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白莲穿成小玉儿(清穿)》 作者:锦瑟思弦 作品简评: 叶晚晚穿成多尔衮的嫡福晋小玉儿,她穿过去的时候,正赶上小玉儿知道多尔衮痴恋大玉儿,与他吵闹不休,反遭到所有人蛮不讲理的指责和厌憎,多尔衮更是要与小玉儿和离。满级白莲花温柔一笑,不动声色开启男女说(tong)教(chi)之路。本文情节跌宕起伏环环相扣,作者笔下的人物塑造鲜活细腻,行文流畅,生动有趣。 第1章 绿茶来了   叶晚晚做了个古里古怪的梦,她这个不算太八卦的人,正扒在窗户上听墙角。   屋里一名身穿旗装、梳着小把头的纤弱少女,对着一名男子歇斯底里,吵闹不休,男子一脸酒意酔醺,极力掩饰不耐,“你和你姐姐有几分相像,一时认错人罢了。”   叶晚晚精神一振,狗血替身梗?这梦,有些意思。   少女满脸愤怒,眸子像是燃烧着烈焰之火,声音提高几度,“多尔衮,你抱着我口口声声唤着大玉儿,说你们青梅竹马,永远忘不了她,你扪心自问,你是认错人,还是酒后吐真言,你是不是喜欢她?”   男子听到大玉儿的名字,充血的眼眸更加血红,如草原上的嗜血孤鹫,残忍又绝望,见少女识破,酒意上涌,索性不再隐瞒。   “是,玉儿是我最爱的人,我忘不了她,就算她成为大汗的女人,我也忘不了。”   “那你为何……为何娶我?”少女嘴唇哆嗦着,似乎用尽所有力气一般,瘦弱的身体颤抖得如同雨中蔷薇。   男子仰起头,眼神带着鄙夷,“你刁蛮任性矫情自私,若不是你阿玛求大汗赐婚,若不是玉儿极力劝我,说你爱慕我多年,让我随了你的心愿,你以为我想娶你?玉儿对你姐妹情深,我不忍拂了她的心。”   少女不可置信般捂住嘴,眼泪簌簌而下,“多尔衮,难怪成亲一年来你对我冷冷淡淡,无论我怎么掏心掏肺对你好,你依旧无动于衷,你喜欢大玉儿,为何要娶小玉儿,我不需要你们假惺惺的可怜。”   望着少女奔出去的背影以及男子的满脸不屑,叶晚晚不由撇撇嘴,就算隔着梦,她也感受到少女撕心裂肺的痛苦和悲伤,狗男人太无耻了。   听听那话怎么说的,为了白月光的恳求娶了白月光的妹妹作为替身,还美其名曰为了妹妹的愿望,为了个寂寞。   狗男人,若心中有白月光,要么守身如玉,要么挥刀自宫,你祸祸人家无辜的妹妹干吗,娶到府里当旅游纪念品?呸。   男女之间如果出现恶心死人的第三者,榜上前三名一定是莲花妹妹,青梅绿茶以及白月光不死鸟,这狗男人占了两,换做谁受得了?   嗯?多尔衮和大玉儿?历史上的摄政王和孝庄,难道野史记载的太后下嫁不是空穴来风?   可怜的小玉儿和皇太极,贵圈真是些许潦草,如果自己是小玉儿,一定用尽手段将皇太极勾到手,人家叔嫂一窝亲,大伯和弟媳也不能闲着啊。   叶晚晚猥琐的笑了,这梦怪有意思的。   嘴似乎被什么东西撬开,又热又苦的浓稠液体被狠狠灌了进来,叶晚晚剧烈咳嗽起来,猛然睁大眼睛,醒了。   眼前的摆设和梦中一模一样,原本身下镶金嵌玉、软绵幽香的红木大床不见了,取而代之是热乎乎的坑,她伸出手指敲了敲,还挺瓷实。   身边千挑万选花容月貌的美少年侍从也不见了,眼前是个十七八岁相貌普通的婢女,眼睛又红又肿像个桃子,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一根用处可疑的竹筷。   见她醒来,婢女满脸惊喜,“格格,您终于醒了。”声音哽咽,顺手将握住竹筷的手藏到身后。   脑中陌生的记忆层层涌入,呵,原来她穿进某本清穿小说,穿成书中的小玉儿,不但是个炮灰,还被黑出天际,成为书中的团厌,最终被逼和离,幽禁后院抑郁而死。   叶晚晚有些郁闷,上个世界是宫斗文,她从小小才人,历经千辛万苦,在后宫骚出一条青云路,最终爬上太后宝座,过上锦衣玉食无忧生活,没想到好日子才过了半个月,她就又穿了。   婢女在身后垫了个靠枕,叶晚晚斜倚着坐起来,舒展下筋骨,浑身软绵绵,像是在热水锅里翻滚了八百遍的龙须面,喉咙更是又苦又涩。   “塔娜,我这是怎么了?”   塔娜眼泪汪汪,“格格,您去宫里看望侧福晋,在花园里赏梅落水,这么冷的天,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大夫说您本来体质就弱,半条命几乎都没了,整整昏迷了七天才醒来。”   落水?按照快穿文套路,不小心落水的概率基本为零,再说这么冷的天,就算要死,喝药抹脖子它不香吗?   秀气的弯月眉挑了挑,宫里有人对她下手?大玉儿绝对不会做这种蠢事,多尔衮应该也不会,不管如何,科尔沁还杵在那里,自己死了对他没好处。   究竟是谁?想要小玉儿死?   一阵突来的头痛,叶晚晚轻抚额头,不想再去思考这个问题,“塔娜,原来我昏迷了这么久,辛苦你了。”   塔娜又红又肿的眼睛再度红起来,她和小玉儿自小一起长大,早就将格格视若生命,她甚至打定主意,若是格格不在了,她也不活了。   “格格,我不辛苦,您身体还弱,先喝点人参乌鸡汤补补身体。”   叶晚晚就着塔娜的手,喝了口鸡汤,味道不错,顺嘴问道,“我昏着,贝勒爷怎么样?”   塔娜手一抖,差点将鸡汤撒在炕上,用力咬唇,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格格昏迷七天,贝勒爷从未来过,还好有十五贝勒,每天来探望格格好几次,汉人大夫也是他请来的。”   多尔衮这就有点不厚道了,怎么说小玉儿也是他的嫡福晋,果然男人不爱女人的时候,她就连生病躺在炕上都是错。   院中传来娇滴滴的声音,“福晋还没醒?哎,我整天求神拜佛,希望福晋早日醒来。”   厚厚的门帘被掀开,一名穿金戴玉打扮艳丽的美貌女子出现在门口,手里握住绣帕装模作样在鼻前扇了又扇,嘟哝道,“这屋里一股什么味道?难怪爷不爱来,臭死了。”   转身望见福晋倚在炕上正看向自己,神情一怔,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和失望,很快恢复如常,挥动手中帕子躬身行礼,“佟佳见过姐姐。”声音婉转动作娇媚。   叶晚晚眯了眯眼睛,求神拜佛?恐怕拜的是阎王,希望她永远不醒驾鹤西去才是。   塔娜跪倒行礼,“奴婢见过侧福晋。”   佟佳氏连个眼神都没给,自顾自在炕上坐下,望着叶晚晚一脸的关切。   “姐姐身体好些了吗?这几天可把妹妹急坏了,妹妹没办法替姐姐生病,只能替姐姐照顾好贝勒爷,这几晚啊,贝勒爷都在妹妹那边休息,姐姐放心,妹妹会照顾好贝勒爷。”   嘴里说着关心的话,眼神带着挑衅,还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期盼。   这种小伎俩叶晚晚见得多了,心里毫无波澜,这小绿茶还挺可爱的,茶言茶语怪有意思。   佟佳氏见福晋面无表情,眼睛直勾勾望着自己,心中一喜,“别怪妹妹多嘴,姐姐这身体太弱了,难怪爷怜惜姐姐,这一年来都在别院歇息,爷这般体贴姐姐,妹妹好生羡慕。”   塔娜眼皮一跳,焦急起来,又来了,侧福晋这一招屡试不爽,貌似恭敬,但每次都用言语刺激格格,格格心思单纯,就去贝勒爷那里大吵大闹,一来二去,惹得贝勒爷愈加不喜格格,渐渐将半数管家权交给侧福晋,格格在府里的处境越发艰难。   叶晚晚自然没错过塔娜满眼的担心,微微勾唇,想着多尔衮后院的现状,这人啊,要戳就要戳心窝。   “妹妹说得没错,姐姐身体弱,以后爷开枝散叶要靠妹妹,可妹妹入府三年也没个孩子。”叶晚晚拖长声音,“难道妹妹不喜欢孩子?”   声音柔和,蕴含浓浓的关爱,是仁慈友爱的嫡福晋对后院妹妹们最深的关心和爱护,对贝勒爷后嗣满树的期盼和祈求,任谁听到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佟佳氏噎住了,没有孩子是她心中最大的隐痛,被眼前这个女人赤\\裸\\裸揭开伤口,还以关心的名义行爱的伤害,人干事?   见佟佳氏脸色难看,叶晚晚十分不忍,脸上写满体贴,“怕生出来熊孩子?那妹妹可就太自私了,为了爷,妹妹连这种小事都不能忍?”   哪壶不开提哪壶,佟佳氏气得脸色发白,可又不好说什么,这话万一传到贝勒爷耳中,她长十张嘴也说不清,勉强道,“姐姐玩笑了。”   叶晚晚神情温柔,大大的杏眼中满是怜惜,“难道姐姐猜错了?妹妹是怕养不起孩子?放心,妹妹有了孩子,姐姐定给你月俸多加二两银子。”   佟佳氏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福晋这些话简直戳到她心窝滴血,还装柔弱扮无辜抢她的台词,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塔娜眼睛亮亮地望着柔美善良的格格,眼前的格格似乎化成一枚硕大的白莲花,闪烁着圣洁的光辉。   叶晚晚满脸带笑望着佟佳氏,长得确实挺美,小嘴娇艳欲滴,梨涡醉人,似曾相识,脑中蓦然浮现出一个美人脸,如出一辙的嘴唇和梨涡,是大玉儿。   恍然大悟,原来这位是大玉儿的周边啊,多尔衮还有这癖好?看来府里有不少周边。   叶晚晚眼珠一转,小玉儿也算个周边,若是她在府里搞个周边联盟,不知道好不好玩?   眼波流转,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点在佟佳氏的唇上,沿着唇廓摩挲一遍,眼神带了些痴,“妹妹的嘴真好看,像樱桃一般,还有这醉人的梨涡,姐姐喜欢的很,仔细一看,原来和大玉儿姐姐,生得一模一样,难怪惹人喜欢。”   佟佳氏一惊,眼睁睁见白玉般的手指点在自己唇上,小指上的缕金护指在脸上缓缓划过,冰凉锋利,寒意浸骨。   像是被雷劈了一般,佟佳氏吓得猛然跳起,瞪大眼睛望着福晋,难道这个女人落水后疯了吗?太吓人了,不敢再待下去,“姐姐,您好好休息,妹妹不打扰了。”   塔娜望着佟佳氏落荒而逃的背影,气愤不已,“格格,您对侧福晋这么关心,她还不领情,真是不识好人心。”   叶晚晚笑笑并不说话,塔娜想了想又道,“格格,您醒了,要不要派人告诉贝勒爷?”   “这府里有的是耳朵,他应该很快就知道了,我们不用巴巴凑过去,给他脸了。”   塔娜:“是,格格。”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被鳌拜逼娶之后(清穿)》求收------   叶棠棠一觉醒来,身边一名膀大腰圆眼神阴鸷的中年人,正凶狠的瞪着她,“要么做妾要么死,自己选一个。”   既不想做妾也不想死的叶棠棠,急中生智,指着不小心闯进来、一脸懵的英俊少年,“我和他早已私定终身,鸾凤和谐,求大人成全。”   少年康熙:“……”   中堂鳌拜:“……”   ------预收文《海王穿成女主的小可怜妹妹》求收------   满级海王唐婉婉穿成古早狗血文里女主的妹妹,女主貌美倾城惊才绝艳,又单纯善良,是所有人心中的女神,而妹妹自小流落乡野,粗俗浅薄又呆呆傻傻,是所有人心中的女神经。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邻家哥:“对不起,我喜欢你姐姐。”   贫困之交一直接济的状元郎:“对不起,我喜欢你姐姐。”   痴心一片订有婚约的未婚夫:“对不起,我喜欢你姐姐。”   唐婉婉嫣然一笑:还能怎么办?继续当海王呗~ 第2章 嬷嬷来了   晚饭时分,塔娜指挥着两个小婢女,将吃食端到炕桌上,满满一桌。   此时满人还未受汉人饮食影响,桌上摆的都是些满族传统吃食,什么煮饽饽(饺子)、豆干饭、豆糕、酸汤子、酱肉等,外加一碗羊汤,叶晚晚看了又看,十分新鲜。   塔娜站在炕边服侍用饭,叶晚晚见她一脸喜色,顺口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屋里只有主仆二人,塔娜眉花眼笑,丝毫没察觉自己手里拿着要递给格格的粘豆包,手舞足蹈,“格格,听说侧福晋发疯了,心眼坏,活该。”   叶晚晚并不接话,伸手接过塔娜手里的粘豆包,咬了一口,味道挺别致。   穿越前她是南方人,北方小吃尝过不多,没想到挺合胃口,又吃了几块豆糕和酱肉,喝了一小碗羊汤,接过塔娜递过来的热巾擦擦手,吩咐道。   “剩下这些撤了吧,赏院里的人,对了,刚刚说侧福晋怎么了?”   塔娜原本见格格不回应,以为格格不愿意听,也就憋着不提,她心思单纯,心中藏了事不能说,整个人蔫蔫的,见格格重新问起,顿感八卦有用武之地,瞬间满血复活。   “塔娜还以为格格不想听呢。”   “吃饱了八卦更有趣,说吧。”   “格格,听说侧福晋疯了,满院子乱跑,见谁都上前抱住,说要和她生孩子,还说爷只亲她,从不……”   塔娜脸一红,不好意思说下去,她还是个小姑娘,不像院里的嬷嬷,大胆的话说不出口。   叶晚晚扑哧一笑,这隐晦意思她懂,亲亲小嘴摸摸小手不到最后一步,还可以对白月光盟誓自己为她守身如玉,狗会玩。   勾勾唇,一个念头闪过,难道多尔衮是个雏?如果自己做做好事帮他破个雏,未来的摄政王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干净,愧对白月光,然后抹个脖子?   心里邪恶,秀气的眉眼间却满是担心,“侧福晋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身子呢,可有请大夫。”   “有,府里的管事嬷嬷请了好几个大夫,束手无策,不过侧福晋这病说也奇怪,也就一盏茶的时辰,人就清醒了。”   叶晚晚点点头,“没事就好。”心里暗暗惊奇。   原来她手指点在佟佳氏唇上的时候,隐约感觉到指尖突然出现微弱灵气,叶晚晚混过仙侠文,记得几个又损又实用的咒语,不自觉念了个贱嘴咒。   可惜灵气稍纵即逝,又是微弱到忽略不计,否则她还有脱衣咒瞪眼咒五音不全咒,心中惋惜,毕竟换个世界,这点灵气恐怕也是半卖半送,昙花一现。   塔娜不知自家格格心中所想,这是她从草原来到贝勒府最高兴的一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格格,听说侧福晋丢了这么大的脸,一直缩在后院不肯出来,晚饭都不愿意吃。”   叶晚晚听得津津有味,一名小婢女来报,“福晋,管家嬷嬷求见。”   这老太太可没少对原主使绊子,更没少到多尔衮那里告状,叶晚晚呵了一声,淡淡道,“请进来。”   一身暗色旗装的管事嬷嬷缓缓走进屋里,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凌乱,微微下陷的眼窝,死气沉沉的褐色眼睛,刻板严肃。   “奴才见过福晋。”语气平平淡淡,脸上不带任何感情。   管事嬷嬷是老汗王努尔哈赤所赐,在多尔衮很小的时候就照顾他,两人的感情自然比普通的包衣奴才亲近许多,算是王府里地位一等一的奴才。   她知道主子的心事,对主子迫于无奈娶的嫡福晋没任何好感,尤其是与聪慧温婉深明大义的大玉儿相比,蛮横无理头脑浅薄的小玉儿,更惹厌恶,自然没好脸色。   吉兰在满语的意思是慈祥,叶晚晚看着老太太那张板得像鞋底一样的脸,忍着笑意问道。   “吉兰嬷嬷有何事?”   吉兰嬷嬷腰板挺得笔直,居高临下,脸上带着瞎子都能看出来的鄙夷,“福晋,贝勒爷命人回来传话,晚上来福晋院子。”   听听这语气,似乎贝勒爷能来这个院子,是对她最大的施舍,她必须要像个乞丐般跪在地上当舔狗,才能对得起贝勒爷的施舍?   叶晚晚斜睨一眼,老太太枯树皮般的脸上满是不屑,小玉儿虽说脾气暴躁,却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这王府里的人蹬鼻子上脸,就是最好的证明。   勾了勾唇,梨涡隐现,叶晚晚笑得意味深长,“多谢嬷嬷了。”你我来日方长。   玉不琢不成器,嬷嬷不教训不成魔。   吉兰嬷嬷见福晋笑中带着喜色,更是鄙薄,真是个贱胚子,丢尽蒙古人的脸,死缠贝勒爷不放,难怪贝勒爷烦不胜烦。   “福晋若是无事,奴才告退。”   叶晚晚收起笑容,咬了咬唇故作犹豫,“吉兰嬷嬷,请稍等。”   “福晋,还有何事吩咐?”   叶晚晚轻蹙眉头,神情坦然丝毫不见作伪,“听说侧福晋病了,可要紧?”   吉兰嬷嬷依旧面无表情,“回福晋,侧福晋暂时无碍,大夫也看不出什么病,说可能是癔症。”   叶晚晚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两人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吉兰嬷嬷,听说侧福晋发病的时候,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会不会不是癔症?是邪气作祟?”   侧福晋这病发得委实奇怪,来去匆匆,确实不像一般的癔症,满人对神灵之类本就深信不疑,尤其是吉兰嬷嬷还是个供奉神灵的老嬷嬷。   闻言一阵紧张,吉兰嬷嬷收起脸上的鄙夷,张嘴问道,“福晋,侧福晋这病确实怪异,如您所说,该怎么办?”   叶晚晚并不正面回答,沉吟片刻,“在我们科尔沁,水是万物之源,是纯洁的神灵,它可以洗去一切的邪祟,保佑我们平安。”   蒙古的传统习俗吉兰嬷嬷略有所闻,只是这话委实没听懂,硬着头皮问,“请福晋明示。”   “多喝热水。”   吉兰嬷嬷一怔,这算什么方子,不过死马当活马医,先让侧福晋喝下几桶热水再说。   嬷嬷走后,塔娜在屋里翻箱倒柜,找出几套颜色娇艳式样华丽的旗装,摊在炕上,“格格,您穿哪一件?贝勒爷要来看您,心里还是有您的,您往常见贝勒爷最喜欢穿这几套衣服,塔娜帮您好好打扮,一定会讨他喜欢。”   叶晚晚托腮望着塔娜,原主对多尔衮还真是一片痴心,可惜了,多尔衮这几日对小玉儿不闻不问,听到小玉儿醒来,就马上赶回来,明显是要来放大招。   不忍拂了塔娜的好意,叶晚晚任凭塔娜一番梳洗打扮,挑了一件宝蓝色镶白色毛边的旗装换上,揽镜自照,吓了一跳。   小玉儿的容貌和大玉儿有几分相似,只是大玉儿肌肤微黑,眉眼间自带几分英气,整个人明媚照人,而小玉儿肌肤白皙,眉眼清丽婉约。   小玉儿为了讨多尔衮欢喜,见他平日里夸奖大玉儿容貌绝美,便效仿姐姐,将眉毛描粗,脸上也涂上一层厚厚胭脂,乍看,好一朵霸王莲,不伦不类。   擦去所有妆容,只是简单涂了个口脂,更显得眉如新月眼如秋水,清新淡雅如临水白莲,说不尽的柔媚和姝丽。   塔娜还未来得及称赞,被叶晚晚打发去厨房煮红枣汤,塔娜对自己忠心耿耿,万一多尔衮迁怒于她,可不好。   叶晚晚倚在炕上,静静望着窗外,此时月上中天,屋外厚厚的积雪在月华下,散着惨白的光,映照着院子越发显得幽深。   院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咯吱咯吱踩雪声,很快,门帘被掀开,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大步踏入,脱去身上白色狐毛斗篷,露出一张年轻俊朗又淡漠的脸。   眉毛又粗又浓,黑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眸极黑极亮,深沉幽邃又带着傲慢,像是草原上的雄鹰,随时随地都向他的猎物扑去,征服一切撕碎一切。   叶晚晚上前接过多尔衮手中的斗篷,柔声道,“贝勒爷,您来了。”   声音清扬温婉,娇中带着几分妖,柔中夹着几分媚,尾音袅袅颤颤,仿佛一根羽毛在心头拂过,痒痒的酥酥的,说不出的感觉。   多尔衮进门以来从未正眼看过他的福晋,此时也忍不住抬眼望去,不似往日花红柳绿触目怪异,一身淡雅,清丽从容。   多尔衮皱了皱眉,小玉儿似乎和往常不一样,但是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毕竟除了大婚之日还算相安无事,两人见面除了争吵就是争吵。   “身体可好些了?”   语气不见丝毫关心,她这个福晋比路人甲还路人假。   叶晚晚心里呵呵,眨了眨大大的杏眼,如水般的眸子蕴满喜色,“好多了,爷对玉儿真好。”   脱口而出后,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叶晚晚羞涩一笑,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爷,小玉儿是说,爷公务繁忙,还记挂着玉儿。”   垂下眸子,掩住眼里的凉薄和鄙夷,语气越加柔婉,“玉儿知道贝勒爷公务繁忙,大汗初设六部,正是用人之际,爷掌管吏部,为大汗选取人才,玉儿不敢让爷多操心思,您只要在心里一个小小角落记着玉儿就好,玉儿多谢十四哥哥。”   多尔衮闻言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番话居然出自那个蛮横无理刁蛮任性的小玉儿之口,体贴入微又暗中抚慰他的心。   恍惚中,眼前的人眼波盈盈勾魂夺魄,是大玉儿,只有她才会说出这般有见识又聪慧的话,尤其是那句十四哥哥,勾住他的心,让他几乎忘记今天来的目的。   然而,并不是,眉眼虽有几分相似,可她不是大玉儿。   小玉儿大病一场倒是比以前乖巧,可惜若是以前就这般乖巧,他不会绝情如斯,毕竟她是大玉儿的妹妹,他不介意养着她,不过就是养个小猫小狗。   轻咳一声,多尔衮的心冷硬起来,神情淡淡望着叶晚晚,“我们和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8 22:48:13~2020-09-19 19:43: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催更君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多尔衮来了   和离?   叶晚晚低垂眼睫,掩住眸中淡淡的鄙薄和不屑,和她预料不差,多尔衮此番来小玉儿的院子,并不是探望重病初愈的妻子,是为了放大招。   只是她没想到多尔衮居然这般绝情,小玉儿这场重病几乎要了她的性命,狗男人不闻不问,反而在她伤口上再刺一剑,这是想要小玉儿的命啊。   一股巨大的哀伤毫无征兆的袭上心头,似乎有无数利刃在剜着她的心,千疮百孔痛彻心扉,痛的叶晚晚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胸口,无数记忆疯狂的涌入脑中,她知道,那是小玉儿的执念。   小玉儿是草原上长大的明珠,爽朗执拗,她爱慕着多尔衮,一腔深情,对他百依百顺,如一朵低到尘埃里又开出的花,可她的付出从未激起半点水花,多尔衮对她的冷淡漠视,让她无数次崩溃。   成亲一年,可怕的冷暴力,硬生生把一个明朗可爱的姑娘逼成众叛亲离的小可怜。   她愤怒她痛苦她悲伤她绝望,她不明白为何她的丈夫不爱她,甚至试图发脾气来引起多尔衮的注意,可惜对于心中有白月光的男人,她更像是个跳梁小丑,只能引起他更大的厌恶以及更加的冷漠。   后来,她的恶名传遍了整个盛京,人人都道大金的墨尔根代青,嫡福晋是个野蛮无知的恶妇,嚣张跋扈又蛮横暴躁,却没人记得从科尔沁嫁到盛京的时候,红嫁衣下的小玉儿是个多么美丽又纯真的姑娘。   叶晚晚闭上眼睛轻抚胸口,心里默念,小玉儿,你放心,我懂你的悲伤和绝望,他们欠了你的,我会帮你讨回来。   汹涌起伏的情绪终于慢慢平复,叶晚晚缓缓放下捂住胸口的手,快速谋划如何应对,和离?想得美。   和离后被送回科尔沁,孤独终老?或者是被多尔衮美其名曰养在王府,其实是被幽禁到死。   她才不是傻子,如今多尔衮在大金如日中天,就连大汗皇太极都对他忌惮三分,待在多尔衮的身边,她才能接触到大金的核心成员,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谋取更大的靠山。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勾了勾唇,叶晚晚轻蔑一笑,既然多尔衮下定决心,那她就以进为退,帮他一把。   幽幽叹息一声,贝齿轻轻咬住朱唇,眼圈微红,蓄满泪水,美目泫然欲泣,碎玉飞花。   叶晚晚在快穿文里练就各种哭的艺术,如何哭得美哭得可怜,哭得别人心碎自己没事。   比如现在,侧过脸颊三十五度,下巴微扬,水漾般的杏眸含着豆大的泪珠,欲落不落想落未落,在眼眶里滚来滚去,长长的眼睫似蝶翼轻颤,哭出白莲带雨清莲凝露的架势。   果然多尔衮眸色一沉,闪过一丝不忍。   叶晚晚带着哭音,娇颤颤柔弱弱,“好。”   多尔衮一怔。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小玉儿暴跳如雷,和他大吵大闹,甚至闹到大汗那里,或者是以命威胁,不肯和离。   这些他都有想过,他早已决定无论如何都会和离,即使大汗怪罪,即使大玉儿责怪,他都毫不犹豫,他已经受够了小玉儿。   唯独没有料到,小玉儿居然会答应,更没想到这般坚韧,让他不自禁起了怜惜之心。   “小玉儿,你放心,和离后我会亲自送你回科尔沁,向布和贝勒解释,这一切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让他不要为难你,准你再嫁。”   叶晚晚心中呵呵,狗男人良心发现?呸,怕是那几滴眼泪起了作用。   唇畔露出一抹极清极淡的笑,愈加楚楚动人,“贝勒爷,谢谢您,不用为我做这么多,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能讨您喜欢,我只想问您,为什么想与我和离?”   多尔衮神情突然一冷,沉吟片刻,“这一切是你咎由自取,你明知我最在乎何人,却跑去宫里对她大吵大闹,小玉儿,你触了我的底线。”   叶晚晚想起那个梦,原来小玉儿奔出去是去了宫里,心中愤恨和大玉儿争吵几句,护白月光心切的多尔衮就容不下她。   眼波流转,语气含着浓浓哀伤,“爷,您误会我了,那天我并没和姐姐争吵,我只是想去问是不是她让爷娶我?后来我去湖边走走,冷静下来,我很心疼爷和姐姐,这份青梅竹马的感情,我感同身受,也深深明白爷和姐姐的无奈,我愿意和离,明天我会进宫和姐姐说声对不起。”   多尔衮又是一怔,小玉儿乖巧的出乎他的意外,难道是表面顺从,心里又打其它主意?也许是自己多虑了,小玉儿性格单纯,应该不会掩饰自己的想法。   感同身受四个字引起他的注意,心里咯噔一声,浑身一凛,难道小玉儿并不是心甘情愿嫁给自己?难道她心有所属?难道是大玉儿的误会,其实小玉儿的心上人并不是他?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不开心。   望着多尔衮阴沉沉的眸子,叶晚晚一脸的善解人意,“爷,您不用担心大汗迁怒姐姐,我会去和大汗解释,我不是和姐姐争吵,也不是生气跳湖,只是不小心脚滑落水。”   多尔衮皱皱眉,他自从知道小玉儿去宫里找大玉儿的麻烦,心心念念只有和离,此刻小玉儿的一番话让他警醒。   此时绝对不能和离,小玉儿刚进宫和大玉儿争执后落水,若是自己提出和离,以大汗的猜忌心,一定会疑惑自己帮大玉儿出气,进而怀疑两人的关系。   半年后自己要征讨察哈尔,届时可以随意找个理由和离,大汗定不会起疑心,为了玉儿,他再忍半年。   心念已定,多尔衮脸上神情略缓,伸手轻抚小玉儿的秀发,叹了口气,“玉儿,你的乖巧让我不忍心,这次我便饶了你,若是下次你再对侧福晋无理,与她吵闹,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叶晚晚在心里翻个白眼,不忍心?呸,还不是为了保护白月光,害怕大玉儿被皇太极猜疑,狗男人狡猾着呢,这个缓兵之计当她看不出来?   这招请君入瓮欲擒故纵能成功,还要多多感谢大玉儿这个白月光在多尔衮心里的地位。   谁说白月光是把刀,刀刀要人命,白月光也可以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打着白月光的旗号,做自己有利的事情,瞧瞧,事半功倍。   轻轻上前依偎在多尔衮的怀里,伸出双手揽住他的腰,明显感觉多尔衮身体一僵,叶晚晚故作不知,将俏丽的小脸贴在他的胸前,很快又松开。   “墨尔根代青哥哥,谢谢您对小玉儿的宽容,您放心,小玉儿绝对不会让您和姐姐失望,也不会再让大汗和科尔沁担心。”   墨尔根代青哥哥?这个称呼挺别致,多尔衮不由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叶晚晚的肩膀,“好。”   两人又说了一会闲话,多尔衮今晚还要赶回吏部处理折子,正要走的时候,小玉儿扯了扯他的袖子,脸上带着娇羞,如一朵玫瑰花盛开,颜若朝华。   多尔衮心神一酔,突然警觉起来,两人从未圆房过,难道小玉儿想今晚……?   一时间心有些乱,他不能答应,可是若推辞,会不会让小玉儿又发狂去找大玉儿的麻烦?   “贝勒爷,您见到多铎哥哥,请和他说一声,玉儿谢谢他,这几天多谢他一直来看我,还帮我请了大夫。”声音柔和,眼波婉转,带着说不尽的眷意。   多尔衮眸色蓦然变得深沉,良久,语气冷冷道,“好。”连斗篷都没披上就拂袖而去。   矮油,狗男人猜疑了生气了,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年头,谁还没个青梅竹马,这都生气,以后可有的生气了。   叶晚晚嫣然一笑,“塔娜,关上院门,睡觉。” 第4章 侍妾们来了   第二日一早,下了一夜的大雪终于停了,粉雕玉琢的世界,唯有院里盛开的梅花嫣红如脂,像极了白琉璃盏上绘出点点樱桃。   叶晚晚托腮欣赏一会,就去了旁边小厨房,塔娜正按照格格的吩咐,做一种点心。   “格格,这个究竟是什么啊,我以前从未见过。”塔娜好奇的问道,这个点心十分精致,看上去像是院子里的红梅花,闻起来香喷喷。   “梅花糕,流行在江南的一种点心,我在科尔沁听汉人嬷嬷提过,就想做试试看。”   有一点叶晚晚没有告诉塔娜,梅花糕是她准备送给多尔衮品尝,很多事情讲究等量交换,欲要达成某种目的,就要投其所好。   多尔衮十分喜欢汉文化,这种江南点心,想必他应该很喜欢。   将梅花糕放在食盒里,又装上一壶热热的草原奶茶,叶晚晚怀里抱着昨晚多尔衮留下的斗篷,塔娜拎着食盒,两人踩着厚厚的积雪,去了多尔衮的院子。   多尔衮每天五更起床,洗漱后在院里练练拳脚再用早饭,他刚好练完,接过吉兰嬷嬷递过的热巾擦擦脸上的汗,婢女进来回禀,“贝勒爷,福晋来了。”   多尔衮嗯了一声,“她来做什么?”   “说是给爷送斗篷。”   多尔衮想了想,昨晚走得匆忙,似乎是将斗篷遗落在小玉儿处,“让她进来吧。”   叶晚晚笑吟吟带着塔娜走进屋里,随手将斗篷挂在衣架上,“贝勒爷,还没用过早饭吧,玉儿做了些点心,给爷尝尝。”   多尔衮并未放在心上,小玉儿能做什么点心?不过是些奶饼奶干奶豆腐,眉目淡淡,“好。”   梅花糕放在眼前,多尔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你做的?”小玉儿会做汉人的点心?   “以前在科尔沁,汉人嬷嬷教过我,我试着做出来,还请爷不要嫌弃玉儿笨手笨脚。”   叶晚晚笑着说道,笑声清脆悦耳,带了点绵软的卷舌音,十分娇憨。   多尔衮忍不住抬眸望去,顿时眼前一亮,大感惊艳。   小玉儿穿了件鹅儿青的旗装,领子和袖口镶了白狐毛,头上插了两根长长的白玉簪,荡下来的流苏在耳畔晃悠,衬得她越发明眸皓齿,水汪汪的杏眼如春色凝波,又媚又纯,多尔衮是个颜控,不禁看得有些呆住。   见小玉儿似笑非笑,多尔衮立即反应过来,清咳一声掩饰尴尬,“今个装束比往日好看许多,以后这样挺好。”   滚犊子吧,往日什么时候正眼看过小玉儿,别说穿什么衣服,就算不穿,估计这货也是毫无察觉。   “是,贝勒爷喜欢,玉儿就穿给贝勒爷看。”叶晚晚抿唇娇笑,眉目如画暖玉生香。   多尔衮一怔,心中想着大玉儿的笑靥,低头咬了口梅花糕,神情又变得冷淡疏远。   叶晚晚察言观色,自然知道多尔衮又在搞精神食粮那套,她也不恼,偷眼见吉兰嬷嬷旗杆般杵在那里,板着一张老脸,心中一动。   伸手取出奶茶放在炕桌上,叶晚晚转眸望着吉兰嬷嬷,语带关心,“嬷嬷一早服侍爷,真是辛苦。”   吉兰嬷嬷一板一眼回答,“谢福晋关心,奴才为了主子爷,应该的。”   叶晚晚笑着点点头,“爷有嬷嬷照顾,我也很放心,塔娜,天气寒冷,倒碗奶茶给吉兰嬷嬷,暖暖身子。”   多尔衮闻言,暗自颔首,小玉儿乖巧起来还算有点福晋的做派,他与吉兰嬷嬷自小亲厚,并不将她看作一般的奴才,见小玉儿关心她,十分满意。   吉兰嬷嬷十分诧异,福晋对她一贯疏远,怎么会突然关心起来?忍不住偷觑一眼福晋,见她正冲着塔娜眨眨眼睛,显然是在暗示什么。   她毕竟是在宫里混过的人,立刻脑补了一百出陷害大戏,双手颤抖接过碗,茶清香扑鼻奶味浓郁,端在手上却重如千斤。   一定有问题,难道是奶茶里下药?吉兰嬷嬷猜测福晋应该不会想毒死自己,可能这个女人记恨贝勒爷在她昏迷这些天从未来探望,拿自己出气,下点泻药或者其它,故意让自己在贝勒爷面前出丑。   贝勒爷在场,吉兰嬷嬷不敢不喝,急中生智,举起碗一饮而尽,趁碗口与唇交错间,不动声色将奶茶倒入宽大的衣袖中,虽说袄子厚实,还是烫得藏在袖中的手不停哆嗦。   “多谢福晋,奶茶味道很好。”吉兰嬷嬷强自镇定。   多尔衮低着头,对她的举动一无所知,叶晚晚耳聪目明,将一切尽收眼底,老太太是个狠角色,面上却是不显,微微一笑。   “吉兰嬷嬷可暖和些?既然味道不错,塔娜,再来一碗。”   吉兰嬷嬷骇得直摆手,“多谢福晋好意,奴才不用了。”   塔娜向来唯格格的话是从,手脚麻利又倒了一碗,吉兰嬷嬷无法,只好如法炮制又倒在另一边衣袖中,掩在袖中的两只手齐齐哆嗦。   叶晚晚唇角微扬,心中笑得打跌,她善于揣摩人心,这老太太在宫里待过,又担任王府管事嬷嬷的位子,但凡疑心少一点都无法活到现在。   因此她投其所好,在命塔娜倒奶茶的时候故意眨眨眼睛,塔娜压根没看见她的小动作,却落入有心人的眼里。   按照原主的性格,压根不会对吉兰嬷嬷这般客气,一反常态定会让老太太生疑奶茶被动了手脚,自然而然做出应对,再顺势为之。   叶晚晚在吉兰嬷嬷的伤口上又撒了把盐,笑着命塔娜为多尔衮倒了碗奶茶,“爷,尝尝我的手艺,阿玛最爱喝我做的奶茶。”   见小玉儿撒娇,多尔衮拗不过,只能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味道不错。”   吉兰嬷嬷如释重负,大大松了口气,若是福晋再让她喝第三碗,恐怕自己会夺门而逃。   不对,福晋给贝勒爷也喝了奶茶,看来奶茶中没有下药,是她多虑了,福晋这般单纯的人,哪里会想出下药这个计策,袖管湿漉漉、胳膊火辣辣的痛都在提醒她,聪明反被聪明误,蠢死了。   当着多尔衮的面,不动声色小惩大诫,看这老嬷嬷以后还敢对自己不尊重。   叶晚晚托着腮,笑吟吟望着多尔衮,“爷,玉儿身体好多了,我想进宫看望姐姐,可是不知道带什么礼物去,爷,你给玉儿做做参谋。”   多尔衮想起昨晚小玉儿说要进宫给大玉儿赔罪,心中一宽,抿唇笑道,“这有何难,待会从爷的私库挑选一些就是,吉兰嬷嬷,一会带着账册去给福晋挑选。”   “奴才领命。”   涉及到白月光,狗男人还真是言听计从,叶晚晚嫣然一笑,“爷,您的这件白狐毛斗篷能不能送给小玉儿,上次瓦克达的福晋炫耀她的白狐毛围脖,说是瓦克达猎到的,玉儿不服气,爷才是大金第一巴图鲁。”说完嘟了嘟嘴,说不出的可爱和娇媚。   多尔衮一怔,见小玉儿说到第一巴图鲁的时候,眼睛亮晶晶,满是崇拜和孺慕,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自豪,“好,斗篷送你,下次陪大汗打猎,爷再猎取白狐送你做披风。”   “谢谢墨尔根代青哥哥。”叶晚晚明媚一笑,梨涡忽隐忽现,秀丽宛然。   心里却是呵呵冷笑,男人嘛,大多都喜欢女人依赖和崇拜,尤其是这种马背上长大的人,皇太极顺治都是这种调调,喜欢的海兰珠和乌云珠,娇娇弱弱小白莲,不知多尔衮是不是异类?   “爷,您忙,玉儿回去了,晚上您来玉儿屋里用晚饭可好?玉儿烧几道拿手小菜给爷尝尝。”   多尔衮原本想拒绝,可是望着小玉儿娇娇柔柔的模样,脱口而出,“好。”   ---------------------------   叶晚晚回到自己屋里,立刻吩咐塔娜摆上早饭,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若不是为了名正言顺进宫,方便她去找皇太极和哲哲刷好感,她才懒得一早跑去讨多尔衮的欢心。   自从穿到这本清穿文里,叶晚晚觉得每天生活都充满了惊喜,比如说现在,她正用早饭的时候,一群美人袅袅娜娜走了进来,乌央乌央一片。   为首一个美人带着众人毕恭毕敬行礼,“奴婢们见过福晋,福晋醒了真是太好了,福晋身体可大好?”   叶晚晚顿时觉得手里的饼都不香了,勉强一笑,“都起来吧。”   自称奴婢看来都是多尔衮的侍妾,狗男人既然心里有白月光,还要祸害这么多的姑娘,真是太讨厌了。   随口问道,“怎么不见侧福晋佟佳氏?”   一名侍妾陪着笑,“回福晋,佟佳姐姐病了,管事嬷嬷让她多喝热水,怕是喝多了水肿,这会子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请福晋不要怪罪。”   叶晚晚咬牙忍住笑,细细打量,侍妾们有汉人满人蒙古人,各个如花似玉秀美动人,真是群美荟萃,只是无一例外,总有一两处和大玉儿相似,或五官或气质或举止神态。   果然多尔衮在后院收集一堆周边,还好小玉儿木知木觉,否则每天面对这一群白月光切片,呕都要呕死了。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叶晚晚想到给亲爱的大玉儿姐姐送什么礼物。   提问:白月光周边放在哪里才不恶心自己。   回答:当然是放在白月光的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0 20:01:57~2020-09-21 00:47: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草莓味甜甜圈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皇太极来了   心里拿定主意,叶晚晚看向侍妾们的时候,越发和悦亲睦,听着姑娘们叽叽喳喳,也不似往日的小玉儿突然甩脸子让她们滚,时不时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和认可。   多尔衮是正白旗旗主,这些侍妾大多来自正白旗,还有些来自多铎的镶白旗,由两旗供上,挑选后留在府中,都是十六七岁花一样的年龄,容颜正艳又天真活泼。   侍妾们心中暗自惊奇,福晋像是换了个人,比起以往的蛮横暴躁,今儿的她像是春风拂柳,和煦温暖。   一个胆大的侍妾拍起马屁,“平日里大家都说福晋气盛,奴婢看来都是谣言,福晋和气大方,又是一等一的美,比起其它府里的福晋,贝勒爷真有福气。”   叶晚晚微微一笑,是个会吹彩虹屁的,很好,她喜欢,“能服侍贝勒爷才是福气,你们也要好好服侍贝勒爷,为他多多开枝散叶。”   屋里的空气像是瞬间被凝固一般,侍妾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垂下头沉默不语。   叶晚晚立刻恍然大悟,原来多尔衮真的是个雏,她要不要颁发一个悬赏令,这些侍妾们,谁能拿到他的那啥那啥,就奖个侧福晋当当。   仔细想想还是算了,恐怕未来的摄政王会被各种后宅手段整得每天下不了床。   低头贼贼一笑,清咳一声,打破屋里死般的寂静,“都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才艺或者擅长?”   福晋问这个问题难道是想选几个人去贝勒爷的院里?侍妾们立刻争先恐后,唯恐落下。   “奴婢沁芳,镶白旗,会弹琵琶和渤海庆,还会口弦琴。”   “奴婢若兰,原籍扬州,会唱江南小曲,会跳舞。”   “奴婢木仁,正白旗,擅长烧菜。”   “……”   叶晚晚暗中记下了几名长相最像大玉儿又能歌善舞的侍妾,此时,吉兰嬷嬷也抱着账册来到屋里,请福晋过目。   叶晚晚接过账册,打开细细察看,越看越暗暗咂舌,这狗男人藏了不少好东西。   她伸手点了点几样名字,“吉兰嬷嬷,这棵千年野山参还有灵芝草,这几包血燕窝还有鹿茸。”   吉兰嬷嬷愣了愣,福晋还真识货,选的这些都是贝勒爷库中最珍贵的,不过既然送给贝勒爷的心上人,原也应该是这些好物。   “都包起来送到我的院里,留下补补身体。”叶晚晚轻描淡写道,这些应该值不少银子。   吉兰嬷嬷怔住了,什么,送到福晋院里?她没听错吧,不是应该送给大汗的侧福晋吗?   见吉兰嬷嬷一张老脸拉得比长白山还长,叶晚晚合上账册递还给她,盈盈一笑,好看的杏眸眯成一轮弯月,“嬷嬷,账册里的东西虽说珍贵,可都是死物,姐姐在宫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些没意思。”   唤过挑中的几名侍妾,“这几人能歌善舞,会唱曲会弹琴,送给姐姐解闷,不是更好。”   那几名侍妾喜出望外,原以为是去贝勒爷的院子,没想到是要进宫,到了宫里就有见到大汗的机会,万一能得到大汗的喜欢,可不是一步青云,总比在后院守活寡强。   “多谢福晋,奴婢们愿意服侍好侧福晋。”   吉兰嬷嬷捧着账册,一脸无奈,“全凭福晋做主。”   笑意写在叶晚晚的瓷白小脸上,溢着满足和喜悦,“姐姐一定会喜欢的,嬷嬷,你说对不对?”   这一刻,吉兰嬷嬷承认,福晋不管脾气如何刁蛮任性,但对姐姐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关心,也许这就是姐妹情深吧。   打发走了其余侍妾,叶晚晚叮嘱几名被选中的侍妾准备下,一会随她入宫,而后各自散去。   塔娜盯着吉兰嬷嬷匆匆的背影,“格格,吉兰嬷嬷这么匆忙去哪里?”   叶晚晚呵呵一笑,“还能去哪?狗叼状纸,告状去了呗。”   塔娜:“……”   叶晚晚所料不错,吉兰嬷嬷出了院门就去了多尔衮的院里,多尔衮正端坐在椅上看书,吉兰嬷嬷进来,眉眼未抬,淡淡道,“如何?”   吉兰嬷嬷恭恭敬敬道,“回贝勒爷,福晋并未挑选账册上的物件,而是挑了四名美貌又能歌善舞的侍妾,要送给侧福晋。”   “嗯?”   “福晋说,账册上都是死物,侧福晋在宫里见得多了,不稀罕,还是送些人给她解闷。”   多尔衮的目光依然盯在书上,良久,薄唇微抿,“这话说得对,小玉儿有心了。”   吉兰嬷嬷鼓足勇气,“贝勒爷,您看这几名美人进宫,会不会被大汗看中?”   多尔衮终于放下手中的书,鹰隼般的黑眸带着一丝冷意,“那不是正好,玉儿原也不在意他。”   “是。”吉兰嬷嬷不敢再说下去,“贝勒爷,福晋从库房取了千年人参和灵芝草,还有血燕窝和鹿茸,说要补补身体。”   多尔衮丝毫不在意,只要小玉儿安分守己,不去找大玉儿的麻烦,就算把库房搬空也任她去。   只是脑海中不知为何浮现出小玉儿苍白又楚楚可怜的俏脸,顿了顿道。   “她身体弱,本该如此,是爷疏忽了,你把库房里剩下的补品都送到福晋院里。”   “是,贝勒爷。”吉兰嬷嬷连忙闭嘴,贝勒爷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再说下去,估计府里就被搬空了。   --------------------------------   叶晚晚带着塔娜和四名侍妾,在侍卫保护下,乘坐马车去了宫中,此时皇太极还未称帝,也未住在努尔哈赤留下的汗宫,只是将自己的四贝勒府改建成新的宫殿,居住在此,也就是后世的沈阳故宫。   下了马车,早有四个嬷嬷抬着小轿来迎接她,叶晚晚叮嘱道,“去大福晋住处。”   原来叶晚晚打定主意,这次入宫要狠刷哲哲的好感,这位姑母向来偏心眼,眼里心里只有大玉儿,不过也难怪,比起刁蛮闹腾任性的小玉儿,温婉文静又博学的大玉儿显然更讨人喜欢。   所以她打算先去哲哲的宫里晃悠一圈,如果能够遇上皇太极更好,她既然要给大玉儿送礼,就要送得人尽皆知才对,人人都知道她对姐姐好,这才能达到送礼的目的,否则,自己留下不香吗?   一路上寂静无声,只有脚踩在雪地上的唰唰声,叶晚晚抱着暖炉窝在轿中,想着心事,不知道这次进宫能不能见到皇太极,这位大清开国皇帝,坚毅果敢谋略过人,为人心有城府好猜疑,偏又是性情中人,和这样的人相处,还真是要打起十二分小心。   轿子在一座院子前停下,几名老嬷嬷搀扶着叶晚晚下了轿子,叶晚晚吩咐侍妾们在偏院等候,带着塔娜去了哲哲的屋里。   哲哲正和几名老嬷嬷坐在炕上聊天,屋里烧着地龙,暖洋洋的,哲哲穿着一件薄薄的黄色旗装,愈发显得端庄秀丽,颇有大福晋的风范。   叶晚晚上前行礼,“小玉儿见过大福晋。”   哲哲淡淡瞅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道,“原来是小玉儿来了,起来吧。”   哲哲平日里为人处世十分有分寸,待人更是平易近人,少见这般冷漠,想来应该是小玉儿平日闹腾的太过,尤其是和大玉儿隔三差五闹点矛盾,让哲哲寒了心。   叶晚晚的脸皮厚度,她认第二,长城都不敢认第一,哲哲的冷脸,她才不在乎,脸上带着明媚如春阳的笑容,从食盒里拿出几份点心,笑着坐在炕上。   不管哲哲皱眉,她伸手挽住哲哲的胳膊,娇声道,“姑母,玉儿做了些科尔沁的点心,带来给您和姐姐尝一尝。”   哲哲挣扎了下没挣开,也就随小玉儿去了,塔娜打开盒子,拿出奶糕奶饼还有奶豆腐,尤其是那个奶豆腐,洁白莹润,香味扑鼻。   “姑姑,可好吃了。”叶晚晚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奶豆腐,放在哲哲嘴里。   哲哲咀嚼几下,奶味慢慢在嘴里溢开,心也渐渐软了,“你这孩子啊,让姑姑怎么说你。”   叶晚晚低下头,带着浓浓的鼻音,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姑姑,玉儿知道错了,您不要不理玉儿,玉儿从科尔沁来到盛京,除了您和姐姐,就没有别的亲人了。”   这张感情牌叶晚晚配合声音和动作,打出了王炸的效果,哲哲虽然不相信这个任性侄女会认识到自己错误,想必以后还是我行我素,但是见她这样低眉顺眼,也就不忍心再骂她。   劝慰道,“玉儿,不是姑姑说你,你的丈夫是大金的墨尔根代青,是大汗最宠信的十四贝勒,他要为大汗分忧,要帮助大汗处理政务,你要理解他,支持他。”   叶晚晚抽噎几声,伸手抹去脸颊上的泪珠,“姑母,是玉儿错了,那天落水后,玉儿昏迷中梦到了科尔沁草原,那一刻,玉儿想明白了,这大金是大汗的大金,贝勒爷也是大汗的墨尔根代青,玉儿不能再无理取闹。”   哲哲拍拍她的手,“你能想明白就好。”   叶晚晚狠狠点头,“玉儿明白,大汗初建六部,想让八旗推崇汉学,可是八旗对祖宗礼制根深蒂固,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玉儿不能耽误贝勒爷。”   她嘴里说着好听的话,听得哲哲频频点头,叶晚晚耳朵极尖,似乎听到门帘后有轻微动静,偷眼望去,明黄色衣角,若隐若现。 第6章 大玉儿来了   这宫里能穿着明黄色衣服四处乱晃的人,除了那位大汗姑父皇太极,也还是只有他。   好看的唇微微勾起,逸出一抹近乎轻蔑的浅笑,皇太极是来看望哲哲,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止步于门外,略略思索,叶晚晚立刻明白,这个原因恐怕来自于小玉儿。   提到小玉儿,皇太极的头痛恐怕不比多尔衮少,他之所以为多尔衮和小玉儿赐婚,一来是政治联姻,拉拢科尔沁草原,二来也是为了向多尔衮宣示对他的信任,想想看,大汗的大福晋是你姑,侧福晋是你姐,还不够宠信?   偏偏小玉儿不是个省油的灯,折磨的多尔衮不得安宁也就算了,还经常来宫里向哲哲告状,说多尔衮对她如何冷淡,又纳了许多侍妾,反正就是各种闹腾,惹得哲哲见到她就心烦意乱。   这就让皇太极进退维谷,偏向多尔衮吧,科尔沁不舒服,偏向小玉儿吧,多尔衮外加两白旗都不舒服,思来想去,也就更不待见小玉儿,见她在哲哲这里,索性进都不想进来。   叶晚晚大致猜出皇太极的心思,不待见又如何?她偏生要勉强,人常说,背后听人言,才知真假,这可是个刷皇太极好感的大好机会。   手中被哲哲塞了一个暖炉,哲哲握了握她的手,“这孩子的手怎么这么凉?来这边坐,这里暖和,你想通了就好,你阿玛把你宠坏了,以后不能由着性子来。”   叶晚晚嬉皮笑脸,小小的梨涡在唇边俏皮的荡来荡去,她将脑袋埋在哲哲怀里,撒着娇,“姑姑,这不怪阿玛,是姑姑把小玉儿宠坏了,可是小玉儿孤身一人来到盛京,姑姑不宠玉儿,玉儿多可怜啊。”   语气带着可怜巴巴,衬着那张清丽无双的小脸越加楚楚,哲哲忍不住笑出声,她身边只有这两个亲侄女,大玉儿冷静自恃,又是大汗的侧福晋,小玉儿刁蛮任性,又无法无天让她整天忙着善后,只有今天,她才体会到姑侄女之间还是有很多亲情和童趣。   “你啊……”轻轻点了点小玉儿的额头,“淘气。”   卖萌卖的差不多了,活泼可爱卖过头就不好玩了,叶晚晚瞥了眼明黄色的衣角,见皇太极还立在那里,接下来也要说点他爱听的。   正色道,“姑母,玉儿离开科尔沁的时候,阿玛曾经说过,我科尔沁的勇士是大金的,我科尔沁的姑奶奶也是大金的,是玉儿忘记了,以后玉儿一定会把阿玛的话放在心里。”   这几句话看似无意,但是既表明科尔沁的忠心,也表明自己背后有科尔沁撑腰,皇太极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审时度势,善待小玉儿。   哲哲没想太多,这个侄女能这么想,她已经很开心,她并不求小玉儿聪慧懂事,只要不和多尔衮争吵,不去找大玉儿麻烦,她就很满足。   怀里的侄女声音幽幽,“姑母,您想不想科尔沁草原?玉儿好想科尔沁,想阿玛想额娘。”   这一刻的小玉儿让人心生怜爱,哲哲叹口气,将她揽在怀里,“傻孩子,等开了春,天气暖和,我请大汗准许你和大玉儿回草原探亲,阿哥阿嫂也很想念你们。”   “谢谢姑母。”叶晚晚声音甜甜的,充满欢快,偷眼望去,那个明黄色衣角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看来已经走了,不过目的达到,无所谓了。   “姑母,我要去探望大玉儿姐姐,我还给姐姐带了礼物。”   哲哲好奇的问道,“什么礼物?”   叶晚晚吩咐塔娜将几名侍妾带进来,“姑母,您看,这几名侍妾能歌善舞,以后可以给姐姐解闷。”   哲哲忍俊不禁,也就只有小玉儿才有这么多奇思妙想,大玉儿性格沉静,没事时候就是看看书习习字,哪里会闷,只有小玉儿这个不学无术的孩子才会闷。   她想了想,吩咐嬷嬷,“去请侧福晋过来,再弄个火锅,晚饭啊,我们姑侄三人一起热闹。”   挺好的,叶晚晚也不想单独去见大玉儿,毕竟之前刚在人家宫里又哭又闹,还挺尴尬的。   不一会,大玉儿过来了,身后跟着苏茉儿,“见过大福晋。”   秀眸一转,望见哲哲身边盈盈而立的小玉儿,不易觉察的眉头轻蹙,很快又舒展开,莞尔一笑,巧笑倩兮,“小玉儿,你也来了。”   这就是文中的女主布木布泰,小名大玉儿,以后叱咤风云的孝庄,叶晚晚笑着上前见礼,暗中细细打量。   不愧是满蒙第一美人,明眸皓齿光艳照人,五官精致姝丽,尤其是气质,是那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沉静内敛,只是过于安静,会让人有一种寡淡的感觉。   难怪皇太极会喜欢海兰珠,虽说海兰珠长相学问都不如大玉儿,但是会撒娇会嗔怒,会作会闹的孩子有奶吃,当然像小玉儿这种作过头也不行。   叶晚晚以前在看清宫戏的时候,还是挺喜欢大玉儿,聪慧贤明颇具政治才能,尤其是对她和多尔衮压抑的感情更是唏嘘不已,可是如今她成为小玉儿,那就有些耐人寻味。   大玉儿脸上的神情有些微妙,而苏茉儿更是满脸警惕,两人想起那晚小玉儿冲到宫里,质问为何要将多尔衮让给自己,为何明知多尔衮心里人是她却要让他娶自己。   当晚只有苏茉儿在场,后来听到小玉儿落水昏迷不醒,大玉儿想去探望小玉儿,却被苏茉儿劝阻,“格格,小玉儿格格知道这么大的秘密,您真的希望她醒来吗?”   “她毕竟是我的妹妹。”大玉儿无力的说道。   “可是格格,科尔沁和十四爷您就能舍弃吗?”   大玉儿心乱如麻,小玉儿是自己妹妹,她担心妹妹的身体,但若是小玉儿真的醒来,告知大汗自己和多尔衮以前的事情,以大汗的性格,绝对容不下自己的女人喜欢别的男人。   大汗原本就猜疑多尔衮,如果知道多尔衮爱慕自己,恐怕会脑补出战国时吕不韦和赵姬,这是他的大忌讳,若真的如此,倒霉的一定是科尔沁和多尔衮,她心中左右矛盾,究竟是想小玉儿醒来还是醒不来,只有天知地知。   思绪回到眼前,望着似笑非笑的小玉儿是愧疚,更是心中惶然。   没想到小玉儿不但醒来,还若无其事般出现在大福晋的宫里,她正惴惴不安的时候,小玉儿上前握住她的手,“大玉儿姐姐,妹妹来看望您,你高兴吗?”   大玉儿一惊,屋中温暖如春,她却觉得心中一凉,面上却丝毫不变,嘴角噙着笑意道,“当然高兴,妹妹身体可好些?”   不愧是以后的孝庄,这心态稳得一批,叶晚晚抿唇笑着点点头,“好多了,吃了贝勒爷很多人参灵芝燕窝鹿茸,再不好,爷恐怕又要去长白山挖东挖西了。”   哲哲听小玉儿话语幽默,笑着戳戳她的额角,“你啊,早这么乖,十四弟一定对你死心塌地爱护备至,哪里还会有这么多的事。”   大玉儿笑了笑,视线所及,落在小玉儿身后炕上的白狐毛斗篷,十分眼熟,是多尔衮的斗篷,是以前打猎时大汗赏赐的白狐,多尔衮十分喜欢,没想到居然送给小玉儿,心中忽然一酸,若有所失。   叶晚晚察言观色,自然明白大玉儿心中所想,不禁暗笑,当初问多尔衮讨要白狐毛斗篷,就是要这效果。   面上故作不知,开心雀跃道,“姐姐,姑母说开春天暖和了,送我们回科尔沁探望阿玛和额娘,姐姐,我们可以一起回科尔沁了。”   见小玉儿笑容纯真无暇,大玉儿一颗心渐渐放下,这个哑谜她听懂了,小玉儿是说两人一母同胞,都来自科尔沁,与科尔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让她放心呢。   “好,我们一起回去探望阿玛和额娘。”大玉儿紧紧握住小玉儿的手。   哲哲在一旁催促,“你们姐妹快过来,火锅沸腾许久了,边吃边聊。”   叶晚晚顺势扯出自己的手,坐到哲哲身边,“姑母,我想吃羊肉。”   大玉儿手指一松,心中不由黯然失落,看来小玉儿还是没原谅自己,还是介怀多尔衮的心里另有其人,可是她并没有任何意思,只想多尔衮和小玉儿能够开心的在一起,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大汗到。”尖利的嗓音响起,厚厚的门帘被掀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缓步踱进,正是皇太极。   哲哲忙带着大玉儿迎接大汗,叶晚晚跟在两人身后,低头貌似恭敬,眼角余光却在打量着这位以后的大清开国皇帝。   皇太极此时已过而立之年,身材挺拔,相貌极为俊朗,一双乌黑深邃的眸子,炯炯有神自带威严,让人不敢直视,通身气派不凡,举手投足又带着一丝儒雅清逸。   叶晚晚随着哲哲上前行礼,“小玉儿见过大汗。”   皇太极微微一怔,小玉儿以往见到他总是称呼姑父,他虽不说什么,却并不喜欢这个称呼,他自幼好汉学,对待礼仪礼制十分看重,见小玉儿居然懂得君礼,心中的厌恶不由去了一分。   神情淡淡,“起来吧。”   转身望着哲哲,语气放缓,“这么热闹,我也来凑凑热闹,你和大玉儿不介意吧。”   皇太极原本是想来看望哲哲,没想到小玉儿在这里,他对小玉儿厌憎至极,并不想进去,正要转身离开,小玉儿的几句话倒是让他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他在外面吹着寒风溜达一圈,原本想去大玉儿处,没想到哲哲却请了大玉儿去她的宫里,皇太极想着也许小玉儿并不是来告状,碰碰运气,也就过来了。   哲哲请着皇太极坐了上位,“怎么会介意,大汗能来,我这里都亮堂了。”   和蓬荜生辉一个意思,姑母说话还挺有意思,叶晚晚抿唇轻笑,也不言语,只是坐在下座,暖酒涮羊肉,为皇太极和哲哲布菜,偶尔也为大玉儿夹几片肉,大玉儿回以微笑。   皇太极看到小玉儿十分乖巧,不像是生事的模样,放心了,手里的酒碗里的肉瞬间香了不少。   大汗在,叶晚晚和大玉儿皆是沉默不语,哲哲偶尔说个几句,皇太极并不接话,只是低沉着嗓音嗯了几声,渐渐地,屋里只有咀嚼的声音。   哲哲有些无奈,小玉儿也就算了,大玉儿也是个闷葫芦,她有心打破沉闷,没话找话,想起小玉儿送来的几名侍妾,笑着说道。   “小玉儿病了一场,懂事了许多,刚还说怕大玉儿闷,要送几名奴婢给她解闷。”   视线落在角落里几名侍妾身上,惊奇道,“刚没细看,怎么看着这几人都有些眼熟。”   大玉儿不由自主望去,心中一凛,确实眼熟,像是……,一股紧张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叶晚晚盈盈一笑,“姑母真厉害,秘密被您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1 17:47:45~2020-09-22 11:50: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轻描、淡写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借书来了   听小玉儿这般说,哲哲笑着夹起一片羊肉,放在她的碗里,嗔怪道,“古灵精怪的,大汗面前还不好好说,什么秘密,说来听听。”   大玉儿低着头,纤纤玉指拈着一块萨琪玛,姿态优雅的吃着,心中却是被小玉儿的这句话吓得魂不附体,仿佛三魂七魄都散了开去,再也无法聚拢。   秘密?什么秘密?小玉儿难道是想告诉大汗和姑姑,多尔衮喜欢自己,爱恋自己,所以这些侍妾才和自己长得像?   不会的,小玉儿刚才还暗示自己,她和自己一母同胞,荣辱都和科尔沁草原集于一身,应该不会这么做,可是她为何此时提及秘密?   小玉儿性格鲁莽冲动,将事情告诉大汗和哲哲,才符合她睚眦必报的性子,自己怎么就相信她呢,大玉儿越想越怕,手指轻颤,差一点将手中的点心滚落在地。   “姑母,要是我说出这个秘密,您和大玉儿姐姐,都会很开心。”   小玉儿清脆欢快的声音再次响起,如珠落玉盘银瓶迸水,又如烟波江畔一曲春江花月夜,余音绕梁琴弦袅袅,煞是好听动人。   皇太极用晚饭时一直想着国事,无暇顾及几人的谈话,此时也忍不住抬眸望向小玉儿。   她俏丽的脸上,黑白分明的杏眼含着满满的欣喜和得意,让那双眸子散发着令人炫目的光彩,似乎满天的繁星碎在星河里一般,让人一时移不开眼睛。   “姑母,姐姐,你们难道不觉得她们的容貌有些像小玉儿吗?”   叶晚晚眨了眨眼,扬唇让一对小梨涡若隐若现,明媚可爱,她向来知道如何利用自己容貌上的优势,比如此时。   大玉儿隐约明白小玉儿说的秘密恐怕是这件事,舒了一口气,情绪的大起大落让她一颗心怦怦乱跳,几乎跳出胸膛。   她身后的苏茉儿心中也放下一块大石,主仆二人互看一眼,大玉儿笑道,“小玉儿,还真有些像你。”   叶晚晚心里呵呵,还真会顺杆子往上爬,她原本送周边礼物给大玉儿,是想时刻提醒大玉儿,多尔衮喜欢她,她和他都欠小玉儿的情,让她心中有愧,以后对小玉儿能稍许念及姐妹之情。   没想到会被哲哲看出来,不过哲哲毕竟是大玉儿和小玉儿的嫡亲姑母,其他人恐怕就没这么容易,她并不想得罪大玉儿,作为书中女主,搞好关系才是上策,灵机一动,引到自己身上。   哲哲又细看几眼,果然和小玉儿有几分像,“你这孩子,又打什么主意?”心里有些担心,难道小玉儿又想做什么不好的事?   叶晚晚声音伤感起来,“姑母和姐姐是小玉儿在盛京唯一的亲人。”见皇太极瞥了她一眼,忙加上一句,“大汗姑父也是亲人。”   盈盈秋水般的眸子满是哀伤,似乎瞬间失去所有的光彩,犹如一朵染上尘埃失了光华的白莲花,楚楚可怜惹人心生怜爱。   “玉儿不能经常进宫陪伴姑母和姐姐,如果姑母和姐姐想念玉儿,就让她们唱歌跳舞解闷,等于玉儿陪你们。”   叶晚晚虽说是急中生智,百忙之中也不忘打感情牌,果真见到哲哲和大玉儿眼神变得爱怜。   眼前出现一枚金色令牌,清冷的声音响起,皇太极眉眼未抬,语气淡淡,“你是哲哲和布木布泰的亲人,与别人不同,可以随时进宫。”   见那双乌黑如点墨般的眸子瞬间点燃惊喜的火焰,皇太极不知为何,心中也有些高兴,面上却是不显,淡淡道,“用饭吧。”   双手恭敬接过令牌,叶晚晚这次是真的高兴,她以前进宫都要多尔衮的许可,有他腰牌才可以入宫,如今有了这等便利,出入宫里就像是去自家后花园,想刷谁的好感就刷谁的好感,比刷支付宝还简单。   笑得眉眼弯弯,长长的眼睫笼着一汪秋水,又美又纯又媚,“大汗,姑母,姐姐,火锅烟火气太浓,我知道宫里花园的绿梅开了,很香很香,我去摘几枝来,让屋里香气四溢。”   哲哲还未来得及阻止,小玉儿已经一溜烟去了,塔娜紧随其后。   哲哲无奈的笑道,“还是个孩子。”   大玉儿如释重负,笑道,“还是个孩子。”   皇太极:呵呵,只要不作,算是个孩子。   -------------------------   叶晚晚带着塔娜走在湖畔的小径上,塔娜一脸的惊叹号,“格格,我从未见大福晋这般和颜悦色?每次您去宫里,她不是推脱身体不适就是不怎么和您说话。”   “毕竟是姑母,可能觉得我突然可爱了吧。”叶晚晚轻笑出声,小玉儿这直脾气,自然不讨人喜欢,哲哲虽说性格温柔,但是能做到大福晋的位子,趋利避害的本领不会弱。   两人说说笑笑走到梅林,借着周围石灯笼散发的光亮,见绿梅正开得妖娆。   叶晚晚在树下绕来绕去,左顾右盼,看看这一枝,望望那一枝,装作举棋不定的样子,直到不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眼角余光扫向后方,一片明黄色的颜色,果然来了,叶晚晚善于揣摩人心,皇太极眼中的疑惑并未逃过她的眼睛,小玉儿变得懂事,还给大玉儿送礼物,这一切让皇太极起了疑心,是不是有人幕后指使,因此,叶晚晚等在梅林,她相信皇太极一定会来探个究竟。   该怎么吸引这位大汗呢?叶晚晚觉得还是走常规路,但要走出不寻常,皇太极最好汉人文化,不如就从这个下手。   “塔娜,你看这个梅花多美啊,我记得汉人嬷嬷教过我一首诗,嗯,让我想想。”   “冻蕊凝香色艳新,小山深坞伴幽人。知君什么,羞共……那什么……”   叶晚晚做出凝思苦想的样子,“哎呀,塔娜,我想不出来了,你会不会啊?”   塔娜憨憨脸,“格格,这是啥啊,我听不懂。”   叶晚晚故作懊恼的跺着脚,激起满树雪落,落雪纷纷,落在她乌黑的鸦发上又落在地上,如散花一般,美不胜收。   “知君有意凌寒雪,羞共千花一样春。”清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丝毫感情,冷冷泠泠如寒雪。   “对,就是这个,真厉害。”叶晚晚高兴的转过身,笑容瞬间凝固,“小玉儿见过大汗,玉儿失礼了,还请大汗见谅。”   皇太极见她原本春花般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微微勾唇,他就那么可怕?   “怎么还不回去?”   叶晚晚小心翼翼的抬头,似乎在观察大汗是不是要发火,老老实实道,“挑花了眼,觉得都很好看,恨不能把梅树都搬回去。”   皇太极瞪了小玉儿一眼,见她缩头缩脑,小脸皱成一团,又觉得好笑。   他之所以来梅林,是因为今天的小玉儿有些反常,哪里反常他其实也说不出,就是觉得乖巧伶俐不像往日的小玉儿,他向来多疑,疑惑是不是有人暗里教唆,因此来探个究竟。   没想到不学无术的小玉儿竟然在吟诗,还是个半吊子,他向来最爱汉学,实在无法忍受,不自觉出声吟出下半句。   “怎么会这首诗?”   皇太极平静地问道,满人贵族在孩子小时候,会请汉人先生来教导,比如大玉儿就是文采斐然,但是小玉儿显然不在此列,会汉字估计已是她最大的极限。   “以前在科尔沁,汉人嬷嬷教过我,后来,我翻看了贝勒爷的诗集,就记下了,可是,我太笨了,还是没记住。”叶晚晚垂下头,懊丧的模样像是一只可怜无助的小猫。   皇太极觉得稀奇,小玉儿读书,这是不是他今天听到最有意思的笑话?   “怎么喜欢读诗了,你不是一直只关心十四弟有没有喜欢你,是不是又纳了侍妾?”   叶晚晚咬了咬唇,神色带了些哀伤,“因为想通了啊,就觉得没意思了。”   “哦,为何?”皇太极更是好奇。   “多尔衮是大金第一巴图鲁,是大金的人,也是大汗的人,怎么能沉迷儿女情长,别说我是玉做的,就算是小铜儿小铁儿,也抢不过大金和大汗啊。”   小铜儿小铁儿?什么乱七八糟的,皇太极听着十分好笑,忍不住抿了抿唇,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能想开,很好。”   叶晚晚嘟了嘟嫣红的嘴巴,又纯真又性\感,“所以,我要开始读书,汉人嬷嬷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说不定,我就读出来一个英俊儿郎。”   皇太极板着脸,觉得自己能忍住笑很不容易。   “可是。”   叶晚晚蹙了蹙眉,愁眉苦脸的可爱模样让他心中一动,“都怪我小时候不学无术,只懂汉人的文字,读书的时候,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就很头痛,我想去找个汉人师傅。”   皇太极见小玉儿不像是作伪,确是真心想学汉文,他自己喜欢汉文,也十分推崇汉文,更喜欢满人学习汉文。   沉吟片刻,“你是满族贵女,又是多尔衮的嫡福晋,找汉人师傅不合适,你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大玉儿。”   叶晚晚向来最会顺杆往上爬,装可怜扮无辜顺便死缠烂打,好看的杏眸眨了眨,“这样啊,可是若姐姐也不知道怎么办?”   她蹙着弯弯的新月眉,纤长的手指点着小小的梨涡,可爱诱人,“对啊,阿玛说过,大汗是我们大金第一有学问的,经史子集天文地理无不精通,如果姐姐不会,小玉儿可不可以来问大汗?”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皇太极微微一笑,烛光下,小玉儿的眼睛亮闪闪的,满是孺慕和崇拜,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这样吧,若我闲暇,可来问我,若我政务繁忙,就去问大玉儿。”   “谢谢大汗。”叶晚晚笑容如玫瑰盛开,灿烂夺目,似乎周围的花竞相争放,姹紫嫣红。   皇太极见她笑容清澈明媚,心中微微一动,对着身边的小太监吩咐几句,小太监匆匆而去,很快又回来,递上一本书。   “小玉儿,我看你喜欢诗,这本诗集送你,好好研读,不懂就问。”   “多谢大汗,大汗姑父真是天下最好的人。”   叶晚晚欢呼雀跃,一时兴奋,上前扯住皇太极的衣袖,“玉儿一定好好地读书。”   皇太极见她扯住自己衣袖,皱了皱眉,又见小玉儿孩子心性真情流露,也就随她去了。   叶晚晚心中暗笑,这波好感度刷的不错,不枉自己寒冬腊月出来摘什么绿梅,借书可是男女之间沟通感情的桥梁,有借有还再借再还,一回生两回熟,这好感度可不就蹭蹭上去了。   更何况皇太极最好读汉书,给他个机会当先生显摆一下,还不是心满意足,果然从开始严肃猜疑,到套路自己想问出小玉儿为何改变,再到现在扯住衣袖也不发火,这番心路历程,她给满分。   可以了,打住,再下去就过火了,皇太极是个多疑的人,这刷好感要有度,过犹不及,容易引起他的疑心,猜忌自己心怀不轨想接近他,猜忌有人指使。   “大汗,小玉儿不打扰您了,我回去读诗集了。”说完,恭恭敬敬深施一礼,高兴地抱着诗集,转身开心离去。   皇太极望着小玉儿的背影,心里仅有的怀疑也被打消了,想接近自己的女人都不似小玉儿这般,明显诗集比自己这个大汗有吸引力,微微一笑,转身去了大政殿批阅奏折。   叶晚晚见夜已深,不便再去打扰哲哲和大玉儿,在宫里寻了个嬷嬷去和哲哲说声自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探望姑母,坐着马车回到贝勒府。   刚到院门口,一个颀长的身影背着手立在院里,居然是多尔衮。   叶晚晚低声问道,“塔娜,贝勒爷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塔娜想了想,“格格,您早上不是说,晚上亲手烧几个菜,请贝勒爷来吃晚饭。”   “哦,我忘记了,我只是随口说说,他还当真?”   塔娜:“……”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2 11:50:29~2020-09-22 20:43: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轻描、淡写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打探来了   叶晚晚示意塔娜先回偏院,而后笑吟吟的走上前,语气带着惊喜,“咦,贝勒爷,您怎么来了?”   这个问题问得好,他怎么来了?多尔衮转过身,垂眸望着小玉儿,他在院里等了许久,早已等得恼怒,只因有事要询问小玉儿,也就忍着怒气继续等待。   此时见小玉儿回来,还没事人一样,心中更是恼火,面上却异常平静,低声问道,“怎么这么晚回来?”   叶晚晚在心中呸了一声,别以为她不知道多尔衮眼巴巴在这里等什么,还不是想从自己口中听到大玉儿的消息,有句话怎么说得,任他拐弯抹角,我自巍然不动,呵呵,偏不让你如愿。   伸手扯了扯多尔衮的衣袖,脸上带着羞赧,不好意思的说道,“贝勒爷,对不起,这么晚还让您担心,外面冷,我们进屋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几名婢女奉上茶后退下,屋里地龙烧得暖洋洋,窗边的一盆水仙花,正吐着脉脉清香。   叶晚晚解下白狐斗篷,脱去夹袄,仅着一件薄薄的粉色旗装,紧贴腰身,勾勒出她诱人的曲线,一张小脸可能因为吹了冷风,红艳艳的犹如染上一层胭脂,更显得粉雕玉琢,明眸善睐。   多尔衮只看了一眼,就别过脸去。   叶晚晚勾了勾唇,狗男人就会装模作样,守身如玉的样子做给谁看,以为她馋他的身子?呸。   梨涡含笑走到炕桌前,倒了碗茶,端给多尔衮,“爷,喝杯茶暖暖身子。”   白皙如玉的小手端着白瓷碗,多尔衮接过茶碗,一时不知哪个才是白瓷所铸。   “爷,是姑母要留玉儿用晚饭,玉儿不好意思拒绝,只能留下用饭,回来晚了,还请贝勒爷见谅。”叶晚晚嘴里说着抱歉的话语,如桃花般粉嘟嘟的小脸却是带着欢喜。   多尔衮见她神采飞扬,笑着问道,“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难道是与大玉儿冰释前嫌握手言和?那他也就放心了,他的大玉儿心地善良,只有不再担心妹妹是不是还误会自己,她才会真正的放心。   叶晚晚坐在炕上托腮望着窗外,杏眸中满是憧憬,灿如繁星,“爷,您说什么时候才能开春,天气暖和啊?”   多尔衮被问得没头没脑,见小玉儿迟迟不说大玉儿的事情,有些焦急,要是在以往,他早已发了脾气,喊小玉儿滚出去。   今天不知为何,却耐着性子道,“盛京开春晚,再过三个月,就到春天了。”   “爷,姑母说,开春天气暖了,她会让我回科尔沁草原探亲,我好想阿玛和额娘。”   多尔衮一怔,顺口问道,“那侧福晋可一起去?”   叶晚晚点点头,再无言语,只是望着窗外的红梅花,露出神往的模样。   偏不提大玉儿,急死你个狗男人。   果然多尔衮坐不住了,犹豫良久,问道,“今早你说进宫探望侧福晋,还要送礼物,你选的什么礼物?侧福晋可还满意?”   明知故问!   “呀,爷不说,我差点忘记了,我送了几名能歌善舞的婢女给姐姐,姐姐很喜欢我的礼物。”叶晚晚笑着笑着,忽然叹息一声。   “其实我挺心疼姐姐,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近乎低语般喃喃道,果不其然这话引起多尔衮的感同身受,一抹心疼从他眼中快速闪过。   “还记得以前和姐姐一起纵马在草原上驰骋,姐姐多么开心多么快乐,可是现在她被困在宫里那方四四方方的小天空,孤独寂寞冷,希望我送的礼物,能在姐姐苦闷的时候,为她解忧为她消愁。”   叶晚晚语气带着惆怅,心中却在啧啧,这白莲花知心小姐姐真不是普通人能够受得了,就算她历尽千帆,此刻娓娓道来,呕,也有些想吐的感觉。   她上一次当知心小姐姐还是在一本校园文,虽说最后把矫情男主硬生生逼成躁狂症,哎,往事不堪回首,说多了都是欢乐。   多尔衮却是听得痴了,眸中流露出痛苦和悲伤,他怎会不知道大玉儿是如何在草原上纵马扬鞭,他就是被马上那抹红色的影子吸引,那个英姿勃勃笑容明丽的少女,终究是离他远去了,投向了别人的怀抱。   “她那般单纯……”多尔衮喃喃自语,一颗心早已飞到了宫里,和他的大玉儿在一起。   单纯?开玩笑吧,单纯这词不是这么用的,大玉儿是历史上出名的女政治家,就算是在这本书里,人家杯酒劝降洪承畴,一句话逼退海兰珠、保住哲哲的后位,一个眼神让多尔衮休了小玉儿,心甘情愿扶持福临登上皇位。   叶晚晚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歪着脑袋望着多尔衮,“爷,您怎么了?您在听我说话吗?”   “侧福晋她……她可还好?”多尔衮薄唇抿得紧紧的,哆嗦了一会,问出这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行趴,未来的摄政王还真是个痴情种子,遇到大玉儿的事情就降智,相信自己的一番鬼话,不过这也是家族遗传,皇太极平日里英明睿智,遇到海兰珠还不是脑袋发昏理智全无,还有顺治,要不是他老娘拦着,乌云珠估计已经是皇后了。   一个个的啥也不是。   “姐姐很好啊,姑母、姐姐还有我晚上一起吃火锅,姐姐很开心,还说让我多去陪陪她,对了,大汗也来了。”叶晚晚双手描画着,眉眼间满满的快乐。   多尔衮却是神色一凛,“大汗来了?来做什么?”   叶晚晚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大汗来看望姑母,顺便一起用饭啊。”   多尔衮嗯了一声,“原来如此。”   叶晚晚想着皇太极送的诗集,在贝勒府中藏不了东西,早晚会被发现,既然如此,不如早一点告知多尔衮,变被动为主动。   “爷,我帮您加点热茶。”叶晚晚端起多尔衮面前的白瓷碗,不经意间衣袖一甩,右手微扬,从袖中掉落出一本诗集。   多尔衮好奇的俯身捡了起来,“小玉儿,你何时爱看诗集?”翻看第一页,上面赫然盖着一枚朱红方印,是敏而好学四个字。   这枚印章他太熟悉了,大汗赐给他的书上,第一页都会盖有这枚印章。   眸色一暗,多尔衮瞬间发难,沉声问道,“你怎么会有大汗的书?”   叶晚晚故作不解,眨了眨眼睛,弱小无助可怜,“大汗赐我一本诗集。”   “大汗赐你诗集?”多尔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太极有多讨厌小玉儿,他比谁都清楚。   “是啊,大汗让我多学习汉文,不懂地方问问姐姐,大汗说读书可以明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送我诗集。”   叶晚晚面不改色说着谎,当然这说谎也是要有技巧和水平,否则适得其反。   青铜说谎,胡编乱造,鬼都不信。   白银说谎,有目的胡编乱造,骗骗少年儿童。   黄金说谎,在真话基础上胡编乱造,骗骗某些成年人。   王者说谎,九分真话掺杂一句假话,骗遍天下都不怕。   多尔衮狐疑的眼神从诗集上移到小玉儿身上,又从她的身上移到诗集上,作为一名思想成熟的大金政治工作者,第一反应自然就是阴谋论,大汗是借此机会敲打他?让他多看看闲书少参与国事?   不对,大汗应该不会这么做,难道是为了大玉儿?上一次关于千里奔袭的事情,玉儿已经惹得大汗有些不开心,他是想提醒后宫不得干政?女子无才便是德?因此假借小玉儿的手来敲打大玉儿?   叶晚晚幽幽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小姑娘一脸不开心。   “出宫后我就想通了,大汗这是说我平日里莽撞蛮横,所以让我多读书,读书可以明智,以后不许乱发脾气。”   大大的眼睛含着委屈望着多尔衮,可怜巴巴的像是一只没有吃到鱼的小猫,“爷,您说玉儿真的这样吗?”   多尔衮忍俊不禁,仔细想想,恐怕大汗就是这个意思,估计也是被小玉儿隔三差五的告状弄得心力交瘁,是他多虑了,伸手轻抚小玉儿的秀发,笑着道,“知多尔衮者,大汗也。”   笑你妹。   叶晚晚故作恼怒,噘着红嘟嘟的小嘴,杏眸含着控诉,“哼,你们都小瞧玉儿,玉儿一定多多读书,做一个贤良淑德的福晋。”   多尔衮心头忽然一跳,小玉儿生气的模样生动明媚,像是枝头忽然开满了桃花,活色生香。   他清咳一声,“贤良淑德不太清楚,今早有人可是说要亲手做菜给爷吃。”   平日里小玉儿也曾数次亲自弄了许多吃食给他,他看到就烦心,原本这事多尔衮并不放在心上,他整晚等着小玉儿无非是想打探大玉儿的情况,这才是他心心念念的事情。   没想到两人说了半天的话,小玉儿却连这茬提也不提,似乎早已抛在脑后,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哎呀,我忘记了,要么改日可好?”叶晚晚轻描淡写道。   多尔衮更加不舒服,“早点歇息吧。”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呵呵,又生气了,叶晚晚嫣然一笑,“塔娜,关院门,睡觉。” 第9章 多铎来了   叶晚晚觉得她自从穿进清穿文,每天早上都会有不重样的惊喜在等着自己,比如说第一天是筷子,第二天是一群美人,第三天则是一阵叽叽喳喳不停的鸟叫声。   她咸鱼般的瘫在炕上,长长的秀发散在瓷枕上,被子踢到旁边,伸出手指塞住耳朵,一脸的生无可恋。   塔娜进来的时候,看到得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忙上前为格格盖好被子,苦口婆心的劝道,“格格,您身体刚好,要是冻着怎么办?您又任性了。”   “外面怎么那么吵?”叶晚晚无力的问道。   “格格,十五贝勒来了,还带了一只白色的鹦鹉,说是为您解闷的。”塔娜笑着说道,在她看来,十五贝勒最好,十五贝勒最棒,比贝勒爷更关心格格。   十五贝勒?多铎?   叶晚晚精神大振,要说这本清穿文里,谁对小玉儿最好,多铎绝对能排进前三。   他比小玉儿大两岁,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十分深厚,这次小玉儿重病,如果不是多铎找到一位汉人大夫替她诊治,恐怕小玉儿早就一命呜呼。   叶晚晚勾了勾唇,行叭,她的青梅竹马也来了,这年头,谁还没个青梅竹马。   “塔娜,帮我梳洗一下。”   -------------------   多铎此时正在多尔衮的院里,陪着练拳,他一早拎着鸟笼兴冲冲到了贝勒府,去院里探望小玉儿,被塔娜告知格格还未起床,小玉儿身体刚好,他也不愿打搅她休息,于是把鸟笼放在小玉儿的院里,转身去了多尔衮的院子。   多尔衮正在院里舒展拳脚,见多铎来了,笑着迎了上去,“怎么这么早过来了,来陪哥哥练练手。”   多铎见哥哥兴致盎然,笑着点点头,“好啊,好久没和哥哥一起练拳了。”   多尔衮和多铎的骑射拳脚都是皇太极所教,不相上下,两人你来我往几个回合,而后双手缠在一起,用力扯开后,放声大笑起来。   两人感情极好,当年老汗王努尔哈赤过世,大妃阿巴亥被迫殉葬,面对其他同父异母哥哥的虎视眈眈,多尔衮多铎两人相依为命,及至后来兄弟二人掌管正白旗和镶白旗,渐渐崛起才没人欺负,其中经历的辛酸苦辣只有两人才知。   多铎对这个哥哥从心里信服,哥哥说话他言听计从,而多尔衮也对这个弟弟爱护备至。   “走,一起用早饭去。”多尔衮牵着多铎的手,拉着他往屋里走。   多铎摇摇头,“哥,我先去看看小玉儿,不知道她身体恢复的怎么样,我有些担心。”   想了想又劝道,“哥,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大玉儿姐姐,可是小玉儿毕竟是你的嫡福晋,也别太冷落她,虽说她脾气不好,但是毕竟和我们一起长大,就像是我们的妹妹,你别和她计较。”   多尔衮知道弟弟和小玉儿一起长大,视她为妹妹,对她关心爱护,并不介意,笑着道。   “哥哥心里明白,玉儿的身体无恙,昨个她还进宫探望大福晋和侧福晋。”   多铎眼珠都快掉到地上,“什么进宫?什么探望?”   他和哥哥说得是同一个人?小玉儿进宫探望大玉儿?我的长生天,是去和大玉儿吵架的吧。   多尔衮见弟弟一脸懵,微微一笑,“许是大病一场想明白了,小玉儿现在像是换了个人,又乖巧又善解人意,一会你见到她就明白了,这样的小玉儿才值得我们拿她当妹妹看待。”   多铎摸摸后脑勺,哥哥才二十岁,难道就老眼昏花?他最了解小玉儿,善解人意和她半点不沾边,刁蛮任性才是她的本色。   及至叶晚晚站在他的面前,多铎不由瞪大眼睛,这是小玉儿?一身水蓝色旗装,鸦发用白玉簪挽起,弯月眉水杏眼,盈盈一笑,似乎四周的花都开了,灿烂耀眼。   叶晚晚也在打量多铎,白色锦袍,束了根同色腰带,剑眉星目,好一个英俊挺拔的翩翩少年。   “小玉儿,你转性子了?”多铎惊讶的问道。   小玉儿以前最喜欢穿红着绿,满头金银,还经常拉着他不断打听多尔衮喜不喜欢她的装扮,喜欢个毛线,哥哥每次逃都来不及。   “我觉得还是这身装扮适合你,真好看。”多铎围着叶晚晚转了几圈,像是观赏稀罕事物,啧啧称奇。   “大呼小叫什么?和你那带来的鸟一样聒噪。”   叶晚晚瞪了多铎一眼,见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忍不住扑哧一笑,调皮地吐吐舌头,对多铎表示鄙视。   多铎心中一宽,还是那个单纯可爱的小玉儿,哥哥也太夸张了,那里是换了个人。   见小玉儿提到那只白鹦鹉,多铎连忙表示自己的功劳。   “小玉儿,你上次不是说在府里闷得慌,我就问阿济格要了他最心爱的白鹦鹉,送你解闷。”   多铎走到院里,拎着鸟笼进来,献宝似的递到叶晚晚面前,“你看看,叫得多好听。”   叶晚晚听到鸟叫就觉得头痛,留下白鹦鹉,每天早上吵得她睡不着觉,可若是不要,岂不是伤了多铎的一片心,他对小玉儿是真的好。   眼珠转了转,叶晚晚捂着脸呜咽两声,“多铎,你是来嘲讽我吗?我整天只能待在贝勒府,不能像是在草原上一样骑马,就像这只鹦鹉一样,被关在笼子里,好可怜。”   多铎瞬间愣住了,他只想让小玉儿开心,没想到却引起了她的伤心事,不禁在屋里团团转,星眸带着无奈,束手无策,“小玉儿,是我思虑不周,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那就放了它,还它自由,让它翱翔蓝天不好吗?”叶晚晚为了自己的睡眠,决定当一个白莲圣母花。   见她水漾般的眸子含着晶莹,多铎拉着叶晚晚走到屋外,毫不犹豫打开笼子,让鹦鹉飞了出去,浑然忘记这是他找阿济格打了一架,才抢来的白鹦鹉。   “小玉儿,开心点吗?”多铎侧过脸,身旁的小玉儿一脸神往的望着飞上枝头的白鹦鹉,见小玉儿不再伤心,多铎的心情瞬间晴朗起来。   “还是不开心。”叶晚晚撅着小嘴,撒娇道,“说好要给我带吉祥楼的点心,那我问你,点心呢?”   “早上来的时候,吉祥楼还没开,你想吃,我现在去买。”面对小姑娘的娇嗔,多铎半点抵抗力都没有。   说完,多铎便要离开,不曾想随着他的转身,貂皮暖帽上,荡在脑后的长缨,拂到身边叶晚晚的发髻上,扯落那枚白玉簪,掉在在地上,一声脆响,摔成两截。   叶晚晚呀了一声,心疼地看着地上的白玉簪,“这是我最喜欢的簪子。”   多铎忙捡起来,摊在掌心,白玉簪静静躺在手上,他摆弄了一会,偷眼望着小玉儿,见她郁郁寡欢。   “小玉儿,对不起,我赔你一根白玉簪。”多铎小心翼翼问道,都怪自己不小心。   见小玉儿盯着簪子并不说话,多铎想了想,决定将功补过,“十根,好不好?”   小玉儿还是不说话,幽怨的眼神盯着他,多铎心一横,“小玉儿,我带你去秀宝斋,看中什么就买什么。”   “成交。”   叶晚晚嫣然一笑,笑容犹如一朵盛开的玫瑰花,颜若朝华妩媚明丽,多铎一愣,觉得耳朵有些发烫。   披上白狐斗篷,叶晚晚斜睨一眼呆愣愣的多铎,“我想去吉祥楼吃点心,再去秀宝斋买簪子,我还想要镯子。”任性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买,全都买,我今天带足了银子。”   叶晚晚眉花眼笑,怎么看怎么觉得多铎就是个小狼狗总裁,多金又听话。   院里传来一声清咳,两人走到院中,多尔衮正立在院里,脸上带着微笑,眸色却深沉若水。   叶晚晚敛起肆意的笑容,换上一抹清雅的笑,仪态端庄姿势袅娜,缓缓上前行礼,“贝勒爷,您来了。”声音温柔可亲,绝非刚才的恣意洒脱。   多铎觉得自己眼花了,眼前的小玉儿似乎变了一个人,刚才和他一起说说笑笑撒娇发蛮,任性可爱像是芙蓉花一般的姑娘,转眼变成了优雅秀丽的牡丹,美则美矣,却是少了灵魂。   原来哥哥说得换了一个人还真是,只是在哥哥面前是换了一个人。   多尔衮笑着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哥,我把小玉儿的簪子弄坏了,我带她去秀宝斋买一个。”多铎大大咧咧道。   多尔衮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小玉儿,“去吧,你病了几天,也闷坏了,出去散散心也好。”   多铎推开了多尔衮手里的荷包,拍拍胸脯,“哥,和我一起出去,还要什么银子,我们走啦。”   两人并肩走了出去,多尔衮望着两人的背影,负手立在院里,眸色又深了几分。   似乎小玉儿见到多铎就恢复以往的活泼开朗,而见到他虽然淑雅大方,可是不知为何,他却感到两人之间有了淡淡的疏离感,也许是他的错觉,小玉儿变得乖巧,他应该高兴才是。   “小玉儿,一会到了吉祥楼,你想吃什么?梅花糕?”   “哼,梅花糕是你爱吃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哈哈,我的喜好你都记得,不枉我们一起长大。”   院外传来两人嘻嘻哈哈的声音,梅花糕是多铎喜欢的?原来小玉儿之所以会做梅花糕是因为多铎喜欢?   多尔衮忽然觉得一阵胸闷气短,连咳几声,才缓过劲,而那两人早已远去。   ------------------------   盛京自从努尔哈赤定都以来,经过两代汗王的经营,再加上皇太极对汉人的重视,陆续出台许多有利于发展农业商业的政策,盛京如今十分繁华。   街上店铺林立,虽说天气寒冷,但是依然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叶晚晚跟在多铎身后,此时男女大防不像清朝中后期那般严格,满蒙女子更是毫不避讳,街上很多女子来来往往,或买东西或去酒楼用饭或者只是和男伴一起闲逛。   叶晚晚是见过世面的人,略微看看,便拉着多铎直奔吉祥楼,民以食为天,吃饱了才有力气逛街。   吉祥楼的点心确实不错,前任太后叶晚晚表示,自从她穿到清穿文,这算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点心,当然和宫里,还是不能比啊,感慨万千。   多铎压根不知道叶晚晚的心中所想,按照以往她的喜好,点了许多吃食,想了想,“小玉儿,你身体刚刚好,不能吃核桃糕啊这类上火之物,我点一些清淡的,再来碗燕窝羹,吉祥楼最近来了个汉人厨师,汤羹做的一绝。”   “好啊。”余晚晚并不在意,只是随意答道。   吉祥楼位于盛京中心,算是老字号,两人坐在雅间,叶晚晚托腮望着窗外,极目远眺能望见宫殿上的檐角。   “这里离汗宫很近啊。”叶晚晚说道,突发奇想,“你说,大汗会不会来吉祥楼?”   多铎正在帮叶晚晚倒茶,闻言端着茶壶的手停止在半空中,冷笑一声,“他用惯山珍海味,怎么能吃得惯这般民间之物?”   多铎话虽如此,握着茶壶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叶晚晚知道多铎对皇太极的心思其实很复杂,皇太极比多铎年长许多,可以算是看着这个弟弟长大,多铎的骑射拳脚都是皇太极所授,亦师亦兄,这个兄长文武全才,他从心里佩服他,可两人又有着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叶晚晚从不会道德绑架,她拍了拍多铎的肩膀,眼神温柔,安慰着他,多铎的心情渐渐平复,笑着对她点点头,表示感激。   两人正品着茶,走廊间一人经过,引起叶晚晚的注意力,一个平常打扮的姑娘,叶晚晚眼尖,立刻认出那个姑娘就是苏茉儿,大玉儿身边第一贴心人。   “多铎,我刚才看到苏茉儿了。”叶晚晚压低声音道。   多铎也有些惊讶,“她来这里做什么?”   两人正说这话,又有几人从走廊经过,虽说是普通人打扮,熟悉的口音却引起两人注意,是科尔沁草原的人。 第10章 挡箭牌来了   叶晚晚和多铎在雅间将一切尽收眼底,苏茉儿和其他人却未看到两人,径直走到隔壁的雅间。   她装作不经意的模样,蹑手蹑脚走到墙旁,将耳朵紧紧贴在上面,仔细听了一会,听不到任何声音,连悉悉索索的声音都没。   这墙的隔音效果真棒,现代建筑都要来学学,钢筋混凝土比不过人家青砖原木。   咕哝一句,又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回到位子上,自我解嘲,“这墙泥涂抹的挺均匀。”   多铎扑哧一声笑出来,小玉儿太逗了,笑过后神情凝重起来,“他们来做什么?”   科尔沁的人来做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好事,否则怎么不约在汗宫正门口,偏要派苏茉儿偷偷摸摸来这吉祥楼。   心中暗暗思索书里的内容,这几人应该是科尔沁的贝勒吴克善派来找大玉儿求助。   原来科尔沁的布和贝勒老迈,继位人选落在吴克善和弟弟察罕身上,两人同父异母,布和明显偏向小儿子察罕,吴克善无法,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与一母同胞的妹妹大玉儿身上。   大玉儿是大金大汗的侧福晋,深得大汗皇太极的宠爱,若是有皇太极出面告知布和贝勒属意吴克善,那这个位子必会稳稳落在自己身上。   可皇太极态度暧昧,置之不理,吴克善只能派出心腹偷偷潜入盛京,请妹妹帮忙说服大汗。   大玉儿却是有苦说不出,这些时间大汗对她日益冷淡,甚至还暗中警惕,对她提的建议虽有偶尔采纳,言行间却透露出后宫不可干政,警告她安分守己。   大汗对待科尔沁的态度,即拉拢利用又暗中防范,他希望科尔沁的骑兵可以为大金出力,又不希望科尔沁过于强大,威胁到大金统治,因此科尔沁选谁继承位子,他并不在意,也不想在意。   大玉儿向来聪慧,自然看出皇太极的意思,她不愿忤逆皇太极,又不能对吴克善不管不问,科尔沁是她的靠山,自然是亲哥哥上位才对她有利,无奈下,只能派苏茉儿偷偷出宫,暗中与哥哥心腹会面。   反正不管自己的事情,十之八九大玉儿会去找多尔衮帮忙,请多尔衮说服大汗。   叶晚晚懒懒的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小小的俏鼻拧成一团,十分可爱,“怎么点心还不来啊,我快饿死了。”说完,瞪着一双杏眸,可怜巴巴的望着多铎。   多铎原本皱着眉,听到这句话,眼神一亮,“小玉儿,我去催一催。”说完匆匆而去。   叶晚晚抿唇浅笑,这种小事需要贝勒爷亲自去?恐怕是去看苏茉儿他们究竟有什么事情,多铎对多尔衮兄弟情深,自然爱屋及乌。   看来吴克善的事情,多尔衮马上就知道了,倒也省得苏茉儿偷偷摸摸去贝勒府报信。   果然,多铎回来的时候就有些魂不守舍心不在焉,叶晚晚也不介意,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吃完早饭,多铎强打精神,陪着叶晚晚去了秀宝斋。   多铎虽然强颜欢笑,叶晚晚却是神采奕奕,秀宝斋的掌柜是正白旗下,认识十五贝勒,一张老脸笑得像朵盛开的牛蒂花,“贝勒爷,您来了。”   多铎瞪了掌柜一眼,不耐烦的挥挥手,“少说废话,把你这秀宝斋里最新款的簪子还有手镯都拿出来。”   “好嘞。”掌柜屁颠颠的去了,大主顾。   掌柜的指挥小伙计端出十几个托盘,一字排开,上面摆满各种精致华贵的首饰,任叶晚晚挑选。   叶晚晚挑了七八个不同款式的簪子和一对羊脂白玉镯,想了想,又替大玉儿挑了枚金钗,钗尾是朵小小的莲花,上面缀了珍珠,十分别致。   “这枚金钗送给大玉儿姐姐。”叶晚晚嫣然浅笑,一副岁月静好的清怡模样,多铎心中忽的一动,谁说小玉儿刁蛮任性,她的心地善良无人看到。   “你喜欢就好,都买。”只要小玉儿喜欢,把秀宝斋都搬回去也没问题。   多铎爽气的拍出一叠银票,“剩下不用找了,赏你了。”   掌柜喜笑颜开,带着一群小伙计点头哈腰,恭送两位财神爷出门。   路上,叶晚晚沉默不语,多铎虽说抱着一堆盒子,立刻敏感地发现叶晚晚不开心,焦急的问道,“小玉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谁惹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叶晚晚眼圈一红,泫然欲泣,大大的杏眸愈加显得水汪汪雾蒙蒙,“多铎,你是不是不喜欢小玉儿了,你是不是根本不想陪我逛街,为我买东西,你哥哥嫌弃我,我不害怕,可若是你也嫌弃我,那我……我不想活了。”   她的声音娇娇柔柔,带了点颤音,似乎一朵楚楚的小兰花,在多铎心上挠来挠去,挠的他心肝脾肾五脏六腑都难过起来。   “小玉儿,我怎么会嫌弃你,什么不想活了,不许你乱说,有我在,谁也不能嫌弃你,哥哥也不行。”多铎忙哄着叶晚晚,他是马背上长大的少年,自然不会哄人,急得面红耳赤。   叶晚晚心中好笑,眨眨湿润润的星眸,乌黑璀璨,“那你为什么不高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多铎从不会隐瞒小玉儿,犹豫片刻,将刚才自己去见苏茉儿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叶晚晚,临了叹口气,“哥哥一定会帮大玉儿姐姐,也会请大汗帮助吴克善,我怕大汗会猜忌哥哥。”   这还用说,多尔衮不帮大玉儿,她叶晚晚三个字倒过来写。   “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你了,多铎,对不起,你对我这么好,我还误会你。”   我见犹怜的模样让多铎忍不住想摸摸她的脸颊,想拭去她眼中泪水,可是不行。   缓缓放下想要抬起的手,多铎安慰道,“不哭了,下次我还带你出来玩,对了,今天的事情别和哥哥说我告诉你。”   哥哥疑心很重,万一知道小玉儿知道此事,不知会起什么疑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嗯,我不耽误你的事情,我们快快回府。”叶晚晚善解人意的点点头。   两人回到贝勒府,多铎送她回院后便急匆匆的离开,去找多尔衮。   ---------------------   叶晚晚坐在炕上,和塔娜一起欣赏首饰,“格格,十五贝勒对您真好。”   塔娜拿起那枚莲花金钗,皱了皱眉,“格格,您还给侧福晋买了金钗?您落水昏迷,她来探望您都没有,您还对她那么好?”   “因为她是大汗的侧福晋。”叶晚晚笑着说道,“不说她了,你看,我还买了个金簪送给你,我的塔娜,才是对我最好的人。”   塔娜脸红红的,任凭格格将金簪戴在自己头上,格格说她是对格格最好的人,她心里好激动,就是把命给格格,她也毫不犹豫。   “小玉儿。”厚厚的门帘被掀开,多尔衮缓步走进来,“塔娜,你先出去。”   塔娜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叶晚晚笑着上前倒了杯茶递给多尔衮,“贝勒爷,您来了。”   多尔衮神情平静,唇边带着浅笑,接过茶碗轻啜一口,“听多铎说,你给侧福晋买了个金钗。”   叶晚晚才不相信狗男人是来看金钗,面上不显,笑着从盒中取出金钗,“是啊,爷,您看这金钗多好看,姐姐姿容秀雅,这金钗素雅大方,一定很适合姐姐。”   多尔衮接过金钗,细细摩挲,“果然好看,相信侧福晋会喜欢,不如这样,用好午饭,你就把这枚金钗送去给侧福晋,我许久没去宫里探望大福晋,正好陪你一起入宫。”   叶晚晚心中一凛,一起入宫?多尔衮会这么好心?不对,定是多铎将吴克善和大玉儿的事情告知多尔衮,多尔衮急着入宫找大玉儿商量此事,可为了避嫌,他无法轻易去到大玉儿宫中。   狗男人,这是想利用小玉儿达到见大玉儿的目的啊,什么陪着一起入宫,什么探望大福晋,都是幌子。   居然拿她做挡箭牌,叶晚晚心中涌起一股愤怒,如果被皇太极发现多尔衮与大玉儿偷偷见面,定会勃然大怒,多尔衮是能征善战的墨尔根代青,大玉儿是他的侧福晋,就算他再想惩罚他们,也会重重提起轻轻放下。   可是小玉儿不同,皇太极原本就厌憎她,又是多尔衮不在意的福晋,他会迁怒到小玉儿身上,杀鸡骇猴,重重惩罚小玉儿,等于警告多尔衮和大玉儿,以后不许肆意妄为。   难道多尔衮从不考虑小玉儿的安危?   呵呵,他怎么会在乎小玉儿,如果可以,他愿意用一百条小玉儿的命换一个大玉儿,小玉儿在他心里就是个尘埃,比垃圾还不如。   这就是小玉儿的一心一意想嫁的人,叶晚晚恨不能一脚踹死这个狗男人,略略思索,她心里有了个主意,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好啊,不过,贝勒爷,您能答应小玉儿一个要求吗?”叶晚晚盈盈一笑,笑容清澈。   多尔衮眸色一深,沉声问道,“什么要求?”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3 21:24:39~2020-09-24 19:28: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轻描、淡写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反利用来了   叶晚晚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么紧张干吗?怕她馋他身子?怕她霸王硬上弓?想多了,她对狗男人一点点点兴趣都没,狗男人身上唯一能吸引她的,就只有他的银子。   嫣红的唇轻轻咬了咬贝齿,红白相衬,犹如雪中艳红梅,妖娆动人。   多尔衮忽然觉得喉头一紧,忍不住吞咽一下,放缓语气,“小玉儿,说吧,只要我能答应,一定会答应你。”   叶晚晚垂下眸子,长长的眼睫弯成一道月牙,十分撩人,梨涡隐现,一副羞涩的模样。   “昨个在姑母宫里一起吃火锅,姑母问起我管家的事,姐姐也说让我把贝勒府管得井井有条,才能免去爷们的后顾之忧,可是我笨手笨脚,把爷的府里弄得一团糟,今天爷去探望姑母,若是姑母问起,您就说……就说小玉儿一直很努力在学习管家。”   多尔衮望着小玉儿的俏脸,见她两颊晕红,神情紧张,贝齿在红唇上咬来咬去,忍不住轻笑出声,原来是这件事。   手指轻抚小玉儿的唇,描着那诱人的唇形,笑道,“好了,不要咬了,再咬就不好看了,这点要求,爷答应了。”   以前因为小玉儿的无理取闹,他将半数管家权交给侧福晋佟佳氏,心中有些踌躇,一来别家的贝勒府都是嫡福晋管家,二来大玉儿希望小玉儿管家,他最不忍逆了大玉儿的心愿。   可又怕小玉儿有了管家权,会不会又像以前一样蛮横无理刁蛮任性,思来想去,想着进宫虽说他有苦衷,可也隐瞒着小玉儿,有些内疚,于是下定决心。   “小玉儿,之前因你身体不适,佟佳氏帮你管家,如今你身体无恙,贝勒府还是需要嫡福晋来操持一切。”   叶晚晚达成目的,心中欣喜,管家管家,管着管着就有了自己的小金库,有了银子,再傍个大靠山,和离后养养花养养鱼,尤其是小鲜鱼,想想就美。   面上却依旧一副紧张犹豫的模样,“爷,小玉儿怕自己管不好,辜负爷和姐姐的期望。”   多尔衮听她将自己和大玉儿一起挂在嘴边,心神一荡,又见小玉儿可怜巴巴的模样,更无半点纠结,笑着安慰道,“吉兰嬷嬷会帮你,再说,有我在,谁敢说你的不是。”   “谢谢贝勒爷。”叶晚晚甜甜一笑。   “嗯,用过午饭,我们一起进宫。”多尔衮拍拍叶晚晚的肩膀,表示小事一桩,不必放在心上。   ------------------------   抬轿缓缓行在街上,为了陪叶晚晚,多尔衮并未骑马,而是和她一起坐在轿中。   叶晚晚掀开车帘,一脸艳羡的望着街边的店铺和各种各样的酒楼,“盛京真热闹啊。”   可爱的模样极大取悦了多尔衮,“早上不是才去逛过,现在又心动了,你这丫头还真是闲不住,心野的狠。”   “外面好玩嘛,贝勒爷,以前的盛京也是这么热闹吗?”叶晚晚歪着脑袋,白皙如玉的手托着腮,又娇妩又天真。   多尔衮并未答话,他虽不愿夸奖皇太极,却也不得不承认,在皇太极各项新政下,盛京乃至整个大金都欣欣向荣,比他的父汗努尔哈赤在位时好太多。   “大汗是个睿智的人。”多尔衮叹了口气。   “爷是个顾全大局的人,大金的兴盛也离不开你。”   这句话叶晚晚虽说吹了彩虹屁,但还算由衷之言,历史上的多尔衮虽说并未当皇帝,但大清能够逐鹿中原,完全是因为这位老谋深算的主,当然这位主目前年纪还轻,和皇太极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多尔衮沉默了,叶晚晚这句话在他的心窝中搅了又搅,激起层层水波,当真是吹皱一池春水,他一直以为大玉儿是他的红颜知己,没想到小玉儿的话,也让他感触良多。   当年阿玛本是属意他继承汗位,可四哥与他争夺汗位,不惜逼死额娘,他年纪尚幼,为了大金内部不起纷争,顾全大局,咬牙让出汗位,拥戴四哥成为大汗。   这是多尔衮心中永远的痛,忍不住握住叶晚晚的手,“小玉儿,我……”   话音未落,叶晚晚抽出被他紧握的手,目光温柔似水,娇声道,“贝勒爷,我们到了。”   狗男人的禄山之爪往哪里放,辣眼睛。   多尔衮第一次嫌轿夫脚程快,怏怏不乐的扶着叶晚晚下轿,两人到了哲哲的宫里。   哲哲并不在宫中,婢女告知大福晋去了庙里祈福,多尔衮听罢,对叶晚晚道:“小玉儿,你先去看望侧福晋,我在这里等大福晋回来,你和侧福晋说,今天与我一起来,就不用在她的宫里用晚饭。”   “是,玉儿知道。”叶晚晚点头应下,笑容天真烂漫,让多尔衮心中涌起一阵愧疚。   行趴,自己从挡箭牌又成为传声筒,叶晚晚心中呵呵,捧着装金钗的盒子去了大玉儿的宫里。   大玉儿见到叶晚晚很是开心,将她让到宫里,又是倒茶又是上吃食,叶晚晚也不客气,在苏茉儿的白眼里,该吃吃该喝喝,与大玉儿言谈甚欢,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依葫芦画瓢将多尔衮的话一字不差告诉大玉儿。   果然大玉儿与苏茉儿互望一眼,神情如常的笑道,“小玉儿,你送的这枚金钗真好看,我去给姑母看看,妹妹什么都想着姐姐,姑母一定很开心。”   “好啊,姐姐快去快回,妹妹在这里等姐姐。”   大玉儿带着苏茉儿匆匆离去,叶晚晚从书架上找了一本词集,随手翻看起来,一边看一边想入非非。   叶晚晚是猥琐派里有名的老司机,脑中已经脑补了百场大戏,什么搂摸亲揉嘿咻和谐,甚至连小多尔衮出生后的事情都想到了。   其实这货真的是想多了,人家正经人物还是讲究些礼义廉耻,此时不过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好在叶晚晚不在现场,否则一定是撇嘴外加翻白眼,磨叽个毛线,干就完了。   “大汗到。”一个尖利的嗓音响起,叶晚晚心里暗暗叫苦,皇太极来了?早不来晚不来,偏生这个时候来。   明黄色的身影走进屋里,皇太极神情严肃,看到叶晚晚后,微微一怔,“小玉儿怎么在这里,你姐姐呢?”   叶晚晚起身行礼,秀目流转望见手里握着的词集,顿时有了主意,这可是个好机会,多尔衮可以利用她借机和大玉儿相遇,她为什么不能利用大玉儿,趁机刷皇太极的好感?   “小玉儿见过大汗。”声音清清脆脆,如冰雪融化溪水潺潺,沁人心脾。   “小玉儿读书遇到一个难题,就来问姐姐,偏生姐姐去了姑母那里,我就在这里等着姐姐。”   说完之后,如画的眉眼间带着一丝炫耀,笑容如一朵芙蓉花盛开,灿烂炫目,举着手里的词集给皇太极看,“大汗,您看小玉儿认不认真?”满脸你快夸奖我的得意。   皇太极忍俊不禁,小玉儿明媚的笑容仿佛感染了他,“小玉儿真是非昔日吴下阿蒙,要是所有的八旗子弟都像你这般好学,就好了。”   说完,想了想,“这会左右无事,你告诉我什么难题。”   叶晚晚先是一脸欣喜,而后又苦着脸,可怜兮兮的说道,“大汗,那你不许骂我笨。”   皇太极觉得这个小姑娘十分纯澈可爱,把平日里的厌憎,又去了一分,“不会。”   叶晚晚开始呜丢呜丢的吹起来。   “大汗,我看了这一句,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这个寄奴是谁啊,他为什么能气吞万里如虎,在玉儿心中,只有大汗才是气吞万里如虎,我听他们说啊,大汗的千里奔袭,才真的是气吞万里。”   千里奔袭是皇太极最津津乐道的一场仗,当时他力排众议,在八旗众多贝勒不同意的情况下,打了一个打胜仗,狠狠抽了八旗众人的脸,稳固了大汗地位。   皇太极并不喜欢听溜须拍马,但是话从一个少女口中说出,尤其是一个秀丽绝伦又娇滴滴的少女,极大满足他作为男人的自豪和作为大汗的满足感。   对小玉儿的厌憎又去了几分,唇角含着笑意,详细为叶晚晚讲了刘寄奴的种种事迹,叶晚晚做出一副神往的模样,大大的杏眸中满是崇拜和孺慕。   “大汗北拒察哈尔,东征朝鲜,也是史家赞誉的定乱代兴之君。”   皇太极唇边掩不住的得意,“小玉儿你平日里不学无术,这几句是谁教的?”   “大汗,您真没意思,这么快就看出来,别这么快戳穿我嘛。”叶晚晚嘟着嘴,一副就不能让让我的小儿女姿态,皇太极十分好笑,忍不住轻笑出声。   “其实是我今天去街上溜达,听很多人说的。”   “他们说呀,您比老汗王更注重汉人文人,您颁布了很多有利汉人的政策,他们觉得您是最厉害的大汗,如今的盛京可比以前繁华许多。”   皇太极心花怒放,丝毫没有起疑,这话小玉儿根本说不出,他注重文人注重汉学,更注重让汉人修养生机,重视农业发展,才有大金的今日,看来汉人们也把他放在心中尊重。   叶晚晚暗自嗤笑,俗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尤其是恰到好处的彩虹屁,这些帝王口口声声要谦虚,还不是都喜欢听别人吹捧,魏征海瑞能有几人,大多都是赵高李林甫之流。   心里撇撇嘴,皇太极虽说刚毅果敢谋略过人,可他首先是个男人,是男人就免不了有大男子主义,尤其对于自己在军事上的功绩,虽说嘴上不说,心里隔三差五拿出来溜达溜达,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不如就让她替他说,看看皇太极脸上的神情,看看他越来越温和的眼神,对自己的好感度估摸着蹭蹭上涨。   这就对了! 第12章 死缠烂打来了   皇太极是个安静内敛的人,少年时,额娘早逝,他跟随父汗努尔哈赤四处征战,多年行军生活让他更加寡言少语,即使与大福晋哲哲平日里说话,也是惜言如金。   今天不知为何,越看小玉儿越觉得顺眼,尤其是小玉儿眼里满满的崇拜和依赖,不经意间娇言柔语,每句都让他心情舒畅,更是让他心中油然生出一股骄傲,只觉得眼前的少女惹人怜爱,需要人去保护她。   这种感觉很奇妙,皇太极警觉起来,万万不可过于肆意,薄唇微扬,唇角含着笑意,“小玉儿,你很努力,比起那些八旗子弟,强上许多。”   叶晚晚垂眸羞涩的笑了,心中念头急转,这是散场客气话啊,看来皇太极要跑,两人已经聊了快半个时辰,皇太极是个重礼法的人,在侧福晋宫里和自己弟媳聊了这么久,已经超出他的承受范围。   呵呵,刚抱上金大腿刷好感,她怎么会允许金大腿缩回去?   如水的杏眸圆睁,眼波流转,幽幽暗暗,犹如猫儿的眼睛,又媚又亮又清澈无邪。   “大汗,您说真的吗?我真的比他们强?不过也是,我努力读书,我还练了许久的书法,也比他们强多了。”   皇太极大奇,小玉儿会书法?还练了好久?看着那张因自信散发着炫目光芒的秀气小脸,微微一笑,“倒是稀奇,写来看看。”   大玉儿书桌上有的是笔墨纸砚,叶晚晚很快磨好墨,摊开白玉纸,奋笔疾书,写了四个大字,敏而好学,皇太极印章上刻着的就是这四个字,要投其所好。   快穿多年,叶晚晚的书法比别人多练好几辈子,不管是篆书草书隶书楷书,样样挥洒自如行云流水,不过此时嘛……   皇太极盯着白玉纸上四个墨团,快要盯出朵花来,若不是身为大汗要喜怒不形于色,他几乎要纵声大笑,这个小玉儿当真是……,他想着形容,觉得自己突然词穷。   “你的书法是和谁学的?”皇太极沉声问道,极力压住时不时想翘起的唇角。   叶晚晚一脸自豪,“是我在科尔沁的时候,汉人嬷嬷所教,我努力学了一个月,嬷嬷说我写得很好。”   傻孩子,你被骗了。   皇太极想起小玉儿之前吟诵的诗是汉人嬷嬷所教,这个团墨墨,也是汉人嬷嬷所教,改日一定要看看这个神奇的汉人嬷嬷,究竟是什么物种?   摇头清笑,皇太极走上前,微微躬身,狼毫笔握在手中,神色认真,自然流露出一股儒雅清隽的书卷气,提笔在白玉纸上写下敏而好学四个大字。   他自小苦读汉书,练习书法,写得一手好字,字迹力透纸背苍劲有力,颜筋柳骨矫若游龙。   叶晚晚暗自佩服,面上却是呆呆愣愣的模样,良久惊呼道,“大汗,您的书法是颜……颜什么转世吗?”   据记载,皇太极最喜颜真卿的颜体书,时常临摹,这彩虹屁也要投其所好。   皇太极见小玉儿一脸崇拜,笑着问道,“是颜真卿,怎么,你见过颜真卿的书法?”   叶晚晚脸上一红,腮边两朵红云升起,娇媚动人,“没有,我只听嬷嬷提过颜真卿的书法最厉害,大汗的字是小玉儿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所以我觉得大汗的字就是颜真卿的字转世。”   这个小玉儿啊,看来除了知道颜真卿就是颜真卿,不过倒也让她蒙对了,他确实最喜颜真卿的颜体书。   这番话让皇太极心中十分高兴,平日里虽说许多文人夸他书法绝妙,他听过便罢,都没有从这个率真可爱的小玉儿口中说出,更让他开心。   衣袖被一双小手扯住,杏眸亮晶晶的望着他,眼中是浓浓的仰慕和尊崇,“大汗,您教小玉儿书法好不好?小玉儿好喜欢这四个字,敏而好学。”   皇太极有些犹豫,小玉儿是他的侄女,也是他的弟媳,虽说满人民风开放,但他看重汉人礼制,这大伯和弟媳间还是有些避讳。   衣袖被松开,叶晚晚如秋波的星眸闪着黯然,里面盛满深深的失落,让人心中大生怜惜,“大汗,您不愿意教小玉儿?您是觉得小玉儿笨,对吗?玉儿错了,玉儿应该有自知之明,大汗仙人一般的书法,怎么会教笨笨的玉儿呢?”   叶晚晚以退为进,玉琢小手捂住脸颊,弱小无助可怜又娇艳,   皇太极闻言皱了皱眉,他并不是这个意思。   叶晚晚咬了咬唇,如水杏眸含着委屈,“小玉儿明白了,大汗日理万机,是小玉儿莽撞了,大汗,您放心,我不会耽误习字,我自己练习就是了。”   皇太极有些不忍,“这样吧,我和十四弟说一声,让他给你请个满人师傅?或者让他教你?”   叶晚晚眨了眨剪水双眸,撅了噘嘴,“我不要,贝勒爷的书法不好看,满人的书法都不好看,再说了,贝勒爷身许大汗,在吏部没日没夜的忙,我见都见不到他,哪里有时间帮我找师父?”   见皇太极不答,叶晚晚再接再励,继续软磨硬泡,“我想到办法了,不如我扮成汉人姑娘,去街上找汉人书馆,一定有写字好看的人教我。”   皇太极觉得自己头大如斗,这个小玉儿异想天开,不答应她,不知道会闯出什么祸事。   “不许惹是生非,教你便是。”无奈的摇摇头。   叶晚晚杏眸中如同燃起火焰一般,闪烁着不可置信以及惊喜的光芒,含着浓浓的感激,“谢谢大汗,大汗是天下最好的人,最好的大汗。”   皇太极觉得自己似乎被一个死缠烂打的小狗皮膏药粘住了。   “小玉儿,我平日里写了些字帖,你拿回去照着临摹。”   “是。”   平日里的字帖?这只有书房里才有啊,皇太极这是要自己跟他去书房,那下一次岂不是要去睡房?嘿,这好感度刷得狠了,一步登天。   叶晚晚向来知道分寸,什么时候该谨小慎微,什么时候该嚣张跋扈,什么时候卖萌,什么时候扮可怜博同情,拿捏的丝毫不差。   比如现在,长长的走廊上,皇太极在前昂首阔步,身后跟着几名贴身太监,叶晚晚乖巧的紧随其后,保持距离亦步亦趋,不紧不慢,让皇太极暗暗点头,是个知书识礼的姑娘。   皇太极的书房在大政殿的后面,布置的十分雅致,半间屋都被书柜占着,里面放置着满满当当的各类书。   皇太极在书桌上拿起一本字帖,递给小玉儿,“这是我昨日临摹的字帖,欧阳询的《九成宫醴泉铭》,你初学书法,先从楷书开始。”   叶晚晚欢快的接过字帖,却并不离开,而是转到角落里的桌旁,摊开字帖,铺上白玉纸,认认真真临摹起来。   皇太极清扫一眼,忍不住皱起眉头,鬼画符一样,小玉儿的握笔姿势压根不对,按照这样,恐怕十年八年都练不好。   “小玉儿,你握笔姿势和下笔的姿势都不对,中指紧挨食指,钩住笔杆,笔固定,手心虚空。”   皇太极教了几遍,见小玉儿握笔姿势依然不对,一双雾蒙蒙的杏眸还时不时担心的望着自己,额前细汗涔涔,一脸紧张,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喘。   皇太极觉得自己捧着一个烫手山芋,打不得骂不得又扔不得,大汗一言既出,岂能食言?   无奈中,只能上前几步,走到小玉儿的身后,虚扶着,抬手握住她右手手腕,在白玉纸上一笔一划写下敏而好学四个字,“下笔要快、稳,有力……”   叶晚晚镇静如山,明眸紧紧盯着纸上狼毫笔的走势,待皇太极松开手,她紧紧握住笔,按照皇太极的指点,一遍又一遍的写着敏而好学四个字。   皇太极鹰隼般的黑眸静静望着叶晚晚,见她低垂眼睫,屏息静气,全神贯注只在白玉纸和狼毫笔上,眼神渐渐缓和下来。   身居高位,自然少不了帝王的多疑和猜忌,皇太极也不例外,小玉儿一反常态,喜欢读书和习字,他并不是没有怀疑,怀疑小玉儿是不是因为多尔衮,对他怀有不可告人心思。   纵然皇太极此时对小玉儿好感倍升,但依旧想试探一番。   如今才放下戒备和疑心,若小玉儿心怀叵测,刚才两人靠近时候,恐怕早就扑在他的怀里,百般勾引。   此时见小玉儿认真习字的模样,皇太极不由暗笑自己疑心太重,不过是个好学的小姑娘,又哪里来的心计,小玉儿和她的姐姐不是同路人。   叶晚晚心中嗤笑一声,皇太极的心思她哪里猜不到,上位者若是连这点心机都没有,估计早就死上八百回,而她久经沙场,若是没这点观察力和城府,也死上八百回。   装模作样握笔鼓捣一会,写出来依然四个墨团,皇太极见她一张小脸皱的像个粘豆包,抿唇一笑,上前走到叶晚晚身后。   皇太极身材颀长挺拔,小玉儿只到他的胸膛,他微微弯下身体,左手扶住镇尺,右手握住小玉儿的右手,一笔一划指点起来,自然从容。   他的手指微凉,带着薄薄的茧子,一股龙涎香轻轻笼来,混合着淡淡的墨香。   一个教得认真,一个态度端正,很快叶晚晚终于写出了四个皇太极能认出的敏而好学。   “进步很快,回去多多临摹。”皇太极望着叶晚晚,神情温和,吾家有女初长成。   叶晚晚捧着字帖,像是捧着绝世珍宝,小心翼翼放在怀里,转眸望去,又拿起皇太极拿过的那只狼毫笔,“大汗,这个可以给我吗?”   皇太极微微颔首,“自然可以。”   叶晚晚欣喜若狂的样子极大感染了皇太极,这般单纯容易满足的姑娘,皇太极觉得很稀罕。   “谢谢大汗,我不打扰您了,小玉儿告退。”   叶晚晚离去后,皇太极又批了一会折子,心中有些许空落,似乎少了什么。   贴身太监额登捧着托盘走了进来,“大汗,您休息一会,用些点心吧。”   托盘上放着两样精致点心,桂花米糕和红豆沙,取来品尝,米糕松软香糯,红豆沙入口即化,实在是美味可口,“嗯,这厨房的厨子新来的?手艺很好。”   “回大汗,是十四福晋去小厨房特意为您做的,她说辛苦您教了个朽木。”额登回道。   “原来是小玉儿啊,她怎么会这些汉人点心?”皇太极忍俊不禁。   “奴才问过十四福晋,她说是在科尔沁时候,汉人嬷嬷所教。”   皇太极淡淡一笑,心里有个疑问,又是汉人嬷嬷,这个汉人嬷嬷怕是八臂哪吒投胎转世?   额登偷眼观望,见自家主子脸色虽平静,唇边却含着淡淡笑容,小玉儿格格真了不起,大汗和她不过在一起谈谈诗词练练书法,笑容却比一年的笑都多。   私心里,他希望十四福晋多多进宫陪伴大汗,他家主子重汉人礼制,他是满人才不管这套,别人应该也不管这套。   反正大汗高兴就好,大汗高兴,十四贝勒应该也高兴,十四贝勒高兴,十四福晋不会不高兴。   都挺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5 14:54:20~2020-09-26 11:46: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催更君 2个;轻描、淡写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暴风雨来了   皇太极批了一会奏折,见额登还杵在那里,盯着桌上的空碗发呆,平日里这个家伙灵巧机警,不由皱眉问道,“怎么?还有事?”   额登是皇太极的额娘孟古哲哲出嫁时,从叶赫那拉城带来,自小就照顾皇太极,后来孟古去世,更是全心全意照顾皇太极,皇太极登上汗位,封他做了汗宫的总管,管着宫里大大小小的事务,是大汗一等一的心腹。   额登回过神,眼珠转了转,“大汗,十四福晋一片好意,大汗平时常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您看,要不要赏赐福晋一些礼物?”   皇太极觉得额登说的很有道理,沉吟片刻,忍不住想起雪落的那天晚上,绿梅树下的俏丽身影,纤瘦单薄,楚楚可怜。   “想得很周到,这样吧,我见十四福晋很喜欢绿梅,你命人将花园里的梅树,挖出最好看的一棵,送到十四福晋的府上。”   “奴才,领旨。”额登觉得大汗英明神武极了,颠颠地去了花园。   若叶晚晚听到两人对话,一定会笑得前俯后仰,对自己翘起大拇指,这波刷好感度她给自己满分,额登就是个神队友,不过,皇太极真是个天生会撩而不自知的男人,太有意思了。   叶晚晚揣着字帖和毛笔,前往哲哲宫里,一路上心里美滋滋,借书和习字,简直是古代男女在男女大防下,能正常接触的两大必备条件,完全符合天时地利人和,通过语言互撩和偶尔肢体上的不小心碰触,又心痒又暧昧,进而日久生情,进而情深似海,最终百依百顺。   垂眸思索,按照多尔衮的表现,恐怕等他从察哈尔出征回来,就会提出和离,这一年时间,她一定要做好和离的充分准备,银子、靠山一个都不能少。   无奈的摊摊手,人生就是这么有意思,当你惦记别人碗里的肉时,也许你碗里的肉也在想方设法蹦跶到别人的碗里,被谁吃都是吃,干吗不找个顺眼的、又是最大靠山的人。   她到了哲哲宫里,哲哲正在和大玉儿聊天,多尔衮远远坐在一旁,正悠闲地品着茶,间或和哲哲插上几句话,一派其乐融融、岁月静好的模样,恍惚中还以为多尔衮带着新任福晋大玉儿拜访大福晋,这波踩在小玉儿肩膀上的偶遇,还真是毫无破绽。   见叶晚晚进来,哲哲满脸笑意,起身拉住她的手,“小玉儿,你可来了。”   拉着她一同坐在炕上,拿起炕桌上的奶点心递给她,看着小玉儿毫不客气接过就吃,脸上的笑意更是慈爱。   大玉儿也顺势坐了过来,坐在叶晚晚的身边,亲切和气的问长问短。   叶晚晚声音清脆,甜丝丝道,“贝勒爷,姑母,姐姐,你们都在啊。”   大玉儿笑着瞅了她一眼,指了指头上的莲花金钗,“我正和姑母提到你送我的金钗,姑母直夸好看,你眼光真好。”   多尔衮却是不发一言,只是眼神复杂的望了她一眼,而后垂下眸子继续品茶,叶晚晚暗自撇嘴,她都成全他和他的白月光互诉衷情,怎么还是一副欠了他银子的模样,狗男人真矫情。   哲哲接过大玉儿的话,“小玉儿,你就想着你姐姐,都没姑母的份。”   她心中高兴大玉儿和小玉儿和好如初,科尔沁的女人就要团结一起。   叶晚晚吐吐舌头,天真可爱,“姑母,您是大福晋,见过的奇珍异宝比我们吃过的米都多,我想来想去都想不到能送给姑母的,再说了,您是姑母,应该给侄女礼物才是啊。”   哲哲扑哧一声笑出声,伸手揪了揪叶晚晚盘在头上的发髻,动作轻柔,带着慈蔼和纵容,“听听,我还没问她要礼物,这小丫头就开始算计姑母了。”   大玉儿见两人有趣,不由掩唇轻笑。   多尔衮坐在一边,望着朝思暮想的白月光,大玉儿艳丽的姿容如草原上的格桑花,明丽妖娆。   再见小玉儿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原本应该怦怦乱跳的心,不知为何却变得不是滋味起来。   脑中一个问题反复横跳,小玉儿随大汗去哪里?究竟是去做什么?   原来多尔衮在哲哲宫里装作等待大福晋,很快大玉儿也借口探望大福晋来到哲哲宫里。   两人许久未见面,思念之情溢于言表,但也只能淡淡行礼,而后扯了几句闲话,四顾无人,大玉儿将吴克善派心腹来盛京的事情告知多尔衮。   “多尔衮,还请你帮一帮阿哥,他只有我这个妹妹能帮他了。”大玉儿幽黑的眸子静静望着多尔衮,溢出眼中满满想要掩饰的相思。   多尔衮心情激动起来,两人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良久,多尔衮想起正事,沉思起来,科尔沁落入吴克善手中,大玉儿有亲哥可以依靠,若是落入察罕手中,以察罕对吴克善的记恨,一定会迁怒大玉儿,恐怕科尔沁不但不会成为大玉儿的靠山,反而会成为她的催命符。   “绝对不能让科尔沁落入察罕手中,大汗怎么说?”多尔衮皱眉说道。   如今只有大汗可以决定科尔沁下一任之主究竟是何人,但是如果他不插手科尔沁内部,布和贝勒一定会把位子给小儿子察罕。   “大汗并不愿意插手科尔沁的的事情,我也不敢和大汗提及此事。”大玉儿愁眉紧锁,秀目含着幽怨,隐约闪烁着晶莹,让多尔衮一阵心疼。   “多尔衮,只有你能帮我,我不想让自小就疼爱我的哥哥失望,他对科尔沁感情很深,我怕他会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大玉儿的一番话让原本犹豫不决的多尔衮坚决起来,“你放心,我会和大汗提及此事,会努力说服大汗。”   沉吟片刻,多尔衮眉头紧锁道,“只是大汗性格强硬,最不耐烦别人左右他,若是拒绝,恐怕再无转圜余地。”   大玉儿嫁给皇太极多年,深知他的性格,确如多尔衮所说,叹了口气,“那该如何是好?”   她蹙起细眉,来回踱步,俄顷,缓缓说道,“多尔衮,我有一个办法,不如让哥哥找个名义来盛京,面见大汗,而你和我在一旁周旋,此事也许还有商量的余地。”   多尔衮击掌赞道,“好主意,吴克善亲来盛京,大汗也许会给几分薄面,大玉儿,你写封信给到心腹,请吴克善速来盛京。”   “好。”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将吴克善来京后的办法,推敲得更加天衣无缝,方才放心。   哲哲此时也已回宫,见到多尔衮和大玉儿,十分高兴,三人聊了一会,哲哲四处张望不见小玉儿,“十四弟,你怎么没和小玉儿在一起?”   多尔衮一怔,方才想起小玉儿还在大玉儿的宫里,笑着道,“小玉儿得了个金钗想送给侧福晋,没想到侧福晋在大福晋的宫里,大福晋稍等,我这便去让她过来。”   哲哲并无多想,只是催着多尔衮快去,“小玉儿一人等在那里,回头又该不开心。”   多尔衮想着小玉儿被自己隐瞒哄来宫里,又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他筑路铺桥,心中有些愧疚,想着待会多哄哄她,也就罢了。   他到了大玉儿宫里,四处寻找并不见小玉儿,忙问院里的嬷嬷,“十四福晋去哪里了?”   “见过贝勒爷,刚福晋还等在屋里,后来大汗来了,福晋就随大汗出去,奴才不知去了哪里。”   多尔衮一惊,大汗带小玉儿出去?去了哪里?做什么?大汗平日里十分厌憎小玉儿,难道是带去教训一顿?甚至于重重责罚?   真是如此,倒是他害了小玉儿。   多尔衮心中不安,回到哲哲宫里,不欲让哲哲与大玉儿担心,故作无事道,“小玉儿去花园里随处走走,一会就来。”   哲哲笑了笑,“还是个孩子,喜欢玩也是正常。”   多尔衮微笑着,面色如常,端着茶碗做出品茶的样子,心中却担忧起来。   让他没想到的是,小玉儿回来后,不但没有半点难过,反而神清气爽,明媚艳丽的模样,哪有半点受到委屈,还时不时从眸中透出一抹喜色。   直觉告诉他,这一切很不对劲。   哲哲见小玉儿来了,想着快到用晚饭的时候,吩咐厨房准备火锅和菜肴,“十四弟,你和小玉儿一起留在这里用晚饭,大玉儿也留下,我命人去请大汗,今个一家人好好聚聚,大汗前几日还念叨,要十四弟陪他一起饮酒。”   大玉儿眼波流转,看向多尔衮,他要留下和她一起用饭,他们多久没有一起用饭?   哪曾想到,多尔衮竟然毫不犹豫拒绝,伸手握住叶晚晚的手,“多谢大福晋,不过今晚贝勒府还有事情,我和小玉儿要赶回去,改日再来叨扰大福晋和侧福晋。”   哲哲:“……”   大玉儿:“……”   -------------------------   两人一同坐上轿子,轿子在摇摇晃晃中缓缓前行,叶晚晚见多尔衮沉默不语,狗男人又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她也不放在心上,不喜欢何来的关心?   她掀开轿帘,望向马车外,快到黄昏,夕阳如画,动人心魄的美。   两旁的店铺已经关门,家家户户屋顶上的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叶晚晚看得入神,这般原生态的烟火之美,她怎么看都看不够看不尽。   掀开帘子的手突然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手指骨节分明,掌心带着厚厚的茧子,还有被弓弦勒出愈合又裂开的伤口,久而久之,形成一道道浅浅的疤痕,让她的手被摩的十分不舒服。   是挽惯弓箭的男人独有的狠辣标识,苍劲有力,无情冷酷。   手握得紧紧得,似乎在宣泄着满腔愤怒,叶晚晚想抽出手,挣脱不开,蹙眉抬眸望去,正对上一双幽黑深邃如深潭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她,像是巨浪来临前的海面,波澜不惊又蕴藏着无限可能。   “贝勒爷,您怎么了?”叶晚晚恨不得把狗男人一脚踹出轿子,面上却是温温柔柔的模样。   “你,随大汗去了哪里?”多尔衮声音低沉,冷淡严肃,带着不可违抗的狠厉。 第14章 白莲本莲来了   原来是这事啊,这么件小事有必要上纲上线?太较真了。   多尔衮也真是奇怪,自己和别人老婆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没什么大不了,自己老婆和别人一起练个字,就满脸阴沉像欠了他几百两银子,双标狗要不要这么明显。   叶晚晚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杏眸中是满满的不解,又带着三分迷惑,像是个纯真可爱又懵懵懂懂的猫儿,不明白她的主人为何会突然发难。   瘪瘪嘴,委委屈屈道,“贝勒爷,我随大汗去了他的书房,大汗送了本字帖给我,叮嘱我多多临摹。”   说完从怀里拿出那本字帖,小心翼翼的抬眸望着多尔衮,纤长白皙的手指轻颤,将字帖递给多尔衮,可怜兮兮的模样,“贝勒爷,就是这本字帖。”   她面上委屈,心里更是委屈,她为了能和大汗一起、帮助多尔衮织一顶、在大草原上遮风挡雨的帽子,拼命刷大汗的好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人家正主儿压根不领情,这就让她觉得心情很不好,好心被当作驴肝肺,换谁都不会开心。   多尔衮接过字帖,冷笑一声,欧阳询的《九成宫醴泉铭》,他在大汗的书桌上见过好几次,说是心爱之物也不为过,大汗会给自己厌憎的人?   他越想越生气,黑墨染上的狭长凤目带着寒星般的冷意,大汗究竟和小玉儿是什么关系?   会不会是小玉儿故意和大汗亲近?若是她真的和大汗关系密切,会不会在大汗面前说大玉儿的坏话?大汗如今对大玉儿已起了防备之心,如果听了小玉儿的坏话,会不会对大玉儿更加猜忌?   内心深处隐约还有丝不安,是他不愿承认的不安,如果大汗真的和小玉儿亲近,他眯了眯凤目,不愿意再想下去。   冷哼一声,多尔衮目光如炬,犹如黄泉路上燃烧的彼岸花,无情冷酷的盯着叶晚晚,“小玉儿,你当我三岁的孩子,很好哄骗?大汗何等身份,日理万机,那么凑巧会教你习字?”   就知道这货会这么想,有点意思,惦记别人老婆的男人,这会子终于想到自家老婆了。   叶晚晚瘪着小嘴,剪水双眸无助可怜,带着伤心和绝望,“贝勒爷,您相信我,大汗真的只是教我习字,大汗是最好的大汗,是小玉儿的亲人,您可以不信我,但是不能不信大汗。”   十级莲言莲语成功的引起了多尔衮的愤怒,最好的大汗?逼死他的额娘,抢了他的汗位,夺走了他的青梅竹马,如今又惦记着他的嫡福晋?   伸手狠狠捏住叶晚晚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乌黑的眸子燃烧着熊熊怒火,“最好的大汗?小玉儿,你有出息了,见我不爱你冷落你,你就去勾搭大汗,妄图攀上高枝?别做梦了,我的十四福晋。”   终于等到这句话了,奥斯卡民间影后叶晚晚觉得自己终于英雄有了用武之地,用力咬唇,单薄消瘦的身体摇摇欲坠,杏眸睁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的望着多尔衮。   刹那间,滴滴珠泪从腮边滚落,如蔷薇花上的细雨,如莲瓣上的露珠,晶莹剔透,落泪成珠。   多尔衮一怔,他见过蛮横的小玉儿,见过暴跳如雷的小玉儿,更是见过无理取闹,惹得他身心皆疲的小玉儿,可是这样哀伤无助、绝望心碎的小玉儿,他却第一次见到,心中蓦然一痛,薄情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叶晚晚的哭技已练就登峰造极,比之一般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凡人来说,白莲本莲的哭能把自己的美全部彰显出来,什么梨花带月清荷凝露,那都是小儿科,最多算青铜哭。   眨了眨眼睛,乌黑纤长的眼睫,沾染了泪珠,晶莹的泪珠在睫毛上闪啊闪,像是天河的水落入凡间,带着不沾尘埃又带着仙人之姿,多尔衮的一颗心瞬间荡荡悠悠,无法安宁。   “多尔衮,你怀疑我?你居然怀疑我?你知不知道我为何要缠着大汗,求他教我习字,胡搅蛮缠差点惹怒大汗,几乎给我重罚,都是为了你啊。”   最后一句话极轻极淡,像是一根羽毛在心间轻轻划过,那么拨动心弦。   幽幽叹息中,叶晚晚琉璃般的眸子黯淡无神,像是失去所有的颜色,只剩灰败,多尔衮心中忽然一颤,似乎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凝神细想,却怎么也想不出。   “贝勒爷,我知道你和姐姐都把我当作笨蛋,玉儿是笨,从小大家就说我是个蠢的,不如姐姐半点聪慧,可是我对你和姐姐的心却是纯净不染尘埃,在这个盛京,你和姐姐是我最亲的人,是我的哥哥和姐姐,我要保护你们。”   这话说得太带感了,可惜现在没有镜子可以照照看,否则自己看上去一定像朵大白莲,你看多尔衮那震惊的小眼神,摆明是瞳孔当场地震,眼睛原地爆炸。   叶晚晚心中噗嗤一笑,酝酿下感情,“贝勒爷,你可知道,我在等姐姐回宫的时候,大汗来宫中看望姐姐,他见姐姐不在,便要去姑母宫里。”   “我怕你和姐姐在姑母宫里正好遇到,我更怕姑母若是还没回来,大汗见到你们会起疑心,虽然身正不怕影斜,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小玉儿笨,想不出好办法拖住大汗,只能借口想学书法,缠着大汗。”   多尔衮浑身一震,原来竟然是这个原因,小玉儿是为了他和大玉儿的安全,才对大汗胡搅蛮缠,几乎惹得大汗暴怒,原来是为了他。   “小玉儿,我……”多尔衮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   叶晚晚哀伤一笑,“小玉儿是个笨蛋,只会给贝勒爷添麻烦,给姐姐添麻烦,贝勒爷误会我,骂我也是应该的。”说完,突然提高声音喊道,“停轿。”   轿夫不明所以,停下脚步,叶晚晚掀开轿帘,跳下轿子,身影一顿,强忍泪水回眸,“多尔衮,你有心吗?不,你没有心。”   凄凉哀婉的眼神,凄清悲伤的话语,让多尔衮心中一动,等他回过神,追了出去,小玉儿早已不见踪影。   叶晚晚躲在巷子里面,见多尔衮的身影从巷外匆匆而过,笑眯眯的啧啧一声,哼,男女之间的情/事不过猫捉老鼠,你追我躲你退我进,认真可就输了。   呵,男人,你一味的对他好,他当你是尘埃,你偶尔发个小脾气,打一巴掌再给个芝麻大的小甜枣,他当你天真可爱、小作怡情。   估计多尔衮此刻心中内疚,就让他一直内疚吧,只有内疚的时间越长,他才会反省小玉儿的诸多好处,更会反省自己究竟是多么过分,有时候,适当的反省也是好事。   至于自己,演了一个下午的戏,又累又饿,优哉游哉的吃些美味佳肴,它不香吗?   巷子深处正好有家满人开的火锅铺子,兴冲冲走了进去。   掌柜眼光狠毒,见叶晚晚衣着打扮是满族大家,非富即贵,“格格,里面请,您吃些什么?”   叶晚晚看了看墙上挂着的牌子,“来一个小汤锅,切二斤上等羊肉,薄片,再加几个蔬菜,对了,香油芝麻葱白芫荽各来一份。”   是个会吃的,掌柜暗暗点头,吩咐下去,不一会,东西上齐,叶晚晚又吩咐来点奶酒,吃吃喝喝起来。   清汤逐浪,鲜嫩的羊肉在汤里上下翻滚,白色的葱花,碧绿的芫荽,夹起羊肉蘸上酱料,放入口中,味道鲜美至极,人生啊,那么多有意思的事情,狗男人算个桃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不提叶晚晚大快朵颐,且说多尔衮,匆匆赶回贝勒府,刚进院子就急急询问塔娜,“小玉儿回来了吗?”   塔娜莫名其妙道,“贝勒爷,格格不是随您进宫吗?”   多尔衮也懒得和她再说,大步迈出贝勒府,极目远眺,天色渐渐变暗,大地被笼上一层黑色薄雾,他心中焦急起来,小玉儿去哪里了?   是他不对,他不应该因为猜忌她,胡言乱语,小玉儿纤弱单纯,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一个念头闪过,小玉儿会不会是去了宫里,她受了委屈应该不会去找大福晋,会不会去侧福晋宫里?毕竟大玉儿是她亲姐姐。   想到这里,多尔衮不顾天色已晚,骑马奔向宫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心急如焚。   大玉儿正在用晚饭,听到苏茉儿通传十四贝勒来了,吓了一跳,忙屏退下人,“十四贝勒,您怎么来了?”   多尔衮受大汗影响,向来遵守礼制,不会随意入宫,就是再思念她,也不过托心腹送封信,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哥哥吴克善出事了?   忙挥挥手示意苏茉儿守在门口,“多尔衮,出什么事了?”   多尔衮黑眸打量四周,没见到小玉儿的影子,问道,“小玉儿没有来?”   大玉儿向来聪慧,见多尔衮火急火燎的样子,十有八九两人又吵架了,然后小玉儿离家出走,以前这件事情经常发生,她也习惯了,她还以为小玉儿转了性子,乖巧起来,没想到还是这么任性。   不得不说,这番猜测六成接近真相。   “小玉儿没来,可是你们又吵架了?”大玉儿秀气的眉毛,不易察觉的皱了皱。   多尔衮不欲多说,淡淡道,“没有,只是有些争执。”   原来她没有来宫里,脑中盘旋着小玉儿凄清哀婉的回眸,还有那句在他心尖上反反复复的话,“多尔衮,你有没有心?”   有那么一瞬间,多尔衮觉得自己很可恶,他究竟是中了什么邪才胡说八道,小玉儿万一出事,他难辞其咎。   大玉儿眉头皱的更紧,“这个节骨眼上,小玉儿也太不懂事,多尔衮,你不用管她,等她闹够了自然会回来,哥哥的事情迫在眉睫。”   若是往日,多尔衮一定会认为大玉儿说得极是,深明大义分得清楚孰轻孰重,小玉儿就是刁蛮任性不懂事,此时却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古怪,都是一母同胞,难道只有吴克善才最重要?还是因为他是科尔沁未来的继承人?   不不不,他的大玉儿不是这样的人,可能是因为近期的事情太多,才让她无暇顾及小玉儿。   “侧福晋好好休息,我知道应该怎么办。”   望着多尔衮匆匆离去的背影,大玉儿怔了怔,“苏茉儿,他称呼我侧福晋?”   苏茉儿安慰道,“贝勒爷重视礼制,也是尊重格格。”   大玉儿摇摇头,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恐慌,是抓不住某样东西的恐慌,“苏茉儿,我看多尔衮很关心小玉儿,他是不是……”   苏茉儿眼神轻蔑,语气更是轻蔑,“格格放心,小玉儿格格那样的人,如何配与格格相提并论,贝勒爷心中一直有格格,只有格格。”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今天还有一更,请小天使们动动手指,点个收藏哈~   感谢在2020-09-27 10:19:04~2020-09-28 11:45: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子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馋身子的来了   叶晚晚涮羊肉吃得心满意足,一不小心吃得全部见底,喊掌柜的又加了盘羊肉,旁边伺候的店小二暗暗咂舌,态度更加殷勤。   眼见天色越来越晚,快到夜禁时辰,叶晚晚起身结账,“掌柜的,多少银子?”   掌柜拿着算盘,笑眯眯的算了算,“格格,一两二钱,给您抹去零头,您给一两银子吧。”   叶晚晚从随身荷包里取出一小块碎银,“不用找了,剩下的赏小二哥。”   掌柜眼尖,见那块银子至少二两,果真是富贵人家的格格,出手阔绰,满拉着店小二点头哈腰,恭恭敬敬送叶晚晚出门,“多谢格格,格格下次再来啊,小店有贵人来,蓬荜生辉啊。”   老人家的嘴还挺甜得,叶晚晚笑着走出巷子,往贝勒府走去,想必这个时候,多尔衮应该在四处找她,不如回贝勒府门口守株待兔,顺便再刷一波可怜。   寒冬腊月,叶晚晚从马车上走得匆忙,未披上斗篷,只穿了件镶狐毛夹袄,刚吃完火锅倒是不觉得冷,此时寒风一吹,不由打了个寒颤。   距离贝勒府正门几十米远的地方,叶晚晚找个明显又背风的巷口,等着多尔衮回来。   身后突然响起阵阵轻微的脚步,一个又矮又胖的身影慢慢靠近,果然是那个歪瓜裂枣。   叶晚晚不由勾唇一笑,她在火锅铺子吃饭时,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就时不时望着她,堆满笑容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邪恶,在她出来后,他也喊掌柜的结账,而后便一直尾随着她,跟到这里。   “小美人,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可是找不到家了?”令人作呕的声音响起,是那个猥琐男人,一脸□□,咧着大嘴,步步逼近。   叶晚晚伸伸懒腰,活动下筋骨,穿过武侠文最后混到武林第一大反派的她,若是没有点防身本领,除非脑子进水,否则这么晚,谁会一个人在街上晃悠。   故作害怕,颤声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猥琐男人龇牙咧嘴,一声狞笑,“小美人,是不是无家可归,不如跟着大爷乐呵乐呵,大爷爽够了,就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每天都有好吃好喝和大把男人等着你。”   这货是个拐子啊,看来不知道拐了多少女孩子卖到青楼,具有社会主义接班人责任感的叶晚晚瞬间怒了,准备让他下半辈子的日子可以领上残疾粮。   “狗东西,放肆。”   清朗的声音响起,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拦在叶晚晚的面前,正是多铎,英俊的脸因为愤怒扭曲着,狠狠一脚踹出,猥琐男人一声惨叫,飞出几米远,哇的吐了一口血。   几名贝勒府的侍卫上前,手中刀齐刷刷架在男人的脖颈上。   猥琐男人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拼命磕头,“饶命啊。”   多铎冲侍卫们大吼一声,“拖出去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为止。”侍卫们立刻心领神会的将猥琐男人拖走。   这种害了无数姑娘的恶心胚子,打死活该,叶晚晚心里为多铎大声叫好。   多铎气哼哼地转眸望去,见叶晚晚双手抱紧瘦弱的身体,浑身颤抖,孤独无助的眼神正望着自己,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小猫,让人从心里怜惜,心疼。   “小玉儿,你还好吧。”多铎心疼极了,见她浑身发抖,伸手想解下自己的斗篷,为她披上。   多铎身后闪出一个人,推开他缓步上前,如冬月的眸子带着冷意和后怕,静静望着叶晚晚。   来人正是多尔衮,原来他遍寻小玉儿不着,忙命人通知多铎,两人带着正白旗和镶白旗的心腹侍卫,几乎快把盛京翻了个遍,还是未找到小玉儿。   多铎嘟囔着,“小玉儿不会出什么事吧,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她?要是我,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多尔衮听若惘闻,想着小玉儿能去哪里,突然灵光一现,会不会躲在贝勒府的附近?于是急忙带着多铎和侍卫回贝勒府,没想到,刚到巷子口,就听到有人狗胆包天,欺负小玉儿。   多铎是个急性子,已经冲了上去,一脚踹飞那个恶人,抢先来了个英雄救美。   多尔衮见到叶晚晚惨白的小脸,柔弱无依的眼神,心中一疼,勉强压住怒火,“为何在这里?”   叶晚晚哆嗦着嘴唇,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哇的一声哭出来,哭声越来越大,抽抽噎噎道,“我没地方可去,只能……只能待在这里,等着……等着贝勒爷。”   多尔衮乌黑的凤眸静静望着叶晚晚,心中一抽一抽的疼,这是他从来没有的感觉,他从未这么害怕过,就算是上阵杀敌,面对千军万马,也没有今晚这么害怕过,害怕小玉儿会不会出事,如果出事,那他这辈子都不会心安,也不会原谅自己。   垂下眸子上前握住叶晚晚的手,她的手冰凉,多尔衮解下身上的斗篷,披在叶晚晚身上,放缓声音,“小心着凉。”   叶晚晚暗中翻个白眼,这恐怕是小玉儿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温柔,这年头当真女人不坏男人不爱,古今通用,你越是一往情深掏心掏肺,他当你半卖半送弃之如履,哪一天你孤标傲世邪魅狂狷,他当你白莲公主举世无双,真是贱得慌。   “贝勒爷,我怕。”小手紧紧抓住斗篷的系带,俏丽的脸上满是恐惧。   多尔衮抿抿唇,突然打横将她抱起,搂在怀里往贝勒府走去,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地上投出一片阴影,脚步踏在雪地上,发出沙沙的细微声。   “多铎,你先回去吧。”   身后传来多铎不满的咕哝,“哥,过河拆桥也没你拆的这么快。”   叶晚晚心中慌得一批,白莲花演过头了,等等,这是什么意思?狗男人不会馋她的身子吧?救命!   多尔衮抱着叶晚晚来到贝勒府门口,吉兰嬷嬷早已等在门口,“贝勒爷,福晋。”   “什么事?”多尔衮沉声问道。   “贝勒爷,宫里的额登送来了一棵绿梅树,您看怎么安排?”吉兰嬷嬷低声问道。   绿梅树?是因为她那晚胡说八道,说每一株都好看,不好挑选吗?叶晚晚心中一喜,面上却是不显,茫然的望着多尔衮。   多尔衮皱了皱眉头,宫里眼巴巴送一棵梅树做什么?嗯,梅花,没化,大汗是讥讽小玉儿没文化?小玉儿是被自己连累的,愈加愧疚。   “种到偏院茅房旁。”   吉兰嬷嬷低头应了声,“贝勒爷,大汗有命,等您回来,让您立即进宫。”   叶晚晚顿时心花怒放,皇太极究竟是什么可爱的小天使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来啦~   感谢在2020-09-28 11:45:55~2020-09-28 14:46: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轻描、淡写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甩锅来了   多尔衮脚步顿了顿,并不答话,继续走到叶晚晚的院子,刚到院门口,一个小小的影子扑了上来,带着哭音,“格格,您怎么……”   多尔衮凌厉的目光扫过去,塔娜吓得忙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眼睁睁见贝勒爷将格格抱回屋里,用力握拳,松了紧,紧了又松,还是没敢进去。   多尔衮抱着叶晚晚进了屋里,将她放在炕上,拉过缎被,将她围住,又拿起桌上的暖炉放到她的怀里,淡淡问道,“好点了吗?”   叶晚晚眸中汪着泪,点点头,屋里的水仙花香混合着她身上的清冷,在多尔衮的鼻端幽幽然然,当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多尔衮见小玉儿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眼圈红红的,腮边还带着泪痕,知道她这次被吓得狠了,心中怒火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原本还想教训几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小玉儿,这次好在我和多铎赶来的及时,否则后果如何,谁也无法预料。”多尔衮语气诚恳的谆谆教导。   嗯,要是你和多铎没来,估计恶徒应该拖着断手断脚在满地找牙。   玉般的小脸愈加苍白,大大的眼睛努力含着泪水,不让它掉落,抽抽噎噎道,“我知道了,可我心里很难过,你不相信我,我笨,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我承认我没用,可我只是想保护你和姐姐,贝勒爷,您没教我怎么做啊。”   白莲甩锅必杀技之一,反复提醒白莲花都是善良纯真乐于助人,牺牲自己保护他人,总之就是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你好,你倒霉了那也是为你好,只是好心办错事罢了,若是你不领情,那就是你不好,你不善良不纯真,你对不起我。   果然多尔衮的眼里闪过一丝内疚,沉默良久,轻叹一声,“小玉儿,都是我不好,以后再有类似事情,我一定相信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许再跑出去。”   叶晚晚心里呵呵,要是以前的小玉儿,估计在外面横尸街头,这货也不会看一眼,这会子不过因为愧疚才温言软语,装什么情圣,狗男人。   怯生生的嗯了一声,然后伸出玉葱般的手指,挽住多尔衮的手指,“拉勾勾,一言为定。”   多尔衮见她孩子气的举动,又好气又好笑,她的星眸亮闪闪的,似乎漫天星光倒映在清湖中,璀璨夺目,不忍心拒绝,勾了勾手指,“好。”   “小玉儿,你好好休息,我会吩咐厨房弄些清淡的菜肴。”多尔衮将叶晚晚身上的缎被掖了掖。   叶晚晚知道他要尽快进宫,只是这么晚了,皇太极宣多尔衮进宫一定有要事,是察哈尔的战事?应该不会,察哈尔之战势在必行,那是朝中之事,应该也不会,皇太极是个处事不惊之人,泰山崩于前而毫不变色,这般火急火燎不符合他的人设。   脑中灵光一现,难道是关于科尔沁的事情?可是皇太极并不关心吴克善和察罕谁坐上这个位子,只要科尔沁的铁骑能够为他所用就好。   恍然大悟,是科尔沁的心腹被大汗发现了,吴克善也是个没脑子的,按照皇太极对科尔沁的关心,怎么会少得了派人蹲点,恐怕吴克善的人,前脚出草原,后脚就被人惦记上了。   她打算探探底,故作娇嗔道,“贝勒爷,您累了一天,这么晚了,怎么大汗还让您进宫?”说完嘟了嘟嘴,“您为了大汗,都把吏部当成自己家了,难道以后还要把汗宫当成自己家?”   多尔衮抿唇笑笑,小玉儿说话越来越幽默可爱,他很爱听,“大汗应该是有急事。”   话音刚落,多尔衮的心突然一跳,小玉儿说得对,这么晚了,大汗为何突然宣他进宫?大汗向来沉着冷静,除非是有让他很恼火很难办的事情,察哈尔战事?锦州战事?或者是朝鲜?   不会的,大汗对这些事情胸有成竹,应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宣他这么晚进宫,莫非是科尔沁的事情,想到这里,背上忽然冷汗涔涔,是他和大玉儿大意了,以大汗对科尔沁的防备,怎么会这般轻易就让吴克善的心腹入京?   叶晚晚见多尔衮突然神情凝重,沉默不语,料想他应该想到大汗已经知晓吴克善心腹入京,多尔衮的聪明机智不亚于皇太极,不过是当局者迷,遇到大玉儿的事情就失了理智。   “贝勒爷,您怎么了?”   多尔衮见叶晚晚一脸担心,心中暗想刚才小玉儿的无心之言倒是提醒自己,不如再和她说一说吴克善的事情,看看她有没有什么想法?   若是以往,多尔衮才懒得和小玉儿说起任何事情,这个女人除了会争宠,就是会吵会闹。   “小玉儿,你哥哥吴克善可能要进京。”   吴克善与小玉儿一母同胞,兄妹感情还是很好的,吴克善也很疼爱这个妹妹。   叶晚晚满脸惊喜,“哥哥要来了?太好了,阿玛额娘也来吗?他们是来看我和姐姐的?”   多尔衮见她一脸欢喜,不忍打碎她的梦幻,“你阿玛和额娘不来,只有你哥哥来,进京他自然会来探望你。”   叶晚晚有些不开心,翘翘嘴巴表示不满,“哥哥难道因为其他事来京城,不是专门来看我和姐姐?”   多尔衮嗯了一声,“你阿玛年纪大了,要选定继承人选,吴克善来京想求得大汗支持。”   叶晚晚瞪大眼睛,一脸迷茫,“原来是这样,可是不应该公平竞争嘛,哥哥和察罕哥哥一起来京公平竞争,阿玛的两个儿子都有权利,虽说察罕不是额娘所生。”   多尔衮一个念头电光火石间闪过,两人一起来京?小玉儿无心插柳的话让多尔衮醍醐灌顶,如今大汗已经察觉吴克善之心,必定会问自己如何处理,这样一来,若是提及吴克善单独来京,大汗必定怀疑猜忌自己和大玉儿。   若是吴克善和察罕一同来京公平竞争,不管大汗如何选择,都是不得不插手科尔沁的事情,也许会打破这个僵局。   扬眉清笑,“小玉儿,你一语提醒梦中人。”见她一脸迷惑,好看的大眼睛眨了又眨,忍不住笑着捏捏她的鼻尖,“小丫头,早点休息。”   多尔衮离去后,叶晚晚懒懒的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多尔衮是个聪明人,也不枉费她明里暗里暗示来暗示去。   叶晚晚是个利益至上的人,两者相衡取其轻,如今自己与多尔衮还未和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多尔衮失了大汗的欢心,她也讨好不到哪里去。   至于科尔沁的事情,她和大玉儿必须站在同一联盟,无论如何必须要吴克善坐上那个位子,吴克善是两人一母同胞哥哥,就算对大玉儿更亲近,也不会对小玉儿造成任何危险,而察罕不行。   ------------------   多尔衮去了皇太极的书房,皇太极正在习字,多尔衮的学问和书法大多是皇太极传授,按照以前习惯,多尔衮早就凑了上去,品鉴一番,顺便再自己写上几行字,让大汗也指导一番。   今天不知道为何,多尔衮满心不愿意,杵在书桌下方像个木头,直到皇太极看不下去,停下手中的笔,招呼他坐下,多尔衮才端坐在椅子上。   “大汗,这么晚了,找弟弟何事?”   皇太极也是个爽快人,并不喜欢拖泥带水迂回盘旋,直截了当问道,“吴克善派心腹进京,你可知道?”   “弟弟知道。”多尔衮不慌不忙,眼神平静的迎着皇太极狐疑的目光,因小玉儿无心的话,路上他早就想好托词。   皇太极嗯了一声,示意多尔衮继续说下去。   “此事是多铎无意中发现,他告知弟弟,遇见苏茉儿在吉祥楼招待几名科尔沁来的人,多铎仔细询问苏茉儿,才知道是吴克善派来的心腹,想见侧福晋,侧福晋命苏茉儿好生款待,然后命他们尽快回科尔沁,弟弟正想将此事告知大汗。”   皇太极没这么好糊弄,大玉儿因何不见科尔沁来人,他心里明明白白,这个女人工于心计,轻易不会违背大汗的意思,此时听多尔衮这般说,想来十四弟应该没参与此事,稍许放心。   “十四弟,吴克善的来意你应该知道了,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皇太极语气如常的问道。   多尔衮跟着这个哥哥混了二十年,深知他城府甚深,故作沉思,良久说道,“弟弟浅见,请大汗不要笑话,弟弟觉得既然要争夺候选人,不如公平竞争,大汗可命吴克善和察罕一同入京,比拼能力,优胜者可以继承位子,这样一来,科尔沁人人心服口服,必会歌颂大汗。”   这话正中皇太极的下怀,科尔沁继承人迟迟不定,人心散乱,不利于后期征讨察哈尔,如今这个办法可以解决当务之急,“此计甚好,十四弟毕竟为大金所想,若是你只让吴克善进京,那可就是存着私心了。”   皇太极不轻不重的敲打,让多尔衮又出了一身冷汗,多亏了小玉儿的无心之言,让他逃过一劫,对于这个哥哥还是非常忌惮,“大汗说笑了,弟弟自然为了大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太极点点头,“你命人传信给科尔沁,让吴克善和察罕即刻入京,他们到达盛京,在宫里举办宴会欢迎他们,命贝子以上和朝中重臣都来宫中赴宴,亦可带上家眷,大福晋自会招待她们。”   “是,弟弟明白。”   皇太极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望着手边的砚台和白玉纸,不由想到小玉儿奋笔疾书的可爱模样,神情缓了缓,“你最近和嫡福晋关系如何了?如今科尔沁情形复杂,别再冷落她惹她生气,再生事端。”   淡淡的语气中是皇太极自己也未察觉的关心。   多尔衮一怔,听话听音,大汗这是怕小玉儿惹祸?忙辩解道,“大汗,小玉儿虽说蛮横无理刁蛮任性,但最近乖巧许多,脾气也温顺有礼,不会随意再发脾气。”   皇太极也是一怔,往常只要提起小玉儿,他这个十四弟不是满脸厌恶就是冷漠不语,一双眼睛满含对自己赐婚的怨念,如今居然还学会为小玉儿解释?   “小玉儿非你所说这般,她很好学。”   不但好学还会磨人,软磨硬泡的本领像个小狗皮膏药,皇太极想起小玉儿做的点心,想到她所说,犒劳大汗教了个朽木,唇畔不由微微翘起。   多尔衮心中一凛,好学?大汗恐怕是面上夸奖,心中厌憎小玉儿学识浅薄才对,一阵内疚和怜惜,躬身道,“大汗,玉儿其实很聪明,弟弟会努力教习她。”   皇太极有些失落,这样一来,恐怕小玉儿不会再来请教自己,又有些欣慰,毕竟大伯和弟媳还是要避嫌。   “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争取再来一更,作者菌这么努力,小天使们收藏一下哈~   感谢在2020-09-28 14:46:51~2020-09-29 11:35: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韵朝颜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犯病来了   这一晚,叶晚晚睡得极为踏实,早上又因为塔娜的拦阻,侧福晋佟佳氏和其它侍妾也不敢进来打扰嫡福晋休息,乖乖等在屋外,大气也不敢出,唯恐打扰福晋休息。   毕竟昨晚上贝勒爷抱着嫡福晋回来的消息,不过一个晚上就传遍了贝勒府,上到侧福晋,下到厨房烧火丫头,每一个人都在嘀咕这件事情。   不管是何原因,显而易见贝勒爷不再厌恶福晋,甚至很疼爱福晋,贝勒爷临进宫的时候,因大汗催得紧,走得火烧屁股一般,还不忘火急火燎的吩咐厨房,给福晋准备清淡的菜肴,福晋这是要大黄鱼翻身啊。   贝勒府向来踩高捧低,贝勒爷的好感度直接决定侍妾们在府中地位,是锦衣玉食还是粗衣恶食,因此众人争宠也是常事。   叶晚晚醒来梳洗打扮后,一边用着早饭,一边让塔娜让侍妾们进来。   “佟佳氏/奴婢们给福晋请安。”一时之间团花簇锦,衣香熏人。   叶晚晚和原主小玉儿不一样,她对多尔衮没感觉,对这些侍妾们更无感觉,不讨厌不嫉妒甚至还有些喜欢,每天早上有一群美人莺歌燕语,吃早饭也觉得挺香的,毕竟秀色可餐嘛。   “起来吧,用过早饭吗?”叶晚晚和颜悦色,笑着问道。   “回福晋,都用过了。”佟佳氏恭敬的回道,脸上再无第一天来的时候那般骄横,取而代之是柔顺恭谨。   叶晚晚暗中扑哧一笑,看来是热水喝饱了,人也学乖了,明显还有点水肿,不过嘛,绿茶还是要多泡几遍才能舒展开,瞧这小模样,越发水灵灵,多喝热水挺好的。   “佟佳妹妹,身体好些了吗?还是要多喝热水啊。”   眸中满含担忧,在其他侍妾眼里,嫡福晋这是贤惠外放的表现,纷纷交头接耳压低声音,但又恰到好处的让福晋能听到,“福晋真是个大好人,我们几辈子的福气才修来这么好的福晋。”   “回福晋,好多了,多谢福晋关心。”   佟佳氏恨得牙痒痒,面上却不敢显现半分,嫡福晋太阴险了,趁她病着,不知道用什么狐媚手段迷惑贝勒爷,将她的管家权全部夺走,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仇怨,她早晚要报回来。   叶晚晚端起碗喝了几口参汤,她向来惯会做顺水人情,笑吟吟的让塔娜将一些丝毫未动的吃食分给众侍妾品尝,贝勒府嫡福晋的用度可比侍妾们好太多,自然感激涕零。   一行人正说着话,吉兰嬷嬷带着账册来了,板着脸冷冷道,“福晋,这是这个月贝勒府所有的收成和支出,还请您过目。”   叶晚晚点点头接过账册,老太太不服气嘛,微微一笑,“天气寒冷,嬷嬷喝杯奶茶暖暖身子?”   吉兰嬷嬷吓得两脚一软,不由想起当日的遭遇,她如今听到奶茶两个字,就头晕目眩。   “多谢福晋,不用了,奴才刚喝过奶茶。”说完努力露出笑容,表示此言非虚。   叶晚晚见老太太这般模样,挑了挑眉,就是欠收拾,改日还得再教训一下才行。   转眸和侍妾们说道,“都回去吧,记住,一定要伺候好贝勒爷,为府里开枝散叶,才是正事。”   瞧瞧,一个委曲求全贤惠善良的嫡福晋形象跃然纸上。   侍妾们散后,叶晚晚望向吉兰嬷嬷,“账册留下吧,等我看完,再问嬷嬷一些事宜。”   吉兰嬷嬷巴不得听到这句话,将账册全部留下,而后快步离去。   -------------------   叶晚晚看了一天的账册,大概心中有数,用罢晚饭,她正偎在炕上看书,多尔衮掀开帘子进来了,“爷,您怎么来了?”   多尔衮解下身上斗篷,将手凑在叶晚晚怀里的暖炉上暖了暖,那双手离她挺着的曲线估摸着不到一厘米,这个姿势也太暧昧了。   狗男人又占她的便宜,叶晚晚蹙了蹙眉,不动声色的往后退退,一脸关心的将暖炉放在多尔衮手里,“爷,太冷了,您快暖暖手,塔娜,倒杯热热的奶茶来。”   多尔衮并未察觉叶晚晚的疏离,将暖炉放在她的手心中,“爷不冷,可用过晚饭?”   “用过了。”叶晚晚乖巧的说道,“贝勒爷呢?”   “还未用过,小玉儿,爷可还等着你的小菜呢?”多尔衮笑道,破天荒第一次和小玉儿开起了玩笑话。   狗男人还记着呢,她早就忘记了,温言软语带了点撒娇,“贝勒爷,人家看了一个下午的账册,头昏脑涨忘记了,您等着,我这就去给您做几道小菜。”   装模作样要起身下炕,多尔衮忙伸手拦住她,“和你说笑,贝勒府那么多厨子,要嫡福晋亲自下厨,爷的面子都没了。”   叶晚晚最会顺杆往上爬,“爷,您太宠玉儿了,玉儿才不在乎他们怎么说,为了大金的墨尔根代青,玉儿愿意洗手作羹汤。”   “玉儿很好。”多尔衮赞了句,觉得小玉儿贤惠体贴,其它贝勒的嫡福晋个个自恃身份,觉得下厨就是失了面子。   叶晚晚几句话就占了便宜,笑着吩咐下去,“快去弄些贝勒爷爱吃的菜肴,再来碗燕窝粥。”   多尔衮笑着点点头,“小玉儿,不要太累着,平日里可以让吉兰嬷嬷帮衬。”   “嗯,玉儿知道,爷真是厉害,秀宝斋也是我们正白旗的铺子,玉儿可喜欢里面的首饰。”   多尔衮见小玉儿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还带了点羡慕,不由抿唇一笑,“若是喜欢,爷就把这个铺子送你了,明个就让吉兰嬷嬷把契子给你。”   原来多尔衮想着昨日要不是小玉儿的无心之言,自己可就被大汗猜忌,失了宠心,他心里十分感激。   征战多年,正白旗抢来的财物,外加大汗的赏赐,区区一个秀宝斋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小物件,见小玉儿喜欢,毫不犹豫送给她。   叶晚晚十分欢喜,平白得了个大铺子,面上却是淡淡,“多谢贝勒爷,爷送给小玉儿,玉儿都喜欢。”   多尔衮见她神色淡淡,并不是很欢喜,心中暗想,小玉儿不爱金银之物,喜欢什么呢?他找来送给她。   忽然想到吉兰嬷嬷所说,侍妾们每日请安时候,嫡福晋都要叮嘱她们,为贝勒爷开枝散叶,难道小玉儿是想要个孩子?和他的孩子?   “小玉儿,你很想让爷有个孩子?”多尔衮黑色的凤眸紧紧盯着叶晚晚。   叶晚晚一怔,看来又是吉兰嬷嬷那个老太太,背后嚼舌根,也不在意,毕竟每个嫡福晋都会这样说,她只是扮演了一个贤惠的嫡福晋。   杏眸含着羞涩,低垂眼睫,“爷,您如今还没有子嗣,玉儿很担心外人嚼舌根,所以和她们说,多多为您开枝散叶。”   多尔衮心里犹豫起来,他对大玉儿情深似海,不愿意和任何女子有实质关系,府中那些侍妾,不过都是大玉儿的替身,就连以前的小玉儿也是同样如此。   可是经过这些天相处,小玉儿的纯真善良活泼可爱打动了他,为了他和大玉儿,她宁愿委屈自己,被大汗责骂,她受的委屈只能自己默默咽下去,而自己还不相信她。   他虽不爱小玉儿,可是不能不顾她的愿,她想有个孩子,她和他的孩子,那他就满足她。   墨染一样的黑眸,闪过一丝纠结,很快又归于平静,多尔衮伸手握住叶晚晚的手,语气平静淡然。   “小玉儿,我们要个孩子吧。”   叶晚晚吓得魂飞魄散,啥?孩子?夭寿啊,狗男人又犯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来啦~   感谢在2020-09-29 11:35:06~2020-09-29 17:5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轻描、淡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3070127 1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厚脸皮来了   叶晚晚在快穿文里遇到过各种渣男,早已养成见渣不惊、遇渣不乱的大女主风范,不过眼前这个狗男人还是让她犯了恶心,一个心中有白月光的男人,一个对原主弃之如履的男人,居然有脸跟她说,要个孩子?你当养孩子是养猪呢,这么简单?   再说了,就算是要个孩子,为什么不和人家皇太极一起要个孩子,她再加把劲努努力,没准就炮灰掉顺治,让自己的孩子当皇帝,然后捞个太后当当,要是孩子不争气,再弄个孙子搞搞,说不定太皇太后也手到擒来。   和你养孩子有个毛线的好处,等着被顺治一起挖出来鞭尸?尽想什么美事呢。   当然这话不能说,总不能说我不想和你一起养孩子,怕被你家白月光的狗儿子提溜出来鞭尸。   行趴,还是用白莲花必杀技之二,那就是受尽委屈,也要端着白莲花高贵冷艳的范。   水漾杏眸眨了眨,清清亮亮的泪珠倾泻而出,在眼眶里打转,似落非落的模样十分可怜。   多尔衮一怔,小玉儿这番模样太惹人心疼,悲伤忧郁痛苦,却又透着倔强。   “我不愿意。”   叶晚晚低垂眼睫,这句话说完,眼泪终于落下,顺着白皙如玉的腮边滑落,多尔衮不由自主伸出手,泪珠落在他的手心,似乎是灼热的岩浆一般,燃烧着他的心,直到殆尽。   “为何?”多尔衮声音低沉,带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以及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抑。   “多尔衮,你还不明白吗?我不会和你有孩子的,为了姐姐,我不会的。”叶晚晚悲痛欲绝,凄清哀婉的喊出这几句话。   “多尔衮,为何你这么自私,谁都可以和你有孩子,可是我不可以,我的幸福是姐姐让给我的,如果我们有了孩子,姐姐心都会碎的,我不会伤害姐姐,永远都不会,所以,多尔衮,你就当我们和孩子有缘无分吧。”   这倒打一耙打得还真是完美,反正千错万错都是多尔衮的错,配上捂脸哭泣,外加声音哽咽,再加上眼泪不要银子一般,从指缝中汩汩而出,搭配的天衣无缝。   良久,多尔衮长叹一声,轻抚她的肩头,“小玉儿,好好休息吧。”而后转身离去。   叶晚晚从指缝中偷偷望去,多尔衮孤单的身影异常萧索和孤独,忍不住翻个白眼,活该。   不过大玉儿这个白月光还真是多尔衮的软肋,只要涉及到这个白月光,这货就开始抽搐发疯昏乱和降智,果然是小言里必不可少的男主标配。   *   接下来几日,多尔衮未踏入叶晚晚的院子半步,见不到狗男人,她觉得整个世界都清静了,天越发蓝了,空气越发新鲜了,就连吉兰嬷嬷那张老脸,都快赛貂蝉。   她每天过得单调又滋润,用过早饭,和一群美人侃侃大山,而后活动下筋骨,摘几枝绿梅花插插花瓶,此处补充一句,皇太极送的那棵梅树,被叶晚晚命人从偏院茅厕旁,移植到自己院里,狗男人真不办人事,糟蹋花中君子。   下午看账册,顺便写几张字帖,再和塔娜斗斗嘴,然后就到晚上,用过晚饭,关门睡觉。   可惜好日子没过几天,多尔衮又双叒叕来了,还是那件绯色斗篷,面容却是清减许多,一双黑如深潭的凤眸愈加深沉幽邃。   叶晚晚故作惊喜,“贝勒爷,您来了,您不怪小玉儿了?”   多尔衮一脸释然,笑着道,“怎么会怪你,是我糊涂了,你提醒的对。”   叶晚晚嫣然一笑,犹如春花初绽明珠生晕,明媚娇艳,“贝勒爷,那您以后还当小玉儿是妹妹看待,您不许讨厌小玉儿。”   先发一张好人卡再说。   多尔衮抿唇一笑,微微颔首。   “吴克善和察罕要来盛京,大汗要在宫中设宴,款待两人,朝中重臣与贝子以上可以携带家眷参加宫宴,可是给足了科尔沁面子,我这几日忙于宴会事情,并不是存心不来看你。”   看来多尔衮给了皇太极建议,令两人同时入京,这可就热闹了,她是不是要去买几只西瓜,快快乐乐做个吃瓜群众?   “贝勒爷,您忙,不用担心小玉儿,玉儿会照顾好自己。”   “再过几日,他们就要到了,大汗特别恩准大福晋带着侧福晋一起去迎接科尔沁来人,大汗还特意叮嘱,让大福晋也带上你。”   咦,皇太极还挺为小玉儿着想,她还以为几天没去刷好感度,皇太极都想不起小玉儿是谁了。   “多谢大汗,多谢贝勒爷。”   叶晚晚笑逐颜开,多尔衮见她欢喜的样子,也不禁微微一笑。   *   五天后,吴克善与察罕带着十几名侍卫,一行人抵达盛京,皇太极在盛京郊外的行宫,亲自迎接,以示对科尔沁的重视。   大贝勒代善、多尔衮以及多铎,带着几名贝勒和贝子,站在行宫门口,远远望见吴克善和察罕一群人,立刻迎了上去。   吴克善与代善、多尔衮和多铎是老相识,当即跃下马来,上前行礼,“大贝勒、十四贝勒、十五贝勒,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众人笑着点点头,“很好,布和贝勒身体可好?”   吴克善笑着道,“阿玛身体安好,多谢诸位贝勒关心。”   他脾气性格极好,众人顿时觉得如沐春风,反观察罕,只是在马上微微点头,代善向来以大金大贝勒自豪,哪里见得惯这般狂妄小子,脸色一沉,多尔衮立刻从一旁拉住他的手,微不可察的摇摇头,代善只能忍下来,脸色阴沉的难看。   “两位贝子,大汗在行宫等着,随我去吧。”多尔衮前头引路,引着吴克善与察罕进了行宫。   叶晚晚站在大福晋身后,与大玉儿并排而立,两人翘首以待,终于见到吴克善与察罕进来。   两人先去拜见大汗,寒暄几句后,吴克善来到大福晋这边,双眸带着欢喜,笑着行礼,“姑母,大玉儿,小玉儿。”   大玉儿性格沉静,不过是点头轻笑,叶晚晚扮演的小玉儿却是性格爽朗,上前拉住吴克善的手,“哥哥,终于见到你了,小玉儿好想你,还有阿玛额娘。”   吴克善对小玉儿虽不像大玉儿那般亲近,可也是捧在手心里,闻言轻抚她的秀发,眼神泛着关心,“哥哥也很想你。”   三人聊了一会家常,吴克善叹息一声,“你们还不知道吧,海兰珠回来了,她知道我要进京,原本也想跟来见见你们,只是她新丧不久,落落寡欢,阿玛怕长途跋涉影响她的身体,就没让她来,等你们哪天回科尔沁,就可以姐妹三人团聚了。”   叶晚晚的脑瓜子嗡的一身,海兰珠?那个集皇太极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宸妃,原本应该两年后才以未亡人身份回到科尔沁草原,三年后才会被吴克善送到盛京与皇太极大婚,如今居然提早出现了?   这两人要是见面,皇太极眼里哪里还会容下其他女人,别说刷他的好感度,哪怕是靠近他十米之内,估计都会被他下令扔出去。   不行,绝对不行,恶心的狗男人多尔衮,在大金权势熏天,只有皇太极才能让他俯首贴耳,也只有皇太极才能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   一定要趁皇太极和海兰珠还没见面前,让皇太极对她的好感度达到满格,绝对不能失去这个大靠山,就算是天注定的缘分,她也要抢过来。   叶晚晚思绪乱如麻,不由自主望向皇太极的方向,他正在和察罕说话,一身黄色衣衫更显容貌俊雅气度不凡,神情安静从容,却连个正眼都没给到她,不禁垂头丧气。   只是-   皇太极眼角余光也在打量小玉儿,她今个穿了件杏粉色的旗装,领子和袖口用白狐毛镶了一道白边,越发衬得眼如水杏唇若涂朱,清丽秀雅,站在科尔沁第一美人大玉儿身边,丝毫不逊色,反而隐约超越,那集天地毓秀于一身的钟灵之气,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她在和吴克善话家常,明媚的小脸上,笑容又妩媚又纯真,带着如泉水般的清澈,娇憨可人,像是春日里的杏花,迎风招展,泼喇喇的盛开着。   只是那双水漾般的杏眸,含着满满的惆怅,她是遇到什么伤心事?还是多尔衮又犯浑给她气受?想到这里,皇太极忍不住瞪了多尔衮一眼,等到科尔沁事了,他一定要好好教训十四弟。   皇太极向来是个稳重内敛的人,强忍住心中不快,吩咐代善和多尔衮以及多铎留下,安排吴克善和察罕住在行宫的各项事宜,自己返回盛京汗宫。   回到宫里的书房,皇太极开始批阅起奏折,翻了几本奏折,不知为何总是出神,盯着奏折,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心中有些烦躁。   额登一路小跑,匆匆进来,“大汗,十四福晋求见。”   皇太极猛然抬眸,语气却是淡淡,“十四福晋来做什么?宣。”   原来叶晚晚是个脸皮极厚的人,她认第二,长城都不敢认第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见皇太极不在意她,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就偃旗息鼓,可叶晚晚并不这么想,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男人最怕什么?磨人的小妖精。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9 17:54:27~2020-09-30 02:17: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韵朝颜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童言无忌来了   叶晚晚立在皇太极的书桌下方,低垂眼睫,纤长浓密的睫毛像是海棠花蕊,在风中轻轻颤颤、忽闪忽闪,洁白细巧的贝齿不时轻咬嫣红的唇,如初夏樱桃,鲜红娇嫩,让人无端心生怜惜。   皇太极年幼时,额娘孟古哲哲在院里挖了一汪清池,池中种了几株白莲花,青青曼曼,柔弱无依,他每每见到,都会想,白莲若是化身女子该是何等美丽娇弱,如今想来,大抵就是眼前小玉儿这般。   见小玉儿久久不说话,只是用一双秋水般的眸子,不时偷偷望向自己,又很快像受惊的小鹿一样逃开,嫩白的小手不安的抓住衣角,反反复复的揉来捏去,再这样下去,估计衣角就要被捏成花卷。   脑中又想起小玉儿刚才那惆怅的眼神,莫非又是为了多尔衮的事情暗生忧愁?   按照以往,皇太极压根不会管这些破事,这种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小事,对他来说,不及大金的一根毫毛重要,至于小玉儿,甚至都不想让她进宫,偶尔见到,也要退避三舍。   只是这次,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他要为小玉儿出口气,这个多尔衮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个个美人往府里搬,皇太极自己并不好美色,后宅不过大福晋和几名侧福晋,还是为了拉拢蒙古部落的联姻。   心中叹息一声,也难怪小玉儿会生气,多尔衮实在不像话,只是想起那个晚上,梅树下小玉儿所说的话,她还是在乎多尔衮,毕竟是从小喜欢的男子,皇太极听哲哲和大玉儿都提过。   “小玉儿,你和十四弟又起争执?”皇太极神情严肃的问道。   叶晚晚一怔,大汗连这个都知道?她并不隐瞒,嘟嘴点了点头,“是,前些天和贝勒爷有些争执,他好久没理我,刚刚和好。”   皇太极轻哼一声,他就知道小玉儿的忧伤是为了多尔衮,也罢,就由他来教训多尔衮,让他以后让着小玉儿。   “因为何事争执?”   叶晚晚眨眨眼睛,涉及到人生私密,这个要她怎么回答?   念头一转,对啊,这有什么不好回答,这么敏感的男女□□,不正好借此机会装傻扮天真,勾搭一下皇太极嘛,小玉儿刚过十四岁,什么都不知道,正是懵懵懂懂的年纪,天真无邪才是本色。   故作不开心的模样,可爱的小脸皱成一团,像个白白嫩嫩的包子,语气带着娇嗔。   “贝勒爷要我和他生个孩子,我拒绝了。”   皇太极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一直严肃的表情,带上一丝惊讶,像是平静的湖面被风吹出道道涟漪,再也维持不住波澜不惊。   要不是小玉儿满脸的理所当然,一本正经,他几乎以为小玉儿是在拿大汗的尊严开玩笑。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咳咳,十四弟今年二十了,也到了开枝散叶的年纪,咳咳。”   还好书房里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有他和小玉儿,关起门来讲话,也避免尴尬。   叶晚晚翦水杏眸带着不满,一脸理直气壮,“可是,贝勒爷和我还没有圆房。”   皇太极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还没有圆房?太令人吃惊了,难道是多尔衮某方面的问题?难怪十四弟到现在还没有子嗣,不对,这个不是重点,   望着皇太极脸上遮都遮不住的惊讶,叶晚晚心里笑开花,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你看我这种可爱的小莲花,总能给你带来想不到的乐趣,还不赶快好感度再涨一波,要么咱两现在就圆个房养个娃,你封他个皇太子当当,磨练一下?   “我离开科尔沁的时候,额娘告诉过我,圆房后,送子菩萨就会把孩子送到屋里。”理所当然的口吻。   皇太极哭笑不得,这傻孩子,真是傻的可爱,“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圆房?”   叶晚晚心中暗笑,小玉儿当然不知道,她可是老司机,脸上却是迷茫,“圆房就是圆房啊,还要做什么?没人告诉我啊,我不知道,大汗,您要教我吗?”   皇太极胸口一闷,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怎么会有这样又纯又媚又天真的女子,无意中的话,偏生又带着诱惑,他向来冷静自持,此时心中一动,喉咙有些干干的。   “你的教习嬷嬷呢?没有教你什么是圆房?”   满族女子出嫁,新婚之夜的事情是由教习嬷嬷来教导,小玉儿虽说来自科尔沁,但是福晋应该会给她陪嫁教习嬷嬷,怎么会什么都不懂?   “教习嬷嬷和汉人嬷嬷随我来到贝勒府,还没告诉我什么,贝勒爷就让她们回科尔沁了,如今我的身边只有塔娜一人。”   叶晚晚一脸委屈,趁机告状,这个倒是事实,科尔沁来的嬷嬷都被多尔衮撵走了,估计狗男人觉得自己也不会碰小玉儿,不想养吃白饭的。   见皇太极乌黑深邃的凤眸,眸色愈加深沉,叶晚晚见好就收,要给人家无限遐想空间,凡事你自己都说了,还让人家怎么脑补,怎么来怜爱你,珍惜你。   “大汗,我以后也不会和贝勒爷再起争执,您放心。”   皇太极见小玉儿一脸乖巧,心中越发怜惜,“你可是因为这些事不开心,我会帮你好好教训十四弟。”   教训他什么?与自己圆房?谢邀,免了。   叶晚晚摇摇头,秀气的小脸上带着怅惘,“不是因为这个,我是因为大汗。”   皇太极一怔,“因为我?”   “大汗都不询问我字帖练得如何,小玉儿想,大汗一定是觉得我是朽木,雕不成花还是放弃吧。”说完,噘着小嘴,一脸的不开心。   皇太极极力忍住笑,“好好,我询问,小玉儿字帖练得如何?”   叶晚晚立即眉花眼笑,大大的杏眸弯成月牙,眸中亮晶晶的,似乎得了什么珍贵的宝贝,她从袖口中拿出一沓白玉纸,献宝一样,放在皇太极的桌上。   皇太极笑着接过来,漫不经心的打开,仔细查看,却越来越心惊,目光也专注起来。   小玉儿是个认真的孩子,白玉纸上的字,一张比一张好,开始时候的歪歪扭扭,到最后的横平竖直,虽说还是有些丑,却进步非常迅速。   皇太极笑着拿起笔,圈出写的不错的字,“小玉儿,进步很大,这几个字写的有些雏形。”   怎么形容呢,小玉儿的眼神倏忽亮起来,杏眸中的光彩如月升东山,如水的月华照耀清辉的大地,更笼上一层烟纱,令人惊艳。   “大汗,我每天都要练习几个时辰,练得倦了,就会看着窗外大汗送的绿梅树,像是大汗在监视我,绝对不能给大汗丢脸。”   皇太极觉得自己早晚要笑死在小玉儿的言语里,“是监督,不是监视。”   “八九不离十吧,就是监督这个意思。”   皇太极颇为无奈,从桌上拿出一本卫夫人的簪花小楷字帖,这是他前几日命人四处寻找,花了大代价找来的,潜意识就是为了给到小玉儿习字。   “这个,给你,好好临摹。”   “多谢大汗,我也有礼物要送给您。”叶晚晚满眼孺慕,声音娇娇柔柔。   “哦,什么礼物?”皇太极笑着问道,他是大金的大汗,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倒要看看小玉儿能送出什么稀奇礼物。   叶晚晚趁机立到皇太极的身边,清了清嗓子,秀丽的小脸紧绷着,十分可爱。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   皇太极完全愣住,怔怔的望着叶晚晚,见她时而磕磕绊绊,时而结结巴巴,时而红着脸似乎在回想,就这样将一篇《师说》一字不差的背出来。   他的心瞬间温柔起来,似乎被什么感动着,如在阳春三月,见繁花灿烂,嗅花香蕴绕,一颗百炼钢的心,刹那间成为绕指柔。   微微垂眸,神情不变,依旧安静平和,内心却如蜀谭春水拍山石,激起万顷波涛。   “小玉儿背得很好,可是花了很多时间?”皇太极淡淡问道,语气波澜不惊。   叶晚晚点点头,纤长白皙的手指点在梨涡上,若隐若现,纯真柔媚,皇太极不由多看几眼。   “我听汉人嬷嬷说,对先生最大的夸赞就是这个,所以我找来书,背诵给大汗听。”   皇太极嗯了一声,神情一冷,“你把我当作你的先生?放肆,我是大汗,岂是你的先生?”   这就不对了,明明心里喜欢得紧,面上还装作生气,皇太极还真够闷骚。   别以为能瞒得过她,那丝毫不见生气的小眼神,那无处安放的小JIOJIO,她又不瞎,摆明是我喜欢听、你讲的好好啊这个意思,这样的男人,又闷\\骚又禁\\欲,刷起好感才有趣。   皇太极的性格,叶晚晚拿捏得准准的,他是马背上的男人,南征北战,为人果敢刚毅又雄心大志。   这样的男人,表面上冷酷薄情,但其实心中却渴望有一个人不因为他是大汗,而崇拜他,孺慕他,依赖他,将他当作普通人一样喜欢,视他如生命,让他从百炼钢到绕指柔,海兰珠就是这样,才慢慢走进皇太极的心里。   这种小事,对叶晚晚来说,做起来更加游刃有余,毫不费力,要多生动就有多生动。   “我心里把大汗当作先生,小玉儿笨,大汗文武双全,学识渊博,书法是当世第一,小玉儿很孺慕大汗,您就当小玉儿白日做梦吧。”   委委屈屈、泫然欲泣的模样,让皇太极头痛不已,又有些心疼,“好了,你很聪明,是我得意学生,私下里你可以当我是你的先生。”   行趴,这算不算清穿文里的师徒恋?艾玛,想想都带感,太好这一口了。   “大汗,请用点心。”额登端着托盘从书房外走进,躬身呈上。   皇太极很自然的拿起一块枣泥糕,递给叶晚晚,“尝尝点心,是宫里的汉厨所做,看看比你的汉人嬷嬷手艺如何?”   额登低着头,眼珠都快弹出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服侍大汗多年,知道大汗有个癖好,从不喜欢递给任何人,自己的吃食,这个十四福晋,当真是入了大汗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  祝小天使们节日快乐~   感谢在2020-09-30 02:17:04~2020-10-01 00:55: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轻描、淡写、天韵朝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苏奈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狗子来了   额登是个机灵鬼,知道自己杵在这里碍眼,放下托盘,继续弹着眼珠低头躬身退了出去。   叶晚晚尝了口枣泥糕,酥软香甜,不禁嫣然一笑,“真好吃,比汉人嬷嬷做的好吃。”   皇太极见她梨涡隐现,大大的杏眸闪着餍足,唇边的笑如桃花初绽,开满枝头艳压群芳。   简单的吃食就容易满足的甜美笑容,极大感染了他,笑着又拿起一块千层糕,“再尝尝这个。”   叶晚晚开心的咬了几口,一脸惊奇,“好好吃,这个千层糕太好吃了,汉人的食物真好吃,难怪嬷嬷说汉人的文化源远流长,小小的千层糕都这么讲究,大汗,您也吃。”   白白嫩嫩的小手从盘中拿起一块千层糕,递到皇太极的手边。   皇太极听了叶晚晚的话,心中一动,“小玉儿可喜欢汉人的文化?”   叶晚晚歪着脑袋,葱白的手指点在朱唇上,红白相映,如雪地上的红玛瑙,娇艳魅人,“喜欢啊,取长补短,比我们好的就要学习,这样才能更好的,如果一直高高在上,很快就什么都不会。”   虽然没有什么华丽辞藻,不过是普普通通的话,却入了皇太极的心。   皇太极最喜欢汉人的文化,在他看来,汉人文化博大精深,他究其一生都无法窥豹一斑,他从小就苦读汉书,研习汉学。   老汗王努尔哈赤对汉文化的不屑一顾,对汉人的随意屠戮,都让他十分不满,因此,等到他登上汗位,立刻重用汉人,提倡满汉蒙一体,鼓励满族八旗子弟学习汉人文化,但是因为他们眼界窄小,井底之蛙,对汉文化十分抵触,这也是他心中最大的不满和担忧。   要是八旗贵族都能像小玉儿这般明事理好汉学,那该多少,小玉儿真是深得他心,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得意弟子。   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很温馨,小玉儿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笑着接过千层糕,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叶晚晚吃着千层糕,一脸神往,“以前在科尔沁草原,我经常会和汉人嬷嬷学做些点心,给阿玛额娘还有吴克善哥哥和大玉儿姐姐吃,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皇太极挑了挑眉,小玉儿提到了吴克善,难道也想向自己求情,请他帮助吴克善成为科尔沁之主?   他向来不喜欢后宫干政,大玉儿聪明伶俐,对政事十分敏感,屡次向他建议一些事情,惹得他十分不喜,若是小玉儿也这般……   望着叶晚晚娇媚可爱的侧脸,长长的眼睫颤如蝶翼,妩媚入骨,皇太极心中一软,若是小玉儿真的为吴克善求情,他愿意破例一次。   “小玉儿,这次吴克善和察罕来京,是为了科尔沁的继承权,你怎么看?”   怎么看?当然是吴克善了,自己亲哥哥不推荐,推荐和自己作对的?她又不傻。   但是皇太极是个极其精明的人,想要得到他的支持,绝对不能干涉他的想法,大玉儿不讨喜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秀丽的杏眸睁得大大的,一脸茫然无措,“大汗,我……我不知道啊,这样的事情应该大汗做主才是,我什么都不懂。”   皇太极勾唇轻笑,他很喜欢小玉儿依赖他,让他觉得可以为她撑起一片天空的自豪。   小玉儿活泼天真,和大玉儿不是同路人,他喜欢这样清澈如溪水般,一眼望到底的明净女子。   “那小玉儿说说,你喜欢吴克善做科尔沁贝勒,还是察罕做贝勒?”   叶晚晚托腮故作绞尽脑汁,想了又想,突然眼神一亮,“大汗,我知道了,比赛啊,就像我们科尔沁草原,选最勇猛的汉子,就是比赛啊。”   一脸的得意,神情沾沾自喜,像是一个拿到糖的孩子,希望别人狠狠的夸奖她。   皇太极忍俊不禁,“倒也是个办法,那如何最终定下人选呢?”   这一次叶晚晚毫不迟疑,“这个我知道,当然是最忠心大汗的啊。”   皇太极一怔,小玉儿这一点与自己不谋而合,他确实也是这般想,科尔沁之主勇猛与否,智谋过人与否,都不重要,最重要是全心全意归附大金,他观察力敏锐,按照今天所见,察罕骄傲自满,不把大金放在眼里,而吴克善却谦卑谨慎,温良和善,也许可以为科尔沁之主。   小玉儿是全心全意为自己打算啊,“小玉儿,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   叶晚晚装作陷入回忆的模样,“是阿玛教我的,以前我养了两只猫儿,一只很漂亮,雪白的毛,大大的蓝色眼睛,还有一只就是灰灰的,不好看,可是阿玛却把那只漂亮的猫儿送给了别人,因为它咬了我,阿玛说,再好看的猫儿,咬主人,不能要,再厉害的勇士,不忠心,也不能要。”   皇太极凤眸微眯,唇边不由自主露出一抹笑意,这话甚合他的心意,这次,他确实想了一个办法,来考验谁能成为科尔沁的继承人选。   叶晚晚心中暗笑,她那个便宜阿玛才没说过这话,反正皇太极也不会派人去科尔沁求证。   她相信自己的话已经在皇太极心里埋下种子,到时间就会发芽,吴克善为人谦逊谨慎,虽说文武都不太行,但是抵不过猪队友察罕他骄傲自大啊,谁都不喜欢一个白眼翻到天边的人。   不能过多谈论政事,点到为止,幽幽叹了口气,“大汗,那只灰灰的猫儿可温柔了,除了粘着我,谁都不喜欢,后来,它死了,我就再也没养过猫。”   皇太极见她眸子含着幽怨,安慰道,“小玉儿,你放心,我命人寻一个灰色的黏人的小猫送你。”   叶晚晚瞪大眼睛,哇的一声,“大汗,您真是太好了,您是最好的大汗,是小玉儿最爱最爱的大汗先生。”   皇太极被这个称呼弄乐了,小玉儿哪来的这么多的怪里怪气的言论,怪可爱的。   “大汗,小玉儿要回去临摹字帖,多谢大汗的点心,小玉儿告退。”   叶晚晚捧着簪花小楷字帖,满心满眼似乎都在这字帖上,皇太极不由有些吃味,堂堂大金的大汗,居然比不过一本字帖。   退出皇太极的书房,叶晚晚并未回贝勒府,转身去了哲哲的宫里,想必此时大玉儿应该也在那里,去听听两人商量些什么。   路过湖畔梅树的时候,顺手摘了几株梅花,这种不费吹灰之力,又能讨好大福晋的事情,她一天可以做个十件八件。   如她所料,大玉儿果然在哲哲的宫里,“姑母,姐姐,你们在聊什么?”   哲哲笑着上前拉住她的手,一起坐到炕上,“小玉儿,你这会子去哪里了?回宫你就不见了。”   “我去湖畔散步,见梅花开得旺盛,摘了几株给姑母插花用。”叶晚晚面不改色心不跳。   “这孩子,还是贪玩。”哲哲嘴里说着责备的话,吩咐婢女拿过花瓶,将梅花插入瓶中,端详一阵,“真是好看。”   她都快忘记以前的小玉儿什么样子了,现在的小玉儿又乖又听话,还很体贴,什么都想着她这个姑母,让人忍不住想疼爱。   叶晚晚扮了个鬼脸,吐吐舌头,“姑母要学会适应和习惯,来年有了小阿哥,才不会手忙脚乱。”   这话就很讨喜,哲哲如今只有两个格格,一直想要个阿哥,大福晋嫡子,将来继承大汗的基业,永结大金与科尔沁之好。   抿唇轻笑,哲哲戳了戳叶晚晚的额头,“你这丫头就嘴甜,让姑母怎么不疼你?”   大玉儿心里咯噔一下,她也只有两个格格,强颜欢笑道,“小玉儿何时也为贝勒爷开枝散叶?”   叶晚晚心里撇撇嘴,这是嘲讽自己?她才不要什么孩子,“我还小,额娘说养孩子痛,我不要,大玉儿姐姐先养个阿哥,我才养。”   大玉儿心里的不满烟消云散,“孩子气,哪个女人不养孩子?你啊,还没长大。”   叶晚晚心里呵呵,长大也不养,对象是多尔衮那个狗男人,当然是不婚不育保平安。   哲哲和大玉儿继续讨论迎接科尔沁的宴席如何安排,各种细节反反复复讨论,叶晚晚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懒得再听,和哲哲以及大玉儿道了个别,回贝勒府了。   *   用罢晚饭,叶晚晚百无聊赖,拿着秀宝斋的契子和账册看了又看,她在宅斗文里做过当家主母,算起账来连算盘都不用,大约估计一年可以收入一千多两银子,可真是个好铺子。   果然不管古今,还是女孩子的银子最好赚。   一时手痒,叶晚晚拿出白玉纸,用细细的黛笔在上面画出两枚簪子花样,一枚牡丹花样,一枚白莲花样,又用画笔描上色彩,写上所用的材料,准备交给秀宝斋打造出来,看看效果。   牡丹花样的簪体用黄金,中间的花蕊用小小的宝石点缀,富贵吉祥,而白莲花样,簪体是用羊脂白玉,中间的花蕊是用一枚珍珠点缀,精巧大方。   她拿着白玉纸左看右看,越看越好看,这种首饰在中原地区并不少见,尤其是在江南,可是在这盛京,却是十分独特,应该可以带来一笔大收益。   “小玉儿,这是你设计的簪子?这两枚花样倒是很别致很秀气。”   多尔衮掀开帘子进来,见叶晚晚俯身正在桌上画着什么,凑近一瞧,居然是在画簪子的样图,而且式样颇为大方雅致,忍不住出言称赞。   以前是他小瞧了小玉儿,只看到她的刁蛮任性和蛮横无礼,没想到还有一些令人刮目相看的才艺,比如做梅花糕,比如描画花样。   叶晚晚故作羞涩,俏脸微红,“贝勒爷夸奖了,小玉儿以前在科尔沁和汉人嬷嬷学着画了几个花样,让贝勒爷见笑了。”   多尔衮拿起白玉纸,“很好看,吩咐工匠做出来,你戴上一定更添妩媚。”   叶晚晚掩唇轻笑一声,“贝勒爷,这两个都是不是给小玉儿设计的,是给姑母和大玉儿姐姐设计的,这根牡丹簪子给姑母准备,而这根白莲簪子给玉儿姐姐准备。”   多尔衮又细细观赏一边,“牡丹簪子十分适合大福晋,这枚莲花簪子不适合你姐姐,她相貌大气明丽,气质英气勃勃,更适合草原上的格桑花,至于这枚白莲簪子,爷觉得适合小玉儿。”   叶晚晚眨了眨杏眸,“适合我?”   “清丽绝俗,婉然多娇。”多尔衮乌黑的凤眸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九月江南花事休,芙蓉宛转在中州。美人笑隔盈盈水,落日还生渺渺愁。”   埋汰谁呢,谁是白莲花,你才是白莲花,你全家都是白莲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01 00:55:18~2020-10-01 19:01: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衿琯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宫宴来了   迎接科尔沁来人的宫宴,是在汗宫的崇政殿举行,这里是大汗日常处理政务、接待各部落首领的地方,可想而知,皇太极对吴克善和察罕还是十分看重的。   用罢中饭,多尔衮缓步来到叶晚晚的院子,身后还有几名奴才搬着一个紫檀木箱子,叶晚晚有些好奇,“爷,这是什么?”   多尔衮吩咐打开箱盖,原来箱中竟然放着几套旗装,这些旗装做工精致,绣工精美,皆是用上等的丝绸所制,式样简洁大方,韵味十足,实在是不可多得的锦衣华服。   “小玉儿,今日要去参加宫宴,我为你准备了几套旗装,你选一件试试看。”多尔衮脸上带着微笑,眸子含着温和望着叶晚晚。   呵,叶晚晚心中嗤之以鼻,还真为小玉儿不值啊,她为了讨得多尔衮的欢心,费尽心思打扮自己,结果反而遭到他的厌弃,自己不过装模作样扮扮可怜,狗男人反而上心起来,当真是人之初性本贱。   对于调\\教狗子这块,叶晚晚的气质向来是拿捏得死死地,她眉眼欢喜,语气柔媚,带着几分撒娇,“贝勒爷,您帮小玉儿挑选一件。”   这种混合着天真娇媚和撒娇,多尔衮没经受得住诱惑,估计也没几个男人经受得住。   他笑着点点头,上前选了又选,最后选定一件,“这件水绿色的,如何?”   叶晚晚嘟嘟嘴,“不要,穿着像是一棵兰草,她们会以为我从花园里挪到后殿。”   多尔衮忍俊不禁,笑着拿起一件粉色的,“这件如何?”   “不要,粉色娇嫩,我如今都满十四了,比不上她们娇嫩。”叶晚晚一脸惆怅。   多尔衮不由失笑,小姑娘作天作地,怪可爱的,心中更是柔软,“好,不要这件,那这件海棠红呢?”   叶晚晚上下打量着,笑着接过来,“这件合我意,我去试试看。”   及至她换上海棠红的旗装,袅袅娜娜走出来,多尔衮一阵失神,小玉儿是极美的,没想到穿上这件海棠红的旗装又添上几分艳丽。   海棠红的颜色衬得她肌肤如雪,光艳照人,领口和袖口上镶的白狐毛边,高贵大方,眉眼盈盈间,风姿迫人,让人不敢直视。   多尔衮避开视线,轻声道,“这件很好看。”   他犹豫了一下,从袖管中取出一枚白玉簪子,正是叶晚晚设计的那枚白莲长簪,“小玉儿,我拿了你的花样,让工匠连夜打造出来,你可喜欢?”   多尔衮也不明白,为何他会眼巴巴的拿着花样画纸,找遍盛京的工匠,才找到一名汉匠,将这枚簪子打出来,可能是因为这枚簪子真的很精致很好看。   叶晚晚心中不乐意,被你的狗爪子污染过,喜欢个毛线。   “可是我想送给姐姐,姐姐最喜欢白莲。”叶晚晚垂下眸子,语气带着淡淡的不安。   多尔衮笑了笑,轻轻将长簪插在叶晚晚的鬓边,“我知道你关心侧福晋,什么都想着她,她喜欢之物给最喜欢的妹妹,她会很高兴的。”   叶晚晚心中呵呵,你确定?前些时间从多尔衮这边坑来的白狐毛斗篷,着实让大玉儿嫉妒了一把。   “那恭敬不如从命。”叶晚晚眼波流转,调皮的吐吐舌头,“那就多谢哥哥借花献佛,把姐姐喜欢的簪子送给我。”   一声哥哥让多尔衮原本欢喜的心,重重落下来,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又确实说过,他只是将小玉儿当作妹妹看待,自己说的时候坦然,可是从小玉儿嘴里说出这句话,他又有说不出失落。   “你戴着很好看,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进宫吧,要去崇政殿拜见大汗。”多尔衮勉强笑道。   “好。”   *   皇太极端坐在崇政殿的正座上,吴克善和察罕立在他的下首,因大汗有命,凡是贝子以上,皆携带家眷而来,当然这家眷是指府里的嫡福晋,其余侧福晋和格格之类的,是没有资格出现在这种场合下。   旁边立着的汉臣正是范文程,此时的范文程虽说只是游击世职,却深受皇太极的信任,特意给了恩旨,让他携带夫人出席宫宴。   “宪斗啊,你如何看待科尔沁的事情?”皇太极压低声音,仅两人才听得到。   范文程对此早深思熟虑,“大汗,科尔沁之主不在于勇猛或睿智,只在于对大汗是否忠心,科尔沁有些人恐怕还在怀念成吉思汗的时候。”说完看了一眼察罕,意有所指。   皇太极哑然失笑,刚才一些贝勒私下里向他建议,支持察罕为科尔沁之主,因察罕勇猛善战,将来可以为大金领兵打仗。   整个大金,恐怕只有范文程明白自己的意思,嗯,还有小玉儿,只有他们两人才是真正为他这个大汗考虑。   “十四贝勒、十四福晋到。”皇太极听到通传,面色平静,依然与范文程低声商量,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向殿门口望去。   门口走进两人,男子俊朗女子娇俏,正是多尔衮与小玉儿,两人互看一眼,相视而笑,似乎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万般柔情蜜意皆在其中。   多尔衮牵着小玉儿的手,神色温柔,正在低头说着什么,而小玉儿眼神脉脉,一脸欢喜,似乎听到多尔衮的话,嫣然一笑,脸上还带着几分羞涩,当真是一对璧人。   皇太极眸色不由沉了沉,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怪异,这两人的做戏还真是有模有样,演技出众,前几天还起了争执,今个就像是无事发生。   叶晚晚这身打扮让四周的人惊艳不已,海棠红旗装,涂得红艳艳的唇,仿佛是一株盛开在月下的海棠花,艳到极致媚到极致。   满人未入关前压根不会注意礼制,更不会因为叶晚晚是十四福晋就少看两眼,一个个瞪大眼珠子,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恨不能眼睛黏在叶晚晚身上。   “原来十四福晋这般美貌,十四贝勒还冷落她,换我,捧在手心里。”几名贝勒窃窃私语。   “见过大汗。”多尔衮故作听不见,携着叶晚晚向大汗恭敬行礼,皇太极神色淡淡,“起来吧。”   目光状若不经意,从叶晚晚嫣红的唇掠过,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眸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   汗宫的宫宴,贝子贝勒们,都在崇政殿饮宴,因皇太极注重礼仪,家眷们拜见过大汗后,都去了后宫大福晋处,那里,哲哲安排了宴席,招待嫡福晋们。   叶晚晚和多尔衮说了一声,沿着长廊往后宫走去,因为来晚的关系,长廊上空空荡荡并无一人,走到一处假山旁,一个人影从角落转出,挡住叶晚晚的去路。   低声道,“十四福晋,请随奴才来,大汗要见福晋。”正是皇太极的贴身奴才额登。   叶晚晚闻言一怔,这么晚了,还在宫宴中,皇太极要她去见他?咦,难道转性子了?   虽说一门心思刷皇太极的好感度,但是她知道皇太极重礼制,闷骚又禁欲,美色对他压根没有毛线用,否则早就拜倒在大玉儿的石榴裙下,哪里还有相貌不及大玉儿的海兰珠,半毛钱的事,因此她才处处投其所好。   这是要潜规则?呀,皇太极应该不会的吧,不过也难说,没准刷着刷着好感就刷过头了。   叶晚晚轻轻点头,跟着额登在长廊上绕来绕去,避开偶尔出现的一两个人,很快到了崇政殿的后殿,四周空无一人,想必都被清场子清出去了。   心头一跳,听见额登低声道,“大汗在里面等着,十四福晋进去吧。”   后殿是皇太极平日里下朝后歇息的地方,叶晚晚轻手轻脚走了进去,皇太极正在批阅奏折,还真是个勤奋的大汗。   “大汗,您找我。”   皇太极眉眼未抬,依旧在很认真的批着折子,他认真的样子十分俊雅,浑身缠绕着浓浓的书卷气,秀逸倜傥,和传说中马背上所向披靡厮杀无数的大金大汗,仿若不是同一个人。   奇怪了,大汗究竟有什么事情,平常都是叶晚晚找各种机会接近皇太极,各种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今天皇太极主动让她过去后殿,厚脸皮的叶晚晚一时有些不适应,一张巧嘴像是变成哑巴,不知道从何说起。   见叶晚晚久久不说话,皇太极抬起眸子,神色淡淡,“愣着做什么,桌上有点心,快去垫垫饥,宫宴可吃不饱,当心饿得慌了,胃不舒服。”   原来是这事,哎呀,这个位居高位的男人还会关心人?   叶晚晚眯着杏眼,笑着点点头,欢天喜地的拿起点心,大口大口吃起来,像是一只慵懒的馋嘴猫儿,可爱至极。   皇太极依然不动声色,神情严肃,心中却莫名有些开心,唇角微微翘起,又极力压下。   吃了几块点心,又喝了一杯香茶,叶晚晚觉得自己半饱了,“谢谢大汗,要是您没事,小玉儿告退。”   皇太极一双静静的黑眸打量着,深沉幽邃,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看不清那里究竟藏着什么,语气越发淡淡,“唇上口脂,艳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01 19:01:31~2020-10-02 14:46: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韵朝颜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口脂来了   叶晚晚一怔,原来是嫌弃颜色艳丽啊,这些口脂都是原来之物,各种鲜艳艳的红色,她也觉得俗气了些,可惜没有其它颜色,只好勉强用了。   不过,大汗怎么连这种小事都管?难道是实在太丑了,看不过眼?真是的,干吗不帮她亲掉呢,那么性\感的薄唇,老是抿着不干正事,多可惜。   她取出绣帕,抹去唇上的口脂,用力擦拭干净,莞尔一笑,“多谢大汗提醒。”   皇太极并不言语,只是从抽屉中取出一个十分精致的描金小盒,盒盖上画着美人扑蝶图,画工栩栩如生,盒盖中央镶嵌着几块祖母绿宝石,熠熠生辉,价值连城。   顺手递给叶晚晚,脸上不带任何表情,“打开吧。”   叶晚晚心中好奇,这是什么宝贝,小心翼翼的打开盒盖,居然是一盒口脂,浅浅的桃红色,像是三月里的桃花乍开,粉嫩嫩的讨人喜欢,质地也是妍细均匀,弥漫出清浅的桃花香味。   “这是明朝宫中之物,拿去用吧。”皇太极神情平静,似乎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在他口中,这一盒口脂压根不是宫廷之物,而是满街随意可见。   叶晚晚瞬间恍然大悟,颜色太艳,也许是这个闷骚的男人找的借口,究其原因,是他想送一盒口脂给她,这么复杂作甚?别说口脂,送个孩子,送个寂寞,她也会全盘收下。   满人用的口脂制作技艺不精,就算是贵妇所用之物,也是颜色晦暗质地晦涩,更不会因为季节是春夏还是秋冬例外,反正一年四季都会皲裂外加起皮,叶晚晚因着今晚宫宴用了一次,这会子嘴唇还有些隐隐发干。   而人家明朝的口脂完全没有这个问题,简直是女性之友,更不要说宫廷之物,妥妥妃嫔之友。   绕是叶晚晚脸厚如长城,心平如死海,也不得不承认……   皇太极简直天生就属于撩而不自知的男人,见女朋友用的口红有些不妥,未等女朋友开口,人家就掏出一筐萝卜丁外加一桶TF,还一本正经的直言直语,“拿去,唇色艳了。”   这种男人,谁挡得住。   抿唇一笑,叶晚晚伸出食指沾了一些,涂在唇上,果真质地细腻滋润舒滑,犹如无物。   见皇太极依旧垂着眸子批阅奏折,似乎这件事情压根与他无关,叶晚晚忍不住起了顽皮之心,顺势再勾搭一把。   缓步走到皇太极身边,娇俏的小脸凑到他的脸边,故意嘟了嘟小嘴,语气欢喜的问道,“大汗,好看吗?”   皇太极面无表情抬起头,神色淡然,眸中却有惊艳一闪而过,快得根本看不见,眼前的少女一身娇艳的海棠红,肌肤如玉,唇若涂朱,明媚亮丽的犹如一团火,狠狠撞在他的心上。   神情依然淡淡,语气更是冷了几分,“明朝宫廷所制口脂,还是不错的。”   叶晚晚碰了个软钉子,你就装吧,眼波流转,媚态顿生,眼神却是纯真清澈,“大汗,我觉得您对我比对大玉儿姐姐好多了。”   皇太极一滞,这么说来,岂止大玉儿,他好像从未关心过后宫福晋们究竟用得是什么口脂。   眸色却是一深,沉着脸,“嗯?”   “您还不承认是我的先生,其实您对我这个得意门生,还是极好的。”   叶晚晚扮了个鬼脸,笑容娇媚可人,“谢谢大汗先生,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看书习字,绝对不给大汗先生丢脸,小玉儿先出去了。”   皇太极哼了一声,冷着脸,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唇角微微上扬起来,压都压不住。   *   叶晚晚到了大福晋的宫里,哲哲和大玉儿以及其它几名侧福晋,正和一群满族贵女们说着话,见到叶晚晚来了,哲哲笑着起身拉住她,“小玉儿来了,手怎么这么冷,来这边炕上坐。”   叶晚晚笑着挽住哲哲,从怀里拿出自己设计的牡丹簪子,递给哲哲,“姑母,这是小玉儿亲手画的牡丹花样,请人打造,送给姑母,上次姑母说我偏心,只给大玉儿姐姐礼物,小玉儿越想越害怕,万一姑母恼了,不给小玉儿好吃的点心怎么办?”   哲哲扑哧一笑,打量着手里的牡丹发簪,精致华贵,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贫嘴,说的姑母好像很小气一样,看在你有心的份上,点心给你吃。”   “姑母,我帮您簪上,真好看,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哲哲听了更加开心,小玉儿嘴越来越甜,每次都说到她心里头,“小丫头,嘴越来越甜,就会哄姑母开心。”   “因为小玉儿啊,最喜欢姑母了。”叶晚晚无耻的接了一句,引得哲哲掩唇轻笑。   众人包括大玉儿都啧啧称赞,夸奖叶晚晚心灵手巧,这枚簪子花样很好看,唯有一名满族贵女冷哼一声。   “十四福晋越来越贤惠了,不知道是十四贝勒调\教的好,还是侧福晋命好,妹妹转性子了,我们的十四福晋以前可时不时就闹出点笑话。”   叶晚晚眯了眯秀目,原来是镶白旗下马喇希贝子的嫡福晋瓜尔佳氏,平日里和大玉儿交情匪浅,最讨厌粗俗浅薄又娇蛮任性的小玉儿。   这个女人每次见面都会出言讽刺,每句话都戳心窝,而小玉儿忍不住和她争吵,被多尔衮知道,都会被他呵斥,呵斥她就会无理取闹,寒了镶白旗勇士的心,久而久之小玉儿也就越发饮气吞声,瓜尔佳氏也越来越得寸进尺。   马喇希贝子骁勇善战,是多尔衮和多铎手下第一勇士,最得重用,瓜尔佳氏又是满族大家,因此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发一语。   众人噤声,哲哲瞪了瓜尔佳氏一眼,警告她不许多话,只是她性子向来温柔,也说不出什么重话。   叶晚晚呵呵一笑,讽刺她?她可是记仇,而且超级记仇,还是当场就报的记仇,怎么办啊?好兴奋好开心。   盈盈一笑,也不着恼,引着瓜尔佳氏往自己套路里钻,“不过是最近读了几本汉人诗集,哪里称得上贤惠,瓜尔佳福晋夸奖了。”   瓜尔佳氏见她不生气,更加嚣张,“这汉人的书读了有何用,我们的祖宗是在马背上打得天下,汉人一个个懦弱无能,就比如那个人,呸,读书再多还不是做我们的一只狗。”   下巴扬了扬,指着墙角里瑟缩胆怯的俏丽妇人,正是范文程的妻子,范夫人见众人异样的眼光在她身上打量来打量去,更加惴惴不安,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无助的小动物。   对于范文程这个人,叶晚晚不发表任何意见,个人有个人的选择,自己做的选择承担就好。   在汉人看来,是个卖国贼,踩着大明的尸骨上位,在有些满人来看,就是大金的好狗,而在求贤若渴的皇太极看来,他是自己最得力的臣子。   叶晚晚笑得意味深长,这可是瓜尔佳氏自己往枪口上撞,范夫人是没什么,范文程现在也没什么,可耐不住人家背后有人,这个人可是厉害的狠,她正要借刀,瓜尔佳氏这个蠢货就自己把刀递了过来。   眼珠一转,伸手端起一杯奶茶,走到范夫人面前,递给她,语气温和,“天气冷,夫人喝杯奶茶暖暖身子。”而后压低声音,却能让所有人都听得到,“夫人斯文有礼,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范夫人满脸感激,她自从来到大福晋宫里,除了开始大福晋寒暄几句,就无人来理睬她,宫里只有她一名汉妇,其它都是满族贵女,众人视她无物,让她又害怕又难过。   “多谢十四福晋。”   瓜尔佳氏不愿意了,这两人是明晃晃打自己脸,她知道小玉儿不讨多尔衮的欢心,被他嫌弃,向来不把小玉儿放在眼里。   不顾众人阻拦,趾高气扬走到叶晚晚身边,满脸鄙夷,“福晋玲珑秀丽,仔细看,还真有江南女子的味道,难怪对这个女人优厚,真是一路货色。”   范文程未得皇太极赏识之前,在镶白旗下作了几年的奴隶,至今还是贱籍,受镶白旗旗人欺负,是家常便饭,如今他虽说是皇太极的重臣,这些旗人依旧看不起他。   大玉儿在一旁见瓜尔佳氏唑唑逼人,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眉眼间淡然无波,叶晚晚心中呵呵,大玉儿也不抱块西瓜啃啃,这吃瓜群众当得不合格。   面上一冷,淡淡说道,“瓜尔佳氏,我劝你嘴上积德,大汗爱重汉人,汉人们知书识礼,懂得知恩图报,为大金出力,大汗曾经说过,满汉一体毋致异同,若你不会说人话,可以和我学习,不要污了你丈夫的名头,他出生入死,挣点爵位不容易。”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众贵女啧啧称赞,大玉儿也有些诧异,范夫人更是感激涕零,热泪盈眶。   瓜尔佳氏却是嚣张惯了,本就想借着讽刺范夫人来讥讽小玉儿,闻言呸了一声,“少拿大汗来压我,大金这天下也是我家爷打下来的。”   叶晚晚心中冷笑,好极了,终于逼着这个女人说出这些话,这话可是犯了大汗的大忌,和她作对,也要看能不能经得起她挖的坑。   故意装作气得嘴唇哆嗦,“你……你太放肆了,大汗你都不放在眼里。”   眼见两人要争吵起来,大福晋哲哲伸手挡在叶晚晚前面,瓜尔佳氏当着她的面就欺负小玉儿,简直不把科尔沁放在眼里,语气严厉,“瓜尔佳氏,不可无礼,你这样是对大汗不敬。”   大玉儿也装模作样的劝道,“小玉儿,瓜尔佳氏,大家都是姐妹,不要置气。”   叶晚晚心里冷笑,她这个姐姐可真不错,妹妹都被欺负成这样,还在和稀泥,可惜她要维持白莲花人设,否则早就一巴掌拍掉瓜尔佳氏几颗牙齿,能动手绝对不会哔哔。   “姑母,姐姐,我有些不舒服,出去走走。”叶晚晚一脸委屈,泫然欲泣,看得哲哲心疼不已,“去吧,外面冷,别走太久。”   叶晚晚点点头,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她孤独一人在花园的湖畔边绕了几圈,去了湖边梅花林,还是当日遇到皇太极的那株绿梅树下,幽幽叹口气。   细碎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明黄色的身影,低沉淡漠声音,“小玉儿,怎么不去参加宫宴,在这里叹什么气?”   叶晚晚勾了勾唇,正主来了,也不枉她演了这么多戏,挖了这么多坑给瓜尔佳氏,在宫里,有什么事情是大汗不知道?   给她撑腰出气的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5号入V啦,凌晨万字奉上,V章评论红包送上,请小天使们继续支持~   --预收文《被鳌拜逼娶之后(清穿)》求收------   叶棠棠一觉醒来,身边一名膀大腰圆眼神阴鸷的中年人,正凶狠的瞪着她,“要么做妾要么死,自己选一个。”   既不想做妾也不想死的叶棠棠,急中生智,指着不小心闯进来、一脸懵的英俊少年,“我和他早已私定终身,鸾凤和谐,求大人成全。”   少年康熙:“……”   中堂鳌拜:“……”   --预收文《海王穿成女主的小可怜妹妹》求收------   满级海王唐婉婉穿成古早狗血文里女主的妹妹,女主貌美倾城惊才绝艳,又单纯善良,是所有人心中的女神,而妹妹自小流落乡野,粗俗浅薄又呆呆傻傻,是所有人心中的女神经。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邻家哥:“对不起,我喜欢你姐姐。”   贫困之交一直接济的状元郎:“对不起,我喜欢你姐姐。”   痴心一片订有婚约的未婚夫:“对不起,我喜欢你姐姐。”   唐婉婉嫣然一笑:还能怎么办?继续当海王呗~ 第23章 护短来了(三更合一)   皇太极缓步走到叶晚晚身边, 见她翦水杏眸怔怔的望着那株绿梅,眼中带着茫然无措委屈伤心,种种情绪蕴合一起, 像是落日下苍茫的灰原,失去原有鲜活的颜色。   纤细瘦弱的身体比梅树还要单薄,孤单寂寥的模样,比起树上的绿梅花更为可怜, 这样的小玉儿让皇太极心中怜惜大起,忍不住询问。   “怎么不开心?”说完看了一眼身边的额登, 吩咐道, “去林子外边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奴才领命。”   额登往梅林外面走去,走到尽头忍不住悄悄回头望去, 十四福晋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 像是梅花仙子一样美, 别说是大汗, 就算他一个阉人,都恨不得上前搂在怀里, 好好安慰一番,该死的瓜尔佳氏,居然敢这般对十四福晋,简直太过分了。   “怎么不开心了?”   皇太极见眼前的叶晚晚仅穿了一件夹袄,冷得直哆嗦, 神色不善道,“怎么穿这么单薄, 出来也不披上披风, 小心着凉。”   说完, 解下身上的明黄色锦缎披风,披在叶晚晚身上。   他的动作自然又随心,叶晚晚不由垂下眸子,转而又抬眸望着皇太极。   水灵灵的杏眸又深邃又清冷,夜色中犹如璀璨繁星,倒映在满天星河里,雾气蒙蒙中,敛起一波潋滟以及万种情思,让人一见就沉浸其中,醉倒这万顷寒烟翠中。   皇太极定了定神,脸上神情依旧淡然,“出了什么事?”似乎在询问吃饭喝水没有,一样平静安和。   他自然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刚才额登向他密报大福晋宫中发生的事情,他虽说面上不显,心中却十分恼火。   他恼火的一些原因来自心腹范文程,被不知天高地厚的瓜尔佳氏任意辱骂,凉了汉人的心。   皇太极心中理想十分远大,那就是能踏进山海关问鼎中原,而这不是八旗子弟能够办到的,他们虽说骁勇善战,可是治国平天下这些策论全然不知,更不要说如何重农重商,如何鼓励种田经商,发展经济,和他们说这些,就是对牛弹琴。   要知道打天下易守天下难,汉人千千万万,八旗子弟才有多少人,只有满汉一家,尊重汉人,让他们吃饱穿暖,这才是能守住天下的必要条件,元朝的覆灭就是前车之鉴。   可是这群八旗子弟不仅不学习汉文化,更不尊重汉人,当真是以为自己听之任之放任他们,不敢处罚吗?   更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小玉儿,小玉儿是个单纯善良的姑娘,虽说以前脾气是有些任性,但她年纪幼小,完全情有可原,尤其是这些时间,勤奋刻苦又好学,他一点一滴看在眼里。   皇太极是个超级护短的人,小玉儿以前什么样子,他想不起来,也不想想起来,但是现在的小玉儿活泼可爱聪慧纯真,虽不是他心爱的人,却是他想保护的女人,咳咳,想保护的得意门生。   爱新觉罗家族的通病,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喜欢的人就算得罪所有人,他也会为了她不惜与所有人为敌,憎恶的人,就是路边的草芥,死一大片也不会放在心上。   小玉儿又娇气又柔弱,怎么能忍受瓜尔佳氏那个恶妇的羞辱,皇太极越想越生气,贱妇不能忍。   当听到额登提及十四福晋泫然欲泣、哭着出去的时候,想着小姑娘玫瑰花一样娇媚的脸,瞬间凝珠带露的模样,这是他宠着哄着的得意门生,一阵心疼,几乎摔碎手中的墨玉砚台。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只是神情淡淡问道,“瓜尔佳氏羞辱十四福晋和范夫人,大福晋和侧福晋可在旁边?”   额登连忙回禀,“大福晋有些生气,阻止了瓜尔佳福晋的辱骂,侧福晋先是冷眼旁观,后来见事态扩大,才出来息事宁人。”   “瓜尔佳氏是镶白旗下,属于旗主多铎,她与大玉儿一向关系匪浅,十分要好,想必侧福晋也不会为了小玉儿得罪瓜尔佳氏,侧福晋就是这么善解人意左右逢源,什么姐妹情深,她可是只顾大局的人。”   皇太极的语气越发淡淡,只是其中的意味却是耐人寻味,额登是他的第一心腹,有些话只能对他说。   额登跟随大汗多年,自然听出了其中意思,额登这人的三观向来跟着皇太极跑,皇太极喜欢谁,他就最喜欢谁,皇太极不喜欢谁,他也就最讨厌谁。   他对小玉儿印象极好,对侧福晋不知可否,见大汗对侧福晋有些不满,也觉得侧福晋对妹妹十四福晋着实有些冷漠。   “十四福晋现在何处?”皇太极眸子发冷,语气依然一成不变的平静淡漠。   “回大汗,十四福晋沿着花园的湖畔转圈,一圈又一圈,她从大福晋宫里出来,也没披上斗篷,奴才想……”额登见大汗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忙低下头回道。   “去看看。”皇太极接过额登递过来的披风,起身出了崇政殿。   *   叶晚晚听皇太极询问出了何事,按照一般操作办法,那就是绘声绘色的告状外加上眼药,可是叶晚晚是何人,满级小白莲,怎么会干这么平凡幼稚的事情,皇太极可不是普通人,上眼药这套惹不起他怜惜和心疼,没准还会觉得你是个挑拨离间的弱鸡。   她向来剑走偏锋,不走寻常路。   闻言故意擦试了一下腮边,似乎要掩饰什么,看在皇太极的眼中,就是小玉儿委委屈屈的拭去腮边的泪水,不想让他看到她的弱小无助可怜。   “告诉我,究竟出了何事?”皇太极压低声音,凤目安详温和。   不知为何,叶晚晚觉得那双黑眸闪着骇人的光芒,像她很久以前在仙侠文里,岐山之凤含着火焰的眼睛,吞噬一切毁灭一切,只要他想。   叶晚晚咬了咬唇,清澈若水的杏眸慌乱的避开皇太极的眼睛,曲线毕露的胸脯起伏不定,极力在强忍某种情绪。   良久,她的唇边露出一抹轻愁,“大汗,没事啊,这里是汗宫,能有什么事情?”   说完,唇角拼命上扬,挤出一抹极清极浅极无奈的笑容。   皇太极沉默不语,只是静静望着叶晚晚,墨染般的眸子如平静海面,不见丝毫波澜,却似乎又蕴含着不为人知的巨大波澜。   叶晚晚低下头,安慰自己一般又像是安慰别人一般,声音像是撒在花丛中的细雪,软绵绵柔怯怯,不仔细听,压根听不见。   “大汗,我真的没事,太冷了,您快些回去吧。”   皇太极见她左顾而言它,看来小玉儿根本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会帮她出气,哼了一声。   “怎么不告诉我,瓜尔佳氏欺负你。”   叶晚晚一怔,不可思议的问道,“大汗,您……您怎么知道?”   见皇太极一双灿如繁星的眸子淡淡的望着自己,叶晚晚有些不好意思,“大汗,其实我并不想和别人争吵,您以前教过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走我的阳关道,她走她的阴间道,我才不屑和她吵架。”   阴间道?确定这句话是他教的?这个小玉儿,每次胡言乱语总是拖他背锅。   心中烦闷稍减,薄唇不由微微翘起,皇太极觉得自己每次见到小玉儿,没笑死在她的怪言怪语中,还是挺幸运的。   努力维持着脸色严肃,皇太极负隅顽抗,挣扎着提醒,“独木桥。”   叶晚晚哦了一声,“她走她的阴间独木桥,我不和她抢,可是她不应该去骂范夫人,其实我和范夫人也不熟,不过我听多铎说过,他旗下的范文程,大汗最喜欢。”   听到大汗两字,宛如找到了勇气来源,叶晚晚眸子一亮,神情倔强起来。   “大汗喜欢的人,就是小玉儿喜欢的人,所以我要护着范夫人,她骂范大人和范夫人是贱狗,最可恶的是,瓜尔佳还对大汗不敬,什么她家男人打下的江山,呸,没有大汗的指挥,没有大汗力排众议的千里奔袭,她家男人,只能弯弓射野兔,啥也不是。”   “大汗说过,满汉一体毋致异同,她压根没放在心里,这样不是告诉汉人,大汗说话根本没用,满人不放在眼里,所以我才和她吵起来,我要告诉所有人,大汗的话,大家都放在心里。”   白莲花告状最高境界,那就是我是为了你,一切就是为了你,就算是和别人骂架大打出手也是为了你,反正我不是为了自己,剩下的,你看着办吧。   皇太极见叶晚晚一张秀气的小脸,原本还是苍白落寞,但是提到大汗说过四个字,脸上焕发出一股奇异的神采,那种神采让她原本灰败的小脸,瞬间如嫣红的海棠花盛开,娇艳欲滴的模样,让他移不开眼睛。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刚才为何不告诉我?”皇太极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语气也是淡淡。   叶晚晚突然哑口无言,一双如水的眸子不敢看皇太极,像是受惊的小鹿,胡乱躲闪着。   良久,桃花瓣一样的小嘴嘟起,神情萎靡,“大汗,对不起,我不想告诉您这件事情,主要是怕您骂我,给您丢脸。”   见皇太极万年不变的禁欲脸终于出现一丝惊讶,叶晚晚心中暗笑,刷好感度抱粗腿再来一波。   “我笨嘴笨舌,那些市井上骂街的话,我说不过瓜尔佳氏,她就像个茶壶,我是个茶杯,只能看她喷口水,毫无还嘴能力。”叶晚晚幽幽道。   皇太极暗自闷笑,几乎没当场去世。   “我又手无缚鸡之力,打也打不过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欺负范夫人,给大汗先生丢脸了。”   皇太极明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他还是想象一下瓜尔佳氏和小玉儿两人站在一起的样子,嗯,膀大腰圆的水桶和楚楚可怜的小莲花,确实不是对手。   叶晚晚声音越发失落,“小玉儿很没用,不像大汗文武双全,大汗文能骂遍群儒,武能上阵杀敌,拉开两百斤的弓,还能打老虎,不像我,面对母老虎,只有挨打的份。”   皇太极清咳一声,掩饰自己快要笑岔气的模样,淡淡问道,“既然你是我的得意门生,那门生被欺负,可要先生帮你出气?”   当然需要啊,否则她废这么多话、演这么多戏、挖这么多坑,作甚?   面上却是不显,一脸大义凛然,“大汗,还是算了,反正也没什么事,马喇希贝子是大汗的爱将,不要因为我,让他对大汗误会。”   皇太极暗暗颔首,小玉儿是个聪慧识大体的好孩子,这口气他帮她出定了,面上却是淡淡,“既然你不愿追究,那这件事情便就此作罢吧。”   啥?就此作罢?哎,不对啊,剧情不应该是这样啊,难道不是大汗责骂瓜尔佳氏一顿,帮她出气吗?   笑着点点头,心里却很失落,大汗居然就这么打发她了,不追究瓜尔佳氏?不要啊,大汗您不管小玉儿了吗?都怪她想装大度,说什么算了,她就应该答应,让大汗帮她出气,真是被自己气哭了。   勉强挤出笑容,“大汗,那我先回去了,姑母让我早些回去。”   皇太极嗯了一声,“快些回去吧。”   叶晚晚小跑几步,啊了一声,忙又转回来,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大汗,谢谢您的披风。”   她看了一眼立在林外的额登,想了想,“大汗,我帮您披上吧。”   见皇太极丝毫无反应,叶晚晚自主主张为他披上披风。   贴身勾搭这一块,她最擅长,下巴扬起四十五度角,翦水双眸全神贯注,白嫩的小手翘起兰花指,捏住披风的长带子,打了一个双芯结,十分好看,微翘的小手指不经意间从皇太极的胸前划过。   皇太极冷如天边月的眸色瞬间一暗,心头像是被羽毛轻轻划过,酥酥痒痒。   站在林外的额登也忍不住回头偷看,暗香浮动的梅树旁,高大的身影圈着娇小的身影,十分登对,好一副人约黄昏后的美丽画面。   “大汗,小玉儿告退。”叶晚晚退后几步,神色认真专注。   “去吧。”皇太极示意她快些回去。   叶晚晚走后,皇太极的脸色突然一沉,“额登,是不是十四福晋和瓜尔佳氏在侧福晋宫里也起过争执?”   小玉儿的犹豫和纠结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   “是,”额登小声的回答,“瓜尔佳福晋不知为何,对十四福晋从未有过好脸色,每次极尽羞辱。”   见大汗脸色一沉,简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额登凑上前,小心的回禀。   “大汗,奴才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皇太极双眸如冰雪,越发冷意横生,他猜到额登要说什么话。   额登是大汗的情报包,手下众多耳目遍布盛京,总能探听到各种事情,当然某些小事也就不去伤害大汗的耳朵,不过十四福晋的事情,是顶天的事情。   “十四福晋前几次在侧福晋宫里也是被瓜尔佳福晋羞辱,她每每气不过辩解几句,侧福晋也是温温柔柔的劝阻,但是苗头却直指十四福晋性格暴躁蛮不讲理,奴才还听说,十四福晋回到贝勒府,还会被十四贝勒呵斥她不懂事,寒了镶白旗勇士的心。”   皇太极沉默不语,原来是这样,难怪以前小玉儿哭闹发脾气,找哲哲告状,原来竟然是这个原因,她得不到丈夫的保护,得不到姐姐的关心,只能用无理取闹保护自己。   小玉儿这般开朗明媚的人,是受到多大的委屈,才会变得如此,这样一个爱笑爱撒娇的孩子,遇到瓜尔佳氏只能沉默寡言。   “额登,十四福晋说还是算了,你怎么看?”皇太极语气沉静。   额登想了想,大汗你那张脸像是要灭了瓜尔佳氏全族一样,怎么可能算了?   “大汗,奴才不知。”   皇太极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自言自语,“小玉儿远离科尔沁,孤身来到盛京,多尔衮不护着他,大玉儿也不念着她,哲哲是个不管事的,若是我再不护着她,还有谁能保护她?不管如何,科尔沁也是大金的盟友,不看僧面看佛面。”   额登心里呵呵,大汗,您醒醒啊,之前最讨厌十四福晋的是您,对她不理不睬的是您,每每见到她就厌恶的还是您。   “额登,宣马喇希贝子到崇政殿见我。”   “是。”   *   马喇希一个晚上被其它贝勒贝子们灌酒灌得晕晕乎乎,几个月后征讨察哈尔,多尔衮已经点了他为镶白旗先锋,率领几千人马先行出征。   对于他来说,这是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他甚至已经见到贝勒向他招手,只要他得胜归来,唾手可得,还可以从察哈尔的俘虏中,弄几个小娘们享用,简直是神仙快活。   一名小太监快步走到他的身边,压低声音道,“贝子爷,大汗要你去后殿见他。”   马喇希醉醺醺的,神志糊里糊涂,脑子一片空白,大大咧咧道,“谁要见我,干什么?”   小太监并不和他废话,吩咐几个人搀着他走了出去,周围众人见到也没惊讶,这货喝得酒气熏天,被带出去醒醒酒,也是正常。   马喇希随着小太监到了后殿,迷迷糊糊中见是崇政殿的后殿,含含糊糊道,“这不是大汗的后殿吗?到这里做什么?”   殿里坐着一名身穿黄色衣衫的男子,秀逸俊朗,一双乌黑深邃的凤眸正冷冷望着他,那双凤目平静无波,敛着层层煞气,那是厮杀无数见惯血腥才有的沉静内敛,如边关月沙场雪,只望见一眼,便让人浑身寒毛直竖,两股战栗。   马喇希瞬间酒醒了,背后冷汗涔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见过大汗,马喇希失态了,还请大汗见谅。”   这货天不怕地不怕,只怕皇太极,多尔衮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从心里敬着,多铎是他的旗主,他言听计从,但是唯有对这位大汗,却是从心里害怕。   说也奇怪,皇太极平日里对待八旗并不苛刻,甚至还很宽容,他不是一个暴虐的人,对待将士赏罚分明,但他就是怕他。   皇太极示意他不必多礼,起来回话,马喇希见小太监搬来一个凳子,只敢坐半个屁股,“大汗,您召见我有何事?”   皇太极淡淡扫了他一眼,“马喇希,我之前说过,满汉一体毋致异同,你可是有意见?”   马喇希大惊失色,“大汗,我对此绝无任何意见,大汗的话,我时刻铭记于心,不敢忘记。”   “甚好,这大金的天下,原就是你打下来,和我们爱新觉罗没什么关系?”   皇太极语气愈加平静,听在马喇希的耳中,却如晴天霹雳山崩地裂,大汗怀疑他的忠心?   再次跪倒在地,马喇希竖起手掌,“满天神佛在上,马喇希对大汗一片忠诚,绝无反意。”   皇太极眉眼未抬,“那你的嫡福晋为何说这天下是你打下来的?”   马喇希瞪大两个牛眼睛,此话从何说起,皇太极轻咳一声,额登立刻将大福晋宫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只是按照大汗的意思,为了保护十四福晋,隐去两人的争执,只说了瓜尔佳氏对范夫人极尽羞辱,还对大汗不敬。   马喇希的眼珠都快掉在地上,额上冷汗刷得流了下来,这个该死的蠢妇,范文程是大汗的心腹,居然敢当面羞辱他的夫人,等于打了大汗一巴掌,大汗岂会善罢甘休。   若是瓜尔佳氏在他眼前,他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蠢妇,大汗是何等人也,文武双全心有城府,虽说八旗大多人对他重用汉人不满,但是除了背后嘀咕,谁敢当面说,就连他的旗主多铎,平日里对大汗十分不满,也不过弄些恶作剧气气他。   大汗平日里就一直教训满人要对汉人宽容,甚至效仿汉人制度成立六部,偏生在这个节骨眼上,瓜尔佳氏撞了上去。   马喇希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声哀求,“大汗饶命,我那个蠢婆娘口无遮拦,触犯大汗,原本应该打死算了,可我与她多年夫妻,实在不忍心,求大汗念在我为大汗出生入死的份上,宽恕她吧。”   马喇希虽说百般嫌弃瓜尔佳这个黄脸婆,但是一来两人有了五个孩子,二来瓜尔佳氏也是满族大家族,不能得罪,只能拼命求饶。   皇太极冷眼旁观,听到马喇希说到出生入死,抿了抿唇,“老汗王当年的大贝勒也是出生入死,这样吧,我也不强人所难,出征察哈尔还是换做莽古尔泰打先锋。”   马喇希瞬间吓住,老汗王的大贝勒?褚英?确实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可也是被老汗王说杀就杀,这还是人家亲儿子,自己一个小贝子算个屁。   再说,征讨察哈尔,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居然要让给莽古尔泰?“大汗,我错了,还请大汗饶恕,大汗要我如何做,我就如何做。”   皇太极凤眸深似海,幽黑深邃,一眼望不见底,“马喇希,我将护军统领阿达海之女伊尔根觉罗氏赐婚于你,为你的嫡福晋,至于瓜尔佳氏,你们夫妻伉俪情深,我也不愿看你们分离,就赏她做你的格格吧。”   伊尔根觉罗氏也是满族大家之一,阿达海更是军功在身,这实在是一门好亲事,还是大汗赐婚,马喇希瞬间将瓜尔佳氏忘到后脑勺,“多谢大汗,马喇希愿为大汗冲锋陷阵,至死方休。”   额登在旁边听着,心中啧啧不已,大汗简直是太厉害了,不动声色间翻云覆雨,阿达海是大汗的心腹,这相当于在马喇希家中安了个钉子,不愁马喇希不乖乖听话,马喇希是镶白旗重要人物,等于给多尔衮和多铎埋下一颗坏种子,早晚结出恶之花。   最可怕的是,伊尔根觉罗氏是个粗莽尖酸刻薄的女人,对待那位从嫡福晋到身份低贱格格的瓜尔佳氏,怎么能容得下眼,况且是大汗赐婚,就算瓜尔佳氏一族再不满,也不敢说半个不字,为瓜尔佳氏出头做主。   额登望着神色如常安静如海的大汗,心中暗想,瓜尔佳氏这辈子完了,除非早死早解脱,大汗这次真的是怒了,大汗平日里宽容大量,很多时候一笑置之,就连上次生辰,多铎送了一匹跛脚的马给他,也不过稍加训诫几句,并未放在心上。   马喇希千恩万谢走后,皇太极看向额登,“你去告知他,赐婚旨意两天后给到,让他见机行事,不要牵连到范文程。”   额登立刻明白,大汗严令,此事不许牵涉到十四福晋,看来大汗对于十四福晋保护的严严密密,“奴才明白。”   “我有些乏了,让大贝勒代我主持宴会。”皇太极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是,大汗。”   *   叶晚晚怏怏不乐的回到大福晋宫里,哲哲见她闷声不吭,忙过来拉住她,带她往内屋走去。   “小玉儿,别理那个混不吝的,瓜尔佳氏糊涂了,又是个粗言粗语的,不和她见识,去内屋歇息一会,姑母给你拿好吃的。”   “谢谢姑母,姑母最好了。”   跟在大福晋身后,转眸望向一旁,瓜尔佳氏正与大玉儿聊着天,眉飞色舞神情嚣张,向来是觉得十四福晋都拿她无法,得意忘形,见叶晚晚望向她,越发猖狂,满眼不屑,扬起下巴,做出一个呸的口型。   叶晚晚对这种挑衅向来不介意,快穿文里摸滚打爬多年,这么嚣张跋扈的路人甲,基本上都是被她狠狠收拾的命,不过早早晚晚的事情。   她介意的是,皇太极居然对她被瓜尔佳氏羞辱的事情,无动于衷,不帮她出气也就算了,居然在她随口说句算了的情况下,也就算了,这就很没意思。   看来她高估了自己的地位,在皇太极心里啥也不是,还真以为皇太极送个口脂,对她纵容,就对以前的小玉儿改观了?对她有些许好感?事实证明,还早呢,郎心似铁,当真是前路漫漫,勾搭还需努力。   叶晚晚这个人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她决定的事情,百转千折都要去实现,这点小挫折算什么,穿衣服要上,脱衣服也要上,啊呸,不是,没困难要上,有困难更要上,总之是上定了。   话说皇太极也真是意志坚定,看来真的是没遇上海兰珠,按照野史记载,皇太极对海兰珠那叫个一见钟情,最强大脑秒变恋爱脑,关雎宫宸妃什么的,都往海兰珠身上推,哪像自己,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人家还是婉拒千里之外。   哼!   一直到多尔衮来带她回府,叶晚晚还是意兴阑珊,双手托腮,靠在马车的窗户上,望着窗外发呆。   多尔衮见她傻傻的模样,像一只百无聊赖的小猫,又好笑又心疼又有些不解,伸出右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玉儿,你怎么了,神思恍惚的,出什么事了?”   又是一个来问什么事情的,告诉你有个毛线用,只会骂小玉儿无理取闹,义正言辞的让小玉儿大局为重,总之就是各种道德绑架,可怜的小玉儿经受双重精神折磨。   算了,这位爷还不如皇太极,虽说皇太极没帮她出气,可也不会骂她,愿意听她倾诉,还问她要不要帮忙出气,是她自己做样子做过了头,也不能怨人家,而眼前这位爷,想必又是一堆口吐芬芳。   大大的杏眼眯了眯,掩唇打了个哈欠,慵懒犹如酣梦正香的海棠花,嘟了嘟小嘴,“没什么,就是我累了,困了。”   多尔衮见他的福晋懒散的模样又媚又妖又纯真,心中一动,笑着拉开披风,将叶晚晚裹了个严严实实,而后将她揽在怀里,柔声道,“休息一会吧,到了我会叫醒你。”   叶晚晚身体僵住了,啥情况,又占她便宜?她很想挣脱开,只是转念一想,两人目前还是合法夫妻,算了,就当抱枕用吧,伸了个懒腰,伸手抱住多尔衮的胳膊,蜷缩在多尔衮怀里。   多尔衮见小玉儿变成小猫儿,十分可爱,唇边还带着满足的笑容,不禁抿唇轻笑,伸手将披风又紧了紧,帮她盖得绵绵密密。   叶晚晚也有些倦了,又大了几个哈欠,一会功夫,睡意上涌,渐渐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大亮,见塔娜正在炕前坐着瞪着自己,眼睛眨也不眨,不由吓了一跳,“塔娜,你干嘛这么吓人?我脸上长花吗?”   塔娜欢呼一声,上前左看右看,“格格,昨晚上是贝勒爷抱您回来,他把格格放在床上,给您盖好被子,叮嘱我不要打搅您,还让吉兰嬷嬷吩咐下去,这几天福晋不舒服,不要来请安影响您休息。”   叶晚晚揉揉脑袋,原来是多尔衮抱自己回来,她怎么会睡得这么死?看来是这些时间太累的关系。   塔娜见格格醒来,端了碗参汤过来,“格格,这是上次贝勒爷送来的百年人参,他吩咐我炖汤给您滋补身体。”   狗男人什么时候这么上心?难道有什么企图?   叶晚晚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如今科尔沁的吴克善还在盛京,狗男人怕自己无理取闹影响到科尔沁和大金的关系,先笼络住自己,呵呵,当她是以前的小玉儿那般好骗。   一口气将参汤喝完,补得是自己的身体,这种送上门来的补品,喝了便是。   梳洗完毕用罢早饭,塔娜按照往常习惯,在桌上放上一个花瓶,采了几枝绿梅插在瓶里,闻一闻,清香扑鼻,又泡了一壶香茶,将笔墨纸砚准备好,拿出那本簪花小楷字帖,摊在桌上。   脆声道,“格格,都准备好了,您来习字吧。”   叶晚晚懒洋洋的走到书桌旁,拿起笔随意写了几个字,字迹秀丽清雅,而后拿起白玉纸,将它揉碎捏成团扔到火盆里,哼,练个毛线,原本就是用来转一装,刷刷皇太极的好感度罢了,这会子连装都不想装。   “拿走,以后都不要练字。”叶晚晚吩咐塔娜道,塔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眼巴巴的将东西拿走,“那这瓶花呢?”   叶晚晚看到绿梅花,想到无动于衷的皇太极就生气,“一起拿走。”   闲闲散散的在贝勒府躺了两天,叶晚晚哪里都没去,多尔衮也像是凭空失踪一样,两天都不在府里,估计是招待吴克善,或者是别的事情,她也懒得管。   只是想到瓜尔佳氏嚣张的模样,她心里憋着一口气,这个该死的女人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否则,她在盛京贵女圈里还怎么混下去,原本小玉儿就名头不佳,这会又变得随时可以欺负,谁都能上来打脸,她还怎么混下去?   灵机一动,想到一个人。   “塔娜,你命人去请十五贝勒过来,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塔娜领命而去,叶晚晚哼了一声,马喇希是镶白旗人,多铎是镶白旗的旗主,由他出面,马喇希自然不敢不给她面子。   按照叶晚晚在多铎心里的分量,她的话就是金字招牌,多铎此时正帮多尔衮处理吏部的事情,闻言心中一惊,小玉儿可从未这般急的找自己,于是忙也不帮了,哥哥也不管了,和多尔衮找了个拉肚子的理由。   “哥哥,我好像吃坏肚子了,回府休息一下。”   多尔衮压根没想到弟弟是装病,关心的问道,“可要紧,要不要请个大夫看看?”   “不用,不用,我回去歇歇就好。”   从吏部溜出来,多铎立刻往十四贝勒府骑马而去,气喘吁吁赶来。   “小玉儿,有什么事情这么急着要我来?”   叶晚晚在多铎面前,压根不用任何伪装,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使性子就使性子。   想买什么东西多铎就一句话,“我带足银子。”想要告状,多铎也是一句话,“谁欺负你,劳资弄死他。”   比如说现在,她就噘着嘴,一脸不开心的神情,“我不开心,反正不开心。”   “小玉儿,你没事吧,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多铎望着叶晚晚愁眉苦脸的样子,小心翼翼从怀里拿出吉祥楼的点心,秀宝斋的首饰,以及各种小玩意,一一放在桌上,边放边看叶晚晚的脸色,压根没有阴转多云。   “小玉儿,你怎么不高兴了,谁惹你生气了,我帮你教训他们。”   多铎的性子向来暴躁,尤其是对待自己最关心的人,在他心里,小玉儿比他自己都重要,和哥哥并驾齐驱,哥哥是他最关心的亲人,小玉儿是他最喜欢的青梅,这两人是他的逆鳞。   他因为是老汗王努尔哈赤的老来子,满人最喜欢小儿子,因此被努尔哈赤宠得无法无天,甚至将正黄旗都交给他管理,他也是所有旗下牛录和土地最多的人。   及至成年,打仗勇猛战功赫赫,其它贝勒不敢小瞧,多尔衮又对他很宠,皇太极也纵着他,因此很多人都不敢招惹他。   叶晚晚揉揉眼睛,哇的一声哭出来,吓了多铎一跳,小玉儿居然哭了,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在多铎一迭声追问下,叶晚晚抽抽噎噎道,“马喇希欺负我。”   多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那个铁憨憨,你们怎么会遇到?他可不敢来贝勒府。”   “是他的嫡福晋瓜尔佳氏。”叶晚晚哭着将那天的事情告诉多铎,顺便调油加醋,“以前她一直羞辱我,我怕你担心,从不敢告诉你。”   多铎气得一跳三尺高,“这个丑妇,我早就告诉马喇希,这样的泼妇就该痛打一顿,小玉儿,你也真是的,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让她嚣张到现在,走,我带你去她府上,让马喇希打她一顿给你出气,看以后谁还敢欺负你?”   叶晚晚止住哭声,眼珠一转,“我还要她跪着来贝勒府给我赔礼道歉。”   多铎一口答应,“这必须的,她若不肯,我就打断他们全家的腿,居然敢欺负你。”   叶晚晚破涕为笑,小玉儿以前也真能忍,为了不惹恼多尔衮,忍气吞声,什么都不会告诉多铎,其实多铎很爱护她,顾念她。   哼,反正都比狗男人多尔衮好太多。   两人一路雄赳赳气昂昂杀到马喇希的府邸,没想到的是,府正门敞开着,门口围着一些吃瓜群的祖宗们,都是贝子府的旗兵,正探头探脑往里看得津津有味。   这些都是镶白旗的旗人,见旗主多铎带了一个美貌的少女来,以为他也是带着佳人来吃瓜看热闹,忙让出一条道,“十五贝勒,您也是来看热闹?我和您说啊,马喇希摊上大事了。”   叶晚晚和多铎互望一眼,熄了想找回场子的心思,多铎忙问道,“怎么了?”   其中一个老旗人的婆娘是马喇希府里的嬷嬷,苦着脸道,“贝子爷请求大汗赐婚,想要迎娶统领阿达海的女儿伊尔根觉罗氏,今个一早,大汗下了赐婚诏书,贝子爷十分高兴,立刻写了休书给到福晋,还说,福晋不贤惠,以后就是后院的格格,还说做个格格都是便宜她。”   “福晋那脾气怎么肯善罢甘休,一早上又哭又闹摔了很多东西,还吵着要上吊,后来被贝子爷打骂一顿,然后福晋就跑了,说要找人主持公道,说贝子爷始乱终弃,抛弃糟糠。”   多铎大惊失色,镶白旗发生这事,这可不是件好事情,马喇希是哥哥信任的勇士,瓜尔佳福晋是佐领之女,也是镶白旗有力的支持者,“小玉儿,你先回府,我去找哥哥商量看看。”   叶晚晚大度的挥挥手,“快去吧。”   赐婚?休妻?格格?脑子一转,立刻明白了,心中一动,难道是大汗帮她出气? 第24章 修罗场来了(双更合一)   叶晚晚觉得心中激动的小火苗蹭蹭上涨, 被皇太极打击后,逃跑一大半的自信又噼里啪啦燃烧着回来了。   她就说嘛,装乖扮可怜演戏演了这么久, 连自己都快被感动了,皇太极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怎么会见她被欺负而不闻不问?自己的演技可是在各种世界摸滚打爬练出来的,绝非普通人。   果然是个腹黑又狠辣的男人,一出手就是这么厉害, 嫡福晋降为后院最卑贱的侍妾格格,还有个大汗赐婚的伊尔根觉罗氏坐镇贝子府, 瓜尔佳氏以后就是贝子府里最低等的人, 恐怕以前她欺负的人会反过来将她踩在脚下,估计她想死的心都有。   有大汗做靠山就是好,叶晚晚决定进宫感谢一下, 表表对大汗的忠心, 顺便再刷刷好感。   她倒也没妄想皇太极必须爱上她, 毕竟那是海兰珠的事情, 只要他对自己有一丢丢好感,不再厌憎她, 在小玉儿以后与多尔衮和离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能偏向小玉儿,为她争取最大利益,她也就心满意足了,每桩成功的离婚案后面总是要有个大律师做靠山, 是这个理。   因为有皇太极赏赐的进宫令牌,叶晚晚举着它一路畅行无阻, 顺顺利利就到了崇政殿后殿, 额登正守着殿门, 见她来了,眉眼间掠过一抹喜色。   对这位皇太极的贴身奴才,叶晚晚不知为何,总觉得他每次见到自己,就很高兴的模样,那种感觉说不上来,类似十年久旱逢甘露的那种,眼睛都冒光。   她笑着走上前,从怀里拿出一枚碧绿碧绿的玉扳指,还是上次她从多尔衮的库房里翻出来,瞅着水色不错,原打算留着把玩,如今就来借花谢佛吧。   满人未入关之前,不太流行贿赂,尤其额登不过是个奴才,虽说是皇太极的心腹奴才,但是在那些高傲自大惯了的八旗贵族面前,就是矮人几等,没人看得起他。   可是叶晚晚不同,快穿多年,这货早就学会对于重要人物身边的人,如何拉拢如何吹彩虹屁。   “额登公公,这个送你。”   叶晚晚笑着奉承几句,“你服侍大汗辛苦,还要陪着大汗打猎骑射,这个扳指送给你,你骑射的时候,很有用。”   额登顿时笑逐颜开,倒不是因为这个扳指,伺候大汗身边,赏赐多了去,金银珠宝都有,区区一个扳指他自然不放在眼里,可这是十四福晋送的礼物,那些贵女们向来眼高于顶,只有十四福晋才平易近人啊。   笑着接过来,“奴才多谢十四福晋,福晋您请,大汗在后殿。”   叶晚晚惊讶的问道,“不用通传吗?”   最近是不是求见大汗的人变少了,供不用求,所以才这么松散?   “不用不用,福晋请。”额登笑得满脸褶子都舒展开,像是一只水泡香菇,圆润润的。   叶晚晚去了后殿,撇撇嘴,行趴,还是千年不变的严肃脸,万年不变的批阅奏折。   “小玉儿见过大汗,谢谢大汗。”   叶晚晚心情十分愉悦,连带着水灵灵的小脸上,满满的灿烂笑容,像是一朵小小的铃兰花。   皇太极微抬眼眸,不知为何想到一句话,人面桃花相映红,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被她的笑容感染,又想到那天晚上梅树下小玉儿悲伤忧愁的模样,觉得瓜尔佳氏这个惩罚还是挺值得。   “这会子开心了?”   看来小玉儿应该知道瓜尔佳氏被休弃的消息,小姑娘脸上藏不住任何情绪。   叶晚晚也不隐瞒,笑着点点头,小小的梨涡在唇边活泼的跳跃,皇太极忍不住多看两眼,忙又低下头继续批阅奏折,语气淡淡问道。   “怎么知道的?”   叶晚晚吐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忍不下这口气,去找十五贝勒帮忙,后来去了贝子府,才知道大汗赐婚,马喇希休了瓜尔佳氏。”   原来是多铎,多尔衮不待见小玉儿,多铎对这个嫂子还是很不错的,见小玉儿十分舒畅的模样,皇太极忍不住嘲讽几句。   “让多铎帮你出口恶气?”   叶晚晚拼命点头,涂了桃花口脂的唇闪亮亮的,抿出一树嫣红桃花,明媚亮丽,笑容纯粹,皇太极见小玉儿正是用他所赠的口脂,眸中倏忽闪过一抹极清极淡的笑意。   “让马喇希打她一顿,再让她跪着来贝勒府给我求情。”   叶晚晚眉眼间都是笑意,得意洋洋的模样十分可爱,“想不到她这么惨,不过谁让她得罪了范大人和范夫人,更是惹恼大汗。”   “可痛快了?”皇太极忍着笑意,面无表情继续问道。   叶晚晚脸上一红,羞涩的点点头,“大汗,不瞒您说,不是痛快,是很痛快,想到瓜尔佳氏倒霉就想吃三大碗饭的痛快。”   皇太极唇边逸出一抹笑意,他很喜欢小玉儿的单纯和直爽,从不藏着掖着,脸上的表情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她的欢喜和恼怒。   “那天晚上的大度原来是装出来的。”皇太极冷冷来了一句调侃。   反正房中无人,叶晚晚立刻将死皮赖脸恬不知耻的脾性发挥到极致,上前不管不顾扯住皇太极的衣袖,撒娇卖萌般的左右晃悠,语气又娇又软。   “大汗,我知道错了,您不要再讽刺小玉儿了,那天回去我就后悔了,早知道就让大汗给我出气,这两天饭都吃不下,人都瘦了几圈。”   小脸扬起来,下巴尖尖的惹人怜爱,皇太极眯着凤目打量着,小玉儿果然清减许多,不禁皱眉道,“怎么瘦了?”语气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不提还好,一提,叶晚晚就觉得心酸,这货的眼泪说来就来,泫然欲泣,带着哭腔,“小玉儿还以为大汗讨厌我,不顾念我,所以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不想理大汗了。”   皇太极见她娇滴滴的模样,一双秀目含着眼泪,眨了眨似乎要哭出来,头又开始痛了,又带了点心疼,“又发孩子脾气。”   神色一正,“小玉儿,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不喜欢你藏着掖着,也不需要你大度善良,我与多尔衮不同,不用你委曲求全,我想护着的人,谁也动不了。”   叶晚晚一怔,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皇太极还真是一个坚毅果敢的男人,从不介意别人的眼光,更不会被别人摆布,他认准的事情,我行我素百折不回,难怪海兰珠被他呵护周全,从来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真是幸福。   “大汗,我知道了。”这句话叶晚晚倒是诚心诚意。   皇太极瞅了她一眼,见她俏丽的脸上,温婉秀美,像是朵迎春开放的桃花,他垂下眼睫不愿多看,淡淡问道,“这两天还习字吗?”   叶晚晚眨了眨雾蒙蒙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和茫然,“当然每天习字啊。”   皇太极挑挑眉,见她灵动的眼神躲躲闪闪,这个小狐狸又在胡扯八道,“写几个字看看。”   叶晚晚嘟嘟嘴,提笔写了敏而好学四个字,皇太极的眉头不由跳了跳,“这才几天,又成了鬼画符。”   “这还不简单,大汗您手把手教我,不就好了。”叶晚晚有恃无恐的说道,理所当然的样子霸道可爱。   皇太极觉得很无奈,这个小玉儿呀,真是说不得骂不得,他也不舍得说骂,每次只要她撒娇,他就心软下来,可她是自己的弟媳,这样下去……   眸色深沉起来,还是要避嫌的,“下去吧,我政事繁忙。”   叶晚晚一怔,这是下了逐客令?皇太极的性格也太阴晴不定了吧,刚刚还说可以护着她,这会子又爱理不理?   叶晚晚才不怕,对付这种心口不一的闷骚,她有一百种办法,嫣然一笑。   “我会多多练习,大汗,我知道您国事繁忙,我以后不来打搅您了,我发现范夫人学识渊博,字也写得很好看,我可以去请教她。”   皇太极一怔,怎么,小玉儿以后不来请教他了?这样也挺好的,毕竟他也政务繁忙,再说,小玉儿是他弟媳,还是要避嫌的,脱口却道。   “范夫人毕竟需要料理范家的事情,范文程有这个贤内助,才能全身心放在公事上,你又去打扰人家做什么?”   见叶晚晚一脸不开心,皇太极哼了一声,“勤能补拙,回家多练习,不懂再来问。”语气淡淡。   叶晚晚垂头丧气,小脸可怜巴巴,“知道了,大汗。”   这招以退为进还真是不错,不过也是她平日里缠着皇太极缠到他已经习惯了小狗皮膏药的存在,偶尔哪天小狗皮膏药说要离开,结果马上就不适应了。   此时,额登从殿外匆匆进来,脸上布满细汗,看来是出了大事,“大汗,不好了。”   “嗯?”   额登看了一眼叶晚晚,嘴里的话截然而止,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   叶晚晚向来是个人精,看来额登是有大事要禀告大汗,很多事情不要知道最好,知道的秘密越多死的越快,忙道,“大汗,小玉儿告退。”   见十四福晋退下,额登一脸苦相,禀告道,“大汗,不好了,瓜尔佳氏去了大福晋的宫里,哭着闹着让大福晋为她做主,说十四福晋为了一个汉女与她作对,说马喇希贝子无情无义,要讨个公道,侧福晋还有十四贝勒、十五贝勒都赶到大福晋宫里。”   额登说完后,清清楚楚看到大汗眼中一闪而过的一抹杀意,不由心中一凛,看来大汗是动了杀气,这个瓜尔佳氏真是作死,明知道大汗不想提及这件事情,偏生要去大福晋宫里闹腾。   皇太极起身披上披风,语气淡淡道,“去大福晋宫里。”   *   从崇政殿出来,叶晚晚为了避免麻烦,不引人注意,从后面长廊饶了一个大圈,绕到大福晋后院的偏门,正想着要不要去探望姑母,一个老嬷嬷走了出来,正是大福晋的奶嬷嬷。   “十四福晋,您来了。”奶嬷嬷眼中迸出惊喜的神采,叶晚晚心中一沉,不好,一定有事发生,她还是赶快溜之大吉为上策。   “十四福晋,大福晋宫里出事了,您快去看看。”   奶嬷嬷上前挽住叶晚晚的胳膊,就往大福晋宫里拉扯,叶晚晚无法,推辞不去恐怕哲哲知道后会记恨她,只能随着奶嬷嬷去了。   刚进院门叶晚晚就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修罗场,院子里,地上跪着瓜尔佳氏,抱着大福晋的脚哭闹不已,大福晋脸上神情是满满的嫌弃和厌烦。   大福晋身旁站着大玉儿,正好言好语的劝解瓜尔佳氏,多尔衮和多铎立在旁边,一个皱着眉头,一个怒目而视。   叶晚晚很想拔腿就跑,可惜院里的人已经看到了她,除了哲哲一脸无奈,多铎满脸惊讶,其余的三人皆是冷冷的望着她,似乎她欠了他们几百两银子。   哲哲劝慰道,“瓜尔佳福晋,大汗赐婚也是马喇希所求的结果,你还是去和他好好谈谈,看是否出现什么问题,这件事情与小玉儿无关,终究是你理亏。”   瓜尔佳氏松开双手,起身走到叶晚晚身旁,恨恨道,“都怪你,是你维护汉狗,让范文程那个狗东西才大了狗胆,在大汗面前胡说八道,大汗听信汉人挑唆,才会让贝子爷休弃我啊,呜呜,我要告诉两白旗所有人,十四福晋是个吃里扒外的。”   叶晚晚心里呵呵,还真会倒打一耙。   大玉儿幽幽的声音响起,“小玉儿,瓜尔佳福晋是有些不对,可是都是镶白旗人,你应该劝着范夫人才是,马喇希贝子要领军出征,天大的事情也等征讨完察哈尔再说,此事闹开了,将士们都会说十四贝勒管教无方,如何才能让军心稳定,不能让军士们寒了心。”   哎呦,又来了,听听这话说的,感情小玉儿身上,寄托着所有两白旗将士的心,不管小玉儿做了什么事,将士们军心都会受影响,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的能量这么影响军心,不如她去察哈尔督战算了。   叶晚晚觉得战斗力蹭蹭上涨,心中乐开了花,大玉儿真是擅长道德绑架,对付道德绑架,她最有心得,只要她没有道德,谁也不能绑架她。   多尔衮在一旁听到大玉儿的话,心里很犹豫,察哈尔出征在即,结果自己的两白旗出现这种事情,造成军心不稳,小玉儿确实难逃此咎。   马喇希是镶白旗最勇猛的战士,家中出现这种变故,对于将士们来说,前方不安,后方不宁,是大忌,照侧福晋所言,虽说她并没说谁对谁错,却是字字指向自己的福晋小玉儿,是她无事生非,维护汉人,让两白旗的将士们寒了心。   大玉儿说得对,他应该责骂小玉儿,应该求大汗收回赐婚,不管如何,马喇希和瓜尔佳福晋夫妻多年,两人感情深厚,还有五个孩子,怎么能说被休弃就被休弃。   但是看向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的叶晚晚,心生不忍,教训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也许她是无心的,并不知道此战的重要。   和以往不同,多尔衮并未横加指责,而是思索片刻,尽量放缓语气,柔声道,“小玉儿,和瓜尔佳福晋道歉,然后随我去见大汗,告诉他一切只不过是误会,有我在,没事的,大汗不会责罚你。”   大汗责罚我个毛线,大汗帮我出气还来不及,你以为谁都像你个狗男人,出什么事都怪到老婆头上,相信谁都不相信枕边人,白月光一处,谁与争锋?   叶晚晚大大的眼眸泛着泪光,哽咽着点点头,“贝勒爷,姐姐,姑母,是我的错,我这就道歉。”   说完走到瓜尔佳氏身旁,转过身背对着大家,纤弱瘦削的身体不住颤抖,看得多铎心疼不已,刚想上前,却被多尔衮一把拉住,对他微不可察觉的摇摇头,大局为重,回去再安慰小玉儿。   叶晚晚对着瓜尔佳氏挑了挑眉,一脸嚣张,语气却是委婉可怜,“瓜尔佳福晋,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说完,做了个嘴型,瓜尔佳氏看得明明白白,她是说,去你妈的。   瓜尔佳氏气得浑身发抖,不管不顾上前一推,没想到双手还未碰到小玉儿的身体,只是沾到衣服,小玉儿竟然哎呦一声,摔倒在地。   多铎眼尖,见叶晚晚手上一片殷红,明显是摔伤了,再也忍不住,气得一脚踹到瓜尔佳氏,“贱妇,你一直欺负小玉儿,究竟意欲何为,哥哥心软,我可不会眼睁睁看着。”   上前扶起叶晚晚,见她白皙如玉的右手上,手心摔破皮,触目惊心的几道血痕。   叶晚晚咬唇望着多铎,哭得梨花带雨,“多铎,我手好痛。”   她捂着手,痛的浑身轻颤,一双星目眼泪汪汪,看向瓜尔佳氏。   “瓜尔佳福晋,你太过分了,我看在姐姐和贝勒爷份上,顾全大局,给你道歉,想不到你居然还推我,原本是你出言不逊,得罪大汗,你说这天下都是你家贝子爷打下来的,和爱新觉罗无关,你还说大汗你才不放在眼里,我气愤不过才和你争执。”   说完之后,凄楚哀婉的眼神看向大玉儿,“姐姐,我不明白,你嫁入爱新觉罗家,为何还不为爱新觉罗考虑,任一个外人都能羞辱它?”   大玉儿怔了怔,按照以往来说,每次瓜尔佳氏与小玉儿争吵,只要她在旁边不咸不淡说上几句,小玉儿便无法辩解,就会被多尔衮责骂,这一次,她没想到瓜尔佳氏为何会突然发疯,推到小玉儿。   她与瓜尔佳氏关系匪浅,瓜尔佳氏是她在两白旗最大的助力,因此前几天发生的事情,虽说是瓜尔佳氏不对,但也必须找一个人来背锅,否则瓜尔佳氏被休弃,她在两白旗就再无助力。   想来想去,这个人选就是小玉儿,她笨嘴笨舌,在众人心中又是一贯刁蛮任性蛮横无理,只是没想到,小玉儿居然伶牙俐齿,不过简单的几句话,就将自己引向和爱新觉罗的对立面。   眼看着多尔衮深邃如海的眼神淡淡扫向自己,轻声问道,“侧福晋,小玉儿说得可对?瓜尔佳氏是不是不把爱新觉罗家放在眼里?”   大玉儿有些晕,瓜尔佳氏没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也不能说她没这个意思,小玉儿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她竟然无法反驳。   忙解释道,“十四贝勒,是小玉儿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看到,她和瓜尔佳福晋有些误会。”   叶晚晚唇角微勾,勾出一抹嘲讽,“姐姐,你那么聪明也糊涂了,还是你只护着瓜尔佳福晋,我是十四福晋,代表着十四贝勒府,这天下是大汗和十四贝勒十五贝勒以及所有的爱新觉罗家族打下来的,为了一个区区的马喇希贝子,就将十四贝勒的颜面踩在地上,才是真正寒了两白旗的心。”   听到两人的对话,多尔衮大概明白发生的事情,此事看来是大玉儿冤枉了小玉儿,也让他不分青白皂白冤枉了小玉儿,难怪小玉儿这么委屈,是他做错了。   只是他心里在乎大玉儿,不愿意去想大玉儿为何会冤枉小玉儿,心存侥幸想到,这一切可能真是大玉儿误会了,或者是顾念他,怕两白旗军心不稳,怕他痛失勇士的心。   不想让小玉儿再说下去,多尔衮上前扶住小玉儿,看着她手上的伤口,还在滴血,不由怜惜道,“还痛吗?我带你去看大夫。”   没想到叶晚晚冷冷一笑,顺势甩开多尔衮的手,结果手上的伤口流下更多的血,滴在地上一团血红,怵目惊心。   “不用了,既然贝勒爷不相信我,那我的伤口痛不痛,不用你管,我的心痛不痛,也不用你管。”眼神高傲又受伤,语气悲凉又无助。   多尔衮瞬间愣住,小玉儿就算以前和他争吵,也从未用这种眼神望着他,那是满满的绝望和哀伤,和那天晚上的眼神如出一辙,“多尔衮,你有心吗?你没有。”   他的心忽然痛了。 第25章 火葬场来了   叶晚晚混迹快穿文多年, 被许多人恶心,当然也成功的恶心了更多人,她向来深知对狗男人最大的伤害力是什么, 狗男人不怕打骂,狗男人不怕暴力,狗男人更不怕道德谴责。   他们唯一怕的就是他们故作深情地时候,没人买账, 尤其是被他们深深伤害了感情的女人,有一天居然眼里没有了他们, 鸟都不鸟他们, 这才是最可怕的。   说到底就是犯贱!   现在的多尔衮就是这样,小玉儿被他百般伤害百般羞辱的时候,他没有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甚至还会把责任推到小玉儿身上, 明知他有白月光还来对他情深似海, 自然就是小玉儿不好, 小玉儿没有乖乖的躲在墙角,听他颂念和白月光的深情, 更是她无理取闹。   可是当他偶尔流露对小玉儿的关心,流露对小玉儿难得一见的爱护,小玉儿就必须感激涕零,变身舔狗,一路舔到底, 舔到一无所有,否则就是伤害了他的心、辜负了他的情。   叶晚晚冷眼旁观, 看多尔衮哆嗦着伸出手指, 又缩了回去, 然后又哆嗦着伸出来,在她身旁边晃悠来晃悠去,犹豫着是否要握住她的手,眸中是满满的受伤和痛苦。   怪了去的,受伤的是她好吧,怎么做出的样子却是他受了重伤一样,矫情个毛线。   狗男人伤心给谁看呢,还好她是刚才碰瓷假摔的时候,自己在石头上蹭了几下,虽说看上去伤口血肉模糊,流着血,但是根本没有伤到筋骨,否则,早就踏马的血都流光了,还给他故作姿态的时间?   见多尔衮沉默不语的拦在自己身边,叶晚晚决定再添一把火,她的胸口现在闷闷得,不好好出口恶气万一气病了怎么办?   有句话怎么说的,憋一时肝气郁结,退一步心肌梗塞,虐渣虐得爽,才能海阔天空吃好睡好。   趁众人不注意,左右手互相握了握,又在袖口上沾了沾,顺手胸口上也蹭了一把,便成了满手是血,袖口上也是血,胸口上也有血,看上去就是八级伤寒在世,十级肺痨重生。   脸色苍白如纸,一双幽黑的杏眸,犹如春江潭水深邃不见底,就那么直直的望着多尔衮,一直望到多尔衮的心里,让他一颗心忽上忽下,痛彻心扉。   良久,叶晚晚轻轻笑了,笑容哀婉忧伤,唇边的梨涡仿若一朵宁肯抱香死不愿向风生的梨花,弱小无助可怜又倔强,一点点牵引着多尔衮的心,让它慢慢沉沦,直至万劫不复。   “多尔衮,你为了外人不相信我,我不要你了。”   艾玛这句话太带感了,简直是文艺青年专属,她在各种渣贱文中都尝试过,效果贼好。   她的声音柔柔弱弱,除了多尔衮没有任何人听见,却像是雷霆之箭带着万钧之重,插在多尔衮的心头,我不要你了,我不要你了……   这句话反反复复在多尔衮心头蕴绕,刺到他的内心深处,百折千回,像是他最宝贵的东西,就那么眼睁睁的从他手中转瞬流逝,无论他用尽全身力气,再也找不到。   她怎么敢?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多尔衮只觉得心痛的厉害,那是一刀刀割在心头上凌迟一般的痛,比之那天得知大玉儿要嫁给大汗的时候还要痛,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心疼,只是告诉自己,是他受不了小玉儿对他的不敬。   多尔衮不顾叶晚晚手上的伤口,用力抓住她的手,眉眼间满是阴鸷和尚未察觉的恐慌。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阴狠。   “我说,我不要你了。”语气像是落在地上的雪花,轻飘飘的不带任何感情,却寒冷彻骨。   叶晚晚的眼神中含着浓浓的痛苦和绝望,让多尔衮不由松开手,她说的不是真的,她只是埋怨他,怨他不为自己做主,只要他哄哄她,小玉儿一定会像那天晚上一样,偎在他的怀里,甜美的睡容像个孩子一样安静祥和。   望着多尔衮不相信的眼神,呆呆怔怔的模样,叶晚晚心里乐开了花,心中一首歌谣几乎要唱出来,白莲花好,白莲花棒,白莲花一级更比一级强,打得狗男人夹着尾巴逃跑了。   两人之间的说话声音如蚊蚋,周围人根本听不清楚,只看到多尔衮神色狠厉,而后扯住叶晚晚受伤的手,眉眼间戾气横生。   大玉儿瞬间松了口气,又有些侥幸,小玉儿口灿莲花又如何,只要多尔衮心里有自己,他就会向着她,只要多尔衮不追究,去恳请大汗收回赐婚,瓜尔佳氏就还是福晋,镶白旗还是自己的助力之一。   “十四贝勒,妹妹也是一时执迷不悟,看在她已经知道错的份上,不要再计较了。”   叶晚晚冷冷一笑,并不言语,这个宫里最大的人物还没出现,谁说的话都不作数,她就静观其变。   多铎却再也受不了,上前一步用力挥开多尔衮的手,一把推开他,眼中泛着血丝,翻着凶狠之色,“哥,你疯了吗?你是中了谁的邪?”   狠厉的目光转到大玉儿身上,又转到瓜尔佳氏身上,对,就是这个贱妇,才让小玉儿受了天大的委屈,既然哥哥不护着她,那就让他来,他反正一个人,不怕任何后果。   猛然冲上去狠狠踢了几脚,踢得瓜尔佳氏惨叫连连。   “小玉儿是你的嫡福晋,你不相信她,居然相信一个贱妇,好,我今天就打死她。”   多铎在八旗中向来以凶狠出名,多尔衮一惊,见他已经用手狠狠掐住瓜尔佳氏,瓜尔佳氏呼吸急促,开始翻白眼。   多尔衮箭步上前,用力扯开多铎,瓜尔佳氏捡回一条命,吓得连滚带爬躲在大玉儿身后,浑身发抖。   “多铎,你疯了不成?”   多铎恶狠狠的瞪着多尔衮,“哥,不要拦我,你今天拦得住我,护不了贱妇一辈子,我早晚一天要了她的命,谁敢欺负小玉儿,我就要了她的命。”   瓜尔佳氏吓得浑身颤抖,几乎当场晕厥过去,“侧福晋,救我,救我。”   就在院里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从院外缓缓走进,高大挺拔,永远严肃平静的俊颜,乌黑深邃的凤眸,正是皇太极,身后跟着额登。   “怎么回事?”皇太极凌厉的目光从所有人身上一一扫过,突然落在叶晚晚的手上,瞳孔猛地一缩,小玉儿的手上居然全是血?   “小玉儿,你的手怎么了?”   语气平静神情严肃,不过是平常的一句话,所有人都觉得这只是大汗例行公事的问话,只有服侍大汗多年的额登,却从中听出暴风雨来之前的征兆,大汗已经起了杀意。   叶晚晚还未回答,瓜尔佳氏已经跪着用膝盖爬到皇太极的身边,大声哭道,“大汗,您要为我做主啊,瓜尔佳一族对大金忠心耿耿,我男人更是出生入死,您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啊。”   皇太极居高临下望着她,俊秀的脸上不见任何表情,语气冷如冰霜,“再让我听到一个字,打断手脚,扔到京郊乱葬岗。”   瓜尔佳氏吓得忙捂住嘴,连哭声都不敢发出,大汗的冷酷决绝,她早有耳闻。   皇太极看都不看她一眼,继续问道,“小玉儿,怎么回事?”语气平静无波。   叶晚晚刚想回答无事,突然想到皇太极说过的一句话。   “小玉儿,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不喜欢你藏着掖着,也不需要你大度善良,我与多尔衮不同,不用你委曲求全,我想护着的人,谁也动不了。”   她眼珠一转,杏眸怔怔望着皇太极,似乎见到自己最亲的人,一脸委屈,豆大的眼泪瞬间倾斜而下,珠泪滚滚,越来越多。   白莲花必杀技之一,哭,不停的哭,不断的哭,哭到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做错了,你就胜利了,当然,不能哭的毫无美感,鼻涕泡冒出来就不行。   到最后放声大哭,哭到不可遏制,哭到抽抽噎噎,哭到泪眼朦胧中,神队友哲哲忍不住上来搂住她,安慰着她。   “大汗,呜呜,多尔衮不相信我,姐姐也不相信我,他们说是我挑唆,马喇希贝子才会休妻,寒了两白旗的心,可我不明白,我只是一个女子,军心如何,难道是由我来决定?”   边说边哭得声嘶力竭,哲哲不断给她擦着眼泪,“好孩子,你没错。”   皇太极哼了一声,看了一眼额登,额登立刻站出来,口齿清晰,声音不大不小,却让院中所有人听得见。   他将宫宴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包括瓜尔佳氏如何侮辱小玉儿和范夫人,如何大言不惭,似乎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多尔衮瞬间面如死灰,望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叶晚晚,一颗心又痛了起来,是他冤枉了她。   他向着叶晚晚走了几步,伸手想去轻抚她的秀发,安慰着她,却被叶晚晚低头躲过,杏眸冷冷的望着他,不禁愣怔当场,小玉儿抗拒他?   皇太极冷冷的声音响起,“十四弟,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你作为大金的墨尔根代青,不会不明白这个吧,小玉儿是你的嫡福晋,你这样对她,让大金如何和科尔沁交待?这才是伤了科尔沁勇士的军心。”   多尔衮无言以对。   皇太极转眸望向呆愣一旁的大玉儿,语气依然淡淡,云淡风轻到不带任何感情,似乎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平常到这不过就是一件在他心里无足轻重的事,他说。   “大玉儿,后宫不可干政,十四贝勒府里的事情更不是一个侧福晋越俎代庖,既然你喜欢,不如回去帮布和贝勒处理科尔沁的事务。”   大玉儿觉得自己头上似乎落下一个晴天霹雳,大汗这是要赶她回科尔沁?   不,她绝对不能回去,她原本就带着使命而来,为了科尔沁,她愿意千里迢迢嫁到大金,愿意舍弃她心爱的男人,绝对不能。   “大汗,玉儿没有,没有干涉十四贝勒府里的事情,您要相信玉儿,我只是为了小玉儿好,一切是为了她好啊。”大玉儿跪在地上,爬到皇太极身边,伸手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着。   皇太极凤眸冷冷瞥了她一眼,眸中的清明和鄙薄让大玉儿瞬间明白,大汗早已看透她的一切。   叶晚晚一脸木然,缩在哲哲怀里,心里却是哈哈大笑,艾玛,这茶言茶语真是叹为观止,不愧是高级茶艺师,而皇太极偏生是品茶师,相生相克啊。   好吧,这个时候应该背锅侠上了。   果真不出她所料,多尔衮一脸不忍,“大汗,大金与科尔沁的关系密不可分,请您看在布和贝勒以及大福晋面上,不要撵走侧福晋,再说,侧福晋也没做错什么,她只是为了瓜尔佳氏和两白旗,思虑不周,请大汗原谅她。”   哲哲和多铎也分别为大玉儿求情,作为白莲花代表人物,战斗机中的圣母莲,叶晚晚盘算着这也不过是大汗的气话,如今察哈尔征战在即,科尔沁的格格那里有这么容易想撵走就撵走,皇太极雄才大略,不会做这种自毁城墙的事,不过是吓吓大玉儿。   轻叹一声,叶晚晚捂着右手,皱着眉头,做出极力忍住疼痛的模样,吸了几口冷气,见皇太极的眸子眨也不眨望着自己,那里深邃如海,不见任何情绪。   “大汗,求您原谅姐姐吧,不瞒您说,我恨姐姐,恨她宁可相信瓜尔佳氏,不相信我,您想送她回去,我其实很开心。”   见众人的目光不可思议般的望着自己,皇太极也是眸色更深,叶晚晚达到了需求效果,帮助一个坑害你的人求情,若是没有一点怨恨,大家会认为要么你是傻叉,要么你伪装圣母,只有半真半假的抱怨和情非得已,才能让别人信任你。   “可她毕竟是我的姐姐,姐妹哪里有隔夜仇,虽然她做得不对,可我不能对不起她,否则,我会寝食难安,求您了,大汗。”声音娇娇柔柔,委委屈屈。   皇太极的声音不由温和下来,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小玉儿,既然你不计前嫌,那我答应你,大玉儿,你可要感谢你妹妹的求情。”   大玉儿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从大汗进来,看向小玉儿的眼神,以及他斥责多尔衮和自己的时候,偶尔目光所及之处,正是小玉儿的方向,她就有种怪怪的感觉。   大玉儿向来对事物有一种独特的敏感,也许就是女人的直觉,直觉告诉她,皇太极看小玉儿的眼神不对。   大汗对小玉儿一直是厌憎的,就算平日里偶尔撞见,也会避嫌或者冷冷淡淡,可是刚才,他看向小玉儿的伤口,如果她没看错,眼神中含着的是怜惜和心疼,这个眼神她不会看错,和多尔衮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样。   心里悚然一惊,难道大汗对小玉儿有了不该有的感情,仔细一想,又嘲笑自己的多疑,两人平日根本没有接触的机会,大汗喜欢的类型也不是小玉儿这种蠢笨的,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小玉儿,姐姐多谢你。”大玉儿上前握住小玉儿的手,有些羞惭的说道。   叶晚晚心中呵呵,这番样子是做给多尔衮看得吧,论到做样子,她可是鼻祖,抽了抽鼻子,伸手抹去眼中的泪珠,叶晚晚伸手抱住大玉儿,声音带着哭腔。   “姐姐,你明白妹妹就好,我多怕你因为外人不理我,置我们姐妹情谊于不顾。”   大玉儿听得几乎快吐血,勉强按捺住自己的怒火,笑着拍了拍叶晚晚的后背,以示安慰。   哲哲笑着上前,打起圆场,“好了,好了,和好如初就好。”   皇太极冷哼一声,看着簌簌发抖的瓜尔佳氏,“多铎,瓜尔佳氏是镶白旗,既然她不愿意做马喇希贝子的格格,就交给你这个旗主处置吧,为奴为婢听你安排。”   这个借刀杀人连叶晚晚都要拍手叫好,皇太极太妙了,多铎对瓜尔佳氏恨之入骨,交给他处置,怕是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不错了,大汗手不沾血,弄死瓜尔佳氏,而且多铎是旗主,弄死个奴婢很正常,谁会说三道四。   果然多铎乐得眼睫毛都开花,平生第一次对皇太极道谢,“多谢大汗。”   一切事情处理完毕,皇太极望着叶晚晚道,“小玉儿,你随额登去宫中大夫那里,包扎伤口。”   而后看也不看众人一眼,背着手缓缓离去。   大汗走后,额登也引着叶晚晚离开,多铎抓住瓜尔佳氏,像是抓住一个胖鸡崽子,看也不看大玉儿和多尔衮一眼,“大福晋,多铎先告退。”   多尔衮看了一眼大玉儿,眼神晦暗,不发一语随多铎而去。   等到院里只剩两人的时候,大玉儿犹豫片刻,开口道,“姑母,玉儿有一事想和姑母说。”   哲哲心有余悸,擦了擦额上的细汗,“你又想说什么,我早就告诉过你,后宫不可干政,大汗不是普通人,他不会容忍的,我知道你是为了科尔沁,可是也不能触怒大汗。”   大玉儿叹了口气,“姑姑,我明白,可是如今我们还没有子嗣,怎么能坐稳汗宫?”   这话说到哲哲的伤心处,她也想有个嫡子,想的快要发疯,只有嫡子才能稳固她的位置,才能稳固大金和科尔沁的结盟。   大玉儿幽幽道,“所以我才想拉拢两白旗,只有让多尔衮的两白旗支持我们,才能坐稳汗宫。”   哲哲想了想,大玉儿说得也对,小玉儿是个不得宠的,无法拉拢多尔衮,也只有大玉儿足智多谋,才能让两白旗成为她的助力。   “可是我发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大汗可能对小玉儿有好感,若是如此,恐怕大汗和多尔衮之间不得安宁,两白旗对科尔沁也会记恨。”   哲哲瞪大眼睛,“大汗对小玉儿有好感?”扑哧一声笑出声,“你啊,你哪怕说多铎对小玉儿有好感,我还信一些。”   大玉儿苦恼的揉揉额头,“但愿是我看错了,姑母,您还是提醒一下大汗,小玉儿毕竟是多尔衮的嫡福晋,一切都由多尔衮来决定,大汗为了小玉儿斥责多尔衮,终究越过了大伯和弟媳的界限。”   哲哲并不当真,只觉得好笑,“你就是多疑,如今你哥哥和察罕在盛京,大汗原本就要照顾小玉儿,总不能让小玉儿哭哭啼啼去告状吧,再说,小玉儿如今又乖又懂事,我也不愿意多尔衮欺负她,大汗看不过眼,也是人之常情。”   见大玉儿还是愁眉深锁,哲哲笑着道,“好,晚上大汗来了,我和他说说,人家小两口的事情,我们也不便插手。”   大玉儿见哲哲这般说,笑着点点头。   *   且说两人讨论来讨论去的中心人物叶晚晚,此时正被额登带到崇政殿的后殿,“十四福晋您稍等片刻,宫里大夫马上就来。”   叶晚晚嗯了一声,额登走后,她咬紧牙关,轻轻解开刚才缠在手上的手帕,已经完全被鲜血浸透,紧紧粘在伤口上,痛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她向来是个狠人,苦肉计要是不吃点苦头,怎么能够让所有了相信是瓜尔佳氏推倒自己?   “小心,你又不懂处理伤口,胡闹什么。”   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皇太极从殿外走进来,疾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握住她受伤的右手,眉头皱紧。   额登跟在后面,小跑几步上前,手里端着一个金盆,里面是冒着热气的水,绞了一个布巾递给大汗。   皇太极接过热布巾,将叶晚晚伤口处的血迹小心翼翼的擦去,他的手骨节粗大,指腹是厚厚的茧子,那么一个拉惯缰绳和弓箭的手,此时却像是拿着一片云彩一朵娇花,那般小心的呵护,唯恐碰到一点点伤口。   叶晚晚咬了咬唇,“大汗,我自己来吧。”   怪不好意思的。   皇太极绷着脸,“我是怕你借机偷懒不肯习字,待会上点药,是专治伤口的秘药,几天就可以痊愈,愈合后继续习字,不许偷懒。”   臭闷骚,死傲娇,叶晚晚对他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嘴硬心软。   皇太极见她调皮可爱,不禁勾唇笑了笑,“这会子又活过来了,刚才怎么被瓜尔佳氏那般欺负?”   叶晚晚知道他恐怕在院外站了许久,院中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讪讪一笑。   皇太极笑了笑,似乎想到什么,“刚才,你和多尔衮说了什么,他突然抓住你的手,也不顾及你手上的伤。”   他站在院外,并未听清楚,只是多尔衮一向温润儒雅,并不会这般暴戾,有些好奇。   叶晚晚垂下眸子,长长的眼睫犹如蝶翼一般,轻轻颤抖,良久,一滴泪从睫毛上轻轻落下,像是从梨花上滚落的露珠,晶莹炫目却带着千般愁绪万种忧伤。   “我告诉他,多尔衮,我不要你了。”   如丝如絮的声音,细细微微,从花瓣般的唇中轻轻逸出,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皇太极不由听得痴了。 第26章 虐渣来了(双更合一)   对于快穿文里描述的扇形脸, 远远超过人类承受极限,什么三分凄清三分哀婉四分柔媚,叶晚晚快穿这么久, 还是没学会其中精髓,勉强只会在悲伤的情况下,如何让美丽的脸更加美更加魅惑。   忽闪着蕴满泪珠的凄清眸子,轻咬红唇充满诱惑的柔媚, 由奥斯卡民间影后叶晚晚信手拈来,美的惊人, 美的令人神思恍惚, 只想好好怜惜眼前的少女。   皇太极的眼神晦暗起来,眸中的深沉让叶晚晚也有些害怕,他沉吟片刻, “为什么?”   叶晚晚乌黑的眸子含着清冷, 长长眼睫上挂着晶莹, 汪汪杏眼含着秋水, “就是不想了,永远都不会想了……”   话未说完, 叶晚晚低声啜泣起来,皎洁如月、晶莹如琉的泪珠倾泻而出,哭到心碎无痕,似乎仿徨无助般,不知不觉纤弱的身体就倚到皇太极的怀里, 靠在他的胸膛上,哀伤的像个无辜孩子, 哭得更加厉害。   明显感觉到皇太极身体一僵, 双手垂在身旁, 良久,似乎过去沧海桑田那般久,他的身体挺得笔直,缓缓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好了,不哭了,想要什么,告诉我。”   叶晚晚埋在他的怀里,微微勾唇,还真是个恪守礼制的好大汗,不过,又怎么样呢?   满人未进关前从没有各种禁制,但皇太极不同,他自幼苦读汉书,对于汉人礼制牢记于心,仁义礼智是他心中最大的限度,他碍于两人大伯与弟媳的关系,对她向来有着礼制约束,这样一来,势必会影响她刷好感度。   叶晚晚并不满足目前进展,连暧昧都算不上,也许皇太极真的只拿自己当得意门生看,而不是一个男人看待一个女人,好感度离满级还差的多,海兰珠都出现了,离进宫还远吗?   回顾这次瓜尔佳氏的事情,皇太极百般维护她,是她最大的靠山,若说多尔衮和大玉儿最害怕谁,除了皇太极别无他人,至少皇太极在位的时候,这两人丝毫不敢蹦跶的太欢。   叶晚晚挑了挑唇角,看来要收拾这两个恶心的人,拿下皇太极的心至关重要。   她向来善于揣摩男人的心,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尤其是一个想要争夺天下雄心壮志的男人来说,柔弱的女人,百分百会有满满保护欲,能够保护心爱之人,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是他最大的心愿。   所以她才会借着说出那句话,而后装作伤心欲绝的样子,更是借着伤心的名义,依偎在皇太极的怀里,男女之间嘛,一旦有了身体接触,不管是何原因,都算有了重大突破。   叶晚晚哭得更厉害,伸出双手紧紧搂住皇太极的腰,秀气的小脸靠在他的胸前,抬着乌溜溜的凤眸望着皇太极,噘着小小的嘴巴,犹如一颗又红又艳的樱桃,惹人垂涎。   抽了抽小小的鼻子,媚到极致艳到极致又纯到极致,像林中迷路的精灵,直直诱惑人心底深处最大欲\\望,最原始的欲\\望。   “我想额娘,想科尔沁。”娇娇弱弱的声音,像是猫爪般在人心上,轻轻挠了挠,挠了又挠。   皇太极的身体蓦然挺得更直,甚至能够听到他的心有些急促的跳动声,他的手背握住她的手,似乎想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拉开,叶晚晚撇撇嘴,木头男人,没想到等了许久,皇太极依旧没有任何举动,只是僵直的一动不动。   “嗯?”他的眸子深沉幽暗,似乎在极力忍住某种情绪。   “我想家了,想额娘,想科尔沁,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盛京,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   声音极轻极轻,轻的似乎昙花开放,刹那间就消散在晚风中。   皇太极凤目灼灼,心里一股巨大的保护欲几乎将他湮没其中,“小玉儿……”   叶晚晚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玩火也要有个限度,在没有得到一个男人的心之前,轻而易举让他得到你的身体,是大忌,得到了就再也没有珍惜的必要,若即若离、勾着他心痒难耐,最终一头扎进去,爱到不要命才是道理,和钓鱼无差别。   像是刚刚发觉自己整个人埋在皇太极的怀里,不妥之处让叶晚晚的脸上一片绯红,忙用力推开皇太极,嗫嚅着道,“大汗,对不起,请原谅小玉儿的失态,玉儿一时失控,不是故意冒犯您。”   手忙脚乱间,不小心碰到伤口,痛的眼泪瞬间流出,“好痛。”   可怜巴巴的模样像是一只受伤无助的小猫,举着小爪子对着主人撒娇。‘   怀里空落落的,让皇太极很不适应,他觉得自己每次遇到小玉儿,心里那根冷静的弦就崩溃到无影无踪,无奈的握住她的手,“刚上过药,别乱动,我并没有怪你。”   为叶晚晚细细包扎后,皇太极思索片刻,“小玉儿,你想不想回科尔沁,我可以帮你和多尔衮……”   和离两个字他说不出来,清冷的目光看向叶晚晚。   叶晚晚瞬间呆若木鸡,演过头了?皇太极要帮助她和离,然后送她回科尔沁?   哎,不是,和离就和离,和回去科尔沁大草原有什么必然联系,如今草原上吴克善与察罕争夺不断,她回去做箭靶子啊,必须要留在盛京,再说了,草原上湖也没有,她用什么养鱼,用口水吗?   她还有皇太极没勾搭上,多铎也还没养成呢,咳咳,想多了,当然这不是重点。   主要是小玉儿的执念没完成,按照她快穿多年的经验,作为一名职业道德感极强的快穿人,没有完成原主的执念,穿过来干吗,清朝一日游吗?   多尔衮她还没有虐得尽兴,如今刚开了个好头,多尔衮对她深怀内疚,她向来做事一定要往绝望里做,努努力把多尔衮的心抢过来,扔在地上,再踩上两脚,它不叼吗?来个追妻火葬场、然后烧成灰,它不帅吗?等到多尔衮爱上自己再和离,它不香吗?   还有大玉儿,凭什么她可以在多尔衮支持下,让福临登上皇位,而后当上太后,而小玉儿要灰溜溜回科尔沁,孤独终老,只能与蒙古马日日为伍?   皇后太后,宁有种乎,为什么小玉儿就不能养个娃,然后弄个太后当当,不想当太后的福晋不是好福晋,叶晚晚先确立一个小目标。   刚开了个好头,不能半途而废啊,作为一名白莲花工作人员,她是来搞事的,是作为恶心男主女主的圣母存在的,不是来草原上养老的,和离?不干,至少目前不干。   默默垂下眸子,“大汗,我知道你为了小玉儿着想,可是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不能和离,更不能一走了之,科尔沁与大金永世友好,如今察哈尔战事一触即发,小玉儿更不能为了一己之私,不顾科尔沁和大金的友谊。”   这番十级莲言莲语,让皇太极沉默了,多尔衮和小玉儿是他赐婚,关系着大金和科尔沁的盟约,换做别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十四贝勒府里。   可是小玉儿不一样,他做不到眼睁睁见她伤心失落,他甚至有时候在想,为何他要为多尔衮赐婚,若是和大玉儿互换一下,是不是也好?   见小玉儿拒绝,皇太极心里五味杂陈,小玉儿不用回科尔沁,又会每天来缠着他,但她不愿意和离,是不是真的为了科尔沁和大金的盟约,还是她依然喜欢多尔衮,对他还抱有希望?   一时之间,心思不定,脸上也阴晴不定。   不知道皇太极在想什么,叶晚晚也懒得想,“多谢大汗,小玉儿伤口无碍,就不打扰大汗了,玉儿告退。”   皇太极点点头,“我命人送你回去,明天来宫里换药,大概三两天,就愈合。”   叶晚晚有些好奇,“大汗,您用过这个秘药?”   皇太极抿了抿唇,这药他自然用过,当年他跟随父汗努尔哈赤征讨乌拉部,攻城的时候,被敌人用箭射中胸前,几乎当场死去,后来是一名女真族的老人用这药救了他,还教会他如何配置这种秘药。   只是这话不能对小玉儿说,她那么娇弱,会害怕的,“偶尔,回去好好休息。”   “多谢大汗。”   叶晚晚离开后,皇太极批了会奏折,见天色已晚,去了大福晋处用饭,哲哲正在准备晚饭,见大汗来了,笑着为他端来一碗参汤,“大汗,先喝一口参汤润润嗓子。”   皇太极嗯了一声,接过参汤,不发一言,只是喝了几口后,放在桌上。   哲哲和皇太极夫妻多年,两人作为大金和科尔沁的联姻模范,彼此间相敬如宾,皇太极尊重哲哲,哲哲也体贴大汗,知道他的脾性,不苟言笑,也不在意,又给他盛了碗香米粥。   “大汗,这粥我吩咐她们熬了许久,很是软糯,大汗多喝一些。”   见皇太极闷头喝着粥,并不言语,哲哲想起大玉儿的话,忍不住暗笑,大汗脾气冷淡,小玉儿活泼开朗,这两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大汗喜欢小玉儿?大玉儿也真是疑神疑鬼。   “大汗,小玉儿其实善良可爱,十四弟是没有发现她的好,若是知道了,疼爱她还来不及。”   哲哲将小玉儿亲手为自己设计牡丹簪子的事情絮絮叨叨说了一遍。   “小玉儿呀,还会做科尔沁的各种奶点心,味道很好,连我这个姑母都自叹弗如,小玉儿长大了,出落得越发好看,我看啊,以后比大玉儿还要好看。”   哲哲现在十分喜欢这个侄女,不由啰嗦起来,皇太极听在耳朵里,想到小玉儿撒娇的样子,唇角不由微微翘起,怎么在他面前却是个小狗皮膏药,惯会撒娇发嗔。   其实他很喜欢这样的小玉儿,很喜欢。   哲哲并不知道皇太极出神,依旧笑着说道,“大汗,我看你和我一样,也惯着小玉儿,不过,她毕竟是十四弟的嫡福晋,你啊,就不要责怪十四弟了,我们也不要插手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他们小两口的事情,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吵吵闹闹才是恩爱,我看十四弟也不是不喜欢小玉儿。”   “往日小玉儿性子刁蛮,十四弟厌恶也是正常,可现在她乖巧懂事,十四弟早晚会喜欢她,小玉儿也是个长情的,从她小时候开始见到多尔衮,就一直喜欢他,两人以后有了孩子,就再也不会闹别扭了,说不定难舍难分蜜里调油。”   皇太极听着哲哲的话,沉默不语,良久,淡淡道,“去后殿批奏折,太晚,不用等我。”   哲哲已经习惯皇太极的脾气,笑着点点头,“好,大汗您不要太累。”   皇太极去了后殿,坐在书桌旁,一本奏折拿在手里,翻来翻去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不知为何,总是想到,小玉儿搂住他,伏在他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又想起哲哲所说的话。   皇太极向来冷心冷情,从不受任何人影响,今晚却心中纷乱,直到红烛泪尽,天色微亮,才惊醒过来,原来,他竟然在书桌前枯坐一个晚上。   额登一直立在旁边,见此,端上一杯茶,“大汗,您喝茶,休息会。”   皇太极端起茶盏,定定望着盏中淡色的茶水,半晌低声问道,“额登,你怎么看十四福晋?”   额登吓了一跳,低下头想了想,“大汗,十四福晋纯真明澈,活泼可爱,是个极好的女子。”   皇太极嗯了声,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昨日事情,确实是十四贝勒与侧福晋误会了十四福晋,可她虽说伤心哭泣,却并不胡搅蛮缠哭闹不休,也没让大汗您为她出气,是个聪慧又明事理之人,奴才说呀,是大汗教导有方。”   额登的奉承并没让皇太极开心,哲哲话中有话,以他对哲哲的了解,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能吹耳旁风又会用各种道理压人的,只有大玉儿。   但是哲哲说的话,他无法反驳,他确实不由自主的惯着小玉儿,担心着她,想插手她与多尔衮的事情,是因为他有私心,他居然希望小玉儿可以不喜欢多尔衮。   是他逾矩了,小玉儿是他的弟媳,是多尔衮的嫡福晋,也是他这个大汗赐婚,他自幼熟读圣贤书,熟读孔孟之道,知晓伦理道德,他不能对自己的弟媳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也罢,趁现在陷得不深,尽早抽身才对,小玉儿是自己的弟媳,他可以宠她护她满足她的所有要求,却唯独不能喜欢她,更何况,哲哲说她喜欢多尔衮,他更不能横刀夺爱,多尔衮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亲弟弟。   “额登,明天十四福晋入宫,你拦住她不要让她再来后殿,命宫里的嬷嬷为她换药。”皇太极声音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内心的挣扎和痛苦也许只有自己知道。   额登一怔,“大汗……”   “不许十四福晋再来后殿和书房,不许来见我。”皇太极语气极缓极轻,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是。”   额登不敢多言,心里却是叹息一声,大汗的心思他最明白,以他的冷静自恃,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喜欢一个不能喜欢的人,绝对不允许。   *   叶晚晚在宫中嬷嬷的陪伴下,坐着马车回到了贝勒府,刚到院子里,塔娜就奔出来,“格格,您回来了,十五贝勒等你好久。”   咦,多铎来了?   叶晚晚心中一动,多铎是来和她商量如何处置瓜尔佳氏的吧,笑眯眯的进到屋里,却看到多铎脸上红肿一片,不由惊讶道,“多铎,你这脸上的伤痕怎么来的?”   多铎脸上一红,这是他气愤不过,和哥哥打了一架,可惜他技不如人,被哥哥打了一拳。   原来他拎着瓜尔佳氏出了宫门,多尔衮也追了上来,随意将瓜尔佳氏扔给侍卫,抱着双臂望着多尔衮,“哥,你不会是来为这个贱妇说情吧。”   多尔衮拉住他,板着脸道,“此处人多,不要胡说八道,随我回府再说。”   两人回到贝勒府,四周无人,多铎依然是抱着双臂,一脸挑衅的望着多尔衮,“我不怕告诉你,就算是皇太极来求情也没用,那个贱妇,我要定她的命。”   多尔衮望着这个唯一的弟弟,心中有些烦恼,难道为了小玉儿,他要和自己翻脸不成?   平心静气道,“多铎,我并不是为她说情,只是瓜尔佳氏一族毕竟是镶白旗大家,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少饶了她的性命,再说,大汗是借刀杀人,你不要上了他的当。”   多铎哼了一声,“就算是借刀杀人又如何,至少他秉公处理,为小玉儿做主,你呢,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心里眼里只有大玉儿那个女人,你醒醒吧,她早已不是以前的大玉儿姐姐,她是大汗的侧福晋,是你不能肖想的女人。”   多尔衮心中一痛,沉声道,“多铎,不许胡说,我和侧福晋之间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你人在小玉儿身边,心早就飞到大玉儿身上,小玉儿何辜,被你们欺负羞辱,堂堂科尔沁的小公主,被瓜尔佳氏那个贱人辱骂,你们可有想过她的感受?”   多铎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刻杀了瓜尔佳氏,小玉儿在他心里,比明珠比骏马比他的命都贵,她一哭,他的心都痛了,偏偏欺负她的人是自己的哥哥,换做别人,早就灭了他满门。   “我……”多尔衮不知道说什么,这件事情,确实是他对不起小玉儿,“我会补偿她的。”   “你拿什么补偿她?对大玉儿的深情吗?那么廉价,小玉儿不需要。”多铎用力吼出来,他积攒了太多的愤怒与不甘,一起发泄出来。   “哥,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对大玉儿一直念念不忘?她哪里值得你这么恋着她?”   “你不明白,草原上明丽单纯的她,让我一见钟情,我不会忘记,永远不会。”多尔衮后退几步,惆怅的说道。   “呸,单纯?单纯会不顾姐妹之情,帮着外人欺负自己妹妹,哥,你醒醒,她早就不是当年的大玉儿姐姐。”多铎冷冷说道。   多尔衮眼睛发红,“我不许你这样说她。”   “怎么,我不过随意说说,你就生气,那小玉儿呢,她难道不生气,不伤心,哥,若是你不珍惜她,换我来,我会珍惜她爱护她,一辈子都不会让她伤心难过。”   多铎本就性格暴躁冲动,一气之下,口不择言,竟然将心底深处最深的秘密说了出来。   多尔衮突然觉得怒气上涌,多铎怎么敢?怎么敢觊觎小玉儿?二话不说,挥拳打了过去,多铎也不含糊,两人你来我往,缠斗一起。   *   多铎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满不在乎的摸摸伤痕,“不碍事,不小心摔了一跤,小玉儿,你手还痛吗?”   叶晚晚挑了挑眉,杏眸眨也不眨的望着多铎英气勃勃的俊脸,轻声道,“多铎,你不会对我撒谎的。”   多铎张了张嘴,叹了口气,无奈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叶晚晚,“我是气不过……”   叶晚晚笑了笑,毫不在意,“没事,你哥哥早晚都会与我和离,我不在乎的。”   多铎见她镇静自若,惊讶至极,“小玉儿,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这样的你更让人喜欢。”   叶晚晚嫣然一笑,多铎这个小奶狗真讨人喜欢,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嘛,总不能一成不变,要越变越好才对,想开了就发现,那点执念啥也不是。”   多铎一双星目闪着耀眼的光芒,“小玉儿,要是你真的和哥哥和离,不如嫁给我,如何?”   满人入关前,并不注重什么规矩,多铎说的理所当然,叶晚晚回答的也含含糊糊,“再说吧。”   多铎心思单纯,以为叶晚晚应下了,兴奋万分,“小玉儿,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折磨那个贱妇,好好为你出气,明天再来看你,对了,吉祥楼的燕窝羹和乌鸡汤,我不会忘记。”   叶晚晚望着小奶狗奔着出去的身影,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   身上衣衫脏了,叶晚晚让塔娜打来热水,美美的泡个热水澡,换了一身蓝色的旗装,将头发绞干,只用一根簪子挽了个松松的发髻,准备歇息。   “福晋睡了吗?贝勒爷有事请福晋过去。”门外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是吉兰嬷嬷。   有没有搞错,多尔衮识相不识相,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他,生理性厌恶好吧,踏马的做人能不能有点自觉?   想了想,叶晚晚还是决定去看看,看看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随着吉兰嬷嬷去了多尔衮院子,然后到了东屋,多尔衮坐在炕上,换了一身蓝色锦衣,称得上俊逸秀雅温润如玉,狗男人也就皮囊能看看。   面上却是不显,“贝勒爷唤小玉儿来,有何事?”笑容温婉柔美。   多尔衮指了指炕桌旁边,“坐吧。”   炕桌上摆满了菜肴,还有两壶酒,多尔衮挥挥手示意吉兰嬷嬷出去候着。   叶晚晚心里呵呵,这架势她见得多了,没什么花头,左右不过两件事,酒后吐真言,借此机会说出以前不好说的话,然后一口酒泯恩仇,想得真美。   二来就是借酒装疯,借着酒劲扑倒硬\\上,第二天还可以把耍流氓的事情都推到酒的身上,装无辜扮酒后失德,呸。   行,她就陪贝勒爷好好耍耍。   多尔衮倒了两杯酒,递给叶晚晚一杯,“小玉儿,爷心里苦闷,陪爷喝几杯。”   哎呦,上来就是放大招,卖惨激起女孩子的母性,谁不会啊?   接过酒杯,杏眸含着可怜,“爷,小玉儿不会喝酒,一杯就会醉。”   多尔衮见她可怜巴巴的模样,心中突然一阵爱怜,“无妨,这里没有外人。”   叶晚晚点点头,举杯喝了一口,故意装作被呛到,“咳咳,好辣。”   多尔衮轻笑起来,夹了一口菜喂给叶晚晚,叶晚晚瞥开头,娇嗔道,“我不爱吃这个。”   谁要你喂啊,恶心的要吐好不好。   多尔衮见她可可爱爱,也不介意,“小玉儿,今个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以后再也不会,你我做一对好夫妻,我会护着你,不会再惹你生气。”   “那大玉儿姐姐呢?”叶晚晚故意说道,果然多尔衮脸色一沉,“她是大汗的侧福晋,不要提了,来,喝酒。”   几杯酒下肚,多尔衮有了些许酒意,见一旁的小玉儿早已面红如桃花,杏眸茫然含春,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一句诗,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   他忍不住放下酒盏,揽住叶晚晚,在她身上轻轻嗅着,清清淡淡的幽香,勾魂夺魄,黑眸带着惊艳,笑道,“小玉儿,醉酒佳人桃红面,不忘嫣语娇态羞。”   果然是第二种,想借酒行非礼啊,她是有名的千杯不倒,心中一动,忽然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多尔衮借着酒意,抱着小玉儿口口声声唤大玉儿,说永远忘不了她。   哎呀,这么好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差点忘记了。   翦水双眸带着醉意,茫然的看着多尔衮,梨涡隐现,娇笑道,“你真好看。”   说完伸出手揽住多尔衮的脖颈,如水的眸子亮晶晶的如天边的繁星,柔软湿润的唇从他下巴上拂过,满意的感觉到多尔衮身体一僵,眸中灼灼之光闪现。   “小玉儿,你我圆|房,做真正的夫妻,你可愿意?”他的声音喑哑,带着浓浓的情|欲。   叶晚晚将软软的唇,附在多尔衮耳边,娇声娇气,呓语一般,却清晰无比。   “多铎,你是问我和离后愿不愿意嫁给你吗?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我愿意。”   多尔衮心头一凉,瞬间酒醒了。 第27章 蜜糖来了(一更)   屋里燃着五六个火盆, 金丝木炭烧得足足的,温暖的像是春风徐来,叶晚晚穿着一件薄薄的蓝色旗装, 白如玉瓷的藕臂紧紧搂住多尔衮的脖子,明艳如花,媚眼如丝,朱唇花瓣般微微翕合, 等人采撷。   多尔衮面对这样一幅美人醉酒图,却是如八月天, 一桶冰水当头浇下, 让他从外冷到里,从身寒到心,似乎置身冰窖中, 又如独步冰天雪地里, 身体昂扬之处瞬间萎靡不振。   小玉儿的那句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 在他的心上狠狠剜了一刀又一刀, 刀刀见血,他的心痛的像是在遭受凌迟, 不,比凌迟还要痛苦。   他想推开怀里的小玉儿,又不舍得推开,那般温玉软香抱满怀,就连大玉儿都不曾有过, 是一种吮吸毒花后获得的片刻快感,很快又万劫不复, 可却又让他执意一次次沉沦。   忽然之间有些痛恨怀里的小玉儿, 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 甚至想将错就错和她圆房,原本她就是他的嫡福晋,是他的女人。   报复性的紧紧搂住怀里女人,薄唇慢慢向她的红唇移去,不曾想怀里的小玉儿却是挣扎起来,在他耳边娇声道,“多铎,我醉了。”   声音娇媚入骨,多尔衮的一颗心随着她的柔声细语忽上忽下,忽冷忽热,直至最终归于平静。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冷静下来,他是十四贝勒,是大金的墨尔根代青,是大汗最看重的勇士,他如何能做这种不齿的事情,小玉儿会看不起他,多铎会看不起她,甚至连他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轻轻搂住叶晚晚,多尔衮叹了口气,“小玉儿,你很喜欢多铎?”   叶晚晚心里笑得快要打跌,简直是一时虐渣一时爽,一直虐渣一直爽,看到多尔衮长吁短叹、心事重重、满脸哀伤,不\\举的狗样子,她就很快乐。   还记得穿来那天晚上,他对原主小玉儿的冷言冷语,刻薄无情,刺激的小玉儿心如死灰,如今风水轮流转,渣男们要有觉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总有一天会遇到比你更渣的人。   三十六计攻心为上,多尔衮这种人,自小马背上长大,你给他来硬得,砍上几刀戳上几剑,估计毫无用处,只有狠狠在他的心上践踏几脚,他才会知道心痛的滋味,受伤的滋味。   叶晚晚是心头捅刀子学开山鼻祖。   这伤人心也要伤得有学问,要戳一刀再用蜜糖敷一敷,再戳一刀再用蜜糖敷一敷,人若是心里不停被伤害,久而久之,那就练成了铁石心肠,基本上就百毒不侵,只有不停戳刀敷蜜糖,才会让他的心,时而流血时而柔软,下一次再戳刀他才会更痛苦。   该给多尔衮喂点蜜糖了。   大大的杏眸带着醉意,茫然的望着多尔衮,咬唇轻笑,梨涡隐隐,又天真又娇憨。   “多铎对我很好,小玉儿知恩图报,所以我也要对他很好,我就要嫁给他。”扯住多尔衮的衣袖,嘟着红红的樱桃小嘴,撒娇发嗲,“我就要嫁给他,就要。”   多尔衮被她缠磨的无法,心中却是踏实不少,知恩图报这四个字极大地愉悦了他,小玉儿难道不是喜欢多铎,而只是因为他对她好,因为感激?   他心里患得患失,面上阴晴不定。   叶晚晚冷眼旁观,心中大快,狗男人就要更狗的人来调\\教,以前的小玉儿对他巴心巴肺,狗男人弃之如履,连看都不看一眼,如今换作她,却是调换了身份地位,狗男人开始瞻前顾后。   “那小玉儿可还喜欢我?”   多尔衮哑声问道,神情带了些紧张,像是回到在科尔沁草原上的那一晚,他向大玉儿表白的时刻,他也是如毛头小子一般紧张的手足无措。   多尔衮并不明白自己的紧张从何而来,他应该并不喜欢小玉儿,可为什么听到她说要和离后嫁给多铎,他的心情就阴霾起来。   叶晚晚瞪大杏眸,呆呆望着他,傻傻笑道,“多铎,我当然喜欢你啊。”   多尔衮知道小玉儿因为醉酒认错了人,可是酒后才能吐真言,继续问道,“小玉儿,你可还喜欢多尔衮?”   “多尔衮啊?”叶晚晚轻轻哼着,歪着脑袋,纤白的手指点在梨涡上,可爱的模样让人想一亲芳泽。   在她的哼哼声中,多尔衮越来越紧张,良久,娇娇柔柔的声音响起,“不喜欢了,他对我不好,我不想喜欢他了。”   多尔衮紧紧握拳,一颗心像是掉进沸油,在里面反复煎熬,“那小玉儿要怎么样才会喜欢多尔衮?”   叶晚晚一脸苦恼,似乎在纠结,“除非他像多铎一样对我好。”说完之后,拍了拍脑袋,“头好痛啊。”   多尔衮若有所思,见叶晚晚一脸难受,忙高声吩咐,“吉兰嬷嬷,快将醒酒汤端过来。”   吉兰嬷嬷端来醒酒汤,多尔衮喂叶晚晚喝了几口,见她依偎在自己怀里昏昏欲睡。   “贝勒爷,奴才找几个嬷嬷,送福晋回去休息吧。”吉兰嬷嬷说道。   多尔衮摇摇头,“不用,你下去吧,今晚,福晋就在这里歇息。”   “是。”   在狗男人屋里歇息?叶晚晚有些不爽,她晚上睡觉最喜欢乱踢被子,塔娜总会帮她盖好,在这里没人盖被子,会不会冻感冒啊?   她完全不担心多尔衮会不会霸王硬上弓,一来多尔衮没有这般饥渴,这点自重,未来的摄政王还是有的,二来,她虽然弱小无助可怜,打不过郭靖和乔峰,但是打上几个多尔衮,还是毫无压力。   感觉到多尔衮将她抱到炕上,为她盖上厚厚的棉被,又在她的身边塞上一个暖炉,而后轻手轻脚到了旁边的书房,叶晚晚打了个哈欠,倦意上涌,不一会就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叶晚晚醒来,发现塔娜守在一旁,“塔娜,你怎么在这里?”   “格格,昨晚贝勒爷说格格歇息在他的屋里,让我早起来给您梳洗。”塔娜眉花眼笑的答道。   叶晚晚知道她误会了,她也不想解释,让塔娜帮她梳洗打扮,今天要去宫里换药,顺便刷皇太极的好感,叶晚晚换了一套石青色的旗装,周边嵌上一圈白色狐毛,清丽秀雅,明亮大方。   多尔衮掀开帘子进来,看到就是这样的绝艳佳人图,柳黛眉水杏眼,明艳照人。   喉头紧了紧,多尔衮清咳一声,很快恢复常态,“小玉儿,饿了吧,我命人去吉祥楼买了你爱吃的点心和燕窝羹,快些用吧。”说完吩咐奴才将吃食摆满了炕桌。   叶晚晚怔了怔,多尔衮转性子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勾了勾唇,看来昨晚上受的刺激不小,“贝勒爷,不如一起用些?”声音依旧温温柔柔,听不出任何异常。   “好。”多尔衮欣然应允。   两人一起用着早饭,多尔衮殷勤的夹起一块海棠糕,放在叶晚晚的碗中,“尝尝这个。”   叶晚晚笑着咬了一口,咦了一声,“贝勒爷,你怎么眼眶有些发青,昨晚没睡好?”   多尔衮有苦说不出。   昨晚上他睡在书房的榻上,结果一个晚上,为小玉儿盖被子十多次,还不包括在盖被子时候,被她的粉拳招呼在脸上,虽说不过挠痒痒般,但是也让他又好气又好笑,白日里温婉柔雅的莲花般少女,也有这么不为人知的可爱一面。   “没事,吃吧,吃完我陪你去街上逛逛。”   “不用,我还要去宫里找大夫换药,贝勒爷您忙吧。”叶晚晚毫不在意的说道。   “左右无事,我陪你去宫里吧。”多尔衮赶忙接话。   “不用,贝勒爷您忙得很,我找十五弟陪我去。”叶晚晚喝了一口燕窝羹,毫不犹豫拒绝。   “多铎?”多尔衮皱着眉头,重复一遍。   “怎么,十五弟有事?”叶晚晚一脸理直气壮,压根不像枝头溜出去的小红杏,理所当然的口吻。   看来小玉儿丝毫不记得昨晚说过的话,多尔衮沉思片刻,“十五弟有要事,三日后,吴克善和察罕要在郊外行宫的校场比赛,多铎安排相关事宜。”   马上就把这个任务扔给多铎,越快越好,省的碍眼。   “果然要比赛啊,真好奇比赛什么,难道是胸口碎大石?”叶晚晚好奇问道。   多尔衮几乎被口水呛到,小玉儿说话什么时候这么好笑,他快笑死了,“当然不是,无非是骑马拉弓射箭以及拳脚兵器等等。”   叶晚晚嗯了一声,也不在意,多尔衮见她不说话,小心翼翼问道,“我陪你进宫吧?”   “好吧。”叶晚晚托着下巴,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两人坐在马车上,熟悉的摆设熟悉的道路熟悉的店铺,唯一变得是,往日都是小玉儿咕咕唧唧说话,多尔衮爱理不理,今天却是多尔衮话痨一样,喋喋不休,叶晚晚高兴了应上几句,不高兴了看着窗外风景,眼皮子都不给一个,多尔衮也不恼,只是笑笑。   终于到了汗宫,多尔衮扶着叶晚晚下了马车,“小玉儿,我陪你去大夫那里换药。”   不是吧,叶晚晚有些愣住,原本她以为多尔衮跟她一起进宫,只是为了找个理由去见大玉儿,怎么说心肝宝贝受到了惊吓,也得去安慰一下,没想到还真的要陪她去看大夫。   难道她去见新欢还要拖着旧爱?   这要如何告诉他?其实大夫是大汗,就是他哥,而她这位弟媳所谓的看大夫其实是为了去勾搭他哥?   夭寿啊! 第28章 钩子来了(二更)   作为一名经常遇到突发状况的小白莲, 叶晚晚向来处事不惊遇事不忙,柔柔一笑。   “贝勒爷,不过是换个药, 您不用去了,您去大福晋宫里等我吧,或者还可以见到大玉儿姐姐,她昨天受了惊吓, 您去安慰安慰她,等我换好药, 我会过去。”   狗男人虽说有些转性子, 可是某些习惯改不了,所以说那啥改不了那啥嘛(狗改不了吃屎的书面语),只要提起他的白月光, 所有的事情都会抛到脑后。   叶晚晚在心里默数一二三, 果然狗男人满脸纠结, “好, 我先去大福晋宫里等你。”   碍眼的人走了,叶晚晚调整下情绪, 沿着长廊,缓缓走到崇政殿后殿,一眼望见,额登守在殿门口。   “额登公公,大汗在后殿?”叶晚晚笑着问道。   额登脸色有些难看, 低着头不敢看叶晚晚,嗫嚅道, “十四福晋, 大汗在后殿?您有事找大汗?”   叶晚晚觉得有些奇怪, 额登的态度十分异常,“是,大汗让我今天来后殿换药。”   她举了举受伤的右手,包扎的严严实实。   额登头低的更深,几乎要垂在胸上,大汗自己不说,非把自己架到火上烤,人干事?   “十四福晋,大汗有令,让您不用去后殿,宫里的嬷嬷会为您换药。”   叶晚晚一愣,什么意思,这是给自己吃了个闭门羹?   额登低低的声音再次响起,“大汗还吩咐,不许您再去后殿和书房,不许面见大汗。”   叶晚晚明白了,她久经沙场,见惯各种别扭的人,皇太极的这点心思她摸得门清,勾唇笑了笑,看来他是有些把持不住了啊,这是在用孔孟之道和道德伦理约束自己呢。   有些意思,她就喜欢这样闷骚又禁欲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一旦死心塌地,可就是一辈子情深不悔,海兰珠不就是这样夺了皇太极的心?   说实话,叶晚晚还挺羡慕海兰珠的,不像她,整天快穿文里遇到的都是渣男,多尔衮这种货色都算不上翘楚。   眼珠一转,叶晚晚有了主意,皇太极要想清楚就让他想清楚,这种位高权重的男人只有深思熟虑拿定主意才会百折不回,不过在此之前,她还要先去放个钩子,钓鱼嘛,钩子上要放着香喷喷的肉才是最重要的。   杏眸带了些许失望,眨了眨大大的眼睛,泪水顷刻间盈满眼眶,无助的在眼中打转,“大汗,大汗真的不愿意见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额登一颗心咚咚乱跳,大汗也真是狠心,连他一个阉人都忍不住心疼,硬着头皮道,“十四福晋,您不要多虑,大汗政务繁忙,等他空了就会见您。”   哄哄三岁半白莲花还差不多,满级的才不相信这些鬼话。   叶晚晚咬了咬红唇,长睫低垂,很快又抬起眸子,下定决心一般,“额登公公,对不起了。”   说完,她就往后殿跑去,额登挡在前面,叶晚晚伸手想推开额登硬闯,没想到手指还没碰到额登的衣服,人家就哎呦一下,哼哼唧唧倒在地上,对她使了个眼色,悄声道,“大汗就在里面。”   这波假摔式放水,她给九十九分,少一分是怕额登公公骄傲。   “谢谢公公,您真好。”还不忘恭维一声,额登果然一脸高兴。   皇太极长身玉立,站在书桌前,这次总算没有在看奏折,手指握住一方字帖,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晚晚心中贼贼一笑,哎呀,考验厚脸皮,啊呸,不对,演技的时候到了,伸手拎起裙裾,小跑着冲到皇太极面前,冲进他的怀里。   皇太极一怔,还未反应过来,一个纤弱的身影冲到他的怀里,伸出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死死不松手,皇太极还未来的及思考,不由自主伸出手揽住怀里的少女,害怕她摔倒在地。   果然男女之间突破身体界限,升华之后,就一切好说了,这一搂一抱间,叶晚晚驾轻就熟,皇太极熟门熟路。   皇太极无可奈何的松开手,板着脸望着小玉儿,见她一双杏眸泫然欲泣,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颤颤巍巍,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心中忽的一软。   “小玉儿,你怎么来了?”   皇太极声音柔的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究竟是中了什么邪,他应该避嫌,可是看到小玉儿又抑制不住的喜欢。   叶晚晚酝酿一下,眼泪毫无征兆从腮边滑下,豆大的泪珠在白皙的脸上晶莹剔透,好像是白莲上的露珠,清清亮亮可可怜怜。   无视皇太极的问题,叶晚晚带着哭音,呜呜咽咽道,“大汗,您为什么不想见小玉儿,您是不是不喜欢小玉儿,讨厌小玉儿了?呜呜,是不是小玉儿做错了什么,大汗先生生气了。”   皇太极头又痛起来,这个让他怎么回答,说要避嫌,说大伯和弟媳之间不能再这样下去,还是说,其实是他,是他怕自己越陷越深?   凤眸深邃如海,讳莫如深,语气淡淡道,“小玉儿,你没做错什么,我公务繁忙,无暇顾及。”   叶晚晚哪会轻易善罢甘休,埋在他怀里勾唇得意一笑,抬起头来望着皇太极,哀伤的眸子像是寒夜里最亮最清冷的那颗星,又带着洞悉一切的澄澈。   “大汗,您不要瞒我了,小玉儿知道您为什么不开心。”   皇太极一凛,难道小玉儿知道自己的心事?   叶晚晚退后一步,伸手从袖管里拿出一叠白玉纸,摊在桌上,上面写满簪花楷体小字,虽说并不好看,却是工工整整,看得出来花费了许久时间。   眼前的少女低垂臻首,长长的眼睫眨了又眨,天真烂漫的像是小小巧巧的铃兰,明媚可爱。   “大汗,上次您问我有没有练习字帖,我说没有是骗您的,您是不是因这个生我的气?我就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其实我每天都在习字。”   她白嫩的小手握着白玉纸,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究竟是白玉纸更白,还是那双柔胰更瓷白,皇太极心中一动,再也移不开眼睛。   “小玉儿,你误会了,我并没有生气。”皇太极怕她伤心,伸手接过白玉纸,好声好气解释。   叶晚晚大大的杏眸中闪出一抹迷茫,定定的望着皇太极,一眨不眨,良久,恍然大悟一般,小小的红唇边抿出若隐若现的梨涡。   “大汗原来不是因为这个生气,那我明白了,是因为上次我忍不住哭,把您的衣服哭湿,您不开心了是吗?都怪我不好。”   她诚惶诚恐的用完好无事的左手,从怀里拿出一方绣帕,上前一步,在皇太极的胸前仔细擦拭着,“大汗,对不起,我帮你擦干净,您不要撵我走好不好?”   芙蓉面离皇太极的胸膛近在咫尺,白嫩嫩的小手在他眼前闪啊闪啊,在他胸前轻轻拂来拂去,仿佛一根小小的白羽毛,在心尖尖上挠来挠去,酥酥麻麻,说不出的舒服。   皇太极猛然握住叶晚晚在胸前的小手,眸色深沉似海,带着某种不可言喻的情绪,静静的望着她,良久良久,淡淡道,“小玉儿,政事繁忙,你先回去吧。”   叶晚晚垂下眸子,欲擒故纵里的擒已经八九不离十,接下去就是纵了,这个纵呢,也不能纵的太过,要让皇太极看得见摸不着又时刻担心心痒难耐,这才叫纵。   先哭一场再说,无论何时何地,对于白莲花来说,哭都是必杀技之一,就算无事,哭上几声,也能让人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就对你心生同情和怜惜。   豆大的眼泪滴在胸前,皇太极一怔,怎么又哭了,他也没说什么重话,这孩子太脆弱了,太让人心疼。   “怎么又哭了?”   “大汗,小玉儿明白了,是小玉儿耽误大汗的政事,大汗才会讨厌小玉儿,大汗是大金的大汗,是小玉儿逾矩了。”   眼泪汪汪的眸子写着明明白白,“是小玉儿想要的太多,小玉儿一人来到盛京,孤零零的,不管是姐姐的宫里,还是十四贝勒府,小玉儿都找不到温暖,可是后来,大汗您出现了,您教小玉儿读书习字,让小玉儿懂得很多道理,小玉儿再也不孤单,那些书陪伴着我,大汗告诉小玉儿的每一句话,都让小玉儿明白许多事情。”   望着皇太极愈加深沉的凤目,墨黑眸子背后是无穷无尽的晦暗不明,叶晚晚总结性发言,“大汗,对不起,以后小玉儿再也不会来后殿和书房,再也不会来打扰大汗。”   说完之后,将怀里的秘药放在桌上,转身就要离去,衣袖却被皇太极拉住,“小玉儿,换药。”   叶晚晚摇摇头,“大汗,小玉儿不叨扰您了,多铎那里有许多伤药,他会帮我上药的。”   皇太极望着叶晚晚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小玉儿的感情真挚纯粹,是他太苛刻了,伤了一颗水晶般的心。   等等,多铎是什么鬼?为什么小玉儿换药需要多铎?为何不是多尔衮?   这个又关多铎什么事情?皇太极皱了皱眉,突然想到那一日在大福晋宫里,多铎对于小玉儿的百般维护,差一点掐死了瓜尔佳氏,压根不是简单的叔嫂关系。   一个念头闪过,眸色一深,难道多铎居然对小玉儿有着别样的心思? 第29章 计划来了(三更)   叶晚晚一脸哀伤的走出殿门, 额登见她白玉般的脸上布满泪痕,耸然一惊,莫不是两人?   “十四福晋, 您没事吧?”   叶晚晚双目含愁,勉强笑了笑,“没事,谢谢额登公公, 你多保重。”   见十四福晋离开后,额登去了后殿, 皇太极神情自若坐在桌前批阅奏折, 神色平静,似乎未发生任何事情,当然, 如果奏折不是倒着拿在手中的话。   “大汗, 十四福晋离开了。”额登小心的回道。   皇太极拿着折子, 半晌不语, 良久缓缓道,“她可说什么?”   “十四福晋并未说什么, 只是让奴才多多保重。”   皇太极沉默不语,就在额登以为自家主子变成哑巴的时候,淡淡声音响起,“将秘药送一瓶去十四贝勒府,就说……就说是你送的。”   哎呦我的好大汗, 您这是做好事不留名啊。   “是,奴才知道了。”   *   叶晚晚走到长廊, 就将皇太极的事情抛到脑后, 钩也下了, 饵料也准备了,后续就走一步看一步了,爱吃醋就去吃醋,爱做心理建设就去做心理建设,总之要给人家留好成长空间不是,谁也不是一夜之间就成为小禽兽的。   她笑眯眯的去了大福晋的宫里,毫无意外,果然多尔衮和大玉儿一起在大福晋宫里,正在和哲哲热火朝天的聊着什么,见到她去了,两人有些尴尬,闲聊也变得有一搭没一搭。   叶晚晚才不在乎,只要对自己有利,就算把狗男人送给大玉儿她也无所谓,如果和大玉儿睡上一觉能换来各种利益,她一定会命多尔衮永远不许下床。   就像现在,她心里正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因此对大玉儿格外殷勤。   “姑母,姐姐,小玉儿这两天手受伤了,原本打算做些奶饸饸给你们尝尝,现在看来要过些时候了。”   叶晚晚笑得艳阳一般灿烂,似乎被瓜尔佳氏欺负的事情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乌黑的眸子闪着亮晶晶的光芒,令人十分温暖。   多尔衮自叶晚晚进来,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她,笑着拿过靠枕放在椅子上,“小心手,还没愈合,又逞强了,昨个一天,是谁吵着说手痛?”   叶晚晚似嗔非嗔的瞪了他一眼,眼波流转媚态横生,多尔衮抿唇一笑,扶着她坐下。   狗男人这是因为刚才和大玉儿聊的热乎被自己发现,如今戴罪立功呢,敛眉清笑,眉眼间满是娇媚,“贝勒爷,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也说给小玉儿听听嘛?”   带着撒娇的语气,眼角余光偷觑一眼大玉儿,果然见她神色有些不正常,人之常情。   原本把自己当白月光供着的男人,对另外一个女人献殷勤,心情不爽也是正常,可是男人从来不知道,要不怎么心里有个白月光,心口上又有个朱砂痣。   哲哲笑着递过一碗奶茶,“口渴了吧,喝碗奶茶,刚十四弟说,吴克善他们三天后要在行宫校场比试,我和大玉儿也想去看看。”   叶晚晚笑着点点头,水汪汪的杏眸看向多尔衮,噘着小嘴,“多尔衮,我手痛。”   多尔衮先是一怔而后又是一喜,心领神会的将奶茶碗端起,“小心伤口。”   叶晚晚就着碗喝了一口,一双眼睛弯成月牙,“谢谢贝勒爷。”   多尔衮笑着放下手中碗,轻轻拂了拂叶晚晚的鸦发,没想到叶晚晚看也没看他一眼。   “姑母,小玉儿也要和您一起去,对了,多铎负责校场的守卫,我让他帮我们留个好位子。”   听到多铎的名字,多尔衮的手不禁一僵,乌黑的凤眸闪过一丝冰冷,这一切尽收大玉儿的眼底,狐疑的目光在多尔衮和小玉儿身上转来转去,总觉得这两个人有些不对劲。   叶晚晚最喜欢玩这些心理战术,暧昧嘛,就是要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狗男人猜不到你的心思,才会把心思放在你的身上。   实际上,叶晚晚才懒得在大玉儿面前秀恩爱,她之所以这样做,主要就是为了扰乱多尔衮和大玉儿的心,她好进行下个计划。   这个计划,就是要踩着多尔衮和大玉儿为踏脚石,将吴克善的心拉到自己这边,按照书里剧情发展,科尔沁未来的主人是吴克善,得到吴克善的支持,对小玉儿来说,是非常大的助力。   快穿多年,叶晚晚深刻明白,啥叫门当户对,啥叫珠联璧合,一个个惨痛的教训告诉女人们,倾国倾城抵不过背景深厚,贤良淑德比不上背后有人,那些年老色衰依然牢牢占据正室地位的人,不是心狠手辣铲除异己,就是后有靠山,靠山帮你铲除异己。   吴克善向来对大玉儿更为亲近,一来是因为她是皇太极的侧福晋,二来也是因为多尔衮,吴克善是个聪明人,要是想从大玉儿那里将这个墙角挖过来,深思熟虑少不了,先演场戏给他看看。   “姑母,好久没见吴克善哥哥了,上次就是在行宫,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走了,我都想他了。”   叶晚晚扯住哲哲的衣袖,撒起赖皮,水汪汪的眸子却是看向多尔衮,带着祈求和期盼。   哲哲还未回答,多尔衮笑了笑,“这有何难,今天我正好休沐,不如陪你一起去行宫探望他?”   那可不行,这戏少了大玉儿做台柱子,可演不起来。   “可是姑母和大玉儿姐姐也想见见吴克善哥哥,贝勒爷,您就接吴克善哥哥来宫里嘛。”   叶晚晚撒起娇,连哲哲都受不了,更不要说多尔衮,哲哲推着多尔衮,“好了好了,去行宫接吴克善过来吧,小玉儿这撒起娇,我骨头都要酥了。”   多尔衮笑着应了,命身边随从去请吴克善来汗宫,两宫原本相距不太远,不过大半个时辰,吴克善就骑着马匆匆赶来。   “吴克善见过大福晋,见过侧福晋,见过十四贝勒。”吴克善鞠躬行礼。   叶晚晚在一边撅了噘嘴,“哥哥偏心,都不提小玉儿,还是我让多尔衮去接你,也是我让姑母让你进宫。”   哲哲忍俊不禁,笑着戳了戳叶晚晚额头,叶晚晚笑着倒在哲哲怀里,多尔衮也在一边含笑望着她。   吴克善心里跳了又跳,不对劲啊,去年小玉儿回科尔沁省亲,多尔衮压根没有陪伴,更是把所有陪嫁嬷嬷都撵回去,气得额娘骂了好几天。   听盛京许多人说,十四福晋是个不受宠的,十四贝勒经常冷落她,就连贝勒府的侍妾都比她有面子,两人经常争吵,多尔衮根本不把小玉儿放在眼里。   吴克善是个冷静的人,他虽然喜欢小玉儿,却也想和她保持一定距离,省的引起大汗、大福晋和十四贝勒的不喜。   可按照现在两人有说有笑,多尔衮那眼神深情眷眷的,哪里像是不和,摆明是很和才是,看来小玉儿很得多尔衮的心,也很得大福晋的心。   比之大玉儿,吴克善不仅想起之前的事情,科尔沁继承人选,她不但不敢和大汗说起,就连大福晋也不敢提及,可见,她在这汗宫里,地位岌岌可危啊,一时之间,心里的天平不禁偏向了小玉儿。   “小玉儿,哥哥可是一直想念你,不许没良心。”吴克善半开玩笑半向叶晚晚表明自己的心意。   叶晚晚岂有不知之理,人说天家无真情,其实都一样,高门望族的亲情里也掺杂着许多利益。   比如现在,对吴克善来说,他确实很疼大玉儿和小玉儿,可是科尔沁的利益高于一切,否则,他也不会以后送海兰珠入宫,嫁给皇太极。   故意扯住多尔衮的衣袖,小嘴微微嘟起,又美又媚,“多尔衮,哥哥说我没良心,小玉儿嘴笨,你帮我说说他。”   多尔衮见她可爱的模样,笑着道,“吴克善,你这个妹妹,可别惹她,否则我不许你来盛京。”   吴克善心中一震,小玉儿这么得多尔衮喜欢,不由看了一眼大玉儿,见她垂眸不发一语,似乎眼前一切都与她无关。   难道多尔衮真的喜欢上了小玉儿?还好之前就与小玉儿关系很好,幸好幸好。   “好好好,你们夫妻我惹不起,姑母,还是姑母最疼我。”吴克善求饶道。   哲哲啐了一口,“胡说,我可是向着小玉儿,你欺负她,我也不依。”   众人说说笑笑,叶晚晚笑着道,“哥哥,听说你要和察罕比试,你比得过他吗?”   吴克善半真半假,“哥哥几斤几两,你又不是不明白,要是哥哥输了,你该怎么帮助哥哥?”   叶晚晚看了一眼大玉儿,笑着道,“姑母不能偏倚,姐姐是大汗最爱的侧福晋,只要姐姐吹吹枕边风,大汗就成了绕指柔,肯定帮哥哥的。”   大玉儿苦笑一声,心中暗恨,“妹妹不要胡说,大汗处事一向公平,我也不会为了哥哥的事情去让他为难。”   吴克善脸色有些难堪,勉强笑了笑,“小玉儿,不要乱说话,大汗怎么会为了这些事伤神?”   话虽这样说,叶晚晚却看出他眼中闪过的不满,明白他是对大玉儿有了不满,更是添油加醋。   “哥哥,多铎负责校场的侍卫安排,不如我让他偷偷拦着察罕,不让他进场,时间一到,就算他输了。”   众人见她说的有趣,齐齐笑起来,多尔衮更是一脸哭笑不得,“小孩子心性,不许胡说。”   这话听在吴克善耳中,就是小玉儿和十五贝勒多铎也关系匪浅,他心中一动,小玉儿还真是变了很多。   众人又聊了一会,见大福晋有些疲惫,很有眼色的起身告退,走到门口,见无人注意,叶晚晚拉住吴克善,正色道,“哥哥,我有一言,你一定要听,记住,大汗并不关心你们谁的武艺高,谁的骑射强,他需要的是忠心,你一定要记住。”   吴克善惊讶的问道,“小玉儿,你是说?”   “大汗一定有特别的安排,不管如何,忠心才是大汗最看重的。”   “好,哥哥记住了。”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吴克善不禁对小玉儿更加上心。 第30章 闷骚来了(双更合一)   众人离开后, 多尔衮与叶晚晚一起乘坐马车返回十四贝勒府。   一路上,多尔衮见叶晚晚双手托腮,一双秀目只望着窗外,看得入神, 想到刚才大福晋宫前一幕, 没话找话, 笑着问道。   “小玉儿, 刚和吴克善说了些什么,他看上去十分认真的样子。”   这是来套话?然后去大玉儿跟前邀功请赏?   叶晚晚心里呵呵, 可真是把白月光时时放在心上,面上却是嫣然一笑,笑如春花初绽。   “我和吴克善哥哥说, 不管比赛是什么,一定要加把劲赢了察罕,就算是胸口碎大石、倒踢紫金冠,都不能输给察罕。”   说到后面, 樱桃般的小嘴微微嘟起, 一脸的不服气,又可爱又俏皮。   多尔衮几乎快要笑背过去,“小玉儿, 你……咳咳, 哈哈, 咳咳……”他的小玉儿怎么这么可爱。   叶晚晚却是一本正经,歪着脑袋, 小手指点着梨涡, 不解的问道, “贝勒爷, 你干嘛笑这么开心,小玉儿说错什么了吗?”   多尔衮见她讨喜的模样,心中一动,笑着将她身上披的斗篷,掖在颈间的狐狸毛整了又整,让它根根柔顺服帖,贴着小玉儿白皙如玉的小脸,望去越加衬得她眉目如画。   “小玉儿不喜欢察罕吗?”这个察罕是个傲气的,仗着老贝勒的宠爱,目中无人,估计科尔沁喜欢他的没有几个人。   叶晚晚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才不喜欢,他就知道舞刀弄枪,眼高于顶,除了阿玛,谁都像是欠了他几桶羊奶,爱理不理,我和姐姐也不喜欢和他说话,当然,最主要的是……”   她微抬下巴,理直气壮的说道,“他长得不好看,没有我和姐姐还有吴克善哥哥好看。”   水汪汪的眼睛又大又亮,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萌的多尔衮鼻子痒痒的,快要流鼻血的那种痒痒。   “是是是,小玉儿最好看。”多尔衮觉得自己已经快被小玉儿笑死了,以前怎么只见到她的刁蛮任性,没见到她这般可爱娇俏。   叶晚晚贝齿轻咬红唇,双眸潋滟,笑出一抹狡黠,“那我和姐姐谁更好看?贝勒爷您说嘛。”   窗外投进的深深浅浅亮光,勾勒出叶晚晚精致的脸廓,散发着淡淡的柔光,美目盼兮巧笑倩兮间,只觉的玉面芙蓉,明媚生辉。   多尔衮觉得自己的呼吸忽然停滞了,他居然仔仔细细上下打量,将眼前的小玉儿和心中的大玉儿比较起来,良久,眼神认真,态度诚恳,“小玉儿更胜一筹。”   想了想补充道,“侧福晋饱读诗书,腹有诗书气自华,相貌是不及你。”   他最喜欢大玉儿的是她的聪慧以及思想见解,如今又发现,原来小玉儿也是伶俐可爱。   这是说大玉儿气质更好,小玉儿相貌更佳,狗男人还真是够了,这是想看着碗里念着锅里呢。   “爷夸我呢,其实姐姐更好看,姐姐博学多才,我可是比不了。”叶晚晚毫不介意的说道。   原本担心她会不开心的多尔衮心中一动,而后又是一阵不安,小玉儿现在已经不在意自己的看法了吗?   他还记得以前小玉儿最喜欢穿上华服带上各种贵重首饰,打扮的怪模怪样,还天天跑来问他好不好看,这身打扮如何?他当时心中厌恶至极,恨不能她立刻远远消失在自己眼前,总是不耐的打发她离开。   是不在意他的看法,还是不在意他这个丈夫?多尔衮不知不觉间,心中凉意深深。   他忙用力握住叶晚晚的手,似乎只有她手上的暖意,才能让他的心重新火热起来。   “小玉儿,其实你有你的优点,你聪慧可爱,活泼开朗又温婉秀雅,是别人都比不上的。”   这话说的,真好听,叶晚晚抿唇一笑,“谢谢贝勒爷,原来爷现在发现小玉儿这么多优点啊,小玉儿真是受宠若惊。”   多尔衮心中又是一凉,小玉儿这是怪自己以前对她不闻不问,冷落她呢,“小玉儿,之前是我吏部的公务太忙,对你不闻不问,忽略了你,以后我会补偿你的。”   瞧瞧,这话说得真有意思,果然古今以来,狗男人对丧偶式妻子不闻不问冷暴力的时候,用的理由都一样。   古代是公务繁忙,你吵你闹就是不支持我,不支持我就是不贤惠,就不是好妻子,现代是工作忙,压力大应酬多,我赚钱养家不容易,你不支持我就是作,就是好日子过够了。   呵呵,若真是公务繁忙工作繁忙,不吃不喝节约时间全力以赴,才是保前途最好的办法,得了胃溃疡和便秘,还敬你是条汉子。   叶晚晚故作一脸天真,小脸上带了点迷糊,大大的杏眼闪着不解的光。   “爷,您不要这说,别人会误会的,在我们科尔沁草原,如果一个女人这样可怜,没老公照顾,大家会称她为寡妇,会让她嫁给大伯或者弟弟的。”   多尔衮的脸色立刻阴沉起来,小玉儿这是在讽刺他?多尔衮作为大金十四贝勒,向来心高气傲,听到这句话,心中有些不乐起来。   叶晚晚偏生又插上一刀,可可爱爱道,“贝勒爷,是我说错话了吗?”而后一脸懊恼,“贝勒爷,小玉儿没读过书,又无知又浅薄,人也笨笨的,以后还是不要和您说话呢,老是说错话惹您生气,小玉儿好内疚。”   这就让他很难回答,小玉儿这般妄自菲薄呢,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能记仇?抬眸见小玉儿一脸真诚,神情又无辜又可怜巴巴,满腔怒火瞬间消散云烟。   见多尔衮一脸尴尬,叶晚晚心里捧腹大笑,面上却是无辜的模样,大大的杏眸带着小小的疑惑,多尔衮无法,只能安慰道,“这是不一样的,以后不要再说了。”   “嗯,小玉儿记住了,对不起,贝勒爷。”   拼死道歉,下次继续死不悔改,照样往心窝里插刀,叶晚晚表示她可以的。   多尔衮一肚子闷气,偏生小玉儿什么都不懂,天真无邪的让人心疼,他不舍得责备她,没想到,马车停在府门口后,一个熟悉的人影蹿了出来,又让他的火气蹭蹭冒上来。   “多铎,我不是让你负责三日后行宫校场的事宜,你怎么还到处闲逛?找我有什么事情?”   多尔衮有些迁怒,将火气发到多铎身上,恨不得一脚把多铎踹到行宫校场,省的来碍眼。   多铎奇怪道,“哥,我是来看小玉儿的,不是来找你的,校场比赛这种小事情怎么能难得到我,你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   而后看向叶晚晚,将手里的食盒提得高高的,献宝一样,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小玉儿,你今天去哪里了,这么晚回来,吉祥楼的燕窝羹和乌鸡汤,冷了倒掉又去买,我都去买了三四次,恨不得炉灶都给搬回来,你喝喝看,还是热的。”   多铎一身镶白旗的白色铠甲,高挑挺拔,越发显得少年长身玉立,剑眉星目英气勃勃,显然是从校场匆匆赶来。   叶晚晚眉花眼笑,上前接过多铎手里的食盒,“哎呀,你真笨,干嘛要去买好几次,我们一起去吉祥楼不好吗?笨死了,和我一样笨。”   两人的行为,越发刺激了多尔衮,偏生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弟弟,一个又是最近莫名让他上心的嫡福晋,左看看右看看,哼了一声,“好了,回屋再说。”   回到屋里,多尔衮发现身后没了叽叽喳喳声音,回头一看,气得七窍生烟,小玉儿正好奇的望着多铎身上的铠甲,一双小手左边扯扯右边拽拽。   这一次,叶晚晚还真不是为了气多尔衮,才故意和多铎亲近,主要是因为多铎这一身镶白旗铠甲十分好看,她只在博物馆才看过,如今见到真品,顿时好奇起来。   “多铎,这一身铠甲真好看,说起来,我都没见过你穿铠甲的样子,真好看。”两人虽说一起长大,但是多铎每次出征的时候,小玉儿从没有去送行过,自然也没见过。   多铎眉飞色舞,在叶晚晚面前转了一圈,白色的铠甲簌簌作响,更加显得少年如玉,威风凛凛,“小玉儿,好看吧,谁让你每次都不肯去送我。”   多尔衮不动声色的起身将叶晚晚拦到身后,“小玉儿,你要是喜欢,正白旗的铠甲和镶白旗一脉相承,以后我送你一套,让你也可以穿着。”   “多谢贝勒爷。”有些索然无味。   多铎是个直性子,压根不知道哥哥心里的不快,从怀里拿出十几个盒子,“小玉儿,这都是镶白旗里面最好的伤药,我让他们都给我找来了,你挨个试试,看哪个好用。”   叶晚晚跺了跺脚,瞪大眼睛,“你把我当你们镶白旗的试验品吗?”   多铎哈哈大笑,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事情,星眸闪闪发亮,“小玉儿,我今天可算帮你出了口恶气,你猜猜看我做了什么?”   “你是不是帮我狠狠教训了瓜尔佳氏?”叶晚晚很兴奋,兴高采烈的样子极大的感染了多铎,俊秀的脸上满是笑意。   “答对了,我命人狠狠打了她一顿,打折了她的一条胳膊,打掉了她几颗牙。”   多铎一脸得意,帅气的模样十分迷人。   “哎呀,打这么厉害,不太好吧。”叶晚晚眨眨眼睛,担心的说道。   多铎有些懵了,难道小玉儿不满意他打得厉害,可是瓜尔佳氏对小玉儿又打又骂,小玉儿也太善良了,不能对恶妇心慈手软。   “万一你把她打得几天都昏迷不醒,还让我怎么下手啊,我也要揍她一顿过过瘾。”   叶晚晚一脸惆怅,说出来的话却是可爱极了,掠过多铎的耳朵,听起来,可爱极了。   “哈哈,小玉儿,我还以为你转性了,啥时候这么善良,原来还是没变,你放心,我今晚让人给她接骨,再喂几碗参汤,等明个你去了,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瓜尔佳氏,让你出气。”   “多铎,你太好了,知小玉儿者多铎也。”叶晚晚高兴地拍手叫好。   多铎刚想说话,多尔衮清咳一声,凤眸阴沉,带着不耐,“多铎,校场的事情还要多上心,毕竟兹事体大。”   多铎嗐了一声,“哥哥,你不用操心,我只负责校场外围的事情,已经命两白旗三百人保护四周,守得严严密密,鸟都飞不进去,校场内围,大汗命亲卫守护,我连进都进不去,这就不关我的事了。”   叶晚晚貌似不在意,喝着乌鸡汤,耳朵却竖的比兔子还高,果然如她所料,大汗的亲卫将内围守得水泄不通,皇太极是个聪明人,哪里会是单纯的比赛这么简单。   “不管如何,此事关系大汗安危,关系两白旗的事宜,你还不快去。”多尔衮沉着脸吩咐道。   多铎无法,只能依依不舍道,“小玉儿,伤口别忘记敷药,明天我再来看你。”   “好啊,多铎,你快些忙去吧。”   多铎走后,叶晚晚望着多尔衮像是被黑炭熏过的锅底脸,笑得肚子痛,面上却是疑惑地问道,“贝勒爷,您怎么不开心了?可是因为公事?您去忙吧,不用陪我。”   多么一朵懂事开明的解语花啊,除了她这多小白莲,谁能做到?   多尔衮却是笑了,笑得一双墨黑的眸子越发显得乌沉沉,“小玉儿,若是你嫁给多铎,你可开心?”   狗男人又开始没事找事了,呵呵,又想来试探她?当她铁口毒舌乌鸦嘴浪得虚名吗?   叶晚晚翦水双眸瞪得大大的,无辜可怜又迷茫,“贝勒爷,我不太明白,我为什么要嫁给多铎?他是您的弟弟啊,按照习俗,只有哥哥不在才能嫁给弟弟。”   突然间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叶晚晚啊的一声后退几步,睁大一双惊恐的杏眸,“啊,爷,难道您是……是得了什么绝症?爷,您没事吧,您不要吓小玉儿啊。”   多尔衮转身就走,他觉得自己真的得了绝症,会被气死的那种绝症。   叶晚晚见多尔衮走远,懒洋洋的吩咐塔娜,“塔娜,关院门,睡觉。”   *   叶晚晚原本以为狗男人至少要几天后才消气,没想到第二天早饭时候,多尔衮又出现了,身后还跟着吴克善。   “小玉儿,哥哥来看你了。”吴克善进了屋门就高兴地和小玉儿打着招呼。   叶晚晚心思聪明,哪里不明白,吴克善这是看到昨天的事情没想通,今天又来试探呢。   多尔衮想到昨晚的事情,脸色有些恼怒又有些尴尬,解释道,“小玉儿,吴克善来看望你。”   这个意思就是没有吴克善,爷才不来你这里,叶晚晚心中嗤笑,不过呢,她还需要在吴克善面前与多尔衮秀个恩爱,给他喂个蜜糖吧。   上前拉住多尔衮的手,“贝勒爷,您用过早饭了吗?一起吃一些,让小玉儿弄几个清淡的菜?”   多尔衮见她一张俏脸比玫瑰花还要娇艳,心里的无名火瞬间去了九霄云外,小玉儿是个单纯的人,想必应该是不知道自己怀有试探的意思,她心思澄澈,有什么就是随口说什么,也许是真的对自己很关心,这是她的可爱之处,自己和她呕什么气。   “好,辛苦你了。”   多尔衮神情慢慢柔和起来,顺势坐在榻上,叶晚晚笑了笑,去旁边的小厨房做了几道清淡可口的小菜。   叶晚晚的手艺十分不错,多尔衮吃得很满意,吴克善也吃得很满意,他并不在乎妹妹的手艺如何,而是在过程中,多尔衮的呵护和眼中满满的情意。   吴克善终于确认,小玉儿如今在多尔衮的心目中,地位也许已经超越大玉儿,男人嘛,怎么可能只对一个女人痴心不已,放着身边千娇百媚如花似玉的美人视而不见。   就拿他来说,除了嫡福晋,后院的侧福晋庶福晋格格一堆,个个把他伺候的神仙一般,只爱一个女人,想啥呢。   “小玉儿,十四贝勒对你体贴照顾,你可真有福气。”   叶晚晚娇嗔的斜了一眼,“贝勒爷,你给哥哥什么贿赂,他老是为你说好话?我们大金的墨尔根代青魅力十足,不要哥哥说好话,小玉儿都很喜欢。”   多尔衮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只是为叶晚晚又盛了一碗燕窝粥,“看看你这么清瘦,多吃点。”   吴克善惊讶了,小玉儿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他是个聪明人,向来是锦上添花。   “小玉儿是科尔沁的明珠,如今更是被十四贝勒捧在手心里。”   行趴,叶晚晚记得吴克善以前也对大玉儿说过类似的话,她笑了笑,“哥哥,两天后的比试,你可准备好了?”而后看向多尔衮,“贝勒爷,您要帮哥哥啊。”   多尔衮原本就受了大玉儿的嘱托,如今又见小玉儿也叮嘱他,笑着点点头,“放心,我心里有数。”   吴克善见多尔衮答应的爽气,又得到叶晚晚的提醒,心中更是胸有成竹,“小玉儿,你对哥哥的心意,哥哥铭记于心,以后回科尔沁省亲,你就是科尔沁最尊贵的小公主。”   叶晚晚抿唇一笑,这是两人之间达成共识了,叶晚晚助他得到贝勒之位,他也会将她视作科尔沁最尊贵的公主。   合作愉快!   多尔衮并未听出两人之间的哑谜,以为吴克善邀请小玉儿回科尔沁,笑着道,“小玉儿很快可以回去,大福晋允诺小玉儿过些时间可以回科尔沁省亲,到时我会陪她去,可要麻烦你了。”   吴克善忙点头答应下来,“那可是要好好招待的。”   三人又说了些闲话,吴克善便起身告辞,他这趟十四贝勒府之行,得到了自己的答案,也就心满意足的回了行宫。   *   吃吃喝喝的日子自然过得飞快,就如同各种长假,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很快便到了三日后的校场比试,因为这次事关科尔沁事宜,皇太极并不欲太多人知晓,因此行宫校场外围也就两白旗三百旗兵把守,内围皆是大汗亲兵。   叶晚晚因为吴克善的比试,又想见赛场上会发生什么事情,缠着多尔衮要去,多尔衮因大汗再三严令不许闲杂人等去,开始是拒绝的,没想到叶晚晚磨缠起人来,简直是比狗皮膏药还要黏人,他无法,只能带着她去了校场,做好被大汗痛骂的准备。   两人到了校场,多尔衮眼尖,见皇太极一身黄色铠甲,端坐在校场正前方,旁边还坐着大福晋哲哲,并不见侧福晋大玉儿,知道皇太极不许带其他人前来,心中一凛,安慰叶晚晚。   “若是大汗生气,不必紧张,一切有我在,想来大汗不会迁怒于你。”   叶晚晚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上前,给皇太极请安。   “见过大汗。”   皇太极端坐上方,神态不置可否,乌黑的凤眸看似毫不经意,却一直在看着躬身行礼的小玉儿。   一身石榴红旗装,鲜妍亮丽明艳照人,一如往日的美貌动人,却不见了以前的娇憨和活泼,端端正正,像是被操纵的木人。   “博尔济吉特·小玉儿见过大汗。”称呼都是一本正经,毫无任何失礼之处。   叶晚晚的声音婉转举止恭顺,行礼的模样规规矩矩,找不出一丝一毫的不敬,脸上的笑容也是那些满族贵女标准的笑容,再也没了往日撒娇的俏丽模样。   “起来吧。”皇太极的声音波澜不惊,也许只有他自己才能察觉到其中的失落。   多尔衮挽着叶晚晚走到旁边的位子,心中暗自侥幸,大汗并未责备他携带家眷来校场,想必是因为大福晋哲哲也来了。   他将叶晚晚安置在位子上,“小玉儿,你在这等我,我去外围看看多铎是否安置妥当,待会就回来。”   叶晚晚乖巧的点点头,待多尔衮走后,她坐在位子上,十分乖觉,低垂眸子间,能感觉到不远处一道目光时不时从自己身上掠过。   不动声色的勾勾唇,看都不看一眼,这年头,谁还不会装个闷骚?   坐在皇太极身边的哲哲,见小玉儿一个人孤零零坐在不远处,忙招了招手,“小玉儿,到姑母身边来。”   这种比试无聊至极,哲哲压根不想来,只是她是大福晋,又是吴克善和察罕的姑姑,不得不来,有小玉儿陪着说话,就不闷了。   叶晚晚低头垂眸,轻手轻脚走到哲哲身边,“见过大汗,见过大福晋。”   皇太极见她秀丽的脸上满是疏离和冷淡,心中一滞,很不是滋味,淡淡道,“不必多礼。”   哲哲拉住叶晚晚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搂在怀里,“下面多冷清,和姑姑一起看。”   叶晚晚依偎在哲哲怀里,笑着点点头,“谢谢姑母,姑母最好了。”   皇太极见她笑颜如花,星眸含水,远不是刚才死板呆滞的模样,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哲哲并不知晓皇太极的心思,笑着和叶晚晚聊着天,过了一会,话题便转到了多尔衮身上。   “姑母见你们小夫妻两人和好如初就放心了,小玉儿,你是怎么做的,让多尔衮对你从不闻不问到现在腻着?”   叶晚晚眼珠一转,白白嫩嫩的小手捂住脸颊,故作羞涩低声道,“姑母,我也不知道,就是那天晚上我和贝勒爷都喝醉了,后来晕晕乎乎不知道怎么回事,便歇在他的房里,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对我很好了。”   哲哲扑哧一笑,以前小玉儿总是来找她告状、发牢骚,她自然知道两人还未圆房,也不好意告诉大汗这件事情,没想到两人居然自行解决了这个难题,当真是有意思,不过小玉儿美丽可爱,多尔衮喜欢她也是早晚的事情。   “也就你们年轻,任着性子胡闹,以后做了阿玛额娘,可不能这么闹了。”   “姑母又开玩笑,小玉儿什么都不懂。”叶晚晚故作又羞又恼,捂着脸埋在哲哲怀里。   皇太极端坐一边,神情淡然,哲哲和叶晚晚两人声音虽轻,旁人压根听不到。   但是他自幼习武,耳力自然比一般人灵敏许多,两人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像是一颗流星,轰隆一声砸在他的心上,平地起了风云。   藏在袖中的指尖忍不住抽了抽,那句话像是毒蛇一般,在他耳边不停吐着舌头,“喝醉了,歇在贝勒爷房中。”   眼前闪过小玉儿娇憨的模样,“圆房是做什么?我不知道啊,大汗,您要教我吗?”   袖中的手紧紧握拳,皇太极向来沉静的心突然跳的厉害,凌厉的黑眸忍不住看向叶晚晚。 第31章 表忠心来了(双更合一)   一身石榴红的旗装, 明眸皓齿,雪肤花貌,正依偎在哲哲的怀里,说着什么话, 笑容甜甜的像是香乳酪, 动人又诱人, 她的声音极低, 低到听不清在说什么,但他猜想一定是甜蜜无比。   皇太极藏在袖中的手握得更紧, 小玉儿是在说与多尔衮的情\\事吧,几天前,她还紧紧搂住他, 哭得像是一只可怜无助的猫儿,她说她不想要多尔衮了,说她想忘记一切,晶莹如珠的眼泪打湿他胸前衣裳, 也打动他冷心冷情的心。   可这才短短几天, 她居然……她居然和多尔衮圆了房,皇太极只觉得嘴里一阵发苦,苦得他心肝脾肺肾, 五脏六腑都泡在黄连水里, 就连呼出来的气息, 都带着森森苦味。   似乎失去了最为宝贵之物,皇太极心里阵阵失落, 可是究竟失去什么, 他想抓住又抓不住, 那漂浮无力的感觉, 他很不喜欢。   皇太极从小就是个沉默寡言的少年,自己的额娘并不讨父汗的喜欢,甚至在额娘临死前都不曾让她回叶赫那拉城看最后一眼,孟古哲哲去世的时候,皇太极才十二岁,此后便跟着父汗和哥哥们东征西讨,快速成熟的同时,也让他骨子里成为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对于小玉儿,他的感情极为复杂。   开始他对于小玉儿是真的厌憎,厌恶到看都不想看到她,他甚至想过,若是小玉儿真的和多尔衮闹到和离,他不会同意,更不会放她回科尔沁,为了与科尔沁的联姻之好,他可以有一百种办法让小玉儿不声不响的消失。   可是现在,他甚至害怕她不再看他,而小玉儿,她果真不再看他,她的眼里也根本没有他,大汗先生那甜甜的称呼以及明眸善睐娇声柔语,仿佛如他的错觉一般,也许压根没有存在过。   皇太极凤眸低垂,唤过身边的额登,低声吩咐几句,而后转身离开。   叶晚晚向来是敌不动我不动,皇太极雄才大略,皇太极文武双全,皇太极是大清的开国皇帝,皇太极不停地望向她,这一切管她毛钱事,换不来她半个眼神。   眼角余光发现皇太极起身离去,叶晚晚有些惊讶,比试快要开始了,这个时候他去干吗?   显然大福晋哲哲也发现这个情况,咦了一声,额登立刻小跑着过来,“大福晋,您有事?”   “大汗去哪里了?”哲哲疑惑地问道。   “回大福晋,大汗有些紧急政务要处理,暂且回了行宫,一会就回来。”额登面色如常道。   哲哲并无疑心,大汗事务繁忙,这是常有的事情,“好,那就我们姑侄两人看吧。”   说这话的时候,比试前奏已经开始,一群科尔沁的勇士和大金的勇士齐齐骑马冲进校场,校场上扬起一阵灰尘,响起各种叫喊声,响彻天际,“驾~”   蒙古族和满族自小都是在马背上长大,骑马比走路还要习以为常,你可以说他们走路歪歪斜斜,但是若说他们不会骑马,基本上就是脱衣打架,打死勿论那种。   俯身、侧身、缰绳脱手、马上站立等等各种动作,勇士们信手拈来,无比熟练,场上欢呼声更加震耳欲聋。   众人在马上的精彩表演大大的吸引了哲哲和叶晚晚,两人看得目不转睛,叶晚晚自然是会骑马,但小玉儿因自小身体弱,阿玛和额娘只准她上马慢慢溜达,不许在草原上纵马扬鞭。   哲哲见叶晚晚一脸神往,笑着道,“以后可以让多尔衮带你去骑马。”说完指着旁边的几匹马,一一娓娓道来。   “小玉儿,你看,那匹白色的雪里聪是十四弟的,那匹乌云踏雪是大汗最心爱的骏马,跟着他冲锋陷阵,除了他,谁都不让靠近,大汗爱如至宝,大贝勒有一次想要摸摸,大汗都不许。”   叶晚晚转眸望去,那匹乌云踏雪浑身通黑,只有四个蹄子是白色的,膘肥体壮,立在那里凛凛寒意,傲气如霜,难怪一人一马对脾气,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就在此时,一名嬷嬷端着奶茶上来,立在旁边恭恭敬敬为大福晋倒了一杯茶,又为叶晚晚倒了一杯茶,没想到场上的大喝声让嬷嬷吓了一跳,手一抖,一杯茶瞬间泼到叶晚晚身上。   “哎呀。”叶晚晚跳了起来,胸前湿淋淋的,十分不舒服,那名嬷嬷吓得忙跪倒在地,“十四福晋,奴才该死。”   叶晚晚没有任何责备之心,犯点小错很正常,“没事,起来吧,我去换件衣裳就行了。”   哲哲也是个慈悲的人,也不忍心责怪嬷嬷,“小玉儿,姑母带你回行宫换件旗装。”   额登在一旁低声道,“大福晋,大汗不在,您看……”   言下之意,你们夫妻两人总要有个人镇场子啊,大家一看,嗨游,正主都不在,我们还比啥,回家抱婆娘不是更好。   哲哲立刻明白了,坐下来嗯了一声,“这样吧,小玉儿,我让这个嬷嬷陪你回行宫,换好衣衫就回来。”   “好的,姑母。”   叶晚晚也不在意,随着老嬷嬷去了后面的行宫,老嬷嬷七弯八绕带她来到一间屋里,里面挂满各种式样的旗装,“十四福晋,您随意挑选吧。”   叶晚晚笑着上前,左挑右选,还都挺合身,她挑了一件妃红色的旗装,领子和袖口用银色的边镶嵌,十分好看,换上旗装,揽镜自照,颜色挺好看。   微微一笑,转身问那名嬷嬷,“这个颜色会不会艳了些?”嗯?屋里空无一人。   “很好看,适合你。”   屋外缓缓走进一人,明黄色的铠甲,俊朗的容颜,乌黑无波的凤眸像是汇集了这天地间所有的幽深和深邃,正是皇太极。   叶晚晚忙躬身行礼,一脸诧异,“小玉儿见过大汗。”   皇太极神情严肃,面色沉静,淡淡问道,“免了,小玉儿,你怎么在这里?”   呵呵,自编自导很有意思?奥斯卡没有给你颁发一个最佳导演奖,真是没眼光,叶晚晚立刻明白了前因后果,额登和那个老嬷嬷就是个托,一群骗纸,皇太极就是骗纸头目!   面上却是惊慌失措,杏眸含着紧张,在皇太极眼中就是他捉住了一只偷吃胡萝卜的可怜小兔子,大大的眼睛弱小无助的望着他,恨不能下一刻就逃跑。   “大汗,我不是故意来打搅您办理公务的,是因为我的衣裳被茶弄湿,姑母让我来行宫换件衣服,我真不是故意的。”泪珠在眼里滚来滚去,泫然欲泣,似乎下一刻就会大哭起来。   皇太极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玉儿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会扯住他的衣袖,“大汗,我的字帖练得好不好啊?”还会撒娇,歪着小小的脑袋,“大汗,您说口脂的颜色好不好看?”   心中叹口气,皇太极上前握住叶晚晚的手,见到她惊恐慌乱的眼神,责备的话就变成了,“小玉儿,你的手可好些?”   叶晚晚并不言语,只是战战兢兢摊开右手,白嫩如玉瓷的手心,伤口大部分愈合,只剩下几道疤痕,白璧有瑕,皇太极不由皱了皱眉。   “怎么,额登送去的药,没用?”秘药十分有效,伤口不应该是这样。   叶晚晚怯生生道,“宫中之物,不敢随意使用。”   “你……”皇太极勉力将怒火压下去,“用。”   “是,小玉儿知道了,大汗,您没事的话,小玉儿告退,不耽误您处理政事。”   叶晚晚小心翼翼回道,见皇太极脸色一黑,心中哈哈大笑,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滋味不错吧,叫你闷骚,遇到她这个装X小能手,也只能生闷气。   皇太极转身拦在叶晚晚身前,他身材高挑颀长,叶晚晚只到他的胸前,他的眸子深沉幽邃,含着幽幽的冷光,“这几天怎么不进宫?也不去探望你的姑母?”   叶晚晚垂着头,长长的眼睫轻轻眨动几下,“大汗政事繁忙,姑母事情多,小玉儿不便来打扰,就待在贝勒府吧。”   贝勒府这三个字重重砸在皇太极心上,他强作镇静,语气依旧淡然,“这次比试,我不许众人带家眷,你怎么来了?”   叶晚晚有些不好意思,“我缠着贝勒爷来的,您别怪他。”   皇太极觉得心里愈加不舒服,闷闷的像是快要下雨的阴沉午后,见不到一丝阳光。   “和十四弟最近如何?”   叶晚晚抿唇一笑,笑容极清极淡,带着一抹哀伤,“很好,多谢大汗关心。”   皇太极咬紧牙关,似乎从牙齿隙间狠狠迸出这句话,“你与十四弟圆房了?”   切~兜了半天圈子,终于问起了,叶晚晚轻轻嗯了一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这声嗯听在皇太极的耳中却是如晴天霹雳,一颗心沉甸甸的,只觉得似乎要坠入深渊一般,重重落下来,摔在地上,跌的粉碎。   他的冷静自恃究竟去哪里了?眸色更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虽然平静却蕴含着无限风浪,也许下一刻就是惊涛骇浪。   叶晚晚向着皇太极深施一礼,“大汗,其实我也是为了大汗。”   与多尔衮圆房是为了他?是觉得他没有教她如何圆房,因此去找多尔衮学习?皇太极几乎气笑了,“说来听听,如何是为了我?”   “大汗教了我很多道理,小玉儿想清楚了,我和贝勒爷的婚姻事关大金和科尔沁联姻,所以我打算要好好和贝勒爷过下去,大汗平日里政务繁忙,小玉儿不能让大汗再为了我烦心,也不能让阿玛和额娘担心。”   抽了抽鼻子,一脸无奈和伤情,轻轻说道,“小玉儿告退。”   皇太极望着叶晚晚离开的背影,心中熊熊燃起的火苗将那根名为冷静的弦燃烧殆尽,忍不住一拳砸在桌上,轰隆一声,桌子被砸得粉碎。   门外侯着的亲卫面面相觑,他们的大汗喜怒不形于色,这是第一次见到大汗发这么大的脾气,忙把头缩了又缩,恨不能缩到墙里,良久,皇太极面无表情的从屋内走出,“去校场。”   叶晚晚是一路笑着回去的,皇太极也真有意思,明明对小玉儿有些心动,却还极力压抑自己的感情,让一个男人喜欢很容易,但是让他把一颗心交出来却并不容易。   这就需要双方博弈,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不过皇太极是她平生遇到的强劲对手,又闷骚又禁欲,深得她心,很有意思。   得意的拍拍手,接下去她要出杀手锏了,基本上应该能在海兰珠入宫前,让皇太极对她情根深种,死心塌地。   叶晚晚回去后,赛场上的比试已经开始,哲哲拉着她坐在身边,过了一会,皇太极也回到位置上,神情淡然,眸色平静。   哲哲笑着问道,“大汗,您处理好政事了。”皇太极微微颔首,神色严肃,哲哲也不在意。   第一场比试是马术,吴克善和察罕两人要各自驯服一匹烈马,对于草原的汉子来说,这就和吃辣椒挑战赛一样简单,虽说吴克善废物了点,但是驯马这种事情,完成的还不错,两人打成平手。   第二场是比试兵法,皇太极出了道题目,两人很快答出来,基本上一蹴而就,叶晚晚极度怀疑是不是有人泄露题目,按照吴克善的水平,啧啧,这不现实。   身旁的哲哲乏了,她今个起得早,很早就来到校场,身体已经撑不住,“小玉儿,你坐一会,我去歇息一会,身子有些倦了。”   “姑母,小玉儿陪您?”   “无事,你们年轻人爱热闹,你在这里,也帮你哥哥打打气。”哲哲摇摇头,脸上带着疲态,几个嬷嬷搀扶着她,转身离开。   叶晚晚点点头,继续观看场上的比试,第三场是比赛骑射,一炷香内,在马上,看谁射中的箭靶最多,这真是要了吴克善那个弱鸡的老命。   端坐上首的皇太极目光沉稳内敛,内场都是他的近卫军,仅有一些科尔沁的侍卫与支持他的一些贝勒,很好。   “可准备好?”皇太极低声问道。   额登上前轻声回道,“大汗,已安排好,二十名死士,会打着察哈尔的旗号行刺大汗,一切都准备就绪。”   皇太极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当日他在听取范文程的建议后,有了这样的想法,又和范文程细细商议后,定下详细计划。   一来可以考验吴克善和察罕谁对他更为忠心,二来,大金即将出征察哈尔,此举可以让八旗子弟心怀愤怒,更加奋不顾身舍生忘死,可谓是一箭双雕。   香刚刚点燃,吴克善和察罕两人双手拉弓,正要开始射箭,突然校场侧面的地上浓烟滚滚,沙土飞扬,露出一个大坑,坑里跳出几十名黑衣人,手持利刃,向校场前端坐的大汗冲了过去,转眼间就冲到近前,挥舞长刀向皇太极砍去,嘴里厉喝道,“皇太极,纳命来。”   事发突然,周围的亲卫跟随大汗征战多年,也不是吃素的,立刻赶去救驾,吴克善脑中突然想起小玉儿的提醒,立刻挥舞着手中大弓冲了过去,而察罕却是一愣。   这一切尽收皇太极眼底,果然吴克善比察罕更为忠心。   突然之间,一团红色的身影如火一般扑到他的怀里,烈焰般撞在他的心上,那团身影纤细孱弱,大大眸子带着恐惧和决绝,浑身颤抖着,却依然决然的挡在他的身前。   皇太极瞬间怔住。   *   皇太极的亲卫军毕竟训练有素,冲上前与刺客厮打起来,很快便将一群刺客抓住,近卫统领大声回禀,“回大汗,是察哈尔派来的死士,意欲行刺大汗。”   皇太极轻轻揽着怀里簌簌发抖的小玉儿,低声安慰道,“没事了,刺客都被抓住了。”   叶晚晚苍白着一张脸,“大汗,您没事吧。”   皇太极将她搀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语气是从来未有过的温柔,“我没事。”   起身望着下面跪着的刺客,冷冷道,“全部拖出去砍了。”   这也是计划一部分,皇太极爱护下属,自然不会让心腹送命,已经备好二十名死犯,调换死士,现场一片混乱,自然不会有人发现相貌上的不同。   哲哲也闻讯赶了过来,见到大汗无事,小玉儿却是脸色白的可怕,额头上都是汗珠,见到自己后,摇摇摆摆,身体软软的瘫在地上,晕厥过去。   哲哲连忙扑过去,“小玉儿,你怎么了?”   她快,皇太极的动作更快,一个箭步上前抱起叶晚晚,往行宫赶去,“传御医,让他们都去行宫。”   哲哲愣在当场,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大汗看起来对小玉儿很紧张的样子,难道真如大玉儿所说,大汗喜欢小玉儿?   吴克善悄悄走进大福晋,“姑母,刚才刺客行刺大汗,小玉儿挡在了大汗身前。”   哲哲瞪大眼睛,什么,小玉儿挡在大汗身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吴克善是个聪明人,想起小玉儿的提醒,心里隐约大概知道为什么,小玉儿怕是和他一样,都在表忠心呢,只是这话必须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能说。   “姑姑,我觉得小玉儿应该是为了科尔沁。”   聪明人点到为止,哲哲心领神会,立刻拉住吴克善,“快去后面看看。”   行宫的后殿,一群御医围着一张床,正中央,叶晚晚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她对于装晕颇有心得,任凭御医们如何折腾,我自巍然不动。   御医们左瞧右瞧左敲右敲,最后得出结论,十四福晋身体弱,经不起惊吓,吓晕了。   众人开出一个定神安脑的方子,皇太极扫了一眼,“方子可妥当?”   他见小玉儿昏迷不醒,脸色发白,往日嫣红如珠的唇也变得灰白,心中焦急,面上却是不显,只是淡淡问道。   御医心里吐槽,这能有个毛线事,一没伤口二没绝症,不过就是胆子小身体弱,见到刺客凶三狠四吓晕过去,压根不用服任何药,说句不好听的话,一桶凉水浇上去都比服药管用。   当然话是不能这么说,大汗那双凤眼瞪得比平日里大上三分,摆明就是急火攻心,随便开点参汤啥的安神宁气。   “回大汗,绝对妥当。”御医恭恭敬敬道,“就算可能一时半刻醒不来,但是明天一定会醒来。”   皇太极嗯了一声,“下去煎药吧,马上送来。”面色虽然平静无波,藏在袖中的手却在轻轻颤抖。   校场上的刺客事件是他一手安排,但是当小玉儿挡在他的面前,那一刻,他居然忘记一切是自己策划,瞬间害怕起来,他第一反应,居然是想将挡在面前的少女,藏在身后,藏在掌心里,像明珠一样藏在掌心里,谁都不能伤害,谁也不许伤害。   皇太极的心从未这般感动过,他十二岁上战场,在他二十年的戎马生活中,受过无数伤,给别人做过箭靶子,沙场戾血,杀人无数,从没有今天令他震撼,小玉儿只是一个娇弱的少女,明知是死,却毫不畏惧挡在他的面前,那一刻,他的心忽然跳得厉害。   叶晚晚闭着眼睛装晕,心里也在打着小九九,今天的举动,估计在皇太极心里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记,恐怕就算是海兰珠也撼动不得,有什么能比一个柔弱少女舍生忘死还会令男人感动?这可比说几句甜言蜜语、装身体柔弱厉害上许多。   她向来观察力敏锐,当日她胡编乱造的猫儿忠心理论,明显看到皇太极眼中一亮,她相信,按照皇太极的聪明睿智,一定会想一个办法测试吴克善和察罕的忠心。   再加上她与范夫人交好,某次范夫人来府里探望她,不小心说到范文程也被大汗问起如何看待科尔沁继承人选的问题,忠心为上,她便料定比赛就是个幌子。   没想到居然是演了一出假刺客,皇太极当真是个厉害人物,策划的滴水不漏,若不是她心存疑惑,也发现不了这一出是假的,好在她灵机一动,表忠心的时候到了。   当前目标,嗯,还是先装个小小的晕。   感觉到微凉带着薄茧的手在她脸上抚过,拂过她的眉,她的眼,慢慢移到她的唇,一点一点描绘着,怎么说呢,手指轻颤,明显还带着小激动。   叶晚晚觉得面对一个头脑发昏、明显不太清醒亚子的皇太极,还是醒过来为上策,否则,不知道那双手会摸到哪里,万一,咳咳……   最可怕的是,她居然还觉得那双手拂过她的脸颊,酥酥麻麻有些舒服,一定是刚才被大夫敲到脑壳了。   长长的眼睫微微颤动,叶晚晚故作娇弱咳嗽几声,果然脸上的那只手缩了回去,她缓缓张开眼睛,正对上皇太极一双乌黑如墨的凤眸,讳莫如深幽深似海,藏着所有情绪。 第32章 爬墙来了(双更合一)   皇太极的凤目生得十分好看, 狭长幽深黑眸如墨,严肃时深沉如海,柔和时潋滟如星,正如他现在正温柔的望着叶晚晚, 似乎漫天的星辰倾倒其中, 又如这世间所有的柔情都敛在眸里。   叶晚晚觉得还是弱小无助可怜但善解人衣…啊呸…善解人意的人设比较符合现状, 柔柔弱弱又带着心有余悸的语气。   “大汗, 对不起,我似乎又给您添麻烦了, 您政事…”   皇太极皱了皱眉头,他难道是挖了政事家的祖坟吗?为什么小玉儿现在每次见到他都是政事长政事短,没错, 他以前确实是找政事当借口,可他现在不想再提它了。   “没什么政事,小玉儿。”皇太极握住叶晚晚的手,他的指尖微凉, 在她的手上轻轻摩挲, 温柔的反复摩挲。   皇太极想说什么都不及你重要,可是对上小姑娘纯洁无瑕、春水般的杏眸,却又怕吓到她, 清了清嗓子, “小玉儿, 刚才为何要这么做,很危险。”   语气带着不赞同, 想到刚才的场景, 他还是一阵心慌, 绕是他无数次血战沙场, 见过各种凶险,都没有像刚才那般心慌。   叶晚晚眨了眨眼睛,一脸的诧异,似乎皇太极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因为您是大汗先生,所以我压根没想什么,就那么做了。”   皇太极觉得喉咙里又酸又涩,这句话比听到天下人成千上万句表忠心,更让他触动内心深处,原来她之所以这样做,只是因为他是大汗先生。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恍然间,他只觉得眼前的少女眉眼如画,眼含秋水、红唇嫣然,像是一朵诱人的海棠花,令人想一亲芳泽,想揉碎在怀里。   “你喜欢大汗?”声音低沉醇厚,带了点沙哑和性感,连先生两个字都省去了。   叶晚晚感觉到皇太极的不太对劲,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搂得那么紧,几乎透不过气,凤目眸色深深,薄唇抿得紧紧的,缓缓靠近她……嗝……她的唇?   凭借多年经验,叶晚晚敢打赌,只要她说出喜欢、爱、大概、也许、可能、或许等等任意词,一顿缠绵悱恻的亲\\吻肯定跑不了,不对,皇太极这种闷骚禁欲的男人,亲\\吻应该还很凶残,十有八九壁咚型舌\\吻跑不了。   再说了,三十岁的男人如狼似虎,皇太极身材健硕,又是练武之人,身强力壮耐力持久,万一亲着亲着就化身禽\\兽牌马达了呢……   叶晚晚脑补了各种儿童不宜场面,暗中吸溜着口水,夭寿啊,大汗,你要控制你自己。   感情博弈中,靠身体得来的最不会让人珍惜,叶晚晚深谙此道,亲昵是感情水到渠成后的锦上添花,前期绝对不行。   她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捂住脸颊,这个举动就挺突然得,让皇太极也愣了愣。   “我最喜欢大汗先生,可是对不起大汗,我也有私心。”   皇太极一怔,“什么私心?”   叶晚晚小小的鼻子拧成一团,一脸的纠结和苦恼,“大汗是大金的大汗啊,阿玛从小就教我,要把大汗当草原的神一样看待,再说了,大汗是姑父,姑母平日里很疼小玉儿的。”   叶晚晚的话像是一桶冷水,浇醒了皇太极心中的那点旖旎,小玉儿天真纯澈,对感情懵懵懂懂,也许心里还有多尔衮的影子,对大汗压根分不清什么是喜欢和崇敬,是他心急了。   皇太极眯了眯凤目,望着秀如美玉纯如水晶的小姑娘,这是他想藏在手心里得明珠,含在口中的珍珠,不能心急,不能吓到她,他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办法,他动心的女人,他要得是她的心,她爱他的心,完完整整的心。   皇太极的心,看来她已经拿下三分之一。   叶晚晚心里笑眯眯,虽说前期是她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努力成为皇太极的小舔狗,可是白莲花小舔狗,岂是平常的舔狗,常言说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可是白莲花舔狗,舔到最后会舔到对方一无所有。   究其原因,白莲花舔最重要的必杀技,就算要当舔狗,也要大义凛然的舔,站在道德高度上舔,舔出气势,舔出高冷,舔出傲娇,舔出我虽然为你好可我却不是只为了你,我是为了这个世界这个同一天空下的慈悲,最终成为舔虎。   皇太极笑了笑,握紧叶晚晚的手,其实是压根没松开,“这也不算私心,是忠心,值得嘉奖。”   他向来不好女色,更是不知道如何可以讨好一个姑娘,犹豫良久,缓缓说道,“小玉儿,你想要什么嘉奖都可以,我可以满足你任何一个要求。”   叶晚晚心中咦了一声,皇太极心机城府极深,更是言而有信之人,居然会这么冒险要答应她任何一个要求,难道不怕她漫天要价?   他作为大金的大汗,权力至上,他可以做许多别人根本做不到的事情,若是有人能让他心甘情愿做一件事情,可以得到最高的价值,看来皇太极比她想象的更爱小玉儿。   眼波流转,叶晚晚故意做出很兴奋的模样,“大汗,我可以提三个要求吗?”   皇太极勾了勾唇,他心中爱极小玉儿,别说三个,就算是三百个三千个,甚至是他,都可以。   “好。”   叶晚晚故作高兴的在皇太极怀里扭来扭去,恶趣味的看到他眸色转深,方才娇声娇语道,“大汗,那我说第一个要求,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   眼看皇太极点头,叶晚晚低下头,声音也变得委屈起来,“小玉儿不喜欢政务繁忙,不喜欢不准去崇政殿和后殿,不喜欢不准去书房,大汗,我可不可以用第一个要求换您不要说这些话。”   少女的脸绯红若霞,带着羞涩,如晚风中盛开的小桃花,嫣红可爱又胆怯羞赧,让他忍不住轻笑起来。   皇太极平日里老是板着一张俊脸,笑起来倒是很好看,像是书卷气浓浓的书生,秀逸倜傥。   他笑着从手上摘下一枚苍翠欲滴的墨玉扳指,对比了一下叶晚晚纤细如玉的手指,从手腕上取下一根长长的圈绳,将扳指穿了起来,戴在叶晚晚的脖子上,“收好它。”   叶晚晚一怔,这是啥玩意?“大汗,这个是做什么用啊?”   皇太极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小玉儿,这是我贴身扳指,见扳指如见大汗,你若是想见我,只要拿出扳指,不管哪里,都可以进出自如,没人敢阻拦你。”   哎呀,这不就相当于大汗的贴身腰牌吗,搞大了,一不小心就混到个免死金牌。   叶晚晚欢喜的将扳指郑重其事放到胸口里面,明媚的小脸上带着满足,“这个扳指一看就不是凡品,我要每天戴在身边,贴身保护它,咦,这样是不是说,我陪着扳指,其实就像是每天都有大汗陪着我。”   皇太极勾了勾唇,听着小姑娘的娇声娇语,笑而不答,这枚扳指是当年他十四岁出征,随同父汗攻打叶赫那拉部的时候,因作战勇猛,父汗赏赐他这枚墨玉扳指,他一直贴身珍藏,爱如至宝。   “第二个要求呢?”   皇太极望着小姑娘笑盈盈的俏脸,心中不知为何感慨万千,小玉儿真是一个单纯澄澈的孩子,换作别人,若是大金大汗答应一个条件,高官厚禄求者比比皆是,可是小玉儿居然只要他不再不理她,这样的纯真,让他怎么不想宠着她,呵护着她,放在手心里捧着她。   叶晚晚一脸惊讶,“第二个要求,没了啊,我不愁吃不愁喝,阿玛和额娘还经常给我送来科尔沁各种好玩的好吃的,没什么要求啦。”   皇太极轻叹一声,这个单纯的傻姑娘,若是大玉儿,一定会有所请求,想到大玉儿,想到刚才小玉儿提到阿玛额娘,皇太极突然灵光一现,小玉儿最爱她的阿玛和额娘,自己不如给布和贝勒一个爵位,小玉儿一定会喜欢。   “小玉儿,既然你没什么要求,不如我封你的阿玛为科尔沁的忠亲王,如何?”   武功秘籍怎么说的?不争为争,则天下无人能与之争,自己不声不响,扮猪吃老虎,这大玉儿苦求不得的美事,就落到自己身上,哎,便宜老爹封个亲王,便宜哥哥再继承爵位,这科尔沁草原上的事情,还不是她说的算。   “好啊,阿玛当上亲王,他一定很开心,额娘也会很开心,谢谢大汗,大汗最好了,我最喜欢大汗了,咦,不对啊,我的要求是我的,怎么变成阿玛的了,大汗,你糊弄我,我不依。”   似乎刚刚想通这一点的样子,叶晚晚扯住皇太极的衣袖不依不饶,娇憨明媚的模样让皇太极心中一动。   “这个算额外的如何?”皇太极一副被缠磨的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却爱极了这样单纯活泼的小玉儿,尤其是没有一己之私的小玉儿,虽然她不要,可他却什么都想给她。   “好啊。”叶晚晚高兴极了,想了想又嘟嘟哝哝道。   “我还想去摸摸乌云踏雪,还想要大汗书房里墨玉砚台,还有藏起来的字帖,别以为我没看见,哼,这么多要求,两个根本不够,大汗真小气。”   皇太极唇边不由浮出一抹笑容,故作严肃道,“小玉儿,你说什么?”   叶晚晚连忙捂住嘴,“我没说什么啊。”   皇太极耳力甚好,早已听清她说的话,只是故意询问,见她做贼般的掩藏,小女儿姿态尽显娇羞,“你啊……”   屋外额登的声音传来,“额登见过大福晋,见过吴克善贝子。”   哲哲的声音响起,带着焦急,“小玉儿身体如何了?”   “回大福晋,十四福晋刚刚醒来,御医说受到惊吓,心神不宁,开了药方。”额登恭恭敬敬道。   “好,我进去看看小玉儿。”   皇太极皱了皱眉头,将叶晚晚轻轻放在床上,微凉的薄唇在她的手心轻轻拂过,为她盖好被子。   这个男人还真会撩,叶晚晚忍不住勾了勾唇。   哲哲已经走到屋里,见叶晚晚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还带着惊慌,皇太极立在旁边,目光清冷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绪。   “大汗,小玉儿怎么样了?”哲哲眼神焦灼,连忙问道。   皇太极却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哲哲你先回汗宫,这几日就让小玉儿留在行宫休息,还有,吴克善留在行宫,布和贝勒封为忠亲王一事,你要安排后续事宜。”   哲哲大惊失色,吴克善也满脸惊奇,两人交换一下眼神,这个封爵是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一直梦寐以求,布和贝勒上过几次折子,哲哲隐晦提过,大玉儿也旁敲侧击,大汗一直没同意,没想到这次居然答应了,还是亲王爵位,简直是一步登天。   “谢大汗。”哲哲和吴克善行礼谢恩。   皇太极冷冷嗯了一声,不发一语,转身离去。   见哲哲和吴克善一脸懵,叶晚晚心里笑出了猪叫声,是不是觉得天上忽然掉馅饼啊,别急啊,她马上就来解释为何会掉馅饼。   她做事情向来滴水不漏,这次她扑上去挡在皇太极身前,在场都是皇太极的亲卫军和他相信的贝勒们,皇太极自然会给她编一个忠心至上的理由,她不用考虑其它。   可是吴克善还有哲哲,这可不好糊弄,尤其是大玉儿,按照大玉儿的敏感,她一定会有所猜疑,更会在大福晋面前搬弄是非,那她就提前摆好龙门阵,等着大玉儿掉坑。   “小玉儿,你没事吧。”   哲哲犹豫一会,问出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她心里确实如叶晚晚猜测一般,有无数的疑惑,最大的疑惑就是小玉儿是不是真的对大汗有好感?否则她为何冒死扑上去?   叶晚晚伸出手握住哲哲的手,眼圈一红,带着哭腔,“姑母,大汗没事了。”   哲哲见她这般,疑心更重,声音也冷淡起来,“是,大汗没事了。”   叶晚晚眼泪瞬间流出来,“太好了,科尔沁没事了,姑母您没事了,哥哥也没事了,多尔衮和多铎也没事了,小玉儿终于能保护你们了。”   哲哲瞬间明白小玉儿为何会不顾生死扑上去,若是大汗真的出事,如今成年的儿子中,只有豪格能继承汗位,而豪格的额娘乌拉那拉氏正是因为自己,才被大汗废黜,豪格对自己怀恨在心,他若是继位,焉知自己会不会像老汗王的大福晋阿巴亥一样,被逼殉葬?   科尔沁上的博尔济吉特氏,也许会被逼离开他们生活多年的草原,还有校场外围守卫是两白旗的多尔衮和多铎,大汗若是出事,兄弟二人逃不了干系。   想明白后,哲哲心里一酸,这个傻孩子啊,自己还猜疑她。   眼泪忍不住落下,“你这个傻孩子。”   小玉儿为了她和科尔沁还有多尔衮,居然不顾自己的性命,哲哲将叶晚晚搂在怀里,“傻孩子,你若是出事了,姑姑该怎么向你阿玛和额娘交待啊?”   吴克善也拍拍叶晚晚的肩膀,“小玉儿,你没事就好,姑母,让小玉儿好好休息,我们先出去吧。”   哲哲抹去眼泪,“好,小玉儿你先休息,我明天和大玉儿一起来看你。”   “多谢姑母。”   到了门口,吴克善叹了口气,“姑母,当时场上十分凶险,小玉儿真的是很不容易,恐怕因为她的忠心,阿玛才能被封为亲王。”   哲哲呜咽起来,“可怜的小玉儿,想到她,姑母就忍不住难过,姑母以前对她……真的是太对不起小玉儿了,以后,姑母就拿她当亲生女儿看待。”   吴克善也心有戚戚焉,“姑母,小玉儿是科尔沁草原最尊贵的公主,没有之一。”   *   哲哲返回汗宫,吴克善自然陪同姑母一起前往,两人往行宫前院走去,经过行宫前殿,皇太极正在骂人,而被骂的人自然是两白旗的旗主多尔衮和多铎。   殿上正座上,皇太极面沉如水凤目如电,亲卫统领跪在地上,正在汇报察哈尔刺客的情况,多尔衮与多铎站在旁边,心中七上八下。   这次刺客出现两人始料未及,更是不知刺客何时在校场里面挖了个坑,居然藏在坑里,而且这坑的方向正是围墙处,那里是兵器库和箭靶堆放的地方,平常人压根不会想到,就算巡逻也不会去那里。   “回大汗,奴才仔细搜索了四周,刺客是从外围挖了地道,地道直通坑底,刺客沿着外围地道进来,躲藏在坑中,无人发现。”   皇太极冷哼一声,“多尔衮,这次校场的守卫是由两白旗负责,你怎么解释?”   多尔衮还未回话,多铎已经跳了出来,他原本就与皇太极不和,这次皇太极话里话外,矛头所指就是他与哥哥可能是内应,如何能忍?   “大汗,校场外围是两白旗的事,可是校场内围不是您的亲卫军守卫吗难道这个也怪我们?”   皇太极黑眸愈加冷然,“怎么,你是说大汗的亲卫军与察哈尔里通外合?”   “这……”多铎说不出话来,好看的星目瞪得大大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多尔衮扯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大汗,此次确实是多尔衮的倏忽,还请大汗责罚。”   皇太极冷冷瞪着多尔衮半晌,“这次就算了,察哈尔狡猾,也不完全怪你们,若是再有下次,定不会饶你们。”   说完拂袖而去,两人盯着他的背影有些讶然,“哥,大汗居然没有追究?”这可不符合大汗的风格,平日里没事都会找些事,这次居然轻轻放下?   殿里一名贝勒与多尔衮和多铎素来交好,悄悄走来低声道,“多尔衮,你有个好福晋,可真要感谢她,若不是她拼死去救大汗,大汗哪里会轻易饶恕你?”   “什么?救大汗?”多铎一跳三尺高,小玉儿一个弱女子救大汗?她不会有事吧?   “嘘,轻声,刺客来的时候,福晋挡在大汗身前,大汗都愣住了。”贝勒眼里带着敬佩,啧啧称赞,“我们都心知肚明,福晋是怕你受到牵连,平日里当真看不出,多尔衮,你可要对你的福晋好一些,你平日那般对她,换做我,管你去死。”   贝勒说完,摇头晃脑的走了,多尔衮神色莫测,不知道在想什么,多铎却是满脸焦急。   “哥,我要去看小玉儿,她不知道有没有受伤?都怪我没用,我怎么没发现察哈尔的刺客在挖地道,都是我没用。”   哲哲和吴克善经过殿门,见两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吴克善忍不住说道,“多铎,你不要自责了,小玉儿没事。”   见多铎还是一脸懊恼,拼命捶自己脑袋,吴克善担心他会把自己捶成白痴,想起小玉儿的话,忙劝道,“多铎,你这样小玉儿会不开心的,她刚醒来就说多铎没事就好。”   怎么说呢,吴克善觉得多铎死寂沉沉的眸中,刹那间像是黑暗的天空被漫天烟花点燃,璀璨夺目,熠熠生辉。   嗐,不用说,这个傻子应该是妹妹石榴裙下的忠诚膜拜者,都啥关系,哥哥喜欢嫂子,弟弟也喜欢嫂子,呸,好像老汗王努尔哈赤也喜欢嫂子,爱新觉罗家一脉相承的恶趣味,好在大汗还算正常。   “姑母,我们走吧。”吴克善不想再看多铎的傻样子,可别把傻气传染给自己。   哲哲与吴克善回到汗宫,两人聊了一会天,说起布和贝勒被封为忠亲王,哲哲叹口气,“哥哥一辈子都想被封亲王,没想到还是小玉儿有出息,若不是她这一次拼命,哥哥恐怕与亲王无缘。”   吴克善也是念着小玉儿的好,科尔沁的继承人十有八九是自己,而且还是亲王爵位,小玉儿真是博尔济吉特氏的福星。   “姑母,想起来吴克善就害怕,若真是大汗……”   两人沉默了,若真是大汗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恐怕都要被殉葬,连带着科尔沁一起完蛋。   “大福晋,侧福晋求见。”门口的嬷嬷进来回禀。   “快请她进来。”哲哲吩咐道。   大玉儿带着苏茉儿施施然进来,“给大福晋请安,哥哥也在这里?”   “起来吧,玉儿不必多礼。”哲哲扶起大玉儿,拉她坐在炕上。   “大玉儿还未用过晚饭吧,一起用饭,今晚大汗宿在行宫,吴克善一会用过晚饭也要回行宫照顾小玉儿,不如你留下来陪姑母一起,明个用完早饭,我们一起去行宫看望小玉儿。”   大玉儿惊讶的问道,“姑母,小玉儿怎么了?”   吴克善叹口气,将今天校场的事情告诉了大玉儿,没想到,大玉儿听完,眉眼一冷。   “姑母,哥哥,你们不觉得小玉儿此举很蹊跷吗?她为何连命都不顾扑到大汗身上?我听说在危险下,一个人的反应最真实,小玉儿是不是喜欢大汗?”   若是没有叶晚晚的那番言语,大玉儿的这番话,哲哲和吴克善一定会半信半疑,如今听到却是心里一阵厌烦,哲哲的脸色当场就不怎么好看了。   “大玉儿,你与小玉儿不和姑母也是知道了,往日的小玉儿确实对不住你,可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小玉儿如今乖巧懂事,你为何还是处处针对她?”   “你可知道,若是大汗有事,谁会登上汗位,谁会被殉葬,谁又会威胁到整个科尔沁,覆巢之下无完卵,平日里你聪慧明白事理,今个怎么就不懂小玉儿的一片心呢?”   大玉儿十分尴尬,又有些不开心,姑母是不是被小玉儿迷惑了,就连哥哥也是一脸不赞同的看着自己,“姑母,我……”   哲哲打断她的话,下了逐客令,“好了,我乏了,你回去吧。”   大玉儿碰了个软钉子,只能悻悻离开,路上,她百思不得其解,往日,姑母最讨厌的就是小玉儿,每每见到小玉儿,总会找各种理由不见她,不是头痛就是身体不舒服,没想到今天却是针对她?   “苏茉儿,小玉儿是不是给姑母吃了什么迷魂药?”大玉儿转眸看向一旁的苏茉儿。   “姑母最疼爱我,可是这几次,姑母不但不帮我,还帮着小玉儿,如今看下来,小玉儿对大汗根本就是存了心思,只有姑母才会相信她。”大玉儿叹了口气。   苏茉儿想了想,“格格,不管如何,就算小玉儿格格对大汗存了心思,恐怕也是为了十四爷,可就算她机关算尽,十四爷的心还是在您这里。”   大玉儿抬头望着星空不言不语,良久幽幽道,“希望吧。”   苏茉儿笑了笑,“格格,您啊,杞人忧天,苏茉儿有一计,可以让小玉儿格格偷鸡不成蚀把米。”   大玉儿嗯了一声,苏茉儿贴着她的耳畔轻轻说了几句,大玉儿频频点头,“好,就这样办。”   *   行宫里,叶晚晚正在房中做着伸展运动,晚饭吃得太饱,皇太极几乎命人将盛京补药铺子搬到行宫,什么阿胶、雪蛤、燕窝、花胶、人参摆了桌上满满的,更缺德的是,这货还派了几名老嬷嬷监督,吃得她痛不欲生。   晚饭后,瞅着房中空无一人,叶晚晚捂着肚子缓慢龟速的运动,好在小玉儿纤瘦,多吃点也还过得去。   窗棂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声音,叶晚晚立刻警觉,有人?冷冷一笑,哪个不怕死的?   就要举起地上的凳子扔过去,没想到她还没拎起凳子,窗户被轻轻打开,一个俊秀少年落雁般悄无声息地跳进来。   “多铎,怎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叶晚晚眼睛瞪得大大的。   “嘘,别那么看着我,小心眼睛瞪大了收不回去。”多铎伸出手指放在唇边做噤声状,得意洋洋道,“我翻\墙进来的,行宫守卫都是饭桶,看不到我的。”   说完,他走到叶晚晚身旁,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扯住她的衣袖转来转去的看,直看到叶晚晚忍不住踹了他一脚,“臭多铎,你看够了没有?”   没想到多铎长舒一口气,“哈,小玉儿,你没事就好,我也就放心了。”   原来,他甘冒大险,越过行宫重重守卫,就只是为了看她一眼,怕她出事,叶晚晚心中忽的一动。 第33章 报复来了(双更合一)   看着多铎清澈明朗的笑容, 叶晚晚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她向来巧舌如簧,甜言蜜语不要钱一般,就算是面对杀伐果决的皇太极以及日后威名赫赫的摄政王多尔衮, 也从来没有半点犹豫, 张口既来。   只是面对这个一心一意对她的俊秀少年, 她像是老式怀表一样, 卡壳了,只会用大大的杏眸瞪着他, 死死瞪着。   多铎张开手掌在叶晚晚面前晃了晃,笑容灿烂,“小玉儿, 是不是吓了一大跳,我就知道你猜不到我来,快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他笑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尚带着他体温的油纸包, “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吉祥楼杏仁糕, 我一直藏在怀里,还热乎着呢。”   叶晚晚沉默不语,接过油纸包, 轻轻打开, 几块扁塌塌的杏仁糕可怜巴巴地躺在油纸包上。   多铎哎呀一声, 懊恼的拍拍脑袋,“一定是刚才爬墙的时候压扁了, 算了, 不要吃了, 明天我再给你带来。”   叶晚晚扑哧一笑, 伸手拿起一块扁扁的杏仁糕,咬了一小口,眸子里闪着耀眼的光芒,“谁说的,我最喜欢吃扁扁的杏仁糕,更好吃。”   少年坐在窗前,双手托腮,笑盈盈的望着叶晚晚,见她吃得有滋有味,更加高兴,星目忽闪忽闪,像是敛了星河。   “小玉儿,我听莽古尔泰说起校场的事情,说你挡在大汉面前,几乎快要担心死了,那一刻,我恨死自己,恨自己没用,居然连刺客都防不住。”   多铎叹了口气,眼圈微红起来,叶晚晚觉得手里的杏仁糕顿时又苦又涩,她保有小玉儿的记忆,多铎是个勇敢狠绝的少年,从他十二岁额娘被逼殉葬,他大哭一场后,就再也没有掉过一滴泪。   “多铎,这个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叶晚晚上前轻轻握住多铎的手,安慰道,少年的手炙热,掌心中的薄茧带着火一般的热情。   多铎一双黑眸目不转睛的望着叶晚晚,似乎想要看出她究竟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哎,你有完没完,男子汉大丈夫哭个屁啊,要是觉得错了,请我吃吉祥楼十顿饭。”   叶晚晚哼哼唧唧发起飙来,又踹了多铎几脚,当然,她才不舍得用力。   多铎见叶晚晚发怒的可爱样子,心情莫名其妙好起来,傲然道,“十顿算什么,要是你喜欢,我买下吉祥楼所有厨师送给你。”   叶晚晚激动起来,立刻朝多铎手上狠狠拍了一巴掌,“说话算话,等我回到贝勒府,我要看到吉祥楼的所有厨师。”   这可是她希望了好久的,十四贝勒府里的食物做的像是黑暗料理,也不知道是不是多尔衮为了省银子,从山里找来的厨师。   “好。”多铎抬起下巴,答应的那叫一个爽气,那叫一个雄赳赳气昂昂。   叶晚晚笑了笑,咬了一口杏仁糕,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多铎,你说你是听莽古尔泰说起校场一事?”   “是啊。”多铎不以为意的答道,“怎么了?”   莽古尔泰?原来是弑母的那位,叶晚晚熟知剧情,目前莽古尔泰虽说还是四大贝勒之一,与大汗一起南面而坐,可是不久后就会因为御前露刃被皇太极以大不敬治罪,幽禁到死。   这其中最大的原因,无非是皇太极羽翼已丰,早就想废除与三大贝勒俱南面坐,共理朝政的旧制,改为自己南面独坐。   权力争夺的是是非非,叶晚晚不想管谁对谁错,她想了想,“多铎,你与莽古尔泰关系如何?”   “很好啊,额娘去世后,他对我和哥哥一直很照顾,而且我们意见一致,他也不喜欢大汗,当时也是没办法才推举他坐上那个位子,我只和你说,莽古尔泰恐怕对汗位存了心思。”   多铎一脸鄙视,看来是对皇太极很有意见。   叶晚晚皱了皱眉,她向来不好管闲事,不过多铎的事情可不算闲事,但是又不能和他说莽古尔泰后续得罪大汗,被削爵夺位的事情,还有被人告发谋反,坟都被挖了,亲姐姐也被凌迟处死,皇太极最恨谋逆,若是牵连到多铎,该如何是好?   多铎个性单纯爽直,与莽古尔泰关系匪浅,万一引得皇太极也向他动手怎么办?   她眼珠一转,想出个办法,“多铎,我听姑母无意中提过,大汗可能想让正蓝旗在对察哈尔的进攻里,打头阵。”正蓝旗的旗主正是莽古尔泰。   多铎急了,“这怎么行,大汗答应要镶白旗作为第一支旗军,怎么能让莽古尔泰抢去。”   他心里其实藏着私心,察哈尔一直有个传说,林丹汗藏着传国玉玺,若是他作战勇敢,能把玉玺抢过来献给大汗,大汗一高兴,重重奖赏他,他就可以提出一个大大的要求。   “所以,你最近可别和莽古尔泰走太近,万一大汗以为你们关系匪浅,这打头阵给镶白旗和正蓝旗都无所谓呢?”叶晚晚趁势诱导。   多铎不疑有他,觉得小玉儿说得对极了,他拼命点头,“小玉儿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你从不会想这么烦心的问题。”   这是说她以前从不动脑筋吧,哼。   “小玉儿,你好好休息,我明晚再来看你。”多铎笑着起身,打开窗户,准备翻出去。   “你明天还要来?”叶晚晚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感情真的当大汗的行宫是后花园了。   多铎满不在乎,“嗐,这行宫一群饭桶,我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地,放心。”   叶晚晚翻了个白眼,行趴,翻\\墙高手在此,尔等凡人只能默默咬着小手帕围观。   多铎从窗户翻出去后,熟门熟路沿着长廊,避开行宫守卫,一路走到围墙处,伸手摸了摸墙壁,咦,他刚才悬挂下来的绳索不见了。   正在惊讶之际,只听得耳边传来轰隆的声音,围墙旁边灯火通明,亲卫军举着弓箭齐刷刷对准他,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被亲卫军簇拥其中,火光下,凤眸幽黑冰冷,正是皇太极。   行宫的亲卫军自然不是吃素的,多铎刚顺着绳梯爬下墙,就被统领发现了,统领一瞧,我去,是大汗的十五弟,这可是内贼,忙去禀告了大汗。   皇太极一听就怒了,难道多铎是要来行刺他?   命统领跟着看了个究竟,没想到这位十五贝勒却是去了十四贝勒福晋的房间,虽说听不清两人在聊什么,但是说说笑笑吃着糕点是不争的事实。   统领连忙把看到的事情告诉了皇太极。   皇太极虽说先前疑惑多铎喜欢小玉儿,但是仔细想想,却也未必,一来多铎和小玉儿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也是应该的,二来赐婚多尔衮的时候,多铎和小玉儿也没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反对,再说小玉儿还是喜欢多尔衮的。   多铎和多尔衮的兄弟情是他这个大汗也很羡慕,说不定是为了多尔衮来探望这个嫂子。   只是对于多铎夜探行宫,不把他这个大汗放在眼里,皇太极还是很恼火,沉声喝道,“多铎,深更半夜,你在行宫里做什么?”   多铎心里呸了一声,这个老八就是个诡计多端的,恐怕自己刚进来就被发现了,在这里守株逮兔呢。   “大汗,我没事,就是晚饭不小心吃多了,我遛弯消化一下。”多铎一脸理直气壮。   皇太极气得脸色一沉,“带回前殿,传多尔衮来见我。”   多尔衮正要歇息,听闻大汗深夜传唤,忙匆匆赶来,见到多铎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样子,立在前殿,而大汗一年怒色,立刻明白发生什么事情。   他暗暗叫苦,难怪听到吴克善的话之后,多铎面无表情,沉默不语,自己询问他关于小玉儿的几句话,他也是置若罔闻,亏得他还以为这个弟弟转了性子,没想到他居然是打了偷偷溜进行宫的主意。   心里突然一凛,又有些苦涩和无奈,原来多铎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喜欢小玉儿,原来他一直以为多铎不过少年心性,没想到居然是一片痴情,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多尔衮自然想到自己对大玉儿的心。   “见过大汗。”多尔衮一脸平静的问道。   皇太极心里恨不得将兄弟两人一顿好打,再撵出行宫幽禁到死,但是此事涉及到小玉儿,他就左右犯了难,最终咬了咬牙,忍下这口恶气。   “多尔衮,多铎说吃撑了来我这行宫遛弯呢,我也不和他一般见识,这样吧,罚他回去面壁思过三天,不准吃东西,省的再撑着了,多尔衮,你可要看好他。”   皇太极脸色阴沉,语气冰冷,凤目含着层层杀气,冷冷的看着多尔衮。   多尔衮心里一沉,看来多铎在大汗的心中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皇太极虽说心胸还算宽广,但是触了他的逆鳞,恐怕就是二贝勒阿敏的下场。   “大汗,是臣弟管教不严,还请大汗看在多铎年纪小的份上,原谅他的不敬之处。”   皇太极见多尔衮神色恭敬,火气消了一些,冷哼一声,“年纪可不小了,开春就要十七了,要有个福晋好好管管了,你和小玉儿做哥嫂的,要为他选一门好亲事。”   这句话听在多尔衮耳朵里,简直是天籁之音,他对于大汗的这个英明决定,举双手双脚赞同,“是,大汗说得对,我和小玉儿马上就开始为多铎选择门当户对的人家。”   多铎不愿意了,扑通跪倒在地,“大汗,臣弟不愿意这么早成亲,更不愿意出征察哈尔在即的时候娶亲,还请大汗恩准臣弟凯旋回归后再议亲事。”   皇太极见多铎口口声声说到察哈尔的出征,脸色慢慢缓和,“也罢,等察哈尔征战回来,就为你议亲。”   “多谢大汗,臣弟听闻林丹汗处有传国玉玺,臣弟一定要为大汗取来,只是亲事臣弟想自己选择。”多铎大声说道。   皇太极还是很欣赏这个弟弟的勇猛善战,微微颔首,“好,若是你真的能取来,我自会答应你的亲事。”   多尔衮皱了皱眉头,直觉告诉他,多铎这句话绝对不对劲,只是看大汗欣然应允,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   碍眼的两兄弟滚蛋后,皇太极觉得空气都清新了,吩咐亲卫军统领,今晚的事情不许有任何人泄露,否则全部处死,统领领命而去。   皇太极信步往小玉儿住的院子而去,走在长廊上,他有些恍然,自己已经三十岁了,还像是个冒失少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并不是想去责问小玉儿,为何多铎会出现,他甚至根本不在乎小玉儿究竟是喜欢多尔衮还是多铎,在他看来,他不想知道小玉儿现在心里有谁,也不在乎,他只想得到她的心,让所有人从她的心里抹去任何痕迹,一点都不留。   再说了,小玉儿喜欢谁,和他喜欢她没有任何关系,和他想宠着她呵护她保护她,也没有任何关系。   他缓步踏入房中,“小玉儿,可用过晚饭?”这算不算没话找话?   叶晚晚见到皇太极,不由一怔,她向来是个人精,皇太极来这里,还是多铎离开之后,就有些奇怪,更奇怪的是,晚饭是他吩咐人摆的,这是没话找话啊,有蹊跷。   心中忽然有个念头,难道是多铎被人发现了?所以皇太极来探听虚实?她心中焦急,面上却是不显,嫣然一笑。   “用过晚饭了,多谢大汗关心。”然后举了举手里的杏仁糕,“我都吃饱了,多铎还眼巴巴送来,小玉儿都快撑死了,大汗您明天不要让他送了。”   语气带了些娇憨,皇太极却是一怔,小玉儿告诉她多铎来过的事情?他还没有问,她就主动告诉他?听话听音,多铎没有刻意是说自己偷偷进来?   心里憋着的火突然烟消云散,多铎年纪还小,今天发生的事情过于凶险,牵挂着小玉儿也是人之常情,算了,他也不想追究。   叶晚晚见皇太极神情虽说严肃,唇角却是舒展,知道他大概雨过天晴,应该不会再责骂多铎,心中长舒一口气,笑着上前扯住皇太极的衣袖。   “杏仁糕不好吃,还是上次大汗准备的点心最好吃。”脸上露出神往的表情。   皇太极心情更好,“这有何难,明个我便让汗宫的厨子过来,给你做点心。”   “真的吗?”叶晚晚舔了舔嘴唇,一副小馋猫的模样,让皇太极忍不住想笑,“当然真的,早些歇息吧,明天早上醒来,我给你一个惊喜。”   叶晚晚咬了咬唇,又撒起娇,“塔娜不在身边,我一个人好害怕,我要大汗做我的塔娜。”   皇太极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似乎根本没有办法无视小玉儿的撒娇,无可奈何道,“好,等你睡着,我再离开。”   叶晚晚笑如春花初绽,拼命点头,乖乖的上床躺到被子里,眨了眨雾蒙蒙的大眼睛,“大汗,您说话算话,我不睡着,你不许走。”   皇太极觉得一颗心软的不成样子,帮叶晚晚掖了掖被角,“好。”   也许是累了一天,小姑娘不一会就沉沉睡去,呼吸均匀,俏丽的小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明媚可爱,嘴里偶尔还咕哝一句,“不许走。”   皇太极轻笑一声,索性命额登将奏折搬了过来,坐在叶晚晚身边看起了折子,直到三更时分,见她酣梦正香,方才悄悄离去。   第二天一早,叶晚晚睁开眼睛,就见到几名嬷嬷守在门口,“福晋,您醒了,大汗命奴才们为您梳洗打扮。”   一番梳洗打扮后,叶晚晚挑了件樱草色的旗装,衬得她越发肌肤赛雪唇红齿白,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只斜斜插了一根白玉簪子,清丽脱俗。   一名嬷嬷忍不住啧啧称赞,“福晋真好看。”   叶晚晚微微一笑,“谢谢夸奖,请带我去见大汗。”   几名嬷嬷互相看了看,十四福晋还真是平易近人,和宫里传闻根本不符合,“是。”   皇太极正在习字,见到叶晚晚进来,停了手里的笔,点头笑道,“这个颜色很好看。”   叶晚晚不要脸道,“主要是人比较好看,衬得颜色也好看。”   皇太极忍俊不禁,拉住她的手,将她引到桌前,桌上摆满一盘盘点心,正是那天用的点心。   叶晚晚欢呼一声,拿起点心左右开弓,只是她虽说吃得欢快,仪态却很是优雅,大快朵颐的模样感染了皇太极,他笑着拿起一块点心,缓缓用起来。   吃完点心,叶晚晚歪着头看着皇太极,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杏眸带笑,梨涡含春,“大汗,点心我吃完了,惊喜呢?”   皇太极觉得和小玉儿一起,随时随地都有笑场的可能,他清咳一声,不发一语,只是牵着叶晚晚出了殿门,往后面走去。   行宫后门是一片大的草场,是皇太极平日里纵马奔驰的地方,他牵着叶晚晚走到草场旁的马厩,指着一匹膘肥体壮毛色油亮的骏马,“这个算不算惊喜?”   叶晚晚吓得哇的一声,躲在皇太极身后,“大汗,这是惊吓吧,听姑母说,您这个乌云踏雪从不让别人靠近,一蹄子踢死一个,两蹄子踢死一双,我才不敢过去。”   皇太极觉得自己每次忍笑忍得太辛苦了,就像现在,他哈哈哈哈笑得快背过气去,旁边的额登也是哈哈哈哈笑得快翻了白眼。   叶晚晚噘着嘴,一脸不乐意,皇太极终于笑够了,拉着她缓缓走上前,伸手拍了怕爱马的脖子,冲着它嘀咕了几句话,奇事发生了,踏雪居然很温和的看着叶晚晚,还把脖子低下来让她抚摸。   叶晚晚咦了一声,伸手抓起一把苞谷,踏雪立刻低头舔了起来,边吃还边友好的看着她。   叶晚晚兴奋了,回眸望着皇太极,脸上洋溢灿烂笑容,“大汗,它不踢我,应该都是看在大汗比天都大的面子上,这算不算狗仗人势啊?”   皇太极:……他会不会早晚被笑死。   “小玉儿说的很对,确实狗仗人势。”一本正经的答道。   叶晚晚喂了一会,叹了口气,“可惜我从小身子弱,阿玛和额娘不许我骑马,喂了这么多好吃的,都占不了它的半点便宜。”   皇太极强忍住笑,“这有何难,我教你骑马。”   不等叶晚晚回答,皇太极一个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潇洒飘逸,不愧是马背上的皇帝,他伸手揽住叶晚晚的腰,微一用力,将她搂到马上。   “坐稳了,小玉儿。”   说完,左手将她揽在怀里,右手轻轻扯了扯缰绳,踏雪一声长嘶,缓缓向前跑去。   行趴,皇太极这个闷骚男人是在变着法子刷她的好感啊。   在古代,这教骑马也是男女情\\事必备之一,你看,首先马鞍这么小,就算两个工具人坐下,也要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完美;然后教的时候要拉缰绳,难免有肢体接触,还是名正言顺的肢体接触,完美;最后,纵马驰骋在蓝天白云间,再来点情话绵绵,不心动的人估计是吃了王八秤砣的那种,非常完美。   因担心小玉儿不会骑马,皇太极速度放的很慢,乌云踏雪不耐烦地在草场上小跑起来,不停喘着粗气。   叶晚晚最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忙用手紧紧抱住皇太极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作颤抖状,“大汗,我怕……”声音娇弱可怜,带着慌张。   皇太极忙扯住缰绳,让踏雪放慢速度,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终于不再紧张,把头抬起来望向他,眼睛水汪汪,还带着惊吓过后的眼角嫣红,娇媚惊艳。   皇太极忽然想起一首诗,忍不住轻吟出来,“促来金镫短,扶上玉人轻。”   “大汗,这是什么意思啊?”叶晚晚歪着小小的脑袋问道,神情娇憨可爱。   皇太极笑着为她解释了意思,叶晚晚恍然大悟,“懂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唱一首江南小曲儿给大汗听,好不好?”   听到皇太极嗯了一声,叶晚晚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婉转和嫣回,当真如一名江南秀丽少女,坐在烟波江畔,踏水轻吟浅唱,让人一颗心飘飘荡荡,不知落在何方。   皇太极沉默片刻,“很好听,谁教你的?”   “是我的汉人嬷嬷,她教我读书习字,教我唱歌,还教我武艺,说可以让身体不再孱弱,嬷嬷对我最好了,可惜她已经不在了。”   工具人汉人嬷嬷.JPG   听到小玉儿语气失落,皇太极心疼起来,轻抚她的秀发,凤目含着深情,“小玉儿,不要伤心,我也可以教你读书习字,可以教你骑马射箭。”   叶晚晚眨了眨杏眸,“可是,大汗,您政事繁忙……”   皇太极觉得他听到政事两个字就心烦,勾了勾唇,冷冷一笑,报复般的用力踢了踢马鞍,踏雪一声长嘶,兴奋撒开四蹄,一路狂奔。   踏雪是大金出名的神驹,号称日行八百夜行千里,奔跑起来快如闪电一般。   果真,怀里的小玉儿吓得用力抱住他,花容失色,将头紧紧埋在他的怀里,“救命啊。”   皇太极挑了挑眉,扯住缰绳,踏雪慢慢小跑着停了下来,“小玉儿,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多谢大汗,大汗是最好的大汗,是小玉儿最好的大汗先生,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救命……” 第34章 撑腰来了(双更合一)   叶晚晚觉得皇太极一定是在打击报复, 她虽说会骑马,可是架不住踏雪扬着蹄子撒欢的往前奔,那速度用风驰电掣来形容, 都委屈了人家踏雪。   就是个小白眼狼, 刚才的苞谷都白喂了, 叶晚晚向来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拼命搂住皇太极, 娇娇弱弱道, “大汗, 我错了。”   她不过就是一时兴起来了一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皇太极要不要这么小气,这个男人又闷骚又腹黑又小气, 早说不爱听这话,她就说点他爱听的,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夫啊,怎么不要脸怎么说着来。   皇太极冷着脸,左手用力搂住小玉儿,将她护得严严实实,顺便听着言不由衷的认错, 小姑娘像是八爪章鱼一样紧紧搂着他, 让他又好气又好笑,自己的衣服恐怕都要被她扯了去。   冬日下,太阳暖暖的, 迎面而来的寒风有些凛冽,又带着独有的冻土气息, 扬着小玉儿几缕乌黑的秀发, 拂在他的脸上, 幽香扑鼻而来,少女的气息生动鲜活。   皇太极不过想小小惩罚一下,压根不舍的小玉儿颠簸和吹风,伸手一拉缰绳,踏雪吁的一声停下奔跑,小跑起来,身上的披风将怀里少女遮盖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张雪白如玉的小脸。   板着俊脸道,“小玉儿,可乱说话了?”   “再也不敢了。”乌溜溜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委屈,可怜巴巴望着他,皇太极觉得自己再也说不出一句硬话,整颗心都像是泡在牛乳里,又柔又软。   叹了口气,薄唇若有如无在叶晚晚秀发上轻轻拂过,“再有下次,一定罚你。”   叶晚晚大大的杏眸含着狡黠,皱着小小的鼻尖,欢欢喜喜道,“大汗,那是说小玉儿要是说对话,您就会奖励我?奖品是什么啊?可不可以告诉小玉儿。”   不是,皇太极怀疑自己的怀里搂着的是一只小猴子,太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再说。”冷着一张俊颜,唇边却是怎么掩都掩不住的笑意。   踏雪一溜小跑着回到草场边上,四周亲卫和服侍的太监嬷嬷们,全都是皇太极的心腹,一个个低头垂着眸子,眼观鼻鼻观心,除了眼前这一小方块天地,视线都不会超过一米远。   当然心里怎么想的,估计十有八九都是香艳这两个字。   皇太极搂着叶晚晚下了马,顺手将披风为她披上,正想说什么,不远处额登一溜小跑着来了,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   “大汗……”额登望了一眼叶晚晚,神情迟疑,皇太极却是毫不在意,“无妨,说。”   “回大汗,今个的议政会上,三贝勒和大贝勒又争吵起来,两人还动了拳脚,若不是岳托贝勒和十四贝勒勉力拉开,怕就是要当场打起来。”   议政会是四大贝勒轮流执政,今天轮到大贝勒代善主持,皇太极皱着眉头,“因为何事?”   这两人向来不和,因大贝勒代善以前与莽古尔泰的额娘有些不清不楚,莽古尔泰为了父汗努尔哈赤弑母,两人更是势同水火,后来四大贝勒共同执政,两人数次在议政会上争吵,让他心烦不已。   “因为大汗颁发的安抚令,三贝勒说那些来投降的汉人就应该全部杀了,说大汗您妇人心肠,如何能统治大金,大贝勒气不过,就与他吵起来。”   皇太极勾了勾唇,脸上不带任何表情,淡淡说道,“二贝勒的前车之鉴这么快就忘记了。”   叶晚晚貌似不在意的在一旁开心地喂着踏雪苞谷,支着耳朵却连一个字都没放过。   原来皇太极早年初登汗位,他年龄比几个成年贝勒都小,势单力薄,便拉拢了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以及三贝勒莽古尔泰,四人共同执政,史称四大贝勒面南齐坐。   后来皇太极凭借卓越的政治能力和军事能力稳固了汗位,大贝勒代善性格和善,对皇太极钦佩不已,加之早年皇太极又救了他一命,对他死心塌地,一门心思维护大汗。   二贝勒阿敏性格残暴,永平府一战中,不服皇太极的命令,下令屠城后又弃城而去,惹怒了皇太极,削爵幽禁。   三贝勒莽古尔泰难免兔死狐悲,可又拿皇太极无可奈何,换作别人,也就乖乖的不惹事,可这位主,蹦跶的更加欢了,因此被拿下也是早晚的事情。   皇太极转身望见叶晚晚一脸不耐烦,正在抚摸着踏雪和它嬉闹一团,“小玉儿,我……”   叶晚晚嫣然一笑,“知道知道,大汗您政事繁忙,您去忙吧,我有踏雪陪着呢。”   皇太极无奈的摸摸她的头,“你啊,顽皮。”   他还是不放心,吩咐亲卫和老嬷嬷照顾好十四福晋,便匆匆回去汗宫。   皇太极这一去就再没见到人,叶晚晚料想他遇上重大事情,不过和她无关,该吃吃该睡睡,到了晚上,多铎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见出现,好吧,看来真的如她所料。   行趴,还能咋样,关门睡觉,爱咋样咋样,天塌了还有个子高的皇太极顶着呢。   只是她虽然平静如常,十四贝勒府却并不平静,多尔衮更是平静不了。   *   多尔衮端坐在书房出神,白天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让他到现在心情依然波澜起伏。   议政会上,大贝勒代善与三贝勒莽古尔泰争吵不休,而后大汗回来了,讨论间,因众人有些偏袒代善,莽古尔泰喝骂不已,甚至翻出代善以前与自己额娘的丑事,直接惹怒了大汗。   皇太极便将莽古尔泰之前在大凌河之战中的错误一一指出,没想到莽古尔泰蛮横惯了,不但不听大汗的话,反而气地握着配刀柄走上前,欲对大汗拔刀相向。   在场众人全都惊呆了,皇太极的亲卫军反应迅速,立刻持刀将莽古尔泰团团围住,就等大汗一声令下,剁成肉泥。   贝勒德格类眼看情况不妙,立即拦着莽古尔泰,将他揍了一顿,推出殿外,大贝勒代善更是甚为恼怒,当着皇太极的面请求处死莽古尔泰。   皇太极却是神色平静如常,淡淡道,“莽古尔泰这是要效仿阿敏。”   众人皆是面色如土,大汗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如今说出这话可见是恼怒至极,也难怪,大汗向来最注重地位尊卑,莽古尔泰这个行为无异于是对大汗的奇耻大辱。   多尔衮叹了口气,看来莽古尔泰早晚要和阿敏一样被削爵幽禁啊,或者下场更惨。   “贝勒爷,三贝勒来了。”一名奴才匆匆进来回禀。   多尔衮一怔,莽古尔泰?他来做什么,还嫌弃今天的事情闹得不够大?   “不见,说我不在。”多尔衮皱着眉头,小玉儿在行宫养伤,多铎在十五贝勒府里禁足,他原本心情就不好,更不想牵连到这些是非中。   粗壮的身影闯了进来,是个中年汉子,脸上带着久经沙场后的风霜和血腥,冷哼一声,“怎么,十四弟不想见我?是怕被我牵连?”正是三贝勒莽古尔泰。   多尔衮叹口气,请莽古尔泰落座,“五哥说得哪里话,我哪里会有这种想法,五哥一直照顾我和十五弟,五哥来此一定有事,您说吧,只要弟弟能办到,一定竭尽全力。”   莽古尔泰满脸的戾色突然垮下来,带着惶然,“十四弟,哥哥知道错了,哥哥今晚去给大汗请罪,可是大汗根本不见我,坚决不受,哥哥实在无法,想请十四弟帮忙求情,是我莽撞了。”   求情有什么用?大汗这一次恐怕是下定了决心,多尔衮心中明白,面上却是温和,“好,五哥放心,我面见大汗的时候,一定会为你说情。”   莽古尔泰见多尔衮答应,心中松快不少,十四弟是大汗看重的人,应该会听他的话,“多谢十四弟,我就不打扰了,大汗原谅便罢,不原谅那也只能鱼死网破,告辞了。”   多尔衮听得心惊肉跳,这是要反啊,大汗最恨谋逆,莽古尔泰这不是自己往死路上奔去。   他坐在书房里,心情更加烦躁,如今攻打察哈尔在即,朝鲜蠢蠢欲动,明朝防守森严,大金再窝里斗,这是要亡的节奏啊。   那名奴才又进来了,“贝勒爷,宫里来人了,要见您。”   多尔衮一怔,今晚怎么这么热闹?忙道,“快请进来,记住,不要让人看见。”   一名身材苗条的小宫女笑吟吟走进来,“见过十四爷。”正是大玉儿的贴身心腹苏茉儿。   “苏茉儿,你怎么来了?可是大玉儿有什么事情?”多尔衮心中惊讶。   “十四爷,今个白天的事情您亲眼目睹,格格怕您出事,让我偷偷来看看您。”苏茉儿笑着说道。   多尔衮沉吟片刻,“侧福晋料事如神,莽古尔泰刚刚离去,他求我为他向大汗求情。”   苏茉儿叹了口气,“格格太聪明了,她就是料到莽古尔泰会来找十四爷求情,怕您一时冲动,万一您真的向大汗求情,按照大汗的猜忌心,恐怕会认为您和莽古尔泰一伙的。”   多尔衮心中激动,大玉儿这般牵挂自己,唯恐自己受到牵连,心中不由柔软起来,点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恐怕莽古尔泰想谋反,我是万万不能被他拖下水,你回去告诉侧福晋,她的好,多尔衮都记在心里。”   苏茉儿就等这句话,闻言笑了笑,“十四爷能这么想就好,太晚了,我要回宫了,十四爷保重。”   而后装作不经意问道,“怎么不见小玉儿格格?”   多尔衮脸色一变,“她在行宫里养伤,不易挪动,等好了,我自会去接她。”   “小玉儿格格怎么受伤了?可严重?”苏茉儿故意问道。   多尔衮将事情经过言简意赅描述一遍,自然省去多铎的闯祸,这个就不能说了。   苏茉儿哦了一声,轻描淡写道,“原来如此,没想到小玉儿格格对大汗这般忠心,知道的明白是为了十四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大汗……”   “好了,苏茉儿,快些回去吧,否则侧福晋要担心了。”多尔衮眸色深沉,快速打断苏茉儿的话。   苏茉儿一怔,怎么多尔衮一点都在乎的样子,难道他不怕小玉儿贴上大汗?   她的心里藏着一个心事,这个心事就连她的格格都不知道,她一直深埋心底,她永远忠于格格,也永远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心事。   见到多尔衮的模样,她有些心疼,忍不住劝道,“十四爷,就算小玉儿格格有了异心,您还有格格呢。”   多尔衮想到昨晚的事情,想到多铎的不顾一切,突然想找个人倾诉,苏茉儿是他信任的人,不由上前一步,握紧她的手,语气悲哀,“你不明白,不是大汗,她喜欢的人是多铎。”   苏茉儿大惊失色,怎么会是多铎,转念一想,多铎与小玉儿青梅竹马,也许像十四爷和格格一样,青梅竹马一眼一生。   多尔衮的手炙热有力,苏茉儿不由耳根发烫,却不舍得松开,勉强抽了抽手,“十四爷,您不要伤心,多铎和小玉儿格格年纪还小,以后都会明白的,太晚了,苏茉儿要回去了。”   多尔衮点点头,命人拿来些蜜饯,“苏茉儿,这些蜜饯拿回去吃吧,我记得你最喜欢这些。”   苏茉儿脸上一红,伸手接过纸包,心里甜滋滋,“多谢十四爷。”   回到宫里,苏茉儿先回自己房里,将蜜饯郑重其事的放到柜子里,才去了大玉儿的房间。   “格格,苏茉儿回来了,格格真是料事如神,莽古尔泰去找了十四爷,请他向大汗求情。”   “多尔衮可答应?”大玉儿急忙问道。   “没有,十四爷虚以委蛇,打发他回去了。”苏茉儿笑着回道。   “这就好,我猜想大汗是要对莽古尔泰动手了,四大贝勒已成为大汗权力的羁绊,早晚要铲除掉,万一牵连到多尔衮,可就麻烦了。”大玉儿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   “格格,我还探听到一个消息,原来小玉儿格格喜欢的人是多铎。”   大玉儿瞪大眼睛,什么,这两人什么时候牵涉到一起,小玉儿喜欢多铎?“不可能。”   “是小玉儿格格酒后吐真言,狼狈的很,气得十四爷勃然大怒。”苏茉儿哼了一声,表示对小玉儿的不屑。   “格格,若是多铎喜欢小玉儿,那镶白旗可就是小玉儿的囊中之物了。”苏茉儿提醒道。   大玉儿沉思片刻,“多铎从小就与我不和,处处与我作对,他确实对小玉儿极好,如果这样,就不能让他继续当镶白旗的旗主,会对我不利。”   苏茉儿点点头,“格格说的是,我们应该怎么办?”   大玉儿沉思良久,微微一笑,“苏茉儿,上次计划有变,我想到一个一石二鸟之计,若是有人推动莽古尔泰谋反,多铎又与他走得很近,这莫须有也是有的,若是多铎被牵连,你说小玉儿会不会为了救他而得罪多尔衮和大汗?”   苏茉儿瞪大眼睛,满脸钦佩,“格格,您真是太机智了,恐怕小玉儿格格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大玉儿摇摇头,“我倒是不希望她参和进来,毕竟我们是姐妹,我不想她受伤害,我只是想让多铎受点教训,失去镶白旗,这样,多尔衮就拥有了两白旗,我们更可以大大仰仗他。”   “格格,您太善良了。”苏茉儿由衷的夸奖着。   两人相视一笑,大玉儿淡淡说道,“只是这件事要等阿玛受大汗敕封后再做,这两天,大汗要在宫里举办敕封宴,希望不要起什么波折,阿玛盼望许久的敕封。”   *   接下去几天,莽古尔泰的事情就像是一颗小石头丢到大海里,没有激起任何水花,众人惴惴不安过了几天,见大汗虽说没有原谅莽古尔泰的鲁莽行为,但也没责骂他,更没惩罚他,齐齐舒了口气,想来大汗是因为莽古尔泰的赫赫战功,不打算追究他的行为。   莽古尔泰也是这样认为,于是更加嚣张跋扈起来,大汗都没办法拿他怎么样,其他人算个屁?议政会上与大贝勒代善吵得更厉害,皇太极也不说什么,只是听之任之。   叶晚晚已经结束在行宫不知所谓的养伤,回到了贝勒府,偶尔听到多尔衮提及莽古尔泰的时候,面上装作茫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样子,心里却暗暗撇嘴。   一群人也太不了解皇太极了,他是好惹的主?只不过莽古尔泰牵涉到四大贝勒共同议政,皇太极正在筹谋如何废除南面共同议政制度,现在没空搭理他而已。   “小玉儿,今个晚上是科尔沁布和贝勒的敕封宴,虽说你的阿玛不在盛京,由你的哥哥暂为接受,但十分隆重,在崇政殿举办,你还没去过崇政殿吧,我们一起去。”   崇政殿?呵呵,她连崇政殿的后殿,隔壁的书房都去过好吧。   多尔衮语气柔和,又命人拿来许多华丽的旗装和首饰,给到叶晚晚挑选,如今的多尔衮简直和以前判若两人,对叶晚晚十分体贴,换做其他人可能早就被他打开心扉,可是叶晚晚是何人,垃圾就算精包装,还是垃圾,爱谁要谁要,反正她不要,一句话,毒垃圾,埋了吧。   心里哀叹,又是宴会,宴无好宴会无好会,不是鸿门宴就是搞事宴,偏生她还要维护自己的白莲花人设,上次宫宴遇到瓜尔佳氏,害的她手痛了许久,这次想必应该没什么人来找茬吧,大玉儿吃一堑长一智,估计不会在皇太极眼皮下搞事情。   无精打采任凭塔娜为她梳洗打扮,穿上一件嫣红色的旗装,梳了个小两把头,插上各种首饰,塔娜高兴地道,“好了,格格,您真好看,比画里的仙女还好看。”   拜托,草原上画里的仙女就是年画的娃娃,虚拟手法画的简直是惨不忍睹,脸上两坨高原红。   多尔衮走了进来,频频点头,“小玉儿,嫣红色很适合你。”   两人一同进宫,敕封宴在崇政殿举办,可见皇太极对科尔沁的重视,这次宴会并未有内外宴之分,殿内几排长桌,满人蒙古人都没什么规矩和讲究,与家眷一起,粗粗按照各自的爵位一一坐下。   叶晚晚随着多尔衮坐在第一列桌上,不远处的上首是皇太极和大福晋,旁边小桌上是皇太极的侧福晋,大玉儿正好在她旁边。   两人互看一眼,大玉儿神色平静,打了声招呼就转过身,不理不睬。   叶晚晚百无聊赖的坐在位子上,多铎因为被禁足,还没放出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至于大玉儿,人家操高冷人设,不见得搭理自己。   她自然知道大玉儿为何讨厌她,针对她,一来是因为她穿来前,小玉儿因为朦朦胧胧知道多尔衮可能喜欢大玉儿,针对大玉儿做了不少事情,让她丢尽颜面。   二来这些日子来,自己不声不响扮猪吃老虎,让大玉儿警觉小玉儿可能以前都在装傻,她之所以要把小玉儿嫁给多尔衮,就是因为小玉儿活泼单纯,拢不住多尔衮的心,构不成对她的威胁,如今一旦打破,大玉儿对自己不再留情。   还有最重要一点,利益面前,不管是收住多尔衮和皇太极的心,还是科尔沁吴克善以及大福晋哲哲的心,一山都不能容二虎。   叶晚晚其实一点都不讨厌大玉儿,从来也没讨厌过,甚至于还很喜欢和佩服,当然这也不影响她下死手对付大玉儿和多尔衮就是。   在叶晚晚看来,大玉儿针对小玉儿各种诡计也好,使出手段夺了多尔衮的心也罢,不过都是用尽手段而已,就像是自己也针对大玉儿,拼命刷皇太极好感度,没什么正派反派之说,只是大家立场不同,对于大玉儿来说,小玉儿是反派,而对于自己来说,大玉儿也是反派。   若是自己穿到大玉儿身上,想必手段也不会少,嗯,惺惺相惜,惺惺相惜啊。   真心实意举起茶杯,“姐姐,小玉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为我们科尔沁上逝去的日子干杯。”   当年,草原的两朵姐妹花,也曾并蒂开放,如今走到这一步,也是无可奈何。   大玉儿眼中闪过一丝惆怅和愧疚,很快又恢复如常,“妹妹说的哪里话,我们永远是好姐妹。”   皇太极端坐上方,一身明黄色的衣衫,神情依旧严肃,凤眸敛着深沉,只是在看到叶晚晚的时候,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笑意,他低声对旁边的额登吩咐几句,额登领命而去。   不一会,几名嬷嬷端着精致的点心过来,放到两人桌上,“大汗赏赐十四贝勒。”   多尔衮受宠若惊,忙举杯恭敬道,“多谢大汗。”而后一饮而尽。   皇太极未置可否,神情淡然。   叶晚晚自然知道皇太极的意思,抿唇一笑,拿起一块点心小口吃起来,皇太极见小玉儿明白自己的意思,心中十分舒畅。   只是皇太极没想到,此举落到有心人眼里,却是怀恨在心,那就是莽古尔泰的嫡福晋钮钴禄氏,原来莽古尔泰去找多尔衮求情,没想到多尔衮却没帮忙,本就生气,又见皇太极对这个弟弟恩宠无限,还赏赐糕点,更是妒恨。   钮钴禄氏是个聪明人,大汗惹不起,多尔衮不好惹,不如就拿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十四福晋出口恶气,若是十四福晋丢脸,可不就代表十四贝勒也丢脸,这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笑着走过来,先恭维大玉儿几句,“听闻侧福晋是科尔沁第一才女,今个是科尔沁亲王的敕封宴,不如侧福晋表演些才艺让我们开开眼。”   还未等大玉儿接话,钮钴禄氏话锋一转,“是我鲁莽了,侧福晋是大汗的女人,岂能为我们表演才艺,我记得十四福晋也是科尔沁的明珠,是侧福晋的妹妹,想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如十四福晋为我表演一下?”   叶晚晚心里呵呵,莽古尔泰的嫡福晋,看来是找多尔衮的茬,结果又是自己躺枪,她这张脸上是不是写满了背锅两个字?人人都当她好欺负?   见叶晚晚不回答,钮钴禄氏一脸鄙夷,“怎么不敢?科尔沁出来的人这么没用?”   大玉儿皱皱眉头,“小玉儿,姐姐知道你可以的,别让人小瞧科尔沁。”   呵呵,这茶言茶语她给满分,表面上看鼓励,其实是把小玉儿架在火上烤,小玉儿几斤几两,谁都没有大玉儿和多尔衮最明白。   冷冷瞅了一眼多尔衮,果然听到大玉儿的话,动了动唇,却没说什么,哼,没用的狗男人,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奇迹发生。   “好吧,可是小玉儿什么都不懂,钮钴禄姐姐千万要手下留情。”叶晚晚怯生生的说。   小玉儿的不学无术在贵女圈里也是出名的,钮钴禄氏呵呵一笑,看了一眼殿外风景,正逢下起了小雪,几株梅花在冷风中盛开,“我也不为难你,就写首殿外风景的诗吧。”   叶晚晚抿了抿唇,笑出一抹明丽,“好啊,取纸笔来吧。”   很快就有嬷嬷拿来笔墨纸砚,众贵女和贝勒见有热闹看,忙围成一团,皇太极在上首正与吴克善和大贝勒代善说着话,见下面一片热闹,问身边的额登道,“怎么回事?”   额登忙去打探,过了一会回来,附耳说了几句,皇太极脸色一变,这钮钴禄氏居然欺负到小玉儿身上?   此时,下面一声欢呼,夹杂着多尔衮不可思议的声音,“小玉儿,你……”   叶晚晚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钮钴禄姐姐,大汗和大福晋是大金最有学问的人,不如让他们评判看看如何,省的你说大玉儿姐姐偏袒我?”   钮钴禄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只能硬着头皮说,“好。”   额登上前将白玉纸接过来,递给皇太极,只见上面几行簪花小楷,清秀端正,虽说还带着初学者惯有的根骨不稳,但已经算是佼佼者。   而上面写得那首诗,正是他在梅花树下教小玉儿的那一首,“冻蕊凝香色艳新,小山深坞伴幽人。知君有意凌寒雪,羞共千花一样春。”   皇太极不由心神一荡,忙凤眸低垂,敛去其中一抹春意,笑着递给哲哲,“小玉儿居然写得不错。”   哲哲看着白玉纸,啧啧称赞,“我还记得以前,小玉儿根本不会这些,更不要说习字,多尔衮还曾说过她言行粗鄙不学无术,想来是为了他,发奋了,这也是好事。”   皇太极勾了勾唇,笑意冷然,他的得意门生,岂会为了一个多尔衮?   围观的人慢慢散开,多尔衮一双黑眸眨也不眨望着叶晚晚,这个女子,真的有无限惊喜给到自己,她什么时候会读诗书还会一手簪花小楷。   叶晚晚也懒得看他,什么玩意,现在知道看自己了,刚才还不是为了大玉儿一起挖坑?   钮钴禄氏端着两坛酒过来了,满人豪放,莽古尔泰并不阻止嫡福晋去敬酒。   “小玉儿,来,姐姐佩服你,给你敬酒。”她嘴里说着恭维话,面上却是一脸讽刺。   叶晚晚知道这货打着喝死她的念头,她虽说酒量甚好,可是凭什么为了这个讨厌的钮钴禄氏喝下一坛酒,委屈自己?   “钮钴禄姐姐,我不行,不能饮酒。”叶晚晚推辞道,俏丽的脸上,柔弱无助,楚楚可怜。   周围有人劝道,“十四福晋说自己不能喝酒,就算了吧。”   大玉儿冷眼旁观,想起苏茉儿说小玉儿酒后吐真言,不由抱着看笑话的心,若是小玉儿被灌醉,胡言乱语,说起喜欢多铎的事情,那可有意思了。   多尔衮刚想要劝阻,被大玉儿暗中扯了扯衣袖,惊讶看她一眼,见她摇摇头,只好沉默不语。   叶晚晚火气上来了,正要接过酒坛砸到钮钴禄头上,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布和亲王说过,小玉儿身体孱弱,不宜饮酒,不过我的侧福晋大玉儿酒量甚好,不如就让她代小玉儿喝完这坛酒。”   语气虽然淡淡,却带着不容推辞的冷然,一双凤眸乌黑深邃,正是皇太极。 第35章 添火来了(双更合一)   大玉儿显然没有料到大汗会说出这句话, 一双美目带着诧异望向皇太极,“大汗,我酒量不行, 喝不了这坛酒。”   皇太极凤眸不带任何表情, 平淡无波, “侧福晋的酒量, 布和贝勒都向我夸过, 再说你与小玉儿姐妹情深, 嗯……”   最后一个嗯字带着不容抗拒, 大玉儿只能接过酒坛,她出身草原,作为蒙人酒量非常不错, 但是面对这样一坛酒也有些怯场,一双眼睛不由自主转向多尔衮,带着求助和惊惶。   看见白月光可怜兮兮的模样,多尔衮不忍起来,小心翼翼劝道,“大汗,既然侧福晋酒量弱, 不如弟弟……”   代饮还未说完, 皇太极乌黑凤眸轻瞥,冷意顿时扫了过来,让多尔衮这句话顷刻扼杀在肚中。   叶晚晚沉默不语, 眉梢眼角带着轻愁,越加显得淡雅如菊清丽如莲, 楚楚可怜的样子在众人眼中更是带上几分惊艳。   她心里几乎快笑背过气, 哎呀, 皇太极太狗了,可是又好可爱,居然想出这么个狗主意,大玉儿和多尔衮一定后悔不迭,有大汗撑腰就是不错,真是一把绝世好刀,不枉她写出他教的诗,写出他教的簪花小楷,以四两拨千斤,兵不血刃灭了一群狗子的煞气。   一般来说,快穿文中摸滚打爬的叶晚晚,看情况分析,时而操白莲花人设,时而操霸王花人设,两者区别在于。   霸王花要雄赳赳气昂昂,通杀四方,打抱不平的、看不惯的、欺负自己的,全都要踩在脚下,后果嘛就是树敌太多,四面楚歌,这个适用于武侠文和修仙文,拳头里面出政权。   白莲花就是娇娇弱弱我见犹怜,外表柔弱内心婊婊,让所有人都怜惜她,欺负她的人还没蹦跶出来,就被人扼杀在摇篮里,通常适用于开篇一个碗四处被孤立的情况下。   比如说小玉儿,从科尔沁来到盛京,嫁给一个不爱她心有白月光的狗男人,不为她撑腰,不为她做主,任凭别人欺负她。   骄横跋扈有什么用,身份不凡又有毛用,大福晋和侧福晋都对她不闻不问,大汗也对她厌憎不已,除了表面风光,里子都被人踩在脚下。   可是现在不一样,杏眸含泪望着皇太极,果然那人凤眸一震,眉头皱了皱,嗯,这个她懂,这是心疼极了的表现。   行吧,再给大玉儿和多尔衮的绝世恋情添把火,让它燃烧的更加猛烈。   纤弱的身体抖了又抖,似乎寒风中簌簌发抖的蝴蝶,弱小无助可怜但又倔强,用手狠狠擦去眼中的泪水,语气带着凄凉,“多尔衮,你真好啊。”   这话一出,现场的人瞬间回味过来,这啥情况,十四福晋被逼喝酒时候,十四贝勒屁都不放一个,侧福晋代妹妹喝酒,十四贝勒蹦跶的比大汗都欢,我去,有猫腻啊。   就连始作俑者钮钴禄氏也有些不好意思,原来小玉儿这般可怜,盛京贵女是知道十四福晋从不得宠,十四贝勒向来不给她撑腰,只是没想到不撑腰也就算了,还明晃晃宁可维护她姐姐也不维护她,是她草率了。   岳托忍不住了,他原本就与多尔衮不和,是皇太极的忠实粉丝,阴阳怪气道,“十四叔担心啥呢,侧福晋的酒量大汗还不清楚啊,这从里到外大汗哪里不清楚?”   满人本就野蛮,笑声此起彼伏,多尔衮气得脸都红了,他咬着牙回眸望了一眼叶晚晚,见她神情凄婉,心中难受起来,什么责备都说不出。   哲哲和吴克善也走了上来,哲哲皱着眉头,将叶晚晚揽在怀里,低声安慰,“姑母疼你。”   吴克善表情有些怪异,犹豫了良久,侧了侧身子,站到叶晚晚身后,摆明自己态度。   大玉儿绝望了,大汗漠不关心,多尔衮无能无力,小玉儿无声控诉,姑母和哥哥的不赞同,她心中一冷,端起酒坛,大口大口喝起来,很快便一坛酒见底。   满人对能喝酒的人也是佩服,大声喝好,“侧福晋海量。”   皇太极压根不关心大玉儿喝不喝得下这坛酒,他凤眸波澜不惊,眼角余光却一直看向叶晚晚,见她一脸疲倦麻木,心疼不已,如何才能让小玉儿出口气,心中忽然一动。   眸子泛着清冷的光,如天边月岭上雪,冷漠清澜,“十四福晋,侧福晋代你喝了这酒,你要感激她,敬她一杯酒吧。”   说完,看了一眼额登,额登心领神会而去,不一会就端来了一坛酒,这个坛子比刚才的还要大,十分精致。   “这是明朝宫廷御酒,当年使臣所赠,宝剑赠英雄,美酒赐佳人,科尔沁的美人,可不配得上这样的酒?”皇太极语气冷淡,说出的话却是十分令人沉醉。   叶晚晚上前端起坛子,我勒个去啊,比刚才那坛酒还要沉,皇太极简直太狗了,最狗的是,他是怎么样做到用最冷的语气说出最温柔的话,佩服。   “姐姐,妹妹敬你,谢谢姐姐代妹妹饮酒。”叶晚晚毕恭毕敬,双手奉上,神情明媚纯澈。   大玉儿几乎要气疯了,她是个聪明人,恐怕是今天自己犯了大汗的忌讳,若是能以酒谢罪,那也很好,“多谢妹妹。”   端起酒坛,咕咚、咕咚喝起来,没想到这宫廷御酒与满人自己酿制的酒不一样,辛辣醇香,后劲十足,她喝到一半,就头晕目眩,只能咬牙继续灌下去。   终于喝完一坛酒,大玉儿只觉得天旋地转,酒意阵阵上涌,头脑昏昏沉沉,已经有些不清楚,眼波流转,望见多尔衮站在一旁,不由妩媚笑道,“多尔衮,送我回去。”   语气很是平常,带了点小儿女的羞态,听在多尔衮耳中却如晴天霹雳,这正是以前在草原上,两人定情约会后,大玉儿经常说的一句话。   皇太极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他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大玉儿的此举让他突生怀疑,再联想到多尔衮先前举动,难道她和多尔衮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神色平静,狐疑的目光从多尔衮身上移到大玉儿身上,又移到叶晚晚身上,一个请君入瓮的念头闪过,他勾了勾唇,淡淡吩咐道,“侧福晋醉了,来人,送她回宫。”   这段小插曲只有几人注意到,除了皇太极,并未有人放在心上,众人依旧吃吃喝喝,满脸兴奋高谈阔论。   皇太极低声吩咐额登几句,额登领命而去,不一会,宫里几名老嬷嬷领着几十名身姿苗条长相艳丽的少女,旖旎而来,还有几名太监端着重重的托盘,托盘上放满金银珠宝。   皇太极淡然一笑,指着这些道,“这些是朝鲜敬献的美人和贡品,我要论功行赏,赏给诸位。”   崇政殿里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所有贝勒贝子都兴奋起来,嗷嗷乱叫,“大汗,大汗。”   皇太极看向莽古尔泰,“大凌河一役中,三贝勒最为勇猛,其中二十名最美的美人就赏你了。”   这些女子身形婀娜长相秀丽,远非满蒙女子所比,最重要的是,是大汗亲赐,这说明之前他御前持刀的行为,大汗已经不与他计较了。   莽古尔泰高兴的涨红了脸,“多谢大汗,莽古尔泰愿为大汗肝脑涂地,这些美人,我定会好好疼爱她们。”   皇太极点点头,将剩下的朝鲜美人与金银珠宝又赏赐给其它的贝勒,众人自然感恩戴德。   叶晚晚心里快要笑死了,皇太极简直是整治人于无形,翻云覆雨等闲间,赠送美人一来让莽古尔泰放下戒心,二来看看钮钴禄氏像长白山一样的脸,这三贝勒府后院估计有得闹腾。   偏生又是大汗所赐,还要供着,说句不好听,就算莽古尔泰整天不出门待在床上,她也得鹿茸鹿血伺候着,太有意思了。   于是崇政殿的贝勒们更加兴奋了,大汗什么都想着他们,美人、金银珠宝、牛羊田地,简直是跟着大汗有肉吃,于是一起向大汗提要求,请求察哈尔之战务必要让自己领兵出战。   崇政殿上乱哄哄的,叶晚晚听得头痛,偏生身边的多尔衮可能因为心系大玉儿,神情落寞,一张脸像是欠了八百两银子,看着就心烦。   “贝勒爷,我有些闷,出去走走。”说完,懒得看多尔衮一眼,转身离开。   叶晚晚走到花园中,空气清幽湖水清澈,梅花幽幽吐香,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顺手从梅树上摘下一枝梅花,插在鬓间,叹息一声,“也不知道好不好看,说不定很丑。”   伸手摘下梅花,正要扔掉,手被人握住,那枝梅花又被插入鬓间,“别扔,很好看。”   叶晚晚抬眸望着皇太极,不远处一个身影守在林子外面,好吧,又是额登。   她来此间不过是为了将皇太极引来,如今正主来了,惊讶的啊了一声,“大汗,您来了。”   皇太极笑着点点头,为她理了理额前的散发,“怎么又一人来这里?不怕冷?”见她披着白狐毛斗篷,衬得小脸瓷白如玉,才放心。   叶晚晚摇摇头,乌黑的眸子在夜色中明亮如星,“大汗,谢谢您,否则我一定会被灌醉。”   说完之后,噘着嘴垂下头,怏怏不乐的用小靴子踢着地上的落梅,“大汗,您是来安慰我的吗?我真没用,又被人欺负,我总是被欺负,老是给您丢脸。”   皇太极见她神情落寞,杏眸似乎失去漫天光彩,心疼的摇摇头,冷声道,“是多尔衮没用。”   叶晚晚瞪大眼睛,咬唇想了半晌,点点头表示赞同,“是没用。”   皇太极抿唇笑了笑,“那么,以后换我吧。”   那是自然,费尽心力好不容易把好感度刷过来,可不就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嘛。   “啊,为什么?”秀气的小脸上十分不解。   “怎么先生不能保护得意门生?你今天的字很好看。”皇太极由衷赞道。   叶晚晚的杏眸瞬间亮了,像是漫天星辰尽数倒映在星河里,在烛光下,忽明忽暗,闪着柔媚幽深的光芒,妩媚魅惑,唇角的梨涡隐隐跳动着,勾着一汪潋滟的美酒,就那么直直撞到皇太极的心里。   “哇,难得您夸奖我,谢谢大汗先生。”   皇太极心神一荡,酒意上涌,凤眸含着笑意,带着三分风流。   “嗯?那你要怎么谢我。”   他挺拔的身子斜倚着梅树,肆意又妄为,伸手将叶晚晚揽在怀里,他比她高出许多,此时居高临下望着她,乌黑的凤目深邃明亮,眼眸深处似乎燃着熊熊火焰,炙热的呼吸间,带着一丝清冽的酒香,性感又撩人。   夭寿啊,这个男人又在撩而不自知,换作一般人,估计早就拜倒在这位大汗的桃花下,为他神魂颠倒,可她不是一般人。   对叶晚晚来说,她并不想成为皇太极后宫之一,先别说人家的最爱海兰珠还没出现,从自己的身份来说就不行。   她之所以目前还没和那个垃圾狗男人和离,是因为她还没有找到机会,等到多尔衮犯下致命错误,那个时候她就可以站在道德高线上与他痛痛快快和离,比如说,与大汗的侧福晋偷情之类的,只要有心去找,就一定会有。   可若是因为皇太极喜欢自己,让多尔衮和离然后纳她为侧福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多尔衮夺妻之仇,多铎夺爱之恨,吴克善也会看不起她,还有大福晋哲哲,这一切会让她万劫不复。   再说了,男人权力在握的时候,你是他的心肝宝贝,一旦权力不再,那你就是红颜祸水,谁知道唐明皇成为太上皇后,有没有后悔夺了杨贵妃?万一皇太极因为两白旗不听话,后悔了,迁怒于她,可就连和离的机会都没有,还有,谁知道海兰珠出现后,是什么情况呢?   所以,暧昧可以,动真心别想太多,她是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玉儿,需要人疼爱需要人呵护的小玉儿,你的真心是我的,我的真心还是我的。   故作迷惑的睁大眼睛,歪着脑袋望着皇太极,水汪汪杏眸咕噜噜一转,“大汗,我知道了。”   伸手挽住皇太极的脖颈,见他眸色突然深沉起来,薄唇不自觉抿了抿,以为自己想吻他?   呵呵,做梦比较快。   叶晚晚踮起脚尖,在皇太极脸颊上重重亲了一下,然后嫣然一笑,明显看到皇太极一怔,凤眸含着不解。   “额娘告诉我,在我们草原上,对最尊敬人的最深祝福,就是亲他的脸颊同时许愿,我祝大汗早日完成自己的心愿,弄死察哈尔的林丹汗。”   皇太极哭笑不得,这个小玉儿简直是……简直是,行吧,他又想不出形容词了。   如此天真单纯?难道上次她说的圆房并不是真的圆房?   “小玉儿,你和多尔衮真的圆房?”皇太极承认自己八卦。   “是啊,圆房不就是在一个房间睡觉,我睡在炕上,他睡在书房的榻上,这不就是吗?”叶晚晚回答的理所当然。   “哈哈,是,哈哈哈……”皇太极喜出望外之余,又觉得自己会被小玉儿的怪言怪语早晚笑死。   叶晚晚不高兴了,“大汗,不许笑,我想听你教我诗,今天我就用您教的诗狠狠教训钮钴禄氏一顿。”   皇太极笑了笑,眸色温和,轻轻吟道,“诗遣兴,酒消愁。竹林多胜游。与君何日共仙舟。相看共白头。”   叶晚晚一脸认真,“相看共白头,真好听,可是共白头什么意思?”   “哦,就是一起白了头发的意思。”皇太极犹豫片刻,缓缓说道。   “原来如此,咦?”叶晚晚抬头望着天空,原来不知何时天空中飘起雪来,飘飘洒洒,落在梅树上,落在花上,落在两人的斗篷上,薄薄一片白,刹那间真有些共白头的味道。   妈呀,这也太应景了吧,呸,百无禁忌。   *   敕封宴结束后,吴克善带着敕封卷书连夜回了科尔沁草原,被冷落的察罕也灰溜溜的离去,哲哲安慰起了小玉儿,这在以往,压根是不可能。   “小玉儿,今天的事情别多想了,钮钴禄氏仗着莽古尔德身份嚣张跋扈,我也让她几分,不过,”哲哲笑了笑,“以后姑母会带你一起将今天的委屈找回来。”   叶晚晚立刻明白,大汗恐怕要对莽古尔泰下手了,果然今天的赏赐什么的都是稳定人心罢了。   她故作乖巧,低着头委屈巴巴,“不,姑母,我怕钮钴禄氏会针对您,还是算了。”   哲哲十分喜欢小玉儿识大体和懂事,以前怎么从没发现,小玉儿比大玉儿更懂得体贴自己这个姑母呢?哎,也许同是后宫的女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到心平气和吧。   “没事,小玉儿,你放心。”哲哲笑着摸摸叶晚晚的秀发,“这鬓边的梅花真好看,刚才又偷偷溜出去了?”   叶晚晚点点头,哲哲自顾自说,“你啊,还是小孩子脾性,好了,快回去吧,早些休息。”   “知道啦,过些天是姑母的生辰,我准备好礼物了。”叶晚晚俏皮的抓住哲哲的胳膊。   哲哲咦了一声,很是感动,还要好些天才到自己生辰,小玉儿真是个心细体贴的好孩子。   “难为你了,乖孩子。”哲哲含笑拍了拍叶晚晚的胳膊。   回贝勒府的路上,叶晚晚与多尔衮共乘一匹马车,路上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终于到了贝勒府,多尔衮送叶晚晚回院子。   路上,多尔衮叹了一口气,“小玉儿,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是我没有为你说话,其实是因为侧福晋……”   叶晚晚有些恶心,这个时候说这话有用吗?若是她没有穿过来,是小玉儿,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恐怕要当场羞愤而死。   “贝勒爷,您不用说了,我知道您心里是在乎小玉儿的。”叶晚晚莞尔一笑,表示毫不在意。   “小玉儿,你明白就好。”多尔衮眸子含着歉意。   “我明白,爷的心里是有妹妹的,可是见了姐姐,就把妹妹抛到一边了,妹妹倒是无所谓,只是别让姐姐为难就好。”叶晚晚耸耸肩。   “我……”多尔衮欲言又止。   行趴,能别扯废话了吗?她根本没兴趣听,谁愿意听垃圾在那边说着废话?   一句话怎么说的?心中无一物,尘埃别烦我,听听,就是尘埃,垃圾的书面用语。   “贝勒爷,对不起,我乏了,明天再说好吗?”叶晚晚揉揉水汪汪的杏眼,打了个大大哈欠,一脸困意。   “好,小玉儿,那你好好休息。”   “塔娜,关门,睡觉。”   第二天一早,叶晚晚用好早饭,就带着塔娜溜了出去,鬼才愿意听多尔衮废话,她直奔秀宝斋,这可是她的铺子。   前些天,叶晚晚得了一块上等的羊脂玉,命掌柜找了盛京里最厉害的汉人工匠,为她雕琢一尊送子观音,送给姑母哲哲做生辰礼物。   哲哲最心酸的就是到现在还没有嫡子,只有两个格格,送一尊送子观音,她一定会心花怒放。   等她到了铺子,却看到掌柜像个热锅上的蚂蚁,见到叶晚晚来了,像是看到了救命菩萨,“福晋啊,您总算来了。”   “出了什么事情?”   “您要的那块送子观音,李匠已经雕了近半,可是这两天他一直没来秀宝斋,我派人四处寻找,也没找到他。”   “可去了他住的地方?”叶晚晚皱眉问道。   “李匠自从接了雕刻观音这活,一直住在秀宝斋附近的公房里,我去找过,没人。”   “那去了哪里?算了,换一个人雕刻吧。”叶晚晚不以为意的说道。   “福晋,您有所不知,这种大块羊脂玉的精雕细琢,放眼盛京,都没有几人,再说,他雕刻了近半,无人能接手啊,这块上等的羊脂玉怕是要废了。”   掌柜的心疼的直抽抽,叶晚晚也很心疼,她和哲哲说过要送生辰礼物,这会子难道另外准备?   “他在盛京可还有另外住的地方?”叶晚晚皱着眉头问道。   一个和李匠关系很好的伙计想了想,“掌柜的,我听他说,他去年娶了妻子,似乎在三里河集子那边有套院子。”   “三里河集子?”叶晚晚重复一遍。   “是。”   “那好,掌柜的,带上一些伙计,一起去三里河集子找人。” 第36章 豪格来了(双更合一)   叶晚晚做事情向来考虑的滴水不漏, 有备无患总是对的,因此她从伙计里选了几个虎背熊腰又会拳脚的正白旗兵,一个个杵在那里就气势十足, 好吧, 其实不是伙计, 是秀宝斋看门镇场子的。   加上老掌柜还有那个和李匠关系很好的伙计小六, 一行人骑着马赶着马车往三里河集子开始找人而去。   叶晚晚询问小六, “这个李匠家里都有什么人?”   说到这个, 小六眉飞色舞起来, “李家可给我们这里的汉人长脸,他们家世代手艺人,李老爹是明朝出名的玉匠, 听说很多王公贵族都找他制作玉器,他的玉器做工精细美伦美央。”   说到这里,小六偷偷瞅了一眼这个貌美的十四福晋,见她脸上没有任何不虞的神情,大着胆子又说道。   “后来李老爹全家被正蓝旗俘了回来成为奴隶,等到大汗允许奴隶可以赎身成为编户,李家便为自己赎了身, 他们家手艺是盛京里最强的, 很多满人家里有喜事或者请客送个礼需要玉器什么的,都找他们父子两人。”   叶晚晚点点头,原来如此, 这种传承的匠人,根本不会做出未完成玉器便逃之夭夭的事情, 怕是一定有什么突发的事。   三里河集子在盛京西郊, 是正蓝旗下脱了奴籍的汉人居住的地方, 叶晚晚藏了个心眼,这个时候满人和汉人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她让几名旗兵待在集子外面,自己带上塔娜和掌柜的以及小六去了集子。   进了集子看到一名放羊的老汉,小六上去询问李匠的家在集子哪里,老汉见四人穿着汉人的衣衫,又是老的老小的小,尤其其中还有两名稚龄少女,压根没有什么戒心,指着集子后面的那片松树林子。   “你是说李老爹家啊,就在那个林子里面,他们家是盛京最好的玉匠,就是性格古怪,经常不出门,对着一块玉石就能看上半个月,不过他们人缘很好,这几天也没看到他们有人出门,估计又在雕琢玉石吧,乡亲们都习惯了。”   小六道了谢,众人沿着小道往集子后面走去,几名旗兵走在左右护着叶晚晚,集子并不大,大约只有几十户人家,破败苍凉。   叶晚晚深深叹息一声,她快穿多年,太多经历让她明白一个道理,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现在正是明金交战时候,边关的百姓日子过得无比艰难,朝不保夕,他们唯一求得就是能活下来,不管汉人还是满人。   集子后面有一个废弃的宅院,断壁残垣,里面隐隐约约有动静,小六机灵,上前垫着脚尖往里看去,哎呦一声忙退了回来,“福晋,这里荒废了,都被野狗当成窝了。”   叶晚晚抿了抿唇,上前查看,果然院里十几只饿得皮包骨头的瘦狗,正虎视眈眈看着自己,总觉得心情很沉重,从一名旗兵那里讨了些干粮,扔到院子里,那些狗立刻扑过去抢夺起来,嘴里呜呜吠着。   “走吧。”   小路尽头就是那片松树林,李家确实好找,松树林里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离集子有些距离,估计是为了雕刻玉器时不要有人来打扰,一大块美玉不留神哐当一声估计就废了。   小六是个机灵鬼,在众人前面引着路,带着大家来到院门处,没想到院门被一个大铁链紧紧锁了起来。   老掌柜跺了跺脚,“哎呀,看来不在家啊,难道真的是离开了盛京?”   叶晚晚皱了皱眉,刚才经过集子看到,这里的院门最多也就是木栓把门拴住,有些更是简陋的篱笆墙,偏生李家特殊,用大铁链锁门?   “找个人进去看看。”叶晚晚看了一眼老掌柜,就在这时,塔娜扯了扯叶晚晚的衣袖,“格格,我怕,你看树上有好多黑色的鸟。”   叶晚晚一怔,抬眼望去,果然树上停了一排乌鸦,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院子里面,十分渗人。   太不对劲了。   “砸开铁锁。”叶晚晚吩咐道,她心里一阵不舒服,总觉得院子里面不对劲。   一名膀大腰圆的旗兵举起一块大石头,轰隆几下,砸开铁链,一群人蜂拥进入。   院子里安安静静,并无异常,墙角边是堆得整整齐齐的柴火,还有几块汉白玉石堆在院子旁的角落里。   “你们去屋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绝对不对劲,乌鸦出现的地方要说没事,乌鸦都不信。   果然,一名旗兵在偏屋里惊呼起来,叶晚晚忙带着塔娜赶过去,进门便看到横七竖八倒着三具尸体,塔娜吓得一声惨叫,躲到叶晚晚身后,簌簌发抖。   叶晚晚一颗心吓得扑通乱跳,只是她胆子还算大,二来快穿时候也算见惯各种场面,皱着眉头看着几具尸体,一名老汉加一名老妇人,还有一名十来岁的少年,都是一刀毙命,看来应该是李匠的家人。   这时小六也匆匆过来,站在门口不敢入内,偷偷望了一眼,吓得捂住眼睛,哆哆嗦嗦口齿不清道,“福晋,我认识,他们是李家老夫妇,还有李家的二郎。”   又一名旗兵来报,“福晋,另外一个房间发现了李匠和……一个女人。”   叶晚晚抬步匆匆去了另一间屋子,刚踏入屋里,她便知道为何旗兵吞吞吐吐,简直是人间惨剧,叶晚晚双脚一软,几乎摔倒在地。   屋里的炕上躺着一名仅着上衣的女子,下\\身一大滩血已经凝固,脸色铁青,早已死去多时。   炕边的梁柱上,绑着一名被打得血肉模糊的青年男子,脸色惨白呼吸微弱,正是李匠。   叶晚晚头皮一阵发麻,呼吸都要停住,她第一反应便是扯过炕上的被子,将女人的尸体盖上。   做完这一切,叶晚晚逃一般的奔出去,逃到院里大口呼吸着,直到肺里充满了屋外的新鲜空气,她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一般。   怎么会有人做出这种事情?这种畜生不配活在世上。   旗兵们已经将李匠放了下来,抬到外屋,用被子裹着放在木板上,小六找了一些热水,给李匠喂了下去,一阵咳嗽,李匠悠悠醒转,勉强睁开眼睛,望见掌柜和小六正关切的望着自己,忍不住呜咽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叶晚晚心中十分不忍,咬牙问道,“李匠,究竟是怎么回事,说出来,我为你做主。”   李匠哭得声嘶力竭,“福晋,福晋,求您,求您了!”   在李匠断断续续哭诉中,众人知道了这件惨事,这一切始作俑者是正蓝旗的牛录塔拉布所为,塔拉布来三里河集子跑马,见到李匠的娘子美貌,上前调戏。   李娘子吓得一路逃回来,没想到塔拉布一路尾随,闯入李家,将阻拦的李家老夫妇和李家二郎全部杀了,又将李匠绑在柱子上,当着他的面强\\暴了李娘子。   李匠捂着脸嚎啕大哭,“他还让……让其他人……可怜我娘子怀着三个月的身孕啊……”   他哭得声嘶力竭,目眦尽裂,眼眶里汩汩流出血泪。   塔娜大哭起来,掌柜的和小六眼圈发红,叶晚晚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太阳穴上的青筋乱跳,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若李匠说的一切是真的,塔拉布该死。   就在此时,院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响起,“进屋给我看看,他们死了没,死了就给我一把火把院子烧了。”   李匠突然挣扎着起来,眼睛血红,“是他,是他,我要杀了他。”   叶晚晚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养伤,交给我吧。”   她带着旗兵走了出去,院子里几名穿着正蓝旗衣衫的旗兵,为首一人五大三粗,用一双牛眼上下打量着叶晚晚,“你这个小娘们哪里冒出来的,长得还挺美的,要不要跟爷回家?”   “你是塔拉布?”叶晚晚镇静自若的问道,见他一脸迷惑点点头,转身吩咐道,“把这群人都绑起来。”   镶白旗人多势众,又是一群战场上横着走的汉子,很快就把正蓝旗的旗兵全部抓了起来,塔拉布拳脚不错,一时之间,众人耐他不得。   叶晚晚不耐烦起来,一个闪身上前,狠狠抽了塔拉布一记耳光,她动作灵敏轻捷,穿花绕树般闪到塔拉布身后,一记扫堂腿绊倒他,然后狠狠一脚踢到塔拉布的胸口。   塔拉布闷哼一声,瘫倒在地,几名镶白旗旗兵冲上去,将他用力按在地上,捆了起来。   塔拉布拼命挣扎,眼见挣扎不开大声嚎道,“你是谁,狗汉人居然敢打我,老子要你的命,杀了你全家。”   “你为什么要杀了李匠全家?”叶晚晚淡淡问道,“做这种禽兽行为不怕遭报应?”   “呸,老子堂堂正蓝旗牛录,玩个汉女,杀几个汉狗,谁能奈我何?”塔拉布吼道。   叶晚晚上前左右打量着他,笑了笑,蹲下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突然一用力,瞬间将他的下颚卸了下来,塔拉布痛的满地翻滚,捧着下巴呜呜喊着,一句话都说不出。   “我最讨厌听到狗吠声,你看看你,要是你早就这么乖,不是挺好的。”   叶晚晚嫣然一笑,笑容艳丽如花,周围的人却忍不住心里一寒,十四福晋看上去娇娇弱弱,出手却是又快又狠。   “我看中你了,你拳脚不错,大福晋宫里缺少侍卫,”叶晚晚的目光扫向镶白旗的旗兵,“要进宫的规矩,你们知道是什么?我不太清楚。”   旗兵们都是狠角色,其中一名旗兵立刻答应着,“福晋,奴才知道。”   只是没有什么趁手的家伙,于是他从墙角捡来一块玉石,对着塔拉布的□□狠狠砸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直到觉得大致可以,塔拉布已经痛的晕死过去。   叶晚晚叹息一声,“身子这么弱,怎么进宫呢?算了,你们把他抬回去吧。”   几名正蓝旗旗兵吓得抖抖索索,正要抬起塔拉布,叶晚晚顺嘴问了一下,“你们是正蓝旗谁的牛录?”   “是……是哈代格格的……”   叶晚晚一怔,哈代格格莽古济是莽古尔泰的姐姐,一直与额驸住在开原,怎么会来盛京?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盛京?”   “三天前。”   叶晚晚算了算时间,正是莽古尔泰被皇太极责骂后的第二天,这可真是巧合?   “行了,你们快走吧。”叶晚晚喝道,正蓝旗的旗兵抬着塔拉布就匆匆溜走了。   叶晚晚看了一眼四周,心中叹息一声,正蓝旗的章京和统领根本不会管这事,吩咐掌柜的道,“掌柜,你和小六留下把李家人厚葬吧,请个大夫给李匠诊治一下,不管如何,还要继续活下去。”   掌柜抹了抹眼泪,他虽是旗人,却和汉人很亲近,心中可怜李匠的家破人亡,“福晋是个好人,您放心,奴才会的。”   叶晚晚垂眸点点头,她要尽快进宫,一来莽古尔泰不会善罢甘休,她要赶在他之前向大汗告上一状,二来莽古济的出现绝非偶然,一定有针对大汗的阴谋,她好不容易攀上的靠山,可万万不能出事,一定要赶快去告诉他。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她现在的身份虽说是小玉儿,可她穿越前是汉人,就永远是汉人,身为汉人,看到汉人生活这么悲惨,朝不保夕,她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与圣母不圣母无关,与做人的基本原则有关。   她带着塔娜以及几名旗兵刚走到院门口,不曾想一名少年迎面过来,少年长相俊美,衣着华丽,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叶晚晚,“十四婶好,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啊,还真是有缘。”   叶晚晚勾了勾唇,居然在这里遇到豪格,看来正蓝旗真的有很多秘密,豪格怕是大汗命他来查访。   豪格的额娘是因为大福晋被大汗休弃,他恨毒了科尔沁的人,平日里想法设法找哲哲和大玉儿的麻烦,可能因为小玉儿比较蠢,这位爷除了对小玉儿冷冷淡淡不理不睬,倒是不找她的麻烦。   豪格的性格阴阴沉沉,为人也不讨诸位贝勒的喜欢,他除了与年纪相仿的多铎交好,见到谁都是一副阴鸷的模样。   “豪格,你也来了。”叶晚晚温和一笑,人畜无害的笑容让豪格心中一惊,刚才是他眼花了吗?   “豪格竟然不知道十四婶拳脚不错,我对拳脚很痴迷,不如你我切磋一下,十四婶能否赏脸?”豪格似笑非笑的问道。   呵呵,切磋个毛线,这不就是想借机给科尔沁人一个下马威,这货对哲哲和大玉儿的仇恨由来已久,迁怒于小玉儿也正常。   “豪格,十四婶不过是会些花拳绣腿,怎么能与你比呢?我还有事,改日让你十四叔请你来贝勒府做客。”叶晚晚的神情柔柔和和,像是一朵临水盛开的芙蓉花,娇弱无助。   豪格冷哼一声,“十四婶客气了,今天我还就要与你切磋,你同意也好,你不同意也罢,这场切磋我比定了。”   熊孩子,给脸不要脸了,呵呵。   叶晚晚心中恼火,面上却是不显,心里转过一个念头,温婉一笑,“既然如此,那好吧,不如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吧,被奴才们看见不太好。”   豪格一脸无所谓,“随十四婶的意思吧。”吩咐身后几名奴才,“在这等着。”   叶晚晚不再说话,引着豪格往松树林子外走去,很快便到了那间废弃的宅院,“这里没人居住,不如就去里面比试吧。”   她哎呦一声,“我的鞋子上沾了些泥土,你先进去,我擦干净马上进来。”   豪格不疑有他,冷笑一声,“十四婶还真讲究。”而后推门进去。   叶晚晚见他进去,飞快的将两扇门合起,从地上捡起一根比手臂还粗的树枝,将门从外面插上,里面用力也打不开,然后就听到呜呜的声音,是那些野狗低吼的声音。   “小玉儿,你竟敢……”豪格一声惨叫,而后便是四处奔跑的声音。   叶晚晚几乎快要笑到肚子痛,凭借豪格的身手,倒不至于被狗儿们咬,但是也够惩戒他一番,出出恶气,熊孩子嘛,要给他一个难忘的完整的童年。   她拍拍手,转身离去,而后带着塔娜直奔汗宫而去。   皇太极正在后殿批阅奏折,听到门口一声清脆悦耳的大汗,他对小玉儿的声音铭记于心,忍不住唇角微微翘起,抬眸望去,“小玉儿,你……”   笑容瞬间凝固在嘴角,小姑娘眼角发红,水汪汪的杏眸微微肿着,白玉般的脸上两道明显的泪痕,胸口不停起伏着,鬓角的散发也有些凌乱。   皇太极眸色一深,从书桌后起身走到叶晚晚身边,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怎么哭了,有人欺负你,多尔衮?大玉儿?还是谁?告诉我。”   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但是告诉我三个字却带着难以压抑的怒火,一字一顿的说出来。   叶晚晚红着眼睛,扑倒皇太极的怀里,紧紧搂住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没人欺负我,是我见到有人被欺负,太惨了,忍不住哭。”   皇太极舒了口气,只要不是小玉儿被欺负,别人被欺负那就另外再说,“究竟怎么回事?”   叶晚晚便将自己给姑母准备送子观音开始说起,找了盛京的出名玉匠,结果几天没见到人,去他家找人,居然遇到人间惨剧,挑了重点的一五一十告诉皇太极,当然隐去了把塔拉布弄成太监,以及把豪格丢去喂狗的事情。   皇太极听了后沉默不语,心里却很是恼火,这些满人贵族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定的对汉人政策,要善待他们,他们阴奉阳违,私下里居然还屠戮汉人,简直是该杀,正蓝旗尤为过分,看来是要整治了。   叶晚晚埋在他的怀里哭得小脸发白,声音抽抽噎噎,似乎要背过气的样子,皇太极吓得忙轻轻拍着她的背,“不哭啊,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想做什么也告诉我。”   叶晚晚抬起哭得红肿的眸子,小脸红红白白,狼狈却我见犹怜,可怜兮兮的模样让皇太极阵阵心疼。   “大汗,我心里好难过,我吃着汉人精美的食物,读着他们写的优美诗集,临摹他们的簪花小楷,却眼睁睁看着他们这样悲惨,我就想哭。”   皇太极轻叹一声,“小玉儿,我知道你单纯善良,可是如今我有些无奈,毕竟……”   有些话不能说出来,四大贝勒中,他虽然除去了阿敏,还有莽古尔泰和代善,尤其是莽古尔泰的正蓝旗和镶蓝旗一直蠢蠢欲动。   “大汗,我知道,小玉儿求您了,等您可以的时候,求您对汉人好一些,让他们可以安居乐业,他们求得只是活下去吃饱饭啊。”   “好,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应允你。”皇太极望着叶晚晚不停落泪的杏眸,凤眸含着心疼。   “大汗,您说。”叶晚晚抽了抽鼻子。   “不许哭了,只要你不哭,我都答应你。”皇太极一本正经说道。   叶晚晚连忙抹去眼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大汗,我不哭了。”   皇太极伸手轻抚她的秀发,叹息一声,“可笑他们的见识居然不及一个小女子,当初元统一中原,就是因为对待汉人苛刻,短短一百年不到就被撵出去,朱家夺了天下,可见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说到这里,突然想到铁木真是小玉儿的祖先,忙闭口不言,命额登端来热水,亲手绞了绸巾,递给叶晚晚,“擦把脸,哭得像个小花脸猫。”   叶晚晚不好意思的接过绸巾,将小脸擦得干干净净,目的达到,她也要功成身退了。   “大汗,您政事繁忙,小玉儿先告退了。”叶晚晚躬身行礼,皇太极牵住她的手,叮嘱道,“小玉儿,你这次做得很好,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说完,凤眸含着无边深邃,“记住,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除了我。”   “啊。”见小玉儿瞪大眼睛,皇太极笑了笑,继续道,“这天下只有我能欺负你。”   见叶晚晚离去后,皇太极的脸色沉了下来,唤来额登。   “莽古济居然偷偷从开原潜入盛京,想必额驸琐诺木也一起来了,莽古尔泰刚御前露刃,他们就赶来了?还真是巧,看来我这个好哥哥和好姐姐一起琢磨着想让我这个大汗退位呢。”   额登见皇太极神色阴沉,忙道,“大汗放心,奴才立刻去查。”   皇太极摇摇头,“不用,自会有人来禀告我,你去将正蓝旗的塔拉布抓起来,就以杀人的罪名,凌迟处死。”   “是,大汗,可这会不会打草惊蛇?”额登轻声问道。   “就是要打草惊蛇,让他们自乱阵脚。”皇太极淡淡说道。   “还有一件事情,你要亲自挑选心腹去办,让他们去科尔沁草原,查一查十四贝勒与侧福晋以前的关系。”皇太极垂眸吩咐道。   “是,奴才领命。”   额登是皇太极一等一的心腹,更是从小看着他长大,见他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神情冷淡,不由脱口而出,“大汗,奴才一事不明,既然您这般喜欢十四福晋,为何不让她入宫成为侧福晋,陪伴您左右。”   “你这个狗奴才,胡说八道什么?”皇太极神色稍缓,难道他每次见到小玉儿,把喜欢表现的这么明显?   “大汗,奴才可没老眼昏花。”   皇太极听他这般说,凤眸闪过一丝怜惜,“我可以不顾礼制,强迫多尔衮和离,让小玉儿进宫,但她娇弱,如何能承受得住流言蜚语与冷眼?我心中爱极她,绝对不会委屈她,我要等待时机,让她风风光光进宫,成为这宫里第一人,才不算委屈她。”   “奴才明白了,大汗用心良苦啊。” 第37章 阴谋来了(双更合一)   叶晚晚凭借着出神入化的精湛哭技, 得到皇太极的口头承诺,等到他解决莽古尔泰以及他的两蓝旗,稳固大金, 独揽政权后, 一定会稳固对汉人的政策,让他们过上安稳的日子, 能够活下去吃饱饭。   她心里高兴, 沿着长廊走到宫门, 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整齐的衣衫, 丝毫不见凌乱的长辫, 只有那双喷火的眼睛,脸上还带着血丝的几道伤痕, 以及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 无不显示着这位爷之前究竟经历过多么惨烈的遭遇。   哎呦, 熊孩子来了,熊孩子看来是回府打扮过了,这模样不知道和多少只狗儿车轮战过,不过, 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要吃个哑巴亏, 难道和大汗告状,我被十四婶骗到狗圈, 被一群狗追着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想必皇太极会立马让他滚蛋~   叶晚晚越想越好笑, 极力忍住笑意, 点头淡淡道, “原来是豪格啊,好久不见,近来可好,也不去你十四叔的府里逛逛,他可是很想你啊,对了,进宫啊,什么事啊?”   豪格见叶晚晚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一本正经的扯着废话,恨得牙痒痒,可是再恨也只能点头应和,“见过十四婶,我进宫见汗阿玛,有些事情。”   “快去吧,别耽误正事,你也真是的,有事还在这里和我唠嗑。”   叶晚晚一脸体贴入微的模样,豪格气得极力忍住愤怒,才没一脚踹过去。   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到了后殿,豪格长吸一口气,忍了又忍,方才让脸色平静下来,缓缓走到殿内,“见过汗阿玛。”   皇太极眼眸微抬,语气冷淡,脸上丝毫不见任何情绪,“你来了,可有什么发现?”   豪格拱了拱手,“汗阿玛神机妙算,三贝勒莽古尔泰果然写信请来了哈达格格莽古济,与额驸琐诺木一起来盛京,还带来几名正蓝旗的牛录,儿子跟随其中一名牛录去了三里河集子,他杀了一名玉匠的全家。”   皇太极自然知道,这个玉匠就是小玉儿提到的那一家,面上却是不显,示意豪格继续说下去。   “儿子在那里见到了十四福晋,巧的是,这名玉匠是帮十四福晋雕刻玉器,十四福晋愤而命人将那名牛录打成重伤。”   豪格将事情一一描述,只是隐去了自己挑衅十四福晋以及被她将自己骗到野狗窝里,这种丢脸快丢到姥姥家的事情,最好永远不要被别人知道。   皇太极一怔,很快又平静下来,能让温婉善良的小玉儿命人发狠往死里打,这个人一定该死,不禁又心疼起来,看来小玉儿受的刺激太大了,才让塔拉布凌迟处死,真是便宜他了。   “塔拉布凌迟处死,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皇太极语气越加平淡。   豪格心里一凛,大汗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他究竟派出了多少亲信打探正蓝旗的事情?可见他并不是只命自己打探正蓝旗的情况,大汗的耳目遍地,当真是要小心翼翼。   豪格对皇太极的感情很复杂,一来他很崇敬自己的阿玛,文韬武略智谋过人,是个兼济天下的人,短短几年便令大金政权稳固,国力强盛。   二来因为额娘被抛弃,他对阿玛的冷酷无情又愤恨不已,恨不能好好与他理论,可惜不敢。   “是,汗阿玛说的极是,不过儿子觉得可能事情不一定这么简单。”豪格想了想,迟疑的告诉皇太极。   皇太极嗯了一声,“你长大了,知道很多事情不能看表面,塔拉布随莽古济回到盛京,为何去这么偏僻的三里河集子遛马,为何又偏偏遇到玉匠的妻子?恐怕是找个理由要杀人灭口。”   豪格心里对大汗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一路跟踪塔拉布才有这个想法,没想到大汗仅凭自己几句话,就知道其中有蹊跷,不愧是爸爸啊,他要跪下叫爸爸。   “恐怕玉匠知道了莽古尔泰或者莽古济的什么秘密,他们要灭口,便一不做二不休,一群狗奴才。”   皇太极声音低沉平静,豪格却知道,自己这位大伯和姑姑,估计活不了了,他们触了大汗的逆鳞,他这位汗阿玛见惯了老汗王时候的尔虞我诈,被老汗王猜忌过多次,几乎丧命。   此生汗阿玛恐怕都不会相信谁,也不会对谁手下留情,兄弟姐妹,儿子女儿,以及身边的女人,谁敢背叛他,都不会有好下场。   “儿子明白了,汗阿玛无事,儿子退下。”   “嗯,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豪格脸一红,支支吾吾道,“儿子不小心摔倒。”   皇太极见他吞吞吐吐,也不多问,随他去了。   *   叶晚晚出宫后去了秀宝斋,掌柜和小六已经将李家人埋在松林里,入土为安,李匠也已带回秀宝斋,请来一名大夫为他治伤。   老大夫来了之后,见到比死人只多了一口气的李匠,头摇得像是拨浪鼓,起身就要走,好在老掌柜千求万求终于留下来,“哎,这人伤太重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吧。”   李匠浑身都是深可见肉的伤口,有些都见到骨头,老大夫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帮他敷好了药,依然昏迷不醒,想来他刚才只是撑着一口气,而后又陷入深度昏迷中。   “好好休息吧,三天之内,若是能醒来也就好了,醒不过来就准备后事吧。”老大夫收拾药箱,叹着气走了。   叶晚晚听了掌柜的描述,心里对李家人无限同情,原本享受天伦之乐的好好人家,一夕之间家破人亡,摇头叹息道,“弄些参汤给他多灌点,吊着这口气,剩下的就看他的意志力吧。”   这种时候,只能看他心中想不想活下去,若是自己都放弃,那恐怕真的要准备后事。   吩咐好掌柜的,叶晚晚带着塔娜离开秀宝斋,一路闲逛回去,遇到这么大的事,她一来心中郁闷,二来也不想回到贝勒府看到多尔衮那张恶心的脸,闷闷不乐沿着街边的铺子晃来晃去。   正好路过吉祥楼,看到吉祥楼,她就想到多铎,自从多铎上次偷偷溜进行宫看望她,被皇太极抓住禁足,结果因为不曾好好反省,又被多加了几天,这会子还被敕令在贝勒府面壁思过。   他能思什么过啊?   不如去探望下多铎,估计他都快憋疯了,买些吉祥楼的点心给他吃,也许他会开心。   叶晚晚去吉祥楼打包了好些点心,自然少不了多铎爱吃的海棠糕,塔娜拎着大大的食盒,眉花眼笑,“格格,我们可是去探望十五贝勒?”   叶晚晚奇道,“你是如何知道我要去多铎府里?”   塔娜扬着灿烂的小脸,“因为格格买了十五贝勒最爱吃的海棠糕,塔娜知道,其实格格最惦记十五贝勒,比十四贝勒还要惦记。”   塔娜是个铁憨憨,不知道怎么表达心里的话,大致意思就是十五贝勒比十四贝勒好太多。   “塔娜对十五贝勒印象很好啊。”叶晚晚歪着脑袋望着塔娜,见她张大眼睛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塔娜什么都不管,谁对格格好,谁在塔娜心里就最好,格格,塔娜知道这一年多,格格受了许多委屈,塔娜觉得十四贝勒并不配得上格格,若是当年大汗赐婚的是十五贝勒,格格这辈子都会很开心。”   叶晚晚好奇的望着塔娜,小姑娘心里清楚的明镜一样,笑着开起玩笑,“塔娜,可是十五贝勒送你礼物了,你这么替她说话。”   塔娜涨红了脸,“小姐,你又取笑我,我说的是真心话。”她鼓了鼓勇气,“那天晚上,您与贝勒爷的争执,塔娜都听到了,当时格格昏迷不醒,塔娜就决定,若是格格醒不过来,塔娜就和贝勒爷同归于尽。”   叶晚晚惊讶的合不拢嘴,心里的感动波涛汹涌,塔娜居然打着这个主意?真是个忠心的好孩子。   “格格,若是以后和离,您就嫁给十五贝勒吧,他一定会对您很好很好的。”   塔娜索性说出了全部心里话,她和格格一起长大,格格又是她的主子,也是她的妹妹和亲人。   叶晚晚愣了半天,良久,笑着拍了拍塔娜的肩膀,“傻姑娘,你放心,我会过得很好,你也会过得很好,我们都会幸福。”   塔娜相信格格说的话,格格现在虽说脾气性格有些变化,但那也是贝勒爷和大玉儿格格逼得,就算如此,格格骨子里的善良纯真和倔强还是没变,她和十五贝勒一定会很幸福。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并未发现有人咬着牙跟在两人身后,一路尾随去了十五贝勒府。   贝勒府门口站着宫里的侍卫,守着通道,禁止闲人进出,叶晚晚暗暗思考,不能拿出皇太极的玉扳指,不过她的金色令牌,也是皇太极给她的,应该能混进去,好吧,她其实顺了皇太极蛮多好东西了。   “呦,十四婶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也是来探望十五贝勒?”冷嘲热讽的声音响起,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豪格。   叶晚晚柔柔一笑,“是啊,我来探望十五弟,怎么你也在啊,听闻你受伤了,可要好好休息。”   豪格脸色发青,气哼哼道,“十四婶费心了,十四婶打算如何进去?”   叶晚晚一脸纠结,鼓着小嘴道,“怎么办啊,我也不知道怎么进去?”   豪格鄙视的望了她一眼,“十四婶身手矫健,要么翻\\墙进去?”   叶晚晚望着贝勒府高高的围墙,故意胆怯摇摇头,“我不会,算了,我还是回去吧。”   豪格撇撇嘴,真没用,算了,看在两人一同探望十五叔的份上,“这样吧,我爬上去,再拉你上去。”   “好啊。”叶晚晚笑眯眯道,呵呵,拉她上去,半路把她踢下去,这种事她都做出经验了,一个熊孩子还想忽悠她?   眼见豪格爬到墙上的檐壁,冲着她招招手,示意她爬上去,叶晚晚丝毫不理会,走到大门口,拿出金牌晃了晃,“我奉大福晋的令进去和十五贝勒说几句话。”   侍卫们见到大汗的金牌,忙恭恭敬敬请叶晚晚进去,“十四福晋,您里面请。”   叶晚晚刚要踏入正门,似乎想起什么事情一般,对着侍卫招招手,指着不远处的墙壁,“我刚才经过那里看到一个可疑的人,你去看看。”   几名侍卫应下,忙过去,果真见到一名少年在□□,忙上去把他抓下来,“咦,原来是贝勒爷,您在这里做什么?”   豪格又气又急,知道又上了小玉儿的当,太可恶了,他怎么就不知道吃一堑长一智呢?   叶晚晚站在正门口,远远见豪格怒气冲冲扭头就走,忍不住撇撇嘴,她找多铎聊天,讨厌的熊孩子参合进来做什么,觉得自己会发光发亮,适合当灯泡吗?   *   对于十五贝勒府,叶晚晚熟门熟路,让塔娜等在门口,她拎着食盒,问清楚奴才们,十五贝勒正在花园里练习射箭。   果然是在练习射箭啊,多铎板着脸,双手拿着佩刀,正对着箭靶子像是发泄一般,左劈右劈,一张俊脸上大写着郁闷和不服气。   叶晚晚扑哧一声笑出来,“多铎,你是拿箭靶发泄怒火吗?可怜的箭靶,平日里任打任骂也就算了,还要承受你的怒气。”   多铎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一双星目亮闪闪的,“小玉儿,你怎么来了?”   顺手把佩刀扔到地上,箭靶也不管了,冲过来站在叶晚晚的身边,拉住她的双手,上下打量着她,快乐的眼神似乎聚集了天地间所有的喜气,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璀璨。   “嗯,没什么变化。”多铎看了又看,俊秀的眉梢眼角间,满满的喜色,“小玉儿,我太高兴了。”   少年人心性活泼佻达,一时激动忘乎所以,伸手便将叶晚晚抱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几个大圈,直到叶晚晚叫着头晕,才轻轻放在地上,“小玉儿,我太高兴了。”   叶晚晚被他少年情绪感染,心情也飞扬起来,笑着扮了个鬼脸,“这才几天,哪有这么多的变化,我的脸又不是面团捏的,忽胖忽瘦,倒是你,还好吧,我看你闷闷不乐的。”   多铎嘿嘿一笑,“本来是很郁闷,可是你来了,我就开心呢,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胸膛,“这里再也不闷闷的了。”   叶晚晚嫣然一笑,她最喜欢这样的多铎,清澈明朗又可爱,忙揭开桌上的食盒,“我也给你带了吉祥楼的点心,你最爱的海棠糕。”说完递了一个给到多铎。   没想到多铎拿起海棠糕,脸上神情有些黯然,“小玉儿,对不起,我被禁足,答应你的事情也没办到。”   叶晚晚眨眨眼睛,她当然知道多铎说得是什么事情,他答应要买下吉祥楼的所有厨师送给她,可惜没有办到。   她最喜欢多铎对小玉儿的赤子之心,但凡他答应小玉儿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做到,不管大事小事,还是她无理取闹的事情,哎,塔娜还比较多铎和多尔衮谁更好,这能比吗,压根不是同一类,这是拿小奶狗和懒蛤\\蟆比啊。   “谁说的,厨师来了啊,我可是比吉祥楼的厨师还要厉害的厨师,送上门来了,你不要吗?”   “啊……你要给我做黑暗料理吗?”多铎吓得连忙摆手。   叶晚晚才不管他,拉住他就往小厨房奔去,在多铎的捣乱下,她很快做了几道菜肴,看上去色香味俱全,多铎小心翼翼尝了一口,“唔,好吃,小玉儿你手艺这么好,这么多年居然瞒着我?太不够意思了。”   “哼,我要是露一手,你会放过我?我早就成你府里的厨子了。”叶晚晚撅了撅嘴,“仅此一次,只是安慰你被禁足这么久。”   “哈哈,你放心,让你辛苦为我做饭,我也不舍得,我去买一百个一千个厨子,你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做什么,绝对不让你辛苦。”   多铎大口吃着菜,眉花眼笑的说道,小玉儿若是以后嫁给他,他怎么舍得她辛苦,他要找一千个人一万个人服侍她,让她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只给他一个人看,就算是要月亮,他也会爬到山上给她摘下来。   叶晚晚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多铎的盘子里,和他讲起今天发生的事情,讲到塔拉布如何让李匠家破人亡,自己如何打抱不平,让人把塔拉布痛打一顿云云。   多铎拍手叫好,“打得好,若是我在,塔拉布那个狗东西敢欺负你,我砍断他的手脚,该死的正蓝旗没一个好东西,打仗窝窝囊囊,就会窝里横,莽古尔泰和德格类一对窝囊废。”   叶晚晚听话听音,多铎的意思是因为塔拉布欺负自己,他才会打断塔拉布的手脚,若非自己牵涉进去,他也不会管。   这个时候满汉对立严重,满人贵族普遍不将汉人当人看,别人她无法管,可是多铎不行,多铎在她心里有很重要的地位,绝对不能让他成为那个可怕的人。   想到这里,叶晚晚托腮望着多铎,可可爱爱,“多铎,你会滥杀无辜吗?”   多铎想了想,“当然不会,我为什么要滥杀无辜?”   “那若是有一天你的镶白旗受到很厉害的抵抗,死伤无数,你会不会滥杀无辜?”叶晚晚循循善诱。   “这……”多铎挠了挠头,神情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不过我的镶白旗纵横四方,这种情况肯定不会发生。”   “那打个比方,如果有一天你的敌人被你打败了,把我掳走了,要杀了我,你会怎么办?”叶晚晚举了个例子。   “有我在,谁也不能掳走你,除非我死,是男人就应该男人之间决战,就算战死沙场也无悔,为何要为难你?”多铎勃然大怒的说道,一脸紧张,似乎小玉儿马上就消失在眼前。   “举个例子,干吗这么当真?”叶晚晚敲敲他的额头,“我是说假如,假如,我死了……”   多铎突然握住她的手,星眸认真的望着她,“那我会杀了他,然后就去找你,你一个人孤孤单单,我怕黄泉路上有人欺负你。”   叶晚晚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揪住,喉咙也哽住了,说不出话来。   她百感交集,想哭想笑等种种情绪混杂一起,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想,只觉得眼前这个少年让她深深感动,他是那样的认真,那样的执着,承君一诺,必守一生。   垂眸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转移开话题,一双大大的杏眸,静静地望着多铎。   “战场上你死我活胜负另算,是将士们之间的事情,无论输赢,与满城的老弱妇孺无关,你记住了吗?”   叶晚晚语气凝重起来,“多铎,你记住,我不喜欢滥杀无辜,若是某天你做不到,我就再也不会理你。”   多铎吓了一跳,小玉儿从不会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这么一本正经,想想也对,小玉儿是个善良的人,李家的事情恐怕让她深受刺激。   不知为何,多铎就觉得不管小玉儿要什么,他一定会做到她所想得,也许是不想让她失望,也许是只要是她说的,他一定会做到。   “小玉儿,你放心,我答应你,无路如何,都不会滥杀无辜。”多铎郑重其事的说道。   叶晚晚心里舒了一口气,面上却是不显,递给多铎一块海棠糕,“看你这么乖,赏你的。”   两人说笑一会,多铎后知后觉想到一件事情,“莽古济姐姐好久没回盛京,这一次回来居然不告诉我和哥哥,不过我们关系很一般,她和大贝勒代善关系挺好的。”   叶晚晚笑了笑,“我看大贝勒圆滑的很,谁和他关系都很好。”   咦,不对,既然莽古济许久没有回到盛京,为何塔拉布会去三里河集子,那里只是正蓝旗很偏僻的地方,只有松树林,又没有马场和草地,去遛马?不对劲,太不对劲。   难道塔拉布原本就是奉命去杀人灭口,而这个畜生更是借此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李家人无意中知道了某项秘密?联想起李老爹手艺精湛,经常出入满人家里,也许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事。   正蓝旗的事情,莽古尔泰是正蓝旗旗主,莽古济从开原刚回来,李家被灭门,若是将这种种联系起来,那只有一种可能,正蓝旗聚集一起,商量了某种机密,被李老爹或者李匠刚好撞见,难道是想造反?   多铎见叶晚晚怔怔出神,忙问道,“怎么了,想到什么?”   叶晚晚将猜测告诉多铎,只是隐去自己猜测关于造反的部分。   多铎咦了一声,“小玉儿,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对劲,不如我们赶去李家看看?两蓝旗一向与我们两白旗不和,说不定是针对我们的阴谋。”   叶晚晚瞪着杏眸,“你不是在禁足吗?”   “嗐,翻个墙能难得到我?”多铎不以为意,英俊的脸上满是得意。   “当心被发现了,再多加几天禁足。”叶晚晚又好气又好笑。   “早就习惯了。”多铎满不在乎,是少年人独有的满不在乎。   这是翻出经验翻出气势翻出天下唯我独尊了,比小李飞刀他妈还牛批,叶晚晚暗中翻个白眼。   叶晚晚慢吞吞走出贝勒府,打发塔娜回去之后,多铎也已经在墙外等她了,倒也不是浪得虚名。   为了照顾叶晚晚,多铎在市集雇了一辆马车,两人一路磨磨唧唧赶到三里河集子,已经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四周笼罩在黑暗中,黑魆魆一片,偶尔几只乌鸦嘎嘎而叫,饶是叶晚晚胆子贼大,也冷不丁吓了一跳。   多铎大大咧咧,牵住叶晚晚的手,“不怕,有我呢,人来打人,鬼来揍鬼。”   叶晚晚忍俊不禁,顿时觉得黑暗也不可怕。   两人到了李家,叶晚晚面上虽说如常,心里还是有些害怕,暗暗祷告,莫怪莫怪,我是来帮你们洗刷冤屈的。   院子已经被掌柜和小六收拾干净,与白天的凄凉悲惨想比,此时显得异常安静和悲凉。   多铎拿出随身带的火折子,点燃了屋里的蜡烛,两人四处寻找起来,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意,叶晚晚在炕洞里找到一个紫檀木盒子,表面雕琢着精美的花开富贵图案,还镶嵌着一枚玉璧,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   “应该是这个。”两人对着烛光看了半晌,将盒子翻来覆去的弄来弄去,依然打不开。   就在此时,多铎神情突然凝重起来,“有人来了,应该是正蓝旗的人,我去弄死他们。”   “别,省的打草惊蛇。”叶晚晚吹灭蜡烛,拉着多铎出了门,见到墙角的柴火堆,灵机一动,拉住多铎躲了进去。   黑暗中,多铎瞪着两只乌溜溜的眼睛,满脸不高兴,他堂堂十五贝勒,从来只有别人躲他的份,他何曾这么憋屈过,几个狗东西也值得他躲到柴堆里?不过为了小玉儿,算了。   他心里哼哼唧唧,动作却不含糊,将叶晚晚搂在怀里,转了过去,用身体将她遮在里面,遮挡的严严实实。   院门被重重推开,几名黑衣人闯了进来,也许是肆无忌惮,并未遮面,多铎见到为首一人正是莽古尔泰手下的第一勇士泰尔则,心里一惊,看来小玉儿猜对了,李家果真藏有重大的秘密。   只听到泰尔则吩咐道,“都给我搜仔细了,一个紫檀木盒子。”   “是。”   一群人屋里屋外搜了许久,没有任何发现,泰尔则皱了皱眉,“奇怪,会放到哪里?”想了想,狞笑一声,“不找了,一把火烧个干净,永绝后患。”   几名壮汉走到柴堆,抱起干柴堆在房子周围,好在多铎和叶晚晚藏在最里面,没被发现。   泰尔则从怀里拿出火镰,点燃扔到柴上,轰隆一声着了起来,很快屋子便被点燃了,只听到远处传来阵阵惊呼,“失火了,李家失火了,快去救火。”   泰尔则眼见火起凶猛,根本救不了,打了个呼哨,一群黑衣人撤离的干干净净。   黑衣人走后,多铎忙带着叶晚晚出来,搂住她的纤纤细腰,一个纵越,跳出院外,两人站在院外,听着院里嘈杂的脚步声救火声,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路上,叶晚晚捧着紫檀木盒子,多铎奇道,“李家怎么会有这么机密东西?”   叶晚晚猜测着,“可能是拿错了盒子,或者是李家压根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她翻来覆去的打量着,“一定有什么机关可以打开。”   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以前穿越宫斗文,某位妃嫔的梳妆盒,盒盖上也镶嵌着一枚玉璧,玉簪点击玉璧中央,就能打开盒子。   她从头上取下玉簪,对着玉璧轻轻一戳,只听到嗵的一声,盒盖被打开,里面居然放着一封书函。   叶晚晚连忙拿出书函,打开一看,浑身哆嗦起来,久久说不出话,多铎接过书函,看完也脸色发白,呆坐当场。   原来这竟然是一封歃血为盟的血书,上面写着莽古尔泰的谋逆计划,他准备在家里举办鸿门宴,邀请大汗参加,席间用毒酒鸩杀皇太极,盟誓人是正蓝旗的爱巴礼,后面还写着七个人的姓名,其中就有莽古尔泰、莽古尔泰的弟弟德格类以及莽古济和额驸琐诺木。   “原来正蓝旗果然要谋反,要杀害大汗,不行,我要进宫,马上把这个血书交给大汗,否则就来不及了。”叶晚晚缓过神,立刻想到的是,她要马上进宫。   多铎一把揽住她,“不行,小玉儿,你不能去将血书给到大汗,还是我去。”   “为何?”叶晚晚惊讶的问道。   “两蓝旗如今都在莽古尔泰手里,他作为四大贝勒之一,经营多年,若是大汗此时无法动他,那必定要掩饰此事,那么倒霉的就是你啊,小玉儿。”   多铎虽然性格单纯,但是毕竟是旗主,该有的政治敏感还是有的。   若是以前,这个问题叶晚晚早就想到了,她才不会去送死,可是今非昔比,“大汗不会的。”   多铎见她不信,轻叹一声,乌黑的眼珠带着轻愁,是叶晚晚从未见过的忧愁,定定望着她。   “小玉儿,其实我以前有件事情瞒着你,不敢告诉你,怕你害怕,大汗,他曾经想……想杀了你。” 第38章 坦诚来了   叶晚晚作为快穿界的佼佼者, 语言洞察力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最先注意的自然是想杀了你那四个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妈鸭, 难道是皇太极发现自己想把他弄到鱼塘的企图?为了大汗的尊严,愤而想要杀她灭口?   估计大金混不下去了, 皇太极怒了, 谁也保不了自己, 还是卷铺盖赶快溜之大吉。   不对,漏了曾经两个字, 那就是以前的事情了?   抹了把冷汗, 吓死爹了,眨了眨杏眸, 不解的问道, “大汗为什么曾经想杀我啊?”   多铎向来是守口如瓶, 当然前提条件是和小玉儿无关的事情,且小玉儿不想知道的事情。   他挣扎了一会,对小玉儿不能隐瞒的天生责任感战胜了答应多尔衮保密的后天束缚力。   垂下头,带着内疚, “就是你落水前的那几天,你和哥哥吵着要和离, 后来大汗知道了,他和哥哥说, 为了大金和科尔沁的联姻,绝不会让你提出和离, 哥哥说是大汗对你起了杀心, 后来, 你就落水了,我怀疑是大汗派人下的手,对不起,我没能护住你。”   原来是这样,这也难怪,之前的小玉儿在皇太极眼中,估计和多尔衮大玉儿哲哲什么的没区别,不过就是他稳固大金政权的一枚棋子,棋子没用了,他应该会有一百种办法让它消失。   可是狗男人多尔衮还是人吗?小玉儿就算再如何,也是他的结发妻子,居然还提出和离,那么想置她于死地吗?   叶晚晚摸滚打爬多年,从来不是个矫情的人,她心中恨极多尔衮,却并不恨皇太极,以后多几分戒心就是,皇太极喜欢的是现在的自己,她怎么能要求他对以前的小玉儿百依百顺宠到心里为了她不顾大局呢?   皇太极看人估计就两种人,一种是对他和大金忠诚的,一种是对他和大金有贰心的,第一种他可以容忍各种,比如说多铎,虽说对皇太极各种小脾气,但是对大金忠诚。   第二种估计就是千刀万剐了,例如现在的莽古尔泰和莽古济。   再说了,皇太极十二岁额娘去世,出来刀口舔血做到大汗这个位子,但凡心机弱了点手段轻了点圣母了点,恐怕早就被人弄死了,大汗的位置哪里轮得到他?理解理解。   换作她自己,也绝对不会允许以前的小玉儿坏了自己的大事,虽说她没一百种办法,五十种还是有的,例如啃羊排的时候被噎着噎死了,走路不小心跌倒就跌死了等等。   她究竟在想什么,原主小玉儿的五十种死法吗?   咳咳,回到正题,她不觉得皇太极会蠢到在宫里推小玉儿落水,怎么和科尔沁解释呢?能这么做的人,目前她推断下来,恐怕就是大玉儿那个好心腹苏茉儿了,呵呵,日后在找她算账。   叶晚晚沉吟片刻,正色道,“多铎,不管大汗如何想,我一定要去送信。”   见多铎想要开口,忙阻止他,“一来,你在禁足,不能惹怒大汗,二来,镶白旗与正蓝旗有过节,不能让大汗猜忌你可能是诬陷莽古尔泰,三来,最重要的是,现在宫门已关,你进不去,可我有姑母送的令牌,我能进去。”   “反正我不许你去冒险。”多铎嘟嘟囔囔道。   “这不是冒险,若是大汗被杀了,那大金真的要陷入混乱中,所有人都别想活了。”叶晚晚神色严肃,“再说,大汗虽说冷酷无情,但并不是见人就杀,我想他会考虑我的身份。”   多铎想了想,小玉儿说得也有道理,何况,还有他,若是大汗真的敢对小玉儿不利,他就带上镶白旗所有勇士,大不了一起死。   “好,小玉儿,你要小心。”多铎握住叶晚晚的手,乌黑的星目担忧的望着她。   叶晚晚笑着伸手掩住他长长的眼睫,“好像我要去送死一样,明天我会来看你的,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我带给你。”   多铎被她白嫩的小手遮在眼上,一颗心跳得厉害,小声道,“你来我就最开心。”   叶晚晚笑着放下手,“真的?没有海棠糕不许哭。”   “当然不哭。”黑暗的马车里,少年的脸渐渐烫起来,一直烫到耳根,烫到心底。   *   叶晚晚到了宫门口,虽说已经关闭宫门,但是凭借着那枚金令牌,一路上狐假虎威畅行无阻,到了崇政殿的后殿,几名太监和嬷嬷见到玉扳指,立刻跪在地上,“奴才见过十四福晋。”   “大汗可在里面?我有要事见大汗。”叶晚晚捧着檀木盒子,焦急的说道。   几名太监面面相觑,“回十四福晋,大汗不在宫里,今个晚上三贝勒下了帖子,说是猎了个鹿,请大汗去府里吃新鲜鹿肉,品尝美酒。”   三贝勒,我去,莽古尔泰果真下手了,来晚了来晚了,哎,真的像是自己的名字,叶晚晚,下次改名叫叶早早。   其中一名太监见她如丧考妣,小心翼翼道,“十四福晋,大汗刚乘坐轿辇离开,您要是早来一会……”   叶晚晚皱着眉头,这事不能找其他人,不管是谁都有风险,只能面见大汗,追上去拦住他。   她右手拉起旗装的衣摆,左手抱紧紫檀木盒子,沿着青石径一路追了出去。   汗宫是在盛京的中轴线上,莽古尔泰的三贝勒府邸在南面,沿着围墙一路过去,大概走上半个时辰就到。   皇太极此时的轿辇已经出了汗宫,但还是在皇城之地,叶晚晚一路追上去,累的气喘吁吁,终于到了中门,远远望见黄色的轿辇,轿辇边只有抬轿的小太监和几名贴身亲卫,他这是去送死吗?居然这般大大咧咧就去了三贝勒府?   叶晚晚还未来得及多想,脚下一绊,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膝盖断裂一般痛,痛的两脚发软,怎么都站不起来,只能跪倒在地。   借着墙上的石灯笼一打量,气得几乎吐血,也不知道哪个没有公德心的讨厌鬼在地上扔了几块青石头,膝盖磕在砖头上,玛德,难怪断了一样痛。   “皇太极……”她用尽浑身力气大声喊着,虽然明知道这么远他压根听不到,还是想尝试一下,好吧,果然轿辇压根没停。   叶晚晚跪在地上,抱紧紫檀木盒子,心中快速想着怎么办,找救兵?   得了吧,除了多铎没有私心,多尔衮也好豪格也罢,还有大贝勒代善,哪个不是想着皇太极最好和莽古尔泰打起来,坐收渔人之利?   大福晋哲哲?除了哭就是哭,大玉儿?呵呵,估计已经想着怎么让多尔衮上位,她可以做大福晋了。   关键时候一个都靠不上,其实皇太极也挺可怜的,坐上这个位子真是孤家寡人啊。   不想这么多呢,万一皇太极死了,可能是豪格或者代善上位,十有八九是豪格,两黄旗都支持他,完了完了,自己那般整他,他怎么会善罢甘休,不把自己弄去喂狗都算好的,呜呜,现在抱豪格大腿还来得及吗?   想哭~   “小玉儿,你怎么了?”一个低沉淡然的声音响起,隐隐带着关心和温柔。   叶晚晚抬起泪汪汪的眸子,正对上一双乌黑深邃的凤眸,见到她狼狈的样子,明显瞳孔一缩。   下一秒,她就被皇太极打横抱了起来,向宫中走去,额登一路小跑着走在旁边。   皇太极皱着眉头望着怀中小姑娘受伤的膝盖,上面已经嫣红一片,怵目惊心,白色的旗装上沾满星星点点的红色血迹,看来是伤得很重。   眉头皱的更紧,他在轿辇中,远远听到似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可是细听又没有,总觉得心神不宁,忙命人停轿查看,居然看到小玉儿摔倒在地上,正在无助的哭泣,似乎一朵随风飘落的桃花,楚楚可怜。   他心中又惊又痛,不明白为何小玉儿会出现在这里,忙上前搂住她。   皇太极人高步伐又快,很快就到了后殿,他将叶晚晚轻轻放到榻上,凤目一转带着狠意,“还不快去请御医,都愣着做什么?”   奴才们立刻忙碌起来,端来热水的拿来稠巾的,飞跑着去请御医,低头忙碌起来,唯恐又惹大汗发无名火。   几名御医背着药箱匆匆而来,一名御医正要拉开叶晚晚的裤脚查看伤口,皇太极怒道,“用剪刀剪开,小心碰到伤口。”   剪刀剪开叶晚晚的裤脚,皇太极心中一阵抽搐,洁白如玉的膝盖上,青肿一片,伤口处还在渗出鲜血。   皇太极缩在衣袖中的手,努力握拳,才让自己勉强平静下来,御医忙用药酒为叶晚晚消毒,痛的她眼泪都要出来,终于上完药,伤口被裹成一个粽子,几名御医擦了把冷汗,退下。   叶晚晚一张秀丽的小脸布满细汗,忍了许久,眼泪才没掉下来,皇太极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心疼极了。   “告诉我,怎么回事?”乌黑的凤眸含着怒火,这次伤害她的人,他一定不会放过。   叶晚晚依然紧紧抱住那个紫檀木盒子,闻言将盒子递给皇太极,从头上拔下发簪,打开盒子,将盒子里的血书递给皇太极,编了个理由,说自己救了李匠,他说出家里有个紫檀盒子,然后自己派人去拿,发现了这个歃血盟书,其中自然隐去了多铎。   “大汗,你千万不要去三贝勒府里,他们要害你。”   皇太极面色如常的接过血书,扫了一遍,目光转到叶晚晚身上,薄唇抿出好看的弧度,“小玉儿,你是为了这个追过来?”   叶晚晚拼命点头,“他们要害大汗,您千万不要去。”   皇太极勾唇笑了笑,并不回答,“刚才你叫我什么?”他的凤眸深沉若水,似乎是无边无际敛着无数星辰的大海,又好看又幽邃。   “大汗啊。”叶晚晚觉得皇太极应该是被这个消息气晕了,脑子不清楚了。   “可我听见你叫的是我的名字。”皇太极微微一笑,笑容清冷又带着寒月般的皎洁迷人。   叶晚晚啊了一声,刚才她一时着急,“大汗,请您恕罪,是小玉儿莽撞了。”   “再叫一声,我就恕你的罪。”   唇边带着三分笑意,他今日穿得是便服,青色的锦袍,衬得他清雅如竹,温润如玉,似乎翩翩浊世佳公子,风流倜傥。   叶晚晚嘟嘟嘴,好无聊,行趴,“皇太极。”   皇太极听到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叫着自己的名字,不由心神一荡,捏了捏她的鼻子,“对大汗不敬,除非以后都叫我的名字,否则数罪并罚。”   这也太狗了吧,叶晚晚皱着鼻子,“大汗,别和小玉儿逗笑了,您一点都不担心吗?正蓝旗狼子野心啊。”   皇太极伸手轻抚叶晚晚的秀发,乌黑的凤眸带着笑意,漫不经心道,“小玉儿,想杀我的人有许多,可是拼死想救我的人,只有你啊。”   叶晚晚一怔,不由想到大汗曾经想杀了小玉儿的那句话,脱口而出道,“可是,大汗,你曾经还想杀了小玉儿,是不是?”   皇太极嗯了一声,皱了皱眉头,很快又舒展开,他性格虽说冷酷无情,却不是一个隐瞒的人,更不会对自己喜欢的人说谎,点头应道,“是。”   凤眸坦诚的望着叶晚晚,那里虽如一汪大海般深沉,叶晚晚却能看出其中毫无保留。   “你与多尔衮的联姻本就是科尔沁与大金的盟约,以前的小玉儿,若是她破坏盟约,我是不会留下她的。”   果然和自己猜的原因一样,搞政治的人基本都不会带感情的,她在宫斗文里能成为太后,把持朝政多年,深有体会。   脸上却是失落的模样,“原来是这样,那现在的小玉儿,您会不会想杀了她?”   皇太极伸出手指轻抚她脸颊,半晌,乌黑的眸子不带任何情绪,“当然不会,你是我的得意门生,杀了你,我哪里去找这么聪明的弟子?”   望着小姑娘脸上如释重负的模样,皇太极眯了眯凤目,他并没有说出心里话。   从他十二岁追随父汗出征后,见惯了尔虞我诈以及兄弟不和,比如他的父汗就杀了自己的弟弟和儿子,经历了太多太多,他的心就慢慢冷酷起来,冷到不会对任何人有一丝一毫感情,所有人在他眼里,不过都是棋子罢了,包括以前的小玉儿。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那晚上湖畔边梅树旁,这个小姑娘就像一只可爱的猫儿,单纯善良狡黠又善变,狠狠撞入他的心中,撞裂他心上的坚冰,让那里柔软成水,成为他心里唯一的软肋,触碰到就痛的软肋。   怎么会舍得杀她?皇太极抬眸望着明媚可爱的小姑娘,看到她受伤他都不忍心,恨不得将欺负她的人全部杀光,这是他想呵护一辈子的姑娘啊。   不过说也奇怪,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小玉儿这般可爱,皇太极觉得自己当时可能眼神真的不好,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赐婚给多尔衮。 第39章 爸爸来了(双更合一)   叶晚晚以她仅有的一丁点的人格担保, 皇太极此时一定有心事,还是那张严肃的扑克脸,但深沉若水的凤眸含着幽幽暗暗的光, 唇角微勾, 勾出一抹冷意。   大汗有心事可不是好事,应该是想着如何对付莽古尔泰和莽古济吧, 反正她的歃血盟书已经送到, 接下去就不管她的事情了, 还是早点溜之大吉比较好,有句话怎么说的, 知道的越多黄泉路越宽阔。   故意揉了揉眼睛, 雾蒙蒙的杏眸眨了眨,潋出几滴碎花瓣般的眼泪, 染在长长的眼睫上, 越发显得茫然的模样十分可爱。   “大汗, 我困了,我想回府休息。”   柔弱无依的语气配上弱不禁风的纤弱身体,可怜兮兮的像是秋日池畔的小蒲草花,在风中弱小无助。   皇太极眸色深了又深, 很快恢复如常,起身吩咐几句, 不一会就见额登颠颠的小跑进来,身后还跟着几名低眉顺眼的老嬷嬷, 手里捧着明黄色的厚厚被褥,很快就将榻上铺的暖暖软软。   随后, 额登和几名老嬷嬷就如同见鬼般, 脚步匆匆, 很快就消失在门口。   啥情况?不是应该找人送自己回去吗?叶晚晚一脸尴尬。   皇太极将叶晚晚抱在榻上,为她盖好被子,轻轻拔下她插在鬓边的白色玉簪,青丝如瀑般洒在枕上,衬得秀丽的小脸如白瓷,闪着炫人的光芒。   手指微微抖了一下,将被子细心的掖了又掖,薄唇吐出淡淡的一句话,“好好休息。”说完之后,起身要离去。   叶晚晚惊得魂飞魄散,不是吧,她是想休息,可没说想在这里休息,这是大汗的睡房啊,这是大汗的卧榻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不是?她居然登堂入室爬上大汗的床?啊呸,更不是。   伸手扯住皇太极的衣袖,纵然叶晚晚脸皮厚如城墙,也有些不好意思,嗫嚅道,“大汗,这是您的睡房和卧榻,我……”   皇太极忍不住轻笑出声,“无妨,我不介意。”   嗝?我不介意,不介意,介意,意……,可是她介意啊,这让她怎么睡得着,她一向睡觉不老实,万一她梦中说梦话踢被子,甚至对皇太极做出霸王硬上弓的事情,该怎么办?   翻来覆去在床上睡不着,她用手捂住脸,从手指缝隙偷偷望出去,他就端坐在不远处,批阅着奏折,神情认真,铜盏中,烛光微颤,在他俊雅的眉眼上投下一道阴影,愈加显得清如岭上松,冷若天边月。   于是,叶晚晚更睡不着了。   拥着被子坐了起来,嘟着嫣红的嘴,委屈巴拉,“皇太极,我睡不着。”   皇太极看着奏折,却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眼角余光一直在小玉儿身上打转,见她一直偷偷瞄向自己,心中十分好笑,见她索性起身,软软糯糯的一句皇太极,让他的心先自酥了又酥,他的这个又会撒娇又柔弱无依的小姑娘呵。   上前坐在卧榻边沿,将被子为她盖好,语气无奈,“又怎么了?”   “我睡不着,大汗,你讲故事给我听,好不好?”娇滴滴软绵绵,水漾杏眸带着祈盼,让他怎么能拒绝?   皇太极无法,只能将小姑娘搂在怀里,“好,我讲一个以前的事情,你可不要嫌闷。”   叶晚晚眉欢眼笑的点点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小脸倚在他的腿上,明显感觉到皇太极浑身一僵,他并未说什么,只是带着薄茧的手放在她柔滑的脸上,轻轻摩挲。   “我十二岁的时候,额娘病重,想回叶赫城看最后一眼,纳林布禄不许,后来额娘含恨而终,至死不能瞑目,她离开叶赫城嫁到建州,此生竟然没有再回去过,也许只有梦里。”   说起往事,皇太极一贯平静的脸上,依稀浮现出一抹伤感,凤眸含着哀伤,叶晚晚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心中一阵唏嘘,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凉的手。   皇太极垂下眸子,长长的眼睫掩住凤眸中所有情绪,良久,对着叶晚晚微微一笑,“没事,已经过去了,我也不会再想起。”   “汗阿玛大怒,这件事情一直藏在他的心里,在我十四岁的时候,汗阿玛发动了对叶赫部落之战,我随阿玛和哥哥一起出征,攻破了叶赫城,那场血战,死伤无数,然后,阿玛下令屠城……”   皇太极说不下去了,他现在午夜梦回,还会清晰梦见,他立在那里,眼睁睁看着男女老幼纷纷倒在八旗兵的刀下,叶赫城血流成河,大火熊熊,整整烧了三天,城里城外尽数成为灰烬。   那是他额娘的家,这些人中有额娘的亲人,还有她的朋友知己,可是全部倒在血泊中,支离破碎,这些也是他有着一半血缘的亲人。   叶晚晚心中很不是滋味,不知道说什么,她知道叶赫部落是皇太极额娘的家,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经历那么残酷的屠城,还是他额娘魂牵梦绕的叶赫城,难怪他的心以后会那么冷。   老不死的努尔哈赤和小玉儿的祖宗一样,唯恐天下不乱,好像别人刨了他们家祖坟一样,动不动就是屠城,屠城,屠你麻痹。   她咬了咬唇,伸手点住皇太极的胸,翦水双眸带着深深孺慕,“大汗,他们都说大汗是冷酷无情的,坐到这个位子就要曲高和寡孤家寡人,可是小玉儿觉得,大汗这里是暖的,小玉儿一定不会让大汗觉得孤单。”   皇太极觉得一颗心似乎被热浪包裹般,那里是四季温暖如春的百花谷,暖和又安详。   “小玉儿,为什么是孤家寡人?”皇太极将她搂得更紧,下巴点在她的鼻尖上。   叶晚晚故作犹豫,“我说了大汗可不要不高兴,其实刚才我摔倒的时候,我想着去找人救大汗,可是我想来想去,根本找不到人,大贝勒还有其它贝勒,两黄旗两红旗还有两白旗,甚至是贝勒爷,我都不敢去,没来由的我就害怕,所以我挣扎着想爬起来,我觉得只有我才想救大汗。”   越说越觉得皇太极很可怜,不由从开始的做戏之心,掺杂了一些真心实意,眼圈也慢慢红了起来。   皇太极乌黑的凤眸静静望着她,一颗心忽冷忽热,恍惚中,似乎又回到少年时,身处那一片血染之地,只是这一次,身边有个明媚温暖的少女,正捂住他的眼睛,“皇太极,我会永远陪着你,不让你孤单。”   他蓦的伸手抬起叶晚晚尖尖的下巴,“好。”   凤眸含着笑意,又温柔又掠夺,小玉儿,既然你说不让我孤单,那就永远不许离开我,否则我会杀光你身边的所有人。   *   这一夜,虽说膝盖还是痛的厉害,不过有皇太极的陪伴,叶晚晚睡得挺香的,你想想看,大金的大汗守着门,可比门神秦琼尉迟恭还管用。   醒来后伸个懒腰,正对上一双泪蒙蒙的眼睛,叶晚晚吓得起床气瞬间烟消云散。   “姑母,您来了。”   哲哲抹了把眼泪,“傻孩子,伤口还没好,不多睡一会。”   嘴里说着多睡一会,手里却紧紧握住叶晚晚的手,“小玉儿,多亏你啊,莽古尔泰和莽古济两个该杀的,大汗对他们一向恩宠,居然狼子野心,该千刀万剐啊。”   说完之后,又想起什么一样,掀开被子,看着叶晚晚裹成粽子一样膝盖,又哭了起来,“小玉儿,你怎么伤得这么重啊?我的好孩子。”   “姑母,你不要哭了,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叶晚晚安慰道,用衣袖为哲哲擦着眼泪。   “大汗告诉我,你要为我准备生辰贺礼,找了盛京的玉匠,误打误撞发现了莽古尔泰的阴谋,是你救了他,为了救大汗,你还摔伤膝盖。”哲哲呜咽道。   “其实我想请人雕刻送子观音送给姑母,没想到遇上这件事情,还差点被泰尔则烧成烤鸡,好在大汗吉人自有天象,姑母整日念佛,佛祖自会保佑您。”叶晚晚呜丢呜丢吹起彩虹屁。   哲哲知道小玉儿一直很孝顺,闻言叹息一声,“看来冥冥中自有天意,小玉儿,你就在宫里养伤,大汗告诉我,昨天你晕过去,他就命人将你歇息在这后殿,我会让人抬你去我的宫里养伤,宫里人也都知道,你是在我的地方不小心摔伤,绝对不会有任何消息传出。”   叶晚晚知道,这是皇太极保护自己,昨晚送信的事情,若是被正蓝旗的人知道,恐怕会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谢谢姑母。”   “傻孩子,谢啥。”哲哲慈爱的轻抚叶晚晚的秀发,心中对这个侄女越发怜爱,隐隐又有一个念头浮起,人都说大玉儿是福星,可是按照现在来看,小玉儿才是大汗与自己的福星啊,她救了大汗两次,也救了自己两次。   心里有了这个心思,哲哲对待叶晚晚愈加亲切,只是每次换药,哲哲总要捂着嘴哭上几句,让叶晚晚反而要忍着腿痛安慰起哲哲。   皇太极自然每天要来几次,并不和叶晚晚说话,只是问哲哲小玉儿的伤势,那双凤眸中含着的深情,也许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大玉儿也来看过叶晚晚几次,旁敲侧击,都被叶晚晚装傻糊弄过去,比如说现在。   “小玉儿,你这摔一跤怎会伤这么重?”大玉儿满脸担心,秀目中闪着怜惜的光。   叶晚晚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好一个姐妹情深,若是小玉儿,早就被她骗得糊里糊涂什么都交代了。   做了一个准备大哭的表情,叶晚晚迅速投入到大玉儿的怀里,动作快的让大玉儿压根没反应过来,然后哇的一声,怀里那个东西开始嚎啕大哭,鼻涕一把泪一把蹭在她的衣服上。   “姐姐,不知道哪个缺德的人在地上堆叠石头,好死不死绊倒我,好痛啊,我怀疑我以后再也不能走路了。”   大玉儿很无语,至于吗?按照这个哭得劲头,简直可以哭死老虎那种,“没事,你好好养伤,姐姐过几天再来看你。”   有洁癖的大玉儿看着自己胸前衣服上可疑的痕迹,,恶心的快要吐了,连忙逃之夭夭。   当然也少不了多尔衮假惺惺的探望,几次三番、几次三番的说要接她回府养伤,还好被哲哲断然拒绝。   就这样过了几天,叶晚晚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又是活蹦乱跳的样子,哲哲很满意,再加上御医说要多活动,于是哲哲终于大发善心,带着叶晚晚去花园散步。   叶晚晚说话向来滴水不漏又讨喜,哲哲很喜欢与她聊天,两人慢慢走到花园的凤凰楼,楼上传来一阵喧哗,哲哲好奇的问守着凤凰楼的小太监,“上面有人?”   小太监恭恭敬敬道,“回大福晋,大汗在此宴请八旗旗主。”   “哦,可是商讨政事?”   “不是,只是喝酒聊聊天,岳托贝勒新得了美酒,敬奉大汗,几个贝勒都在喝酒。”   哲哲来了兴趣,“原来是这样,小玉儿,我们反正也闷着,不如去听听他们聊什么。”   叶晚晚想了想,她闷了几天,也觉得无聊,“好啊,一切听姑母的。”   两人上了楼,皇太极见到两人,心中一喜,招手令两人过去,哲哲笑了笑,坐到皇太极身边。   叶晚晚环顾四周,正对上多铎惊喜的笑脸,冲着她拼命招手,他旁边的人正是多尔衮,叶晚晚笑了笑,走过去坐在两人中间,但是离多铎更近,远远离开多尔衮,多尔衮一怔,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皇太极脸色更不好看,只是瞬间又恢复常态。   多铎刚刚解除禁足,左等右等不见小玉儿来看望自己,于是刚被解除禁足,就奔向十四贝勒府,没想到,小玉儿没见到,还被哥哥硬拉着来参加旗主宴会,听一群老年人的唠唠叨叨。   就在他百无聊赖的时候,朝思暮想的小玉儿居然出现在凤凰楼,简直乐开花,俊脸上写满了我好开心四个大字。   两人窃窃私语,叶晚晚低声将那天的事情掐头去尾捡能讲的告诉了多铎,多铎倒抽一口凉气,好在叶晚晚及时将多铎的手挡开,否则估计早就被查看伤口。   “喂,光天化日,多铎,你想死吗?”叶晚晚冲多铎举举拳头,做出要揍人的架势。   多铎自觉鲁莽,讪讪一笑,“我是关心嘛。”   两人暗自嘀咕不提,上面端坐的皇太极心里十分不舒服,只是他向来沉稳冷静,喜怒不形于色,依然不紧不慢品着酒,听着诸人聊天。   正蓝旗的莽古尔泰借口生病并未来,来的是他的心腹屯布禄和爱巴礼,两人正一唱一和极力讽刺大汗对汉人官员的政策。   “大汗对他们也太好了,这些投降的软骨头,狗一样的没用,老汗王那个时候诛戮汉人,抚养八旗,今天大汗却让汉人坐到高位,我们有些人的官职还没他们高,祖宗礼法都不顾了。”   正蓝旗向来最反对皇太极的对汉政策,皇太极并不言语,端起酒杯轻啜一口,微微勾唇,眼神像是看死人一般,波澜不惊。   爱巴礼见皇太极不言不语,又把矛头对准多铎,“攻打察哈尔这么大的事情,大汗也是糊涂了,不用我正蓝旗勇士,用一个毛头小孩。”   多铎性烈如火,立刻就想起身一巴掌拍过去,叶晚晚扯住他的衣袖,示意他冷静,她心里琢磨了一下,嫣然一笑。   “爱巴礼贝子真会说笑,你看看你眼前的桌上,汉人酿的酒,汉人做的点心,汉人制作的碗筷,我看你用的起劲呢,汉人有句话说得好,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   几个和正蓝旗不和的贝勒哈哈大笑,“十四福晋说得好,哈哈哈。”皇太极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再说了,整天把祖宗礼制挂在嘴边,你们遵守过吗?祖宗们在白山黑水间茹毛饮血,谁准你们今天吃熟食的?”叶晚晚边说边翻了个白眼,指着两人面前的烤肉哼哼唧唧。   屯布禄和爱巴礼两人你看看我看看你,说不出来一句话,良久,爱巴礼冷哼一声,“你个女人懂什么,那些汉人狗一样的没用,大汗对他们好还不如养只狗。”   叶晚晚最讨厌听到这样的话,看不起汉人?华夏文化源远流长,你个野人懂个屁,也配来说?   “哼,说到勇猛,谁比得上我的祖先成吉思汗,当年他的铁骑打遍天下,你,还有你,比得过他?后来统一中原,就是因为对待汉人苛刻,短短一千年……”   皇太极一直笑吟吟的听着叶晚晚义正言辞,听她用自己以前和她说过的话来反驳正蓝旗的人,听她说得朗朗上口,不由心中欢喜。   哪曾想帅不过三秒,听到这里,忍俊不禁,这个小姑娘啊,搬他所说的话,还搬错了,轻声咳嗽几声。   叶晚晚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皇太极,见他微不可见的摇摇头,恍然大悟,“嗯,我是说短短一百年不到,就被撵出去,朱家夺了天下,可见多带刀子的人……”   皇太极真的无语了,又咳嗽几声,叶晚晚眨眨眼睛,“对,可见得到刀子……不对,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最后总结一句,“大汗身居高位,你以为像你们一样鼠目寸光吗?一个人所坐的位子决定他的高度和所作所为。”   这马屁拍到家了,众人面面相觑,觉得听十四福晋这一席话简直是胜读十年书。   多铎向来是小玉儿说的话都是对的,如果说的不对,请参照上一句,拍手叫好,“小玉儿说得好,很有见识。”   多尔衮也有些激动,没想到小玉儿这般有见识,“小玉儿说得好,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叶晚晚得意一笑,“我读书多啊,再加上我有一个好先生教导我。”   上座的皇太极不易觉察的笑了笑,他的得意门生真是好姑娘,笑过之后,心里又有些百感交集,这满座人各怀心思,只有他的小姑娘啊,才真心待自己,才会不顾一切替自己说话。   “人不读书不能知书识礼,小玉儿做得很好,来人,传我令,自即日起,凡贝勒大臣子弟年十五以下,八岁以上,俱令读书,否则,除去旗籍。”皇太极淡淡吩咐道。   “大汗,大汗。”旗主们皆是欢呼,屯布禄和爱巴礼面面相觑,无奈低下头。   宴会结束,众人三五成群的散去,多铎不停问着叶晚晚的伤势,多尔衮上下打量着,见她精神还好,柔声问道,“小玉儿,你在宫里养伤这么久,随我回府吧,别老是叨扰大福晋。”   叶晚晚还未回答,哲哲笑着接过话,“再过两天吧,后天是我的生辰,大汗要为我在宫里举办生辰宴,邀请八旗参加。”   生辰宴?叶晚晚心头一动,总觉得大福晋提到生辰宴三个字感觉怪怪的,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笑着道,“我太叨扰姑母了,还是回去吧。”   哲哲皱了邹眉头,“小玉儿,再陪姑母几天吧,宫中举办宴会事情繁多,我和大玉儿忙不过来,你可以帮我看着奴才们做事情。”   多尔衮听到这里,想了想,“也罢,既然大福晋邀请,小玉儿你再多住几天,生辰宴后,我来接你。”   “我也来。”多铎补充一句,哲哲扑哧一声笑道,“看到你们对小玉儿好,我就放心了,我和你们说,小玉儿是个乖巧的孩子,你们要珍惜。”   多铎头点的像是拨浪鼓,多尔衮见他这般,皱了皱眉头,“好了,走吧,吏部还有很多事要办。”   见两人走后,哲哲笑着对叶晚晚说,“这个多铎啊,还是个孩子,玉儿,你在花园多走动走动,御医说活动下有好处,我先回去处理宫务,你也别走太久。”   叶晚晚答应了,在花园里小心的走来走去,膝盖伤口虽已愈合,但是走动起来,还是有些痛。   远远望见额登冲自己拼命招手,她好奇的走上去,额登挤眉弄眼道,“小玉儿格格,大汗请您去书房。”   叶晚晚向来敏感,听了额登的称呼,嘴角抽了抽,好家伙,称呼都变了。   到了后殿,额登小声禀道,“大汗,小玉儿格格来了。”   明黄色身影出现在门口,皇太极伸手揽住叶晚晚,将她小心的扶进去。   “可好些了?”他低声问道。   “大汗每天去看我好多次,伤口一害怕,自然早就好了。”叶晚晚调皮的吐吐舌头,少女的明媚令人炫目。   皇太极笑着摇摇头,“你啊,越来越淘气。”   伸手轻轻一拉,叶晚晚猝不及防,跌坐在皇太极的怀里,他黑如琉璃的凤眸眷眷,带着一丝潋滟,静静望着她,长长的睫毛敛着动人的光芒,薄唇抿出一道好看的弧度,似笑非笑。   “小玉儿,你可该罚?”   叶晚晚不解,“大汗,为什么要罚我啊?”   “我教了你四句话,你说错了两句半,可不该罚?”   皇太极扬眉清笑,俊朗的脸上满是笑意,十分好看,叶晚晚难得见他笑得这般畅怀,愈加显得秀逸无双,不由看得有些愣住。   皇太极见她秀眉弯如胧月,大大的杏眸含着柔媚,忽明忽暗的更显魅惑,小小的嘴唇像是一颗嫣红如珠的樱桃,忽然有些口干舌燥,目光不由盯住那颗樱桃,犹如大漠中断水的饥渴旅人,心里眼里只有它,只想吞下肚才能安心。   叶晚晚见他目光灼灼,头不由微微低下,“大汗,我错了,罚我抄写诗集吧。”   皇太极方觉自己刚才的出神,嗯了一声,笑着道,“算了,看你维护我的份上,不罚你了。”   狭长的凤目眯了眯,敛了千种情思其中,撩人心怀,“小玉儿,你可比以前胆大许多,先生我心怀甚慰啊。”   叶晚晚脱口而出,“那是因为想到有先生做我的靠山,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这番狗腿子的模样引得皇太极哈哈大笑,他爱极了小玉儿这般模样,他心爱的女人,可以欺负天下所有人,他就是她的靠山,愿意做她一辈子的靠山。   “小玉儿,记住你说的话,你的靠山是我,除了我,没人可以欺负你。”皇太极秀目轻挑,神情尽显温柔。   叶晚晚点头,想了想,又问道,“大汗,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宫里啊?我伤势已无恙了。”   皇太极摇摇头,正色道,“大福晋生辰会,我已定下计划,要除去莽古尔泰,为了防止有变,你要待在宫里,大汗的亲卫会保护你。”   “啊。”叶晚晚怔了怔,“大汗,你会不会有危险?”   皇太极笑着摸了摸她的秀发,“我十四岁出征,经过不下百战,攻城掠地,这些小事,岂能伤我半分?”   叶晚晚眼眸流转,忽然想到什么,“大汗,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歃血为盟?也早就准备好了?您有内应?”   皇太极抿唇轻笑,凤目中带着赞许,“还算聪明,不愧是我的得意门生,小玉儿,只是不管有多少人来向我告发莽古尔泰,都没有一个人像你这般,关心的只是我。”   皇太极太厉害了,她要跪下来叫爸爸,“爸……呃,大汗,您真是最厉害的先生。” 第40章 三更来了   大福晋三十岁的寿辰, 自然极为隆重,再加上又有大汗的推波助澜,一时之间许多人都来参加, 汗宫里十分热闹。   盛京里八旗勋贵们, 除了爬都爬不动的,但凡还有口气的,都带着家眷,携着厚重的礼物,来为大福晋庆贺生辰, 还有一些与大金交好的蒙古部落,也派使者来参加, 科尔沁自然不甘落后, 派使者带了重礼来为大福晋庆祝。   哲哲今晚分外的美丽, 当然这要得益于叶晚晚, 她拿出了化妆八级证书的手艺,为大福晋画了一个清雅华贵的妆容, 又为她盘了一个富贵牡丹发髻,插上牡丹发簪,端庄华丽,十分有气派。   哲哲一脸喜色, 看着镜中的自己,转来转去, “小玉儿这和谁学的,真是心灵手巧。”   叶晚晚谦虚地笑了笑,“姑母, 我名下有个铺子, 是贝勒爷送的, 秀宝斋,专门经营首饰,我和里面的妆娘学了一些手艺,手生的紧,是姑母天生丽质,我才能锦上添花。”   这波彩虹屁说得哲哲心花怒放,笑着望了一眼叶晚晚,“这小嘴今晚抹了蜜不成?”   大玉儿有些不服气,这几天跟着大福晋忙前忙后,忙的腰都要断了三节,结果小玉儿轻轻松松就得到了大福晋的夸赞。   “小玉儿最近对这些倒是挺上心的。”大玉儿笑着夸赞道。   叶晚晚抿抿唇,并不答话,只是从身后拿出一个匣子,递给哲哲,“姑母,小玉儿祝您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哲哲笑着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盒子里端端正正放着一座送子观音,羊脂白玉雕刻而成,温润滑腻,栩栩如生,不由惊讶道,“送子观音?”   原来李匠身体渐渐康复后,听闻十四福晋为自己报了血海深仇,感激之余,连夜雕刻出送子观音,叶晚晚感动之余,请李匠留在秀宝斋。   叶晚晚笑着道,“姑母一定能为大金添上嫡子。”   哲哲心中十分高兴,笑着揽住叶晚晚,“行了,就会哄姑母开心,随姑母一起出去迎接贵客们。”说完,挽着叶晚晚走了出去,居然没有再看大玉儿一眼。   “格格,您别生气了。”苏茉儿望着大玉儿难堪的脸色,安慰道。   大玉儿勉强一笑,“不碍事,我们出去吧。”   哲哲带着小玉儿去见了科尔沁的使者索托,索托见了两人,忙行礼道,“见过大福晋和十四福晋,布和亲王和吴克善贝勒托我带了礼物给两位。”   叶晚晚惊讶道,“也有我的礼物?”   “自然有十四福晋的,吴克善贝勒说了,小玉儿格格是我们科尔沁草原最亮的明珠,这一串明珠是他送给您。”说完递上一个盒子。   叶晚晚接过来打开盒盖,里面静静躺着一串明珠,个头均匀,每一颗都有大拇指甲大小,闪着柔和的光晕,十分美丽。   哲哲脸带慈爱,笑着伸手拿起明珠,“好看,吴克善有心了,这个很适合小玉儿,来,姑母帮你带上。”   叶晚晚笑着拿起胸前的明珠,果然不错,吴克善很会投桃报李啊,聪明人。   转眸望向一脸悻悻的大玉儿,叶晚晚啊了一声,眼神带着无助和不知所措,“姐姐没有礼物吗?索托,是不是你忘记了?还是哥哥忘记了?”   索托一脸迷茫,“啊,吴克善贝勒没说啊,索托也不会忘记。”   大玉儿几乎气得快吐血,只是面上依然波澜不惊,“可能哥哥忘记了,小玉儿,我并不需要什么礼物,你有礼物,姐姐就很开心。”   叶晚晚笑了笑,附耳轻轻说道,“是啊,自有十四贝勒那个贱人帮你准备礼物。”   “你……”大玉儿气的浑身发抖。   叶晚晚今非昔比,颇有些狗仗人势的觉悟,她才不怕和大玉儿撕破脸,大玉儿敢欺负她,皇太极根本不会让她好过,她就要找茬,最好能让大玉儿滚回科尔沁的茬。   大玉儿毕竟聪慧过人,想着这个场合下,和小玉儿起争执,只会让自己难堪,也就忍着一口气。   叶晚晚见好就收,眼见大福晋去了主桌,目光也扫向主桌,想看看多铎坐在哪里?   没想到主桌的气氛凝重的吓人,八旗的旗主基本全都到齐,大家面面相觑,望着主位上面沉如水的皇太极,一个个不敢发声。   可怕的气氛慢慢传染了全场,喧哗声全部安静下来,一时之间,崇政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听得到彼此间咚咚的心跳声。   良久,镶红旗的旗主岳托小心翼翼道,“大汗,正蓝旗旗主莽古尔泰还未到,说不定有什么急事,不如我去他府上看看?”   皇太极神色冷淡,看得出极力压制住怒火,镶蓝旗的济尔哈朗忍无可忍,“大汗,莽古尔泰也太不给大汗面子,今天是大福晋生辰,再怎么样也要来的。”   岳托瞪了济尔哈朗一眼,“大福晋生辰宴会,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大汗,我去找他过来。”   皇太极脸色稍缓,“去吧。”   岳托走后,席上的气氛慢慢缓和起来,众人举杯庆祝大福晋的生辰,然后祝大汗江山稳固。   叶晚晚正看得起劲,胳膊被人轻轻碰了碰,回眸望去,正是多铎,冲她眨了眨眼睛,悄声道,“好没意思,不如我们偷偷溜出去,如何?”   叶晚晚扑哧一笑,压低声音道,“大福晋生辰,你是镶白旗旗主,还想溜出去,当心被姑母打,我可不救你。”   “这里好没意思,都是些虚情假意,我们去宫外吃火锅,如何?”多铎不死心,继续诱惑着。   想到上次在小巷里吃得火锅,叶晚晚觉得泪水都要从嘴角流出来,正想要点头,门口突然一阵喧哗声。   “大汗,不好了。”岳托匆匆闯了进来,一脸惊惶,皇太极皱着眉头站起来,“怎么了,何事慌慌张张。”   “大汗,莽古尔泰在府中暴病身亡。”岳托说话都变得磕磕巴巴。   “什么?”皇太极波澜不惊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究竟是怎么回事?”   岳托深吸几口气,稳住心情,“大汗,我赶到莽古尔泰府里,他已经倒毙在厅里,七窍流血,我在他的府里搜出一些东西,还带回了哈达格格以及额驸还有他们的心腹。”   皇太极一拍桌子,满脸怒色,“怎么莽古济和琐诺木从开原回来不告诉我?”   岳托手哆嗦着,“大汗,您先看看这些,再做定夺。”   说完放下手里的盒子,手忙脚乱的打开,里面居然是木牌印十六面,上面刻着金国皇帝之印。   皇太极气得浑身发抖,大喝一声,“这是要造反啊?把莽古济三人带进来。”   众人从未见过大汗这般发怒,个个缩着脖子,眼看着三人被带进来。   皇太极冷冷望着眼前三人,语气森然,“究竟是怎么回事?说,你们是不是想造反,不怕凌迟处死?”   琐诺木吓得浑身哆嗦起来,突然之间跪在地上,指着莽古济,大声喊道,“大汗,不是我,这一切都是哈达格格所为,是她想要挑唆三贝勒造反,想让三贝勒取而代之您,三贝勒不允,她便鸩杀了他,不管我的事情,大汗,饶命啊。”   莽古济惊呆了,瞪大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琐诺木,这时她的亲信冷僧机也跪倒在地,“大汗,奴才愿意招供,是格格命令奴才下毒的啊,奴才也不想,格格说,奴才不下毒,她就杀了奴才啊。”   众旗主听到这里皆是义愤填膺,皇太极更是气得浑身发抖,“莽古济,你可真好,自己的亲哥哥也忍心下手,你为何要这么做,我待你不薄啊。”   莽古济瘫倒在地,喃喃自语,“不是我,大汗,真的不是我,虽然我恨莽古尔泰杀了额娘,可我们毕竟一母同胞,我怎么会杀他?琐诺木,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说完,她捂着脸,痛哭起来。   皇太极冷冷的声音响起,“把他们三人带下去,分别关起来,让刑部择日审案,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叶晚晚冷眼旁观,心中大概明白怎么回事,皇太极真是太可怕了,兵不血刃就鸩杀了莽古尔泰,还利用谋逆之物将所有罪名推到莽古济身上,恐怕莽古济长了八张嘴也说不清。   看着周围八旗旗主恨不能将莽古济生吞活剥的样子,估计所有人都不会将怀疑之心放到其他人身上,更不要说大汗。   原来皇太极的内应就是莽古济的额驸琐诺木,是琐诺木下毒鸩杀了莽古尔泰,是他放了谋逆之物在莽古尔泰府里,诬陷莽古济要造反,莽古济的亲信冷僧机恐怕也是大汗的人。   两人几十载的夫妻啊,纵然不爱她了,可是也是结发之妻,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洗手作羹汤,就这样忍心诬陷她谋逆,在大金,谋逆罪是要被千刀万剐啊,整整三千六百刀,就这样一刀刀凌迟着昔日的枕边人。   果然人心才是最可怕的,不到盖棺定论,你永远不知道身边最亲的人是人还是鬼,至亲至疏夫妻啊,纵然叶晚晚见过无数渣男,依然觉得自己的心一点点冷下去,冷到如坠冰窟,冷到这世间万物除了冰冷,只剩冰冷。   *   莽古济被囚禁在刑部大牢里单独一个牢房中,她抱膝坐在墙角,只觉得心里一片悲凉,还有什么可惦记呢,被最亲最爱的人背叛,这人世间还有什么值得留恋,不如归去吧。   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缓缓打开牢门,走了进来,帽子遮盖的严严实实,看不清长相,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哈达格格,有人托我带几句话给你,希望你能帮上一个忙。”   莽古济冷冷一笑,“我一个快死的人,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爱莫能助。”   来人笑了笑,“我家主子很关心别楚克和妮楚娥,若是格格能帮忙,我们主子会善待两位格格,否则,你被凌迟处死后,琐诺木额驸不知会怎样对待她们,还有她们的夫君,也不知道会不会杀了她们,以洗脱自己的谋逆嫌疑?”   别楚克是莽古济的大女儿,嫁给岳托为妻,妮楚娥是莽古济的小女儿,嫁给豪格为妻。   莽古济瞳孔一缩,这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后的牵挂,不能,绝对不能让她们出事,“我如何才能相信你?”   来人低声说了几句话,莽古济轻叹一声,“你说吧,我能帮上什么忙?”   “我们主子让你招供的时候,带上那人的名字,就说一起参与谋逆。”   “好,我答应你,是谁?”   来人附耳说出一个名字,莽古济瞬间怔住了,居然是那个人? 第41章 双更合一来了   宴会还没结束的时候, 叶晚晚就存了想溜出去的心思,原因无它,因为她对莽古济的额驸琐诺木, 充满了心理性的厌恶, 甚至想要不要让皇太极也把他凌迟算了。   皇太极的心机虽说可怕,也是身居高位的人必须要做的,她当过太后,她懂得很,当年也没少铲除异己,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死无葬身之地, 想要政治家发善心, 那是基本上都选好坟地挖好坟墓的。   当然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皇太极这么聪明厉害, 万一哪天发现自己忽悠他算计他还扮猪吃老虎利用他,会不会冷哼一声, “拖出去喂猪。”   麻鸭,想想就有点心慌,是做了亏心事的那种心慌,她现在打包跑路还来得及吗?   说回来, 她对琐诺木却是恶心透了,可能同为女性的同理心吧, 这个狗东西简直是渣男中的战斗机,和他相比,多尔衮算得上是正人君子以及好男人典范。   他与莽古济成亲多年, 育有子女, 难道不知道若是妻子谋逆, 子女同罪,重则一同凌迟,轻则流放苦寒之地,尤其是嫁出去的格格,夫家很有可能杀了她来向大汗表明心迹,而按照大金律例,告发的人,却可以免罪恩养。   为了荣华富贵,抛妻弃子,狗东西,玛德,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不婚不育保平安。   身旁的多铎扯了扯她的衣袖,清咳一声唤回她的注意力,悄声道,“小玉儿,你想什么呢,神思恍惚,不如趁现在混乱一团,我们溜出去吧,这一切我看着厌烦透了。”   原来多铎听着众人的议论纷纷,有在说莽古尔泰一世英雄,却死在亲姐姐手里,死不瞑目,有说莽古济太心狠,这么多年还没忘记莽古尔泰的弑母之仇,有因必有果啊。   他越听越觉得心烦,内心深处,他隐约觉得莽古济未必会做出这么狠毒的事情,虽说莽古济对他并不好,但是不管如何,他与莽古济也算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再也不想待在这里。   叶晚晚回过神,对啊,还有多铎,对小玉儿全心全意的多铎,还有皇太极,他对海兰珠也是很爱的,海兰珠死后郁郁寡欢,很快也就随她去了,就连多尔衮,虽然对不起小玉儿,可是对大玉儿永远的白月光,为了大玉儿,放弃皇位,辅佐顺治夺天下。   是她偏激了,不过这三个人,算不算得上盛京三傻啊,笑死。   叶晚晚心里的郁闷烟消云散,嫣然一笑,“好啊,溜出去吃火锅。”   于是两人像是放学后被留下的小学生,见教室里学生们打架,老师一个顾不上,就趁乱溜了。   侍卫们见是十五贝勒那个惹不起绕道走的混世魔王,又见是大福晋最喜欢的十四福晋,虽说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混到一起,还是连忙放行。   出了宫,两人就开始自我放飞了,沿着围墙一路小跑,到了盛京中心的街头,此时离夜禁尚早,店铺大多数都开着门,行人如织,热闹非凡。   多铎自然而然牵住叶晚晚的手,生怕她被人流挤走,而后探头探脑四处打量,“小玉儿,不如我们去吉祥楼?”   叶晚晚摇摇头,眼珠骨碌碌一转,“不要去,我带你去一家好地方,保管你喜欢。”   两人兴冲冲去了上次叶晚晚无意中发现的满人火锅铺子,掌柜对叶晚晚印象极深,见那位食量惊人的贵女又来了,还带着一个英俊少年,心里嘿嘿笑着,金童玉女登对的很,看来是刚成亲的小夫妻,偷溜出来玩,忙吩咐小二招呼起来。   “您来了,里面请。”掌柜的十分殷勤,“点些什么?我们又新增了一些菜。”   “来一个锅,切四盘羊肉,再来点豆腐和蔬菜,芫荽两份,对了,再来两壶果酒,我们这位爷可是无酒不欢。”叶晚晚笑着吩咐着掌柜。   掌柜应了声,就下去准备,多铎笑嘻嘻打量着四周,“爷倒是第一次来这种小店,怎么才点四盘肉,我还想让他们杀一头羊呢。”   叶晚晚扑哧笑出声,“你吃的完吗?”   多铎一拍胸脯,声音都提高几度,好看的眸子里闪耀着令人沉醉的光芒,“当然能,当年我随哥哥们征讨塔岭,亲手射了只野山羊,与哥哥们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呢……”   他的声音慢慢低下去,那个时候汗阿玛还在,额娘也在,阿敏哥哥也在,莽古尔泰哥哥也在,八哥还没有成为大汗,多铎永远记得他拉弓对着野山羊的时候,八哥在一旁提醒他,一定要眼疾手快,才能猎到猎物。   现在什么都没了,汗阿玛去了,额娘殉葬了,阿敏被幽禁,莽古尔泰被毒杀,八哥登上汗位,越来越不像那个八哥,他所有的,也许唯有眼前的小玉儿。   叶晚晚自然知道多铎在想什么,权力变更世事变幻,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人要学会成长也要学会适应,此时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安慰他。   夹起几块羊肉放到多铎碗里,又为他倒了一杯果酒,“来来来,我的十五贝勒,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多铎笑着端起酒杯,两人觥筹交错连喝几杯酒,终于觉得心中郁闷稍霁,“小玉儿,和你在一起真好,每次我都很开心,刚才在崇政殿,我真是好生气,恨不能立刻杀了琐诺木。”   看来多铎和自己想法一样啊,叶晚晚来了精神,“我也是,看到那个无耻的狗东西,就想弄死他。”   多铎几杯酒下去,有些酒意,少年秀目闪亮,璀璨若星,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英气和豪气,满脸的不屑和鄙夷。   “莽古济姐姐和他夫妻二十载,就是个捂不热的白眼狼,抛妻弃子,男人如此,还不如死了算了,这种靠出卖妻女换得荣华富贵,算什么男人,真刀实枪去战场立功,封妻荫子,才算好男儿。”   叶晚晚不断点头,说的很对,满人向来以军功为上,皇太极也好,多铎也罢,都是战场上舍生忘死,才换得爵位封号,和这些人待得久了,看到琐诺木就觉得很恶心。   “多铎,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办?”叶晚晚好奇的问道。   多铎借着酒杯挡住脸,星眸却偷偷打量着叶晚晚,看她一张桃花小脸,因为酒意脸颊微微带着红晕,又俏丽又秀美,不觉有些痴了,他和小玉儿一同长大,自小有些喜欢她,现在更加喜欢,是那种每天都要多一点的喜欢,每天都想见到她的喜欢。   以前的小玉儿任性刁蛮,他觉得很可爱,现在的小玉儿性格变了许多,聪明伶俐又俏皮慧黠,他更是爱若生命,总之不管小玉儿说什么做什么,他就是喜欢,很喜欢。   “若是我,所有的罪责我一人承担,就算被千刀万剐一千次一万次,也要护着你。”他带着羞涩,低声呓语一般,说完,脸上一红,觉得耳朵也热了起来。   多铎的声音极低,叶晚晚并未听清楚,只是见他脸上红红的,以为他酒意上涌,笑着道,“你看看,喝醉了吧,我告诉你,若是你醉了,我才不管你,路边随意一扔就好了。”   “小玉儿,我没酔,我是说,若是我,所有的罪责我一人承担,就算被千刀万剐一千次一万次,也要护着你。”   多铎见她不信,急了,酒劲上头,少年热血激昂,声音也变得高昂起来,惹得掌柜和小二在雅间外偷偷听墙角,难道是小两口吵起来?不像啊,这个少年眼里满满的小姑娘啊。   叶晚晚吓了一跳,“轻一点,你叫这么大声做什么?被人听到,以为我们犯了什么大罪,下次还怎么来吃啊?”   多铎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挠挠耳朵,“小玉儿,对不起,我一时激动了。”   “你给我收敛点啊,否则下次不和你一起来了。”叶晚晚哼了一声。   多铎又开心起来,这么说,小玉儿以后会一直和他来,这是不是说,小玉儿喜欢和他待在一起,比喜欢和哥哥待在一起还要喜欢,那是不是意味着,小玉儿也慢慢喜欢他?   “小玉儿,这一次我攻打察哈尔,一定要把林丹汗的传国玉玺抢回来,大汗答应我,我若是为他带回玉玺,他会答应我一件事情。”   叶晚晚知道多铎骁勇善战,林丹汗的传国玉玺估计手到擒来,不由好奇问道,“你想求大汗什么事情啊?”   多铎眨眨眼睛,少年人的狡猾十分可爱,“保密。”   叶晚晚鼓鼓腮,懒得多问,将芫荽拌到汤碗里,浇上葱花和麻油,递给多铎,“尝尝看。”   多铎笑着接过汤碗,这是他心里最大的秘密,现在不会告诉任何人,他要用林丹汗的传国玉玺,求大汗答应哥哥多尔衮与小玉儿和离,然后赐婚给他,以后他一定会用千倍宠爱来让她不再伤心。   叶晚晚哪里知道多铎的心事,见他吃得开心,连连称赞,又点了几盘羊肉和一壶果酒,两人边吃边聊,直到快要夜禁才付账离开,自然是多铎摸出银子。   两人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终于到了十四贝勒府,多铎兴趣未减,笑着拉住叶晚晚的衣袖,“小玉儿,这一家真是味道鲜美,爷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火锅,不如明个再来?”   “好啊,中午去吧,晚上喝了点酒,怕睡不着。”叶晚晚是个吃货,和多铎一样,见到好吃的都快走不动了。   “行,一言为定,等我来找你啊。”想了想,又走上前说道,“小玉儿,我想看你穿那件海棠红的旗装,穿给我看好不好?”少年清澈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撒娇的味道。   叶晚晚翻了个白眼,“怕你了,说话正常点,好吧好吧,我答应你。”   夭寿啊,她这个惯会撒娇的撒娇精居然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制服了,真是一物降一物。   “一言为定。”剑眉星目的少年丰神俊朗,转身离开,高挑挺拔的背影,踏月而去。   *   叶晚晚回到自己的庭院,塔娜惊喜的奔了出来,“格格,您回来了,您的伤好了吗?”   叶晚晚眯着眼睛笑了笑,“自然好了,塔娜,我想喝你煮的奶茶。”   塔娜忙从桌上的壶里到了满满一碗,递给叶晚晚,“格格不在的时候,我也每天都煮一壶,就想着格格回来就有的喝。”   叶晚晚笑着喝了几口,“好喝,还是我的塔娜手艺最好。”   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门口,缓缓走进来,“小玉儿,你回来了。”正是多尔衮。   见叶晚晚正在喝奶茶,唇角微勾笑出一抹冷意,“吃好火锅,可是要喝些奶茶?”   呵呵,狗男人又在府门口听墙角,自己和多铎说的话他恐怕都听了去,莞尔一笑,“贝勒爷说的是,火锅口感有些咸了,甜甜的奶茶正好。”   多尔衮眼神阴鸷起来,“怎么,你和多铎如今连避嫌都不会了?”   听听这话说得,她还记得刚穿来的时候,小玉儿质问多尔衮与大玉儿的关系,狗男人怎么说的?如今正好依葫芦画瓢。   神色一凛,叶晚晚神情高冷起来,“贝勒爷,我和十五贝勒清清白白,你误会我们,我们之间无任何苟且,你何苦羞辱我也羞辱他呢?他是你的弟弟啊,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昭日月。”   多尔衮一愣,这话似曾相识,是他以前说给小玉儿听的,如今从小玉儿口中说出,却是又刺耳又讽刺。   轻叹一声,“多铎快满十七,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你我是他的哥嫂,要开始为他物色嫡福晋了,你是他的嫂子,多上点心。”   叶晚晚点头应下,“贝勒爷说的是,不过京城贵女圈子,侧福晋比我更了解,过几天,我备上厚礼,请姐姐帮忙看看哪个贵女合适,姐姐眼光独到,比如说她帮小玉儿选择的夫君,小玉儿多么幸福。”   多尔衮被叶晚晚噎得半天说不出话,红烛下,忽明忽暗的光照在叶晚晚的身上,朦朦胧胧,说不出的秀媚。   是他伤透了小玉儿心吗?原来伤心居然是这么痛苦,那以前的小玉儿是不是也这么被自己伤害着?恍惚中,那个对他百依百顺却惹他厌烦的小玉儿似乎离他远去了,再也找不到了,他这算是天作孽犹可谓,自作孽不可活。   “你好好休息吧。”   多尔衮不想再惹叶晚晚不开心了,只要她还是自己的福晋,只要他持之以恒,他们就会破镜重圆重修旧好。   见多尔衮离去,叶晚晚立刻吩咐塔娜,“关门,睡觉。”   第二天用完早饭,叶晚晚命人搬了桌子去院里的梅树下习字,天气寒冷,绿梅花却是开得愈加茂盛,果真是梅花香自苦寒来,不知为何,她每次看到这株绿梅树,总会想到皇太极,清冷高傲又深沉内敛。   练了一会簪花小楷,眼看着快到午时,却不见多铎到来,叶晚晚很奇怪,多铎一向守时,难道是有急事?想要派人去十五贝勒府看一看,转念一想,三贝勒莽古尔泰的案子正在审理,怕是多铎有很多事情要忙,还是别去打扰他。   她用罢午饭,斜倚在榻上看了会书,眼见夕阳西下,红色的晚霞映在天空,似乎鲜血染就一般绚烂,叶晚晚盯着如血残阳看了几眼,突然有些心神不宁。   院里传来脚步声,咦,难道是多铎?叶晚晚转眸望向窗外,见多尔衮匆匆进来,一脸仓惶,她从未见过他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像是天崩地裂一般,不由起身问道。   “怎么了,贝勒爷,神色这般慌张?”   多尔衮神情凝重,胸口起起伏伏,喘着粗气,“小玉儿,多铎出事了。”   叶晚晚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瞪着多尔衮,语气带着颤抖,咬唇问道,“出什么事了?”   “哈达格格莽古济告发,多铎参与谋反,大汗震怒,下令将多铎关入刑部大牢。”多尔衮颓然的说道,像是老了十岁一般,多铎是他最亲的弟弟,两人的感情远非寻常可比。   原来今天早上,刑部济尔哈朗审理莽古尔泰一案,莽古济并不辩解,招供是自己指使莽古尔泰谋逆,见他反悔,便下毒鸩杀,签字画押并无二话,而后请求大汗饶命,同时告发当日还有一人也参与谋逆,那就是镶白旗的多铎。   济尔哈朗吓了一跳,并不敢私下决断,忙命人告知了皇太极,皇太极沉吟片刻,下令将多铎以谋逆罪关入刑部大牢,择日再审。   叶晚晚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晕厥,忙扶住身边的桌子,才渐渐缓过神,绝对不会是多铎。   先不说他根本不屑于此,他虽然对皇太极不满,但是为了大金,他根本不会起兵谋反,再说了,如果他有谋逆之心,如何会与她一起找到紫檀木盒子,又如何会让她送盟书入宫面呈大汗,有人要害多铎。   来不及细想,叶晚晚此时心中只想救出多铎,既然有人想陷害他,还用了谋逆这样的罪名,摆明是不想让多铎或者出来,恐怕刑部大牢根本不安全,她一定要快点救他出来。   一个念头猛然闪过,对,皇太极,只有皇太极才能救多铎,大汗不知道多铎和她一起找出檀木盒子,护送她将盟书送到宫里,若是大汗知道,一定会赦免多铎。   她并不想和多尔衮说什么,转身离开,匆匆去了汗宫。   *   皇太极正在后殿批阅奏折,听到小玉儿来了,笑着让她进来,见她穿着一身海棠红,娇艳明丽,只是未施脂粉,自己送她的海棠红口脂也未涂上。   招招手示意她上前,“怎么没有涂那个海棠色的口脂?可是不喜欢了?”   笑着从桌上拿起一个白玉匣子,“前几日明朝使臣来了,我问他要了一些宫廷的胭脂水粉,我知道你喜欢他们的东西,特意要了给你。”   叶晚晚接过白玉匣子,垂下眼睫,“大汗,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诉您。”   皇太极见她一脸小心翼翼,大概猜到她想说什么,眸色一冷,“说吧。”   叶晚晚斟酌着词,心里有些紧张,“大汗,其实之前我能拿到那个紫檀木盒子,得到歃血盟书,全靠多铎陪我一起去李家寻找,要不是他,我已经被正蓝旗的人烧成烤鸡,是他护送我到宫外,我才能及时把信函交给大汗。”   说完,她抬眸望向皇太极,见他神色安静,一双乌黑的凤眸波澜不惊,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汗,我说得是真的,绝对不会骗您,多铎,真的没有谋逆之心。”   皇太极幽深的凤目静静望着叶晚晚,良久,语气淡淡,“你是为多铎求情?”   叶晚晚是个人精,立刻敏感的察觉到大汗爸爸情绪不太对,这时候可不能求情,说不定情没求成,大汗一生气,多铎立马就被咔嚓了。   忙义正言辞道,“当然不是,小玉儿只是把事情经过告诉大汗,大汗乾坤独断,一定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定然不会放过坏人,也不会冤枉好人。”   皇太极凤目不带任何情绪,只是淡淡望着眼前少女,心里反复想着从科尔沁回来的暗探说的话,“十四贝勒与侧福晋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后来侧福晋嫁给大汗,十四贝勒几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至于十四福晋,与十五贝勒自小一起长大,只是喜欢十四贝勒,因此大汗赐婚,小玉儿格格高兴了许多天。”   小玉儿与多铎一起长大,这句话反反复复在耳边盘旋,他想起每次见到两人,多铎总是护着小玉儿,而小玉儿见到多铎,看他的眼神带着令人炫目的光彩,难道小玉儿喜欢的人其实是多铎?   皇太极向来聪明,多铎谋逆明显是被人诬陷,因为大福晋阿巴亥被他逼着殉葬,多铎一贯对自己不满,但最多也是让自己难堪,谋逆他根本不会。   之所以把多铎关起来,是因为他吩咐了济尔哈朗,暗中监视去探望多铎的人,找出幕后黑手,当然,也存着想让多铎吃点苦头,让他对大汗不敬。   可是现在,皇太极心里却升起一个念头,如果小玉儿真的喜欢多铎,那,无论如何,多铎的谋逆罪都会坐实。   皇太极的一言不发,让叶晚晚心中一凉,她仔细回想着,从多尔衮那里听到多铎的事情后所发生的一切,心中暗叫不妙,大事不好,这个幕后之人太恶毒了。   如今谁能得到最大的利益,谁就有可能是幕后黑手,这个人诬陷多铎,却对多尔衮没有任何牵连,摆明是她的矛头直接指向多铎,这般恨多铎又维护多尔衮的人,除了自己的好姐姐,恐怕没有第二个了吧。   好个一箭双雕之计啊,既可以除去多铎,让多尔衮接手镶白旗,她又暗恨大汗每次维护小玉儿,多铎出事,自己必定会向大汗求情,让自己惹怒大汗,失了大汗的欢心。   该死的大玉儿,简直是踏马的让人恨得牙痒痒,又佩服的牙痒痒。   可是眼下如何补救,皇太极恐怕已经起了杀心,叶晚晚暗中咬咬牙,行趴,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上绝招了,美人计。 第42章 双更合一来了   叶晚晚很快便想通了幕后之人为何陷害多铎的所有原因, 好个一箭双雕之计,大玉儿不愧是未来的孝庄,心机深沉与自己不相上下, 但是论到心狠手辣, 她叶晚晚可是拍马赶不上。   比如说现在,无论如何,无论用尽什么办法,她都要救出多铎,这个唯一不计较任何、爱小玉儿胜过爱自己的少年, 她阅尽各种渣男,这种纯澈纯粹的孩子太少了, 能救一个是一个。   见皇太极一言不发, 并不理睬自己, 只是低头看着奏折, 也不知道看进去没有,反正奏折还是那本奏折, 装,可着劲的装,哼,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她咬住嘴唇, 很用力的咬,长长的眼睫低垂, 敛住杏眸里滚来滚去的泪珠,立在那里泫然欲泣,可怜兮兮, 红红的眼睛不时的偷看皇太极, 像是一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小猫。   皇太极神色安静如常, 心里想着暗探带回来的话,他久居高位,虽说心胸宽广,对很多事情不放在心上,但那是他不在意的事情,例如他知道多尔衮和大玉儿的事情,首先考虑的是最大利益化,若说能够稳固大汗政权,让两白旗归心,区区一个大玉儿,赐给多尔衮也无妨。   可是小玉儿不同,这个占据了他全部心思的小姑娘,他如何能忍受她心有所属,他虽说读了许多汉人的书,毕竟骨子里有着游牧民族的掠夺天性,小玉儿的心,全部的心,只能有他,不管是多尔衮还是多铎,他都不会允许。   见小玉儿一副难过的样子,小小的贝齿将嫣红的唇咬出一道浅浅地红痕,心中的怒火竟然慢慢消散了,取而代之是心疼,不由耸然一惊,这个小姑娘居然可以左右他的想法,他真是爱极了她啊。   叹了口气,凤眸带着无奈,“不许咬了,说吧,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叶晚晚眨眨眼睛,豆大的泪珠瞬间滚落,伸手扯住皇太极的衣袖,用力的扯住。   皇太极无奈,只能起身,猝不及防,那个纤瘦单薄的身体,投到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抽抽噎噎道,“皇太极,我心里难受,我昨天一个晚上都睡不着。”   皇太极心中一软,不由自主伸手搂住怀里的小姑娘,柔声问道,“怎么了?”   “我害怕,怕极了,一个晚上躲在被子里,不敢出声,甚至不敢哭。”叶晚晚可怜巴巴说道。   感觉到皇太极搂得越发紧了,“怎么了?”   “我讨厌那个琐诺木,很讨厌,很讨厌,天下怎么有这么心狠的人,莽古济杀弟很可怕,可是他出卖她,抛妻弃子更可怕,我真的好怕,我怕有一天,多尔衮会不会也为了荣华富贵……呜呜,我就是好怕。”   叶晚晚说得声情并茂,皇太极听得又好气又好笑。   “天下男人并不都是薄幸,我不会,多尔衮也不至于,你啊,杞人忧天。”   见皇太极板得紧紧的脸稍霁,叶晚晚又开始顺杆子爬,彩虹屁吹得呜丢呜丢,“多尔衮我不知道,大汗是最好的大汗,肯定不会。姑母和大玉儿姐姐很幸福。”   皇太极的唇角翘了翘,这个小滑头,只是他就是喜欢,她再胡说八道,他还是喜欢。   叶晚晚低垂臻首,声音娇娇弱弱,“大汗,我有一件事情想求您。”   皇太极微微点头,“说吧。”   他还是不忍心看到小玉儿伤心,也罢,若是她真的为多铎求情,那就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打发多铎滚去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我讨厌那个琐诺木,大汗您可不可以不要让他过得很舒服?”小姑娘闷闷的声音响起。   皇太极一怔,不是为多铎求情?不由低下头看向怀里的叶晚晚,毫不犹豫,习惯性应了一声。   叶晚晚是个聪明人,听话听音,观察入微,直觉告诉她,皇太极怕是对多铎起了疑心,于是她连忙用上美人计,撒娇卖萌扮可怜,拉回皇太极猜忌的心,把注意力转到琐诺木身上,最主要的是,她还要用琐诺木这个狗东西派上用场,击溃莽古济的心理防线。   听到头上传来皇太极的声音,“好,我答应你。”   叶晚晚心中一喜,抬头嫣然一笑,不曾想,皇太极正好低下头,她的唇恰好划过皇太极坚毅的下巴,滑过他微凉的薄唇。   叶晚晚吓了一跳,这个角度望过去,怎么看怎么是她胆大包天,主动强\\吻皇太极,皇太极是什么人啊,大清开国皇帝,居然被她轻薄,岂能善罢甘休,她要吃枣药丸了。   果然皇太极乌黑的凤眸越加深邃,静静望着她,眸子深处敛着层层烟雾,望不到尽头。   “大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叶晚晚忙伸出手,试图用衣袖去擦未来的龙嘴,希望擦干净就没事啊。   手被握住,那人顺势将她带在怀里,她一个站立不稳,倒在他的怀里,他的右手用力的搂住她的腰,她只能紧紧贴在他的身上,丝毫不能动弹。   乌黑凤眸含着深情,微凉的唇缓缓覆在她的唇上,温和又自然,似乎他很久以前就想这样做,从容不迫镇静自若。   和叶晚晚想象的不一样,他的动作并不粗蛮,也未带着掠夺和强横,只是温柔地吻着她,慢条斯理从从容容,似乎有着千年万年来亲吻她,直到沧海桑田。   他轻轻吮着她的唇,引着她的回应,唇舌缠间,似乎是呵护一朵娇柔的空谷幽兰,又轻又柔。   叶晚晚并不讨厌这个温柔至极的吻,只是觉得透不过气,脚也有些发软,身体不行禁欲保命,双手放在皇太极的胸前,轻轻推着他,顺便感受他的心跳,很多男人惯会说甜言蜜语,可是身体骗不了人,很好,皇太极的心跳快速又有力。   感觉怀里人的推搡,皇太极忙松开手,见怀里少女一张俏脸红若桃花,涂丹嘴唇愈加嫣红,水润润的惹人怜爱,更是心神一荡。   叶晚晚抿了抿唇,杏眸四处晃悠,就是不敢看皇太极,楚楚可怜的模样十分可爱。   “大汗,您这是做什么?”声音又娇又软,带着无助。   皇太极微微一笑,好看的眸子里,纵容爱怜宠溺交织一起,“小玉儿,你不是让我教你圆房吗,这是第一步。”   绕是叶晚晚脸皮厚如长城,也惊呆了,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哎,不是,皇太极也太可恶了,她那童言无忌他居然记了这么久,还倒打一耙?也不是,开国之君这么诱骗女孩子好吗?还要不要脸啊。   不过,叶晚晚撩而不自知的本领也不差,一脸懵懵懂懂,大大杏眸含着一汪春水,荡漾着无边风情,又纯又媚又诱人,伸手搂住皇太极的脖颈,轻落彩云的声音缠着无限魅惑。   “皇太极,这就是圆房吗?我很喜欢,你可不可以再教我?”   皇太极忍不住轻笑出声,他太喜欢这样的小玉儿,天真可爱又狡黠,而他自己也像是回到少年,面对自己心爱的小姑娘,他只想将她揉到自己的身体里、骨子里,一辈子宠着她,捧在手心里呵护她。   他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啊,可那又如何,就算她要他的所有,他也毫不在乎。   伸手勾住她的纤纤细腰,抬起她尖尖的下巴,在她耳边亲昵的道了一声,“好。”   薄唇慢慢靠近那如丹如珠的红唇……   门外传来额登的声音,“大汗,十四贝勒求见。”   皇太极一怔,冷声道,“不见。”   叶晚晚扯扯他的衣袖,挣脱他的怀抱,站到旁边角落里,皇太极皱皱眉头,走到上座坐下来,拿起一本奏折,“请他进来。”   多尔衮匆匆进来,与他料想无异,小玉儿果然在大汗这里。   原来他见叶晚晚匆匆而去,第一反应是她去找大福晋求情,随后急急入宫,不想小玉儿根本不在大福晋宫里,多尔衮心思转的极快,立刻想到小玉儿会不会去找大汗求情,忙赶到后殿。   “见过大汗。”   “十四弟起来吧。”   多尔衮本能感觉到殿里似乎气氛不对,大汗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般勃然大怒,而是神情平静,乌黑的眸子淡然无波。   皇太极面上虽然平静如常,心中却是心猿意马,目光时不时看向立在一边的叶晚晚,偶尔还出个神,实在无法,只能清咳一声,“小玉儿,你若是无事,就退下吧。”   “是,小玉儿告退。”   叶晚晚微不可察觉的勾了勾唇,她自然明白皇太极为何让她退下,心里觉得挺有意思,这位叱咤风云的大汗啊,好吧。   多尔衮更加觉得不对劲,大汗的语气居然还算温和,难道小玉儿压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否则大汗断然不会这么平静。   *   叶晚晚回到贝勒府,打发塔娜去了外面,关起院门,倚在梅树下的贵妃榻上,脸上不见一丝一毫的笑意,更没有刚才的羞涩与柔婉,闭上眼睛思索着事情,该如何救出多铎,又可以让大玉儿永不翻身。   大玉儿还真是聪明,算计人心这块与她不相上下,她算准了皇太极对多铎的事情,根本不会上心,多尔衮比多铎听话许多,对大汗态度也很恭顺,若是镶白旗从多铎手里到了多尔衮手里,皇太极不但不会介意,说不定还会推波助澜。   大玉儿应该是看出皇太极对自己的不同,想借机让皇太极厌恶自己,只是可惜的很,反而弄巧成拙,叶晚晚以前也不确定皇太极的感情浓度,可是今天她感觉到皇太极对她的心,并不仅仅是那个亲吻。   皇太极最厌恶后宫干政,更讨厌任何人左右他的政事,但是她出言试探想要处治琐诺木,他居然毫不犹豫答应了,很好,成为恋爱脑好的开端。   叶晚晚向来看问题直奔主题,找出其中本质,多铎谋逆案里,最关键的是谁?不是大玉儿,也不是皇太极,更不是多尔衮与自己,而是那个诬陷多铎的莽古济。   所以她下一步要去找莽古济,她会告诉莽古济,她求大汗惩罚了琐诺木,来套出莽古济为何会诬陷多铎,想必是大玉儿用什么威胁到她,只有找出那个威胁,她才能反威胁,逼莽古济讲出实话,然后将幕后人引到大玉儿身上。   叶晚晚勾唇一笑,她要引着皇太极和多尔衮去查幕后指使人,大玉儿啊,你搬起石头,就要有砸不到别人,砸到自己脚的觉悟。   就是不知道多尔衮要是知道最爱的女人设计陷害他最爱的弟弟,会是什么态度,杀了她?饶恕她?哎呀,她迫不及待想看了。   她闭目正想的出神,白色的斗篷盖在身上,飞雪般的落花飘在白狐毛上,清灵如梦,恍如画中人。   多尔衮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他轻轻走上前,坐在榻旁,“小玉儿,你睡着了?这里凉,回屋吧。”   叶晚晚睁开眼睛,眼中凉意一片,“贝勒爷,十五贝勒怎么样了?”   多尔衮闻言一怔,而后缓缓低头,“我不想瞒你,大汗让我用两白旗旗号交换多铎。”   叶晚晚嗯了一声,“贝勒爷如何说?”   心里有些惊讶,她明白皇太极的意思,两白旗多尔衮和多铎经营多年,旗中牛录皆是两人心腹,除非两兄弟不在,否则皇太极要个虚的两白旗干吗?又不能煮着吃。   恐怕是因为她,想放了多铎,他真的愿意为了她放了多铎?叶晚晚心中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多尔衮声音越加低了下去,“我拒绝了。”   晴天霹雳一般,叶晚晚大惊失色,“你为何要拒绝?难道你不顾多铎的死活吗?”   多尔衮叹息一声,“小玉儿,政治上的事情你不懂,若是我将两白旗拱手相让,没有了两白旗的牵引,多铎更活不了。”   叶晚晚几乎要气笑了,一股怒气从胸口弥漫出来,她冷冷一笑,“呵,政治上的事情我确实不懂,当然没有姐姐懂得多,这个挟两白旗以令大汗的招估计也是姐姐想的吧。”   多尔衮一愣,确实如此,当日知道多铎被囚禁,他偷偷去找过大玉儿,想探听消息,这个正是大玉儿告诉他,绝对不能失了两白旗,才能保住多铎。   叶晚晚真是呵呵了,“贝勒爷还是大金的墨尔根代青吗?你什么都听姐姐,你就不曾想过大汗是什么人,他若是想动你的两白旗,只要告诉所有旗主,你与多铎一同谋反,你以为两白旗就能保得住你?进了刑部大牢,一杯鸩酒灭口,还可以告诉所有人,你们是畏罪自杀,坐实你们的谋反,届时两白旗压根抬不起头,很快就会被瓜分给其它旗。”   多尔衮愣了又楞,张大眼睛望着叶晚晚,这样心思缜密的小玉儿,是他从不曾见过的,可是,她又说的十分有道理。   叶晚晚深吸一口气,“如今两黄旗是大汗的,两红旗也是听大汗的,镶蓝旗的济尔哈朗也是大汗的心腹,正蓝旗群龙无首,自然是大汗的囊中之物啊,六旗在手,多铎又不在,镶白旗并不稳固,若真是有变,你和你的正白旗抵抗得住?我的贝勒爷,你怎么这么糊涂?”   该死的大玉儿,居然为了镶白旗能被多尔衮接手,一点不给多铎留条活路,玛德连山洞都堵死了,而该死的多尔衮,对他的白月光言听计从,未来的摄政王比恋爱脑都不如。   这该死的爱新觉罗家族究竟是怎么回事,遇到喜欢的女人个个比白痴还蠢,比孩子还会折腾?自从她穿过来,就没一天省心过,是不是她的上个世界做错了什么,要这般惩罚她。   深吸一口气,叶晚晚语气放缓,“贝勒爷,大汗是试探你啊,他需要知道你的忠心,他应该已经知道多铎是被诬陷的,可能他想放了他,只为了找个台阶下,可就是因为你的不愿意,也许他又会起戒心,姐姐一门心思只想着两白旗,可若是你和多铎不在了,两白旗又有何用?”   多尔衮能做到这个位子,并不是蠢货,只是被心上人一番话所迷,听小玉儿一番分析下来,背上冷汗涔涔。   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小玉儿说得有理,大汗六旗在握,阿敏和莽古尔泰那般厉害的人物,四大贝勒之一,被大汗兵不血刃处置干净,他又算什么,拿什么与大汗抗争?   可是大玉儿为何要说那句话,难道真的如多铎所说,大玉儿已经不是以前的大玉儿,为了权势再也不顾念两人的情意?   叶晚晚一番挑唆的话说完,果然见到多尔衮神色凝重起来,不过多尔衮对大玉儿深信不疑,还不能告诉他,幕后黑手也许就是他的白月光,引着他自己去发现岂不是更妙?   于是又添把火,“多尔衮,我要给爹爹和哥哥写信,请他为多铎和你求情。”   多尔衮一愣,“为我?”   叶晚晚恶狠狠道,“多铎被牵连,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贝勒爷,你醒醒吧,姐姐不管你们的死活,我不是她,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我要去求大福晋和姐姐,求她们能在大汗面前求情,我还要去求大贝勒代善,还有豪格,他们会帮你们的,只要你们无事,让我做什么都行。”   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让多尔衮一颗心起起伏伏,这是他当日最讨厌最冷落的小玉儿,却在最关键的时候,为了他和多铎,什么都愿意做,可是大玉儿,眼里只有权势。   第一次,多尔衮觉得自己的心隐隐作痛,他似乎做错了。   “小玉儿,我该怎么办?去告诉大汗我愿意用两白旗交换多铎?”多尔衮心乱如麻,若是多铎真的被杀,他难辞其咎。   “现在再去,不是摆明告诉大汗,你心里防备着他,去送死吗?好了,我去刑部大牢,查出莽古济为何会诬陷多铎,才能洗清他的冤屈,贝勒爷,请你去找济尔哈朗,问明白这些天有谁去找莽古济,还有,莽古济当天的供词,请临摹一份给我。”   叶晚晚懒得和他啰嗦,起身披好斗篷转身离去,白色狐毛衬得她清丽绝伦,更显纯洁无瑕。   多尔衮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更是怅惘,小玉儿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这样的小玉儿似乎也离他越来越远。   *   刑部大牢归属于镶蓝旗济尔哈朗管辖范围,因为关押各种重犯以及死刑犯,被旗兵们守得铁桶一样,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嗯,叶晚晚执着皇太极的金牌,打着询问案件的招牌,晃晃悠悠被济尔哈朗恭恭敬敬迎了进去,亲自引着她去了刑部牢房,心里暗暗嘀咕。   大汗看起来对多铎有些讨厌,其实还挺关心他,牢房布置得挺好也就算了,住进来后吃得好穿得好,还允许十四福晋去询问莽古济,给他翻案,只可惜是十四福晋,所托非人啊,可怜的多铎,可能要把牢底坐穿了。   莽古济的牢房在走廊的最后一边,单独一间牢房,拾掇的干干净净,莽古济抱膝坐在牢房的床上,牢里十分昏暗,墙上的油灯发出微弱的光,映照的莽古济脸色愈加蜡黄。   她冷冷的看了一眼济尔哈朗,又看了一眼叶晚晚,眸中闪过惊讶,很快又如死水一般。   叶晚晚故意问道,“济尔哈朗,不知道额驸琐诺木何在?”   济尔哈朗笑了笑,“大汗有令,琐诺木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等此案结束发往苦寒之地,此生不许离开。”   莽古济死水一般的眸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快得像是烟花,倏忽而过,很快又归于平静。   叶晚晚斜睨一眼身后的济尔哈朗,开始了她的表演,“莽古济姐姐,我来只想问你一句,你为什么要构陷十五弟,他究竟哪里对不起你,呜呜。”   说完开始掩面哭泣起来,声音呜呜咽咽,听得济尔哈朗头晕目眩。   行吧,这个十四福晋还是那么讨人烦,济尔哈朗对小玉儿的盛名早有耳闻,听她的哭声不绝,忙道,“十四福晋,你们慢聊,我还有公事,一会再来。”   很好,终于滚了。   叶晚晚擦去无中生有的眼泪,笑着望向莽古济,“这下,你可开心?琐诺木根本就没有享受到任何荣华富贵,此生漫漫,他在苦寒之地慢慢熬着,称得上生不如死。”   “十四福晋说笑话吧,毕竟夫妻一场,我有什么高兴的?”莽古济神情淡漠,语气冰冷。   “也对,夫妻一场,他不念旧情告发你,更是不顾你们的两个格格,还真是心硬的很。”叶晚晚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莽古济的脸。   莽古济的神情依旧木然,只是在听到两个格格的时候,突然一刹那的紧张和担忧,叶晚晚立刻意识到,也许这两个女儿是莽古济最深的牵挂,也有可能是她构陷多铎的诱因。   想到这里,叶晚晚故意叹了一声,“十五弟就等于是我的亲弟弟,我从来不信他会有谋逆之心,你是不是诬陷他?不管怎么说,你是他异母姐姐,怎么忍心这么做?”   莽古济眸中闪过一丝愧疚,她也不想这么做,多铎是汗阿玛最小的儿子,虽说两人并非一母同胞,可他小时候软软糯糯叫她姐姐的模样,她一直不曾忘记,只是她有自己的牵挂,她即使注定会被千刀万剐,临死前也想保护自己的女儿。   “我说得都是事实,多铎他参与谋逆。”莽古济咬牙说着违心之言。   叶晚晚挺理解莽古济,至死都想保护女儿,就是大玉儿这事做的不地道,用这个来威胁人家,想了想道,“我帮你求了大汗,将琐诺木发配苦寒之地,你要如何感谢我?”   见莽古济惊讶的望着自己,微微一笑,语气不紧不慢,带了点洞穿一切的从容,“不过,你诬陷多铎,我很不开心,所以,我会让大汗,让岳托和豪格,他们休妻。”   莽古济瞪大眼睛,“你敢,不会的不会,她答应过……”   莽古济突然捂住自己的嘴,无助的眼睛仓皇四顾,似乎再看有没有人听到两人的对话。   果然是用莽古济的两个女儿威胁她,叶晚晚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故意装作有些热的样子,轻轻解开领子的盘扣,“好热啊。”   脖中悬挂的墨玉扳指一闪而过,莽古济眼尖,立刻看到那个墨玉扳指,这个扳指她不会忘记,那是皇太极十四岁的时候,出征立了战功,汗阿玛赏赐于他,他爱若至宝,一直随身携带。   她还记得当日,为了汗阿玛的墨玉扳指,代善、阿敏和莽古尔泰在战场上全都疯了一般,拼命杀敌,可是最后还是皇太极得到了墨玉扳指,而他也被敌人胸前射中一箭,几乎丧命,他如何会舍得将用命换来的墨玉扳指送给别人?   “你……你身上怎么会有大汗的墨玉扳指,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莽古济尖声问道,神色慌乱。   叶晚晚嫣然一笑,语气似乎温吞水一般,慢吞吞道,“什么关系,就是你以为的那个关系。” 第43章 反间计来了(双更合一)   莽古济瞬间怔住, 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死水一般的眸子泛起点点浪花,这个墨玉扳指跟随汗阿玛多年, 众人皆知,这枚扳指归了谁, 谁就是大汗的继位之人,后来皇太极拼死才得到墨玉扳指, 最终登上大汗的位子。   皇太极居然将这枚用命得来的墨玉扳指送给十四福晋?   她还记得自己刚到开原, 为了向大汗示好, 从开原选了十名姿容艳丽的少女, 送给大汗,结果大汗将这些少女全都赏赐给了八旗旗主, 她一直以为他心里只有大金和权力, 看来并不是。   莽古济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明眸皓齿,肌肤赛雪,当真是颜色绝美倾国倾城,尤其是那一双宛然多情的杏眸, 荡漾着醉人的光彩, 似乎天地间所有的灵秀尽在其中。   玉雕般的小脸笑吟吟, 唇边梨涡隐现,钟灵毓秀间妩媚鲜活,又俏皮又可爱,只是坐在那里, 浑身的气派和光华让人不敢直视, 那种动人的气场, 不经意间举手投足间散出来。   莽古济突然很好奇, 十四福晋年纪轻轻,如何会有这样不凡的气质,难怪皇太极会将视若生命的墨玉扳指送给她,换做自己,也愿意用所有博佳人一笑。   “原来如此,看来皇太极也不能免俗,我以为他心里只有权力和大汗的位子,可那又如何?”   叶晚晚笑容越加魅人,像是海棠树上初绽的海棠花,美得惊心动魄,莽古济不由别过眼去。   “并不如何,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让皇太极杀的人,谁都保不住,不管是八旗的旗主,还是后宫的福晋们,谁都不行。”叶晚晚语气带着娇弱,柔柔软软的,似乎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莽古济眸中闪过一丝犹豫,此刻她心里十分纠结,眼前的十四福晋说的话以及她脖颈上挂着的墨玉扳指让她不由相信她说的那番话,可是侧福晋的威胁,她又不敢不上心,自己眼瞎找的夫君是个狗,可是两个女儿是她的命根子。   “我要怎么相信你?”莽古济语气迟迟疑疑,却比刚才多了一丝恐慌。   叶晚晚微微一笑,看来是可以撬开她的嘴,“你说出个办法,我来看看如何办?”   “我想看到两个女儿,若是你能保她们一生平安,我便告诉你一切。”莽古济下定决心,与叶晚晚谈起条件。   “好,明天,我带你的两个女儿来见你。”叶晚晚起身道,杏眸中带着笃定,看来在来一剂猛药,莽古济就不足挂齿。   出了刑部大牢的门,济尔哈朗正等在院里,叶晚晚上前道,“济尔哈朗,我可以见一见十五弟吗?”   济尔哈朗一脸公事公办,“十四福晋,对不起,多铎是谋逆重犯,不许任何人见。”   看你个小气劲,叶晚晚翻了个白眼,“你看我像是能去劫狱的吗?或者我能去给他递个铲子挖个洞跑路?”   济尔哈朗望着叶晚晚纤弱的样子,有些尴尬,“说的是呢,十四福晋。”   十四福晋的身份看来不管用,行吧,把佛脚再搬出来,“那我有大汗的金字令牌,也不能见?”叶晚晚将怀里的金字令牌拿出来。   济尔哈朗头摇得像是个拨浪鼓,“十四福晋,不行,多铎是重犯,除非大汗亲临,否则谁都进不去。”   叶晚晚气得柳眉倒竖,转念一想,自己进不去,那些什么下黑手的使绊子的也进不去,多铎还算安全。   济尔哈朗见叶晚晚气哼哼的模样,忙乖觉的加了一句,“十四福晋,您放心,大汗特令,一切照旧贝勒的供奉,多铎并未受什么苦,你就当他来牢里休沐好了。”   去牢里度个假?叶晚晚心里好笑,这个济尔哈朗说话挺有意思,不愧是皇太极的心腹爱将。   她神情略微缓和,语气也变得客客气气,“好吧,那就多谢济尔哈朗贝勒了。”   “十四福晋,客气了。”   走出刑部,塔娜依旧等在门口,“格格,您没事吧?十五贝勒没事吧?”   叶晚晚叹口气,“暂时没事,走吧,我们去豪格的府上。”   *   豪格正在府中坐立不安,莽古济事发后,他无数次担心汗阿玛迁怒到自己身上,因为莽古济的二女儿妮楚娥是他的嫡福晋,两人不过成亲半年,就发生这件事情。   豪格的心里很纠结,尤其是十五贝勒多铎也被牵连其中,一方面他害怕汗阿玛责备,心里盘算着杀了妮楚娥向汗阿玛表明自己绝无反心,另一方面,他与妮楚娥毕竟结发夫妻,他又下不了这个狠心。   “贝勒爷,十四福晋来了。”一名奴才进来回禀。   豪格皱了皱眉,“她来做什么?”想到上次因为她差点被狗咬到,还好他动作快跳墙逃跑,又想到上次在十五贝勒府,几乎丢脸丢到家,心中一阵怒火。   不过十四福晋是长辈,他也不能不见,不能不给十四叔面子,虽然没人给他面子。   “请进来。”   叶晚晚踏进正门,见豪格端坐位子上,装模作样端个茶盏,两眼狠狠瞪着自己,知道他还在为上次的事情恼怒,这熊孩子,还挺记仇。   “豪格,十四婶今天来呢,主要是和你道个歉,是十四婶不好,十四婶心眼坏,十四婶欺负小孩子,你不要记仇啊。”叶晚晚诚恳的说道,语气真诚无比。   豪格正在喝茶,几乎一口茶水喷出来,不是,他这个十四婶怎么这么快就卑躬屈膝的道歉,还称呼他小孩子,拜托他比她还要大两岁好吧,这位婶子打牌打得真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啊。   “无妨,十四婶来何事啊?”豪格板着脸问道。   “也没大事,就是因为十五弟被囚禁嘛,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我来问问看,你有什么办法能救出他?”叶晚晚一脸理所当然。   豪格一双眼睛眨了又眨,愣了又楞,才反应过来,这个十四婶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吧。   “十四婶,我还没有想到办法。”豪格忍着气回答。   叶晚晚点点头,“我就知道,你没办法,不过我有办法,你要不要听听看?给你个启发。”   豪格无语,“洗耳恭听。”   “我知道你是莽古济的女婿,莽古济呢,又诬陷十五弟,不如你出面,和你的丈母娘打声招呼,请她放十五弟一条生路。”叶晚晚直截了当,秀气的小脸上带着笑意。   豪格彻底无语,他忙着和莽古济划清界限都来不及,还去牢里见她?是想让汗阿玛立马赐他死罪吗?这个十四婶不知道怎么想的。   “十四婶,你不要开玩笑了,莽古济犯了谋逆罪,已经牵连到妮楚娥,我骑虎难下。”   叶晚晚收起笑容,乌黑的眸子带着凌厉,“确实牵连到妮楚娥,所以莽古济会一口咬上十五弟,你明白这其中的猫腻吗?”   豪格是个机灵人,大家都是混八旗的,谁也不是傻瓜,闻言惊讶的看着叶晚晚,“十四婶,你是说有人用莽古济的女儿威胁她,她才会咬死十五叔?你怎么知道?”   叶晚晚正色道,“我去牢里问过莽古济,她虽然没说,可我看得出,所以,我想求你,求你看在与十五弟相交一场,给我妮楚娥最心爱之物,一束头发,还想求你一封假的休书。”   豪格楞在当场,他细细思考,立刻明白了叶晚晚的意思,心里说不出的感慨,原来她居然能为十五叔做到这个程度。   不知为何心中一酸,多铎虽说被诬陷被幽禁,可是有人愿意为他四处奔波,为他绞尽脑汁,用尽办法,若是自己遇到此事,会有谁为自己真心着想呢?   豪格与多铎是多年好友,两人虽说名为叔侄,却因为年纪相差无几,成为至交,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再说这三样东西也对他无害,何苦不顺水推舟呢?   他默默起身,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又回到前厅,伸手递给叶晚晚三样东西,一封署名的休书,用发圈扎住的一缕秀发,以及一个白玉镯子。   “这个是妮楚娥最心爱的白玉镯,是出嫁时候,莽古济给她的陪嫁之物,她从不离手,这束秀发是她的。”   叶晚晚接过三样东西,见豪格神情怪异,熊孩子有心事?不由问道,“豪格,有何心事?说出来听听。”   豪格叹口气,不知为何居然将自己的心思告知叶晚晚,同时真心实意问道,“十四婶,我很纠结,不知道怎么办?”   叶晚晚见他答应的爽气,也不藏着掖着,低声道,“豪格,请你听我一句劝,麟之所以为麟者,以德不以形,所谓道德云者,合仁与义言之,你若是真的杀妻以表忠心,却是失了德行,你想,你是大汗的长子,若是德不配位,如何能让人心服,你的心狠手辣又如何能让你的汗阿玛对你放心?”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抵如此,豪格如梦初醒,是啊,十四婶说得对,自己若是真的杀妻,这般手段,难道汗阿玛不会更加忌惮自己防备自己?不如以退为进,上书求汗阿玛如何处置才是对的。   “多谢十四婶提醒,十四婶,你对十五叔真的是很好,我想若是十五叔知道,一定会很开心,他的一片心思没有白费。”   叶晚晚抬眸望着豪格,抿唇笑了笑,“豪格,因为多铎待人真诚,所以别人也会以诚待他。”   豪格自然知道多铎的心思,虽然多铎从未说过,但是他早就从那个家伙的言谈举止间,看出多铎对他那个嫂嫂痴心一片,原本他觉得小玉儿这种刁蛮任性之人,何以能得到多铎的心,多铎真是眼瞎,如今看来,小玉儿值得多铎如此,就算是自己,也有些心动。   “十四婶说得是,我定会尽自己所能救出十五叔。”   “大恩不言谢,十四婶记住了。”   *   第二天一早,叶晚晚又去刑部大牢晃悠了,这一次济尔哈朗半句废话也没有,直接把她领到莽古济的牢房,然后点点头,就出去了,模样匆匆像是后面有什么猛兽追赶一样。   不就是昨天和他打几句嘴炮,至于吗?看到她像是看到洪水猛兽?   叶晚晚耸耸肩,然后换上一脸沉重的模样,缓缓走进牢里。   莽古济见到叶晚晚,忙向她身后张望,看了又看,发现空无一人,冷哼一声,“你说话不算话,还是你根本没有能力做到?”   叶晚晚叹口气,“莽古济姐姐,我不知道你和别人答应了什么,你真是所托非人。”说完从怀里拿出三样东西,递给莽古济。   “豪格为了与你划清界限,休了妮楚娥,可怜的妮楚娥不愿意接到休书,又伤心她的额娘谋逆,上吊自尽了,我去的迟了,只赶上她停灵在堂。”   莽古济惊得瞪大眼睛,颤抖着双手打开休书,是豪格的亲笔信,这个字迹她认识,那枚白玉镯正是她可怜的妮楚娥出嫁时候,她给女儿的陪嫁之物,妮楚娥爱如至宝,根本不舍得摘下来,还有那缕头发,当额娘的,怎么会认不出女儿的头发,是她梳了千百次的头发啊。   满人不许断发,除非国丧或者夫丧,她的妮楚娥啊,莽古济再无怀疑,抱着白玉镯哭得死去活来。   是她害了自己的女儿,若不是她接到莽古尔泰的信函,从开原偷来盛京,若不是她一时心软,同意莽古尔泰的歃血盟誓,要摆鸿门宴害大汗,怎么会被人诬陷,怎么会被琐诺木告发?有因必有果,可是她的果却是女儿惨死,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叶晚晚冷眼旁观,任莽古济痛苦的哭泣,看她哭得声音嘶哑,叹息一声,添了把火。   “你真是所托非人啊,希望你的大女儿能平平安安吧,好了,答应你的事情,我没做到,就此告辞吧。”起身就要装模作样走出去。   莽古济从悲痛中回过神,对,她还有大女儿别楚克,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同样下场,突然抬起头,“十四福晋,请留步,我求你保住别楚克的命,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叶晚晚抿了抿唇,好极了,常言说攻心为上,大玉儿用莽古济的女儿要挟她,那她就反其道而行之。   先用琐诺木被惩罚的事情攻下莽古济的心防,再联合豪格,假装妮楚娥自杀,来击溃莽古济的心防,最后用别楚克来攻破她的心防,这一波三折,算得上是一个心理攻防战。   叶晚晚冷冷看了一眼莽古济,“莽古济,我知道幕后指使人是谁。”她缓缓说出一个名字,莽古济垂下眸子,最终点点头。   “我要你找到济尔哈朗,告诉他多铎是冤枉的,但是不要说出那个幕后指使人,我还要派用处,你必须按照我说得做,否则,我不会保住你的女儿。”   叶晚晚莞尔一笑,笑容艳丽无双,看在莽古济眼里却比黄泉花还要可怕,忙用力点头。   出了刑部大门,叶晚晚终于觉得可以舒口气,莽古济对自己言听计从,怕是再也不会诬陷多铎,济尔哈朗一定会把莽古济的供词告诉皇太极。   她之所以不让莽古济将幕后人大玉儿说出来,是因为她要让大玉儿永不能翻身,空口无凭,莽古济说出来,大玉儿大可以狡辩,可若是莽古济不说,那就是大玉儿心里的一颗钉子,她一定会派人拔出它,只要大玉儿动手,那就坐实了她是幕后人。   如今万事皆备只欠东风,该找个由头把所有事情引到大玉儿的身上了。   叶晚晚眯了眯眼睛,大玉儿姐姐,你不是想一箭双雕,让大汗厌恶我吗?那我也可以一箭双雕,既让祸水引到你的身上,又让多尔衮厌弃你,不知道他发现自己的白月光,其实是个凉薄之人,该如何办呢?   嗯,先填饱肚子,饿了。   叶晚晚带着塔娜去吉祥楼饱餐一顿后,打着饱嗝去了宫里,先找了个小太监打探消息,得知大汗和大福晋去了盛京行宫检阅八旗骑兵,心中暗暗拍手叫好,好极了,天助我也。   “塔娜,你先回贝勒府,记住,一定要想方设法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见到贝勒爷,然后告知她,我进宫找侧福晋,他若问你何事,你就说不知道。”   塔娜用力点头,“是,格格,塔娜记住了。”   叶晚晚反复叮嘱道,“记住,一定要装作不经意遇到。”   见塔娜离开,叶晚晚在宫里晃悠了一会,眼见时辰差不多,一名小太监急匆匆跑过来附耳说了句话,叶晚晚点点头,拿出一锭银子赏给他。   小太监感恩戴德而去,叶晚晚松了松筋骨,慢悠悠往大玉儿的宫里走去,哎呀,多尔衮进宫了,演出即将开始,还真是令人兴奋啊。   刚走到大玉儿的宫门口,竟然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哎呦,这算不算天时地利人和,苦肉计再配上烟雨朦胧,像极了依萍去问她爹要钱被狂打的那个晚上,这苦情范,必须给满分。   门外正好遇到苏茉儿,叶晚晚心里啧啧一声,这算不算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面上却是不显,愁眉苦脸道,“苏茉儿,姐姐可在?”   苏茉儿冷冷瞥了叶晚晚一眼,见她一脸憔悴,瘦弱的身子更显得弱不禁风,她自然明白叶晚晚因为何事憔悴不堪,是因为她喜欢的情郎多铎被幽禁起来,不久就会因为谋逆送命,果然多尔衮说得对,小玉儿格格喜欢的正是多铎,格格好计谋。   她冷冷的扫视着叶晚晚,语气淡淡,“十四福晋,我家格格不在,你请回吧。”   大玉儿正在屋里看书,听到院里的声音,望去窗外,见是小玉儿,皱了皱眉头,她来做什么?   苏茉儿阻止的很好,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这个讨厌的女人,以前都怪她对她太仁慈,才让她得寸进尺,这一次,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叶晚晚眼尖,早就从窗里看到大玉儿坐在窗前榻上,看来不想见自己啊,那正好,她酝酿一下,哇的一声哭出来。   “姐姐,我知道你在屋里,你见见小玉儿啊,求求你了,姐姐,你见见小玉儿啊。”叶晚晚哭得声嘶力竭,院里的几个老嬷嬷都不忍心听下去。   苏茉儿没料到叶晚晚说哭就哭,还哭得这么大声,忙劝慰道,“十四福晋,格格真的不在,你不要在此无理取闹。”   不曾想,叶晚晚低头就往屋子里面冲,苏茉儿忙一把抱住她,急火攻心道,“十四福晋,您不要再闹了。”   “姐姐,小玉儿究竟做错什么,你为何不见我?”叶晚晚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引得几名嬷嬷窃窃私语。   大玉儿无法,只能放下手里的书,走出来,眉眼带着不耐,苏茉儿连忙为主子撑起伞。   “小玉儿,你究竟在闹什么?这里是汗宫,你吵闹不休,被人看见十四福晋如此蛮横,成何体统?”   道德绑架来了,呵呵,只要她没道德,谁能绑架得了?   叶晚晚咬咬唇,决定放大招,她走到大玉儿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姐姐,我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求你,求你救救两位爷,两白旗对大汗忠心一片,绝对不会谋逆,姐姐求你了。”   纤弱无助的声音,配上漫天飞舞的雨丝,一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莲跃然纸上,纤细的腰,无助的杏眸,以及摇摇欲坠的身体,搭配出一副凄婉动人的美人图。   大玉儿和苏茉儿都愣住了,这是小玉儿,不是吧,这是莲花精夺舍了吧,小玉儿会做出这种凄楚的眼神,会摆出这般矫揉造作的言行举止?   大玉儿终于回过神,冷着脸要上前搀扶起叶晚晚,见叶晚晚挣扎着,不愿意起来,只好随她去了。   “多铎谋逆,我也没办法帮他,你求我也没用,不要为难我。”   雨势越来越大,打湿了叶晚晚的头发和衣衫,她浑身湿漉漉跪在那里,小小的身体在雨中像是被风吹得飘落无助的海棠花,我见犹怜。   捂住嘴不可置信的模样,眼泪混着雨丝一起滑落,“姐姐,你变了,你变得好无情好可怕,你是大汗身边最得宠的人,大汗对你的话言听计从,你为何不肯帮多铎解释呢,你为何不肯帮爷说几句话呢,他们那么重视你爱护你,你怎么会这么忍心?”   “姐姐,我们是一起长大,求您了,您不帮他们,还有谁能帮他们呢?姐姐,我求求你了,你讨厌小玉儿,小玉儿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的面前,只要你能救他们。”   不就是个道德绑架,搞得谁不会一样,老娘当年道德绑架的时候,还是玉皇大帝说话不算话的时候,哎,好汉不提当年勇,越提越爽。   大玉儿快要被气死了,小玉儿这番话简直句句诛心,她何时变得这么刻薄,竟然让她一时之间无法反驳。   “小玉儿,你不要无理取闹,多铎的是谋逆罪,你想我也被牵连进来吗?”   大玉儿真的已经忍无可忍,不由脱口而出。   哎呀这句话说得太好了,叶晚晚哇的一声哭出来,“姐姐,我不怕,求您告诉大汗,多铎绝无谋逆之心,小玉儿愿意为他担保,贝勒爷更是对大汗忠心,小玉儿愿意用命担保。”   说完之后,起身扑过去抱住大玉儿的腿,大玉儿原本就有洁癖,见小玉儿浑身脏兮兮抱住自己,一声大叫,忙推开她。   叶晚晚就势倒退几步,似乎站立不稳般坐在地上,一张秀美的小脸在雨中无助又茫然,周围的人见她这样,心都碎了。   院外缓缓走进一人,月白色锦袍,高大挺拔,俊朗的脸上,眉眼沉沉,他疾步上前,打横抱起叶晚晚,用身上披风遮住她,动作温柔又体贴,大玉儿不禁一愣,心中一股酸意涌出来。   来人正是多尔衮,眼中柔情如水波般层层漫开,柔声安慰道,“小玉儿,不用求她,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大玉儿,她是大汗的侧福晋。”   大玉儿怔住了,“多尔衮,你怎么来了?”   她见多尔衮浑身湿透,心知肚明,恐怕他在外面站了许久,两人的对话已经全部听了去。   “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小玉儿无理取闹,我才……”大玉儿连忙解释道。   多尔衮脸色阴沉,心里想起小玉儿说过的话,大玉儿想要的只有权势,他和多铎在她心里算什么呢?   心中一冷,只觉得人生最绝望的事情,莫过于心中白月光原来是如此绝情凉薄之人,原来多铎说得对,他的大玉儿已经死了,眼前这个人不是当年他念念不忘的大玉儿。   “此时,你还指责小玉儿,她无理取闹?她是为了我和多铎。”多尔衮低声道,他声音虽轻,其中的凌厉却是显而易见。   多尔衮从未这般对自己,他对自己总是温柔可亲,言听计从,大玉儿一阵心慌,忍不住看向多尔衮怀里的小玉儿,见她一双乌黑的杏眸,正含着讥诮和冷漠看着自己。   犹如寒夜里最冷的月,冰凉入骨,望而生畏。 第44章 索吻来了(双更来了)   大玉儿见叶晚晚一双清如月冷如雪的杏眸, 含着讥诮和冷漠正面无表情望着自己,立刻如梦初醒,她是个机敏聪慧之人, 思索片刻,便明白了这是小玉儿给自己下套呢, 可是小玉儿喜欢的是多铎,她挑唆多尔衮做什么呢?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 看来小玉儿是为了多铎, 恐怕是多尔衮已经告诉小玉儿, 是她撺掇自己不许用两白旗交换多铎, 可是多尔衮为何与小玉儿说到这件事情?   看来是大汗已经告知多尔衮,让他用两白旗换取多铎的性命, 而多尔衮听了自己的话, 拒绝了。   很好,两白旗还在多尔衮的手里,那就等于在自己手里,如今多尔衮虽然愤怒,可是只要自己哄哄他, 应该会回心转意, 小玉儿也太自不量力, 她以为这点小伎俩就能与自己和多尔衮多年的感情相比?   敛了敛秀眉,大玉儿一脸的无措,“多尔衮,你是在指责我吗?我做错了什么?我们一起长大, 难道我会不担心多铎, 可是现在大汗正在气头, 我若是去说情, 牵连到我也就罢了,我怕大汗更加恼怒多铎。”   好棒好棒,叶晚晚几乎要拍手叫好,茶茶姐姐反应迅速,快速打出一个大绿茶升级包,这十级茶言茶语她要给九十九分,少一分怕茶茶姐姐骄傲。   果然见到多尔衮的神情略缓,叶晚晚表示理解,多尔衮毕竟还嫩,也不是皇太极那种高级茶艺师,哪里是茶茶姐姐的对手,一泡就已经找不到北了。   当莲莲妹妹遇上茶茶姐姐该怎么办?   当然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前面的铺垫已经在多尔衮心里留下了阴影,还与她废啥话呢,给她机会巧言善辩吗?   在多尔衮心中,小玉儿如何能与大玉儿相比,只要大玉儿多解释几句,估计多尔衮心里的天平蹭蹭蹭就过去了,自己和多铎两个人分量加起来恐怕都赶不上茶茶姐姐。   她轻轻咳嗽几声,伸手无力的扯了扯多尔衮的衣袖,“贝勒爷,你别误会姐姐,即使姐姐明哲保身,也没错,我们的事情不能牵连姐姐。”   大玉儿气的七窍生烟,这个小玉儿太可恶了,一句话就把自己画出外围,变成他们三人才是自己人,故作忧伤道,“小玉儿说的什么话,姐姐怎么会不管你们?你们在姐姐心里非常重要。”   没想到却没人听她的这番说辞。   叶晚晚扯住多尔衮的衣袖,语气渐渐微弱,含含糊糊,“贝勒爷,我头好痛,好不舒服,咳咳,我好难过。”   多尔衮忙低下头打量怀里的小玉儿,脸色苍白如纸,杏眸紧闭,长长的眼睫上沾满晶莹的水珠,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凌乱湿透的鸦发在额前垂下,此时的她显得十分狼狈,却美的惊心动魄,深深吸引着他的目光,原来小玉儿居然可以这般让人惊艳。   他心急如焚,一阵心疼缠绕心尖,“小玉儿,我们回府,我找大夫为你诊治。”   多尔衮匆匆忙忙就要离开,大玉儿忙出声喊住他,“多尔衮,不要紧张,小玉儿怎么会突然不舒服呢?要不要去我的宫里,请御医看看?”   意思很隐晦,小玉儿可能是装身体不舒服,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为了博得多尔衮的在意,装个病家常便饭。   多尔衮一怔,他实在没想到,大玉儿居然如此凉薄,她对多铎见死不救,对妹妹猜忌怀疑,难道真的是他眼瞎?对,就是他眼瞎。   瞥了一眼大玉儿,眼神冰冷,眸中犹如敛了万年寒冰,“侧福晋,不用了,我的福晋自有我来照顾。”   说完之后,再也不给大玉儿一个眼神,抱着叶晚晚直直走了出去,一道身影急急挡在他的前面,“十四爷,格格并没说什么,您不要误会她,中了某些人的诡计啊。”   原来苏茉儿见事情不妙,十四贝勒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这般相信十四福晋的话,后来见他浑身湿透,突然想到,恐怕是他已经在外面听了许久,她第一反应就是,宫里有十四贝勒的内应,见十四福晋进宫,求到侧福晋,立刻禀明了十四贝勒。   这可怎么办?眼见格格与十四贝勒闹翻,苏茉儿再也忍不住了,都怪十四福晋那个惹祸精,早不来晚不来,非要这个时候来叨扰她家格格,还让十四贝勒记恨她家格格。   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小玉儿的诡计,苏茉儿见自家格格一脸愤恨,连忙上来打圆场,矛头自然直指十四福晋,十四爷向来对她还不错,应该能听她说几句话吧。   “闪开,不要挡着我。”多尔衮瞪了苏茉儿一眼。   苏茉儿跪下扯住多尔衮的袍角,“十四爷,您认识格格那么多年,格格什么样的人,您能不清楚吗?千万不要中了别人的挑唆。”   多尔衮真的怒了,果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某些人的挑唆?是说小玉儿在挑唆吗?他在外面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可怜的小玉儿为了他和多铎,拼命地在请求大玉儿,可是她们冷言冷语,讽刺讥诮,还用力推倒小玉儿。   他以前究竟有多傻,对她们言听计从,伤害了自己的福晋和自己的弟弟。   “滚。”多尔衮脾气上来,一脚踹翻苏茉儿,抱着叶晚晚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苏茉儿,你没事吧。”大玉儿一声惊呼,上前搀扶起苏茉儿,“多尔衮,你疯了吗?”   回答她的只有多尔衮在雨中的背影,黑色斗篷,似乎是山雨欲来前翻滚的乌云般,阴沉沉裹着一切,大玉儿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安,难道说真是暴风雨即将来了吗?   叶晚晚被多尔衮紧紧搂在怀里,小心翼翼呵护,用斗篷为她挡着雨,柔声唤着她,“小玉儿,你没事吧,小玉儿……”   她心中暗笑,不枉费她做了那么多前期铺垫,多尔衮虽说是个恋爱脑,但也不是傻子,人常说,要想知人心,但听背后言,这一番背后的话,再加上今天的雨,终于让他清醒了几分,明白他的白月光如今已经变成了黑月光。   叶晚晚正想娇娇弱弱再来几句添油加醋,没想到一动弹浑身疼痛,尤其是头痛欲裂,呼吸也有些急促,浑身发烫。   不会吧,淋了点雨真的病了?天啊,小玉儿的身体不会这么差吧,哎呦,不行了,头晕头晕,想睡觉,算了,闭目休息一会。   没想到这一休息,醒来后已经是晚上,叶晚晚只觉得眼皮千斤重,努力睁开眼睛,她的手正被一人紧紧握住,那人坐在床前,眼睛泛红,正一眼不眨的望着自己,见到她醒来,一脸惊喜,“小玉儿,你醒了。”   啥情况,多尔衮怎么还在这里,他应该赶快去救多铎才是,“贝勒爷,你怎么在这里?”   屋子角落里守候着的塔娜,听到自家格格醒来,忙端来一碗参汤,“格格,您昏睡了一天一夜,大夫说您受了风寒,高烧不退,好不容易用金针才给您降烧,贝勒爷守着您整整一个晚上。”   多尔衮看了塔娜一眼,“你先下去吧,我会照顾小玉儿的。”说完接过参汤,塔娜无法,只能泱泱退了下去。   见多尔衮搀扶起自己,似乎是想要搂着自己喂药的样子,叶晚晚心里一凛,她才不要,哼,她又不是专门收废品的,垃圾不要。   她的身体远比想法更快,躲开多尔衮的手,伸手接过参汤,咕嘟嘟几口喝完,“多谢贝勒爷,我自己来就好,对了,十五弟现在如何了,可有什么消息?”   多尔衮的手停在半空,眸色越加深沉,小玉儿并不原谅自己,他应该用什么办法让她能够接受自己呢,多尔衮突然希望时光可以回溯到从前,让他能够怜惜眼前的人。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何不怜取眼前人。   他收回思绪,嗯了一声,“我去刑部找过济尔哈朗,虽然没有见到多铎,可是济尔哈朗说,莽古济反了口供,说多铎与谋逆无关,是她为了活命,反咬一口,济尔哈朗已经上书告知大汗,我想,多铎应该无事了。”   多尔衮一边说一边看着叶晚晚,“小玉儿,我要多谢你为多铎所做的一切。”   济尔哈朗告诉他,莽古济之所以那么快翻供,是因为十四福晋拼命求她的缘故,让她心生不忍,再加上多铎实在无辜,她良知发现的缘故。   叶晚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中暗想莽古济果然乖觉,这是她与莽古济约定的说法。   “贝勒爷,那天我去找莽古济姐姐,我觉的她似乎是有苦衷,而起我觉得莽古济姐姐和多铎的感情似乎还不错,您说,会不会有幕后指使人?”叶晚晚一脸天真坦然的模样。   多尔衮心中一动,他也觉得莽古济此举很不对劲,“小玉儿说说看。”   叶晚晚羞红了脸,越加显得澄澈疏朗,“贝勒爷,我胡说八道,您别介意,我觉得这个幕后指使人可能和多铎有深仇大恨,不过挺奇怪,镶白旗和正白旗一向同根生,这个人对付了多铎,为何单单放过贝勒爷呢,为何不一网打尽呢?很有可能是痛恨多铎却和您关系匪浅的人。”   多尔衮神色一冷,小玉儿说得对,他心里突然一个念头隐隐出现,不禁浑身一阵颤抖,不会的,一定不会是她的。   “小玉儿,你好好休息,我去刑部大牢问莽古济几句话,很快回来。”多尔衮倏忽起身道。   叶晚晚见多尔衮神情有异,心里呵呵,看来还不蠢,去吧去吧,知道你怀疑了谁,赶快去问吧,希望你问不出来,否则你心中的白月光恐怕都要塌了。   *   且说皇太极在盛京行宫检阅八旗队伍,眼见八旗人人骁勇善战,兵强马壮,此次出征察哈尔必定能将林丹汗全部歼灭,解决这个最大的忧患。   大福晋哲哲紧随其后,见皇太极脸上微微露出得意之色,知道他对八旗检阅还是很满意,想到多铎,又想到小玉儿的恳求,不由旁敲侧击。   “大汗,可惜了镶白旗群龙无首,你看他们气势惊人,若是多铎在,必定会更加为大汗带来胜利,大汗,多铎虽说年轻气盛,可是向来对大金忠心不贰,我想应该是莽古济想折大汗的翅膀,故意诬陷他。”   皇太极瞅了哲哲一眼,他自然知道哲哲是在替多铎说话,恐怕也是小玉儿在她面前为多铎求情,哲哲一向温柔和顺,并不干涉政事,皇太极对她自然不像对大玉儿防备着,淡淡嗯了一声,“我会考虑的。”   哲哲还想说什么,皇太极皱了皱眉,“我乏了,这事以后再说。”转身去了后殿,哲哲无法,只能回到后宫不提。   皇太极去了后殿,殿内已经等了几名他的心腹,其中之一自然是范文程,“见过大汗。”   “不必多礼,正蓝旗的事情如何了?”   皇太极端坐上方,神情淡然,众人却觉得空气中似乎有一种无形压力,让人瞬间呼吸都要小心起来。   “大汗,莽古尔泰已死,正蓝旗目前由镶蓝旗济尔哈朗暂时管着,只是莽古尔泰的弟弟德格类不服,怕是不好处理。” 贝勒萨哈廉回道,萨哈廉是代善的第三子,对皇太极最为忠诚。   皇太极抬眸望了萨哈廉一眼,“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萨哈廉做了个手势,“不如就让他和莽古尔泰一样,届时正蓝旗群龙无首,还不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皇太极并不回答,看向其他人,询问道,“你们觉得呢?”   范文程皱着眉头,看向身边的李伯龙,两人目光一接触,皆知对方的心思,齐齐道,“大汗,不可。”   皇太极微微颔首,示意两人说出理由,范文程道,“大汗,如今您需要的是废除四大贝勒共同议政,由大汗面南独尊,正需要拉拢人心的时候。”   这话才说到点子上,皇太极嗯了一声,“先生高见,那你觉得该如何?”   “如今两黄旗两红旗镶蓝旗尽皆效忠大汗,两白旗还需要……”   皇太极出言打断范文程的话,“不用顾虑两白旗,不足为虑。”   范文程忙躬身表示知道,“请大汗厚葬莽古尔泰,并在他的墓前剐杀莽古济,以拉拢正蓝旗人心,在元旦朝贺中,李伯龙会提议废除四大贝勒共理朝政的旧制,改为大汗单独议政。”   几人点头称是,“范大人此议甚好。”   皇太极沉思片刻,“好,就按照先生所说,萨哈廉,正蓝旗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切记,不许激怒人心。”   “是,大汗。”   众人离去后,皇太极翻起桌上的奏折,他刚才在校场感了些风寒,有些不适,看向额登,“你看看可有急事?念给我听。”   额登在一旁打开奏折,恭敬道,“大汗,这本是豪格上奏,请您谕示,他的福晋该如何处置?”   皇太极闭目养神,脸上毫无表情,“这是把球踢到我这里?先放着吧。”   “是,这本是济尔哈朗启奏,莽古济翻案,说谋逆之事与十五贝勒无关,是她反咬一口。”   皇太极立刻睁开凤眸,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怎么回事?”   额登低头看着奏折,“说是小玉儿格格苦苦哀求,莽古济实在不忍心。”   皇太极对额登称呼小玉儿格格,不但不反感,还挺有好感,闻言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不过济尔哈朗也是个糊涂的,怕是小玉儿用了什么办法,才让莽古济回心转意,此事不要查了,随她去吧。”   沉吟片刻,“只是不知,若是今日是我,她会不会也这般待我?”   额登跟随大汗多年,算是个老狐狸,皇太极想听什么,他门道比谁都清楚,立刻接口道。   “大汗,您忘记了吗,那次校场遇刺,是小玉儿格格不顾性命扑在您的身上,虽说刺客是安排的,可是小玉儿格格不知道啊,还有上次您要去莽古尔泰家里赴宴,也是小玉儿格格不顾安危,赶来救您。”   皇太极满意极了,他哪里会不记得这些事情,只是从别人嘴里听到,再次肯定小玉儿对他的感情,就是舒服,这种情况,和一个少年爱上一个少女,要反复从别人嘴里听到她对他的在意,一个模子里出来了,大汗情动时候,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   神情却是严肃,语气淡淡道,“你这狗奴才,观察入微,那你说说,小玉儿对我和对多铎有什么不同?”   大汗,您上辈子是个醋缸吧,额登暗中撇撇嘴。   他想了想,不知不觉让他想出了平日里的细微之处,“大汗,小玉儿格格与十五贝勒一起的时候,怎么说呢,就像是其它贝勒与十五贝勒在一起,自然随心不受拘束,和您在一起,小玉儿格格会有些不自觉的举动,比如说会巴着你,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相处。”   皇太极由衷笑了,“你这个奴才,倒是观察入微,那你再说说看……”   就在此时,一个小太监在门口探头探脑,额登见是自己在盛京的眼线,忙出去接过小太监手里的密函,打开一看,吓了一跳,“大汗,小玉儿格格病了。”   皇太极手里的奏折落在桌上,眉头紧皱,“怎么回事?”   额登将小玉儿去找大玉儿求情,被其无情拒绝,淋了雨后,虽然被多尔衮带回去,高烧下昏迷不醒。   皇太极缩在衣袖中的手紧了紧,他的这个侧福晋还真是公私分明啊,姐妹之情完全不放在心里,面上却是平静无波,“额登,传多尔衮来行宫面见大汗。”   “是。”   皇太极说完,起身走了出去,额登心领神会,立刻吩咐亲卫军,“准备马车,带上所有御医,回盛京。”   *   多尔衮走后,叶晚晚在塔娜服侍下,又喝了一碗苦得她心肝脾肾都在发抖的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休息,觉得精神一些,心里又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梳理一遍,越来越觉得自己已经在抽丝剥茧,很快就可以找到最核心,大玉儿呀,你就等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屋里突然安静起来,静的似乎只能听到水仙花开的声音,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缓缓传来,叶晚晚并未在意,慵懒地道,“塔娜,你扶我起来,我想喝杯热水。”   带着薄茧的手握紧她的手,轻轻扶起她,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环着她,叶晚晚惊得睁大眼睛,正对上一双满含关心的乌黑凤眸,“啊,大汗,你怎么来了?”   叶晚晚一惊之后,也就镇静下来,皇太极是大汗,什么事不知道,什么事办不到,让十四贝勒府里的人都变成聋子瞎子,调走他们,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她很自然的扯过皇太极的衣袖,依偎在他的怀里,将冰凉的脸靠在他的胸膛上,用他的体温捂暖自己,“大汗,我要喝水。”   皇太极乌黑的眸子里闪过笑意,他十分喜欢小玉儿这样,拿他当作最亲近的人看待。   他将叶晚晚搂在怀里,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喂给她水,“怎么病成这样,我接你回宫诊治。”   叶晚晚吓了一跳,忙道,“大汗,我没事,不过是小小的风寒,我已经吃药,身体好多了。”   皇太极上下打量她,见她脸色正常,精神也还好,好看的眉头微皱,“怎么病了?”   皇太极养的耳目比她吃过的米都多,这个问题还问她?她偏不回答。   叶晚晚避而不答,只是低着头道,“大汗,我能求您一件事情吗?”带着一丝胆怯。   “说吧。”皇太极声音温和,柔柔暖暖,叶晚晚觉得皇太极似乎越来越温柔了。   “大汗,多铎是无辜的,求大汗放了他。”   “好。”毫无迟疑地回答,皇太极依旧温和的看着她。   叶晚晚却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不太对劲,“大汗,您同意了?”不可置信般问道。   皇太极微微一笑,“是,因为是你。”凤目温和,犹如春风拂过,让人十分舒爽。   她还准备了一堆说辞呢,好吧,那只要说最关键的那句话就好了。   叶晚晚乌黑的眸子带上一层伤感,咬了咬唇,“谢谢大汗,多铎于我有救命之恩啊,无论如何我不能袖手旁观,那一次,我在宫里被人推下水,昏迷七天七夜,是多铎找了许多大夫,才救了我。”   腰上的手忽然一紧,皇太极凤目灼灼,紧紧盯住她,“你是说,上次落水是被人推下去,不是你自己跳下去?”   “大汗,我又不是傻瓜,干吗好好地跳水,是我在湖边走,被人推下去。”叶晚晚眨眨眼睛,似乎听到很有意思的笑话,轻声笑出来。   皇太极神色严肃,好看的眉眼间笼着一层阴霾,似乎在考虑某些问题,随后,他神情舒展开,脸上带着笑意,“可能是谁不小心推到你,不用担心,以后不会有这种事情再发生,我还要赶回盛京行宫,御医们会来为你诊治。”   叶晚晚知道皇太极已经把这件事情放到心里,只是不想让她担心,才故作镇静。   只要查起来,顺藤摸瓜一定会查到苏茉儿身上,自然又会引出莽古济这一段公案,这一箭双雕之计,也不是只有大玉儿才会,她也一样玩得转。   叶晚晚心中高兴,自然而然开始撒娇,扯住皇太极的衣袖,大大的杏眸水汪汪,涂丹红唇嘟了嘟,又可爱又妩媚,娇娇的道,“大汗,您不教我了吗?”   她的声音藏着羞涩,仿若呢喃,柔柔细细还带着若有如无的喑哑,软软的像是一只小猫爪子,在皇太极的心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撩来撩去,乱人心弦。   皇太极乌黑凤眸含着笑,搂住她,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啄,衣袖不经意间拂过,好闻的龙涎香瞬间弥漫开来。   就这~   叶晚晚不高兴了,撅了噘嘴,伸出白白嫩嫩的手指点在皇太极的唇上,“大汗,您敷衍我。”   皇太极很无奈,偏生他对这个小滑头压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浅尝辄止,“乖,病了要好好休息,等身体好了,我再教你好不好?”   语气柔的像是春水蔓延,叶晚晚嗯了一声,心里突然一阵警觉。   夭寿啊,她在做什么?她居然在索吻,这是刷好感度刷出后遗症了吗?太不要脸了,算了,还是赶快装睡吧,反正目的也达到了。   皇太极握着叶晚晚的手,坐在榻边,见她朦胧睡去,为她掖了掖被角,方才离开。   出了十四贝勒府门,上了马车,皇太极的脸色就冷了下来,额登伺候一旁,不敢说话。   “小玉儿在宫里被推下水?你说,是何人所为?”   “奴才猜不出来。”额登一愣,他哪里知道,反正不是他干的,突然之间灵机一现,大汗问自己这个问题一定有自己的用意,难道是后宫的某个福晋?   “大汗,您的意思是侧福晋所为?”   皇太极抿了抿唇,神色冷冷,“小玉儿落水和多铎被陷害,看似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但若是联系在一起,却并不违和,我不容许有人对小玉儿下手,你去办,这件事情一定要查清楚。”   “是,大汗。” 第45章 双更合一来了   叶晚晚在接下来养病的两天中, 过着生无可恋的生活,原因无它,皇太极走的时候, 将从行宫带来的几名御医都给她留下了。   这几名御医是大汗的头号心腹,不但口风紧, 性子也是一等一的老狐狸,大汗眼巴巴把他们带到这里为十四福晋诊治, 尤其是临走时候看他们的那一眼, 摆明就是威胁。   这位十四福晋, 每次出点小事, 大汗总是整的惊天动地一般,比如说上上次晕个小厥, 上次膝盖摔个小伤, 还有这次不过是个小伤寒,每次都像是生离死别一样,大汗对这个女子很上心啊,那好办,用心治疗呗。   于是药汁每天三四碗, 补药每天七八碗, 弄到最后, 叶晚晚看到御医进来都想吐,吉兰嬷嬷平日里脸板得像个老豆腐,见到宫里的御医却笑得比什么都欢,一个劲劝她多多喝药,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上那几个老大夫?   第三天一早, 多尔衮终于回来了, 几名御医也功成身退, 挥挥衣袖,留下一堆药材,开了十天的方子,然后消失不见。   “怎么宫里的御医来为你诊病?”多尔衮一脸惊讶,他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宫里怎么知道他的嫡福晋病了?   “哦,可能是大福晋吩咐的吧。”叶晚晚面不改色心不跳,找话搪塞过去,多尔衮也没生疑,只是坐在榻上,喝了几杯茶,神情疲惫。   见多尔衮一脸疲倦的样子,叶晚晚心中暗想,奇怪,去个刑部大牢怎么去呢这么久,整整两天两夜啊,不会是陪莽古济一起在牢里忆苦思甜了吧。   “贝勒爷,您这两天去哪里了?您上次不是说去刑部大牢问莽古济姐姐几句话吗?问了这么久?”   多尔衮摇摇头,“不是,我去刑部大牢见过莽古济后,被济尔哈朗传令,大汗召我去盛京行宫,说有要事,我便去了行宫。”   “咦,去行宫干吗?”叶晚晚有些好奇的问道,皇太极干嘛这个时候巴巴的传他去行宫,不早不晚的,又无事发生。   多尔衮也是很无语的模样,“我也不清楚,只是在行宫等了两日,不见大汗传召,后来又打发我回来,莫名其妙。”   叶晚晚心中一动,突然想起那晚上皇太极来探望自己,如入无人之地,原来就是因为这样,大汗才将多尔衮调出盛京,调到行宫?   皇太极也太狗了吧,叶晚晚觉得很好笑,心里隐约又有些感动,反正五味杂陈。   忙换了个话题,“贝勒爷去见莽古济,可问出了什么?”   多尔衮倒了一杯茶,捧在手心中不言不语,心里却回想起那天见到莽古济的情形,就是那一天,他心里的支柱彻底崩塌了。   *   在去刑部大牢之前,多尔衮已经做了许多心理准备,可是见到了莽古济还是心中一阵酸楚,莽古济今年不过三十几岁啊,却已是满头青丝尽成雪,与之前花容月貌雍容华贵相比,仿佛就是换了一个人。   莽古济是汗阿玛的第三个女儿,两人虽然同父异母,感情一般,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他的三姐,多尔衮叹息一声,“莽古济姐姐,我来看看你,你可还好?”   莽古济抬起昏昏黄黄的眼睛,定睛细看半天,冷冷淡淡道,“原来是十四弟,你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多尔衮脸上闪过一丝不忍,“莽古济姐姐,我是来看看你,顺便想问你一句话。”   莽古济自我解嘲般笑了笑,“你是想问多铎的事情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觉得我会告诉你真相?”   多尔衮眼神真诚,认真的说道,“莽古济姐姐,汗阿玛离去的时候,我和多铎年纪很小,被所有人欺负和看不起,只有你从没有轻视我们,你是一个善良的姐姐,我想不通,你为何会咬住多铎不放口,多铎一直把你当作姐姐看待。”   莽古济愣了愣,闭着眼睛叹口气,“十四弟,对不起,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你有你想保护的十五弟,我也有我想保护的人。”   想保护的人?多尔衮虽说年轻,却也是很聪明,心中快速思索起来,额驸琐诺木是告发之人,莽古济应该对他恨之入骨,那她想保护的人,恐怕只有她的两个女儿,难道是有人用莽古济的女儿威胁她,让她诬陷多铎谋逆?   “莽古济姐姐,是不是有人用你的女儿威胁你?我多尔衮可以承诺,只要你告诉是谁要挟你这么做,我两白旗定能保你女儿的周全。”   莽古济见多尔衮一步一步入套,心里暗暗佩服十四福晋的料事如神,这一套说辞都是她教自己讲述,对十四福晋更加相信,这样一个女子难怪大汗喜欢,将墨玉扳指都送给她,又聪明又狡猾。   故意冷哼一声,“十四弟不用假惺惺,难道不是你的两白旗来……”   突然之间像是说错话一般,莽古济猛地停止下来,眼神躲闪起来,“你回去吧,反正我已经答应了十四福晋,不会再翻供诬陷十五弟,你不要再问了,你有一个好福晋,十五弟有一个好嫂子。”   多尔衮能做到旗主的位子,又是大金的墨尔根代青,只要不涉及大玉儿的事情,脑子转的极快,立刻明白莽古济无意中说的话什么意思,是两白旗里的人要挟她。   “莽古济姐姐,是不是我两白旗里什么人做的,你告诉我,我绝对不会姑息。”   莽古济避开他有些癫狂的眼神,“十四弟,对不起,我不能说,我答应了那个人,我不能说,也不敢说,只是,你记住,有些人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对你好,对十五弟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很多时候祸起萧墙,像十四福晋这样真心实意的女人太少了,你一定要珍惜。”   莽古济伸手抱膝缩到墙角,脸上又恢复了木然之色,“我乏了,十四弟你回去吧。”   多尔衮走出刑部大牢,几乎站立不稳,连忙扶住墙根,他十七岁上战场,经历过无数恶战,从未像今天这般心慌意乱,阳光暖暖的照在他的身上,心中却是冰凉入骨,一片荒芜。   祸起萧墙,好一个祸起萧墙,知人知面不知心,好一个知人知面不知心,是他眼瞎啊,是他活生生将自己最亲的弟弟推到漩涡里,都是他。   他的心突然就冷了。   *   叶晚晚冷眼旁观,见多尔衮怔怔出神,脸色灰白,像是苍茫莽原下,被霜浸染的枯枝败叶,了无生机,心知肚明一定是莽古济按照自己所教,将话带给了多尔衮,如今他的白月光跌落神坛,可怜的多尔衮正痛苦不堪。   她其实挺同情他的,换谁恐怕都承受不了,心心念念的白月光陷害自己相依为命的亲弟弟,只是为了他手里的两白旗,艾玛,这么一想,还挺寒心的,可惜了,她还是添一把火,让可怜的多尔衮暖暖身子。   耳边传来多尔衮痛苦的声音,“没有问出什么,既然十五弟已经没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就知道你不想追究,可惜了多铎,对你这个哥哥一片真心,呸。   “那怎么行,贝勒爷,您不能姑息养奸啊,这个人既然算计十五弟,没准还动了其它坏心思,要是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怎么办?一定要找出幕后指使之人,要好好教训,让这人不敢再为所欲为。”   多尔衮瞪着眼睛望着叶晚晚,心里一激灵,小玉儿说得对,万一她再生邪心怎么办,这一次是莽古济心肠软放过多铎,若是下一次再遇到这种事,怎么办?不行,他要去警告她,再有下次,他一定不会饶恕她。   “小玉儿,我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你先用饭吧,不用等我。”多尔衮起身匆匆而去。   叶晚晚兴奋地只想拍拍手跺跺脚,这是去宫里警告大玉儿去了吧,好极了,她万事俱备就想找个人为大玉儿和苏茉儿送信,告知她们,要挟莽古济的事发,多尔衮就是最好的送信人。   想必大玉儿和苏茉儿知道此事会惊慌失措,下一步呢,就是各种权谋中,屡试不爽的杀人灭口,哎,可惜的是,苏茉儿恐怕已经在大汗那里挂上号,这一发可就引动全局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刺客去莽古济牢房中杀人灭口,大汗派人正在那里蹲点,两方人马碰巧遇上后,双方寒暄起来。   “请问谁派你来的?”   “侧福晋啊,你呢?”   “大汗啊。”   “你好你好。”   “幸会幸会。”   叶晚晚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捂住脸颊,倒在炕上笑到肚子痛,塔娜不知道自家格格犯了啥神经,一脸懵。   *   多尔衮一脸阴沉的去了大玉儿宫里,苏茉儿见到多尔衮,一脸惊喜,“十四爷,您来了,您是来找格格?”   多尔衮并不言语,只是看了她一眼,这件事情恐怕苏茉儿也有份参与,这一主一仆,心机深沉,将自己瞒得好苦。   大玉儿正依在窗前看书,见到多尔衮来了,心里一喜,看来多尔衮还是忍不住来对自己赔礼道歉,小玉儿那套鬼伎俩算什么,多尔衮的心在自己这里,还不是对自己言听计从。   面上却是淡然无波,只是扫了多尔衮一眼,淡淡问道,“十四贝勒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   屋里只有两人,多尔衮正襟危坐,黑眸眨也不眨望着大玉儿,生硬的问道,“侧福晋可有什么向我解释?”   大玉儿秀眉轻蹙,多尔衮今天不是来道歉?还是为了小玉儿的事情?心里一凛,小玉儿难道真的在多尔衮心中占据很重要的位子?   想到这里,语气缓和起来,面上带着盈盈笑容,艳丽妖娆,“多尔衮,你还在为小玉儿的事情迁怒于我?我这个妹妹虽说性格刁蛮,我还是很爱她,那天真的是不知道她被雨淋病了?”   多尔衮冷冷一笑,这个时候还在装,“侧福晋,我不是为了这件事情,我是为多铎而来,多铎是我最爱的弟弟,居然有人想要伤害他,侧福晋可知道是谁?”   大玉儿警觉起来,多尔衮的态度不对,这是来兴师问罪的,难道是他知道自己和莽古济暗中交易的事情?不会的,莽古济担心自己的女儿,不会轻易说出去的,除非她不想让女儿活下去。   心怀侥幸,大玉儿勉强道,“不是莽古济吗?这个人一会诬陷多铎,一会又翻案,反复无常,我看她就是因为大汗识破她的真面目,想找一个人垫背,多铎骁勇善战,是大金第一勇士,正巧被她攀扯上。”   好一张伶牙俐齿,他若不是从莽古济那里知道真相,还会被她哄骗着,听之任之,多尔衮心里一阵难过,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了多铎,或者是为了眼前变了许多的大玉儿。   他忍不住笑了,哈哈大笑起来,一直到笑到声嘶力竭,嗓音沙哑。   “大玉儿,你真的很好很好,事到如今,你还想瞒着我吗?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对你魂牵梦绕,这么多年,心心念念只有你,即使你嫁给大汗,可我依然喜欢你,你愿意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即使我不愿意,即使会伤害到我的嫡福晋,伤害到我的弟弟,可我还是义无反顾。”   他笑着笑着,大滴大滴的泪落了下来,“我知道,我比不过大汗有权势,可以带给你想要的,可是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我可曾对不住你?又可曾不护着你?为了你,我伤害了那么好的小玉儿,鄙薄她冷落她,如今,丢了她。”   多尔衮秀目含着泪,凄然一笑,“你为了掌控两白旗,伤害多铎,你可有想过我的感受?”   大玉儿又惊又怕,摇头哭道,“我没有,多尔衮,你相信我,我怎么会舍得伤害你?”   多尔衮颓然冷笑道,“侧福晋,若是你再敢伤害多铎和小玉儿,我不会善罢甘休,言尽于此,多多保重吧。”说完,起身决绝离去。   多尔衮走后,苏茉儿从外面急急走进来,“格格,怎么了,十四爷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大玉儿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着瘫坐在位子上,“苏茉儿,大事不好,恐怕我要挟莽古济的事情被他知道了,他今天是来警告我的。”   苏茉儿大惊失色,“格格,你说十四爷知道了?不可能啊,莽古济为了她的女儿,不可能说出去的。”   “也许有人看穿了,反威胁她呢?或者并不是莽古济,而是别人告诉多尔衮?”大玉儿用力咬唇。   苏茉儿瞪大眼睛,急忙道,“格格,不会的,谁会想到这一切,那现在怎么办?”   大玉儿沉吟片刻,咬牙道,“无毒不丈夫,我猜测多尔衮念及旧情,暂时不会向大汗告发,可始终是个隐患,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苏茉儿用力点头,“好,格格,我马上去安排。”   大玉儿拉住她,“一切要小心,托布虽说在刑部有内应,还是要小心。”   “是,格格。”   *   不提大玉儿主仆二人如何算计,胜券在握的叶晚晚坐在炕上,荡着两条腿和塔娜聊天打诨,顺便嗑着瓜子,优哉游哉。   “小玉儿,小玉儿……”   院里传来熟悉的喊声,叶晚晚惊讶的起身朝窗外望去,多铎一身白色锦衣,剑眉星目英姿飒爽,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身后梅树花落似雪,少年长身玉立。   “哎呀,多铎,你终于被放出来了。”   叶晚晚十分高兴,从屋里奔了出去,拉住他的衣袖,上下左右打量着多铎,见他精神奕奕,也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终于放心了。   “呀,十五弟,你这一趟刑部大牢休沐日,过得还不错啊,吃好喝好玩好?”   叶晚晚笑着调侃道,皇太极答应她的事情,这么快就做到,还真是要好好感谢他。   多铎星眸含着深邃,静静望着她,一言不发,叶晚晚噗嗤一笑,轻轻踢了他一脚,“多铎,你怎么变成哑巴了?”   不想多铎突然伸手将她紧紧抱住,他的身材高挑挺拔,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搂得那么用力那么紧,叶晚晚一时之间有些透不过气,又有些恍然,原来这个少年这么高了。   心里有些怪异,多铎突如其来的拥抱,在小玉儿的记忆里,多铎从未有过这般亲昵举止,转念又一想,也许是死里逃生心有余悸,她笑着伸手轻拍他的肩膀,“还后怕呢,战场那么可怕也没见你这般。”   叶晚晚对多铎十分偏爱,她既然穿成小玉儿,就要守候小玉儿最在意的人,她的阿玛,她的额娘,还有这个一直对她全心全意的竹马,多铎是个纯澈清朗的少年,两人相处自然舒心。   要说叶晚晚心里没有半分涟漪那是不可能,这样一个又好看又纯粹的少年,简直是皎月玉树般的存在,这是属于小玉儿的,她会为了她养成……啊呸……是保护他。   多铎的一颗心却如风起墨海,卷起千堆雪万层浪,逸出心底深处的柔情,一层层将他的心紧紧包裹起来,无论如何都无法疏解,只有紧紧抱住小玉儿,感受到她的温暖,才能让他的心暂时平静下来。   他被济尔哈朗奉大汗旨意放出来的时候,还是满脸不屑,被冤枉关进大牢几天,对他来说,不过就是隔靴搔痒,压根没有任何影响,可是等在牢外接他出去的豪格,只是简单地几句话,却让他的心起了滔天巨浪。   豪格说~   为了他,小玉儿四处奔波,她去求过自己,去求过莽古济,更去求过大汗和侧福晋,她为了他,甚至在雨中给侧福晋下跪,淋了雨得了伤寒,昏迷了一天一夜。   豪格还说~   原本以为小玉儿刁蛮任性,没想到令人刮目相看,聪慧机警,对他真心实意,患难时候才能看清一个人的心,这样一个女人,男人愿意为她付出所有。   豪格还想说什么,被多铎捂住嘴,小玉儿的单纯和善良,他早就知道,不用这个家伙一一说出来。   多铎把下巴在叶晚晚肩头蹭了蹭,依依不舍的放开手,“小玉儿,谢谢你,是我没用,害你受苦了。”   原来是多铎已经知道了啊,难怪这样,想必是豪格那个大嘴巴,这个八卦。   拍拍多铎肩膀,“和我客气什么,吃过饭吗,要么我做几个菜给你吃?”   多铎摇摇头,狭长的眼尾轻扬,带出一抹清朗,“还记得当日我们约定好,再去那家铺子吃火锅。”   叶晚晚笑了笑,“你还记着啊,这就去吧,为你走出刑部大牢接风洗尘,我请客。”   “好。”多铎答应的很爽快,星眸笑成一轮弯月。   两人一起到了火锅铺子,掌柜的一张脸笑成了麻花,大主顾又来了,“两位里面请。”   叶晚晚麻利的点了和上次一样的菜肴,“来一个小汤锅,切十斤上等羊肉,薄片,再加几个蔬菜,对了,香油芝麻葱白芫荽各来一份。”   不一会,菜上齐了,叶晚晚为多铎倒了一杯果酒,“来来来,为你接风洗尘,去去霉气。”   多铎见她说得好笑,忍俊不禁,“小玉儿,该我敬你一杯,多谢你。”   叶晚晚嫣然一笑,伸手端起酒杯,闻了闻酒香,笑着道,“干嘛这么客气,你我之间无需这么客气。”   多铎一饮而尽,叹了口气,“其实心里挺窝囊,没想到第一次进大牢居然是因为被诬陷谋逆,要不是莽古济是我三姐,我一定要她好看。”   叶晚晚自然不会隐瞒他,就冲着多铎什么都不对她撒谎,她也要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你倒是冤枉她,我告诉你究竟是谁陷害你,但是你不许和任何人说。”   多铎一脸茫然,好看的眉眼间坦坦荡荡,“小玉儿,你说,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叶晚晚将事情经过拣能说的一五一十告诉多铎,见他瞠目结舌,一脸震惊,感同身受道。   “意想不到吧,我开始也没想到,你那个好哥哥也没想到,如今你哥哥恐怕猜到了,但是又如何,在他心里,恐怕你这个弟弟远远没有他的心上人重要。”   叶晚晚心里对多尔衮还是耿耿于怀。   多铎脸色一白,明朗的脸上浮现一抹黯然,勉强道,“小玉儿,其实哥哥他……”再也说不下去,眼圈一红。   叶晚晚知道这件事情对多铎打击很大,忍不住拍拍他的胳膊,“多铎,你哥哥他只是一时糊涂,你入狱他四处奔走,总比我的那个姐姐好多了。”   多铎摇摇头,“小玉儿,我并不是为自己难过,我是为哥哥难过,侧福晋是他心底深处最深的眷恋,我很明白他的心,从他第一眼见到侧福晋就深陷其中,那是年少时最美的梦,也是他不愿意醒来的梦,如今梦醒了,心里那人变得面目全非,哥哥该是多么难过,我虽说也很难过,可是你还在,还是那个小玉儿,我又有什么难过呢?”   叶晚晚心中一阵波澜起伏,她几乎不敢相信多铎居然会这么想,这个少年当真是一片赤子之心,他对于哥哥的感情简直是皇室中人少有的,没有算计,一片坦诚,怎么会有这般纯澈的少年?   她激动的结果,就是叫了好多羊肉,然后把多铎碗里堆得像山一样高,“快吃快吃。”   多铎苦着脸,他觉得自己快撑死了,可是这些菜都是小玉儿夹给他,他不舍得不吃,只能拼命吃,“小玉儿,我快撑死了。”   多铎捧着肚子,要是现在有人来找他打架,估计他只能坐在地上挨揍。   “哎呀,你在牢里吃的又不好,算补偿吧。”叶晚晚忍住笑说道,“吃饱喝足,才能让始作俑者倒霉。”   多铎精神一振,又吃了一大口肉,打着嗝捂着肚子道,“小玉儿,你有好办法?”   叶晚晚得意一笑,缓缓说出一个馊主意,多铎眼神一亮,拍手道,“好办法,哎呦,好撑。” 第46章 万更来了   叶晚晚见多铎愁眉苦脸的样子, 笑得快岔气,这是什么绝世小可爱啊,拍拍多铎的胳膊, “好了好了,别吃了,我和你闹着玩的。”   多铎瞅了瞅碗里如山高的涮羊肉, 连喝几杯酒压压惊, 小声道, “你让我做的事情, 我从来不觉得是玩笑。”只要你让我做,我都会甘之如饴。   声音如蚊蚋,叶晚晚压根没听清楚, 唤来掌柜结账,掌柜笑脸如菊,一脸的谄媚, “格格,一共是二两三钱, 您给二两银子就够了。”   反正这位格格从来不会少给,不如给个顺水人情, 这也是做生意的要诀。   多铎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块银子, 扔给掌柜,“不用找了。”起身拉住叶晚晚走出铺子。   掌柜掂了掂,双眼眯成一条线,妈呀, 起码五两, 赚了赚了, 忙送两人到铺外, 点头哈腰,恨不能腰能躬成九十度,“多谢这位爷,多谢格格,两位慢走,欢迎常来。”   叶晚晚嗔道,“多铎,不是说好我请客吗?”   多铎酒意上涌,稀里糊涂咧嘴笑起来,有些傻里傻气,“怎么会让你请客呢,我有的是银子,我的都是你的,放心,你花一辈子都花不完,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叶晚晚望着多铎带着红晕的俊脸,星眸带着雾气,越加显得少年俊朗清俊如玉,忍不住捏捏他的脸,这个孩子啊,真的是让人心疼,不过现在她很头痛,怎么把醉醺醺的多铎弄回去?   好在有银子能使鬼推磨,叶晚晚雇了一辆马车,请了两个人将晕头晕脑的多铎搀扶回十四贝勒府,然后命塔娜熬了一碗醒酒汤,给多铎灌下去。   过了一会,多铎晕乎乎醒了过来,眨了眨大大的漆目,半晌回过神,太丢脸了,望着抿唇轻笑的叶晚晚,懊恼的拍拍头。   “小玉儿,对不起,我太高兴了,所以有些忘乎所以了。”   叶晚晚才不介意这些小事,“无妨,你从牢里被放出来,高兴原也应该。”   多铎摇摇头,“我不是因为这个高兴,我是因为……”   我是因为你全心全意待我,奋不顾身救我,心中有我才高兴,只是这话却不能对小玉儿说。   “反正就是很高兴。”多铎接过叶晚晚手里的浓茶,笑着轻啜一口,又啜一口,眉眼弯弯。   厚厚的门帘被掀开,多尔衮带着一身寒气进来,见到多铎,眼中一闪而过各种情绪,有愧疚有欢喜有关心也有无奈。   “多铎,你来了,我去刑部大牢接你,济尔哈朗说豪格接你回去了,没想到你来了这里。”   多铎起身笑道,“哥哥,我左右无事,想着来看看你和小玉儿。”   这话就没意思了啊,来看哥哥都不知道他压根不在府里,多尔衮也不想拆穿,看破不说破,大家还是好兄弟。   “多铎,我找你有些事情,随我来一下书房。”多尔衮对着叶晚晚笑了笑,表示一会再来看她。   人家哥俩要说悄悄话呢,叶晚晚表示理解,她看着两人背影,想了想道,“贝勒爷,不管如何,大汗释放了十五弟,您要带十五弟去行宫谢恩。”   多尔衮转身点头笑道,“小玉儿说的是,大汗和大福晋已从行宫返回汗宫,听闻大汗在校场检阅八旗骑兵时感了风寒,身体有些不适,如今在汗宫养病,待他病好我再带多铎去谢恩。”   叶晚晚一怔,皇太极病了?校场检阅时候感了风寒?那他那天晚上是带病从行宫赶过来,只是为了看望自己,不顾病体,才让风寒加重吗?难怪他不肯亲她,是怕病气过给自己吗?他怎么能这么好呢?   她想了想,命塔娜拿来斗篷,披上就要出去,多尔衮见她要出门,“小玉儿,你去哪里?”   叶晚晚随便找个理由打发道,“进宫看望大福晋。”   多尔衮并未起疑,嗯了一声算是答应,拉着多铎去了书房。   进了书房,多尔衮拉着多铎坐在炕桌上,望着多铎怔怔出神,多铎也不言语,任他直勾勾看着自己,他心里明白,哥哥要和自己说什么,牢记小玉儿的话,有些事情是两个人的秘密,他不会告诉哥哥。   多尔衮望着多铎俊朗的模样,想着额娘去世的时候,他才十二岁,跟在身后扯住自己的衣袖大声哭泣,自己抱住他安慰他保护他,一转眼多铎已经长大成人,成为一个英俊少年,也不需要自己的保护,不由叹口气。   “多铎,对不起,这一次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是哥哥一念之差。”   多尔衮坦诚的将事情和盘托出,包括大玉儿如何撺掇自己,自己听信她的话,为了以两白旗和大汗对峙,不顾他的性命等等,最后将大玉儿可能是幕后指使人也告诉了多铎。   多铎低下头沉默不语,他虽然从小玉儿处已经知道事情经过,但是此刻从多尔衮嘴里讲出,滋味又是不同,怎么说呢,他并不恨哥哥,可是他恨透了大玉儿,这个欺骗哥哥感情又想至自己于死地的狠毒女人。   多尔衮说完,愧疚的目光看向多铎,这么多年,不管是在战场还是在朝堂,他都将这个最爱的弟弟护在身后,可是这一次,是他错了。   多铎抬起头,目光坦诚真挚,“哥哥,我其实心疼你,很心疼你,我只是被关了几天大牢罢了,而你失去的不止是年少时期的梦,还有心底深处最爱的那个人,哥哥,那个人不值得你爱,是她不配,她失去你的爱,是她的损失,你不要难过了。”   多尔衮愣住了,他没想到多铎会这般大度,真心顾念着他这个不称职的哥哥,苦笑一声,“多铎,谢谢你。”   多铎伸手紧紧握住多尔衮的手,“哥,你永远是我哥哥,除非你不要我。”   多尔衮长叹一声,“经过此事,我终于知道谁才是明珠,谁才是瑰宝,值得我去爱护她。”   多铎皱皱眉头,“你指的是小玉儿?哥哥,你那般伤害她,还想破镜重圆?”   多尔衮正色道,“多铎,我知道你对小玉儿的心思,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喜不喜欢你?也许只是因为我冷落她,而你又对她很好呢?她是我的嫡福晋,我不会再放开她,松开她的手。”   多铎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有些话他不能告诉哥哥,他虽然不聪明,可是他能用心去感受。   他知道小玉儿是喜欢他的,虽然她从未说过喜欢他,虽然每次都是他主动去找她,可是他就是知道小玉儿喜欢她,因为当他身陷囹圄,是小玉儿不顾一切救了他,若是不喜欢他,她何必如此做?就连豪格都说,小玉儿一定是喜欢他,所以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语气闷闷道,“哥哥,若是小玉儿不喜欢你,请你放了她,伤害的心没有办法能恢复如初。”   多尔衮脸色一沉,“多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是不会放手的,无论小玉儿怎么想,我都不会放手。”   多铎有些激动,“哥,大玉儿伤害了你,你就用小玉儿做你的救命稻草,做你的疗伤之药吗,你这样对她公平吗?那我告诉你,我喜欢小玉儿,比自己的命还要喜欢,我不在乎能不能和她在一起,占有和掠夺不是喜欢她,你喜欢一个人只要她幸福就好,哥,你懂吗?”   多铎猛然起身,一双乌黑的星眸直直望着多尔衮,“哥,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小玉儿如果不想的你在一起,就算是用我的命,我也会帮助她离开你,察哈尔之战,我一定会得到传国玉玺,活捉林丹汗,求大汗换得小玉儿的自由。”   多尔衮瞬间楞住,他没想到多铎对小玉儿居然是这般无私坦荡的爱,爱而不愿意强迫,爱而不一定要和她在一起,而他只想抓住那根救命稻草,对,小玉儿现在是他心里的救赎,他不管如何,都不会放手。   “我不会放手的,多铎。”   “由不得你,哥哥。”多铎一字一句说完,拂袖而去,年轻的脸上是不羁和桀骜,是多尔衮多年都不曾见到的,原来多铎真的长大了。   多尔衮颓然坐下。   *   崇政殿后殿,皇太极正在批阅奏折,不时咳嗽一声,立在一旁服侍的额登,忙端上参汤,“大汗,您喝口参汤润润嗓子。”   皇太极望了一眼参汤,皱了皱眉头,“放在一旁吧,吩咐膳房不用再熬煮参汤,用不着这样,不过是小小的风寒,紧张成什么样子,我大大小小数百场战役,若都是这样,如何以身作则?”   额登见大汗固执,心里唉声叹气,大汗这个执拗的脾气啊,不肯看御医,不肯喝补汤,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大汗还真要硬抗过去?   “大汗。”   殿外一个清脆娇柔的声音响起,皇太极眼中一亮,是小玉儿,果然见到一个娇小的身影冲了进来,绯红色的旗装,海棠花般的小脸,大大的杏眸带着焦急,不是他的小姑娘又是谁?   皇太极皱着眉头起身,走到叶晚晚身边,拉住她的手走到炭炉边,“这么冷的天,不在暖房里好好待着,跑来作甚?”   温暖的双手为她焐着手,她的小手冰冷,玉般的小脸带着寒气,让他的眉头再也舒展不开。   拿起椅子上的披风将叶晚晚裹在披风里,又塞了一个暖炉给她,不悦地道,“身体还没好,就出来吹冷风,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   叶晚晚反握住他的手,用暖炉一起暖着两个人的手,皇太极的手骨节分明,掌心带着薄茧,一看就是马上冲锋陷阵拿惯弓箭的人惯有,而她的手白白嫩恩,小巧玲珑,与他的手交握一起,却神奇般的十分相配。   嘟了嘟嘴,大大的杏眸含着生气,“大汗,你还说我,那你呢,你在校场阅兵都受了风寒,为何不好好养病,还从行宫到贝勒府,奔波这么远去看我,让风寒加重。”   皇太极心里突如其来的一阵欢喜,原来她是因为知道自己病了,来宫里看望自己,面上却是不显,平平静静,“哪里有什么风寒,我没什么的,若是这点小病都承受不了,怎么做大汗呢?”   叶晚晚不乐意了,小嘴扁了扁,“哼,大汗你这是忌讳就医,有风寒就要治啊,大汗怎么了,大汗也是血肉之躯啊,大汗就能只喝喝风吃吃露水就好了吗?大汗也是性情中人啊,大汗既然喜欢小玉儿,就要听小玉儿的话,要喝药要治病,好不好?”   说完之后恍然大悟一般苦着脸道,“我知道药汁很苦,难道是大汗怕苦吗?小玉儿最怕苦了,可还是每天要喝三碗药汁,苦的我都要哭了。”   她献宝一样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荷包,“小玉儿带了蜜饯,大汗喝完药,吃一枚蜜饯就不苦了。”   皇太极几乎要笑出声,这个小玉儿,真是他的掌中明珠,是他最宠最爱最不能失去的明珠。   伸手接过小荷包,上面绣着精致的芙蓉花,“小玉儿,这是你绣的?”   叶晚晚笑着点点头,“是啊,是我的汉人嬷嬷教得。”   这个汉人嬷嬷是个十项全能吧。   皇太极微微一笑,“说了这么多,口渴吗?”   很自然伸手端起桌上自己饮茶的茶杯,递给叶晚晚,叶晚晚也不计较,接过来轻啜一口,眨眨眼睛又喝了一口,啧啧称赞道,“呀,好喝,是洞庭碧螺春啊,配上盛京涌泉的水。”   大汗喝的茶就是好,像她虽然身为十四福晋,能喝上奶茶都不错了,平日里喝茶?也就是想想吧。   皇太极十分赞许,小玉儿品茶都了解,难道又是汉人嬷嬷所教?   额登立在一旁,从开始的心中赞同,大汗这般固执,是需要一个人来絮絮叨叨说服他,小玉儿格格简直是口若悬河口齿伶俐,现在已经没眼看,大汗你不是有洁癖啊,不是自己用物不许任何人动吗?原来你的洁癖是区分对待啊?   他眼睛转到旁边孤零零的汤碗上,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大汗,您的参汤再不喝就要冷了,御医让您要喝完,才能身体痊愈快。”   皇太极冷冷的瞪了额登一眼,抬眸望向叶晚晚,见她不赞同的眼神,神情如常道,“我这几日可能受了风寒,双肩十分酸痛,参汤先放一放。”   刷好感度的事情,叶晚晚最积极,忙端起参汤,“原来是这样啊,大汗,不如我来喂你喝。”   皇太极一脸不赞同,“这可不行。”   叶晚晚嫣然一笑,“如何不行,门生照顾先生,天经地义啊。”   皇太极皱了皱眉,勉为其难道,“既然如此,那就罢了。”   额登忙低头躬身退出去,快要控制不住几乎要掉落出来的眼睛,大汗怎么能这样,早上还挽着两百斤的弓,这会子就双手酸痛,堂堂大汗骗起小姑娘,面不改色心不跳,要脸不,这还是那个杀伐决断冷酷无情的大汗嘛,真是没眼看。   叶晚晚并未察觉皇太极的心思,端着汤碗,认真的一勺一勺喂着皇太极参汤,偶尔对上他那双乌黑深邃的凤眸,总觉得那里藏着些什么,却也想不到他居然这么狡猾。   一碗参汤很快就见底了,皇太极虽说觉得意犹未尽,参汤为何不是用缸盛放,面上依旧平静淡漠,“小玉儿,让你费心了。”   叶晚晚笑着打量着他,见他薄而性感的唇上沾着一滴汤痕,是她刚才喂得时候,瓷勺不小心沾到的,她向来撩的狠,身体自觉性远远大过思想,俯身轻轻吻上那滴汤痕。   皇太极唇边逸出一抹极清极浅的笑意,“小玉儿,这是做什么?”   叶晚晚抬起头方才发觉自己又去轻薄皇太极,真是的,她是不是色胆包天,反复在大汗生气发怒的生死边缘横跳。   忙跳到旁边,急中生智道,“大汗,我这是温故而知新。”   皇太极强忍住笑意,乌黑的凤眸敛着千般温柔万种深情,声音有些喑哑,似乎在勉强压抑住某种情绪,柔声道,“过来,我来教你。”   叶晚晚见皇太极眸色幽深,自然知道他动情了,扮了个鬼脸,笑如玫瑰花盛开一般,颜如朝华,“大汗,病了要好好休息,等身体好了,再教我好不好?”   皇太极见她用自己说过的话来敷衍他,忍俊不禁,“小玉儿可真聪明,都会举一反三了。”   叶晚晚:“……”   叶晚晚正想说什么,额登在外面禀道,“大汗,济尔哈朗有要事求见。”   皇太极不置可否,叶晚晚顽皮一笑,调侃道,“大汗,政事要紧。”   皇太极静静望着她,不发一语,叶晚晚正要离开,不提防皇太极伸手一抄,她整个人倒在他的怀里,右手勾住她的腰,微凉又略含苦味的薄唇已经覆上她的唇,这一次的吻与上次不同,灼热又霸道,一路攻城掠地。   叶晚晚毫无招架之力,尤其想到济尔哈朗和额登一墙之隔,身体发软,脸上又红又烫,皇太极却是凤眸微敛,长长的眼睫低垂,神情认真又带着怜惜,见叶晚晚瞪大眼睛,伸手轻轻掩住她的杏眸,吻得愈加从容不迫。   耳边传来额登重复的通传声,“大汗,济尔哈朗求见。”   叶晚晚再也受不了,猛然推开皇太极,狠狠瞪了他一眼,捂着脸从旁边的侧门跑走了,身后传来皇太极冷静又带着笑意的声音,“传。”   济尔哈朗进来后,觉得气氛着实诡异,一向严肃、不苟言笑的大汗,居然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还冲着他笑了笑,“何事禀告?”   济尔哈朗瞬间激动了,难道大汗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禀告的事情?觉得他有功劳?   “大汗,莽古济已经承认是她毒杀莽古尔泰,并且签字画押,此外她说诬陷多铎是有人指使,但是她只愿意告诉大汗,求大汗见她一面。”   皇太极点点头,“好,今晚你秘密带她去你的府上,我去见她,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是。”   济尔哈朗走后,额登手里拿着一封密函走了进来,“大汗,您命奴才查的事情已经查出来了,小玉儿格格落水果然是侧福晋宫里人所为,是侧福晋的心腹苏茉儿。”   皇太极冷哼一声,和他料想不错。   额登又禀告,“原来要挟莽古济的人也是侧福晋所为,她勾结镶白旗的托布贝勒,让苏茉儿通过托布成为刑部的内应,用莽古济的两个女儿要挟她 ,莽古济才一口咬定十五贝勒谋逆。”   皇太极笑了笑,笑容高深莫测,“你说,为何他们要针对小玉儿,针对多铎呢?”   额登一愣,“奴才不知。”   “我猜想,可能大玉儿怀疑小玉儿知道她与多尔衮不清不楚,想杀她灭口,至于多铎,救了小玉儿,又偏向小玉儿,这样的人存在,镶白旗怎么会听她的呢,托布对镶白旗旗主之位一向觊觎,除去多铎,她再给多尔衮吹吹枕边风,托布可不就是唾手而得。”   额登连声称赞,“大汗真是胸有丘壑,料事如神啊。”   皇太极勾了勾唇,笑出一抹意味深长,“谋逆一事,谁也不敢参与进来,大玉儿以为此事神不知鬼不觉,谁也发现不了,以我对多铎的讨厌,也会听之任之,可惜她却没想到,小玉儿参与进来,还撬开了莽古济的嘴。”   额登头点得像鸡啄米,“大汗,您打算怎么处置侧福晋?”   皇太极沉思片刻,“捉贼要见赃,请君入瓮吧,我还要大玉儿派些用处。”说完低声吩咐几句,额登恭恭敬敬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   在皇太极的授意下,济尔哈朗将莽古济从刑部大牢里秘密带回自己的府里,为她沐浴更衣,又请她吃了一顿山珍海味,见到浑浑噩噩的莽古济,济尔哈朗也暗自叹息,无论如何,莽古济也是他的堂姐。   “堂姐,大汗一会就来看你。”济尔哈朗和莽古济说道,见她依然木然的坐在榻上,不言不语,心里也有些酸楚。   很快,皇太极乘坐轿辇无声无息到了济尔哈朗府中,长长的白狐斗篷帽遮住他的相貌,只能见到颀长挺拔的身影。   缓缓踏入房中,皇太极挥挥手,示意所有人出去,等在外面,望着莽古济,淡淡道,“莽古济,你可还好?”   莽古济抬起头,脸上迷茫木讷的神情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还是那个坚毅倔强的莽古济,语气从容平淡,“皇太极,你怎么不唤我一声三姐。”   皇太极勾了勾唇,冷冷道,“我一直当你是三姐,是你不要我这个八弟,我向来待你不薄,为何你要伙同莽古尔泰歃血为盟,妄想用鸿门宴鸩杀我?”   凤眸含着冷意,“若不是我察觉,此时恐怕早就九泉之下了,莽古尔泰该死,你也一样。”   莽古济哑口无言,她心知肚明莽古尔泰是皇太极命人鸩杀,兵不血刃是他一贯的风格,她这个八弟啊,从孟古哲哲去世后,就再也没人能够看穿他的心思,他喜怒不形于色,从从容容间,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莽古尔泰与他作对,真是自不量力,也是她自不量力。   沉默半晌才道,“莽古尔泰担心你针对他,想取而代之,我劝过他,可是他不听,毕竟我们是一母同胞,我没办法见他一人孤注一掷。”   皇太极冷冷一笑,“一母同胞?我没记错的话,你的额娘可是莽古尔泰所杀,这等弑母之人,还想成为天选之子,取我而代之,当真是痴心妄想。”   莽古济低下头,久久不语,“大汗,对不起,是我对不起您,我愿意认罚,千刀万剐任您处置,只是别楚克,还请大汗放过她,妮楚娥已经自杀了,我不能再失去她。”   皇太极一怔,“妮楚娥自杀?豪格前几日还上书问妮楚娥如何处置,怎么会自杀?”   莽古济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是十四福晋告诉我妮楚娥自杀,她还说会帮我保住别楚克的性命,我才帮多铎洗脱罪名,怎么,她是骗我的?”   小玉儿?皇太极嘴角抽了抽,立刻想明白小玉儿究竟是如何撬开莽古济的嘴,原来是用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一招。   这个小滑头,难怪莽古济会翻案,他的小玉儿当真是聪明至极,不愧是他一心一意爱着宠着的姑娘。   微微一笑,“可能是十四福晋和你开个玩笑,无妨,既然她答应了你,我自然会保住你的两个女儿,只是她们不能再成为岳托与豪格的嫡福晋,我会送她们回开原你的封地,继续保持封地,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   莽古济没有料到皇太极答应的这般爽气,她身犯谋逆罪,原本就没指望两个女儿还是贝勒的嫡福晋,只要她们能活下来就好,没想到大汗居然还让她们回开原封地继续做格格,享受富贵生活。   她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谢谢八弟,对不起,三姐对不起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皇太极也有些不忍心。   莽古济哭了一会,抹去眼泪,露出一个笑容,“大汗,您可是对十四福晋动了真心,我看到您送给她的墨玉扳指。”   皇太极想着小玉儿接过他的墨玉扳指,一脸欢喜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一抹清浅,“是啊,小玉儿善良纯真,值得我的真心。”   善良是挺善良,纯真可未必,能想出来那么一个狡猾主意的女人,和纯真半点边都沾不上吧。   不过看着皇太极一脸笑意,像是喝了几桶蜂蜜一样甜滋滋,算了,爱新觉罗家族的通病,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大汗也不能免俗。   “她对多铎确实很尽心,比她的姐姐纯良多了,大汗,您可不要祸起萧墙啊。”   莽古济最爱的两个女儿保住了,她对皇太极百般愧疚,恨不能马上告知大玉儿所有的阴谋。   皇太极点点头,“我已经知道了,多尔衮还真是所爱非人。”   莽古济见皇太极连多尔衮与大玉儿关系匪浅的事情也知道,心中暗暗佩服,不愧是大汗,丝毫不顾忌侧福晋可能红杏出墙,不过他也惦记着人家家里的红杏,半斤八两。   “大汗,您打算怎么办?”   “此事无凭无据,很难抓到她们的把柄,你帮我演出戏,如何?”皇太极语气淡淡。   “好。”   皇太极转身正要离去,见莽古济恋恋不舍的望着自己,心中突然一软,“三姐,谋逆死罪罪无可恕,我无法赦免你,但我可免去你的三千六百刀,改为鸩酒一杯,希望你不要怪我。”   莽古济惊呆了,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皇太极,放过自己的女儿,又这样放过自己免受人间最惨的痛苦,她恭恭敬敬跪在地上行礼,“莽古济多谢大汗恩惠。”   大汗啊,他的心里还是有块柔软的地方,莽古济突然很想哭,她究竟做了什么?   *   镶白旗的托布贝勒这两天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心里暗恨自己为何会利令智昏,想做旗主想昏了头,居然相信侧福晋的话,一起构陷多铎,妄想能够在多铎被夺去爵位后,自己可以成为镶白旗的旗主。   作为老汗王努尔哈赤的孙子,托布并不蠢,他一直嫉恨多铎年纪轻轻,就因为是老汗王最爱的小儿子,什么都任他挑选,原本镶白旗是要他来做旗主,可是硬生生被多铎抢了去,他不服,因此侧福晋来找他,两人一拍即合。   再加上正白旗旗主多尔衮一直对侧福晋言听计从,他知道两人的情分,因此下定决心,破釜沉舟,为了旗主博上一博,谁想到就翻船了,这几天看着多铎安然无恙,天天在自己眼前晃悠,他恨不能一巴掌拍死自己。   偏生侧福晋还不让他好过,让苏茉儿来找他,希望他能送莽古济去黄泉,这个女人一死,她们的秘密也就能保住。   托布巴不得莽古济可以早日见阎王,她现在是他的心腹大患,他每次见到她用阴沉沉的眼神望着自己,心里就一阵发毛,可是刑部守卫森严,如何下手是个问题,而下手后能不被人察觉是自己所为,更是问题关键。   偏生怕什么来什么,这一日,守卫莽古济的旗兵告知托布,“莽古济格格请您过去说几句话。”   托布心中一凛,层层恐慌涌上心头,难道是莽古济想告发他?   莽古济虽说现在还未告知济尔哈朗和大汗自己的所作所为,可是不知道她能撑多久?万一她告发自己,大汗的手段他很清楚,一定会活剐了他,就算大汗放过她,多铎和多尔衮也不会放过他。   强作镇静去了莽古济牢中,托布轻声问道,“莽古济,你有什么话告诉我?”   莽古济斜了他一眼,“你害怕了?怕我告发你,是你要挟我诬陷多铎?”   托布咽了口口水,“莽古济,不要胡说,你有何凭据,大汗若是问起,我可以不承认。”   莽古济呵呵一笑,“我是快死的人,若是我一口咬定你,你看大汗相不相信?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什么条件?”托布急忙问道。   “我要见我的女儿别楚克,只要我见到她,见到她平安无事,我就走得心安了,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你要挟我的事情。”莽古济一脸的坚决,似乎托布不答应她,大家就鱼死网破。   托布无奈,只能点头答应,“好,你给我一样信物,我告知别楚克福晋,带她来见你。”   莽古济从手指上褪下戒指,递给托布,“这个你带去给别楚克,她自然会相信你。”   托布手里揣着戒指,感觉像是揣着一座大山,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没有办法,托布只能命宫里的心腹,请苏茉儿出来见面。   苏茉儿这几天心里惴惴不安,见到托布,第一句话便是,“你可除去莽古济了?再不下手,可就晚了。”   托布瞪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不想下手,刑部看管森严,若是我被抓,那就全都完了。”   苏茉儿咬着唇,“那该怎么办?此事涉及谋逆,不能让其他人出手,只能你我去办。”   托布叹口气,“先别管怎么办,就说眼前,莽古济想要见别楚克,怎么办?”   苏茉儿皱眉沉思,别楚克?莽古济想要见别楚克,突然一个计谋在心里闪过。   “我有办法了,托布,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什么办法?”托布苦着脸,他算是上了贼船。   “既然莽古济要见别楚克,不如就由我来扮成别楚克,假借要去探望额娘,有你里应外合,放我进去,这样我混进大牢,见到莽古济,就说我是别楚克派来的,趁机给她带毒的点心毒死她,不就是一了百了,东窗事发,还可以推到别楚克身上,就说她不想自己的额娘谋逆牵连自己,趁机毒死她。”   托布目瞪口呆,好一个毒辣的计策,苏茉儿这个女人当真是心如蛇蝎啊,佩服至极。   “好,就这么办,此事宜早不宜迟,今晚就办,对了,你要不要告诉侧福晋?”   “不用,这些事情不用告知她,省的格格心急,我来办就好。”苏茉儿胸有成竹说道。   “好,今晚我调开守卫大牢的部分旗兵,方便你行动。”   *   盛京的冬日,夜晚来的很快,夕阳西下,夜幕降临,苏茉儿告知大玉儿去街上铺子买些东西,大玉儿也未生疑,示意她早去早回。   苏茉儿已经打探清楚,今晚大汗召集所有旗主商讨察哈尔战事,正是好机会。   她从汗宫后门溜出去,四顾无人,上了街角等候多时的一辆马车,马车带着她缓缓往刑部大牢方向驶去,车上放了一件嫡福晋的旗装,苏茉儿连忙换下,又穿上一件披风,用帽子将自己的脸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   下了马车,吩咐车夫在旁边等着自己,苏茉儿拎起车上的食盒,这是早已准备好放了剧毒乌头草的点心,慢悠悠往刑部大牢正门走去。   因济尔哈朗被大汗召唤入宫商量察哈尔战事,顶头上司不在,刑部看管的旗兵们松松散散,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   苏茉儿走过去,笑吟吟从怀里拿出莽古济的戒指,“我是莽古济的女儿别楚克,想进去探望额娘。”说完,递过去一个重重的荷包。   几名旗兵听说过这个名字,知道是镶红旗旗主岳托贝勒的福晋,忙躬身行礼,“见过福晋。”顺手接过那个重重的荷包。   打开一看,居然是几块金子,又有托布的嘱咐,于是苏茉儿毫不费力,就被一名旗兵放了进去,引着她去了莽古济的牢房。   “福晋,您这边请。”旗兵十分殷勤,到了莽古济牢门口,放她进去,“福晋,您尽量长话短说,若是我家贝勒爷回来,就糟糕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苏茉儿笑着回答。   她轻轻走进大牢,墙角缩着一个黑影,牢里灯火昏暗,朦朦胧胧看不清楚,只见那人双手抱膝,头埋在胳膊中,身上盖着一床薄被,整个人用被子裹住,十分凄惨。   苏茉儿心有戚戚焉,她家格格与莽古济也算有些交情,虽说莽古济不认识她,私下里苏茉儿却是远远见过她一回,高贵典雅相貌端丽,她是老汗王第三个女儿,自幼十分宠爱,哪里会想到落到这般下场。   她轻声道,“莽古济格格,我是别楚克福晋身边的奴才乌布里,奉福晋的命来看望您,福晋让我给您送些点心,她说自己有孕在身,无法来探望您,希望您不要怪她。”   这也是苏茉儿早已想好的理由,用别楚克有孕在身的假消息,让莽古济相信别楚克无法前来,因此派自己来,果真见到那团人影动了动,看来是自己说的话打动了莽古济。   突然之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牢中瞬间灯火通明,一群镶蓝旗的旗兵将苏茉儿团团围住,为首一人真是济尔哈朗。   而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莽古济,缓缓掀开被子,却是一个身穿红衣的青年,正是别楚克的丈夫贝勒岳托,他哈哈大笑道,“乌布里,哦,不对,苏嬷嬷,我可真好奇,我的福晋有没有身孕,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47章 双更合一来了   莽古济怎么会成为岳托?苏茉儿一怔, 见岳托和身边的济尔哈朗互看一眼,而后一脸嘲笑的望着自己,随后一群旗兵将托布压了过来。   托布眼神闪烁着, 不敢看向苏茉儿,讷讷道,“济尔哈朗贝勒, 我是被逼无奈, 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是侧福晋指使苏茉儿让我干的。”   他用手点了点苏茉儿, 缩了缩脖颈,再也不敢言语。   苏茉儿一惊之下,见托布这般模样, 明白所有的事情已经败露,又听到这个胆小鬼提到侧福晋,呸的一声, “济尔哈朗贝勒,岳托贝勒, 你们不要听信小人之言,这一切都是我要做的, 侧福晋什么都不知道, 与她无关,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满人大多彪悍,济尔哈朗鄙夷地看了一眼托布, 孬种, 一个女人都比他有勇气, 冷哼一声, “此事我可做不了主,一切请大汗定夺。”   一行人被带到崇政殿的后殿,皇太极正在批阅奏折,眉眼未抬,神情淡然却不怒自威,整个殿中笼罩在一层令人压抑又恐慌的气氛中。   济尔哈朗一脚踹倒托布,其余人不自觉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连原本一脸视死如归的苏茉儿,见到大汗,也不禁流露出一丝骇怕,不由自主低下头。   “禀大汗,一干胆大包天的犯人带到,请大汗审讯。”济尔哈朗神情恭敬,躬身道。   皇太极扫了一眼下面跪着的犯人,语气淡淡问道,“奴才来了,怎么主子还没到?”   额登是个人精,心领神会接口道,“是,大汗,奴才立刻去请侧福晋来此。”   毕竟是请,于是侧福晋布木布泰便被几个嬷嬷请了过来。   大玉儿向来聪慧,宫中已经夜禁,见苏茉儿还未回来,她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苏茉儿跟随她多年,两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苏茉儿的性格,她很清楚,绝不会这么不知分寸,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当额登带着几名老嬷嬷请她去见大汗,大玉儿紧张到手足发软,她强作镇静随着额登去了大汗的后殿,进殿就见到苏茉儿、托布还有莽古济跪在殿中,一个不祥的念头掠过,东窗事发。   她呆呆立在当场,目光怔怔望去,正对上皇太极乌黑深沉的眸子,她看不清那里是什么,而她知道,那双眸子是属于一个手掌生杀大权、翻云覆雨等闲间的人。   大玉儿恍惚间,想起了皇太极的可怕,不动声色间铲除异己,杀伐决断,踩着敌人的尸骨一步步走上大汗的位子,这样可怕的人,她为何会去做惹怒他的事情,是利令智昏利欲熏心还是她因为不甘心不服气?   她自小便被称为科尔沁的小福女,萨满婆婆预言说她是天生的皇后命,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皇后,因此皇太极要娶她的时候,她放弃了心爱的男人,嫁给了大金的大汗,可是这些年,她究竟得到了什么?   她的丈夫根本不爱她,他的心里只有大金和权力,甚至还防备她不信任她,于是她明白了一件事情,什么都是假的,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是真的。   于是她攀附着多尔衮,攀附着两白旗,她与八旗旗主的嫡福晋们关系融洽,得到她们的夸奖,大福晋也对她言听计从,她在后宫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变化呢,似乎是从小玉儿落水后,一夕之间,她的那个被她作垫脚石以此来凸显自己的蠢妹妹,居然变聪明了。   她的妹妹会讨好大福晋,在大福晋面前地位越来越高,她和多铎关系密切,多铎愿意为她做一切事情,而多尔衮心中的天平也渐渐偏过去,再不像以前那般对自己全心全意。   最可怕的是,不知从何时起,大汗看小玉儿的眼神越来越不对,那是一个男人看自己心爱女人的眼神,那一刻起,她知道自己输了。   可她不甘心,她要搏上一搏,她要除掉那个对小玉儿言听计从的多铎,她要两白旗彻底属于自己,她更要大汗彻底厌弃小玉儿。   可是,她输的很彻底,想到大汗的铁血手段,那一瞬间,大玉儿只想转身逃出去,逃得远远的,逃到让皇太极找不到的地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殿内其他人都被打发出去,只留下济尔哈朗这个大汗最信任的心腹,皇太极瞥了一眼下面跪着的人,冷冷开口道,“说吧,怎么回事?”   托布想到皇太极的狠戾,浑身哆嗦起来,他连忙爬上几步,“大汗,这一切都是侧福晋指使,与我无关,还请大汗饶命。”   “是侧福晋说,镶白旗原本就是我的,被十五叔夺取,十五叔年幼无知,不过是仗着老汗王的宠爱,德不配位,只要十五叔被废除爵位,她有办法说服十四叔把旗主之位给我,侧福晋还说,十四叔对她深信不疑百依百顺,我被她的话所诱,一时糊涂走上这条路。”   “侧福晋让我用莽古济的两个女儿要挟她,让她咬定十五叔与她一同谋逆,侧福晋说,这样一来,十五叔就算跳到黄河洗不清,没人会为一个犯了谋逆罪的人翻案,让他永不翻身。”   “没想到莽古济反复无常,会帮助十五叔翻案,侧福晋失算了,怕莽古济招供,便让我杀她灭口,事情就是这样,大汗,求饶命啊。”   皇太极听完托布的一番话,依旧面无表情,幽深的凤目望着大玉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大玉儿身体一软,瘫倒在地,她还有什么要说的?这是给她定罪了啊,虽然是她咎由自取,可是她的夫君就这样听信一面之词,给她定罪了,这是有多么厌恶她?   她突然很想笑,更想问大汗,若是今天换成小玉儿,他究竟会怎么做?   眼泪倾泻而出,大玉儿一脸悲伤,“大汗,我是被冤枉的,虽然不知道托布贝勒为何牵涉到我,可是大玉儿明白,一定是有人想用阴谋诡计陷害我。”   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皇太极面上一冷,“把那些点心拿上来。”   一名御医捧着食盒走进殿里,“大汗,这些点心里都放了乌头草,吃下去半个时辰后,立即毙命,药石无效。”   莽古济望着食盒里的点心,脸色一变,气得嘴唇哆嗦着,“你这个毒妇,我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般害我?”   “既然与你无关,你为何派人毒害莽古济?”皇太极语气波澜不惊,毫无起伏。   “这……”大玉儿一阵语塞。   “还有……”皇太极语气突然转冷,一字一句道,“之前十四福晋在宫里被推落水,是不是也是你做的好事?”   他的语气冰冷,像是在殿上刮起凛凛寒风,瞬间让所有人寒侵入骨。   大玉儿将身体蜷缩起来,抖作一团,她明白今天恐怕逃不过此劫,若是只有多铎被诬陷,大汗也许会放过她,可是牵涉到小玉儿事情,大汗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苏茉儿突然爬上前,身体挺直,语气从从容容,“是我,这一切都是我,所有都是我背着格格做的,是我讨厌小玉儿格格,讨厌她处处与格格作对,所以推她落水,也是我看不惯十五贝勒处处袒护十四福晋,帮她一起欺负格格,所以假借格格的名义,买通托布要挟莽古济,诬陷十五贝勒,也是我见事发,害怕会牵连格格,便去杀莽古济灭口。”   她坦然一笑,笑容带着如释重负,更带着解脱,“所以,都是我,格格从不知情,大汗要杀要剐,我愿意一力承当。”   “苏茉儿,你为何要……”大玉儿说不下去了,上前紧紧抱住苏茉儿,哭了起来。   苏茉儿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格格,苏茉儿以后不能伺候你了,你要保重。”   而后一把推开她,大声骂道,“格格这个没用的人,奴才跟着你是要吃香的喝辣的,可是你连一个十四福晋都能骑到你的头上,所以只能我私下里想办法除去她。”   大玉儿张了张嘴,哭得更加厉害,她明白苏茉儿为了保护她,独立承担一切,她想告诉大汗是自己指使的,可她却根本不敢说出来,心里隐隐有个念头,是不是苏茉儿承担一切,大汗就不会再追究下去。   莽古济自从见过叶晚晚,再加上因为她,大汗不但赦免两个女儿的连坐之罪,还让她们继承自己的封地,一辈子富贵不愁,她对十四福晋感恩戴德。   见苏茉儿这样,新仇旧恨一起上来,呵呵冷笑,声音刺耳,“还真是个好奴才,把主子的罪一并扛了,我就问你,你一个小小的狗奴才,托布是吃了狗屎迷了心,这么轻易相信你的鬼话?若是没人给你撑腰,刑部的大牢你进的去?若是没人指使,你怎么敢推十四福晋落水?”   苏茉儿一怔,昂起下巴大声道,“是我假借格格的名义,只能怪你们太蠢,利欲熏心,还有小玉儿格格更是个蠢货,处处和格格作对,还真以为她是什么东西,可惜她命大,那么冷的天落水,居然没死?”   “贱人,真是个贱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语气暴躁凶狠。   轰隆一声,殿后方角落里一个书架被一脚踢开,多铎从书架后面纵身跃出,身后一人慢慢走出来,脸上神情木然,似乎压抑着层层痛苦,正是多尔衮。   多铎瞅了皇太极一眼,见他瞪了自己一眼,忙扶起书架才冲上前,“该死的贱人,若不是大汗命我二人在此守卫,还不知道你们蛇蝎心肠。”   大玉儿心中更是慌乱,见多尔衮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忍不住哭了起来,“十四贝勒,不是我想推小玉儿落水,不管我的事情,你不要恨我。”   多铎呸了一声,“这个时候还狡辩,你当真是恶心透了,小玉儿是你的妹妹,你我更是一起长大,想不到你丝毫不念旧日情分,千方百计想要置我和小玉儿于死地。”   苏茉儿也是心中一凉,被多尔衮看到自己这样,恐怕他的心里只有憎恨,也罢,她挺了挺胸脯,毫不畏惧,“都是我干的,十四贝勒,十五贝勒要恨就恨我吧。”   多铎想到自己被这个女人陷害入狱,想到小玉儿被推落入水,几乎丧命,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我今天就掐死你。”   说完,上前就要掐苏茉儿的脖子,济尔哈朗一把拉住,“放肆,大汗在此,还轮不到你处置。”   多尔衮一直麻木的站在旁边,似乎眼前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他的心里痛的在滴血,他虽然猜到所有事情大玉儿可能是幕后人,如今从苏茉儿嘴里听到,依然让他心痛如殇。   他最爱的女人诬陷他的弟弟,将他的嫡福晋推落水里,还倒打一耙,一切是因为小玉儿蛮横无理,威胁他才跳水,让他对小玉儿厌憎不已,甚至要和离,才酿成今天的苦果。   多尔衮颓然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任凭大玉儿如何呼唤,视若罔闻。   皇太极神情一直淡淡,众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良久,他缓缓道,“好个奴才,如此为祸后宫,当要严惩,将这个奴才做成彘人,让后宫所有奴才以此为戒。”   所有人瞬间惊呆,就连苏茉儿也浑身发抖,瘫倒在地,哆嗦着说不出话,这个彘刑比三千六百刀的剐刑还要痛苦百倍,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玉儿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跪伏着爬上前,拼命磕头,“大汗,求您饶了苏茉儿吧,求求您了,求您看在大玉儿服侍一场,饶了她吧,我只有她了啊。”   见皇太极凤目泛冷,嘴角噙霜,压根不为所动,病急乱投医,大玉儿又爬到多尔衮身边,跪着恳求,“十四贝勒,求您了,求您说句话啊,求您为苏茉儿说句话啊。”   多尔衮的嘴唇蠕动几下,却一句话也没说。   多铎哼了一声,“你有什么脸要哥哥求情,差一点小玉儿和我就被你们害死了。”   他不知道的是,端坐在上首的皇太极听到这句话,手指忍不住轻颤几下,心中一阵侥幸。   “布木布泰,你们主仆情深,不如到时候就由你来照顾彘人。”   皇太极慢慢说出,却吓得大玉儿立刻闭嘴不言,双手颤抖着挥舞着。   皇太极冷哼一声,“将布木布泰押入西院,等候发落。”   一行人被押下,多尔衮似乎有话要说,皇太极压根没给他机会,拂袖而去。   多铎一脸兴奋,“好极了,哥,我们去告诉小玉儿,一切尘埃落定,她一定会很高兴。”   多尔衮脸色颓败,“多铎,你去那边等我一会,我找济尔哈朗说几句话。”   多铎嗯了一声,去了旁边,多尔衮拉住济尔哈朗,两人到了旁边偏僻的地方,济尔哈朗自小在宫里长大,虽说和多尔衮是堂兄弟,却因为玩得好,与亲兄弟无异。   见多尔衮一脸茫然,哪里还是曾经意气风发的大金墨尔根代青,不由问道,“多尔衮,你怎么了,不用想太多,虽然侧福晋是科尔沁,十四福晋也是科尔沁,可大汗恩怨分明,不会迁怒到十四福晋。”   见济尔哈朗误会,多尔衮打起精神,“多谢你关心,我想问的是,侧福晋,大汗会如何处置她?”   济尔哈朗没想到多尔衮会问这个问题,想来是因为十四福晋的关系吧,思索片刻,“大汗向来是个仁慈的,比如说莽古济谋反,大汗免了她的千刀万剐,改为赐她毒酒,但对那个奴才彘刑处置,恐怕已经恼怒到极点,怕是侧福晋不妙啊,恐怕逃不了鸩酒白绫或者杖毙。”   多尔衮身体一晃,济尔哈朗忙扶住他,他就算再蠢,也看得出来多尔衮对侧福晋不一般的感情,大惊失色,四顾无人,低声骂道,“多尔衮,你昏头了吗?大汗的女人也敢觊觎?”   多尔衮摇摇头,“不是,我只是看在往日情分上,不想让侧福晋丧命。”   济尔哈朗嗯了一声,“原来如此,我想如果你有什么能换她的命,比如军功或者别的什么,大汗应该会接受的。”   多尔衮拱了拱手,“多谢了。”   济尔哈朗担心的望着他,“多尔衮,女人有的是,你可不要为了一个女人,失了自己前程。”   多尔衮勉强笑了笑,“自然不会,我十四贝勒府多的是女人。”   他与济尔哈朗道别后,找到多铎,两人一起回到十四贝勒府。   *   叶晚晚见多尔衮被人传唤入宫,不知道何时回来,乐得清闲自在,正在与塔娜一起对比着花样,听到院里传来多铎的喊声,“小玉儿,我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   还未反应过来,多铎已经掀开帘子大踏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苦涩如丧考妣的多尔衮。   在多铎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的描述中,叶晚晚知道今晚的事情,心中却是耸然一惊。   她才不信多铎说的,这一切是济尔哈朗怀疑刑部有内鬼,蹲点抓了个正着,济尔哈朗哪有这个本事,又知道苏茉儿推自己落水,又知道她要挟莽古济,恐怕就是皇太极设置的圈套,请君入瓮呢。   这个大汗啊,真是城府极深,这天下的事情只有他不想知道不想去管,却没有他不能知道无法去管。   “小玉儿,太解恨了,苏茉儿那个贱人被大汗做成彘人,还说要让布木布泰去照顾她,太狠了,这办法,换成我,怎么都想不出来。”   叶晚晚也是暗暗咂舌,随即心里一动,皇太极将大玉儿囚禁西院,等候发落,惩罚人还过夜?这不是他的风格,难道是他想用大玉儿换科尔沁什么利益吗?   也说不定,总之大汗做事向来是利益至上,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反正尘埃落定,她也可以放心了,省的老有人惦记她,想着陷害她。   多尔衮心中一直闪现,大汗临去前,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怕是他已经知道自己和大玉儿的事情,自己对大玉儿情深一片,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眼睁睁见她送命。   他的心里纷乱如麻,想到大玉儿,他的心一阵冷一阵热,她不顾多铎的死活,算计自己,让他心冷如冰,可她是他年少时最美的梦,是他藏在心底最爱的人,他没有办法不管她的死活,想到大汗会赐死大玉儿,他就心中疼痛不已。   他忘不了最初相见,她一袭红衣如草原上的格桑花,举着马鞭对自己笑道,“我叫布木布泰,他们都叫我大玉儿,你是谁?”   这个场景一直在他脑中反复浮现,让他从不曾忘记,这个格桑花一样的女子,让他魂牵梦绕,江山还有权力,与她相比,他都可以不要。   多尔衮终于下定决心,他知道皇太极希望要什么,他要的是两白旗,是他拱手相让的两白旗。   多尔衮的目光落在多铎身上,此事一定要得到多铎的同意才行。   原来当初老汗王努尔哈赤临死前,将两黄旗分别给了多铎和阿济格,多铎作为努尔哈赤最爱的儿子,得到了正黄旗,是八旗中牛录以及领地最多的旗主。   皇太极继承汗位后,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将多铎和阿济格的两黄旗改成了两白旗,废去阿济格旗主之位,将正白旗给了多尔衮,镶白旗给了多铎。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镶白旗毕竟老汗王的底子在那里,依然是八旗中实力最强的,土地和牛录最多的。   大汗虽然对两白旗并不忌惮,但是他若将两白旗拱手送上,恐怕皇太极也会欣然接受,这样一来,自然也不会再要大玉儿的命。   多尔衮咬了咬牙,也许这是他欠大玉儿的,他暗暗下定决心,只要救出大玉儿,他一定与她划定界限,此生不再相思也不再相见。   语气低沉,“多铎,哥哥有事相求。”   说完之后,他突然单膝跪在地上,“多铎,请原谅哥哥的自私,可是哥哥别无他法。”   多铎吓了一跳,忙用力搀扶起多尔衮,“哥,你有什么事情直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答应你。”   多尔衮眼神带着难过,抿了抿唇,“多铎,我不忍心眼睁睁见侧福晋被赐死,不管如何,我还是念着旧情,哥哥心里很难过,我想,这次救她一命,以后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再念着她。”   多铎清朗的脸上掠过一丝阴云,只是他顾念着与多尔衮的兄弟情,挣扎许久,重重叹口气,“好,哥哥,我听你的。”   叶晚晚冷眼旁观,心念急转,立刻明白多尔衮的意思,心中气愤,“多尔衮,你愿意用正白旗去救大玉儿,那是你的事情,别人无权干涉,可是镶白旗是老汗王留给多铎的唯一,是他赖以生存的根本,你不能这么自私。”   多铎一怔,立刻明白小玉儿话里的意思,也明白多尔衮所求何事,他嗵的一声站起来,手指指着多尔衮,不可置信道,“哥,小玉儿说得是不是你想说的?你要用两白旗去换那个狠心的女人?你疯了吗?”   多尔衮黑眸静静望着多铎,良久,缓缓点头,“是,哥哥对不起你,可是我不能眼睁睁见她去死,我想用两白旗换她一命。”   叶晚晚更加愤怒,“你不愿意用两白旗换多铎的命,却愿意换一个伤害你弟弟性命的人,你是怎么想的?多尔衮!”   马的,她能不能一巴掌拍死这个狗男人,不是,是一刀砍死更直接,省的祸害别人。   多尔衮只是直直望着多铎,眼里带着哀求,“多铎,哥哥对不起你,可是求你答应。”   多铎乌黑的眸子眨也不眨的望着多尔衮,脸上的神情不断变化,痛苦伤心再到绝望,良久,他缓缓说道,“好,哥哥,我答应你。”   叶晚晚恨不能把多铎摇醒,“你,你……”却说不出一句话。   多铎转眸望向她,微微一笑,笑容凄凉又带着下定决心后的释然,“小玉儿,我明白哥哥的心思,军功我可以去挣,若是哥哥的心没了,就一切都没了。”   他顿了顿,轻声道,“若是你,我也会毫不犹豫。”   叶晚晚愤怒的心突然冷静下来,心中叹息一声,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多尔衮上前握住多铎的手,“多铎,谢谢你,你放心,所有的一切我会再拿回来的。”   兄弟二人一切尽在不言中,多尔衮转身去了汗宫。   见多尔衮离去,叶晚晚白了多铎一眼,“好了,这下什么都没了,开心了?”   多铎星眸亮闪闪的,拍拍胸脯,“放心,旗主之位算什么,我会用军功再挣回来,还有你……”   他像是察觉什么,立刻闭口不言,只是弯起眉眼,笑得肆意又洒脱。   叶晚晚十分无奈,这个傻孩子,却是怎么看怎么可爱的傻孩子。   *   多尔衮去了大政殿后的御书房,皇太极正在书房里读书,他斜倚在红木椅上,宽大的袍袖荡在两侧,浓浓的书卷气让他看上去并不像是大汗,只是一个文秀清俊的读书人,低垂眼眸,神情隽雅,桌前的鹤鼎中烧着龙涎香,清香袅袅,让书房越加显得安静祥和。   “见过大汗。”   皇太极抬了抬眸子,神情平静,“十四弟来了,有什么事?”   多尔衮并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他知道大汗也不喜欢绕圈子,跪倒在地,“多尔衮求大汗一件事情。”   皇太极嗯了一声,既不答应也不否定,“说来听听,何事?”   多尔衮抬眸对上皇太极那双乌黑的眸子,忽然有种错觉,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大汗,求您饶了侧福晋布木布泰的性命。”多尔衮轻轻磕了个头,一口气说出来。   皇太极神情未变,深邃的眸子望着多尔衮,“为何你会为她求情?”   大汗应该早就知道两人的关系,多尔衮心里一凛,咬牙将前尘往事一一告诉皇太极。   “恳求大汗,我愿意向大汗献上两白旗所有的土地和牛录,只求大汗饶她一命。”   皇太极忽然抿唇轻笑,意味深长,“十四弟,两白旗我并不在乎,你看重之物于我来说并不重要,我要一样最珍贵的明珠,若你答应,我便饶了布木布泰的性命。”   大汗并不要两白旗,多尔衮心里一松,“好,大汗您说,多尔衮一定答应。”   “你的嫡福晋,博尔济吉特·玉儿。” 第48章 双更来了   小玉儿?大汗说他要的最珍贵明珠居然是小玉儿, 他要自己用小玉儿换布木布泰的性命?为什么?大汗不是一直厌弃小玉儿吗?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多尔衮并不是傻瓜,他十七岁上战场,立下各种战功, 作为大金最年轻的墨尔根代青,他头脑聪明反应敏捷,洞察力更是一流, 撇开对大玉儿的痴迷不谈, 未来的摄政王也对得起睿亲王中睿这个字。   在皇太极说出博尔济吉特·玉儿这个名字的时候, 乌黑的凤眸中一闪而过的亮光, 他看得清清楚楚,那是疼爱与怜惜,是一个男人在提到心爱女人名字的时候, 最令人炫目的神采。   多尔衮咬了咬牙,站起身体,第一次直面眼前的大金大汗, 他的八哥,皇太极, 直直对上那双乌黑深邃波澜不惊的凤眸。   “大汗,你究竟想要什么?”   皇太极合上手里的书, 目光扫向桌上, 那里静静躺着一个小小的荷包,浅绿色的缎子,绣着一朵小小的芙蓉花,妃红色的花瓣, 嫩嫩的黄蕊, 清丽脱俗又新鲜可爱, 像极了那个人。   他忍不住伸手在芙蓉花上轻轻抚摸着, 锦缎嫩滑,如那人细嫩柔滑的肌肤,白璧无瑕。   “我要你与小玉儿和离。”皇太极语气淡淡,似乎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不知为何,多尔衮听到和离两个字,突然心头一阵疼痛,那种痛,痛彻心扉,痛得他四肢百骸都僵硬起来,五脏六腑都似乎被凌迟的痛。   不,绝对不可以,只要想象一下,他与小玉儿和离,他都心痛不已,若是真的和离,他会不会心痛而死?   怎么会这样?明明几个月前,是他提出的和离,为了大玉儿,他向小玉儿提出和离,冷眼望着小玉儿痛苦模样,他甚至还有些痛快,那个刁蛮任性又蛮横无理的小玉儿,他并不在意,也不关心,她究竟有多痛苦?   如今却是颠倒过来,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和离。   咬紧牙关,用力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我绝对不会和离。”   皇太极似乎料到他会这么说一般,乌黑的眸子带着漫不经心,“这可由不得你。”   多尔衮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不禁大声喊道,“为什么,小玉儿是我捧在手心爱若至宝的女人,为何要逼我和离,就算你是大汗,也不行。”   皇太极任他大喊大叫,他这个十四弟性子优柔寡断,倒是难得见他爆发,“因为你不配。”   多尔衮无力的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喉咙似乎被什么梗住一样,他想说他喜欢小玉儿,为什么不配,可是他竟然无法反驳,这句话多铎也说过,说他配不上那样爱他的小玉儿。   皇太极淡淡一笑,笑容清雅如松,闲淡似月,又带着几分清冷,缓缓起身,居高临下望着多尔衮,一字一顿道。   “多尔衮,你既然喜欢小玉儿,那你可知道她喜欢什么,她不喜欢什么,你可知道她被人欺负的时候,她哭得多么伤心无助?你处处要求她委曲求全,磨去她身上的爪牙,这就是你说的捧在手心?”   多尔衮浑身一冷,只觉得背上瞬间冷汗涔涔,原来小玉儿真的受了这么多委屈,而他居然眼睁睁在一边冷眼旁观她的无力挣扎?   “所以,你既然不珍惜她,那就不如放弃吧。”皇太极语气淡淡,神情更加淡淡。   多尔衮垂死挣扎,“我不会放弃的,以后我都会补偿她,我会全心全意呵护她。”   皇太极清浅一笑,笑容意味深长,“我自然不会勉强你,只是大玉儿涉及谋逆罪,我会把她送回科尔沁,然后告知布和亲王以及吴克善,她意图谋害大汗。”   多尔衮悚然一惊,他自然知道若是皇太极这么做,大玉儿恐怕会比死还要惨,他忍心吗?不不不,他不忍心,他不忍心让那个格桑花一样的女子成为草原上最卑贱的泥土,任人践踏,任人磋磨,他不忍心,绝不忍心。   “皇太极,你喜欢小玉儿,是吗?”多尔衮颤抖着问出心中一直盘旋的问题。   喜欢吗?   岂止是喜欢,是深爱,是放在心里的爱,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像小玉儿一样,在他心中激起千层浪,那是一种深到骨髓里的爱。   皇太极勾了勾唇,也许一开始仅仅是被小玉儿纯真可爱所吸引,但是身居高位多年,他如何能看不出小玉儿打的如意算盘?她不想被所有人看轻,更不想被所有人欺负,所以她想攀上他这座靠山。   这样一个狡黠的狐狸,机灵聪慧又带着最原始的诱惑,一点点撞开他冷漠的心,他善于揣摩人心,看得出虚情假意,她在校场奋不顾身为他挡住刺客,她为了给他报信摔伤了膝盖,从来没有任何人为他这般真心实意。   算计又如何?利用又如何?他也在算计,他在用他的心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大网,网住这只狐狸,让她永永远远待在自己身边,他愿意给她一切,男人打下万里江山,难道不是为了给最爱的女人最好的庇护?登上最高的位子,难道不是为了天下谁都不能欺负她?除了他。   他望着气急败坏的多尔衮,云淡风轻道,“是。”   “皇太极,你怎么能够喜欢小玉儿?”多尔衮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太极,他怎么敢喜欢小玉儿?   小玉儿是他的,她一直喜欢的都是他,皇太极简直是他的克星,他夺去了他的汗位,杀了他的额娘,夺了他的青梅竹马,如今居然连小玉儿,他的嫡福晋也要夺去?   “你放弃了,就不许别人把她捧在手心?”   皇太极的忍耐到了极限,他笑了笑,“或许你可以不用这样做,布木布泰带着苏茉儿回科尔沁,也挺好的。”   多尔衮心如岭上雪一般寒凉,他入宫的时候经过西院门前,那里放着一个坛子,一群面无血色的奴才在围观,坛子里人血肉模糊,压根看不出是以前那个眉目清秀、口口声声十四爷的苏茉儿。   他不能让大玉儿也落得同样下场,他不敢相信大玉儿被赶回去,会落得什么下场,什么小福女,背叛大汗的人,布和贝勒和吴克善不会让她的下场比苏茉儿更好。   多尔衮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为了大玉儿,也是为了他心底深处那个人,他已经别无选择,颓然道,“好,我愿意和离,我该怎么做?”   很好,皇太极薄唇抿出一抹好看的弧度,而后说出一番话,多尔衮越听越心寒,望着那双冷酷无情的凤目,他的心里突然一沉,隐隐约约有个念头闪过,快的让他几乎来不及抓住。   大汗似乎一直在等着这句话,他胸有成竹,他势在必得,在那沉着冷静中,是高位者那种翻云覆雨的势在必得。   将所有的事情连在一起,细细思索后,多尔衮终于明白一件事情,摇头苦笑,什么济尔哈朗发现刑部可能有内应,什么托布贝勒表现不对劲,什么苏茉儿想杀人灭口,其实这一切都是早已设好的局啊,而他傻傻的跳了下去。   望着多尔衮颓败如枯败枝叶的脸,皇太极有些不忍心,不管怎么说,多尔衮也是他的弟弟,安慰道,“十四弟,你也不用太难过,我会将布木布泰赐给你,做你的福晋,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圆了你的愿。”   多尔衮凄凉一笑,有情人终成眷属?在这样的局面下,他要如何面对大玉儿,他们中间隔着的不止是多铎、苏茉儿,还有他的嫡福晋小玉儿啊。   想到小玉儿,他的心中又是一痛,他终究是弄丢了她。   望着多尔衮茫然无助的样子,皇太极心中一动,看来他这个十四弟也并不是对小玉儿完全无情,只是他想得太多,要的太多,就像一个孩子想要握住所有的金砂,越握越紧,越握越紧,最终却什么也握不住。   从书房里出来,多尔衮脚步踉跄,一路跌跌撞撞回到贝勒府,多铎与叶晚晚正在等着他,见到多尔衮脸色苍白进来,多铎咦了一声,“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大汗不同意?”   不同意最好,那个该死的女人被大汗做成彘人最好,在宫门两边,与苏茉儿一起,一左一右守着门,他每次经过都可以去骂几句。   叶晚晚见多尔衮这样,心里也觉得奇怪,皇太极难道对两白旗不感兴趣?不愿意用大玉儿交换?不可能啊,作为至高无上的那人,两白旗对他而言,作用不言而喻,尤其是多尔衮诚心交换,多铎又无异议,这种唾手可得的好事,换作她,也不会不要。   不过是一个大玉儿,若是能换到两白旗,换到多尔衮的忠心,换,必须换!   多尔衮勉强一笑,无奈绝望的目光死死盯着叶晚晚,眼珠不错的望着她,似乎要将她映到眼里,印在心里。   叶晚晚吓了一跳,我去,这种死不瞑目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她做了什么事情让多尔衮魂飞魄散吗?   多尔衮移开目光,“大汗愿意放了大玉儿,他并不要两白旗,多铎,没事了。”   多铎长舒一口气,他就说嘛,大汗也不是贪得无厌的人,他已经有了六旗,两白旗给他,他也精力有限,管不过来,不如还是让他们兄弟二人掌管。   叶晚晚不易觉察的皱皱眉头,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皇太极哪会这么简单放开大玉儿,难道是要用大玉儿牵住多尔衮,让他拼死去打察哈尔,去打朝鲜?   这样一想还差不多,大汗才不会是佛口慈心的人,和她一样,没好处的事情不干。   叶晚晚也不在意,和多铎讨论起马上新年到来的事情,还有些时日就快过年了,小玉儿也是第一次过盛京的新年,不清楚有多热闹,所以还是蛮期待的。   多铎眉眼含笑向叶晚晚描述道,“可有意思了,除夕晚上宫中会举办家宴,都是爱新觉罗家族的人,当然,家宴上所有的菜肴都是由贝勒们敬献,然后会有烟火,还会有守岁,小玉儿,我们一起守岁好不好,对了,要守一个晚上,然后第二天家眷们可以在大福晋处歇息,而我们要一早去崇政殿,与臣子们一起向大汗元旦朝贺,大汗会赏赐很多东西,到时候我都送给你。”   叶晚晚笑着道,“原来是有家宴啊。”   一边的多尔衮听到家宴两字,神情一怔,默默出神,两人也不管他。   多铎嘿嘿一笑,“没事,你要是觉得闷就和我一桌,我们偷偷溜到外面放烟火,怎么样?”   叶晚晚也是个爱热闹的人,拍手叫好,“好好,这个有意思。”   多铎得意一笑,“当然好玩,元旦等我从崇政殿朝贺回来,我就带你去街上玩,还可以去骑马,西面有许多汉人的铺子,可热闹了。”   叶晚晚更感兴趣,恨不能现在就到除夕到元旦,一脸兴奋道,“说好了,你不许不带我去,反正镶白旗现在还是你的,你有银子。”   多铎陪着胸脯打着包票,“放心,我带足银子,你要什么买什么,就算是天上的月亮,我也去给你摘下来。”   两人说的兴起,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多尔衮,见他依然魂不守舍,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不由互望一眼,懒得去管这位,反正自从大玉儿获罪以来,这位一直就是这个德行,两人都习惯了。   *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除了每天要见到神情苦闷的多尔衮,叶晚晚觉得这日子,看看书练练字和塔娜斗斗嘴,还是挺有意思的。   很快就到了除夕的晚上,叶晚晚兴致很好,想着这是自己穿过来第一个新年,着实打扮一番。   银红色的旗装,领口和袖口用白狐毛镶嵌,长长的鸦发用长长的金簪挽起,越发显得肌肤赛雪,眼如水杏唇若涂丹,又长又密的眼睫犹如窦兰花蕊,轻轻一眨,似乎闪过漫天星辰。   多铎因为孤家寡人,下午就晃悠到哥哥这里,此时见到叶晚晚,不由脸上一红,忙垂下眸子掩饰自己的不安,嘴里夸奖着,“小玉儿,你真好看,盛京的福晋里,你最好看。”   叶晚晚吐吐舌头,“小多铎,你也太嘴甜了,我可没有新年红包送你。”   多铎嘟嘟囔囔道,“我说得是实话,才不要红包,你都缠着我要红包的。”   多尔衮走了进来,见到叶晚晚,一抹惊艳从眸中闪过,他怔怔立着,突然说道,“小玉儿,你可会怨我?”   叶晚晚觉得多尔衮怪怪的,开玩笑道,“贝勒爷,我怨你干吗?难道是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吗?”   心里撇撇嘴,她是吃饱了撑的吗?难道她看上去像个怨妇?   多尔衮勉强一笑,上前握住她的手,搂着她出门,“走吧。”   多铎沉了沉眸子,只能跟上去。   除夕的汗宫分外热闹,宫里到处贴着喜庆的窗花和福字,灯笼上也缠着红色丝带,叶晚晚好奇的东张西望,果然见到地上摆放着的各式焰火。   多铎悄悄指了指焰火,两人笑得像狐狸一样,这就是一会过来的偷放之物。   崇政殿里的长桌摆放的整整齐齐,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菜肴,都是由八旗旗主奉献的,多尔衮和多铎自然也不例外,命人将一个个食盒端上桌子。   家宴很快要开始,八旗的贝勒和家眷们纷纷入席,众人见到叶晚晚,笑着上前寒暄,笑容无比真诚热切,夸赞叶晚晚衣衫好看首饰好看脂粉好看,反正逮到什么夸什么,比起几个月前无人问津以及眼神鄙薄来说,简直是攀上人生巅峰的既视感。   行吧,这应该就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有大福晋护着,又有大汗明里暗里的保护,嗯,重点是皇太极那没眼看的保护,这些人现在见到叶晚晚就是见到了香饽饽。   叶晚晚毕竟是做过太后的人,举止高雅神情自然谈吐随和,又有一种令人说不出的强大气场,那些福晋慢慢觉得,以前怎么看不出十四福晋压根不比侧福晋差啊。   皇太极从殿外缓缓走进来,一身明黄色的家常锦袍,腰间缀着同色的秀玉腰带,并不华丽,却十分清朗秀逸,他身材挺拔,举止间潇洒从容,当真是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身后跟着的正是大福晋还有……,叶晚晚瞪大眼睛,居然是侧福晋大玉儿……   她立刻看向多尔衮,不想多尔衮压根没看自己,她又看向多铎,发现多铎一双星眸瞪得比自己还大,一脸茫然,行吧,这个也是不知情的。   皇太极端坐上座,一切尽收眼底,见到叶晚晚可爱的糊里糊涂样子,想到那天的攻城掠地,她在自己怀里羞涩无助可怜,不禁唇边逸出一抹笑意。   大汗来了,家宴就开始,因为都是爱新觉罗家的人,众人毫无避讳,喝酒划拳乱成一团,皇太极凤眸含笑,深邃幽深,举着酒杯静静望着众人,不知在想什么。   叶晚晚一直在看大玉儿,见她一脸木然,犹如牵线傀儡木偶一样,心里七上八下,这是怎么回事?大汗没有处罚大玉儿?或者是因为某种利益暂时不处罚?难道是科尔沁有什么事情?   她想得出神,殿内闹哄哄的,吵到头痛,多铎在一旁扯扯她的袖子,“小玉儿,我们溜出去放烟火吧?”   坐在多铎身边的豪格精神一振,“我也要去,带我一起。”   “你去干吗?”多铎正想甩开他,端坐上首的大福晋冲着叶晚晚招招手,“小玉儿,到姑姑这边来。”   叶晚晚无法,只能在多铎不舍的眼神中走上前,躬身行礼,“见过大汗,见过大福晋。”   皇太极并不说话,一双凤目只是望着她,眸中所含情绪与那天一模一样,绕是叶晚晚脸皮厚如长城,想到那天皇太极的放肆,也是脸红心跳。   哲哲一把搂住她,“到姑母这边来,你这孩子,酒量不好,还喝酒,多尔衮也不管管你。”   听到多尔衮三个字,皇太极眼中一闪而过鄙薄,很快又恢复如常。   就在此时,多尔衮举着酒杯上前,躬身行礼,“十四弟给大汗请安,祝大汗身体康健,心想事成。”他故意把心想事成四个字咬得重重的。   皇太极举举酒杯,意味深长,“多谢十四弟。”   多尔衮痛苦地望了一眼叶晚晚,咬咬牙,扑通一声跪倒地上,“臣弟有一事恳请大汗,还请大汗成全。”   皇太极微微一笑,“大凌河之战,十四弟战功赫赫,松山与锦州之战,十四弟打得明军措手不及,你是大金的墨尔根代青,是大汗最信任的十四弟,有事尽管说。”   叶晚晚突然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念头,皇太极什么时候对多尔衮这么热情,就是因为这么多的高帽子和头衔,她才觉得不对劲。   果真听到多尔衮语气淡淡,不带任何感情,“臣弟自从与博尔济吉特氏成亲以来,并不和睦,臣弟自有心心念念之人,还请大汗准许我和博尔济吉特氏和离。”   轰隆一声,这句话似乎一个马蜂窝扔到殿内,炸的所有人瞠目结舌,只是怔怔看着多尔衮和叶晚晚。   玛德,果然有猫腻,叶晚晚立刻明白究竟发生何事,看皇太极和多尔衮这一唱一和,难怪皇太极不要两白旗,他要的是自己啊。   一般情况下,小白莲如何演绎被丈夫因为新欢抛弃的怨妇?叶晚晚酝酿一下,颤颤巍巍站起来,大大的杏眸如泣如诉的望着多尔衮,“贝勒爷,原来如此,原来你居然这般心狠。”   好了,接下去她就扑到大福晋怀里,大哭特哭起来,心里却很兴奋,大汗你太给力了,原来你设计的这个局,是把多尔衮和大玉儿一起设计进来啊,不愧是大汗,疯狂打Call。   好个一箭好几个雕的计谋啊,一来让多尔衮因为白月光不得不提出和离,让自己得了个好名声,博个众人可怜。   二来可以把大玉儿这个烫手山芋送给多尔衮,还用她来牵住多尔衮,万一多尔衮不听话,这旧账还不是想翻就翻。   三来多尔衮听话就等于多铎听话,两白旗还不是囊中之物。   四来最近多尔衮的军功蹭蹭上涨,直接威胁啊,如今这觊觎大汗女人、不惜休弃结发的人品一暴露,虽说满人才不在乎什么弟弟嫂子之类,但毕竟是大汗的女人,对多尔衮鄙视对大汗敬佩,大汗这是为了勇士,愿意割爱,这波爱英雄不爱美人的人设,操个满分。   最后最重要一点,让小玉儿对多尔衮彻底死心,直接投入自己怀抱,艾玛,太带感了,这心机深沉,不能用深沉了,是比海深啊。   果然听到皇太极低沉的声音响起,“既然如此,十四弟决心已定,我也不能勉强,那就准许你们和离吧,你看中了谁,说吧,你是大金的墨尔根代青,我会为你赐婚。”   叶晚晚心里呵呵,这不是正中下怀嘛,装啥呢,真是个大尾巴狼。   多尔衮声音沙哑,语气苍凉,“我一直爱慕大汗的侧福晋布木布泰,还请大汗成全。”   轰隆一声,似乎一道雷电劈到大殿,众人被劈晕了,半晌反应过来,“居然喜欢大汗的女人,多尔衮,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皇太极猛然起身,“放肆,布木布泰是我最心爱之人,你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叶晚晚:卧槽,一个比一个演技精湛,个个奥斯卡民间影帝。   多尔衮重重磕了一个头,“求大汗成全。”   良久,皇太极长叹一声,“多尔衮,你是我最信任的弟弟,也是大金最勇猛的战士,罢了,我就将布木布泰赐给你做嫡福晋,希望你不要辜负大汗对你的期望。”   殿内的人沸腾了,大汗居然这般顾忌兄弟情谊,这样的大汗,才值得众人追随啊,“大汗,大汗,大汗……”   殿内响起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一群人情绪激动,恨不能立刻上战场杀光敌人,为大汗立下汗马功劳。   所有人欢呼中,只有多铎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多尔衮,他居然就这样出卖了小玉儿,为了那样一个女人,就这样抛弃了小玉儿。   望着倒在大福晋怀里哭泣的小玉儿,多铎猛然起身,身旁的豪格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急道,“你要去做什么?”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玉儿受委屈,我要告诉所有人,她有人喜欢,我去求大汗,求他为我和小玉儿赐婚。” 第49章 双更合一   豪格大惊失色, 将多铎的衣袖越发扯得紧了,死死揪住,低声道, “你疯了不成?小玉儿是科尔沁格格,就算和离,将来的婚事也是科尔沁提出人选,大汗斟酌定下, 你这会子去求赐婚, 简直是为难大汗,不要说大汗不答应, 就算答应也是被逼答应,你不怕他和你秋后算账?”   自家阿玛的性格他就算捉摸不透也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那是个表面温雅却喜怒不形于色的主, 就算他面上不说什么, 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在他心里挂上号,下一秒就倒霉。   多铎用力甩开衣袖, “我管不了这么多,家宴上她被多尔衮和离抛弃, 沦为盛京的笑话,你知道她有多难过?我若再不为她出头,她会被所有人欺负死,想想那个瓜尔佳氏,豪格,她为了我不顾一切,我要是缩着还是个男人吗?”   豪格死死拉住他的胳膊不放, “我明白, 可是你不能现在去触怒大汗啊?”   多铎转眸望着豪格, 那双如月如星一样灿烂的眸子,带着毫无顾忌与一往无前,眼神深深震撼了豪格,让他忍不住松开手,紧随多铎往前几步,站在他的身边不远处,似乎在为他助威一般。   立在高位上的皇太极眸色深邃,听着殿内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唇畔不由自主带上一抹笑意,他抬手止住众人欢呼声,正想说什么,一个白色挺拔身影,大踏步走到自己面前,跪倒在地。   “臣弟多铎恳请大汗一件事情,求大汗将科尔沁的小玉儿格格赐婚与我,做我的嫡福晋,格格在我心中是最珍贵的天上月沧海珠,我定永不辜负,更不会再娶其他福晋。”   铿锵有力的话语,这一次殿内没有炸开锅,而是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望着殿中跪在地上却身姿挺秀如初生新蛟般的少年,秀目如炬,灼热如阳。   满人入关前习俗承继,哥哥休妻,弟弟承之,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多铎这番话太过于震惊。   作为一方旗主,嫡福晋虽说只能有一人,可是侧福晋庶福晋这个时候却没有限制,对于这些马背上骁勇善战的游牧民族,骨子里就是掠夺,女人那是多多益善,子女也是越多越好,多铎这是为了一个女人断了脂粉路啊。   叶晚晚惊讶的假哭都忘记了,从大福晋怀里抬起头,向下面跪着的多铎望去,少年神情坚决,目光灼灼,带着一丝倔强和不屈,见到叶晚晚望向自己,回给她一个笑容,温暖又带着安慰,示意她放心。   即使这个世间都抛弃你,也有我作为你的坚强后盾。   叶晚晚心中又气又急又有着说不出来的滋味,她见到多铎的神情,如何不知他为何会提出这样的请求,那是因为怕她成为盛京的笑柄,怕她被所有人厌憎,怕她会孤单单回到科尔沁草原,因此他才会不顾一切求大汗赐婚。   可是现在不是时候啊,皇太极早就想好她的安排,如今被多铎这样打断,恐怕……   她忙看向皇太极,他的神情依然平静如常,看不出任何喜怒,只是那双乌黑的凤眸,含着清霜,静静地望着多铎,不由心中一沉,皇太极恐怕生气了。   皇太极岂止生气,是非常生气,恨不能一脚踹倒多铎,再把他扔到牢里,这一辈子都不许出来,不,下一辈子,他也不想再看到这个混蛋。   皇太极对今天的计划胸有成竹,他向来算无遗策,眼看着一步步按部就班,正要说出对小玉儿的安排,没想到被多铎横插一脚。   眯了眯凤目,皇太极淡淡说道,“多铎,今日不谈此事,你先退下吧,改日再说。”   这算是给了多铎一个□□,没想到多铎却是铁了心思,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响头,“求大汗成全。”   叶晚晚恨不能上前拉起多铎,把他推到殿外,皇太极的目光冷如寒霜,明显是动了怒,这可怎么办,不会又把多铎扔到牢里吧,真的扔进去,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叶晚晚觉得额上的冷汗都要滴下来,这可怎么办?   无意间望到多铎身后一脸焦急的豪格,她突然有了个办法,既然如此,那就置之死地而后生,反正法不责众,当一件事情很多人去做,就不是事了。   想到这里,叶晚晚对豪格使了个眼色,对着多铎努努嘴,又伸出手指故意做擦擦鼻子状态,其实是暗中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豪格。   豪格一怔,立刻反应过来,这位前十四婶的花招真多,这是让自己去救多铎啊,他与多铎是莫逆之交,虽然惧怕汗阿玛,但是为了好朋友,豁出去了。   忙上前几步跪下道,“汗阿玛,儿子觉得小玉儿格格贤良淑德,恳请汗阿玛将小玉儿格格赐婚给儿子。”   皇太极气得太阳穴上的青筋乱跳,豪格这又是什么情况,今天怎么都在和他对着干?   没想到又跳出来两个人,一个是贝勒玛占,大贝勒代善的第六子,一个是贝勒穆尔察,老汗王努尔哈赤之孙,“大汗,我觉得小玉儿格格贤良淑德,恳请大汗将小玉儿格格赐婚给我。”   不止皇太极气昏了头,就连叶晚晚也一头雾水,这两货谁啊,她根本就不认识。   原来玛占是个人精,他与多铎年纪相仿,平日里关系处的很铁,再加上一起从战场上生死与共爬下来,交情铁铁的,他见多铎触怒了大汗,又见豪格面不改色说着鬼扯的话,立刻明白豪格这是要救多铎,他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拉着好友穆尔察一起上前求娶。   皇太极望着殿中跪着的四个人,每个人脸上神情迥异,再加上旁边多尔衮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当真是舞台上演了一出好戏。   好个闹哄哄的一场闹剧,他向来聪明,心思急转便明白这是三个人为了救多铎想出来的办法,法不责众,说到最后,一个都罚不了,冷哼一声。   “放肆,你们闹哄哄成何体统,来人,都给我轰出去,不许再进崇政殿。”趁机把多铎这件事情翻了个篇。   一群亲卫拥了进来,将四个人扯了出去,其余三人扯住还要挣扎的多铎,抬手的抬手,架脚的架脚,捂嘴的捂嘴,将多铎用力拉扯出去。   出了大殿,玛占呸了多铎一口,“十五叔,你个狗东西是不是不想活了,大汗刚送个老婆给你哥,原本一肚子火,你还往枪口上蹭,安分点别闯祸了,等过两天,大汗气消了,你再去求,他肯定同意。”   多铎叹口气,苦笑一声,“我是怕她成为盛京的笑话,怕她被人欺负,怕她被送回科尔沁。”   穆尔察与多铎关系匪浅,闻言呵了一声,“你那个哥哥呀,也真是的,自家女人那么美,还喜欢大汗的女人?再说了,女人那么多,拿着侧福晋当宝,真让人看不起,不过你不要担心,我们四个都去求娶,说明你前嫂子是个香饽饽,远的不说,豪格、玛占、你还有我,哪一个不是京城贵女天天吵着要嫁的人?”   豪格点头如捣蒜,“说得对,这会子十五叔你前嫂子有面子的狠,我估计你哥哥都没想到,他不要的人,是京城里大家都想要的。”   多铎低头想了又想,虽说这几个货把他的求赐婚变成一场闹剧,但小玉儿也算因祸得福,这三个家伙加上自己,都是靠军功立足,也是大汗最倚重的后起之秀,有他们几个作保证,小玉儿还有谁敢欺负?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终于好起来,“行,多谢你们几个,等爷闲了,找你们喝酒。”   见多铎无事,玛占和穆尔察勾肩搭背溜出宫喝酒,原本这两人就烦和一群老头子一起,废话又多还不能放肆。   豪格陪着多铎,蹲在他的旁边,一脸惬意,伸手捣捣他的胳膊肘,“你前嫂子什么时候能溜出来啊,我还等着一起放焰火呢。”   不提两人蹲在殿门口,且说皇太极把一群小崽子轰出去后,每个人都浓墨重彩记上一笔,秋后算账,而后他望了一眼叶晚晚,把今晚重头戏说了出来。   “科尔沁博尔济吉特·玉儿,救大汗有功,又念其无过而被和离,敕封为大金和硕格格,赏盛京西郊为其封地,赏千户,在封地建造和硕格格府,供其居住。”   大金只有立下汗马功劳的亲王之嫡女才能被封为和硕格格,等于汉人中的郡主,皇太极给她这样一个高的敕封,外加格格所没有的封地,还有千户以及和硕格格府,简直是属于至高无上的荣誉,果然殿内各位福晋原本怜悯同情,夹杂着幸灾乐祸的眼神,变成了羡慕嫉妒恨。   叶晚晚激动地上前躬身行礼,明媚的脸上带着动人的微笑,“小玉儿多谢大汗。”   皇太极眉眼间闪过一抹笑意,乌黑的凤眸含着温柔,语气淡淡道,“不必多礼,退下吧。”   叶晚晚笑意盈盈,望了一眼下首的大玉儿与多尔衮,大玉儿神情依旧木然,只是眸中闪烁着艳羡和嫉妒,而多尔衮却是眼珠不错的盯着她,那里满满的痛苦和绝望。   呸,狗男人有病吧,这是啥眼神啊,死不瞑目外加抱恨黄泉?   叶晚晚懒得和他计较,一群贵妇上前向她敬酒,个个神情恭敬,态度谄媚,昔日那个被十四贝勒冷落打击,被所有人鄙视的小可怜,如今已经成为大金尊贵的和硕格格,是大汗和大福晋宠爱的科尔沁格格,这场翻身仗当真是妙啊。   叶晚晚转眸望向皇太极,他依然端坐在高位上,幽深的凤眸含笑望着她,那一刻,她的心无比安宁,因为她知道,不管如何,都有那个人呵护她保护她,永不会让人欺负她。   心中一动,她忍不住调皮起来,嘟了嘟嘴,对着皇太极悄悄做了个鬼脸,又可爱又娇俏,皇太极忍不住勾唇轻笑,这个小滑头。   叶晚晚虽说酒量很好,但是架不住来灌酒的人太多,又加上人逢喜事精神爽,贪多了几杯,酒意上涌,头有些晕眩,起身去了殿后,吹一吹冷风,醒醒酒。   大殿后面有一处小小的院子,种了几株雪松,空无一人,只有几盏石灯笼闪着微弱的光,映照在院里,愈加显得孤寥寂寞。   叶晚晚坐在青石椅上,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有意思,皇太极可真厉害,翻云覆雨间掌控一切,不愧是坐到这个位子的男人。   影影绰绰间,一个人影缓缓靠近,叶晚晚吓了一跳,“谁在那里?”   汗宫守卫森严,崇政殿更是苍蝇都飞不进来,怎么会有闲人?   “是我,小玉儿。”灯影下,照出一张俊朗如玉的脸,竟然是多尔衮?   叶晚晚秀眉轻蹙,不咸不淡道,“原来是十四贝勒啊,您不在殿内陪您的嫡福晋,来这里做什么?”   多尔衮觉得自己鲜血淋漓的心上,又被狠狠插了一刀,然后在心里反复剜着,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小玉儿,我知道你怨恨我,可我没有办法,我……”   他答应过大汗,绝对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大汗的雷霆手段很清楚,若是有第三个人知道,那大玉儿性命不保。   “是我对不起你,你怨我也好,骂我也罢,只是不要恨我。”多尔衮颓然地说道。   怨?天啊,他怎么会想到这个词,此时用来形容她的心情,欢喜高兴兴奋快乐以及小人得志都可以,怨是万万不会怨的。   面上却是云淡风轻,“贝勒爷,您多虑了,我不会恨你得。”   多尔衮更加难过,他不想见到小玉儿这个样子,这是被他伤透了心啊,眼圈一红,“小玉儿,我知道你还喜欢我,是我对不起你。”   眸子带着哀伤,“小玉儿,我舍不得你,真的舍不得,我的心,很痛。”   叶晚晚觉得这个人听不懂人话吗?正色道,“十四贝勒,我们已经和离,我不喜欢您,一点点也不喜欢,请您自重。”   多尔衮压根不相信叶晚晚说得话,不久前她还对他嘘寒问暖,对他掏心掏肺,他不相信这才短短几个月,她会不喜欢他?   “小玉儿,你是被逼的吗?其实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多尔衮伸手拉住叶晚晚的衣袖,凤目带着伤心欲绝。   叶晚晚叹口气,觉得还是和他说清楚,她见过太多渣男,经常来个什么追妻火葬场,啊呸,她向来对火葬场持鄙夷态度,在她看来,渣男不爱就是不爱,不会因为你改变了自己,或者稍微对他不同,他就变成绝世好男人,对你全心全意痴心独宠?别做梦了。   再说了,既然改变了自己,成就更美好的自己,换个好男人它不香嘛,何必要在火葬场里捡着骨头渣子,还骗自己说那是糖?   一双杏眸眨也不眨的望着多尔衮,正色道,“多尔衮,请你听清楚,从你不顾我的受伤,维护瓜尔佳氏,相信姐姐的话,那天起,我就对你死心了,我说过,我不要你了,你以为我是和你说笑吗?”   “还有,你还记得你之前如何对我?你抱着我口口声声唤大玉儿,说你们青梅竹马,永远忘不了她;你说大玉儿是我最爱的人,我忘不了她,就算她成为大汗的女人,我也忘不了;你还说你不过是因为阿玛的恳求,姐姐的劝解,你才娶了我,如今我们和离,不是正中你意,你可以与姐姐双宿双栖,你得偿所愿,在这里卖什么深情?来恶心我?”   多尔衮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跌在尘埃,跌得粉碎,似乎再也不能完整,他说过这些话,他怎么会那么残忍,说这些话来伤害小玉儿,如今这些话变成了一个个利剑,扎得他的心千疮百孔。   “不要再说了,小玉儿,不要说了,是我对不起你。”   “为了你,我洗手作羹汤,为了你,我让自己学盛京的习俗,学那些贵妇们爱听的话,为了你,我拔掉身上的刺,任凭你们伤害我,多尔衮,是不是觉得我是傻瓜,现在还给你伤害我的机会?”   叶晚晚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痛快,那是一种久久压抑后的痛快淋漓,她知道这是小玉儿最后的执念。   “所以你和姐姐多么相配,都是那么自私,那么无耻,时至今日,你还来告诉我说舍不得,呵呵,那么你就去死吧,死了就解脱了,就像我当日被人推落水,昏迷七天七夜,你可曾来看过我一眼?”   多尔衮沉默不语,良久缓缓道,“小玉儿,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从今以后,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再负你。”   望着多尔衮离开的背影,孤单萧索,叶晚晚惊呆了,哎,不是,风水轮流转啊,如今她从蚊子血一跃成为白月光,那大玉儿呢?难道从白月光变成蚊子血?   我的天哪~   叶晚晚觉得和狗男人说话过后,自己都快变成智障,还是去湖边梅树林欣赏美景,调整下情绪。   匆匆从后殿溜到前殿,一出殿门就吓了一跳,多铎和豪格两人捧着焰火,一左一右等在门口,像是门神一般,见到她笑着围了上来。   “小玉儿,终于等到你了,放焰火去。”   “十四婶……额不是,小玉儿格格,走吧。”   经过之前的事情,叶晚晚觉得熊孩子豪格也蛮可爱的,伸手接过多铎怀里的焰火,“走啊,走啊。”   湖边是一块空旷的地方,叶晚晚将焰火一字排开,她胆子大的出奇,接过多铎手里燃着的香,和两人一起点燃焰火,然后捂着耳朵逃到后面,坐在地上开心的拍手。   漫天的焰火蹿起,刹那间繁华消逝,却又有新的来熏染夜空,一波接一波,光彩夺目。   灿烂炫目中,多铎和豪格两个少年,在焰火群里蹦来跳去,打打闹闹,穿花绕树般,像是两只快乐的小鹰。   年轻真好,叶晚晚托腮望着两人,对啊,她也才十五岁,虽说心境微凉,可她还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嗯,那个人一直叫自己小姑娘,他老了吗,可他也才三十岁,也许是遇见的事情太多,心境凉了吧。   放完焰火,一行人困倦了,眼见宫宴已散,除了留下守岁的人,大多各自歇息。   多铎歇在凤凰楼,他一直叮嘱叶晚晚,“明个等我元旦朝贺回来啊,我带你出去逛街,可好玩了,一定要等我。”   叶晚晚点点头,“知道了。”   说完随着嬷嬷去了大福晋宫旁的东院,和衣卧下,朦朦胧胧中,听到三更响,原来快要到新年了,叶晚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今晚难道他也是孤零零一个人感受这更深夜残,还是与贝勒们一起守夜?   抱膝坐起,望着窗外梅影绰绰,想着上一次自己因为受伤,他守了自己一夜,忍不住起身披好斗篷,拎着一盏小灯笼沿着长廊往后殿走去。   路上空无一人,只是到了后殿,遇到几名大汗的京卫,皆是躬身行礼,不发一语,到了后殿,居然只有额登守在门口,见到她,眉花眼笑,“小玉儿格格来了,大汗在里面批阅奏折。”   “啊,还在批阅奏折,大汗没有和谁一起守岁吗?”叶晚晚好奇的问道。   “大汗政事要紧,每年家宴后,都会在后殿批阅奏折,年年如此。”额登回道。   叶晚晚点头,将手中灯笼交给额登,而后悄悄走了进去,皇太极果然又在批阅奏折,神情严肃认真,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乌黑的凤眸含着笑意。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皇太极上前牵住她的手,走到暖炉边,为她暖着手。   “我想让大汗陪我守岁,还想让你陪我辞旧迎新。”叶晚晚握着皇太极的手,撒娇道。   皇太极很喜欢听她说,让自己陪她做什么,就如同普通夫妻一般,妻子娇嗔的让夫君做什么不许做什么,那般自然亲切。   “好。”   叶晚晚望着皇太极清俊的眉眼,只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好呢?   伸手拉住他的袖子,软软糯糯道,“皇太极,谢谢你,谢谢你帮我和离,也谢谢你让我成为和硕格格。”   皇太极握住她手,将她白嫩纤细的手指,握在自己掌心中,合上手,笑道。   “如今你是盛京中最炙手可热的和硕格格,大金这么多少年勇士都来求我,想要娶你,你可看中谁?”   他嘴里说着调侃,眸色却越发深沉幽邃,静静的望着叶晚晚,那里敛着层层雾气和未知情绪。   叶晚晚一怔,心知肚明刚才在殿上皇太极真的恼了,她故意抿唇,露出隐约可见的小梨涡,踌躇道,“看中谁啊,让我想一想?”   翦水双眸带着顽皮,像一只小猫儿,嘟着红艳艳的小嘴,明媚可爱,“那我看中大汗,大汗可要我?”   皇太极漫不经心清笑,伸手摸摸她的鸦发,一字一顿道,“不要。”   叶晚晚一怔,大大的杏眸带着不可置信,他居然不要她?为什么啊?她眨着水汪汪的杏眸,问出一句话,“为什么啊?”   皇太极清清冷冷的凤眸,像是能看透这世间所有一切,洞察人心洞悉一切,当然也包括她,他指了指自己的心,淡淡道,“这里有你。”   而后指了指叶晚晚的心,“小玉儿,等你想明白,再来问我这个问题。” 第50章 双更合一   叶晚晚向来聪慧, 略微思索便明白了,皇太极这是告诉自己,他心里有她, 想要她的心里也有他。   让她给出自己的心?   开玩笑吧,她在快穿文里摸滚打爬多年,别说没有心,就算有心, 也早就被渣男们恶心的渣都不剩了, 她连肾都懒得走,更别说走心。   虽说皇太极对她目前来看情深似海, 可是人家是大汗,也是以后的开国皇帝, 位高权重, 执掌生杀大权, 就算他不好女色,那也止不住女人一波波往上扑啊, 把持不住说不定也是有的。   再说了,什么娜木钟啊什么窦土门福晋啊, 都还没出场呢,最最重要的人物海兰珠也还没登场,传说里那位给皇太极下了降头术一般,一见钟情再见倾情的美人,她小玉儿算哪根葱?   谈谈恋爱抱个大腿找个靠山就好了,你给我无边宠爱我还你容色倾城,大家各取所需不是挺好, 搞什么要到给心的状态, 一颗真心给出去再被弃之如履, 那才是最悲哀的,她又不傻。   垂下眸子偷瞄一眼皇太极,身材挺拔颀长,以前搂住他的时候也能感觉到身体健壮,是习武人士穿衣显瘦脱衣有腹肌的那种,还没走肾呢走啥心啊,万一那啥不合适呢,万一不持久呢,万一……,打住,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猥琐,她是白莲花啊,出淤泥而不染的那种。   皇太极也在深深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见她翦水杏眸闪着疑惑,清亮的眸子映照着灯盏的光芒,忽明忽暗,愈加显得柔媚,像是可爱的猫儿眼,长长的眼睫如蝶翼轻颤,忽闪忽闪,让他的一颗心也随之忽喜忽忧。   见她白皙如玉的脸上染上一层嫣红的胭脂,皇太极哪里猜得出眼前这个家伙正想着各种无耻猥琐的念头,只是担心他会不会把他的小姑娘吓坏了,虽然她是个小滑头,是自己抱在怀里的小狐狸,可她未经情\\事,又怎么清楚男女间的两情相悦是如何?   慢慢来,不急,他有的是时间等她长大,等她明白自己的心。   伸手将叶晚晚搂在怀里,让她听着自己有力的心跳声,皇太极语气怜惜又带着一丝沙哑,避开之前那个问题,“小玉儿,快要到正月朔日,有什么想要做的?”   叶晚晚立刻精神一振,贪吃贪玩不谈感情,这个可以有,秀丽的小脸上,闪过一抹神采,“我想看焰火,我想在烟火满天中到正月第一天。”   皇太极见她一脸欢喜,也被她的喜悦感染,笑着吩咐一声,“额登,让几个奴才带上焰火,去院子里放。”   见是大汗吩咐,额登忙命小太监搬来各式各样的焰火,明朝时候的焰火制作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状态,盛京里汉人工匠的制造技艺十分精湛,尤其是为宫中制造。   额登更是将压箱底的焰火都搬来了,比刚才叶晚晚三人放得焰火还要华丽,在天空中织成一道五彩缤纷的网,当真是空中捧出百丝灯,神女新妆五彩明。真有斩蛟动长剑,狂客吹箫过洞庭。   叶晚晚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天空里的璀璨焰火,高兴的连连拍手,“真好看,太好看了。”   皇太极见她明媚的小脸上溢满开心的笑容,乌黑的眸子倒映着窗外的焰火,如同海上初升的皎洁明月,光华灼灼,心中一动,从后面揽住她,让她倚在自己的怀里,一同欣赏烟火。   额登得了大汗的吩咐,那位小祖宗喜欢看烟火,立马将所有的焰火都搬来,小太监们放得不亦乐乎,瞬间照亮整座汗宫。   汗宫其余地方的人十分好奇,这么晚了还有人放焰火?   顺着焰火的方向,是大汗的崇政殿后殿?   我的天呐,这是什么情况,大汗脑子进水了吧,他居然会找人放焰火?这位爷自从登上汗位以来,每年家宴过后,连个守岁都不参与,去后殿批折子,去后殿批折子,年年如此,岁岁这般,今年居然放起烟花?   有心想去看热闹,大汗的近卫将崇政殿守得水泄不通,也进不去,只能暗暗脑补,也许大汗这是吃饱了撑的在消食。   浮生长恨欢娱少,再美的瞬间也总有曲终人散,叶晚晚惆怅的望着最后一朵烟花消失在夜空里,转眸望向皇太极,惆怅的样子十分可怜,“大汗,没了。”   皇太极见她小脸委屈巴巴,忍俊不禁,伸手拉住叶晚晚的手,“我们一起把烟花留下,可好?”   烟花留下?嗝,啥意思,现代技术都做不到吧,皇太极是太困了,说呓语了吧。   叶晚晚随着皇太极走到桌边,见他打开一张白玉纸,左手勾住她的腰,将一只笔放到她的掌心,右手握住她的手,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带着她的手,在白玉纸上缓缓描摹起来。   他的身体紧紧贴着她的,灼热的呼吸在她的下巴处慢慢呼出,让她的脸不由烫起来,似乎耳朵也有些发烫。   好闻的龙涎香从他的衣袖里缓缓散出,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似乎苍茫海上的玉树仙山、琼枝玉叶间的重重雾气,让她有些恍惚。   漫天烟火在白玉纸上被一点一点描出,虽说寥寥几笔,却十分传神,和她刚才所见分毫无差,尤其是夜空下那海棠红色的背影,纤弱瘦削,这是她吗?   皇太极握住她的手,写下一首词。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叶晚晚自然知道这首词的意思,心中一动,面上却是带着茫然,迷迷糊糊的样子十分可爱。   “大汗,这句什么意思啊?”   皇太极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啄了又啄,深邃的凤眸含笑望着她,“小玉儿,我会慢慢教你的。”   这丫的太会撩了啊,又好看又闷骚,叶晚晚觉得感动的泪水几乎要从嘴角流出,要么先让皇太极教教如何圆房?   反正和离了,毫无心理压力。   心里胡思乱想,没想到皇太极轻抚她的秀发,柔声道,“太晚了,小玉儿,去歇息吧。”   去歇息吧~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画风不应该是这样的,难道不是说,小玉儿,别歇息,我来教你圆房嘛。   不依不饶扯着皇太极的衣袖,哼哼唧唧不愿离开,“太冷了,我不想走回去。”   皇太极哑然失笑,打横将她抱起,抱到自己的榻上,替她盖好被子,掖掖被角,“好,依你。”   叶晚晚顿时傻眼,噘着嘴抱着被子在榻上翻来覆去,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发生太多事情,还是放了两场焰火累得慌,这货翻着身、翻着身就睡着了。   皇太极虽说在一旁看书,眼角余光却压根没离开过这个小滑头,见她睡着了还把被子踢开,只能放下手里的书,上前帮她盖好被子,没想到还没转身,这位小祖宗又把被子踢开。   瓷白的小脸下压着乌黑的长发,长长的眼睫阖成一抹弧状,胭脂红的脸颊,香梦正酣,皇太极的手指轻颤几下,抿唇轻笑,伸手在那白嫩滑腻的脸上,反复摩挲。   而后解开外衣,睡到小姑娘身边,似乎感觉到一个暖暖的热源靠近,叶晚晚无意识的翻个身,钻到皇太极的怀里,睡得越加香甜。   皇太极又好气又好笑,这个睡相还真是不敢恭维,不过说也奇怪,在他的怀里,叶晚晚老老实实起来,只是攀着他,攀得紧紧的。   *   叶晚晚第二天睁开眼,神清气爽,望了一眼窗外,太阳已经升起很高,她啊的一声坐起来,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走到她的身边。   “醒了?我都已经上朝回来。”正是身穿朝服的皇太极,一脸笑意,凤眸滢滢。   叶晚晚有些不好意思,“呀,大汗,您怎么不叫醒我呢?”   见皇太极但笑不语,她慢慢想起自己昨晚歇息在这里,她睡觉向来不老实,踢被子说梦话那是家常便饭,还有,她会不会对皇太极轻薄啊,天啊,让她原地消失吧。   捂着脸一声哀嚎,“大汗,我昨晚没干什么吧?”   皇太极笑着拉开她的双手,乌黑的凤眸带着一丝狡黠,“你昨晚拼命扯开我的衣服,然后让我教你圆房。”   叶晚晚觉得自己还是原地爆炸吧,这么丢脸的事情她也能做得出?“真的?”   “假的。”皇太极望着叶晚晚如蒙大赦、扬眉吐气的模样,觉得自己没被这个小滑头笑死,也是忍功了得。   笑望着她,用力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中轻轻摩挲着,“小玉儿,还记得我以前答应你的事情吗?”   皇太极答应她太多的事情了,哪一件啊,叶晚晚心中念头急转,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呀,恭喜大汗,终于南面独坐,大汗你好厉害啊。”   她想起来了,这天的元旦朝贺上,李伯龙提出废除与三大贝勒俱南面坐、共理朝政的旧制,改为大汗南面独坐,皇太极欣然接受,从此以后开始大权独揽。   要么说皇太极是个偏心眼呢,平日里他最讨厌后宫干政,别说他自己告知她们,就算是偶尔有人问起,他都很讨厌,可是小玉儿不一样,他很喜欢把所有事情告诉她,尤其是见到她亮晶晶的杏眸含着孺慕和钦佩,崇拜的望着他,他就十分满足。   “怎么厉害呢?”皇太极故作不知的问道。   叶晚晚嫣然一笑,“反正就是很厉害,很厉害,大汗在我心里就是厉害,什么事情都能做到,什么事情都难不到。”   皇太极心中更加高兴,笑着道,“如今八旗尽在我的掌控中,之前我命范文程他们,重新修订《离主条例》,让八旗中人不能擅杀汉人,不得欺负旗下汉女,对逃跑的汉人,也不许妄加加害等等,若有违反,必当严惩,甚至处死,今日元旦朝贺,我便颁发了条例。”   叶晚晚啊的一声,一双秀目怔怔望着皇太极,如此一来,李匠一家的悲惨境遇不会再重演,汉人也会过上至少不用担心性命朝不保夕的日子,皇太极,真的是个很好的大汗。   她心里高兴,猛地搂住皇太极,扑在他怀里,扭成一股麻花糖,撒娇卖萌,“大汗,你真是最好的大汗,我好喜欢这样的大汗。”   皇太极听着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心中柔如绵软如丝,像是笼着一汪春水,温柔得恨不能将这天下所有的东西都捧到他的小姑娘面前,只要她笑如春花,他就很满足。   “小玉儿,如今条例恐怕已挂在官府的告示栏,我打算微服出去探访,看看百姓的反应如何,你可愿同去?”   叶晚晚有些纠结,她答应了多铎要一起去逛街,言而无信不好吧。   皇太极斜睨她一眼,状若不经意道,“今日朝贺结束,八旗旗主们前往校场练兵,要出征察哈尔,可不能闲着。”   叶晚晚怔了怔,那是说多铎也去练兵了?“好啊。”她想了想,点头应了。   *   两人乘坐马车出了宫,说是微服查访,只带着额登,但是叶晚晚知道,以皇太极这么谨慎的人,周围的亲卫少不了,她一点都不担心。   大汗特例颁布,官府的动作极快,这会子街头巷尾的告栏里已经贴满盖上红印的条例,告栏周围被围得水泄不通,众人边看边啧啧称赞,汉人们已经拍手叫好。   除了八旗作威作福的贵族们,大多旗人与汉人共居多年,虽说觉得旗人高人一等,但早已没有什么分别,见到条例,觉得以后盛京安稳,对他们来说,利大于弊,大汗心胸宽广,不分彼此,不愧是大金的大汗。   叶晚晚垫着脚尖在后面看,怎么都看不到,皇太极抿唇轻笑,揽着她往告栏前而去,他身材挺拔颀长,叶晚晚在他怀里像是被抱着的一只猫儿,很快便散开一条路。   “大……皇……嗯……”这两个称呼都不符合微服私访的惯例,叶晚晚眼珠一转,甜甜喊了一声,“先生。”   皇太极十分满意,很好,这个称呼他很喜欢,“小玉儿,怎么了?”   “我觉得大汗真是伟大,可以说是爱民如子,对待汉人和满人都很好,这叫手心手背都是肉,谁也不偏袒,再说了,汉人那么多文化,满人可要好好学习呢。”   她声音清脆悦耳,说话讨喜,周围人不由点点头,“小姑娘说得好,大汗是位好大汗。”   “希望以后所有人都能衣食无忧,安居乐业。”皇太极见叶晚晚绞尽脑汁想着词,笑着替她说出来。   “对对对,就是这几个词,先生,您真厉害,你可要做小玉儿一辈子的先生。”   皇太极笑而不语,牵着叶晚晚的手走了出去,自然是一辈子,想逃也逃不掉。   两人正说着话,一名男子走过来行礼,神情恭敬又带着惊喜,“十四福晋,您怎么在这里?”   是李匠,叶晚晚笑着道,“元旦嘛,我出来逛逛,你怎么在这里?”   李匠垂了垂眸子,掩去满眼哀伤,“我去烧香。”   叶晚晚知道他恐怕是给惨死的家人进香,不想提到他的伤心事,“嗯,李匠,我已经和离,你别再叫我十四福晋。”   李匠也不惊讶,满人的习俗他也了解一些,和离并不是什么大事,他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格格,我有一事相求。”   说完打开荷包,是一枚晶莹剔透、十分精致的玉佛,“格格,这是李家的传家美玉,我把它雕成玉佛,若可以,请您献给大汗,是大汗为李家洗了冤屈,大汗下令千刀万剐了塔拉布,又让官府安置我,我感激不尽,我知道大汗并不在意这小小玉佛,但我会每天祈福,求满天神佛保佑大汗。”   叶晚晚有些感动,不自觉看向身旁的皇太极,只是他见惯天下珍宝,这小小玉佛恐怕他不会放在心里,“多谢你的好意,可是大汗……”   不曾想皇太极上前一步,接过荷包,“好,我帮你敬献大汗。”   李匠怔了怔,这个男人长相俊朗、气质高华,一双乌黑的眸子带着迫人的气势,和十四福晋站在一起,恐怕是八旗中的贝勒什么的,“多谢您了。”   皇太极看着手中玉佛,雕刻的栩栩如生美伦美央,这种手艺埋没也是可惜,“你可愿去宫中做玉司的玉匠?也不埋没你李家的手艺?”   李匠有些激动,“真的可以?”这是盛京玉匠梦寐以求的事情。   皇太极看了眼额登,“让玉司的人安排吧。”   “是。”   李匠走后,叶晚晚不由望了一眼皇太极,从心里佩服,这位真的是很亲民的大汗,忍不住上下打量着他,越看越觉得皇太极真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文韬武略骑射出众,还是一个很矛盾的人,铲除异己的时候冷酷无情,对待天下又心怀仁心,那句话怎么说,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皇太极见小玉儿一双杏眸好奇的打量自己,笑着问道,“怎么了?”   叶晚晚笑靥如花,上前挽住皇太极的胳膊,小脸靠在他的胳膊上,“当然是越看先生越喜欢啊。”   皇太极任她靠在自己身上,眸色认真又温柔,“小玉儿,过些时日我要亲自领兵讨伐察哈尔,等我回来,带你回科尔沁草原可好?”   “是要去探望阿玛和额娘?”叶晚晚想了想,这是要开始剧情,遇到海兰珠的节奏?   皇太极微微一笑,并不回答,他是要布和亲王将小玉儿嫁给自己,只是,现在不能告诉她。   叶晚晚也不追问这个问题,“大汗,你什么时候要出征啊?”   “三月。”   “原来是桃花盛开的时候,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叶晚晚轻声吟诵,秀气的脸颊红若胭脂,当真是比桃花还要娇俏三分,只是这首诗听在皇太极的耳朵里,却有些不详感。   伸手捏了捏叶晚晚的鼻子,“这首不好,换一首。”   就在此时,额登匆匆而来,从怀里拿出百里急报递给皇太极,低声道,“大汗,边关急报。”   皇太极打开一看,脸色突变,原来是林丹汗出其不意东征西拉木伦河,侵袭已降大金的楚琥尔牧地,带走了塞棱阿巴海的上万部众。   “那就战吧,回宫。”   *   因为事态紧急,皇太极急调八旗最精锐的骑兵三万,三日后就从盛京启程开往西拉木伦河,包抄林丹汗的左翼。   八旗旗主自然随军出征,叶晚晚甚至没来得及和多铎告别,当然,更没来得及和皇太极说一声保重。   叶晚晚因为和硕格格府还未建成,一直住在宫中,大福晋特意将东院打扫干净,留给她居住,每日里陪哲哲聊聊天,也挺好。   因为多尔衮随军出征,大玉儿还未来得及被送去十四贝勒府,因此还住在以前的西院,不许她踏出西院半步,供应什么的,也大不如从前。   家宴上发生的事情,知道的都是爱新觉罗家族的人,宫里除了少数的心腹奴才,知之甚少,   姐妹二人从那晚开始,一直从未见面。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春风徐来,花园里的桃花竞相盛开,犹如红霞满天,十分美丽,叶晚晚想到自己吟诵给皇太极听得桃花诗,还真是有些煞风景。   “格格,大福晋让您去她的宫里。”一名嬷嬷来禀告。   叶晚晚去了大福晋的宫里,见哲哲满面喜色,“姑母,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前线来报,大汗率领骑兵到了西拉木伦河,蒙古其他部落也来支持,一路向西追击林丹汗,这会子已经到了归化城城前,恐怕很快就能占领归化城,林丹汗也是网中鱼。”   “大汗果真用兵如神。”叶晚晚夸奖几句,“姑母,那多铎有没有事?”   大福晋笑着望她一眼,“这么担心啊,你放心,多铎向来骁勇善战,此次能这么快追击林丹汗,他的镶白旗功不可没,还有……”   大福晋犹豫了一下,“多尔衮受伤了,虽说未伤及性命,可也挺重的。”   关她什么事情,这个不是应该大玉儿操心的事情吗?果然大福晋又道,“这有些点心,小玉儿,你送去西院吧,顺便把多尔衮受伤的事情,告诉大玉儿吧。”   叶晚晚叹口气,接过食盒,“是,姑母。”大福晋还存着让姐妹二人和好的心思,只是这破镜重圆覆水难收。   她去了西院,大玉儿正坐在窗前,神情落寞,院里十分萧条,和几个月前的繁华无法比拟,叶晚晚走进去将食盒放在桌上,木着脸道,“姐姐,姑母让我告诉你,多尔衮受伤了,不过还有命在,你不要担心。”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大玉儿一怔,叹息一声,“玉儿,你我姐妹何苦如此?难道真的没有机会再和好吗?”   叶晚晚转身望着她,“这个我做不了主。”若是早已离去的小玉儿能够还魂并且原谅大玉儿,那她也不会拒绝,只是,不会再有这个机会。   出了西院的门,迎面一个陌生的太监,眼神阴沉的盯着她,叶晚晚心中一震,这个人从未见过,她正转身避开,呼唤侍卫,这名太监迎面洒来一阵白色的粉末,一阵浓郁的香味将她包围。   叶晚晚瞬间觉得手脚发软,喉咙里也发不出声音,玛德,是迷药!   眼睁睁看着又过来几名太监,将她抬到一旁的小屋里,那是一间偏僻的小屋,人迹罕至。   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小太监声音,并不尖细,是男人假装的,“西院出来的,穿着打扮不是宫女样貌,肯定是侧福晋布木布泰。”   “终于抓住了,八旗出征,宫中和京城守卫少了大半,趁他们不察,赶快离开盛京。”   临昏迷前,叶晚晚心里只有两个念头,她被一群外地来人绑架了;坑死爹了,这群蠢货绑错人了。 第51章 林丹汗来了   叶晚晚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 感觉自己似乎被塞到一辆车里,车内空间逼仄,四处黑魆魆,又臭的要命, 她只能蜷缩着身体, 浑身软绵绵, 没有一丝力气, 喉咙里也似塞着蒲包,发不出任何声音。   车子颠簸着缓缓前行,似乎有人在问什么出去啊之类的问题, 昏昏沉沉间想着, 难道她已经被运出宫, 或者是运出盛京城?   头痛的厉害,叶晚晚又昏迷过去, 随着一辆装夜香的车子被运出汗宫, 被运出盛京城,一路畅通, 宫中侍卫和守城旗兵只是略微看看, 就捂着鼻子,挥挥手示意赶紧走。   直到傍晚时分, 塔娜哭着去到大福晋的宫里, “大福晋,格格不见了。”   大福晋一愣, 小玉儿不见了?“怎么回事?小玉儿怎么会不见?”   塔娜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吃晚饭时候, 奴才发现格格还未回来, 原本以为格格留在侧福晋处用饭, 想着去送些格格爱吃的菜,可是奴才去后,侧福晋说格格很早就走了,奴才以为格格出宫了,去询问门外守卫,可是谁都没见到格格出去,格格不会偷溜出去,她若是出去,也会带上奴才,呜呜,格格不见了。”   大福晋顿时感觉不对劲,忙带人去了大玉儿处,大玉儿听到大福晋来意,也是一怔,“姑母,小玉儿放下食盒,和我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突然神色一凛,“姑母,小玉儿会不会出事了?”   大福晋大惊失色,出事?在宫里出事?那可怎么办?汗宫和盛京城的八旗守卫,精锐部分随旗主们出征西拉木伦河,万一真的有大事发生,远水解不了近渴。   她连忙命人传来宫里守卫统领,正黄旗的佐领那木,“和硕格格不见了,赶快在宫里四处寻找,还有,命他们去宫外找,去格格经常去的铺子、酒楼找,一定要找到和硕格格。”   那木毕竟是大汗大风大浪过来的,立刻察觉到不对劲,“大福晋,事情不妙,和硕格格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出宫定会告知您,恐怕是出事了,赶快命人封锁盛京城,若是格格真的出事,最大可能是被带出京城。”   大福晋惊得一颗心怦怦乱跳,“快,赶快封锁城门,一定要保护和硕格格的安全。”   “是,奴才领命。”那木踌躇了一下,“大福晋,此事要不要急报大汗。”   大福晋叹息一声,告诉大汗?大汗心里有什么她会不知道,他的心里只有江山和汗位,前线这般紧急,别说是区区一个小玉儿,就算是大福晋失踪,也不会让他眉眼动一下。   “算了,大汗征战在外,小玉儿的事情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别去扰他心烦了,赶快去找,挨家挨户找,一定要找到和硕格格,还有,不许泄露消息,就说宫里逃了一个奴才,万一贼人知道事情败露,恐怕对和硕格格不利。”   “是。”   一旁的大玉儿眉眼微动,刚想开口,想了想又闭口不言。   *   叶晚晚被一名大汉像是摇树一样摇醒,“醒醒,喝口水。”   旁边另一名大汉道,“乌恩,干吗摇醒她,费这事干吗,等到了再叫醒她,还有几天的路程。”   乌恩皱了皱眉,“这可不行,大汗要派用处,你看她身娇体弱,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大汗?蒙语?行趴,不用想了,一定是皇太极的死对头林丹汗派人来绑架大玉儿,然后绑错人了,把她作为替罪羔羊,叶晚晚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丹汗汗号呼图克图汗,统辖察哈尔部,作为成吉思汗的子孙,野心大得很,他一心试图恢复蒙古的统一,重建成吉思汗的霸业,完成天下统一霸业,没想到遇到大金的崛起。   林丹汗在努尔哈赤时候就开始频频捣蛋,等到皇太极继位,两人天生相克,成为死对头。   皇太极毕竟心机深沉,棋高一着,陆续用各种手段,不外乎和亲联姻之类,拉拢其它蒙古各部,孤立林丹汗,比如这次出征西拉木伦河,就有十多个蒙古部落派兵支持,小玉儿的母族科尔沁更是其中佼佼者,吴克善亲自领了一万骑兵支持。   林丹汗败守归化城后,能做到蒙古大汗的也是个人物,居然想到这一招,绑架大金大汗最喜欢的侧福晋大玉儿,也是科尔沁的公主,若是能让皇太极退兵最好,若是不愿,也会与科尔沁产生矛盾,好一招妙计。   就是你妹的信息落后了点,看看,这就是信息不发达时代的弊端,木有5G,木有云端,连个围脖都没有,否则大金大汗将侧福晋赏赐最爱的弟弟,这新闻一定立刻上热搜,再对比大玉儿照片,怎么会绑错人了?   叶晚晚向来聪明,这个时候告诉他们绑错人了,就是找死,人家一想,哎呦绑错了,那怎么办,再回去绑个对的来啊,那这个错的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累赘,杀了了事。   所以,绑错人也只能将错就错,她一定不能泄露真实身份,如今身中秘药,脚软手软,根本打不过这几个人,她必须要扮柔弱装可怜,等到这些人放松警惕,解了迷药,她一定弄死他们。   装作昏昏沉沉的样子,叶晚晚就着乌恩的手喝了一口水,突然一惊,哆哆嗦嗦问道,“你们是何人?我怎么会在这里?”   乌恩和另一名大汉对看一眼,“侧福晋不要惊慌,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是带你去一个地方。”   叶晚晚眼泪说来就来,哭着道,“我不认识你们,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大汗知道,会不开心的。”   提到大汗,看来应该没错,乌恩打量着叶晚晚,见她年龄虽小,身材纤瘦,相貌却是绝美,甚至比他们最美的大福晋苏泰还要美上几分,难怪是大金大汗最爱的福晋。   “我们是呼图克图汗派来的,接侧福晋去归化城做客。”乌恩面对娇弱美人,说话语气温和许多。   叶晚晚故作害怕的摇头,“我才不信,明明是想用我要挟大汗,呜呜,男人们打仗,关我们女人什么事情,大家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孙,你们简直是辱没他的名声。”   乌恩脸上闪过一丝羞赧,蒙古的男儿一直以成吉思汗为傲,结果干仗没干过大金,还把一个弱女子绑来,人干事?   默默起身,“别哭了,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叶晚晚三言两语挑动这几人的心绪,见他们脸上都有着羞愧,立刻闭口不言,装作害怕的模样倚在马车上。   乌恩纠结了一会,见她娇娇弱弱,人畜无害,过来解开她手上绑着的绳索,“别想着跑,你跑不掉的。”说完,递了一个干饼给她。   叶晚晚接过干饼,恐惧的望着四周,“这是哪里,我好怕。”   乌恩见她这般,更是放心,等到她吃完干饼,也没有把她的手捆上。   叶晚晚虽说成功的解开手上绳索,可惜的是,迷药药力太强,直到归化城,她才能勉强从马车下来走几步路,别的想也别想,她极度怀疑是不是因为这几个蒙古大汉养牛养习惯,用的剂量都是给牛用的剂量。   林丹汗的行宫在归化城最中心,乌恩叫了几名老嬷嬷搀扶着叶晚晚进了行宫,她一路上沉默不语,眼角余光却将归化城内部以及行宫情况,一一看在眼里,等她逃跑后,立刻去给皇太极送信外加画个布防图。   叶晚晚被带进了行宫内最大的宫殿,远远望去就是个超级大的蒙古包,进去一看,还是蒙古包的布置,地上铺着毛皮,走在上面悄无声息。   正中椅上坐着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黝黑的脸,细细长长的眼睛,神情倨傲又带着冷酷,像是草原上的雄鹰一般,眼神嗜血残忍,上下打量着叶晚晚。   叶晚晚也在打量着他,哎呦,这就是传说中的林丹汗啊,这位作为皇太极的死对头,最出名的事情,居然是死了后,八大福晋的传奇改嫁经历。   其中两人囊囊福晋和窦土门福晋被皇太极娶了,最美的苏泰被抢来抢去,然后被济尔哈朗捡了个大便宜,对,就是那个嘴炮输给自己,面都不敢露的济尔哈朗。   还有一位嫁给豪格,艾玛,可怜的林丹汗啊,头上的帽子还真的是比草原还广阔啊。   乌恩上前禀道,“大汗,皇太极的侧福晋带到。”   林丹汗从椅子上走下来,走进叶晚晚,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啧啧道,“皇太极最爱的福晋果然很美,和我的苏泰居然不相上下,样子倒是像个汉女。”   叶晚晚向来察言观色,这货自高自大,可不是哭几滴眼泪就能让他心软的,她皱了皱眉头,用尽浑身力气,挥手打掉林丹汗的手,昂着头道,“士可杀不可辱。”   林丹汗眼里闪过一丝稀奇,有些意思,看着柔柔弱弱的女人,还挺硬气,“没想到还是个小豹子,带着小爪子,有些意思,不愧是皇太极的女人。”   “假如我给皇太极写封信,告诉他,他的女人在我手里,你说他会不会退兵?”林丹汗摸着下巴,望着叶晚晚一笑,笑容带着几分戾气。   叶晚晚嗤之以鼻,“大汗,我想问你,若是有人捉住你的苏泰福晋,逼你退兵,你会不会退兵,你自然不会退兵,那你觉得他会退兵吗?”   林丹汗猝不及防叶晚晚会这般说,愣了愣,“果真有胆色,你不怕我杀了你?”   叶晚晚嫣然一笑,“大汗,你杀我又没好处,养着我不过就是几碗饭几口水,活人可比死人有用,再说了,你我同为成吉思汗后裔,不看僧面看佛面啊,而且您是蒙古大汗,我以前在家里见过成吉思汗的画像,您与他很是神似,您不会为难一个弱女子吧。”   林丹汗最喜欢别人拿他与成吉思汗相提并论,闻言一喜,他原本就不想杀叶晚晚,这会子更没杀意,笑了笑,“你倒是伶牙俐齿,难怪皇太极喜欢你。”   是时候上杀手锏了,叶晚晚叹口气,“大汗,按理说我们也是亲戚,您是我远房堂兄,我也不瞒您,大金大汗娶我,不过是因为我的身份,毕竟科尔沁的小福星,是很多人想娶的。”   林丹汗怔了怔,旁边一人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心里一动,原来布木布泰居然是被萨满婆婆预言天生皇后命?他十分信教,闻言望着叶晚晚,心里又是一动。   又美又聪明,还是皇后命,难怪皇太极爱如至宝,虽说皇太极未必会因为她退兵,姑且试上一试,退一万步,就算不退兵,科尔沁也会因为小福星布木布泰与皇太极不和,等到打败皇太极,他就纳了布木布泰做侧福晋,天生皇后命也许能给他带来好运。   林丹汗拿定主意,吩咐手下人写了一封信,派使者送到皇太极大营,而后吩咐道,“送侧福晋到囊囊大福晋那里,让她好好照顾贵客。”   “是。”   *   皇太极正在营帐中查看地图,额登悄无声息进来,“大汗,盛京有信送来,一切如常。”   皇太极将手伸到怀里,轻抚怀里的芙蓉荷包,良久,抿唇问道,“小玉儿格格如何?”   “和硕格格一切安好。”额登禀道。   “安好就好,答应陪她看桃花,恐怕也要明年了。”皇太极想到他的小滑头,忍不住微笑起来。   济尔哈朗从外面进来,“大汗,林丹汗派使者来了。”   “额,是来投降的?”皇太极神色一冷,“带进来。”   使者进来,恭恭敬敬呈上林丹汗的书信,皇太极接过书信,打开一看,不由皱了皱眉。   他们居然敢潜入盛京,绑走了布木布泰,还威胁自己从归化城退兵,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大金的大汗岂会为了一个女人,就将江山拱手相让?   冷冷一笑,将信函扔在地上,“区区一个女人,居然想让大金退兵?你回去告诉林丹汗,让他马上投降,否则大金八旗定要踏平察哈尔,滚。” 第52章 三更合一   皇太极将林丹汗使者撵出账外, 心里十分恼怒,若不是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他一定将使者的人头给林丹汗送去,自从他登上汗位, 敢这般威胁他的, 林丹汗算是第一人。   他向来冷酷无情, 区区一个女人如何能够抹去他的雄心壮志, 他抱着彻底灭掉察哈尔的目的而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否则绝对不会撤去大军, 他不但要攻占归化城, 更要踏平察哈尔的都城察汉浩特。   想得出神, 脑中突然浮现一个念头,若是小玉儿, 他该怎么办?   心中一凛, 不由伸手轻抚怀里的芙蓉荷包,似乎还带着小玉儿肌肤的余温, 眉眼盈盈处, “大汗,这个荷包里的蜜饯给你, 吃药有蜜饯, 一点都不苦。”   皇太极不觉唇边逸出一抹笑意,那是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也是他的软肋, 还好小玉儿平安无事, 否则他定会方寸大乱。   眸色沉了沉, 吩咐额登唤来八旗旗主以及其它蒙古部落的贝勒, 众人集齐后,皇太极命人打开地图,图当中用朱砂红笔标注的地方,正是如今林丹汗驻扎的归化城。   皇太极神情平静,一双乌黑的眸子,带着上位者独有的狠厉和嗜血,看着八旗旗主。   “如今归化城,林丹汗驻有精兵五万,其中骑兵三万,对手不可小瞧,我们不能大意,豪格,你守好通往宣城之地,防止林丹汗派人向明朝求援,多铎,玛占,你们二人守好东西门,防止林丹汗突围。”   他深沉幽邃的凤眸扫了一遍众人,不知为何,众人心中皆是一寒。   “归化城中粮食不多,等到他粮食殆尽,我们又截断林丹汗的退路和求援之路,他只能与大金正面交战,大金五万精兵,就等着他来送死。”   八旗众人对于大汗军事谋略这块,从未生疑过,从这位爷登上汗位,一贯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当时他初登汗位,四面楚歌,大明蒙古以及朝鲜,咄咄逼人,人家不声不响来了几场大胜仗,不但解了大金的围困,还让大金快速崛起。   “是,大汗。”众人齐齐应道。   部署结束后,诸位旗主和蒙古贝勒正要离去,皇太极沉吟片刻,“多铎,吴克善,你们留下。”   两人留下后,皇太极先是问道,“多铎,多尔衮伤势如何?”   “谢大汗关心,哥哥伤势好多了,该死的林丹汗居然偷袭,我一定要他好看。”多铎白甲银盔,十分好看,英气勃勃的脸上带着愤怒。   皇太极点点头,“林丹汗确实狡猾,我有一事要告诉你们,他命人偷偷潜入盛京城汗宫,趁如今防守不严,挟持了大玉儿去了归化城,要挟我退兵,你们看如何?”   多铎挑了挑剑眉,大玉儿?关他什么事,退兵?想得美,这个毒妇要嫁给哥哥,他心里十分不爽,只是哥哥喜欢,也就捏着鼻子忍下了,这下真好,林丹汗最好弄死她,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将来砍了林丹汗后,他会勉为其难去烧柱香。   大汗告诉自己,估摸八成是想让自己告诉哥哥,他才不会告诉,这个女人死了才好。   想到这里,多铎眼神游移,左顾右盼,一句话也不说,皇太极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又好气又好笑,也懒得再问他。   转眸望向吴克善,“你看如何?”   吴克善呵呵~   这是问自己如何办?这是通知自己赶快准备大玉儿的后事吧,这位大汗冷酷无情的名声,别以为他在科尔沁就没听说过,别说如今的大玉儿已经被赐给多尔衮,就算还是这位爷的侧福晋,和林丹汗的归化城比起来,孰轻孰重,这还用得着比?米粒之光和明珠比较好吧。   心里暗暗叹口气,大汗告知自己这件事情的意思他明白,是让科尔沁不能因为此事与大金分心,至于大玉儿,自求多福吧。   自己这个妹妹也是自作自受,陷害多铎,欺瞒大汗,可是毕竟是自己的妹妹,只是看大汗这个意思,他是不会顾忌大玉儿的性命,自己该怎么办?   “大汗,无论如何,还请大汗能保住大玉儿一命。”   皇太极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多铎不愿意了,正色道,“吴克善贝勒,攻城掠地,刀剑无眼,大汗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保证某人的性命,生死有命,你还是看开吧。”   皇太极觉得这么久以来,多铎也就这句话说得最中听。   吴克善叹口气,看来大汗压根不管大玉儿死活,如今多尔衮受伤,求人不如求己,也就只能他自己来保护吧,大玉儿,万一哥哥保护不到你,别怨哥哥。   “大汗,您的任何决定,科尔沁绝无二话。”   皇太极很满意,面上却是不显,“嗯,林丹汗粮绝之日,定会人心大乱,若是他不出来决一死战,便是大金攻城之日。”   吴克善心中哀嚎一声,攻城?这下看来自己也救不了大玉儿,大汗果然冷酷无情,就算林丹汗现在不杀大玉儿,攻城后,大玉儿必死无疑,林丹汗绝对不会饶她性命。   “是,大汗。”多铎和吴克善应了一声。   皇太极见吴克善脸色不好看,知道他的心思,“多铎,你先下去吧,吴克善,你留下。”   帐中只留下吴克善一人,皇太极示意他坐下,淡淡道,“不用担心科尔沁的事情,大金后宫希望迎娶一位科尔沁的明珠,也是我的明珠。”   吴克善瞬间怔住,大汗要迎娶科尔沁的明珠?科尔沁最尊贵的未婚格格中,大玉儿被赐给多尔衮,至于和离后的小玉儿,想到小玉儿,吴克善不由想起那日他和多铎的聊天。   吴克善与多尔衮兄弟认识多年,但与多铎交情却更好,那日一场恶战结束后,多铎拉着他喝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便聊起大玉儿和小玉儿的事情。   吴克善叹口气,“这么多年,多尔衮总算圆了心愿,和大玉儿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是可惜了小玉儿,才嫁过去一年,就被和离。”   多铎并不说话,只是举起酒坛咕咚咕咚连喝了几大口,吴克善看得目瞪口呆,推了推他,“悠着点喝,小心醉了。”   多铎放下酒坛,好看的星眸染上红色,眼角泛着绯红,越发显得少年如玉。   “怕什么,哥哥不喜欢她,还有我,我原本就想攻打察哈尔,我一定要找到传国玉玺,用它求的大汗准许小玉儿与哥哥和离,如今更好。”   吴克善奇道,“你要娶小玉儿?小玉儿心里恐怕只有多尔衮,虽说和离,可是她喜欢你?”   多铎白了他一眼,“小玉儿怎么就不能喜欢我,我和你说,这一次我被诬陷入狱,小玉儿奋不顾身救我出来,你觉得她不喜欢我吗?”   吴克善想了想,也是,按照小玉儿的脾气,若是不喜欢多铎,也不必这么做。   他拍了拍多铎的肩膀,“两情相悦,小玉儿有你喜欢,也算老天不薄,那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多铎又灌了一口酒,意气风发,眉眼间满满的温柔,“我镶白旗一定会打败林丹汗,夺取传国玉玺,献给大汗,我会求他为我和小玉儿赐婚,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小玉儿再受到任何伤害,我不会再娶任何一个福晋,我只要小玉儿。”   吴克善一怔,看了一眼多铎,少年秀气的脸上满是深情,不禁笑了笑,“好,那我到时候一定准备很多嫁妆,把妹妹风风光光嫁给你,你可要好好待她,否则我饶不了你。”   多铎哈哈一笑,“放心吧,我会当自己眼珠子一样疼爱她。”说完之后,举起酒坛又喝了几口,“痛快极了。”   吴克善见他少年桀骜,却对妹妹一往情深,心中开心,举起酒坛也喝了几口。   *   吴克善回过神来,想到大汗的话,小玉儿和多铎两情相悦,多铎是镶白旗旗主,又是大金的额尔克楚呼尔,大汗定会赐婚,那还有谁?是大汗心中的明珠,想迎娶的女人?   明珠?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海兰珠?对啊,还有海兰珠?虽说她是新寡,但是貌美无比,与大玉儿不相上下,又性格温柔惹人怜爱,大汗定是从谁那里听到过海兰珠的美名,暗中倾慕也是有的。   “是,大汗,吴克善明白了,吴克善一定亲自送妹妹来盛京,与大汗成亲。”大汗对科尔沁的看重,让吴克善心中十分感动。   如此一来,姑母和海兰珠是大汗后宫最看重的福晋,大玉儿是十四贝勒的嫡福晋,小玉儿是十五贝勒的嫡福晋,这两人都是大金的后起之秀,以后不出意外,应该也是大金最重要的人物,简直是科尔沁之幸,尤其是小玉儿,看多铎那傻样,估计也是个妻管严的主,言听计从。   吴克善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起身,右手放在胸口,施了蒙人最恭敬的礼。   皇太极想着小玉儿的俏丽容颜,他心中爱极她,虽说要从科尔沁出嫁来盛京,可他怎会让吴克善送来,大汗亲去科尔沁,向布和亲王求娶,才是对小玉儿最大的珍重,她是他心中最贵重的明珠啊,他要亲自去捧在手心里。   “我会亲去科尔沁迎娶。”皇太极语气平静,乌黑的凤眸波澜不惊。   吴克善又是一怔,海兰珠这是深得大汗的喜爱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大汗见过海兰珠的画像,就此一见钟情,得,又有一个妹妹被大汗喜欢,好极了。   “是,吴克善替妹妹多谢大汗。”   “好,你去吧。”皇太极淡淡说道,他还要再想想如何攻克归化城,早日结束此战。   *   同一座归化城,不同的物是人非,且说林丹汗将叶晚晚送去大福晋囊囊之处,命囊囊照顾好贵客,没想到叶晚晚刚去就被囊囊,也就是娜木钟来了个下马威。   “布木布泰啊,科尔沁的小福星,第一美人,怎么会来归化城啊?不在盛京享福吗?”娜木钟语气不冷不热,一双秀目望着叶晚晚,满满的不友好。   娜木钟是科尔沁另一个蒙古部落阿巴亥郡王之女,也是博尔济吉特氏,轮起来,两人还是远房表姐妹,只是娜木钟十二岁便嫁给林丹汗,两人从未见过面,她也分不清谁是大玉儿和小玉儿。   叶晚晚挺理解娜木钟,两人丈夫如今是死对头,兵临城下,别说远房表姐妹,亲姐妹也会变脸。   不过这个囊囊福晋挺有意思,林丹汗死后,她只见过皇太极一面,就一定要嫁给皇太极,看来不但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和利益,也对皇太极动了几分真情。   她打量着娜木钟,二十多岁,长相十分俊俏,带了些草原女儿的英气,明媚动人,这位也算是皇太极后宫里比较有名的人物,麟趾宫贵妃,虽然比不上关雎宫宸妃,但也算皇太极喜欢的宠妃,和庄妃大玉儿斗了一辈子,可惜的是,儿子又和顺治抢起了老婆,还莫名其妙死了。   叶晚晚心里感慨起来,如今大玉儿被赐给多尔衮做老婆,那皇太极的后宫怎么办?少了人还斗得起来吗?   “布木布泰见过娜木钟表姐,以前就听额娘说过,表姐最是美丽,没想到今日一见,表姐比额娘说得还要美,表姐才是第一美人,我哪里有表姐那么美。”叶晚晚一脸的认真。   娜木钟见她说话乖巧,笑了笑,“嘴倒是挺甜的。”   叶晚晚叹了口气,神情悲伤,“布木布泰说得是实话,让表姐看笑话了。”   娜木钟嗯了一声,奇怪的问道,“什么笑话?”   “表姐,不瞒你说,我很羡慕表姐,表姐嫁给大汗,大汗对表姐疼爱有加。”叶晚晚低着头,一脸落寞。   女人之间嘛,没成亲前比容貌,成亲后就是比老公比儿子,她向来和女人相处融洽,讨得欢心,就是因为投其所好。   果然娜木钟脸色稍缓,“怎么,皇太极不疼你?”   叶晚晚眼圈一红,“不瞒表姐,我一年都见不到大汗几面,大汗忙于政事。”   娜木钟想到林丹汗虽说四处征战,又最宠苏泰,可是也会时常来陪伴自己,布木布泰长得美又是小福星有什么用,还不是个不得宠的。   心中敌意减了许多,蒙古女儿性格爽朗,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此时娜木钟没了敌意,对叶晚晚也热情起来,“也是个可怜的,行吧,你就在这里住下吧,日常缺什么告诉我。”   叶晚晚是个机灵鬼,又是个脸皮厚的彩虹屁高手,娜木钟是林丹汗的嫡福晋,后宫里最有实权的人物,可以说哄好她,她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女人最喜欢什么?叶晚晚早就成竹在胸,下到八岁上到八十岁,珠宝首饰胭脂水粉华服美包,当然这个时候没有包治百病,这些绝对都是女人最喜欢的。   于是国学大师叶晚晚去花园里采了桃花瓣,经过仔细研磨,做了一盒桃花胭脂送给娜木钟。   蒙古这边的胭脂水粉比起满人的还要不如,娜木钟接过胭脂觉得此前用过的胭脂都是糟蹋自己的花容玉貌。   “咦,布木布泰,这是你自己制作的胭脂?”娜木钟很是好奇,粉末细腻,涂在脸上仿若无物,又带着天然的桃花香气,简直是让人惊艳。   很好,工具人汉人嬷嬷又出场了。   “表姐,这是我在盛京和一个汉人嬷嬷学的,她不但会做胭脂,还会做口脂,做珍珠粉,还会设计首饰花样,会上妆,还会做点心,可惜我和她学了很久,手艺还是一般。”   叶晚晚一脸惆怅,娜木钟却听得津津有味,“这么厉害啊,可不可以麻烦表妹帮我做些口脂和珍珠粉?”   挺好,表妹都称呼上了,“这有什么麻烦的,表姐吩咐的事情,表妹一切听从。”   娜木钟觉得这个小表妹看上去挺顺眼的,又乖巧又讨喜,不由对她有了几分喜欢,吩咐宫里的嬷嬷对叶晚晚的衣食住行要尽心尽力。   叶晚晚做这些胭脂水粉得心应手,毕竟是做过几辈子的人,她只花了一天时间就做了珍珠粉和胭脂口脂等等,捧着去了娜木钟处,顺便帮她画了一个美美的妆容。   娜木钟揽镜自照,觉得镜中人美极了,这个表妹心灵手巧。   凑巧,晚上林丹汗去了她的住处,见到自己的嫡福晋惊为天人,“娜木钟,你今天特别美,与苏泰不相上下啊。”   林丹汗一高兴,对娜木钟狠狠疼爱一番,身心满足的娜木钟很高兴,对叶晚晚更加刮目相看。   女人之间的友谊有些时候就是来的莫名其妙,娜木钟从看叶晚晚不顺眼,到现在的怎么看怎么顺眼,经常唤她来陪自己聊天,带着她在宫里散步,叶晚晚的彩虹屁派上用处,呜丢呜丢的吹得娜木钟浑身舒畅,对她更加好了。   这天,叶晚晚端着一盒点心与一壶奶茶,又去拍娜木钟的马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万一林丹汗真的要伤害自己,没准这位还是救星。   没想到屋里多了几名美人,娜木钟见她来了,笑着为她介绍,“这是我的表妹布木布泰,也是大金大汗的侧福晋,来我这里做客,这是窦土门福晋,这是伯奇福晋,这是苏泰福晋,这是斯琴图福晋。”   叶晚晚放下手里的食盒,笑着见礼,想到书里的剧情,哎呀,皇太极的后宫来齐了,娜木钟,窦土门福晋都是他的妃子,伯奇福晋嫁给了豪格,至于苏泰,可是众人抢的对象,皇太极也很喜欢她,只是迫于众人都想要,为了平息众怒,只能赐婚给了济尔哈朗。   心中暗笑,叶晚晚乖巧道,“布木布泰见过各位福晋。”   都是美人啊,目光落到苏泰福晋身上,叶晚晚突然心中一跳,忍不住心慌意乱起来。   苏泰福晋极为美貌,更难得是那股清冷出尘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捧在手心宠爱怜惜,和记忆里的海兰珠比较,两人的容貌居然有七八分相似,难怪……难怪皇太极喜欢她啊。   叶晚晚心里酸酸涩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最后归咎于,可能见到和海兰珠长得像的人,觉得有些怪怪的吧。   诸位福晋也在打量叶晚晚,见她年纪虽小,相貌却是极美,尤其是一双水汪汪的杏眸顾盼生辉,敛着天地间的所有钟灵毓秀。   叶晚晚忙收敛心神,笑颜柔美,“诸位福晋尝尝布木布泰的手艺,我做了些点心。”   众福晋各自取了些点心,品尝下啧啧称赞,“没想到布木布泰福晋的手艺这般好。”   唯有苏泰并不说话,只是对着叶晚晚点点头,是个冷美人,难怪归降大金后,人人都想要,更难怪皇太极也心动了。   诸位福晋吃了点心,喝了奶茶,屋里也没旁人,女人扎堆的地方永远少不了八卦,八卦的主要对象,就是男人。   伯奇福晋打趣道,“昨晚大汗一定歇在大福晋的宫里,你看大福晋面若桃花,水汪汪的动人,可见是受了不少滋润。”说完捣捣娜木钟的胳膊,开起玩笑,“大汗可是不错?”   众位福晋平日里说笑惯了,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布木布泰也是蒙古科尔沁草原,大家有什么说什么,开起玩笑也不避讳。   叶晚晚几乎一口奶茶喷了出去,忙低头掩饰自己,我滴个乖乖,这些蒙古小姐姐们,还真是性格爽朗,心直口快啊,就这么口无遮拦,把林丹汗某些能力出卖了?   娜木钟故作恼怒瞪了一眼伯奇福晋,众人嘻嘻哈哈起来,对她们来说,男人们打仗,女人却是无所谓,蒙古部落之间争来争去,男人输了只有死路一条,女人却是可以归降,也可以改嫁更强部落中更厉害的男人。   和汉人不同,满人或者蒙古人,并不觉得改嫁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众人说来说去,就把话题扯到了大金大汗身上,谈起大金的大汗,窦土门福晋最有发言权。   “我和你们说啊,前几天大汗出战的时候,我偷偷溜到行宫后面的角楼,爬上去看他们激战。”   众人沸腾了,窦土门福晋向来胆子很大,没想到这么大,居然敢去角楼偷看两军对峙。   “角楼很安全,他们发现不了,我和你们说啊,我见到了大金的大汗,他穿着黄色的盔甲,身材挺拔颀长又健壮,长得很好看,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窦土门福晋说完脸上有些绯红,忍不住用手捂着脸,有些不好意思。   叶晚晚心里不舒服,是你少见多怪,皇太极不好看,一点都不好看,她就觉得不好看,哼!   苏泰福晋突然问道,“你看的这么清楚?他真的很好看?”   我去,又是一个心动的人?哎呦,皇太极的后宫看来要壮大了啊。   窦土门福晋红着脸道,“十分好看,布木布泰在这里,你可以问问她?”   见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自己,叶晚晚觉得脸有些僵,她勉强笑了笑,“挺好看的,不过我一年也见不到大汗几次面,呵呵。”   眼见众人一脸迷茫,叶晚晚想着皇太极一天到晚政事繁忙,解释道,“大汗子嗣很少,他也不太常去后宫,主要是因为……”   伯奇福晋瞪大眼睛,突然插嘴道,“可是因为他那……那……不行?”子嗣稀少,除了那方面,还能有啥?啥也不是。   叶晚晚震惊了,哎,不是,她想说大汗忙于政事,不好女色,这位小姐姐,你是怎么想到那方面的,我的天哪,小姐姐你是不是除了男女之间的事情,别的都不去想啊~   众人原本兴致盎然的脸,顿时失了所有兴趣,难怪布木布泰这么倾国倾城的人,大金大汗都很少去,换作自家男人,估计至少一天去上两趟。   原来如此啊,长的好看有什么用,银样镴枪头。   见除了苏泰福晋以外,所有人都兴趣缺缺的样子,尤其是娜木钟和窦土门福晋,叶晚晚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什么事了,这是不是把皇太极的后宫拆散了啊,夭寿啊,万一被皇太极知道,因为她,美人都吓跑了,会不会立刻弄死她?   叶晚晚闭上嘴,她觉得估计会越描越黑,反正来日方长,以后她们自己去感受吧。   心里想着角楼的事情,她这几天虽说迷药解了,但是行宫守卫森严,归化城里更是精兵把守,逃出去比登天还难,角楼这里会不会是个机会?   想到这里,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我和你们说啊,大金可不止有大汗好看,八旗的旗主都很好看,尤其是大汗的十四弟多尔衮,正白旗旗主,又帅打仗又英勇,是大金的墨尔根代青,我的妹妹小玉儿嫁给十四贝勒,过得可幸福了,听妹妹说,别看十四贝勒是大金的第一巴图鲁,私下里对妹妹又体贴又温柔。”   众人的兴趣又来了,纷纷问起了多尔衮的事情,叶晚晚吹得呜丢呜丢,把多尔衮吹成了一朵花,什么英俊潇洒文武双全有勇有谋体贴入微温柔和善,想到什么说什么,听得诸位福晋脸色发红,眸子更是亮晶晶,一脸神往。   眼见众人上套,叶晚晚扯到了正题,“你们不相信啊,可以去角楼看看啊,就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诸位福晋拍手叫好,“好啊好啊,一定去看看。”就连苏泰福晋,清冷的脸上也有些跃跃欲试。   叶晚晚心里很想笑,轻而易举搞定这群女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开战了。   *   就在此时,林丹汗迈着大步走进来,见福晋们齐聚一堂,笑着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诸位福晋见到大汗来了,也不拘谨,行礼后笑着道,“我们在听布木布泰福晋讲故事。”   林丹汗哈哈大笑,一双鹰目死死盯着叶晚晚,“没想到布木布泰不仅长得美,还会讲故事?”   众人听话听音,看来自家好色大汗又看中了这位布木布泰福晋,想抢了皇太极的女人?笑着道,“大汗偏心,就说布木布泰妹妹长得美,怎么不夸我们?”   “哈哈,都美,行了,你们下去吧,我要和大福晋说些事情。”林丹汗清咳一声。   娜木钟知道大汗恐怕有事要和自己和布木布泰说,忙让叶晚晚也留下,果然林丹汗皱了皱眉头,“我给皇太极送了信函,告诉他,他的侧福晋布木布泰在我这里做客,只是没想到,大金大汗丝毫不怜香惜玉,将使者撵出去,撕毁了信函。”   这就对了,你和皇太极说的是绑了布木布泰,如今这位是多尔衮的嫡福晋,若是皇太极冲冠一怒为红颜,那才不对劲,多尔衮恐怕要疑心帽子镶嵌翡翠了。   面上却是一脸愣怔,不可置信的模样,慢慢的眼圈红了起来,晶莹的泪珠从脸颊上缓缓滚落,纵然是梨花带雨清荷凝露也比不上半分。   叶晚晚哽咽起来,大大的杏眸雾气蒙蒙,恍如烟波江畔的小白莲,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模样,不禁让林丹汗起了怜惜,就连娜木钟也心疼起来。   “原来,我在他心里居然是这般不重要,其实我早已明白他并不喜欢我,他娶我只是为了科尔沁和我小福女的名声,但是我没想到他那般绝情,我十三岁嫁给大汗,没想到……”   叶晚晚再也说不下去,捂着脸呜呜咽咽哭起来,哭得姿容秀美,哭得心碎哀伤,哭得容色姝丽,反正就是怎么美怎么哭,刀子架在脖子上,万一林丹汗觉得自己没用了,一刀砍了怎么办?反正眼泪不值钱,能活下来,哭干了也行。   娜木钟见她这般可怜,心里又把大金的大汗骂了几遍,冷酷无情的男人,伸手揽住叶晚晚,将她搂在怀里,劝慰道,“好了,别哭了,以后就在表姐这里吧,大汗和我都会疼你。”   大汗的心思,娜木钟比谁都清楚,看那副都快流出口水的德性,摆明是看上布木布泰这个小美人,她并不嫉妒大汗纳侧福晋,左右不过是个侧福晋,又不是大福晋。   林丹汗见小美人哭得越加动人,又见大福晋这般说,心中一动,不过是个女人,还是个被皇太极不顾的女人,没什么威胁,要杀了她不过就是碾死一只蚂蚁,但那有什么意思?   布木布泰长得美,伶牙俐齿讨人喜欢,又是天生的皇后命,杀了可惜,不如就娶了她,也可以让所有人知道,皇太极的女人被他抢来了,若是在战场上,让皇太极看到他拥着他的女人,应该很有意思。   林丹汗心里得意,顺手推舟道,“哎,没想到皇太极竟然是这般无情无义的人,你就在这里住下,娜木钟会好好照顾你。”   行了,命保住了,叶晚晚抬起头,望着林丹汗,眉目满含感激,“谢谢大汗。”   林丹汗心里一酥,“我下了战书,三天后,城外决战,替你出口恶气。”   叶晚晚含着泪珠嫣然一笑,人比花娇,“多谢大汗。”   *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这日一早,城里号角吹响,叶晚晚在行宫听到号角声,心中暗想,看来是开战了,若是此时,行宫守卫薄弱,她是不是可以逃出去?   没想到出了院门一看,心里拔凉拔凉,一对对蒙古大汉来回巡逻,几十人一队,上百人一窝,手握马刀,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别说人,苍蝇都飞不出去。   原来林丹汗也是个心细如发的人,越是大战来临,行宫守卫越加森严,就是害怕会有大金的人混入,万一后院起火,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皇太极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派人来个偷袭,或者烧毁城里的粮草库,那就是瓮中捉鳖了,因此,每当两军交战,两方的守卫反而更严。   打不过,打不过,叶晚晚心中无奈,放弃了想趁着两军混战,从行宫逃出城的计划。   她正绞尽脑汁,就看到窦土门福晋带着其他几名福晋匆匆而来,见到叶晚晚,上前拉住她,急道,“走走走,大汗要领兵出阵了,我们快去角楼,可以看到大汗的英姿。”   大汗英姿个毛线,这是去看林丹汗吗?这群女人是去看多尔衮的吧?   她正想着出神,窦土门福晋已经进屋里扯着娜木钟出来了,娜木钟还在虚头巴脑的拒绝,“这样不好,不合规矩。”   窦土门福晋扯住她往前走,“什么规矩,我们草原上的女人才不在乎什么规矩,再说,我们是去看大汗的英姿,要什么规矩。”   其它几名福晋也纷纷赞同,“去吧,大福晋。”   娜木钟见推脱不了,再加上她也很想去看看多尔衮,半推半就也就同意了。   角楼在行宫后面的西北方,背对着战场,再加上距离遥远,登上角楼,整个战场一览无余,战场上的人却见不到角楼,确实是个观望战场的好地方。   叶晚晚却失望了,这么远压根逃不出去,算了,就当来看热闹吧。   三声炮响后,两军一字排开,旌旗林立,雄兵挺立,归化城旁呐喊着的正是林丹汗和他的蒙古骑兵。   而对面的士兵,最前面身穿黄色铠甲,后一排身穿红色铠甲,叶晚晚突然激动起来,是皇太极的两黄旗,她用力望去,快看成斗鸡眼都没看到皇太极在哪里。   身旁的窦土门福晋问道,“多尔衮是哪个啊?”   叶晚晚打起精神回道,“这些是两黄旗和两红旗,多尔衮的正白旗今日并未出征。”   众人有些失望,指着正红旗前面的将领问道,“那人是谁啊,还有那人呢?”   “那是正红旗的旗主代善,那人是镶红旗的旗主岳托,还有……”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两黄旗后缓缓闪出一人一马,那马浑身毛色黑的发亮,只有四个蹄子洁白如雪,正是踏雪。   马上端坐一人,黄色的铠甲,挺拔的身姿,正是大金的大汗皇太极。   叶晚晚只觉得心头阵阵酸涩酸,忍不住放声喊道,“皇太极。” 第53章 双更合一   角楼距离战场偏远, 再加上四周十分空旷,叶晚晚的呼喊声如滴水入海,如烟如云空, 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她惆怅的望着远处的皇太极, 英姿挺拔秀逸无双, 可是却如水中月镜中花, 看得见摸不着。   他端坐在踏雪上,那般威风凛凛,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他身穿正黄旗铠甲, 弓指长空, 俊朗的脸上神情严肃, 他面对林丹汗大军, 毫不畏惧,他和他的八旗誓要踏平察哈尔。   叶晚晚觉得心里酸酸涩涩,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怀念被皇太极紧紧揽在怀里的时光,他有力的心跳声将她包围着, 温柔安稳,让她很心安, 甚至会产生某种错觉, 她穿越那么多年, 终于有一个安全的避风港, 呵护她保护她温暖她。   也许从一开始是她算计他, 可是后来的他, 时时刻刻保护着她, 不顾一切的保护她,他是大汗,却也是她的保护神。   叶晚晚忽然一凛,太可笑了,她何时变得这么软弱这么优柔寡断,是远离盛京的关系吗?可能是远离盛京,来到这个四面楚歌的归化城,才有这样的感觉吧。   叶晚晚向来独立自强,摸滚打爬那么多年,让她明白一件事情,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靠山,所以她向来步步为营,用尽心机只为达到各种目的。   勾唇冷冷一笑,可能被皇太极保护久了,她有些懒了,现在是在战场上,双方动一发而牵全身,谁先示弱,败得一定会是那一方。   皇太极虽说喜欢小玉儿,可他是大金大汗,如何能为一女轻天下,纵然知道她被当作布木布泰抓来归化城,那又如何,也不会为了救她而退兵。   皇太极不会缺女人,没有小玉儿也会有各种玉儿,会有娜木钟,会有窦土门,甚至还会有海兰珠,所以她并不指望皇太极来救她,她一定要殚精竭虑,自己救出自己才是正途。   正皱眉想的入神,不提防嘴巴被一双白嫩嫩的手捂住,诧异回眸,正是伯奇福晋,伯奇福晋一脸紧张,手指掩着嘴唇,冲着叶晚晚嘘了一声,“布木布泰,我们知道那是大金大汗,你不要叫那么大声,被大汗听到就不好了。”   叶晚晚立刻故作可怜,揉着眼睛可怜巴巴的哭了起来,“呜呜,我是想到他置我于不顾,心里难过,忍不住喊出来,各位姐姐好幸福,大汗对你们情深义重。”   用自己悲惨遭遇突出对方的幸福,博取同情,是叶晚晚日常小计谋之一。   果然娜木钟一脸鄙夷,“你们这个大金大汗也太无情了,布木布泰,不哭了啊,不如跟着我们姐妹,大家都会对你好的,那个无情无义的人不要也罢。”   其他福晋听出娜木钟的意思,看来自家大汗又要多一位侧福晋,她们对布木布泰倒是没什么敌意,长得虽然好看,可是自己大汗的性格她们清楚得很,就算得了个天仙,也不过几个月的新鲜光景,还是雨露均沾,俗称喜新不厌旧,当然也挺好。   再说了,布木布泰又会做胭脂水粉,还会做点心小菜,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嘴甜又讨人喜欢,大家也挺喜欢她,有她在,大家享福,美得很。   窦土门福晋是个直性子,上前挽住叶晚晚,安慰道,“对,我们都会对你好的。”   众女嘻嘻哈哈说着安慰的话,就连冷冷淡淡的苏泰福晋也对她点点头,表示安慰。   行趴,虽然没有逃出去,但是收获一众林丹汗的福晋,也是未来大清皇帝的后宫,也算额外的收获。   被一群美人儿簇拥着,被众星捧月般拉扯着下了角楼的叶晚晚,留恋的、依依不舍、泫然欲泣的望了一眼皇太极,就被大家硬拽着衣角,牵走了~   不提叶晚晚一脸怅惘,战场上的皇太极对上林丹汗,有一瞬间似乎听到隐隐约约喊他名字的声音,他的一颗心突然提了起来,是小玉儿,除了小玉儿,没人敢喊他的名字。   紧张的环顾四周,除了对面虎视眈眈的察哈尔士兵和一脸嚣张跋扈的林丹汗,并无其他人。   皇太极皱了皱眉,难道是他思念小玉儿过度,战场上生死一念间,皇太极忙敛起心神,乌黑的眸子不带任何感情望着林丹汗。   “林丹汗,你已经被我重重包围,劝你休要困兽犹斗,赶快投降大金,可以饶你不死。”   林丹汗仰面哈哈大笑,“从成吉思汗开始,只有战死的蒙古勇士,你可见过投降的蒙古勇士?再说,我归化城精兵无数,岂会怕你?”   皇太极勾唇冷笑,“你所有的退路都被大金断了,明朝也不会派援兵救你,归化城的粮草你又能撑多久?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与我八旗对抗?”   林丹汗呵呵一声,“皇太极,你可真是冷酷无情,你的侧福晋布木布泰你都不顾?”   皇太极凤眸含着不屑,“区区一个女人而已,就想要挟我退兵?林丹汗,你也太小瞧我了,堂堂成吉思汗后裔,拿一个女人说事,可真是英雄啊。”   林丹汗冷哼一声,“你不怕我杀了她?”   皇太极一阵大笑,凤眸却带着冷意,“你若不怕被天下人笑话,那就动手吧。”   妈的,怎么有这么无情的人,这么个美人也舍得?林丹汗看向皇太极身后的吴克善,扬声道,“吴克善,你们科尔沁的小福女,你的妹妹在我手里,你竟然毫不在意?”   吴克善咬咬牙,丝毫不理会,对着皇太极躬了躬身,“科尔沁但凭大汗做主。”   妈的,又是个无情无义的小人,真是对得起成吉思汗的名头,林丹汗大怒,懒得废话,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察哈尔士兵冲杀,皇太极也身先士卒,带领八旗军队上前迎战。   这一战杀得天昏地暗,双方都是马上的民族,彪悍野蛮势均力敌,算得上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最后直到天色苍茫,残阳如血,双方才停止交战,各自伤亡几千人,察哈尔和大金纷纷清点伤亡人数,掩埋尸体,各自散去。   这场大战之后,察哈尔和大金都明白对方是难啃的骨头,林丹汗命令众人紧闭城门,不许出战,打算等着大金八旗熬不过去,自行撤退,毕竟千里奔袭,粮草的运输也是个问题。   而皇太极也命大金八旗不再攻城,没有他的军令不许出战,固守着归化城的四周,死死扼住林丹汗的退路,等待他粮绝之日,再行攻城。   周围归附大金的蒙古部落,得到皇太极的传令,知道大汗攻打归化城,纷纷带着粮草和马匹来支援,于是,大金一时之间,粮草不愁,八旗将归化城围困的死死得,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进去。   *   叶晚晚是个人精,她人在行宫,却能从行宫里面人的变化来推算外面的形势如何,眼见一个多月来,伙食从有饼有肉有奶茶,到最后只有粗饼和清茶,林丹汗起先还会经常来看望她,嘴上来几句撩拨,什么等到打退大金,纳她为侧福晋什么的,后来也慢慢不见踪影。   而大福晋娜木钟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其他福晋也少了嘻嘻哈哈,很久不见来到大福晋处,宫里伺候的人也无精打采、脸色蜡黄。   叶晚晚立刻断定,这归化城怕是粮食不多了,果然又过了半个月,连粗饼也没了,只有马肉和水,居然已经开始杀马了?   蒙古人对于马的感情至深,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如今到了这步田地,怕是下一步就要易人而食啊。   叶晚晚是个聪明人,这叫什么?这叫围城,等到最终归化城的人饿得动不了,饿到人心涣散,那下一步就是攻城了,她终于等到这一天,接下去就要把自己在城里的消息传出去。   攻城时候,双方都杀红眼,八旗旗兵们又不认识自己,万一把自己当成炮灰,那可是冤枉,虽说她会武功,勉强可以自保,但是面对一群杀到疯狂的蛮人,还是很可怕,还有那个林丹汗性格偏激,因为城破,狂暴起来,拉着她同归于尽或者杀了她祭旗,那她基本上难逃一死。   于是叶晚晚思虑再三,想到一个主意,不如占据道德高度,去和林丹汗谈一谈。   林丹汗这些时候因为归化城粮草问题,忙的焦头烂额,好久没有去后宫,听闻布木布泰要见自己,不由一怔,忙道,“快让她进来。”   见到叶晚晚不由眼前一亮,见她换了一身蒙古人的衣饰,青色的衣裙,十分好看,不由眯了眯眼睛,看来确实被皇太极伤了心,连旗装也不愿穿了。   “布木布泰,你找我何事?”鹰目紧盯着她,带着毫不掩饰的觊觎。   叶晚晚先是叹口气,脸上的神情无奈又凄凉,“大汗,您有事瞒着布木布泰。”   林丹汗哦了一声,“何事瞒着你?”   叶晚晚一双妙目带着柔婉,“大汗,大福晋心神不宁,诸位福晋闷闷不乐,而大汗看上去也是心中有事,布木布泰斗胆猜测,归化城里是不是缺粮?”   林丹汗见她猜到这件事情,也不隐瞒,“你倒是很聪明,城里确实缺粮,不过你又能怎么办?”   叶晚晚眉眼含着浓浓情意,怔怔望着林丹汗,“大汗,自从布木布泰来到归化城,承蒙大汗和大福晋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体贴,我感激不尽。”   她的眼泪一贯说来就来,此时眼圈一红,眼泪滚滚落下,“这些时日是我最开心的时候,有人关心,有人疼爱,大汗对我的好,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林丹汗神情有些怪异,马背上四处厮杀的汉子,他的后宫女人也是性格爽朗耿直的满蒙女子,就算是苏泰福晋,也是冷冰冰的,何曾见过这般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柔弱女子。   男人对柔弱女子的眼泪,抵抗力最不好,林丹汗也不例外,安慰道,“虽说我与皇太极交战,但不会为难区区一个弱女子,你放心,我不是皇太极那般无情无义的人。”   见林丹汗会错意,叶晚晚伸手擦了擦眼泪,雾蒙蒙的杏眸如蕴含着一汪春水,妩媚诱人,即使林丹汗这种后宫女人多不可数的色胚,也很想将这个小美人搂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不是,我知道大汗缺少粮草,虽说皇太极不会顾念我的性命,可我毕竟是他的侧福晋,您把我带出去,要求换粮草,我想他无论如何不会拒绝吧。”   这是叶晚晚想到的一个计策,林丹汗将自己带出去,皇太极见到自己,若是愿意用粮草换回自己最好,若是不愿意用粮草交换,至少让皇太极和多铎知道自己在城里,叶晚晚对多铎还是有信心的,攻打归化城的时候,多铎的镶白旗一定会来救自己。   而且,她还有一样东西要给到皇太极和多铎,那就是她平日里四处溜达后,偷偷画出来的归化城以及行宫布防图,就藏在她的发簪里,那是李匠给她做的一个发簪,牡丹花簪头的中间中空,可以打开藏入纸条。   果然林丹汗脸上露出深思的模样,叶晚晚知道他一定不会拒绝,对身居高位的人来说,再美的女人算个毛线,不要说她,就算是苏泰福晋,能换来粮草,林丹汗也会毫不犹豫。   林丹汗心里也在盘算着,皇太极愿意用侧福晋换粮草的机率有多大,在八旗众人面前,皇太极应该会要面子,换上一定的粮草,只是可惜了这么美的女人,不过,等到粮草到手,他的精兵有力再战,将布木布泰抢来,也不是难事。   叹了口气,“既然你愿意,我也不忍拒绝你,你放心,等我察哈尔精兵再战之日,我必会将你抢回来。”   林丹汗带了五千精兵,命人抬着轿辇出了城门,叶晚晚坐在轿辇里,四周用帘子挡住,一群手持马刀的大汗亲卫,守在她的周围。   到了东门前,林丹汗挥舞着手里的长刀,指着对面八旗士兵,“快去请你们大汗出来,我有事找他。”   东门守卫的旗兵正是多铎的镶白旗,士兵禀告多铎后,多铎冷笑一声,“这个缩头乌龟还敢出来?”   和他一起守卫的玛占想了想,“不理他,大汗让我们没有军令,不许出战,我们守好就行。”   多铎向来和皇太极对着干,又想着自己的哥哥多尔衮是因为林丹汗的偷袭才受伤,这个场子还没找回来,冷笑一声,“我们就是去看看,怕什么,镶白旗的,随我出战。”   一阵马嘶声,白甲银盔的多铎率领镶白旗旗兵意气风发冲了出来,在林丹汗对面一字排开。   “林丹汗,你个手下败将,你还敢来送死?还不快快投降,献上传国玉玺,我可以饶你不死?”   多铎扬着下巴,举着手中的银枪,少年一脸不屑,桀骜不驯的模样气得林丹汗几乎吐血。   “你也配,让皇太极来见我,否则我就杀了他的侧福晋布木布泰。”   多铎心中大喜,这可正中他的下怀,“不过是个区区的侧福晋,大汗才没放在眼里,你要杀就杀吧,我来看看,你究竟怎么个杀法,五马分尸还是凌迟处死?随便。”   叶晚晚几乎一口血吐出,林丹汗也气得半口血要吐出,他想了想,挥挥手,他的亲卫明白大汗的意思,这是需要要挟一下。   叶晚晚眼前一亮,几人掀开帘子,然后几柄马刀轻轻架在她的肩上,虽说并不用力,离她的脖子还有些距离,叶晚晚也感觉到脖子上凉飕飕的。   *   多铎哈哈大笑起来,居然用大玉儿来要挟他?大玉儿的生死关他什么事情,当场弄死最好,他感激林丹汗八辈子祖宗。   随着车帘的拉开,多铎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起来,变成惊讶和茫然,他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一双星眸瞪得越来越大,车里的纤弱少女,俏丽的容颜,乌黑的杏眸,为什么?为什么大玉儿会变成他心心念念的小玉儿?   多铎觉得自己要疯了,那架在小玉儿脖子上的马刀快把他逼疯了,那是他牵挂在心里的人啊,是他每天都思念的人,那般柔弱的小玉儿,林丹汗居然这般对她?这般对他最心爱的女人?   一声怒吼,多铎拍马上前,一枪捅死一名察哈尔士兵,如猛虎插上翅膀一般,在林丹汗的阵里奋力厮杀起来,镶白旗的旗兵见自家旗主冲了上去,也不管不顾杀上前,双方立刻厮杀起来。   多铎眼睛发红,什么大汗的军令,什么生死,全都抛到脑后,他只有一个念头,他一定要救出小玉儿,哪怕要了他的命。   玛占是个聪明人,见多铎不顾大汗军令冲了上去,忙一溜烟跑去皇太极的营帐,皇太极正在帐中与大贝勒代善讨论战局,见到玛占没有通报就匆匆忙忙进来,不由脸色一沉。   “何事这般匆忙?”玛占虽说年轻,还算是沉稳,不是这么没有头脑的人,心里忽然一动,玛占和多铎一起守着东门,难道是多铎又闯祸了?   想到这里,皇太极有些恼火,这个多铎,虽说打战骁勇善战,但也是个混蛋,时不时就搞些事情,属于大事没有小事不断的那种,让他每每生气又不能过于惩戒。   皱了皱眉,“是不是多铎又惹事了?”   玛占不敢抬眼看大汗,支支吾吾道,“大汗,林丹汗来挑衅,多铎带人冲了出去,现在双方厮杀一起。”   皇太极大怒,乌黑的凤眸似乎燃烧着火焰,吓得原本想说话的代善立刻闭上嘴,一句话也不敢说。   “放肆,我不是告诫过你们,不管林丹汗如何挑衅,不要与他正面冲突,他为何不听我的话,等到林丹汗粮绝之日,有的是仗打。”   玛占头更加低了,大汗怒了,他想了想,为多铎说上几句好话,“大汗,不是多铎冲动,实在是林丹汗太过分,他用大汗的侧福晋来要挟,说要见您有要事,后来多铎就疯了一样冲上去。”   皇太极冷哼一声,多铎会为了大玉儿冲上去?他才不信,为了大汗的颜面冲上去,他更不信?看来是遇到什么事情。   “是不是多铎遇到什么事情,林丹汗说话辱骂他?”   玛占犹犹豫豫道,“我也不清楚,只是看侧福晋的模样,似乎是十四福晋……不是……是和硕格格的模样。”   皇太极顿时愣住,良久,凤眸一眨不眨望着玛占,语气微微颤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玛占从未见到大汗这般模样,后背的冷汗都出来了,难道多铎这次真的惹怒大汗?哎,他早就劝过他,不要冲动,偏生多铎不听他的话,如今可如何是好?虽说大汗平日里宽容,但是触怒到他的底线,下场如何,恐怕没人能够预料。   他连忙补充道,“大汗,车里的似乎不是侧福晋,似乎是前十四福晋,多铎见到自己的前嫂嫂,可能是他急于救人,所以才会这般冲动,还请大汗见谅,实在是……”   玛占一句话还未说完,大汗已经不在账内,外面传来他冷冷的声音,“命两黄旗两红旗出战。”他怔了又怔,忙跑出去,跟上大汗。   皇太极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属于他,耳边传来两黄旗两红旗中人声鼎沸,混合着马鸣和兵器摩擦的声音,这些声音嗡嗡作响,像是在耳边又不像是在耳边。   从十四岁上战场开始,到登上汗位,皇太极一直觉得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失去冷静,大金的所有事情、所有人都在他的掌控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是现在,他脑中一片空白,方寸大乱。   是小玉儿,怎么会是她?她不是在盛京吗?她不是应该在汗宫等着他回去吗?为什么会在归化城,为什么会成为大玉儿?   他是个极为聪明的人,略略思索,便明白其中的微妙,恐怕是林丹汗在盛京绑错人了,可是为何会偏生绑错为小玉儿?难道真的只是大玉儿和小玉儿是姐妹的关系?不对,其中一定有什么内情,恐怕是有心人所为。   此时,皇太极不去想究竟是何人所为,他只要想到当日他说过的那些无情的话,说过任凭林丹汗如何处置大玉儿,他就后悔的恨不能杀了那天的自己,若是林丹汗当真杀掉小玉儿,他会后悔一辈子,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跨上踏雪,皇太极带着两黄旗和两红旗匆匆来到阵前,差点没发疯,车里被马刀驾着脖子的人,是他一直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宠着的小姑娘,他的小姑娘啊。   缩在袖中的手用力握拳,经历过多次硬仗的皇太极,从未像今天这般心慌,他咬紧牙关,勉强让自己镇静下来,心思急转,千万不能让多铎再厮杀,惹怒林丹汗,万一伤害小玉儿怎么办?   他回眸瞪着玛占,吓得玛占差点从马上摔下去,大汗的眼神太吓人了,“去把多铎给我带回来。”   玛占拍马上去,多铎已经杀红眼,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与岳托等人,将多铎架回来。   多铎见到皇太极,嘴唇哆嗦着,“大汗,是小玉儿,我要去救她。”   皇太极眸色一沉,冷冷道,“滚下去,你是想让林丹汗杀了她吗?”   多铎一震,终于醒过来,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是他冲动了,万一小玉儿有什么事情,他万死难辞其咎。   两人声音极低,所有人均未听到,只看到大汗骂了一句,多铎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便退到大汗的身旁,看来还不算糊涂。   皇太极扯了扯缰绳,踏雪长嘶一声,哒哒小步走到阵前,皇太极已经恢复冷静,淡淡道,“林丹汗,你找我何事?”   林丹汗呵呵冷笑,“皇太极,我还以为你多冷酷,不顾你的侧福晋死活,原来你还在乎你的侧福晋。”   皇太极凤眸望着叶晚晚,见她小脸泛白,以往嫣红的唇毫无血色,心疼得几乎握不住手中长弓,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冷哼一声,“男人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涉到女人,你放了她,我答应你,大金退兵五十里,放你一条生路。”   此话一出,不禁叶晚晚愣住,就连林丹汗也惊得差点握不住缰绳,皇太极下令退兵五十里,为了布木布泰?   大金的将领,除了多铎,其他人都心中暗想,大汗向来足智多谋,看来这又是什么计策,假意答应林丹汗,没准趁着退兵,趁机反杀,厉害啊。   林丹汗也是这么想的。   皇太极原本对这个侧福晋不闻不问,这会子表现得情深义重,一定有阴谋,看来是想趁着退兵之际,自己撤退的时候,他可以突然袭击,一举拿下归化城。   呵呵,自己和皇太极打仗多年,想趁机暗算自己,想得美,就算皇太极退兵,他也不会出城。   “你当我三岁孩子,退兵?为了这个女人你会退兵?哼,我是有条件,等我想到后自然会派使者告诉你,若是你敢轻举妄动,我立刻杀她祭旗,走。”   皇太极眼睁睁望着林丹汗调转马头,带着小玉儿欲进归化城,他一颗心沉了下去,不敢做出任何举动,更不敢命两黄旗上去救人,握住长弓的指尖颤抖的厉害,蓦然用弓尖指向林丹汗。   乌黑的凤眸沉沉盯着林丹汗,一字一句道,“林丹汗,若是你敢伤害她,皇太极以长生天起誓,定要踏平察哈尔,让所有人为她殉葬,鸡犬不留。” 第54章 三更合一   此话一出, 战场上的八旗众人呆若木鸡,大汗的脾气他们最清楚,虽说喜怒不形于色, 经常板着一张俊脸, 却胸怀宽广包容, 攻城掠地的时候, 不管是满蒙其它部落还是大明或者朝鲜, 大汗还是比较体恤百姓,只要是并不负隅顽抗的, 绝不会轻易杀戮。   不但如此,而且他还严禁八旗的将领杀戮手无寸铁的百姓, 比如说之前的四大贝勒之一阿敏, 就是因为不听从大汗的训诫, 屠了明朝的城池, 被大汗夺了兵权,幽禁起来,现在还在老房子里啃窝窝头面壁思过呢。   这次,他们不会听错吧,大汗说的是要踏平察哈尔, 杀光所有人,鸡犬不留?这是说真的吗?   偏生多铎在旁边喘着粗气, 身上的白色铠甲染着斑斑血迹, 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像个杀神, 红着眼睛吼道, “镶白旗定随着大汗, 踏平察哈尔, 屠尽所有人,鸡犬不留。”   行趴,这位爷和大汗一贯不对盘,大汗说往东,他就要先去北面溜达一圈再去东,这会又和大汗一条心?穿一条裤子?这么会拍马屁,不像多铎啊,估计是真的是拥护大汗,踏平察哈尔,那还等啥,大家一起喊啊,为大汗壮声势。   于是八旗所有人挥舞着手中旌旗和武器,喊声惊天动地,“踏平察哈尔,屠尽所有人,鸡犬不留。”   绕是察哈尔士兵见惯生死,战场上几进几出,也不禁面面相觑,把刀架在叶晚晚脖子上的那几位,原本林丹汗就是吩咐他们做做样子,此时更是一阵紧张,马刀也不禁垂了下去。   叶晚晚是个人精,最会察言观色,眼见无人注意她,动作迅速从头上拔下簪子,装作害怕的模样,抖着手,将簪子抖落在马车下面。   林丹汗愣住了,他与皇太极交战数场,见过这个人种种样子,生气的恼怒的淡漠的冷静的,却从未见过皇太极这般失了分寸,望着皇太极那双冷若冰霜的凤眸,他相信他说得到做得到。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林丹汗有些迷茫。   他转眸望向叶晚晚,见她也是一脸茫然无措又哀伤忧愁的模样,算了,如今这个局面不宜久留,挥挥手示意察哈尔军队,“回城。”   先回城再说。   林丹汗撤退后,皇太极再也撑不住了,黄色铠甲里面的内衣全部湿透,冷汗涔涔,他脸色有些发白,乌黑的凤眸犹如墨染,乌沉沉的含着后怕慌乱等各种情绪。   他一阵眩晕,在马上晃悠了几下,踏雪追随皇太极多年,极通人性,忙长嘶一声,不停地踏着蹄子。   皇太极身后的多铎、岳托以及济尔哈朗等人,见大汗突然身体一晃,忙上前扶住他,搀扶着大汗下马,多铎立刻背着大汗回到营帐,众人又唤来了御医。   皇太极见众人聚集在榻前,都在瞪着他,挥了挥手,“无事,可能偶感风寒,你们都下去吧,大战在即,好好休息。”   众人见大汗脸色慢慢恢复正常,又见随军御医把脉后,说无妨,开一副药调理就好,也就放心,各自退出营帐。   只有多铎未出去,见帐中无人,他走到皇太极身边,眼圈泛红,点漆般的眸子含着晶莹,突然跪倒在皇太极身边。   “多铎多谢八哥提醒,要不是八哥,我就害了小玉儿,我……”突然眼泪滚落下来。   皇太极一怔,不由自主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见他身上血迹斑斑,开口问道,“可有受伤?”   多铎见大汗关心自己,神情一愣,“没事,都是敌人的血。”   他想了想,蓦的跪行上前几步,趴在皇太极怀里,小声啜泣起来,“大汗,多铎求您了,求您务必要救小玉儿,不管要我做什么,就算要我的命,我也毫无怨言。”   皇太极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的背,他这个弟弟自从汗阿玛和大妃去世后,再也未叫过他一声八哥,也从未再和他说过一句贴心话。   以前那个经常跟在他身后的多铎,似乎一夜之间从一个顽皮孩童长大了,他十四岁上战场,骁勇善战,不管受多重的伤,从未皱过眉头,如今在他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只是因为小玉儿。   心中百感交集,原来多铎对小玉儿的感情并不比他少,若是其他女人,不管是谁,他一定会抢来赏赐给这个弟弟,大妃的事情是他亏欠他,可是小玉儿,是他放在心底深处的女人,只要想到她,就牵动他的心隐隐作痛,他永远不会放手。   “多铎,男人流血不流泪,不要哭了,我一定会救她的,放心。”皇太极神情凝重道。   多铎得了大汗保证,心中一松,也觉得不好意思,抹着眼泪起身,“多谢大汗。”   “回去吧,等着林丹汗的使者,他一定有阴谋诡计,我们要小心对待。”   “是。”   多铎走后,皇太极松开紧紧扯住衣袖的手,他只有紧握衣袖,才能让手指停止不断的颤抖,让茫然失措的心重新冷静下来。   他勉强自己想着如何救出小玉儿,可是各种办法在脑中盘旋后,他却做不到胸有成竹,甚至做不到不去胡思乱想,他不敢想万一计划失败,小玉儿遇到不测怎么办,他不敢去想,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最后只剩下小玉儿一颦一笑。   皇太极心中一片苍凉,失望至极,他再也不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大汗,甚至做不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他和一个无助无奈无措的普通男人没什么区别,甚至比多铎还不如,多铎可以来求大汗,求大汗救小玉儿,可是他呢,他能去求助谁?他甚至想不出任何办法可以救小玉儿?   苦笑一声,小玉儿啊,真的已经成为他心中的软肋,不能碰,不能摸,甚至想到就痛。   就在此时,济尔哈朗的声音响起,“大汗,济尔哈朗有事告知大汗。”   皇太极神色一冷,又恢复平静,还是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大金大汗,“何事?进来说。”   济尔哈朗手里捧着一个紫檀簪子,“大汗,这是我们打扫战场时候获得,似乎是宫里的手艺。”   皇太极立刻接过簪子,簪子的花样十分熟悉,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心念一动,难道是小玉儿特意留下,她为何会留下这枚簪子,难道有什么特别含义?   突然想到上次装有歃血盟书的紫檀木盒子,小玉儿是如何开启檀木盒子的场景,闭目思索片刻,伸手扯下济尔哈朗铠甲上的胸针,用针在牡丹花中心用力戳去,果然簪子打开,里面掉落一个揉捏紧紧的纸团。   皇太极忙打开纸团,上面画着布防图,正是归化城和林丹汗的行宫,字迹清秀,不是小玉儿的又是谁的?   济尔哈朗瞪大眼睛,惊叹道,“十四福晋真是聪明过人。”见皇太极斜睨他一眼,凤眸含霜,忙改口道,“和硕格格真是聪明过人。”   “大汗,有了这个布防图,归化城一切在我们掌握中,此时林丹汗被困已久,我们是不是可以攻打归化城了?”   “此时不可,一来和硕格格在他们手中,二来还不到时候,静观其变。”   “是,大汗。”   *   多铎回到自己的营帐后,去了后帐探望养伤的多尔衮,说起多尔衮受伤的经历,也是挺倒霉的,刚到归化城附近,趁着大金安营扎寨,林丹汗晚上时候来了个偷袭,虽说皇太极防范得当,但是架不住人家乱放冷箭,啪,多尔衮就中招了,背后中了一箭,只能趴着养伤。   虽说这个哥哥不靠谱,但是多铎对他还是很好很体贴,一直照顾着他,如今哥哥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他也就放心了。   多尔衮很不痛快,他除了在大玉儿事情上磨磨唧唧之外,本质上也是一个勇猛的人,对林丹汗偷袭的事情恼恨不已,听多铎提到大汗的围城策略,这几日正努力活动身体,希望到时候能加入攻城,砍了林丹汗那个狗东西。   多铎来的时候,多尔衮正在练习拉扯弓箭,左右开弓,“多铎,你来了,今日战事如何?”   多铎犹豫了一会,还是将事情告知了多尔衮,大玉儿的事情他才懒得告诉,可是如今换成了小玉儿,还是要告诉哥哥。   “什么,你说小玉儿被绑来归化城?”多尔衮瞪大眼睛,“为何不救她出来?”   多铎将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多尔衮,包括大汗答应退兵,林丹汗也没应允,又说了大汗的起誓云云,最后加了一句,“哥,我去求了大汗,大汗答应一定会救出小玉儿。”   多尔衮摇头苦笑,自己这个傻弟弟啊,他性格单纯,如何想得到,大汗发出那样的誓言,要不是对小玉儿情根深种,哪里会这般关心则乱。   不要说多铎去求大汗,就算是把刀架在大汗脖子上,估计他第一反应也是要救出小玉儿。   多尔衮叹口气,这也是他心中所想,可是如今,他已经没有资格了。   多铎却并没见到多尔衮神情异常,他握紧拳头,神情严肃认真,多尔衮从未见过多铎这般模样,“哥,我一定会救出小玉儿,攻城的时候,我会冲在最前面,一定要救出她,万一我要是有什么事情,小玉儿就拜托哥哥了,求你看在你我兄弟一场,救出她。”   多尔衮觉得嗓子里似乎被什么哽住了,他这个弟弟是真的真的对小玉儿动了真心,“多铎,你真的这么喜欢小玉儿?”   多铎奇怪的看了多尔衮一眼,这个问题还用问,他将手放在心脏处,“哥哥,她是我的命。”   多尔衮心中一滞,可是她也是你不能去得到的女人,因为大汗……大汗对她也是深情一片。   “多铎,你有没有想过,小玉儿可能喜欢别人,或者别人喜欢她,比如说大汗呢。”   多铎咧嘴一笑,笑容俊朗又灿烂,“哥哥,小玉儿绝对不会喜欢别人,我知道她喜欢我,而且吴克善也答应我,他愿意将小玉儿嫁给我,哥哥,我娶了小玉儿后,绝对不会再娶任何人,小玉儿以前和我说过,她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我就一生一世一双人。”   多尔衮垂下眸子,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如今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他却把小玉儿弄丢了。   “多铎,如果大汗喜欢她呢?”   多铎压根不信,“哥哥又在开玩笑,大汗那么讨厌小玉儿,还想杀了她,怎么会喜欢她,只是如今小玉儿很乖巧,大汗对她印象稍微好一些,不会喜欢她的,哥哥杞人忧天。”   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眼睛亮晶晶的,“杞人忧天这个词也是小玉儿教我的,小玉儿喜欢汉人的文化,我以后要好好学汉人的文化,她喜欢的,我都喜欢,小玉儿还说,不许我滥杀无辜,以后我也不会随意滥杀无辜。”   多尔衮见弟弟英气勃勃的脸上,满满的情意,他张了张口,想说大汗真的是喜欢小玉儿,想说上一次自己的和离也是被大汗设计逼迫,大汗对小玉儿势在必得,他如何会相让与他,终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啊,可是望着多铎星辰一般的眸子,多尔衮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神情有些颓然,“好了,多铎,我有些累了,你先出去吧。”   多铎猛然想到,哥哥与小玉儿和离,他还在这里絮絮叨叨,摆明是在他心窝上捅刀子,忙抿唇不言,“哥哥,我先出去了。”   *   不提大金这边如何动静,且说林丹汗带着叶晚晚进城后,越想越觉得怀疑,皇太极如果对布木布泰这般不在意,为何会说出那般狠话,而且他的模样也不像装模作样,根据他对皇太极多年的了解,皇太极也不是那种没事要挟要挟、打打嘴炮的男人。   这货向来说一不二,而且心狠手辣,更是无情无义,太反常了,不符合大金大汗的人设。   他鹰目带着戾气,望向坐在旁边的叶晚晚,难道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会不会皇太极故意让他的侧福晋布木布泰被绑架,好到这归化城来行事?   “布木布泰,你和皇太极究竟有什么目的?”   叶晚晚见他问出这个问题,立刻明白这货心中想什么?她杏眸幽幽,一脸无助。   “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来到这归化城,为什么皇太极要那般说,我什么都不明白。”   林丹汗冷静下来,对啊,布木布泰是被自己绑架来的,她就算再与皇太极约好,也不会知道自己会把她绑架来此。   语气略微缓和,“我看皇太极也不像对你无情的样子,莫不是你们有些误会?”一双鹰目紧紧盯着叶晚晚,观察着她的细微表情。   叶晚晚脸上毫无任何变化,依然是茫然无措,“可是他要是对我好,为何开始不愿意救我?要不是大汗和大福晋仁慈,我早就已经死了。”   是这个理,林丹汗想到开始送信过去,皇太极不屑一顾的样子,又想到上一次交战,皇太极恨不能让自己马上砍了布木布泰,这不是喜欢的样子啊,难道真的是他误解?   他忽然想到镶白旗的旗主多铎,不顾一切拼命地样子,突然问道,“你和多铎什么关系?”   叶晚晚心中呵呵,面上却露出笑意,“多铎就像是我的哥哥,我们一起长大,他对我很好,我嫁给大汗后,他也对我很好。”   林丹汗心中冷笑一声,他是个男人,男人的心理他很清楚,多铎那副拼命的样子,什么哥哥妹妹,那是为了要救出心爱的女人,连命都不顾。   原来多铎喜欢布木布泰,林丹汗与大金征战多年,大金里的勇士他多少了解一些,正白旗的多尔衮,镶白旗的多铎,镶红旗的岳托,还有镶蓝旗的济尔哈朗,以及镶黄旗的豪格,都是大汗手下一等一的勇士。   如果这样说,那皇太极说狠话也可以理解为,他是为了拉拢多铎与多尔衮兄弟,怎么会有这样男人,压根不在乎自己的女人,甚至为了勇士,可以什么都不顾。   林丹汗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不过不管怎么说,布木布泰如果是皇太极顾念的女人,那就更好了,他要试试看,如果能用布木布泰钓出皇太极这条大鱼最好,如果不能,钓出来多尔衮和多铎兄弟二人也是好的。   他望了叶晚晚一眼,笑着道,“既然如此,那我写一封信,问皇太极讨要粮草,你可愿意献上些什么?”   叶晚晚自然明白,从手上脱下一枚白玉镯,递给林丹汗,“大汗,你看这个可以吗?”   林丹汗笑着点点头,将白玉镯递给一名亲卫,而后低声吩咐几句,那名亲卫领命而去,不一会只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长长的惨叫声,而后再无声音,随后亲卫端着一个盒子进来。   盒子里放着一只白皙的女人胳膊,胳膊断裂处鲜血汩汩流出,盒里不一会就盛满鲜血,手腕上套着一枚白玉镯子,正是叶晚晚的那枚。   林丹汗太凶残了,叶晚晚吓得脸色一白,不禁后退一步,林丹汗呵呵一笑,上前搂住她的腰,“不要怕,不过是个女奴,你放心,我不会这样对你的,舍不得。”   劳资一定让皇太极砍了你的狗头,不对,是老子亲手砍了你的狗头。   叶晚晚心里发着誓,面上却是惊骇的模样,扯住林丹汗的衣袖大哭起来,林丹汗无法,觉得自己也有些过了,哄了半天,叶晚晚才慢慢止住哭声。   林丹汗派了使者,带着那个盒子和信函去了皇太极大营,皇太极听闻使者来了,忙命人带进来,使者呈上信函,顺便呈上盒子。   皇太极命额登打开盒子,而后就听到额登闷哼一声,随即脸色煞白,皇太极心中一震,忙望过去,盒里凝固着一层鲜血,里面是一截白皙的断臂,手腕上有一枚白玉手镯,正是小玉儿平日里所戴的白玉镯。   皇太极只觉得眼前一黑,而后鼻中似乎有热流留下,瞬间失去了知觉。   “大汗,大汗……”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太极醒了过来,身边围着额登和随军御医,御医见到皇太极醒来,大喜过望,“大汗醒了,大汗醒了。”   皇太极微微闭了闭凤眸,心如刀绞,他定了定神,面无表情的问道,“怎么样了?”   “大汗是因为思虑过度,引起热烧,故而鼻中出血,昏迷过去,我用针灸引去热毒,不碍事了。”御医恭恭敬敬回道。   皇太极凤眸瞪过去,吓得御医寒毛直竖,“那个……那个手臂究竟是谁的?”   他觉得口舌干燥起来,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完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若是小玉儿有任何伤害,他一定杀光察哈尔所有人,鸡犬不留。   额登忙回道,“大汗,奴才审问了使者,不是小玉儿格格的,是一名女奴的,使者说林丹汗让您亲自押送五千石粮草,三天后到归化城外五十里处的桑原上,用粮草换人,不许带其他人。”   皇太极一颗心似乎回到了原处,皱了皱眉,“还有呢?”   额登纠结一会,继续说道,“使者说,林丹汗让他转告您,若是敢藏有八旗任何一支在桑原,下一次就是小玉儿格格的手。”   啪的一声,皇太极将桌上杯子扔在地上,摔得粉碎,眸色沉沉,“林丹汗,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顿了顿道,“去告知使者,我同意了。”   额登大惊失色,跪下哀求道,“大汗,万万不可,这是林丹汗的计谋,他要对大汗不利啊,您这是不顾性命啊。”   御医也忙跪下祈求着。   皇太极淡淡看了额登一眼,“那么,就眼睁睁看着小玉儿死?我意已决,不必说了。”   额登扯住皇太极的衣角,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大汗啊,您是大金的大汗啊,岂能因为一个女人不顾自己,不顾大金啊,您不能啊。”   皇太极挥挥手,示意他不必说了,他想到刚才那一幕,心中就一阵后怕,他不能让他最喜欢的女人成为这样,无论如何,他必须救出小玉儿。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皇太极思索片刻道,“小玉儿必须救,林丹汗也必须死,去命八旗旗主进来。”   “是,奴才领命。”   *   且说叶晚晚在等待的三天里,躲在屋里闭门不出,娜木钟等人知道林丹汗要用她来换取粮草,都觉得很心疼,更舍不得她,相处一场,十分融洽。   娜木钟甚至去向林丹汗求情,求他一定要保下布木布泰一命,林丹汗虽说未答应,也算默许,终究是男人做的决定,众位福晋也只能黯然失色,却无能无力。   叶晚晚躺在榻上,想着那天皇太极平静的神情下隐藏的惊讶和慌张,她向来观察入微,皇太极的表情可以瞒过任何人,却瞒不过他,他是真的紧张自己,紧张到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从容,他居然愿意为了自己放林丹汗一条生路,愿意退兵五十里,他是真的在乎自己啊。   后来他发狠一样的话,在众人看来可能是因为他的计谋,但是叶晚晚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若是自己真的有事,他一定会用察哈尔为自己殉葬。   她的心里酸涩起来,他是大汗啊,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子,可是他却为了她方寸大乱,她原本以为他冷酷无情,不会为了任何人扰乱他想要问鼎天下的心,可是这一次她知道,若是为了自己,他愿意放弃一切。   皇太极,呵,皇太极,是真的心里有她啊,那她的心里呢,她是有些心动吧。   叶晚晚觉得心烦意乱,她努力摇摇头,摇去心里的旖念,她不能对任何人心动,谁也不能。   心中谋划起三天后的事情,不知道皇太极能不能看到自己留的那个簪子,若是看不到那可糟糕了。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这日,林丹汗从归化城点了一万精兵,带着叶晚晚一起,晃晃悠悠去了城外五十里地的桑原。   桑原顾名思义就是一片草原,此时三月天末,天气依然寒冷,原上只有刚刚解冻的冻土与参差不齐的野草,零星点缀着几朵红红白白的野花,更显得苍茫。   皇太极早已等在桑原,前面广阔的原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几百辆车,车上堆满了一包包的粮草,而他身后仅仅带着几十名亲卫军。   叶晚晚瞪大了眼睛,气急败坏,皇太极疯了吗,他真的按照林丹汗的要求孤身前来,几十名亲卫军算什么,和林丹汗一万精兵想比,就算以一当百,也如羊入虎口,他为了救自己,居然真的什么都答应。   心里又酸又难过,眼泪唰的一下落下来,皇太极远远见她哭泣,皱了皱眉头,心中一痛,难道是林丹汗又欺负她?   语气冷冷道,“林丹汗,这里是五千石粮草,你点点看,马上放了她。”   林丹汗沉默不言,直到几名亲信跑马过来,对着他耳语,他们跑遍四周,均未发现大金的伏兵,而后几名察哈尔士兵也来禀告,他们检查过前面几辆粮车,全是粮草。   林丹汗终于放心,大笑起来,“皇太极,你还真是个情种,为了个女人,真的愿意来送死,哈哈,我还以为你真的冷酷无情了,原来还是喜欢这个小美人,好,既然你言而有信,我也不能食言,来人,放布木布泰过去。”   一名近卫过来松开叶晚晚手上的绳索,放她过去。   叶晚晚拎起裙裾,向皇太极奔去,奔到他的面前,两人静静而立,叶晚晚眼泪突然落下,“皇太极。”   皇太极凤眸含着如水般的温柔,伸手轻轻抚着她的鸦发,乌黑的眸子静静望着她,那里笼着一层烟雾,温暖多情又和煦。   猝不及防,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他搂得那么紧,似乎怕再松开,怀里的小姑娘就又消失不见,他的铠甲弄得她有些痛,可她甘之如饴,只觉得和心中的甜蜜比起来,这点痛算什么了?   “小玉儿,你没事就好。”   皇太极的语气淡漠又平静,叶晚晚却听出其中包含的种种情意,千般情丝万种相思,她都听得出来。   林丹汗冷哼一声,“皇太极,你别卿卿我我了,你这个侧福晋可不是省油的灯,骗得我好苦,你们一个都逃不了,我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叶晚晚转眸望着林丹汗身后的一万精兵,又想哭了,“皇太极,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冒险来救我,你是大金的大汗啊?”   “可我也是你的先生。”皇太极笑着在叶晚晚耳边低语道。   叶晚晚见他神情从容,秀逸倜傥,面对林丹汗的一万精兵视若无物,心中也慢慢镇静下来,伸手拔出皇太极身边近卫的长刀,横在皇太极身前,“大汗,我保护你。”   皇太极忍俊不禁,心中又好笑又感动,这个小玉儿啊,真是他的宝贝,对他一心一意的宝贝。   伸手握住叶晚晚的手,夺下她手里的长刀,将她藏到身后,“不碍事,大金的大汗还护不了他的女人?”   他挥了挥手,一名亲卫从怀里掏出一个螺号,吹了起来,只见每辆车下突然爬出几名身穿黄色铠甲的正黄旗旗兵,他们从怀里掏出匕首,划开车上的粮包,每个里面都滚出来一名旗兵。   这些旗兵身穿黄色铠甲,虽说头顶粮草有些狼狈,可是依旧难掩威风,正是皇太极最精锐的两黄旗。   林丹汗目瞪口呆,“皇太极,你竟然敢欺骗我?”   皇太极并不答话,神情淡淡看着远处,忽然黑烟滚滚从远处升起,正是归化城的方向。   他手上长弓摇摇指去,“林丹汗,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再不回去救援,我的两白旗就要踏平归化城,你的归化城就是大金的。”   林丹汗仓促回眸,果真见到归化城方向狼烟滚滚,他心中恨极,指着皇太极大声喝道,“你居然调虎离山?”   皇太极冷冷望着他,“调虎离山?你也配?你用我最爱的女人要挟我,我就要你成为丧家之犬。”   林丹汗气急败坏,拨转马头,带领一万精兵往归化城方向疾驰而去,皇太极的两黄旗随即追击而去。   叶晚晚笑着拍拍手,“大汗,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其实您并没有攻打归化城,您一定是在去归化城的途中埋伏了精兵,让他们放了把火而已,这叫瞒天过海,手到擒来,等到林丹汗大败,就是您攻城之时。”   皇太极抿唇轻笑,这个小滑头真是冰雪聪明,他伸手揽住叶晚晚的腰,翻身跃上踏雪,将小姑娘搂在怀里,在她唇上啄了又啄,方才依依不舍放开,而后用披风裹得紧紧地。   “走吧,进归化城。”   叶晚晚心中忽然一动,想到归化城里有娜木钟,有窦土门福晋,还有苏泰福晋,皇太极这是要见到他的后宫吗? 第55章 神助攻来了   踏雪一路小跑着, 颠着小碎步,草原上的冻土刚刚解冻,草长得并不茂盛, 有些地方露着褐色的土, 深一块浅一块,十分难看, 零零星星的小花点缀其中, 红红白白的,既不惊艳也不明丽。   寒风吹在脸颊上,有些凉意,叶晚晚将身体缩在皇太极的怀里, 伸手挽住他拉着缰绳的胳膊,娇声娇气道,“皇太极,我冷。”   撒娇卖萌的模样又娇又媚, 像极了一个闹着要糖吃的孩子, 嘟着嫣红的小嘴, 可爱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嗯,皇太极就是移不开眼睛的那位主, 心里又柔又软像是凝着一汪沁水, 恨不能什么都满足他的小姑娘。   他将披风紧了又紧,将怀里的小姑娘搂了又搂,柔声问道, “小玉儿,还冷吗?”   也许是皇太极的声音一反常态, 再不似往日的清冷, 温柔和煦, 叶晚晚胆子大了起来,当然,在皇太极面前,她一直胆子都是挺大的。   她斜倚在马背上,回眸伸出胳膊搂住皇太极的脖颈,这个姿势极其暧昧,让皇太极一时有些神思恍惚,伸手紧紧搂住她,连缰绳都不知不觉松开。   好在踏雪经验丰富,知道自家主人重色轻马,低声长嘶一声,慢慢悠悠往前走。   “皇太极,我嘴巴冷。”   叶晚晚勾着他的脖颈,轻轻拉向自己,大大的杏眸如明湖纯澈,清亮妩媚,含着若有似无的诱惑,噘着明艳艳的嘴,委委屈屈的望着皇太极。   “皇太极,我嘴巴冷。”   皇太极觉得自己脑子里的那根名为冷静的弦咯噔又断了,怀里的小姑娘像是荒原上的精灵,带着最原始的诱惑和最明丽的鲜妍,直直撞入他的心。   倒吸一口冷气,皇太极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渴望,勾住叶晚晚的纤腰,将她紧紧贴着自己,搂住她的身体,薄唇狠狠覆上他日思夜想的娇艳欲滴。   山峦叠合松翠,辗转反侧,缠绵悱恻,如雨落花间,如溪水潺涧,疏狂肆意,却又温柔缱绻。   叶晚晚心跳如擂,脸颊和耳朵滚烫,手足更是发软,要是没有皇太极紧紧搂住她,险些从马背上掉落下去。   良久,皇太极轻轻抬起头,墨黑的凤眸带着幽深,乌沉沉的望着她,眸色深处掩着渴求和情动,似乎在勉力压着自己的情绪,脸色并不太好看。   “小玉儿,你……”   皇太极的声音沙哑起来,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怀里揽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又是那般活色生香,娇媚可人,说不动情那是不可能,身体某处的渴望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她的心。   可现在是在征讨林丹汗的战场上,皇太极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止住自己心底深处的动荡不安,伸手挽住缰绳,身体坐得端端正正,搂住叶晚晚,哑声道,“小玉儿,别动。”   叶晚晚心里发慌,她也不知道为何,就想亲亲他,再亲亲他,只是见皇太极这般,恐怕会惹祸上身,她再也不敢作天作地,只是倚在他的怀里,随着踏雪一路小跑,皇太极慢慢平静下来。   “小玉儿,你是怎么被林丹汗捉到归化城?”皇太极的声音恢复清冷,如天边寒月岭上霜雪。   叶晚晚将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皇太极,然后嘟了嘟嘴,“他们把我当成姐姐布木布泰,还好我机灵,编谎话骗了林丹汗,否则,他们察觉绑错人,我就再也见不到你。”   一时后怕,她忍不住缩了缩身体,皇太极也是阵阵后怕,将她搂得更紧,“小玉儿,我几乎……几乎害了你。”   想到自己撕毁信函,几乎杀了林丹汗的使者,还在阵前告知林丹汗要杀就杀,不要啰嗦,皇太极的身体就颤抖起来,是他大意了,差点酿成大错。   叶晚晚感受到皇太极身体轻颤,“大汗,是林丹汗太狡猾了,不过您别担心,我不但没事,还成功打入敌人内部,认识了林丹汗后宫的诸位福晋,都是美人。”也是皇太极的后宫。   皇太极见她兴致勃勃,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汗宫里有内应,他一定会追查到底,找出那个要害小玉儿的人,碎尸万段,还是别告诉小姑娘,省的她害怕。   轻抚叶晚晚的鸦发,听她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娜木钟、什么窦土门福晋还有什么苏泰福晋,什么貌美如花倾国倾城,反正他一个也没听进耳里,再美的人,如果不是他的小姑娘,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皇太极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叶晚晚这些小伎俩哪里瞒得过他,这是恐怕他会喜欢别的美人,这会子试探他呢,他的小姑娘吃醋了,会吃醋说明她的心里也是有他的,也许她自己还不清楚罢了。   他的心中很是欢喜,故意问道,“哦,那个苏什么福晋国色天香,是个冷美人?”   果然是苏泰,最像海兰珠的苏泰,她就知道皇太极一定会喜欢苏泰福晋,闷闷的道,“是啊,苏泰福晋很美很美,大汗您见到就知道我不是乱说了。”   耳边传来低沉的笑声,叶晚晚不由抬眸望去,见皇太极凤眸含笑,正望着她,心里更是不舒服,平日里板着脸,这会子听到美人了,开心得像是喝了一桶蜂蜜。   “听说战败的人,福晋们都会被战胜的人抢去,大汗,林丹汗的福晋们,你是不是也要纳入后宫?苏泰福晋,你一定会喜欢。”叶晚晚觉得心里闷闷的,可能是披风里有些热。   皇太极望着怀里小姑娘皱成一团的小脸,几乎要笑出声,真是可爱,更想逗逗她,故意沉吟片刻,“既然如此,你是我的得意门生,不如你帮先生挑几名美人,充实后宫?”   还要自己帮他挑美人?叶晚晚觉得心里更加不舒服,行,挑就挑,她把所有美人都放到他的后宫,让他每天都挑花眼,再也没有什么政事繁忙,哼。   皇太极见她秀丽的小脸上写满不开心,心里越加开心,低头在她额上轻啄一口,笑着道,“走吧,我们赶过去。”   就这么迫不及待,叶晚晚心里哼了一声,懒得和皇太极啰嗦,沉默不言。   虽说是赶过去,皇太极却不想让叶晚晚骑马颠簸,一路上刻意放缓速度,等到踏雪赶到归化城外,埋伏林丹汗的大战刚刚结束,岳托和济尔哈朗两人满脸痛快,正命人打扫战场,想来这场大战打得十分爽快。   见到大汗来了,两人忙上前请安,神情带着佩服,“大汗料事如神,我们按照大汗的吩咐,在归化城外放起火来,果然不一会就见到林丹汗回来救援,掉入我们的包围圈,给这个狗东西来了个瓮中捉鳖,察哈尔士兵死伤无数,林丹汗收拾了残兵败将,往西面逃去了,十五贝勒率军追击去了,豪格贝勒带着镶黄旗,十四贝勒带着正白旗,已经包围了归化城,就等大汗一声令下,攻城。”   皇太极揽着叶晚晚的腰,将她扶到地上,命额登照顾好她,便要带着众人一起去攻城。   叶晚晚扯了扯皇太极的披风,皇太极一怔,忙倾了倾身体,俯下头低声问道,“怎么了?”   “皇太极,别伤害林丹汗的福晋们,她们对我不薄。”叶晚晚悄声耳语道。   皇太极微微颔首,示意她放心,一旁的济尔哈朗远比岳托耳朵灵敏,听到叶晚晚一声皇太极,惊讶的瞪大眼睛,又见大汗习以为常的模样,忙垂下头,一颗心跳的厉害,原来,大汗真的喜欢和硕格格,难怪每次提到和硕格格,大汗神情总是和平常不一样。   皇太极留下正黄旗的一半守着城外营帐,叶晚晚高枕无忧,左右无事,便在营帐中歇息,额登是个机灵的,做了些吃食,陪着叶晚晚聊天,他想将那天大汗收到林丹汗使者拿过来的盒子后情形,告诉叶晚晚,又怕大汗责怪,心里憋的挺难过。   大概两个时辰后,叶晚晚无聊到迷迷糊糊快睡着了,营帐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激动的喊声。   “小玉儿。”   叶晚晚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是多铎,果然一个白盔银甲的人闪了进来,剑眉星目,英姿飒爽,正是多铎,浑身上下血迹斑驳。   “多铎,你有没有受伤啊?”叶晚晚忙上前扯住他的衣袖,紧张的上下打量,看他有没有受伤?   多铎笑着握住她的手,紧紧握住,“小玉儿,我没事,见你没事,我才心安,我和你说,我追上了林丹汗,砍了他的头,总算给你出了口恶气,可惜,没有找到传国玉玺。”   额登在一旁冷眼旁观,见多铎握住小玉儿格格的手,不禁翻了个白眼,这个十五贝勒,真是没眼看。   叶晚晚听到林丹汗被杀了,一阵意外,林丹汗是后来在青海得了天花死去,怎么这里剧情改了?   想到那天被砍断手后又被杀了的女奴,想到自己被林丹汗要挟,几乎丧命,心花怒放,死了最好,“真的,太好了,多铎,你真厉害。”   听到小玉儿的夸奖,多铎愈加开心,星眸不住地打量着眼前的姑娘,见她清瘦许多,又心疼又愧疚,“都是我没用,上次差点害惨你,你怪我吧。”   叶晚晚知道他提到的是上次冲到林丹汗的阵地,见他一脸不安,抿唇笑了笑,招了招手,示意多铎把头靠过来。   多铎身材颀长,比叶晚晚高一个头,见她示意自己靠过去,不明白何意,只是他向来听从叶晚晚的话,摘下头上白色头盔,把头靠了过去。   叶晚晚伸出两只手,轻轻捏住多铎的耳朵,左右摇晃起来,“臭多铎,叫你想看我五马分尸,叫你想看我千刀万剐,哼,我都记着呢。”   多铎被她捏得耳朵痒痒的,又听她说起自己上一次在林丹汗面前的无心之语,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心里的郁闷烟消云散,只觉得眼前的小玉儿可爱至极。   “我错了,任你惩罚。”他脸上红了红,“怎么惩罚都行。”   就在此时,玛占从外面匆匆进来,“多铎,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卿卿我我啊,快,大汗已经攻下了归化城,如今只剩部分人缩在行宫负隅顽抗,正白旗已经在攻打行宫,大汗知道你追击回来,命镶白旗也一同上去。”   “好。”多铎应了一声,“小玉儿,你在这里等我。”   叶晚晚答应一声,多铎和玛占匆匆离开。   心里想着娜木钟与窦土门福晋还有伯奇福晋,想着她们对自己关心和照顾,虽说皇太极答应自己不为难她们,可是刀剑无眼,她还是很担心。   不行,她要一起去看看,正想离去,额登忙问道,“小玉儿格格,您要去哪里?大汗让奴才保护您。”   “额登,我想去归化城行宫,我怕他们伤了林丹汗的福晋。”叶晚晚解释道。   “小玉儿格格,奴才带近卫军护送您去。”   想了想,额登终究忍不住,大汗的心思他知道,可是看到十五贝勒刚才的模样,看到两人手拉手,他心里就不痛快,有些话一定要告诉小玉儿格格。   “格格,自从大汗知道您被林丹汗捉到归化城,他就寝食难安,夜不成寐,那一次使者送来女奴的断手,大汗见到后,以为是您,居然晕厥过去,鼻血长流,御医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让他醒来。”   叶晚晚瞬间呆若木鸡,皇太极,他……他居然如此?可他为什么都不告诉她?   “大汗收到林丹汗信函,要用你交换粮食,让大汗只身前往,他考虑都没考虑就答应了使者,老奴跟随大汗多年,从大汗少年时候就跟随,从未见过他对任何人这般上心,请小玉儿格格明白大汗的一片心。”   叶晚晚眨眨眼睛,怔怔的望着额登,见他眼神真诚毫无遮掩,知道他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她觉得心中又酸又涩,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眼里流出来,轻轻拭了下眼角,湿湿凉凉,是泪。   原来他居然为自己做到这般地步,她不知道说什么,咬牙低声道,“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告知。”   额登见她如此,也低声道,“是奴才冒犯了,还请小玉儿格格不要放在心上,这些话也别告诉大汗,他不想让您知道。”   “我知道了。”叶晚晚咬了咬唇,应了一声。   “格格,奴才带近卫军护送您去行宫。”额登话说出口,觉得心里轻松很多。   “好,多谢了。” 第56章 苏泰福晋来了(一更)   叶晚晚心思恍惚, 脑中不停回想着额登的话,皇太极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在他心里只有大金和汗位, 却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 让她不由又感动又不安。   在快穿文里摸滚打爬多年,叶晚晚的一颗心说好听点心如止水平静如海, 其实论到冷酷无情, 和皇太极也不相上下,冷静自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也是她一贯的宗旨。   偏生遇到皇太极,木兰一样的风骨,既冷酷又深情,带了点软弱的冷酷, 带了点狠绝的深情, 心机深沉城府颇深, 却对她一往情深,为了她不顾一切, 居然连江山都不放在眼里。   说没有点动心呢, 也是不可能,她毕竟还是人,是人就有弱点,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多少还是有些喜欢, 只是这点喜欢还不至于让她把心交出去, 孤注一掷爱上一个人。   走一步看一步吧, 皇太极喜欢她宠着她爱着她,她就享受呗,以后他的真命天女海兰珠出现,她就麻利的溜之大吉,自动滚蛋,也算识时务者为俊杰,说不定两人感激她,再封她个科尔沁公主啥的,圆满。   当然现在离开皇太极肯定不行,这个男人面上冷冷淡淡,似乎对什么人都不在乎,可是对于喜欢的人,满满的掠夺和占有欲,不管她嫁给谁,那个人的下场肯定不会比多尔衮好。   都以后再说吧,等到海兰珠出现,皇太极喜欢海兰珠,不再注意到她,哼,她就去找个小奶狗。   虽然心里打定主意,还是有些酸溜溜的,想到海兰珠和苏泰福晋,她就不舒服,多少还是在意吧,那样一个男人,深情霸道,说不在意也是不可能吧。   叶晚晚觉得优柔寡断个毛线,一点也不像自己,还是赶快去救娜木钟她们,万一晚了,皇太极后宫都成了炮灰。   在正黄旗护送下,叶晚晚进了归化城,进城后,绕是她算得上经历过大场面,一颗心也怦怦乱跳,呼吸都急促起来,城中处处是残缺不全的尸体,察哈尔的,八旗的,横七竖八,惨烈异常。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叶晚晚心中一阵难过,目光不由扫向旁边察哈尔百姓的屋子,家家户户关门闭院,八旗军队秋毫不犯,倒也没有烧杀抢掠,让她的心稍微平静下来,看来皇太极已经进城了,他是个体恤百姓的人。   绕过西城,赶到行宫,杀声震天,是正白旗在攻打宫门,叶晚晚离得远远的,四处张望,也没看到皇太极的正黄旗。   身后一名旗兵禀道,“和硕格格,想必是大汗身先士卒,带领两黄旗已经攻到正门。”   叶晚晚皱了皱眉,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叫喊,“小玉儿。”一名身穿白色铠甲的男人匆匆过来,伸手取下白色头盔,正是多尔衮,皱着眉头,“小玉儿,很危险,你来这里做什么?快,我命人送你回去。”   叶晚晚想了想,多尔衮是个有勇有谋的人,告诉他也一样,“多尔衮,我和林丹汗的大福晋很熟悉,我想劝她投降,林丹汗已死,她何苦死守行宫,两败俱伤?”   多尔衮一怔,思索片刻,“小玉儿,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如今仗打到一半,如何能派使者进去见到大福晋?”   叶晚晚急得跺着脚,多尔衮见她这般,忙劝慰道,“此事原不关你,心急伤身。”   似乎两人和离后,反而关系比以前融洽,叶晚晚蹙眉望着多尔衮,灵机一动,对啊,那个时候窦土门福晋带大家去偷看两军作战,那个角楼啊,离行宫很近,上去后行宫里的人可以看得到她。   “十四贝勒,带人随我去一个地方,我有办法。”叶晚晚转眸看向多尔衮。   “好。”   两人带着几十个正白旗的旗兵,尤其是带好盾牌,省得给人当成箭靶子,急急赶往角楼,上了角楼后,果然看得到行宫,里面一群察哈尔士兵在殊死抵抗。   叶晚晚认识其中的一人,忙大声喊道,“乌恩,我是布木布泰,听我说,快去请大福晋来见我,我不会伤害你们。”   乌恩仰头,见正是在宫里与大家相处过的布木布泰,皇太极的侧福晋,似乎见到光明一般,“布木布泰福晋,你真的能保证不伤害大福晋?”   “大福晋是我的表姐,我用性命保证。”叶晚晚喊道。   多尔衮挥手示意正白旗停止攻击,两方停战,乌恩匆匆而去,不一会娜木钟便走过来,神色坚毅,不见任何慌张,不愧是察哈尔的大福晋。   “布木布泰,你没事?太好了。”娜木钟倒是真心实意喜欢这个表妹,见到她没事,脸上自然流露出笑意。   “表姐,我没事,我和你说啊,林丹汗已经被镶白旗的旗主砍了脑袋,他不在了,表姐,我求了大汉,他不会为难你的,林丹汗的事情与你们无关,何必和他一起陪葬呢?”   叶晚晚大声劝道,她对娜木钟很有好感,这个女人爽朗又勇敢,她很喜欢。   娜木钟犹豫起来,此时,后面又来了几名女人,正是窦土门福晋和伯奇福晋,还有苏泰福晋,几人小声议论起来,终于,娜木钟点点头,“布木布泰,你发誓,一定不会为难我们?”   叶晚晚还没开口,多尔衮在一旁说道,“大福晋,我是正白旗旗主多尔衮,大汗的十四弟,我用长生天起誓,绝对不为难诸位福晋。”   娜木钟一怔,原来这个就是多尔衮啊,见他长身玉立,一身白色的铠甲衬得他如玉般俊秀,心中一动,她身后的窦土门福晋也是看得有些呆住。   平心而论,多尔衮相貌确实出众,与多铎的少年英俊桀骜不逊不同,他带了些温润和柔和。   “好,我答应开门投降。”娜木钟郑重其事说道。   不一会,行宫里面传来鸣金收兵的声音,长长的号角吹响,“大福晋有令,停止抵抗,开门迎接大金入宫。”   宫门打开,娜木钟带领其余的福晋开门投降,叶晚晚立刻奔了过去,拉住娜木钟的手,“表姐,你没事吧。”   娜木钟见她真情流露,心中感动,轻轻握住叶晚晚的手,“我没事。”   叶晚晚垂下眸子,脸上带着羞涩,“表姐,我有一件事情瞒着你,你千万别生气啊,我其实不是布木布泰,是布木布泰的妹妹,玉儿,其实乌恩他们绑错人了,可我不敢说,怕林丹汗知道后,一刀砍了我,还请表姐不要怪我。”   娜木钟和其他几名福晋怔了怔,而后想了想,笑着道,“这有何生气,你做得对,否则也活不下去,表姐不生气。”   叶晚晚抱住她,哇的一声哭出来,“表姐真好,玉儿知道,没有表姐和福晋们,玉儿早就死了,你们放心,谁敢为难你,我让大汗弄死他们。”   娜木钟是个聪明人,叶晚晚对她的感情她看在眼里,听话听音,这位小滑头与大汗关系匪浅,恐怕比姐姐得宠多了。   拍着叶晚晚肩膀,“表妹,不哭了,表姐都明白。”趁着无人注意,偷偷问道,“这个就是多尔衮?”   叶晚晚贼头贼脑道,“对,我以前的夫君,帅吧,可惜我搞不定,和离了。”   娜木钟噗嗤一笑,她性格爽朗,再说在察哈尔人,和离压根不是什么大事,和则恩爱不和则分,大汗不喜欢的女人,都和离赐婚其他人,别说贝勒了。   她对叶晚晚耳语道,“挺帅的,你啊,性格温柔,要是我早就霸王硬上弓,哪里给他从不从的机会?”   叶晚晚觉得鼻血都要流出来了,沃德玛雅,表姐,你这么强悍啊,嗷呜,为你打Call,不愧是察哈尔的大福晋,爱了爱了。   不对,这位小姐姐将来是大汗的后宫啊,万一大汗说什么政事繁忙,这位小姐姐会不会霸王硬上弓啊,草率了,大汗,您多多保重。   就在此时,济尔哈朗领着镶蓝旗的旗兵而来,先和多尔衮点点头,又和叶晚晚见礼,神情十分恭敬,“见过和硕格格。”   叶晚晚有些不习惯,这个济尔哈朗神经了吧,自从上次嘴炮输给自己,他每次见到自己都是神情说不出的嫌弃,这会子怎么态度转变这么快?   “和硕格格,大汗已经到了行宫的中殿,请诸位福晋去中殿。”济尔哈朗转眸望向苏泰,眸中闪过一抹不明,“苏泰,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苏泰不慌不忙上前见礼,“说不上好与不好,阶下囚而已,姐夫近来可好?”   济尔哈朗已逝的继福晋叶赫那拉·乌塔娜是苏泰的姐姐,两人也算得上亲戚关系,许久没见,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场合下再次见面。   叶晚晚在一旁摸了摸下巴,想到苏泰以后就是改嫁了姐夫济尔哈朗,哎,贵圈真乱。   济尔哈朗与多尔衮关系不错,又是大汗的心腹,众人自然卖他面子,因此苏泰说想回去换件衣服面见大汗,多尔衮并无异议。   很快苏泰便换好一身蓝色的旗装,手里还捧着一个紫檀木匣子,她本是叶赫部落,旗装也无可厚非,一身浅蓝色衬得她肤如凝脂唇若涂朱,不但济尔哈朗看得怔住,就连心有所属的多尔衮也不免多看几眼。   叶晚晚尽量忽视娜木钟等其他福晋快翻到天上去的白眼,挽着娜木钟往中殿走去,难免还是听到娜木钟忿忿不平的话,“大汗刚死,尸骨未寒,平日里最宠她,也不过如此。”   虽说诸位福晋都知道自己难免会被改嫁给大金其他人,但是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至少愁眉苦脸的样子还是要有的。   一行人在往中殿去的路上,不期而遇,前面几人迎面走来,正是多铎、玛占、豪格几人,玛占与豪格几人见到亭亭玉立清丽无双的苏泰,瞪大眼睛,惊艳不已,狠狠走到济尔哈朗身边,低声问道,“咦,这人是你的妻妹苏泰啊,几年没见,怎么这么美了?”   济尔哈朗与乌塔娜的婚礼上,众人见过苏泰,那时候她才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济尔哈朗一脸嫌弃,“行了行了,你们正经点。”心里也暗暗惊讶这个妻妹长得这般美,虽说与他的亡妻是亲姐妹,却美上许多。   众贝勒笑着上前和苏泰见礼,心里却在各自盘算,苏泰是林丹汗最喜欢的女人,掌管他的大多数钱财,统管哈纳土门万户,有钱有地位,又是叶赫部落的格格,最主要的是,长相又美,若是能向大汗求娶,可是后院里来了个摇钱牡丹花。   多铎却连看也没看,奔着叶晚晚过去了,两人躲在旁边,多铎星眸含笑,一脸喜色,“小玉儿,归化城已经成了大金囊中之物。”   看看,这就是她的小多铎,多可爱的孩子,其它人见到苏泰像是馋猫见了鱼,只有小多铎不会,笑着问道,“怎么这么开心啊?”   多铎脸上有些发烫,想到刚才与豪格以及玛占的对话,两人为他出谋划策,一时之间不敢抬眼望着叶晚晚。   原来刚才攻占归化城后,大福晋开宫门投降,豪格和玛占要拉着多铎去中殿见大汗,没想到多铎却是无精打采闷闷不乐。   “你们去吧,我不想去,我留在这里打扫战场吧。”多铎摘下头盔,别在腰间,垂眸不语。   玛占捶了他的胳膊一下,“你是傻瓜吗?这次攻打察哈尔,你带领的镶白旗功劳最大,作战最勇猛,还不趁此机会赶快等着大汗封赏,听说林丹汗留下的八大福晋,个个貌美如花,又有钱财和分户,晚了就抢不到。”   多铎看了他一眼,撇撇嘴,“要去你去,我才不去。”   豪格哈哈大笑,“玛占,你还不明白他的心思,除了他那前嫂子,谁都看不上,行了,你立了大功,去求大汗给你赐婚不就好了?”   多铎垂头丧气,拍了拍脑袋,一脸懊丧,“你懂什么,我出征时候,和大汗许下誓言,我要抢了林丹汗的传国玉玺献给大汗,请大汗允我自己挑选嫡福晋,可是我根本没有抢到传国玉玺。”   豪格瞪大眼睛,像看傻瓜一样看着多铎,恨铁不成钢道,“你傻了吗?传国玉玺有林丹汗的脑袋值钱?你这是立了最大的战功啊。”   多铎恍然大悟,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啊,有了林丹汗的脑袋,除去了大汗最大的心腹之患,传国玉玺还能飞上天不成,他这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豪格,走,我们去中殿见大汗。”都铎似乎又活过来一般,神采飞扬,自然又被豪格和玛占一顿嘲笑。   多铎想着刚才的傻事,见叶晚晚秀气的小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不由脸上一红,“没事,一会你就只知道了。”   想了想又问道,“小玉儿,若是以后我能陪着你,你可愿意?”   叶晚晚奇道,“你不用随大汗出征吗?”   多铎眼神温柔的看着她,“我是说不出征的时候。”   他与小玉儿一起长大,陪伴是常事,叶晚晚早已视他为自己最亲最喜欢的人,毫不在意道,“好啊。”   多铎开心的握住她的手,“那就说定了。”   豪格和玛占在旁边见多铎一脸傻乎乎的,还咧嘴傻笑,真是没眼看,为了一个女人,呵。   *   一行人到了中殿,皇太极端坐在正座上,身边站着额登以及八旗中的各个贝勒,叶晚晚瞅了一眼,正是之前林丹汗的位子,心里感叹一声,风水轮流转,宝座轮流做。   见大汗乌黑的凤眸瞪了她一眼,心知肚明了一定是额登告状了,说她不顾危险,不顾劝阻,带着多尔衮和正白旗去角楼劝降,行趴,额登就是个大嘴巴。   果然,她与众人一起行礼后,皇太极凉凉的声音响起,“此次能得大福晋投诚,和硕格格功不可没啊。”   叶晚晚把身体缩了又缩,缩到多尔衮与多铎后面,又继续缩到豪格后面,皇太极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懒得再说,凤眸转到娜木钟身上。   娜木钟带领诸位福晋按照蒙古人的习俗行了大礼,“见过大金大汗,感激大汗不杀之恩。”   皇太极向来对待投诚的部落首领十分厚待,见察哈尔大福晋诚心投靠,走下位子,离娜木钟几步之远停下来,虚虚扶了一把。   娜木钟见大汗宽容,一颗心彻底放下,“大汗,娜木钟久闻大金大汗仁义宽容,因此带领察哈尔所有福晋与大臣和百姓们,愿投靠大金,还请大汗不计前嫌,收留我们。”   皇太极笑着点点头,“大福晋弃暗投明,我自然欢迎。”   娜木钟指着身后人,向皇太极介绍道,“这是窦土门福晋,这是伯奇福晋,这是苏泰福晋……”   被娜木钟提到名字的人,一一上前恭敬行礼,头也不敢抬,唯有苏泰福晋,身形袅娜上前行礼后,跪下后抬起千娇百媚的小脸,“苏泰见过大汗。”声音清冷柔弱。   周围的贝勒们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原来竟然是这样一个冷美人,真是令人想捧在手心好好疼爱。   苏泰抬起如水的眸子,正对上大金大汗墨染般的秀眸,深沉幽邃,敛着一层薄霜。 第57章 二更来了   皇太极蹙了蹙眉, 见苏泰翦水双眸含羞带怯望着他,轻咬红唇,慢闪秋波, 这是在诱惑他?   不动声色间,淡淡道, “起来吧。”   没想到苏泰起身后, 哎呦一声, 似乎被裙摆绊倒,娇小的身体往他怀里摔来,皇太极眉眼未抬,双手依然负在身后, 任凭苏泰顺着他的铠甲, 倒在地上。   济尔哈朗跟在皇太极身后,忙上前搀扶起自己这个妻妹, 暗暗叹息一声, 大汗哪里是个好色的人,再说了,他的心恐怕都在那位和硕格格身上, 分不出给别人,苏泰注定痴心妄想了。   他明白自己这个妻妹的心思,几年前她随家人来参加姐姐的婚礼, 就喜欢上大汗, 偏生后来叶赫部为了巩固与察哈尔的关系,将她嫁给了林丹汗, 没想到几年过去了, 她还没熄了心思, 或者还多了目的。   皇太极是什么人, 一眼就看出这个苏泰福晋打得主意,他对于林丹汗的情况了如指掌,自然也对他的后宫十分清楚。   苏泰福晋出身于叶赫部,如今的叶赫部自然和当年无法比拟,因此她的阿玛才把苏泰嫁给林丹汗,把她的姐姐乌苏娜嫁给济尔哈朗,希望能得到两方的庇护。   乌苏娜早亡,林丹汗又已死,若是想要得到更强大的庇护,非他这个大汗莫属,苏泰还有林丹汗的儿子额哲,要想让儿子能登上汗位,还需要大金的扶持。   美人?呵,他见得多了,想勾引大汗的美人,更是多不胜数,他何曾放在心上,能算计他的人?除了……   皇太极望了一眼躲在后面头也不敢抬的叶晚晚,这个小滑头,知道闯祸了,心中有些好笑,清咳一声,勉强压住微翘的唇角。   懒得再看一眼苏泰,皇太极转身回到位子上,望着娜木钟,继续说道,“林丹汗螳臂挡车,对大金不敬,如今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是,大汗。”   娜木钟见大汗一脸鄙薄,一贯美貌的苏泰吃了瘪,心中好笑,当谁都是好色之徒呢,这位大汗摆明心里眼里只有大金和汗位。   多铎上前禀告,“大汗,臣弟追击上去,砍了林丹汗的脑袋。”而后命人端上托盘,上面用白布盖着的,正是林丹汗的脑袋。   皇太极赞赏的点点头,“好,十五弟立了大功,我一定按功行赏。”   将托盘放在身边,多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汗,臣弟有一事相求。”   皇太极听到这句话就头痛,不用说,一定是要让他赐婚,让他把小玉儿赐给他,这个多铎,每次稍微给他点颜色,他就开起染坊。   只是林丹汗这么容易被杀?皇太极心里起了疑惑,他想了想,“大福晋,你与林丹汗朝夕相处,可否辨别一下,这个是不是林丹汗。”   娜木钟胆子极大,上前细细辨别,转身笃定地道,“回大金大汗,这个不是大汗,大汗的耳后有一个黑痣,这人没有,大汗有一名心腹,长相身高与他极为相似,恐怕就是这人。”   好一个金蝉脱壳,皇太极勾了勾唇,他这个死对头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哪里这么容易死,多铎毕竟年轻,被林丹汗骗了过去。   多铎气得浑身发抖,白净的脸涨的通红,“大汗,多铎愿意领镶白旗继续追击林丹汗残部,不杀了他誓不回盛京。”   皇太极内心深处,其实真的很希望可以把多铎远远打发出去,一辈子在漠北搜寻林丹汗,再也别回盛京城,只是,众目睽睽下,还有多尔衮也在一边,他也不好公报私仇。   “十五弟不必如此,来日方长,退下吧。”皇太极语气淡淡道。   多铎涨红了脸,正要说什么,袖子被一个人扯了扯,转眸望去,正是叶晚晚,对他微不可察的摇摇头,于是他垂下头,不再说话。   既然林丹汗还活着,就把他的福晋赏赐出去不太合适,但是留在归化城也不合适,带回大金总要有个名目,皇太极有些犹豫不决。   娜木钟想了想目前的处境,还是归附大金最好,要想归附,还是要许给大金的人,她望了一眼多尔衮,越看越喜欢,上前道,“大汗,娜木钟愿意归属大金,求大汗一件事情,娜木钟想请大汗……”   皇太极听到求大汗一件事情就开始头痛,突然想到小玉儿曾经说过的话,“大汗,林丹汗的福晋们,你是不是也要纳入后宫?”   心中一凛,难道娜木钟打得是这个主意?若是以前,为了政治联姻,无关紧要,反正汗宫也养得起闲人,只是现在,他却一点也不想,不想他的小滑头不开心,一点点不开心都不可以。   正要断然拒绝,不好两字正要说出,“请大汗将娜木钟嫁给十四贝勒多尔衮。”   “好。”皇太极欣然应允,很好,娜木钟不愧是林丹汗的大福晋,越看越顺眼。   娜木钟自愿请嫁,接下去事情就好办多了,窦土门福晋赐婚大贝勒代善,伯奇福晋赐婚豪格,一一指婚,正要提到苏泰,不想这位福晋抱着紫檀木匣子,上前一步道。   “大汗,苏泰有一物献给大汗。”   皇太极命额登接过匣子,打开一看,微微一怔,匣子里放着的正是传国玉玺,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原来传国玉玺果然在林丹汗处。”皇太极十分激动,玉玺归金,就是天命归金啊。   苏泰见大汗十分高兴,趁机说道,“大汗,苏泰携玉玺归大金,还请大汗垂怜。”   垂怜?一直缩在后面的叶晚晚完全惊呆了,这是什么乱拆CP啊,娜木钟和窦土门居然没有成为皇太极的后宫,而嫁给济尔哈朗的苏泰,却要成为皇太极的后宫?   只是叶晚晚低估了皇太极的狗,那位大汗笑了笑,凤眸含笑,轻声道,“苏泰福晋献上玉玺,很好,大金一定会好好照顾察哈尔未来之主,你的儿子额哲。”   我去,这是用苏泰的儿子威胁她啊,她儿子的生死以及荣华富贵都在皇太极一念之间,别以为玉玺算什么,惹他不高兴,什么都不是。   果然苏泰沉默了,跪在地上半晌,“苏泰一切听从大汗安排。”   这才乖嘛,皇太极笑着点点头,“济尔哈朗的继福晋早逝,也是你的姐姐,不如你就嫁给他做继福晋,也有个好的归宿。”   济尔哈朗喜出望外,“多谢大汗。”苏泰无奈,只能谢恩。   尘埃落定,皇太极的后宫一个美人都没进去,叶晚晚暗暗咂舌,娜木钟居然看中多尔衮,不过看多尔衮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想必不开心,不过娜木钟性格强悍,鹿死谁手未定,她和大玉儿在皇太极后宫斗了一辈子,这会子又去了多尔衮的后院继续斗?   这都哪跟哪啊,恐怕都是她横插一脚,引起娜木钟和其他几名福晋的误会,让她们误会大汗那啥有问题,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也不知道她们怎么会误会,哎,大汗对不起了,她还是先逃吧,趁着众人散去,她也准备溜之大吉。   “小玉儿。”皇太极淡淡的声音响起,“过来。”   叶晚晚惴惴不安走上前,低着头摆弄着衣襟,不敢抬头看皇太极,“大汗。”   皇太极笑了笑,“可还吃醋?”   叶晚晚啊了一声,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脸上一红,“什么吃醋,我不明白大汗的意思。”   皇太极心中好笑,伸手握住叶晚晚的手,顺势拉到怀里,坐在自己腿上,紧紧搂住她的纤腰,“小玉儿,我可没教你如何装傻。”   太狗了,这个人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装傻装得比谁都炉火纯青,好吧?   叶晚晚嘟了嘟嘴,“我才没有。”   皇太极捏捏她的鼻子,又在她的唇上啄了又啄,凤眸含笑,“怎么没有,你和我说这么多林丹汗福晋的事情,是想让我纳入后宫,还是不想让我纳入后宫?嗯?”   他说嗯的时候,语气微微上挑,若有似无的带着纵容,凤眸含着柔柔的光,缠绵缱绻,静静望着怀里的小姑娘。   叶晚晚脱口而出,“当然是不想。”   说完后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含含糊糊道,“其实也可以有,不过您不是政事繁忙嘛。”   皇太极的眸色越发深邃,好笑的望着叶晚晚,“倒也不是政事繁忙,只是有了你这个得意门生,我无暇顾及其他人。”   他好整以暇,漫不经心道,“先生要教你读书习字,教你骑马,还要教你怎么圆房,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偏生你又偷懒,我可是要惩罚你。”   叶晚晚觉得自己比长城还厚的脸皮也有些发烫,扯住皇太极的衣袖摇晃着,撒娇道,“我哪里偷懒,我会温故而知新,还会无师自通,我……”   猝不及防,皇太极微凉的唇覆上她的唇,直到她俏脸红若桃花,才放开她,墨染的凤眸敛着一抹幽深,哑声道,“小玉儿,可要我教你其它的?比如如何惩罚你?”   不用了吧,叶晚晚吓了一跳,咬唇就想起身,不想被皇太极紧紧搂住,挣脱不开。   就在此时,额登在外面禀告,“大汗,娜木钟福晋求见。”   皇太极一怔,又来做什么?难道是林丹汗还有什么藏着之物?“传她进来。”   叶晚晚忙躲到营帐后,藏在一个小小的单间里,然后就听到两人窃窃私语,娜木钟似乎献上了什么宝贝,再然后就听到她离开的声音。   “小玉儿。”   耳边传来皇太极强压着怒气的低沉声音,叶晚晚连忙出来,见皇太极手里捏着一张白玉纸,捏成一团,面沉如水,乌黑的凤眸紧紧盯着自己。   直觉告诉叶晚晚,似乎有些不妙。   皇太极气得冷哼一声,“你和林丹汗的福晋说大金大汗……”   他觉得头痛,这个措辞该怎么说,不行?不……   叶晚晚狡猾至极,立刻猜到原委,完了,一定是娜木钟为了讨好大汗,给了什么见鬼的方子,夭寿啊,她又没说过,是她们自己想象的好吧,现在却来怪她,看得出皇太极快气死了,算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大汗,我肚子痛,我去更衣顺便吃个饭。”说完之后,逃般溜了出去。 第58章 双更合一   叶晚晚动作快, 皇太极比她动作还要快,见到这个小滑头杏眸眨了又眨,脸上满满的狡黠, 就知道她一定在打鬼主意,早已留意她, 伸手一扯, 勾住她的纤腰, 拉回自己怀里。   凤眸含着戏谑,“想逃?小玉儿,不说清楚哪儿都不许去。”   微凉带着薄茧的手指在小姑娘的脸上一点点拂过,细长的黛眉, 水漾般杏眸, 樱桃般红唇,他的小姑娘是极美的, 当他更爱她那颗七窍玲珑心, 善良又狡猾,娇媚又可爱。   手指反复摩挲,慢慢移到小姑娘旗装上的盘扣, 轻轻把玩着,墨染的黑眸敛着漫不经心与凉薄,似乎在说着与他无关紧要的事情。   “小玉儿, 你这般言辞凿凿, 莫非试过?”   狭长的眼尾带了点绯色,斜斜上挑, 挑出三分风流, “是不是先生哪里让你误会了, 还是圆房教得你不满意?嗯?”   这个嗯字语气上扬, 叶晚晚自然听出其中满满的警告意味,眼见皇太极深沉若水的眸子意味深长,旗装上的盘扣也要被终结使命,舌灿莲花的小白莲终于彻底萎了。   哇的一声哭出来,“大汗,我错了,这一切都是误会啊,真的不关我的事情,我原本的意思是想炫耀您啊……”   皇太极快被气笑了,炫耀?炫耀他不行?   垂下眸子深深一吻,满意的看着小姑娘脸上云蒸霞蔚,绯红若锦,唇色涂丹,嫣红如胭脂。   “原来如此,先生很感激你,不如让先生教你圆房最后一步,你再去炫耀?”   终究有些情动,那桃花面含春意无限,无限风光待求索,不由心驰神遥,想着纤弱下,玉山素雪,婀娜秀色,一任攀折近芳泽。   叶晚晚是个小机灵鬼,皇太极眸色越发深沉,她岂有不明白的道理,真的快哭出来了。   “大汗,我错了,我真的只是想炫耀您不近女色,不常去后宫,每天只是醉心于政事繁忙,没想到她们误会……”   彩虹屁吹得呜丢呜丢,“您怎么会像林丹汗呢,大汗雄才大略,誓要问鼎天下,天命所归,自然心里只有大金,没有女色。”   皇太极唇边逸出一抹清笑,“小玉儿,这不冲突,问鼎天下,不妨碍我教我的得意门生,天命所归,自然也有情之所钟。”   手指轻轻挑起叶晚晚的下巴,黑曜石般的凤目掩着波澜起伏,“所以,先生要好好教导你。”   叶晚晚真的怕了,她对于这些事情虽说并不忌讳,也算得上老司机,可是眼前这个大灰狼先生,却让她忍不住有些瑟缩,她也不知道为何,就是害怕。   小白莲委屈了,扯着皇太极的衣袖,眼圈微红,大颗大颗的眼泪说来就来,呜呜咽咽,“大汗,我都说我错了,你还不依不饶,我不管,我不开心。”   这是倒打一耙?皇太极又好气又心疼,见叶晚晚眸中含着泪水,可怜的像是一树梨花落晚风,朵朵凝着春雨,所有的旖念不翼而飞,只剩下怜惜,搂着小姑娘低声安慰。   “不哭了啊,是我不好,我不该怪你,是我斤斤计较,好了,不哭了。”皇太极挺无奈的,他是大金大汗,结果在小玉儿的眼泪攻势前,束手无策,只能轻声安抚。   叶晚晚得寸进尺,搂着皇太极的脖颈,眼圈红红的,鼻子红红的,带着哭音,颤颤巍巍,“就是你不好,你凶我。”   皇太极彻底无语,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他哪里凶她?他根本舍不得,再说了,明明是她做错事,怎么又变成他的错?只是自己宠着的小姑娘,无论如何也要哄。   “好,我再也不凶了,好不好,不要哭了,哭得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   叶晚晚破涕为笑,见皇太极黑眸中,满满的无奈,含着眼泪嫣然一笑,哼,大汗又怎么样,冷酷无情又怎么样,还不是拜倒在她的眼泪下。   于是一场乌龙,在叶晚晚花式白莲哭法下,大事化下,小事化了,在皇太极一脸无可奈何下,她得意洋洋,扬长而去。   *   叶晚晚从中殿出去,转了个弯,还没出花园,迎面就遇上罪魁祸首娜木钟,见她一脸喜色,沾沾自喜的模样,这是来找她表功劳?   “玉儿表妹,你刚才去哪里了?我找你半天。”   叶晚晚心里翻了个白眼,还能去哪里,还不是被你害的,差点翻船,哼哼哼不保。   “无聊逛逛,正想去找表姐,表姐就来了。”叶晚晚上前握住她的手,笑着说道。   娜木钟一来挺喜欢叶晚晚,二来她也在观察,见叶晚晚与两白旗旗主以及镶黄旗和镶蓝旗,关系都很好,她初来乍到大金,有个靠山多好,因此也存着讨好的意思。   “走,陪表姐花园里逛逛,行宫里人都在忙着搬行李,挺无聊的。”   “好啊。”   叶晚晚挽着娜木钟向花园深处走去,她一来喜欢娜木钟爽朗的性格,二来,娜木钟以后会成为多尔衮后院,按照她的彪悍爆表,希望能把大玉儿那朵绿茶斗得哭天喊地,为她和多铎报仇雪恨,不吹点风怎么行?   所以,你看,成年人之间哪里有什么纯洁的友谊,无非都是利字当前。   两人在花架下坐着聊天,娜木钟四顾无人,悄声道,“我和你说啊,我为了讨好大汗,给他送了我们部落里的秘方。”神秘一笑,“你懂得。”   叶晚晚翻了个白眼,“表姐,你误会了,他只是不好女色,不是你想的那样……”   娜木钟笑着打断她,“我懂,我都懂。”   这种难言之隐自然不想外人知道,她又不是大嘴巴,再说,她也是为了这个表妹,她是过来人,当然看得出大汗对这个表妹不一般,看她眼里都有光,男女之事,其实都不是事,快乐就好。   叶晚晚真的是无语了,娜木钟太彪悍了,想了想,决定敲敲边,故意叹息一声,“表姐,我有一事想告诉你,你听了后,别担心。”   娜木钟不以为意,担心有什么用,干就完了,“表妹,你说。”   于是叶晚晚将自己和布木布泰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娜木钟,当然隐去了布木布泰做的坏事,毕竟涉及到大金内部的事情,这可不好拿出来告诉别人。   只是说了多尔衮与布木布泰青梅竹马,一直爱恋她,布木布泰让多尔衮娶自己,然后多尔衮言听计从,没想到成亲后,一直冷暴力,更是不闻不问她的死活,后来她受不了,就与多尔衮和离,而多尔衮也用军功,求大汗将布木布泰赐婚与他做了嫡福晋。   娜木钟听后,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真是个不要脸的,若是喜欢多尔衮当初就不要嫁给大汗,嫁了就夹着尾巴做人,脚踩两只船,还祸害自己的妹妹,呸。”   叶晚晚觉得娜木钟是个明白人,又添了把火,“布木布泰姐姐是个聪明人,又得十四贝勒的喜欢,表姐,你轻易别和她争执,否则我怕十四贝勒不会向着你,你在十四贝勒府日子怕是不好过。”   娜木钟嗤之以鼻,她这个表妹啊,什么都好,又聪明温柔,就是脾气太软了,唯唯诺诺,她从十二岁嫁给林丹汗做大福晋,这些年就从没怕过谁,林丹汗见到她也要让上三分。   “我不用什么十四贝勒向着我,布木布泰这种人就是欠收拾,打一顿就好了,不行就打两顿,其实,十四贝勒也挺可怜,所托非人,没人心疼没人对他好,哎,可怜。”   叶晚晚表示呵呵,表姐啊,等你遇到了多尔衮的狗,怕是再也不会同情他,不过也难说,也许多尔衮遇到强势的表姐,狗头都被拧下来,自然就乖乖听话。   娜木钟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他一直冷落你,你们还没圆房,是不是说他从未过……”   说话点到即止,叶晚晚懂的很,“表姐,十四贝勒府里的女人都挺可怜的。”附耳和娜木钟说了几句话,果然见到娜木钟挑了挑眉,呵呵冷笑,“哎呦,我倒是福气不浅。”   那也要赶在布木布泰前面,多尔衮可是心有白月光的人,叶晚晚心里默默吐槽。   两人脾气相投,虽说叶晚晚表面柔柔弱弱,骨子里其实挺大女主做派,和娜木钟御姐风范不谋而合,她其实有些期待,狗男人遇上御姐会怎么样?   最后,娜木钟拍拍叶晚晚的手,“表妹,我知道你担心我,没事,我是大汗赐婚,谁敢欺负我,我定然会闹到大汗那里去,再说,她一个被大汗抛弃赏赐的人,敢和我争?哼,反了她了。”   叶晚晚暗暗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察哈尔的大福晋,真期待十四贝勒府以后的宅斗日子,她准备去买几个瓜,愉快的做个吃瓜群众。   “小玉儿,你在这里?我可是找了你许久。”   温和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穿蒙古铠甲的人匆匆而来,见到叶晚晚取下头上头盔,正是吴克善。   “哥哥,你来了。”叶晚晚还蛮高兴,转眸望着娜木钟,“哥哥,这个是娜木钟表姐,这是我的哥哥吴克善。”   “吴克善,好久不见。”娜木钟笑着道,“表妹,我们早就见过,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耍过,哎,又十几年没见面了。”   吴克善含笑点点头,“是啊,娜木钟表姐,好久不见。”   原来两人竟是旧相识,当时布和贝勒某次参加某个蒙古部落的婚宴,将不过十来岁的吴克善和十岁的海兰珠一起带上,正巧遇到阿霸垓郡王带着娜木钟,三人年龄相仿,玩得十分开心。   蒙古人的婚礼一般持续几天,三人在一起玩耍几天,也算成了好朋友,离开时都有些恋恋不舍,一晃多年过去,没想到居然在归化城又遇见了。   娜木钟见吴克善已经从当年小小的少年成为魁梧的青年,心中感慨,不由问道,“吴克善,海兰珠最近可好?许久未见,不知道她近况如何?”   叶晚晚听到海兰珠这个名字,心里一跳,面上却是不显,只是抬眸望着吴克善。   吴克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叹息一声,“海兰珠命苦,她新寡,夫君去世后,婆家容不下她,要将她嫁给夫君的叔父,海兰珠不愿意,阿玛和额娘便接她回来。”   娜木钟一怔,昔日小伙伴境遇悲惨,还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她从察哈尔大福晋沦落为大金十四贝勒侧福晋,不由叹道,“同命相怜。”   “海兰珠也是个可怜的,不过如今你的阿玛贵为科尔沁亲王,应该会有不少人想来迎娶海兰珠,倒也不必悲伤,挑选一个好的罢了。”   吴克善想着自家妹妹整日悲秋伤春,泪眼问花花不语,叹了口气,“她心情不好,和阿玛额娘说,谁都不想嫁。”   不过,也由不得她了,大汗看中她,还要亲去科尔沁迎亲,这种事情换谁都会欣然应允,想必海兰珠不会拒绝,她年龄大又寡居,能得大金大汗看中,简直是天大的福气,大汗长得好看,又是文武双全,真是打着灯笼找不着。   不过大汗没下婚书,更没和阿玛和额娘提亲,只是隐晦说起,他还是暂时先别说出去为妙。   娜木钟见吴克善神思恍惚,以为他担心海兰珠,自嘲笑道,“你也不用担心,谁能知道明天的事情,就像我,前几天还是察哈尔大福晋,如今沦落到十四贝勒的福晋,和你的妹妹布木布泰一起服侍十四贝勒,这谁能想到呢?”   皇太极在中殿封赏八旗贝勒的时候,吴克善并未去,只是后来听多尔衮和多铎说,原本被绑架的大玉儿,变成了小玉儿,心里担心,便在行宫到处寻找,不想遇到了娜木钟。   困惑的眼神望向叶晚晚,“小玉儿,这是究竟怎么回事?哥哥糊涂了。”   叶晚晚笑着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吴克善,包括她被林丹汗当成大玉儿绑错了,然后林丹汗又如何中了皇太极的调虎离山计,被打得狼狈逃窜,然后娜木钟带着众人投靠大金,被皇太极赐婚给十四贝勒多尔衮,云云。   还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吴克善觉得自家妹妹的这段经历还真是惊险,想起当时,所有人根本不顾她的死活,不仅有些后怕。   忍不住拍了怕叶晚晚的肩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说得什么话,叶晚晚瞪了吴克善一眼,汉文不好,能不能补一补啊,不行就闭嘴。   娜木钟见兄妹两人感情极好,不由笑了笑,知道二人一定有事情要谈,也不想杵在这里做灯笼,“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宫收拾下东西。”   “好,表姐,晚饭后再来找你。”   娜木钟走后,吴克善不理解了,怎么一个个都吵着闹着要嫁给多尔衮,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究竟有什么好?   “我就不明白了,一个个怎么都喜欢多尔衮,他哪里好?”吴克善撇了撇嘴。   叶晚晚轻笑出声,“哥哥,你不明白颜控的心思,恐怕就因为他长得还算好看吧。”   想了想问道,“海兰珠姐姐心情不好,哥哥要多多照顾她。”   吴克善点点头,他这几个妹妹脾气性格都挺怪,海兰珠和大玉儿一直不对盘,两人关系冷淡,而小玉儿虽说脾气刁蛮任性,海兰珠却对她还可以,小玉儿也投桃报李,两人还挺融洽。   反正没外人,小玉儿又和海兰珠关系不错,不如告诉她这个好消息,省得她担心海兰珠。   四顾无人,“小玉儿,我和你说一件科尔沁的喜事,你可别说出去。”   叶晚晚有些奇怪,喜事?什么喜事?“哥哥,我哪里有这么八卦?”   吴克善眉飞色舞起来,“我和你说啊,海兰珠要时来运转了,大汗看中了她,想要娶她为侧福晋,还要亲自去科尔沁迎接。”   叶晚晚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断了一样,瞪大眼睛,“大汗要娶海兰珠姐姐,哥哥,你弄错了吧。”   吴克善嗐了一声,“我怎么会搞错,大汗亲口说的,我想他应该是见到海兰珠的画像,一见钟情,虽说大汗还没有给到婚书,也没提亲,可能是因为之前察哈尔战事吃紧吧,他说要亲自去科尔沁迎娶海兰珠。”   叶晚晚眨眨眼睛,有些愣怔,这剧情太强大了,果然海兰珠是皇太极的真命天女啊,从没见过,只凭画像,就能让他动心?那他还和她说他的心里有她,要她给出自己的心,还好她没给,渣男。   不死心的再问一遍,“哥哥,你确定大汗要迎娶海兰珠姐姐?”   吴克善不满起来,揉了揉叶晚晚的头发,“哥哥又不傻,听不懂话啊?”   叶晚晚心中恼怒起来,皇太极太可恶了,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越想越气。   吴克善见妹妹脸色发白,“小玉儿,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叶晚晚觉得自己表情有些外露了,忙轻抚额头,“哥哥,我有些倦了,可能这几天没有休息好,我想回去歇息。”   吴克善忙道,“快去歇息吧,回头晚饭我来唤你,我们一起用。”   “好。”   回到自己营帐里,叶晚晚倚在榻上,越想越不开心,难怪皇太极不要他的后宫,原来是因为海兰珠啊,果然如剧情描述,皇太极对海兰珠一直专宠,为了她对后宫其他人看都不看一眼,宸妃,元妃,还真是情深意浓啊。   托腮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叶晚晚觉得自己厌倦了,虽说她一直在刷皇太极的好感度,可是她现在厌倦了。   她更懒得去问皇太极,知道不说破,大家还能愉快的一起玩耍。   生活很美好,何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如今她已经和离,又是和硕格格,有钱有权,做咸鱼不好嘛,找小奶狗它不香嘛,美好的前景等着自己,卷进皇太极和宸妃的生死绝恋?她才没兴趣。   伸了个懒腰,忽视心中酸溜溜,眯着眼睛闭目养神,马上要回盛京了,吉祥楼的点心,秀宝斋的首饰,想想就开心。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响起,额登的声音在帐外响起,“小玉儿格格,大汗请您去中殿用晚饭。”   叶晚晚懒懒道,“请告诉大汗,我不想用晚饭。”   帐外静悄悄的,再无声音,额登似乎离开了,叶晚晚倚在榻上,用书盖着脸,不提防书被拿走,她有些恼怒的睁开眼睛,正对上皇太极带着不认同的俊脸。   叶晚晚一怔,难道他是随着额登一起来的?   “小玉儿,为何不吃晚饭?”皇太极柔声问道,伸手握住叶晚晚的手。   叶晚晚皱了皱眉,不动声色把手拉出来,语气有些冷淡,“大汗,我不想吃。”   皇太极皱了皱眉,小玉儿神情不对,他见过她撒娇卖萌,见过她无法无天,也见过她天真可爱,唯独现在的冷冷淡淡,是他没见过,也是最受不了。   “告诉我,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皇太极伸手握住她的手,紧紧握住,并不松手。   叶晚晚作天作地的本性又来了,“没人欺负我,我就是不想吃。”说完,把头扭到旁边,不想看到皇太极。   皇太极很无奈,见她长长的眼睫微微垂着,一脸的不开心,忍不住轻抚她的鸦发,“不许胡闹,小玉儿。”   起身吩咐立在外面的额登,命人将晚饭送来,摆在桌上,满满当当,额登立在旁边伺候,盛了两碗燕窝羹,放在皇太极和叶晚晚面前。   皇太极语气淡淡,神情清冷,“都下去吧。”众人退到帐外,帐中只剩皇太极和叶晚晚。   他转眸望去,见叶晚晚托腮坐在桌前,对面前的燕窝羹视若无睹,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不用?”眼里清冷皆散,语气越发柔和。   “手痛,不想吃。”叶晚晚噘着嘴,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皇太极,起身就想离开。   不提防被皇太极一拉,整个人跌坐在他的怀里,那人无奈叹口气,拿起燕窝羹里的瓷勺,轻轻舀起一勺粥,送到她的嘴边。   不会吧?大金的大汗喂她喝粥? 第59章 巨坑来了   哼, 大汗喂她喝粥,她就一定要喝吗?叶晚晚别过头,噘着嘴哼了一声, 长长的眼睫眨啊眨,鼓着桃腮娇声娇气道, “我不要喝。”   皇太极挺无奈的, 这是他第一次喂人喝粥, 结果还被断然拒绝,作为杀伐果决的大汗,偏生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束手无策。   凤眸含着纵容,语气故意冷了起来, “小玉儿, 不要挑战先生的底线。”说完,将瓷勺放在唇边, 装模作样要抿在口中。   叶晚晚瞪大了杏眸, 一脸不可思议,堂堂大汗居然用这个来威胁她,这个姿势她懂, 这是说万一她再不喝,他就嘴对嘴的喂?   哼,小白莲不吃眼前亏, 叶晚晚委屈巴巴的张开嘴, 任凭嘴角噙笑、狗得一比的皇太极一勺一勺喂她喝粥,直到一碗燕窝粥见底。   皇太极又拿起一块点心, 递到叶晚晚的嘴边, 见她摇头拒绝, 嗯了一声, 狭长的眼角微微挑起,以示警告,果然小姑娘神情紧张,可怜兮兮的小口小口吃完点心。   无视叶晚晚冷淡的眉眼,皇太极将她搂在怀里,轻轻问道,“可吃饱了?你身子纤弱,以后不许任性不吃饭。”   叶晚晚板着小脸,嗯哼一声表示不满,她才不要听他的话,只是小玉儿身材娇小,坐在皇太极的腿上,被他搂在怀里,像是一只正在耍性子闹脾气的小猫,喵喵呜呜的压根没有半点气势,反而像是极尽撒娇。   皇太极见她生气也是这般可爱,喉咙里传来闷闷的笑声,忍不住在她唇上轻轻啄了又啄,凤眸含笑,语气生宠,“告诉我,究竟怎么了,是不是谁又欺负你?”   叶晚晚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搂住皇太极的脖颈,大大的眸子含着恼怒,“是你,就是你欺负我,是你惹我不开心。”   皇太极揉了揉叶晚晚的秀发,奇道,“我怎么惹你生气?”   就是因为你喜欢海兰珠,所以不开心,我不想你宠爱她,封她为宸妃,就是不想。   叶晚晚觉得心里酸酸的,像是喝了几桶陈年老醋,很不是滋味,就是很想作天作地,反正就是想对皇太极狠狠的作,看他小心翼翼,看他无条件宠她,看他搂着她抱着她,亲亲她,她心里才能勉强舒服一点。   突然心里耸然一惊,她这是吃醋吗?   叶晚晚穿越多年,除了演戏就是虐渣,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如今细细想来,她不但是吃醋,还想完完全全占有他。   所以听到吴克善说皇太极想要迎娶海兰珠,她第一反应就是不高兴?她甚至都没有细细追问吴克善详细情况,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这是假戏真做?刷皇太极的好感度刷着刷着,就把自己的占有欲也刷上去?   剧情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叶晚晚觉得此刻自己对皇太极的占有欲爆表,只想他的心里眼里只有她,不许他再看别人,不许他喜欢别人,不许他宠爱别人,她好不容易网到鱼塘的鱼,怎么会允许其他人打包带走,吃干抹净?   就算是海兰珠也不行,哼,她的鱼,除了她自己不想要,谁也别想拿走。   她是白莲花,是魅惑人心的白莲花,不能偏离轨道,只是现在,不管人设了,她就是想作,作天作地,作到皇太极俯首称臣,作到他言听计从,她心里才舒服。   想到这里,叶晚晚噘着嘴,白嫩的小脸皱成包子,大大的杏眸带着控诉,“因为你不喜欢我。”   皇太极真的快无语了,怎么会不喜欢她?他第一次这般喜欢一个女人,喜欢到心里有个软肋,喜欢到只想把她捧在手心里,把所有都捧到她的面前,喜欢到想起她,心里就无法平静,喜欢到知道她有危险就方寸大乱,命都不顾了。   他皱了皱眉,乌黑的眸子,直直望着叶晚晚,似乎要看到她的心底深处最隐秘的角落,她并没有说实话。   “小玉儿,不如去行宫园里走走?”   皓月当空,清冷明辉,他曾经答应陪她看盛京的桃花,可惜如今赶不上了,好在这归化城地处大漠,乍暖还寒,桃花虽说半谢,但也留有几枝残红。   叶晚晚捂着脸颊,神情惫懒,干脆利落的拒绝,“不去,脚痛。”   皇太极也不答话,起身将披风披好,俯身将叶晚晚打横抱起,搂在怀里用披风遮住,淡淡道,“无妨,我抱你去。”   “可我就是不想去。”叶晚晚搂住他的脖子,秀气的小脸上,依然是满满的不开心。   皇太极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答话,只是抱着她往园子里走去,他自幼习武,身强体健,抱着一个纤弱少女,对他来说,如同无物。   大汗的近卫军早已将园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不许任何人进出,因此皇太极抱着叶晚晚到了园子里,走到桃花树下,园里静悄悄,空无一人。   “我不要看到桃花,什么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所以我才被抓到归化城。”叶晚晚又开始作了,“我要看梨花,梨花院落溶溶月。”   皇太极觉得这个小祖宗真是太会撒娇了,偏生他每每听到她作天作地的话,都是甘之如饴,什么都想顺着她,唯恐她不开心,细细回想,他似乎对他的汗阿玛都没这么听话过。   只能抱着她满园子找梨花,好在园子西边有几棵梨花,才算解决难题。   轻轻倚在梨花树下,怀里抱着比梨花还要美上几分的小姑娘,月华柔柔的清辉映在她的脸上,柔白如玉,温华似锦,让他怎么都看不够。   “小玉儿,开心点吗?”皇太极不知不觉间,语气如这月华倾泻,水一般温柔。   叶晚晚压根不说话,沉默着别开眼睛,根本不给皇太极一个眼神。   皇太极叹口气,不理他,他还不会没话找话说,真是的,若是被他知道谁惹小玉儿不开心,害他被坑得这么惨,他一定活埋了那人。   开始猜测着小玉儿心里为何不开心,“小玉儿,你可是因为我之前不知道是你被绑到归化城,没有及时救你,怨我?”   “我才没这么小气,再说了,不知者不怪。”叶晚晚漫不经心的说道。   “是因为汗宫有人害你,害得你被绑到归化城,我没保护好你,怨我?放心,以后我绝对不允许这类事情再发生。”难道是因为这件事情?   “汗宫离你千里之遥,你又不是神仙,如何知道呢?”   叶晚晚早已回味过来,那天的事情,远远不是绑错人了这么简单,是有人图谋不轨,算计着她。   “那因为苏泰故意诱惑我?你不开心?”难道是这事?那天小玉儿反复说到苏泰福晋?   “我在后面,什么都没看到,怎么诱惑的?说来听听。”叶晚晚没精打采的问道。   这不是重点。   皇太极叹息一声,声音带了些苍凉和萧索,“小玉儿,出征察哈尔这些天我很想你,尤其是知道你被林丹汗抓到归化城,每晚都睡不着,失而复得的滋味很不好受,答应我,别生我的气,虽然我不知道哪里惹你生气。”   他的语气坦诚,双手紧了又紧,将叶晚晚紧紧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语道,“小玉儿,别生气了,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告诉我。”   叶晚晚有些动容,他是高高在上的大汗啊,此时在她面前,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愿意做任何事情。   但是-   她就是不开心,她就是还想作,反正就是像股麻花糖一样,在皇太极怀里扭来扭去,哼哼唧唧表示不开心。   直到-   被深深吻住,叶晚晚才终于偃旗息鼓,停止作天作地,乖乖的缩在他的怀里,猫儿一般温顺。   月上中天,月华如水,梨花朦朦胧胧疏影下,他俊秀清雅的五官越发显得丰神如玉,黑琉璃般的凤眸如烟波江畔的寒烟翠,笼着无限深邃,忽远忽近忽明忽暗,在叶晚晚眼前墨染般幽远,然后,她就朦朦胧胧睡着了。   皇太极抱着她回到营帐,将她放在榻上,盖上锦被,望着叶晚晚恬美的睡颜,恍惚间不是那个活泼鲜妍的小玉儿,似乎美玉雕琢而成的玉人,沉静柔美。   帮她掖了掖被角,皇太极转身走到外帐,坐在桌前批阅起了奏折,额登静静奉上一盏茶,皇太极轻啜一口,“小玉儿格格白天见了什么人?”   额登想了想,“小玉儿格格在花园里散步,只有娜木钟福晋和吴克善贝勒进去过。”   皇太极皱眉思索着,吴克善是小玉儿哥哥,两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开心,那么是娜木钟?应该不可能,娜木钟对多尔衮的兴趣,他看在眼里,她不会惹小玉儿不开心。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难道是小玉儿怕林丹汗的福晋,还会被他收入后宫?虽说他已经赏赐了诸位贝勒,可是一天没成婚,他的小姑娘就会想东想西,胡思乱想,然后和他生闷气。   皇太极想了想,吩咐额登道,“征战察哈尔这么久,八旗许久没有热闹过,不如三日后,为几位贝勒们举行婚礼,也可以热闹热闹,让八旗子弟们痛饮一场。”   “是,奴才领命。”   敕令传到军中,众人十分开心,皆是感激大汗想着他们,原来满人向来喜欢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行军打仗途中滴酒不沾,早已苦恼万分,如今察哈尔大败,归化城易主,借着贝勒们的婚礼热闹一场,众望所归。   只是毕竟是八旗们的狂欢,赶来助战的蒙古部落却想着要回去,尤其是科尔沁的吴克善,他出来几个月,十分思念家中诸人,阿玛额娘年纪大了,需要有人照顾,还要回去告知阿玛和额娘,大汗看中海兰珠,亲自来迎娶,要尽快置办海兰珠的嫁妆。   他来向皇太极辞行,“大汗,吴克善离家太久了,特来向大汗辞行。”   皇太极笑着说道,“不必急于这几天,待喝完多尔衮他们的喜酒,再回去也来得及。”   吴克善想了想,也是,确实也不急于这几天,他和多尔衮、济尔哈朗关系都不错,大醉一场闹个洞房,多有意思。   “是,那吴克善就不客气呢,叨扰一杯喜酒。”   想起海兰珠的事情,吴克善问道,“大汗,不知道您何时去迎娶舍妹,科尔沁好准备嫁妆。”   听吴克善提到这件事情,皇太极心情舒畅起来,微微一笑道,“六月初是你们的那达慕大会,是科尔沁重要的日子,我会这一天来科尔沁向布和亲王提亲。”   “是,科尔沁一定准备好最丰盛的嫁妆。”吴克善恭恭敬敬回道,还有两个月,来得及为海兰珠准备。   “嫁妆倒是不用准备,你五月底来盛京接小玉儿回去,从汗宫任意挑选,都是她的嫁妆,我恨不能摘下天上明月做她的嫁妆。”皇太极打趣道,事实是,他心里也是这般想。   “小玉儿?”吴克善一声惊呼,“大汗,您要迎娶的是小玉儿?”   皇太极皱着眉头望着吴克善,凤眸幽幽道,“怎么,我不能迎娶小玉儿?”   吴克善觉得脑门上冷汗刷的一下流了下来,说话都结结巴巴,“大汗,您喜欢的是小玉儿?不是海兰珠?”   皇太极觉得吴克善莫名其妙,他何时说过喜欢海兰珠,惊讶的问道,“我何时说过喜欢海兰珠?”   吴克善觉得自己可能要完蛋了,“您上次说要去科尔沁迎娶您的明珠?不是海兰珠?”   皇太极快要气笑了,没文化真可怕,“我的意思是小玉儿是我掌中明珠,我爱如至宝,怎么会成为海兰珠?”   想了想,皇太极阴谋论起来,眼神带着冷意,“难道是科尔沁不想与大金结亲,故意糊弄大汗?”   吴克善觉得皇太极的眼神像是看着死人,恐怕因为乌龙,他在皇太极眼里已经是个死人,别说继承亲王位子,他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大汗,是吴克善误会了,科尔沁向来对大汗忠心耿耿,绝无二意,还请大汗见谅,吴克善真的是太蠢了。”   确实是个蠢的,皇太极斜着眼睛瞪了他一眼,没想到吴克善大惊失色道,“呀,我和小玉儿说,大汗要亲自去科尔沁迎娶海兰珠,她不会误会吧。”   吴克善心里暗暗叫苦,爱新觉罗这一家什么怪癖,皇太极喜欢小玉儿,多铎也喜欢小玉儿,亏他以前还认为皇太极是个正常人,是他眼拙了,不,眼瞎了。   皇太极真的恼火了,原来昨天小玉儿那般对他,就是被吴克善坑的。   这个吴克善,还想着继承科尔沁亲王之位?还是去漠北放羊吧,难怪小玉儿昨晚不开心,是因为误会他要迎娶海兰珠?   等等,小玉儿为何对海兰珠这般在意?   想了想,皇太极故意问道,“小玉儿和海兰珠关系如何?”   吴克善哪里想到皇太极的狗招,忙什么都招了,“小玉儿性格比较刁蛮,但是又单纯活泼,和海兰珠关系还不错,海兰珠是科尔沁仅次于大玉儿的美人,也很博学,只可惜新寡。”   原来如此,皇太极是个很聪明的人,大致明白小玉儿与海兰珠的关系,无非与自己和代善、褚英一样,从小比着长大,虽说兄弟情深,但多少也有些比较,比武艺比文才,甚至比谁更得汗阿玛喜欢。   皇太极勾唇轻笑,小玉儿这是吃醋了啊,看来小滑头心里是喜欢他,只是到现在还没开窍,不如下一剂猛药,那么海兰珠就是这副药。   乌黑的凤眸敛着层层杀意看着吴克善,直看到他腿脚发软,扑通跪在地上为止,皇太极方才冷哼一声,“将功补过,我有一事要你去做,若办不好,这亲王位子,还是让给其他人吧。”   “是。” 第60章 双更来了   吴克善在皇太极寒冰一样的眼神里, 屏声静气,大气都不敢出,好不容易挨到皇太极训完话, 他浑身像是在水桶里捞出来一样,冷汗涔涔湿透了内衣, 太可怕了。   “布和亲王会另行封赏,至于你的妹妹,大金会封她为布和亲王的和硕格格,大金的好儿郎可以任她挑选, 大汗亲为她赐婚,至于她以前嫁的梭伦部落, 自然也会帮她出口恶气。”   皇太极一双黑黝黝的凤眸静静望着吴克善, 似乎告诉他, 他只有点头的份,至于摇头, 那就是砍头。   “是,吴克善明白,大汗的意思, 吴克善一定会照办。”   这么优厚的条件, 除非傻瓜才会不答应,别说阿玛和自己,心比天高的海兰珠如今正是因为感觉自己被人看轻, 在科尔沁低人一等,恐怕会被从小就不对付的大玉儿嘲笑, 才整天闷闷不乐, 若是有这种机遇, 恐怕抹脖子都愿意, 大汗真是会看透每个人的心里,对症下药。   他心里又是悚然又是高兴,大汗虽说心机深沉,做事出乎任何人意料,但对小玉儿的情深似海,枉他以前一直以为多尔衮兄弟二人恋爱脑,没想到这位爷也不遑多让,哎,这届的爱新觉罗家族不行啊。   但这是科尔沁草原最大的福气,姑母如今虽说是中宫福晋,代大福晋,但是大汗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并未正式册封,大玉儿原是西宫福晋,又被赐给多尔衮,东宫和西宫皆是空,大汗这般喜欢小玉儿,想必东宫福晋是最起码的。   再说了,大汗得到传国玉玺,天命所归,早晚称帝,看他那恨不得把小玉儿供起来的样子,这个皇后估计是小玉儿的囊中之物,哎,科尔沁要出皇后了。   自然比赐婚多铎还要好,他虽然与多铎是好兄弟,可是从利益当前来说,一个是旗主的嫡福晋,一个是皇后,兄弟,对不起了,哥向利益屈服了。   吴克善出了中殿,正巧迎面遇到了叶晚晚,“咦,哥哥,你也来找大汗?”   好极了,省的自己还要去找他,吴克善将妹妹拉到旁边,越看这个妹妹越顺眼,不枉费他当初押宝,押对了。   “妹妹,哥哥错了,昨个是哥哥记错了,哥哥记性不好。”吴克善小眼神十分真诚。   叶晚晚皱眉望着他,“什么意思?”   “嗐,之前大汗说要去科尔沁参加那达慕大会,让八旗的贝勒们一起参加,最终赢的人赏赐一斛明珠,我听成迎娶海兰珠。”   叶晚晚翻了个白眼,这也能听错,呵呵,当她三岁的小玉儿哄骗?   恐怕不是听错这么简单,是科尔沁因为大玉儿被赏赐出去,怕姑母一人势单力薄,想着向大汗敬献美人海兰珠固宠,这种事情她见得多了,呵呵,看破不说破,大家还能满意的做亲戚,继续愉快的一起玩耍。   这是被拒绝了?怕啥,等到皇太极见到海兰珠,会自动求娶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装傻道,“哥哥,你这个满语太不过关了,还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   吴克善苦笑一声,“大汗让我学习满蒙汉三种语言,哥哥真的快要被发去放羊了。”   自求多福吧,呵呵。   叶晚晚懒得理他,绕过他去了皇太极的中殿,皇太极正在批阅奏折,见到叶晚晚走进来,忙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冲她招招手,“小玉儿,你来了。”   叶晚晚走过去,被他拉住双手,上下打量着,“昨晚睡得可还好,可还不高兴?”   她有些尴尬,昨晚也真是作天作地,作为一名成熟的白莲花,今早醒来她就后悔了,这一波恐怕会掉粉啊,皇太极的好感度估计也蹭蹭下降。   “大汗,对不起,昨天是小玉儿不好,是小玉儿矫情了,还请大汗见谅。”她屈膝行礼。   皇太极皱皱眉,他不喜欢小玉儿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喜欢的女人不需要对任何人掩饰自己的委屈,包括他自己,他喜欢她像个小女人一样,高兴欢乐生气哀伤,都告诉他,毫不掩饰。   “小玉儿,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不需要你掩饰自己。”皇太极沉声道。   叶晚晚睁大水汪汪的眸子,“真的吗,大汗您真的不介意不生气?”   “当然。”皇太极十分好笑,这个小滑头。   叶晚晚立刻直起身子,长舒一口气的模样,可爱明媚,“妈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大汗你生气了,那就好,那就好。”   这么快就原形毕露,温婉淑雅不过一瞬,这个小姑娘啊,真的是……是想要笑死他吗?   叶晚晚眼珠一转,伸手扯住皇太极的衣袖,“是你说的,不生气了啊,那我就不向先生道歉了。”   说完,摊开手心,是枚六角香囊,白色锦缎,长长的流苏,上面绣着桃花,点缀着珍珠,做工十分精致,桃花绣得栩栩如生,似乎真的开放在春风里,散发着一抹幽香。   “这是我用晒干的桃花瓣做的香囊,原本要留给自己,后来想着,还是送给先生,向先生赔礼道歉,既然先生不需要,那就算了。”   皇太极挑挑眉,凤眸含着笑,却冷着脸道,“拿来。”   叶晚晚立刻狗腿的将香囊别在皇太极的碧玉腰带上,左看右看,十分好看,“我的手艺真不错。”   哪里有自己夸奖自己的?   皇太极拿起香囊,拂过长长的流苏,似乎感觉到小姑娘素手余温,心驰神遥,不禁薄唇微抿,笑出一抹清隽,“算你还记得先生对你的教导之恩。”   叶晚晚挽住他的胳膊,翦水双眸带着讨饶,“一切都是哥哥太蠢,让小玉儿误会大汗,大汗不要生气啊。”   看来是吴克善那个蠢东西向小玉儿解释了。   皇太极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小玉儿,我如何会迎娶海兰珠,我要娶也是要娶你啊,不过,你不乖,我现在改主意了。”   叶晚晚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目光所及之处,桌上的匣子里,放着传国玉玺,她不由好奇问道,“大汗,这个就是传国玉玺?”   皇太极漫不经心的拿起递给她,叶晚晚拿在手里把玩,玉质温润,晶莹剔透,当真是价值连城的珍贵之物。   “是耶非耶,都无所谓,不过就是名头而已,天命所归我大金,当奠定万世基业。”皇太极淡淡说道,凤眸含着万顷波澜,层峦叠嶂。   叶晚晚点头表示明白,没人在乎它的真假,在乎的不过就是谁得到它,谁就可以问鼎天下。   皇太极抬眸望着她,微微一笑,“小玉儿,天命所归,若我称帝……”他声音顿了顿,快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漫不经心道,“你说我应该立何人为后?”   叶晚晚一怔,“自然是你的大福晋啊。”   皇太极嗯了一声,“小玉儿说得极是,如今我还未有正式册立的大福晋,倒是需要考虑起来。”   叶晚晚眨眨眼睛,姑母是中宫福晋,大玉儿以前是西宫福晋,似乎并没有正式册立的大福晋,什么意思?要拖她下水?   放下手中的传国玉玺,嫣然一笑,大大眼睛眯成新月,“大汗您自己决定啊,对了,听说大汗让贝勒们在归化城迎娶侧福晋,那可热闹了,我要去送喜礼给娜木钟表姐。”   皇太极见她并不接话,知道她在回避这个问题,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爱小玉儿,他要她心甘情愿,联姻和强迫他都不要,他并不着急,自然也不接着说下去,只是笑笑,“那你打算送她什么?”   叶晚晚想了想,“我有一对鸳鸯绞丝红宝石金手镯,不如送给表姐娜木钟吧。”   皇太极点点头,“我见你与这个远房表姐倒是很要好?”   叶晚晚嗯了一声,“表姐性格直爽,之前也是救了我,我自然很喜欢她。”   “哦,真不是为了让十四贝勒的后院起火?”皇太极看似漫不经心,不经意问道。   这都能看出来,皇太极你是属狗的吧,太狗了,嘟了嘟嘴,“大汗,看破不说破,我们还是好师徒。”   话音未落,耳边传来皇太极闷闷的笑声,靠近的俊脸,长长的眼睫,在她眼前拂过,唇被他深深吻住,直到她喘不过气来,方才笑着放她离开。   叶晚晚回到自己营帐里,脸色绯红,两腿发软,愣了半晌,方才拿出一方红木匣子,装了金镯子去见娜木钟。   娜木钟正在收拾三日后穿得嫁衣,望着嫁衣神情怅惘,见到叶晚晚来了,忙放下手中的嫁衣,“表妹,你来了。”   叶晚晚是个小机灵鬼,见娜木钟捧着嫁衣表情复杂,知道她应该是想起了前夫林丹汗,怎么说呢,娜木钟十二岁出嫁,这么多年,对林丹汗多少是有感情的,虽然林丹汗是个好色胚子,但是整体来说,对娜木钟还算不错。   “表姐,你……”叶晚晚还想着如何安慰,不提防娜木钟已经将嫁衣扔到旁边,笑了笑,“人生总是要向前看,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表妹,你来是不是要给表姐送贺礼啊,那快点拿出来。”   这都知道?不过娜木钟的豁达真是让叶晚晚刮目相看,她穿了几个世界后,才有这种魄力去面对一切,没想到娜木钟这么快就收拾好情绪,自愧不如。   “表姐,这对金镯子送给你,希望你喜欢。”叶晚晚递过红木匣子。   娜木钟打开一看,十分喜欢,“这镯子真好看,我喜欢,谢谢小玉儿。”   “嗯,表姐喜欢就好。”叶晚晚还想说些安慰的话,娜木钟笑着挽住她,“不如趁着现在,表姐还未出嫁,我们去做些开心的事情,嫁了这么多年,我又可以自在几天。”   满蒙女子未出嫁之前,可以做许多和男子一样的事情,出嫁后,虽然地位也很高,但就不能像未出阁一般,时常做可以随心所欲的事情,比若说,一人骑马喝酒,等等。   叶晚晚有些心酸,“好,那表姐,我们去骑马去喝酒,虽然我不是很会,可我可以陪你。”   “好。”娜木钟答应了,眼圈有些发红,笑着拍了拍叶晚晚的肩膀,“其实,表姐私心里觉得,你我相识一场,真的是最大的缘分,好了,你回去换上骑马服,我们待会城门后门见,我养了几匹马,性格温顺,没问题。”   叶晚晚嗯了一声,回到营帐换上一套海棠红色的骑马服,将头发用同色的丝带挽起来,她原本娇小秀丽,穿上骑马服倒是多了一丝明丽和英气,还挺好看的,叶晚晚自我感觉满意。   “小玉儿。”营帐外传来一声呼唤,声音清脆,是多铎,叶晚晚笑着走出去,果然见到一声白色锦衣的多铎,玉树临风的少年,星眸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见叶晚晚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骑马服,又好看又英姿飒爽,多铎觉得一时移不开眼睛,他虽说和小玉儿一起长大,但是因为她身子弱,又不喜欢骑马,一直没有同骑过,没想到她穿起骑马服居然那么好看。   “小玉儿,你这是去干吗?”多铎有些不好意思,避开眼睛,低声问道。   叶晚晚见他垂下眸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欠我银子了吗?我要和娜木钟表姐一起去骑马,然后喝酒,她后天要嫁给你哥哥,想再自在自在。”   多铎扑哧一声笑出来,“怎么一个两个都要喝酒,我哥也在屋里喝闷酒,玉儿长玉儿短的长吁短叹,估计是想着要娶侧福晋对不起大玉儿吧,哼。”   他对大玉儿厌恶至极,提到这三个字就浑身不自在。   想了想,偷偷抬眼望着叶晚晚,“小玉儿,我可不可以与你一起去骑马?”   见叶晚晚有些惊讶,忙借口道,“如今林丹汗刚刚逃走,城外不安全,有我护着你和娜木钟,你们就不用担心。”   叶晚晚一想,对啊,万一林丹汗知道娜木钟要嫁给多尔衮,回来虚晃一枪怎么办,多铎武艺好,贴身保镖啊。   “好啊,走吧。”   不曾想,路上遇到好几个狗崽子,于是到了归化城后门,娜木钟就看到黑着脸的多铎,尴尬脸的叶晚晚,以及说说笑笑的豪格、絮絮叨叨的玛占和满脸堆笑的穆尔察。   娜木钟惊讶的问道,“这……怎么都要一起去骑马吗?”   虽说满蒙对这些毫无忌讳,男女大防并不看重,但是这几个大金举足轻重的贝勒一起来,她还是始料未及。   豪格立刻搬出来理由,现成的,“嗨,我们这还不是为了保护十四叔的前婶子与现婶子嘛。”   叶晚晚磨了磨牙,笑得温婉如春花,“豪格,你说那几只狗是不是还惦记着你?”   这话就明显有了要挟味道,其他人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梗,见豪格脸色难看,知道不是好事,哈哈一笑而过。   娜木钟养的马比较适合女孩子,个头不高却脚力强劲,她牵着马走到城外,翻身上马,动作轻盈飘逸,一身蓝色骑马服更显得英姿飒爽,众人不由拍手称好,只是这马却不太适合他们,尤其是多铎,因他身高腿长,很不舒服,后悔没有把自己的马牵出来。   不过小玉儿适合就好,他回眸望去,见叶晚晚也翻身上马,虽说动作不如娜木钟的帅气,但也是干净利落,笑着扯住叶晚晚身下马的缰绳,一拉自己的缰绳,两匹马小跑起来,多铎将叶晚晚那匹马的缰绳牵得稳稳当当。   豪格三人少年心性,性格爽朗,娜木钟也是个性爽直,都是草原儿女,比赛骑马是不自觉的行为,一行人大呼小叫,开始赛马,拼命甩起马鞭,争先恐后往前跑去。   多铎撇撇嘴,“真是的,也不知道来干吗?”就是硕大的灯笼,碍事碍眼。   叶晚晚莞尔一笑,“小多铎,你怎么不和他们去赛马?”   多铎牵着她的缰绳,和她并肩而行,“我才不去,我要照顾你,你又不擅长骑马,万一摔了怎么办。”   叶晚晚一时兴起,她哪里不会骑马,更不用装作不会骑马,伸手扯过多铎手里的缰绳,用力拉住,双腿一夹马腹,身下的马流星一般蹿了出去,“多铎,你来追我吧。”   “咦,小玉儿,你什么时候会骑马啊?”   多铎连忙追了上去,两人你追我赶,多铎自从会走路就会骑马,骑术十分精湛,如鱼搏水如鹰翔天空。   他一会便追上叶晚晚,策马扬鞭间,意气风发,少年英姿飒爽,在马上的姿势十分好看。   叶晚晚追了一会,力气渐渐用尽,这个小玉儿啊,平日里真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身子骨弱的要命。   她有些沮丧,吁的一声扯住缰绳,让马慢慢小跑着,只听到吁的一声,却是多铎骑着马到她的身边,漆目亮晶晶,熠熠望着她,“小玉儿,我陪你。”   叶晚晚心中一动,笑着捋了捋额前的散发,“好啊。”   两人一路无话,只是多铎不时的偷偷看她,叶晚晚皱了皱眉,“干吗老是看我啊?小多铎,是不是你讨打?”   多铎脸色一红,好看的眉眼间羞涩尽显,“小玉儿,我很喜欢现在两人并肩骑马,我想你以后一直陪我骑马,可好?”   “不好,我快累死了,腰好痛。”叶晚晚断然拒绝,她腰酸背痛,谢邀,再也不想骑马了。   多铎嗯了一声,低下头,很快又笑着抬起头,“那我可以带你一起骑啊。”   说完,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个纵越便到了叶晚晚身后,伸手扯住缰绳,将她揽在怀里,驾的一声,马驰骋起来,少年清脆又带着点沙哑的声音,飘在空中,“这样,你就不累了。”   多铎的骑术十分精湛,在几人当中,一直超前,虽说带着一个人,却很快追上那几人,豪格扭头一看,大呼小叫起来,“快啊,多铎追上来了,赶快。”   除了娜木钟大一些,众人年纪相仿,一群少年你追我赶,在草原上纵情驰骋,叶晚晚被他们情绪感染,只觉得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这个茫茫大草原,原就该纵马驰骋。   草原尽头是个宽阔的湖,还有一片林子,多铎心疼叶晚晚,忙停下马,一个翻身下马,然后牵住叶晚晚的手,扶着她下马。   “豪格,玛占,穆尔察,小玉儿和娜木钟嫂嫂应该累了,不如休息一会吧。”   叶晚晚觉得腰都快断了,坐在湖边喘着气,累死爹了。   其余几人翻身下马,极目远眺,豪格笑着道,“不如我们几个去打些猎物,马鞍上也有酒,在这里来个一醉方休,多好。”   娜木钟和其他几人纷纷点头同意,往林子走去,多铎看了一眼叶晚晚,摇头道,“豪格,帮我那份带劳。”   豪格嫌弃的眼神望着他,“知道了,照顾好你的前……咳咳,你的小玉儿格格。”   众人离去后,此时夕阳西下,余晖斜铺在水面,半江瑟瑟半江红,十分美丽,叶晚晚抱膝看得有些怔住。   “多铎,你看这个风景美不美?”   多铎歪着脑袋望着湖水,静静看了一会,笑着转眸望向叶晚晚,“小玉儿,不及你美。”   哎呦,小可爱会说甜言蜜语了啊,叶晚晚抬头望着多铎,暮霭沉沉楚天阔,晚霞似乎在他身上披上一层金色的织锦,少年如玉般清澈明亮,点漆的眸里闪着灼灼的光芒,似乎燃烧着一簇小火苗,十分好看。   他立在她的身旁,长身玉立,高挑挺拔,小玉儿记忆里的那个澄澈的少年,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虽然还带了些青涩,却有着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帅气和张扬。   扯了扯多铎的衣角,示意他坐下来,而后笑着扭住他的耳朵,轻轻地扯了扯,“骗人。”   多铎并没有笑,星目眨也不眨望着叶晚晚,轻轻说道,“小玉儿,在我心里,你是最美的,这一次出征察哈尔,我拼命想抢了传国玉玺,想砍了林丹汗的脑袋,是希望以战功,让大汗将你赐婚与我,小玉儿,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知道你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要那人是你。”   叶晚晚心里很感动,这么多年,她听过无数人的表白,可是眼前少年的纯澈和真挚,还是让她很感动。   她并不是不喜欢多铎,只是,这一份感情不属于她,她不是他青梅竹马的小玉儿,也不是那个他喜欢着想呵护着的小玉儿,她是叶晚晚。   轻叹一声,乌溜溜的杏眸静静望着多铎,“你喜欢我什么呢?或者换句话说,你喜欢以前的小玉儿,还是现在的小玉儿呢?” 第61章 狩猎来了   多铎明显一怔, 可能没有想到叶晚晚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俊秀的脸上带了些茫然,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良久,有些困惑的挠了挠脑袋, 咧嘴笑了起来。   “只要是你我就喜欢啊,我也不知道喜欢什么,就是很喜欢,以前的你现在的你, 我都喜欢。”   他想了想,“其实, 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以前的你很任性, 满心满眼都是哥哥,我知道哥哥对你不好, 很心疼你,把你当妹妹一样疼,可是, 现在你不一样, 你……”   他的脸红了红,眸子亮闪闪,羞涩的望着叶晚晚, 声音也低了下去,“现在的你聪明可爱, 又懂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 可我知道你心里有我, 我知道你已经不喜欢哥哥, 你看他的时候,眼中再也没有光,可你却愿意为了我,做你以前压根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点漆般的星眸熠熠生辉,眼前的少年似乎鼓足所有的勇气,“小玉儿,做我的福晋好不好,我虽然什么都不懂,可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对你比我自己的命还要珍贵。”   叶晚晚没料到原来是这样,多铎真是个坦诚真挚的孩子。   叶晚晚对多铎的感情很奇妙,她喜欢他,喜欢他的单纯和清澈,喜欢他只喜欢小玉儿一个人,更喜欢他满心满眼只有小玉儿,是个惹人心疼的孩子。   和他相处,她没有任何负担,也没有任何顾忌,轻松自在,想怎么欺负他就怎么欺负他,反正他总会在那里默默望着她,自从她成为小玉儿,接受原主的所有记忆,保护这个可爱单纯的孩子,就是她最想做的事情。   但是她,不能-   夕阳余晖的一缕光映照在多铎的脸上,染上一抹奇妙的绯红,长长的眼睫也染成金色,衬得黑琉璃一样的眼珠,闪着清凌凌的光,比眼前的湖水还要纯澈。   长得多好看啊,如白壁如美玉,如岭上青松如天边皎月,换做是别的男子,这就是她网中的鱼,她会用千倾湖万顷波把他养起来,只做她一个人的少年。   心里叹了口气,这么一个赤子之心的孩子,他是那么纯净澄澈,可她穿越那么多年,只是每个世界的过客,她根本没有心,也不会爱上任何人,她没有办法做他的福晋,甚至无法回应他的赤诚,不想让他越陷越深。   叶晚晚想着措词,刚要开口,多铎突然凑过来,滚烫的唇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青涩又慌乱,然后不敢看她,垂着眸子嗫嚅道,“小玉儿,对不起,我只是想……只是想亲亲你。”   脸颊上的湿润,让她有些想笑,这个可爱的孩子啊,亲个脸颊至于这么紧张嘛,对于她来说,就这?算啥?   正想说话,心中一颤,那是掩在心底深处最隐秘的角落里,尘封许久的记忆,突然清晰无比起来。   科尔沁草原上,年幼的多铎扯着小玉儿的头发,笨手笨脚帮她梳着发髻,小玉儿埋怨道,“你这么笨,等我们赶到,多尔衮哥哥和大玉儿姐姐都走了。”   寨子里批把树下,还是孩子的多铎爬到树上,为了给小玉儿摘枇杷,不小心摔了下来,鼻子都摔出血。   多铎十二岁那年,汗阿玛去世,额娘殉葬,他躲在草原上三天三夜,哭得再也哭不出声,是小玉儿找到他,递给他烤饼,听着他哭着要额娘,安慰着他。   一桩桩一件件,像是放电影一般,在叶晚晚眼前闪现,开心的多铎,伤心的多铎,勇敢的多铎,意气风发的多铎,每一个都不同的表情,但都是那么帅气和桀骜不驯。   她的心口突然一阵绞痛,痛的她说不出话,心底深处传来一个声音,“不要让他伤心,求求你,不要让他伤心。”   是小玉儿。   叶晚晚惊讶极了,觉得自己脑子都快僵硬了,是小玉儿的执念,怎么她没有彻底离开?   自己不是已经完成小玉儿的心愿吗?与多尔衮了和离,狠狠惩治了多尔衮和大玉儿,将看不起小玉儿的人,狠狠打脸,成为科尔沁最尊贵的和硕格格,让所有人都羡慕嫉妒恨,也算登上人生巅峰。   她以为自己已经为小玉儿完成执念,可是目前来看,小玉儿还是执念深深,难道她内心深处居然喜欢多铎,放心不下这个青梅竹马?   叶晚晚心中闪过阵阵苦涩混杂着阵阵难过,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小玉儿的心思,原来她真的很在意多铎,那又何苦一定要嫁给多尔衮?   原来这世上的深情有些时候总会被不甘蒙蔽双眼,若是小玉儿一开始就看清自己的心,何苦与多尔衮羁绊,也许早就找到自己美好的归宿吧。   叶晚晚有些光火,小玉儿你丫的有病吧,这么好的多铎不珍惜,追着渣男跑,现在知道不要让他伤心,之前的心都伤透了吧。   心中阵阵绞痛,叶晚晚捂住胸口,脸色有些苍白,泥煤啊,不要让多铎伤心,现在是她的心痛的厉害啊,几乎喘不过气。   多铎忍不住亲了叶晚晚后,一脸羞赧,正垂着眸子惴惴不安,一直没有听到叶晚晚的声音,小心翼翼抬眸,吓了一跳,所有的问题都抛诸脑后,“小玉儿,你怎么了?”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手指冰凉,多铎连忙解下身上披风,将叶晚晚裹得紧紧的,用身体帮她取暖,“小玉儿,你没事吧,我们快回去。”   叶晚晚呼吸都快停滞了,心里把小玉儿吐槽来吐槽去,捂住心口艰难的摇摇头,“我没事,可能是吹了冷风有些冷,让我休息一会就好。”双手紧紧拉住披风,浑身哆嗦。   多铎十分心疼,他想了想,起身去了旁边林子,捡起许多枯枝,匆忙回到叶晚晚身边,掏出火镰,点燃了枯枝,又不断添加枯枝,熊熊火焰燃烧着,阵阵暖意将叶晚晚包围着。   “可暖和点,小玉儿。”多铎担心的问道。   叶晚晚轻抚胸口,那波绞痛慢慢消散,最终归于平静,她呼出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真是痛死爹了。   “我好多了,哎,怎么他们还不回来?”叶晚晚皱起眉头,她想回去休息。   就在此时,一阵激烈的马蹄声传来,多铎起身看向远处,远远地有一队人马向这边奔驰而来,看不清是敌是友?但是这个时候,敌人居多,他的神情立刻凝重起来,“小玉儿,躲在我身后,可能是敌人。”   难道真的是林丹汗杀了个回马枪,叶晚晚忙起身眺望,心里想着从哪里找个趁手的武器,干起架来也能自保。   那队人马越来越近,明黄色旌旗,多铎和叶晚晚两人瞪大眼睛,对视一眼,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是大汗的正黄旗?”   为首一人骑着马,慢慢走到两人跟前,身材挺拔颀长,黄色的铠甲,容颜秀雅,乌黑的凤眸从多铎身上扫到叶晚晚身上,然后收回去,平静淡漠,漫不经心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多铎上前行礼,“见过大汗,我们和娜木钟嫂嫂,还有豪格、玛占以及穆尔察一起赛马。”   “原来是赛马啊?”听到这么多人一起,皇太极的脸色缓和了一下,乌黑的凤眸不经意般在叶晚晚脸上停了下来。   多铎嗯了一声,语气带着好奇,“大汗,您是要去哪里?”   皇太极呵了一声,意味深长道,“狩猎。”出来抓狐狸。   见皇太极凤眸灼灼,叶晚晚吓得忙垂下眸子。   满人狩猎是家常便饭,只是,多铎望了一眼渐渐下沉的落日,苍穹笼罩四野,苍茫一片,这能猎到什么?更加好奇,“大汗,这么晚您还去狩猎啊?”   “夜狩。”皇太极淡淡说道,神色平静如常。   “多铎,你看我们抓到了什么,居然抓到一只黄羊。”豪格的声音远远传过来,几人扛着猎物兴冲冲而来,一只黄羊,几只狍子和野兔。   “你和你前嫂子……啊,汗阿玛。”豪格的声音戛然而止,几人愣了愣,立刻上前行礼,“见过大汗。”   “这是做什么?”皇太极骑在马上,居高临下望着众人。   “回大汗,我们去狩猎,打了一头黄羊和几只狍子。”玛占乖乖回道,一脸乖巧。   穆尔察立刻补充道,“我们几人赛马,有些疲累,打算在湖边烤肉吃,去林子里捉了些猎物。”   皇太极嗯了一声,“很好,我有些饥饿,也尝尝看你们的猎物。”   大汗要吃的猎物,众人立刻放在心上,豪格一马当先,扛起黄羊和狍子,与玛占去了湖边,剥皮洗干净。   多铎和穆尔察架起树枝作为烤架,升起火,而后将黄羊和狍子放在架子上,不停转动,很快,青烟袅袅,一股浓郁的肉香也传了出来。   正黄旗近卫军守在周围,皇太极端坐在火堆正面,火越烧越旺,光芒映着他身上的黄色铠甲,更添上一丝高贵的光华,他容颜沉静,墨般凤眸如深邃夜空,敛着万千璀璨星辰。   叶晚晚和娜木钟两人自然不需要去帮忙,坐在皇太极身边,娜木钟是个话痨,不断和皇太极没话找话,叶晚晚却是低着头,托腮望着火堆,不发一语。 第62章 双更合一   娜木钟是个话痨, 本身又是胆大爽直的人,没话找话和皇太极聊着天,虽说皇太极十句里才嗯个一声, 但也是大大缓解现场无声的尴尬。   皇太极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性格更是喜怒不形于色, 豪格多铎玛占跟随他出征多年,自然清楚他的脾气性格,不是什么朝堂上或者商议军事的会议上,别和他说话, 当然说了,人家也不见得理你。   因此他们默默烤着黄羊和狍子, 彼此间偶尔用眼神交流着, 交流着胡扯八道信口开河。   “豪格, 你汗阿玛出来干嘛?没事来抓我们?”   “别胡说,会不会说话, 不会闭嘴,他出来干嘛,我怎么知道?”   叶晚晚虽然平日里和皇太极相谈甚欢, 她这位大汗先生对她更是极好, 可是现在这个场合下,稍微有些自知之明,都会明白, 皇太极明显就是出来寻找她啊,估摸是这位爷处理政事的时候, 处理着、处理着, 发现小玉儿不见了, 再一问, 出归化城了,呵呵,追上去等着瞧。   于是她低着头,不敢说话,一颗心却是遨游天空,想着小玉儿和多铎的事情,神思恍惚。   身边的娜木钟突然伸手扯扯她的衣袖,低声道,“小玉儿,大汗问你话呢,你怎么呆头呆脑?”   叶晚晚一怔,忙抬眸望向皇太极,见他神情若有所思,凤眸含着疑问,静静望着自己。   他问自己话了?问什么?她怎么一点都不清楚,正想说,帕灯,再说一遍,娜木钟又跳出来解围,在她耳边轻语,“大汗问你,会不会骑马?”   叶晚晚眨眨杏眸,心里想着上次她装作不会骑马,顺势勾|引了皇太极一把,他搂着她骑着踏雪的事情,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道,“不会。”   叶晚晚骑马技术不错的事情,除了多铎没人知道,娜木钟自然也不清楚,只是她刚才见到小玉儿上马的动作,觉得还马马虎虎,笑着补充道,“表妹其实会骑马,不过可能因为身体娇弱,不是太好,还好有多铎,否则她可赶不上我们。”   叶晚晚心里暗暗叫苦,妈呀,表姐你是大马哈鱼投胎吗,嘴巴那么大,翻船了、翻船了,果然偷眼望去,皇太极凤眸越发深沉,眸光悠悠落在她的脸上。   娜木钟的话多铎最爱听,心里对娜木钟的好感又多了几分,这个嫂子可比大玉儿讨喜多了,笑着转过头,“娜木钟嫂嫂,小玉儿身体柔弱,从小就不愿意骑马,刚才还逞强,不过有我一起带着她,才不会落后你们。”   一起带着她?共乘一骑?皇太极微不可察觉的皱皱眉头。   豪格和玛占见大汗神色淡淡,并没有什么表情,胆子也大起来,这几人和多铎一向关系极好,开起玩笑也没什么顾虑。   玛占哈哈笑道,“多铎,可是遂了你的心事?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怎么不让娜木钟婶婶带啊,她可比你骑马技术好多了。”   皇太极觉得胸口有些发闷,突然想到那天他教小玉儿骑马,小姑娘害怕的抱紧他,依偎在他的怀里撒娇卖萌,唱小曲给他听,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那天,他是多么高兴,似乎是他登上汗位以来,笑容最多的一天,就算是大凌河一战奔袭成功,获得诸位贝勒拥护,他都不曾那么高兴。   想到这里,面上一冷,语气淡淡,“原来小玉儿会骑马啊?”   叶晚晚十分谦虚,“不熟,不熟,呵呵,更不敢在大汗面前显摆,这不就是鲁班门前弄斧,关公面前舞刀嘛,呵呵。”   偷觑过去,皇太极的脸黑得比野狍子还黑,火光映照都没给他的脸染上一层光亮。   沃德玛雅,大汗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一定会天天去娜木钟床前飘。   皇太极越发淡然,“你胆子小?呵。”   这活说出来,众人再迟钝,也听得出来大汗估计生气了,还是生和硕格格的气,至于为何会生气,他们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可能大汗以前就不喜欢小玉儿吧。   豪格是个人精,忙打个圆场,从火上取下狍子,串在匕首上,恭恭敬敬递给皇太极,“汗阿玛,您先用。”   娜木钟更是机灵,忙走到旁边林子,从马上取下几个葫芦,打开其中一个递给皇太极,“大汗,这是察哈尔酿造的美酒,搭配烤肉十分美味,您尝尝。”   皇太极接过酒葫芦,他心中不痛快,不由大口喝了几口,豪格几人从未见过大汗这般模样,他平日里不要说喝酒,就算是喝茶都很有节制,也许不是因为小玉儿。   穆尔察是个打仗好手,战场上计谋百出,略略思索,难道大汗是因为察哈尔林丹汗逃走的事情,因此才心烦意乱,才带人出来狩猎放松心情。   “大汗,您可是因为林丹汗逃走的事情而烦心,他如今已经是丧家之犬,对大金构不成威胁。”   皇太极并不是想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林丹汗不足为惧,听穆尔察提起,也来了兴致,微微一笑,“确实,我猜他应该一路逃向西面,逃到西海湖,大明和大金对西海湖算是统治薄弱,他倒是聪明。”   众人毕竟是四处征战之人,提到打仗的事情就眉花眼笑,个个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就连叶晚晚也感起兴趣,托腮竖着耳朵听众人讨论。   皇太极斜睨一眼,见小姑娘一脸兴致盎然,火光映在脸上,嫣红若胭脂,不由抿唇笑笑。   多铎、豪格、玛占以及穆尔察,是大金最英勇的后起之秀,皇太极见几人提到后续事宜,也来了兴致,笑着问道,“如今大金所向披靡,天命所归,那你们说,大明、朝鲜、以及追击察哈尔,先行哪个?”   豪格和玛占想法一致,“大汗,林丹汗虽说已经是丧家之犬,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应该将他彻底歼灭才行。”   穆尔察却是摇摇头,“林丹汗手中精锐被大金折了七七八八,成不了气候,大明被大汗用计除了袁崇焕,正是空虚,不如先攻打大明。”   多铎想了想,“如今虽说大明是大金最大的劲敌,可是他们坚守城池,也不会正面与我们为敌,倒是朝鲜,仰仗大明,与我大金处处为敌,为了后部稳定,我倒是建议先攻下朝鲜。”   皇太极微微颔首,他这个十五弟虽说年纪不大,但是天生军事敏感,所以虽说时常与他作对,他也是无尽包容,不与他一般见识。   对于后续如何开展,皇太极自有计划,只是听听他们的意见,笑着赞道,“你们都是大金的勇士,这些事情需要慢慢商议。”   皇太极言罢,拿起烤好的狍子,慢慢撕了一条肉,吃了起来,细嚼慢咽,动作斯文。   众人见大汗开动起来,再无忌讳,满人向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开始还碍着大汗在旁边,见大汗也不在意,渐渐放肆起来。   多铎从烤熟的黄羊身上,撕下一块腿肉,递给叶晚晚,“小玉儿,这个好吃,你尝尝看。”   叶晚晚接过腿肉,闻闻味道,很是香啊,正要大快朵颐,身旁的皇太极清咳一声,凤眸泛冷,目光状若不经意从叶晚晚脸上瞟过。   叶晚晚一个激灵,忙将黄羊腿肉递给皇太极,狗腿道,“大汗,您先用。”   皇太极心里呵呵,这个小滑头,接过羊腿肉,将手中的野狍子递给她,瞪了叶晚晚一眼,唇边却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众人嘻嘻哈哈接着聊天,皇太极并不做声,沉默不语,众人知道大汗的性格,也不敢多话,只是各自低语着。   皇太极很快吃完手中的羊腿肉,又喝完一葫芦酒,起身淡淡道,“你们继续热闹吧。”   他翻身上马,正黄旗亲卫也纷纷围过来,保护在他的周围,皇太极乌黑的凤眸含着清冷,望向叶晚晚,“小玉儿,随我一起回去。”   多铎一怔,怎么大汗让小玉儿随他一起回去,难道是怕自己照顾不周?忙道,“大汗,您放心,我会送小玉儿回营帐。”   皇太极并不搭理他,凤眸敛着层层波澜,含着种种未明情绪,静静望着叶晚晚。   叶晚晚抿抿唇,勉强对多铎笑了笑,“我有些疲乏,随大汗先回城了。”说完无奈伸出手。   皇太极握住她的手,将她拉上马,揽在身前,语气从容不迫,“小玉儿,你不会骑马,我带你回城,回去好好休息。”   右手扯了扯缰绳,踏雪一声长嘶,往归化城奔驰而去,正黄旗亲卫紧随其后。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玛占瞪大眼睛,望着皇太极远去的背影,“大汗既然不喜欢和硕格格,怎么还关心她怎么样回去,再说,不是有多铎吗?”   穆尔察摸着下巴,挑了挑眉,“大汗对和硕格格挺特殊,难道其中有什么猫腻?”   多铎狠狠瞪了一眼穆尔察,神色不虞,大汗不喜欢小玉儿,怎么会要带她回去,难道是要对小玉儿不利?应该不会,那是大汗对小玉儿有好感?   脑中突然闪过哥哥的话,如果大汗要是喜欢小玉儿呢?心中一凛,难道真的喜欢?可是毫无征兆啊,大汗对女人一向都是冷冷淡淡,他难道真的对小玉儿动心了?   豪格见多铎脸色难看,踹了穆尔察一脚,“会不会说话,不会就闭嘴,什么猫腻,你也不想想,如今小玉儿是科尔沁的和硕格格,吴克善还在城里呢,我们这一群人要是一起送小玉儿回营帐,被吴克善看到,他会多想的,会觉得我们都在图谋科尔沁,对小玉儿意图不轨呢,汗阿玛这是免去大家的麻烦。”   这话说得有些道理,多铎神情缓和下来,玛占和穆尔察也频频点头,不愧是大汗的儿子,对老爹的想法摸得透透的。   娜木钟喝了一口酒,默默叹息一声,看得出多铎对小玉儿情根深种,她久经男女之事,观察力入微,大汗看小玉儿眼神,有怜惜有纵容有深爱有眷恋,还有浓浓的占有欲,唯独没有放手。   她望了一眼多铎,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会,缄口不言,算了,还是别让他伤心吧。   *   皇太极揽着叶晚晚的腰,右手扯着缰绳,踏雪一路小跑,身后的近卫军知道大汗的心思,也不紧跟,留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皇太极并不说话,只是沉默着,热热的呼吸带着微微的酒香,在叶晚晚耳边蕴绕,让她的耳根有些发烫。   这是不开心了啊,小机灵鬼叶晚晚敏锐察觉到皇太极的心思,忙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语气带着柔媚和天真,还有讨好,“大汗,您不开心了吗?”   皇太极并不答话,连个哼和嗯都没有。   哎呀,这是真生气了,叶晚晚想了想,恍然大悟,“大汗,您是生我的气吗?”   头上传来冷冷的声音,“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那你说,那里错了?”   会说话就好办,叶晚晚狡黠一笑,谁能扛得住她的死缠烂打,软磨硬泡。   “我不知道啊,我又没做错事,可是先生说我错了,那就错了呗。”叶晚晚死鸭子嘴硬。   皇太极几乎被气笑了,伸手在她的手心上轻轻打了一记,他并不舍得用力,叶晚晚觉得就像是被白羽轻轻拂过,掌心中酥酥麻麻。   “好痛。”叶晚晚故意痛呼出声,语气可怜兮兮,似乎哭了一般,委委屈屈道,“大汗,你好凶啊,小玉儿手好痛。”   皇太极彻底无语,这个娇气的小姑娘啊,他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握住她的手,在掌心细细摩挲,柔声道,“好了,是我不对,我不该打你。”   叶晚晚再也忍不住,咕唧一声笑出声,“大汗,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皇太极觉得自己无可奈何无话可说,叹息一声,忍不住在叶晚晚的脸上啄了啄,“小玉儿,下次没有我的同意,不许出去,归化城刚定,林丹汗和他的亲信随时会反扑,城外不安全。”   原来他真的是来寻找自己啊,叶晚晚心中感动,忍不住靠近皇太极的胸前,将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大汗,不用担心啊,我又不是一个人,他们都武艺很好啊。”   勾住她腰的手紧了紧,皇太极带着不赞同的声音响起,“怎么,有人带你一起骑马了?不可以,若是你闷,我可以带你出去,或者命正黄旗亲卫军陪你出去。”   叶晚晚歪着脑袋想了想,啊了一声,“大汗,你是不是因为林丹汗绑架的事情啊?”   皇太极嗯了一声,她永远不会知道,那些时候,自己每日每夜食不下咽睡不安寝,心里沉甸甸像是压着千钧之石,他从没有那般方寸大乱过,想到这里,不由又将手紧了紧。   蓦然感觉到小姑娘转身伸手紧紧搂住他的脖颈,乌黑的眸子似乎天上的星辰那般璀璨夺目。   叶晚晚见他不吭声,只是沉默不语,心中想起额登说过的话,想到那个时候他因为担心自己竟然晕厥过去,他的深情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也只对她一个人那么好,不为任何。   一阵感动,叶晚晚忍不住回身搂住皇太极。   “皇太极,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为了我不吃不喝,为了我晕厥过去,鼻血长流,你是大金的大汗啊,若是你有事,大金怎么办?”   小姑娘的声音带着哽咽,皇太极忍不住在她唇上轻轻吻了吻,板着脸说道,“谁告诉你的,看我怎么惩罚他。”   叶晚晚娇声娇气道,“反正我就知道。”   皇太极半晌不说话,良久,叹了一声,“小玉儿,若是你有事,我的心又该怎么办?”   “皇太极,你怎么会那么好了?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叶晚晚觉得自己这话有些真心,也不完全是敷衍,皇太极确实很好。   皇太极勾唇笑了笑,这个小滑头,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道,“既然我那么好,不如你做我的东宫大福晋,可好?”   叶晚晚浑身一哆嗦,妈呀,又来一个表白的,她今天是出门没看黄历吗,这是捅了情话马蜂窝,虽然这么想,心里却不知为何有些甜滋滋的,做大汗的东宫大福晋,她更可以狐假虎威了。   哎,不对,叶晚晚你在异想天开什么,想到这里,她轻抚额头,装傻卖萌,“呀,头好晕,大汗,我好困,我累了,您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皇太极自然知道这个小滑头又在装傻充愣,他也不说破,只是笑了笑,将小姑娘揽在怀里,“歇息一会吧。”   说完一拉缰绳,踏雪一声长嘶,流星赶月一般,往归化城疾驰而去。   到了归化城,皇太极并不带她回到自己营帐,而是带了她去了中殿旁边一个小营帐里,地上垫着厚厚毛皮,十分温暖,中间摆放着床榻,上面铺着厚厚的锦被。   “就在这里歇息。”皇太极将她抱到床榻上,语气带着些微警告,“脸色那么苍白,好好睡一觉,不许再生事。”   叶晚晚噘着嘴躺到床上,皇太极将被子掖了掖,“我在前面批阅奏折,再不乖,我可再也不会饶你。”   “知道了,知道了。”叶晚晚嘟着嘴,她太累了,爬到床上就睡意沉沉,朦朦胧胧中,觉得皇太极的手似乎在她脸上轻轻摩挲,然后她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她醒来的时候,到了前殿,皇太极早已不见踪影,行趴,是个勤政的大汗,也不知道每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精神还是那么抖擞,换作她,早就站着都睡着了。   回到自己的营帐,叶晚晚打算继续补觉,刚打了个哈欠,多铎就来了,一身湖蓝色锦袍,干净清爽,身后还跟着奴才,拎着食盒,放到桌上,然后退了出去。   “小玉儿,你昨天脸色不好看,估计是累着了,我命人熬了乌鸡参汤,你喝了补补身体。”   多铎打开食盒,端出一盅乌鸡参汤,递到叶晚晚手上,叶晚晚眯着眼睛嫣然一笑,才不跟多铎客气,小口小口喝着参汤。   多铎咬了咬唇,支支吾吾,叶晚晚知道他一定有事情,忙问道,“怎么了?”   “小玉儿,我只是有些担心,大汗没为难你吧。”多铎犹豫了一会问道。   “没有,只是带我回了归化城,然后就没事了啊。”叶晚晚笑着回道,这个孩子啊。   多铎终于放下心来,眉眼含笑,“那就好,害我担心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只是想到另外一个人,他又开始愁眉不展。   “小玉儿,我知道不该和你说这个,只是我没人能倾诉。”多铎一脸无奈。   叶晚晚是个聪明人,能让多铎牵肠挂肚的,除了她就是多尔衮,“可是多尔衮出了什么事?”   多铎算是找到倾诉源头,“哥哥自从大汗赐婚后,每日里除了饮酒就是沉默寡言,在营帐里闷闷不乐,刚才娜木钟嫂嫂去找他,被他轰了出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还有,很对不起娜木钟嫂嫂。”   多铎长吁短叹,他与多尔衮相依为命,感情深厚,没想到为了一个大玉儿,哥哥一蹶不振。   “大玉儿就是个害人精,我真想一刀砍了她。”多铎愤愤不平道。   叶晚晚幸灾乐祸,活该,府里摆设那么多女人也不见他愧疚,这会子娶了侧福晋,就感觉对不起大玉儿了?也许不单单是为了大玉儿,恐怕还有其它原因。   不过,关她什么事情?   “太可怜了,我要去安慰安慰。”叶晚晚蹙了蹙眉。   多铎一愣,“啊,不会吧,你要去安慰哥哥?”   叶晚晚翻了个白眼,“我是指娜木钟表姐。”   多铎讪讪一笑,“是我想多了。”   “可不是。”   *   叶晚晚去了娜木钟的营帐,多铎因为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哥哥冒犯了人家,便在营帐门口等着,叶晚晚一人进去,想着安慰下表姐。   没想到娜木钟没事人一样,正在收拾着自己的衣服首饰,见到叶晚晚进来,笑容灿烂,“怎么,是来安慰我吗?”   叶晚晚一阵语塞,“也不是,只是觉得多尔衮未免太不识抬举,表姐那么好,是他有眼无珠。”   娜木钟打发营帐里的婢女出去,四顾无人,呵呵冷笑一声,“表妹,多尔衮确实不识抬举,我倒是更加有兴趣了。”   她挑了挑眉,一脸不屑,而后对着叶晚晚附耳说了几句话。   叶晚晚不禁呆若木鸡,突然想到以前自己曾经想过的坏主意,颁一个后院悬赏令,侍妾们谁能拿下多尔衮,就给她丰厚的奖赏,没想到彪悍的娜木钟表姐,居然就是打得拿下这个主意。   娜木钟表姐太心黑手辣了,十四贝勒府里足可以称王称霸,只是不知道多尔衮清醒的时候,会不会羞愤而死? 第63章 海兰珠来了   叶晚晚觉得自己压根不用担心娜木钟, 这个姐姐活得潇洒通透,该下狠手就下狠手,该撕破脸皮就撕破脸皮, 这种御姐性格,没准多尔衮吃得很。   她心里偷着笑,没错,就要雌伏多尔衮, 榨干他, 看他还心心念念大玉儿,表姐干得好。   “表姐, 你加油, 我等你好消息, 哈哈。”叶晚晚笑得前俯后仰。   没想到娜木钟却是止住笑容,眼神也变得认真起来,“那么, 小玉儿, 你怎么办?”   叶晚晚一怔,“什么我怎么办?”   娜木钟狡猾一笑,“别以为表姐看不出来, 表姐是过来人,这男人啊,爱你的时候,眼神都不一样,你可别告诉我,你看不出大汗对你的喜欢。”   叶晚晚哎了一声, 故意装傻, 她可不想什么事都告诉娜木钟, “表姐,哪里有,你看错了。”   娜木钟笑了笑,“表妹啊,汉人有句诗词说得好,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哎呀,居然连这句话都知道,叶晚晚笑着扯住她的衣袖,“好了,表姐,现在不说我,是你要成亲,嫁给十四贝勒。”   “不过找个安身立命之所,正好我也喜欢多尔衮,大汗又不收福晋,勉勉强强凑合着吧,其实我看得出来,小玉儿你是个性格要强的,也不想去后宫争宠,要么就十五贝勒吧,他也很喜欢你。”   娜木钟还是很喜欢这个小表妹,她做大福晋多年,见惯各种争宠,小表妹的性子她也算了解一些,虽说聪明伶俐,又是一副娇娇弱弱的模样,骨子里却是个傲气倔强的人,这样的人,如何会甘愿与人争宠,除非大汗愿意后宫只有她一个人,否则注定得不到她的心。   不如多铎吧,这个是被小表妹吃得死死的,说往东不会往西,让撵鸡不会打狗,也很登对,最主要是,两人妯娌关系,关起门一家人啊。   叶晚晚抿唇轻笑,一定要非此即彼吗?她穿来又不是为了嫁人?   “好了,表姐,不要说我了,你早些休息吧,明天就要成亲了,我先走了。”   叶晚晚不想和她在多说什么,笑眯眯的转身离开,多铎还等在门口,见叶晚晚出来,探头探脑往里面看看,贼兮兮问道,“娜木钟嫂嫂没什么吧?”   叶晚晚扑哧一声笑出来,小多铎太可爱了,成年人的世界能有什么,无非就是东风压倒西风,或者西风压倒东风,博弈而已。   “没事,娜木钟表姐才不在乎呢,你那个哥哥啊,真的要有人来收拾他,把他收拾到服服帖帖才好。”   多铎有些不太明白,明明是哥哥把娜木钟嫂嫂气走了,算了,反正哥哥的事情他也不想管。   “小玉儿,不如我带你一起去骑马?”他有些食髓知味,带着心爱的女人,在草原上策马扬鞭感觉真好,尤其是没有豪格玛占那些碍眼的人。   “不好,我要回去补觉,困死了。”叶晚晚断然拒绝。   多铎无法,只能送叶晚晚回营帐,路上不死心的继续说服,“小玉儿,睡太多会头晕脑胀,不如我带你去打猎?”   “不想去,困”   “要么去湖边看夕阳?”   “不想去,累。”   “听说济尔哈朗为了苏泰,从归化城的木台部落借了很多花辇,不如我们去看看。”   苏泰?叶晚晚想着这位林丹汗最宠爱的福晋,却很快倒向皇太极,其实她心里有许多疑问,苏泰为人清冷淡漠,不像是趋炎附势、攀附权贵的人,虽说为了自己和儿子能生存下去,她需要攀上一棵大树,但是当面勾引大汗,不像是苏泰会做出来的事情。   她总觉得苏泰心里藏着什么,这些事情一定和皇太极或者大金有些什么关系,不过既然如今苏泰已经嫁给济尔哈朗,那她也不想去管太多。   “不想去,管我什么事情,又不是我出嫁。”叶晚晚打了个哈欠,杏眸泪汪汪的,十分好看。   多铎偷看她一眼,心里想着若是小玉儿嫁给他,他也一定会为她准备很多花辇。   “小玉儿,那我送你回去吧,你好好休息。”   “嗯。”   *   第二日是诸位贝勒成亲的日子,归化城里十分热闹,尤其是八旗众人得了大汗的命令,除了部分守卫城池的旗兵之外,其他人皆有酒有肉,三五成群凑在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十分开心。   叶晚晚坐在营帐门口,托腮望着行宫中众人来来往往,热闹非凡,她并未去参加诸位贝勒的婚礼,一来懒得动弹,二来多尔衮娶侧福晋,她这个前嫡福晋还是别去凑热闹,她脸皮厚,无所谓,就怕多尔衮尴尬。   坐了一会,越来越无聊,百无聊赖中起身去了营帐,拿着一本书斜倚在榻上,结果没看几页,搂着书迷迷糊糊闭上眼睛,就要去见周公。   恍惚中,有人帮她盖上被子,捡起她怀里的书,叶晚晚勉强睁开眼睛,正对上皇太极乌黑的凤眸。   她一脸无辜的揉揉眼睛,十分可爱,“大汗,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在行宫喝酒吗?”   皇太极坐在榻边,将她搂在怀里,见她脸色苍白,神情疲倦,担心的问道,“小玉儿,我看你精神一直不太好,怎么回事?”   想了想神情凝重,“可是在林丹汗处受了什么伤?来人……”   叶晚晚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在湖边听到小玉儿的执念,这几天就一直神思疲倦,心神憔悴,隐隐约约有些心口疼,老是睡不醒,这是御医看不好的,也别麻烦人家了。   “大汗,我没事,可能因为最近有些累。”   皇太极压根不理她,直接命人传来御医,果然如叶晚晚所说一样,御医怎么诊断也诊断不出个所以然,“可能是和硕格格最近过于疲惫,伤了身体,臣开个补元气的方子,服上几贴就好了,万万不可劳累或者忧思过度,以免伤了根本。”   “去命人熬药吧。”皇太极吩咐道,待到所有人出去,他转眸望着叶晚晚,眸中满满的担忧,“小玉儿,你身体一向孱弱,以后不许任性,不许再做伤身体的事情。”   叶晚晚笑了笑,这是担心她像上次一般任性不吃晚饭,心里明白这具身体可能因为穿越的关心,若是那一天突然离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汗,小玉儿一定听话。”   乖巧的模样引得皇太极忍俊不禁,摸着她的秀发,又担忧的道,“小玉儿,这才对,只是后天大军要回盛京,一路颠簸,我怕你的身体撑不住。”   她又不是纸糊的,只是因为这个小玉儿,害的她成了弱鸡,“大汗,我没事的,无妨。”   皇太极深深望着她,“小玉儿,若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好。”   如皇太极所说,两日后,大军开拔返回盛京,随军助战的蒙古部落也各自返程,吴克善与叶晚晚告别,开启絮絮叨叨模式,让她无比保重身体云云,叶晚晚心中好笑,随口敷衍着,好不容易终于见到吴克善恋恋不舍离开。   八旗旗主们经过几个月的鏖战,终于攻占了归化城,大败林丹汗,个个兴高采烈,尤其是娶了林丹汗的福晋又占了财产的人,比如说济尔哈朗、代善、豪格等人。   当然也有人闷闷不乐,比如说一脸生无可恋的多尔衮,众人皆不知道他为何如丧考妣般,只有叶晚晚明白,尤其是坐在马车上的娜木钟,给她比划了一个成功的手势,几乎没让叶晚晚笑死过去,要不是人多口杂,她一定冲到娜木钟身边,询问战果如何。   还有就是很不开心的多铎,他被皇太极留在归化城,与穆尔察一起,收拾归化城的林丹汗残部,一起押往盛京,不能与小玉儿一起返京,十分不爽,但也只能领命。   时辰一到,大军缓缓返回盛京,与来时被捆成粽子不一样,叶晚晚被皇太极安置在他的车撵中,毕竟是大汗的车撵,宽敞舒适,车内摆满书以及点心和香茶,还有铺满厚厚毛皮的垫子,熏了龙涎香的锦被,晚上睡在上面软绵绵暖乎乎香喷喷。   皇太极的车撵让给了小玉儿,苦了踏雪,他骑着马随着大军一起前行,倒是让娜木钟沾了叶晚晚的光,陪着她一起乘坐大汗的车撵,也算狐假虎威一把。   两人在车里咕咕唧唧,聊得十分开心,叶晚晚偷偷问了娜木钟,怎么收拾了多尔衮。   娜木钟得意一笑,压低声音,“上次那个方子,你可知道?我偷偷弄了一点下到合卺酒里,别看他一本正经,还说不能耽误什么的,还想为大玉儿守身?哼,药效上来了,还不是要求着我,我偏就馋他,让他看到吃不到。”   叶晚晚捂着嘴,几乎快要笑死了,艾玛,娜木钟太可爱了,“后来呢,后来呢?”   “嘿,多尔衮也算硬气,浇了一盆冷水,哼,我们蒙古的秘药会这么好忽悠,就算泡在湖里也没用,最后乖乖变成我的绕指柔,情动的时候,我逼他发誓,此生只许和我好。”   娜木钟一脸得意,眨眨眼睛,“就是欠收拾,也就是表妹你性子柔,我和你说,他敢对我不好,我就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诉所有人,哼,气死他和他的心肝宝贝大玉儿。”   哈哈哈哈,叶晚晚快要憋死了,她不敢笑得很大声,皇太极还在车撵后面,只敢捂着嘴,一路闷笑过去。   娜木钟表姐太彪悍了,难怪按照书里剧情描写,和大玉儿一路斗过去,说也奇怪,她与哲哲和海兰珠关系还不错,就是唯独看不惯大玉儿,如今她嫁给多尔衮,估计又会和大玉儿一路斗过去。   两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半个多月过去了,大军也抵达了盛京城。   中宫大福晋哲哲带着后宫福晋以及诸位贝勒的福晋们等在汗宫门口,恭迎大汗回京。   皇太极跳下马,哲哲带着一群人过来,“见过大汗,大汗一路辛苦。”   皇太极微微颔首,“我不在这些时候,福晋也辛苦了。”   他视力极好,见到哲哲身后有一名身材纤弱的女子,身穿蓝色旗装,秀丽温婉清丽无双,柔弱无依楚楚可怜,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颇有些熟悉感。   见皇太极凝目,哲哲眸中闪过一抹笑意,“大汗,这是布和亲王的嫡女,我的侄女海兰珠,也是大玉儿和小玉儿的嫡亲姐姐,大汗出征后,我因着思念她,接她入宫来陪我。”   海兰珠屈膝行礼,神情不卑不亢,声音柔媚好听,“海兰珠见过大汗。”   皇太极点点头,“不必多礼。”   原来是大福晋接她入宫,想来吴克善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只是这个海兰珠,皇太极又多看几眼,看上去十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她的容貌与大玉儿小玉儿并不相似,还真是有些奇怪。   叶晚晚与娜木钟原本在车撵中,听到哲哲与海兰珠的说话声,心里一怔,大福晋接海兰珠入宫?书里有这个情节?姑母并不喜欢海兰珠,从未提起过她,太奇怪了。   娜木钟已经拉着叶晚晚的手跳下马车,两人见皇太极正与海兰珠说话,一贯清冷的脸上带了些柔和,不由互看一眼。   叶晚晚:呵,男人~   娜木钟:呸,男人~   两人低声细语,“小玉儿,男人都不可靠,你看大汗明显对海兰珠有了兴趣。”娜木钟压低声音道。   叶晚晚挑眉清笑,低声道,“表姐,他是大汗,后宫多几个美人,也是正常。”   她此时心里很平静,也没什么特别感觉,颇有些看戏的味道,什么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一句句涌上心头。   见两人嘀嘀咕咕,又知道娜木钟是多尔衮新的侧福晋,立在一旁的大玉儿心里很不舒服,走到两人身边,低声对叶晚晚道,“小玉儿,你有好多年没见到海兰珠姐姐吧,你看她还是风采依旧,大汗也心动了啊。”   附耳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挑衅道,“海兰珠从小就比你强,你从我这里抢了大汗去,她又从你那里抢过去,报应不爽,你还真以为大汗会一直喜欢你?”   叶晚晚望着大玉儿,嫣然一笑,附耳压低声音,冷冷道,“恐怕是你怂恿姑姑去接海兰珠吧,何必呢,你这么贱多尔衮知道吗?你以为我会可怜兮兮向你讨饶,或者滚回科尔沁,你也太小瞧我了,那我们打个赌,三个月内,皇太极的心,多尔衮的心,我全都要。” 第64章 双更来了   大玉儿一怔, 她可没有怂恿哲哲接海兰珠来盛京,她并不待见海兰珠,这种前招狼后引虎的事情, 她也不会做,只是今天看到大汗似乎对海兰珠有些特别,才去刺激一下小玉儿,没想到自己这个妹妹越来越不好欺负。   冷笑一声, “小玉儿, 你倒是很会夸下海口,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够办到?”   叶晚晚冲她扬唇一笑, 笑容嚣张肆意, 用唇语告诉她, “不如就从多尔衮试试看。”   故意微微蹙眉,苍白的脸上带着不知所措,叶晚晚转眸望向多尔衮, “十四贝勒, 您能来一下吗?”   多尔衮正在不远处,眼睛不眨注视着三人的一举一动,见叶晚晚招呼他, 忙过去问道,“小玉儿,怎么了?”   叶晚晚眼圈一红,带着哭腔,对多尔衮软软道,“贝勒爷, 您要为我主持公道, 姐姐不相信我是被林丹汗绑去归化城, 说我……说我是为了贝勒爷,才偷去察哈尔,小玉儿……小玉儿委屈极了。”   说完眼泪滚滚而落,泪珠如玉般落在多尔衮的心里,让他忍不住眉头紧皱,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大玉儿完全怔住了,没想到小玉儿的谎话和眼泪张嘴就来,“小玉儿,你怎么这般胡说八道,贝勒爷不会相信你的。”   多尔衮怒道,“闭嘴,小玉儿是因为你才被林丹汗那个狗贼绑架错的,受了许多折磨和委屈,你不但不感激她,还羞辱她,我真是看错你了。”   娜木钟对自己小表妹颠倒黑白的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闻言添油加醋,冷冷一笑,“我还以为贝勒爷的嫡福晋多么温柔多么好,没想到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对自己亲妹妹都这般猜忌,这般羞辱,别说会对府中其他人了。”   多尔衮愈加生气,他已经很对不起小玉儿,心里对小玉儿又是愧疚又是怜惜外加失去后的懊恼和难过,这些情绪已经快把他压垮,再加上娜木钟的事情,他心乱如麻,对大玉儿更不耐烦。   冷冷扫了一眼大玉儿,示意她闭嘴,以后再和她算账。   大玉儿一惊,多尔衮的眼神从未这般可怕过,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话。   “小玉儿,怎么了?”一个清冷至极的声音响起,皇太极神情严肃,走到叶晚晚身边,凤眸含霜在大玉儿多尔衮以及娜木钟的脸上一一扫过去,眼神凌厉至极,让三人不由低下头,心中狂跳。   原来皇太极觉得海兰珠有些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处于高位者的敏感和多疑,不由多看几眼,又问了她几句话,并无什么异常之处,心中暗暗好笑,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他转眸望向小玉儿,见她一脸委屈,旁边又是大玉儿,有些恼火,什么海兰珠什么阴谋论,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忙过去问个究竟。   没想到叶晚晚只是淡淡看了他一样,站在旁边不言不语,好看的眉眼间带着忧愁,让他的心不由心疼起来。   娜木钟是个损人利己的,哪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添油加醋一五一十将刚才的事情细细描绘,气得大玉儿脸色铁青,又无法解释,毕竟刚才她与小玉儿说的话,要是被大汗知道,恐怕是立刻被撵去漠北苦寒之地。   原来是这样,小玉儿被林丹汗绑架到察哈尔,经历过种种磨难,身心皆疲,这些天她脸色一直苍白,未必不是心思忧虑担惊受怕过渡引起的,偏生大玉儿还要刺激她?   皇太极心中恼火至极,但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神情依然淡淡,转眸望着多尔衮,“十四弟,管好你的福晋,无事不奉诏不许进入汗宫,这个规矩不用中宫大福晋教了吧?”   哲哲坐稳中宫,自然是个聪明人,听到这里,立刻知道皇太极生气了,而且是生大玉儿的气,迁怒于她这个福晋没有管理好汗宫,心里暗暗叫苦。   其实今天她原并不打算让大玉儿出来,只是她说要去迎多尔衮,哲哲转念一想,大玉儿是多尔衮福晋,诸位旗主的福晋都去了汗宫外迎接,大玉儿刻意不去,不太好,也就勉强答应,没想到又闯祸了。   心里十分担心,这个大玉儿现在越发不沉稳了,小玉儿被她连累,堂堂和硕格格被带到归化城用来威胁科尔沁,想来大汗早就不开心,这个大玉儿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扯到多尔衮身上,这不是存心指责大汗,拆散人家一对,大汗不生气才怪。   哲哲无奈只能屈膝行了个礼,心中十分委屈,以后再也不能听大玉儿的话了,大汗对自己的仅有几次不虞,都是因为她。   “大汗,是哲哲疏忽了,哲哲一定好好教导大玉儿。”   皇太极眸色沉沉望了她一眼,并不说话,转身望着叶晚晚,见她秀气的小脸露出疲倦之色,乌黑的杏眸越发显得幽幽,心里更是心疼,只想马上找来御医为她好好整治。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叶晚晚的肩膀,语气带着柔和和关心,“小玉儿,一路劳顿,先回宫里歇息一会,召御医来诊断看看。”   叶晚晚垂下眼睫,转身避开他的手,上前一步对哲哲屈膝行礼道,“小玉儿见过姑母,姑母,不知道和硕格格府安排好了吗?小玉儿想回去歇息。”   哲哲在小玉儿失踪后,急得吃不好睡不好,拼命寻找,没想到大汗派人送来加急信函,告知了小玉儿的情况,她才放心,此时见到小玉儿的模样,又安慰又心疼。   上前握住小玉儿的手,满脸欣慰,“小玉儿,你几乎要急死姑母了,你放心,和硕格格府已经安排好了。”她看了一眼皇太极沉沉眸子,笑着道,“不过,还要再打扫一下,先住在宫里,海兰珠也在,你们这么多年没见面了,可以叙叙旧。”   叶晚晚不过是耍了个欲擒故纵的小把戏,闻言飞快扫了一眼凤眸深邃的皇太极,而后低下头,贝齿轻咬红唇,又娇又媚,良久点了点头,“小玉儿都听姑母的。”   上前奔到海兰珠面前,怔怔打量着她,海兰珠眼睛有些红,轻声道,“小玉儿。”叶晚晚猛然扑到她的怀里,抱紧她的腰,哇的一声哭出来,“海兰珠姐姐,终于见到你了,你不在,谁都欺负小玉儿。”   这话意有所指,海兰珠秀目望了眼大玉儿,厌恶鄙薄,拍了拍小玉儿的肩膀,“理她作甚?”   皇太极的手落在半空,缩了回去,见叶晚晚不理他,又听到她哭得伤心,眸色一沉,心中迁怒,不善的眼神望向大玉儿,又看向多尔衮,还有娜木钟,勾了勾唇。   “多尔衮,娜木钟是察哈尔汗的大福晋,嫁你可是委屈她了,十四贝勒府的事情可要她多费心了。”   大玉儿脸色一白,娜木钟面带喜色,这是有大汗撑腰啊,十四贝勒府的事情就是自己说的算,“娜木钟多谢大汗,一定为十四贝勒管好家,省的他操心,可以全心全意为大汗出力。”   多尔衮瞪了娜木钟一眼,还真会顺杆子往上爬,见她笑颜如花,想到那晚的不堪,心头忽然一热,忙别过脸去。   大军已到,接风洗尘后,众人渐渐散去,哲哲带着叶晚晚去了她宫里的住处,海兰珠亦步亦趋,一行人回到凤凰楼隔壁东院,叶晚晚打量一下,屋里摆设一成不变。   “格格。”塔娜哭得像个泪人一样,扑过来抱着叶晚晚,“格格,你没事就好,若是你有事,塔娜再也没脸见福晋。”   叶晚晚心里感动,塔娜是对她最忠心的人,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我不是好好的,哭什么。”   哲哲见两人真情流露,也红了眼圈,“小玉儿,你这一去让许多人担心,还好,吉人自有天相,否则,我真不知道怎么向哥哥嫂嫂解释。”   众人又聊了一会天,哲哲打发塔娜去了,又对海兰珠说,“海兰珠,去我的宫里将给小玉儿礼物拿来。”   海兰珠温婉一笑,“是,姑母。”   叶晚晚心知肚明这是姑母有话对自己说,笑着等待哲哲说话,果然,哲哲沉思一会,抬眸望着叶晚晚,叹息一声,“小玉儿,这次真的苦了你了,替大玉儿受罪了。”   叶晚晚抿了抿唇,“姑母,何必说这么见外的话,我不介意的。”   哲哲踌躇一会,“这话原也不该和你说,只是小玉儿你大了,又懂事许多,姑姑也不避讳你,你也知道科尔沁与大金关系匪浅,联姻也是稳固关系一种,如今姑姑虽说是中宫福晋,可惜并无嫡子,布木布泰又是个不争气的,惹得大汗厌恶,海兰珠是科尔沁有名的美人,因此为了科尔沁,希望她能嫁给大汗,若是能得个一男半女,更是可以稳固科尔沁的地位。”   原来是这事啊,看来是她误会大玉儿了,这恐怕是姑姑为了巩固科尔沁在后宫的地位,因此将海兰珠接了出来,叶晚晚了然一笑,“姑母,我懂了,那您看我能做什么?”   哲哲笑着轻抚她的头,“小玉儿是个乖巧的,你还小,姑姑希望你过得很好,之前你一门心思要嫁给多尔衮,如今幡然悔悟,很好,多铎与你自小青梅竹马,他还年轻,前途无量,你和他天生一对,可以好好过日子。”   见叶晚晚一脸尴尬,哲哲捂嘴轻笑,“你找适当机会推动下海兰珠,让大汗喜欢她,就行了,别的不用做什么,等着十五弟娶你就好了。”   叶晚晚笑着点点头,“知道了,姑母,我会找准机会的,您放心吧,海兰珠姐姐又美又温柔,大汗一定会喜欢她的。”   成人之美的事情,她最喜欢了。   见小玉儿一口答应,哲哲十分高兴,又夸了叶晚晚几句,便回了自己宫中。   叶晚晚又送走一拨人,累得躺在榻上只想闭眼休息,“塔娜,我想喝你煮的奶茶。”   塔娜正在帮叶晚晚捏肩捶腿,见格格说要喝奶茶,忙道,“格格,我这就去小厨房帮您煮奶茶,在弄些奶点心……还有塔娜做了蜜饯,格格……啊,见过大汗。”   “先出去吧。”清冷淡漠的声音响起,叶晚晚皱了皱眉,懒得睁开眼睛,能不能让她好好休息啊,真是烦死了,她现在谁都不想见。   在榻上翻了个身,叶晚晚弯着身子,缩成一团,继续闭着眼睛装作假寐。   皇太极见她身体纤弱消瘦,脸色苍白,长长的眼睫轻颤,似乎像是一朵风中颤巍巍的兰花,惹人心疼,有些不安的皱皱眉,他的小姑娘越发瘦弱了,归化城回来,一路风餐露宿,如今终于回到归化城,要请个御医来好好把把脉。   上前轻轻将叶晚晚搂在怀里,薄唇在她脸颊上吻了吻,小姑娘的脸冰凉如玉,伸手握住她的手,亦是微凉,更加心疼,如今快五月的天气,还是这般冷,身体太孱弱了。   他连忙解开披风将她紧紧围在怀里,“小玉儿,怎么了?”   叶晚晚嘟了嘟嘴,哼唧一声,睁开水漾杏眸,黑如琉璃般的眸子带着漫不经心,轻言细语道,“大汗,怎么来了?”   皇太极在她唇上啄了又啄,柔声道,“小玉儿,又闹脾气了?”心里想到海兰珠,顿时明白小玉儿为何不开心。   他上次和吴克善订好计划,用海兰珠做一味猛药,只可惜被哲哲打乱计划,吴克善还未回到科尔沁,海兰珠就已经被接到宫里,这让他有些为难。   “小玉儿,你可是因为海兰珠不高兴?”皇太极乌黑的眸子带着了然,“告诉我。”   叶晚晚心里暗笑,很好,皇太极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最不喜欢别人暗中摆布他,这会子不知道说出姑母的用意,皇太极还会不会觉得海兰珠吸引他?   小白莲哪里是什么善良之辈,这是她好不容易抱上的大腿,轻而易举让出去,想得美,再说了,和大玉儿的赌约放在哪里,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当然不会,大汗,海兰珠姐姐很可怜。”叶晚晚倚在皇太极的怀里,大大的杏眸含着同情,纯真无邪,双手无意识一般在皇太极胸前不停划着圈,惹得他神情晦暗不明。   “海兰珠姐姐又好看又温柔,是我们科尔沁最美的花,比大玉儿姐姐美多了。”叶晚晚吐了吐舌头,“我是说真话,可惜所嫁非人,姑母也觉得她很可怜,接她来盛京,大汗,如果您喜欢她,不如就照顾她吧,她是我的姐姐,我才不会因为她不开心。”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皇太极是个十分聪明的人,立刻明白这恐怕是哲哲为了稳固后宫的办法,他以前自己想和科尔沁联姻是一码事,被别人算计联姻又是另外一码事,只是,为何哲哲不想到要把小玉儿嫁给他?那他一定甘心被设计。   “我为何要喜欢她?小玉儿,你这是想把先生让出去?”皇太极有些不高兴,眼神带着威胁。   叶晚晚视若无睹,秀气的小脸靠在他的胳膊上,白皙如玉鲜妍若花,皇太极心神一荡。   “大汗,我真的不介意,您不用顾虑我,只要先生喜欢,我都喜欢。”叶晚晚摆出白莲花圣母范,似乎下一秒就可以去拯救世界。   皇太极不乐意了,他愿意看到小玉儿作天作地,愿意看到她吃醋撒娇,可是这是什么意思?不看重他?不在乎他?他喜欢的女人随便就往他后宫塞女人?   “小玉儿,你这是要我娶了海兰珠?”皇太极眸色一冷,冷哼一声,脸色也阴沉起来。   “大汗,您是大汗,后宫多几个美人,也是正常啊。”叶晚晚一脸的理所当然。   皇太极神情越发冷然,“小玉儿,你这是试探我?”   乌沉沉的眸子静静盯着眼前的小姑娘,见她翦水双眸清澈纯净,不带任何杂质,心中一愣,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想让他娶海兰珠?   皇太极心里不舒服起来,叹息一声,“小玉儿,以前我和你说过,不开心的事情告诉我,我不需要你隐瞒,藏在心里。”   叶晚晚心中暗笑,她自然知道皇太极的性子,虽说心机深沉,但是却不喜欢转弯抹角,尤其是他看重之人的吞吞吐吐。   行吧,鱼上钩了,小白莲瘪了瘪嘴,眼泪汪汪起来,一脸的无助和哀伤,“真的吗?我可以告诉先生吗?”   皇太极伸手轻抚她的杏眸,为她擦拭着眼泪,心里早已柔软的如一汪春水,柔声道,“我是你的先生,当然可以说。”   叶晚晚伸手揽住他的脖颈,抽了抽好看的鼻子,“其实,我瞒着先生一件事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到先生和姐姐说话,我就不开心,心里酸酸的,可是姐姐那么可怜,我想让大汗照顾她。”   哎,一朵纠纠结结又楚楚可怜又纯真善良的白莲花,演起来真他喵的带感。   皇太极紧紧搂着怀里的小姑娘,这个小狐狸啊,又善良又可爱的小狐狸,为了别人宁愿委屈自己。   “小玉儿,我只是因为见她有着依稀的熟悉感,才和海兰珠说了几句话,若是你不喜欢,我立即送她回去,只要你开心。”   呀,回去,那可不行,万一皇太极心里惦记着呢,刚见面就有依稀熟悉感,惦记着惦记着估计就成了生离死别感,男人,看不见摸不着才是最好的,天天见面还珍惜个毛线,哼,放在身边最安全。   “不好,大汗,姐姐已经很可怜了,我想照顾她,您能让她留在盛京吗?”叶晚晚咬着嘴唇,可怜巴巴问道。   皇太极轻抚她的秀发,这个小姑娘啊,完完全全占据他的心,她说什么他都无法拒绝,勾住她的纤腰,薄唇便覆了上去,一番缠绵,“好,都听你的。”   *   且说哲哲从小玉儿的院子离去后,经过长廊回宫的时候,见到旁边花园的梨花树旁,海兰珠正立在树下,痴痴望着树上的梨花发呆,她人生的秀美,细眉宛转柔媚动人,当真是美人卷珠帘,闲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念谁。   哲哲心中一动,忙上前招呼道,“海兰珠,怎么在这树下发呆,可是有什么心事?”   海兰珠手捧心,双眸流转,更显娇弱无双,“姑母,无事,我只是看着梨花很美,想着花谢后十分可惜,因此触景生情罢了。”   哲哲有些不屑,蒙古女孩子向来爽朗,接过这位悲秋伤春,一天到晚泪眼问花花不语,真是太累了,当真不如小玉儿明媚可人,娇俏明艳。   神色就有些冷了,“莫不是想家了?”   海兰珠摇摇头,“不是,姑母多虑了,海兰珠喜欢和姑母待在宫里。”   哲哲心里呵呵呵,这就是张嘴说鬼话了,喜不喜欢她还看不出来,勉强安慰道,“海兰珠,科尔沁的女子都很坚强,你看小玉儿,虽然被多尔衮和离,可是依然有说有笑,毫不见悲伤,你要向她学,如今你来了盛京汗宫,要把科尔沁时时刻刻记在心里。”   海兰珠沉默不语,良久点点头,“海兰珠但听姑母安排。”   哲哲也探口气,海兰珠的性子她很了解,这么多年,大汗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她也很了解。   聪慧如大玉儿,并不讨喜,贤惠如她也不讨喜,娇俏可爱如小玉儿,大汗也不喜欢,偏生这个娇娇弱弱的冰美人海兰珠,怕是大汗喜欢的类型,就看今天大汗对她的态度,多看几眼,和她聊了几句,平日里哪个女人得此青睐?   “海兰珠,为了科尔沁,你要让大汗喜欢你,若是能添个一儿半女,就是稳固了后宫,姑姑是个不中用的,这么多年没有生下儿子,大玉儿得了大汗的厌憎,还连累了科尔沁,小玉儿天真烂漫,根本无法在后宫生存下去,海兰珠,只有你了,姑姑和你阿玛也是没有办法。”   海兰珠心中无奈,科尔沁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阿玛额娘对她疼爱异常,她要护着科尔沁,想着皇太极的模样,俊朗威武又带着几分儒雅,轻叹一声,“姑姑,我知道了,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第65章 双更合一   见姑母哲哲走后, 海兰珠望着满树洁白梨花,长长叹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十四岁嫁给梭伦部落的达名贝勒,夫妻还算和睦,贝勒爷虽说福晋成群,但是对她也算尊敬和宠爱, 她虽说并未生下一子半女, 但是贝勒爷也未嫌弃她。   可惜年纪轻轻英年早逝,她又没有孩子, 梭伦部落逼她嫁给达名贝勒年过半百的叔叔额敏贝勒, 她如何能愿意, 被送回了科尔沁,眼看着阿玛额娘每日里唉声叹气,怜惜她的遭遇, 她的心也不好受。   没想到居然又被送进汗宫, 姑母的意思很明显,让她为了科尔沁获得大汗的宠爱,可是她心里却有个阴影, 而这个阴影偏生又是关于大汗皇太极。   海兰珠年少时候喜欢读汉书,对于书中所说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十分向往,及至她因为联姻嫁给了梭伦部落的达名贝勒,贝勒虽说对她很好,可是并不是一心人, 而是一群人, 渐渐也就厌了。   虽说大汗威武俊朗又隽雅, 但是她看得出来,他那双乌黑深邃的眸子对她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感情,至少不像平常见到她的那些男人,眸中满满的惊艳和掠夺以及占有欲。   嫁个他,不过只是他后宫里一个女人而已,日日等着大汗临幸,盼着那一丁点的宠爱,还要用尽心机获得,她已厌倦了。   只是她由科尔沁要顾念,阿玛额娘年纪大了,哥哥吴克善又不是个有能的,不能再让他们操心了,既然联姻可以获得科尔沁的荣宠,那她就试着让大汗喜欢她。   就这样过了几日,一早,海兰珠去了哲哲处请安,见到姑母满脸喜色,“海兰珠,来,姑母有件喜事要告诉你,今个一早大汗派人告知我,要封你为科尔沁格格,赐封号宁,这样一来,你就是科尔沁有封号的宁格格,虽说没有小玉儿的和硕格格尊贵,可也是很荣耀的。”   海兰珠一怔,大汗这是真的为自己着想啊,她是寡居之人,原本要居住在梭伦部落,嫁给其他人,大汗敕封后,她就是名正言顺的科尔沁格格,再也不用受其他人的白眼,觉得她是从梭伦部落偷偷逃回科尔沁,当真是一件大喜事。   屈膝行礼,“海兰珠多谢姑母。”   哲哲伸手搀扶起她,眼中含着满满的慈爱,“傻孩子,姑母有什么好谢的,你这是被大汗看上了啊,还不快去和大汗谢恩。”   海兰珠知道哲哲的意思,这是让自己趁着谢恩的机会,让大汗对自己有好感,“是,海兰珠知道了。”   姑母曾经和她说过,大汗最喜欢汉人的文化和习惯,海兰珠想了想,做了些汉人的点心,放在食盒里,换上一件白色镶蓝色边的旗装,带上一只长长的玉簪,这个簪子是哲哲送给她,簪头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兰花,上面停着一只展翅的蝴蝶,十分好看。   揽镜自照,清丽无双,海兰珠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很自信,温婉动人楚楚可怜,让无数男人见了心动不已。   她拎着食盒,往大汗的后殿而去,额登正守在门口,见到海兰珠,明显一愣,“见过格格。”   海兰珠声音柔柔的,“我来向大汗谢恩,还请公公通传。”   额登点头应下,进去向大汗通传,皇太极皱皱眉头,原本想说不见,而后想起小玉儿所说,她对这个姐姐还是不错的,也不能拂了她的意。   “传。”   海兰珠袅袅娜娜进来,身材纤细瘦弱,如弱柳扶风,“海兰珠见过大汗。”   皇太极神情淡然,语气也淡淡的,言简意赅,“不必多礼,何事?”   海兰珠屈膝行了大礼,柔弱又风姿动人,声音带着点娇怯怯,“大汗的恩典如日月旭空,海兰珠多谢大汗。”   皇太极垂着眸子,批着奏折,心里暗暗冷笑,看来哲哲还真是有着让海兰珠进宫的心思,也不多言,良久,抬眸望去,见海兰珠依然立在下面,冷冷道。   “还有事?”   “为感谢大汗,海兰珠做了一些点心,还请大汗不要嫌弃。”海兰珠捧着食盒放在桌上,弯着身子面向皇太极,纤腰苗条,曲线毕露,好一个美人图。   点心?皇太极心中忽然一动,想到他的小姑娘以前也为他做点心,那句话怎么说,感谢他雕了个朽木,只是这个小玉儿,最近越来越懒,别说做点心,就连来书房看看他,都许久不来,是自己把她宠坏了。   他心里盘算着,待会要去看她,也不知道御医开得药膳喝了没有,这个小玉儿啊就是任性,昨个还要自己喂她,才愿意喝一口,还一个劲撒娇不肯。   想到这里,唇角不由逸出一抹笑意,他捧在手心的小姑娘,就是惹人心疼。   蓦然抬眸,见海兰珠正含情脉脉望着他,怎么还待在这里?脸色一冷,“退下吧。”   海兰珠一怔,这是不想见到自己,可是既然如此,为何会敕封自己为科尔沁的宁格格?   皇太极见她神色犹豫,大约知道她在想什么,眸色愈加深沉,声音清冷淡漠,“你不用谢我,此事,是小玉儿求我为她的姐姐请一个封号。”   海兰珠睁大秀目,原来竟是小玉儿?可是小玉儿为何能让大汗做出这个决定?莫不是小玉儿在察哈尔立了功,然后用这个功劳为自己请求,或者是因为小玉儿在察哈尔受尽委屈,大汗赏赐她,她不受却为自己求了个情?   她与小玉儿感情原本深厚,闻言更是感激,“多谢大汗告知,海兰珠一定会多关心妹妹,也会多陪陪她。”   皇太极点头嗯一声,神色冷淡,“知道就好,退下。”   海兰珠走后,皇太极继续批阅奏折,写了一会折子,觉得完全无法静心,吩咐额登道,“派人去看看,小玉儿喝药没有?”   额登正要派人去,不想叶晚晚从外面而来,声音清脆悦耳,“额登公公,大汗在吗?”   原来她这几日在汗宫吃得好睡得好,还被皇太极逼着喝了许多药膳,精神好的可以打死老虎,在宫里四处闲逛,刚好看到海兰珠拎着食盒去了后殿,这货看热闹不嫌事大,见海兰珠离去,就去找皇太极八卦了。   额登是个快速放水的货,忙躬身请她进去,“大汗,在批阅奏折,小玉儿格格您请。”   叶晚晚笑着走了进去,走到皇太极面前,迎上他含笑的凤眸,装模作样的行礼,“见过大汗先生,先生可有什么教诲?”   皇太极见叶晚晚的小脸不似之前苍白,有了些血色,心中高兴,伸手拉住她白白嫩嫩的小手,握在手中,“身体可好些了?”   “可以打死老虎啦,大汗,我不想喝药膳了。”叶晚晚嘟着嘴,极其自然的挽住皇太极的胳膊,将秀气的小脸靠在他的身上,蹭了几下。   皇太极眸子含笑,唇角勾起,语气却十分坚决,“不行。”   叶晚晚有些不开心,噘着嘴,药膳苦得要命,她每次喝都觉得半条命快苦没了,“大汗您好,大汗再见。”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皇太极如何肯放过她,顺手将她拉在怀里,眯起凤目,“小玉儿,越来越没规矩。”嘴里说着狠话,右手却温柔的勾住小姑娘的纤腰,怕她站立不稳。   叶晚晚调皮的吐吐舌头,好看的眸子闪着耀眼的光芒,勾魂夺魄,“是先生宠出来的。”   皇太极又好气又好笑,还真是他宠出来的,他正想板着脸说几句门面话,不想叶晚晚已经看到旁边桌上的食盒,咦了一声,过去打开,“哇,好精致的点心,大汗,是厨房做的吗?我可不可以吃?”   皇太极负手而立,打量着盒子里的点心,确实很精致,笑着道,“是你的姐姐海兰珠所做,来人。”见额登进来,吩咐道,“拿去分给亲卫吧。”   叶晚晚心中好笑,皇太极还真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喜欢的人,做什么都喜欢,不喜欢的人,做什么都不喜欢,有意思。   水杏眼瞪得大大的,带着惊讶,“大汗,您不吃点心吗?”   皇太极斜了她一眼,又给自己下套,这个小姑娘是个小醋精,还是个小滑头,他自然明白她的心中所想,只想让他对她一个人好,宠着她一个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面上却又故作大方,然后再对他作天作地,然而,他早已看透。   轻轻在她唇上吻了吻,声音温柔似水,含情眷眷,“小玉儿,我不想吃别人做的点心,只想吃你做的点心,你素手为我做的点心。”   叶晚晚觉得自己快要喷鼻血了,皇太极居然会对她说这般话,像是平常人家里,男人央着女人做某件事情,他是大金的大汗啊,真是没眼看。   只是皇太极越是如此,这货越是矫情拿乔,断然拒绝,“不好,我不舒服,不想做。”   皇太极挑了挑眉,他怎么会收了这样一个门生,眼神不好使啊,真想逐出师门,转念一想,又不舍得,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好好好,你不愿意就算了。”皇太极很是无奈。   叶晚晚眼波流转,伸手搂住他的腰,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蜻蜓点水,鼻尖在他脸颊上蹭了又蹭,可爱娇媚的模样让皇太极心神一荡,什么点心早就抛到脑后。   “先生,这个算补偿,好不好?”见皇太极不满足的眼神,叶晚晚嫣然一笑,“大汗,您忙,我先回去了。”   见叶晚晚离去,皇太极不由笑着摇摇头,没想到自己而立之年,居然还像一个毛头少年,患得患失。   批了一会奏折,见到额登眉花眼笑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大汗,小玉儿格格做了点心,请您品尝。”   皇太极忍不住抿唇轻笑,这个小滑头啊,总会这般轻易撩拨人心,细细打量,托盘中放着一碟海棠糕,一碟媚儿糕,还有一碟豌豆黄,另外加一碗桂花羹,当真是精致异常,清香扑鼻,盘子里还放着一张花笺,上面写着一行簪花小楷,一日为师终生为夫。   皇太极突然觉得一颗心跳得厉害,伸手拿起花笺,看了又看,花笺上传来阵阵幽香,让他心神皆醉,不禁放到鼻尖处,轻轻嗅着,而后夹到书里,唇角微微翘起,这个小姑娘啊,就这样轻易撩动他的心,让他如何不喜欢她?   额登咧着嘴笑,皇太极不由看他一眼,“你这奴才笑什么?”   “奴才觉得小玉儿格格冰雪聪明,不像是世俗女子,又可爱又聪慧,大汗自然一直放在心上。”   “狗奴才倒是会说话,下去领赏吧。”   “奴才谢大汗。”   *   汗宫里的生活对叶晚晚来说,又拘束又无聊,虽说她的和硕格格府已经建好,可是皇太极以还未完善为理由,一直不许她搬过去,她又不能随意出宫,百无聊赖间,只能写了一封请帖,请娜木钟表姐来宫里陪她说说话。   娜木钟接到请帖欣然来汗宫,小住几天。   她也在十四贝勒府里待到无聊,盛京城和察哈尔不一样,十四贝勒府又和归化城不一样,她除了每天要应付府里众人的偷懒之外,还要应付大玉儿不时的明争暗斗,外加一堆后院的女人,还有多尔衮再也不来她的院里,像是躲避瘟疫一样躲避她。   “就是个狗男人,欠揍。”娜木钟和小玉儿发好牢骚,两人异口同声,心情暗爽。   “表姐,你和大玉儿姐姐和平共处不?还是怎么样?”   叶晚晚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恨不得让塔娜搬来西瓜,一边吃,一边听表姐聊八卦。   提到这个,娜木钟开始眉飞色舞,“怎么可能和平共处?她给我一个下马威,我就让她吃个哑巴亏,我和你说啊……”   原来,大玉儿和乌兰嬷嬷一起,在娜木钟入府,就在管家上为难她,而娜木钟更绝,她将账本核对清楚,直接拿去给到多尔衮,说要请大汗和大福晋为她做主。   多尔衮原本就对大玉儿有意见,见她还不安分守己,更是恼火,狠狠训了她与乌兰嬷嬷一顿,两人吃了亏,气得又不能说什么。   叶晚晚有些感慨,什么心心念念之人,什么心中的白月光,得到了还不是就成了白饭粒,啥也不是。   “不说我了,你最近如何?我看你在宫里养病养的不错。”娜木钟四顾无人,压低声音,“是不是大汗硬把你留下,我就看出他心思不纯,还有那个海兰珠也在,皇太极是不是打着娥皇女英的主意啊?这男人啊,呵呵,最喜欢左拥右抱。”   贼溜溜看了一眼叶晚晚,“表妹啊,你可要小心,海兰珠入宫,打得什么主意,我可是一清二楚,就是冲着大汗去的,你们那科尔沁啊,最喜欢入驻大金后宫,这海兰珠要是不想着勾上大汗,我就输给你三坛子酒。”   表姐好厉害,居然连娥皇女英都知道,“表姐,你又乱说话,才没有。”叶晚晚轻抚额头,有些头痛,表姐心直口快,还真是口无遮拦。   娜木钟见叶晚晚面无表情,心里暗笑,这个表妹是个聪明人,若是皇太极连海兰珠这关都过不了,估计她也不会和他再说一句话,在说了,还有个十五贝勒多铎啊,那可是痴心的人,左右表妹都不会吃亏。   “表妹,不如我们去园子里逛逛吧,我在贝勒府快闷死了。”娜木钟扯着叶晚晚的衣袖。   “好啊,表姐。”   两人手拉手去园子里赏花,此时正值五月,园子里的花开得十分繁茂,芍药、紫薇、玉兰、丁香等,竞相开放,姹紫嫣红。   两人看得目不暇接,就在此时,远远听到一阵清脆婉转的歌声,十分好听,唱的是草原上的歌,是两人熟悉的格桑花之歌。   “咦,谁在唱歌,歌声很动人啊。”娜木钟起身远眺,远处湖边有一群人,她视力极好,是大福晋哲哲,带着打扮秀雅清丽的海兰珠,歌声,正是海兰珠所唱。   “你这位姐姐歌喉不错,唱的很好听,不过大白天在花园里唱歌,怪怪的。”娜木钟啧啧一声。   没想到,极目远眺,湖边又转来一群人,定睛细看,为首一人身穿明黄色锦衣,正是皇太极,身后跟着一群亲卫。   “咦,那不是大汗吗?”娜木钟小声对叶晚晚说道。   叶晚晚回眸望去,果然是皇太极,然后见到姑母带着海兰珠,缓缓上前施礼请安,   哎呀,这波偶遇她给满分,笑着扯了扯娜木钟的衣袖,“表姐,我们走吧,别去凑热闹。”   娜木钟呵呵一笑,“大福晋还真有办法,我瞅瞅,不错不错,科尔沁也算能人辈出,大玉儿美貌珠玉在前,海兰珠的歌喉也不相上下。”   叶晚晚有些无奈,她这位表姐的嘴损了些,不过后宫争宠,用尽办法也是正常,这算什么,不过是唱个小曲,以前她穿越宫斗文,还有妃嫔们寒冬腊月穿着单薄,在皇帝面前落水呢,当然,皇帝也没去救罢了。   两人偷偷溜了回去,回到院里,娜木钟冷冷一笑,男人啊,哼,亏她还以为皇太极是个不好女色,当日可是连苏泰,他都不动心,没想到还是不能免俗。   “表妹,你这位海兰珠姐姐还真是能歌善舞啊,着歌也唱得不错,又有大福晋从旁引荐,我看,不久之后,汗宫就要多一位东宫福晋了。”   娜木钟的语气有些抱不平,在她心里,除了小表妹,这宫里还有贝勒府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除了会争宠就是会搞事。   叶晚晚回忆着小玉儿的记忆,缓缓说道,“海兰珠姐姐确实是个多才多艺又温柔宛然的女人,从小她的性格就柔柔弱弱,让人想不自觉的呵护她,捧着她,科尔沁很多人都喜欢她,想娶她为妻,而大玉儿姐姐从小就记忆好读书好,人又美丽无双,也是让人不自觉就喜欢的人,比如说多尔衮,爱了她那么多年。”   想到这里,噗嗤一笑,似乎只有这位原主小玉儿啥也不是,“而我啊,从小就是刁蛮任性,见到读书就头痛,什么都不想学,什么都懒得学,除了阿玛和额娘,嗯,还有多铎,谁都不喜欢我,觉得我又懒又笨又不好看。”   娜木钟见她有些伤感,握住她的手,正色道,“小玉儿,你很美,纯真善良,可爱明媚,很讨人喜欢,比如说我,最喜欢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叶晚晚见她真情流露,兴致上来,嫣然一笑,“表姐,其实我也学了很多啊,并不是什么都不会,她们也太小瞧我了,不如我为表姐跳一段舞,好不好?”   娜木钟十分惊喜,拍手叫好,“好啊,能见到表妹的舞蹈,真是三生有幸啊。”   叶晚晚抿唇一笑,叫来塔娜吩咐道,“去花园里帮我采几朵芍药花,要那开得最艳丽的。”而后趁着娜木钟不注意,又附耳吩咐几句,塔娜笑着而去。   “表姐,你稍等,我去换件衣裙,跳舞还是穿汉人的衣裙比较好看。”   叶晚晚说完,转身去了屋里,不一会,换了一身衣裙,上衣是白色的花冠裙袄,衣袖与领边用花边镶嵌,下着一件同色的月华裙,光华耀眼,隐约间有月华流动,十分明艳,长长的秀发用白玉簪挽起,清丽可人。   长袖宽大,裙边飞扬,叶晚晚冲着娜木钟眨眨眼睛,转了个圈,整个人飘飘欲仙,似乎要凌风而去,恍若凌波仙子,当真是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娜木钟不禁看得呆住。   此时,塔娜抱着几枝芍药而来,冲叶晚晚微不可察觉的眨眨眼睛,叶晚晚微微点头,捡了一只最艳丽的芍药,拈花一笑,姿容绝世。   区区唱个曲子算什么,她从后宫小小的才人混成皇帝最宠的贵妃,才艺表演已经登峰造极好吧,来一段舞蹈诱惑一下吧。   “表姐,我跳一段绿腰舞给你看,如何?”叶晚晚笑着道,笑容妩媚动人。   娜木钟高兴极了,“好好好,我知道绿腰舞,可好看了。”   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原来小玉儿会跳绿腰舞,我倒是从来不知道。”   院外走进一人,明黄的锦衣,高挑挺拔的身姿,娜木钟忙行礼道,“见过大汗。”   叶晚晚惊讶的回眸,正对上皇太极含着笑意的凤眸,正静静的望着她,满满的惊艳之色,还有波澜起伏的晦暗不明,就那般静静的望着她。 第66章 没忍住来了   叶晚晚乌溜溜的杏眸带着不可置信, 惊讶的望向皇太极,“大汗,您怎么来了?”   皇太极负手走到叶晚晚身边,长身玉立, 仪态翩然, 凤眸含着浅笑, 深邃幽然,“我见有人要祸害那芍药, 原本想着再送些过来, 不料居然有绿腰舞可看,让我能大饱眼福。”   原来皇太极批阅奏折乏了,原本想来叶晚晚的院里坐坐, 见她芙蓉娇面, 听她软语温存,顺便再喂她药膳, 这个小姑娘惯会阳奉阴违哄着他,动不动就任性不服用药膳。   不想穿过长廊,走在湖边巧遇哲哲和海兰珠, 皇太极是个聪明人,他向来不苟言笑,冷漠严肃,宫里的福晋们见到他都是远远避开,别说什么巧遇,就是遇见也是转个弯从旁边躲开,更别提大福晋会带着人一起制造机遇。   心里呵呵, 心知肚明恐怕是哲哲带着海兰珠制造个偶遇, 又有着什么手腕要使出来, 果不其然,原来是让海兰珠为他献上一曲,想引诱他?   皇太极有些厌烦,只是哲哲与他成亲十几载,虽说只是联姻,但也算相敬如宾,不好拒绝,只能耐着性子听完,而后借口政事繁忙,面无表情而去,徒留下海兰珠一脸难堪,以及哲哲的满脸讶异。   经过花园的时候,见到小玉儿的贴身婢女塔娜在采摘芍药,憨憨傻傻的模样,似乎在纠结挑选哪一朵,皇太极十分好笑,想来是他的小姑娘闲得无聊,又要祸害芍药花了。   他命额登采了几篮芍药,拎着去了小玉儿的东院,不曾想却是小玉儿要跳绿腰舞给娜木钟观看,心里有惊喜又有些酸溜溜,居然跳给外人看?还从来没给他这位先生看过。   皇太极饱读汉书,自然知道绿腰舞,是唐代就流传下来的一种文舞,原为歌颂皇家文治武功,舞者轻盈,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是十分好看又寓意深远的舞。   他还是少年的时候,曾经随着汗阿玛赴过大明的宴会,那次宴会上,有大明皇家教司坊的舞者,献上一曲绿腰舞,他至今记忆犹新,不过,皇太极唇边含笑,绿腰舞十分难以练习,小玉儿啊,恐怕又是那个杂学的汉人嬷嬷所教,估计学了个皮毛罢了。   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小玉儿是不是只是晃悠几下,他都会赞上几句。   原本以为小玉儿说笑,没想到她却换了一身汉人女子的衣裙,白色的衣裙穿在她纤瘦的身上,恍如一朵山谷里的幽兰,美到极致媚到极致又清到极致,让他移不开眼睛。   端的是明眸善睐翩然若仙,尤其是月华裙犹如月光倾泻,转动间隐然流光溢彩,越加显得人若玉琢,冰肌玉骨清无汗。   让他惊艳不已,忍不住走了进去,含笑望着小玉儿,见她惊讶的俏丽模样,更加让人喜欢。   叶晚晚心中暗笑,行趴,几朵芍药花就把他引过来了,原来她刚才吩咐塔娜,就是要在皇太极必经之地花园,见到他走来再去采摘芍药,皇太极一定会跟着塔娜回来。   她善于揣摩人心,更是把一手以退为进玩得炉火纯青,弯弯的细眉微蹙,杏眸带着不甘愿,“可我现在不想跳了。”   她嘟了嘟嫣红的唇,手中的芍药花,在鼻尖轻轻嗅着,又明媚又娇艳,竟然比手里的芍药花还要娇艳。   皇太极对她向来是没有脾气的,见她又撒娇,便祭起了激将法,“怕是小玉儿不会?无妨,若是你喜欢,我让宫中教坊司来跳给你看。”   拿话激她啊,叶晚晚抿唇故作不开心,“大汗说我不会,那我偏就又会了。”   皇太极见她刁蛮任性,抿唇轻笑,笑容带着宠溺和纵容。   娜木钟在一边听两人互喂狗粮,酸到不行,小表妹也太会欲擒故纵了,她要拿着小本子好好记下来,以后对付多尔衮,至于那位大汗,哪里还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大汗,这么会撩你后宫的摆设们知道吗?她也要记下来,以后去撩多尔衮。   不过她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人,忙为大汗敲边,“表妹,表姐还等着看呢。”   叛徒,叶晚晚瞥了她一眼,拿着芍药花走到院子中央,轻轻将芍药花拈在指尖,细腰微微弯下,抬脚起步,舞起了绿腰舞。   扭腰转步,袖飞翩翩,长长的广袖犹如行云流水,在身边挥舞盘旋,她的舞步渐渐快速起来,腰袖旋转,如风中的冉冉蒲艾,拂拂兰苕,又如扶风弱柳庭前飞花,柔美之中带着流丽飞转。   手中的芍药随着芙蓉面左右摇曳,越发衬得眼如秋水脉脉含情,一颦一笑都带着倾国倾城色,裙裾飞舞,如轻絮舞落又如飞鸿九天,纤腰盈盈,不胜一握,舞步回旋间,如回莲破浪,如乱雪萦风。   皇太极看得痴了,他并不是好美色之人,可是此时,他却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当真是美如春花清如皎月艳如朝霞,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牵着他的心。   他从不知居然会有人舞姿这般美,小玉儿的绿腰舞比当日他看到的那个大名舞者还要轻灵飘逸,还要风姿绰约。   皇太极负手而立,乌黑的凤眸中渐渐漫起一层轻雾,笼着令人看不透的情绪,意味深长。   他是个心有城府的人,心中长久以来有着一个疑问,那就是小玉儿究竟是不是小玉儿,从她第一次为他做点心开始,这个疑问一直深埋心底,虽说小玉儿掩饰极好,周围人都未发现,但是皇太极却敏锐的感觉到异样,   他虽然与以前的小玉儿接触不过,但是那个小玉儿蠢笨无知,这个小玉儿很聪明,她慢慢的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聪慧无比,善解人意,让周围的人都喜欢她,不会猜忌她。   可是皇太极却知道,哪些是可以变化的,而哪些却是在骨子里根深蒂固,无法改变。   现在,他更能确定,此小玉儿非彼小玉儿,虽然是一样的脸,可是骨子里的明媚可爱与聪慧狡黠,以及风采无双,无论如何,是那个小玉儿不会有的。   也许是仙子,也许是精灵,皇太极不想纠结这个问题,他在一瞬间甚至很感激长生天,以这样一种方式将他最爱的女人送到他身边,以前的小玉儿如何和他没有关系,现在的小玉儿是他最爱的女人,就好。   凤眸扫了一眼周围,娜木钟这个小机灵鬼,一看大汗眼神,立刻心领神会,拉起塔娜就走了出去,“走,去园子里再摘些花。”   叶晚晚一曲舞罢,自我感觉好极了,虽说穿成小玉儿,以前的舞技还能看看,回眸一笑,见皇太极眸色深深望着自己,掩着晦暗,不由娇嗔道,“皇太极,你看什么?”   皇太极微微一笑,上前伸手勾住她的纤腰,轻轻一拉,便将叶晚晚整个人拉在怀里,附耳道,“怎么,你勾了我的心,还不许我看?”   他乌黑的凤眸沉沉如墨,像是含着一层薄雾,雾里是烟波江畔的江水,一眼望不到边又深不可测,让人猜不到他的心思。   这个男人还真会撩,以前的闷骚都去哪里了?现在简直就是个大灰狼,就想把她吃干抹净,偏不让他如愿。   叶晚晚噘着嫣红的嘴,如艳丽的海棠花,杏眸弯成月牙,又媚又纯,“我才没有,你的心可不是我勾去的,你有证据嘛。”   皇太极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张花笺,轻声念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夫,这夫字是什么意思,先生可是教过你,那不是勾着我?”   叶晚晚眨了眨杏眸,一脸无辜,“呀,先生,是我写错了,原本是父,您误会了。”   皇太极眯了眯凤目,薄唇微勾,喉咙里传来长长的闷笑声,将叶晚晚的身体搂得更紧,紧紧贴着自己,感受着她身上温度和曲线,喉咙不由有些发干,不自禁吞咽一下。   “原来是写错了,那么,先生来教教你,这夫是如何写的。”他声音变得喑哑,含着暧昧和情动,低沉好听。   打横将怀里的小姑娘抱起,走到屋子里,俯身放在榻上,凤眸含着暗鸦般的幽暗,居高临下打量着榻上的小姑娘。   她的相貌极美,让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那精致秀丽的小脸,新月眉水杏眼,细腻温润羊脂玉般的肌肤,樱桃般让人想采撷的朱唇,每一样都深深吸引着他,让他恨不能沉溺其中,从此君王不早朝。   闷哼一声,薄唇狠狠覆上那樱桃般的朱唇,带着想占有一切沉沦一切的狠厉,不管不顾,深情缠绵。   手指滑下,缓缓解开衣襟上的盘扣,玉山酥雪,羊脂温滑,如他想象一样,无限风光在险峰,而他只想攀越其上,分花拂柳,曲径通幽。   叶晚晚被吓了一跳,皇太极向来温柔宽怀,风度翩翩,没想到居然是这么霸道和粗狂,果然是隐藏起来的大尾巴狼,将征战沙场的那股子狠戾与凶狠,全部用温文尔雅掩盖,来骗她这个纯真少女。   啊呸~   唇被他堵住,身体也被他压得丝毫不能动弹,胸前凉风习习,这是要被吃干抹净的节奏啊。   叶晚晚不乐意了,虽说是她诱惑在先,虽说她也算是老司机,虽说这位大汗看起来身材挺不错,虽说可能挺爽,可她就是不乐意。   因为海兰珠,得到就会不珍惜,得到她后再去将海兰珠娶回宫,然后娥皇女英共侍一夫?想得美,叶晚晚心里想到娜木钟的娥皇女英论,更是不乐意。   于是小白莲发狠了,狠狠咬了皇太极的唇,他吃痛般嘶了一声,抬眸望着她,凤目中含着惊讶,不明白她为何会这般?   叶晚晚却是睁大眼睛,一脸惶然和惊恐,身体抱膝缩成一团,乌黑的杏眸不可置信般望着皇太极,珠泪滚滚而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你不是我的先生。”   皇太极的唇隐隐作痛,神情一怔,良久,恍然大悟刚才他的情不自禁怕是吓到了小玉儿,忙伸手揽住她,手忙脚乱帮她扣上衣扣,所有的旖念瞬间不翼而飞,心中暗暗埋怨自己为何这般莽撞。   他的小姑娘虽说聪明狡黠,但是在男女之事上却单纯无暇,往日他总是极力忍住,冷静自恃,今天究竟是怎么,心中阵阵后悔,他爱极了小玉儿,不想勉强她,更不想吓到她。   怀里的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皇太极心疼极了,“小玉儿,是我不好,我只是……”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不停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叶晚晚心中暗笑,虽说是她诱惑他,不过如今她倒打一耙,轻易占据道德高点。   面上却是悲伤无助,“大汗,您是我最爱的先生,在我心里是天下最好的大汗先生,您对小玉儿好,处处照顾玉儿保护玉儿,玉儿对您的心昭如日月,清如拂松,可是您……小玉儿好怕,呜呜。”   见皇太极一脸懊悔,伸出手指想抚摸她,又缩了回去,叶晚晚心中得意一笑,她居然对大金的大汗用上了道德绑架,哼,看他还有心思想着海兰珠,想着怎么哄好她这朵纯洁又高傲的白莲花才是正经。   皇太极皱了皱眉,他从未遇到这般情况,后宫那些女人每次见了他就像猫见到鱼,恨不能扑上来让他宠幸,他从来都很厌烦,这是他第一次想要一个女人,心里又愧疚又心疼,他向来冷静自恃,为何就没能把持住,吓到他的小姑娘。   “小玉儿,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哭了,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拍着叶晚晚的背,柔声安慰着。   叶晚晚双手捂着脸,闷闷道,“大汗,您先出去吧,我一个人想静静。”   皇太极无奈,只能轻抚她秀发,“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   走出院外,皇太极的脸色十分难看,额登在一旁小心翼翼问道,“大汗,这些芍药还要送给小玉儿格格吗?”   皇太极沉默一会,“放到院里,别去打扰小玉儿的休息。”   “是。”   皇太极回到后殿,越想越不平静,心中更是懊恼,他怎会还像个毛头少年一样控制不住自己,是因为她的绿腰舞,还是那如精灵一般的清澈妩媚带着最原始的诱惑?   “大汗,大福晋求见。”额登进来禀告。   “她来做什么?不见。”皇太极心情不好,谁都不想见。   “大福晋有事和您商量。”额登补充道。   “让她进来吧。”皇太极想了想,转身坐到位子上,脸色阴沉。   “见过大汗。”哲哲缓缓走进来,屈膝行礼。   “福晋有何事?”皇太极淡淡问道,脸上神情平淡无波。   哲哲也不拐弯抹角,“大汗,我有事与您商量,如今后宫空虚,东宫福晋与西宫福晋位子虚设,大玉儿出了宫,其他几名福晋又是不伶俐的,怕她们伺候不好大汗,您见过海兰珠,是个温柔娴淑的女子,不如让她来伺候大汗?”   皇太极深邃的凤眸越发幽深,语气淡淡道,“海兰珠,我并不喜欢,此事不要再提。”   哲哲一愣,怎么和从前不一样?“大汗,您赐她科尔沁封号,难道不是喜欢她?”   皇太极凤眸微抬,神情愈发平静淡然,“我确实想从科尔沁娶东宫大福晋,不过不是她。”   哲哲更加惊讶,“大汗您说的是谁?”突然之间一个念头闪过,蓦然瞪大眼睛,“难道是小玉儿?”   “是。”皇太极云淡风轻的点点头。 第67章 双更合一   哲哲瞬间怔住, 怎么大汗喜欢的是小玉儿?他不应该喜欢海兰珠吗?仔细回想平日里两人相处,并无什么端倪,除了在校场遇到刺客,小玉儿为了大汗, 不顾生死挡在大汗身前, 难道就是因为上一次, 大汗的心里有了小玉儿,连海兰珠都可以抛到脑后?   可是不可能啊, 小玉儿的性子她很明白, 天真活泼聪慧可爱,大汗会喜欢这样性子的小玉儿?还是他可能因为不想纳海兰珠,拿小玉儿做挡箭牌, 毕竟海兰珠新寡, 大汗觉得不吉利也是有的,但是他以前并不会顾虑这一点, 终究是哪里变了?   “大汗喜欢小玉儿?”哲哲嘴唇抖了抖,缓缓问出这一句,心里暗暗琢磨起来。   皇太极是个心思深沉之人, 他若是喜欢一个人,必然会考虑这个人的安危,上一次小玉儿被绑到察哈尔,就是有心人所为,他回到盛京后就派人暗中查访,虽说现在还未查出何人所为,但是基本上已经可以锁定是后宫之人, 因此他根本不会因一己之私将她再置于危险中。   哲哲与他是政治联姻, 这么多年他很明白, 她最关注的不是他这个大汗的生死,而是科尔沁的利益,就算他战死沙场,他这位大福晋想到的也是汗位继承人是谁,究竟谁更有力,谁能再次延续科尔沁的荣耀,而不是他这个丈夫的死活。   他并不觉得有任何悲哀,换作他也一样,若是他的大福晋被林丹汗绑到归化城,他会毫不犹豫攻城,不过是一个女人,他并不在乎她的生死,就如同她也不在乎他的生死。   不仅仅是她,这后宫所有的女人不过都是这样,谁会在乎他的生死,谁会为了他不顾自己的安危,恐怕除了他那个虽然聪慧狡猾,其实心里却傻傻的,会为了他不顾生死挡在他前面的得意门生。   这是他这个大汗的不幸,也是他的万幸,长生天总会让他失去所有,例如额娘叶赫那拉族汗阿玛以及所有的亲情和友情,但是也让他得到他此生最爱的人,尽管是不寻常的方式。   皇太极避开哲哲的问题,凤眸深深望着哲哲,眸中散发的冷意让她不自禁打了个颤。   他答非所问,语气不急不缓,听不出任何感情,“她比海兰珠合适,大金若是与科尔沁联姻,非小玉儿莫属。”然后低下头继续批阅奏折,留给哲哲一定的遐想空间。   哲哲听到这句话果然愣了愣,大汗此话意有所指,听不出他是不是喜欢小玉儿?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不喜欢小玉儿?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小玉儿是维系大金与科尔沁联姻之人,不管喜不喜欢,大汗决定要娶小玉儿为东宫大福晋。   “大汗打算何时娶小玉儿为东宫福晋?”哲哲想了想问道,至少现在看来,大汗并不反感小玉儿,若是小玉儿为东宫福晋,算是科尔沁有力的相助,她乐得顺水推舟。   皇太极眉眼未动,语气依然淡淡,“六月是科尔沁的那达慕大会,我会在那时去科尔沁,向布和亲王亲自提亲,算对科尔沁的看重。”   皇太极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将小玉儿的一切与科尔沁联系起来,自己这位中宫大福晋必然会慎重对待,无论如何也会保护好小玉儿,只是因为科尔沁,不但如此,科尔沁也会尽最大可能保护和尊重小玉儿。   果然见到哲哲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微微勾了勾唇。   “我对小玉儿也很看重,此事还未告知她,福晋暂时先别和她说,等我和布和亲王提亲后再告知小玉儿。”   哲哲心中有了计较,看来大汗迎娶小玉儿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一来她喜欢小玉儿,小玉儿很乖巧很听话,对她这个姑母很尊重,二来她原本就与皇太极是政治联姻,喜欢与否不过是次要,因此并不会视小玉儿是威胁,后宫需要人来固宠。   只是海兰珠,哲哲心中算计起来,若是海兰珠不能嫁给大汗可是不太妙,还是要再说服大汗。   “大汗,小玉儿的事情,我明白该如何安排,只是海兰珠还请您再考虑,她甚是可怜,容貌美性子又好,一定能够伺候好大汗。”   皇太极不由抬眸望向哲哲,为何她一定要自己娶了海兰珠?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皇太极向来是个阴谋论专家,仔细想了又想,哲哲恐怕就是为了固宠,毕竟大玉儿被他赐给多尔衮,如今西宫福晋空缺,若是海兰珠能入主西宫,科尔沁可就牢牢把握后宫。   凤目挑了挑,带起一抹潋滟,若是没有小玉儿,后宫里塞个女人,还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对他来说并无不可,他也不在意多一个或者少一个,不过是因为政治因素而已。   现在不一样,小玉儿的性子他很明白,任性又好吃无名飞醋,虽说看上去柔弱无依楚楚可怜,可骨子里却是倔强和傲气,她在意他有多少女人,在意他会不会宠幸别的女人,更在意他会不会喜欢上别的女人,她要他心里只有她一人,否则她宁可不要他。   没有深爱什么都无所谓,女人也不过如此,可是爱了之后弱水三千他也只取一瓢,大汗那又如何,高处不胜寒,有心爱之人陪伴胜过佳丽三千。   “毕竟是新寡,将来福晋为她找一门好亲事吧。”   大汗断然拒绝,哲哲也不好说什么,她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见大汗的态度很坚决,她也不好说什么,“是,我明白了。”   皇太极微微点头,垂下眸子继续批起奏折,“我还有些政事要处理。”   “那我先退下,大汗注意身体。”   *   哲哲走到殿外,心里思索起来,大汗这是什么意思呢?如今事情的发展越来越不对,他要娶小玉儿,要自己帮海兰珠找一门好亲事,究竟是欲擒故纵为了保护海兰珠,只是想着将小玉儿推出去成为众矢之的,保护海兰珠?还真的是对海兰珠无意?   可是大汗明明那么喜欢海兰珠,哲哲心里有些乱,似乎这件事情越来越向她无法掌控的方向而去,原本她对一切胸有成竹,如今却颇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纠结了一会,还是有了些决断,想了想去找海兰珠。   海兰珠正在院里临摹着一朵兰花,她的画工十分出众,那朵兰花在她的笔下栩栩若生,似乎有着幽香阵阵飘来,她一边画着兰花,一边想着自己的飘零寂寥,眼圈一红,在纸上写了一首诗。   “山中觅觅复寻寻,觅得红心与素心。欲寄一枝嗟远道,露寒香冷到如今。”写到伤心处,忍不住珠泪滚滚落下。   “海兰珠这是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哲哲正好走进来,见到海兰珠这般模样,微微蹙眉,眸中快速闪过一抹厌恶,很快又舒展开秀眉,安慰的问道。   海兰珠忙抹去眼泪,“姑母,您来了,我没事,只是触景生情罢了。”   哲哲叹口气,轻抚海兰珠光滑柔亮的鸦发,“姑母知道委屈你了,大汗十四岁征战沙场,戎马一生,心肠冷硬也是正常,也不是单单针对你,后宫所有人也是这样。”   海兰珠心中难过,眼泪又落了下来,“姑母,大汗并不喜欢我,我怕……”   哲哲挥挥手示意她不要说出来,神色一正,“海兰珠,不是姑母逼你,你是科尔沁的贵女,也是科尔沁最为依赖的人,如今科尔沁只有你才最合适,你一定要得到大汗的心,成为东宫福晋,为科尔沁争光。”   见海兰珠垂着眸子,并不说话,只是不停地落泪,哲哲上前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温和慈爱,“海兰珠,你自小就是个聪慧美丽的,琴棋书画无不精通,比起大玉儿更胜一筹,哥哥一直以你为傲,只是可惜命不好。”   “如今你能成为人上人的机会在这里,大汗我明白他,他很喜欢知性女子,尤其是精通汉学的女子,他更是倾慕,你要是让他知道你才华横溢,心如幽兰,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海兰珠睁大含泪的眸子,望着哲哲,怯生生的道,“姑母,真的可以吗?”   哲哲最讨厌她这副怯生生柔弱无助的样子,不易察觉的皱皱眉,面上却更加和煦。   “自然是这样的,再说,你也没有退路,前几日我收到哥哥来信,梭伦部落的额敏贝勒,写信讨要你,虽说你是科尔沁的宁格格,可若是不能嫁给能保护你的人,后患无穷啊,如今大汗是最好的人。”   海兰珠沉默不语,想到额敏贝勒已经五十多岁,后院一堆女人,更是厌恶,又想到皇太极俊朗威武的模样,咬了咬牙,既然如此,那她就孤注一掷,无论如何也要抓住大汗的心。   下定决心,海兰珠脸上露出一抹坚决,“姑姑,海兰珠懂了,您放心。”   哲哲微笑道,“海兰珠,你能想通就好,大汗疑心甚重,姑母无法再帮你,过些时候,是药香节,宫中会举办采药会,你可要把握住机会。”   “是,姑母。”海兰珠重重点头。   哲哲见她如此,心中不屑,眸中却带笑,“姑母这些时日做了些旗装,还有宫中也打造了一批新的首饰,待会姑母会命人送来给你,你可要好好打扮自己。”   “是,谢谢姑母。”   *   哲哲软硬皆施对海兰珠敲打引诱一番,见她乖乖顺从,满意的回到自己宫里,一名嬷嬷守在门口,见到大福晋回宫,忙上来回禀,“大福晋,苏泰福晋求见。”   苏泰?林丹汗的大福晋?后来被大汗赏赐给济尔哈朗做继福晋,那个叶赫部在东哥之后的第一美人?   哲哲不由皱了皱眉,“她来做什么?”   嬷嬷回道,“回大福晋,苏泰福晋说来到盛京,还没来拜见大福晋,实在是失礼,她和济尔哈朗贝勒说过了,一定要来给大福晋请罪。”   济尔哈朗是大汗的心腹红人,哲哲也不好意思拒绝,抬步走进院内,见苏泰一身青色旗装,秀丽清雅,和海兰珠的相貌有五六分相似,不禁心里起了些厌恶。   苏泰见到大福晋,忙恭恭敬敬屈膝施礼,“苏泰见过大福晋。”   哲哲脸上堆着笑容,“原来是苏泰福晋,有什么事情吗?”   苏泰命人端过盒子,打开后递给哲哲,哲哲接过盒子,盒中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绿玉,颜色苍翠欲滴,是上等的玻璃种翡翠,世间罕见,价值连城。   哲哲神色不变,淡淡一笑,合上盒盖,随手交给一旁服侍的嬷嬷,“苏泰福晋有心了。”   苏泰莞尔一笑,“大福晋还请恕罪,苏泰来了盛京,因人生地不熟,未及时来给大福晋请安,还请大福晋不要介意。”   哲哲哪里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里,只是这个苏泰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有什么事情,微微一笑,神情温和,“苏泰福晋客气了,去屋里聊吧,你们去倒茶,弄些点心。”   支使开了众人,两人去屋里坐下,聊起了天,一个刻意亲近,一个故意入套,很快两人便聊的十分投机。   哲哲静静等着苏泰显露她的意图,果然一番虚与委蛇后,苏泰开始说到正题。   “大福晋,说来有趣,我在归化城时候,见过您的侄女小玉儿,开始她还冒充大玉儿,在林丹汗那里逃得一命,要是她不冒充大玉儿,恐怕性命不保。”   哲哲哦了一声,她从小玉儿口中知道这件事情,现在装着不知,笑着问道,“还有这事啊,倒是有趣,不如苏泰福晋说来听听。”   苏泰笑着将此事一五一十告诉哲哲,顺便说了小玉儿在宫里,与诸人关系都很好,尤其是大福晋娜木钟,如今成为十四贝勒福晋,和大玉儿一起服侍十四贝勒。   哲哲面上显得十分有兴趣,“小玉儿是个聪明活泼的,为了活命,也只能如此,好在她平安无事,否则我这个姑母还真是内疚一辈子。”   苏泰见哲哲言谈间无懈可击,挑挑眉,装作说笑的样子,“大福晋,我看大汗对小玉儿格格很不一般,大汗对于林丹后后宫,一人不纳,可是因为小玉儿格格啊?回盛京的时候,大汗将自己的车撵都让出来,对她可真是不一般。”   哲哲执掌汗宫多年,最善于察言观色,瞬间明白了苏泰的用意,看来这位爱慕大汗,不知为何大汗不为所动,将她赏赐给济尔哈朗,苏泰不甘心,想着找到大汗喜欢的女子,接下去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哲哲是个聪明人,既然看透苏泰的用意,自然明白这位苏泰福晋一定会为难大汗喜欢的女人,争宠的女人她见得多了,哪个不是斗得你死我活,乌眼鸡一样,恨不能至对方于死地,可是又如何,在大汗眼里,什么都不是。   她微微一笑,接口道,“小玉儿的脾气是个刁蛮任性的,当日她嫁给多尔衮,就一直闹腾不休,时常来找我和大汗告状,不瞒你说,可让人头痛,大汗也是退避三舍,现在倒是乖巧许多,不过也是不得大汗的喜欢,倒是我很喜欢她的活泼。”   苏泰沉默着,归化城行宫里,她和小玉儿接触虽然不多,但是也看得出她是个活泼好动的,她当日见小玉儿时常出入皇太极营帐,皇太极又将车撵让给她,心中揣测她可能深受大汗喜欢。   此时细细想来,可能未必,也许是因为皇太极心存补偿,毕竟她被林丹汗绑到归化城,遭受飞来横祸。   苏泰有些犹豫,哲哲看在眼里,勾了勾唇,继续说道,“我与大汗成亲多年,大汗最喜欢知书识礼、柔弱如花的女子,比如说我的侄女海兰珠,大汗就挺喜欢她的性格,夸她气质如兰,博学多才,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   原来是海兰珠,苏泰想到那天,皇太极下马后多看了海兰珠几眼,和她说了几句话,海兰珠与她长得有几分像,可是那天皇太极对自己却是不理不睬,心里一阵嫉恨。   面上却是不显,笑容越发清和,“原来是海兰珠啊,是个美人,大汗好福气,恐怕不久大家又能喝上大汗的喜酒,大福晋也好福气,有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侄女。”   哲哲心里呵呵,笑容愈加温婉,“可不是,苏泰福晋说的对,其实你也很有福气,济尔哈朗年轻有为,是大金的勇士,前途无量。”   两人互相吹捧,又虚情假意了一会,苏泰见已经得到消息,笑着道,“打扰大福晋许久了,苏泰先告退,下次再来探望大福晋。”   “好,没事多来宫里陪我聊聊天。”哲哲笑意更浓。   *   不提众人各怀鬼胎,如何殚精竭力,且说叶晚晚在皇太极念念不舍离开后,忙起身走到镜前细细打量自己,唇微微有些红肿,脖颈上也有些淡淡的红痕,不由撇撇嘴,表示心中的不满。   皇太极也太粗鲁了,简直就是化身大尾巴狼,果然往日的温柔秀雅都是为了掩饰本质,本质里这些马上民族就是掠夺和凶狠,再内敛再温雅都一样,呵,男人。   她将花冠袄以及月华裙脱下,穿上领口高高的旗装,掩盖了脖子上的痕迹,又拿出口脂,轻轻涂抹在唇上,口脂正是皇太极所赠,忍不住暗暗吐槽,难道是预料到今天,所以才送口脂?   换好衣服,叶晚晚走到院子里,院子里放着几篮芍药,花开怒放,颜色迥异,是皇太极命人采来送她?嗯,虽然他对自己真不错,可她算计起来还是毫无压力。   白莲花嘛,怎么会因为那一点好,就从神坛上走下来,走下来的,那就是开到尘埃里的花,低到尘土里,还被踩成泥。   院门处两人探头探脑,然后小心翼翼走进来,正是娜木钟和塔娜,娜木钟四处打量,“咦,大汗走了吗?”   叶晚晚点点头,“塔娜,这些芍药花拿到小厨房,晚上我做一道芍药羹给表姐品尝。”   塔娜答应一声去了,娜木钟却拉住叶晚晚,上下打量着她,扑哧一笑,“怎么这么快就完事了?难道大汗没有用那个药方?”   一种植物,这个女人还能再口无遮拦点吗?叶晚晚觉得自己的厚脸皮在燃烧,翻了个白眼,“表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娜木钟嘿嘿笑着,一把搂住叶晚晚,在她耳边贼兮兮的低语,“表姐是过来人,大汗那眼神简直是要把你生吞活剥了,怎么会放过你?”   叶晚晚想到这里就生气,这个叛徒,还敢提起这件事情?斜斜瞪了一眼,“表姐,你这就不厚道了,自己溜之大吉。”   娜木钟却是理直气壮,“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溜之大吉,被大汗命人扔出去不成?我这也是为了表妹着想,趁这个机会,把大汗迷得神魂颠倒,海兰珠哪里还有机会勾搭他?”   叶晚晚真是快被娜木钟气笑了,这个女人啊,满脑子究竟在想什么,不过还是挺可爱的。   “表姐,你别再乱猜测,我与大汗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她真是哭笑不得。   娜木钟眼神犀利,左瞄右瞄,终于可以确认,表妹虽说被亲了嘴被摸了把胸,确实还没做其他的什么,大为惊讶,“啊,美色当前,他居然忍得住?究竟行不行啊,对了,你说过他……”   叶晚晚真是无语了,“表姐,我是说大汗不爱美色,勤于政事,没说他别的啊,是你们脑补太多。”   娜木钟若有所思,“原来这样啊。”想了想,神情突然正经起来,叶晚晚一时之间,反而有些不适应,觉得娜木钟这样有些怪异。   “小玉儿,表姐阅人无数,大汗看来是真的真心待你,一个男人爱你可能爱你的身体,但若是坐怀不乱爱惜你,那是真的把你放在心里。”   说完苦笑一声,“你看多尔衮虽说对大玉儿如何念念不忘,我不过略施小计,就让他神魂颠倒,不可自拔,虽说是迷药之功,但我想,若是换作皇太极,未必会把持不住。”   叶晚晚见她真情流露,心中也是黯然,笑着挽住娜木钟的胳膊道,“表姐,常言说,易得无价宝,难觅有情郎,原本这世间男子就多薄幸,理他们呢,过好自己就行。”   娜木钟爽朗一笑,“表妹说的是,来来来,我们进屋喝茶聊天,男人算个屁。”   叶晚晚抿唇轻笑,“走吧。”   两人痛痛快快聊了一个下午,眼见夕阳西下,暮霭沉沉,叶晚晚想着要去小厨房做芍药羹,“表姐,你等我一会,我去小厨房做芍药羹给你尝尝。”   娜木钟对叶晚晚的手艺向来是垂涎三尺,闻言十分开心,“好,表妹辛苦了。”   叶晚晚笑了笑,去了小厨房,这道芍药羹还是她在穿越美食文时候学会的,很耗费功夫与心力,用鸡汤做底,加入各种食材,最后放入芍药花瓣,不禁滋味鲜美,还有着芍药花淡淡的苦味与浓郁香味,但是这苦味入口却很快回甘,当真是妙不可言。   她做了两份,一份让塔娜端去给娜木钟品尝,还有一份放在食盒里,准备拎着去后殿。   叶晚晚向来善于揣摩人心,皇太极被她来了套道德绑架,恐怕此时处在深深懊悔中,他是大汗,位高权重,被人捧惯了,若是等着他来给自己赔礼道歉,就有些过火,不如去给他一个台阶下,才能把他拿捏得死死地。 第68章 双更合一来了   叶晚晚捧着食盒, 沿着长长的走廊往皇太极后殿而去,走到后殿殿门口,额登正一脸焦急的在门口走来走去, 如热锅上的蚱蜢。   “公公, 你似乎有心事啊?”   叶晚晚笑着问道, 心里大概明白额公公为何这般模样, 果真额登见到她, 笑逐颜开,“哎呦,我的小玉儿格格啊, 您来了,我还有什么心事?你快些进去吧, 大汗脸色像是暴风雨快要来了, 奴才们啊,都要吓死了。”   抿唇笑了笑,叶晚晚端着芍药羹轻手轻脚走进殿内,刚走到门口, 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狗奴才, 不是让你们谁都不许进来,滚出去。”   哎呦, 向来喜怒不喜形于色的皇太极居然有发火的时候, 这是崩了人设吗?   “小玉儿见过大汗。”叶晚晚屈膝行礼, 笑容清浅。   皇太极蓦然抬起头, 凤眸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与喜悦,“小玉儿, 你来了。”   叶晚晚上前, 眸色淡然从容, 不带其他任何感情,“大汗,小玉儿做了一些芍药羹,送给大汗品尝,还请大汗不要嫌弃小玉儿笨手笨脚。”   皇太极眸子黯了黯,很快又恢复常态,“小玉儿,你是特意做给我品尝?”   叶晚晚有些惊讶,“大汗,不是您留下几篮芍药花吗,您又没说要做什么,我以为您是想要我用芍药做成芍药羹,难道您不是这个意思?那我端走了。”   皇太极乌黑深沉的眸子定定望着她,良久,伸手扯握住她的手,语气柔和,“小玉儿,还生气了,是我不对,不生气了啊。”   生气与消气的边缘要把握好,过犹不及,毕竟人家是大汗,一个久居高位的人,分寸很重要,过犹不及,任性闹脾气只是让感情更进一步的手段,不是作的别人死去活来,最终逃之夭夭。   叶晚晚撅了噘嘴,故意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我也想生气,可是我做好了芍药羹,第一个想要给品尝的人,居然是大汗先生,真没劲。”   皇太极所有的郁闷都变成汩汩的欢喜,溢满心底,满满的似乎要倾泻而出,这个小姑娘啊,总能很轻易的动摇他的喜怒,笑着握住叶晚晚的手,神情温柔和煦,“你啊,惯于撒娇。”   叶晚晚笑着为他盛了一碗芍药羹,“皇太极,给你,不许说不好吃,必须吃完。”杏眸含着清凉,唇边溢出笑意,小小的酒窝隐隐跳着,娇俏明丽又可爱调皮。   皇太极一颗心似乎泡在蜜糖水里,这个小姑娘啊,让他越来越爱,越来越想藏在手心里,眯了眯凤目,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小姑娘是他的,必须是他的,永远都必须是。   他心里发着狠,面上却是波澜不惊,笑着接过白玉碗,“霸道,难道不好吃也不准说?”   叶晚晚故意瞪大眼睛,威胁道,“不许,否则以后就不做了。”   皇太极忍俊不禁,故作委屈拿起瓷勺,慢慢吃起芍药羹,引得叶晚晚笑个不停。   味道很好,入口鲜甜,又带了些微苦,慢慢回甘,只觉得齿颊生香,不由夸赞道,“味道很好,竟然比宫中厨房的汤羹还要好吃。”   叶晚晚嫣然一笑,“如今快到初夏,芍药清火解燥,是很好的补品。”   皇太极笑着道,“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   两人又说笑几句,早已将下午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皇太极不知不觉将一碗芍药羹喝得干干净净,心情好极了。   叶晚晚笑了笑,“大汗,您忙,我还要去看望姑母。”   皇太极想起今日自己与哲哲的对话,想来哲哲也不会不听他的命令,微微颔首,叶晚晚笑着离开。   叶晚晚去了哲哲的宫里,殿内点着几盏昏暗的灯烛,哲哲闭着眼睛倚在榻上憩睡,一名嬷嬷守在床榻边,也昏昏欲睡,叶晚晚蹑手蹑脚进去,嬷嬷猛然惊醒,叶晚晚对着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下去休息吧,她来照顾大福晋就好。   嬷嬷领命退下,叶晚晚坐在榻边,见姑母睡得很熟,悄悄守在旁边,将她身上的被子掖了掖,托腮打量着这位中宫大福晋,自己的姑母,科尔沁忠实的守护人。   姑母的五官长得十分秀气,随着岁月的流逝不但没有成为昨日黄花,反而增添一种风韵,雍容华贵的风韵。   “马喀塔,不要,不要离开额娘,大汗,大汗求你……”   哲哲神情突然不安起来,低声喊着,声音凄婉,带着不知所措,额上冷汗涔涔,身体蜷缩起来,翻来覆去。   马喀塔是哲哲的女儿,今年才六岁,一直养在身边,什么离开,叶晚晚有些不明白,忙伸手握住哲哲的手,取出手帕为她擦拭着额上的细汗。   “姑母,你怎么了,没事吧。”   叶晚晚伸手搂住哲哲,而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哲哲似乎被魇着了,秀丽的脸扭曲着,身体挣扎,良久,方才醒过来,如梦初醒般望着叶晚晚,“我这是怎么了?”   叶晚晚起身倒了杯茶水,递给哲哲,“姑母,您怎么了?没事吧。”   哲哲神思恍惚,握着茶盏猛喝几口,慢慢缓过神,凄凉一笑,“是小玉儿来了啊,没事,姑母不过是做了个噩梦。”   叶晚晚伸手又拍了拍哲哲的背,“姑母,没事了。”而后唤来外面守的嬷嬷,吩咐道,“你去我的院子,让塔娜去厨房熬些宁神的参汤,然后送来,就是我屋里常用的那个药方。”   哲哲见她一脸坦诚,这个侄女比起之前,性格变得聪明起来,也愈加狡猾起来,但是内心还是那个善良的小玉儿,对她也很好,不由拍拍她的手,“你费心了,不枉姑母疼你。”   叶晚晚用手帕拭去她额上的汗,“姑母,您做什么噩梦了,一直叫着马喀塔的名字,什么不要离开的,她才六岁,怎么能离开额娘。”   哲哲似乎在回想着什么,眼圈一红,“没事,只是梦见她出嫁了,我不舍得罢了。”   “哎,马喀塔还小,姑母你啊,想太多了,姑父是大汗,八旗中那么多青年才俊,马喀塔长大以后,一定会嫁得如意郎君。”   她嘴里说着安慰的话,心里却有些苦涩,马喀塔确实很悲惨,比原主小玉儿还要悲惨,按照书里剧情,海兰珠嫁入汗宫后,深得皇太极宠爱,因为哲哲劝说大汗要对布木布泰好一些,海兰珠知道后哭闹不已。   马喀塔为了帮助额娘,与海兰珠作对,犯下错误,被皇太极赐婚给了林丹汗与苏泰福晋的儿子额哲,也是后来的察哈尔亲王,十二岁便离开盛京,从此之后与哲哲至死未再见上一面。   马喀塔出嫁后不过几年,额哲便去世了,而后她又遵从顺治的旨意,其实是多尔衮与布木布泰的意思,嫁给额哲的弟弟,从此之后心情郁闷,二十岁便郁郁而终。   哲哲的女儿境遇悲惨,这清朝的公主啊,和亲的占了大多数,你看人家大明,不和亲不纳贡,呵呵。   她心里叹息,不曾想到哲哲秀目如炬,直直望着她,嘴里喃喃自语,“如意郎君,呵,如意郎君……”   哲哲垂下眸子,良久,微微一笑,伸手轻抚叶晚晚的秀发,神情温和,“只是做个噩梦,吓着你了吧。”   叶晚晚摇摇头,“没事,姑母,您有事告诉我,小玉儿一定帮你办到。”   哲哲笑容有些哀伤,“姑母是大金的大福晋,能有什么事情,小玉儿,假如,姑母是说假如,姑母有一天不在了,你会不会照顾马喀塔?”   怎么像是交待后事,叶晚晚吓了一跳,“姑母,你又胡思乱想了。”   哲哲用力握住她的手,眸子幽深,“告诉姑母。”   “姑母,马喀塔是我的表妹,我怎么会不好好照顾她?”叶晚晚拍着哲哲的手,安慰道。   哲哲扬眉清笑,笑容十分美丽,“小玉儿是个善良的孩子,姑母一直知道。”   叶晚晚离开后,并不想回去,沿着湖边散步,心烦意乱,她被当成大玉儿绑到归化城,离开汗宫不过几个月,回来后总觉得姑母有些怪,其实和以前一样还是温柔大方,对自己也很好,但就是觉得有些怪。   算了,可能是自己多疑了,还是不管了,回去和表姐一起吃晚饭吧,否则这个家伙又要开始叽叽哇哇了。   *   叶晚晚走后,哲哲倚在榻上,久久不能平静,虽说被小玉儿撞到她的柔弱一面,她却并不担心,一来小玉儿以后会嫁入汗宫,又是她的侄女,对她向来尊重,二来她阅人无数,小玉儿本质善良,并不会惹是生非,除非别人惹到她。   只是海兰珠,哲哲不禁紧紧握拳,她绝对不会放过她,自从她接了海兰珠入宫,就一直重复做一个梦,每晚都做,这个梦如此逼真真实,死死缠绕着她,让她每次睡着后,一定会做这个梦,一次次梦到相同的情形,她明白了,也许这是她诚心向佛,长生天给她的后半生启示。   在梦里,海兰珠进宫了,成为大汗最爱的女人,她孤苦无依,柔弱无助,楚楚可怜间就将大汗的心拢住。   大汗对她百依百顺,甚至在称帝后一意孤行要封海兰珠为皇后,要不是八旗贝勒们的反对,她这个大福晋早就被撵回科尔沁,因为海兰珠,她被大汗冷落,她的马喀塔被匆匆嫁给了额哲,至死也没再见上一面。   她的马喀塔啊,她最爱的女儿,十二岁就被逼出嫁,额哲原本就记恨林丹汗是被大金逼死的,而他的额娘苏泰也是被大汗逼着嫁给济尔哈朗,自然百般折磨马喀塔,可怜的马喀塔没过上一天好日子,额哲死后,还被逼嫁给他的弟弟。   后来海兰珠死了,很快大汗也跟着去了,她成为一个没有丈夫没有儿子的女人,眼睁睁看着豪格与多尔衮争夺皇位,谁都不会看她一眼,她不过是个寡妇,是个再没有任何用处的寡妇,后来多尔衮扶着福临上位,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一个国主福晋,在后宫颐养天年罢了。   哲哲轻抚额头,虽说有些事情与梦里不一样,比如说小玉儿和离了,比如说以后成为太后的大玉儿嫁给了多尔衮,再比如说讨厌的娜木钟也嫁给多尔衮,可是没关系,既然是长生天托梦给她,自然会帮她改变许多。   而那个女人却没有变,一样会装模作样,一样会扮柔弱装可怜争宠,那个恶心的样子与梦里一模一样。   虽然她不知道大汗为何不喜欢海兰珠,也许是不喜欢,也许是深爱却怕他最爱的女人被后宫孤立,因此想用小玉儿做箭靶,毕竟她见过皇太极是多么爱海兰珠,爱到不管不顾,爱到生死追随。   可是没关系,她要支使海兰珠争宠,还要告诉她如何争宠,大汗讨厌什么,她就让海兰珠做什么,直到大汗对她厌恶至极,她要让海兰珠入宫,只有在宫里,她才能慢慢折磨她,折磨她到死,让大汗看到他最爱的女人慢慢死去,多有意思,这是他们欠她的。   还有苏泰,她的儿子额哲欺负她的女儿马喀塔,她也会让这对母子付出代价,哲哲自然看得出苏泰对皇太极的觊觎之心,那就让她误会海兰珠是大汗的最爱,让她们鹬蚌相争,自己这个渔翁得利,挺好。   哲哲望着后殿玩得正开心的马喀塔,唇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她的女儿,她会好好护住她,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谁都不可以。   轻轻转动手里的羊脂玉戒指,哲哲吩咐道,“传膳吧,我有些饿了。”   “是。”   几名老嬷嬷正要吩咐传膳,一名嬷嬷来禀道,“大福晋,侧福晋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求见。”   哲哲一怔,是侧福晋冬白,现在又不是拜见大福晋的时候,她来做什么?虽说同为博尔济吉特氏,但是她属于扎鲁特部,平日里除了请安,也没什么交情,看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心中一动,似乎是因为林丹汗的各位福晋来了之后,后宫这些人也在蠢蠢欲动,比如说苏泰福晋,比如说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   “请她进来吧。”   博尔济吉特氏进来后,款款行了个礼,“冬白见过大福晋。”   哲哲神情柔婉,和气一笑,“冬白啊,别客气,坐吧。”让她做到炕桌边,哲哲一向脾气温和,待人诚恳,冬白也不怕她,甚至有些敬她。   “有什么事情说吧,都是自己人。”哲哲笑了笑。   冬白撇撇嘴,一脸的鄙薄,“大福晋啊,要我说你就是太好了,你看这后宫啊,什么人都往里面来?”   哲哲知道她恐怕来上眼药的,不由笑道,“哪里有什么人,不过都是自家亲戚,小玉儿和海兰珠都是我的侄女,也是大汗的侄女。”   “虽说是您的侄女,也要忌讳点,你看那小玉儿,敢和十四贝勒和离,就跑到归化城,也不知道做什么去,说不定是去巴着十四贝勒,这都和离了,还这么倒贴,真是丢进咱们蒙人的脸,如今还赖在宫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对大汗存了心思?”   哲哲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心情有些不满起来,她知道冬白与大玉儿关系匪浅,可是这样诋毁小玉儿,让她很不开心,小玉儿是她的侄女,是科尔沁的人,哲哲对小玉儿也是很喜欢,冬白羞辱她,就等于羞辱自己。   不由脸色一沉,“侧福晋慎言,小玉儿是大汗亲封的科尔沁和硕格格,有自己的和硕格格府,如今只是府邸尚未完善,暂时住在宫里,你可别误会了,再说也不是她自愿去归化城。”   冬白其实是来哲哲这里探话外加挑唆,她想着那人的叮嘱,让她时刻注意哲哲的神情,若是恼火或者怎么样,万万不可继续,大福晋是个有主意的。   因此她见哲哲有些恼怒,也就不再提,想了想讨好道,“竟是我误会了和硕格格,看来大汗对她好,也是看在科尔沁和大福晋面子上,这次和硕格格受了委屈,难怪大福晋心疼。”   这还差不多,哲哲神情缓了缓,心中突然一动,受了委屈?小玉儿受了委屈?小玉儿受了什么委屈呢,就是被林丹汗当成大玉儿绑到了归化城,可是这件事情除了大汗以及多尔衮和多铎等几名贝勒,就只有大玉儿才知道,大玉儿这几天并未进宫,博尔济吉特氏从哪里知道这件事情?   难道是这件事情与她有关?她与大玉儿交好,见到大玉儿被大汗赐给多尔衮,憎恨小玉儿也是应该,只是她为何要绑架小玉儿去归化城,或者是她身后还有人指使?   哲哲有些迷茫,她一直觉得小玉儿被绑架的事情有些奇怪,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了,如今是要解决海兰珠,小玉儿的事情放到后面吧。   想到这里,哲哲笑了笑,将祸水引到海兰珠身上,“小玉儿天真烂漫,我自然多疼一些,不过我另一个之女海兰珠更是琴棋书画样样好,她可是科尔沁除了大玉儿最美的人,更难得姿容秀美人又温柔,像是一朵空谷幽兰,不但我喜欢,大汗也很喜欢。”   说到大汗喜欢的时候,哲哲留意了冬白的神情,果真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暗暗一笑,也不给她机会询问,笑着道,“我有些乏了,你先去吧。”   见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离开后,哲哲唤来自己的心腹嬷嬷吩咐道,“你命人暗中跟着博尔济吉特氏,见她和谁接触,都要来禀告我。”   “是。”   哲哲毕竟掌管宫务多年,手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没几天便来向她禀告,博尔济吉特氏并未出过宫,在宫中也是谨小慎微,只是和几名庶福晋逛逛园子,赏赏花,聊聊天,不过是聊着宫里的趣事,也未曾说别的,更未和其他人接触过。   哲哲皱了皱眉,“再无其他人?”   嬷嬷想了想,“也就是济尔哈朗带着他的继子额哲在宫里偶遇过,说了几句话,侧福晋逗了逗额哲,就没什么了。”   济尔哈朗是皇太极最信任的堂弟,来宫里并无什么不妥,哲哲也觉得正常,叮嘱嬷嬷,继续跟着博尔济吉特氏,也就不去想太多了。   *   就这样过去了几天,很快便到了五月初五药香节,在这一天,女子要起个大早,采来最新鲜的露水,用露水洗眼睛,同时加入水中,再加入一些补气养元的药材熬煮后服用,预示着一年内百病不侵的好兆头。   宫里的女人们向来过着沉闷的生活,每年的这些节日对她们来说最为珍贵,尤其是这一天可以去汗宫后面的马耳山采露水,摘草药,山虽然不高,但是胜在景色优美,风景秀丽,十分有趣。   叶晚晚一早便被塔娜拉起来,啥药香节,不就是端午节,不吃粽子也就算了,还要起这么早去爬上采露水采草药,这是有啥猫饼吧,难怪要去采草药。   穿旗装去山间小道晃悠,简直是要命了,叶晚晚想了想,吩咐塔娜给自己找了一套海棠红色的蒙人骑马服,短衣长裙,裙长不过脚脖,腰身束得紧紧地,长长的靴子穿在脚上,走起路来十分方便,长长的头发用丝带束起,也不带任何发簪,简简单单。   塔娜直拍手,“格格,穿这个真好看,很像是草原上的英俊儿郎。”   行趴,就是像个男人的意思,好吧,好意她心领了,但是措词能不能再优美些。   “和硕格格。”一个尖细的嗓音响起,是大汗身边的贴身小太监,也是额登的徒弟。   叶晚晚忙请他进来,“小公公,何事?”   小太监脸上堆满笑,“格格,大汗命我来告知您,他在马耳山下月湖旁的烟波亭等您。”   叶晚晚怔了怔,“大汗有什么事情吗?”   小太监摇摇头,“无事,只是请格格赏风景。”   “好,我马上到。”叶晚晚苦哈哈的应着,一大早赏风景?喝露水还差不多,哦对,就是喝露水。   要去见大汗总不能穿骑马装吧,叶晚晚无奈,只能换了一件海棠红色旗装,将长长的头发梳了个流云髻,插上两根长长的白玉簪子,荡下珍珠串成的流苏,十分好看。   塔娜又拍手叫好看,“格格,穿上这个真好看,像是盛京城里的美貌小姐。”   行趴,她终于又成了女人,塔娜这小嘴吧唧吧唧的,真想用面糊上。   因为耽误些时辰,等到她赶到烟波亭的时候,身着便服的皇太极已经等在亭子里,青色的锦衣,让他丝毫没有往日的凌厉和冷酷,看上去儒雅文气,像一个读书人,浓浓的书卷气,越发显得肆意洒脱。   因为在汗宫里,皇太极身边只带着额登,额登公公一身便服,素净打扮,十分可爱。   叶晚晚掩嘴哈哈笑了几声,正想上前,不想亭子后面一人身姿婀娜亭亭玉立,正袅袅娜娜走到皇太极身边,正是海兰珠,连忙闪到假山后,探头探脑静观其变。   原来皇太极知道今日是满人传统节日药香节,小玉儿来自科尔沁草原,压根不知道这个节日应该做什么,他心里想着不如自己陪伴她一天,也让小玉儿开心点,不曾想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转身望去,不由皱皱眉。   “怎么是你?”   “见过大汗。”海兰珠身姿微摇,屈膝行礼,如弱柳扶风,如纤花摇曳,十分动人。   皇太极并不说话,只是在亭子间的石凳上坐下,正襟危坐,后背挺拔,一双凤眸含着薄霜,带着恼怒。   他是个十分聪明的人,自己前脚在马耳山下的烟波亭出现,后脚就有人跟来了,不是跟踪自己,就是有人泄露自己的行踪,他最讨厌被人窥探行踪,心中火起,面上却是平静异常。   淡淡问道,“原来是海兰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海兰珠微微起身,她今天穿了一件水蓝色的旗装,乌黑的鸦发只用一根碧玉簪挽起,新月眉弯桃眼,妩媚可人又清丽秀雅。   纤纤弱质,消瘦玲珑的身体立在水畔,犹如一朵临水而立的风中幽兰,又美又清雅,就连偷偷在一旁的叶晚晚,也看得有些呆怔,不愧是书里那位皇太极最喜欢的女人,美得很。   皇太极不易察觉的皱皱眉头,大概明白海兰珠来的意思,难道他的拒绝表现得不够明显?还是他做了什么让海兰珠误会?或者是,皇太极又开始阴谋论,或者是她根本就想成为自己的福晋,为了荣华富贵不惜勾搭他。   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凤眸一冷。   海兰珠自然感觉到大汗似乎不高兴,垂下眸子,声音软软弱弱,“大汗,您误会了,因今天是药香节,海兰珠来马耳山采露水,正好在这里见到大汗,因此来向大汗请安。”   采露水?扯什么鬼话,刚刚从科尔沁草原来盛京,就知道药香节?当他是傻瓜糊弄?   皇太极呵呵冷笑,“既然如此,请过安,退下吧。”   不管如何是科尔沁的格格,还是给些颜面。   海兰珠心里又委屈又难过,她也不想这么下贱,不管如何廉耻两个字她还是知道的,大汗摆明就是对她无意,可是想到姑母的话,想到科尔沁的托付,想到那个五十几岁的额敏贝勒还要等着娶她,海兰珠就心肠硬起来。   想起姑母所说,大汗喜欢汉人的文化,灵机一动,上前轻轻扯住皇太极的衣袖,依在他的身前,含情的桃花眼脉脉如水,带着无双潋滟,语气柔婉。   “大汗,五月榴花妖艳烘,绿杨带雨垂垂重,正是浴兰时节动,菖蒲酒美清尊共。如此良辰美景,不如让海兰珠陪您饮酒赋诗,如何?”   听到这里,摩拳擦掌的小白莲叶晚晚再也忍不住了,饮酒赋诗这种好事干吗不叫她,想当年,她也算得上社区顺口溜瞎几把乱扯第一名。   海兰珠姐姐明显就是在刷大汗好感度啊,大家都是一家人,要刷一起刷,盛京汗宫烟波亭大乱炖才有意思啊。   贼笑一声,从假山后走出去,迎着皇太极意味深长含笑的凤眸,以及海兰珠惊讶的目光,叶晚晚笑得肆意张狂,“大汗,海兰珠姐姐,我没打搅你们吧,就是听到姐姐说赋诗,我也想来凑凑热闹,放心,我赋完就走,绝对不停留,不会打扰两位。”   “我先抛砖引玉啊,雄黄烧酒二三两,三角粽子裹糯米,煮熟送你吃一个,有咸有甜有大枣。” 第69章 三更合一来了   皇太极抿唇轻笑, 这个小玉儿啊,不学无术也就算了,还到处显摆自己的不学无术, 可就是那么可爱, 不由打量起叶晚晚, 明眸皓齿鲜活娇艳, 海棠红的旗装越加显得肤白赛雪, 大大的杏眸含着俏皮,唇边梨涡隐现,生动活泼深深吸引着他。   不动声色起身, 衣袖轻拂,甩开海兰珠的手, 缓缓走到叶晚晚面前, 凤眸含笑,薄唇微启,语气却带着宠溺和纵容,“这个是谁教你的?”   皇太极虽说是询问, 却又带着点威胁, 言下之意这么丢脸的诗句不许说是他教的,见她额前一缕秀发因为跑得急而有些凌乱, 不禁伸手轻轻捋到耳后, 动作温柔又熟络, 与那个冷酷无情不苟言笑的大汗, 似乎不是同一人。   叶晚晚如今已算混得很有出息,在皇太极面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小脾气和任性, 反正他也喜欢, 被她吃得死死的。   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颜如春花灿烂,“这个是小玉儿自己做的诗,大汗您觉得好不好?”   皇太极故作高深莫测,微微颔首,“我觉得很好。”见小姑娘准备欢呼雀跃,淡淡补充道,“很好笑。”   叶晚晚顿时觉得自己一片才华横溢都喂了二哈,眸子一转,望着旁边脸色苍白如纸、身体颤颤巍巍有些站不稳的海兰珠,眼眸转了转,秋波潋滟,“我的先生,之前教过我一首东坡居士的词,我觉得很有意思,不如念出来,让大汗和姐姐品一品。”   皇太极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个小滑头,勾了勾唇,并不言语,看她如何作天作地。   叶晚晚狡黠一笑,乌黑的星眸闪着璀璨的光,似乎比这月湖水还要澄澈清亮,摇头摆脑,“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皇太极心知肚明这首词的意思,唇边不由逸出一抹笑意,真是个鬼灵精怪的丫头,凤眸不由带上几分欣赏,汉学渊博的女人虽有,比如说海兰珠,可是汉学渊博又机智狡猾的,只有这个小狐狸啊。   心中忽然想起两人之前绿梅树下初相逢,这个小滑头装作一首诗念不出来,让他不由自主念给她听,然后她就缠上自己,又记起这个小滑头装作不会写字,软磨硬泡让自己教她,背诵师说讨好自己,洗手作羹汤,求自己做她的先生,后来他一幕幕慢慢回想,顿时明白是她步步为营算计自己呢。   他生平最讨厌别人的算计,比如说眼前这个海兰珠,窥探帝踪故作偶遇投他所好,让他心生厌恶,可是小玉儿的那些缠磨,他居然还觉得很有意思很喜欢,聪慧狡诈的让他都有些佩服,更多的是心动而不自知。   许就是真心与否的区别,他向来观察入微冷静自持,真心假意一目了然,校场上,小玉儿拦在他的面前,莽古尔泰府前,是她拼命阻拦,察哈尔战场上,她站在他的面前,拔出亲卫的刀,让他快走。   皇太极凤眸含着意味深长,他这一生只想要她一人,这个小姑娘啊,还不明白,别的女人多情也好,诱惑也罢,他并不在乎,自然也不会让他心爱的人在乎。   伸手握住叶晚晚的手,柔声道,“这也值得不开心,不过是科尔沁敬献的小玩意,我不需要。”   转眸望向海兰珠,眸色含着薄嗔,声音冰冷,“还不退下。”   海兰珠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碎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多情却被无情恼,小玉儿提醒的对,她怎么会被人嫌弃到这种程度?还是大金最厉害的大汗。   捂着脸就哭了起来,她为何还鲜不知耻的站在这里,站在这里讨人厌憎,皇太极明明就是对她无意,她就算再自信再自傲,也不得不承认,他根本看不上自己,他喜欢的人是那个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小玉儿啊。   为什么会这样,姑母并未说大汗喜欢小玉儿,难道是姑母也不知道?或者说没有人知道大汗喜欢小玉儿,他就是这样保护着他喜欢的女人?   可是为什么是小玉儿,她和小玉儿一起长大,知道小玉儿的脾气性格,刁蛮任性不学无术,她最不爱的就是学习汉学,最不喜欢的更是贤良淑德,女孩子的优雅以及柔弱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她时常会告诉她,她是蒙族女子,不需要学习汉人那套。   大汗不是喜欢文雅柔弱的女子吗?他不是喜欢纤纤弱至的女子吗?他不是喜欢汉学渊博的女子吗?为什么他会喜欢小玉儿,即使他喜欢大玉儿她也不会这般惊奇。   姑母告诉她的那个人真的是真实的大汗吗,还是他们成亲这么多年,姑母也不真正了解大汗?   秀目含泪望去,大汗和小玉儿立在一起,伸手揽着她,眼中满满的喜欢和纵容,眼神骗不了人,和之前冷漠不屑相比较,他有多么喜欢小玉儿就有多么讨厌她。   海兰珠心中一凉,绝望无助难过伤心以及难堪,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只恨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低垂着头转身就要逃走,不想到旗装太长,她不小心踩在衣角上,重心不稳,顿时往前倒去,扑通一声,掉落水中。   “海兰珠姐姐……”叶晚晚喊了一声,她只会狗刨式,下水救人基本上是两人一起交待在水里,见海兰珠在水里挣扎,连忙看向额登,“公公,你会不会游泳?”   额登是个旱鸭子,见到海兰珠落水,只会转着圈子,跺着脚,“小玉儿格格,我不会游泳啊。”   叶晚晚求助的眼神转到皇太极身上,没想到这位爷皱着眉头,凤眸含着薄霜,神情戒备又厌恶,知道他一定又在阴谋论,这一招是最常见又狗血的落水篇,宫斗中必备招数之一。   脑补过多了,海兰珠还不至于这样做,应该是不小心落水,“大汗,您救救海兰珠姐姐吧。”   皇太极乌黑的眸子望着小玉儿,他的小姑娘心底善良,根本不知道后宫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这种落水,他一天都能遇到好几场。   这些女人都打着一样的如意算盘,救她们起来后,再用各种手段勾引他,哼,当他是好色之徒,这么好糊弄?好算计?既然敢做,那就不用怕死。   他负手而立,高挑挺拔居高临下,神情冷冷,凤眸中不带任何感情,语气淡淡,“小玉儿,若是你,我一定会去救。”见叶晚晚瞪着眼睛,补充道,“再说,我也不会游泳。”   叶晚晚默默翻个白眼,您在开玩笑吗,别说游泳,您都能在水里得个铁人三项了,您这般敷衍了事真的好吗?   算了,靠人不如靠己,急忙推了推身边的额登,“公公,我们快去找人救海兰珠。”   额登忙看向皇太极,见大汗微不可察觉的点点头,知道他同意了,忙和叶晚晚分两个方向去找人救命,正在两人跑到月湖边,几个身穿镶黄旗铠甲的人正在巡查,叶晚晚忙冲上前抓住为首一人的衣袖。   是个秀逸的少年,还是熟人,好办事,“豪格,请帮我救救海兰珠姐姐。”叶晚晚也没时间和他说具体的事情,扯着他就往湖边跑。   豪格带领镶黄旗的人正在巡视汗宫,见叶晚晚满头大汗一脸慌张的跑来,知道出了急事,忙随她来到月湖边,见自己汗阿玛立在湖畔边,神情冷漠,湖里一个女人起起伏伏,似乎已经晕厥过去。   他来不及说什么了,拖了铠甲就跳下水,豪格的水性是自家阿玛所教,很是娴熟,连托带抱将海兰珠弄上岸,果然见她已经不省人事,脸色苍白,浑身滴着水,头发湿漉漉贴在脸上,相貌倒是秀丽绝美。   叶晚晚顾不上其它,“快快快,豪格,赶快把她抱到我的院子里,让塔娜帮她换掉湿的衣衫,我去请御医。”   说完一溜烟跑了,豪格抱着海兰珠目瞪口呆,“汗阿玛,这……”他这是抱了个烫手山芋?   皇太极神情不变,依旧淡然无波,“按照和硕格格说的办吧。”   “是。”   眼见豪格离去的背影,额登叹了一声,“小玉儿格格真是胸襟宽阔心地善良,换做后宫里其他女人,谁也不会救情敌。”   皇太极觉得这个奴才眼光不错,也挺敏锐,很能发现小玉儿身上的闪光点,必须赏赐。   那些女人为了争宠,各种陷害,恨不得至对方于死地,而小玉儿居然真心实意去救海兰珠,浑然忘记自己之前因为被人推落水几乎没命的事情,对这个善良的姑娘又多了几分怜惜。   *   且说豪格无法,被小玉儿丢了个烫手山芋,他与小玉儿关系挺好,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不好拒绝,只能抱着浑身湿哒哒的海兰珠往东院而去,心里暗想今天一定是流年不利。   可能因为路上颠簸,怀里的海兰珠咳嗽几声,吐出几口水,缓缓睁开眼睛,是个俊秀的少年抱着自己,少年秀目狭长,薄唇紧抿,相貌有些熟悉,应该是在哪里见过。   “你是谁?”她强打精神问道。   豪格瞥了她一眼,语气冷冷淡淡,脚步却加快了,“我是和硕贝勒豪格。”   又是科尔沁的人,和哲哲以及大玉儿一样讨厌,科尔沁的女人除了小玉儿,个个都心怀鬼胎,恨不得贴到他汗阿玛身上,这个恐怕又是用落水来勾搭大汗。   海兰珠一怔,原来是豪格,大汗的长子,一双桃花眼含着感激望着豪格,柔媚秀妍,豪格不由转过头,避开她的目光。   海兰珠知道姑母哲哲与豪格额娘之间的恩恩怨怨,心中一动,垂下眸子,“谢谢你救了我,还有,对不起。”   豪格愣了愣,这是道歉?替哲哲道歉?“和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你也不是我愿意救得,是小玉儿求我救你,我才救的。”   原来是小玉儿,海兰珠心中感激,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还有什么看不穿呢,她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十分动人,“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谢你。”   她语气温柔如水,柔弱无依楚楚可怜,豪格倒也不忍心在出言讽刺,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两人到了东院,叶晚晚已经等在这里,忙将两人让在屋里,豪格将海兰珠放在榻上,便转身出去,叶晚晚吩咐塔娜为海兰珠换去湿衣,也随着豪格去了屋外。   “豪格,谢谢你啊,你的水性真好,这么一拉一抱,就把海兰珠姐姐救上来了。”叶晚晚真心诚意的感极豪格。   豪格却不以为意,“嗐,这算什么,我的水性都是大汗教的,他才好呢,他还教十五弟呢,救个人都是小事。”   叶晚晚很无语,刚才某人信誓旦旦,他不会游泳,呵呵。   豪格想了想,一张俊脸凑到小玉儿面前,“十五婶,我帮你救了你的姐姐,你可有什么奖励啊?哎,你看我衣服都湿了,又冷又难过,阿嚏,都感冒了。”   卧槽,摆明了敲诈勒索啊,叶晚晚翻了个白眼,“我知道有家火锅铺子,火锅又好吃,酒又很好喝,等多铎回来,替他接风洗尘去啊。”   “行,十五叔快回来了,兵部的函书到了,大概也就两天后,十五婶,一言为定了。”豪格笑得一脸惫懒,和当日那个被狗追骂骂咧咧的少年,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叶晚晚皱着眉头,“小豪格,你想死是吧,什么十五婶,再胡说八道,打死你。”   豪格贼贼一笑,“不说了不说了,早晚的事情嘛,十五婶不要害羞,哎,好了,我错了,我先走了。”   “麻利的滚。”   打发了豪格,御医背着大药箱匆匆而来,为海兰珠诊断一番,没毛病,开了一副安神补气的方子,又匆匆走了,叶晚晚让塔娜拿着方子去抓药,又命人熬些人参乌鸡汤和燕窝羹之类,众人皆领命而去。   叶晚晚倒了一杯茶,递给海兰珠,“海兰珠姐姐,你没事吗?”   海兰珠一双妙目怔怔望着叶晚晚,“小玉儿,谢谢你救了我,原来……原来大汗真的这么忍心看着我死?”   叶晚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管是野史上的海兰珠,还是这本书里的海兰珠,都是恋爱脑姐姐,将男人少得可怜的爱视为人生第一位,可是就算是皇太极最爱的女人又怎么样,还不是宫斗剧集里面活不过三集,说错了,不是三集,撑到养个孩子,和孩子一起没活过十集,太惨了。   就像是现在,皇太极是什么人,大汗啊,未来的开国皇帝,就算是自己,作为大汗最心爱的小宝贝,也不会蠢到让他在江山以及美人中选一个,更别说一个如今他丝毫不放在心上的女人,他要是怜惜心疼,要么是个好色的蠢货,要么就是个无知的圣母。   “海兰珠姐姐,他是大汗,不是普通的男人,久居高位杀伐果决,冷酷无情心机深沉,你怎么能指望他发善心呢?”叶晚晚有些无奈,劝慰道。   海兰珠垂下眸子,心里有些后怕,大汗竟然这般可怕,姑母还怂恿自己为了科尔沁不顾一切诱惑大汗,难道她真的这么忍心,让自己的侄女去触怒大汗?去送死吗?   “大汗生气了,会杀我吗?”海兰珠怯生生问道。   叶晚晚对于这个问题觉得不太好回答,若是按照剧情发展,怎么舍得杀?亲亲抱抱举高高还差不多,可是如今剧情已经被她横插一脚,弄得面目全非,按照皇太极刚才那个态度,想起以前他对原主小玉儿的态度,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海兰珠姐姐不要怕,你是科尔沁的格格,大汗自然不会。”他会有一百种办法让你消失,杀了这一种是最不会的办法。   听到小玉儿说大汗不会杀她,海兰珠舒了一口气,看来姑母也不是故意的,她与大汗夫妻相敬如宾,恐怕也料到大汗不会动杀心。   黑如琉璃般的眸子定定望着叶晚晚,语气有些泛酸,“小玉儿,原来大汗喜欢你,你为何不告诉我呢?”   告诉你?能送她一套独栋别墅外加一个草原?开什么玩笑?她藏着掖着还来不及。   被大汗喜欢这种事情,除非蠢货才会到处宣传,成为众矢之的后,大汗的宠爱都是浮云,一个不小心,毒酒毒箭毒刀毒枪轮流来,就算是一只猫,有九条命都不够折腾的。   连忙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姐姐,你可能有些误会,也不是很喜欢,可能是感激转换成一点点喜欢。”   说完,她把以前在校场的事情告知了海兰珠,还有莽古尔泰想要摆鸿门宴,她为了报信,腿都快摔断了,果然海兰珠一脸怜惜,伸手摸了摸叶晚晚的头,“小玉儿,原来如此,你太不容易了,大汗喜欢你也是应该。”   又皱了皱眉,“可是你从小不是一直会喜欢多尔衮吗?难道现在不喜欢他了?”   叶晚晚巧舌如簧,将多尔衮如何喜欢大玉儿,不过当自己是替身等等,听得海兰珠气愤不已,在她心中,爱情是但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没想到还有这么无耻的两人。   “小玉儿,你做得对,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喜欢。”海兰珠完全被叶晚晚的故事感染,充满了对她的同情和怜惜,她原本就与小玉儿关系很好,厌恶大玉儿,这会子感情天平更是完全偏了过去。   叶晚晚趁机趴在海兰珠的肩膀上,呜呜咽咽干哭上几声,又得一波海兰珠的同情。   原也不必这么表演一番,但是海兰珠不一样,她是书里最重要的人物,是皇太极最心爱的人,万一剧情突然奋起,又强行扭转过来,自行修复,皇太极莫名其妙再和海兰珠看对眼,她还有回旋余地,抱上海兰珠的金小腿,小白莲总是要两手准备,才不吃亏。   海兰珠想了想,小玉儿对自己姐妹情深,又救了自己,自己却想着抢她喜欢的人,很不厚道,再说了,如果有小玉儿讨了大汗欢心,科尔沁有了最大的助力,也用不着她费尽心机讨好皇太极,她回科尔沁安安稳稳生活就好了,小玉儿是个重情人,与她关系又好,一定会帮她摆脱额敏贝勒。   “小玉儿,我并不知道大汗喜欢你,因为姑母说,让我为了科尔沁,一定要让大汗喜欢,所以我才这般做,想法设法讨好大汗,你别怪我,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叶晚晚心中一凛,怪异的感觉又来了,她不是心思单纯头脑简单的海兰珠,此事细细一想,她就觉得不对劲,而且是大大的不对劲。   哲哲为何笃定皇太极喜欢海兰珠?又为何一定要海兰珠去讨大汗欢心?她与皇太极夫妻多年,不可能不知道皇太极的性格,就算是自己都看出来皇太极最讨厌别人算计他,或者是安排他做任何事情,他是大汗,是大金最至高无上的人,乾纲独断才是真。   除非姑母知道皇太极一定会喜欢上海兰珠,而她让海兰珠做的事情,正是犯了大汗的忌讳,大汗的脾气她很清楚,若是他猜忌的人,别说海兰珠,谁都讨不了好,千好万好,在大汗心里都不好。   再说了,即使科尔沁想献上海兰珠,也会有吴克善亲自送来,或者自家老爹亲自写书函,怎么会这么不清不白的就来了,除非是姑母想设计海兰珠?   叶晚晚心里一凛,姑母太奇怪了,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叶晚晚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不可能吧,细细思索,又有什么不可能,既然小玉儿都是穿越的,哲哲来个梦到我的后半生,也不无可能啊。   心里反复琢磨,若是哲哲真的知道后半生发生的情况,会做什么?   首先肯定是会弄死海兰珠,先让大汗厌弃海兰珠,再慢慢弄死她,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大玉儿和多尔衮,毕竟这两位在皇太极死后,自说自话干了好多事情,哲哲也不会太喜欢,对于皇太极,恐怕她会想方设法保住他,毕竟没有儿子,老公死了的话,她也没任何好处。   至于小玉儿,估计在哲哲眼中就是个小虾米,不过就是固宠的用处,给科尔沁带来利益之类,呵呵,有意思,不过,她应该算不上省油的灯吧,若皇太极真的让她入宫,她不会让他后宫留下任何一个人。   哲哲这个事情先放放,以后自然会派上用处。   心里想得明白,面上却是不显,只是心疼抱住海兰珠,眼圈红红的,“海兰珠姐姐,如果你喜欢大汗,小玉儿会把大汗让给姐姐,从小姐姐就对我很好,姐姐会护着小玉儿,不让大玉儿姐姐欺负我,姐姐还会把好吃的好玩的都给小玉儿留着,为了姐姐,小玉儿愿意放弃一些。”   小白莲嘛,这种唱作俱佳的圣母表演,她随意发挥信手拈来,果然海兰珠感动的落下眼泪。   “小玉儿,说得什么胡话,怎么能让来让去,我并不喜欢大汗,以后不许你乱说话,姐姐命薄,只能回科尔沁草原孤独终老,你要好好的过日子,姐姐知道你幸福,就很高兴了。”   说完皱皱眉头,“就是大玉儿那个讨人的厌的,居然嫁给了多尔衮,还真是命好。”   叶晚晚终于发现,为何海兰珠和皇太极会爱的死去活来,两人有一点挺像的,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海兰珠也是这样,对大玉儿还是讨厌极了。   “所以说啊,大玉儿这么讨厌都有自己的幸福,姐姐你又好看又温柔,什么孤独终老,八旗里面优秀的男人多得是,随便挑一个都好。”   海兰珠一脸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什么,脸上一红,“小玉儿,你又胡说。”脸色绯红若胭脂,十分好看,叶晚晚不禁看得一呆,“海兰珠姐姐真好看。”   海兰珠脸上发烫,嗔怒的看了她一眼,红着脸低下头。   *   且说豪格一身湿漉漉的回到汗宫正门处的偏殿,镶黄旗的侍卫们见他浑身湿透,忙拿来干的衣衫,豪格正要换上,济尔哈朗从外面大踏步进来,两人关系还不错,济尔哈朗开玩笑道,“豪格,你怎么像个落汤鸡啊?”   豪格换好衣衫,命人将他湿哒哒的头发擦拭干,嗐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和济尔哈朗说道。   “别提了,还不是被十五婶害的,我带着镶黄旗侍卫巡查到月湖,被她拉过去救人,原来是一个女人落水,还在汗阿玛面前落水,恐怕是勾引汗阿玛不成,被他踢下水居多。”   济尔哈朗听得稀里糊涂,什么十五婶,什么勾搭大汗,尼玛他一句都没听懂好吧,豪格讲得什么鬼?   “等等,什么十五婶,十五你是指多铎,他什么时候娶福晋了?”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豪格眨眨眼睛,“多铎最喜欢谁啊,小玉儿啊,我和玛占还有穆尔察都知道,他是非小玉儿不娶,这货攻打察哈尔不要命一般,还不是为了小玉儿,让汗阿玛以军功给他赐婚,我估计八九不离十,小玉儿早晚是我的十五婶,哎,可惜,虽然我也很喜欢她,要不是因为和多铎是好兄弟,我早就近水楼台先得月,请汗阿玛赐婚了。”   济尔哈朗听到豪格提起小玉儿,脸一沉,挥手示意其他人全部出去,而后一本正经望着豪格。   豪格一怔,怎么济尔哈朗的脸像是被打了秋风,阴沉的可怕,灵机一动,“济尔哈朗,你不会也喜欢小玉儿吧?我告诉你,她是多铎的,你不许打她主意,否则我揍死你。”   济尔哈朗嗤之以鼻,“我可没这么大的胆子,我告诉你,为了你和十五弟的小命,你不许再胡说八道,千万不要再叫十五婶,也不要说你喜欢和硕格格,知道吗?”   豪格瞪大眼睛,眼神阴郁,“济尔哈朗,你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你汗阿玛喜欢和硕格格,可能要娶和硕格格,你给我注意点,别在多铎面前乱说话,小心害死他,还有你。”济尔哈朗警告道。   豪格一脸不可置信,“怎么会?汗阿玛怎么会喜欢小玉儿?”   突然想到那一天在归化城郊外狩猎,汗阿玛带着小玉儿一起回去,对,他骑得是踏雪,他从来不会让任何人靠近踏雪,或者摸踏雪,可是他却带着小玉儿共乘一骑。   “济尔哈朗,你怎么知道?”豪格颤声问道。   济尔哈朗叹口气,“因为我耳力好,我从小耳力就比其他人好上许多,所以我听见了,和硕格格在归化城破的那天说道,‘皇太极,我不许你伤到林丹汗的福晋们。’”   豪格一阵恍惚,皇太极,普天之下,恐怕除了汉玛法和玛玛,没人敢称呼大金大汗为皇太极。   “原来,汗阿玛真的喜欢小玉儿,他喜欢的人不会逃得过,可是十五叔怎么办?”   济尔哈朗叹口气,“我不知道,除了让多铎以后不再和和硕格格有任何纠缠,还能怎么办?一个女人而已,天下漂亮女人多得是,大汗的脾气你了解,就算阿敏和莽古尔泰他都不会留情,更何况是一贯与他作对的多铎?让他别为了一个女人得罪大汗,前途尽毁,小命不保。”   豪格说不出话来,多铎有多喜欢小玉儿他看在眼里,多铎不像他和济尔哈朗,他们后院的女人多得是,从来不会因为女人有所顾忌,可是多铎不一样,他对小玉儿的感情比海深,就算是不要命也不会放弃小玉儿,别说大汗,就是天王老子,这货也敢拎着刀上去抢回小玉儿。   豪格苦恼的挠挠后脑勺,“十五叔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玉儿就是他的命,我怕他敢拎着刀冲到汗宫,和汗阿玛打起来。”   济尔哈朗正色道,“那就是长生天也救不了多铎了。”   心中探口气,大汗有一百种办法可以让多铎消失,四大贝勒之一莽古尔泰都死的不明不白,何况年纪轻轻的多铎。   两人一筹莫展,济尔哈朗想了想,“反正不管如何,你和玛占还有穆尔察,不要在多铎面前胡说八道,这事还没几个人知道,我们先找几个一等一漂亮的女人,让多铎看看,也许他能看中呢,不就皆大欢喜。”   豪格一拍大腿,“行,先按照你说的办法做。”   济尔哈朗又和豪格说了一会话,提及察哈尔的事情和归化城,不知不觉话题又扯到林丹汗,济尔哈朗因为自家继福晋是林丹汗的大福晋苏泰,而豪格的侧福晋伯奇也是林丹汗的福晋,两人还挺有共同语言。   “听说林丹汗那老小子在西海那边扎根了,不知道大汗什么时候能再去攻打西海城?那个老小子就应该打得他如丧家之犬。”豪格一脸亢奋。   济尔哈朗大笑道,“怎么,还想抢他几个福晋啊?”   两人相视而笑,均觉得能得大汗赏赐林丹汗的福晋,有趣极了,“大汗,看来是真的喜欢和硕格格,居然连最美的苏泰都不要,我看苏泰还挺有些想法。”   豪格啧啧叹道,济尔哈朗勾唇不屑道,“女人,谁征服了,她就向着谁,苏泰,还不是现在对我俯首帖耳。”   豪格不怀好意的偷瞄济尔哈朗一眼,“还挺厉害啊,喝了鹿血吧。”   济尔哈朗笑着捶了豪格一拳,两人又聊了一会,方才各自离去。   济尔哈朗去了刑部办公,没想到到了刑部,下面的人就送来一封信函,“贝勒爷,兵部的岳托贝勒有急信给到您,说事情紧急,请您尽快安排回复。”   他打开信函一看,原来是告知十五贝勒多铎与贝勒穆尔察明日带着林丹汗残部回到盛京城,请他带着两蓝旗的贝勒们去城外迎接,还说大汗下令,晚上在宫中举办宫宴,为出战的将士们开庆功宴。   难怪兵部这么急,看来是多铎加快了行程,提前一天到达盛京,于是吩咐众人通知两蓝旗的贝勒们,这一忙就忙到晚上,外面有人进来禀告。   “贝勒爷,福晋求见。”   济尔哈朗如梦初醒,原来已经是晚上了,“请进。”   苏泰端着食盒进来,秀气的小脸带着不满,“贝勒爷,您这是废寝忘食啊,我给您送来,看您还不吃晚饭?”   济尔哈朗笑着握住她的手,“福晋不要恼了,是我不对。”   苏泰笑着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菜肴全部拿出来,“要我不恼,你全都吃完才行。”   济尔哈朗微微一笑,“好。”   夫妻两人边吃边聊,济尔哈朗也不瞒着苏泰,“明日宫里有庆功宴,十五弟回来了,可惜不能带家眷,否则我一定带你去。”   苏泰嫣然一笑,“我已经去和大福晋请安了,不去也无所谓。”   济尔哈朗一笑,顺口道,“其实你还要感激和硕格格,她可是和大汗说,皇太极,留她们性命,怎么也算你们的救命恩人。”   苏泰抿唇一笑,“是啊。”   心里忽然一震,皇太极?小玉儿称呼他皇太极?难道哲哲是故意的?   心思急转,苏泰大概明白了,故作不经意说道,“和硕格格又美又聪慧,我看她和十五贝勒关系挺好的。”   济尔哈朗哈哈大笑,“岂止很好,我那个十五弟视她如命。”   苏泰眼波流转,“那你对我呢?”   “自然也是。”济尔哈朗不疑有它,笑着点头应下。   苏泰羞涩笑了,心里却有了个狠毒的主意,多铎和皇太极?有意思极了。 第70章 双更合一   叶晚晚对待海兰珠还是很照顾, 按照御医开得方子煎了药,看着海兰珠服下,又命人熬了人参乌鸡汤, 为她补气养元, 好在海兰珠被豪格救上来及时,并没有伤风感冒什么的, 喝点参汤也就无事了。   她落水的事情因为被镶黄旗几名侍卫看到, 虽然被豪格下了禁口令, 但是毕竟不是宫里什么重要人物, 消息很快传到大福晋哲哲那里, 哲哲并未过来, 只是派了一个嬷嬷来探望,让她好好休息。   海兰珠本就是个玉为骨花为肠的女人,自己受尽委屈, 被大汗看不起, 差点连命都没了, 可是姑姑来都没来,只是轻描淡写安慰几句, 让她更加伤心,于是躲在内屋哭了起来,那叫一个伤心欲碎,听得叶晚晚汗毛都竖起来。   “海兰珠姐姐,不要哭了, 还有我关心你。”叶晚晚拍着海兰珠的肩膀,见她眼睛红肿, 泪水不要钱一样汩汩而出, 行吧, 第一次见到比她哭得还要厉害的人。   叶晚晚仰天长叹,手忙脚乱的时候,皇太极又来凑热闹,命额登送来许多药香节的礼物,额登一脸笑意站在外厅,“小玉儿格格,大汗的赏赐,还请您收下。”   叶晚晚无法,只能出去,可怜的海兰珠见有外人来了,不敢哭出声,又见皇太极这般宠爱小玉儿,联想到自己新寡,触景伤情,捂着嘴哭得更厉害。   额登命人捧着几个匣子进来,挨个打开,叶晚晚不禁眼前一亮,皇太极真是全心全意对她啊,都是她喜欢的。   第一个匣子放着上等的白玉纸和小狼毫笔,以及墨玉砚台,还有一本褚遂良的灵飞经,简直是太珍贵了。   第二个匣子里放着一串明珠项链,个个饱满莹润,大小均匀,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价值连城,看得叶晚晚眼都快直了,她做过太后,自然见过各种宝物,而这串明珠却依然让她心驰神遥。   第三个匣子里是个白玉簪子,上好的羊脂玉,簪头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花,栩栩如生,叶晚晚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李匠的手艺,匣子里还放着一张花笺,上面提着一句诗,字迹苍劲有力,潇洒飘逸。   “绝代只西子,众芳惟牡丹。”   这是把自己比作西施和牡丹花,叶晚晚脸皮极厚,自然不会觉得什么比不上之类,得意一笑,算皇太极有眼光,不想后面还有一句话,“皆不及玉儿娇艳无双。”   她忙紧紧抿唇,勉强将笑声压了下去,她好喜欢这句话,简直是有理有据又美好含蓄,让她心里像是小鹿乱撞,忍不住就想哈哈笑出声。   哎呀,皇太极太会撩了,简直是她见过古代男人中最会的那个,别看平日里严肃冷漠的样子,内里这么闷骚,好吧,除了她,没人见过,不过,她喜欢这样的闷骚男人。   提笔在花笺上回了一行字,“清阳曜灵。和风容与。”   “公公,这个花笺请您给大汗。”叶晚晚嫣然一笑,她撩起来也不比皇太极差啊。   额登公公眼前一亮,瞬间有惊艳的感觉,难怪大汗对小玉儿格格捧在掌心里,你看这笑容,又明艳又娇媚,真比牡丹花还要妖艳欲滴啊。   “是,奴才一定带到。”   果真皇太极看到花笺上的题字,不禁抿唇轻笑,凤眸带着欣赏和惊喜,真不愧是他爱的女人,冰雪聪明,这个意思,是与他在一起的日子,每天都是岁月静好安宁从容。   额登抬眸又抬眸,终于忍不住问道,“大汗,这是什么意思啊?奴才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   “不懂就对了。”皇太极微微一笑。   额登讨好道,“大汗,小玉儿格格以前不学无术,在您教导下,如今真是学识渊博啊。”不经意的话让皇太极不由笑了笑,“此非彼啊,这位小玉儿格格学识可一点也不比我差。”   额登愣了愣,他家大汗在说啥,大汗是大金学识很渊博的人,居然这般捧着小玉儿格格,就小玉儿格格那点水墨,果然陷入爱的男人都是傻子。   不提两人鸡同鸭讲,且说叶晚晚在额登走后,命人将三个匣子搬到屋里,海兰珠很感兴趣来看,也就将刚才对姑母哲哲的不满和不快都抛到九霄云外。   “大汗,对你还真是三千宠爱在一身。”海兰珠有些羡慕,想了想,叹了口气,“我这一辈子是没有这样的宠爱了。”   叶晚晚嘴角抽了抽,其实这是人家海兰珠,不过被她半路截胡了,她都把皇太极截胡了,明珠至少要送给人家吧,忙将明珠递过去,“海兰珠姐姐,这串明珠送给你吧。”   海兰珠笑着推辞,“我不要,这是大汗赏赐你的,我要了做什么?再说了,我也不是羡慕明珠,我是羡慕大汗对你的真心。”   她似乎想到什么,眼睛亮亮的,“我也希望能有一个人,对我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海兰珠姐姐,你又恋爱脑了啊,叶晚晚咂咂嘴,按照现代科学研究,爱情保鲜期只有十八个月,只要换的及时,就可以永远有个眼里只有你的一心人。   两人又聊了一会天,困倦睡去,倒也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早,叶晚晚留海兰珠在自己这里用早饭,海兰珠对这个妹妹很喜欢,更是全心全意依赖她,想着姑母哲哲,压根不想再住在她的宫里,央着叶晚晚,求她去告诉哲哲,想在这里多住几天,最好等叶晚晚去和硕格格府,她也能跟着去,直到返回科尔沁。   这种小要求,叶晚晚自然答应,她让塔娜去告知大福晋,说海兰珠要在这里养病几天,等病好了再回去,哲哲见到海兰珠就犯恶心,自然毫无异议。   姐妹两人在一起读书习字,很是惬意,就在这时,豪格来了,“和硕格格,早啊。”   豪格兼管宫里镶黄旗侍卫统领,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了进宫腰牌,进出汗宫比其它贝勒方便许多,“和硕格格可得闲?”   海兰珠见是豪格,他今日未曾穿铠甲,一声浅色锦衣,少年俊美,尽显其中,不禁脸上一红,秀眉桃花眼间带了些羞涩,上前道了声谢,“豪格贝勒,多谢你昨天救命之恩。”   豪格见她今天一身杏粉色的旗装,清丽秀雅,比昨天湿漉漉的狼狈模样美上许多,只是他对科尔沁的女人,除了小玉儿都没好感,再美又怎么样,还不是和大福晋一样,蛇蝎美人,不动声色就除去了他的额娘。   这么一想,脸色就不好看起来,淡淡嗯了一声,并不答话,把海兰珠晾在一旁,海兰珠不由有些难过,低垂眉眼,立在一旁,叶晚晚瞪了豪格一样,熊孩子。   没想到豪格转眸看向她,神情温和唇边带笑,“和硕格格,不如一起去街上逛逛,你好久没出宫了吧。”   叶晚晚心里吐槽着熊孩子,摸摸下巴,这倒是的,自从被林丹汗绑架去了察哈尔,她就没去过秀宝斋,也不知道铺子里生意如何?不过和豪格一起出去,不妥当,还是拒绝吧。   不曾想豪格又看向海兰珠,“不如宁格格一起去吧,盛京可比科尔沁热闹许多。”   海兰珠见豪格对她热情起来,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害羞的低下头,“好,多谢豪格贝勒。”   叶晚晚对着豪格默默翻了个白眼,这货是个小滑头,带着海兰珠一起去,一来找了个第三方避嫌的,二来万一被察觉法不责众,果然是个坏蛋胚子。   三人一起出了西门,到了汗宫外面的一个巷子,清脆又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小玉儿。”   叶晚晚不禁抬眸望去,巷子旁的檐柱下,站着一名少年,身材高挑长身玉立,白色的铠甲,越发显得剑眉星目英姿飒爽,笑意盈盈的望着她,一双眸子璀璨夺目,似乎敛了星辰大海,正是多铎。   叶晚晚心里一阵激动,奔上前扯住多铎的铠甲,满脸惊喜,笑着问道,“小多铎,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怎么今天就到了,也不早点告诉我。”   多铎如水的眸子柔情万千望着叶晚晚,突然将她狠狠搂在怀里,搂得她几乎喘不过气,耳畔传来他如擂鼓一样的心跳声,坚定有力,一如他坚决不移的爱。   叶晚晚想要挣开,却被多铎紧紧搂住,动弹不得,抬眸望着少年那丝毫没有任何杂质的澄澈双眸,犹豫起来,也就任凭他抱着自己。   豪格在一旁见到多铎紧紧抱着小玉儿,心里慌慌的,感觉到脑袋似乎都在半空翱翔的感觉,这要是被汗阿玛看到了,估计他们都要被砍了。   原来多铎一晚上急行军,早上赶到盛京郊外,奉命修整,他心中十分思念小玉儿,想着大汗和八旗来接风洗尘在下午,于是把一切托付穆尔察,就去了和硕格格府,不想小玉儿在汗宫,他不好此时进宫,于是软磨硬缠着豪格,缠到他没有办法,只能借着职务便利,请小玉儿出宫见多铎。   豪格觉得自己半条命都要没了,但是为了生死与共的好兄弟,重色轻友的十五叔多铎,他也就豁出去了,不过这货是个滑头,把海兰珠也带出来,就算大汗知道,反正不是多铎和和硕格格私会,估计应该不会把他打死吧。   抱抱就得了,还没完没了啊,豪格立刻清咳一声,“咳咳,十五叔,和硕格格,要么我们去吉祥楼吃点心喝茶去?”   多铎有些不好意思,忙松开叶晚晚,抿唇笑出一抹明丽,清清朗朗脸上,坦坦荡荡的笑容,豪格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这个家伙压根没带着半点情、欲。   “小玉儿,因我担心你,一路急行军,可惜还没赶上药香节,把你一个人孤零零扔在盛京。”   多铎脸上浮起一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此言一出,海兰珠脸红了,豪格脸黑了,叶晚晚倒是没什么,却是望着海兰珠和豪格笑得意味深长。   海兰珠走上前尴尬笑了笑,“多铎啊,好久不见啊。”   海兰珠比多铎大几岁,算是旧相识,两人没少为了小玉儿,和多尔衮大玉儿正面杆上,算得上是革命好友,惊喜的笑道,“海兰珠姐姐,好久不见啊。”   “嗯,多铎你可比以前高了许多,长得更好看了。”   海兰珠大概明白,多铎喜欢小玉儿,小时候他就和小玉儿关系很好,青梅竹马,现在看来,似乎更喜欢妹妹了,可是大汗呢,大汗也喜欢小玉儿,面由心生,脸色不由有些难看。   叶晚晚并未发现海兰珠的不对劲,笑着道,“药香节,其实挺有意思,多铎,我们去吉祥楼啊,我给你接风洗尘,豪格,海兰珠姐姐,同去同去。”   豪格和海兰珠自然毫无异议,一行人去了吉祥楼,找了个单独的雅座,叶晚晚见到多铎十分欢喜,结果就是吩咐吉祥楼把招牌菜和招牌点心全都上,摆的桌子上满满的,除了目光能落脚,别的都塞不下。   叶晚晚给多铎盛了一碗百花酿肚汤,“小多铎,你多吃点,这一路上真是辛苦你了,风餐露宿,还要看着一群犯人。”   多铎欢喜的接过来,大口吃起来,含含糊糊道,“小玉儿,不辛苦。”   雅间只有四人,豪格也胆大起来,在一边舔着脸道,“十五叔,我的份呢?”   “滚。”多铎毫不客气。   海兰珠掩唇轻笑,伸出白皙如玉的纤纤素手,端起白玉碗,“豪格贝勒,我来帮你盛吧。”   说完也盛了一碗酿肚汤,递到豪格手里,婉兮一笑,温柔四溢,当真是美人如花隔云端,豪格不由脸一红,端过来闷闷吃起来。   叶晚晚见两人互动很有趣,抿唇一笑,给多铎夹了几块糕点,托腮望着他吃得香甜,笑着问道,“多铎,你们归化城后来如何了?”   “归化城啊,我们后来将城西那里……”   多铎说得眉飞色舞,叶晚晚三人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插个嘴,咕咕唧唧聊上半天。   除了豪格偶尔叹口气,这两人多般配啊,十五叔少年俊朗,和硕格格娇媚可爱,自家阿玛没事横插一脚,干吗?干吗?干吗?重要的事情问三遍。   不过,豪格悄悄望了叶晚晚一眼,见她杏眸含笑,清亮纯澈像是一汪明湖,活泼俏皮鲜活明媚,妙语连珠又幽默有趣,不要说多铎那个家伙望着娇艳的她笑得像个傻瓜,就连他也移不开眼睛。   难怪自家那个不好女色的阿玛也心动了,说也奇怪,以前怎么没发现小玉儿这么可爱,除了刁蛮任性就是蛮横无理,躲都来不及。   很快便到了正午,豪格突然想起下午大汗和旗主们还要去京郊迎接察哈尔八旗们归来,眼下时候不早了,“十五叔,你还要赶快赶回京郊呢,下午大汗要去京郊,晚上宫里还有宴会要为你们接风洗尘。”   多铎神色一冷,他厌烦透了这些虚伪至极的把戏,“我不想去,我只想和你们在一起喝个痛快。”   豪格缩了缩脖子,“别,汗阿玛发起脾气,我可受不了,褚英前车之鉴还在那摆着呢。”   叶晚晚叹口气,爱新觉罗家族除了会为一个女人成为恋爱脑,日常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弑母啊弑兄弟啊弑儿子啊这些,“多铎,你快去吧,晚上宴会上我们再好好聊。”   说完从怀里拿出荷包,倒出几块银子准备付账,多铎的目光完全被荷包吸引了,这是一个很精致的荷包,上面绣着蒲黄和艾草,眼神一亮,“小玉儿,这个是药香节的荷包?”   叶晚晚嗯了一声,这是之前塔娜提到药香节,她一时来了兴趣,就绣了两个荷包,自己一个,给了塔娜一个,想着药香节就是她以前过得端午节,因此就简单的绣了蒲黄和艾草,她倒是还想绣个粽子上去,想想算了,也不过就是随便绣绣。   多铎把荷包握在手里爱不释手,想着以往的药香节,自己每每和小玉儿解释什么是药香节,她都不明白,还觉得为何要一早去采露水,采草药,这不是有猫饼嘛,他也就随着她去。   没想到小玉儿不但知道了药香节,还绣了这么好看的荷包,星眸亮闪闪的望着叶晚晚,“小玉儿,可以送我吗?我很喜欢。”   叶晚晚见他喜欢,笑了笑,“好啊,送你了。”   多铎高兴地拿过荷包,青色锦缎,黄色的蒲黄草,绿色的艾草,加上长长的翠色流苏,又妍丽又雅致,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小玉儿手真巧,将荷包挂在腰带上。   豪格羡慕嫉妒恨,“十五叔,这个荷包真好看。”   多铎轻飘飘瞪了他一眼,豪格忙闭嘴不言,海兰珠见豪格很有趣,心中一动,在旁边微微一笑,“豪格贝勒,不如我做一个荷包送你,也算答谢你的救命之恩。”   叶晚晚拍手叫好,“海兰珠姐姐绣工比我还要厉害,以前都是她教我的,豪格,你有福了。”   豪格不由抬眸,见海兰珠桃花眼脉脉望着他,心中一动,忙垂下眸子,“既然如此,多谢了。”   离开吉祥楼后,多铎和豪格一起赶回盛京京郊,穆尔察正焦头烂额,见到多铎终于回来了,上前就是一拳,“十五叔,你个该死的家伙自己跑了,烂摊子扔给我,大汗和旗主们马上就要到了,我看你怎么办?”   多铎笑了笑,站在校场颁布命令,镶白旗对他言听计从,不一会,各种事情已经准备就绪,井井有条。   豪格和穆尔察互看一眼,大概意思都是说,十五叔牛了大发。   大概半个时辰后,校场外旗兵进来禀告,“大汗与八旗旗主到。”   多铎立刻带着豪格和穆尔察走到校场门口,皇太极骑着踏雪,一身黄色的铠甲,威严肃穆。   “见过大汗。”众人跪倒在地,发出山动地摇一般的声音,皇太极乌黑的凤眸含着满意,点点头,声音不重不轻,语气却令人望而生畏,“都起来吧。”   他缓缓下马,握住多铎的胳膊,赞许道,“十五弟一路辛苦,归化城安置可好?”   多铎单膝跪地,神情严肃,“回大汗,一切安置妥当,不负大汗重托。”   皇太极忙搀扶起多铎,“十五弟不必多礼,起来吧。”锐利眼神在他腰带上的荷包稍作停留,转瞬即逝。   众人去了校场内殿,皇太极走到最上面的正座坐下,正襟危坐,铠甲闪着寒冷的光芒,越发衬得他威仪赫赫,如旭日初升。   “察哈尔一战,林丹汗狼狈窜逃,此战打出我大金八旗之势,更是让大明和朝鲜服气,我必当重重赏赐,加官进爵,此外,传国玉玺归了大金,更是说明大金天命所归。”   八旗贝勒们兴奋起来,天命所归,那是说以后大金必定能够问鼎中原,一统天下,那他们都是开国功臣,荣华富贵,不可估量啊。   “大汗,天命所归,大汗,天命所归。”   皇太极很满意,诸位贝勒也很满意,君臣上下一心,大家都很满意。   校场散后,八旗诸位贝勒纷纷离开,晚上还要去参加宫宴,皇太极在亲卫簇拥下骑上踏雪,见多铎和多尔衮兄弟两人紧随其后,笑了笑,“十四弟,十五弟,你们兄弟也好久没见。”   而后似乎不经意的一瞥,“十五弟的荷包倒是挺好看,给我看看。”   多铎压根不知世事险恶人心叵测,见大汗夸奖,再加上荷包又是他最爱的小玉儿所赠,更是高兴,笑着解下荷包递了过去,皇太极接过荷包,不动声色握在手里。   凤眸含笑,“对了,十五弟与十四弟多久没见了?”   多铎想了想,“大概有一个多月了,因为归化城周围战乱,也没给哥哥寄过信。”   皇太极了然的点点头,又扯了几句废话,薄唇勾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那你们兄弟二人好好聊聊,我不打搅你们了。”   说完一拉缰绳,踏雪闪电一般,撒开四蹄驰骋而去,亲卫军也纷纷随着大汗离开。   多铎一怔,哎,不对啊,大汗,还没有把荷包还给他啊,那是小玉儿送他的荷包啊。   “大汗,您……”   话音未落,纷乱的马嘶声以及马蹄声已经远去,多铎楞在当场,这……这……,大汗的记性也太差了吧。 第71章 双更合一   多铎心中着急, 面上也有些怪异,跟在后面的多尔衮见他神色不善,奇道, “多铎, 你怎么了?”   多铎转眸望了一眼多尔衮,这让他怎么说?说大汗记性差, 顺手顺走了他的荷包, 忘记还给他?还是小玉儿送他的荷包?   多铎挠了挠头, 算了, 这种小事情也不好意思和哥哥说, 大汗日理万机, 想来刚才他应该想着自己和哥哥好久没见,可能有话要聊,很快离开也是一番好意, 自己不能不识好人心。   算了, 以后趁着无人再问大汗讨回来吧, 或者他发现拿了自己的荷包,也会命人送来, 大汗才不会对区区一个荷包有兴趣,话虽如此,他还是有些不高兴,毕竟这是小玉儿第一次做荷包送给自己。   “哥哥,我没事, 对了,你最近可好?”多铎心里绕过这个话题, 好久没见多尔衮, 见他整个人都清瘦不少, 神情也有些憔悴,不由问道。   多尔衮不好,而且很不好,他其实每天都快烦死了,压根不想回到十四贝勒府,他只有待在吏部空无一人的偏房里,喝到酩酊大醉,才能享受片刻的宁静,而这片刻的宁静都是那么不容易。   他只要回到十四贝勒府,就要听见两个女人的冷嘲热讽与互上眼药,他曾经心里永远白月光,竟然是那么庸俗可憎。   她会像其他女人那般争宠,会像其他女人那般在他面前献媚,那种一眼就看穿的讨好与做作,他究竟之前是如何眼瞎,才会觉得大玉儿是明丽英气的女人,如今看来,不过泯然众人矣。   苦笑着摇摇头,忽然想起以前的小玉儿,无论她生气也好,任性也罢,都是那般真性情与率性,他究竟是有多蠢,才会放弃这么一朵娇艳鲜妍的花。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懂得愁滋味,却也只能笑着道,“最近挺好,除了你不在我身边陪我喝酒。”   多铎见多尔衮笑得勉强,自然明白哥哥心里的苦,娜木钟的霸道蛮横与大玉儿的阴险狡猾,估计他左右为难,可是又如何?当初小玉儿对他掏心掏肺,却换来他的无视与冷落,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有的话,也是要用很大的代价来换取。   “哥哥,离晚上的宫宴还有些时间,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喝酒去?”多铎建议道,多尔衮求之不得,两人许久没有相聚,更没有一起喝酒。   “去我的十五贝勒府吧。”   多铎勾着多尔衮的肩膀,多尔衮笑着点点头,转过眸子望去,不知何时,那个跟在自己身后扯住自己衣襟哭泣的孩童,已经长成一个英姿勃勃的少年,额娘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回到十五贝勒府,多铎命人在水榭上摆了一桌宴席,又开了一坛好酒,笑着和多尔衮一起坐下,四周无人,仅有兄弟二人。   多铎举杯敬了哥哥一杯酒,“哥,和你一起喝酒,和豪格玛占穆尔察一起喝酒,才叫痛快,晚上宫宴,我真不想去,看到那群道貌岸然的人,我就心情烦躁。”   多尔衮知道这个弟弟心直口快,性格又单纯耿直,那群老头子扯得废话,他一句也不想听,“多铎,这话不能乱说,小心被有心人听了去。”   “哥,你就小心吧,当年汗阿玛去世,那个人抢了你的位子,逼死了额娘,我们年纪小,势单力薄,没办法反抗,可是现在,我们为什么还要对他陪着小心?”   “那个位子原本就是你的,我们战功赫赫,也是为了大金,根本不是为了那个心狠手辣的人。”   多铎大口喝酒,发泄着心里的不满,额娘被殉葬,这么多年,一直是他心中最隐秘痛,只要想到就撕心裂肺的痛。   多尔衮沉默不语,扬脖喝了一口酒,“多铎,他是大汗,我们就算不满,又能如何。”   多铎猛然站起,“哥,你的雄心壮志都去哪里了?将相王侯,宁有种乎?更何况你是汗阿玛最喜欢的十四贝勒,你不能放弃,就算现在不行,以后也一定可以,只要你想,那个位子总有一天是你的,弟弟会一直支持你。”   多尔衮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雄心壮志,不管如何,他还有这个无论如何都支持他的弟弟,端起酒杯,和多铎碰了一下,“哥哥没有忘记额娘被逼殉葬,你放心,这笔账,我们早晚算回来。”   两人又喝了一回酒,眼见天色渐晚,多尔衮回府换了衣裳,去了汗宫。   多铎正要出府,在府门口遇到一辆马车,车上下来嬷嬷,搀扶着一名美貌妇人,正是济尔哈朗如今的继福晋苏泰。   “十五贝勒,你还记得我吗?”苏泰笑着冲多铎挥挥手,多铎一怔,看着有些面熟,想了一会,方才想起是何人,“原来是苏泰福晋,找我有事?”   苏泰长吁短叹一阵,秀丽的眉眼含着轻愁,“十五贝勒,我有事相求,还请你能应允?”   多铎虽说性格纯真,但是也算机敏,苏泰是林丹汗的大福晋,如今是济尔哈朗的继福晋,济尔哈朗是镶蓝旗旗主,是大汗最信任的心腹,有事情为何不能找他解决?   皱了皱眉头,“何事不能找济尔哈朗,他手握大权,定能帮你办到?”   苏泰叹口气,“此事只有十五贝勒才能帮忙,苏泰求您了,苏泰与小玉儿格格关系很好,经常听她提起你,说十五贝勒热血勇猛,是大金第一勇士,更是急公好义古道热肠,所以苏泰才冒昧来求你。”   听到苏泰与小玉儿关系很好,多铎犹豫片刻,“那你说吧,何事?”   苏泰眼圈有些红,泫然欲泣,“十五贝勒,我想向你求一个人,是你从归化城带来的俘虏,他叫南台,是我的弟弟,我们从小相依为命,城破后,我被赏赐给济尔哈朗,而他成了俘虏,每天都在受苦。”   多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事,难怪来找自己,确实在镶白旗军中关押着,不过是个举足若轻的人,构不成任何威胁,他与济尔哈朗的关系也很好,也算给济尔哈朗一个面子。   他想了想道,“这样吧,我禀告大汗后,给他求个情,请大汗放他出来,与你团聚,我与济尔哈朗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的福晋,我自然会帮忙。”   苏泰勾了勾唇,这个少年倒是正气的很,口口声声说是因为济尔哈朗的关系,唯恐与自己扯上关系,真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看来对小玉儿真是一往情深。   她这次来找多铎,本就是打着救出弟弟的名义,挑唆多铎与大汗的关系,闻言一脸感激道,“难怪小玉儿格格一直夸十五贝勒对待诸位兄弟赤诚一片,果真如此,小玉儿对我和对娜木钟姐姐,也是赤诚一片,城破时候……”   她故意停顿下来,多铎对小玉儿的事情一直放在心上,闻言笑着问道,“城破怎么了?可是小玉儿带着十四贝勒去角楼救你们?哥哥和娜木钟嫂嫂也说过此事,娜木钟嫂嫂一直说小玉儿聪慧,居然想到角楼。”   苏泰故作感激之色,眼神幽幽,“岂止呢,小玉儿格格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听济尔哈朗说,要不是她对大汗说,皇太极,我不许你伤害到林丹汗的福晋们,我和娜木钟姐姐还有窦土门伯奇,哪还等到十四贝勒来救我们?早就一命呜呼了。”   故意无视多铎光彩熠熠的星眸,苏泰叹了口气,这孩子也太纯澈,男女之事恐怕懵懂不知,她都说得这么明显,他还是没听出来,换作其他人,恐怕早就起疑了,谁敢唤出大汗的名字?   “我一直想去感谢小玉儿格格,只是她被大汗留在宫里养身体,不在和硕格格府中,也只能算了,娜木钟姐姐倒是有机会经常入宫,听她说,小玉儿格格身体养的很好,大汗经常会去看望格格,送上很多补品,那我也就放心了,难怪大汗不许她回和硕格格府,让她留在宫里,宫里御医确实会调养。”   这话她说的再明显不过了,果然见到多铎眸中一闪而过狐疑之色,而后慢慢脸色凝重气起来,脸上的笑容与神采已经消逝不见。   苏泰心中得意一笑,看来这个傻瓜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这些不过铺垫,她需要的是多铎冲冠一怒为红颜,而后大闹宫宴,只要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多铎吸引去,她就能让那个人做某件事情。   温婉一笑,字字如毒蛇吐舌露出毒牙,“大汗不愧是小玉儿格格的姑父,对她关心备至,我和娜木钟姐姐都好生羡慕,对了,十五贝勒晚上进宫见到小玉儿格格,代我问声好。”   多铎觉得自己心里一片空白,就连苏泰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他就是个蠢的,皇太极对小玉儿的心思,他居然没有看出来,想着早上豪格的神情,惋惜和叹息,想着哥哥的话,告诉他也许大汗喜欢小玉儿呢,他居然毫不在乎,压根没有把哥哥的话听到心里。   原来哥哥早就知道,所以他才会提醒自己,可是他一直以为哥哥也许只是不甘心。   多铎仰天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泪水落下,猛地握拳砸在青石墙上,墙壁被他砸碎一角,而他的手也血肉模糊,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痛,心里的痛苦,和这个相比,分毫不值。   突然想到苏泰刚才说的一句话,大汗不许小玉儿回和硕格格府,是他不允许,那就是说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勉强小玉儿,难怪小玉儿不能出宫,难怪豪格带小玉儿出来的时候,还要拉着海兰珠一起。   往事一件件一桩桩从他眼前闪过,为何哥哥提到大汗和小玉儿十分无奈,为何以前的大汗十分讨厌小玉儿,后来却对她呵护备至,为何每次他请大汗赐婚,大汗都找各种理由拒绝他。   还有归化城外,他带小玉儿回去,与他共乘一骑,刚才,他还拿走他的荷包。   原来如此。   咬牙切齿中,灼灼星眸带着燃烧一切的仇恨,皇太极,真是他的克星,他抢走哥哥的汗位,强迫额娘殉葬,抢走汗阿玛留给他的两黄旗,如今就连小玉儿,他都想抢走。   心里阵阵冷笑,多铎心里爱极了小玉儿,只要小玉儿喜欢,只要小玉儿幸福,他并不强求她一定与他在一起,即使默默守护着她就好。   想到哥哥与小玉儿和离那天晚上的事情,多铎笑出一抹无奈和哀伤,若是小玉儿喜欢其他人,即使那人是豪格,即使是玛占,或者穆尔察,他就算心碎无痕,可依旧会做她最强有力的后盾,默默护着她。   可是皇太极不行,他后宫那么多女人,心机深沉冷酷无情,对待小玉儿不过只是一时新鲜,他不会珍惜小玉儿的,所以,皇太极配不上小玉儿,他绝对不允许小玉儿受到半点伤害,谁都不行,大汗也不行。   多铎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冷冷一笑,掩藏起眸中所有的心事,似乎一夕之间成熟起来,翻身上马,去汗宫赴宴。   *   此时汗宫里华灯初上,因是察哈尔得胜归来贝勒们的庆功宴,皇太极下了旨意给到宫中总管额登和大福晋哲哲,无比要将庆功宴办得尽善尽美。   两人带着宫里的奴才们忙到脚不沾地,方才在夜幕降临时,将一切准备妥当。   叶晚晚自然也没逃过去,哲哲知道她厨艺不错,毫不犹豫把她扔到膳房,监管一群奴才准备宫宴菜肴,叶晚晚是个自己忙着,别人也别想闲着的坏胚子,因此海兰珠和被她抓来的娜木钟,也没一个能够清闲的。   叶晚晚正指挥着一群嬷嬷做点心的时候,被大汗派来的小太监请到了后殿,皇太极正立在桌前,手里握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想得出神。   见到叶晚晚进去行礼,他将手里物事塞到袖管中,上下打量着她,见她挽着袖子的模样十分可爱,不由微微一笑,“在做什么?”   叶晚晚心里十分不满,趁机发着小脾气,“大汗,您还问我,为了您的察哈尔凯旋八旗庆功宴,整个汗宫的人都忙成鸡和狗了,就是俗称的鸡犬不宁。”   皇太极忍了许久,方才没有笑出声,他真的怀疑这个小玉儿是不是阎王派来卧底的,每次都想笑死他才罢休。   抿唇笑了笑,皇太极没有被她忽悠过去,话题一转,问道,“小玉儿,昨个药香节,可收到我的礼物?”   提到这个叶晚晚还是挺开心,“收到了,多谢大汗赏赐?褚遂良的灵飞经字帖,我好喜欢,昨天晚上我就开始临摹。”   这本字帖可是他最心爱之物,从他开始习字就跟着他,也算是忍痛割爱给他的最爱。   只是,皇太极想着衣袖里的那个荷包,有些不开心,他连自己最心爱的字帖都送给她,连个荷包都没有,居然给了多铎那个憨憨,他懂得什么叫绣工?什么叫雅致?   “那么药香节,你有什么要送给先生?”皇太极凤眸含着意味深长,柔声和叶晚晚说道,语气带着谆谆善诱,希望他这个没良心的门生能良心发现。   叶晚晚眨了眨眼睛,这是问她要礼物?别开玩笑了,大金都是他的,她有什么奇珍异宝能送给他?想了想,突然明白了,原来是要这个啊。   贼兮兮一笑,叶晚晚绯红的舌尖在嫣红的唇上润了润,娇媚的模样惹得皇太极心中一动,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小姑娘已经狠狠扑到他的怀里,差点撞他一个趔趄,忙稳住身体,顺势勾住她的纤纤细腰。   下一妙,他的脖颈被她嫩藕般的胳膊紧紧搂住,拉向那张倾国倾城的花般俏脸,柔软湿润的唇已经覆在他的唇上。   良久,占尽便宜的叶晚晚一溜烟逃跑了,只留下皇太极轻抚自己的薄唇,凤目十分无奈,他只不过是想要个荷包,怎么被轻薄了呢?   宴会是在崇政殿,殿内布置的十分华贵,正座自然是大汗的位置,其他人挨着长桌一排排坐下,哲哲带着几名福晋坐在正座左下角的长桌,叶晚晚和海兰珠自然靠近哲哲,娜木钟不愿意与大玉儿同桌,找了个理由也坐了过来。   此外,还未娶福晋的贝勒们,因尚未成家,又无至亲,也坐在哲哲这一桌,比如说多铎以及父母双亡的穆尔察,多铎自然坐在叶晚晚身边。   穆尔察环顾四周,除了小玉儿,还未名花有主的只有海兰珠姐姐最美,死皮赖脸坐在她身边,海兰珠偷觑了一眼豪格,见他毫无反应,眼圈红了又红。   叶晚晚觉得多铎神情有些怪怪的,星眸沉沉,似乎少了往日的澄澈和清明,看她的眼神更是怪异,满满都是怜惜和忧愁,似乎下一秒她就要乘风而去,不在这个世间一样。   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多铎的胳膊,压低声音问道,“小多铎,我有哪里不对劲吗?”   多铎强颜欢笑,伸手轻抚叶晚晚的秀发,“没有,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可爱的小玉儿。”   叶晚晚狐疑的打量着他,总感觉不太对劲,此时,皇太极已经从殿外缓缓走进殿内,一身明黄色的锦衣,俊朗威严,气质高华,尤其是……   叶晚晚瞪大眼睛,皇太极的碧玉腰带上带着许多饰物,白玉环珮以及如意扣等等,其中还挂着一个荷包,青色的锦缎,上线绣着黄色的蒲草和绿色的艾草,带着长长的流苏,沃德玛雅,这不是她送给多铎的荷包吗?   难怪那孩子不开心,皇太极也太狗了吧,这都能抢了去,这个人是醋缸狗转世吗?   杏眸转向多铎,见他一脸木然,置若罔闻的样子,以目示意道,“那个荷包?”多铎并不回答,只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又倒了一杯,再次一饮而尽。   叶晚晚皱了皱眉,连忙阻止多铎,“别这样,再喝就醉了。”   多铎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无妨。”但也放下手中的酒杯。   殿内的气氛很快就高起来,众人觥筹交错,不少人开始给大汗敬酒,只是皇太极向来警觉,并不喝酒,只是举起酒杯略微沾沾唇,示意已经喝过,众人也不在意,大汗一向这个样子,大家习以为常。   毕竟是大金的大汗,大金所向披靡,朝鲜的、大明的、察哈尔的以及八旗里不服的,想要大汗命的敌人太多太多,若是不小心,估计百八十条命都不够。   哲哲微笑着望着自己两个侄女,皆是貌美如花,不由道,“海兰珠,小玉儿,你们代表科尔沁,给大汗敬杯酒。”   两人点头答应,海兰珠端起酒杯上前敬酒,毫无疑问皇太极只是举起酒杯略微沾沾唇,海兰珠也不在意,只是屈膝行礼后回到位子上。   叶晚晚端起面前的酒杯,到了满满一杯酒,她并不饮酒,这壶酒也是放在眼前做做样子。走上前,屈膝行礼,“小玉儿敬大汗一杯酒。”   她白皙的手指托着白玉杯,一时之间,皇太极竟然分不清哪一个更白更润,小玉儿的敬酒,他压根不舍的拒绝,笑着起身,缓缓走到叶晚晚身边,伸手要接过酒杯。   不曾想白色人影一闪,酒杯已经被一个人拿到手里,正是多铎,他端着酒杯,眼含讥诮,“原来大汗也是能够饮酒的,也是可以喝别人的敬酒,怎么以前就从来不给臣弟面子?这杯酒,如果是臣弟所敬,不知道大汗喝不喝?”   殿内一时之间鸦雀无声,众人皆是怔怔的望着多铎,各怀鬼胎,又幸灾乐祸的又担心的有紧张的,更有看热闹的。   这小子又惹祸,又和大汗过不去,这是刚刚在察哈尔立功,又去作死的节奏啊。   多尔衮急得在一旁喊道,“十五弟,不可如此。”豪格玛占还有穆尔察,也在大声劝诫。   叶晚晚一怔,立刻挡在多铎前面,灵机一动,“大汗,多铎喝醉了,他不是故意的。”   皇太极凤目含霜,冷冷的望着多铎,只是见小玉儿求情,想着多铎毕竟是她救命恩人,自己还是睁一眼闭一眼。   “既然喝醉了,就算了,回去休息吧。”   多铎哈哈大笑,语气悲愤,“我倒是宁愿醉了。”   叶晚晚是个聪明的,忙抢过多铎手里的酒杯,一扬脖子喝完,“大汗,十五贝勒醉了,我替他向您赔罪,您不要计较他……”   话音未落,叶晚晚突然觉得腹中绞痛起来,痛的她捂着肚子蜷缩起来,似乎五脏六腑都抽搐着,喉头一阵腥甜,哇的一口黑血吐了出来,眼前一黑,顿时晕过去。   皇太极大惊失色,忙搂住叶晚晚,嘴里大声喊道,“快传御医。”   殿内众人全都惊呆了,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有一位精通医术的贝勒上前打量一番,惊讶的道,“大汗,和硕格格这是中毒了啊,还是中的奇亚草毒,这种毒剧毒无比。”   侧福晋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捡起叶晚晚掉落在旁的杯子,尖着嗓子道,“这是和硕格格自己倒的酒,是要敬给大汗的,难道她想对大汗图谋不轨?”   哲哲忍无可忍,“闭嘴。”   扎鲁特还想说什么,见到大汗转过头,凤眸泛红死死盯着她,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皇太极紧紧抱住叶晚晚,见她脸色苍白,呼吸细微,唇边一抹黑血怵目惊心,心里痛的像是被剜了一刀又一刀,嗜血的目光扫过每个人,众人皆是心里一凛,大汗这是动了杀机,纷纷缩着头,躲开他的目光。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身上,冷冷的声音,“拖出去,杖毙。” 第72章 晋江首发   皇太极的几名亲卫军面无表情上前, 扯住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就往外拖,扎鲁特吓得瘫倒在地, 浑身簌簌发抖, 颤抖着声音大声哭喊,“大汗,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亲卫军是大汗最直接的亲信,每一个人只听大汗的命令, 压根不为所动, 似乎扯着一只猪一只羊,往外拖去。   在场的贝勒们都是八旗最精英的人才,跟随皇太极征战多年,对他的脾气了解的很, 大汗平日里虽说喜怒不形于色, 除非犯了他的底线, 一般也就皱皱眉头冷哼几声混过去, 可是现在,他们望着大汗含着冷霜和层层杀气的凤眸, 终于知道一句话,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虽然除了济尔哈朗、多尔衮以及多铎,其他人并不知道皇太极与小玉儿的关系,可是如今看来,若是这位小玉儿格格中毒身亡, 恐怕今天赴宴的所有人都下场堪忧。   大家都不敢求情,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就连扎鲁特部落的蒙古贝勒也不敢说话,眼见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就要被拖出殿门。   哲哲心中突然一动,想到扎鲁特那天的奇怪问题,难道说今天宴会上小玉儿中毒的事情,与她也有关系?那就不能杖毙她。   哲哲毕竟掌管宫务多年,许多事情虽说真相还不是明了,也不是很明白,但她却有一定的敏感度,再说小玉儿是她侄女,并不像海兰珠一样想置之于死地,还是科尔沁以后的依靠,绝对不能白白死去,必须要救活她。   想到这里,她连忙伸手扯住皇太极的衣袖,语气坚决,“大汗,万万不可,留她一条命,很多事情要问清楚。”   皇太极阴鸷的凤眸缓缓移到哲哲身上,似乎她再敢说一句话,就要她一起陪葬。   哲哲心中怕的厉害,她与皇太极夫妻多年,虽说相敬如宾,可是皇太极对她也算尊重,从未见到这般模样,不由吓得语气也颤抖起来,咬牙道,“大汗,万万不可莽撞,小玉儿的命要紧。”   小玉儿三个字猛然将皇太极的神志从昏乱中唤回,他低下头望着怀里的叶晚晚,脑海中不停回旋哲哲的话,万万不可鲁莽,小玉儿的命要紧。   灵台终于清明起来,是,他不能慌乱,万万不能乱了阵脚,小玉儿等他救命,她在等着他救她,他是她的先生,是她最大的依赖,不能乱,万万不能。   既然哲哲这么坚定为扎鲁特求情,两人并不是同一个部落,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扎鲁特有些事情被哲哲发现,而哲哲今天才发现不对劲,那就是说,这事情是与小玉儿有关的事情。   皇太极凤目眯了眯,沉声道,“既然大福晋求情,那就罢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囚禁在冷宫中,命人严加看守,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是。”   哲哲长舒一口气,见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被带走,此时额登已经带着所有御医匆匆赶来,皇太极将昏迷不醒的叶晚晚打横抱起,大步走到后殿,御医们紧随其后。   众人望着那名精通医术的贝勒辉图,幽幽眼神盯得他浑身寒毛直竖,“你们瞪着我干吗?”   “你竟然看出是何毒,赶快跟进去啊,若是和硕格格有任何意外,我们这里人估计都完蛋了?”   辉图一想,是这个道理,可是他进不去后殿啊,哲哲皱眉细想,“辉图,随我一起去。”   一双青筋毕露的手,紧紧扯住哲哲的衣袖,惨白的脸上,往日那双璀璨夺目的星眸,如今像是死人一般,毫无任何光彩,行尸走肉般望着哲哲,缓缓道,“带我进去。”   多铎往日俊秀的容颜像是瞬间老了十岁,整个人所有的精气神仿佛被什么抽走,只余一具躯壳。   哲哲心中十分不忍,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个时候将多铎带进去,大汗一定会大发雷霆,可是她对多铎很有感情,多铎也算是她看着长大,左一句四嫂右一句四嫂,少年纯净澄澈,对她十分爱戴,她终究于心不忍。   “走吧。”   哲哲带着两人一路去了后殿,殿门口见到额登苦着脸立在那里,脸上神情凝重,让多铎的心猛然沉到井底,身体不由摇晃几下,辉图忙搀扶住他,方才稳住身形。   哲哲低声问道,“小玉儿如何了?”   额登叹口气,“御医们说格格中的是奇亚草毒,此毒是用奇亚草的根所制,除非用奇亚花熬成汁才能解,可是奇亚草早已失传于世,除非能找出下毒之人,否则无药可解。”   而后看着多铎完全失去血色的脸,心中暗想,一个两个都是痴心人,大汗已经快要疯了,而这个十五贝勒也快崩溃了。   辉图想了想,“果然是奇亚草,我倒是听到过奇亚草的传说。”话音还未落,已经被多铎抓住胳膊扯了进去,“辉图,救救小玉儿,求你。”   两人进去的时候,皇太极正立在叶晚晚的床榻旁,凤眸含着茫然,“怎么会无药可救,我是大金的大汗,怎么就救不活她,不会的,一定有办法。”   突然转身望向御医们,眸中闪过一抹狠厉,“若是救不活,你们全族都别想活。”   御医跪倒在地,“大汗,虽说奇亚草已经失传于世,但是不如贴出悬赏告示,重金奖赏,也许会有人去深山老林里,寻找此物。”   辉图忍不住了,“中了此毒的人活不过三天。”   一名老御医颤颤巍巍道,“大汗,臣可用金针之术为格格解去部分的毒,可护住格格心脉,保格格十天性命,但是超过十天,还没有奇亚花汁解毒,恐怕任何药石无效。”   皇太极身体晃了晃,很快扶住床榻,良久,语气平静,“好,快用金针之术。”而后吩咐额登道,“传大汗旨意,在大金所有地方,贴满告示,但凡有人找到奇亚花,不论何人,赏金万两,封爵。”   “是。   皇太极走到旁边,将床榻让出来,老御医为叶晚晚用金针之术解毒。   长长的金针刺到叶晚晚的喉头和胸口以及人中,却丝毫没有反应,皇太极想着往日,小姑娘就算手上擦破皮,都会抱着他的胳膊,撒娇说手痛,可是现在,这般疼痛,她却没有丝毫感觉,痛的心里抽搐般的痛。   一旁的多铎,怔怔而立,眼泪一滴滴落下,辉图不由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大汗,辉图当年学习医术的时候,师父教过我,这奇亚草本是叶赫城镇城之宝,可惜后来再也没人见过。”   皇太极皱了皱眉头,叶赫城?   凤眸转向辉图,“你是说叶赫城?”   “是,当年叶赫城被老汗王下令屠城,除了一些事先逃跑的叶赫人,满城人无一幸免,而后老汗王又放火烧城,整个叶赫城成为一片焦土,这奇亚草想必也被烧成灰烬。”   皇太极神情怔怔,辉图见他不说话,也不敢说什么,哲哲在一旁叹口气,挥挥手示意屋里所有人先出去。   唯有多铎留下,良久,少年心如死灰般的声音响起,“大汗,都怨我,是我害了小玉儿,你赐死我吧,我绝无怨言。”   皇太极沉默不语,半晌,凤眸突然红起来,“十五弟,不怪你,怪我,是有人想要我的命,而小玉儿只是替我喝了毒酒。”   唇畔浮起一抹极清极淡的笑意,苍白绝望,“其实,我宁愿中毒的是我。” 第73章 晋江首发双更合一   多铎见皇太极笑容苍白绝望, 乌黑的凤眸泛红,一滴清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愣怔当场,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多铎从记事以来,印象中的八哥是严厉、冷酷、心机深沉, 他训练自己骑射时候的严肃,他在战场上指挥八旗军的睿智和从容不迫,他对于打击对手时的冷硬和无情,是他对这位八哥的所有印象, 可是唯独没见过他这般模样, 绝望悲凉伤心欲绝。   以往那双傲世天下不可一世的凤眸, 此刻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光芒,只余一片猩红,像是落寞黄泉上开满红色的彼岸花, 那么艳绝天下的红色, 唯有荒凉。   多铎的心里突然涌上一个念头,原来大汗喜欢小玉儿并不比自己少, 他以往只以为自己将小玉儿爱若生命, 若是小玉儿不在了,他也会随她去, 可是看到大汗的样子,恐怕小玉儿不在了, 他也会成为行尸走肉,活不长久。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觉得很愤慨,似乎违背了什么原则一样, 大汗不会的, 他是大金大汗, 后宫佳丽三千,怎么会是这样的痴情种子。   皇太极握住叶晚晚冰凉的手,苍白毫无血色的秀气小脸,长长的眼睫盖在眼睑上,形成一弯阴影,前一刻,那双敛尽天下秋水的杏眸,还在含笑望着他,“大汗,药香节的礼物我好喜欢。”“大汗,我就想亲亲你嘛。”“先生,你不爱小玉儿,反正就是不爱了。”   皇太极紧紧握住那双寒冰一样的小手,哽咽起来,怎么会不爱?他怎么会不爱啊,他明明爱的心都痛了,眼泪一滴滴落在那双如玉般冰冷的手背上,形成水晕,瞬间滚落入云,消散不见。   多铎觉得一颗心似乎被劈成两半,他揉着胸口,揉了又揉,还是痛的像是被千刀万剐,他咬了咬牙,“大汗,你喜欢小玉儿?”   皇太极转过身体,凤眸泛红,“你觉得这天下只有你一人喜欢她?那我告诉你,我喜欢她比你深许多。”   多铎咬了咬唇,“我不信,我视她为我的命。”   皇太极冷冷一笑,“命?命是最不值钱的,你为她做了什么?若是你真的视她如命,她就不会来找我,也不会让我有机会。”   多铎愣了愣,“小玉儿来找你?”   皇太极轻柔的放下叶晚晚的手,将锦被掖了又掖,又将床榻旁的暖药香炉放在她的怀里,方才起身,淡淡望着多铎。   他身材高挑挺拔,此时颇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语气凉薄,带着轻蔑。   “怎么,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的哥哥多尔衮冷落她鄙薄她?你不知道十四贝勒府的人看不起她欺负她?你不知道大玉儿将她踩在脚下?或者你不知道苏茉儿将她推落水?还是你不知道她受尽京中贵女们的奚落和冷遇?”   多铎咬紧牙关,直视皇太极幽邃深沉的凤眸,“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皇太极唇畔勾了勾,“可她一直被欺负,后来小玉儿找到我,我告诉她,这天下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她,除了我。”   “瓜尔佳氏,大玉儿,多尔衮,钮钴禄氏,莽古尔泰,莽古济,还有林丹汗,谁敢欺负她,我都不会放过,她是我掌中的明珠。”   皇太极语气淡淡,墨染般的黑眸静静望着多铎,“我可以护住她,她不需要受委屈,也不需要假装乖巧,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呢?”   语气顿了顿,“反而是她处处护着你,上一次莽古济诬陷你,你真的以为是莽古济大发慈悲?不是,是小玉儿来求我,我告诉你,多铎,我可以满足她一切要求,只要她想,我都会为了她去做。”   “那是因为你是大汗,你身居高位。”多铎大声喊道,他觉得皇太极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深深戳在自己心上。   皇太极嗤之以鼻,“那是我比你坚定,比你更不顾一切,我想要的东西,我千方百计都要得到,比如汗位,比如小玉儿,即使我不是大汗,我也不会让小玉儿被欺负,即使那个人是我的嫡亲哥哥。”   望着多铎渐渐苍白的脸,皇太极眯了眯凤目,清冷如月,“我会用尽手段让多尔衮与小玉儿和离,即使用两白旗威胁他,即使用大玉儿威胁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多铎,你做不到。”   皇太极叹息一声,“所以我无论我是谁,我都可以护着小玉儿一辈子,只要想去做,而不是因为我是大汗,你可懂?”   多铎身体摇晃几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我一直以为大汗是逼迫小玉儿。”   皇太极有些不忍,尽管多铎对他十分不尊敬,处处与他作对,但是不论如何,他对大金忠心耿耿。   上前拍了拍多铎的肩膀,“你对我有些误会,其实当年汗阿玛确实将汗位传给我,因为我明确告诉汗阿玛,我会是一个好的大汗,其他人不行,至于你的额娘,因为想要为多尔衮谋夺汗位,被汗阿玛下令殉葬。”   见多铎茫然疑惑的目光看向自己,皇太极抿了抿唇,“往事不用提了,多铎,小玉儿的事情,我只能相信你,我有一事命你去做,你可愿意?”   多铎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亮,像是流星划过天空,瞬间恢复生机,“大汗,只要能救小玉儿,您说。”   不知为何,此时他对自己这个平日里最讨厌的八哥,十分信任,他让他做任何事情,他都会去。   皇太极皱了皱眉头,“奇亚草是叶赫城镇城之宝,我怀疑当年汗阿玛屠城后,有幸存之人逃脱,随身携带奇亚草,若是我没猜错,他们当年应该还是孩童。”   多铎一愣,“大汗,为何是孩童?”   皇太极嗯了一声,“若不是孩童,早就找汗阿玛报仇了,何苦等到找我?毕竟屠城是汗阿玛下的命令,快二十年前的事情,我也不过是个少年。”   多铎点点头,皇太极继续说道,“这个人很熟悉宫里的情况,知道我不会喝别人的敬酒,可是小玉儿会是例外。因此设下这个一箭双雕之计,若是我喝了酒,中毒而亡,正是顺他的心意,若是小玉儿喝了酒,她若不在了,我的心也就死了,杀人诛心,好狠毒的计谋。”   多铎沉默不语,太狠毒了,“大汗,抓到这人一定要千刀万剐,诛灭九族。”   皇太极点头应了,千刀万剐那是便宜了,“你去叶赫城,私下里打量林丹汗的福晋们与叶赫城的关系,我有个预感,这个叶赫城的人恐怕就在他的福晋里面。”   多铎一怔,“大汗,你是指从归化城带回来的这些福晋?”   “是,快去叶赫城查个清楚,再打探奇亚草的下落,十五弟,这一切交给你了,我要留在汗宫,抓出下毒之人,找到解药,宫宴上的毒一定是宫里之人所下,我想我应该已经猜到是何人。”   多铎瞪大安静,“大汗,您知道是谁了?”   “若是我猜测不错,应该会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好一个贼喊捉贼。”皇太极凤眸含着冷意。   多铎用力点头,“是,大汗,我立刻出发去叶赫城。”   皇太极点点头,“此事谁都不可以告诉,包括你的哥哥。”   多铎眨眨眼睛,哥哥也不能?皇太极平静的道,“你哥哥知道也就是大玉儿知道,此事也许和大玉儿也脱不了关系。”   “是,大汗,多铎知道了。”   *   多铎离去后,皇太极立刻去了大福晋哲哲宫里,哲哲正在宫里焦急的走来走去,见到皇太极来了,忙上前行礼,“见过大汗,小玉儿可好些?”   皇太极摇摇头,神情惨然,悲凉的黑眸望着哲哲,“昏迷不醒,我命人看着她,说说看,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是怎么回事?”   哲哲心里一动,见大汗这个模样,果然是爱上小玉儿,即使在梦里,她也没见过皇太极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心里有些难过,面上却是不显,叹口气表示担心小玉儿,而后将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上次来自己宫里请安,如何露出破绽,自己如何发觉,又如何安排人跟踪她,可惜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皇太极沉思起来,良久问道,“她和宫外何人接触过?”   哲哲摇摇头,“无人啊,除了与济尔哈朗在宫里碰过一面,并无其他人。”   济尔哈朗是皇太极的心腹,也是他最值得信任的人,若是济尔哈朗想要害他,根本不用这般大费周折,战场上后面捅刀子就可。   “不会是济尔哈朗,还有其他人吗?”皇太极淡淡问道,神情不变。   “济尔哈朗带着小额哲呢,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会逗逗他。”哲哲细细回想,额哲现在才八岁,懂什么。   皇太极陷入沉思,他是个非常聪慧的人,瞬间联想起来,额哲的额娘是苏泰福晋,苏泰是林丹汗的大福晋,深得林丹汗信任,难道是因为自己将林丹汗驱逐到漠北,苏泰深爱林丹,怀恨在心,所以她之前勾引自己,难道就是想能够入自己后宫,然后近水楼台先得月,好趁机毒害自己。   他无法确认是否是苏泰指使,假若真是扎鲁特和苏泰勾结,要想从扎鲁特嘴里撬出答案,恐怕比登天还难,严刑拷打万万不可,万一扎鲁特随意攀附一群人,等他查清楚,小玉儿早已香消玉殒。   心中一动,忽然有了个办法,他想了想,“扎鲁特被关在冷宫里,不要为难她,一切供给照旧。”   “是。”   哲哲有些不太明白,大汗为何要优待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难道不是应该严刑拷打,逼问出幕后指使人是谁?只是大汗向来心思深沉,哲哲也就应下了。   皇太极回到后殿,唤来额登吩咐了几句,额登立刻心领神会,“是,奴才明白了。”   后殿里只余皇太极一人,以及榻上躺着的依旧昏迷不醒的叶晚晚,他坐到榻边,伸手握住叶晚晚的手,她的手毫无热度,冰冰凉凉像是霜雪,昔日胭脂染过一般的脸颊与嫣红的唇,此刻煞白煞白,似乎被秋霜染过的海棠花,再也没有往日的艳色。   皇太极伸出手指轻抚她冰凉沁骨的唇,心中一阵酸痛,只觉得眼中涩涩的,他起身去桌旁,取出要送给叶晚晚的口脂,是她最爱的海棠红。   他还记得当日送给她后,小姑娘伸出白嫩如玉的纤长手指,沾着红字涂在唇上,而后袅袅娜娜走到他的身边,笑着问他,“大汗,我好看吗?”   她的肌肤如玉,唇若涂朱,明媚亮丽的犹如一团火,狠狠撞在他的心上,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从他的心里出来。   皇太极伸出带着薄茧的食指,沾了口脂,轻轻涂在叶晚晚的唇上,原本苍白的唇因着口脂沾染,渐渐变成了嫣红如血,一如刚才她吐出的那口血,红艳艳的怵目惊心。   皇太极的手颤抖着,再也涂不下去,他猛然将口脂盒狠狠扔在地上,盒子被摔得七零八散,一如他的心。   将叶晚晚的手紧紧握在手中,皇太极觉得自己的心里似乎少了一块,那里空空荡荡,是他心中最软的地方没了,自从小玉儿中毒昏迷不醒后,他的心似乎再也没有活过来。   “小玉儿,醒过来好不好,先生的荷包你还没有为先生做,先生很想你帮我做个荷包,就像是多铎的那个荷包,你看,我去抢了他的荷包,多不好意思,你醒来,帮先生做一个好不好?”   他的语气温柔似水,柔柔道,“小玉儿,你还记得城外的桃花吗?先生还没带你去看,你醒啦,我带你去看好不好,我知道你不爱走路,先生一直抱着你可好,小玉儿,你快醒来。”   皇太极神情有些癫狂,凤眸又干又涩,他心里酸酸的,可是眼睛又是涩涩,眼泪再也流不出来,也许人伤心到了极致,却是哭不出来,就像他额娘去世的那天,他也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小玉儿,都怪先生,是先生害了你。”皇太极颓然坐在榻边,双拳紧握,脸上神色带了点狰狞,“叶赫城的屠城为何要报应到你的头上,若是长生天真有因果,那这一切都让我来承担。”   他的凤目含着狠戾,眸色深沉如大海深处,见不到底,“小玉儿,先生一定会救活你,不管如何,不管要做什么,我都会救你。   *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被关进冷宫后,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她受苏泰指使,让她在宫宴上,将奇亚草丸放在和硕格格酒壶里。   扎鲁特听到这个命令担心的问道,“和硕格格为人警惕,怎么会看不到有人投毒?”   苏泰笑了笑,“我自然有办法,你记住,多铎心神不宁的时候,和硕格格也会心神不安,正是你投毒的好机会。”   扎鲁特皱着眉头,“可是……”   “你不相信我?你要知道,大福晋派人偷偷跟踪你,还不是我用计帮你摆脱,放心,我已经安排好,若不是宫宴我无法参加,也就不用麻烦你了。”   苏泰见扎鲁特有些犹豫不决,叹了口气,“你啊,太感情用事,当时我怂恿林丹汗来盛京绑架大玉儿,偏生你因为顾念和大玉儿关系匪浅,故意指错成她的妹妹小玉儿,这也就罢了,阴差阳错,那个和硕格格不知为何,讨了皇太极的欢心,皇太极为了她,命也不顾了,倒也为我们指了条明路。”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忘记你的哥哥怎么死的吗?你忘记你们的族人是如何被臣服吗?都是因为皇太极,那个大金的大汗,若是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扎鲁特闭上眼睛,若不是大金发动对扎鲁特部的战争,她的哥哥就不会战死,她唯一的亲人,然后她被族人送到汗宫,不要说宠爱,皇太极连她的宫中都没来过,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她就是个联姻摆设,没人当她是个人。   “好,我知道怎么办?”扎鲁特接过奇亚草丸,下定决心。   宫宴上,扎鲁特一直观察着多铎和和硕格格,果然见到多铎狂喝闷酒,而和硕格格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多铎身上,一直在劝解他。   于是她趁此机会,在经过和硕格格身边的时候,将一粒奇亚草丸迅速放到她的酒壶里,奇亚草丸遇酒即化,无色无味,压根不会察觉,原本,她们已经算计好,和硕格格敬酒,大汗不会不喝,喝了便会中毒,即使他不喝,那就是和硕格格中毒,眼看着心爱的人中毒身亡,恐怕皇太极会心碎,这就是杀人诛心啊。   只是因为紧张,扎鲁特顺口说出那句话,引起大汗震怒,差点把命丢了,应该也把自己置身事外,大汗不会怀疑她吧?   扎鲁特心里设想过无数,自己有没有露出马脚,思来想去,应该没有,尤其是她被关到冷宫后,吃穿用度却还没减少,想来应该是大汗只是恼火她口不择言,若是大汗知道是她下的毒,恐怕早就对她下狠手了。   扎鲁特想到这里,坦然自若,只要她能为哥哥报仇,就算千刀万剐又如何,从小哥哥就对她很好,阿玛额娘死后,她只有五岁,是哥哥一点点把她养大,哥哥对她的好,就算让她死,又如何。   “侧福晋,您醒了吗?给您送早饭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在冷宫门口探头探脑,手里端着食盒。   扎鲁特笑了笑,这个小太监是看管冷宫的小太监,虽说是最底层的奴才,可人长得好看,脾气也温和,对她恭恭敬敬,十分照顾,“小以,进来吧。”   小以端着食盒进来,笑着将食盒放在桌上,“侧福晋,今天有口福了,膳房送了一碗乌鸡汤,我看着可香了。”说完舔了舔嘴唇,似乎咽了一口口水。   冷宫自然不比别的宫,奴才们的吃穿是宫里最差的,剩下的残羹冷炙是家常便饭,一碗乌鸡汤恐怕过年过节都未必吃到。   扎鲁特来冷宫之前,过得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对乌鸡汤自然不放在眼里,见小以这个模样,十分可爱,笑着道。   “我肠胃不太舒服,吃不了油腻,不如你替我喝了吧。”扎鲁特笑着说道。   小以一脸惊喜,“侧福晋,不行,小以怎么能替侧福晋喝了这碗汤呢?”他嘴里说着,眼睛却眨也不眨的望着乌鸡汤,一脸的渴望。   “没事,喝吧。”扎鲁特微微一笑。   小以开心极了,捧起乌鸡汤大口大口喝起来,“侧福晋,太好喝了,我从未……啊……”   小以突然抽搐起来,手里的汤碗砰地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他张大嘴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然后倒在地上,再也不动。   扎鲁特吓得魂飞魄散,她心里本就有鬼,此时见小以的模样与当日宫宴上,和硕格格中毒后的模样一模一样,心里的一个念头就是,苏泰要杀她灭口。   一声惨叫,扎鲁特从小以尸体旁边逃到院外,她神情慌张,发髻也掉落下来,乱成一团,扎鲁特压根顾不上,她想逃出冷宫,在这里,她会被毒死的。   嘴里喃喃自语,“苏泰,苏泰,你好狠的心,你居然想要杀我灭口?”   冷宫的门被一脚踹开,一群正黄旗的亲卫簇拥着一名身穿黄色锦衣、长身玉立的男子走了进来,凤眸含霜冷冷望着她,正是皇太极。   扎鲁特一愣,而后见到殿内原本死的透透的小以,抹了把唇边的血,起身走了出来,“奴才见过大汗,侧福晋已经说了,是苏泰要杀人灭口。”   皇太极淡淡望着扎鲁特,神情平静淡漠,“说吧,把你和苏泰的事情全部说出来,我可以饶扎鲁特部一族性命,不用和你一起陪葬。”   他的眼神嗜血阴鸷,十分可怕,扎鲁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我说,我全都说,一切都是苏泰指使的,她是叶赫城的遗孤。” 第74章 晋江首发双更合一   扎鲁特虽说不算顶顶聪明的人, 但是能在科尔沁了笼罩的后宫活下来还过得不过的人,也不是泛泛之辈,她心里立刻明白, 自己中计了,恐怕大汗早就设了计谋的,等着她钻进去。   把她押入冷宫,衣食住行待遇照旧, 恐怕就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 然后派亲信小以伪装成冷宫太监, 这几日对她关怀备至,就是为了今天,可惜她并没有处事不惊, 也没沉住气, 见小以的症状像是中了奇亚草毒, 她就慌乱起来,以为苏泰要杀人灭口,然后被小以钻了空子。   如今大势已去,皇太极那句话明白就是说要是不说实话,数万的扎鲁特族人就要为自己陪葬,她并不在乎她的族人,可是这些是哥哥最深的惦念, 是他至死都记挂心中,她不能牺牲族人。   “大汗, 一切都是苏泰指使的, 她是叶赫城的遗孤。”扎鲁特咬着唇, 小声的说道。   皇太极眯着黑色凤眸, 心里波澜不惊, 果然是苏泰,果然是叶赫城的人,一切和他设想的一样,难怪那一天苏泰借着献上玉玺的机会,一个劲的勾引他,他原本以为苏泰是为了大汗的势力,想要为她的儿子取得汗位,如今想来,她千方百计想接近自己,是为了进入后宫,然后毒杀自己。   皇太极冷冷一笑,还真是把自己想得很蠢,用用美人计就能接近他?迷惑他?这个苏泰心机深沉,只是也太低估他,若是他这般好色,早就一百条命都不够。   小以从冷宫里找了一把最干净最整齐的椅子搬出来,放在院中,用衣袖擦拭了很多遍,皇太极漫不经心的瞅了小以一眼,心里暗暗记下,这个小以是额登的徒弟,也算是额登一手□□出来的人,果然是个机灵的,可以用。   皇太极轻拂衣袖坐下,正襟危坐,凤目含威望着扎鲁特,扎鲁特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什么都招供出来。   “大汗,一年前林丹汗的使者来了盛京,后来托族人找到我,说是林丹汗的大福晋苏泰是我亲人,有书函给到我,我觉得很奇怪,我与她本没有什么交情,为何找到我,她在信中说了她对我哥哥的死无限同情,云云。”   扎鲁特偷眼望了皇太极,见他凤眸深邃深沉,看不出任何情绪,不知是是喜是怒,咬咬牙,继续说道,“我的哥哥死的太惨,我一直为哥哥的是悲伤,苏泰说有办法帮我报仇,我一时糊涂,听信她的谗言。”   皇太极挑了挑眉,心思急转,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眸色转冷,语气淡淡问道,“是不是你就与苏泰狼狈为奸,然后出征察哈尔的时候,苏泰怂恿林丹汗派人来盛京绑架大玉儿,也是你告知大汗最宠爱科尔沁的大玉儿?”   扎鲁特见皇太极像是亲眼所见,瑟缩了一下,怯声道,“我只是无意中说了一句,没想到苏泰想要将大玉儿绑去归化城,我与大玉儿素来交好,不忍心见她去送死,便将小玉儿指成大玉儿,嗯,就是和硕格格。”   皇太极眼神淡淡,狭长的眼尾略微轻挑,勾了勾唇,示意扎鲁特继续说下去,心里却想着这个该死的扎鲁特应该怎样死的一百种死法。   扎鲁特见皇太极并不着恼,心里松了口气,“后来没想到和硕格格平安无事回来,我心里不由松口气。”   皇太极凤眸含着冷意,眸色沉了沉,怒极反笑,“可是你的真心话?”   扎鲁特又将身体缩了缩,“后来,苏泰又来找到我,就是宫宴的那一天,她说大汗最爱的是和硕格格,是济尔哈朗不小心透漏出来的,因为归化城破那日,他听到和硕格格叫大汗的名字,因此很笃定大汗喜欢和硕格格,而后又说十五贝勒也喜欢和硕格格,她已经挑唆十五贝勒心神不宁,果然十五贝勒在宫宴上神不守舍,质问和硕格格,这样一来,和硕格格分心劝解十五贝勒,我便趁机把奇亚草丸加到格格的酒壶里。”   皇太极眸色晦暗,该死的济尔哈朗,沉迷女色,酿成大祸,即使他不知情,也不会轻易饶恕。   “你可敢当面与苏泰对质?”皇太极冷冷道。   扎鲁特想着自己的族人,良久,点了点头,“我愿意。”   皇太极冷哼一声,“济尔哈朗,好一个济尔哈朗,还真是个痴情种,命正黄旗将刑部团团围住,任何人不准随意进出,将扎鲁特这个贱人带去刑部,告诉济尔哈朗,去将苏泰带到刑部,记住,不许泄露风声。”   *   苏泰正在府里浇着花,心里想到济尔哈朗回来告诉自己的话,宫宴上,和硕格格敬酒的时候,不知为何酒里竟然下了奇亚草的毒,而后和硕格格中毒,至今昏迷不醒,御医们束手无策,说格格没有几天好活,大汗现在还在后殿守着,已经几天没有上朝。   苏泰望着墙角里的那盆芙蓉花,娇弱柔媚,楚楚动人,倒是和那个和硕格格很像,就是靠这张脸去吸引皇太极的吧,她走到芙蓉花旁,伸手轻轻一折,将芙蓉花折断,扔在地上,用力踩着,直到芙蓉花零落成泥碾作尘,方才罢休。   苏泰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满足感,是一种病态的满足感,这次真的让皇太极躲过一劫,只是他却是用他心爱女人的命为他躲过一劫,不知道他如果知道事情真相,会不会心痛如殇,或者是若无其事。   想着济尔哈朗所说,大汗几天没有上朝,命令御医轮番守着和硕格格,看来是痛不欲生吧,曾经她告诉过扎鲁特那个蠢货,杀人诛心,一个人如果心都没了,活着就是行尸走肉般,就像是她,活在世上,不过就是比死人多了口气,她的灵魂,她的躯体,早就在八岁那年,在一场屠城中被熊熊大火带走。   皇太极,这是你欠我的,欠我们叶赫的。   苏泰唇边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很快又隐藏起来,放下手中的花洒,走到亭子间,望着守在一旁的贴身婢女,“贝勒爷回来了吗?”   贴身婢女恭敬道,“回福晋,贝勒爷还没回来。”   苏泰望了望天空,夕阳西斜,天色已晚,倦鸟归巢,自家贝勒爷还没回来,想来刑部又有事情。   就在此时,济尔哈朗的贴身侍卫求见,苏泰命他进来后,贴身侍卫禀道,“福晋,今晚刑部事务太忙,贝勒爷要在刑部过夜,请福晋做些膳食送去,清淡些即可。”   苏泰不疑有他,笑着点点头,“好,我马上就送去。”   她做了几道小菜和汤羹,放在食盒里,而后带着贴身婢女去了刑部,不想刚到刑部门口,就被几名身强体壮的老嬷嬷,用力将她制服,扯到旁边的黑屋中,浑身检查一遍,将她全身上下尖锐的东西,包括细细长长的簪子,全部扯走,又细细检查一遍她的口中,见没有含毒,方才作罢。   苏泰大惊失色,瞬间明白,恐怕自己的计谋已经被皇太极知道,这是防止自己自杀呢,不由摇头苦笑,平日里她小心谨慎,嘴里总会含着毒,若是真的被发现了,她就吞毒自杀,也不会交出解药,让皇太极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死在面前。   可是今日,她以为是济尔哈朗唤她入刑部,并未防范,就着了皇太极的道。   皱了皱眉,伸手拂开几名老嬷嬷,“行了,我自己会走,济尔哈朗在哪里?”   一名老嬷嬷瞪了她一眼,“阶下囚还这么嚣张,济尔哈朗在里面等着你呢,怎么,你还要解释什么?”   苏泰垂下眸子,毕竟夫妻一场,济尔哈朗对她是真的好,百依百顺,什么都宠着她,比起林丹汗,这算是第一个对她很好的男人,可惜她利用了他,又害他水深火热之中。   拢了拢凌乱的头发,苏泰一脸平静的走进刑部大堂,果然见到济尔哈朗立在厅里,脸上神情凝重,见她进去,他上前一步,伸出手,似乎想抚摸她,踌躇良久,又缓缓放下,叹息一声。   “苏泰,是不是你做的?”他的眼中有伤痛有愤怒又有不忍心,“你为何要毒害和硕格格,她与你无冤无仇,你可知道,那是大汗的最爱的人啊?”   苏泰故意啊了一声,秀气的小脸上满满的不解和惊讶,大大的眸子含着惊恐,“贝勒爷,你说什么,什么毒害和硕格格,我怎么会毒害格格,我与格格私交甚好,又没什么仇怨,爷,您就算厌了我,也不必把这个大帽子扣给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济尔哈朗见她推得一干二净,柔柔弱弱的样子像是风中的弱柳,惹人怜爱,若是没有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的供词,他几乎以为他的福晋是被诬陷的。   他很喜欢这个福晋,是很多年前第一眼见到她就喜欢上她,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娇俏可爱的女孩,他这一生最高兴的事情就是还能娶到她,可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利用他,毫不留情的利用他,将他当傻瓜一样利用。   用力握拳,济尔哈朗忍住想狠狠甩她一巴掌念头,他终究是不忍心,“带扎鲁特。”   扎鲁特被几个老嬷嬷用力推了出来,她脸色惨淡,神情憔悴,见到苏泰,遮遮掩掩挪开眼睛,“对不起,苏泰,我中了大汗的计策,把一切都说出来,你就认了吧,我们斗不过大汗的。”   猪队友,苏泰狠狠瞪着扎鲁特,这个蠢妇,扎鲁特这里有来往书函,又有她亲手所做的奇亚草丸,这是抵赖不掉的。   眼见大势所趋,苏泰冷冷一笑,只能笑着望向济尔哈朗,“贝勒爷,希望没有连累你。”   济尔哈朗见她承认,心中一片空白,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忍不住地吼道,“你究竟为了什么,你喜欢大汗,大可以告诉他,你毒害和硕格格有何用?就算她不在了,大汗也不会喜欢你。”   苏泰含笑望着济尔哈朗,突然大笑起来,笑声绝望凄凉,“我喜欢他?我会喜欢皇太极?我做梦都想杀了他,杀了他为叶赫城的人偿命。”   “你果然是叶赫城的遗孤,难怪你会有奇亚草。”清冷的声音响起,皇太极负手从门外缓缓走进,长身玉立,凤眸含着冷意,身后跟着几名亲卫。   他径直走到刑部大堂上面,坐在正座上,居高临下望着苏泰,“说吧,你究竟是叶赫城的什么人,为何想要毒害大汗?”   皇太极眸色阴冷,带着层层杀意,堂里的空气温度像是瞬间低了几度,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唯有苏泰却是毫不畏惧,撇了撇嘴,不屑的道。   “我是叶赫城的谁不重要,叶赫城被灭是你们爱新觉罗家族造的孽,那一年我只有八岁,眼睁睁见到阿玛死了,额娘死了,哥哥把我放在缸里,护着我也死了,还有我那才三岁的妹妹,都死了,我还活着干吗,我恨不得同他们一起去,可是我不甘心,你们爱新觉罗活得好好的,我一定要你们死,我才甘心。”   皇太极沉默了,叶赫城是他永远的痛,也是他一辈子的噩梦,他每每从当年的噩梦中醒来,孤独的十四岁少年立在城门口,无力阻止屠城,身边的人杀红了眼,无数叶赫人倒地不起,被火烧成焦黑。   他颓然坐下,“叶赫城是我额娘出生之地,我又如何舍得让它灭亡,十八年前的叶赫城被屠是汗阿玛下令,我拼死劝过汗阿玛,也曾去叶赫城通风报信,可是来不及了。当年我只有十四岁,如何能够劝阻住,我几乎夜夜做噩梦,等我成为四贝勒后,我命人重建叶赫城,也寻回当年幸存的叶赫族人。”   见苏泰并不说话,一双冷冷的眸子只是望着他,皇太极皱了皱眉头,“我可以答应你,交出奇亚草的解药,饶你不死。”   济尔哈朗一怔,大汗居然为了和硕格格做到这般程度,苏泰犯得是谋害大汗的死罪啊,祸连三族,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被牵连,而大汗却说,只要解药,就可以免去她的死罪。   苏泰也怔了怔,唇畔浮起一抹得意,“你果然爱的是小玉儿,我告诉你,既然我谋划了这件事情,就没想过活着,你放心,我就算死也要拖着你最爱的女人一起下地狱,黄泉路上一起作伴。”   皇太极气得胸口起伏,几乎一口气哽在心口,愤怒的拍案而起,眼神阴鸷的盯着苏泰 ,“你敢,小玉儿若是有事,我定会让你叶赫全族陪葬。”   没想到苏泰歇斯底里大笑起来,“叶赫全族十八年前就被灭过,再灭一次又如何?你是爱新觉罗,又是大金的大汗,看着你痛苦,我真的很开心,就像当年我的家人何其无辜,被你们残害,如今这都是报应,长生天的报应,为何不是你中毒?为何是你最爱的女人?那你明白了吧,看着最爱的人倒在自己面前,那种恨不得自己也死了的感觉。”   她的唇边含着狠毒的笑,眸中却如血染般通红一片,眼泪汩汩而出,“皇太极啊皇太极,你下半辈子就孤孤单单一个人,想着你最爱的女人是被你害死的,因为你,她才会中毒,因为你,她才会香消玉殒。”   皇太极的身体晃了晃,身后的亲卫统领忙扶住他,“大汗,您没事吧。”   皇太极摇摇头,“无妨,苏泰,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奇亚草的解药,我可以饶你不死。”   苏泰勾了勾唇,一脸无所谓,“你还是快点杀了我,迟了,你的小玉儿黄泉路上没人陪伴了。”   皇太极用力握拳,神情变得冷酷起来,“把她押入刑部大牢,济尔哈朗,你们刑部怎么逼供的,不用我教了吧。”   “是,臣明白。”济尔哈朗心中不忍,也只能照办。   皇太极端坐在厅上,只觉得身体一阵冷一阵热,已经过去了五天,依然没有解药,多铎那里也毫无消息,难道真的要眼睁睁望着小玉儿就这样死去?   济尔哈朗走了出来,眼圈有些发红,“大汗,刑部的刑具已经用遍了,可是苏泰依旧什么都没说,她只说了一句话,她要笑着看您如何心碎而死。”   皇太极只觉得脑中轰隆一声,眼前阵阵发黑,身边人的呼喊他已经听不清楚,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外,鼻中一热,两道鼻血汩汩而下。   “大汗,大汗……”济尔哈朗和亲卫们吓得魂飞胆丧,若是大汗有什么事情,他们估计也活不了,济尔哈朗忙吩咐道,“快去请大夫。”   一双苍劲有力的手扯住他的衣袖,“无妨,让我休息下,就没事。”济尔哈朗神情紧张,搀扶住皇太极,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赶快去宫里召御医过来,那人心领神会而去。   皇太极靠着济尔哈朗,努力稳住身形,他闭了闭凤目,良久,睁开眼睛,用衣袖胡乱擦去已经凝固的鼻血,众人惊慌失措,不敢说话,皇太极的衣袖上鲜血狰狞,他也无暇顾及,淡淡道,“济尔哈朗,前面带路,随我一起去牢房。”   “是,大汗。”   亲卫们皆是心中叹息,大汗以前对于衣衫上多条褶皱都会介意,如今什么也顾不上了,说是行尸走肉也不过啊,万一和硕格格……真是不敢想大汗会怎么办?   牢房中,苏泰浑身鲜血淋漓,正缩在墙角,脸上虽然浮肿,秀丽的眉眼却依稀可见,见到皇太极进来,她决绝一笑,语气微弱的道,“皇太极,我劝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假若一个人是从遍地地狱的地方爬出来,假若她的亲人都死在她的面前,那她已经看淡一切,对任何人都不会屈服。”   皇太极神情平静,语气淡漠,“我知道你对大金的怨恨,只是这仇恨是爱新觉罗的事情,与小玉儿无关,你交出解药,救活她,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条件。”   济尔哈朗一愣,任何条件?那如果苏泰要大汗的命也算任何条件?   苏泰冷冷一笑,“杀人诛心,这是你们教会我的,如今也让大汗您尝一尝,滋味不错吧,哈哈哈哈。”   牢里回荡着苏泰大小声,众人面面相觑,这个女人疯了。   皇太极深吸一口气,看来是无法从苏泰这里问出解药的下落,这个女人恐怕就算是死,也不会说出来,这可如何是好,如今线索已经找出,可是却在苏泰这里断了,他究竟该怎么办,才能救出小玉儿?   “济尔哈朗,看管好她,若是她逃跑了,你也不用来见我。”   济尔哈朗心里一凛,这是怕自己帮苏泰逃跑呢,“是,大汗。”   皇太极一路恍惚回到崇政殿后殿,殿外立着一名女子,正娇怯怯的轻言轻语和额登说话,“公公,请让我进去见见小玉儿,我很担心妹妹。”正是海兰珠。   他冷眼旁观,见海兰珠一脸悲戚,眼睛红肿,看来是真的为了小玉儿伤心,语气清冷道,“额登,带她进去吧。”   海兰珠忙屈膝道谢,去了殿内,见到叶晚晚脸色苍白如纸,昏迷不醒的样子,完全没有心思顾忌大汗在身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上前抱住叶晚晚,嘴唇哆嗦着。   “小玉儿,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与小玉儿关系一直很亲厚,如今见她这样,哭得声嘶力竭,眼泪不停落下。   皇太极蹙了蹙眉,见她哭得大声,唯恐吵到小玉儿,正想劝诫,心中突然一怔,海兰珠和苏泰长得有几分相似,如果……,一个念头闪过,忙命海兰珠起来。   “海兰珠,你可愿意救小玉儿?”   海兰珠止住哭,有些茫然的看着皇太极,“大汗,您是说我可以救小玉儿,我自然愿意,做任何事情都愿意。”   皇太极说出了自己的谋划,海兰珠神情喜悦,用力点头,“好,大汗,我愿意。”   想了想,眉眼间有些羞涩道,“大汗,海兰珠有一事相求,还请大汗成全。”   皇太极想到她以前令人厌憎的种种行为,不禁皱眉,难道是希望自己娶她入宫? 第75章 晋江首发双更合一   娶海兰珠入后宫?若是一般人, 为了小玉儿,他无所谓,不过就是放在后宫里,只要他不想, 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个人存在, 也就是锦衣玉食养着罢了。   可是海兰珠不同, 她与小玉儿情同姐妹, 若是真的入宫,小玉儿不会不知道。   凤眸定定望着榻上昏迷不醒、脸上毫无血色的叶晚晚,也罢, 事后再和她解释, “好,你说, 什么事?”   海兰珠咬了咬唇, 神情有些不自然, “这件事情可能会让大汗为难, 只是海兰珠……”   她犹豫起来,不知道说还是不说,心里十分纠结,难道直接说我想成为大汗的儿媳?不太好吧,或者说我心仪他, 求大汗成全?   也不行,大汗又没有棒打鸳鸯, 又没有不许那人娶自己, 如今是自己强迫他, 虽说自己芳心暗许, 可是那人一点表示也没有, 难道真的让大汗强压下去逼迫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皇太极有些不耐烦起来,他本就心烦意乱,如今海兰珠又借机逼他纳她入宫,更是恼怒,只是想着小玉儿,不能随意发火,只能耐着性子道,“快说吧。”   海兰珠不禁抬眸望向皇太极,见他乌黑的凤眸带着不耐和忍耐,幽黑清冷若草原上的暗山和冷月,不由吓了一跳,脱口而出,“大汗,我心仪豪格,我想成为您的儿媳,还请您成全。”   皇太极未想到海兰珠会来这么一句,瞠目结舌,而海兰珠说完就害羞的低下头,房中死一般的寂静,除了浅浅的呼吸声,再无任何声音。   良久,皇太极轻舒口气,原来是看上豪格了啊,早说了,害他脑补那么多,犹豫来犹豫去,这个海兰珠,这点小事早点告诉他不就完事了,绕个圈子也不知道做什么,一点都不如她的妹妹爽气,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只要不想着去他的后宫,海兰珠就还是个好姑娘,皇太极看她顺眼许多,虽说她比豪格大几岁,可是海兰珠知书识礼又温柔娴淑,是豪格的贤内助,想了想豪格平日的不三不四作风,皇太极哼了哼,多好的姑娘,明显是豪格有福气。   唇角勾了勾,皇太极神情缓和,笑了笑道,“原来是这样,你性格柔婉,是豪格的良配,此事,我做主了,许侧福晋之位给你。”   海兰珠心中欢喜,想了想又有些愁苦,“大汗,可是我……我比他大五岁,他会不会嫌弃我,会不会不同意?”   皇太极摇摇头,“不会,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你相貌出众又温柔贤惠,再说,大汗赐婚,豪格怎会不同意?”   海兰珠十分高兴,屈膝行礼,“海兰珠多谢大汗。”   皇太极微微颔首,只是他还是有些好奇,海兰珠和豪格是怎么互相喜欢的?他对自己这个儿子很了解,性格阴郁又寡薄,更是对哲哲恨得咬牙切齿,怎么会对科尔沁的女人有好感,除了小玉儿那个小狐狸,三下两下收服他,让他变成跟班一样存在,别人恐怕没这么简单。   想了想问道,“你与豪格如何?嗯……”   海兰珠自然明白他的问题,脸上浮起一层羞赧的红色,“大汗,那天我不小心落水,小玉儿着急去找到豪格,是他把我救起来,他不顾一切跳入水里,我……”   她不由回忆起当日的情景,在她眼前黑暗一片,原以为自己快毙命的时候,是一个英俊少年跳入水中救了她,少年五官明丽,神情坚毅,他将她搂着紧紧地,焦急的问她,“没事吧。”   这个世上除了阿玛和额娘和妹妹小玉儿,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着她,愿意救她的人,只有他,所以她想嫁给他,不管他爱不爱她,她都愿意一辈子对他好。   皇太极见她沉默不言,了然一笑,也不问了,“海兰珠,既然如此,你准备一下,按我教你的做,能否救小玉儿,就看你了,你与她姐妹情深,你一定要小心,别露出马脚。”   海兰珠立刻收起脸上的羞涩和眼泪,神情认真道,“大汗,您放心,我会的,只是请您给我一个晚上时间,我要准备一下。”   “好。”皇太极很爽快的应下。   海兰珠离去后,皇太极望着她的背影,她的背影纤细瘦弱,高矮胖瘦也与苏泰相仿,希望此计能够成功,他起身做到榻边,握住叶晚晚的手,叹了口气,“小玉儿,你快些醒来吧,先生真的很想你。”   薄唇轻轻触到叶晚晚的手上,她的手寒冷如冰,他的唇似乎吻在冰山上,凉意浸骨,一直冷到他的心里,像是终年不化的积雪山,荒凉一片,寸草不生。   良久,皇太极轻轻起身,走到殿外,对着额登吩咐几句,“告诉济尔哈朗,此事办好了,我既往不咎,出任何差错,就滚回赫图阿拉,永远不用出来了。”   “是,大汗。”   *   八岁的额哲是林丹汗的唯一儿子,又是林丹汗最宠的大福晋苏泰所出,自小便被林丹汗寄予厚望,对他悉心教导,因此额哲虽说只有八岁,相比较别人家八岁还在玩泥巴的孩子,早熟了许多。   他自小深受父汗教诲,知道自己祖先成吉思汗的铁骑踏遍南北,而自己的父汗更是为了蒙古的再塑辉煌努力着,却没想到,突然之间兵临城下,自己最爱的父汗兵败逃亡,而他的额娘成为了别人的继福晋,那个让他唤他阿玛的男人。   额哲很难接受,但是后来他发现济尔哈朗虽然是他名义上的阿玛,却对他很好,再加上额娘也告诉他,要努力活下去,就要接受一切,等到他长大了,继承察哈尔之后就好。   额哲从小跟着额娘一起长大,额娘就是他的山他的海,有额娘在,他什么都不用怕,额娘会护着他的一切,永远挡在他的面前,保护着他。   可是这天晚上,额娘不见了,他抱着枕头等着额娘来给他说晚安,来告诉他,额哲快点睡,可是一直到天亮,额娘都没有出现,额哲哭了许久,然后下床去找阿玛济尔哈朗。   济尔哈朗端坐在房中,一夜没睡,衣衫凌乱神情憔悴,见到额哲进来,手里抱着一个小小的瓷枕头,用一双又大又亮、像极了苏泰的眸子望着他,稚言稚语道,“阿玛,额娘怎么还不回来,额哲一个人好怕,额哲想额娘。”   济尔哈朗沉默不语,他心里也很不好受,忍着心痛对心爱的女人严刑逼供,望着她浑身鲜血淋漓,他的心痛的几乎麻木,他终于体会到苏泰的一句话,杀人诛心。   伸手抱着额哲,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想到大汗的吩咐,硬着头皮编起谎话道,“额哲,你的额娘被抓到刑部,被关在牢里,她下毒害了人,要是没有解药,你的额娘就会死,她被打的很厉害,快要被打死了。”   额哲瞪大眼睛,浑身吓得发抖,不知所措的问道,“下毒,额娘为什么要下毒?”   济尔哈朗继续胡编乱造,“是为了你的父汗,她下毒毒害了娜木钟,她恨娜木钟开了城门投降,可是这也不能怨娜木钟,她用了叶赫部落最毒的奇亚草,想和大福晋娜木钟同归于尽。”   这个也是大汗的意思,额哲受苏泰影响,对大金一定很痛恨,只有说到他平日里熟悉的归化城的人,他才不会仇恨,才会放下警惕,才能不会誓死不从。   额哲大哭起来,他虽然年纪小,但是隐约明白,当日大福晋娜木钟开城门投降,实在也是无可奈何,否则他和额娘只能死,额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额娘说过,奇亚草是叶赫镇城之宝,它开花不见叶,长叶不开花,叶有毒,花解毒,只有奇亚花才能解奇亚草的毒。”   济尔哈朗心中一动,“额哲,你可知道你的额娘将奇亚花藏在哪里?我们去救大福晋好不好?”   没想到额哲头摇得像个拨浪鼓,“阿玛,我很喜欢大福晋,可是额娘说过,就算是死也不能告知任何人奇亚花在哪里,所以,阿玛对不起,额哲不能告诉您,就算是死也不能告诉任何人。”   额哲用力握拳,孩子气的脸上带着倔强和决绝,“额哲答应过额娘,死都不会说出来。”   济尔哈朗想着大汗的话,这个孩子恐怕和苏泰一样倔强,而且孩子的身体弱,更是无法严刑逼供,心里不禁佩服大汗的料事如神,想着他的谋划,不由暗暗摇头。   大汗真的是心机深沉啊,和他作对的人,难怪都没好下场,从老汗王的大福晋,到四大贝勒的阿敏和莽古尔泰,你看大贝勒代善独善其身,紧跟大汗脚步,如今活得多滋润。   他顺着额哲的话,“好孩子,那我们就不说出来啊,你去睡吧,阿玛要去刑部。”   额哲牵住他的衣角,眼神怯生生的,“阿玛,额哲想见额娘。”   济尔哈朗摇摇头,语气艰难道,“你的额娘只剩一口气,若是再没有大夫诊治,恐怕活不过今晚。”   额哲大惊失色,哭得更厉害,孩子心里什么都不懂,只有额娘快要死了这一句话在脑中反复回旋,“我不要让额娘死,我想见额娘。”   济尔哈朗面露为难,沉默良久,抱起额哲,“好,我们去见额娘,额哲,你要劝劝额娘,不如放过大福晋娜木钟,我们一家还能团聚,好不好?”   额哲想了想,点点头,“好。”   两人去了刑部牢房,走到最后一间牢房,额哲眼尖,牢房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缩着一个人,衣衫破烂,头发凌乱,浑身血肉模糊,脸上更是被打出一道道血痕纵横,红肿可怖,依稀辨出五官的模样,是自己的额娘。   济尔哈朗打开牢门,额哲冲进去,扑在苏泰的身上,苏泰眸中闪过一丝惊喜,伸出鲜血淋漓的手拉住额哲的手,手腕上的红色胎记被鲜血染得更加红,额哲再无怀疑,这个就是额娘。   “额娘,额娘……”额哲大声哭出来。   苏泰的嗓子已经被打坏了,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指了指自己,示意额哲不要哭,她没事。   额哲哭得更厉害,想到济尔哈朗的话,“额娘,您为何要毒死大福晋呢,当日献城投降也不是她愿意的,只是为了救我们,额娘,你为何要与她同归于尽?”   苏泰似乎生气了,用力推着额哲,似乎不想和他说话,额哲忙搂着额娘的胳膊,鼻尖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再也没有额娘往日的香味,吓得又哭起来,阿玛说过,过了今晚额娘就要死,他不想让额娘死。   “额娘,我们不要恨大福晋,我们回家好不好,额哲不能没有额娘,额娘若是死了,额哲也不想活了,额娘,别丢下额哲。”   额哲大声哭泣着,苦苦哀求,苏泰的神情渐渐放松,脸色慈爱的摸摸额哲的头,用力点点头。   孩子的心里没有这么多想法,额哲见额娘同意了,高兴地唤来济尔哈朗,“阿玛,额娘同意了,您快请大夫给她看病啊。”   济尔哈朗有些犹豫,“可是还没有找到奇亚花,我……”   苏泰啊啊两声,伸手比划几下,然后拉住额哲的手,喉咙里嗬嗬几声,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然后晕了过去。   济尔哈朗忙上前翻了翻苏泰的眼皮,大惊失色,“你额娘再不救恐怕就要死了。”   额哲扑上去哭嚎着,“额娘……”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举起手中一直抱着的枕头,狠狠摔在地上,扑通一声,枕头摔得粉碎,碎片里面有一个小小的荷包,上面绣着叶赫部落的标识,打开一看,里面一朵小小的花朵。   难怪苏泰被抓后,济尔哈朗搜遍全府都没找到,原来是藏在额哲的瓷枕里,苏泰真是聪明,这个瓷枕毫无裂缝,圆润光滑,恐怕是当日在成型的时候,就将花放了进去,当真毫无破绽。   额哲抹着眼泪,“阿玛,这个就是奇亚花,您拿去救大福晋吧,快给额娘请大夫,奇亚花的用法只有额娘才知道,额娘醒来才行。”   济尔哈朗颤抖着手,接过荷包,高声吩咐,“快请大夫,额哲,先回府吧,不要在这里耽误大夫救人。”   额哲听济尔哈朗说得慎重,乖巧的点点头,他不能耽误大夫,“是,阿玛。”   额哲离开后,几名老嬷嬷去了牢房中,一番梳洗打扮后,海兰珠俏生生走了出来,还刚才完全不一样,一身蓝色的旗装,乌黑的头发用簪子挽起,肌肤赛雪,柔婉可人,和自己的苏泰确有六七分像。   若是这样的相貌,别说额哲,就连自己都不会看错,可是海兰珠扮成被严刑拷打的苏泰,浑身鲜血淋漓,加上脸上涂满血痕,还有那枚胎记,又是在昏暗的牢房中,又惊又怕的额哲怎么会发现他的额娘是海兰珠假扮的,自然丝毫不起疑,为了救额娘的性命,什么都会说出来。   大汗真是聪明,济尔哈朗不由心内一凛,若是换做其他人,要么继续严刑逼供苏泰,要么用她的儿子额哲去要挟她,可是苏泰疯了,她什么都不要了,恐怕未必会顾虑额哲的性命,也许还会落下一个虐待察哈尔未来王爷的恶名。   没人想到大汗居然另辟蹊径,让海兰珠来扮演重刑下的苏泰,这样一来,谁会发现内里芯子已经变成了别人?   大汗真是太可怕了,心机之深无人能比,济尔哈朗伸手擦了擦冷汗,还好他誓死不渝追随大汗,还好他拒绝阿敏和莽古尔泰,还好他及时与他们划清界限,踏马的能活下来不容易啊,这么一想,他也算是个聪明人,嘿嘿。   捧着荷包,像是捧着身家性命,济尔哈朗直奔汗宫,皇太极正在殿内出神,闻言大喜过望,忙命济尔哈朗进来。   “辛苦了,如何?”皇太极神情平静,语气听不出任何波澜,只是那双藏在衣袖中微微颤抖的手,露出他内心的不安和惶恐。   “大汗,臣幸不辱使命,如大汗所料,奇亚花的藏处额哲果然知道,海兰珠扮演的苏泰丝毫没让额哲起疑,这个就是奇亚花。”   皇太极接过荷包,打量着奇亚花,花朵鲜红细小,转眸欣喜的望着榻上昏迷不醒的叶晚晚,“小玉儿,你终于有救了。”   他立刻召集所有的御医来后殿,众人望着奇亚花面面相觑,那名老御医打着胆子上前打量着奇亚花,半晌,“大汗,奇亚花失传已久,臣等实在不知道如何能够用奇亚花来解奇亚草的毒,只知道用奇亚花汁来解毒,可是怎么弄成汁,臣等愚蠢,并不知道。”   “一群废物。”   皇太极气得七窍生烟,再也没有往日的儒雅斯文,恨恨的骂道,他想了想,“来人,命辉图进宫。”   辉图见大汗召见,不敢怠慢,急匆匆入宫,听到是让他告知如何用奇亚花解毒,纠结半天,“这…,我也只是听师父提过几句,实在不知道该任何解毒。”   唯一的希望落空,皇太极彻底失望,沉沉凤眸望着鲜红的奇亚花,又望向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如玉人般的小玉儿,心痛如刀割,怎么会这样?   挥挥手示意所有的人离去,皇太极捧着奇亚花,坐在榻边,他该怎么办?苏泰宁可死也不会说出花的用法,而今天已经是第十天,再没有解药,今晚子时一过,他的小玉儿就再也不会醒来。   他不敢想象,也不敢去想,将奇亚花放在枕边,皇太极伸手握住叶晚晚的手,将脸贴在她的手上,绝望道,“小玉儿,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身为大金大汗,却连你都救不了,我真是没用。”   眼角边泪水滚落,落在叶晚晚的手上,一滴一滴,在她的手上形成朵朵碎花,一如他已经碎成碎片的心。   即在此时,额登来禀报,“大汗,十五贝勒多铎求见。”   皇太极一怔,伸手胡乱抹了抹眼泪,“快传他进来。”   多铎匆匆进来,他双眼红肿,嘴唇干涸皲裂,头发凌乱,一脸憔悴,身上的衣衫破烂不堪,像是连着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而事实也如此,多铎自从在叶赫城打探到消息后,日夜赶回盛京,已经几天水米未沾牙也未休息过,全靠一口气撑着。   “八哥,苏泰就是叶赫城的余孽。”多铎见到皇太极来不及行礼,就大声说道。   皇太极见多铎这般样子,有些感动,命额登扶着多铎坐下,为他端上一碗参茶,多铎一饮而尽。   “我已经知道苏泰的底细,也拿到了奇亚花,可惜不知道用法,无法解毒。”皇太极叹息一声。   “八哥,臣弟打听到了,臣弟知道奇亚花如何用。”多铎连忙说出奇亚草的用法,皇太极立刻记下来,刚写完,多铎一阵摇晃,闭上眼睛直直倒下。   皇太极忙传御医为他诊治,原来是身体虚脱昏迷过去,皇太极舒了口气,将他送到偏殿,命御医好好调理。   一会功夫,御医按照方子将奇亚花制成解药,端了过来,皇太极向来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思索片刻,吩咐道,“额登,那壶毒酒还在,你去让扎鲁特服下,然后试验下解药的效用。”   “是,奴才遵命。”   过了一会,额登赶来复命,“大汗,解药没有问题,扎鲁特服用无碍。”   皇太极点点头,端着药碗,走到叶晚晚面前,伸手抱起她,将她的身体倚在自己怀里,将药汁喝了一口,而后覆在叶晚晚的唇上,舌尖撬开她的唇,一口药汁喂下,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娴熟轻柔,仿佛演练了无数遍。   额登心里暗暗叹口气,和硕格格这是何等的福气,竟然能得大汗这般真心对待,因着格格昏迷不醒,御医只能用补药和参汤吊命,偏生又无法服用,御医们束手无策的时候,大汗便是这样每日喂格格服用。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皇太极将整碗药喂下,放下药碗,转眸望着额登,“你先下去吧。”   他目不转睛望着依然昏迷不醒的叶晚晚,心中猜测纷乱,若是小玉儿醒不过来怎么办?若是解药无效怎么办?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这个念头把他吓到了,若是醒来的只是小玉儿,而身体里的那个她,那个他真正喜欢又呵护着的姑娘没有醒来怎么办?那是他真心爱着的姑娘啊。   皇太极的手指不由颤抖起来,一颗心惴惴不安,这个猜测像是一头毒蛇,在阴暗处伺机而动,不知何时猛然之间就会蹿出来狠狠咬他一口。   就在此时,躺在榻上的叶晚晚,长长的眼睫微微颤抖几下。 第76章 晋江首发双更合一   皇太极一怔, 他迟疑着,伸手握住小玉儿的手,握的紧紧地, 他的手冰冷, 带着砺人的薄茧, 轻轻摩挲着那双白嫩小手, 似乎让榻上躺着的人不舒服起来, 指尖微微颤抖几下, 乌黑敛水的杏眸, 眨了又眨,终于缓缓的睁开。   那双黑如琉璃的眸子,衬着苍白如纸的脸, 越发显得幽黑如枯井,不带波澜, 唯有层层迷茫,怔怔的望着皇太极。   皇太极只觉得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喉咙干燥起来,带着一颗心也燥了起来,阵阵不安和恐慌蕴绕期间, 小玉儿不会用这个眼神看着自己,难道真的如自己猜测, 小玉儿身体里的那个姑娘, 根本没有醒来?   他的手颤抖起来,缓缓松开拉住小玉儿的手, 可是又舍不得, 猛然又握住她, 偏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凤眸泛红望着眼前的小姑娘。   叶晚晚心头一片迷茫,她在晚宴上饮了那杯酒后,五脏六腑绞痛如刀割,瞬间痛晕过去。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说自己中了奇亚草毒,然后就是熟悉的怀抱,将她抱在榻上,昏昏沉沉间,听到御医说自己无药可救,然后她意识里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皇太极痛苦地说道,“她是为了我中毒,我宁愿中毒的是我。”   意识消散前,叶晚晚想到的一件事情,看来自己应该是完成小玉儿的执念,结束这个世界的穿越,下一个世界也不知道去哪里,反正都是虐渣男,完成执念。   只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为皇太极挡毒,果然是一饮一啄,莫非前缘。   结果,没想到~   她终于睁开眼睛,第一眼见到人,居然还是皇太极,这是说她压根没离开这个世界,不过是在鬼门关晃悠一圈,又跳了会去。   行吧,回来也不错,至少熟悉。   她抽出自己的手,见皇太极的神色突然一变,眸色沉了又沉,似乎在害怕着什么,黑白分明的凤眸含着血丝,似乎几天几眼没有合眼的样子,俊朗的容颜清减了许多,以往坚毅的下巴尖了,神情憔悴不堪,眼角还带着水痕。   叶晚晚垂下眸子,那是泪痕吗?很快又抬起头,伸手扯了扯皇太极的衣袖,苍白的脸上笑出一抹明丽,明艳绝伦,似乎整个殿内百花盛开,春光重来。   “皇太极,你怎么哭了?”   普天之下,还有谁敢这样称呼自己,只有那个小姑娘,才会娇娇柔柔叫他皇太极,是她,是他心中最爱的那个姑娘,她醒过来了。   叶晚晚话音未落,就被皇太极紧紧搂在怀里,他搂得那么紧,像是最珍贵的之物失而复得后,那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彷徨,也许只有通过身体最紧的拥抱和最亲密的契合,才能感觉到那种无法言喻的失而复得与明珠重拾。   叶晚晚咬了咬唇,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这是时候,作为一朵娇弱的白莲花,应该哭成梨花带雨清荷凝露才是,哭的楚楚可怜才对,可是此时她却觉得一滴眼泪也哭不出。   她拭了拭眼角,那里干干的,她真的一滴泪也哭不出来,伸手搂住皇太极的腰,她只想依偎在他的怀里,感受那里的温暖。   原来这个山一般伟岸的男人真的慢慢走进她的心里,即使她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心里有他了,她经历过那么多世界,见过那么多渣男,原本如死海般再无波澜的心里,竟然因为他,又有了轻微的浪花。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他不顾手段只为帮她和离,从他在察哈尔不顾生死,从他说宁可中毒的是我,从他宠着她爱着她顺着她顾着她护着她,那个沉默寡言从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的男人,就慢慢走进她的心里。虽然不知道她对他的感情有多深,可是她的心里是有他的。   仔细想一想,叶晚晚不由抿唇轻笑,这个男人从未说过他爱过她,含蓄的近乎木讷,可是他却是将深情和爱意隐在日常对她的好,可以做的他会做到,不可以做的他不顾一切也要做到。   皇太极感受到怀里小姑娘的暖意,悬了几天的心终于放下,他紧紧搂着叶晚晚,又怕她刚刚醒来,身体孱弱,自己的动作会伤到她,想松开手,可是又不舍得松开温玉软香抱满怀的感觉,只能虚虚抱着,让她依靠着自己。   怀里的姑娘娇艳如花,杏眸若水,皇太极心中不知为何,却是又酸又涩,她差点就离开他啊,明明知道他是大汗,不应该这般感情用事,可是心里的酸涩不减反增,眸中也酸酸涩涩的,他是大汗,岂能因为做这种小儿女的姿态。   眼前渐渐模糊起来,唯有那张明艳妩媚的小脸,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灼了他的眼。   叶晚晚睁大眼睛,眼前的男人突然抱住她,居然泪流满面,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他是大汗啊,大金的大汗啊,他面对林丹汗的千军万马,镇静自若毫无畏惧,他面对莽古尔泰和莽古济的谋反和鸿门宴,泰山崩于前而毫不变色。   她一直以为他冷酷无情,以为他心机深沉,以为他喜怒不形于色,可是他却在她的面前,哭得像个孩子,只因为她差一点死去。   “皇太极,我……”她的心被他的眼泪,弄得很痛很痛。   皇太极搂住她,头搁在她的肩上,很快那里冰凉一片,低沉的声音响起,“小玉儿,我宁可中毒的是我,小玉儿,你知道吗?你躺在那里的时候,我恨不得以身相代,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我承受不了再一次的伤痛。”   “好。”叶晚晚答应下来,就像是一件她很早就想做的事情,那样自然的应了下来。   皇太极将叶晚晚揽在胸前,任她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她的神情认真,动作轻柔,他从未在她脸上见到这般认真和在乎的神情,让他的心瞬间温柔起来。   他见过她千娇百媚的模样,也见过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见过她撒娇卖萌的样子,还有她想要达到目的假装深情的模样,可是这样认真凝视着自己的小玉儿,他从未见过。   这一刻,皇太极明白,眼前这个姑娘,终于把他放在心里,终于给到他,她的那颗星,他敛眉清笑,想说自己很高兴,只是话到嘴边,却成了~   “小玉儿,饿了吧,我命人传膳,你刚刚醒来,要吃些软和的东西。”皇太极凤眸含笑,起身吩咐侍立外面的额登,神情严肃,凤眸淡漠,又成为往日那个俾睨天下不可一世的大金大汗,刚才那人似乎只是叶晚晚的幻觉。   听到大汗传膳,乖觉又善解人意的额登,立刻禀道,“回大汗,知道小玉儿格格无事,奴才已经命膳房准备好了,奴才想小玉儿格格刚醒来,肠胃不佳,命他们做了些药材与野山参熬成的药膳粥,加了鸡汤调味,最是美味又滋补,还准备了软软的山药糕和枣泥糕,格格要好好调理身体。”   皇太极满意的点点头,看着额登命人将一碗碗一碟碟的吃食,摆在桌上,而后带人退了出去。   皇太极盛了一碗药膳粥,递给叶晚晚,叶晚晚试着抬抬手,然后苦着脸道,“大汗,待会吃吧,可能躺久了,我的手好麻,抬不起来。”   皇太极笑了笑,在榻边坐下,拿起瓷勺将碗里的粥搅了搅,觉得温度正好,然后舀起一勺粥,喂到叶晚晚嘴边,笑道,“无妨,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喂你。”   叶晚晚想到上次闹别扭,自己作天作地,不肯吃晚饭,皇太极无奈下,只能喂自己喝粥,不由垂下眸子,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喝了一口粥,味道香浓鲜美,她腹中饥饿,忍不住又喝了几口。   低声问道,“那你是不是也喂过你的福晋们?”   皇太极见她苍白许久的脸上,浮出一抹秀色,如夕阳西下时的天边霞蔚,终于浮出一抹绯色,抿唇轻笑,并不言语,将药膳粥一点点喂完,拿起一块山药糕递给叶晚晚,唇畔勾出一抹笑意。   “不,我只喂我的妻。”   他神情自然,语气认真,凤眸含着璀璨夺目的光芒,让他的眸子像是敛了万千星辰,碎在其中。   叶晚晚笑着接过山药糕,并不羞涩扭捏,落落大方道,“好,皇太极,那我记下你的这句话。”说完,递过一块枣泥糕,递到皇太极的唇边,杏眸含着执着,“你若不离,我必不弃,但你若无情我便休。”   皇太极就着她手将枣泥糕咬在嘴中,他几日不曾吃过东西,肚中饥饿,此时枣泥糕吃来分外香甜,听着叶晚晚的话,心中暗笑,这是不放心他呢,这个小姑娘啊,面上虽然柔弱无依,心里却是心高气傲。   凤目眯了眯,望着叶晚晚执拗的眼神,他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的妻,而后抿了抿唇,打定了一个主意。   笑着又盛了一碗药膳粥,一勺一勺喂着她,薄唇抿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声音低沉悦耳,带了点喑暗和沙哑,“你放心。”   用完膳后,额登命人将桌上的吃食撤去,房间里只余两人,叶晚晚躺在榻上,倚在皇太极的怀里,望着盖在身上的锦被,不由嘟嘟嘴,“大汗,都五月下旬的天气,您是要热死您的得意门生嘛?”   皇太极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身体还没好,再着凉,可不是闹着玩的。”   叶晚晚无法,只能伸出手放在背外,挽着皇太极的胳膊,死都不肯放进去,皇太极无法,只能任意她挽着。   “你身体弱,要好好休息,睡一会吧。”   叶晚晚想着自己躺了好几天,感觉头都要躺成扁平,不开心的说道,“我才不要睡觉,再睡都成傻瓜了。”   皇太极笑着伸手轻抚她的脸,“那你要做什么?”   想了想正色道,“我知道你想去探望多铎,这个就别想了,至少要在屋里休息几天,等御医确认无恙才能出去,不过你放心,多铎无事,这次也亏了他去到叶赫城,打探到叶赫的消息,他如今在贝勒府休息,等你好了,我命他进宫来看你。”   叶晚晚哼了一声,这就是她觉得皇太极最无趣的地方,这么聪明干吗,什么都猜得到,她还混什么混啊。   噘着嘴道,“不是,我不想出去,我想听你讲故事,我想听我昏迷后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皇太极嗯了一声,轻轻搂住她,然后将她昏迷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她,叶晚晚听的瞪大眼睛,惊讶不已,她实在没有想到,苏泰竟然是叶赫城的遗孤,而扎鲁特竟然只是因为自己和大玉儿关系好,就将她当做替罪羊推了出去。   杏眸闪着星星,亮闪闪的,带着崇拜望着皇太极,“大汗,你太厉害了,你这瞒天过海诱供扎鲁特,又来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用海兰珠姐姐假扮苏泰,套出额哲的实话,我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你是怎么想到的啊。”   叶晚晚真的快要跪下喊大汗爸爸了,大汗爸爸简直是大金智慧的化身,什么多尔衮什么大玉儿什么苏泰啊什么林丹汗啊,怎么能拼过大汗爸爸啊,大汗爸爸简直是聪明绝顶啊。   想了想皱了皱眉头,“苏泰未免太狠毒了些,叶赫城的屠城是老努尔哈赤的事情,又不关你的事情,你的血脉里有叶赫部落的一半,怎么会忍心叶赫城遭遇大难,你眼睁睁看着叶赫城毁于一旦,心底的痛苦比谁都痛,她也真是的,找大贝勒代善或者阿敏报仇也比找你好啊,不知道怎么想的。”   皇太极轻轻掩住她的嘴,无奈的瞪了她一眼,“不许直呼老汗王的名讳。”   叶晚晚忙捂住嘴,“我错了,我错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老汗王您在天上万一听到了,别怪我,不对,是你下令屠城,才造成这么多事情,就闭一只耳竖一只耳装作没听到好了。”   皇太极几乎要笑出声,勉强忍住,还是没忍住,大笑起来,他已经多久没有痛痛快快笑了,其实叶晚晚的话让他心有戚戚焉。   当年他眼睁睁望着叶赫城毁灭,心痛至极,别人都不理解他,觉得他为何不劝解,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曾经偷偷潜入叶赫城,劝说舅舅纳林布禄投降或者逃跑,结果舅舅根本不听,才酿成人间惨祸,实施至今,他都没有原谅汗阿玛的所作所为。   叶晚晚倚在皇太极的怀里,听着他重重的心跳声和紊乱的呼吸声,知道他心里很不平静,想了想道,“大汗,与老汗王相比,您俯仰无愧于天地。”   撇开书中内容,从历史来说,叶晚晚个人觉得清朝两个皇帝不错,一个是开国之君皇太极,一个是守成之君胤禛。   皇太极身体一颤,很快又恢复如常,轻抚叶晚晚的秀发,“嗯,我知道。”   叶晚晚纠结一会,小声问道,“那大汗您会怎么处置她们?”   皇太极勾了勾唇,神情平和,微微一笑,笑容却未到眼底,越加显得幽黑的凤眸凉意沉沉,“过些时间,我会将扎鲁特赐给苏泰的弟弟南台,然后打发他们一起回察哈尔吧,额哲不管如何,还是察哈尔未来的亲王。”   叶晚晚一怔,瞬间明白了,皇太极这是真的恼怒了,他不止是要除掉这些人,还要斩草除根。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额哲是林丹汗的儿子,也是未来察哈尔的亲王,不管如何,大金若是杀了未来察哈尔亲王与他的额娘,会引起察哈尔部落蒙人的不满。   但是~   几年以后,林丹汗死了,额哲长大了回到察哈尔,谁又能证明这个人一定是额哲,谁又敢证明这个人不是额哲,至于苏泰,除了林丹汗,谁又见到过苏泰呢?   现在杀了这群人,对外却称她们还活着,过得很好,再过几年,找几个相貌有几分相似的人去察哈尔,从此之后,察哈尔就是大金的附属之地。   心里叹口气,苏泰这又是何苦,还连累的自己的儿子。   叶晚晚脸上的表情自然没有瞒过皇太极,见她微微蹙眉,皇太极立刻知道恐怕小玉儿已经知道他心中所想。   皇太极是个很奇怪的人,昔日后宫但凡有人想要干政,他都觉得很厌恶和反感,尤其是当日大玉儿自恃聪明,时不时给他些建议,他更是厌憎,如今却反而觉得小玉儿很聪明,与他心有灵犀一点通,不愧是他的得意门生。   手指在她眉上轻抚着,“不许皱眉,是他们咎由自取,我原本对投降之人并不会赶尽杀绝,但是对于包藏祸心之人,务必要斩草除根。”   叶晚晚点点头,“大汗我知道,只是觉得苏泰太偏执了,连累自己的孩子。”   皇太极揽住她,手掌在她头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抚摸着,语气十分平淡,“这种毒妇,就算是死,也要受尽折磨死,死后挫骨扬灰。”   “嗯。”叶晚晚随口应着,觉得有些乏累,眼睛疲倦的只想闭上,皇太极见她昏昏欲睡,笑着起身,将她放在榻上,盖上被子,而后倚在叶晚晚的身边,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勾唇轻笑,渐渐沉沉睡去。   经过几天的休息,叶晚晚的身体慢慢康复中,经过御医诊断,觉得和硕格格身体已经大好。   这一日,皇太极散朝后,回到后殿,见叶晚晚百无聊赖的坐在桌前看书,笑着上前道,“我听御医说你的身体已经无恙,不如我今天带你去散散心。”   散心?闷了几天、觉得自己快要发霉的叶晚晚神情一喜,不住点头,“好啊。”   皇太极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吩咐几名嬷嬷为叶晚晚换上一件红色的旗装,梳了个云鬓,带上一只金色的凤钗。   凤钗十分华丽,凤尾是用金丝拧成长长的攒丝状,上面镶嵌着大小均匀的东珠,凤头含着长长的金色流苏,末端叼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熠熠生辉。   叶晚晚怔了怔,“大汗,这件旗装颜色也太艳了些,还有这只凤钗,也太华贵了,不太适合我。”   皇太极一身黄色的朝服,并未换上朝服,神采奕奕,凤目含威,嗯了一声,“很适合,非常好看,不用换下。”   额登命人准备了一顶轿辇,皇太极携着她踏上轿辇,放下轿帘,晃晃悠悠中,似乎是几名奴才抬着轿辇在缓缓前行。   叶晚晚不禁问道,“大汗,我们去哪里散心啊?”   皇太极笑望她一眼,轻声道,“保密。”   叶晚晚撅了噘嘴,伸手挽住皇太极的胳膊,撒娇道,“我不管,我就想知道。”   皇太极这个人,面对千军万马也不会皱下眉头,如今对着小玉儿的几句娇嗔,却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乖乖说道,“是我以前的旧府邸,贝勒府。”   叶晚晚有些惊讶,汗宫后殿旧址就是皇太极贝勒府,是在之上扩建的,还有什么别的贝勒府?“贝勒府不是现在的汗宫吗?”   皇太极笑了笑,“不是我成为四贝勒后的汗阿玛所赐府邸,是初入盛京我最早的府邸,也是我最为珍惜的地方。”   是他渡过少年时期的地方,也是他最开心的地方,在那里,他完成学业,学习骑射,静的时候默看书,肆意的时候,与弟兄们开怀畅饮,褚英代善阿敏莽古尔泰……   叶晚晚托腮望着皇太极,奇道,“那我们去哪里做什么?”   想了想笑道,“我懂了,是不是让学生陪着先生参观您以前读书的地方啊,让学生更加明白,门对千竿竹,家藏万卷书,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皇太极忍俊不禁,心中所有惆怅和怅惘都被这个小姑娘的伶牙俐齿消散入云,他还真是慧眼识珠,得到一个宝珠。   “去了你就知道了。”   马车在一个府邸前停下,皇太极搀着叶晚晚下了马车,亲卫们忙隐入其中,分散保护在宅子周围,严密防守。   额登已经在门口守候多时,见到两人来到,忙躬身行礼,“大汗,和硕格格。”   皇太极淡淡问道,“都准备好了。”   “是,大汗,都准备好了。”额登恭敬地回答。 第77章 晋江首发   准备好了, 什么准备好了?叶晚晚有些奇怪,不由问道,“大汗, 什么准备好了?”   额登是个冷静, 见和硕格格询问, 忙笑着回道,“回格格, 因为格格喜欢花草,大汗吩咐奴才们将汗宫里的花都移到这边园子里。”   叶晚晚见额登说的有理, 并未生疑,嫣然一笑望着皇太极, “大汗,谢谢你, 想的这么周到。”   皇太极瞥了一眼额登,这个奴才还算会说话,眼神示意他回头去领赏, 额登心领神会, 眉飞色舞, 这种好事多多益善, 他承受得住。   他伸手握住叶晚晚的手, 语气温和, “走吧, 我带你四处逛逛。”   可能初到盛京, 又是刚刚迁都, 虽然皇太极是大金的贝勒, 府邸也是比较简陋, 不过是一个三进三出的院子, 外带一个小小的园子,行吧,刚打下天下,都是艰苦朴素来着,后来也就慢慢奔着荣华富贵去了。   虽说皇太极搬出府邸已经很多年,但是里面一屋一舍一草一木都是整齐干净,看上去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叶晚晚心里一动,皇太极为何要带她来这里?是他少年时候的宅子,是他最珍惜的地方,那是说他想告诉她许多少年事情,这是要敞开心扉?   内心有些想笑,果然,男人一旦动心动情,恨不得把很久以前祖宗八代的事情都说个遍,而女人一旦动心,就会追着问,你爱不爱我?爱不爱我?到底爱不爱我?   不由回眸望向皇太极,见他清浅一笑,“这座宅子是我少年时期的住所,额娘去世后,我从汗宫搬出来,在这座宅子里住了四年,直到汗阿玛……”   他语气顿了顿,有些话他不想说出,直到汗阿玛赐婚,又赐给他新的府邸,然后他搬到新的府邸后,迎娶了额亦都之女钮钴禄氏,他百般不愿,可惜父命难为,成婚后,两人的关系降到冰点,很快就和离了。   皇太极握紧叶晚晚的手,“及至我登上汗位,还是会回来在这里小住几天,这里就像是佛前庵堂,只有在这里,才能得到片刻清净。”   叶晚晚抿唇一笑,转身见府门关上,然后伸手挽住皇太极的胳膊,秀气的小脸凑到他的眼前,乌黑的杏眸带着灿烂,犹如五月的煦阳,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苏轼有一首词,万里归来年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皇太极,出了这座门,你是俾睨天下问鼎中原的大金大汗,回到这里,你就是此心安处是吾乡,只有欢喜没忧愁的皇太极,小玉儿一个人的皇太极,好不好?”   话音未落,她就被那人勾住腰身,紧紧搂在怀里,薄唇轻轻覆在她的唇上,良久,温柔如水的声音响起,“好。”   皇太极觉得心里十分满足,是那种溢满了欢喜与愉悦的满足,是他从来不知道的两情相悦的喜悦,原来自己以往的三十载只不过是虚度,身居高位的满足也好,掌控天下的满足也罢,都不如如今的满足让他快乐。   轻轻握住叶晚晚的手,“小玉儿,我带你去看看我的书房。”   皇太极的书房在南面一座小院里,院里种满了绿色的藤萝,五月的天气,开满了紫色小花,皇太极走到藤萝下,望着花朵有些发怔,良久,笑着道。   “这还是当年我搬进府邸,德格类与我一起亲手种下,如今还真是长得茂盛。”   叶晚晚想着德格类早已在哥哥莽古尔泰的谋反中,莫名其妙病逝,驾鹤西去,究其原因估计也是和大汗脱不了关系,当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啊,果然坐在高位上的人,慢慢也就变成孤家寡人。   她想了想,上前拉住皇太极,“大汗,这个不好看,我想看您的藏书。”   皇太极是个聪明人,知道小玉儿在开解她,笑着牵着她走到屋里,与崇政殿的后殿,布置相仿,半间屋子都被书架占满,书架上满满的书。   见叶晚晚瞪大杏眸盯着书架,皇太极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笑容意味深长,“小玉儿,这有何惊奇?我看你的学识也不差啊,恐怕远非那个汉人嬷嬷所及。”   叶晚晚有些警觉,这话是什么意思?干笑一声,“我不过是跟着大汗先生学了点皮毛,差远了差远了。”   皇太极见她矢口否认,也不拆穿,他并不在乎过去的小玉儿如何,他只要现在的小玉儿,开开心心在他身边,巧笑嫣然,他就心满意足。   笑着拉住叶晚晚的手,“小玉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叶晚晚有些莫名其妙,随着皇太极穿过走廊,触目所及是一个小园子,里面种满了芍药花,花丛中掩映着长长的青石径,穿过石径,是正院。   “这是我昔日住的正屋,在这里,曾经昼夜苦读,也曾习练骑射,更是与兄弟们把酒言欢,这里是我最珍惜最怀念的地方,如今我要在这里……”   皇太极语气停顿一下,凤眸含着柔柔的光芒,唇边带着一抹满足的笑意,伸手握住叶晚晚的双手。   “如今我要在这里三媒六聘迎娶我的妻,爱新觉罗.皇太极唯一的妻。”   叶晚晚惊讶的几乎屏住呼吸,杏眸一眨不眨的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说她是他唯一的妻?   皇太极见她乌黑的杏眸睁得大大的,显然是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让她怔住了。   伸手将她头上的凤钗整了整,笑着道,“小玉儿,我知道你喜欢汉人的习俗,所以我用汉人的三媒六证、红衣凤冠来迎娶你,你是我皇太极最爱的女人,也是我最想要陪伴一生的女人,我唯一的妻。”   叶晚晚垂下眸子,她眼睛涩涩的,偏生又哭不出来,一颗心跳得厉害,似乎在一汪清澈的湖水中起起伏伏,而那一汪湖水就是皇太极画地为牢,用深情堆砌的湖。   她心中满满的欢喜,小梨涡隐约跳着,笑容灿烂,偏生嘴巴不饶人,又开始作天作地,翦水双眸凝视着皇太极,脚尖在地上无意识的踢着。   “可是以前我问过你要不要我,你说不要。”   “你还说要帮我寻找一个好人家。”   “你又不喜欢我,根本没说过喜欢我,也没说过爱我。”   皇太极凤眸含着笑意,望着小姑娘噘着嫣红的嘴,撒娇的模样又娇媚又动人,故意装作沉思的模样,“你刚才说的那句是什么?”   “你不喜欢我,没说过爱我。”   “再上一句呢?”   “帮我寻个好人家。”   “再上一句。”   “你要我吗?”   “要。”   叶晚晚心中一动,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皇太极打横抱起,缓步踏入院里,院里的布置让她瞬间瞪大眼睛。   院子里放着几十个大红木箱子,额登还有几名太监立在旁边,一一打开,里面耀眼生辉,放着各种金玉器物以及瓷器珍品,还有绫罗绸缎等等。   额登恭敬道,“大汗,这些是准备送往科尔沁聘礼。”   叶晚晚觉得眼睛都不够用,心里百感交集,皇太极居然这般用心思,他是真的将她作为妻子来明媒正娶。   院子中央有三个穿红戴绿的老嬷嬷,手里捧着托盘,见到两人进去,跪在地上,将托盘举过头顶,“奴才见过大汗。”   皇太极神色淡淡,“起来吧。”转眸望向叶晚晚,笑着道,“这是盛京的官媒。”   叶晚晚好奇的望向托盘,里面放着黄金铸造的六件东西:斗、尺、秤、剪子、镜子及算盘。   叶晚晚忍不住抿唇笑了笑,她穿越多年,自然认识这些,是古代成亲时候用的六证,代表着以后正妻管家,知道家里的各项事宜。   其中一个托盘上放着一本红色的封贴,上面描金烫红,写着鸾凤和鸣四个大字,皇太极笑着拿起来,递给叶晚晚,然后吩咐一声,“你们全都下去吧。”   叶晚晚见他一脸慎重,更加好奇这个封贴是什么,立刻放开要看个究竟。   打开封页,里面是一张花笺玉纸,左面上写着婚书两个大字,字迹行云流水苍劲有力,正是皇太极的字迹。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落款写着爱新觉罗.皇太极以及博尔济吉特氏.玉儿。   皇太极神情郑重,凤眸含着真挚,“小玉儿,你接过婚书,就是我皇太极明媒正娶的妻,唯一的妻。”   叶晚晚咬了咬唇,良久,莞尔一笑,“好,既然你我已有婚书,那你皇太极就是我小玉儿唯一的夫。”说完,她在心里加了一句,叶晚晚的夫。   皇太极笑着上前,将叶晚晚与婚书一起揽在怀里,轻声道,“小玉儿,今天我用汉人的婚俗迎娶你,过几天,我会亲去科尔沁向布和亲王提亲,求你为我的大福晋。”   叶晚晚知道大汗的大福晋还未册立,她既然已经决定嫁给皇太极,自然毫不扭捏,想了想,正色道,“皇太极,既然你我已有婚书,我自然要和你说明白,我知道你是大汗,有后宫三千和大小福晋,我无法计较你以前所娶的福晋,可是你若是把我当做你唯一的妻,你的大福晋,我不许你再喜欢其他女人,也不许再纳其他女人。”   他的小猫收起了在他面前伪装的一贯楚楚可怜,露出了并不锋利的小爪子,皇太极觉得这样的小玉儿十分可爱,她是在乎他啊,真正将他当作夫君看待,唯有真心真意,才会只想要唯一。   他喜欢这样只把他作为心中唯一的姑娘,就像他一样,自从有了这个小姑娘,其他女人就再也入不了眼,动不了心。   “小玉儿,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皇太极在叶晚晚唇上轻轻一啄,笑着说道,墨黑的凤眸中泛着令人安心的光,“我是大汗,我的大福晋只能是你,我若称帝,我的中宫皇后也只能是你。”   叶晚晚说完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皇太极毕竟是大汗,虽说他宠爱自己,可是自己刚才有些嚣张跋扈了,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是大汗,而这个男人是个小跟班。   带了点羞赧,叶晚晚垂下眸子,扯了扯皇太极的衣袖,“大汗,您不生气吗?”   小滑头也会不好意思?皇太极抿唇一笑,清咳一声语气转为严肃,“自然生气,上一个敢对大汗这般无礼的人,坟头草已经齐腰了。”   叶晚晚偷觑一眼,见他语气虽说严肃,脸上却是带着掩都掩不住的笑容,嘟了嘟嘴,伸手搂住皇太极的脖颈,在他耳边轻轻吹着热气,满意的见到他眸色渐渐深沉起来,“我知道你不会的。”   皇太极很无奈,他真的很想知道这个小玉儿是不是来自山中的精灵,每每撩动他心底深处最原始的欲望,而后又无辜的让他瞬间熄灭欲望,他早晚要被她折磨到成圣成佛才算作罢。   伸手握住她的手,叹息一声,“小玉儿,别闹,随我进屋。”   屋里正中的桌上放着一对龙凤烛,墙上贴着大红的喜字,叶晚晚忍住笑意,与皇太极一起端起桌上的酒杯,“这是合卺酒。”   两人喝完合卺酒,叶晚晚托腮望着酒杯发呆,她嫁人了,还是嫁给了书里的皇太极,这是她从来没有想到的,抬眸望向皇太极,正对上他幽黑深邃的凤眸。   叶晚晚脸上有些发烫,喝完合卺酒就是要洞房花足了吗?虽说她也并不是新手司机,但不知为何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皇太极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墨染般的凤目大海深处,表面安静无波,其中含着层层波涛,他轻轻搂住她,语气带了点不安,似乎犹豫着,良久,问道。   “喝完合卺酒,你我就是夫妻,那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永远不离开?”   皇太极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叶晚晚觉得好笑,正想调侃几句,突然愣住,皇太极,他知道自己不是小玉儿?所以问她会不会离开?若是真的小玉儿,他根本不会问出这句话,因为按照他的性格,小玉儿永远都离不开他的掌心。   原来他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小玉儿,可是他却从来装作不知道,不勉强她,不逼迫她,只是默默的用自己真心来感动她,直到她愿意交出自己的心,他怎么会这么好?   皇太极见叶晚晚一脸紧张,温柔一笑,轻轻吻了吻她,“小玉儿,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来自哪里,我喜欢的就是你,是现在的你,现在的小玉儿。”   叶晚晚心里有些酸涩,感动爱恋交织一起,她咬了咬唇,轻轻搂住皇太极,“可我们还不是真正的夫妻。”   皇太极凤眸含笑,轻笑出声,打横抱起她,低声道,“好,先生教你圆房,我们做真正的夫妻。”   *   玉堂春雪,海棠乍开,那枚凤钗起起伏伏,如翱翔云端,最终叮的一声掉落在地。 第78章 晋江首发双更合一   皇太极一夜无眠。   听着外街传来三更四更五更的声音, 他向来是个勤奋的人,无论寒冬酷夏,一直是五更起床, 习拳脚看奏折, 而后去上朝,从未改变过, 只是今天~   明媚艳丽的姑娘倚在他的胸前,乖巧柔弱的像一只猫儿,香梦正酣, 他压根不舍得起身,甚至连动一下都不敢,生怕吵醒她。   以前他每每听到温柔乡三个字就忍不住嗤之以鼻,大丈夫如何能安于此,可是现在,他甚至想着难怪是温柔乡,只愿长卧不愿起。   东窗透白的时候,怀里搂着的小玉儿轻轻动了一下,他忙低头望去, 见她依旧睡得正沉, 长长的眼睫垂着, 敛出一圈好看的阴影,嫣红的唇有些肿, 不由心疼起来,是他不知节制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 知道她未经事, 一直温柔着, 可是后来那种沉醉不知归路的滋味太过美妙, 慢慢就控制不住自己,不知餍足般的索求无度。   心里有些懊恼,忍不住在她唇上轻轻一啄,而后将她额前的散发捋到旁边,动作轻柔。   怀里的姑娘无意识般闷闷哼了一声,语气带着撒娇,含含糊糊,“皇太极,不要动了,我好累,那里不舒服,你帮我揉揉。”   皇太极闻言怔住,整个人都动弹不得,脸上一烫,浑身也烫起来,全身的血似乎都涌到头顶,再也忍不住,伸手将叶晚晚捞到怀里,薄唇覆了上去。   金莲挽腰,玉山舐雪,莲瓣凝露却是昨夜春光,更有无限风光在险峰,分花拂柳,拈来海棠一朵红,再入桃源,春水方透,娇蕊怜爱,丹青怎描人间欢乐?   叶晚晚昏昏沉沉中醒来,莫名又疲倦了一番,有些恼了,狠狠推着皇太极,却被他搂得更紧,心里叹口气,不愧是从小到大习武之人,什么可佳外加体力上佳,哼,惹人恨,她腰酸背痛,都快累死了,这个人还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止若无其事,人家还神清气爽,候在外面的额登轻声唤了一声,“大汗,快到上朝的时辰。”这一位搂着她亲了又亲,而后就麻利的起身,动作矫健压根看不出任何不妥,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要扔。   叶晚晚气哼哼的躲在被子里,把头遮起来,听到皇太极走过来的声音,也不抬头,那人无奈叹口气,叮嘱她别忘记吃早饭,别忘记吃药膳,别忘记……   叶晚晚忍不住了,掀开被子,大大的杏眸带着不耐烦,“知道了,大汗,您怎么比我额娘还要啰嗦?”   皇太极忍俊不禁,笑着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啄了啄,目光却不知不觉在叶晚晚身上的红痕以及榻上那一抹艳红的桃花上转了又转。   凤眸垂了垂,帮她将锦被盖好,脸上有些红,耳朵也有些发烫,“小玉儿,你再休息会。”说完后,仿佛逃一般迅速离开。   叶晚晚很想笑,这个人哪里像个大汗,像个小贼一般,院里传来皇太极淡漠的吩咐声,“服侍好大福晋,有事来报。”   “是,奴才领命。”   行趴,还是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大汗,是她看错了。   皇太极走后,叶晚晚又睡着了,这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因为大汗的吩咐,没人敢叫这位娇滴滴又慵懒的福晋起身,直到听到叶晚晚在里面翻身的声音,知道这位主醒来,一群嬷嬷请安后,得到允许方才进来。   叶晚晚快穿多年,各种大场面见过,丝毫没有任何不安和拘束,泡了个热水澡后,神色自若吩咐嬷嬷们帮她梳洗。   为首的扎富嬷嬷是皇太极早年出宫建府时候就跟随他的嬷嬷,与额登一样,属于历史悠久资格老道之人,也是个人精,她一直守在府邸中,是大汗的心腹,只听命与大汗。   扎富嬷嬷从未见到大汗带任何女人来过这里,就是以前的钮钴禄氏以及后来的博尔济吉特氏,都没来过。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大汗带女人回来,还是一个娇媚明丽的姑娘,再加上额登说了大汗要在这里明媒正娶妻子,敏锐的扎富嬷嬷立刻知道,这个姑娘对大汗的重要性,哪里敢怠慢。   只是面上虽然恭恭敬敬,心里却有些不屑,这么个小姑娘,怎么配得上大汗,又怎么能成为大福晋,没想到这个姑娘年纪虽小,举止却是落落大方高贵不凡,虽然言语温柔可亲,偶尔眸中透出的眼神,带着睥睨天下的从容,和大汗如出一辙。   是个狠角色,扎富嬷嬷神情愈加恭敬,行为更加顺从,“福晋,早饭备好了,您看在哪里用膳?”   叶晚晚望了一眼院外,阳光明媚清风徐来,淡淡道,“还是叫我格格吧,去园子里吧。”   “是。”   花园虽然不大,风景却是极美,处处团花锦簇姹紫嫣红,扎富嬷嬷见叶晚晚心情好,小心翼翼的陪她说着话,介绍着花园里的一草一木。   叶晚晚勾唇轻笑,你看,府里的人啊,还不是看人下菜,这女人在府里的地位,也可以看出来这个男人对你的上心程度。   之前在十四贝勒府,人人都能欺负小玉儿,不给她面子,将它踩在脚下,还不是因为多尔衮压根不拿小玉儿当回事,而如今,就算是大汗身边的心腹,额登也好,扎富嬷嬷也罢,都对她态度恭顺,那是因为皇太极爱她呵护她宠着她,谁都不敢得罪她。   “格格,您看,那是一株绿梅,是大汗命人从汗宫移到园子里,还有那芍药,也是。”   原来是那株绿梅树啊,是她初次见到皇太极的湖畔,就是那株梅树,他还真有心。   扎富嬷嬷开启絮絮叨叨模式,叶晚晚听着觉得挺有意思,与她也聊了起来,她性格大方开朗,自然知道老嬷嬷爱听什么不爱听什么,聊得十分投机。   不管如何,大汗身边的人,搞好关系,对她百利而无一弊,即使大汗宠着自己,这宫里的路也不好走,不求有助力,但求别树敌,但凡皇帝喜欢的人,只靠宠爱,压根活不到最后一集。   早膳摆在园中亭子里,亭中石桌上早已摆的满满当当,一大碗香喷喷的梗米粥,十几个清淡的小菜和点心,样子精致,味道更好,比汗宫的味道要好上许多。   扎富嬷嬷替叶晚晚盛了一碗粥,服侍她用完早膳,叶晚晚笑着道,“嬷嬷用膳了吗?不如一起用些。”   “多谢格格,奴才用过了,倒是大汗因为怕耽误上朝的时辰,还未用早膳。”扎富嬷嬷笑着回道,眉眼间带了些担心。   从此君王不早朝?不知为何,叶晚晚有些想笑,面上却是不显,“那可如何是好?大汗怎么这般不爱惜身体,嬷嬷,准备一下,我去送早膳给大汗。”   扎富嬷嬷觉得苍老的心灵都要扭曲了,大汗为何不爱惜身体,你能不知道?大汗不背锅。   “格格如此爱惜大汗,是大金的福气。”看破不说破,还是好奴才。   叶晚晚虽说给大汗送早膳,什么都不用她操心思,自有人准备好一切,一个小太监拎着食盒,随她一起到了崇政殿后殿,原来今个散朝后,因有要事要讨论,一干重臣集结在后殿,讨论起来。   叶晚晚走到崇政殿,见到额登正守在殿门口,见到她拎着食盒进来,笑着上前接过食盒,“格格辛苦了。”   “公公也辛苦了,大汗还在议政?”叶晚晚笑着问道。   “是,还请格格在那边的偏殿稍等一会。”额登笑吟吟的引着叶晚晚去了旁边的偏殿等候。   原来今日早朝结束后,几位心腹汉臣范文程、鲍承先、李伯龙,以及八旗几名旗主,代善、济尔哈朗、岳托等人,有要事与大汗相商,皇太极准后,一行人去了崇政殿后殿。   皇太极料定众人应该有事,心思急转,顷刻想到怕是传国玉玺的事情,既然天命所归,众人自然希望大汗早日称帝,那么作为开国功臣,不但荣华富贵前途不可限量,更可以青史留名。   他向来心机深沉,勾了勾唇,也不言语,只是拿起一本奏折,看得津津有味,眼角余光却在打量众人。   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偷眼望向大汗,眼见大家都不开口,岳托忍不住了,“大汗,臣有一事禀告。”   皇太极放下奏折,笑着看了一眼岳托,“何事?”心里暗暗叹口气,这些八旗的人却不如汉臣们沉住气。   “大汗,大金得到传国玉玺,是天命所归,臣等恳请大汗称帝,不负天命所托。”   范文程见岳托忍不住说出众人请求,也暗暗叹息一声,这君臣博弈,谁露出意图谁就输了先机,岳托虽说是镶红旗主,心机还是远远不够啊。   其实这称帝与否,皇帝急大臣们也急,皇帝急需有人劝他黄袍加身,自然好推脱一番,而臣子们也希望皇帝能依赖他们,以后这拥立之功,荣华富贵指日可待,不过就是一场博弈。   所以这开国之君也好,开国功臣也罢,都不好做。   皇太极假意推辞道,“开国玉玺虽然归金,但是我何德何能,能够称帝,此事休要再提。”   范文程踏着稳稳的步子上场了,“大汗,何必谦虚,从您登上汗位,励精图治,鼓励农耕和商业,带领八旗征服四方,创建不世基业,大金才能从弱到强,您不能称帝,放眼望去,谁能?”   济尔哈朗以及岳托都是皇太极的小迷弟,闻言齐声道,“大汗,范先生说得对,放眼四海,您不称帝,还有谁能称帝?”   大贝勒代善也频频点头,“天命所归。”   皇太极想了想,“既然如此,让我再思考一下。”   诸人互看一眼,大汗这是应下了,太好了,大汗称帝,必将封赏诸臣,他们八旗旗主则会封王封爵,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代善很兴奋,“大汗,要命人选个良辰吉日,要定一个国号,传国玉玺可为玺印,大汗登基为帝,后宫也要册封一位皇后,臣以为中宫福晋哲哲可册立为后。”   岳托自然附和,“臣也以为是。”   其余几人,除了范文程和济尔哈朗沉默不语,皆是表示大贝勒言之有理。   范文程是个聪明人,大汗虽说向来气度非凡,但是个颇有城府的人,满人习惯和汉人不同,不讲究什么嫡庶长幼那套,什么父死子承、兄亡弟继都还在,别的穷讲究啥,人家大汗爱怎么样怎么样,没事管他的家事干吗,吃饱了撑的。   济尔哈朗明白大汗最喜欢的是和硕格格,自然会立和硕格格,他那继福晋苏泰,就是因为对和硕格格下黑手,好了,和额哲从此消失人间,府里虽说又来了个苏泰和额哲,但是明人都知道这是干嘛的,哎,大汗的底线,谁碰触谁倒霉。   他立刻站了出来,“大贝勒,这立后的事情,还要看大汗的意思,大汗决定是谁,就立谁。”   皇太极乌黑的凤眸看了一眼济尔哈朗,还算说了句人话,这群人,当真可恶。   他心里不高兴,面上却是不显,勾了勾唇,凤眸含着笑意,“传国玉玺获得,诸位都有功劳,原就应该重重封赏,大金天命所归也是众望所归,只是,称帝还不成熟,再议。”   众人有些哗然,大汗居然拒绝了,还想再说什么,皇太极挥挥手淡淡道,“今日有些乏了,明日再说。”   众人只能告辞,出了殿门,还在讨论,为何大汗拒绝称帝,如今时机成熟,大金天命所归,只有范文程心中明白,大汗这是欲擒故纵呢。   恐怕大汗是恼了什么,因此才会推脱,来个欲擒故纵,大汗即便暂时不称帝,也是大金的大汗,于他并无任何实际影响,可是其他人想成为开国功臣,封王封爵的心却是被泼了冷水。   这些人越是迫切,便会越来越后退,而大汗便会步步紧逼,不管任何事情,都是他玩弄于鼓掌中,谁也无法反对,也不敢反对。   范文程远远望了殿内一眼,皇太极负手而立,威仪赫赫,他果真没有跟错人,这样一个乾纲独断心有城府的人,才是一个开国之君应有的气度。   众人走后,叶晚晚拎着食盒走进去,“大汗,嗯,不对,皇太极,也不对,夫君,我给你送早膳,您快些用吧。”   见皇太极不赞同的眼神,她改了几版,终于见到这个男人凤眸露出一抹笑意。   皇太极微微一笑,“怎么不多休息一会?”   叶晚晚噘着嘴,“不是怕您饿着吗,您快些用吧,怎么今个早朝这么多事情啊,这么晚才下朝?”   皇太极拿了一块点心,慢慢吃起来,凤眸弯了弯,“小玉儿,你猜猜看?”   “咦,这我怎么知道啊?”叶晚晚惊讶的道,忽然见到皇太极的眼神看向桌上的传国玉玺,恍然大悟,“是让你称帝吧,那可是天命所归啊。”   皇太极怔了怔,抿唇轻笑,“小玉儿,你真聪明,确实如此,不过我拒绝了。”   叶晚晚啊了一声,神色有些迷茫,她知道皇太极的远大抱负,而且很有野心,面南称帝问鼎中原是他心中一直以来的想法,因此所有的绊脚石都被他一一踢开,慢慢走向最高顶峰。   “为什么啊?”   皇太极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拥住她,凤眸含笑,“小玉儿,江山美人你选哪一个?”   叶晚晚猝不及防,杏眸带着惊讶望着皇太极,见他乌黑的眸子坚定执着的望着她,“我选美人。”   “可是……”叶晚晚瞠目结舌,这是发生什么事情吗?   皇太极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将这句话堵了回去,“可是想要左右我,没这么容易,他们不明白,我可以让他们成为朝中重臣,也能让他们匍匐尘埃。”   叶晚晚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是看得出来皇太极恼怒到了极点,可是称帝的事情既然臣子们赞同,大汗又怎么会生气?难道是因为称帝过程中的某些事情?   “大汗,究竟怎么了?我不明白……”   灵光一现,眉尖若蹙,“嗯,可是为了称帝以及立后的事情?”   皇太极微微颔首,并不隐瞒,他的小玉儿这么聪慧,什么都能猜到,隐瞒做什么,只会让她猜忌,既然是夫妻,彼此间就要坦诚,他不介意她知道这些事情,也能掌控一切事情。   叶晚晚不高兴了,她可没这么大度,夫君做皇帝,她这个妻子不做皇后难道做宠妃,她喜欢皇太极,愿意和他在一起,就是因为他对她一心一意,三媒六证娶她做他唯一的妻,若是让她当妃,她立马离开,丝毫不带犹豫。   不由嘟嘟嘴,伸手扯住皇太极的衣袖,翦水双眸含着不悦,”先生最有办法。”   皇太极爱极了她这个样子,不开心的样子依然可爱动人,眼中满满的占有欲,让他这个先生很有成就感,他喜欢她生动鲜活的模样,也喜欢她醋劲满满的样子,并不是因为他是大汗,而是因为他是她的夫。   “我的皇后,自然是我唯一的妻。” 第79章 晋江首发双更合一   皇太极的声音很轻, 轻到近乎耳语,乌黑的凤眸静静望着叶晚晚,那里闪烁着令人安心的光芒, 似乎在告诉她,无论是谁, 都不能改变他的想法。   叶晚晚很放心,皇太极就是这样一个让人很安心的男人, 他从来不会说很多话, 但就是莫名让人安心, 他认定的事情,不管百折千回都要做到, 他喜欢的人,不管千难万阻, 他都会宠着她护着她。   甜甜一笑, 叶晚晚顺手挽住皇太极的胳膊,脑袋靠在上面, “我相信先生,先生最厉害了, 会教小玉儿读书, 会教小玉儿习字,会教小玉儿骑马,还会教啊……教小玉儿圆房。”   她说到圆房两字,绯色的眼角微微上挑,大大的杏眸闪过一抹潋滟,明丽的小脸上带着贼兮兮的笑意, 坏坏的望着皇太极。   皇太极正在喝燕窝羹, 听到小玉儿说到读书习字, 唇边慢慢展现一抹笑意,及至听到圆房二字,似乎被什么东西扼住喉咙,几乎被燕窝羹呛住,不禁低声咳嗽起来,“咳咳……”   心中想到昨晚的放纵与荒唐,想到早上那活色生香的一幕,艳若桃花与玉山堆雪,红白相映,灼灼生辉,不禁耳朵有些发烫,咳嗽的越发厉害。   叶晚晚忙帮他拍了拍后背,“大汗,您没事吧?”   “无妨,燕窝羹有些烫。”皇太极镇静道,心里却是跳得厉害。   叶晚晚不疑有他,想了想道,“大汗,我还是回和硕格格府吧,住在你以前的府邸,总是不太习惯。”   “不好。”皇太极一口回绝,住到和硕格格府,这么远,他想每天睁开眼睛见到她,闭上眼睛也能温玉软香抱满怀。   叶晚晚软磨硬泡,讨价还价一番,皇太极终于允许她回到汗宫以前居住的地方,也算双方各退一步。   “大汗,您先忙政事,我回去看看塔娜。”叶晚晚托腮眼巴巴望着皇太极,见小姑娘一脸可怜巴巴,皇太极无奈道,“好,去吧,午饭必须回来,一起用膳。”   叶晚晚觉得这是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啊,跟着大汗一起用饭,规矩这么多,她能吃饱才怪,“为什么?”   皇太极凤眸含笑一本正经道,“怎么,不需要我喂了?”语气带了些委屈,“前几日不知道是谁,说自己手痛头痛脚也痛,一直要我喂她,如今倒是过河拆桥,拆的还挺快。”   叶晚晚脸一红,忙环顾左右,殿内空荡荡,没有其他人,机灵鬼额登早已退了出去,嘟了嘟嘴,“还不是你心甘情愿?”   皇太极抿唇清笑,这个小姑娘啊,每次都让她哭笑不得,揉了揉叶晚晚的秀发,笑着道,“快些去吧。”   叶晚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看到塔娜和海兰珠两人坐在院里发呆,她笑着上前喊道,“海兰珠姐姐,塔娜,我回来了。”   塔娜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叶晚晚,哇的一声哭出来,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飞速上前抱住叶晚晚,“格格,你终于没事了,塔娜好担心你。”   她伏在叶晚晚的怀里哭得声嘶力竭,想着当日听到海兰珠说自家格格在晚宴上中毒,而后昏迷不醒,她就心有余悸,哭得越加厉害。   叶晚晚心里也不好受,拍了拍塔娜的肩膀,“塔娜,我这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我没事了,你别哭了啊。”   海兰珠走上前,上下打量着叶晚晚,眼泪扑簌簌落下,“小玉儿,你没事就好了。”   行趴,一个没劝好,又来一个,她伸手搂住海兰珠,“姐姐,谢谢你,我听大汗说了,要不是你,没有这么快拿到解药的,我可能就真的没命了。”   塔娜是个乖觉的,知道格格可能有话要对宁格格说,“格格,我去小厨房做些奶茶和点心。”   “好,去吧。”   塔娜走后,叶晚晚望着海兰珠扑哧一笑,“姐姐,你和苏泰还真有六七分相似,难怪大汗会想到这个办法。”   海兰珠却没有笑,认真的道,“妹妹,大汗对你真心一片,我那一日去探望你,他的衣衫上都是血迹,听说是因为苏泰死活不肯招供,大汗急火攻心几乎晕厥,鼻血长流,我想应该是他一直想着怎么救你,见到我才能想到那个办法吧。”   “还有你在宫宴上中毒,大汗抱着你快要急疯了,扎鲁特诬陷你,说酒杯是你的,也许是你下毒要害大汗,几乎被大汗下令拖出去杖毙,当时崇政殿赴宴的人鸦雀无声,当真是汉人说的那个,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叶晚晚心中酸涩,敛起笑容,垂下眸子,“是,我知道。”   皇太极只是轻描淡写将事情大概经过告诉她,其中细节却并未告诉她,此刻听海兰珠到来,不禁心中十分感动,她自然知道皇太极对她的好,所以她才会放下所有与他在一起。   她望向海兰珠,见她眸子里并未半点情绪,只是担心的望着她,嫣然一笑,“姐姐,我也会对大汗很好很好的,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海兰珠一怔,眨了眨眼睛,疑惑道,“夫妻?”   叶晚晚说漏嘴,笑着掩饰,“我是说我会对他很好,就像妻子对待丈夫一样。”   海兰珠忍不住笑了,顿时疑惑全消,“原来如此,你呀,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不害羞。”说完食指点了点叶晚晚白嫩的脸颊,手感不错。   叶晚晚笑着挽住海兰珠的胳膊,“你这些天一直住在这里?没有回姑姑的宫里?”   海兰珠眉尖蹙起,珠泪又滚落下来,“小玉儿,我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从我到盛京开始,姑姑对我一直很冷淡,可能是她想让我得到大汗的喜欢,为科尔沁固宠,我没用,姑姑就不再理我,就算我落水,她也没有任何关心。”   叶晚晚自然知道原因,哲哲有了前世的记忆,怨恨海兰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对她好?只是这个却不能对她说,“可能姑姑忙于宫务吧,你别想太多。”   海兰珠嗯了一声,沉默一会,声音带了些不安,“小玉儿,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那天大汗让我假扮苏泰,我提了一个要求,小玉儿,对不起,我知道当时情况紧急我不应该这样做,可是我怕大汗以后不答应,我……对不起。”   叶晚晚心里一沉,勉强笑道,“什么要求啊?”难道是海兰珠要进宫?   海兰珠抿了抿唇,羞涩一笑,“我说了你别笑我,我有喜欢的人。”   叶晚晚心里有些苦涩,难道剧情这么强大,就算皇太极没有回应,海兰珠还是喜欢他?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强作镇静问道,“恭喜姐姐,是谁啊?”   “豪格。”   “噗。”   叶晚晚几乎被茶水呛死,呆呆的望着海兰珠,“豪格?姐姐你喜欢豪格?”   “嗯,那天他救起我,把我抱到这里,还温柔的问我要紧吗,除了阿玛额娘和你,从没人对我这么好,我就心动了。”海兰珠羞涩一笑,笑容温婉柔媚。   叶晚晚觉得自己真的不理解海兰珠,豪格那语气和温柔有毛的关系,瘟神还差不多。   “大汗答应我了,要将我赐婚给豪格,做他的侧福晋。”   豪格后院的女人都快组成一个天团了,海兰珠姐姐去凑什么热闹啊,不由劝道,“可是豪格后院的福晋很多,姐姐你……”   海兰珠笑着道,“这有什么好吃醋的,他有他的福晋,我喜欢的是他,只要他心里有我就好了,我只想陪着他照顾他对他好。”   总感觉哪里不对,叶晚晚也不好说什么,挤出一抹笑容,“姐姐,你喜欢就好。”   就在此时,塔娜进来有些紧张道,“格格,十五贝勒来了,他要见你。”   自家格格在大汗的后殿住了那么久,再加上海兰珠提起过大汗对格格关心体贴,塔娜就算再笨也知道恐怕大汗看中了格格。   又补充了一句,“这几日,十五贝勒一直会来这里等您。”   叶晚晚忙道,“快请十五贝勒进来。”   海兰珠想了想,“小玉儿,我要与塔娜去花园采些芍药花,你们慢慢聊。”   “嗯。”   多铎默默走进院中,依然是一身白色的锦衣,长身玉立,只是少年清俊的脸上少了往日的明朗和肆意,多了憔悴和清减。   见到叶晚晚,多铎的星眸晶莹,眼圈红了又红,上前轻声道,“小玉儿,见你安然无恙,我就满足了。”   他习惯性的伸手握住叶晚晚的手,叶晚晚一怔,不动声色抽出手,见多铎神色黯然,虽然很不忍心,可是也没办法。   自从归化城外,她知道了多铎的心思,就想委婉的告诉他两人并不适合,可惜因为小玉儿的执念,害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然后就是分别,一直到多铎回到盛京,在她中毒前,两人都没有独处的机会。   “多铎,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我一直想说谢谢。”   多铎笑了笑,后退了几步,两人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小玉儿,不用和我说谢谢,就算你我不能成为夫妻,你也是我最爱的妹妹。”   叶晚晚一怔,这话什么意思?   多铎神情带着哀伤,“小玉儿,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知道你的痛苦和忍受,是我太蠢了,也是我太笨了,这么又蠢又笨的人,配不上你。”   他心中难过,眼中酸涩,忍不住落下眼泪。   叶晚晚揉了揉心脏处,那里又隐约痛了起来,还好,小玉儿的执念还给了她说话的机会,似乎从她中毒后,小玉儿的执念越来越淡了,近乎于忽略不计。   “我口口声声说不许任何人欺负你,却眼睁睁任由哥哥和大玉儿欺负你,我除了会让你为我担心,什么都做不到,对不起,我没有资格喜欢你。”   叶晚晚忙摇头,“不是的,多铎,你很好,你真的很好,真的不怪你,一切都是因为我,其实是因为……”这孩子受什么刺激了,难道是大汗给他说了什么?   她心里想着措词,借尸还魂?不行,要被烧死的,时空穿越?天方夜谭吧,突然想到哲哲,一个念头闪过,叹息一声。   “多铎,其实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十年后的我,孤苦无依,被你的哥哥和我那个好姐姐借口我疯了,囚禁在后院,我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最后默默死去,我很怕,我不想这件事情重演,所以我去找大汗,可是没想到,他宠着我护着我,把我当成他最珍贵,我没有办法不心动。”   多铎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怔怔望着叶晚晚,良久,苦笑一声,“还是因为我没用,小玉儿,你被逼的无可奈何去找大汗,求他帮你,所以,你离我越来越远,若是我能够保护你,不让哥哥欺负你,你怎么会去找大汗呢?”   这话倒是真的,叶晚晚心里默默想着,当日她孤立无援,若是多铎真的会不顾一切,可能她也不会去拼命勾搭皇太极,毕竟,风险还是挺高的,当然,回报也挺好。   只是多铎与多尔衮兄弟情深,她又何必为难他呢?所以她不会告诉他自己当时的处境,更不会告诉他自己已经退无可退,她每次见到他只是和他一起开心的吃吃喝喝,开心的说说笑笑,这样一个纯澈的孩子,还是让他保有一份赤子之心吧。   见叶晚晚沉默不语,多铎垂眸出神,低声问道,“小玉儿,若你是我,会怎么办?”   叶晚晚啊了一声,“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多铎抬眸望着她,他的眸子黑如墨染,带着执拗和寻求真相的渴望。   叶晚晚咬咬牙,行吧,说就说,“我若是你,我才不会等着什么察哈尔抢到玉玺立战功,不会想着让大汗帮助小玉儿和离,我为了得到小玉儿,会不择手段,我是镶白旗的旗主,我会告诉多尔衮,若是他不与小玉儿和离,从此之后,镶白旗不再听他号令,我还会告诉他,若是他不与小玉儿和离,不让小玉儿嫁给我,我便会让大玉儿从此没好日子过,还有,我也不会给莽古济机会陷害我,因为我会先下手为强,要了大玉儿的命。”   多铎瞪大眼睛,脸色变了又变,良久,无奈的笑着,星眸望着叶晚晚,笑出一抹伤感,“难怪八哥会喜欢你,难怪你对八哥心动,你看,你们连做法都一样,是我妄想了。”   叶晚晚叹了口气,上前握住多铎的手,神情真挚,“多铎,我并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单纯任性的小玉儿,也许是从梦里醒来后就心硬如铁,可是以前的小玉儿真的很喜欢你,你的纯真明澈,你的肆意洒脱,是我渴求的光明,也许也是大汗的渴求,所以他对你其实很包容。”   多铎微微一笑,将叶晚晚揽在怀里,搂得那么紧,良久,在她耳边缓缓说道,“小玉儿,谢谢你。”   他松开叶晚晚,似乎放开了一切,星眸含着笑意,又恢复了往日的纯澈和清朗,“小玉儿,你幸福我就很开心,八哥真的很爱你,也许比我还要爱你,他表面上心思深沉,可我知道他其实心里很苦,你们在一起,他一定会很开心。”   真是个赤子之心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没有任何占有欲,在他心里,只要喜欢的人幸福开心,他也会很开心很幸福,叶晚晚笑着抿了抿唇,如果她年轻十岁,一定会爱上这样一个可爱又明朗的少年。   少年眼里星光闪闪,熠熠生辉,“小玉儿,不管你需要不需要,多铎发誓,此生我都会永远保护你,我会成为大金真正的巴图鲁。”   叶晚晚嫣然一笑,“我相信你一定会。”   多铎意气风发,“明日上朝,我要和大汗说,我要去松锦前线,我要为你和八哥守住大金。”   “……” 第80章 晋江首发   叶晚晚眯了眯杏眸, 有些着恼,这孩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欠收拾。   她伸出手指重重敲了敲多铎额头, 板着脸道,“去松锦前线干吗,搞事情吗?我需要你为我守大金前线?大金是我的?再说了, 盛京那么大的地方,还不够你蹦跶,跑这么远去干吗?”   而后四顾无人,压低声音道,“大汗不久之后, 若要称帝,事情会有很多, 可能也会有人搞鬼, 你留在盛京,帮助大汗,到时候开国拥护之功少不了你,开国功臣非你莫属,这么好的机会, 人人都往前凑,你倒好, 跑的远远地。”   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多铎, 冷哼一声, “你是不是傻啊, 哪都不许去, 待在这里, 封王封爵指日可待, 再敢说去松锦前线,打断你的腿。”   多铎被吓了一跳,心里哆嗦了几下,小玉儿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可可爱爱,或者是温婉柔弱,从未见过她这般凶残,总感觉像是他的姐姐,他收回刚才说是他最爱的妹妹那句话。   “你好像我……”多铎挠了挠后脑勺,星眸闪着胆怯的光,像是一只刚从山上下来的小老虎,带着怯生生和可爱。   叶晚晚眼前一亮,这是那个梗吗?多铎想说的是不是,你好像我奶奶说的仙女啊?   这孩子就是可爱,不管如何自己比他多吃了几年的米,可是还是觉得这孩子可爱至极。   “你好像我的姐姐啊。”   多铎终于说出这句话,然后哈哈笑起来,“小玉儿,你这么老气横秋的样子,和八哥少年的时候还真有几分神似,他那个时候教我和哥哥学习射箭,也是这么严肃,总是板着一张脸。”   “可以想象,可以想象,大汗教我读书习字的时候,也是板着脸,似乎欠了他一堆银子的感觉。”叶晚晚想着皇太极凤眸沉沉神情严肃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多铎却没有笑,似乎在思索什么,良久问道,“小玉儿,你这么聪明,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大汗说我对他有些误会,他说当年汗阿玛确实将汗位传给他,还说额娘,是因为想要为多尔衮谋夺汗位,被汗阿玛下令殉葬,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他。”   叶晚晚皱了皱眉,她其实并不想介入这些事情,一个是皇太极,一个是多铎,都是她重要的人,本着公平道。   “多铎,我不知道当年的事情,无法说什么,只是从大金的角度来说,四周强敌环绕,大明、蒙古各个部落还有朝鲜虎视眈眈,大金内部女真部落也不统一,如果不是一个文武双全智谋韬略皆有的人登上汗位,十四岁的多尔衮绝对无法统治大金,尽管多尔衮也是英勇善战智谋过人,又有两黄旗为助力,可是在四大贝勒手中绝对讨不了好,能否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若是你的汗阿玛真的爱你和十四贝勒,就会选一个最有能力的人,不但能守护大金,也能守护你和你的哥哥,也许你们日子会不好过,但是和一个身怀美玉在街上乱走的独身孩子比起来,有人保护你们,能活得更久,大汗虽说冷酷无情,但不会滥杀无辜,也不会杀一个对他构不成威胁的人。”   多铎怔住了,细细思索着小玉儿的话,越想越觉得醍醐灌顶,沉默半晌,“小玉儿,你说的对,你真是聪明,我只想着汗阿玛宠爱哥哥,一定会把位子给哥哥,是大汗夺了哥哥的位子,可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内幕。”   叶晚晚笑了笑,“你啊,其实你的汗阿玛最爱你,不是最爱你的哥哥,你想想看,你的旗中牛录最多,土地最广,勇士也最多,再看大汗对你的态度,宽容包涵,若不是你的汗阿玛和他说了什么,你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你看你的哥哥,大汗可从不给他留情。”   多铎不好意思的笑了,洁白的小虎牙在唇边闪了闪,又大又黑的星眸闪着耀眼的光芒,“小玉儿,多谢你的开解,我再也不钻牛角尖了,我一定会多读兵法,勤修武艺,将来要成为大金最厉害的人。”   叶晚晚笑了笑,和硕豫亲王,清朝八大铁帽子王之一,世袭罔替,很厉害。   “小多铎一定会成为大金最厉害的人,我要去园里找海兰珠姐姐和塔娜了。”   多铎嗯了一声,“我和你一起去,今个豪格当值,我正好去东偏殿找他一起出去喝酒,顺路。”   两人走到花园里,海兰珠和塔娜正站在芍药花丛中赏花,见到叶晚晚和多铎,笑着上来问候,多铎笑着打声招呼,“海兰珠姐姐,小玉儿,你们慢聊,我去旁边的偏殿找豪格,他今个正好当值。”   海兰珠听到豪格的名字,脸上一红,望着多铎道,“哎,你先别走,我……”   叶晚晚是个小机灵鬼,海兰珠救了她,她还把人家的皇太极给拆CP独自用了,既然海兰珠喜欢豪格,她怎么也得给两人牵个线搭个桥。   立刻接口道,“海兰珠姐姐,我记得偏殿那里有一株开花的铁树很好看,不如去看看?塔娜,你先回去吧,准备好午饭,我和姐姐回来一起吃。”   “是,格格。”   海兰珠见小玉儿这般给台阶下,笑着道,“好啊。”   多铎有些懵,偏殿那里有开花的铁树?他去了那么多次,怎么从来没看到?   三人走到偏殿,多铎还在四处张望,寻找开花的铁树,直到豪格听到他的声音,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玛占和穆尔察,一看就是一群人躲在殿里偷懒,饮酒打牌。   “十五叔,这些天我以为你都销声匿迹了,怎么想到我了?”豪格秀目翻了个白眼,看到叶晚晚,满脸惊喜,“小玉儿,你没事了啊,我们都好担心。”   玛占和穆尔察与小玉儿相处融洽,也跟着点头,“是啊,急死我们了。”   豪格凝神细望,皱了皱眉,怎么那个科尔沁女人也跟来了?这个女人还是一身蓝色旗装,依旧是楚楚可怜柔弱无依的模样,看着讨厌,比哲哲那个女人还会扮可怜。   海兰珠咬了咬唇,好看的眸子带着一抹轻愁,犹豫着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豪格,“上次答应你的荷包,你看看可喜欢?”   豪格接过来细看,荷包十分精致,蓝色的锦缎,上面绣着白色玉兰花,含苞欲放,几片绿色的叶子更是显得苍翠欲滴。   周围的人除了多铎都是经历过很多,哪里看不出海兰珠对豪格的情意,玛占挑了挑眉,调侃道,“哎呦,这荷包好看,豪格,艳福不浅啊。”   豪格对这个荷包爱不释手,不停把玩,只是听到玛占的调笑,有些恼了,“科尔沁的女人,什么艳福不浅,是倒了霉被黏上才对。”   这话就讨厌了,叶晚晚皱了皱眉,正想骂上几句,海兰珠秀秀气气立在旁边,柔柔弱弱开口道,“大汗已经同意赐婚,科尔沁的女人会成为你的侧福晋。”   豪格惊呆了,看了眼玛占和穆尔察幸灾乐祸的模样,心里更是恼怒,“想得美,你一个又老又……”丑字在他舌尖上打了个转,又咽回去,这个字不太符合。   海兰珠气得眼泪在眼圈中打转,捂着脸就哭着跑了,叶晚晚狠狠瞪了豪格一样,“你也不用镜子照照自己,你很好看吗?呸。”转身追海兰珠而去。   豪格怔了怔,哎了一声,他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海兰珠很不错,又温柔又好看,可是科尔沁的女人,他就是不喜欢。   多铎皱了皱眉,“豪格,你过分了。”   豪格梗了梗脖子,瞪着眼睛,他的眼睛狭长,瞪起来越发显得阴郁,“我就是不喜欢她,我一想到她是那个女人的侄女,我就讨厌,额娘怎么被废的,又是怎么死的,我没有忘记。”   多铎毕竟与他是好兄弟,知道他的额娘之死和哲哲脱不了关系,拍了拍豪格的肩膀,“一码归一码,你这样迁怒海兰珠就不对了。”   豪格也有些懊悔,只是看着玛占和穆尔察挤眉弄眼的样子,依旧嘴硬,“老女人,我才不要她,我一定要去找汗阿玛说清楚。”   *   皇太极正在后殿批阅奏折,眼看快到正午,额登几次进来问何时摆午膳,可是那个小姑娘依然不见踪影,他正要命人去寻她回来,额登进来回禀。   “大汗,中宫福晋求见。”   是哲哲啊,皇太极微微颔首,示意让她进来。   哲哲此来是有事情询问,原来吴克善来了个一封信,说自己过几日要来盛京,接小玉儿回科尔沁,而后那达慕大会,大汗要来科尔沁亲自迎娶。   哲哲握着信函发了会呆,和梦里的不同,海兰珠已经没有机会,反而是小玉儿得到大汗的青睐,她冷冷一笑,皇太极还真是变化大。   而后收起书函,去了皇太极的后殿。   “大汗,您过些时候要去科尔沁参加那达慕大会?”哲哲笑了笑,依然温婉贤淑。   皇太极点点头,语气淡淡,“是,去科尔沁迎娶小玉儿。”   “多谢大汗对科尔沁厚爱,您要迎娶小玉儿为东宫福晋,汗宫需要准备各式东西,我这就去采办。”   皇太极摆摆手,“不用,我已经命额登和扎富嬷嬷准备了,不是东宫福晋,是我的大福晋,我正式要册立的大福晋,我唯一的妻。”   哲哲顿时怔住,袖中藏着的手握的紧紧,指甲嵌入肉中也没有感觉,大福晋,皇太极居然要册立大福晋?   她这么多年在汗宫里汲汲营营,从一个侧福晋成为中宫福晋,个中艰辛只有她自己知道,上一世皇太极虽然喜欢海兰珠,却依然仅仅封她为侧福晋,虽说后来是宸妃,终究没有越过她这个中宫皇后,可是现在,他居然要册封小玉儿为大福晋?   那她斗倒钮钴禄氏和乌拉那拉氏有何意思?她被豪格记恨到现在又有何意义?她心中暗恨,经历过梦中的经历,她早已对皇太极并无任何感情,唯有仇恨,只要有她在,他休想与他心爱的人双宿双飞。   面上却是微微一笑,“大汗,您对小玉儿可是真心呢。”   皇太极闻言抬起眸子,乌黑的凤眸含着冷意,“是,我真心待她,这么多年,我待你不薄,虽说你我之间代表着大金和科尔沁永结同好,这汗宫的事情我也任你所为,从不过问,原因无它,我不放在心上的自然从不介意,我需要有人打理后宫,你需要我为你巩固科尔沁与后宫地位,你我也算各取所需,我自然也从不祈求你的真心。”   哲哲心里一凛,大汗意有所指,看来他早就明白自己在后宫的事情,只是从不说破,原因无它,那些女人他并不放在心上,因此也从不介意,可是小玉儿,是他心尖上的人,他不许任何人伤害她,这是警告她啊。   哲哲也算反应极快,屈膝行了个礼,“多谢大汗这么多年的照顾,哲哲明白,小玉儿是科尔沁的人,我很高兴,大汗能够迎娶喜欢的人,我也为大汗高兴,我别无其它想法,只想和马喀塔一起过日子,将来为她找一门好亲事就满足了。”   皇太极墨染般的乌眸静静望着哲哲,似乎想要看出她的这番话几分真几分假,良久,垂下凤眸,薄唇微抿,语气淡淡,“这个,你自然放心。”   “大汗,我求您一件事情。”哲哲一脸委曲求全的模样,带着一个惨淡的笑容,秀气的脸上满满的知足和无奈。   皇太极嗯了一声,“你说吧。”   哲哲清浅一笑,“大汗,哲哲有些腻了这宫里的尔虞我诈,也腻了争宠夺爱,大福晋进宫后,哲哲请求去赫图阿拉城居住,和马喀塔一起,哲哲就心满意足。”   皇太极皱了皱眉,哲哲这个举动是他不曾料到的,他的性格虽说冷酷无情,但并不会绝情,哲哲与侧福晋们,他早已打算好,闲置后宫,锦衣玉食养一辈子,也不算委屈她们,当然若有人觉得寂寞,他也愿意成人之美,赐给八旗贝勒们,也不违背祖宗规矩。   “这倒不用,若你觉得不愿意,可以和马喀塔住到盛京行宫。”   “多谢大汗。”不过以退为进罢了。   哲哲低头行了个礼,微微勾唇,唇畔露出一抹冷笑。 第81章 晋江首发双更合一   叶晚晚在园子后面的湖畔追到海兰珠, 海兰珠哭得正伤心,叶晚晚也有些生气,这个豪格真是个毒舌熊孩子, 自己后院那么多女人,海兰珠还没嫌弃他是公众人物,这臭崽子居然还嫌弃海兰珠年纪大?   “海兰珠姐姐,别哭了, 回头我禀告大汗, 好好教训他一顿。”叶晚晚安慰道。   见小玉儿义愤填膺的样子, 又听说大汗会教训豪格, 海兰珠心疼起来,握住叶晚晚的手, “好妹妹, 千万别告诉大汗, 其实是我喜欢豪格, 高攀了他, 我原本就比他年纪大, 长得又不好看,他嫌弃我也是应该的。”   当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叶晚晚有些恨铁不成钢, “海兰珠姐姐, 你这样不行啊,豪格这么欺负你,你越纵容他,他越放肆, 我……”   叶晚晚沉默不语了, 她想起曾经的小玉儿, 不也是这样,卑贱如开在尘埃上的花,等不到来自于多尔衮的任何回应,没有阳光和雨水,直到枯萎。   “姐姐,之前的小玉儿就是前车之鉴,你还不明白吗?把自己的喜怒哀乐托付在一个男人身上,永远都不会快乐,你要先爱自己,才能得到别人的爱。”叶晚晚劝道,只是看着海兰珠迷茫的眼神,她想了想还是不说话。   可能海兰珠姐姐的存在就是一株菟丝花,前世她攀附着皇太极,这一世,没了皇太极,她便攀附上豪格,只因为落水时候的那一点温暖。   “海兰珠姐姐,我会帮你的,你放心。”叶晚晚笑着替海兰珠抹去眼泪,海兰珠怔怔的望着叶晚晚,良久,俏脸一红,羞涩的低下头,声音婉转,“小玉儿,你真好。”   她这是被发了好人卡?叶晚晚笑着挽住海兰珠,“走吧,我们回去用中饭吧。”   两人回到东院,塔娜已经摆好各类吃食,院子里还端坐着一名不速之客,明显是来蹭饭的,正是如今的十四福晋娜木钟。   “哎呀,表姐,你怎么来了?”叶晚晚惊喜极了,上前拉住娜木钟的手,左看右看,见她气色红润,看来日子过得很顺心。   “你个没良心的,枉表姐知道你中毒快急死了,结果进宫也见不到你,好在你安然无恙,居然也不派人告诉我一声。”娜木钟捏了捏叶晚晚的鼻子,貌若生气。   叶晚晚还未来得及解释,海兰珠在一边柔柔弱弱道,“不能怪小玉儿,她一直昏迷不醒,醒来身体也很孱弱。”   娜木钟瞪了海兰珠一眼,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女人对大汗居心叵测,和表妹抢男人来着,“我和表妹说话,有你什么事,插什么嘴?”   做过大福晋的人就是不一样,凶狠泼辣,海兰珠吓得撇撇嘴,又要哭出来。   叶晚晚自然知道娜木钟是为自己打抱不平,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忙劝道,“表姐,海兰珠姐姐以后可是豪格侧福晋,你可别欺负人家。”   娜木钟挑着眉,有些惊讶,不过在她心里,只要不是和自己抢男人,不和表妹抢男人,大家都还是好姐妹,“嗐,是我糊涂了,海兰珠也是我的表妹,一家人,哈哈。”   说完看向叶晚晚,挤眉弄眼扮了个鬼脸,“听说你一直在大汗的后殿修养,没什么发生吗?”   叶晚晚呵呵,人家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个女人一人就能抵上一千五百只鸭子,“表姐,我昏迷不醒,你说能有什么?”   “这样啊,那是没什么,可是你醒来后,这劫后余生,还没什么发生?”娜木钟表示不信。   叶晚晚夹了一块海棠糕扔到她的碗里,“表姐,少说多吃,没什么的。”   娜木钟咬了一口海棠糕,疑惑地问道,“真没什么,这么个美人在眼前,居然无动于衷,大汗看来真的是……咳咳,吃饭。”见叶晚晚无语的盯着她,娜木钟忙埋头苦吃起来。   叶晚晚抿了一口菜肴,突然想到那天晚上的皇太极,想到他微凉的唇缓缓亲着她,凤目灼灼,想到他的温柔和孟浪,心头一热,脸上有些发烫,只是她向来镇静自若,依然从从容容。   “表姐,你和多尔衮的关系如何?在十四贝勒府里,大玉儿姐姐还欺负你吗?”   这个话题也引起了海兰珠的注意,听到大玉儿三个字她就支起耳朵,娜木钟怔了怔,脸上突然飞起一抹红霞,叶晚晚几乎看呆了,她从未见过娜木钟有过这么羞涩的时候。   娜木钟有些扭捏,“多尔衮对我好极了,很体贴我,有他照顾,大玉儿不敢欺负我,多尔衮说,他喜欢我,还说,我是他梦寐以求的女人。”   海兰珠惊讶极了,“呀,表姐,你厉害的,多尔衮居然会不理大玉儿。”   叶晚晚心里掠过一丝怪异的感觉,很快又恢复如常,这是好事,“恭喜表姐,早生贵子啊,干杯干杯。”   三人拿起茶盅,以茶代酒,各自喝了一口,而后叽叽喳喳用完午饭,正聊得欢,哲哲脸上带笑走了进来,“好热闹啊,小玉儿,你身体刚好,还要多休息。”   叶晚晚、海兰珠和娜木钟连忙起身请安,“见过姑母。”“见过福晋。”   哲哲笑着上前搀扶起叶晚晚,“这孩子,客气什么,你我很快要一家人,以后姑母还需要你照顾。”   海兰珠和娜木钟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哲哲见两人一脸茫然,补充道,“大汗真心喜欢我们的小玉儿,要以大福晋的名分去科尔沁迎娶。”   娜木钟和海兰珠大吃一惊,大福晋?她们虽然知道大汗喜欢小玉儿,也不过是迎娶东宫福晋,说得好听是东宫福晋,其实还是侧福晋,没想到居然是要以大福晋的名分,大汗一直未曾册立大福晋,看来大汗真的是对小玉儿动了真心。   叶晚晚之前的宫斗文世界,从一个小小的才人混到太后,这后宫的水深,没人比她更清楚,这大金后宫已经算简单了,也就几个福晋斗来斗去,可能因为皇太极不好女色,斗得也不激烈。   她立刻一脸茫然无措,睁大眼睛看了看哲哲,又看了看海兰珠和娜木钟,最后视线落到哲哲脸上,嘴唇有些哆嗦,“我……我不知道啊。”   先上装傻大法,做人要低调,在后宫高调的人,基本活不过第二集 ,只有低调才能谋划一切,以不变应万变。   果然见到哲哲紧紧盯着自己,似乎想要看出真假,良久,淡淡道,“原来小玉儿不知道啊。”   叶晚晚从来不相信自家姑母会是什么纯良之人,后宫的人,即使有帝王的宠爱,步步惊心,傻白甜也活不到最后一集,更别说没有帝王宠爱,恐怕第一集 就挂了。   作为科尔沁首发阵容,这位姑母从一个小小的侧福晋,成为中宫福晋,成功炮灰掉皇太极的第一位福晋钮钴禄氏,以及豪格的额娘继福晋乌拉那拉氏,纯良?怎么可能?   从自己穿过来后,虽然哲哲后来对小玉儿还不错,一来因为自己刻意讨好,二来也是看在小玉儿还有些用处,至少可以牵住多尔衮和多铎,否则按照书中剧情发展,小玉儿被幽禁后直到死,这位姑母也没来看过她一眼。   尤其是哲哲还有前世的记忆,前世海兰珠的事情虽说不知是谁所为,可是估计和哲哲、多尔衮以及大玉儿脱不了关系,叶晚晚甚至脑补了一番,也许是多尔衮为了皇位,联合大玉儿和哲哲,弄死了海兰珠的孩子,再逼死她,终于顺利送走了皇太极,完美。   虽然最后杀出一个豪格,虽说废了点,可也是夺位竞争者,行吧,各退一步,多尔衮当上了摄政王,然后立刻下手对付豪格,弄死他后还霸占了人家的福晋。   可叶晚晚不是海兰珠,谁要是敢下手针对她,那她一定先弄死她。   叶晚晚耷拉着眼睛,一脸担惊受怕的模样,“姑母,我真不知道,我要去找大汗,求他不要这么做,我何等何能能做什么大福晋,我一个被和离的人,能够不让科尔沁丢脸,就已经心满意足。”   她嘴里说着诚惶诚恐的话,转身往外走,眼角余光却是望向哲哲,见她听到科尔沁三个字的时候,神情放缓,这可是哲哲的命脉,被叶晚晚掐的死死地。   哲哲一把拉住她,“小玉儿,别胡闹,一切听大汗的安排,既然是大福晋就是大福晋,姑母不会介意,你是科尔沁的格格,姑姑和你一家人,若是不知道如何管理宫务,姑母会帮你的,总之不会让你在后宫孤立无援。”   娜木钟和海兰珠舒了一口气,原来这是哲哲来的目的啊,大家都是科尔沁的人,一切为了科尔沁,小玉儿年纪小什么都不懂,虽然册封为大福晋,只要陪着大汗开心就好,后宫实际人还是哲哲,她会帮助小玉儿料理一切。   叶晚晚一脸欣喜,高兴地挽着哲哲的胳膊,“姑母,小玉儿什么都不懂,什么大福晋不大福晋,小玉儿也不懂,这个宫里只有姑姑一个中宫福晋,小玉儿什么都听姑母的。”   她面上单纯可爱,心中暗暗思索哲哲的动机,瞬间恍然大悟,哲哲怕不是来结盟这么简单,恐怕心里怀了什么心思,这是缓兵之计了,告诉她自己只想宫权,不想其它,让她放心,呵呵,这些都是自己以前玩烂的好吧。   哲哲见她一脸惶恐,满意的点点头,小玉儿虽然比以前聪明许多,可是毕竟年纪小,还好把控,哲哲对小玉儿并没什么恶意,只是要利用她狠狠打击皇太极,这是她一个完美的棋子罢了。   转眸望向海兰珠,这是她第二个棋子,“海兰珠,怎么不回姑母宫里居住?”   海兰珠瑟缩一下,叶晚晚接口道,“姑母,主要是我在宫里太无聊,想让姐姐多陪陪我。”   哲哲叹口气,一脸慈爱,“你啊,快要做大汗的福晋,还这么贪玩,要收敛点。”   叶晚晚故意吐吐舌头,一脸淘气,“是,姑母,小玉儿知道啦。”   哲哲笑着离去后,叶晚晚见娜木钟还要说什么,忙抢先一步,“表姐,海兰珠姐姐,你们慢用,我有些事情。”说完后,不等两人回答,匆匆离去。   叶晚晚去了皇太极的后殿,她向来狡猾,有些事情不能让皇太极知道,而有些事情必须要让他知道,以他的心机,必定会有很多的想法,有皇太极护着,可不比什么都强。   带了后殿门口,额登见到她就一脸幽怨,“小玉儿格格,您去哪里了?”心里想着,因为你的放鸽子,大汗用饭都草草了事。   叶晚晚冲他笑笑,“我和十四福晋以及宁格格聊了会天。”   进入殿内,皇太极还在批阅奏折,见到她进来,只是淡淡瞄了她一眼,垂下眸子,继续批阅奏折。   似乎气氛不太对啊,叶晚晚眼波流转,乌黑的眸子带着笑意,一脸可爱,上前扯住皇太极的衣袖,“先生,您怎么还在批阅奏折呢?您用过饭了吗?”   皇太极拂开衣袖,放下手中的朱笔,依旧未抬头,只是斜着乌黑狭长的凤眸,望着叶晚晚,语气平静,“小玉儿还记得要用中饭?”   叶晚晚闻言突然记起,皇太极让她回来陪他用中饭,有海兰珠和娜木钟陪伴说笑,这件事情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只是叶晚晚向来心机颇深,暗想,这可是告状的好机会。   她咬了咬唇,故作纠结,而后笑着道,“大汗,要是您还没用午饭,不如小玉儿去给你做一些好吃的。”   她瞬间掩饰的犹豫,立刻被皇太极看在眼里,他并不说话,只是轻轻一拉,将叶晚晚扯到自己怀里,坐在自己腿上,右手勾住她的腰,似乎抱着一个娇小可爱的猫儿,凤眸静静望着她,“发生什么事情?”   小玉儿对自己向来不隐瞒,毫不保留,怎么今天吞吞吐吐,念头一转,立刻明白,心中有些恼火,面上却是不显,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可是哲哲去找过你,所为何事?”   叶晚晚心里给皇太极敲了个大拇指,点赞,真聪明,面上却有些惆怅,装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皇太极,其实你不应该让我做大福晋,我什么都不懂,还好以后的宫务有姑母能帮忙,要么,你册封姑母为大福晋吧。”以退为进谁不会?   皇太极有些恼了,他已经猜到哲哲去和小玉儿讲些什么,他已经警告她,小玉儿是他心尖上的人,不允许她针对她。   面上依然温和,笑着捏了捏叶晚晚的耳朵,“先生和你说的话你从来记不住,你是我唯一的妻,除了你,我不会册封任何人为大福晋。”   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叶晚晚伸手搂住皇太极的脖颈,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撒娇道,“因为和姑母说话,所以没来得及陪先生用膳,是小玉儿不对,不如小玉儿做些吃食补偿先生。”   小姑娘撒娇的模样十分可爱,又纯又媚又带着纯澈如水的魅惑,皇太极眸色晦暗深沉起来,明知此时还是白日,可是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打横将小玉儿抱起,抱进内殿,放在榻上,语气依然平静,“既然想补偿先生,那先生准了。”   哎,不是,她说的吃的真的是吃的,她没想太多,是他想太多了。   一番缠绵后,叶晚晚醒来,快到黄昏,皇太极正坐在窗前看书,夕阳的余晖从窗纸上映到他的身上,让月白色的便服染上一层金色,衣衫上绣得青竹和兰草似乎活过来一样,越发显得人清如竹秀雅如兰。   听到动静,他长长的眼睫眨了眨,转眸望向叶晚晚,好看的眉眼溢满温柔,“醒了?饿不饿?我吩咐他们去熬些燕窝羹。”   叶晚晚摇摇头,“不饿,不想吃什么东西。”   皇太极转眸望着窗外,夕阳如画,笑着道,“不如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散散心,可好?”   这个可以有,叶晚晚兴趣来了,梳洗打扮,一声白色的旗装,清丽绝伦。   两人坐在马车里,马车缓缓前行,叶晚晚靠在皇太极的怀里,轻声问道,“先生,我们去哪里啊。”   皇太极轻抚她的鸦发,顺着她的鬓角,带着薄茧的手指在她的脸上缓缓划过,笑着道,“保密。”   又来这套,叶晚晚嘟了嘟嘴,掀开窗帘望出去,马车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夕阳悬挂天边,当真是暮霭沉沉楚天阔。   “真美啊。”叶晚晚托腮望着,“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可是但得能见到这样美的夕阳,又怎么会怨它近黄昏呢?”   皇太极将她搂得更紧,“小玉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的夕阳最美。”   马车缓缓停下,叶晚晚下车后,几乎惊呆了,这是一段长长的阶梯,阶梯两边巨石嶙峋,竟然是一条登山路,虽说山不是很高,只是她现在一步都不想走。   “先生,我们要爬上去?”叶晚晚指着山顶问道。   皇太极嗯了一声,笑着指着山上的一个小亭子,“小玉儿,你看,那是及云亭,站在那里观看夕阳最美,我每次去实胜寺进香,总要来这里赏夕阳。”   原来这里是实胜寺的后山,实胜寺是大金的皇家寺庙,里面供奉着大金祖先的牌位,皇太极来奉香后,总会来后山走走,渐渐爱上这里的夕阳,以往都是孤零零一人,如今有了心爱之人,自然想带着她一起来。   他见小玉儿一脸愁容,不由抿唇一笑,想到上次小姑娘与自己闹别扭的时候,忍俊不禁,笑着上前将小玉儿打横抱起,搂在怀里,笑着道,“先生抱你上去。”   天色渐晚,四周无人,只有一群身穿便服的亲卫军,眼观鼻鼻观心,反正啥都看不到,大汗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山不算高,皇太极习武之人,开个两百斤的弓也不在话下,更不要说抱着纤弱的叶晚晚,毫不费力,叶晚晚搂着他的脖子,故意娇声道,“呀,先生,我重不重啊?”   皇太极被她逗得极力忍住笑意,偏生翘起的唇角,怎么都压不下去,只能低头将薄唇覆上,才将小姑娘的话堵在嘴里。   不过一会功夫,到了山顶的及云亭。   山顶的风景极美,往下望去,盛京城内的风景一览无遗,正中的汗宫金顶,似乎被夕阳镀上一层红灿灿的金色,美丽至极。   叶晚晚忍不住连连称赞,“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登高望远,古人诚不欺我。”   皇太极笑着在她脸颊上啄了啄,“小玉儿,我以前每次来及云亭,都是自己一人,静静欣赏风景,这会子你来了,真是聒噪,影响先生赏景。”   叶晚晚不开心了,不依不饶,“哼,嫌弃我,可是谁要带我来看夕阳,又是谁不顾我疲累硬要带我来,又是谁抱也要抱我上来,现在说我聒噪,我下去好了。”   皇太极无奈了,他就开玩笑说了一句,结果小玉儿有十句等着他,这个小逆徒。   “好好,是我说错了,你是我最得意的门生,是先生想带你来。”   叶晚晚回眸得意一笑,“这还差不多。”   皇太极见她秀丽的脸上染上一层霞光,如白玉雕琢的脸,艳如桃花一般,娇媚动人,笑着从身后揽住她,伸手指着不远处一座寺庙。   “小玉儿,你看,那里就是实胜寺,当年蒙古部落命人将佛教圣物,吗哈噶喇金佛、金字大藏经敬献大金,后来驮着圣物的白骆驼走到那棵老槐树下时,突然卧倒不起,后来我便命人建了实胜寺,也算一种缘分吧。”   说完后,黑琉璃般的凤眸静静望着叶晚晚,“你我又何尝不是一种缘分,缘由天定,分在人为。”   叶晚晚倚在他的怀里,想着两人的事情,笑着问道,“先生,你相信缘分吗?”   皇太极嗯了一声,笑着道,“若是那晚,我不是因为疑心,去湖畔梅树下试探你,也许我们就错过了。”   瞎说,就算那晚不相识,她还会想法设法找机会去接近皇太极,什么缘分,所有的缘分不过都是处心积虑。   她压低声音,近乎耳语,“皇太极,如果我们错过怎么办呢?”   皇太极轻笑一声,将她搂得更紧,“怎么会,小玉儿,你是上天馈送我最好的珍宝,我带你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山河远阔,夕阳为媒,皇太极此生与小玉儿,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叶晚晚抬眸望着皇太极真挚的凤眸,抿唇微笑,原来这个沉闷又严肃的大汗,也能这么浪漫。 第82章 晋江首发双更合一   此时, 夕阳西下,柔柔的余晖映照在两人身上, 染上一层夺目的金黄,皇太极棱角分明的俊朗五官,似乎也变得柔和起来,愈加好看。   叶晚晚眼波流转,咬了咬唇,一饮一啄莫非前缘,能够与子偕老莫不静好, 自然很好,只是她毕竟是快穿者,也不知道哪天就穿到下一个世界,也许到时候就要离开皇太极。   换作一般人,恐怕早就心怀惆怅, 日日伤感,只是叶晚晚向来异于常人, 她追求的向来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得意须尽欢,伸手轻轻挽住皇太极的脖颈,嫣然一笑, 唇边的小酒窝轻轻跳着, 似乎盛满了美酒的白玉杯, 令人心醉。   “皇太极, 我好想亲你,怎么办?”   大大的杏眸含着春水般的波光, 粼粼醉人, 绯红的唇如丹如珠, 直直撞入皇太极的眸中,让他忍不住眸色暗沉起来。   勾唇轻笑,皇太极凤眸柔和,敛着层层温柔,伸手轻轻托住她的后脑,薄唇覆上,他的唇带了点微凉,怀里龙涎香的味道蕴绕四周,让他的吻似乎也带上龙涎香味,愈发诱人,眼前人间缠绵,身后江山如画,更有薄暮蔼蔼,夺人心魂。   良久,皇太极方才抬头,乌黑的凤眸含着满足和欢喜,“小玉儿,你真好。”   咦?这是夸她人好还是吻好?大抵是两样都好?   “先生,我自然知道我很好,您一夸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叶晚晚垂眸做出白莲花似的娇羞,最是不胜娇羞那盈盈一水间,顺便将凡尔赛文□□用了一下。   皇太极唇角翘了翘,怎么也压不下去,这个小姑娘啊,真会顺杆子爬,笑着望了望天边,眼见夕阳快要下山,苍茫四野,“小玉儿,我们回去吧。”   叶晚晚也不答话,只是伸出双臂,做了个请的样子,皇太极轻笑出声,上前横抱起她,无奈道,“好,抱你下山。”   叶晚晚笑着跳到皇太极的怀里,这个男人看上去瘦瘦高高,力气却很大,习武之人就是不一样,穿衣显瘦脱衣有腹肌。   两人到了山下,旁边实胜寺内灯火通明,叶晚晚好奇问道,“咦,怎么这么热闹?”   皇太极挥挥手,额登小跑过去询问了一会,回来禀道,“大汗,今个是实胜寺的钵兰节,百姓们都在热闹呢。”   叶晚晚很好奇的问道,“先生,什么是钵兰节?”   皇太极笑着道,“当年佛教圣物来到实胜寺,这一天就是钵兰节,百姓们会沐浴更衣,来此进香。”   叶晚晚觉得挺有意思,扯住皇太极的衣袖,“不如我们去看看,我也想去进香。”   皇太极握住她的手,“好,走吧。”   实胜寺因为是大金皇寺,百姓们止于山门之外,寺内主持方丈为了方便百姓们进香,在山门外放了香炉以及香烛等等,一群百姓虔诚的跪在香炉前焚香叩拜。   皇太极牵着叶晚晚的手,一行人走到山门前,被一名知客僧拦住,含笑道,“抱歉施主,实胜寺闲人免进。”   皇太极淡淡一笑,正要说话,却被叶晚晚扯了扯衣袖,“算了,先生,人多眼杂,我不想进香了,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皇太极明白她的意思,这是怕自己暴露身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无妨,我……”   叶晚晚莞尔一笑,“进香没意思,我突然不想去了。”   皇太极只能依着她,一行人刚要离开,山门突然打开,几名老僧人走了出来,“几位施主慢行,方丈有请。”   一行人随着老僧走了进去,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迎了出来,双手合十道,“老衲见过大汗。”   皇太极笑了笑,虚扶了一把,“了然方丈,一向可好?”   了然方丈请皇太极和叶晚晚进了禅房,其余人等在外面。   “大汗,今日怎么有空来这实胜寺?老衲在禅房内打坐,突然见到紫气东来,有贵人来,原来竟是大汗。”了然方丈阿弥陀佛一声。   叶晚晚勾唇清笑,不愧是皇家寺庙的头,这彩虹屁吹得挺不错,不经意抬头,老和尚一双眸子意味深长,正盯着自己看。   皇太极挑了挑狭长的凤眸,见了然方丈望着叶晚晚,笑着道,“这是我以后要册立的大福晋。”   “果然并非凡人啊。”了然的话意有所指,叶晚晚一惊,忙低下头。   皇太极与了然的关系匪浅,知道他佛法精深,并非普通的僧人,看来看出了小玉儿的不同之处,恐怕含义颇深,闻言打了打圆场。   “了然方丈,我有事询问,原本想请方丈去汗宫,不过今日既然来了,也就请教了。”皇太极脸上带着笑意,凤眸敛着思索。   叶晚晚很机灵,笑着起身,“大汗,方丈,我去寺里转转可好?”   皇太极微微颔首,“好,让额登陪着你。”   叶晚晚离开后,皇太极抿了抿唇,蹙眉问道,“方丈,你看出小玉儿并非凡人?”   了然和尚点点头,“是,并非此间之人。”   皇太极微微垂眸,掩去眸中万千思虑,“那她可会离开这里?”   了然和尚摇摇头,“老衲实在不知,这原本就是无可费解的事情,只能说,一切随缘。”   叹息一声,见大汗脸色不太好,忙换个话题,“大汗,即已经得到传国玉玺,为何还不称帝?老衲昨日夜观天象,大金国运正旺,大汗当可称帝。”   皇太极笑着回道,“方丈所言极是,只是方丈可钓过鱼?有饵才能钓上大鱼。”   “愿闻其详。”   *   叶晚晚在寺庙里晃来晃去,将镇寺之宝看了又看,实在没得看,不由暗暗埋怨这个讨厌的皇太极哪有这么多的话要和了然说?   她走了走去,走到一间小院子前,那个院子布置雅致,院里有一个小小的池子,种满了莲花,正中是一间小小的屋子,她正想走进去看看,额登拦住她,“格格,这里不能去,这里供奉福晋的牌位。”   叶晚晚立刻明白,恐怕是皇太极供奉生母孟古哲哲牌位的地方,那她去干吗?正要转身走人,身后响起细微的脚步声,她的手被牵住。   “别人都不能去,但你可以去,你是我的妻。”皇太极柔声道,牵着叶晚晚的手走到屋里。   屋里供奉着一个牌位,正是皇太极的生母孟古哲哲的牌位,皇太极拿起桌上的一束香,点燃后插在香炉中,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额娘,儿子来看你了。”   皇太极与额娘的感情极深,远超过汗阿玛,他望了一眼叶晚晚,凤目含着祈盼,“小玉儿,给我额娘上柱香。”   叶晚晚默默点头,为孟古哲哲上了柱香,而后跪在皇太极身边,依葫芦画瓢磕了三个头,“小玉儿来看望福晋,大汗如今一切很好,福晋当可安心。”   皇太极转眸望着她,眉目疏朗,笑容秀雅,“额娘,儿子带小玉儿来探望您,这是儿子此生唯一的妻,也是儿子最爱的人,请额娘庇护她。”   叶晚晚见皇太极语气真诚,神情温柔和煦,心中一暖,“额娘,也请您庇护大汗,他是最好的大汗,也是小玉儿最喜欢的大汗。”   皇太极十分喜悦,牵着叶晚晚的手给自己额娘又磕了一个头,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小玉儿,你我见过额娘,你永远都不许离开我。”   “好。”   两人出了实胜寺,沿着山脚下的沈河河畔向前走着,因为今天是钵兰节,街上正在办庙会,异常热闹,河里一盏盏河灯弯弯曲曲向远处流去。   叶晚晚突发奇想,“皇太极,不如我们去放河灯吧,听说把两个人名字写上,许个愿就会实现。”   听她这样一说,皇太极也有了兴趣,两人走到一处地方,额登早已买了几个河灯,又拿来笔墨,皇太极在一盏河灯上写上两人的名字,叶晚晚在后面高兴地写上,永结同心佳偶天成。   皇太极见小玉儿写的这句话,心中十分欢喜,面上却是不显,神情严肃道,“小玉儿,这些时候可是没有习字,你看都退步了。”   叶晚晚狡黠一笑,附耳道,“大汗,您忙着教小玉儿圆房,小玉儿忙着学,哪还顾着习字,要么明天开始,就不用学习圆房?”   “你敢?”皇太极凤眸含着笑意,语气却是一本正经,叶晚晚笑着扑到他的怀里,撒娇道,“我就敢,你能拿我何?”   皇太极拿她没有办法,两人正说笑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爷,这水上的灯是做什么的?”   “这是河灯,两个相爱的人将名字写上,再许一个愿望,愿望就会实现。”温润的男子声音响起,柔和爱怜。   “爷,你喜欢我么?”   “自然喜欢。”   “那我们也去放河灯,好不好?”   “好,你喜欢就好。”   两人在一个摊头前买了个河灯,男人似乎提了字,然后女人就将河灯放了出去。   叶晚晚眼尖,那一起放河灯的两人,正是多尔衮与娜木钟,两人浓情蜜意,卿卿我我,分明就是一对沉浸在热恋中的男女。   叶晚晚听到娜木钟说多尔衮对她很好,还有些不信,如今亲眼见来,忍不住想笑,表姐还真是御夫有方,这么快就收服了多尔衮。   她笑着望向皇太极,却见他凤眸幽深深沉,那里敛着层层波澜,让人看不透,他对着额登附耳说了几句话,额登点头而去。   叶晚晚扯了扯皇太极的衣袖,好奇问道,“怎么了?”   皇太极笑了笑,“没事,让奴才们去买些你爱吃的点心。”说完,笑着召唤一声,“十四弟,好雅兴。”   多尔衮吓了一跳,忙带着娜木钟前来,张了张嘴,似乎意识到这里是民间,“八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娜木钟也称呼一声八哥,而后就拉着叶晚晚,“表妹,好巧啊。”   叶晚晚牵着她的手,“是啊,表姐,我也刚刚放过河灯,好好玩。”两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皇太极笑望她一眼,而后转向多尔衮,淡淡道,“难得见十四弟带福晋出来闲逛?怎么不带嫡福晋?”   这是问到大玉儿啊,多尔衮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这个,娜木钟要出来万,说来盛京这么久,一直闷在贝勒府你,我寻思着今天是钵兰节,就带她来凑凑热闹,至于大玉儿,她说身体不适,要休息。”   皇太极鹰隼一样的目光静静望着多尔衮,见他神色不变,方才笑道,“原来如此,既然这么巧,相逢不如偶遇,不如一起逛逛吧。”   叶晚晚拉着娜木钟走在前面,皇太极和多尔衮走在后面,还有一群亲卫紧跟其后,此时,庙会也渐渐散去,众人也就各自回去,不提。   *   过了几日,已经到了五月末,科尔沁的吴克善贝勒进京,主要是带叶晚晚回科尔沁,而后大汗再前往科尔沁迎娶,以表示对小玉儿的尊重。   吴克善刚来到盛京城,还没来得及歇息,就被皇太极叫到了崇政殿,去了之后,就被殿上数百个红木箱子惊的瞪大眼睛,打开后,更是瞠目结舌,大汗这是疯了吧,这是举大金全国之力娶一个侧福晋?   皇太极看了一眼额登,额登心领神会,端过托盘,上面放着聘书和礼书,“贝勒爷,这聘书是大汗要册封大福晋的文书,这礼书记着所有的礼单。”   “大……大福晋?”吴克善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好使了,大汗这么多年并未册立大福晋,姑母在中宫福晋的位置上许久许久,大汗也并未册立她为大福晋,如今要娶小玉儿为大福晋,他不会看错了吧。   揉了揉眼睛,汉字他虽然认不出几个,满文也认不全,不过这蒙文没错,确实是大福晋。   皇太极幽深的凤眸盯着他,“有什么问题?”   吴克善回过神,没什么问题啊,美得很,科尔沁果真要出皇后了,“大汗,臣为妹妹高兴。”   “嗯。”皇太极想了想,“还有海兰珠,赐给豪格贝勒为侧福晋。”   吴克善更加懵了,海兰珠怎么又和豪格看对眼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汗,臣为妹妹高兴。”   “嗯,三日后,你就带小玉儿一起回去吧,我会让多铎和玛占以及穆尔察护送你们一起回去。”   “是,大汗。”   吴克善离开崇政殿就去了姑母哲哲的宫里,“吴克善见过姑母。”   “哦,你来了啊,是接小玉儿回科尔沁?”   “是,姑母。”   “如今小玉儿不同往日,路上可要小心。”   吴克善小心翼翼与姑母聊了一会,见她若无其事,甚是豁达,看来姑母是真的不在意,不过也对,姑母与大汗本就是政治联姻,姑母这么久都没有养出儿子,就算没有小玉儿,也会有别的人获宠。   如今肥水不流外人田,小玉儿成了大福晋,若是能为大汗再添个嫡子,科尔沁更是稳固,小玉儿对姑母向来尊敬,也不会对姑母不敬,姑母这也算一举两得。   从哲哲这里告辞后,吴克善就去了叶晚晚的东院,没想到海兰珠和娜木钟都在,听到叶晚晚要回科尔沁,吵着闹着要一起同去。   吴克善十分头痛,海兰珠要回去也就算了,毕竟是自己的妹妹,可是娜木钟回去作甚,和科尔沁有毛线的关系,只是娜木钟的脾气他很了解,只能陪着笑脸,“这个要看大汗的意思。”   娜木钟立刻转头望着叶晚晚,“你的意思就是大汗的意思,你说我可不可以去科尔沁?”   叶晚晚堆着无奈的笑容,“可以,表姐自然可以去,我和哥哥一会就去禀告大汗。”   皇太极此时正在崇政殿批阅奏折,桌前站着一排令人头痛的崽子,正是多铎、玛占、穆尔察,还有豪格。   令他头痛的正是豪格,其他几人也就罢了,他将几人找来,告知他们吴克善要带和硕格格回科尔沁,命多铎和玛占以及穆尔察带着镶白旗的人,沿途保护,这几人自然没意见,再说去了科尔沁草原,还有那达慕大会和狩猎,简直是玩乐天堂。   豪格不愿意,好事没自己的份,忙道,“大汗,这一路要经过明军把守的关外,不如让我带着镶黄旗一起,可以更好的保护吴克善贝勒和和硕格格。”   皇太极挑了挑眉,这是说想一起去?也罢,微微颔首,“好,豪格就带着镶黄旗一起去,过几日,我就会去科尔沁与你们汇合。”   “是,大汗。”   豪格也是个顺杆往上爬的主,见大汗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可以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忙上前禀道,“汗阿玛,儿子有一事相求,还请汗阿玛成全。”   皇太极自然明白豪格想说什么,凤眸眼尾上挑,带出一抹潋滟,“你说吧。”   豪格见汗阿玛神色正常,并没生气,鼓足勇气道,“汗阿玛,儿臣不想娶海兰珠。”   他心里一闪而过海兰珠清丽的容颜,想到那枚精致的荷包,想到海兰珠的羞怯,只是想着玛占和穆尔察的调笑,那点犹豫就抛之脑后。   皇太极嗯了一声,脸上神情依然平静从容,“为何?”   豪格忿忿不平道,“她长得丑,又娇娇弱弱的惹人烦,还比儿子大五岁,整个老牛吃嫩草,儿子不愿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皇太极乌黑的凤眸含着冷意,犹如暴风雨来之前海面上的短暂安宁,静静望着豪格,语气依旧波澜不惊,“哦,那你说说看,什么叫老牛吃嫩草?” 第83章 晋江首发双更合一   豪格听到皇太极的问话, 心里更加笃定,看来汗阿玛今天心情不错,肯听他解释, 往常要是他这般提出异议, 估计早就被汗阿玛一顿狠骂, 没准早就被踢出崇政殿。   他心中一喜,看来汗阿玛也不是一定要把海兰珠赐给自己做侧福晋, 可能自己再恳求恳求, 汗阿玛就答应了呢?   熊孩子还是太嫩了, 也许是皇太极的神色过于平静,也许是他的语气十分从容, 豪格丝毫未察觉大汗此时的心情,在作死的路上一路狂奔不复返。   梗着脖子道, “汗阿玛, 海兰珠对儿子就是老牛吃嫩草,她比儿子还要大五岁,长得又丑, 居然还逼着儿子娶她, 丝毫没有自知之明, 这不是老牛吃嫩草是什么?”   皇太极呵呵一笑, 面上未见丝毫不悦, 语气越发淡然,眸色更加凉薄, “原来大五岁就是老牛吃嫩草?那若是大十五岁呢?豪格, 我一直告诉你, 莫要以貌取人, 你可记在心里?”   豪格并未多想, 只是哼哼唧唧半天,“汗阿玛,儿子知道不能以貌取人,可是海兰珠比儿子大五岁,儿子都无法忍受,若是大十五岁,哪里是娶侧福晋,是儿子娶了个额娘啊,儿子讨厌海兰珠,不想见到她,请汗阿玛应允。”   玛占和穆尔察是大金的后起之秀,年轻有为,深得大汗的宠信,两个崽子和豪格是生死之交,发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自从豪格知道自己要娶海兰珠,整日闷闷不乐,这两货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如今见豪格请求大汗收回赐婚,两人也是不知天高地厚,纷纷附和,“大汗,您不知道,豪格知道赐婚后,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他不乐意,强扭的瓜不甜,不如您开开恩,另外赐他个美人吧,比如佟佳家的格格,年轻貌美,豪格就看中了。”   多铎觉得这几个人太不像话,对海兰珠姐姐言语羞辱到了极致,他想帮海兰珠说上几句话,只是毕竟涉及到好兄弟豪格的终身大事,他决定还是闭口不言。   皇太极听得一肚子火,豪格这几个人越说越不像话,尤其是那句娶了个额娘,气得他额上青筋直跳,只是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神情依然平静淡漠。   狭长凤眸挑了挑,挑出一抹耐人寻味,“原来是这样,豪格,你是嫌弃海兰珠又老又丑?”   老牛吃嫩草?呵呵,好一个吃嫩草,总觉得这个逆子意有所指,刚才的一番话果然暴露真实想法,是想说他老牛吃嫩草才对,呵呵,看来这个逆子是好日子过够了,想体验体验人间疾苦,那就成全他。   豪格点头如捣蒜,海兰珠确实是个美人,可她是科尔沁的女人,再美也是丑八怪,“是,又老又丑,还丑人多作怪。”   皇太极心中恼火到了极点,一声冷笑,“原来如此,娶妻娶贤,纳妾纳色,海兰珠既然又老又丑,确实不能成为你的侧福晋,也罢……”   豪格心中大喜,汗阿玛想通了,不逼着自己纳海兰珠为侧福晋了,秀目含着惊喜,几乎要跪下磕头,“豪格谢汗阿玛。”   皇太极摆摆手,勾唇笑出一抹清冷,强扭的瓜不甜?呵呵,就算是苦的酸的,他也要让这个逆子吃完。   若是叶晚晚在这里,一定会大惊失色,完蛋了,皇太极生气了,熊孩子豪格,你完了。   “不用这么快谢恩,汗阿玛明白你的意思,虽然海兰珠不好看,但是她温良贤淑,又学识渊博,娶妻娶贤,也为了大金与科尔沁的关系稳固,你并不满意她仅仅是侧福晋?既然如此,你和你的嫡福晋妮楚娥已经和离,如今府中嫡福晋还空着,那就赐海兰珠为你的嫡福晋吧。”   豪格几乎快要哭出来,他原本想摆脱海兰珠,结果从侧福晋竟然弄成了嫡福晋,这是把他这棵嫩草吃得死死的啊,还吃干抹净,而且成为自己的嫡福晋,这个老女人万一醋劲大发,不许他再娶侧福晋怎么办,他这辈子就要交待她手上了。   他刚想说话,抬眸正对上皇太极幽黑的凤眸,眸色沉沉的瞪着他,那里含着……妈呀,是不是他看错了,竟然含着杀气。   豪格立刻闭上嘴,什么话也不敢说,玛占是个机灵鬼,立刻发现大汗的不对劲,似乎生气了,扯了扯豪格的衣袖,意思是大汗生气了,风紧扯呼。   豪格带着哭音道,“是,豪格谢恩。”   呜呜,他太苦命了,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汗阿玛这么凶残?   皇太极抿唇笑出一抹凉意,看得人更是心里凉飕飕,“昨个我去了实胜寺,那里正是钵兰节,实胜寺毕竟是清修之地啊。”   这句话豪格懂了,他立刻上前禀告,“汗阿玛,儿子愿意为汗阿玛分忧,儿子这就带人去将实胜寺从山门到寺里清扫干净,还佛门清净。”   皇太极微微颔首,“孝心可嘉,不过毕竟佛门清修之地,其他人去恐怕打扰佛家清净,你一个人去就好了。”   豪格觉得自己要疯了,自己一个人打扫实胜寺?   皇太极冷冷的眸光扫了一眼玛占和穆尔察,看得两人瑟缩起来,“玛占和穆尔察是你的知交好友,自然可以帮你,你们三个一起去,至于多铎,准备三日后启程事宜,就不用去了。”   玛占和穆尔察原本立着看笑话,如今也快哭了,这是哪里来的无妄之灾啊。   “是,大汗。”   几人怏怏不乐的走出崇政殿,除了多铎,其他三人如丧考妣,一脸衰相,多铎不忍心,叹口气,“豪格,你看你,惹怒了大汗,有的受了,实胜寺上上下下,你们三人就算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要两天吧。”   豪格气得跺脚,“我就不明白了,一个老女人,又老又丑,汗阿玛究竟看中她什么,非要塞给我。”   玛占嘘了一声,“隔墙有耳,别被大汗听到了,一生气让我们去打扫茅房。”   豪格更加生气,“我有说错了吗,就是老牛吃嫩草,也不知道汗阿玛生个什么气,我又没说他。”   豪格突然闭口不言,眼睛眨了又眨,他终于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原来是专门捡着汗阿玛的痛处戳刀子,望了玛占和穆尔察一眼,那两人一脸恍然大悟,恐怕都明白了。   只有多铎不赞同的看着豪格,“你那样说海兰珠姐姐,大汗肯定不高兴,不管如何,你讨厌科尔沁的女人,也不能牵连她,她又何其无辜,不过就是喜欢了你个渣。”   豪格不屑的嗬了一声,“你懂啥,白纸一张,我和你说,我是不是你好兄弟,是的话,偷偷陪我们去打扫实胜寺,否则绝交。”   多铎哼了一声,“自己闯的祸,牵连我们,不过看在你我相处一场,陪你去吧。”   豪格笑得贼兮兮,搂着多铎的肩膀,“这才是我好兄弟,我和你说……”   他的话突然顿住,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因为旁边的花丛中,缓缓走出三个人,两个人怒目而视,正是小玉儿和娜木钟,而另外一人神情哀婉眼神凄切,却是海兰珠。   原来娜木钟和吴克善表示想一起去科尔沁,吴克善向来见到皇太极就像是老鼠见到猫,压根不敢去询问大汗的意见,娜木钟却是根本不怕大汗,不过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没有犯到他的忌讳,又没威胁到他,怕什么,他自然会答应。   于是撇开吴克善,死拉硬拽扯着叶晚晚和海兰珠,一起来见大汗,这两人主要就是起敲边的作用。   没想到来到崇政殿外,就听到豪格几人咕咕哝哝走了出来,叶晚晚正要上前招呼多铎,就被海兰珠扯到旁边的花丛中,三人躲在那里,将几个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望着海兰珠泫然欲泣的模样,叶晚晚恼了,正想上去痛骂豪格一顿,海兰珠拉住她,唇边露出一抹青烟般的笑意,楚楚可怜,“小玉儿,我没事。”   豪格没有想到,自己说的话会被海兰珠听到,他望着海兰珠往日又大又亮的秀眸,如今红红的,含着晶莹泪珠,悬在长长的眼睫上,似乎一阵清风吹过,那双眸子就变成了珍珠串成的幕帘。   他心里一软,突然想到那一日他救了海兰珠上来,她害羞怯生生的模样,送他荷包时候欢喜的模样,心中又是一动,他是不是过分了?   正想着的时候,海兰珠走到他的身边,俏生生立在那里,弱柳扶风一般,低声问道,“豪格贝勒,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   豪格一怔,海兰珠的眼神中有一种他看不懂的倔强,他张了张嘴,心中犹豫起来,他真的很讨厌她吗?似乎不是,可她是科尔沁的女人,心肠硬起来,冷哼一声,“怎么,你感觉不到吗?不是讨厌,是很讨厌,我很讨厌你。”   豪格一字一顿说着,海兰珠凄清一笑,泪珠又要落下,她忙咽了回去,是她看错了,她第一次喜欢的人,就是这样下场,是她错付了,那就算了吧。   “好,我知道了,请贝勒爷放心吧,强扭的瓜不甜,海兰珠会求大汗,收回赐婚。”海兰珠立在那里,纤瘦的身子如风中兰花草,虽然柔弱无依楚楚可怜,却依然傲然清冷。   而后她伸出手,语气温柔却坚强,“请贝勒爷将荷包还给我。”   豪格一怔,缓缓从怀中取出荷包递给海兰珠,海兰珠接过荷包,笑了笑,而后递给玛占,“送你吧。”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叶晚晚也愣在当场,她没想到一贯柔柔弱弱的海兰珠,却是这么倔强,宁可枝头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风中,艾玛,这么牛,她给满分。   狠狠瞪了豪格一眼,“你就作死吧。”而后看了多铎一眼,“小多铎,你快去追海兰珠姐姐,我怕她想不开。”   多铎对叶晚晚的话言听计从,忙应了一声追过去,玛占和穆尔察知道小玉儿估计要找豪格的麻烦,忙说道,“多铎,等等我们,一起去。”   几人离开后,叶晚晚叹口气,“豪格,你是真的伤了海兰珠姐姐的心,她曾经和我说过,你救她的时候,那么温柔,除了阿玛和额娘还有我,你是第一个对她那么温柔的人,她从那时候开始芳心暗许,然后你就把它打得粉碎。”   娜木钟也呸了一声,“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就算不喜欢她,说清楚也就罢了,何必恶言恶语伤害她。”   豪格有些后悔,面上却依然强硬,“关你什么事请。”   叶晚晚懒得和他在说什么,“不用理他了,表姐,你先回去吧,我去见大汗。”   叶晚晚是个聪慧的人,她从豪格的话中听出,他似乎说了什么话惹得大汗勃然大怒,恐怕就是那句老牛吃嫩草,说者无心听者有心,怕是大汗想到了自己,哎,这个豪格啊,真是会说话,一句话得罪无数人,真想揍死他。   叶晚晚走进崇政殿,皇太极正静静批着奏折,俊朗秀雅的脸上,神情平静淡漠,见到她进来,凤眸含笑,“小玉儿你来了。”眸色除了略略黑沉,并无任何异状。   叶晚晚却是很了解皇太极,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她却可以从他的眸色中知道他此时究竟是欢喜还是情绪不佳,也许这就是两人之间的默契吧。   她笑着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将脸颊靠在他的胳膊上,笑着道,“嗯,我想大汗了。”   皇太极心中一动,拉住小玉儿的手顺势带到怀里,墨染般的黑眸带着笑意,“可是又有什么事情要我答应?”   “大汗,你怎么那么聪明,我还怎么混啊?”叶晚晚嘟着嘴,一脸被你看穿了,没劲无聊的表情,“好吧,好吧,我全招了,是娜木钟姐姐先和我一起去科尔沁草原,她想去参加那达慕大会和狩猎。”   皇太极见她可爱明丽的模样,心里的郁闷去了一半,笑着点头,“这是小事,我应了。”   叶晚晚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挽住皇太极的脖颈,狠狠亲了一口,翦水双眸笼着烟雾,正色道。   “皇太极,谢谢你答应我,谢谢你一直宠着我护着我,其实我很感激上天,让我遇到你,从遇到你的那天起,我就很开心很开心,没人敢欺负我,也没人敢再算计我,因为有你在,为我遮风避雨,我才可以这样惬意。”   原本只是为了安慰大汗一颗沧桑的心,没想到却被自己说出感情了,叶晚晚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酸涩,眨眨眼睛,眼泪倾泻而出。   皇太极心里感动,衣袖轻轻拭去小玉儿的眼泪,心里的另一半郁闷烟消云散,柔声道,“分内之事。”   见皇太极眸色恢复如常,叶晚晚笑着从他身上跳下来,“好啦,先生不生气啦,小玉儿完成任务。”   这……这个小姑娘是学过变脸吗?皇太极无奈一笑,他每次都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叶晚晚拉住皇太极的手,想到刚才豪格出去时候,快死了的模样,笑着问道,“大汗,您惩罚豪格什么呢?我看他半条命快没了的感觉。”   皇太极眸中含笑,语气却是淡淡,“豪格不愿意纳海兰珠为侧福晋,我也不勉强他,娶妻娶贤纳妾纳色,既然他嫌弃海兰珠无色,但还算有德,那我就满足他的要求,赐为他的嫡福晋。”   扑哧一声,叶晚晚几乎快笑死了,皇太极真是狗啊,蔫坏蔫坏的,难怪豪格死的心都有了,哎呀,真是太厉害了。   皇太极幽幽的话又响起来,“昨晚实胜寺的钵兰节,恐怕扰了佛门清净,我让豪格还有玛占和穆尔察,三人一起去打扫实胜寺,恐怕从现在开始,到两天后,他们都不会来聒噪我。”   叶晚晚笑得肚子痛,难怪那三人一脸衰相,活该。   她托腮望着皇太极,神情有些纠结,将刚才的事情告诉皇太极,见他皱了皱眉,轻声道,“不过强扭的瓜不甜,我想求大汗一个恩典,我会问清楚海兰珠姐姐,若是她真的不想和豪格再有纠葛,请大汗收回赐婚的意思。”   皇太极嗯了一声,“好,大金的好儿郎多得是,海兰珠救过你,我会给她安排一个好的归宿。”   叶晚晚见皇太极答应的极为爽气,笑得眉眼弯弯,如玉山上新月如画,月华倾泻如水,柔媚动人。   “皇太极,怎么我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   “那可不一定,你要离开我,我绝对不会答应。”   皇太极在她唇上啄了啄,温和一笑,秀雅疏朗,俊雅的眉眼间,倜傥洒脱,哪里还有那位大金大汗的杀伐决断与纵横睥睨,活脱脱一名饱读诗书的温润如玉贵公子。   两人相视一笑,静静互相望着,只觉得心中温暖安详,人生也许就是这样,不管你叱咤风云,还是问鼎天下,无论雄心壮志,或者豪情凌云,最后还是归于平淡,就如此时,江山也好,社稷也罢,终归比不上如今的岁月静好。   良久,皇太极柔柔的声音响起,“小玉儿,三日后,吴克善带你回科尔沁,我命镶白旗的人护着你,你一路小心,我过几日就会启程前往科尔沁,迎娶我的姑娘。”   “好的,我知道。”   *   三日后,吴克善带着聘书、礼书与一堆聘礼启程,望着浩浩荡荡上百辆马车的聘礼,吴克善总是有些心虚,觉得会不会把大金的家底都带回了科尔沁,转念一想,总是还要有嫁妆的,也算还回来一半,只是可怜了这些马,拉过来拉过去。   他转身回眸望去,大汗说是来给自己践行,不过从未正眼望过自己,视线从未离开过妹妹小玉儿,什么践行,就是个幌子,还不是舍不得小玉儿,呵呵。   皇太极千叮万嘱,总觉得还是有什么话没有交待小玉儿,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到,方才罢休,他命人牵来自己的车撵,正是上次从归化城回来的时候,叶晚晚与娜木钟乘坐的车撵。   车撵外立着的人正是额登,他还带着一群眼熟的人,正是皇太极的贴身亲卫。   额登笑着道,“大汗命奴才一路上服侍好和硕格格。”   叶晚晚惊道,“大汗,额登公公随我去科尔沁,还有这些亲卫,谁来保护您啊?我不要。”   皇太极心里一暖,微微一笑,“小玉儿,你放心,一般人可近不了我的身。”   叶晚晚知道他武艺很好,想了想,不忍拂逆皇太极的好意,默默点了点头。   叶晚晚和海兰珠上了马车,极目眺望,马车后面正是镶白旗的骑兵,为首的白盔白马、英姿飒爽的少年将领,正是多铎,见到叶晚晚望着她,冲着她清朗一笑,示意她放心,有他在,一定会保护好她。   叶晚晚冲他做了个知道的手势,再往后看,是闷闷不乐无精打采的豪格以及玛占和穆尔察,叶晚晚忍不住轻笑出声,转眸见海兰珠一脸木然,忙掩住笑容,“表姐怎么还不来?”   两人掀开车帘,不远处娜木钟正在和多尔衮卿卿我我。   叶晚晚冲着娜木钟招招手,示意她要走了,娜木钟点点头,两人似乎说了什么,而后娜木钟身后跟随着两名婢女,笑着走过来上了马车,两名婢女随侍在车撵外。   娜木钟见两人一脸好奇,脸上带着羞涩道,“是多尔衮怕我路上辛苦,寻了贝勒府里的两名婢女,沿途服侍我,多尔衮说她们乖巧勤快,和硕格格和宁格格,有需要的话,也可以命她们做事。”   海兰珠幽幽叹口气,“没想到多尔衮是个情痴,对你这么好。”   叶晚晚也笑着附和道,“是啊,表姐好福气。”   心里却是有些警觉,这两名婢女眼生的很,她以前在十四贝勒府从未见过,而且两人走起路来轻灵敏捷,恐怕有些武艺在身。   一路上有镶白旗的骑兵保护,多铎和豪格、玛占以及穆尔察武艺高强,为何多尔衮还找来两名会武功的婢女?   她想了一会,想不出多尔衮的意图,难道真的是自己多疑了?多尔衮只是因为喜欢表姐,派人贴身保护她? 第84章 晋江首发   从盛京到科尔沁大约要半个月的路程, 因为装着聘礼的车辆较多,浩浩荡荡,沿途需要打点的事情较多, 吴克善和多铎以及豪格估算, 大概需要二十天左右。   吴克善除了在面对皇太极的时候,脑子有些短路, 其他时候还是有一定的想法,他与多铎等人一起查看了地图,其中有一个地方要经过大明城池外的地区,因为距离城池不过百里地, 也许有可能遇到大明的巡逻军。   按照往常,多铎一定会嗤之以鼻, 遇见算什么,打就完了,只是这一次关系到小玉儿以及众人的安危, 少年一夕之间成长起来, 与吴克善一起细细分析其利弊。   为了免于双方碰见, 众人决定还是选择一条虽然时间可能耽搁几天,但是比较安全的路径, 那就是绕过大明的城池,从关外地区经过。   叶晚晚压根不熟悉这些,一切随便吴克善与多铎安排,她全部注意力都放到那两个婢女身上, 经过几天的相处,那两名婢女对娜木钟恭恭敬敬, 言听计从, 不但如此, 厨艺还很出众,几乎承包了几人的小厨房膳食。   根据塔娜的偷偷观察,这两名婢女除了服侍娜木钟就是回马车休息,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叶晚晚也渐渐放心,可能是自己多疑,也许多尔衮只是因为担心娜木钟,就比如说皇太极,因为担心自己,派额登和亲卫军保护她。   这一日到了措姆湖边,眼见天色渐晚,夕阳西下,吴克善便下令在湖边宿营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出发。   经过几天的劳顿,叶晚晚、海兰珠早已经疲惫不堪,唯有娜木钟还是活蹦乱跳,带着两名婢女指挥着奴才们搭建帐篷,也许是蒙古人的天性,这帐篷搭建的密不透风,牢不可破。   吴克善也已经搭好了营帐,命人准备好晚饭,请叶晚晚三人一起过去用饭,叶晚晚笑着对额登说,“公公,你们一路劳累,休息一会吧。”   留下额登与亲卫军,叶晚晚三人去了吴克善的营帐,吴克善招呼着她们围着桌子坐下,多铎、豪格、玛占以及穆尔察坐在另外一边。   豪格手里拿着一块饼,偷觑了海兰珠一眼,见她神情端庄,容色肃穆,竟然看也没看他一眼,让他心里突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想了想,将饼递给海兰珠,语气生硬,“这个给你。”   叶晚晚心里暗笑,这两人啊,估计也是欢喜冤家,不想海兰珠只是接过饼,而后递给她,“小玉儿,你吃吧。”   叶晚晚手里揣着一张饼,一脸尴尬,这关她什么事情,娜木钟见状抿唇轻笑,吩咐立在旁边的婢女,“你们去弄些奶茶吧,我有些口干了。”   两名婢女应了一声,转身去了营帐外,很快就端着一壶奶茶回来了,没想到灯火比较暗,其中一个婢女脚下绊了一下,手忙脚乱几乎摔倒,好在另一名婢女反应极快,伸手一抄,将奶茶壶稳稳抄在手里。   多铎皱了皱眉,垂下眸子想了想,抬眸笑道,“小玉儿,你随我来,我有话想和你说。”   吴克善以为多铎依旧不死心,笑着劝阻道,“有什么话不能这里说?”豪格众人也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叶晚晚却是神色一凛,多铎不是一个不分场合的人,应该有什么事情发生,她微微点头,随着多铎走到账外。   多铎拉住叶晚晚的衣袖,将她扯到暗处,压低声音道,“小玉儿,不太对劲。”   在多铎心里,小玉儿就是他的智囊团,有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告诉小玉儿,让她出谋划策。   叶晚晚嗯了一声,同样压低声音,“你有什么发现?”   多铎神情严肃,星眸在黑暗里熠熠生辉,璀璨夺目,“小玉儿,我问你,为何娜木钟一定要跟着你去科尔沁?她会不会对林丹汗还没死心?”   叶晚晚其实一直思考这个问题,也旁敲侧击过,娜木钟更是坦诚相告,“我想去科尔沁看看嘛,听说那达慕大会和狩猎很好玩,多尔衮过些时候也会随大汗一起去科尔沁,我不想和他分开。”   当时叶晚晚还调侃娜木钟,果真是夫唱妇随,与多尔衮每时每刻都不分开。   闻言,叶晚晚嗯了一声,“娜木钟表姐说不想与你的哥哥分开,怎么,你怀疑她有什么阴谋?”   多铎用力点头,“是,我刚才发现,娜木钟的贴身婢女身手很好,我想至少与穆尔察不相上下。”   叶晚晚点点头,这个她也有所发现,多铎继续说道,“这一路上都有我们保护,再说,她不过是去科尔沁做客罢了,有必要带上武艺很好的婢女?除非有什么阴谋?”   叶晚晚抿唇清笑,小多铎成熟了许多啊,居然都学会思考了,这波推测她给满分。   四顾无人,叶晚晚声音压得极低,“多铎,如果我告诉你,这两名婢女是你哥哥送给娜木钟呢?”   多铎一怔,这件事情多尔衮并未给他说过,甚至提也未提及,再加上因为他这几天一直警惕着四周,保护着小玉儿,压根没有顾得上娜木钟的婢女事情。   “你说什么,是哥哥送给她的?可是娜木钟不过是去科尔沁做客,哥哥为何要这么谨慎?”多铎眼神有些迷茫,不由挠了挠头。   叶晚晚明白多铎的言下之意,娜木钟又不是重要人物,也没什么人威胁到她,哥哥没事派两名会武功的婢女干吗?   她心里呵呵,鬼知道多尔衮要干吗,但是肯定没好事,多尔衮这个人,叶晚晚从未小觑过他,能够成为未来睿亲王、问鼎中原的人,怎么会是蠢货,除了在大玉儿的事情上,这货降低智商,别的方面,还是很聪明的。   面上却是不显,多铎与多尔衮兄弟情深,她还是别让多铎心里不好受了,拍了拍多铎的肩膀,“也许是你的哥哥在乎表姐,因此派两名身手不错的婢女保护她,主要是怕你办事不力,万一出事怎么办?”   多铎对多尔衮向来相信,闻言舒了口气,哥哥没有别的心思就好,只是他毕竟比以前单纯的少年多了几个心眼,“小玉儿,不如从明天开始,我派人盯着她们,有什么事情也能提前应变。”   叶晚晚觉得这个纯澈的少年比以前成熟多了,她想了想,“多铎,寻常人恐怕盯不住他们,你还是让玛占或者穆尔察盯着她们,记住,别打草惊蛇。”   两人说了一会话,叶晚晚伸了个懒腰,叹口气,“哎,回去用晚饭吧,吃饼真是快腻死了,觉得嘴里淡如嚼蜡。”   多铎不由拍了拍自己脑袋,“哎呀,这几天太忙了,我竟然忘记了,我就怕你路上腻了,带了许多蜜饯给你,还是盛京品香斋的,你最喜欢吃的。”   叶晚晚眉花眼笑,吃了这么多天的干粮和烤肉干,她嘴里都快淡出草了,“多铎,你真好,谢谢你。”   多铎毫不介意,“谢什么,你和我还客气什么,走,我放在马鞍袋里,一起去拿。”   两人走到拴马的地方,多铎的马与吴克善和豪格等人的拴在一起,多铎上前从马鞍袋子里拿出几个油纸包,递给叶晚晚。   叶晚晚正要笑着接过来,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哭声,叶晚晚一惊,此时暮色还未浓,依稀可辨哭得人正是海兰珠,从营帐里奔出来,往自己这个方向冲过来。   叶晚晚愣了愣,和多铎互看一眼,多铎跺了跺脚,“估计又是豪格说错话了。”   “该死的豪格。”叶晚晚咬牙切齿骂了一句,正想要拉住海兰珠安慰几句,没想到海兰珠一脸泪水,冲到多铎旁边,解下一匹马,就翻身上马,两人措手不及,呆怔当场,海兰珠已经骑上马奔了出去。   叶晚晚高声喊道,“海兰珠姐姐,你去哪里?”   话音未落,身边的多铎一个纵越,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他一扯缰绳,骏马闪电一般冲出去,很快追上海兰珠,多铎一个矮身,跳到海兰珠的马上,伸手拉住缰绳,用力一扯,那匹马一声长嘶,停下脚步。   多铎拉着缰绳,带着海兰珠缓缓走回来,没想到刚把海兰珠放到马下,那匹马突然发狂起来,拼命扬起前蹄,又用后蹄一阵猛踢,原地狂跳,踢着蹄子,拼命想把背上的两人摔下来。   叶晚晚惊得浑身哆嗦,不住地大喊,“多铎,小心啊。”   海兰珠也是骇得大喊大叫,从营帐里冲过来的众人惊呆了,豪格、玛占和穆尔察想上去就多铎,那匹马狂性大发,压根不让任何人靠近,众人一时无可奈何。   多铎死死扯住缰绳,两腿紧紧夹紧马鞍,身体随着疯狂的马惊涛骇浪一般,颠簸的厉害,好在他武艺高强,骑术精湛,纵然疯马扬起得再高,也无法将他从马背上摔下,累的气喘吁吁。   多铎趁此机会,突然俯着身体,而后一拳打在马头上,趁着马长嘶中,一个纵身从马上跳下来,就地一个翻滚,滚到旁边,终于捡回一条命。   那匹马继续发狂踢来踢去,渐渐没了力气,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然后无声无息。   众人一哄而上,搀扶起多铎,上下打量着他有没有受伤,唯有吴克善脸色发白走到那匹死马前,声音发抖,“是……是我的马。” 第85章 晋江首发双更合一   吴克善立在死马前, 呆若木鸡,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一颗心吓得扑通乱跳。   可是压根没人听到他的话,也没人过来关心他, 更没人关心这是谁的马?多铎那里出了变故。   原来众人搀扶起多铎, 还未来得及问话, 多铎身体一软,几乎摔倒在地, 好在玛占和穆尔察死死扶住他,然后就见多铎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众人大惊失色,神情慌乱。   叶晚晚吓得魂飞魄散,忙上前扶住多铎, “多铎,你怎么了, 别吓我啊,玛占、穆尔察, 快把他扶回营帐,豪格, 快去找御医。”   因为担心小玉儿路上劳累, 身体孱弱吃不消, 皇太极派了几名宫中医术最高明的御医, 随军而行, 听到十五贝勒受伤, 几名御医立刻提着药箱去了营帐, 见十五贝勒唇边噙着血,皆是心悸,一番细细的诊断,几名御医舒了口气。   “回贝勒爷,回格格,十五贝勒是因为刚才受到疯马的折腾,气血翻滚上涌,积在胸腔,才吐了血,如今淤血吐出来,我再开一副药调理下,就没事了。”   叶晚晚一行人放下心中大石,如释重负,没事就好,叶晚晚忙请御医开了药方,让塔娜去煎药,药来后,多铎服下,而后沉沉睡起,众人见他呼吸平稳,脸色也恢复如常,方才放心。   眼见多铎无事了,叶晚晚开始抄着袖子去找罪魁祸首算账,“豪格,你是不是没事找事啊,你刚才又做了什么?”   豪格嗫嚅道,“我也没说什么。”   娜木钟愤愤不平道,“什么叫没说什么,你说海兰珠不识抬举,像她这样的老女人根本就没人要。”   叶晚晚愤怒的眼神钉在豪格的身上,恨不能盯出十个八个血洞出来,要不是这个熊孩纸没事找事,多铎怎么会受伤?   想到刚才受惊后发疯的马,叶晚晚突然心里一震,不对,这根本不是意外事件,怎么那么凑巧马会突然发疯?   她看着屋里的众人问道,“这是谁的马?”   吴克善抄着手在营帐里瞪着眼睛,心有余悸的看着众人的神情,最终了解整个事情的原委,原来是因为豪格与海兰珠斗气。   心里不由感激着豪格和他们家的八辈祖宗!   若不是这小子一时嘴贱,若不是海兰珠误打误撞骑上他的马,若不是多铎武艺高强,恐怕自己已经被疯马摔死了,多铎那般高的武艺都很狼狈的从马上连滚带爬摔下来,还吐了口血,以自己的武艺,恐怕不是吐一口血这么简单,应该是被摔成几块,死于非命。   终于听到小玉儿的询问,吴克善才回过神,呆滞的回道,“是我的马。”   一个人慢慢走进他,是神情严肃的小玉儿,语气清冷,“哥,马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发疯?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   吴克善一脸呆板,“不会,这些马都是统一喂食的,若是草料里有问题,大家的马都会出事。”   叶晚晚闭了闭眼睛,心里暗暗思索,这个人不是冲着海兰珠和多铎来的,是冲着吴克善来的,草料没有问题,那就是其他地方出了问题,这个人心思缜密,恐怕早已经处理好了死马,查是查不出什么呢。   她神色平静如常,淡淡道,“哥哥,若我猜的没错,这是冲你来的,但是为什么要针对你?目的是什么?”   吴克善是科尔沁未来的亲王,若是这个人想要害他,在科尔沁不是更方便,为何会偏生在带着聘礼回去的路上,那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自己没有这么大的魅力,除非?他是冲着皇太极而去。   叶晚晚心里升起一个不好的念头,“哥哥,我怕有危险,不如我们赶快上路吧。”   吴克善有些惊讶,“为什么?”   豪格和玛占以及穆尔察凑了过来,“小玉儿,为何这么说?”   叶晚晚皱了皱眉头,“我也说不好,可能是直觉。”   吴克善想了想,“小玉儿,天色太晚了,而且多铎还受着伤,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叶晚晚看了一眼依然昏睡着的多铎,心中一软,“好,既然如此,那就明天一早出发,派人警戒好,尤其是远处的暗哨要布置好,至少三十里。”   “好。”   叶晚晚担心多铎,想了想,“海兰珠姐姐,表姐,今晚我们一起轮流守着多铎?”   海兰珠和娜木钟一起点头,“好。”   豪格三人齐声道,“我们也守着吧。”   叶晚晚摇摇头,“不用这么多人,你们武艺高强,每人带上骑兵守在营地周围,每过一个时辰换一班,一定要守好,我怕有意外出现。”   众人见她镇静自若,按部就班条理清晰,心里暗暗称赞,没想到小玉儿居然这么厉害,真是大智若愚,难怪大汗对她很是青睐。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东方升起鱼肚白,朝霞满天,多铎醒了过来,除了胸口处有些闷闷的,无其他异样。   他双手撑起身体,见小玉儿倚在帐上,睡得正沉,长长的眼睫阖成一道阴影,白皙如玉的脸上,薄唇紧抿,似乎梦里也在担心着什么。   是担心他的伤势吗?   多铎心里一热,他虽说已经释怀,明白小玉儿心中另有其人,又见她与大汗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慢慢已经消了心思,可是心底深处的深情又如何能够消散完全,只是深深淹埋而已。   此时见小玉儿守了他一夜,心里又酸又涩,忍不住缓缓伸出手,想要轻抚她额前的散发,还有那如玉一般的脸颊。   叶晚晚的长睫轻轻一颤,红唇动了动,呓语道,“皇太极……”   多铎心中一滞,手指抖得厉害,良久,慢慢缩回手,苦笑着摇摇头,多铎啊,你可不能成为一个轻薄小人。   他伸手推了推小玉儿的胳膊,星眸带上纯澈疏朗的光芒,笑容灿烂明净,“小玉儿,醒醒。”   叶晚晚被推醒了,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眸子,见多铎正含笑望着自己,忙问道,“小多铎,你没事吧。”   多铎笑着点点头,笑容可爱单纯,掩饰着万千情绪,“无碍,你是守了我一个晚上吗?”   叶晚晚见他无事,舒了口气,倒了一杯茶递给他,“没有,我和海兰珠姐姐还有表姐轮流守着你。”   她顿了顿,神色一正,“多铎,昨晚那匹疯了的马,是吴克善的。”   多铎闻言一怔,“吴克善的马?”   叶晚晚点点头,“所以,此地不宜久留,我去催促哥哥,用好早饭,即刻启程。”   她话音刚落,帐外传来一阵马嘶声,而后吴克善和豪格三人冲了进来,“多铎,快起来,大明的军队正朝我们袭来,离我们不足二十里地。”   吴克善跺着脚,“都怪我,应该听小玉儿的,昨晚就离开这里。”   叶晚晚一脸平静,“不怪你,大明的军队很明显是昨晚急行赶来,看来是有人泄露我们的行踪,无论如何,该来的都会来,准备迎战吧。”   豪格想了想道,“可是这里地势开阔,我们没有任何遮挡物,简直就是箭靶子。”   叶晚晚疾步走出去,多铎紧随其后,两人走到营帐外,极目远眺,果然一览无余,根本没有遮体的地方。   见叶晚晚皱着眉头,多铎冷哼一声,“小玉儿,上马,你躲到我身后,我带你冲出去。”   “那可不行。”叶晚晚思索着,目光不经意扫过旁边的车辆,灵光一现。   “快,多铎,赶快命人将这些红木箱子堆起来,就是我们的天然屏障。”   多铎眼睛一亮,忙命人将红木箱子堆起来,这些红木箱子是用厚重的红木所制,厚度约一尺,实在是上好的防御之物。   镶白旗旗兵很快将上百个红木箱子堆砌成一道防护墙,而此时,大明的军队已经到了,粗略估计,大概五六百人。   为首的明军将领是一个中年人,身边跟着一员青年将领,正在打量着他们。   额登一脸紧张,叮嘱着正黄旗的亲卫们,“一定要保护好和硕格格。”   亲卫们心中暗想,废话,还用得着你说,和硕格格就是他们的命,出了什么事情,大汗一定会砍了他们。   多铎冷冷一笑,他的镶白旗旗兵和豪格镶黄旗合计有六七百人,骑兵为主,干掉这些明军,易如反掌。   他立刻翻身上马,准备带着骑兵冲过去,却被叶晚晚一把扯了下来,“你去干吗?”   多铎骄傲的扬起脸,“小玉儿,让你看看我镶白旗的实力。”   叶晚晚翻了个白眼,人家赶了一夜路,过来送死吗?一定是留着后手,“别急,再等等。”   果然,明军闪开一条路,从后面缓缓来了一架火炮,以及一群扛着五雷神机和一窝蜂的明军。   多铎脸色都变了,还好他没冲上去,否则此刻已经成了马蜂窝,五雷神机和一窝蜂是明军配备最厉害的火器,尤其是现在双方近距离作战,骑兵冲上去简直就是活靶子。   叶晚晚吓得脚都抽筋了,明朝的火器十分厉害,看看那个寒光凛冽的火炮,曾经送过老努尔哈赤回姥姥家,此时的火器虽说杀伤距离不远,可是如今两方不过相距百米,一打一个准啊,卧槽,简直是移动打靶。   不要慌不要慌,叶晚晚极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心思急转,明军为何会突然出现,明显是有人透露军情,但是不过是对付送聘礼的一群人,为何会带上火炮和这么多的火器?   她观察着对面将领,发现那人脸上也有些迷惘,似乎想不通某些事情,心中突然一动,会不会是明军收到的是假消息?   拼了,要么一起死要么活下来,叶晚晚咬了咬牙,转身面向明军,躲在箱子后面,大声唤道。   “我们是前往科尔沁迎娶的队伍,大金与大明如今井水不犯河水,久不开战,为何你们要拦着我们?”   对面的将领听到女人的声音,更加惊讶,“怎么,你们是去迎亲?”   叶晚晚忙对着娜木钟和海兰珠做了个手势,两人心领神会,“是,我们是去科尔沁迎亲。”   又是女人的声音,明军将领愈加惊讶,哪有带着女人打仗的?难道真的是军情有误?   那名青年将领对中年将领道,“父亲,难道是军情有误,不如儿子去看看?”   “不行,太危险。”中年将领知道自己的儿子武艺高强,胆大包天,但是自己的儿子,他不会允许他去冒险。   “无妨。”青年将领对着叶晚晚喊道,“我过来看看,你们若是敢耍阴谋,我们货期营一定马上开火。”   “好。”叶晚晚大声道,“我以自己的性命起誓,绝对没有任何阴谋,也不会伤害将军半分。”   那名青年将领缓缓走过来,右手按在佩剑上,与多铎一照面,两人均是啊了一声,“是你。”   原来大凌河之战,两人打过照面,多铎哼了一声,“报上名来?”   青年将领一脸傲气,“大明游击将军吴长伯,你是何人?”   多铎狭长的眼尾挑出一抹不屑,“大金十五贝勒,爱新觉罗.多铎。”   叶晚晚勉强才将瞪大的眼睛、张开的嘴恢复原状,笑着道,“原来是吴将军,失敬失敬。”   居然是吴三桂,居然在这里遇到吴三桂,夭寿啊,她不过就是回个科尔沁,怎么会发生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还遇到这个历史上有名的被吴梅村写在圆圆曲里的那位,冲冠一怒为红颜,呵呵,有点意思。   吴三桂这个时候还很年轻,不过二十余岁,长相称得上俊秀,一身盔甲英姿勃勃。   他皱着眉头,打量着四周的情形,那些红木箱子虽说摆着作为遮蔽物,但是看得出是作为盛放聘礼,后面是马车,只有几百名骑兵,还有娇滴滴的女子,以及一些服侍的婢女和太监,不像是要去偷袭锦州。   原来昨晚的时候,锦州都督祖大寿接到探子密报,大金派人偷袭锦州,祖大寿与吴襄以及吴三桂合计后,决定派出几支队伍埋伏在锦州四周,等到大金八旗军一到,立刻包围起来,一举歼灭。   吴襄与吴三桂带领火器营连夜赶路,火速赶往大金军队的必经之路,没想到居然遇到大金前往科尔沁的迎亲队伍。   难道是军情有误?吴三桂皱着眉头,望着眼前大金的十五贝勒与那名美貌少女。   “你们不是去偷袭锦州?”   叶晚晚笑了笑,“吴将军,您也见到,我们拖家带口的,别说偷袭锦州,就是在锦州城外转个圈,也是不能的,听闻吴将军骁勇善战,用兵如神,我们除非有三头六臂,否则如何在吴将军手里讨得好?”   这话说得中听,吴三桂微微点头,这个女子伶牙俐齿,“大明与大金势不两立,怎么你不怕我截了你们,带回锦州,为奴为婢?”   多铎大怒,“你敢……”   叶晚晚挥挥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她看了一眼吴克善,从他怀里拿出聘书,递给吴三桂,“吴将军,一般人你截了也就截了,可是我们,我劝你三思。”   吴三桂一怔,打开聘书,眸中闪过一抹惊讶,“原来你们是皇太极派往科尔沁迎娶大福晋的人?”   叶晚晚不卑不亢,“是大金大汗,就如我尊称您的皇帝为大明皇帝一样,你我虽为对手,但也是互相尊重。”   吴三桂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小姑娘有意思,勇敢聪明,“好,既然是大金大汗的迎亲队伍,我更要截了。”   叶晚晚嫣然一笑,“吴将军是个聪明人,我料定你不会,如今辽东局势你应该很清楚,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截了我们,就是摆明向大金大汗宣战,也是向蒙古科尔沁宣战,聘礼不值多少银子,但是一旦打起来,这银子可就花的多了。”   见吴三桂眸子沉了沉,叶晚晚笑得更加意味深长,“吴将军,攘外必先安内,我想如今让大明焦头烂额的可不是大金。”   吴三桂一阵心惊,这小姑娘说得对,如今辽东局势从大凌河之战后,双方陷入僵局,大金全力对付察哈尔的林丹汗,而大明,如今正在围剿高迎祥那伙义军,双方都暂时不想开战。   叶晚晚见他犹豫不决,忙让吴克善扛来一个箱子,打开之后,是满满的一箱金子,“吴将军,这些请您喝个喜酒,大金的八旗与吴将军也算旧识,不管如何相识一场,还请吴将军手下留情,放我们过去。”   这话就带着些威胁意味,虽说他们有火器营,但是八旗骑兵骁勇,两军距离短,双方若是打起来,都讨不了好,两败俱伤。   吴三桂军事天赋甚佳,自然明白其中利弊,若是截了皇太极的迎亲队伍,就相当于打了他的脸,他与皇太极打交道虽不多,但是父亲吴襄与舅舅祖大寿与皇太极打交道多年,这人城府极深,貌似大气宽容其实睚眦必报,若是真的举大金全部兵力进攻锦州,可是麻烦得很,如今朝廷还在剿灭义军,多线作战可是吃不消。   他松松眉头,秀目含着笑意,“客气了,这杯喜酒一定要喝,大明与大金虽说在战中,但是迎亲队伍,并非大金之兵,等于寻常百姓,我大明正统之军,自然不会为难你们,告辞。”   叶晚晚晒然一笑,不愧是以后的平西王,这话说得还是很有气势,涨自己威风,灭对方气势,她才不会呈口舌之争,“多谢将军,来人,将喜酒送过去。”   几名小太监扛着箱子,吭哧吭哧抬过去,吴三桂正要离开,突然转身,秀目犀利,望向叶晚晚,“你绝对不是普通人,你究竟是何人?”   吴克善和多铎等人一阵紧张,双手不由按在腰刀上,叶晚晚却是不慌不忙,“将军好眼力,我姓叶赫那拉氏,是大汗的贴身婢女。”   皇太极的贴身婢女?吴三桂皱了皱眉,叶赫纳拉氏?皇太极的母族就是叶赫纳拉氏,恐怕是他的母族亲戚,难怪这么伶牙俐齿。   深深望了叶晚晚一眼,“后会有期。”   说完转身离去,而后过了一会,对面的明军开始缓缓撤退,很快不见踪影。   叶晚晚脚一软,坐到红木箱子上,面上虽然平静异常,心里却是扑通乱跳,吓死爹了,差点就成了炮灰。   豪格等人瞠目结舌看着她,娜木钟上前挽住她,“表妹,你好厉害,兵不血刃就让他们撤兵。”   叶晚晚呵呵,还是要低调的,故作羞涩道,“哪里啊,只是平日里听大汗说了一些事情,我依葫芦画瓢糊弄糊弄那个吴将军罢了。”   众人恍然大悟,豪格自豪的道,“汗阿玛厉害。”   额登挑了挑眉,只有他知道,大汗才没有说过这些话,小玉儿格格真是厉害,难怪大汗爱如至宝捧在心尖上。   吴克善忙命人收拾好车辆,继续一路前行,叶晚晚从马车里探出头,“哥哥,我有些闷热,想和你一起骑马。”   吴克善笑着点头,他知道小玉儿身体弱,这是要和他共乘一骑,于是拨转马头,到了车辆前,揽着叶晚晚上马,兄妹二人晃晃悠悠前行。   叶晚晚又招呼一声,“多铎,你能追得上我和哥哥吗?”   多铎朗朗一笑,“试试看。”   两匹马你追我赶,很快奔出去一段距离,后面的豪格三人以及海兰珠和娜木钟,将叶晚晚活泼可爱,笑着任三人去了。   眼看距离队伍有一定距离,叶晚晚示意吴克善和多铎放慢速度,吴克善正色道,“小玉儿,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哥哥说得对,我有话要和你们说,这一路上的事情匪夷所思,我觉得其中混有不安好心的人。”叶晚晚沉思片刻。   多铎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有人要害我们?”   叶晚晚摇摇头,“不是我们,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多铎,你想想看,若是他们想害哥哥,大可在科尔沁下手,若是要害你和我,盛京也可以下手,为何偏偏选择这里,为何又告诉大明假消息?”   吴克善也算聪明,听到这番话,脸色突然一变,“我明白了,这个人要针对的,是大汗,若我出事,科尔沁会暗中迁怒大汗,若你出事,大汗必定会攻打大明,这是让他腹背受敌啊。”   多铎瞪大眼睛,“这个人太恶毒了,他究竟为了什么?”   叶晚晚抿唇轻笑,为了大汗的位子吧,只是这话先不能说,“哥哥,多铎,我们一切要小心。”   此时,后面的队伍也跟了上来,叶晚晚笑着道,“额登公公,您这边派几名小太监,快马加鞭去科尔沁,去给阿玛捎个口信,我们快要到了。”   额登笑着道,“是,格格。”   叶晚晚又看向娜木钟,“表姐,你这两名婢女骑马技术不错,也一起去吧。”   娜木钟毫不介意,“好,你们一起去吧。”   那两名婢女面面相觑,只能道,“是。”   接下去一路平安,几日之后,一行人有惊无险抵达科尔沁。 第86章 晋江首发   科尔沁此时正值六月初, 正是绿草如茵、牛羊遍地的好时光,叶晚晚坐在马车上,遥望四周, 一如小玉儿的记忆里,处处水草丰美,蜿蜒的河流曲曲折折, 零星的人家点缀。   远远地已经可以望见科尔沁的营寨,正中最高的尖顶就是布和贝勒居住的地方。   娜木钟贪婪地望着周围的景色, 声音也有些哽噎,“小玉儿, 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了。”   叶晚晚知道她十二岁就离开蒙古部落, 去了林丹汗的察哈尔,拍拍她的肩膀, “表姐,有时间我陪你回去看看。”   娜木钟抹了抹眼泪,挤出一抹明丽的笑容,“好。”   吴克善骑着马过来,“小玉儿,阿玛和额娘迎接你来了。”   叶晚晚忙下了马车, 往前走几步, 就见到几名身穿蒙古服饰的人迎了上来,其中两人正是布和亲王和大福晋。   “小玉儿,见过阿玛和额娘。”白莲花哭天抹泪起来, 眼睛红红的像个兔子, “小玉儿好想阿玛和额娘。”   布和亲王和大福晋面上最疼爱的是大玉儿, 但是常言说得好, 皇帝爱嫡子, 其他爱幺儿,两人平日里老是嘟囔小玉儿任性不懂事,但是骨子里疼爱极了,这任性不懂事何尝不是两人宠出来的?   大福晋将叶晚晚搂在怀里,想着儿子告诉自己小玉儿这些时候的遭遇,被多尔衮冷落嫌弃和离,姐妹反目,好不容易有大汗垂怜,苦尽甘来。   于是大福晋搂着叶晚晚又哭又笑,布和亲王也不住地拍着叶晚晚的肩膀和胳膊,以示无妨,到家了的意思。   布和亲王身后一名中年妇人走了过来,是布和亲王的侧福晋,她的身后跟着一名彪形大汉,正是察罕,小玉儿几人同父异母的兄弟。   侧福晋一脸慈爱,温温柔柔道,“爷,大福晋,和硕格格一路辛苦,不如回去休息后再叙。”   大福晋抹抹眼泪,神情有些尴尬,“你说得对,是我激动了,小玉儿,我们快些回去。”   叶晚晚是个精细的人,冷眼旁观,这个侧福晋从眼神到举止行动,看来是个好的,可惜察罕却是个嚣张跋扈,一门心思想着如何从吴克善手中夺得世子之位。   她正想着心事,察罕阴鸷的眼神扫到她的身上,犀利傲慢,很快又转开。   叶晚晚笑了笑,走到布和亲王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话,布和亲王点点头,欣慰道,“小玉儿担心的是,阿玛准备好了,你放心。”   原来叶晚晚见路上出现奇奇怪怪的事情,猜测应该是有人要暗中对付,她思来想去,虽然猜测不出这人要做什么,但是可以肯定一定是与这次大汗要迎娶大福晋的事情脱不了关系,于是她让额登传了口信给阿玛。   布和亲王吩咐一声,一群人上前,用粗布将车辆裹住,而后空隙处塞满干草,看上去像是装满了干草的车辆,丝毫不引人注意。   果然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营寨,并未引起部落里的人太多诧异,到了布和亲王的行宫,吴克善命心腹将所有的聘礼收拾到库房。   屏退所有人,布和亲王与吴克善站在库房里,他瞪着所有的聘礼发呆,眼神呆滞程度和当日的吴克善有异曲同工之妙,“大汗,这是举全国之力娶侧福晋?”   吴克善从怀里拿出聘书,递给布和亲王,“阿玛,儿子不知道妹妹如何做到的,大汗要册立妹妹为大金的大福晋。”   布和亲王揉了揉几乎快要弹出来的眼珠,死死看着聘书上的每一句话,他的汉文虽说一般,但是满文比儿子好太多,确实是要明媒正娶小玉儿为大福晋。   “科尔沁之福啊。”布和亲王叹息一声,传国玉玺如今落入大金手中,大汗早晚称帝,大福晋就是中宫皇后,科尔沁要出皇后了。   满蒙的人都没有什么伦理理念,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哲哲这么多年也没有成为大福晋,也没有为大汗生下儿子,大汗聘娶小玉儿情理之中的事情。   吴克善又道,“阿玛,大汗说会来参加科尔沁的那达慕大会,亲自迎娶小玉儿,我看他真的对小玉儿十分倾心,这是科尔沁的大事。”   布和亲王点点头,“是。”   吴克善又将来的路上发生的事情告知布和亲王,布和亲王神色一沉,他是个老狐狸,否则当年也不会巴上大金,又将妹妹嫁给最有能力继承汗位的皇太极,细细思索一番,大概心里有了决断。   “这恐怕是有人想借着机会对大汗不利,吴克善,此事从长计议,在大汗来之前,先别把大汗要迎娶小玉儿为大福晋的消息传出去,叮嘱好所有人,小心行事。”   吴克善点头应了,“阿玛,小玉儿也是这么说的,和您推论一模一样。”   布和亲王嗯了一声,他这个女儿什么事情变得这么聪慧?叹了口气,看来是遭受到了社会的毒打,“小玉儿受苦了,这些天让你的额娘和福晋陪着她好好说说话,让她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嫁到汗宫后恐怕又是一番折腾啊,你姑母那里怎么说?”   吴克善将哲哲的一番话告知布和亲王,他点点头,“都是科尔沁的,妹妹应该会帮着小玉儿,哎,要不是大汗喜欢她,我真不忍心让她再待在盛京,科尔沁养得起她。”   吴克善想着,阿玛啊,你都养着一个海兰珠,天天被人家后面说闲话,还想再来一个?想到海兰珠,忙道,“阿玛,大汗说,要将海兰珠赐婚给豪格为侧福晋。”   虽说豪格那小子不是个东西,不管如何是大汗的儿子,海兰珠也算有个好的归宿。   布和亲王一时之间有点消化不了这么多突来的消息,扶着额头道,“这个回头再说,我想静静。”   *   叶晚晚终于过了几天舒坦的日子,白天与海兰珠、娜木钟一起骑骑马、聊聊天,还有几个崽子寸步不离的保护,晚上与额娘和嫂嫂吃着科尔沁的美食,间或还有阿玛与吴克善一起过来用饭,一家人其乐融融。   这一日,海兰珠几人不知为何,并未来找叶晚晚,她一个人斜倚在院里的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看了一会,觉得索然无味,抬眸望着一洗如碧的蓝天,白云朵朵飘过,草原上的天空真纯澈,空气很清新,要是有皇太极能在一边陪着她,就更好了。   合上书,闭目养神,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懒得睁开眼睛,这般安安静静的人,估计不是塔娜就是海兰珠。   脚步声在她身边停下,久久没有声音,直到微凉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她猛然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黑如琉璃般的凤目,敛着令人安心的深情。   下一秒叶晚晚就被那人抱起来,紧紧揽在怀里,他穿着明黄色的铠甲,硬硬的铠甲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可她甘之如饴。   声音带着欢喜和甜蜜,“皇太极,你来了。”   皇太极嗯了一声,声音低沉醇厚,在她额上吻了吻,墨染般的黑眸含着关心,上下打量着她,“小玉儿,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在吴克善走后,原本打算十日后启程前往去科尔沁,却突然收到额登的飞鸽传书,知道路上发生的事情,忙带着正黄旗主力骑兵昼夜兼程,赶到科尔沁。   布和亲王见大汗亲临,出城迎接,皇太极寒暄了几句,就匆匆来探望叶晚晚,一路上,他听了额登详细的禀告,心中又恼怒又侥幸。   皇太极经历过各种阴谋诡计以及夺位之争,心中略略思索,立刻明白这是有人冲着他来的,恐怕是为了他的汗位,如今是他称帝的关键时候,这个人挑唆科尔沁,又想引起大金与大明的战争,想让他腹背受敌,看来是汗位有力的争夺者。   他是个聪明人,早已在心里将可能的人一一列出,这个人算计汗位也就罢了,居然还要以小玉儿为棋子,那是他的底线,好在小玉儿机智聪慧,从明军手里逃脱,毫发无损。   想到这里,他搂着叶晚晚的手又紧了紧,下巴埋在她的脖颈处,“小玉儿,是我的疏忽,若是你有什么事情,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叶晚晚两军对阵中镇静自若,此时却秒变柔弱莲花,依偎在皇太极的怀里,一脸无辜和怯生生,“皇太极,我好怕,差一点我就见不到你了,差一点你就要再娶一个大福晋了。”   皇太极以唇为缄,封住小姑娘的胡扯八道,“不许胡说,再说,先生要恼了。”   他向来波澜不惊的语气带了些轻颤,叶晚晚埋在他的怀里,得意一笑,看来很在意自己啊。   这个男人像山一样广阔和安稳,令人安心,只要他在自己的身边,就可以高枕无忧,反正他会永远保护自己。   叶晚晚搂住皇太极的腰,将自己路上的发现告诉他,那匹突然发疯的马,以及明军得到的假消息。   皇太极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冷冷一笑,“吴克善的马应该是被人动过手脚,除去吴克善,谁最得利,就是幕后指使人,恐怕就是科尔沁的人,但是这人如何知道他们何时从盛京出发,路线在哪里?唯一可能,就是京中有人与科尔沁的人狼狈为奸。”   叶晚晚沉默不语,良久说道,“除了察罕,我想不出还有谁最得利?”   皇太极见她猜到答案,笑着摸摸她的头,“还是先生教得好,越来越聪明了。”   叶晚晚却是笑不出,“給明军传递假消息,就是想让大汗您与明军开战,我觉得他们的目标是针对你,你要小心。”   皇太极点点头,“无妨,从我登上汗位,想要我的命和汗位的人,多得很。”   叶晚晚皱了皱眉头,“还有多尔衮给到表姐的那两名婢女,我总觉得她们是来搞事情的,我把她们调开后,路上就一切平安。”   皇太极笑得意味深长,“那你就错了,她们很有可能是多尔衮派来保护你的。”   叶晚晚闻言瞪大眼睛,“什么?怎么会?”   皇太极抿了抿唇,小玉儿并不知道,那一天的钵兰节,他命额登去捞起多尔衮与娜木钟放得河灯,上面用汉字写的名字,正是多尔衮与小玉儿,娜木钟不认识汉字,他可识得,多尔衮真是用心良苦。   他亲手将所有送到自己手上,现在又想拿回去?那他可真是太小瞧自己。   薄唇在叶晚晚的唇上啄了又啄,凤眸含笑,带着从容不迫,“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小玉儿,你可相信我?”   叶晚晚拼命点头,“我最相信先生了。”   皇太极凤目灼灼,闪着令人安心的光芒,“有我在,不怕,一切交给先生,小玉儿,你安心的成为我的大福晋,就好。” 第87章 晋江首发   叶晚晚抿了抿唇, 杏眸弯成新月,望着眼前的男人,长身玉立,高挑挺拔, 他的眼睛生得十分好看, 细细长长的丹凤眼, 狭长的眼尾挑出一抹清冷, 乌黑的眸子犹如蜀潭春水,看不透那里究竟藏着什么。   而当他凝视着她的时候,那里却如海上的薄雾,笼着潋滟, 带着深情, 那样静静地望着她,似乎在告诉她, 有他在,她什么都不用怕,什么都不用担心, 他会是她最大的倚靠。   叶晚晚嫣然一笑,扑到皇太极的怀里,搂着他的脖颈,在他长长的眼睫上, 狠狠亲了又亲, 这个男人呵,还真是让人不知不觉就喜欢他啊。   皇太极喉咙里传来闷闷的一阵笑声,轻轻搂住她, “小玉儿, 先别忙着非礼先生, 我们还要出去见你的阿玛和哥哥,过后,先生再任你欺负,可好?”   好个屁,每次都是他欺负她好吧,偏生体力还好的可怕,欺负到她快哭了,这会子装什么大尾巴狼,讨厌死了~   皇太极故意无视小姑娘幽怨的眼神,唇角微微翘起,又勉强压了下去,拉着叶晚晚的手,笑着走到布和亲王居住的行宫营帐。   眼见快到殿中,叶晚晚忙抽出自己的手,皇太极转眸望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也不勉强,大踏步走进殿里,叶晚晚与额登以及几名贴身亲卫一起走进殿中。   布和亲王一脸殷勤,请大汗上座,皇太极并不推辞,衣袖轻拂,缓步上前,凤眸含霜,冷如冰山,此时的他是那个俾睨天下清高孤绝的大金大汗。   众人躬身行礼,“见过大汗。”   “起来吧。”   叶晚晚站在角落里,旁边一道阴影闪过,一人缓缓靠近,正是多尔衮。   压低声音道,“小玉儿,一路上没事吧。”   叶晚晚见他满脸担心,原本她怀疑这路上的事情是不是多尔衮搞的鬼,那两名婢女是不是来搞事情,经过皇太极一说,她转念一想,疑心消了一半。   若是吴克善的事情也就罢了,也许是多尔衮和察罕联合,可是向明军传递假消息,这必定不会是多尔衮所为,毕竟护送的镶白旗是多铎,这是他最疼爱的弟弟,他绝对不会让多铎有任何危险。   不过叶晚晚也不觉得多尔衮喜欢自己,不过就是得不到的是最好的,渣男思维大多是这样,操的就是个我错过你就是错过全世界的深情人设,呸,谁稀罕。   她斜了他一眼,语气淡漠如天边寒月岭上霜雪,“有多铎和豪格他们几人在,自然无事。”   多尔衮秀气的脸上快速闪过一抹苦笑,小玉儿终究是与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她望着他的时候,眸中从未这么冰冷,那里满满的倾慕与欢喜。   小心翼翼敛去眸中的失落,多尔衮一如往常般的温润模样,唇畔带着笑意,“你无事就好,我听到你遇上明军的事情,心里真是担心,还好你没事。”   你应该担心的是娜木钟,叶晚晚懒得和他废话,眯了眯杏眸,望着上座的皇太极,故意天真烂漫的模样,笑道,“大汗派了亲卫军守护我,有他护着我,怎么会有事?”   她水汪汪的眸子里,含着深情和孺慕,可是那不是对他的,而是对那个抢走他一切的人,多尔衮眼中阴郁闪过,很快又恢复如常,“是,大汗思虑周到。”   说完便走到吴克善身旁,叶晚晚见多尔衮终于离去,耸耸肩表示下不屑,抬眸正对上皇太极乌黑清冷的凤眸,带着了然以及一抹笑意。   布和亲王双手在胸前作揖,做出蒙人最尊敬请的手势,“大汗,您能来科尔沁是科尔沁最大的荣幸,科尔沁今晚设宴款待最尊贵的客人,还请大汗不要推辞。”   皇太极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亲王客气了,那我恭谨不如从命,三日后是科尔沁的那达慕大会,我大金八旗也希望能参加狩猎,还请亲王不要介意。”   布和亲王与吴克善互看一眼,脸上皆带着笑意,“大金不嫌弃科尔沁,实在是科尔沁之幸。”   满蒙对于狩猎是从骨子里带出的习性,对此众人十分高兴,能参加那达慕的狩猎,是很开心的事情,多铎几人脸上不由露出欢欣的笑容,就连因为海兰珠一直不理他,一脸闷闷不乐的豪格,脸上也露出久久不见的笑容。   等到众人出去后,皇太极示意布和亲王留步,叶晚晚知道皇太极有话要和阿玛说,正想离开,却被皇太极唤住,走到她身边,牵住她的手,笑着对布和亲王道。   “亲王,大金与科尔沁向来关系稳固,大金大汗请布和亲王将科尔沁最珍贵的明珠嫁给我,我以大福晋的份位迎娶小玉儿,她是我唯一的妻。”   布和亲王瞪大眼睛,不由自主望了吴克善一眼,见吴克善也是瞠目结舌的模样,唯一的妻这四个字真的惊到这两人,看来大金的大汗对小玉儿一片真心。   这等好事,要敲锣打鼓放鞭炮才是,怎么会不同意?   布和亲王忙将右手搭在胸前,郑重其事道,“大汗不嫌弃小玉儿任性刁蛮,是科尔沁的荣幸啊,我十分愿意将掌上明珠嫁给大汗。”   皇太极凤眸含笑,用蒙语说了一串话,大致意思是,“小玉儿是草原上最闪闪发亮的明珠,我愿意一生一世对她爱如珍宝。”而后将聘书以及聘礼单子递给布和亲王,“那达慕大会后,我会迎娶小玉儿回盛京。”   布和亲王忙伸手接过聘书和礼单,乐得白胡子根根翘起,自家宝贝女儿要嫁给大汗,大金最尊重的男人,美得很。   叶晚晚心里默默吐槽,老爹悠着点,感觉自己是被老头子半卖半送。   布和亲王乐了半天,眼圈莫名又红了起来,抹了抹眼圈,“大汗,小玉儿的嫁妆科尔沁早就准备好了,我会再加上八十抬,还请大汗以后多多包涵小玉儿,她年纪还小,又任性,上一次……”   “咳咳。”吴克善拼命咳嗽起来,阿玛糊涂了吧,哪壶不开提哪壶。   叶晚晚跺了跺脚,她明白爱女心切的阿玛要说什么,忙打断他,“皇太极,我到底任不任性?”   皇太极抿唇清笑,一脸无奈的表情,“自然是不任性。”   布和亲王和吴克善觉得气都快透不过来,小玉儿居然敢直呼大汗的名字,忙借口要准备晚宴,匆匆告退。   两人走后,叶晚晚望着皇太极嫣然一笑,“谢谢先生,帮我找回面子啊,让我想想,怎么报答先生呢?”   皇太极倚在帐柱上,伸手取下明黄色的头盔,长身玉立,倜傥秀雅,俊朗的脸上带着笑,乌黑的凤眸含着意味深长,薄唇勾出一抹风流,笑着道,“是啊,怎么报答呢?”   叶晚晚挑挑眉,这人怎么脑子里的东西和他那个头盔颜色一模一样呢?想什么呢,还想得这么美。   她伸手挽住皇太极,往自己帐中拉去,“大汗,我有一样东西给你看。”   皇太极唇角逸出一抹轻笑,心里有些好奇,突然想到以前的小玉儿为了讨好自己,背诵一篇师说,不由问道,“可是又要给先生背诵师说?”   叶晚晚一脸狡黠,“差不多。”   两人来到屋里,叶晚晚打开箱子,拿出一幅画轴递给皇太极,笑着道,“大汗,您打开看看,帮我鉴别一下,画工如何?”   皇太极笑了笑,看来是小玉儿得到什么名师名画,要给他赏鉴,皇太极的书画造诣还是很不错,点头道,“好。”   他微笑着打开卷轴,笑容渐渐凝固,眸中带着惊讶,慢慢又变成欢喜和欣赏。   画上一人身着明黄色的铠甲,同色头盔,身上挽着长弓,腰间别着腰刀,身下乌云踏雪,神骏无比,凤眸含霜,薄唇微抿,端的是威风凛凛,睥睨天下,眉目栩栩,画工精湛,不是他又是何人?   画上还提着一首诗,“相思无处申,说与画中人。”   皇太极凝神望着画卷,心里却是百感交集,这个小玉儿啊,总会给他带来各种惊喜,怎能让他不爱如至宝?   袖子被小玉儿扯了扯,小姑娘一脸可怜兮兮,如青莲濯水,“皇太极,我想你了。”   皇太极的心柔软如水,这一刻,他只想将她嵌到自己骨子里,一生一世。   于是叶晚晚又挖了坑自己跳下去,被温温柔柔的欺负一顿。   *   晚宴是在行宫外的草场上举行,按照科尔沁的规矩,最尊贵的客人来到,要用篝火晚宴来招待,当然,这也最符合满人的口味。   皇太极端坐在正座,一声明黄色的锦衣,被篝火映照的熠熠生辉,让他的脸上似乎笼上一层金黄色,平日里乌黑清冷的眸子也似乎染上一层晶莹,显得柔和起来。   他望见叶晚晚,笑着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叶晚晚微微摇头拒绝,坐到海兰珠和娜木钟的身边,娜木钟笑着问道,“你怎么才来啊?他们都热闹半天了。”   叶晚晚打量着草场,篝火上靠着新鲜的鹿肉和羊肉,香味扑鼻,大金和科尔沁的贝勒们,正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还有一些听闻大汗来到科尔沁,从周边赶来的其它部落的贝勒,正端着酒杯向大汗敬酒。   娜木钟身边的婢女倒了一杯奶酒递给她,娜木钟笑着递给叶晚晚,“科尔沁的马奶酒真好喝,我好久没喝到了。”   叶晚晚接过喝了几口,是小玉儿记忆里的味道,看来这小姑娘以前没少喝,她喝了几杯,海兰珠递过一块烤好的鹿肉,不赞同道,“小玉儿,这奶酒后劲足,你快点吃点东西,小心一会头晕。”   叶晚晚自然从善如流,笑着接过烤鹿肉,吃了几块,望着篝火旁一群人载歌载舞,多铎拍手喝彩,豪格几人跳的正欢,没想到豪格他们舞技还挺有意思啊,尤其是豪格和穆尔察,简直是全场搞笑担当。   叶晚晚实在屏不住笑出声,一旁的娜木钟早就哈哈大笑起来,就连一脸轻愁的海兰珠也忍不住抿唇轻笑。   只是看着看着,叶晚晚觉得眼前的人影有些重叠起来,头也有些晕晕沉沉,她的酒量向来很好,可能小玉儿这身体酒量太小了,喝些奶酒都有些醉。   “表姐,海兰珠姐姐,我回去喝点醒酒汤,有些头晕。”   海兰珠和娜木钟担心的道,“我们陪你一起去吧?”   叶晚晚摆摆手,“无妨,塔娜会陪着我。”   塔娜搀扶着叶晚晚回到营帐,把她扶到榻上,为她盖上被子,“格格,你休息一会,我去熬醒酒汤。”   叶晚晚嗯了一声,塔娜走后,她闭上眼睛,渐渐昏睡过去。   营帐里人影一闪,一个女声轻声道,“爷,格格睡着了,我在帐外守着。”   那人点点头,缓缓走进帐中,立在榻前,帐外微弱的光照在脸上,温润如玉秀雅清隽,纤长带着薄茧的手指从叶晚晚的温软光滑的脸上轻轻拂过,叹息一声。   “没想到,这么近的望着你,居然是这样的场合下,也许只有这样,你才能静静地听我说话,小玉儿。” 第88章 晋江首发   在帐外映照的昏暗光下, 小玉儿秀丽如白玉雕琢的脸,安静平和,远远没有白日里的冷淡清绝,长长的眼睫柔美如蝶翼, 铺成一道弯弯的月影。   她睡得又香又甜, 仿若月华下沉沉入眠的清荷, 清丽绝伦又妩媚动人,让他忍不住心驰神遥, 手指久久不愿离开那张芙蓉面桃花颜。   为何他以前从未发现小玉儿居然这般美丽, 这般魅惑一个人的心, 他当真是有眼无珠, 错把鱼目当珍珠, 而失去了囊中真正的明珠。   他忘不了汗宫宫宴上她的秀美灵动,也忘不了归化城外,她让他从角楼劝降娜木钟时候的冷静自恃, 更忘不了她看向皇太极时候的柔情与倾慕, 那是以前看向他的啊, 从什么时候起,她看他的眼神只剩冰冷和不屑。   轻轻坐在榻边, 手指在那张艳若桃花的脸上流连忘返, 脸上神情带了些沉醉和不甘,“以前, 你的眼中只有我,小玉儿,我不信你已经不喜欢我?为什么你不给我机会呢。”   声音癫狂起来, “那个男人给你下了迷魂药, 他高高在上还不满足?他从我手中抢走了汗位, 逼死了额娘,还抢走你,他逼着我放弃你,如果不是他,你还是我的小玉儿,我会对你百依百顺,宠你入骨,如何不能琴瑟和谐?”   夜色中,男人温润如玉的脸扭曲起来,带着仇恨和怨毒,冷酷无情,“小玉儿,我也会让他做选择,江山美人孰轻孰重,终有一天,你会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爷,那边有人来了。”帐外女声急道,帐内的男人嗯了一声,俯身在叶晚晚脸颊上势在必得的轻轻一吻,“小玉儿,你一定是我的。”   而后,两人悄悄离去。   不远处走来的正是娜木钟和海兰珠,原来两人见小玉儿有些醉酒,终究有些放心不下,她身体向来孱弱,万一奶酒后劲足,明个起来可是要头痛的。   走到账外,正巧遇到端着醒酒汤的塔娜,娜木钟接过醒酒汤,将睡得沉沉的叶晚晚摇醒,喂她喝下醒酒汤,见她又睡下,不过一盏茶的时候,就睡得十分香甜,忍不住笑着为她盖好被子。   “海兰珠,不如我们今晚也在这里歇息吧,我也有些醉了,觉得腿脚发软。”   海兰珠也有些头晕目眩,自然同意娜木钟的提议,塔娜为两人收拾了床铺,娜木钟与海兰珠喝了两碗醒酒汤,也沉沉睡去。   第二日三人一同醒来,叶晚晚原本心里疑惑,奶酒怎么会醉得这般厉害,会不会有人放了什么东西?只是见娜木钟和海兰珠也是宿醉头晕,昨晚一起喝了醒酒汤,想着可能是自己多疑,毕竟怎么也不能同时给三人下药吧。   三人互相笑着对方的狼狈,不过是一段小插曲,很快就是三天后的那达慕大会。   六月时候,水草丰美,是草原上的动物膘肥体壮的时候,对于蒙古和满族来说,马背上的游牧民族,最喜欢就是追逐狩猎,因此一年一度的那达慕大会,就是科尔沁部落的极乐天堂。   今年因为有了大金八旗贝勒们的参与,更加热闹,一大早,草原上就开始锣鼓喧天,旌旗林立。   往年都是由布和贝勒端出三碗酒,敬天敬地敬科尔沁的儿郎,今年大金大汗在,哪里轮得到布和贝勒敬词,他挥了挥手,吴克善端出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三个大碗,他身后的察罕端着一个酒坛,满满斟上酒。   皇太极凤目不带任何表情,越发显得清贵秀逸,“入乡随俗,还是亲王来吧。”   布和亲王见大汗不是存心推脱,如以往一样,敬天敬地敬大金与科尔沁的好儿郎。   而后三声长角吹后,那达慕大会开始,皇太极笑着望向跃跃欲试的勇士们,从身上解下腰刀,这是一柄镶嵌着红宝石的腰刀,是皇太极的贴身腰刀。   他的声音绵长有力,“今日谁打的猎物最多,谁就是那达慕的第一勇士,这柄腰刀大汗赏赐与他。”   他话音刚落,草原上响起惊天动地的喊声,而后八旗和科尔沁的儿郎们兴奋地吼着,闪电一般拍马追出,驰骋而去   娜木钟在一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小玉儿,我们也去参加吧,我一定可以猎到猎物。”   叶晚晚向来好动,一个翻身上马,拿起马上的弓箭,笑道,“好啊。”   海兰珠虽说马术还行,但是她向来喜静,压根就不喜欢这些什么骑射狩猎之类,神色也是淡淡,“我不要去,我想回去歇息。”   却被娜木钟死死拉住,“一起去嘛,小玉儿也去的。”   海兰珠无法,只能翻身上马,“行吧,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皇太极望着叶晚晚,凤眸含着满满的笑意,调侃道,“若你们三个打到猎物,大汗也有赏赐。”   叶晚晚见他小瞧自己,不甘心的哼了一声,“大汗,你可别小瞧我们,表姐,海兰珠姐姐,我们走。”调转马头,三人疾驰而去。   皇太极笑着摇摇头,任性又不服输的姑娘,翻身跃上踏雪,挽上长弓,带上亲卫军一边狩猎,一边暗中保护三人。   娜木钟虽说吵着要参加打猎,但是这家伙平日里偷懒,并不好好练习骑射,虽说骑马技艺精湛,但是射箭准头不足,眼见几只野兔安然无恙,慢悠悠的逃之夭夭,气得差点把弓扔到地上,海兰珠更是来打酱油,只顾着欣赏草原风景以及劝娜木钟稍安勿躁。   叶晚晚却是憋着一口气,哼,先生小瞧她,虽说她平日里乔装改扮成柔柔弱弱的小莲花,但是她有实力啊,骑射功夫还是拿得出手。   不过~   叶晚晚掂了掂手上的弓,小玉儿这具身体太弱了,她无法拉满,射程不能最大,也射不到什么大的动物,鹿啊大黄羊之类的,估计想都别想。   远处出现两只野鸡,毛色斑斓色彩绚丽,叶晚晚呵了一声,纵马飞驰,脚尖一勾,勾住缰绳,左手挽弓,右手搭上双箭,瞄准野鸡射去,箭如流星,嗖嗖的两声,一箭一只,将两只野鸡钉在地上,而后一拉缰绳,趁马飞奔过去,俯身一捞,将野鸡全部收入囊中。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潇洒飘逸,身后的娜木钟和海兰珠看得呆住,小玉儿居然会连珠箭,而后几声喝彩纷纷响起,“小玉儿,你好厉害,连珠箭。”   不远处几匹骏马飞驰而来,马上端坐的正是多铎、豪格、玛占以及穆尔察几人。   海兰珠神色一沉,用力扯住缰绳,不让马上前,豪格也有些尴尬,清咳一声,笑着道,“小玉儿,没想到你的骑射还挺好。”   叶晚晚懒得理他,只是看着多铎,“小多铎,你不去打猎,来这里干吗?小心腰刀抢不到。”   多铎星眸闪烁着熠熠光辉,望向叶晚晚的眼神中带着不可置信以及惊艳,“小玉儿,你的骑射又进步了。”   心里闪过一阵黯然,他的骑射功夫是皇太极所教,大汗的骑射功夫十分了得,尤其是射箭,看来小玉儿的骑射也是大汗所教。   想想也就释怀了,大汗这样说明他真的爱小玉儿,小玉儿幸福,他也就开心,神情纯澈,眼神纯粹,“小玉儿,大汗教得真好,不如我们一起狩猎。”   叶晚晚莫名其妙,什么和什么,大汗教得好这句话从何说起,是她自己本领出众。   “多铎,你们去吧,别耽误抢腰刀,我体力不行,跟不上你们,别拖累了。”   多铎见她这般说,也不勉强,笑着点点头,“那我猎取一头鹿送给你。”   “不,我要老虎。”   叶晚晚大声道,毫无意外,看到几个少年吓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身后的娜木钟和海兰珠掩唇笑出声。   一阵马蹄声响起,清冷的声音响起,“小玉儿,这是你的猎物?”正是带着亲卫军一日随后的皇太极,好看的眸子笑望着叶晚晚。   娜木钟和海兰珠是个小机灵鬼,互望一眼,“多铎,等等我们,我们一起狩猎。”   马速极快,两人很快不见踪影。   皇太极觉得一定要好好奖赏这两人,识时务者为俊杰。   叶晚晚苦恼的望了望手中的弓箭,“我力气小,要是力气够大,今日那达慕大会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你的腰刀我要定了。”   皇太极见她一身红色的骑装,乌黑的头发束在脑后,用同色丝带挽起发髻,平日里的秀丽妩媚丝毫不见,尽显此刻的英气勃勃,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不由疏朗一笑,长长的丹凤眼,眼尾微挑,潋滟无双,“先生帮你,你一定可以得到腰刀。”   伸手勾住叶晚晚的腰,轻轻一带,将她揽到踏雪上,踏雪的马鞍上挂着一张长弓,叶晚晚好奇的拎了拎,使出吃奶力气,长弓纹丝不动。   皇太极轻轻松松将长弓背在身后,笑着道,“这弓矢长四尺,开弓两百斤,跟随我征战多年,和踏雪一样,是我最珍爱之物。”   叶晚晚想了想,觉得两百斤这个只能想象一下,“先生,你真厉害。”   皇太极听她言不由衷,知道小姑娘并不相信,但笑不语,轻轻一扯缰绳,踏雪蹄如流星,风驰电掣一般飞驰而过。   叶晚晚在马上四处打量,她眼尖,很快看到前面有一只黄羊,“先生,是大黄羊。”   皇太极自然也看到了,一扯缰绳,踏雪飞快追了过去,那匹黄羊听到马蹄声,立刻拼命往前奔去,速度极快。   皇太极屏息静气,双手弯弓搭箭,拉满后一箭如流星赶月般射去,那头大黄羊一头栽倒地上,不再动弹,几名亲卫上前,下马捡起黄羊,一起拖到大汗面前。   叶晚晚几乎看呆了,那只利箭几乎贯穿了黄羊的身体,这只黄羊体型巨大,可见那一箭力气多大,“先生,你好厉害。”   皇太极并不言语,只是纵马在草原上驰骋,他骑射功夫十分厉害,一会功夫便猎到许多猎物,野兔野鸡若干,几头大黄羊还有一头鹿。   “居然有鹿啊,这可就是古人说的逐鹿中原。”叶晚晚喃喃自语道。   皇太极抿唇笑了笑,扯住缰绳,让踏雪停下,而后示意亲卫们将猎物放在马上带回去,“这些都是小玉儿猎到的。”   皇太极其实是特大号作弊器吧,绕是叶晚晚脸皮厚实,也有些不好意思,“先生,这多不好意思,做人还是要谦虚低调,不如就说那头鹿是我猎到的就行了,也能镇住他们。”   皇太极着实被她逗笑了,这个姑娘,还真是谦虚低调。   叶晚晚扯了扯他的衣袖,杏眸如水,含着波光粼粼,“先生,您教我骑射吧,我也想挽这张弓。”   皇太极揽着她,让踏雪随意小跑,下巴抵在小玉儿的头顶,说不出的亲昵,笑着道,“你力气太弱,这可学不会。”   叶晚晚有些泄气,耳边又传来皇太极漫不经心的话,“这样吧,你我养个儿子,我可以教他学习骑射,也算让他的额娘得偿所愿。”   叶晚晚挑挑眉,皇太极语气淡淡的又道,“我还教他读书习字,等他长大,就可以将汗位传给他。”   “不好,我不想养。”叶晚晚头摇得像拨浪鼓,她压根不想养孩子。   皇太极点点头,神情平静无波,似乎再说别人的事情,若无其事的嗯了一声。   “嗯,也罢,看来只能便宜豪格了。”   叶晚晚皱起眉头,豪格?那个叛逆的熊孩子,他成为大汗?她是太后?按照他的作死程度,她一天可以揍他八顿。   “养!”   “好。”皇太极似乎勉为其难的应了一声。   “……” 第89章 晋江首发   叶晚晚一个斩钉截铁的养字脱口而出后, 片刻恍然大悟,她又被皇太极给套路了,杏眸含着薄嗔, 鼓着腮望着依然面无表情的皇太极, 极力从他平静无波的黑眸中发现一抹暗喜以及一抹得意。   双手挽住皇太极的脖颈, 如水眸子狠狠瞪着他,娇嗔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先生在想什么。”   尖尖的下巴在他的胸膛上蹭了几下,哼哼道,“先生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哄骗单纯姑娘, 如今阴谋得逞,暗中窃喜是吧?”   皇太极被她的话逗得再也压不住嘴角的翘起,不自禁逸出一抹清雅的笑意, 嗯了一声,语气淡淡道,“暗中窃喜有,单纯姑娘在哪?我可没有看到。”   叶晚晚气急, “我……”   话音未落,身后男人已紧紧将她拥住,微凉的薄唇覆在她的上, 凤目灼灼, 长长的眼睫在她眼前阖成一道半月影, 他的双臂如山般有力,胸膛如海般宽广, 从容不迫的吻着她, 缠绵似鸳鸯交颈, 山盟海誓尽掩其中。   良久,叶晚晚几乎快透不过气来,皇太极方才把她松开,凤眸带着餍足,笑望着她,“我什么?”   叶晚晚垂下眸子,羞涩道,“我就是单纯姑娘。”   皇太极轻笑出声,乌黑的眸子含着调侃,附耳道,“现在还是姑娘?那可就是先生的不对了。”   叶晚晚听他说的暧昧,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两人之间的欢、好,想到这个男人的温柔似水与不知满足,情动处,一阵心驰神遥,脸瞬间红了,埋在皇太极的怀里,久久不肯抬头。   皇太极不知小玉儿心中所想,见她害羞,笑着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道,“是先生不对,不生气了。”   他抬眸望了望天空,眼见太阳渐渐到正午,微微一笑,“小玉儿,快正午了,腹中可饥饿?”   别说也就罢了,皇太极这句话让叶晚晚瞬间感觉自己肚子开始咕咕叫,老老实实点头回答,“好饿。”   皇太极笑着扯了扯踏雪的缰绳,踏雪熟门熟路的一路小跑,跑到一条小河畔,河水清澈见底,水中游鱼可见,皇太极翻身下马,而后将叶晚晚抱了下来。   叶晚晚咦了一声,“大汗,这是科尔沁霍林河的上游,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啊?”   皇太极极目远眺,神情带了些怀念,“十六岁那年,我随汗阿玛来参加科尔沁的那达慕狩猎大会,曾经来过这里。”   叶晚晚扑哧一笑,“听哥哥提起过,大金大汗初次与科尔沁结盟,那个时候,他十岁,我才刚出生。”   皇太极原本带着欢欣的神情一黯,眸色更是晦暗起来,凤眸越加乌黑幽深,带着某种不可言喻的情绪,静静望着她。   叶晚晚一惊,是她说错话了,“大汗,对不起,我不是想说你老,你不过才刚刚过而立之年,你看这两百斤的弓,你都能拉开。”   皇太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人都会老,这一点并不会因为是大汗就会比其他人,多了长生天的眷顾,小玉儿,我以前并不怕这些,英雄不问出处,更不计较归处。”   他缓缓搂住小玉儿,叹了口气,“可是现在不一样,多了许多牵挂,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那双凤眸里蕴含的幽沉和深邃,让叶晚晚的心不由颤抖起来,他是怕不能与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啊。   皇太极是个性情中人,叶晚晚不由想到历史记载,心爱之人去了后,他每日都处在哀伤中,身体快速衰败起来,很快也就随着她去了,这是怎么一个痴情的男人。   她笑着伸手轻抚皇太极紧皱的眉头,“大汗,这不像你啊,虽然说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但是只要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就好。”   皇太极被她的肆意与洒脱感染,“也对,先生居然看不穿,还要学生来开解,是先生的不对了。”   叶晚晚摸了摸肚子,可怜巴巴的望着皇太极,“先生,饿。”   小玉儿楚楚可怜的模样,让皇太极心情瞬间舒畅起来,犹如阴云散后的明朗天空,又是万里无云。   他笑着命想上前服侍的额登和亲卫守在旁边,然后亲自动手,砍柴烧火,将几只野兔弄干净后,架在火上烤熟,然后撕下一条兔腿递给叶晚晚。   这番举措再次刷新叶晚晚对于皇太极的认知,惊讶的接过兔腿,“大汗,这……这你也会?”这人简直是多功能外出携带机,什么都会。   皇太极坐在叶晚晚身边,撕下一小块兔肉,慢条斯理的细嚼慢咽,动作斯文俊逸,文质彬彬。   闻言笑了笑,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汗阿玛的时候,第二天要外出打猎,我们都会事先调鹰背马,作好各种准备。”   凤眸含笑望着叶晚晚,“对我们兄弟几人来说,出猎是大喜事,从不带奴才,各自牧马披鞍,劈柴引火,即使很艰苦,也心里欢欣。”   叶晚晚托腮望着他,拼命点头,“大汗说得对,你看现在贝勒们狩猎,奴才们前呼后拥,猎物都被吓跑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清中后期的八旗子弟比废物都废物,简称废物点心,想必皇太极知道后,昭陵的棺材板都要按不住了。   用完午饭,两人在霍林河畔散步垂钓聊天,不知不觉暮色苍茫笼罩大地,夕阳西斜,天色渐晚。   “大会要结束了,我们回去吧。”皇太极笑望着叶晚晚,指了指如画夕阳。   “好。”   两人骑上踏雪,迎着金色的夕阳,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仿若直到天长地久。   眼见快到汗宫,叶晚晚下马骑上自己的马,刻意与他拉开距离,皇太极见她十分小心,虽不解她为何如此,垂眸一笑,也就随她去了。   叶晚晚等在行宫门口,不一会,果然见到娜木钟与海兰珠疾驰而至,两人空着手,看来一无所获。   “小玉儿,你可猎到什么?”   娜木钟很不高兴,翻着白眼道,“早知道不与他们一起去了,玛占穆尔察他们闹腾死了,除了豪格和多铎猎到一些猎物,其他人一无所获。”   海兰珠一脸轻愁,秀目望着娜木钟,“我原本就想回去休息,累了一天,什么都没有。”   身后响起了豪格的声音,似乎不经意的提及,“那个,海兰珠,我猎到几头黄羊,要么送给你?”   叶晚晚和娜木钟瞬间竖起耳朵,有情况,豪格这是准备追妻?没想到海兰珠看都不看豪格一眼,语气依然柔柔弱弱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不用。”   哦豁,熊孩子火葬场了,还是灰都被扬了的那种,喜大普奔。   多铎骑着马过来,翻身下马,懊恼道,“小玉儿,我没打到鹿,都怪玛占,要不是他喊了一声,惊吓到鹿,我已经猎到了。”   不是,玛占和穆尔察这两个家伙究竟是去干吗的呢?叶晚晚指了指自己马上的猎物,得意的扬着下巴,“没事,我打到一头鹿。”   几人瞬间瞪大眼睛,围着鹿上下张望,多铎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豪格却已经指着鹿身上的箭洞,“这样的洞,只有汗阿玛的封弓才射的出啊,小玉儿,你吹牛。”   叶晚晚冷哼一声,“你不信自己去问问。”抬眸正对上皇太极一双乌黑的凤眸,含着笑意,语气却是淡淡,“确实如此。”   大汗亲口承认,谁还有异议,众人围着鹿看得起劲,叶晚晚扯了扯皇太极衣袖,见他低下头认真听着,在他耳边轻声道,“皇太极,鹿是我的,人也是我的?”   皇太极凤目眯了眯,瞪了她一眼,眼神犀利,含着薄霜,冷哼一声,快步上前,而后转眸望向她,沉声道,“是。”   转身走进行宫外围,只留给她一道挺拔的背影。   叶晚晚掩唇偷笑,太可爱了,心里一甜,不由自主眼睛笑成弯月,太有意思了,她好喜欢逗皇太极,这个家伙又闷骚又可爱。   随后,大金与科尔沁的诸位贝勒陆续回到行宫外围,奴才们哼哧哼哧搬着猎物,堆在主子的面前,吴克善与额登一起,查看众人猎物的多少,记录在名册上,一一唱道。   “大贝勒代善,五头黄羊,若干野兔,岳托贝勒……”   一一说完,最后获得猎物最多的是多尔衮与济尔哈朗,两人的猎物竟然一样多,多尔衮笑了笑,“腰刀还是给到济尔哈朗吧,我晚到了一会。”   济尔哈朗是皇太极的心腹,什么赏赐没有,岂会因为这个与多尔衮交恶,忙笑着谦虚道,“十四贝勒猎物中的鹿是成年公鹿,而我的只是未成年小鹿,还是十四贝勒骑射技艺高超。”   多尔衮还想推脱,皇太极已经笑着起身道,“十四弟不要再推脱了,这腰刀非你莫属。”而后解下腰间系着的腰刀,笑着递给多尔衮,多尔衮单膝跪地,恭恭敬敬接下腰刀。   皇太极勾了勾唇,笑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腰刀虽说珍贵,但不过是身外之物,就算价值连城,我也会给到十四弟,但若是我最心爱的,我想十四弟自然不会觊觎,我也不会允许任何人觊觎,十四弟,你说是不是?”   多尔衮心头一震,皇太极的黑眸闪着高深莫测的光芒,他也是个人物,依然神情自若,笑着道,“大汗多虑了,既然是最心爱的,当然不会允许任何人夺去。”   两人之间的哑谜,压根没人听出来,众人只是欢呼着,“大金大汗,大金墨尔根代青。”   唯有叶晚晚听出其中玄机,不由皱皱眉头,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多尔衮手握腰刀,笑着往叶晚晚这边走来,目不斜视走到娜木钟面前,深情眷眷,“宝刀赠英雄,可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娜木钟,这是我赢来的腰刀,是我最珍贵之物,送给我最心爱之人,你可愿意收下?”   四周贝勒们纷纷乱叫,满人原本就对女子很看重,多尔衮此举无疑让他们更加欢呼雀跃,就连豪格几人也是一脸兴奋,多铎拼命为多尔衮喝彩。   娜木钟红着脸接下腰刀,明丽的五官因为羞涩显得妩媚动人,“谢谢爷,娜木钟一定会好好珍藏。”   叶晚晚心里总是有种怪异感,忍不住看向皇太极,却见他眉眼冷淡,深邃的凤眸幽幽望着多尔衮,蕴含着暴风雨来前的阴云翻滚,山雨欲来风满楼。   待到众人欢呼声渐渐平下来,皇太极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虽然并不如何响亮,但是行宫内外瞬间鸦雀无声。   “五日后,大金会迎娶大福晋,一同返回盛京。”淡淡的声音响起,却无异于投石击破水中天。   除了大金与科尔沁知道内情的少数人,其余的人皆是心中大惊,大福晋,是谁?科尔沁的哪一位格格?为何从未听到布和亲王提及呢?   不表众人带着疑惑散去,剩下几天,布和亲王和大福晋正忙着准备小玉儿的嫁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哎,福晋啊,我还真舍不得,两次嫁女儿,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了。”   大福晋笑着啐了一口,“你这老东西又胡说八道,当心被小玉儿再揪你胡子。”   两人忆起小玉儿小时候调皮的样子,均是眼圈一红,大福晋勉强笑道,“我看大汗对小玉儿很心疼,一定会好好爱护她。”   布和亲王叹口气,“希望如此,可是他是大汗啊,一定会后宫佳丽三千,小玉儿单纯又任性,我怕她会……”   大福晋狠狠瞪他一眼,“胡说,你我不也是恩爱这么多年,除了阿雅,你也没娶其他人。”   布和亲王握住爱妻的手,叹口气,“阿雅这个也不是我所愿,我对你……”   话音未落,吴克善脸色煞白,惊慌失措的奔进来,连称呼都忘了,哆嗦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   布和亲王瞪了瞪眼,“急急忙忙做什么?”   吴克善咬紧牙关,只顾着拉着布和亲王往外跑,布和亲王迈着老寒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什么事情?”   “阿玛,科尔沁养的牛羊和马匹死了大半……”   布和亲王差点扑倒,老寒腿迈得飞快,很快冲到草原上,果然见到草上到处是白花花一片,横七竖八躺着牛马羊的尸体,惨不忍睹,科尔沁牧人三五成群,围成一团,哭得声嘶力竭。   除了这些,不远处霍林河两岸,到处是黄羊、野兔、野鸡和野狍子的尸骸。   布和亲王抖着身体,这是要让科尔沁灭绝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阿玛,前两天开始陆续有牲畜毙命,数量少,大家还不以为意,没想到今早一看,居然这样惨状,而且还有流言传出。”   吴克善四顾无人,在布和亲王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老头瞳孔一缩,惊骇的半天说不出话,扯住吴克善往皇太极行宫而去,“快去禀告大汗。” 第90章 晋江首发   皇太极的营帐里, 早已有人回禀这件事情,正是大汗的亲信,也就是俗称包打听的表情包额登。   随着他语速的放缓, 皇太极的神情越来越凝重, 眸色也越来越沉, 黑如墨染。   “大汗,科尔沁的牛羊和马匹死伤大半, 草原上的动物也死了许多,尤其是在霍林河附近的,而后科尔沁人之间流传起了谣言,说这是长生天的警示, 因为大汗要娶的大福晋是灾星,这桩联姻会给大金和科尔沁带来灾祸。”   砰的一声巨响,皇太极手中的白玉瓷杯被狠狠摔在地上, 摔得粉碎。   额登忙跪在地上,“大汗息怒。”他服侍大汗多年,习惯了他泰山崩于前而毫不变色,从未见过他这般愤怒。   良久, 皇太极神情渐渐平静下来,“恐怕是有人暗中操控,你去查一查究竟为何牲畜会死伤大半, 可能是霍林河水的问题, 还有, 彻查流言从何而起。”   “是,奴才明白。”   布和亲王以及吴克善小心翼翼走进来, 见皇太极脸色不虞, 知道他恐怕知道此事, 布和亲王心里一凉,完了完了,恐怕大汗会迁怒于科尔沁,甚至于迁怒于小玉儿,他战战兢兢道,“大汗,小玉儿她……”   皇太极摆摆手,“此时与小玉儿无关,我自会处理,你们不要告诉她这件事情,也别吓到她。”   布和亲王与吴克善一颗心才算放下,两人互看一眼,均觉得牲畜没了可以再养,大汗不要迁怒众人才最重要,否则命没了,什么都没了。   两人还未离开,一群大金以及科尔沁的贝勒们就乱哄哄冲了进来,原来满蒙的人,是马背上游牧民族,早年每次打猎外出,都要祈祷长生天的庇护,对这些极为看重,听到那些谣言,简直比挖了祖坟还要紧张,忙找大汗来讨主意。   众人进到营帐就跪倒在地,行着最尊敬的礼,皇太极带来的八旗贝勒自然是他最亲信的人,而那些因为大汗来参加那达慕大会的蒙古其他部落的贝勒,也是对皇太极最为崇敬的人。   “大汗,这是长生天的示警啊,大汗是大金最出众的人,长生天也对大汗眷顾有加,因此才示警给到您,请您取消与科尔沁的联姻,另娶她人。”   “大汗,您要娶的大福晋是灾星啊,若是您是真的娶了,会祸害到大金和蒙古各部落的,还请大汗三思。”   皇太极缄默不语,脸色渐渐铁青起来,乌黑的凤眸中,敛着沉沉怒意与层层薄霜。   少年清亮的声音响起,语气愤怒无比,“你们胡说八道什么,什么灾星,为什么不是那达慕大会,你们杀生太多,长生天降罪呢?”   “十五贝勒这话说错了,那达慕大会每年都有,为何往年没有降罪,偏生今年才有此征兆?”一个蒙古部落的贝勒哼了一声,接口道。   多铎哑口无言,正想反驳,被身边的多尔衮扯了扯衣袖,低声道,“好了,大汗还没决断,轮得到你在这里放肆。”   皇太极不发一语,静静观察着下面众人的神情,他心思极深,自然明白这人为何会想出这个计策,这是逼他做选择呢,究竟是汗位以及蒙古各部落的联盟重要,还是小玉儿重要,他倒是低估了那人。   缓缓起身,他身材高挑挺拔,居高临下望着众人,凤眸微微垂下,带着俾睨天下的气势与威风,语气淡淡却斩钉截铁,“大金与科尔沁联姻势在必得,明日我亲去祭祀长生天,若有什么灾祸,大金大汗一力承当。”   他语气虽然淡然,但是那种威仪赫赫以及与生俱来的清贵傲然,那双清冷的凤眸扫视一遍,犹如被草原上最嗜血与最勇猛的雄鹰盯上的感觉,瞬间让帐中诸人屏住呼吸,齐齐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吴克善经过几件事情后,觉得自己妹妹就是个人精,于是从大汗营帐溜出来后,趁布和亲王没注意,也不管刚才大汗的警告,一溜烟晃悠到叶晚晚居住的营帐中。   叶晚晚正在和海兰珠一起玩填字游戏,两人翻着书籍,嘻嘻哈哈的笑成一团,海兰珠笑着轻轻捏住叶晚晚的耳朵,“小玉儿,等你嫁给大汗做大福晋,可就不能这么整天玩玩闹闹了。”   叶晚晚吐吐舌头做个鬼脸,“皇太极才不会管我呢。”   海兰珠正要说话,吴克善匆匆忙忙进来,“小玉儿,大事不妙。”   叶晚晚见吴克善脸色涨的通红,额上布满汗珠,惊讶的问道,“怎么了?”   吴克善喘了口粗气,端起桌上的茶壶,打开壶盖,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下去,擦了擦嘴边的水渍,然后一鼓作气,将所有事情告知了叶晚晚。   叶晚晚垂下眸子,听着吴克善转述皇太极的那番话,若有什么灾祸,大汗一力承当,心中一阵酸涩,他还真是个好夫君。   秀眉微蹙,细细回想着从盛京出发,一直到科尔沁所发生的事情,一点点串联起来,在脑海中的脉络渐渐清晰起来。   原来是这样~   “哥哥,海兰珠姐姐,我大概明白了,一路上发生的奇怪事情,包括你的马受惊,以及明军得到假消息,应该是盛京的人与科尔沁人勾结,一来想要害死哥哥,夺得科尔沁继承之位,二来想让我被明军弄死,送亲队伍全军覆没,大汗一怒之下为众人报仇,大金与大明之战不可避免,再加上科尔沁助力,让大汗腹背受敌。”   叶晚晚越想越心惊,脸色苍白起来,“这是想要所有人的命啊,太恶毒了,太可怕了,哥哥,海兰珠姐姐,差点我们就成了孤魂野鬼。”   吴克善脸色一白,他并不是傻瓜,立刻想到科尔沁这人必定是察罕,只有他才会想着害死自己,夺得科尔沁位子。   盛京的人?吴克善瞪大眼睛,“小玉儿,你是说盛京的人是……是姑母或者大玉儿?”除了她们,谁会有可能与察罕勾结一起?谁会记恨小玉儿和海兰珠,让她们死?   叶晚晚摇摇头,“现在还不好说,但我想应该是她们中的一人,或者是合谋。”   海兰珠脸色的血色消失殆尽,“她们怎么这么恶毒?为什么要害我们?”   叶晚晚呵呵一笑,“是想我们所有人死啊,可惜无凭无据,也不能扳倒她们,她们惹到我了,我不会放过她们的,哥哥,察罕不能留了,你要见机行事,别让阿玛察觉,我怕阿玛会伤心,就让他悄无声息的去死吧。”   吴克善冷哼一声,咬咬切齿的点点头,“我知道,等你们走后,他活不了的,便宜他了。”   叶晚晚沉吟片刻,“然后应该是有人知道她们的阴谋,不但顺水推舟了一把,如今更是借机行事,让大汗陷入两难,汗位以及蒙古部落的忠诚,与我,让他抉择。”   吴克善抹了抹冷汗,“太可怕,这般心机深沉,究竟图什么?”   海兰珠终于听明白了,小声道,“一定是汗位,或者是为了小玉儿,如果大汗选了小玉儿,失了众人的心,他就可以图谋汗位,如果大汗选了汗位,小玉儿失望透顶,一定会对大汗寒心,这人好阴毒,究竟是谁?”   难得海兰珠这么聪明啊,叶晚晚不由望了她一样,见她皱眉思索。   “多铎,不可能,这孩子纯真清澈,不会这么多弯弯道道,多尔衮,也不会,他对小玉儿没有情意,喜欢的是娜木钟,难道是豪格?我瞎了眼了。”   叶晚晚眨眨眼睛,姐姐,你别瞎猜了行不,再这样下去,估计努尔哈赤都要被你猜出来了,“肯定不是豪格,姐姐你放心,行了,不猜了,先想个办法解围吧。”   吴克善叹口气,“现在大汗成为众矢之的,大家都请求他不要娶你,说你是个灾星。”   “我可去他妈的。”叶晚晚爆了一句粗口,吴克善和海兰珠咧咧嘴,行吧,理解。   叶晚晚想了想,“算了,还是我在祭天的时候,主动告知大汗,我不嫁了,请他收回成命,他为了我做了那么多事情,我也该为他着想。”   吴克善摇摇头,“不行,大汗真心待你,为了你,愿意一力承当长生天之怒,你这样做,置他的真心与不顾啊。”   叶晚晚叹口气,“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为了我,汗位摇摇欲坠,或者说无法称帝?”   吴克善急得转了个圈,大汗无法称帝,他就算以后继承亲王位,也没靠山了,“小玉儿,你聪明机智,想个办法啊。”   叶晚晚轻抚额头,想得脑瓜痛,玛德这个计谋还真是恶毒,如何才能两全呢?眼光落在海兰珠身上,一个念头突然闪过,那达慕大会那天,皇太极只说要迎娶大福晋,并未说是科尔沁的谁?科尔沁如今待嫁闺中,除了自己还有海兰珠姐姐。   她挠挠头,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吴克善一拍大腿,这个可行,不但可行,简直是太行,阿玛啊,小玉儿有出息了,这种办法都想得出。   海兰珠也拼命点头,“这个计划太好了,小玉儿,就这样办。”   叶晚晚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让姐姐为难了,恐怕也让阿玛和哥哥被人背后诟病想要一门心思攀附大汗。”   海兰珠毫不在意,“这有什么,要不是小玉儿你足智多谋,我们早就被那两个贱人害死了,现在估计被大明的火炮炸成粉末了。”   吴克善也点点头,“大金大汗的粗腿,谁不想抱,这也是事实,我这就去和阿玛商量一下,对了,要不要告诉大汗。”   叶晚晚想了想,“大汗既然不想让你告诉我,就是不想我知道他的为难,还是装作不知道吧。”   吴克善竖着大拇指,又匆匆而去,海兰珠陪着叶晚晚又说了一会话,也离开了,帐里只剩叶晚晚一人,想了想,她做了些点心,去了皇太极的营帐。   皇太极正在帐中批阅奏折,虽说在批阅奏折,却举着朱笔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大汗。”叶晚晚甜甜的叫了一声,仿若玫瑰花的俏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当真是颜若朝华,明珠生晕。   皇太极抬起眸子,严肃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放下手中的朱笔,“小玉儿。”   叶晚晚身姿袅娜,娉娉婷婷走到他的身边,“大汗,政事繁忙,歇息一下吧,小玉儿做了您爱吃的点心。”   皇太极心中一动,他向来聪明,暗想是不是小玉儿知道了什么,起身立在叶晚晚身边,凤眸静静望着她,见她一双星目熠熠生辉,一如往常般璀璨晶莹,丝毫没有任何变化,终于放下心了。   这件事情他会解决的,他是大金大汗,自然会为心爱的人遮风挡雨,这个人触到他的底线,他不会再留下这人。   而小玉儿虽然外表柔柔弱弱,内心却是个强大独立,若是她真的知道有人用自己来逼迫他,恐怕她会立刻离去,这是他最不想的。   就着叶晚晚的手吃了几块点心,见她一张笑盈盈的芙蓉面,皇太极一扫心中的阴鸷,这个小姑娘啊,总能左右他的心思。   凤眸含着笑意,故意板着脸,“来讨好先生,又有什么事情要先生答应你?”   叶晚晚故作惊讶,“哎呀,又被先生看出来了?”   皇太极轻笑出声,伸手轻抚她的秀发,“说吧,什么事情?”   皇太极身材高挑,叶晚晚抬起秀气的下巴,眼波流转,妩媚顿生,嘟着嘴道,“先生,你太高了,小玉儿和你说话都要昂着脸,脖子好酸。”   对于小姑娘的撒娇,皇太极半点办法都没有,他想了想,打横将小玉儿抱起,像只小小的猫儿般揽在怀里,低头笑道,“这样可以?”   叶晚晚伸手扯扯皇太极胸前的衣襟,翦水双眸清澈如波,长长的眼睫颤如蝶翼,又娇又媚又纯,语气柔婉,“先生,你离我这么远,怎么听得清?”   皇太极无奈,只好附耳过去,不想小玉儿却对着他的耳垂轻咬一口,这里原本就是男人的敏感之处,皇太极只觉得全身血液上涌,眸色不由深沉起来。   怀里的猫儿神情慵懒,小小的爪子在他胸口挠了又挠,娇滴滴的吐气如兰。   “先生,您教的圆房,小玉儿又忘记了,怎么办?”   皇太极凤眸潋滟,一颗心跳得厉害,喉咙干干的,哑着嗓子嗯了一声,“先生教你一辈子,可好?”   “好。” 第91章 晋江首发   一夜花开, 桃红嫩蕊暗香来。   天色微亮,皇太极起身换上明黄色的朝服,他神情严肃, 乌黑的凤眸望着依然海棠春睡的小玉儿,见她睡得正香甜, 长长的眼睫如蝶翼轻合,嫣红的唇若涂朱,唇边梨涡隐现,香梦正酣。   皇太极薄唇抿出一抹极清极浅的笑意, 在小玉儿的唇上轻轻一啄, 将她的被子掖得严严实实, 转身却是神色一冷, 眸中带着层层寒意, 犹如嗜血的苍狼,他爱着护着的姑娘,谁也不能伤害她。   额登一脸担心立在门外,见到皇太极缓步走出, 他纠结良久, 缓缓跪在皇太极面前,扯住他的袍角,声音哽咽道, “大汗, 请您三思,奴才恳请您三思啊。”   额登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大汗, 您万万不可以身祭天啊, 您……”   他哭得说不下去, 原来按照满蒙习俗,若是长生天怪罪,需要大汗以血祭祀,来平复长生天的怨气,通常是要用满满三大碗血,祭天祭低祭神灵。   纵然皇太极练武之人,身强力壮,毕竟满满三大碗鲜血,恐怕轻则大病一场,重则怕是身体以后都会有影响。   见额登哭得伤心,皇太极并未冷冷的呵斥,而是微微一笑,“你这奴才,起来吧,我知道你对我忠心,只是我的妻,我一定护着她。”   额登第一次见皇太极这般和颜悦色,清隽的容颜,秀雅的眉眼,却带着凛然和凌厉,是他的大汗,他最为敬重的大汗,顶天立地的男人,是孟古格格养得好儿子,额登心头一阵酸涩,哭得更加厉害。   皇太极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不要这些小儿女的姿态,你跟随我多年,这个冷静二字,你怎么也学不会啊。   额登擦了擦纵横老泪,点头应道,“是。”   霍林河畔,蒙古各部落以及大金的贝勒贝子们,齐聚一堂,有神情紧张的,有一脸漠然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皇太极神情淡漠,负手缓缓走到湖畔的祭天台,伸手取下祭天台下的青玉大碗,正要登上祭天台,几个身影冲到他的面前,正是豪格、多铎以及玛占和穆尔察。   豪格脸色发青,大声道,“汗阿玛,就让儿子一力承当,长生天有罪就怪我吧,让儿子来。”   玛占和穆尔察也纷纷卷起袖子,“大汗,让我来。”   多铎星眸含着义无反顾,“大汗,就让弟弟来为哥哥分忧。”   皇太极皱了皱眉头,凤眸含着冷意,望着豪格以及玛占三人,“胡闹,滚下去。”   而后拍拍多铎的肩膀,轻声说了句话,缓缓走上祭天台,多铎眼圈一红,八哥那句话说的是,照顾好小玉儿。   皇太极取出随身携带的金柄小刀,正要划开手腕滴血,布和亲王哆嗦着老寒腿,颤颤巍巍走到台下,恭恭敬敬行礼,“大汗,您万万不可以血祭祀,既然长生天愤怒,说明我那苦命的女儿与大汗无缘,大金与科尔沁的联姻还请大汗三思,不如就此作罢。”   皇太极大怒,凤眸阴鸷的望着布和亲王,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   布和亲王觉得自己腿肚子都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汗,是我那女儿命苦,无才无德,无法堪配大汗,还请大汗作罢。”   “放肆,大汗的婚事岂容你一个小小的亲王胡乱说话?”皇太极的声音瞬间冷酷起来,犹如晴天霹雳,将天下一切都燃烧殆尽。   周围众人面面相觑,大汗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平日里纵然是有人惹怒他,也不过是淡淡呵斥几句,从未见过这般大发雷霆,不由一阵两股颤抖。   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一名身穿白色旗装,容颜清丽娇媚的女子,袅袅娜娜走到布和亲王身边,扬起巴掌大的小脸,脸上满满的泪痕,立在那里犹如弱柳扶风,清荷带雨,让所有人心中均是一阵爱怜。   女子哀伤无助的声音响起,“海兰珠承蒙大汗不弃,愿意与之永结同心,可是海兰珠命苦,本就是守寡之人,如今更是不祥之人,还请大汗另娶佳人,海兰珠愿意终身茹素,青灯了此残生,为大金以及科尔沁祈福。”   祭天台下的众人瞬间恍然大悟,难怪科尔沁秘不宣扬,难怪布和亲王和吴克善神秘兮兮,大汗看中的居然是个寡妇,当然满蒙人民对于寡妇再嫁并无什么异议,还是鼓励的态度,只是毕竟是大金大汗的大福晋,这寡妇再嫁成为大福晋,总是有些怪异,难怪长生天示警。   不过海兰珠是蒙古部落有名的美人,知书识礼文静秀雅,要不是她眼光甚高,估计她那个前任丈夫坟头土还没干,布和亲王家的门槛都被踏破了,大汗看上也是意料之中。   皇太极是个极为聪明的人,见海兰珠走出来,还未开口说话,他立刻明白这几人究竟要做什么,自然乐得顺水推舟,踌躇良久,叹息一声。   “也罢,海兰珠,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就此作罢吧,不过青灯了此残生大可不必,大金好儿郎多得是。”   即在此时,原本缩在后面的吴克善似乎想到什么,上前禀道,“大汗,虽说海兰珠命苦,犯了长生天的忌讳,可是科尔沁还有位格格博尔济吉特氏.玉儿,今年十六,花容月貌性格开朗,愿意为科尔沁与大金联姻,还请大汗定夺。”   皇太极淡淡一笑,凤眸扫了扫四周,果然见到吴克善身后藏着一抹绯红色的影子,正冲着他做了个鬼脸,莞尔一笑,顾盼神飞风姿嫣然。   果然是这个小姑娘啊,这种桃代李僵、偷天换日的计谋,恐怕只有这个鬼机灵才想得出。   故作沉思,片刻后,皇太极微微颔首,“好,为了大金与蒙古永结同好,我愿意娶科尔沁的博尔济吉特.玉儿为大福晋,此生不弃。”   此言一出,蒙古部落众人齐齐欢呼,多铎几人一脸懵,此时方才缓过神,原来又是一帮狐狸玩计中计,亏他们这群铁憨憨还忠心耿耿,想为大汗分担,骗子,hetui!   叶晚晚见皇太极凤眸灼灼望着自己,笑着低下头,恍惚中,觉得一道视线冷冷望着自己,她不禁直视过去,正对上多尔衮清冷淡漠又带着几分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正静静望着她,而后薄唇微勾,勾出一抹冷笑,转过眸子,不再看她。   叶晚晚心里冷笑,她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渣男和狗东西。   祭天台上的皇太极淡淡声音响起,“大金征讨朝鲜在即,科尔沁骑兵向来所向披靡,此次在朝鲜,科尔沁人所获牛羊以及财物或奴隶,可自行处理。”   嗷呜声响彻四方,科尔沁那些原本死了家畜的牧人们,一反如丧考妣的模样,脸上燃烧着灿烂的笑容。   叶晚晚暗暗竖起大拇指,皇太极真会蛊惑人心,这一番话,不但让科尔沁骑兵斗志旺盛,让他们对大汗更加忠心和钦佩,让一场大祸消散于无形。   她想得出神,不提防皇太极已经大踏步走到自己面前,打横将她抱起,语气一扫淡漠,突然高昂起来,“这就是我的大福晋,果然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这些马背上的游牧民族本就野蛮,此时见大汗这样,对了他们的胃口,齐齐欢呼道,“大汗的女人,大汗的女人。”   皇太极轻轻一笑,换来踏雪,抱着叶晚晚翻身上马,用力一扯缰绳,踏雪飞驰而去,将众人的喝声远远抛在身后。   叶晚晚有些着恼,扯住皇太极的衣袖,恨恨道,“你是野人吗?抢亲?”   皇太极并不答话,纵马驰骋,一直跑到霍林河的上游,方才扯住踏雪,缓缓停了下来,抱着叶晚晚下马。   他立在河畔,长身玉立,高挑挺拔的身材似乎与霍林河凝成一体,清雅明澈,斜阳脉脉余晖倾泻在他的身上,恍若染上一层金色,熠熠生辉。   “小玉儿,你很想嫁给先生?”皇太极唇角挑了挑,潋滟的眸子含着笑意,柔柔的望着她。   叶晚晚噘噘嘴,“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皇太极狭长的凤眼笑出一抹清扬,“先生多谢你。”   叶晚晚笑着扑到他的怀里,“大汗也会感谢别人吗?好,我记着了,这份谢礼我早晚要拿回来。”   皇太极笑着搂住她,“好,都依你,都是你的。”   叶晚晚突然想到,她上次问的问题,鹿是她的,先生是不是也是她的?而皇太极回答是,嗯,都是她的。   三日后,大金迎娶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为大福晋,而后返回盛京,与来时不同,一路上因为有两黄旗、两白旗以及两蓝旗浩浩荡荡的骑兵庇护,又有皇太极亲自压阵,一路上平平安安,连一只鸟都未出现。   半个月后,大军到了盛京,镶黄旗、两白旗以及两蓝旗的旗兵自去了京郊兵营,正黄旗的亲卫护着大汗以及大福晋到了盛京汗宫。   哲哲带领后宫众人守在汗宫门口,迎接大汗以及大福晋,“见过大汗。”   皇太极点点头,并不答话,只是打开车帘,搀扶着叶晚晚下了马车,哲哲领着众人屈膝行礼,“见过大福晋。”   虽然知道所有的事情可能与哲哲脱不了关系,叶晚晚面上却是堆着笑意,正想说话,突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扶着车栏就吐了起来。   皇太极一惊,忙上前轻轻拍着叶晚晚的背,柔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叶晚晚摆摆手,她吐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酸水都吐了出来。   皇太极皱了皱眉头,忙打横将她抱进汗宫,连声道,“额登,快传御医。”   “是。” 第92章 晋江首发   作为大汗最忠心耿耿的奴才, 额登的效率在汗宫里也是数一数二,听到大汗传御医,立刻撒开脚丫子奔向御医院,以至于皇太极刚刚抱着叶晚晚到了崇政殿后殿, 御医令已经背着药箱, 气喘吁吁赶到后殿。   皇太极将叶晚晚放在榻上, 盖上锦被, 语气温柔又带着担心,“小玉儿,你的身体要好好调养,太孱弱了些,也怪我,这一路上车马劳顿, 应该歇息几天再出发。”   叶晚晚捂着嘴说不出一句话,胃里翻江倒海,御医令上前伸手为她把脉, 皱了皱眉,又小心翼翼诊断着, 而后笑着道,“恭喜大汗,贺喜大汗, 福晋这是喜脉。”   叶晚晚瞬间惊呆了,喜脉?她有了皇太极家的小崽子?不对不对,谁会管自己娃叫小崽子, 她和皇太极有了孩子?   叶晚晚觉得人生黑暗无比, 都怪他们太浪了, 有因必有果, 她的报应就是娃。   皇太极先是一脸不可思议,而后惊喜交加,“你是说大福晋有了?”乌黑的凤眸含着层层起伏的欣喜,想伸手轻抚小玉儿,又想到小玉儿身体孱弱,万万不可惊动,忙把手伸回,高兴地望着小玉儿,再三问道。   “是不是确认?”皇太极嘴里问着御医,喜悦的眼神却是定定望着叶晚晚。   御医令忙点头,“是,福晋虽然月份很短,脉象浮,但是依然可以感觉到,而且跳动有力,很有可能是个阿哥啊,恭喜大汗,恭喜福晋。”   皇太极微微扬眉,凤眸笑成一弯新月,叶晚晚从未见他笑得这般舒心,挥手示意道,“好极了,额登,赏御医令,我要大赦天下。”   叶晚晚斜着眼睛望着手舞足蹈、兴奋的嘴都合不拢的皇太极,心里忍不住想笑,御医令鬼扯呢,还阿哥呢,是不是阿哥现在能知道?   想着历史上记载,皇太极对于自己最爱女人的孩子就是个娃控,那么小就要立他为皇太子,结果夭折了。   心里突然一凛,忙扯了扯皇太极的衣袖,见他笑吟吟附耳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皇太极嗯了一声,皱眉道,“为何要如此?”叶晚晚又悄悄耳语几句,皇太极脸色沉了又沉,思索片刻,一脸不情不愿,只是看着叶晚晚神情坚决,他从不会不答应她任何事情,不得已吩咐额登。   “大福晋有孕尚浅,为了让她安心养胎,先不得对外宣扬,让殿里所有人不许将消息外传。”   “是,大汗。”   叶晚晚苦着一张脸,听着皇太极絮絮叨叨告诫了许久,注意什么,不许做什么,唠唠叨叨半天,立在一边的额登与海兰珠都听不过去,一脸的鄙视,叶晚晚更是忍不住,扶着额头。   “大汗,若是我没记错,你的朝臣们都等着你吧。”   皇太极轻挑凤眸,带出一抹凌厉,“等着又何妨?”   见叶晚晚斜了他一眼,笑了笑道,“好,今个是十五朝会,晚上我再来陪你。”说完又叮嘱几句,让额登寻了宫里经验老到的嬷嬷来服侍大福晋,而后方才离去。   皇太极离开后,海兰珠抿唇笑弯了腰,“小玉儿,我看大汗啊,真的把你当成眼珠子来疼,长生天保佑,你有了孩子,希望能够一举得男。”   叶晚晚扑哧一笑,“男女无谓,我也不在乎这个,又不是家里有……”嗯,家里确实有皇位要继承,海兰珠没说错。   “海兰珠姐姐,不如你就在我这里住下吧,经常陪我聊聊天也好,我一个人也闷,表姐有了多尔衮,也就想不到我了。”叶晚晚一脸幽怨。   海兰珠扑哧一笑,“好好好,放心,姐姐会照顾好你的。”   叶晚晚拉住她的手,眉眼间带着认真,“姐姐,听我一言,豪格是在不是良人,辜负姐姐的痴心一片,姐姐,另觅良人吧。”   海兰珠叹口气,“小玉儿,你觉得谁好呢?我已经怕了。”   叶晚晚想着历史上谁的结局最好,豪格结局就不提了,老婆都被占了,死后坟头还是绿的,除了多尔衮,就是老济尔哈朗啊,活的时间长,立的战功多,多尔衮死后,人家也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小日子过得舒舒服服,这货娶了苏泰,也算倒霉,想必更会珍惜老婆,如今还没嫡福晋,就他了。   “济尔哈朗不错,也不好色,长得也挺好看,和姐姐郎才女貌。”   海兰珠想了想,济尔哈朗是正蓝旗旗主,也是大汗身边的红人和心腹,又是他的堂弟,为人稳重,羞涩一笑,“小玉儿,现在我还没心思,等你养好阿哥后,再帮姐姐参谋吧。”   看来海兰珠有些意思,叶晚晚笑了笑,胃里又有些不舒服,愁眉苦脸的眨眨眼睛,“姐姐,我想喝奶茶。”   海兰珠笑着嗯了一声,“姐姐去帮你做,科尔沁草原的奶茶。”   她笑着走出殿外,迎面正好遇上哲哲,哲哲笑着道,“海兰珠,小玉儿如何了?”   原来刚刚皇太极抱着叶晚晚去了后殿,除了御医令以及额登和海兰珠外,任何人不许进出后殿,就连哲哲也被拦在殿外,不许进出。   哲哲是过来人,将小玉儿的一切看在眼里,心里顿时涌出一个念头,难道是小玉儿有了孩子?哲哲将刚才的场景又回想了一下,愈加笃定。   她心里疯狂妒忌的念头,似乎像是一朵毒草疯狂的在心里生长发芽最后开花结果,将她的心扭曲到最黑暗的角落。   她还记得,梦里即使是海兰珠那么受宠,也没有这么快怀了大汗的孩子,更没有像是这般被大汗紧张,像是他的眼珠子一样,眸中流露的不安深深刺痛了哲哲的心。   她究竟是是怎么了?她明明对皇太极一点都不在意,甚至于他的死活都与她没有关系,她可以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可是现在,她还是见不得,他喜欢的女人,被他宠爱着,还怀了他的孩子。   哲哲心里恨得滴血一般,面上却是不显,望着最厌恶最想弄死的海兰珠,笑得十分慈爱,“小玉儿怎么,我看她吐的厉害,是不是路上颠簸?”   海兰珠想着大汗的命令,左顾右盼道,“姑母,小玉儿无事,有些不舒服罢了。”   哲哲见她眼神躲闪,言语支支吾吾,哪里猜不出她在撒谎,脸上带着担忧,单刀直入道,“你这孩子,不要瞒着姑母了,我看小玉儿是不是有了身孕?   海兰珠毕竟单纯,哪里想得到哲哲是在套话,瞪大秀气的眸子,”姑母,您怎么知道?”   哲哲伸手点了点她的额角,“姑母是过来人,你们这些孩子还想瞒着姑母,老实交代,姑母还能害你们?”   海兰珠害羞的笑了笑,“姑母可别告诉其他人,也当做不知道吧,御医令说小玉儿有了身孕,还是阿哥居多,大汗高兴极了,原本要大赦天下,可是考虑到月份尚浅,打算等到以后再说,这个阿哥啊,一定是大金以后的大汗。”   哲哲将手紧紧握拳,长长的护甲刺到肉里,也没觉得痛,果然有孕了,还是个阿哥,为什么小玉儿的命那么好,明明被多尔衮休弃,还能得到大汗的真心,还被敕封为大福晋,如今又有了嫡子,她怎么可以这么好运?   反观她自己,上一生因为海兰珠,母女分离,至死不相见,这一世又眼睁睁看着小玉儿与眼前这个女人过的那么舒坦。   哲哲叹息一声,“小玉儿有个好归宿,姑母也放心了,可是我的海兰珠啊,你怎么办,没有大汗的垂爱,克林部落会不会为难你?”   海兰珠垂下眸子,语气柔弱却坚决,“姑母,小玉儿与大汗天造地设一对,互相爱慕,我与小玉儿姐妹情深,不要说大汗没有这个意思,就算有,我也不会插足他们其中,姑母以后不要再提了。”   见哲哲哑口无言,海兰珠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忙笑着道,“姑母担心我,我知道,小玉儿帮助我,让大汗解了克林部落为难我,小玉儿还说,她会求大汗,把我赐婚给济尔哈朗,成为他的嫡福晋。”   哲哲几乎惊呆了,嫁给济尔哈朗?那海兰珠以后不是有了好归宿?济尔哈朗以后的荣华富贵不可限量。   哲哲心里的怒气与仇恨犹如海面波澜,千层波万层浪,让她气得几乎快要呕出一口血,该死的海兰珠,她不会轻易放过她。   勉强笑道,“小玉儿对你是极好的。”   海兰珠嗯了一声,脸上带着喜悦和平乐,“是啊,所以小玉儿有孕,我会好好照顾她,小玉儿现在胃口不好,我去做科尔沁奶茶,少放茶,多加些奶,再用些蜂蜜,止吐的。”   哲哲望着海兰珠脸上满意舒畅的笑容,还有眸子深处真诚的关心,心里冷冷一笑,面上却是拍拍她的肩膀,“这样就对了,小玉儿刚刚怀孕,她年纪小又是第一胎,什么都不懂,你一定要在她身边好好照顾她,还有,哪里不懂来问姑母,姑母会准备一些补品给到你,你偷偷端给小玉儿喝。”   海兰珠嗯了一声,“姑母,您……”   “我啊,就当不知道,小玉儿脸皮薄,大汗关心则乱,我还是不去打扰他们,等养好孩子,我再去照顾小玉儿。”   “姑母真好。”海兰珠笑容甜甜,哲哲更是笑得意味深长。 第93章 大结局(上)   哲哲又和海兰珠聊了几句, 见她神情虽说还带了些之前的怯生生,但是言谈举止间却远比以前多了些落落大方,眉眼间一抹自信与喜悦流转其中, 少了以往的自卑与自怨自艾。   哲哲越看越心惊,又有些不安和愣怔,海兰珠终究有些不一样, 是哪里不一样, 她也说不清楚,她只记得那场梦里, 即使海兰珠得到大汗的宠爱, 是他最心爱的女人,可她依然是柔弱无助、眸生轻愁,我见犹怜又让人从心里恶心。   哲哲记得那个时候,开始她对海兰珠还是同情怜爱,可是后来她得到大汗全部的爱, 却还是楚楚可怜,每每见到自己总是像一只小兔子一样紧张不安,而大汗就会因为心疼而更加冷落自己,她便恨极了海兰珠。   她不明白为何海兰珠那般小心翼翼, 不明白她为何要用示弱来陷害自己, 更不明白为何她已经得到大汗无尽的宠爱,却依旧像是活在阴影里的菟丝花,任何时候都要死死缠着大汗, 她不明白,所以她只能更加恨海兰珠, 恨到无时无刻都想让她死。   终究是有一些不一样, 可能因为小玉儿的影响, 海兰珠有些变化,可这不能磨灭她的恨意,对海兰珠和皇太极的恨意刻在骨子里的,不死不休,至死方休。   “海兰珠,好好照顾小玉儿,先让小玉儿好好休息,姑母晚点来探望小玉儿。”哲哲笑着叮嘱海兰珠,转身离去。   海兰珠望着哲哲的身影,抿唇笑了笑,去了宫里的膳房,为小玉儿熬煮些奶茶和汤羹。   且说哲哲离开后,回到宫里,立刻命人请大玉儿入宫,大玉儿作为多尔衮的嫡福晋,虽说不能时时刻刻入宫,毕竟她还是哲哲的侄女,又是以前的侧福晋,守卫也就睁一眼闭一眼,放她入宫。   接过奴才的奉茶,大玉儿伸手端着茶盏,品了一口茶,正想笑着对哲哲夸奖此茶醇香回甘,哲哲屏退所有人,斜眼望着她,淡淡来了一句,“小玉儿有孕了,御医令说可能是个阿哥。”   砰地一声,大玉儿手里的茶盏跌落在地,摔得粉碎,瞪大眼睛怔怔望着哲哲。   “姑母,小玉儿真的怀了阿哥?怎么会?她怎么会这么好命?”眸中闪过不甘和怨毒,咬牙切齿,“她有大汗的宠爱,有多铎的呵护,被册封大福晋,居然还怀了阿哥,她可真好命啊。”   大玉儿怨恨不已,骂着骂着又哭出声,原本这一切应该是她的,她是科尔沁的小福女,有大汗的宠爱,有多尔衮的倾慕,还有盛京里贵女们的众星捧月,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最后会失去一切?   捧着脸呜咽起来,“姑母,我什么都没了,贝勒府里每天都在与一群女人争宠,娜木钟明里暗里的针对,多尔衮的冷落,直到我听到,他在梦里也在呼唤着小玉儿,我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落得这个下场。”   哲哲伸手轻抚她的头发,淡淡说道,“因为你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结果什么都得不到,我和你不同,我只想让他们偿还他们欠我的。”   大玉儿呆了呆,“他们?”   “是,皇太极与海兰珠。”哲哲神情平静,一字一顿的说道。   大玉儿有些不明白,姑母恨大汗很正常,毕竟他心中另有他人,可是为何恨海兰珠她不太理解,可是因为海兰珠与小玉儿走得近?不耐烦去想这事,反正姑母和自己是一条战线的就好。   想了想叹道,“姑母,上次我们与察罕约好,除去吴克善后,让他成为科尔沁之主,可惜吴克善命大,小玉儿又狡猾,功败垂成,如今该怎么办?”   哲哲右手拨弄着左手上长长的护甲,低着头漫不经心道,“大玉儿,你有想过没有,为何会功败垂成?后来,科尔沁为何会出现长生天怪罪的异象?恐怕你我的事情有人知道了。”   大玉儿脸色一白,细细想着后来的事情,瞬间想到一个人,“姑母,你是说多尔衮?”   哲哲微微点头,“嗯,想来是他,所以他恐怕派人保护了小玉儿,而后长生天异象,怕也是他故意为之,只是大汗毕竟老谋深算,技高一筹。”   大玉儿是个聪明人,闻言立刻明白了,“姑母,多尔衮所求的是小玉儿,让大汗无法娶到小玉儿?”   哲哲笑了笑,“只是其一,其二应该也是为了汗位,他如今羽翼丰满,怕是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大玉儿转了转眸子,“原来如此,姑母,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结盟?”   “为何不可,我恨皇太极,你也恨,多尔衮更是恨之入骨,他爱小玉儿,皇太极一死,小玉儿我们可以拱手奉上,还是完完整整的小玉儿,不会有皇太极的孩子,难道他不想?”   哲哲神情平静,语气淡然,却听得大玉儿有些毛骨悚然,姑姑变得很奇怪,她也说不上来,“姑母,你是说小玉儿的孩子?”   “皇太极想要他和心爱之人的孩子,想得美,孩子我不会让他活下来,无论如何,都不会,你回去告诉多尔衮,如今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想,他会答应的。”   大玉儿抬眸望了一眼哲哲秀美的脸,温柔涓涓,眸子里却带着疯狂和冷酷,心里有些打鼓,不过两人已经是一根藤上的蚂蚱,也就只能这样了。   回到十五贝勒府,大玉儿心思恍惚,就连娜木钟过来挑衅几句,她也压根没听清,只是沉默不语,娜木钟觉得无聊,也就嘟着嘴回去了。   晚饭时分,多尔衮原本歇息在李氏的房间,李氏是朝鲜送来的贡女,长相清丽妩媚,眉眼间有些与叶晚晚相似,被多尔衮爱如至宝,若是叶晚晚看见,一定会撇着嘴,写下几本小说名字,《这狗男人永远失去都是最好的》,《失去后都成为我的白元光》。   听到大玉儿请他过去,多尔衮纠结了一会,他已经许久不去大玉儿的房间,每次见到大玉儿,他就会想到因为眼前这个女人,他被皇太极威胁,从而眼睁睁失去自己的爱妻,久而久而,也就几个月不曾去过。   毕竟是心底的白月光,多尔衮还是无法完全狠心,和李氏说了一句,李氏不情不愿撒娇几句,多尔衮最见不得她的撒娇,忙搂在怀里安慰着,直到李氏重新展露笑颜,方才起身缓缓走到大玉儿的院里。   走进院里,见大玉儿迎了出来,绯色的旗装,白色的玉簪,和小玉儿以前喜欢的装扮一模一样,再看着那张和小玉儿有几分相似的脸,多尔衮心里一软,神情也缓和几分,“何事?”   大玉儿见他神情疏远冷淡,心中一阵难过,这就是那个说要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她嫁给他才多久,他就已经对她厌烦冷淡,果然得到就不珍惜啊。   垂下眸子,掩饰眸中一片冰冷与鄙夷,很快又抬起眸子,带着孺慕与欢喜,“贝勒爷,您来了,大玉儿准备了一些酒菜,请爷不要拒绝玉儿。”   多尔衮沉默片刻,也罢,就是一顿晚饭,也不会有什么,微微颔首,随着大玉儿去了屋内。   开始两人只是喝酒,吃着菜肴,并不多交谈,偶尔大玉儿为多尔衮斟酒,说上几句话,多尔衮也不说话,不置可否。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的话渐渐多起来,大玉儿是个聪慧的人,引着多尔衮的话,多尔衮慢慢说到今天是十五朝会,诸位大臣包括八旗旗主在会上,提出大金天命所归,请大汗务必称帝云云。   而后轻描淡写道,“大汗故作推辞,说是过几□□会再商量,他对于称帝早已琢磨许久,这番不过欲擒故纵,想来称帝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他神情虽然平静无波,无懈可击,但是眸子中的不甘与嫉恨,溢于言表。   大玉儿看得明白,不由佩服起哲哲,姑母不愧是厉害人物,多尔衮的心事她看的一清二楚,看来只要她再添些柴火,多尔衮的这把火就会烧得旺旺的。   故作叹气,“原来大汗是要称帝啊,大汗可是要三喜临门了。”   多尔衮嗯了一声,秀目紧紧盯着她,大玉儿笑着道,“称帝,娶了心爱之人为大福晋,又即将迎来嫡皇子,可不是三喜临门。”   多尔衮神情一变,“什么嫡皇子?”   大玉儿微微一笑,“小玉儿有孕了,御医令诊断是个阿哥,大汗因为小玉儿有孕尚浅,让宫里人不许说出去,我这还是去探望姑母,姑母无意中说漏嘴了。”   说完之后,见多尔衮脸上神情怪异,混合着心痛难过惆怅以及怨恨等等,精彩绝伦,心中呵呵,又补上一刀。   “大玉儿,为贝勒爷不值啊,原本这汗位,这美人,还有这个嫡子都是应该属于贝勒爷的啊。“   大玉儿对多尔衮十分了解,当年的汗位以及被逼殉葬的大福晋,是多尔衮心里难以愈合的痛,小玉儿更是他得到又失去,如今再也得不到的执念,这几句话算是戳在心窝上。   不想多尔衮却只是神色淡淡望着她,屏去屋中奴才,只余两人,薄唇勾了勾,笑出一抹清冷,“说吧,你与哲哲福晋有什么企图?是想激怒我,好借刀杀人,还是希望我除去小玉儿与大汗?”   聪明人之间说话就是开心,压根不用猜来猜去,大玉儿也不藏着掖着,将哲哲的一番话和盘托出,“多尔衮,我知道你所图不仅只是汗位,还有小玉儿,否则你为何会借着大汗迎娶大福晋,策划出科尔沁的事情?”   多尔衮沉默了,科尔沁的事情确实是他一手策划,不但是不想让小玉儿成为大福晋,更想将皇太极陷入两难,若是皇太极顾着小玉儿,他就可以图谋汗位,若是皇太极顾着汗位,小玉儿就会寒心,也会成为他的。   只是他没想到,小玉儿居然会用偷龙转凤李代桃僵之计,将他的计划毁于一旦。   “好,我答应你,只是科尔沁的事情,不过是前奏曲,我还有很多计划,汗位,我势在必得,至于宫里的小玉儿这个孩子,就看你们的了,我不想看到孩子,但是,我不要小玉儿受到任何伤害,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   他神情阴冷的望着大玉儿,“事成之后,我会让哲哲成为太后,安享一辈子荣华富贵,至于你,我会封你为大福晋,如你所愿,但是小玉儿,我不许你们任何人和她过不去。”   大玉儿心中暗恨,握了握拳,想让小玉儿活下去,成为他藏在后宫里的宠妃?想得美,她不会放过小玉儿的。   和多尔衮商量既定,大玉儿又去和哲哲商量,两人商量着如何让小玉儿神不知鬼不觉落胎,商量许久,皇太极定会吩咐许多嬷嬷去服侍小玉儿,严防死守,不要说有问题的吃食,就算是一只苍蝇,恐怕都很难飞进宫里。   大玉儿突然灵机一动,决定从海兰珠身上下手,“姑母,您说过,海兰珠对您信任有加,您准备的补品与吃食,她一定不会起疑。”   哲哲眸中一亮,大玉儿好主意,这可是一箭双雕之计,就可以让小玉儿落胎,又可以让海兰珠百口莫辩,大汗震怒,定会赐死她,赐死前世心爱之人,这可有意思的很。   “大玉儿,此计甚好,只是小玉儿毕竟是你我亲人,多尔衮也不会容许你我伤害她,这个落胎药一定不能伤害到她。”   大玉儿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了解的模样,“好,大玉儿知道了,有一种落胎药,不会伤害身体,我会去求来。”   *   不提三人定下毒计,且说叶晚晚自从有了身孕,皇太极对待她更加如宝似玉,但是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汗宫养着熊猫的感觉,比如说此时,她不过就是散个步,后面跟着一群嬷嬷,其中领头的就是扎富嬷嬷,也就是皇太极旧时府邸的那个管事嬷嬷。   扎富嬷嬷那眼神就像是透射光,嗖嗖的盯着自己,无论她坐着站着还是躺着,或者吃喝散步,只要哪里没有妥当,人家就出来了,“奴才有事禀告……”   老嬷嬷医女出身,对于所有的吃食都会检查一遍,然后还会品尝几口,不对的东西,她立刻就能尝得出来,皇太极对此十分放心。   比如说现在,扎富嬷嬷皱着眉头,“福晋,您散步有些久了,对胎儿不好……”   屁的胎儿,现在毛都木有好吧,最多黄豆粒一颗,叶晚晚头有些痛,不远处传来低沉醇厚的声音,“小玉儿。”   救星皇太极,叶晚晚眼神一亮,上前就扑到皇太极的怀里,“大汗……”可怜的样子让皇太极忍俊不禁,挥挥手,示意满脸不赞同的扎富嬷嬷以及所有人退下。   终于解放的叶晚晚,杏眸弯成一轮新月,抱着皇太极的腰不肯放手,娇滴滴的模样又可爱又明媚,“皇太极,我就要抱着你,不放,就是不放,人家就喜欢大汗,就要抱着大汗。”   皇太极无法,只是他爱极小玉儿这般只把他看作一个普通男人,更是爱极她在他面前的无拘无束与撒娇卖萌,嘴角微微翘起,索性打横将她抱起,抱回殿内。   “你啊,还是孩子气十足。”   叶晚晚倚在他的怀里,噘着如珠似丹的红唇,扯住皇太极的衣袖,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大汗,你知道娘子的由来?就是要宠爱妻子如孩子嘛。”   皇太极静默无语,这小姑娘越来越伶牙俐齿,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布和亲王可是笨嘴笨舌的。   听她软语温存,笑容嫣然,皇太极只觉得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只剩下舒慰。   原来今天在朝堂上,范文程以及几位重臣又提出请大汗选择吉日登基称帝,八旗贝勒们也极力说服大汗答应,例如豪格以及玛占、穆尔察等人,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扛着皇太极,扛到皇位上。   偏生此时出现不和谐的声音,正是正红旗的旗主大贝勒代善以及镶红旗旗主岳托,代善站出来回禀,近期,盛京出现谣言,说汗宫有女亡天下,势必会影响大汗称帝,并且说之前科尔沁有异象,就是长生天怪罪,矛头直指大福晋。   此言一出,众人神情不禁变色,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确实也听到这个谗言,于是岳托以及正蓝旗济尔哈朗、镶蓝旗旗主德格类,齐齐请大汗三思。   正白旗的多尔衮保持沉默,镶白旗的多铎握紧拳头眉头紧锁,不顾多尔衮的阻拦,几步跨到皇太极的正座下方,与豪格等人,站在一起,虎视眈眈瞪着其余人等,防止他们对大汗不利,整个崇政殿一片死寂。   皇太极心里暗暗点头,多铎是个好弟弟,对自己很忠心,他自然也会投桃报李。   他的脸色越来越沉,乌黑的眸子中带着愠怒,如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密布,八旗中有四旗矛头直指小玉儿,两白旗虽然保持中立,但是多尔衮一直对他不满,也许会落井下石,除了多铎的镶白旗与自己的两黄旗,一旦出了事情,该怎么样保护小玉儿?   他决定杀鸡骇猴,借着大贝勒代善言辞不敬,将他拖出去杖责二十,不想此举却引得岳托、济尔哈朗以及德格类越加不满,大殿上争吵不休,直到皇太极猛然摔碎一方砚台,缓缓起身,“大汗的事情自有大汗做主,莫非你们想反了不成?”   诸人方才不甘心的低下头,“臣等不敢。”   “退下吧。”几人搀扶着被打得一瘸一拐的代善,忿忿不平的离开。   皇太极轻轻啄了啄叶晚晚的小脸,这是他最心爱的人,他是大金大汗,既然当年他从岌岌可危中能够走出一条坦荡,那此次他也定会保护住她。   *   且说大贝勒代善被众人抬回府里,作为大金的大贝勒,代善的人缘十分好,济尔哈朗、岳托、德格类以及多尔衮都随他一起回府。   岳托帮代善上好药后,代善老泪纵横,拼命捶打着床榻,“大汗沉迷于女色,后宫出了妖孽,长生天都不容,这是要天亡大金,大金从汗阿玛建国,就要亡在皇太极的手里,我死后有什么面目见到汗阿玛啊?”   代善哭得厉害,岳托双手握拳,红着眼睛劝诫道,“阿玛,大金不会亡的,若是大汗德不配位,那我们就推选新的大汗。”   济尔哈朗嘘了一声,“岳托,别胡说,大汗向来心狠手辣,莽古尔泰的事情还不够前车之鉴?”   德格类冷哼一声,“那是莽古尔泰他单枪匹马,若是能联合其余八旗,怎么会坐以待毙?”   众人嘀嘀咕咕半天,眼神不由自主全都落在多尔衮身上,代善眼前一亮,当年若不是多尔衮年纪小,争不过皇太极,此时大汗之位早已是他的了。   “不如我们推选多尔衮为大汗,如今我们有两红旗和两蓝旗,若是再加上两白旗,皇太极的两黄旗如何能够抵抗?”   济尔哈朗与岳托和德格类互看一眼,点头称是,“大贝勒说的是,多尔衮是大金第一墨尔根代青,百战百胜,文武双全,实在是大汗不二人选。”   多尔衮忙摆手,“诸位,当年我们既然推举八哥为大汗,就要矢志不渝,决不可背叛大汗。”   岳托冷哼一声,“他为了一个女人神魂颠倒,不顾大金基业,这种人保他何用?”   多尔衮心中暗喜,盛京的消息本就是他命心腹传出去,果然见到八旗旗主们对此十分愤怒,从而影响到对大汗的忠心,面上却是不显,推脱道。   “此举不妥,大汗也只是暂时迷惑心神,我们过几日的朝会上,一起劝解于他,请大汗早日处置灾星,还大金清明。”   “十四弟说得对,十四贝勒说得对。”   代善等人齐齐赞赏,多尔衮垂下眸子,闪过一抹阴狠的笑意,皇太极,我看你怎么办?   *   叶晚晚在汗宫压根不知道朝中之事,只是觉得皇太极政事越来越繁忙,见面的时候也越来越少,偶尔见面,他也总是一脸疲态,将她搂在怀里,抱得紧紧的,“小玉儿,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偶尔一次多铎来宫里探望她,也是欲言又止一言难尽的模样,只是不停安慰她,让她好好休息,有大汗和他在,她只管养好身体。   叶晚晚有些莫名其妙,只是她这个阶段有些嗜睡,总感觉睡不醒,这一日,海兰珠端来补品,她晕晕乎乎起来,凑着海兰珠的手就要喝,扎富嬷嬷忙要接过补品,尝一口看看有没有问题。   海兰珠不开心了,“嬷嬷,我送来的补品有何问题?”   叶晚晚也有些不悦,忙接过碗盏,“嬷嬷也太小心了,姐姐照顾我这么久,要有事情,早就有事了,不必了。”   扎富嬷嬷来不及阻止,眼睁睁望着福晋将一碗补品喝完,而后笑着对她道,“嬷嬷啊,你也太……啊,肚子好痛,痛……”   “快传御医令。”   扎富嬷嬷吓得魂飞魄散,忙抱住福晋,拼命呼喊御医,海兰珠楞在当场,怎么会这样?   皇太极正在崇政殿凤目含霜,望着代善以及岳托的人,听他们叨叨不停请大汗选择吉日登基称帝,册封哲哲为中宫皇后,同时一定要查出后宫灾星赐死,避免长生天震怒。   多尔衮抄着衣袖静静立在旁边,冷眼旁观,很好,多年前的事情重演了,十四岁的他被他们逼着让出汗位,逼着额娘殉葬,如今,终于报应到皇太极身上。   皇太极心中恼火,他们竟然要赐死小玉儿?简直不把他这个大汗放在眼里,正要发火,额登一脸惨白,匆匆来禀告,皇太极听罢,顿时神情一震,忙匆匆往后宫走去。   刚到后殿,就看到扎富嬷嬷与海兰珠一起,两人瘫坐在门口,脸色煞白,皇太极心里涌起一个不好的念头,怔怔立在门口,用力握拳,勉强让自己说出话来,“怎么了?”   扎富嬷嬷嚎啕大哭,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皇太极,嘴唇哆嗦道,“小阿哥…小阿哥没有保住,福晋大出血,昏迷不醒,还在救治。”   皇太极身体一晃,神情依然淡漠,乌黑的眸子不带任何感情望向海兰珠,“拖出去绞死。”而后脚步迟滞,几乎一步一挪的踏进屋里。   早已有人暗中将后殿的事情报给哲哲,哲哲此时正与大玉儿商量事情,闻言先是大喜,“海兰珠死了?”   “是,奴才亲眼看到额登将她绞死,尸体拖了出去,恐怕扔到乱葬岗。”   哲哲惊喜交加,“大玉儿,果然好计策,让海兰珠将补品端给小玉儿,她就不会起疑,周边的嬷嬷也不会检验,好极了,不过,大玉儿,怎么小玉儿会有性命之忧?”哲哲故意皱了皱眉头。   大玉儿故作不知,“这……这可能是突发意外吧。”   哲哲不再说话,心里似乎一块大石头落下,舒爽至极,皇太极盼望着的小阿哥没了,小玉儿也昏迷不醒,恐怕皇太极的半条命也没了,海兰珠也被她前世最爱的人杖毙,好好好,真是人间绝美的景象。   只是此时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此时皇太极守着昏迷不醒的小玉儿,一定是心力憔悴,神思恍惚,根本顾不上汗宫的守卫,若是趁此机会,让多尔衮带着其余旗主来攻占汗宫,逼迫皇太极退位,一定毫无问题。   她想了想,“大玉儿,你快回去,将宫里的事情告知多尔衮,如今皇太极正在伤心中,恐怕无暇顾及汗宫的防守。”   大玉儿向来心思缜密,想着哲哲的话,越想越稳妥,等到小玉儿死了,皇太极回过神来,一定会彻查此事,那时她与姑姑可就危险了,必须趁此机会,将皇太极弄死,让多尔衮上位,而后再让察罕登上科尔沁亲王的位子,她才能在汗宫里,呼风唤雨。   “是,姑姑,大玉儿明白了。”   且说崇政殿上,皇太极不顾朝会,匆匆离去,诸位旗主见大汗这般,更加失望,簇拥着大贝勒代善与十四贝勒多尔衮一起去了大贝勒府。   岳托恨恨道,“大汗眼里只有那个女人,阿玛,不能再等了,大明虎视眈眈,朝鲜蠢蠢欲动,林丹汗也死灰复燃,这样的大汗无法再统治大金。”   代善一脸凝重,“是,我们要重新选举大汗,才能让大金振作起来,多尔衮,为了大金,你不能再推辞了。”   多尔衮无法,只能叹口气,“也罢,那我暂时暂代统领,等到将皇太极撵下大汗之位,这个位子大家再选举,有德者居之。”   “好,那我们歃血为盟,听候十四贝勒调遣。”   多尔衮志得意满,回到贝勒府里,听到大玉儿禀告,心中一痛,伸手狠狠握住大玉儿的手臂,“小玉儿究竟怎么了?”   大玉儿假意安慰道,“落胎总会有些影响,休养一段时间就无事了,贝勒爷,大事要紧,姑母会在宫里里应外合,贝勒爷,您的汗位指日可待啊,大福晋泉下有知,一定会欣慰的。”   大玉儿确实是个聪明人,搬出多尔衮的额娘大福晋,多尔衮立刻熄了别的心思,“好,我明白,今晚三更时分。”   他虽然没有告知多铎自己的打算,但是有两红旗两蓝旗以及正白旗的支持,皇太极的两黄旗虽说坐拥精兵强将,可压根也不是自己的对手,额娘,儿子一定为你报仇,夺回汗位。   *   快到三更时分,哲哲在宫里辗转反侧,依旧毫无睡意,索性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听到宫里传来三声更响,然后就是一片寂静,不要说喊打喊杀声,就连偶尔的人声都没有,万籁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哲哲十分惊讶,忙唤着自己的贴身嬷嬷,没想到唤了几声,院中依然毫无声音,她有些恼怒,难道个个都偷懒?掀开帘子,去了院中。   院中依然寂然无声,空无一人,除了月华如水,依稀院中的黑影,再无任何变化。   一声低低的叹息声,哲哲浑身汗毛竖起,“是谁?”   院里突然灯火通明,扎富嬷嬷带着一群嬷嬷众星捧月般出现在院里,为首一人正是身穿绯色旗装、神采奕奕的叶晚晚,脸色嫣红,杏眸如星,哪里看得出半点憔悴?她的身后跟着两人,一个是被额登捆绑着的大玉儿,另一个是一脸愤恨的海兰珠。   “姑母,是我啊,是您最关心的小玉儿啊,您那么用心与大玉儿姐姐炖了补品,让海兰珠姐姐端给我吃,我怎么能不来感谢您呢?”叶晚晚一脸虔诚与感激,挑了挑秀气的眉。   哲哲手指指着叶晚晚,大惊失色道,“你……你……”   叶晚晚笑着道,“你是指你安排在我屋里的嬷嬷亲眼见我喝下去,为何没事是吧?这个问题问得好。”   她挥了挥手,塔娜从后面挤出来,扯着一名嬷嬷的头发,“姑母放心,这位嬷嬷并未背叛你,为什么没事呢,真相只有一个。”   叶晚晚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笑容却带着寒意,“其实我挺佩服姑母,姑母好算计,与大玉儿姐姐将假消息放给大明,这要是成功,吴克善哥哥,海兰珠姐姐,我和多铎,都会成为孤魂野鬼,我这个人啊,最讨厌别人算计我,敢算计我的人,都不得好死,大玉儿,你很明白的。”   “至于我为什么没事呢,那是因为我根本没有怀孕,红花也好,鹿血也罢,还有你们的补品,我都不会有什么事,这只是一个诱饵,引诱你们上钩的诱饵,把你们和那个觊觎汗位的人,一网打尽的诱饵。”   叶晚晚语笑嫣然,薄唇勾出一抹狡黠,“姑母,大玉儿姐姐,你们跟随大汗多年,难道还不了解他?他从一个势力最弱的贝勒,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子,你们以为多尔衮区区的阴谋,连我都瞒不住,会瞒住他?从科尔沁的事情开始,大汗就设了一个局,以自己的汗位设局,果然多尔衮就跳了进去,代善的苦肉计也好,济尔哈朗与岳托他们的怂恿也罢,都是一个局,大家都是聪明人,跟着大汗前途无限,何必要中途退场,至于我,不过是用个怀孕的假消息,就把你们都钓出来,我可真是个机灵鬼。”   海兰珠和塔娜以及额登还有扎富嬷嬷,纷纷鼓掌,“就是机灵鬼。”   “……” 第94章 大结局(下)   事已至此, 哲哲反而冷静下来,脱下手上长长的护甲,扔在地上, 表明自己绝对没有任何想负隅顽抗的心思,语气平稳, 不见任何慌张。   “小玉儿, 我真是小瞧你了。”   叶晚晚嗤笑一声,“姑母, 您不是小瞧我, 您是报仇心切,我说的对吗?”   哲哲闻言一怔,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突然之间瞪大眼睛,“小玉儿, 你……难道你……”   叶晚晚挥挥手,“你们都退下吧, 我有话要和姑母说。”   所以人皆退到院外,屋里只剩下叶晚晚和哲哲,哲哲望着小玉儿,“不管怎么说,小玉儿你相信我, 姑母并不想让你死。”   叶晚晚笑了笑, “我知道, 虽然大汗喜欢的人是我, 可是你并不是最恨我,恨我的人是大玉儿。”   见哲哲不可置信的模样,叶晚晚笑得意味深长, “姑母,我知道你所恨之人不是我,而是大汗与海兰珠对吗?所以只要我放出有孕的消息,放出海兰珠要嫁给济尔哈朗的消息,你就会乖乖跳进坑。”   沉吟片刻,她笑着道,“其实前世因后世果,您的所作所为原也没错。”   哲哲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凄婉笑道,“看来你也和我一样,梦见前世的种种,所以才会一步步避免前世的悲惨境遇?”   叶晚晚摇摇头,“这倒不是,我并不是此间的人,但是既然我成为小玉儿,就要让她能够过得幸福,忠人之事,殚精竭虑也是应该的。”   哲哲惊讶万分,“你不是小玉儿?”而后苦笑一声,“也是,小玉儿哪里会是这么聪慧的人,大汗知道不知道你的身世?”   叶晚晚嫣然一笑,“他自然知道,而且很早就知道,什么事情能瞒过他呢?只是他根本不在乎,他说过,他喜欢的是我,不管是小玉儿也好,还是不是小玉儿也罢,是如今的我,就好。”   哲哲颓然坐在榻上,双目无神的望着叶晚晚,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海兰珠,没想到这一世他居然会喜欢你?原来前世因,后世未必是果。”   她低声笑起来,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低低的啜泣声,闻之如鲛人落泪杜鹃啼血,其中的悲哀无法描述。   叶晚晚却是不为所动,她向来心肠冷硬,淡淡道,“姑母,你放心,我以前答应过你会照顾好马喀塔,就自然一言九鼎,我会把她送回到科尔沁,让额娘好好照顾她,为她选择一个英勇的草原儿郎。”   哲哲猛然瞪大眸子,望着叶晚晚,眸中泪光隐现,感激愧疚惊讶欢喜混杂一起,盈盈起身,向着叶晚晚一拜,“姑母多谢你。”   叶晚晚微微一笑,“马喀塔可是不希望有个谋反的额娘,姑母,您自己决定吧。”   说完笑着离开屋里,走到院外,屋里悄无声音,良久,扑通一声倒地声音,扎富嬷嬷进去打探,出来禀告道,“福晋,哲哲福晋服鸩酒自尽。”   叶晚晚勾了勾唇,“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会照顾好马喀塔的。”而后,一双妙目看向大玉儿,皱了皱眉,“怎么,姐姐还不陪姑母上路?扎富嬷嬷,你帮帮她吧,我去崇政殿见大汗。”   “小玉儿,你好狠心……”大玉儿哭闹着,指着叶晚晚乱骂。   叶晚晚不耐烦了,转身握住大玉儿的下巴用力一扭,将她的下巴扭脱臼,听着大玉儿嗬嗬的惨呼声,冷冷道,“吵死人了,看着点,这才叫狠心。”   众人默然,叶晚晚面无表情,转身离去,带着额登与亲卫军去了崇政殿。   崇政殿里颇有些戏剧性,多尔衮站在殿中央,大贝勒代善瘸着腿跳着脚,正在大骂多尔衮狼子野心,企图谋篡汗位等等,济尔哈朗、岳托等人,作为大汗的心腹,也在纷纷叱骂多尔衮,当真是墙倒众人推。   皇太极端坐正中,神情淡漠,明黄的朝服衬得他容颜清贵,眉眼清冷,只是淡淡望着下面,似乎看唱戏一般,你方唱罢我登场,而他不过是个旁观者。   多尔衮脸色苍白,但是他毕竟是正白旗旗主,脸上神色不变,依然是温润如玉,斯文秀雅,叶晚晚暗暗点头,也算个人物。   怎么旁边还站着怒目而视、浑身是血的娜木钟,叶晚晚一怔,“表姐,你怎么在这里?你受伤了?”   娜木钟呸了一声多尔衮,恨恨道,“没事,一点小伤,这个骗子,一切都是他的阴谋,我偷听到他今晚要纠集六旗造反,赶来给你报信,结果被他打伤,还好是大汗的计策,这个狗东西没有得逞。”   皇太极淡淡的声音响起,“娜木钟,你是否要与多尔衮和离?”   娜木钟一脸鄙视,“是,大汗,我草原儿女坦坦荡荡,不会这种骗人,让我恶心,我宁愿以后再不嫁人,也不会和狗在一起。”   皇太极微微颔首,“准,只是大金好儿郎有许多,我会为你择一门好婚事。”   多尔衮脸色微变,很快又恢复原状,“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用卑鄙手段夺了我的汗位,夺了我的嫡福晋,如今成王败寇,任你处置而已。”   皇太极起身缓缓走下正座,挥挥手示意代善等人出去,殿内只剩皇太极、叶晚晚以及大汗亲卫军。   “夺了你的汗位?你何德何能,能继承汗位?若是没有我答应汗阿玛,护着你和十五弟,你早就死了很多回,莽古尔泰也好,阿敏也罢,哪个不想你们死,好夺取两黄旗?”皇太极声音淡淡,不带任何感情,似乎在叙说别人的事情。   “至于你那个额娘,呵,汗阿玛还没去,她就想着勾搭四大贝勒,妄想扶你上位,汗阿玛岂能容她?”   多尔衮踉跄后退,温润的脸上凝着狠戾,“你胡说,你胡说八道。”   皇太极一脸鄙视,“皇太极从不会诬陷任何人,你那额娘深更半夜为我送点心,打的什么主意,以为我不知道,我皇太极可不是好色之人,又岂会想着子承父妾?”   “至于小玉儿……”皇太极话音未落,叶晚晚笑着接口道,“小玉儿对皇太极爱意深深,此生除了他,绝无爱过第二个人,我是他的妻,唯一的妻,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皇太极觉得心里像是吃了十全大补膏,笑着上前握住叶晚晚的手,“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有逼你,这个誓言,我记着一辈子。”   多尔衮心中痛苦无比,他狠狠盯着叶晚晚,试图从她眼中找出曾经对自己的喜欢,可是没有,半点也没有,那双璀璨星辰般的眸子,满满爱意,望着的人,却是他最讨厌的皇太极,这一次,他输得很惨。   “呵呵,是我输了,要杀要剐随便你。”多尔衮很快镇静下来,冷冷一笑。   “我要见大汗,让我进去。”殿外响起多铎的声音,皇太极微微颔首,多铎很快被放进来。   多铎已经知道发生何事,神情复杂的望了一眼多尔衮,忽然跪在地上,语气坚定,“大汗,哥哥一时糊涂,多铎愿意献上两白旗,求大汗饶哥哥一命,若是大汗怒气难消,多铎愿意代哥哥一死,只求能保住哥哥一命。”   叶晚晚心中叹息一声,想起当时多尔衮的所作所为,着人与人之间,怎么这么大的差别呢?   多尔衮怔怔听着,泪水缓缓落下,“多铎,我……”   皇太极勾了勾唇,这个多铎啊,还真是赤子之心,看在之前他一直护着大汗的份上,自然也不忍心拒绝他。   “多尔衮,看在十五贝勒的份上,我免去你的死罪,活罪难逃,将多尔衮幽禁于十四贝勒府,终生不奉召不得外出。”   转眸望向一脸惊喜的多铎,假意嗔怒道,“十五弟,两白旗我可不愿帮你管着,麻溜的滚回去接手,松锦前线还需要你去攻占,别想着偷懒。”   “是,大汗,多铎领命。”   所有碍眼的人终于都滚了,叶晚晚舒口气,扑到皇太极的怀里,嘟着嘴道,“大汗,可累死我了,这装有孕真不是人干事,你要怎么补偿我啊?”   皇太极凤眸幽幽,语气沉沉,“补偿?你让我空欢喜一场,怎么补偿我?我可是连他的名字都想好了。”   “哎,可惜我整日盼着他来,我可以教他读书习字,还有那两百斤的长弓,可以教导他骑射,踏雪也一直盼望着有个新主人,哎……”   深深的叹息声,皇太极愁眉苦脸,好看的眉头皱成川字,乌黑的凤眸敛着无穷无尽的委屈。   委屈?   叶晚晚觉得头都痛了,这就是个唐僧,不听不听,皇太极念经,她真的快受不了了,脱口而出,“行了,行了,我错了,马上养一个,不,养十个,给踏雪找十个新主人。”   皇太极忍俊不禁,凤眸笑出一抹狡黠,将叶晚晚打横抱起,走向内殿,面上却是不显,淡淡道,“也罢,我也不忍心拂了你的意,养就养罢,汗宫节约点,应该养得起。”   叶晚晚:“……”   她能不能咬死这个最会装的大尾巴狼,哼~   *   三日后,皇太极在盛京天坛祭天,然后“践天子位”,受尊号为“宽温仁圣皇帝“,定国号“清”,改元崇德,敕封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为中宫皇后。   *   崇德八年 六月   松锦前线告急,皇太极决定御驾亲征,这些年,他征战在外,因为不忍离别,叶晚晚总是不会为他送行,只是这一次,在儿子布尔舒的软磨硬泡下,这位主没办法,只能带着儿子一起为皇太极践行。   皇太极牵着踏雪,笑意盈盈望着身边的叶晚晚与儿子布尔舒,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女子依然是他最珍贵的明珠,是他心尖尖上的至爱,他对她的爱不但没有减少,反而与日俱增。   不过,皇太极皱了皱眉,“布尔舒,去找你十五叔,他有话问你。”   多铎:Hetui,老狐狸,我哪来的话,明明是你要支开你家崽子。   “布尔舒,来十五叔这里。”   布尔舒最喜欢十五叔,闻言小脸带笑,向多铎奔了过去。   叶晚晚哑然失笑,杏眸若水望着皇太极,他的容颜并无什么变化,一如当年,清贵俊雅。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待她如珠似玉,将她宠爱入骨,他的后宫只有她一人,除了她,他再也没有别的女人,当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皇太极,早些回来,我等你。”   皇太极将叶晚晚揽在怀里,在她唇上轻轻一吻,声音低沉醇厚,“小玉儿,盛京的第一场雪,我定会赶回来陪你。”   “好,我记下了,你要是赶不回来,我就再也不理你。”叶晚晚嫣然一笑。   皇太极笑着点点头,翻身骑上踏雪,神情肃然,“出发。”   崇德八年 九月   松锦前线战况激烈,皇太极正在营帐中批阅奏折,额登突然闯入,风尘仆仆,一脸悲戚,“皇上。”   皇太极心中突然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额登为何会从盛京赶来?难道宫里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   “皇上,皇后病重,求皇上回去见最后一面。”额登跪下哭着说道。   “什么?小玉儿病重,怎么会?怎么会?”皇太极眼前一黑,瞬间晕厥过去。   良久,他悠悠醒转,见多铎满脸泪痕,跪在他的榻前,额登也跪在旁边,“皇上,您要保重身体啊。”   皇太极不由喃喃自语,“原来不是做梦啊,多铎,命济尔哈朗守住松锦防线,我要赶回盛京。”   “八哥,您如今身体虚弱,怎么能一路奔波,臣弟马上赶回去。”多铎哭着道,心如刀绞,小玉儿,小玉儿。   “不。”皇太极勉强起身,踉踉跄跄走到账外,翻身骑上踏雪,一扯缰绳,踏雪闪电一般奔了出去,多铎一怔,也翻身上马,带着大汗亲卫随后跟上。   皇太极昼夜兼程,一路上鼻血横流好几次,他不管不顾,只是擦了擦便一路狂奔,好在踏雪神骏,亲卫军们已经换了两次马。   谁料刚到盛京京郊,就遇到宫里赶往松锦准备通传消息的亲卫军统领,见到皇太极,立刻翻身下马,未语泪先流,“禀皇上,皇后薨了。”   皇太极用力扯住缰绳,怔怔望着前方,喉咙一阵腥味翻滚,哇的一口鲜血吐出,而后眼前一黑,摔倒在马下。   “皇上……”   皇后的葬礼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皇太极将自己关在崇政殿,整日不出来,朝臣们无论谁求见,他都不见,多铎又伤心小玉儿,又担心皇太极,还有扯住他不放手的布尔舒,无奈,只能带着布尔舒闯入崇政殿。   进去之后,多铎吓得心头一震,眼前的皇太极哪里是几个月前出征的那个俾睨天下的大清皇帝,像是瞬间老了二十岁,眼神苍老无神,形容槁枯,行将就木。   “八哥,你……”多铎哭得说不出话,小玉儿,你一走,把八哥和他的心都带走了。   皇太极确是微微一笑,眼神望向殿外,天空灰暗,看来要下雪了,“十五弟,我答应小玉儿,赶回来陪她看雪,只是她不见了罢了。”   “这些年,你是我的最看重的十五弟,你要好好照顾布尔舒,他是我和小玉儿最深的惦记,你一定要辅佐他登上帝位,入关,一统中原。”   多铎心痛如绞,这是托孤啊?他拉住布尔舒,跪倒在地,神情凛然,“臣弟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若有违誓言,生生世世被长生天所弃。”   “好。”   崇德八年十月初九,皇太极驾崩于崇政殿,庙号太宗,葬昭陵。   *   叶晚晚觉得自己恍然如做了一场大梦,那一日她带着布尔舒与海兰珠和娜木钟在园子里烧烤,她正兴高采烈举着一个羊腿给到海兰珠的儿子福慧,小家伙长得和海兰珠很像,秀气极了,叶晚晚很喜欢他。   没想到娜木钟的孩子博果尔和福慧抢起了羊腿,“姨姨的腿最好吃,我也要。”   叶晚晚正耐心和他解释,这不是她的腿,是羊的腿,结果眼前一黑晕倒过去,莫名其妙睁开眼睛,却看到自己最要好的同事阿敏举着热咖啡,摇着她的胳膊。   “晚晚,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坐在长凳上睡着了,小心着凉,快喝口热咖啡。”   叶晚晚怔怔打量着周围的场景,十分熟悉,她愣愣望着阿敏,“这是哪里?”   阿敏眨眨眼睛,有些惊讶,“这里是沈阳故宫啊,你忘记了,公司组织旅游啊,来沈阳旅游啊。”   叶晚晚突然想起一切,她来沈阳旅游,来到沈阳故宫,然后坐在长凳上休息,再然后她就穿越了一个世界又一个世界,直到那本清穿文,然后,她回来了……   她终于回来了!   可是!   惊喜过后,叶晚晚迷茫的望向四周,可是皇太极呢?她缓缓起身,望向四周,是她以前去过的崇政殿,是她去过的御书房,是她唤着先生的地方,是她搂住他撒娇喊皇太极的地方,可是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   同一个地方,横跨的却是四百年。   叶晚晚沉默了,眼圈有些发红,转身向外走去,阿敏咦了一声,“晚晚,你去哪里啊?”   “随便走走,别等我了,我自己回酒店。”   叶晚晚打车去了昭陵,天色渐晚,昭陵快要关门,卖门票的阿姨千叮万嘱,早些出来,叶晚晚随口应了,裹紧围巾,慢慢走了进去。   昭陵中空无一人,叶晚晚静静走在路上,迎面是皇太极的雕像,叶晚晚盯着雕像看了良久,心里酸酸的,一点也不像,她知道那不是他,可是又是他。   “小玉儿,唇上口脂艳了些。”   “小玉儿,先生在,谁敢欺负你。”   “小玉儿,先生心里有你,你呢?”   “是我皇太极明媒正娶的妻,唯一的妻。”   叶晚晚捂住嘴,她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和皇太极一起的日子甜甜蜜蜜,她早已忘记该如何哭泣,该如何思念,又该如何去怀念?   前面一道朱红色的门,上面雕刻着牡丹花,是昭陵的生死门,曾经的深爱,一墙之隔,死门之中,情深不寿,生门之外,泪眼朦胧。   天空中突然飘起鹅毛大雪,一片片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在叶晚晚身上,落在地上,她伸出手缓缓接住雪花,耳畔响起那人低沉的声音。   “小玉儿,盛京的第一场雪,我定会赶回来陪你。”   可是她却不见了,皇太极该有多伤心?   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入冬,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叶晚晚再也忍不住,颓然蹲在地上,捂住脸,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漫天的大雪似乎停了,叶晚晚红着眼,抬眸望去,头上不知何时撑着一把伞,越过伞望去,正对上一双熟悉的凤眸,幽黑如海,深邃若星。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番外走起~   谢谢读者宝宝们的支持~   下一本开《被鳌拜逼娶之后(清穿)》,求个预收,谢谢~   文案:   叶棠棠一觉醒来,身边一名膀大腰圆眼神阴鸷的中年人,正凶狠的瞪着她,“要么做妾要么死,自己选一个。”   既不想做妾也不想死的叶棠棠,急中生智,指着不小心闯进来、一脸懵的英俊少年,“我和他早已私定终身,鸾凤和谐,求大人成全。”   少年康熙:“……”   中堂鳌拜:“……”   感谢在2020-12-13 18:20:37~2020-12-14 23:16: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催更君 4个;轻描、淡写、dad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芓吟 100瓶;何必 50瓶;呶呶、小可爱呀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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