意和岭哥哥私奔,不过岭哥哥直接拒绝了她......   她咬了咬唇,眸中含着些水雾:“岭哥哥说奔则为妾,他是要娶我做王妃夫人的,怎么能委屈我做妾室?”   冯岁岁差点没被她的话逗得笑出声,若不是她那日在韵梅苑亲耳听到了东方岭说的话,她险些就把张聪天的话当真了。   她没记错的话,东方岭的确是告诉了张聪天奔则为妾,然后张聪天头脑一热便说什么她不在乎,而后他毫不留情的嘲弄的告诉她,他不愿意为了跟她私奔,便放弃了权贵势力。   冯岁岁对那句话记得极为深刻,尤其是在每每被东方岭的所作所为动摇心智的时候,她都会想起他说的那句话。   也许,那句话不光是说给张聪天的,也同样是说给她听的。   她爱自由,不想因为嫁给他便被拘束住。他便用这话告诉她,他心悦她,所以她必须是他的。而且他不会因为她爱自由便放了她,更不会为了她放弃他步步为营要争夺来的一切。   她觉得好笑,便笑出了声,许是笑的太久,有一滴温热的泪水都溢出了眼眶。   她嘲弄的笑容,令张聪天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日她在韵梅苑被岭哥哥拒绝的样子,张聪天恼怒的往前走了两步,将她抛在了身后。   既然冯岁岁冥顽不化,她也不再劝说了。那日太后诞辰的宴会,她若不是因为抱病在身没有参加,必定不会让冯岁岁的奸计得逞嫁给岭哥哥。   即便是现在,冯岁岁也休想嫁给岭哥哥!   张聪天满肚子里的气,想发泄又发泄不出来,她郁闷的闷头往前快步走着。走着走着,便抄到了端平公主的前面。   她猛然注意到,端平公主因为习武的原因,并不把脚下的石阶当回事,不光不踩实了走路,反而还蹦蹦跳跳的。   张聪天的眼珠一转,脑子里形成了一个主意。   端平公主也注意到了她,笑嘻嘻道:“聪天姐姐,你们可走的真慢。”   端平的话中依旧带着骨子里的傲慢,她高高的抬起头颅,像是一只骄傲的白天鹅一般高贵。   欣贵人是张聪天家族里出来的女子,也算得上是张聪天的姨母。因此张聪天与欣贵人来往的密切,端平公主和张聪天的关系也不错。   但是张聪天其实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虽然嘴上喊着姐姐,但她始终就没把自己当回事。在她的眼里,恐怕自己和冯岁岁这些卑贱的女子并没有什么两样。   而且最让人恶心的是,即使她讨厌端平公主这幅做作的模样,却还不能说出口,反而要摆出知心姐姐的样子去陪着端平这个蠢货。   端平公主见她失神不答,有些微微不高兴的又说了一遍:“你怎么不说话啊?”   张聪天眸光闪烁了几下,她笑了笑:“没有,我不过是在想公主若是嫁到了南清国,只怕不能像是在咱们北魏国里享福了。”   她是在试探端平公主的态度,如果端平表现出来的是对冯岁岁极端的嫌恶,那她倒是可以考虑着先不行动,让端平去对付冯岁岁。   端平公主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受欺负,微微嘟了嘟嘴,像是在撒娇一般:“什么啦,不管在哪里,本公主都不会受欺负的。”   张聪天皱了皱眉,明明端平刚才还对冯岁岁极为厌恶,怎么这才一个时辰的事,便似乎对于和亲之事还有冯岁岁没有原先那么大的反应了?   看起来,端平似乎还想妥协?   张聪天忍不住了,她声音有些尖利:“公主怎么不想想,若不是她冯岁岁,您如何会被送过去和亲?更不要提受委屈了,要受委屈也应该是她,而不是您!”   虽然她这话听起来是为了端平好,但端平公主平日里都是被太监宫婢哄着的,就连轩皇对他这个小女儿也是百依百顺的,何时被人用这般尖锐的语气训斥过。   端平公主停住脚步,咬了咬牙,不耐烦的吼道:“那又怎么样?反正本公主嫁给谁都是一样的!你管的太多了!”   张聪天震惊了,她没想到端平竟然会顶撞她,还是用如此不耐和烦躁的语气。   她衣袖中的手指狠狠的掐进了手掌心里,她咬了咬牙,看来端平应该是利用不上了,既然如此,端平便失去了利用的价值,活着也没有什么用了。   张聪天这样想着,她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她语气柔和了些,面带歉意道:“是我太过心疼公主了,公主莫要生气。”   端平公主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一听她服软,心中的闷气来得快去的也快,顿时便消失不见了。   她笑嘻嘻的搂住张聪天的胳膊,笑道:“聪天姐姐是为了本公主好,本公主都知道的。”   张聪天垂下头连连应是,两人就这样互相搂着对方,两人很快便和好如初了。   端平公主丝毫没有注意到,张聪天垂下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狠毒之色。   在快要走完石阶时,端平公主微微松了口气,虽然她从小习武,但一口气登了这么多的石阶,也是累的气喘吁吁的。偏偏她又好面子,总觉得自己和那些娇生惯养的深闺千金不同,她不愿显露出自己的疲惫,只好转过身子,装出等冯岁岁的样子。   张聪天见她松开自己的手,转过身了,不由得眯了眯眼睛。这个机会真的是不错,将端平从石阶上推下去,端平就算不死也得摔残,届时皇上问起来,便说是冯岁岁非要叫端平一路去清远寺,这才出了这种意外。   这样一来,耽误了和亲,皇上定然会降罪于冯岁岁的。   一边想着,张聪天还有些犹豫,她需要找到一个好的机会,既能让端平从石阶上摔下去,最好还能让端平感觉不到自己是如何摔倒的。这样的话,即便端平没有摔死,也不能将此事跟她联系上。   若是端平摔个残废,到时候她再去给这个蠢货吹吹耳边风,端平定然会认定是因为冯岁岁,她们才回去清远寺,若不去清远寺也就不会从石阶上掉下去。   只要端平够惨,就会记恨冯岁岁一辈子。   张聪天越想越兴奋,惴惴不安的手指也在衣袖下有些蠢蠢欲动了。   这清远寺有一大妙处,站在上面仰望下方,只能看到云雾缭绕,神似仙境一般。而从下方往上面,却能看清楚层层叠叠凹凸不平的石阶。   端平公主站在高处往下面望,根本就看不清楚冯岁岁的身影,她只好垫着脚伸长了脖子观望。   这一观望不要紧,她脚下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往前一滑,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便翻滚了起来。   因为习武之人不管是打架或是对战,都习惯将伤害降到最低,所以在端平反应过来的一刹那,她便用手臂护住了自己的脑袋。   她像是个球一样,咕噜咕噜的滚了下去。那一刻虽然她护住了自己最重要的部位,她还是慌张了,她有预感,自己若是这么从高处滚下去,只怕全身的骨骼都要摔断了。   冯岁岁因为走得仔细,所以被两人落出了老远,她倒也不在意被两人忽视。本来她今天的任务便是为了走个程序和过场,这两个自己冒出来的人,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走着走着,往上一看,发现两人还没登上最高处的寺庙,便停住了脚步。   她有些疑惑,难不成她们还想等她上去不成?   想归想,她的脚步也没有停,她一边仔细的观察着上面高处的两人,一边踩实了石阶,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走着走着,她离两人的距离越近,她突然发觉到有些不对劲。张聪天的手臂似乎总是有意无意的想往端平公主的背后放,凭着她的第六感,她猜测这定然不是张聪天的无意之举。   而后,张聪天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她不光是手,就连整个身子都看起来似乎蠢蠢欲动的样子。而端平公主则认真的观望着下方,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冯岁岁眉头一皱,她急忙对映月和翠荷吩咐道:“我蹲在这里,你们两个人往上两步站在那里,拉住我的手往上用力。”   映月一向是对她的话很信任,二话不说便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了。而翠荷先是犹豫了一下,见自家小姐坚定的表情,便也听话的站了上去。   此刻她们三个人围成了一个‘凹’字一样,映月和翠荷往台阶上站了两步,身体微微下倾,而冯岁岁则在原地蹲下,三人牵住了手。   “一会我往哪个方向移动,你们就往哪个方向移动。记住,要紧紧的拉住我的手,往上使劲的拽住。”她有些不大放心,又叮嘱了一遍。   翠荷和映月从来没见过自家小姐这么严肃的模样,连忙将注意力集中,手臂向上发力。   冯岁岁预料的果然没错,张聪天果然是想要对端平公主下手,她们三个人还没刚守住自己的位置,就听到一声响彻天空的惨叫。   冯岁岁蹙眉往上一看,端平公主像是个球一样咕噜噜的从上面无助的翻滚了下来。   她估摸着距离,像是打羽毛球一样,左右的移动着,映月和翠荷两人十分配合,不管她往哪个方向移动,她们都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往上使劲。   眼看着端平公主就要滚过她蹲着的石阶,冯岁岁咬着牙往右一动,便有一股巨大的冲力将冯岁岁整个人往后一击。   她因为是蹲着,身子用不上劲,只能任由那股冲力砸在她身上,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往后快速的倾斜。好在映月和翠荷两人死死的拉住了她的手臂,她才勉强没有与端平公主一起滚下去。   一直到端平缓过神来,懵懵的,无措的看着眼前无尽的天空。   而冯岁岁则斜斜的倒在了石阶上,整个人都蜷缩在了一起。刚才端平公主滚下来的时候,刚好用脚踢到了她柔软的腹部。   翠荷着急的扶起自家小姐,慌张的问:“小姐你怎么样?”   冯岁岁喘着粗气,煞白的小脸上滑落了几滴冷汗,她挣扎着被翠荷和映月扶了起来,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你们看看公主怎么样。”   端平公主似乎是被这件事吓到了,整个人都傻傻的呆滞的愣着。   翠荷不愿去看端平,只是心疼的帮自家小姐动作轻柔的揉着肚子。映月轻叹口气,去一旁将端平公主扶了起来。   端平怔怔的看了一眼映月,而后才反应过来一样,抓住了她的胳膊:“我没事?我还活着?”   端平公主的情绪有些激动,甚至连自称都忘记说。不过映月倒也能理解,毕竟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要不是她家小姐拦住了端平公主,只怕端平的骨头都得摔断。   映月被她的手抓的胳膊都泛红了,冯岁岁见映月皱着眉,挣扎着站起来将端平的手指扒拉开。   “公主吉人自有天相,自然平安无虞。”冯岁岁拍了拍端平的手背,安抚道。   端平公主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她的双腿都打着颤,像是随时都会摔倒一般。   “你......你还好吗?”端平见冯岁岁一脸痛苦,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冯岁岁勉强着点了点头,笑道:“我没事。”   翠荷有些看不下去了,她愤愤的嘟囔道:“怎么可能没事,公主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小姐您用自己的身子挡住......”   翠荷的声音不算大,但却足够端平公主听清楚。   端平公主许是刚从死里逃生,也忘记了摆自己公主的架子,她听见翠荷的嘟囔声,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些愧疚之意和感激之情。   “谢,谢谢你......”她别过头,小脸有些泛红。   冯岁岁笑了笑,却没有接话。   她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救端平,毕竟虽然端平人不坏,但端平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她还没有善心到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去救一个陌生人。   她在张聪天将端平推下去的之前的一瞬间,便已经判断出了张聪天打的什么算盘。   虽然端平跟着她来清远寺是端平自己的意思,但若是端平摔了个好歹,轩皇他们那些人可不管端平是不是自己非要跟着的。他们会将端平摔坏的事全部赖在她的头上,而张聪天却可以将事情摘个干净,甚至还可以在轩皇身边添油加醋的给轩皇火上浇油。   另一方面,端平是轩皇最宠爱的女儿,同时还是要被送去南清国和亲的公主。轩皇能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送去,便是在向南清国展现自己结盟的诚意。若是在这关键的时候出了意外,不说轩皇怎么想,便是南清国也会认为北魏国是故意为之,诚意不足。   冯岁岁考虑了许多方面,她才决定要试一试救下端平公主,并非翠荷和端平认为她是出于好心。   端平公主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关心的问道:“你还能上去吗?不然本公主先上去,将清远寺的和尚喊出来,帮忙把你抬上去?”   冯岁岁暗暗苦笑,这公主果然是神经粗线。不说在这个时代男女授受不亲,名节为上。便是从别的方面考虑,她若是被和尚抬了上去,只怕是给张聪天递了个话柄,届时给她扣下一顶对佛祖不虔诚的帽子,她可吃不消。   她摇了摇头,淡淡道:“公主无需如此,小女能上去。倒是公主,身子可有磕着碰着之处?”   端平公主挠了挠头,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她除了被石阶磕碰的胳膊和腿都有些疼,可能将肌肤摔得青紫了之外,似乎也没伤到什么地方。   “多亏了你将本公主拦下,本公主习武,这些小伤不算什么。”她爽朗一笑。   冯岁岁微微颔首,她佯装无意的问道:“公主怎么这么不小心,小女方才还见您站在上面挺稳当的......”   她话只说一半,另一半则留了些余地让端平公主自己想象。   端平皱起了眉毛,说起来也是奇怪,她方才虽然踮起脚在寻望下方,但她因为幼时习武的原因,下盘的根基极稳,不可能没站稳自己摔下去的。   她的随身宫婢因为体能不好,都在吭哧吭哧的往上爬着石阶,上面刚才只有她和聪天姐姐,也许聪天姐姐看清楚了她是怎么摔下去的呢?   这样想着,端平公主又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许是风太大了,将本公主刮了下来。”   冯岁岁勾起嘴角,笑的神秘兮兮,她压低了声音:“也没准是有人将公主推了下来......”   她的笑容再配上她刻意压低的声音,怎么看怎么诡异,明明阳光明媚,端平公主却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   端平一阵失神,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刚想说些什么,冯岁岁却已经恢复了淡然的神情,笑眯眯道:“我说笑的。”   端平咬了咬唇,她心中安慰自己冯岁岁只是开玩笑而已,可脑子却不受控制的自动回放着那句‘也没准是有人将公主推了下来’。   她从小就是武状元教养大的,每日一个时辰的蹲马步是日常的,师父还经常夸她地盘稳。若是没有人推她,她怎么会自己莫名其妙的摔下去......   她的脑子乱作一团,等她抬起头想再追问两句的时候,她才发现冯岁岁已经被两个丫鬟扶着步伐缓慢的踩着石阶,走的远了。   她贴身的宫婢都惊慌着追了过来,宫婢们七嘴八舌的询问着她怎么样了,她一言不发的望着上方独自站立完全没有动作的张聪天,心中一团的迷惑。   若真不是聪天姐姐推的她,为何聪天姐姐看见她摔了下去这么长时间,却还是负手站立在上面,甚至连跑下来看看的动作都不曾有,仿佛一个没事人一样站在上面。   端平公主迷惑了,她咬了咬唇,推开宫婢们,一路小跑着往上方跑去。   等到她气喘吁吁的跑了上去,冯岁岁已经和张聪天碰了面,她听到张聪天焦急的声音:“方才公主跌落下去了,你有没有看到?”   冯岁岁有些奇怪,张聪天这是装什么傻?   她站住脚往下方撇了撇,心中终于恍然大悟了。   站在上面往下瞭望,根本什么也看不清,全是云烟缭绕,雾气蒙蒙的。而她方才站在下面的时候,却可以清楚的看清上面发生的事情。   估摸着张聪天许是第一次来清远寺,要么就是之前来过却把这事忘了,张聪天看起来似乎对于这个奇特的景观完全不知情。   “本公主在这里!”端平公主叉着腰从下方不远处的石阶上跑了出来。   张聪天一瞬间便怔住了,这怎么可能?   端平刚才分明是被她推下去,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了下去,怎么可能完好无损的从底下又跑了出来?   她满腹疑问,但良好的习惯令她快速的将那抹震惊抹去,神色只在下一秒便变了个样子。   张聪天眼眶红通通的,仔细看一看,还能看清楚她眸子中星星点点的泪水,她激动的上前一把抓住端平公主的胳膊,低声哽咽道:“公主,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方才吓死我了!您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就没踩住摔倒了......我差一点就抓住您的手了,就差一点......”   说着说着,张聪天已然自责的小声啜泣起来了。   端平被她哭的沙哑的声音给迷惑住了,看起来聪天姐姐是真的不知情,方才她摔倒的时候只在一瞬间,聪天姐姐也许没有反应过来吧。   但她刚这么一想,眸子无意间瞥见了冯岁岁似笑非笑,看起来有些嘲弄的表情,她的脑海中又突然闪过了刚才冯岁岁说的那句话。   端平公主向来被轩皇娇养习惯了,又被欣贵人保护的太好,哪里懂得什么人心险恶。她就单细胞的认为人都像是表面上的那样,根本不明白人心隔肚皮。   冯岁岁无奈的摇了摇头,但她却什么也没有说。看这模样便知端平公主应该是相信了张聪天的说辞。不过她也不想掺和什么,毕竟端平和张聪天相处的时间会比她要多。   若是她说多了,端平去质问张聪天,以张聪天的手腕,定然是三言两语便能将端平这个单细胞生物迷惑住,没准还能倒打一耙,令端平认为她是想挑拨两人的关系。   端平心中有些不舒服,她推开张聪天的手,有些疲惫道:“本公主有些累了,先进去吧。”   张聪天眼眶中的泪水还在往下留着,见她推开了自己的手,不由得微微有些尴尬。   端平刚受过惊吓,哪里会去思考张聪天的感受,她往前蹦跶两步,亲昵的挽住冯岁岁的胳膊,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走吧,快些进去,正好可以吃个午膳。”   “一会吃过午膳,你就该去洗心池沐浴了,正好本公主也好久没泡过洗心池了,咱们一起吧。”端平掰着手指笑呵呵的数着接下来的行程。   冯岁岁挑了挑眉,望着自己手臂上被挽住的一双白嫩的小手,她抿了抿唇,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稍稍的点了点头。   端平也不在乎她态度冷淡,母妃曾说过每个人的性情不同,因此表现出的待人待物也不同,有时候自己以为的不尊敬并不是真的,更多的时候是性子使然。   也许是因为冯岁岁刚刚救过她的关系,她对冯岁岁的宽容度就格外的多,甚至完全不在乎冯岁岁没有之前那样温和了。   进去之后,住持便让身边的小和尚为众人安排了食宿。清远寺虽然出名,但因为是受了皇家香火的缘故,平日里也没有平民百姓会来这里,寺庙里就显得清净寂然了许多。   冯岁岁等人,被小和尚安排进了两个干净整洁的院子里。分院子的时候,端平死活要和冯岁岁一个院子,冯岁岁无奈之下便也答应了下来。只不过有了这一小节,张聪天看着她的眼神更加骇人了许多。   院子本就干净,里屋里虽然俭朴,却也是十分整洁,映月和翠荷只用了一会便收拾好了包袱里的衣裳之类的东西。   冯岁岁坐在床榻上,蹙着眉头发起了呆。   张聪天并没有说她什么时候走,而端平的意思则是今日在寺庙里住一日,明早便回皇宫里。   按理来说,张聪天是跟着端平来的清远寺,若是端平走了,张聪天应该也会跟着离开。   如果这么说的话,张聪天若是想对她做什么手脚,就只有今天一天的时间。这样一想,今日她还需要多加小心,不能放松警惕了。   冯岁岁最担心的便是那个缺心眼的端平公主,她这里想要防范张聪天倒还好些,而端平公主对张聪天毫不怀疑,根本就是把自己的性命傻不愣登的完全交付给了张聪天。   只要张聪天起了什么坏心眼,将端平害死了,那第一次被牵连遭殃的便是她冯岁岁。   所以说,她不光要顾着自己,还要分出神来顾着端平公主,一直到端平走了,她才能安心的将接下来的两天的过场走完。   只不过,她有些疑惑,为什么张聪天能狠毒到对端平下手,毕竟两人还有一层亲戚的关系在里面,而且端平若是有个好歹,欣贵人肯定会很伤心。但看起来张聪天似乎完全不在乎一样,她只想着如何能让东方岭娶了她。   冯岁岁忍不住叹了口气,她真的感觉在这里活的好累,到处都是陷阱和陷害,这里又没有法律,想要一个人的性命只需要一句话即可。   她来这个世界也不过几个月而已,如今看见死人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她甚至再也没有刚开始的不安和悸动。而且她的心肠也比原先要硬了许多,她不再是那个善良如初的冯岁岁了。   想到这里,冯岁岁突然有些理解了为什么惠贵妃来这个世界不过两年,却便成了心肠歹毒最令人不屑的模样。她这还是在皇宫外,便要应付这么多的陷害,活着便这么累。   而惠贵妃却要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生存下来,岂不是比她艰难百倍?   映月和翠荷收拾好了之后,三人便出了屋。   刚一出去便遇见了正在与张聪天说笑的开心的端平公主,冯岁岁忍不住无语的抚了抚额头,这傻孩子果然就是记吃不记打,这么快便被张聪天哄好了。   端平见她出来,蹦跶着过来牵住了她的手,笑嘻嘻道:“跟你说哦,这里的素斋可是出了名的好吃呢!”   冯岁岁点了点头,目光从端平的头顶上穿过去,望向了张聪天。   张聪天的表情似乎不大好,她的眸子有些阴沉沉的,她的腮帮子有些鼓,看起来好像正在磨牙一样恶狠狠的。   冯岁岁毫不在意的朝她笑了笑,表情有些不屑和嘲弄。   张聪天肚子里的火冒的更大了,她好不容易才将这小祖宗哄好,这女人还没刚来便将端平的视线吸引走了,真是可恶!   端平喜新厌旧惯了,如今跟冯岁岁的关系好了,她便很容易将张聪天抛之脑后。她牵着冯岁岁的手走出院子老远,都没想起张聪天还在身后便站着。   冯岁岁也懒得提醒端平,反正她早就和张聪天撕破脸皮了,张聪天不管她是否顾面子都想整死她,她何必多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张聪天觉得面子上过不去,素斋饭上也没看见张聪天露面,一直到她们吃完,张聪天都如同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吃过饭后,冯岁岁在寺庙里走了走,刚吃完饭便洗澡,她怕届时晕在里头。   端平公主就如同是个跟屁虫一样,她走一步,端平便跟一步。冯岁岁无奈之余,安慰自己这样也总比端平跟着张聪天强些,不然再出点什么事,她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   冯岁岁自我安慰着,面上依旧神色淡淡的,而端平则像是个叽叽喳喳的小鸟一样,在她耳边碎碎念道。   “你知道嘛,本公主其实偷偷去见过昊王呢!”端平嘟着嘴,捂着胸口一副情绪激动的样子。   冯岁岁挑了挑眉,轻瞥了映月一眼,见映月支着耳朵在听,于是应了一声:“嗯?那公主觉得昊王如何?”   端平公主双手负在身后,伸出一条腿俏皮的踢了踢脚下的一颗石头,将石头一脚踢出了老远,不情愿的说道:“看着挺俊的一个男人,不过感觉有点像个木头块子。”   冯岁岁注意到映月皱了皱眉,便顺着她的话问道:“此言何意?昊王做了什么,令公主如此认为。”   作者有话要说:  张聪天一计不成,还有后招哦~   *   晚上六点还有一章万字更新~   每天日万勤奋的甜菜,努力耕耘ing 第83章 被绑架了   端平像只快活的鸟儿, 美滋滋的跑了过来,笑嘻嘻道:“那日父皇召见昊王,本公主偷偷跑去看他, 发现他除了长得俊些, 说话一板一眼的甚是无趣。”   冯岁岁有些无语, 这不是废话。昊王不一板一眼的, 难道还让他对着轩皇那个棺材脸嬉皮笑脸的?   “昊王是个好男人, 想必不会让公主受委屈的。”冯岁岁微笑着说道。   这话她倒是真心实意的, 昊王虽然年纪不大, 但却是个十分有责任心的男孩子。不然他也不会因为知晓了自己父母将妹妹弄丢, 明明是父母的私欲,而他却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自责了这么多年。   如果端平公主嫁给了昊王, 昊王定然会护她周全。   端平公主皎洁的一笑,眼睛弯弯的:“希望如此。”   冯岁岁觉得胃里的食物消化的差不多了,便喊来小和尚将她们带到了洗心池去。   洗心池, 说到底其实就是一个很大的温泉, 但这个温泉区别于其普通的温泉,里头就像是现代温泉一样,分男汤池和女汤池。   为了以表虔诚, 她们所有人, 包括丫鬟在内, 都换上了清远寺准备好的清灰色棉麻布服, 并且要将身上的所有饰物金钗都脱下来放在外面。冯岁岁完全没有意见, 而端平公主因为之前来过几次,也知晓清远寺的规矩,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女汤池进去后, 便是云烟缭绕的一个天然温泉,温泉旁栽种了许多奇珍异草,那些花草上都沾着晶莹剔透的雾珠,空气中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看起来像是仙境一般。   因为洗心池只让贵族进,丫鬟婢子的都必须在门口等着,所以进了女汤池的也只有冯岁岁和端平公主两人而已。   端平公主一进去,便笑的咯咯的:“好久不来这处了,还是如此令人心旷神怡。”   冯岁岁笑了笑,也没应声,伸出手臂往洗心池里轻轻的搅了搅,水温比皮肤的温度稍高些,但丝毫不让人觉得不适,相反的这水让人很舒服。   端平公主虽然被宫婢侍候习惯了,但这里不让进下人,她也不矫情,直接将身上的棉麻布服都脱了下来。   倒是冯岁岁有些稍稍不自在的将头转了过去,引得端平公主笑的更欢了:“呀!咱们都是女子,你怎么如此羞涩呢?”   冯岁岁撇了撇嘴,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咬了咬牙闭着眼三下五除二的也脱得差不多,连忙钻进了洗心池里。   刚一下去,她便下意识的轻声吐了口气。   这水温真的太舒适了,令人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仿佛置身于温软的棉花云之上,徜徉在暖洋洋的云海之中。   那头的端平公主也是露出十分舒适的模样,两人都仿佛无骨的海绵一样软软的倚靠在洗心池的两侧,闻着舒心的薄荷香,上方飘散着淡淡的云雾。   难怪这池子唤作洗心池,冯岁岁不过在里头泡了一会,就感觉进来连日浑身的疲惫都被这温暖的池水洗涤殆尽,整个心灵都像是得到了提升一般,精神空明。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的薄荷香变得浓郁起来,冯岁岁突然感觉有些困倦,她的眼皮也变得有些沉重。她有些迷茫的看了一眼同样是昏昏欲睡的端平公主,心中猛然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冯岁岁用力的一咬唇,将唇角咬破,唇上的刺痛感使她的精神好了些,她趁这个机会,连忙将方才脱掉的衣裳穿了上去。   端平公主费力的支撑着快要粘在一起的眼皮,声音有些迷离和沙哑:“你穿衣裳作甚?要在这里泡到傍晚才行......”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她的下巴也一点一点的垂到胸口,冯岁岁心中的慌意越来越重。   冯岁岁胡乱的将衣裳套上,跑到端平公主那里晃了晃她的身子,本来已经合上眼皮的端平被她摇的又睁开了眼睛。   端平眯着眼睛,低声的嘟囔着:“别动,让本公主睡会......”   冯岁岁不安的冲着汤池外大喊了一声:“翠荷!映月!”   门外一片死寂,如同没有人一般安静。   她彻底慌了,她们才进来不过半个时辰,按理说翠荷和映月她们都在门外守着应该能听见她的叫喊声。   冯岁岁吸了口气,觉得脑子又开始混沌起来,她伸手用力的往自己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直扇的自己耳朵嗡鸣,她才罢了手。   见端平又闭上了眼睛,冯岁岁咬了咬牙,反手就是两巴掌甩在了端平的脸上。   端平本来都快睡着了,突然觉得脸上刺痛,呆滞的捂着脸四处一望。   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冯岁岁打了巴掌,冯岁岁已经不耐烦的低声吼道:“快把衣裳穿上。”   端平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许是她此刻有些懵,而冯岁岁的口气又太过强硬,像极了自己的父皇,她顾不上自己脸上的刺痛,听话的出了池子将衣裳穿上。   冯岁岁见她将衣裳穿好,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的手出了女汤池。   不出意外,汤池外倒了一片的女子,那些人中还有几个守门的和尚还有翠荷映月她们。   端平公主被这场景吓了一跳,脑子也清明了几分,她微微结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冯岁岁眉毛一蹙,还没来得及回答端平的话,便听到有脚步声传来。那脚步声错杂不一,明显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   端平显然也听到了,她紧紧的皱着眉,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冯岁岁。   冯岁岁只在一瞬间便做了决定,压低声音对端平说道:“在这些人旁边躺下,装作昏迷的样子。”   端平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冯岁岁已经找了个角落躺下了,端平心中慌乱没有主意,想到她刚才说的话,也连忙寻了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躺了下去。   冯岁岁面上装的平静,实际上心中慌乱的不行,她闭上眼睛,手指掐进掌心里,以保持清醒。   她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心跳也跳的越来越快,她感觉自己的心脏紧张的像是要爆炸一样。   一个粗糙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娘的!这些小丫鬟们长得可真水嫩!连丫鬟都这么俊,里头的两个贵女岂不是更美了?”   此话一出,便是一阵男人豪迈又猥琐的笑声。   紧接着,那个声音又响了。   “去去去!别在这碍眼,赶紧进去把正事干了!到时候把这些美人都绑回去,咱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冯岁岁听见这话,脑子逐渐清明起来,这些话刚好证实了她心中的想法。   果然这些人是冲着她和端平公主来的。   她听见嘈杂的脚步声,那些男人进了女汤池。   没过一会,里面的男人便跑出来一个,声音还有些慌张:“老大,不好了,那两人应该是跑了!里面根本没有人啊!”   “什么?!”被称为老大的男人有些急了。   冯岁岁听到那一帮男人慌里慌张的跑了进去,她偷偷的张开双眼发现外边没有男人了,应该是全都进了女汤池里找她们。   她一边观察着男人们的动静,一边身子悄悄的往着端平公主那边挪去。   冯岁岁听见女汤池里充斥着那个老大的怒吼和训斥,她的心跳都加速了些。   在碰到端平的胳膊时,端平惊吓的险些嚎出声来。冯岁岁快速的捂住了她的嘴,覆在她耳边低声的悄悄说道:“他们都进去了,咱们趁这机会逃跑。”   端平公主瞪大了眼睛,失神的点了点头。   冯岁岁望了一眼地上躺着的翠荷和映月,咬了咬牙,小声补充道:“那边的两个丫头,咱们两个一人扶一个。”   端平有些惊诧:“那不过是两个丫鬟而已,若是咱们两人逃跑还能多些生机!”   冯岁岁沉默了,她当然知道端平的意思,如果她和端平两个人先跑,而后去找救兵来救翠荷和映月是最妥当保险的方法。   但她不能那么做。   她不能保证她们两个人跑了之后,这些男人会不会将翠荷映月她们都绑走之后,做些什么。   万一他们对翠荷和映月做了什么,她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她冒不起这个险!   见她沉默,端平似乎也明白了她的态度,端平主动起身,走向了映月。   冯岁岁见她起身,也连忙爬了起来,走到翠荷身边费劲的架起了翠荷。   端平因为习武力气比一般的女孩子要大,扶起映月倒也简单,倒是冯岁岁来了这里后便不怎么运动,身子歪歪斜斜的架着翠荷。   两人就这么一人架着一个,往外快速的走着,她们走出了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一直走到了即将出去这个屋子的门......   冯岁岁稍稍松了口气,还好出来了。   她这口气还没刚吐出去,身后便被一把尖锐的长剑顶住了。   “美人,去哪里啊?”   冯岁岁吸了口气,缓缓的将身子转了过去,只见那拿着长剑指着她后背的男人,便是刚才说话粗哑的老大。   这老大长得有点像她以前看过的动画片《喜羊羊与灰太狼》里的灰太狼,脸上贯穿着一道斜斜的伤疤,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甚是骇人。   “呵!两个美人挺厉害啊,中了这噬魂香,还能清醒着跑出来?啧啧!果然是不愧是贵女啊!”老大笑的阴沉。   冯岁岁二话不说便将翠荷软软的身子放在了地上,而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了两个头,神色间尽是惧怕之色,手臂都在不住的颤抖着:“求您放过奴婢吧!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这一举动,直接将那老大看呆了。   老大疑惑的望着地上抖成筛子的美人,心中纳闷的想道,这女人难道不是贵女吗?   谁家的贵女会这么没有尊严,他不过只是拿着剑指了指她,又没说要杀了她,便直接吓成这个鬼样子。   老大本来也只是猜测罢了,因为这些女子都穿着一样的棉麻布衣,个个长得都美若天仙似的,全是小美人。他只不过是见这两个逃跑了,便想诈一诈她们的话,看她们究竟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此刻的画面,倒让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不是说北魏国的贵女千金的最有骨气吗?若是那样看来,这两人估计可能只是吸入的噬魂香比较少,又刚好有些小聪明,所以才会逃出来。   就在这时,冯岁岁抬起了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她本来刚从洗心池里沐浴过,肌肤就看起来十分的水嫩光滑,再加上她楚楚动人的眸光,直接就把老大的一个汉子心都迷得醉了。   端平公主还傻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谓。她心中想道,这冯岁岁怎么这般胆小,大不了便是一死而已,至于这般丢了骨气和尊严,还跪在地上给这粗人磕头,简直是丢了北魏国的脸面!   她恨恨的瞪了一眼冯岁岁,冯岁岁似乎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红着眼眶留着一行清泪回头看了她一眼。   就是这一眼,将端平直接看的怔住了。   冯岁岁方才的目光十分的凌厉,且夹杂着一丝复杂的命令和警告。   那眼神似乎在说,想活命便配合她。   端平身子一颤,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冯岁岁那眼神中的含义。   她也装作惧怕的样子,缓缓的将映月放在地上,自己也像是体力不支一般瘫软在地上,她声音有些凄然的啜泣道:“大老爷,您,您绕了奴婢们吧......奴婢还不想死......”   冯岁岁见她知趣,没有固执玩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心中安定了不少。   她继续泪眼汪汪的哭道:“奴婢们还没有嫁过人,求大老爷您绕了我们吧......”   那老大终究是个男人,男人的本色便是怜花惜玉。   老大被两人哭的有些烦了,心里也软了软。这两个美人长得都还不错,比他们寨子里的姑娘漂亮多了,带回去分一分当成个小妾也好的很。   他家里那个婆娘整天凶的跟母老虎一样,他也好久没享受过美人的滋味了。   这样一想,老大对着冯岁岁的目光柔和了许多,他刻意将声音压得柔和:“你们莫要害怕,老子又不是母大虫!”   冯岁岁见他目光中没有了方才的杀意,心中稍稍的平静了些,不管怎么说,先把命保住,接着再见机行事便是了。   老大更偏爱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美人,他动作很温柔的的扶起她的胳膊,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美人,你唤做什么?”他的手臂紧紧的箍住她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得意的问道。   “奴婢,奴婢唤作柳儿。”冯岁岁靠在他的怀中,眼底闪过一丝嫌恶。   “行了,以后你便跟着老子就是了,有老子在,保管你吃香喝辣的。”老大露出洁白的一口牙,哈哈作笑:“你往后便不是奴婢了,不用再自称奴婢,往后你便是老子的小妾。”   冯岁岁垂下巴掌大的小脸,面上带着死里逃生的悸动,还有些含羞带怯的妥协,令那老大看的虎躯一震,恨不得立刻将她带回去圆房。   “走吧美人,跟我回去认一认哪个是贵女。”老大在她的细腰上掐了一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冯岁岁对着身后的端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若是有机会便赶紧逃走。看起来这老大对她有意思,端平若是能逃跑也算是她没白白被占了便宜。   端平还没刚接到她的示意,老大便想起来地上还瘫着一个美人,他不大喜欢那美人的样子,他便是喜欢那种弱不禁风的弱质美人。   “你,走在老子前面!”老大没好气道。   端平咬了咬唇,忍住了想跟他拼了的冲动。   老大喊来几个看起来健壮的汉子,将地上的翠荷和映月扛起来扔了进去。   老大让冯岁岁去指认,冯岁岁点头同意,她刚往前走了两步,头一歪腿一软便装作昏迷的样子倒了过去。   老大也顾不上指认了,索性一挥手让弟兄们将地上的女子全都绑了回去。   冯岁岁被老大抱在怀里,将她的脑袋按在了他的怀里,老大身上有一股浓郁的药草味,闻着便苦涩的很,险些没把她憋得睁开了眼。   她们便被这些汉子送上了几辆马车,这些马车看起来十分的华丽,不知道是他们从哪里抢来的。   一直到她们被运上马车,都没有一个人被惊动,冯岁岁不由得怀疑起,这些人是不是将整个清远寺的和尚都迷晕过去了。   冯岁岁的待遇好一些,并没有和那些女子被扔在一起,而是跟着老大的马车,被老大安置在了他的马车里。   她躺在软垫上,一动也不敢动的僵硬着身体,而老大似乎在忙着些什么,一时间也没空过来搭理她。   冯岁岁松了口气,她希望能拖一会便是一会,最好能拖到有人发现她们不见了来救她。   冯岁岁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是这么的想念东方岭。   马车走了很久,一直颠簸的很,估计走的是山路。   冯岁岁因为闭着眼,又老被一颠一颠的,没过多大会,她体内的之前余留的迷药便复发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被锁在一间小黑屋里,屋里黑通通的,连个窗户都没有。   冯岁岁感觉到很疲倦,她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翠荷和映月怎么样了,还有端平公主也不知道如今在哪里。   她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安静的靠着墙角。   门外是热闹的喊叫声,冯岁岁完全不知道时间,只知道她被无尽的黑暗所包裹住,她将脑袋垂放在双膝间,有些挫败。   冯岁岁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今日她们被绑架应该就是张聪天搞出来的事,只不过不知道她是不是临时起意,又或者是她是预谋已久。   如果只是临时起意,那这件事就一定有什么破绽,便就还有转圜的余地。但如果是张聪天蓄谋许久,那就棘手了许多。   冯岁岁的肚子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隐隐作响。她有些无奈的揉了揉肚子,早知道中午便多吃些了。   毕竟是素斋,全都是素菜,吃了也不怎么顶事,没过多大会她就饿了。   不知道老大是将她忘了还是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那老大竟丝毫没有再找过她一次。   冯岁岁又饿又困,没过多大会,便有昏昏欲睡的迷瞪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木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一束强烈的白芒打在了冯岁岁的身上,将她照醒了。   “你,你就是被我夫君带回来的小妾?”   那个声音是个女人的,有些急躁,还夹杂着些哽咽。   冯岁岁被照了一下,眼睛瞬间就流下了一行泪水。她捂着眼睛,有些不适应外面的阳光,愣了好一会,才逐渐适应了。   冯岁岁终于看清楚了女人的面貌,她骨架可能有些宽,长得五大三粗的,腰有点像是个水桶。她长得并不好看,只能称得上普通,而她此刻正瞪着眼睛盯着冯岁岁,似乎想把冯岁岁吃了似的。   女人见她抬起脸,连忙认真的打量起她。这一看不要紧,女人险些晕过去。   她那娇小如巴掌大的鹅蛋脸,肌肤又水嫩又光滑,一双似水的眸子里噙着泪水,像是拂柳一般激起了人的保护欲。她一头墨发披散在身后,粉嫩的樱唇微微的抿着,修长白皙的脖颈像是白天鹅一般优美,整个人都楚楚动人的,看起来就如同天上的仙女下了凡一样。   再看她那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身......她竟然长得这般美好惹人怜爱,怎么是一个干惯了粗活,整日被骄阳烈晒的妇人能比的了的?   女人一下便瘫坐在了地上,放声哭了起来。   冯岁岁猜到她应该是那个老大的夫人,也懒得理她,只是高抬着脖子,往门外看去。   女人哭了一阵,用手背擦了一把鼻涕泪水,而后站起身走到了冯岁岁的身前。   女人的眼眶还是通红的,但神情却不似刚才那样悲恸了,她抓起冯岁岁的肩膀,一手便将冯岁岁的身子提了起来。   “你这个狐狸精,我绝对不允许你给夫君做妾!”女人没好气,恶狠狠的吼道。   冯岁岁要不是被她提着不敢轻举妄动,真想对着这女人翻个白眼,她的眼光是有多差,才能看上那个凶神恶煞的老大?   东方岭的颜值不必他高上个几千倍?她犯得着不要送上门的高智商绝世美男,想不开去找个没脑子的蠢货?   “我没有想过给你夫君做妾,我是被绑过来的。”冯岁岁轻瞥了她一眼,声音因为长时间没有进水,显得有些沙哑。   女人怔了一下,而后咬着牙骂道:“谁知道你他娘的是不是骗我的!”   冯岁岁被她提着难受,面上却表现的十分平静:“我何必骗你?你若是怕我骗你,大可以将我偷偷放走。”   许是因为她太过镇静,女人被她的神情迷惑住了,女人歪着头,似乎是在思考她说出来的话可实行的几率有多大。   冯岁岁见她在认真的思考,于是添油加火的,引诱的低声说道:“你若是不将我放走,就算我不愿给你夫君做妾,他若是勉强于我,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只能听从他......”   女人沉默许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就炸毛了,她冲着冯岁岁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别妄想了,我不可能将你放走的!”   冯岁岁耸了耸肩,真是可惜,她方才差一点就说动这个女人了。   “我不可能放你走的!我不能给夫君添乱!”女人似乎是在说服自己,重复着两句话自言自语道。   冯岁岁眯了眯眼,舔了舔嘴唇,她勾起一抹妩媚的笑容,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咪一般:“你确定要将我留下?若是我做了你夫君的妾,你认为他还会要你吗?”   女人愣了愣,手臂骤然一松,冯岁岁便从空中摔了下去,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个女人,是想摔死她吗?   “不可能的,我不信!夫君不会不要我的!”她捂着胸口,看起来正在纠结,太阳穴处的青筋都突突的向外爆了出来。   冯岁岁没有说话,只是又冲着她皎洁一笑,她望见女人身后的越来越近的身影,低声的,用只能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既然不信,那便试试吧。”   说着,她便佯装痛苦的从眼眶中滴落出了一行清泪,她用手臂紧紧的圈着自己的身子,瑟瑟发抖的朝着角落蜷缩着身子,她颤抖着声音,不住的低声喃喃道:“你饶了我吧,求求你饶了我吧......”   女人还没反应过来,便有一个黑影冲了过来,将地上哆嗦着的冯岁岁搂在了怀中。   女人一愣,她才发现来人是自己的夫君,她手脚无措的解释着:“我,我没有碰她,我没有......”   老大凶狠的瞪了她一眼,一脸嫌恶道:“你这个虎婆娘,便这么善妒?老子跟你成亲七八载,连个母的畜生都不能靠近一分,你把老子当成什么了?”   女人还是挥舞着手臂,她努力的解释着:“夫君你相信我,我没有动她,她是装的......”   老大打断她的话,将怀中的女子打横抱了起来,凶神恶煞的吼道:“你闭嘴!你若是再这般善妒,老子就休了你,你给我滚出寨子!”   女人彻底愣了,她的眼眶红着,声音微微哽塞:“我,我身为大家闺秀,九年前被你掳进寨子,你对我百般呵护了一年之久,我才答应你抛弃了千金小姐的身份,留在寨子做你的夫人。那时你穷的叮当响,我却从未嫌弃,一直对你不离不弃的陪伴着。如今你竟然为了一个见了一面的女人,就要休了我?”   老大先是有些心虚,他别开了对视她的目光,低声嘟囔道:“你若是贤惠些,老子怎么会休了你......”   女人捂着脸,彻底的崩溃了,她歇斯底里的吼着:“你这个负心汉!你这个负心汉!”   冯岁岁将头尽量的不靠在老大的身上,她听着女人那痛彻心扉的哭声,突然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没想到原来这个女人曾经也像她一样,是被他掠夺进来的,更没想到女人会因为爱情留在寨子里,抛弃了自己原有的尊贵身份,陪着一个一穷二白的土匪白手起家。   她有些心酸,这个女人多么像是现代她恋爱时的模样。   那么的卑微,卑微到泥土中。   冯岁岁演这出戏并不是为了想真的博得老大的怜花惜玉之情,更不想做他小妾。她只是想逼女人一把,让女人下定决心帮助她逃出去。   此刻,她的心却被女人弄的有些乱了,她不想用这种方式逃出去了。   正在她想挣扎着从老大的怀中下来时,女人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向她攻击起来,女人伸出粗厚的掌心,一巴掌便要甩在了冯岁岁的脸上。   老大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用身子挡住了女人的攻击,女人可能用的力气太大了,将老大扇的龇牙咧嘴的疼的不行。   女人见他宁愿自己挨打,也不舍得让怀中的美人受伤,心中的妒火烧的更旺了,她的不甘,她的怨愤,全都化作一拳一拳的砸在了老大的身上。   老大许是被她打的急了,一手搂住冯岁岁的身子,另一手反手就是一巴掌,用力的扇在了女人的脸上。   那一掌正巧扇在了女人的鼻梁上,直直的将女人的鼻梁骨打断了,哗啦哗啦的鲜血从女人的鼻孔中源源不断的溢了出来。   女人吓坏了,她捂着鼻子,一脸的惊恐。   老大也是愣了愣,心中一虚,将怀中的冯岁岁放了下来,僵硬着伸出一只手臂,似乎是想看一看女人的伤势。   女人哭泣着,眼泪中混合着汩汩流淌的血水,转身便痛哭着狂奔而去。   老大往前追了一步,又颓废的站住了脚步,他冲着门外大喊了一声:“雪娘——”   冯岁岁轻叹口气,她没想到会令两人闹成这样,她不过只是想逃出去而已,并没有想伤害两人之间的感情。   看样子,这个老大也不是丝毫对雪娘没有情意的,也许他只是习惯了身边有雪娘陪伴,也习惯了雪娘的付出,将雪娘的存在当做了理所当然,因此也变的有恃无恐起来。   老大垂着头,似乎有些愧疚,他在原地愣了许久,才缓缓的转过身,对着冯岁岁说道:“柳儿,对不住,雪娘她其实平时不这样的,她只是凶了一些......”   老大这话像是自言自语,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在解释给冯岁岁听。   冯岁岁温柔一笑,她贴心道:“您快去追夫人吧,夫人想必心中不大好受......”   老大望着她的眼睛亮了亮,有多久了,他早就忘记了善解人意又柔情似水的女子是什么模样。只是日复一日的守着雪娘过日子,生活干巴巴的,枯燥又无趣。   “好,好!走吧,老子带你出去,你应该是饿了吧?”老大柔和的笑了笑。   冯岁岁心中对他的厌恶又徒增了几分,她都已经说了,让他去追雪娘,他竟然不关心雪娘的伤势,反而关心起她饿不饿了?   虽然心中嫌恶,但毕竟她如今是被绑过来的,也不敢再面上表现出来,她笑了笑:“柳儿谢过大老爷。”   老大搓了搓手,嘿嘿一笑:“什么老爷不老爷的,马上就该改口叫夫君了!”   冯岁岁没有应声,而是佯装羞涩的别过了头。   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今日距离她失踪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夜了,东方岭之前便派人监视过她,想必他消息这么灵通,应该此刻是知晓她失踪了。   她就算逃不出去,也要尽量的拖一拖时间,顺便从这个老大的嘴里套套话,看到底是谁要他们将她和端平公主绑走的。   她猜想着,估计八九不离十应该是张聪天做的。   与此同时,郡王府内。   东方岭眸光如黑洞,面无表情的负手站立。   他的薄唇微微一动,声音冷冽的如同冰霜一般。   “你说,还未找到她?”   他的身后跪了一片的黑衣人,为首的则是垂着头一言不发的白枫。   “是,还未找到。”白枫拱手恭敬答道。   东方岭不耐烦的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再给你们三个时辰,找不到她,提头来见。”   白枫应声,对着身后的黑衣人挥了挥手,一时间整个宫殿便空荡了下来,那些黑衣人们全都消失不见了。   白枫担忧的望了一眼自家王爷,心中不住的祈祷着,希望大小姐能毫发无损,希望映月能平安无虞......   *   冯岁岁被老大领去吃了饭,伙食三菜一汤有荤有素,看起来这里的人也不差钱。   吃完饭后,她一边走一边偷偷的打量着整个寨子。   这个寨子建在半山腰,地理位置天生险峻,易守难攻。想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年朝廷剿匪才没有剿到他们。   寨子并不大,虽然如此,该有的东西寨子里却都有。   整个寨子最多的便是药草,可以说半个寨子种的基本全都是药草,此时正是刚吃过午饭的时辰,寨子里的妇女都奋斗在骄阳下,穿梭在半身高的药草中。   老大也许是怕她不习惯,十分贴心的陪着她吃过饭后,又带着她四处参观,见她对那些药草好奇,老大爽朗一笑:“这些便是将你们迷晕的噬魂草,将这草药晒干后磨碎,加入烛火中,无色无味,且是蒙汗药药力的十倍有余。”   “还有那些,那些是迷魂草,晒干磨碎后也是加入烛火中,燃之无味,时间久了,可以令人神志不清,陷入被编织的幻想中。”老大又伸了伸手,指向另一片草药。   冯岁岁陷入了沉思,如果她猜测的没错,惠贵妃用来整太子的惑神之香便是从这个寨子里买来的。   她佯装天真的样子,笑的纯净:“这样说来,这些草药都是拿出去卖的吧?”   老大被她的笑容一晃,愣了许久后,才挠了挠头:“没错,咱们黑虎寨,便主要靠这个为生。”   冯岁岁见自己猜中了,笑的满足,继续引诱道:“那您为何要将我们这个奴婢掳来呢?”   老大怔怔的望着他,下意识的想开口,然后又想道了什么似的,闭上了嘴。   冯岁岁见他不说话,心里便明白了几分,想必应该是有人堵了他们的嘴,威胁他们不能将此事说出去。   她眸子微转,便拉住了他的手臂来回摇晃着,似是撒娇着嘟起了小嘴:“都跟您是一家人了,您怎么还不相信人家呢......”   老大被她晃得魂都快没了,他飘飘然的握住了她的小手,喜形于色道:“不是老子不愿说,实在是上头让老子闭紧了嘴!有个金贵的大买主,昨上午给咱们黑虎寨递来信儿,说让咱们去清远寺的洗心池里绑来两个贵人,而后杀人灭口。时间太过仓促,咱们也不敢得罪那个大买主,只好匆忙的去掠了人......”   “可惜啊,让那两个贵人跑了,这事也交不了差了。不过咱们黑虎寨都去了,也不是没去,没办成也是没法子。那个大买主要是生气,咱们也没辙了。可惜了,黑虎寨基本上不接小单子,都是从这个大买主手中出售寨子里的草药......”   冯岁岁的眸子一眯,如果按照这个老大所说,那张聪天若真的是这里的大买主,那她岂不是还暗地里和黑虎寨搞了些腌臜见不得人的事。   这样说来,惠贵妃手中的迷魂香也许就是从张聪天手里买到的。   不!不对!   据她所知,欣贵人是张聪天的姨母,两人关系还不错。惠贵妃和欣贵人明显不对付,因此惠贵妃也不可能从张聪天的手中去买这种东西。   但刚才老大说,黑虎寨不屑于接小单子,基本都是从这个大买主的手中出售寨子里的草药。那惠贵妃就不是自己从黑虎寨购买的,只能是经过这个大买主的手才能买到迷魂香。   而既然惠贵妃不会从张聪天手中去买,但她又只能从张聪天那里买。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惠贵妃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张聪天蒙蔽着买了。   但张聪天与惠贵妃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更不关心皇宫里宫嫔的争宠。只能是欣贵人授意了张聪天,命张聪天隐瞒了自己卖草药的身份,这才将迷魂香成功卖给了惠贵妃。   可是欣贵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九点还会掉落一章万字更新~   爱你们!!! 第84章 失了清白   惠贵妃买草药是为了报复太子, 那欣贵人肯定是知晓原因,才会让张聪天隐瞒身份的。难道是因为欣贵人之前便已经知晓了了太子和惠贵妃的私情?   这样说来,惠贵妃是受了迷惑, 被报复心蒙蔽了双眼, 听说有人贩卖这种草药, 便几番打听的买来了迷魂香。但惠贵妃完全不知情卖草药的是张聪天, 更不清楚张聪天是被欣贵人授意。   冯岁岁觉得自己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之前她所清楚的明白的, 此刻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到底真相是怎么一回事?   惠贵妃害死太子还有情可原, 那欣贵人为什么要帮着惠贵妃害死太子呢?   欣贵人并没有儿子, 仅有端平公主一个女儿。她就算害死了太子,也没有子嗣可以继承皇位,这不是白费心机?   一个个疑问将冯岁岁砸的脑子涨成一片混沌, 她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先不要多想。   现在最关键的不是那些,毕竟惠贵妃已经死了, 现在最重要是她该怎么带着她们逃出去。   老大见她面色不好, 急忙扶住了她的身子,焦急的问道:“你怎么样?怎么脸色这么差?”   冯岁岁勉强一笑,温和道:“没事啦, 可能是太久没见阳光, 晒得有些晃眼。”   老大点点头, 问道:“需要喊个郎中来看看吗?”   冯岁岁摇头道:“谢过大老爷的关心, 并无大碍的。”   说罢, 她又摇了摇他的手臂,用可怜兮兮的目光望着他:“我想去看看我的姐妹们,可以吗......”   老大本想拒绝她, 但一对上她柔情似水的眸子,一下便抵抗不住了:“去吧去吧。老子陪你去。”   他这话还没刚说罢,便有个长着山羊胡子的老头小跑了过来,老头一不小心瞥到了她的脸,视线便有些转移不开了。   老大一巴掌扇在了老头的脸上,怒道:“老子的妾,你也敢肖想?”   老头被他扇的身子骨险些散了架,一边念叨着‘不敢不敢’,一边弓着身子覆在他耳朵边说起了正事。   老大的神色凝重了些,刚想走,但又想到了他身后的女子,他转身摸了摸她柔弱无骨的小手,笑道:“老子还有些别的事,让他带你去看你的姐妹吧。”   冯岁岁没有反驳,反正谁带她都无所谓,最好能让她自己去才好。   老大急冲冲的走后,山羊胡老头笑眯眯的领着她往一件石头打造的小型牢狱里走去。   冯岁岁被他领下去后,她发现石牢里并没有专人看守,她转了转眸子,又打起了心中的小主意。   老头本想站在她身旁等着,她转过身对着老头一笑,顿时将老头的魂都迷得飞走了。   她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些弱不禁风的扶柳之姿,她一颦一笑皆牵动着男人的心弦,她温柔的笑道:“大哥,我想跟姐妹们说说体己话,大哥去上面等着我好不好?”   老头都已经年过半百有余,被个美人笑着称为大哥,心中都乐开了花。要知道在黑虎寨里,哪个人都是换他老伯的,哪里被人喊过大哥,还是被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这么喊。   老头立马就笑呵呵的应下了,美滋滋的便上了石牢之上老实的等着,不过他虽然高兴,还不至于失了心智,上去后为了保险,第一件事便是将石牢的门给上了锁。   冯岁岁听见声音,倒也不太在意,毕竟就算让她逃跑,她也跑不出去。   她往前走了两步,看到了两个隔间。   一个隔间里躺着些端平公主的宫婢们,另一个隔间里则是端平公主和翠荷映月三人。   看起来估计是那个老大认为这三人跟她的关系最好,想要讨好她,所以将她们三人关在了一起。   冯岁岁抿了抿唇,往端平那里走去。   端平早就听见外头隐隐传来男人和女人的说话声,因为听不真切,端平的心中慌得不行,生怕有人将她们提出去弄死。   冯岁岁怕吓到她,还未走过去,便先开口唤了一句:“公主,你还好吗?”   端平本来靠着石墙的胳膊都在打颤,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小团,她一听见冯岁岁的声音,往一根根铁棍上一扑,泪眼汪汪道:“我在这里,我在!”   端平怕被人听到自己是公主,也自称吓得也不敢用了。   冯岁岁疾步走着,到了端平的面前,握住了她颤抖的小手,目光不住的朝着翠荷和映月两人身上望去。   见翠荷和映月都没有大碍,她心里的大石头一下便落了地。   “公主莫怕,我在努力的拖延时间,你们也要撑住!”冯岁岁目光坚定的望了一眼翠荷映月,垂下头低声说道。   端平紧紧的抓住她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她呜咽道:“会有人来救咱们吗?会有吗?”   冯岁岁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咱们一定能出去的。”   翠荷和映月两人听见她的声音,早早的就跑了过来,见她跟公主说话,也不敢插嘴,两个人眼巴巴的望着冯岁岁,像是两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咪一般可怜兮兮。   冯岁岁对着她们温和一笑,像是在安抚她们一般。翠荷擦了擦眼泪,牵住映月的手,两人相视一笑,心中都安定了许多。   “公主,我从那个土匪头子那处套来了话,咱们被绑架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是将你我二人杀掉。”冯岁岁将声音压低,温声说道。   端平吸了口气,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可是,咱们两个也没惹到谁吧......”   冯岁岁没说话,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仿佛是告诉她,让她自己动动脑子想一想。   “若是他们送来饭食,你们切记不可任性为之,一定要吃饱了肚子,若是有机会逃跑,也不至于因为没有力气而错失机会。”她淡淡的提醒道。   冯岁岁对翠荷和映月两人倒还放心,她们平日便不怎么挑食,因此这句话就是专门说给端平公主听的。   她就怕他们送来了饭菜,端平一任性便不吃了,届时万一端平一气之下,露出了什么马脚,让她所做的都前功尽弃,那她就白被那个老大占便宜了。   端平倒没想这么多,只以为她是关心她们,于是爽快的点头应了下来。   冯岁岁松开端平的手,走到翠荷和映月的身旁,伸出手将两人的小手都握住,她望着她们,坚定的说:“相信我。”   翠荷和映月不约而同的相继点头,她们自然是相信她的。   冯岁岁怕待的时间太久,会引起那个老头子的怀疑,她又冲着端平叮嘱了一句:“千万记得,一定要命令你的宫婢将嘴闭严实了,不然若是透露了你我的身份,所有人都得死。”   端平眨了眨眼睛,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我跟她们说过了,她们不敢乱说话。”   冯岁岁见状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我不便多待,便先上去了。”   说罢,她便要走。   翠荷在没忍住,冲着她低声说了一句:“一定要小心!”   翠荷怕被人听到,所以也不敢带上‘小姐’二字,冯岁岁扭头望了她一眼,对着她展颜一笑。   冯岁岁前脚刚出了石牢,老大便风风火火的寻了过来。   见老大一副着急的样子,冯岁岁不由得有些疑惑。   “这些奴婢中,可有什么跟官家有关系的?”他皱着眉头拉住了冯岁岁的小手。   冯岁岁忍着嫌恶,笑意吟吟道:“您这话问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老大闻言一愣,然后颓废的松开了手,他低声喃喃道:“是了!既然绑的是贵女,想必这些奴婢也都是跟官家有关系的......”   冯岁岁见他慌了神,轻声安抚道:“大老爷这是怎么了,为何这幅惊慌的样子?”   老大闷闷不乐的挥了挥手,沉声道:“还不是因为绑了你们,外头不知怎地回事,竟惹出了一帮官兵在山下扎住了。”   冯岁岁一怔,随即心中大喜,一定是东方岭,是他来找她们了!   “大老爷莫要多想,咱们寨子地理位置如此优越,想必那些官兵是不敢随意上来的。”她按捺住心中的喜悦,轻声安慰道。   老大似乎是被她说动了,笑眯眯的搂住了她的胳膊,连连称是:“你说得对,哪次官兵来剿匪,都是这样有惊无险的,这些饭桶子才不敢上老子的地盘!”   冯岁岁垂下头,低声应了一句。   一个汉子慌慌忙忙的跑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封信件。   老大松开了搂着她的胳膊,从汉子手中接过了信件,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什么?”   汉子粗着嗓子答道:“金主送来的。”   冯岁岁听见金主两字,耳朵立马就竖了起来。   老大拆开信封,只见那信封上写了一行娟丽的正楷小字:今晚务必夺了所有掳来女子的清白。   冯岁岁站的离他近,老大也没避讳她,她一眼便看清楚了信封上的小字。   她被信上的内容吓了一跳,心中想道,这张聪天也太狠毒了!   张聪天定然是猜到了她们没有逃跑成功,毕竟此时距离她们失踪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而东方岭寻不得她,定然还在暗地里派人寻找。   张聪天不方便露面,怕留下什么把柄,因此只好让老大将所有女子统一都玷污了清白,这样也不用麻烦单独的找她和端平公主两人了。   这招可是真够毒辣!   冯岁岁不明白,就算张聪天恨她跟东方岭在一起,为何又非要扯上她的表妹妹端平公主呢?   若是端平有个闪失,不说欣贵人如何痛心,便是耽误了两国联姻,引起了两国的战端,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届时若是两国打了起来,轩皇岂不是又要遣派她去迎战吗?   不对!   恐怕张聪天就是想让两国打起来吧?这样她就可以趁机和轩皇讲讲条件,让轩皇下旨将她嫁给东方岭为妻。   张聪天突然改变主意让老大将所有女子玷污,想必就是抱了这个想法。只要她冯岁岁失去了清白,那张聪天便有了理由去和轩皇搏一搏。   要真是算起来,失了清白的女子绝对是不能嫁入皇家的,那便是撤了婚旨也无可厚非。届时她如果因为失去清白被强迫退了婚,以后在京城也不再会有活路。镇国公被人戳着脊梁骨笑话,她也一样只能低着头做人。   如果张聪天下手再狠毒一些,大可以在她受尽京城指责谩骂后,命人下手杀了她,再伪造出她自杀的模样,那她便是死了,也会被京城的人耻笑讥讽一辈子。   “这金主的要求真是奇怪!”老大自言自语的嘟囔着。   冯岁岁主动的靠近他,轻笑道:“大老爷,怎么了?”   老大挥了挥手,摇头道:“没事,咱们今晚便洞房吧?”   冯岁岁一听,便知道老大这是要按照信封上说的去做了。   她有些惊慌,但面上还不敢表现出来,她沉默了一会,抬起头望着老大,声音已经带上了呜咽:“大老爷,我从小便被爹娘卖给了人贩子,万幸的是人贩子没有将我卖进青楼,而是将我送进了大户人家做丫鬟......”   “我从小吃尽苦头,受尽凌辱,只是为了能赚得些赎身的银子,好好的出府嫁个好人家做夫人。哪怕是穷苦些,我也满足了。如今能被大老爷看中,我的心中甚是欢喜。”   说到这里,老大的脸色有些尴尬,他没想到这个美人竟身世如此凄凉。他能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她是想做他的夫人。   可是,雪娘虽然不好,却也是他结发了七八载的夫人,他今日说的什么休了雪娘的话,也只是一时气愤才说出来的气话。   他怎么能休了雪娘,而将这个初识的美人当做自己的夫人?他爱美人是男人本色,但他万万不能忘恩负义,当初是雪娘陪着他走过最艰难的日子,他绝对不会抛弃了雪娘的。   冯岁岁见他面色不善,心中对他的厌恶也减少了几分,这个男人还不算是无可救药,最起码在听到她的潜台词时,他第一反应不是立刻就答应下来,而是沉默着不语。   这就说明了他拒绝的态度,他心中还是有雪娘的。   “只是可恨君生我未生,如今郎君已有了夫人。糟糠之妻不下堂,我是懂的。”她缓缓补充道,眸光中已经隐隐有了悲伤之意。   见她如此知趣,老大的脸色稍稍的好了些。   冯岁岁痴情的望着他,眸子里渐渐噙了些泪花,她如同喃喃道:“我自知我的身份低下,如今也圆不了我对郎君的期待。哪怕我做了郎君的妾室,也希望能有个简单的成亲仪式,也算是圆了我最后一点痴心妄想......”   老大被她说的心肠软了软,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罢了,从小被卖到大户人家里当丫鬟,想必受了不少的委屈。如今她既然跟了他,他自然是要将能满足的事情都满足了她才是。   她既然说了不奢求夫人之位,只想有个简单的成亲仪式,这个小小的要求,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只不过,这天色已晚,若是现在仓促准备,只怕也准备不完。更何况雪娘今日表现的这么抵抗,他若是没跟雪娘做一番思想准备就直接给柳儿弄个成亲的仪式,只怕雪娘得吃了他,届时闹得大家都不痛快就不好了。   他想了想,点头应了下来:“老子不是那种粗鄙之人,柳儿这么简单的心愿,老子还是可以为你完成的。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明日老子命人准备一番如何?”   冯岁岁自然是愿意了,她说了这么多废话,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张聪天的信封上说的是让他们今夜就动手,所以她只能靠着自己用演技胡编乱造,看能不能拖延些时间,为东方岭争取些来救她们的时间。   今天的天色已经黑了,在黑虎寨山下的那些官兵,也许就是东方岭喊来得,但本来这黑虎寨就位置险峻,不好强行攻克,尤其是夜晚更不利于官兵上来救她们。   如果东方岭要行动,有很大的概率会选择明天。   所以她只能竭尽全力的,将时间往后拖延这么一天,若是还不能得救,她便只能强行想办法逃走了。   冯岁岁心中有些苦涩,她虽然知晓东方岭若是选择明日来救她,是最保险万无一失的。但她更清楚,东方岭那样聪慧的人,怎么会想不到她多在黑虎寨里待一天,便多一分的危险?   黑虎寨里大多都是汉子,只要稍稍一想便知道,过了今夜,她的身子没准就不再清白了。   冯岁岁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病,凭什么祈求东方岭冒着危险大半夜为她进攻黑虎寨?   她一定是疯了!   老大见她沉默,不由得疑惑道:“你还有其他未了的心思?”   冯岁岁一惊,自己竟不知不觉将情绪外露了出来......   没想到东方岭竟然影响她如此之深。   她此刻若是说没有,只怕老大也不信,她期期艾艾的抬起头,长长的睫毛在脸侧投下了淡淡的阴影,她轻声道:“我,我有三个姐妹,她们与我的关系最好,若是能让她们今晚上陪我说说体己话,那我便此生再无遗憾了......”   许是她说话的语气太过小心翼翼,使得老大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你这个小机灵鬼,莫不是刚才偷看了老子的信吧?”   冯岁岁心中一梗,瞬时便紧张了起来。他能孤身将黑虎寨经营的那么好,必然不是无脑之辈,也许是她的话太过明显了。   老大摸了摸她披散着还沾染了些桃花香气的墨发,笑吟吟道:“无需紧张,你的小心思,老子都明白。不过那是金主的吩咐,老子也没有办法。”   冯岁岁垂下头,看起来有些难过,长长的睫毛上还沾了一滴泪水,看起来十分的惹人怜爱。   老大的心一下就慌了,他虽然不喜女人哭哭啼啼,但那也只限于长得一般的女人。像她这般美若天仙的美人,便是哭起来也是梨花带雨的,只会让人忍不住怜惜罢了,又怎么会不耐烦?   “好了好了,莫要哭了,老子的心都被你哭碎了。允了你便是了,不过她们便是陪了你今夜,明晚上也逃不过这命运。明日你可莫要再为难老子......”老大叹了口气,又忍不住揉了揉她顺滑的发丝。   冯岁岁听了他的话,一下便破涕为笑了,她的嗓音还带着些沙哑,她摇了摇他的手臂,撒娇道:“我明白的。大老爷快些命人将我三姐妹送过来嘛,我好想她们的......”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力所能及可以做的,也只有救下端平公主,翠荷还有映月。即便她只是提了这三个人,老大便已经看透了她的意图,若是她再不识好歹的多说两个人,只怕老大立刻便会怀疑她。   老大见美人笑了,心中的郁气也消散不少,带着伤疤的脸上挂起了一抹笑容,他用手指勾了勾她的鼻尖,笑道:“行了,老子派人给你送回去。”   冯岁岁应了声,她刚要走,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神色十分的真诚:“大老爷,你去看看夫人吧,夫人看起来很难过。”   她说这话,并不是为了让老大认为她很贴心大度,她是真心实意的认为,他应该去看一看雪娘。   但她估摸着,就算她不说,他也的去找一趟雪娘,毕竟他若是想整个成亲仪式,不跟雪娘知会一声,雪娘不得炸毛。   她提出搞个成亲的仪式,不光是为了拖延时间,另一方面她还想再逼迫雪娘一把。   毕竟就算雪娘能容忍她为妾,也绝对忍不了一个妾用正妻的方式娶进门,这完全是在挑战雪娘的威信。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雪娘今晚会来找她一趟。   冯岁岁被人送到了一个小院子里,院子不大干净,看起来应该是临时清扫了一番。不过她也不在意,她本身也没有想在这里长待。   她在院子里守了一会,端平公主和翠荷映月便被人送了过来。   端平本来吓得要死,一见到冯岁岁,整个人都激动的扑了上去。   冯岁岁无奈的将她扯开,对着她们招了招手,示意她们进屋子里说。   进了屋子后,翠荷将桌子上的蜡烛点燃,整个黑漆漆的屋子稍稍的有了些温度。   “他们怎么会放我们在一起?”端平有些疑惑。   冯岁岁将今日下午发生的事,没有隐瞒的对着端平和翠荷映月说了一遍,只见端平还是一副不大理解的模样,但映月却已经挂上了忧虑的神情。   “小姐,那个金主若是针对您和公主,莫非是相熟之人?”映月迟疑了一下,瞥了一眼公主,然后望着自家小姐。   冯岁岁点点头,答道:“没错,这整个寨子都种植着那些噬魂草和迷魂草,他们又将那背后之人称为大买主或是金主。而且听着那老大的意思,这金主应该是临时起意才让他们将咱们掠了过来。”   “下午老大收到那封信,我说多了怕他怀疑,只能保全咱们四人今日的安全。若是那山寨下的官兵明日还不来救咱们,那咱们明日也逃不掉了。”她冷静的补充道。   端平听得一愣一愣,过了许久才将她所说的话消化个差不多。   “熟人?熟人?”她嘴中低声喃喃着,似乎是在思考。   她的身子突然一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震惊的抬起头,对视着冯岁岁正微笑的脸庞。   “会不会是她......”端平像是在问冯岁岁,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冯岁岁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对她说了一句:“公主聪慧,想必定然能想通其中的关键。”   端平就算再傻,她应该也能想清楚这两日接连而来的灾祸。   就算第一次端平被推下去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是谁,在冯岁岁以开玩笑的方式随口提了一嘴之后,端平的心中便已经埋下了一颗不信任的种子。   而她们被土匪绑架的那日,张聪天好巧又失踪了半日,被绑来的众人中便也就没有张聪天。最关键的是,这些土匪说找人的时候,嘴中明确的表示他们要绑的是两个贵女。   假如不是张聪天的话,而是她们得罪了别人。那她们三个身份高贵的女子结伴出行,土匪要找的话,也应该是三个贵女,而不是明确的指出是两个。   端平虽然单纯,但还不至于蠢得无可救药。   她的嘴唇一直在颤抖,她似乎根本不敢相信她的猜测,她上前拉住冯岁岁的手,颤声问道:“在清远寺上石阶时,你在石阶下能及时拦住我,说明你早在我滚下去之前,便早有准备。你可看清楚我是如何摔下去的?”   冯岁岁知道端平这是在向她求证,端平来过不少次清远寺,自然清楚那石阶上的妙处,虽然端平从上面看不到她,她却能从下方看清楚端平和张聪天。   “公主不是已经知道了,何必再问?”她挑了挑眉,淡淡说道。   端平一怔,身子一软险些栽倒,映月动作迅速的扶住了她的手臂。   “可是,可是我母妃是她的姨母啊!我是她的妹妹,她为何......为何要害我......”她低声的喃喃着,眼眶中已经噙了晶莹的泪水。   “公主应该知晓,她爱慕安平郡王。”冯岁岁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稍稍的点了一句。   虽然她只是稍微点了一句,但端平也不是傻的无可救药,自然一下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张聪天喜欢东方岭,而冯岁岁却要嫁给东方岭做夫人,张聪天如果能害了端平,继而嫁祸给冯岁岁,那东方岭和冯岁岁的婚事便一准的黄了。   “是了!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她,她竟然害了我,就是为了嫁给皇叔......”端平大大的眼睛失去了光泽,她看起来十分的伤心。   端平从小便任性惯了,但对于家人还是投入了许多的感情,她从小便将张聪天当做自己心中的英雄,她也想像张聪天一样做一个叱咤战场的女将军。   她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她敬重如榜样的姐姐,会为了一个男人使这种腌臜的手段,宁愿将她弄个半死不残的鬼样子,也要陷害冯岁岁,让两人成不了亲。   一次陷害不成,第二次竟然直接找人绑了她们,想要直接索性杀了便是,如今改变主意却又是让她们生不如死的方法。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明日那老大要娶我为妾,我向他求了一个成亲仪式。如果寨子下的官兵明日也上不来救咱们,那咱们只能自救了。”冯岁岁将端平的身子扶正,认真的看着端平说道。   现在可不是公主任性的时候,就算难过也要放放,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端平擦了擦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她问道:“你说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明日我白天出去后,会偷偷的采一些噬魂草,虽然老大只说了噬魂草晒干磨碎加入蜡烛里用,但我总觉得这个草药还有别的用法。咱们就赌一赌吧,届时我将噬魂草采回来,而后交给你们。”   “到了明天晚上,如果官兵还没有冲上来救咱们,那我跟那老大成亲之时,你们便趁机混进厨房里,将噬魂草放进酒壶里......”冯岁岁细细的布置着,她认真的对着三人讲解。   她说道最后,叹了口气:“最重要的是,咱们刚开这个黑虎寨,根本不清楚这里的地理位置,如果能有个地图,便更利于咱们逃跑了。若是没有地图,咱们只能拼一把靠运气了。”   冯岁岁说的这个办法实乃下下策,这个办法有着许多明显的漏洞。比如他们如果根本让她们进厨房,不让她们接触任何东西,那这个办法根本就实施不下去。   最好的办法,还是东方岭带着那些官兵冲上来救她们,这样她们趁乱逃生的几率则更大些。   而她如今却不敢确定,明日东方岭会不会来,而她们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全力听天命了。   端平点了点头,显得有些惆怅。   翠荷拉住了自家小姐的手,带着些鼻音道:“小姐你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让那个臭男人占了便宜。”   冯岁岁心中苦笑一声,怎么可能不占便宜,她只能说尽自己的全力保全自己的清白,但她要迷惑老大,老大对她动手动脚的,她也是没有办法。   几人小声的说着话,突然门外传出了‘吱呀’一声,冯岁岁警觉的抬起头望向了门外,在看见窗户上映出的女子身影时,她的心中微微放心了些。   看来是雪娘按捺不住,来找她了。   冯岁岁想的果然不错,雪娘小心翼翼的推了推门,从门外慢吞吞的走了进来。   雪娘的造型有些奇怪,她的鼻子上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白纱布,看起来活像是个木乃伊的脑袋。   端平害怕的往后退了退,冯岁岁示意她们不要害怕,自己则用身体挡住了身后的三人。   “你来了。”冯岁岁微笑道。   雪娘有些惊讶,她闷闷道:“你已经猜到了我要来?”   冯岁岁没有说话,但她面上的自信,使得雪娘苦笑一声。   是啊,她虽然曾经也是千金小姐,但那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了,她像是农妇一般在这黑虎寨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早已经忘记了如何勾心斗角,脑子也不如当初年少时好用了。   她如何能斗得过这些大户人家出身的女子?   “你想要什么?”雪娘叹了口气。   冯岁岁眸光一亮,心中激动不已,面上却十分的平静。   “我想要逃出去,你给我提供黑虎寨的地图,另外明晚的成亲仪式上,你往酒里加些噬魂草。”她神情自若,面色淡淡。   雪娘一怔,她垂下头,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他连噬魂草这个用法都告诉你了。”   冯岁岁挑了挑眉,他当然没告诉她了,她只是从他话中猜测判断出来的。   她记得那个老大曾说过这个噬魂草的药力是蒙汗药的十倍有余,为何老大会将噬魂草与蒙汗药相提并论,当时她就有些疑惑,毕竟蒙汗药是用来吃的,而噬魂草则是加进蜡烛里燃烧。   于是,她自然而然的猜想道,莫非这噬魂草其实还可以和蒙汗药一样,也可以放进饭菜酒水中。   当然,这个她是不会告诉雪娘的,雪娘如今对老大多失望一分,她们逃生的几率就越大。   雪娘见她不答,苦涩的说道:“果然如此。”   冯岁岁打断她的悲伤,轻声引诱道:“夫人何必如此难过,他的心中是有你的。只要我逃出去了,那你们便可以永远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她这话说的她自己都不信,老大虽然心里有雪娘,但因为他已经将雪娘的存在当做了习惯,他心中坚定的知道,不管他如何做,雪娘都不会离开他。   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使冯岁岁她们走了,下次若老大再掠夺回来一个两个的美人,只要对了老大的胃口,那他还是会跟别人在一起的。   爱情中的女人果然都是傻的,雪娘听了她的话,眼中便出现了迷茫之色。   许久之后,雪娘郑重的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冯岁岁低低的叹了口气,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雪娘在这段爱情中,显得太过卑微,卑微到令老大十分自信她绝对不会离开他。   雪娘临走之前,又问了她一句:“你为何这般想逃出去,跟着我夫君不好吗?”   冯岁岁看着她,像是在看着一个大傻子一样,无奈的笑道:“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为了爱情抛弃自由。”   更何况你那个夫君长成那个样子,而她天天对着东方岭那种绝世美男,实在是对别的男人不感冒啊!   当然,后面那句话她没敢说出来。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老大长得恐怖不堪,只要雪娘爱慕他,那他便是好的。   *   东方岭手中握着一只装满烈酒的琉璃盏,扬起头饮了一大口,便狠狠的将琉璃盏掷在了地上。   琉璃盏应声而碎,白枫的身子也跟着那碎成一块一块的琉璃渣子颤了颤。   “还没有她的消息?”他阴戾的声音传来。   白枫跪在地上,恭声答道:“似乎有人刻意与王爷作对,将搜查的线索断的一干二净。”   东方岭猛地转过身,他的三千墨发披散在身上,他的眸子像是入了魔一般猩红骇人,他一把提起白枫的身体,狠狠的掐着他的脖子,声音也带上了一丝的狰狞:“你说什么?”   白枫感觉到脸越来越胀,嗓子里的气也是只出不进,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但他却丝毫不敢动弹一下。   此时距离大小姐失踪,已经过去了一天两夜有余,湛蓝色的黑幕落下许久,月亮上泛着淡淡的白光,天空上已经开始有了些橙色的鱼白。   他知道,很有可能,大小姐现在已经殒身了。   便是好一些的结果,大小姐也很有可能已经被人玷污了清白。以大小姐的骄傲,失了清白就如同夺了她的性命。   王爷杀了他也是应该的,这件事是他的失责。   白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了最后依然有了些青紫色。   殿中跪了一群黑衣人,那些人都是白枫直管的属下,他们看见白枫在主子的手中渐渐流逝着生命,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他们都清楚,若是大小姐有什么闪失,整个殿内的人都要为她陪葬。到了那时,死还不是最难受的,最难过的是生不如死。   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黑衣人,脸上还带着些兴奋。   “主子,有消息了!”   东方岭骤然松开了手,急忙上前:“你说什么?”   白枫的身子无力的摔了下去,他的脸虽然憋得青紫,但却还有意识,他猛烈的呼吸着,像是要把所有的空气都吸干净一般。   “有消息了!清远寺旁的群山上有一群土匪窝子,属下去山下打探时,发现山下全都是官兵......”   “官兵?”东方岭稍稍的恢复了些理智。   “是!那些官兵聚集在山下,属下混了进去,打探了一番。官兵是威远将军派去的,但那些官兵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被下了命令,说是等消息。”黑衣人恭敬说道。   “张聪天?”东方岭望着殿外,低声喃喃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甜菜很勤奋的日万中,甜菜的预计是明天完结,因此甜菜就把所有这几天写的稿子一口气都发了,明天应该大概还会有两万字左右,这篇文章就完结了。   小可爱们可以戳一下甜菜的专栏哦,新文正在存稿中。   下一本《反派大佬都被我渣了【快穿】》求一波收藏~   么嘛感谢小可爱们! 第85章 小涵身世   冯岁岁这一夜很难熬, 这院子有些破烂,虫子什么的在屋里有许多,她到还能忍一忍, 但端平公主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面色难看的一晚上都没睡着。   而冯岁岁因为有心事, 也睡得不安稳, 几乎也是一夜没睡, 脑子里一片混沌。   这一日大早, 老大就派人来寻她, 说是让她去看看成亲的地方布置的可否满意。   冯岁岁假意相迎, 笑着跟他们去了。   饶是她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那个成亲的地方震惊了,她没想到老大对她如此认真, 只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竟把一个单独的院子布置的十分隆重和喜庆。   冯岁岁心中有些苦涩,她有些替雪娘不值得。雪娘虽然假装同意了老大的请求, 但毕竟雪娘心中还是不爽快的, 可老大竟丝毫没有顾忌雪娘的感受,为了博她一笑,竟当着雪娘的面这样讨好她。   雪娘的心中一定很难受吧。   冯岁岁在心里叹了口气, 面上却表现的十分欢喜, 她笑的开心, 老大见她高兴, 也是笑的合不拢嘴。   唯有一个黯淡的身影, 扒着院子大门的手指狠狠的陷了进去。   冯岁岁注意到有人看她,一转头才发现了已然决绝离去的雪娘。   见过成亲的地方,老大因为还有事要忙, 便让她自己先回去了。   冯岁岁刚回了院子,雪娘便紧接着跟了过来,雪娘一言不发的将地图给了她们,垂头便离开了。   在一下午的时间里,冯岁岁都在研究着那张地图。黑虎寨的地形虽然险峻,却并不复杂,只要雪娘按照约定给他们的酒中下了药,她们逃出去的几率就从百分之十,增加到了百分之五十。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有个妇女进来为冯岁岁梳妆,还为她准备一套喜服,那衣裳虽然不大合身,却勉强也是能看的。   冯岁岁十分的乖巧听话,那妇女很快就为她挽好发髻,描了喜庆的新娘妆,而后又小心翼翼的给她盖上了红盖头。   她隐约听到了妇女的感叹声:“俺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见这么美的人,难怪雪娘如此伤心。”   冯岁岁没有吱声,她的心中有些忧虑,天色已经晚了,为何东方岭还不带着官兵上来?   难道东方岭便如此放心她在这蛇鼠狼窝中?   她的心中升起了些淡淡的失望,随即她便立刻将那不该有的心思压了下去。   东方岭如何能来救她,这里位置这么险峻,他定然是要好好的商议一番,再上来救她们。若不然没有对策便直接无脑的冲了上来,不说能不能攻下黑虎寨,便是那些官兵无辜丧命的定然会有许多。   她吸了口气,任由着妇人牵着她的手,领着她走到了成亲的地方。   冯岁岁的心中有些紧张,她不知道雪娘到底有没有完成任务,将噬魂草放进酒坛里。   虽然她盖着红盖头有些看不清楚外面,但她能听到很多男人的声音,想必老大是将黑虎寨的大部分男人都喊了过来凑热闹。   妇人牵着她,将她的手交给了老大。   身旁传来了男人大汉们的起哄声,他们都在笑着闹着,老大爽朗的笑声也充斥着冯岁岁的耳朵。   老大一只手牵着她,另一只端过酒杯,对着各位大汉们一举杯:“老子纳妾,便也不搞什么拜天地的俗一套了。来来来,诸位好汉举起杯,咱们共饮此酒!”   大汉们纷纷应声,也都举起了酒杯,对着老大纷纷恭贺着,然后将酒一饮而下。   冯岁岁红盖头下的小脸上,勾起了一抹皎洁的笑容。   她便是知道,老大为了雪娘,有很大的几率不会跟她拜天地,若是不拜天地,老大便会想些其他的方法来代替这个成亲的仪式。   这些土匪最爱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因此老大很有可能会用喝酒替换掉拜天地,这样便给她逃跑成功的几率又增多了一些。即便她猜错了,老大今日入洞房前,也绝对和在座的亲朋好友举杯共饮,总归他是跑不掉喝酒的。   老大和在座的大汉们连饮了三杯烈酒,这才放下了酒杯,要直接招呼招呼众人,便想进洞房。   众人都知道他的心思,也都笑呵呵的顺了他的意。   就在这时,喧闹的小院一下寂静了起来。   冯岁岁一愣,心中想道,难道是东方岭带着官兵来了?   下一秒,她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天色已黑,东方岭若是带着官兵上来也只会挑着白天,这么晚了,他怎么会来呢?   就在她疑惑之时,身后传来了老大有些不耐烦的声音:“雪娘你这是做什么?老子纳妾,又不是纳你,你穿什么喜服?”   雪娘嫣然一笑,冷清的声音飘荡在小院中:“冉郎,你可还记得我与你成亲的那日?”   老大皱了皱眉,对着身后的兄弟使了个眼色。   那些大汉接收到老大的命令,连忙想要上前将雪娘扶出去。   雪娘却淡淡的挥开了众人的手,她对着老大轻笑一声:“冉郎,我只是想再回忆一次。”   “咱们成亲的日子定在八月十五,我曾问你为什么要这日成亲。冉郎你说,八月十五月圆日,月亮那般圆满,你我在一起也会如同月亮一般,圆圆满满永不分离。”   “你还说,冉郎此生有了雪娘便再也无憾。”   “冉郎可还记得?”   老大在雪娘一声声的回忆中,心中越发的不耐。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人都是会变的。   更何况他不过是纳了个妾,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至于这般矫情做作吗?   他又没有休了她。   冯岁岁越听越揪心,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老大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感觉雪娘在他纳妾的仪式上瞎胡闹,搞得他面子都丢尽了。   “你真的是不可理喻,简直是妒妇一个!快将她拉出去,别在这里碍眼了!”老大挥了挥手,牵着冯岁岁的手便要进屋。   他走了一步,两步,突然腿脚一软,倒在了地上。   冯岁岁见他瘫软在地上,观察了一息,便连忙掀开了盖头。   老大望了望冯岁岁,又看了一眼雪娘,怒斥道:“雪娘,你对我做了什么?”   冯岁岁的眸子扫了一圈,发现院子里的大汉们全都倒在了地上,浑身无力的哀嚎着。   她迟疑了一下,看来雪娘给他们下的药不是噬魂草,应该是别的什么能导致人浑身无力的草药。   “谢谢你,雪娘。”冯岁岁扔下盖头,上前走了两步,对着雪娘垂下了头。   她是有些抱歉的,她只是想逃出去,但她却利用了雪娘和老大七八年的感情,令两人反目成仇。   对于这事,她真的感到很对不起雪娘。   雪娘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她只是笑了笑:“不用谢我,只怕你也跑不出去了。”   冯岁岁眯了眯眸子,低声问道:“夫人这话何意?”   雪娘耸了耸肩,什么都没有说。   冯岁岁急了,她知道雪娘一定没有唬她,她连忙着急的往院子外跑去。   还没跑到门口,便已经有个大汉慌张的跑了过来,嘴中叫嚷着:“不好了!不好了!官兵冲上来了!”   冯岁岁松了口气,东方岭带着的官兵来了,那真是太好了。   可她的气还没刚吐出去,她突然想起了雪娘刚才的表情和那句话。   雪娘应该知道她们是皇亲贵族仰或是大户人家的人,有官兵来救她们,雪娘为何要说她只怕也跑不了?   冯岁岁还没想清楚,便有着身穿官服的人冲了进来,进门便将那个报信的大汉用长.矛刺死了。   她连忙往屋子里退去,这些官兵看起来不大对劲!   只听率先冲进来的官兵挥了挥长.矛,大喊道:“将军有令,此寨里全是土匪,不留活口!”   将军?   能被称为将军,还能调动官府的官兵来这里剿匪,便只有张聪天了。她竟然天真的以为那些官兵是东方岭请来的......   冯岁岁往屋里跑时,老大拼命的扯住了她的腿,他哀求道:“我们愿意归顺,你跟他们说一说!你快跟他们说一说!”   冯岁岁眯了眯眸子,她的声音冷冽且不耐烦:“你难道没听见他们说话,不留活口,你以为我能跑得了?”   说着,她用力的踢开了他的桎梏,往屋里躲去。   老大看着这个明明上午还对他百般柔情的美人,如今竟如此冷酷的将他一脚踢开,他拼命的垂着胸口。   雪娘像是没有听到官兵的话一样,她在一片血色和凄惨的嚎叫中,缓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她不急不缓的蹲下,伸出一双因为长期干粗活而长满了茧子的手,抚上了他的面庞。   “冉郎,咱们又能在一起了。”她流着清泪,笑意冉冉道。   紧接着,她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她的胸前被一柄长剑刺穿。她似乎感觉不到痛一般,依旧温柔的抚摸着他脸上的那一道伤疤。   她还记得,她当初死活不愿意留在黑虎寨,任凭他百般讨好的过了一年之久。有一天她偷偷跑出了黑虎寨,结果还没出去,便遇到了一只母大虫,它像是饿了许久,见到她便不管不顾的扑了上来。   她跑了许久,身上的力气都用光了。跑到最后,她被树根绊倒,摔在了地上。她吓坏了,她捂着脑袋痛哭,她以为自己就要这么被吃掉了。   冉郎出现了,他独自一人追了下来,正巧看到了这一幕,他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和那只被饿了许久的母大虫打斗在了一起。   她不记得她是怎么回去黑虎寨的,她只记得他的脸上从那日便留下了一道深邃的伤疤。   从那日起,雪娘就决定留在了黑虎寨,嫁给他。   雪娘的眼眶中噙着泪水,她的瞳孔逐渐的涣散起来,但她嘴角的一抹笑意却始终不散。   她拼尽了最后的力气,倒在了她的冉郎身上,她覆在他的耳边,低声喃喃的说了最后一句话。   “冉郎,对不起,是我将地图送到了官兵的手中。”   老大怔怔的看着她,她一身烈色的喜服,她的腰身已经走了样,不再如初见时那般窈窕。她原本巴掌大的小脸也因为日日劳作变得肌肤粗糙不堪,她九年前的纤纤玉指上覆满了茧子。   他忽然记起,雪娘九年前,也曾是一个肤若凝脂,腰肢纤细的弱质美人。   是什么,将他和她逼到了如今的境地。   初见她时,她最爱笑了。   老大望着她已经闭上的双眼,他无力的手指抚过她的眉毛,她的鼻子,而后是她微微扬起的嘴角......   他用尽全力,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身子,一声锐利之物刺破身体的声音响起。   他就着她胸前露出的剑尖,和雪娘殉情了。   他的嘴角流出一丝鲜红的血液,他不住的喃呢着:“雪娘,雪娘......冉郎来陪你了......”   冯岁岁躲在里屋,亲眼目睹了两人死去。   她的心脏揪揪作痛,难怪雪娘说她逃不出去,原来雪娘将黑虎寨的地图送给了张聪天的官兵。难怪雪娘会给这些人下了浑身无力的草药,雪娘是想所有人一起为她的爱情陪葬啊!   她失策了,她只以为雪娘爱的卑微,却没有想到雪娘会如此刚烈。若是得不到他的爱,雪娘宁愿赴死。   她也低估了张聪天,看来张聪天恨她入骨,她以为张聪天让人毁了她的清白是为了让她嫁不成东方岭,在京城抬不起头做人。谁知道张聪天只是单纯的想要毁她清白,再送她去死。   她躲在屋子里的床底下,听着屋外一声声临死前的哀嚎。   她捂着耳朵,浑身都在打颤。   东方岭......   她好害怕......   惨叫声没有停歇,反而越演越烈。   冯岁岁的耳边回荡着声声凄厉的哀嚎。   时间过了许久,许久。   她的身子已经僵硬到麻木,她的脑子也停止了转动。   她似乎隐约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床下有人。”   她的血液像是被冰霜冻上一般,浑身冰凉刺骨。   她战战兢兢的在这个世界斗了这么久,哪怕她想要避开这些勾心斗角,权势阴谋,但始终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来招惹她,记恨她。   那些人都恨不得将她踩进泥土里,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捂着脑袋,整个人都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她感觉到有人将床榻整个挪开,她心中有些悲凉。   终究是要死了吗?   或许,她应该死的有些尊严。   是被剑刺死疼,还是咬舌自尽比较疼?   冯岁岁正犹豫着该怎么死,耳边传来了一声熟悉的男声。   “卿卿......”   她僵硬着脖子,怔怔的抬起了头,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是在辨认他是谁。   泪水肆意的流窜在她白皙的脸蛋上,她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药香使她的颤抖的身体稍稍的冷静了些,她一声接一声的唤道:“东方岭......东方岭......”   东方岭眸中的冰雪早已经融化的一干二净,他紧紧的抱着她的身子,像是拥抱着什么无价的至宝一般。   “我在,我在。”他回应着她的声音。   冯岁岁窝在他的怀中许久,才逐渐缓过神来,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摇晃着他的手臂,着急道:“翠荷和映月,还有端平公主在吗?她们还在吗?”   东方岭揉了揉她的发丝,轻笑一声:“都在。”   冯岁岁松了口气,她身子一软,便昏了过去。   *   等到冯岁岁清醒时,她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以为自己还在黑虎寨,吓得她光着脚便跑了出去。   正巧碰到了端着一盘吃食过来的小涵,冯岁岁在看到小涵的时候,心中的大石头一下便落了地。   小涵的身后,是似笑非笑的望着她的东方岭。   “姐姐你醒啦?”小涵激动的蹦了两下。   冯岁岁揉了揉他的脑袋,有些尴尬的轻咳两声:“咳......嗯,我醒了。”   东方岭让小涵将吃食放在桌子上,他则往前走了两步,牵住了她的小手。   冯岁岁惊悚的望着他,虽然她已经知道了他双腿无事,可这毕竟人多眼杂的,他怎么丝毫不害怕被人看见呢?   “你,你这样......”她满眼都是迟疑。   东方岭温柔一笑,摸了摸她的脸蛋:“无妨。”   冯岁岁噎了一下,她知道东方岭凡事都有主意,既然他不怕,那她再多说也没有意思了。   “小孩子还在呢,你,你别这样。”她有些羞涩的抚开他的手掌,脸蛋微红。   东方岭瞥了一眼小涵,又望了一眼她,微微一笑:“小涵如今已经十四岁了,不算小孩子了。”   冯岁岁目瞪口呆的望着小涵,结巴道:“你说,说什么?小涵十四岁了?”   她左右打量着小涵,怎么看怎么不相信。   小涵有些微胖,个子不高,看起来最多也就七岁左右的样子。   “对呀姐姐,小涵已经十四岁啦!”小涵笑的皎洁。   东方岭有些无奈的敲了敲小涵的额头,沉声道:“叫娘亲。”   “娘亲!”小涵嘟着嘴,甜甜的喊道。   这一声娘亲给冯岁岁吓得整个人都不大好了,她干巴巴的笑了笑:“不用这么客气......”   说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低声问道:“你?小涵若是十四岁,那你岂不是十二岁便有了孩子???”   东方岭如今二十七,十四年前便是他十三岁的时候,而怀胎需要十月,那岂不是东方岭十二岁的时候就把人家姑娘......   “你!死变态!”冯岁岁匪夷所思的望着他,不住的摇着头。   东方岭拉住她的手,颇为无奈瞥了她一眼,道:“莫要胡思乱想,小涵乃是本王的养子。”   小涵也点了点头,认真道:“小涵也是这两日才知道的。”   冯岁岁被一个又一个的冲击打的脑袋都有些乱了,她摇了摇头,问道:“那小涵为何看起来这么年幼?”   东方岭摸了摸她的发丝,温柔笑道:“再等一等,再过两日你便知晓了。”   见他不愿多说,冯岁岁也没有再追问,她左右望了望,疑惑道:“这里是哪?”   “郡王府。”他温和答道。   “可是我还没嫁给你啊,这日子才过去了一半,我怎么可以直接住进你的府邸?万一被传出去了,岂不是有很多人会说闲话?”她冷静的分析道。   “卿卿,你便安心住下吧。”他没有解释,神色认真的说道。   冯岁岁还想争辩两句,他却抬起了眸子,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低低的说了一句:“要变天了......”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天空晴朗,连一片乌云都没有,她有些不解了。   接下来的几日,东方岭都忙的不见人,只有在深夜之时,他才会安静的去她的屋子,站在她的床榻前注视许久。   冯岁岁并不知情,她每日便是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小涵还会跑过来陪她解乏。   这一日,冯岁岁憋在府中,实在是太过无聊,她也见不到东方岭,院子里除了小涵,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她对着门外站岗的侍卫央求道:“你能不能帮我通禀一声,我想上街转转。”   侍卫面无表情的站着,对着她恭声道:“王爷说了,这几日王妃不可出府。”   冯岁岁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屋子里。   只待了一会,她便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气势汹汹的找到侍卫,凶狠道:“我如今是王爷的客人,又不是王爷的囚犯,王爷凭什么这么囚禁我?!”   侍卫被她的语气吓了一颤,府中谁不知道这女子是王爷的心肝,他不敢反驳,却也不敢擅自离守,只能跪在地上,恭敬的请求道:“王妃莫要为难卑职,王爷的确说了,他不在的时候,不能让王妃独自出府。”   冯岁岁见他瑟瑟发抖的样子,也懒得为难他,气汹汹的转身回了院子。   “死东方岭!臭东方岭!我又不是你的囚犯,凭什么不让我出去!”她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恨恨的说。   就在她自言自语的碎碎念时,一阵风刮过,她下意识的转身,却被一双手按住了。   她吓得险些叫出声,那双手连忙捂住了她的嘴,轻声道:“嘘,小点声。”   冯岁岁这才看清楚来人是谁,原来是昊王。   “你怎么来了?”她压低了声音,低声说道。   “我听说你失踪了,被他找到后便关在了府中,我想来看看你。”昊王看起来有些不大好意思。   “我没事啦。”冯岁岁叹了口气。   “你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你不是心悦东方岭吗?”昊王挠了挠头。   冯岁岁闷闷不乐的又踢飞一块石头,她小声嘟囔道:“都怪东方岭,他都不放我出去。”   “那个啊,你别怨他,现在外面有点乱。”他解释道。   冯岁岁怔住了,她愣了一会,才问道:“乱是什么意思?”   昊王龇牙咧嘴的想了半天措辞,却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   “要不我带你出去看一眼?”昊王咬了咬牙。   冯岁岁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你等我一会,我给东方岭留个纸条。”   说罢,她便进了屋子,找了一张纸,执起毛笔歪歪扭扭的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大字:昊王来寻,我出去逛逛,晚膳前回。   冯岁岁写完之后,便将纸压在了桌子上,她想了想觉得还是放在桌子上最明显。   其实她大可以不写这张纸,但她怕万一东方岭发现她不见了,怪罪于门口的侍卫,所以以防万一留一下自己的踪迹。   冯岁岁写完后,便被昊王扯着胳膊,一跃便悄无声息的跃上了房顶。   一直到两人出了郡王府,都没有人发现他和她的踪影。站在冷清的大街上,她有些吃惊的问:“你的武功学了很多年吗?”   “是,我从小身子弱,父皇母后便给我寻来了云游四方的大师,教我文韬武略。我从记事起,便随着师父练武。”他随意的答道。   冯岁岁笑了笑:“若是有机会,真想见见你师父。”   昊王一听她这话,脸上乐开了花:“你若是想去,我随时都可以带你去。”   她还是笑着,但却没有再应声。   东方岭不可能让她去的,她也只是随口感叹一句罢了。   两人并肩走着,冯岁岁发觉平日里热闹的京城,如今变得冷然的很,就连出来摆摊叫卖的贩子都不在了。   而那些开店铺的,则是大门紧闭,有的还干脆落了锁。   她忍不住蹙起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昊王耸了耸肩,道:“我早跟你说过,外面乱的很。最近这几日,发生了太多的事,要是说起来,那就说来话长了!”   “别卖关子了!”她有些不高兴。   昊王见她急了,也不敢再绕圈子了,老实的说道:“整个北魏国都变天了。九皇子勾结威远将军意图造反,带兵闯入皇宫,被东方岭率兵拿下,九皇子当场自尽,将轩皇气的中了风。离王出去喝花酒,喝醉后从三楼上掉了下去,摔断了两条腿......”   冯岁岁被他所说的一个个惊天之闻吓住了,九皇子乃是除了太子和离王之外,对皇位最有力的竞争对手。在太子薨后,离王又失了宠,轩皇几乎已经算是默认了将皇位传给他。   再加上轩皇的身子本就因为炼丹损害了的苟延残喘,也活不了几个年头了。但九皇子为何连区区的两三年都等不了,这么着急撩火的准备着造反?   还有张聪天,她那么精明的一个女人,背后又是百年的将军世家,她完全不需要站队任何一个皇子,荣华富贵几辈子都用不完。她是脑子里有泡才会帮助九皇子去造反?   而离王就更离谱了,原书中曾写过,说离王对于女色最是自制,不要提喝花酒了。更何况她记得原书中描述过离王的酒量,虽然抵不上千杯不醉,喝了百十来杯的也没问题。离王是喝了多少,才能弄三楼摔下去?   冯岁岁越想越诡异,她的面色也越来越不善。   看起来,东方岭要血洗整个北魏国的皇室了。   “对了,今日午时街头菜市场上,张家人会被当众处决,斩立决。”昊王想起了什么,他摇了摇头,嘴中一声叹息:“不知这威远将军怎地想的,竟如此想不开,连累了张家这一大百年世家的家族,如今被砍头的砍头,被流放的流放。”   冯岁岁神色不清的应了一声,她像是无头的苍蝇一样,在街上四处乱转。   昊王见她神不守舍的,也不敢多问,只是安静的陪在她的身边。   一阵脂粉的香气,伴随着阵阵女子的娇笑声缓缓传来。   冯岁岁抬头一望,只见她不知怎地,竟乱转到了韵梅苑的门口了。这里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门外的女子穿的妖艳媚人,笑声朗朗。   她傻笑一声,是啊,怎么会受到影响,这里可是东方岭的产业。来韵梅苑的本来就是些没心没肺的富贵子弟,那些男人都是二十岁没出头的毛头小子,哪里管皇宫是不是闹翻了天,他们皆是该吃吃该喝喝,美人美酒美妙歌。   昊王的脸有些红,他呐呐道:“我送你回去吧,免得东方岭寻不得你,再来找我算账。”   冯岁岁看出他是害羞了,也不勉强,点了点头便要回去。   两人还没刚走出去两步,韵梅苑的门口便窜出来一个打扮的妖媚的女子,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打扮的流里流气的贵公子。   那女子被几个贵公子狠狠的踹了几脚,女子发出惨烈的嚎叫,旁边围观看好戏的人围了一圈。   冯岁岁只瞄了一眼,便也不大感兴趣,迈着大步就要走。   女子含糊不清的又是一声惨叫,她怒吼道:“你们走开!我是威远将军!我是威远将军!”   冯岁岁的脚步顿住了,她转过头,扒拉开众人,凑上前去看了看。   那女子竟真的是张聪天,只不过她脸上都是青紫,身上也布满了暗红色的淤痕,她的头发凌乱的披散着,她的嘴唇上泛着红肿。   冯岁岁皱了皱眉,若是整个张家都被拉去砍头了,那为什么张聪天会在韵梅苑里?还一副被人糟蹋虐待了的模样?   她心中疑惑,只见那几个富贵公子又开始了对张聪天的拳脚相加,冯岁岁更疑惑了,张聪天好歹也是武将世家出身,定然是学过武功的,怎么这么轻易就被这些男人打成这个模样?   “别跟老子这瞎嚷嚷,你是威远将军?老子还是西凉国的皇帝老儿呢,你个下贱的妓子也敢跟本公子这装清白?呸!不知道是几手货的玩意儿!”一个公子叫叫嚷嚷的,满脸的不耐烦。   “没错!能让你侍候我们哥几个是你的福分,跟我们这装什么呢?听说你这两日接客数百人,哥几个不过是听说你滋味不错,想试试罢了,你这是何苦呢?”另一个公子笑嘻嘻的劝慰她。   张聪天不堪受辱,她如今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日过的连猪狗都不如,她没想过东方岭会这么狠。   现在的东方岭就像是从地狱来的恶鬼一般,根本就不是那个曾经照顾她,对她温柔以待的岭哥哥。   她不过是想害了冯岁岁而已,他竟然就如此凌辱她!   就在她要拔下头上的钗子自尽之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到了一个清秀的美人身上。   她的目光呆滞了许久,她猛地扑了过去,面色狰狞:“你!冯岁岁!你这个贱人!”   昊王下意识的挡在了她的身前,一脚将她踹开,许是他的力道没控制好,张聪天被踹的吐出了一口鲜红的鲜血。   “呃,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她这么弱不禁风......”昊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冯岁岁半蹲下身子,看着浑身狼狈的张聪天,慢里斯条的笑道:“怎么混的如此狼狈?为何不去寻你的岭哥哥?”   张聪天气喘吁吁的捂着胸口,她尖叫道:“你这个贱人!都是因为你!岭哥哥变成了恶鬼!都怪你!”   “若不是你,岭哥哥怎会废了我的武功,我苦苦学来练了十五年的武功......都是因为你!是因为你,我才会被送进这种肮脏不堪的地方,都怪你......”说道最后,她已然是泣不成声了。   冯岁岁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问道:“你那日命人绑架我,又想毁我清白之时,可有想到过你会落得如此下场?”   “不!不!你是活该!你这种卑贱的女人,就该去死!”张聪天摇着头,咬着牙喃喃道:“父亲,我要去找父亲,让父亲杀了你!”   冯岁岁见她执迷不悟的样子,也懒得与她多说,她刚想转身,脑子里突然一闪而过了什么。   “你与黑虎寨合作,买卖寨子里的害人的草药,你为何要将草药卖给惠贵妃?”她居高临下的望着张聪天。   冯岁岁只是想问一问,她知道张聪天有很大的几率不会说,但她还是想问问,她脑子里的那团迷雾,像是蜘蛛网一样,紧紧的笼罩着她。   张聪天怔怔的愣了许久,就在她以为张聪天不会开口的时候,张聪天突然疯狂的大笑着:“对哦,你跟惠贵妃的关系最好了呢?但是你还是亲手害死了惠贵妃呢......哈哈哈!”   冯岁岁皱了皱眉,昊王推了推她:“咱们走吧,我感觉她似乎是疯了。”   张聪天神色疯癫的往她这里爬了爬,张狂的大笑着:“疯了?是你们疯了!”   “惠贵妃死的活该,太子更是活该!”   冯岁岁蹲下身子,认真的盯着她,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当初皇后在姨母生产之时,用一个女婴换走了姨母的皇儿,后来更是对姨母百般刁难。你说太子死的活不活该?哈哈哈——”   “惠贵妃一个嫔妃,偏偏爱上了他的儿子,还傻乎乎的真心相付。更可笑的是,太子也对她真心实意,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她就是活该!太子对她那般真心,她竟然滑胎后丝毫不信任太子,还傻子一样的找太子复仇,也是活该落得这般下场!”   张聪天疯狂的笑着,她笑出了眼泪,她笑的缩成一团。   冯岁岁则怔怔的消化着张聪天的话,她将张聪天所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慢慢的捋顺。   皇后因为害得欣贵人痛失爱子,还将一个女婴换给了她,欣贵人便记恨上了皇后。而太子是皇后的儿子,欣贵人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于是便想着办法的报复太子。   欣贵人盯了太子许久,她发现太子和惠贵妃的关系非同一般,于是密切注意着太子和惠贵妃的动态。直到欣贵人发觉了太子和惠贵妃两人互相倾心,而且两人年轻气盛的搞在了一起。   在她发现惠贵人总是没有胃口,还嗜睡呕吐时,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她先是等着惠贵人将自己怀孕的消息透露给太子,而后又故意伪造出太子害怕事情败露,用藏红花害得惠贵妃小产的证据,令惠贵妃深信不疑便是太子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在惠贵妃对太子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之时,欣贵人命人故意透露出了张聪天售卖的迷魂草。鬼迷心窍,一心想要报复太子的惠贵妃动了心思,假装原谅了太子,从此便日日燃着那迷魂香,长期以往,导致太子失了神志,成了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   这一切都是欣贵人的报复,而且欣贵人报复的十分成功。如今太子死了,惠贵妃也死了,就连皇后都还被关押在宗人府中了无音讯。   难怪她说端平公主被送去和亲,欣贵人竟然一点也不反对,看起来还十分支持轩皇的做法。   端平公主应该就是那个被换过去的女婴,欣贵人为了隐藏自己报复的心,竟演戏演了这么多年,想想都让人胆颤!   张聪天还在笑着,冯岁岁的脸上带了些冷漠。她想起方才张聪天说要找父亲替她报仇,便知晓张聪天并不知道东方岭已经将整个张家都毁了。   她缓缓的站起身,缓缓的扬起嘴角:“看来你还不知情,因为你的冲动,你背后整个张家被连根拔起。这个时间,想必你的父亲应该在菜市场了。”   “哦,对了。你猜猜那行刑的刽子手,动作够不够老练呢?若是一刀下去没有死,再来一刀......啧啧。”她一边笑着,像是在感慨什么。   张聪天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她像是一只狼狈的疯狗一般,连滚带爬的匍匐到了她的脚下。   “你说什么?”她紧紧的盯着冯岁岁。   冯岁岁没有说话,而是露出一个微笑,转身离去了。   她走出了老远,隐约听到了张聪天的嘶吼,她的心中稍稍的得到了些安抚。   她的心情很复杂,她想起惠贵妃临死之前对她说的那句对不起,又想起东方岭和她讲起惠贵妃与太子之间的关系时,那轻描淡写的语气。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下午六点还会有一章更新~   抱住小可爱们~啾啾啾O3O 第86章 正文完结   冯岁岁一猜便知, 东方岭根本就是知道事情的真相,只不过他不跟她说。   亏她当初还那般感动,认为东方岭为了她连太子都能杀了。原来不过是她自作多情罢了, 就算没有惠贵妃陷害她的那件事, 太子也必定会死。   她隐约猜到, 东方岭只怕和欣贵人也联手过。   东方岭在太后诞辰上, 将惠贵妃与太子往来的信件拿了出来, 他说那信件早就被他拿走了。   惠贵妃小产之后, 刚开始是信任过太子的, 所以她才会给太子送信质问。只不过太子的回信许是被东方岭调换了, 这才让惠贵人误以为太子自私自利,为了怕孩子之事暴露,才害得她小产。   冯岁岁越想越惊, 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东方岭了。   他的心思实在是太过深沉,她难以想象,若是有朝一日他不再爱她, 她会在他手中死的有多惨。   昊王追了上来, 他虽然没听懂那女子胡言乱语什么,但他却能看得出冯岁岁心情不好。   他想安慰她,却被她挥手制止了。   “让我自己安静一会好吗?等一会我会自己回去的。”冯岁岁面带疲惫, 叹了口气。   昊王不大放心, 但他也知道冯岁岁说一不二的性格, 他退了一步:“这个特殊的时期, 你自己一人不安全, 不如我在后面跟着你些,我不会打扰你的。”   冯岁岁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她点了点头。   昊王远远的跟在她身后,她则在前面慢慢的走着。   冯岁岁说不清楚现在对东方岭的感觉,她知道自己是喜欢他的,在他三番五次在危难之时救下她时,她便已经喜欢上他了。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她自言自语的低声喃喃道。   冯岁岁走着走着,心情好了些,她抬起头刚想寻找昊王,却发现昊王不见了。而她身旁则是人潮涌动,突然多出来的许多百姓。   她下意识的觉得此事有蹊跷,明明刚才京城里还冷冷清清,怎么此刻一下就热闹起来了?   她想喊叫两声昊王的名字,有一双手从她背后伸了出来,她来不及尖叫,有什么东西就捂上了她的嘴,她眼前的事物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被捆的像是一只粽子一样,而她的身边全是干柴,看起来似乎是个柴房。   冯岁岁不禁后悔起来,她果然不该任性,做什么非要让昊王离她那么远,她简直就是自己在作死!   她懊恼的咒骂着自己,门外听到了她的动静,有人将门打了开来。   冯岁岁发现,外面的阳光正烈,看起来像是还未到午时。难道说,她昏迷了一天一夜?   她心中更焦急了,现在是东方岭篡位最关键的时刻,她被人给绑走了,定然是东方岭的死敌干的。   她不想自己变成东方岭的累赘。   冯岁岁有些难过,她不禁丧气的垂下了头。   门外是一个女子的身影,她穿着高贵雍容的绸缎,梳着宫嫔才有的发髻。   “久闻不如一见,镇国公的嫡长女果然美若天仙。”那声音有些调侃,又似乎有些讽刺。   冯岁岁打量了她两眼,声音闷闷的:“你便是欣贵人了?”   欣贵人哈哈一笑,她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的望着冯岁岁:“果然聪慧,难怪东方岭如此喜爱你。”   “你想用我威胁东方岭?有必要吗?”冯岁岁冷笑一声。   欣贵人的儿子早就在出生的时候被替换掉了,以着皇后的性子,定然不会将一个祸害留在身边,所以她的儿子应该早就死了。   没有儿子,又没有合适的继承人,莫非她是想找最小的皇子,而后垂帘听政,架空皇子的权利吗?   欣贵人听出了她的讥讽,但却丝毫不在意:“他会来的。”   冯岁岁不解了,她到底为什么这么自信?   “你想要做女帝?”她犹豫了一下,试探道。   欣贵人摇了摇头,似乎对于她这个想法觉得很好笑:“自古帝王都是男人,女人做皇帝,本宫却是没听说过的。”   说罢,欣贵人才意识到些什么,她微微一笑:“看来东方岭也不是什么都告诉你啊,他难道没跟你说,本宫的儿子便是他的养子吗?”   冯岁岁怔住了,欣贵人说小涵是她的儿子?   欣贵人见她呆住的模样,觉得甚是有趣,于是屈尊半蹲下了身,对着她笑道:“看你这么好奇,本宫就给你讲个故事。”   “当年皇后在本宫生产时,将本宫的儿子换了出去,还给他喂了毒,所幸那孩子命大,将毒都咳出来了。本宫刚开始以为孩子没了,险些跟皇后拼命,而后东方岭在本宫日日以泪洗面之时,偷偷带着孩子来见了本宫一面。”   “本宫才知,孩子已经被他救了下来了两年之久,并收作了养子。本宫十分感激他,他在那时候便主动与本宫结盟,本宫应下帮他夺下江山,他应下帮本宫把孩子抚养成人。后来太子和惠贵妃的事,想必你应该知晓,虽然本宫恨皇后,却没有动过要害太子之心,是东方岭命本宫那样做的。”   “而小涵虽然将毒咳了出来,但也有漏进嗓子里的毒,侵入了他的身体,所以这些年他一直保持着稚童的身躯。本宫当初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答应下帮助东方岭造反。”   “不过,如今不一样了。本宫寻来了隐归山林的神医,神医说可以将小涵体内的余毒清尽,届时小涵便能如同正常人一般长大。”说道最后,欣贵人笑弯了一双眼睛。   冯岁岁越听越心凉,原来她也是东方岭利用的其中一颗棋子啊。不,应该说,所有人都是东方岭手中的一颗棋子。   她说不清楚心中是什么感受,她安慰自己,东方岭就算利用她也好,造反做皇帝也好,只要东方岭不像原书中那样死去就好。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越安慰自己,心中便越难过。   冯岁岁咬了咬牙,现在不是她悲伤的时候,她不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给东方岭拖后腿。   听欣贵人的意思,是想将她绑了,用来威胁东方岭,让东方岭放弃造反,拥护小涵做皇帝。   如果当皇帝是东方岭的心愿,她如何能因为自己,耽误了他的锦绣前程?   “没用的,你认为我在他的眼中,会比皇位更重要吗?”冯岁岁反唇相讥,脸上带着些落寞。   欣贵人却完全不受她的影响,笑眯眯道:“别跟本宫玩这一套,本宫可不是你的三妹妹,更不是张聪天和惠贵妃那种蠢货。”   “重不重要,可不是你说了算。”   说着,欣贵人便施施然的起身走了出去。   冯岁岁叹了口气,欣贵人的段位实在太高,她刚一做戏,就被欣贵人发现了。   她本来还想装装样子,让欣贵人放弃利用她的心思,看来根本就行不通。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欣贵人如此坦白的将所有事都告诉了她,若不是将她已经当做了将死之人,又何必说那么多呢。   她独自一人发着呆,没有人跟她说话,也没有人给她送饭,她就被绑的严严实实的扔在柴房里。   这一晚极度的难熬,她就连梦中,都梦见东方岭笑着对她说,他不喜欢她了,她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可以去死了。   冯岁岁是哭醒的,她满头冷汗,眼眶中还噙着泪水。她的身子因为被捆住,血液不流畅,导致她浑身都麻木的僵硬着。   又过去了一天,她已经饿得胃都在绞痛,她的嘴唇发白,原本粉嫩光泽的唇瓣也起了干皮,她浑身都冰凉冰凉的,感觉随时会死去一样。   她没有饭可以吃,醒着便会饿着肚子,她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便时不时的催眠自己,让自己多睡一会。   可是睡着了,她又会做些奇怪的噩梦,原先东方岭对她的温柔,都变成了狰狞的利用。   她开始烦躁不安,睡也不是,醒着也不是。   终于在第三天,她快要晕倒的时候,欣贵人派人将她接了出去。她隐约听到外面有敲钟的声音,但她早已经精神疲竭了,她只当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冯岁岁是被两个太监抬出去的,她望着外面刺眼的阳光,浑身都用不上一丝力气。   他们将她抬到了一个宫殿里,而后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在了地上。   冯岁岁有气无力的瞥了一眼殿内依靠在贵妃椅上,神色悠然慵懒的欣贵人,她似乎看起来很高兴。   欣贵人从贵妃椅上下来,缓步走到了她的面前,看着她身上捆着紧紧的绳子,温和的笑了笑:“来人,将她身上的绳子松开。”   她一说罢,便有宫女上前帮她松了绑,冯岁岁的身体被绳子绑了三天,早已经僵硬麻木了。   欣贵人见冯岁岁不说话,倒也不生气,她笑眯眯的说道:“你听,那钟声是不是甚是美妙?”   冯岁岁咧了咧嘴,原来那敲钟的声音不是幻听,而是真的。   如果她没记错,在古代皇宫中如果响起敲钟声,那叫丧钟,代表的是皇上驾崩了。   “那钟声会持续敲响三万次,随着钟声结束的,那是元和年。你说新帝要用什么年号比较好?”欣贵人慢里斯条的玩着手指上的指甲套,随意的说道。   冯岁岁怔了怔,果然是轩皇驾崩了。   轩皇在世期间的年号,便是元和年。   “他炼丹是你怂恿的,驾崩也跟那黑虎寨的毒草有关。我说的对吗?”冯岁岁沉默了一会,干咳了两声。   她抬起的眸子看起来那么认真,欣贵人完全不在意身边还有宫女,微笑着蹲下了身:“本宫昨日便夸过你很聪慧。”   欣贵人用套着护指的小拇指勾起了她的下巴,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过女子太过聪慧,并不是一件好事。”   冯岁岁被逼着抬起了头,她冷漠的脸上缓缓勾起了一个讥讽的笑容:“那又如何?欣贵人不也同为女子?”   她的意思是,欣贵人同为女子,又同样聪慧,若是她没有好下场,欣贵人又如何能落得什么好结局?   欣贵人被她的话怼的一哽,有些微怒的站起了身:“哼,别跟本宫在这耍嘴皮子,你的男人马上就到了。”   她的话音刚落,便挥了挥手,命身后的十几个侍卫上前围住了冯岁岁。   冯岁岁想坐直了身子,最起码她不想让东方岭看到她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她努力了几次,都体力不支的倒在了地上。   宫殿里,缓缓走进了一个身影。   冯岁岁还在尝试着坐起身,与此同时,十来把剑抵在了她的脖子上,令她一动都不能动。   “东方岭,你果然对她用情至深,本宫让你独自一人来,你便敢独身赴约。”欣贵人不急不缓的坐在了贵妃椅上,神情有些懒懒的。   “贵人邀约,本王怎能不来?”东方岭的声音十分的冷冽,他这话虽然是对着欣贵人说的,眸子却望向了冯岁岁。   冯岁岁听到他的声音,僵硬着身子,她有种想将头埋进地里的冲动,免得让东方岭看到这样的她。   欣贵人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她心中有些得意,饶是东方岭机关算尽,却没料到自己有一天会有了软肋。   再强大的人,只要有了软肋,便不堪一击了。   “本宫想要什么,你应该清楚。”欣贵人托着下巴,轻笑着说道。   冯岁岁的血液都变得冷了,欣贵人想要东方岭的皇位,用她的命来换。但她清楚,即便东方岭答应了,欣贵人也不会让她和他活着,因为他们知道了太多了。   她忍不住转了头,她憔悴惨白的小脸对上了他漆黑如黑洞般的双眸,她因为强行转头,脖子上锋利的剑划破了她娇嫩的肌肤,一道道鲜红的血顺着她的脖子流下。   她的嗓音有些嘶哑,但听起来又那样认真:“东方岭,你不要救我。”   不要救她,她不愿拖累他的宏图伟业。   她这几日想通了,东方岭早在十几年前便着手策划着造反的事,哪怕是利用她,他也从未伤害过她。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救了她那么多次,若是因为她想活着,便害得他失去了皇位,那她也就太自私了。   她活的太累了,这样死撑着,与其受到无穷无尽的陷害,倒不如一死。没准她死了,还能穿回现代去。   她丝毫不在意脖子上的伤口,她甚至还想划得再深一点,她明白如果东方岭答应了欣贵人,便是两人的死亡。而如果她自尽在这里,东方岭没了软肋,便不用受人要挟。   仅用一人的性命,便可换取东方岭的平安和前程。从利益方面来讲,这样的做法是最好的。   东方岭的眸子望着她的血淋淋的脖子,他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休想!”   “你若是敢自尽,本王便杀了你那两个丫鬟。”他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   冯岁岁的神情一僵,他竟然用翠荷和映月来威胁她?   她是为了他好,他竟然还威胁她?!   她一下便恼了,恨恨的将目光别开,不再看他。   但恼归恼,她却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欣贵人轻巧的拍了拍手掌,微微一笑:“好啊!多谢王爷让本宫欣赏了这一出生死别离的好戏。”   “本宫的时间不多,也不跟你废话了。”欣贵人的小脸一冷,随手从贵妃椅上的小几上的果碟里,取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扔在了他的脚下,神色淡淡道:“给你这把匕首,你自废双腿,并发毒誓将皇位让给小涵,本宫便放了你们这对苦情的鸳鸯。”   冯岁岁本来因为生气不愿搭理东方岭,一听这话,却有些急了:“你别信她的,你就算废了双腿,让了皇位,她也不会让咱们活着。”   东方岭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只那一眼,冯岁岁的小脸便煞的更白了。他的心机深沉似海,如何能不知道她所言之事?   但他就是想救她,宁愿自废双腿,抛弃唾手可得的皇位,也想救她,而已。   冯岁岁巴掌大的小脸上布满了泪水,她眼睁睁的望着他弯下腰,用地上捡起了匕首。她清晰的听见他用冷清的声音,决绝的发了誓:“我东方岭,在此发毒誓,将皇位让给养子东方涵,永不夺位。若有违此誓,此生不得好死,永失挚爱。”   古人最看重誓言,尤其是毒誓,他们坚信若是发了毒誓却又没有做到的人,会依照誓言一般,下场凄惨。   而且欣贵人为了保险,她不光令东方岭下毒誓,还让他废了自己的双腿。残疾之人,哪怕有雄韬武略,治世之贤,也与皇位无缘。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轩皇才能容忍东方岭活了这么多年。   冯岁岁已经被泪水侵满了双眸,她透过朦胧闪烁的泪光,依稀的看到他抬起匕首,手起刀落的插.进了自己的膝盖中。   “不要——”她猛地往前一扑,将围住她的侍卫吓得连忙将剑尖收回。   毕竟地上这位是用来威胁东方岭的,若是真的伤了她,令她死在这里,东方岭还受什么威胁,不得将他们都宰了?   冯岁岁泪眼迷蒙的扑倒了他的脚下,他的双膝上汩汩的向外流着血液,他被迫倒在了地上。   东方岭面上丝毫没有表情,似乎他废的不是自己的腿,而是别人的一样。他将她搂入怀中,他眉眼温柔的望着她的脖子,疼惜的用指腹轻轻的碰触了一下她的脖颈,他小心翼翼的问道:“疼不疼?”   冯岁岁努力的摇着头,她将脑袋埋进了他的怀里,她泣不成声的哭泣着,她嘶哑着声音低声吼道:“你是不是傻!”   他的腿都那样了,他竟然第一句关心的是她脖子上那浅浅的伤口疼不疼。   东方岭温柔的抚了抚她的发丝,柔声道:“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到。”   欣贵人见他按照自己的话做了,心中的石头顿时放了下来,其实她对于东方岭和冯岁岁的感情,并没有多少把握。一直到她看着他为了冯岁岁,将张聪天毫不留情的扔进青楼妓馆里,还把整个实力深厚的张家连根拔起,她才起了绑架冯岁岁的心思。   这样一看,她果然没有做错,冯岁岁果真是东方岭最重要的人。   欣贵人笑呵呵的打断两人的话,她的眼睛都弯成了一道缝隙:“王爷果然豪爽,既然如此,那本宫便也可以放心了。”   她说着,眸子中闪过一丝杀意。   东方岭根本就没有看她一眼,却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冷漠道:“本王只是废了双腿,武功却没有废除,你若是觉得你能拼得过本王,大可以一试。”   欣贵人怔住,她没有想到自己什么还没有说,东方岭便看透了她的心思。他果真是个可怕的人物……   她干笑两声,心中想道,若是他在这宫殿里大开杀戒,万一将她伤到了,那倒是不划算了。还不如将他们两人放出去,再找人杀了他们便是了。   “王爷说笑,本宫岂是言而无信之人?你们走吧。”欣贵人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的说道。   东方岭虽然没有表现出来疼痛,但冯岁岁看着那些流个没完的血就浑身发麻。他的双腿耷拉在地上,根本就不能动,冯岁岁只好用尽全力将他扶了起来,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硬撑着走了出去。   最奇怪的是,她本来精疲力尽到全身没有一丝的力气,但此刻身体虽然依旧痛苦难耐,却能勉强支撑住他的身子。   冯岁岁顾不上奇怪,她必须要趁着欣贵人没有改变主意之前,带着东方岭出去。   大概是在危难中激发了她身体的潜能,她一直将他扶到了皇宫外,她才昏昏沉沉的倒了下去。   这对于一个三天三夜没有进食进水,还被噩梦所折磨的人来说,已经是身体的极限了。   冯岁岁知道自己应该昏迷了许久,她的脑子一直处于迷迷瞪瞪的状态,虽然她还没有张开眼睛,耳朵却能模糊的听到别人的说话声。   她隐约听到有人说:“主子,办妥了。”   冯岁岁在脑子中思考,主子是谁,又办妥了什么?   而后她又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熟悉的很,似乎她听了许多遍。   “嗯,下去吧。”   她想着想着,又开始迷茫了。   那个熟悉的声音由远至近,他覆在她的耳边,温柔的说道:“卿卿,已经整整五日了,该醒来了。”   卿卿?   是他!是东方岭!   她猛地睁开了双眼,急促的喘息着。   “你醒了?”他惊喜道。   冯岁岁有些迷惘的瞥了他一眼,神智渐渐的清醒过来。她的眼眶一下便红了,她抱住了他的腰,将头平放在他的腿上:“你,你的腿……”   “无事,总归是坐惯了轮椅,再多坐个几十年也无妨。”他动作温柔的抹掉她眼角的泪水,小心的呵护着她,像是在抚着什么奇世珍宝。   这一句话不但没有安慰到冯岁岁,反而使得她哭的更伤心了。东方岭之前坐轮椅是被逼无奈,但他的腿总归是好的,想站起来还是可以站起来的。   而如今不一样,他为了她自废双腿,往后余生也只能坐在轮椅上了。   东方岭的声音有些慌了,他小心翼翼的用指腹擦拭掉她的泪水,无奈道:“若是卿卿心中有愧,不如嫁给我,用余生赎罪。”   冯岁岁满脸都是泪痕,她用小手锤着他的胸口,呜咽道:“何必如此!何必呢!为了我,你将唾手可得的皇位都送走了,如今双腿也废掉了……”   东方岭失笑道:“既然卿卿知道我损失惨重,卿卿才更要陪着我,做我的双腿。”   她不应声,就是伤心的哭着。   他无奈的轻叹一口气,拨开了她沾上了泪水的碎发,食指温柔的扣住她的下巴,垂下头将微凉的薄唇覆上了她粉嫩的樱唇。   冯岁岁的低低的啜泣声被吞没了,她怔怔的望着他漆黑的眸子,第一次坚定了她心中的想法。   他都为了她做到了这种地步,过去的往事便让它过去吧。从今以后,她就安心的陪着他,做他的双腿。   她闭上了眸子,双臂勾住了他修长的颈子,沉醉在他极致的温柔里。   过了许久,他才恋恋不舍的抬起头,似笑非笑的望着满脸羞涩的冯岁岁。   她还是害羞,她一想到这个绝世美男以后便是她余生的归宿,她便羞的满脸通红。   冯岁岁别开了脸,她的双臂还挂在他的颈子上,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了手,转移了话题:“你真的不后悔放弃了皇位?这不是便宜了欣贵人……”   东方岭笑了笑:“欣贵人已死,至于皇位,既然我答应了让位给小涵,便不会后悔。”   “她死了?”她惊讶道。   “小涵暂时还没有撑起北魏国的能力,我让宋元和南风作为他的辅佐大臣,假以时日,小涵必成大器。但欣贵人活着,却是他的负担。我命人以陪葬先皇的名义,赐死了欣贵人。”他耐心的解释道。   “宋元不是死了?”她脑子里浮现出大明长公主伤心的样子。   “假死而已,被我救了下来。你见过的,便是那日在公主府中,与长公主吵闹着要离去的那个人。”   冯岁岁回想了一番,不由得有些沉默。东方岭简直是物尽其用,他的心机也太沉重了,所有人都在他的股掌中被玩弄而不知。他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将所有事都算计的分毫不差。   小涵和欣贵人是,太子和惠贵妃也是,宋元和南风还是,就连她自持聪慧,也被他利用算计过。   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她都说不上来。   马车猛地晃荡了一下,东方岭一时不察,从软垫上摔了下去。他狼狈的倒在车厢里,几次三番试图起来,双腿却完全不听他的使唤。   他的表情有些落魄,冯岁岁愣了一会,连忙心疼的将他扶了起来。   她才意识到他们身在马车里,而马车正在赶路。   “咱们这是去哪里?”她疑惑道。   东方岭将头窝在了她的肩膀上,闷声道:“你说喜欢自由,想要游山玩水。我想陪着你,看遍这大好江河。”   “如果卿卿不嫌弃我是个残废的话……”他的神情逐渐黯淡了下去。   冯岁岁拼命的摇头,嗓子里像是卡进去了什么东西,她觉的心中甜蜜又有些苦涩。甜蜜的是,他愿意放弃皇位成全了她的梦想,她第一次清楚的感受到了他对她决绝的心意。   苦涩的是,他用自己的双腿来证明了他对她的爱意。而她却从未为他做过什么,甚至她都没有对他表白过自己的心意。   她伸出双臂,圈住了他半个腰身,抬起眸子痴迷的望着他:“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   她想,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了。   大江南北,她陪他走。   他站不起来,她做他的拐棍。   东方岭捧起了她的小脸,笑意吟吟道:“卿卿,今生得此挚爱,此生无憾!”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章,正文就算正式完结了。   下一章是东方岭的个人番外,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订阅一下。   *   这是甜菜的第一本完结小说,甜菜感谢从一开始还有中途加入,一直支持甜菜,为甜菜打气留言的小可爱们。   感谢有你们,甜菜才能坚持不断更,将这篇文章连载完结。鞠躬.jpy   如果有喜欢甜菜文风的小可爱,可以关注甜菜即将连载开新的《白莲女主都被我虐哭了【快穿】》   戳一戳甜菜的专栏,即可看到预收的文章,甜菜在这里求一波收藏!   文案:   一觉醒来,金榜作者苏年年绑定了拯救女配的快穿系统,穿进了自己写的各种狗血古早苏爽文里。   .   成了被表面柔弱无害的白莲女主虐成渣渣,连三章都活不过的炮灰女配。   .   看着梨花带雨躲在男主怀里哭诉的白莲女主,苏年年笑了:闺女别哭,后妈来教你做人。   #一时虐婊一时爽,一直虐婊一直爽#   #白莲心机婊都被我虐哭了#   【真假千金】   白莲:我只是不小心捡到了你的信物,占用了你丞相之女的身份,嫁给了你的未婚夫婿,你一定不会怪我的对吗?   【下堂之妻】   白莲:我和姐夫是真心相爱的,他把休书都写好了,姐姐你怎么能忍心不成全我们?   【替嫁姐妹】   白莲: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所以我才会让你替我嫁给那个半死不活的残疾世子。等他死后世子府就是你一个人的,你能理解我的对不对?   【美貌女将】   白莲:虽然我连累你在战场被俘虏,又害得你从一个女将军沦落成敌国军妓,不过你放心,我是身份高贵的公主,不会嫌弃你脏的。   【心机闺蜜】   白莲:我不是故意和你男朋友劈腿的,也不是故意在学校里散播谣言让人孤立你,咱们是好闺蜜,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苏年年:???我他妈之前到底是写出了个什么玩意…… 第87章 男主番外   他是不祥之兆, 从小便是人人唾骂的灾星。   他一出生,便被送离了皇宫。   他在寺庙中长大,虽然有时受到同门师兄的欺负, 可有住持照顾, 他始终是快活的。   后来住持被父皇处死了, 他的母妃也相继离世。   他又变回了一个人。   他的性子孤僻, 他受尽了□□, 他一把火烧了寺庙, 将那些欺辱他的人, 全部烧死在了寺庙里。   后来他被送去了边关, 他知晓父皇的意思,父皇是想让他死在边关的。   可他不想就这么死去,一点都不想。   他咬着牙忍了所有非人的痛苦, 最艰难的时候,他甚至想过自尽,成全了父皇。   可惜他到最后, 还让父皇失望了, 他成了百战百胜的战将。那些人还给他取了个凶神恶煞的称号,叫做‘白面阎王’。   父皇驾崩了,新帝登基了。   新帝有勇无谋, 纸上谈兵。他觉得可笑, 却又不能笑, 新帝不听劝告, 还是中了敌军的圈套。   他想去救新帝, 在去的途中,他忽然晕厥。再醒来时,他的脑子中多了些陌生的记忆。   他重生了。   他按照前世的记忆, 步步为营。他装作残疾,骗过了新帝,在接下来的十二年里运筹帷幄,将所有事都掌控在自己的手心中。   他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这样了。   直到他去探查太子府时,一时大意被人刺伤。   他为了避过追查,随便寻了个院子躲了进去。   就是这么一躲,改变了他的下半生。   他遇见了前世迷恋离王到痴狂的镇国公嫡女,他听到她大言不惭的念叨着离王并非良人,恨恨道要退婚。   她引起了他的注意,接下来便是他一次两次的撩拨。   他只是觉得她有趣,却从未认真。   遇见了毒蜂,她没有抛弃他。   他怕水,却被她推进了水里,甚至她还强吻了他。他有些恼怒,但更多的是回味。   许是那一次,他对她上了心。   在后来一次次的接触下,他感觉自己似乎喜欢上她。不过那点喜欢,不足以他说服自己放弃两世的怨恨。   他利用了她,在明知惠贵妃要害她的情况下,将轩皇的视线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他从未愧疚过,也知晓她想逃离他的心思,他太过自信。   直到她在清远寺失踪。   他彻底慌了,才知道自己有多爱她。   他搂住劫后余生的她,下定了决心。他可以失去皇位,但不能失去她。   他发现她并没有那么爱他,甚至一度想要逃走。他知道她聪明,猜到了他利用过她。   他决定用一把苦肉计,挽回自己在她心中坍塌的形象。   他知晓欣贵人想害她,故意将她放了出去。   欣贵人果然抓了她,威胁他。   他在她吃了些苦头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他当着她的面自废双腿,下了毒誓。   苦肉计果真管用。   她搂住他的腰,痴痴的告诉他,她爱他。   他知道,她此生都会心怀愧疚,并且再也不会离开他。   今生有她,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