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零之女配每天都在变美 作者:月满长凝   文案一:   迟穗穿进了一本年代文,成了文里的炮灰女配。   她本来在城市里面可以继承母亲的岗位,做一个人人羡慕的城市工人,但被女主唐若雨借着男主高斯林的名头劝下了乡。   乡下劳动强度大,吃不好,睡不好,最终,女配被村里那些不入流的男人给糟蹋了,人也落了个疯癫的下场。   迟穗穿过去时,她的空间戒指刚被换走,原女主也虎视眈眈…   退伍军人贺屿州刚刚回家,剑眉星目,刚毅冷峻,一看就是一副守得住本分的样子…   她借着机会靠近贺屿州,软着嗓子商量:贺大哥,要不…我们合作?   文案二:   迟穗穿书的第二天,就被绑定了一个系统。   这个系统告诉她,只要她每天在这个世界刷异性好感值,她就能变得越来越美不说,还能从系统兑换必要生活物品…   自从绑定了这个系统,她惊讶的发现,自家那名义上的丈夫贺屿州,刷到的好感度能够爆棚……   问:有个时时刻刻喜欢黏人的媳妇怎么办?   贺屿州: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内容标签:种田文 穿书 爽文 年代文   主角:迟穗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娇柔美人X退伍兵哥哥   立意:改变悲剧人生,配角也可以精彩 ====================== 第1章 同床共枕   “咱们这样做…不会出事吧?”   “能出什么事,就你那胆小的样,今天的事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   迟穗只感觉人迷迷糊糊的,隐约听到有一男一女正在对话,她晕得很,脑海里不停地涌入大量陌生的记忆,根本来不及思考,很快又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脑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却被眼前的环境惊呆了!   此刻的她,正躺在一张老旧的木架床上,头顶是发黄的粗布纱帐,身上盖着一床军绿色的薄毯,床头有一个洋油灯,灯火断断续续的跳动着,好像随时会熄灭似的。   这一定是在做梦!   迟穗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可是手臂传来的疼痛感告诉她,这一切是那么的真实。   她不是失足跌到了泳池里吗?怎么会躺在床上?而且,看这环境也不可能是医院。   就在她发懵的时候,旁边传来动静,好像有人在翻身。   她几乎立刻屏住了呼吸,紧张的等待许久,旁边的人却好像没了进一步的动作。   迟穗偏过脸去,借着有些昏黄的灯光,只见一个面容俊朗刚毅的男人正熟睡着,他们两人隔得很近,近到她可以感受到他呼吸间灼热的气息……   男人!?   她单身二十年,怎么有男人在床上?   迟穗慌忙掀开毯子,刚准备躬身起床,胸|口的袋子里竟然掉出一本四四方方的小册子。   就着油灯的光,她慢慢翻开册子,只见扉页上面赫然写着迟穗两个字,而后面几页,记载的都是日期和工分,在本子的末页,有几个笔迹深深的字…高斯林…   迟穗…高斯林…这不是她前几天闲得无聊看过的一本小说吗?   那是一本名叫《娇宠七零》的年代文,讲述的是女知青唐心雨和同为知青的男主高斯林一起经历下乡的困难,最终双双考上大学,过上幸福生活的故事。   而这本书中有一个炮灰女配,跟她同名,也叫迟穗。   同为下乡知青,不同于女主替哥下乡的无奈,女配下乡的理由就显得十分傻帽。   她家里条件其实不错,父母都有工作单位,在她下乡之前,在制衣厂工作的母亲因病申请内退,这岗位本来也是毫无悬念的由她继承。   可惜女配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在得知男主高斯林要下乡以后,对于留城工作这件事情就没了心思,再加上好友唐心雨不断在她耳边描绘乡下生活的美好,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报名下乡。   可是乡下的日子并不像她所想的那样自由,所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也只是她的幻想。繁重的劳动任务,半饥半饱的生活,拥挤潮湿的住宿环境,再加上高斯林对她的疯狂追求视而不见,她很快就受不了了。   经过一番心理建设,女配本打算逃回城去,可也就在此时,高斯林竟然被她感动,约她傍晚去河边散步。   可是女配在这个时候,竟然因为新鲜感看上了刚刚退伍回家的贺屿州,放了男主的鸽子,趁着贺屿州喝醉,爬上了对方的床…   贺屿州这个人,俊是俊,可脸上冷若冰霜,一声吼都能把人吓得身子一抖,当即哭哭喊喊的从房里跑了出去,被恰巧经过的女主撞见,唐心雨替她伸张正义未果,因为这件事,女配的名声也坏了。   后来,被村里那些不入流的男人糟蹋了,人也变得疯疯癫癫的,掉到水库里淹死了。   看小说的时候,迟穗只觉得这个女配为爱疯狂而无脑,又花心而不专一,结局也算是咎由自取。   可是当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穿成了女配以后,就有点毛骨悚然了!   特别是原主给她提供的记忆,跟小说中所呈现出来的也大有不同。   根据原主的记忆,她根本就不是因为花心而跑到贺屿州床上去的,而是在约会出发之前,唐心雨给了她的一杯甜酒,喝下去没有两分钟,人就晕了过去,醒来时就到了贺屿洲床上。   当时看书的时候,迟穗也觉得原主变心太快,没想到这当中竟然还有这样的曲折。   按照小说的内容,那么此时,应该正是原主在贺屿州床上醒来的档口。   在书中,唐心雨‘恰巧’路过,遇见了哭喊着从贺屿州家里跑出去的原主……   但是结合脑海中的记忆,迟穗也谨慎了起来,天都黑了,这里离知青点怎么也要八、九分钟脚程,唐心雨经过的时间会那么凑巧?   只怕对方是有意在门口等她!   如果唐心雨是在门口有意等她,这会跑出去,不管她哭与不哭,对方都会大做文章,估计用不了一分钟,左邻右舍的人都会出来看热闹。   贺屿州这个角色,作者给他的笔墨并不多,只写到他性子冷漠且刚直,鲜少与人交道,高考恢复以后考上了大学离开了村子,至于未来的生活如何也并没有提及。   不同于原主,迟穗看人就全面得多,他是退伍军人,性子刚直,后来又考上了大学,应该不会是一个太糟糕的人物。   而且,在当前这种进退维谷的情况下,他也是她唯一的求助对象。   想了想,她伸手去碰了碰床上的男人,没想到对方虽然喝多了,却仍然下意识的往床里面挪了挪,隔开两人的距离。   这不行!   贺屿州是被村里的王旭灌醉的,先不说是否会误会她,就他这不近女色的样子,估计也不会留她过夜,若是她被赶出门去,指不定还会被贴上一个勾引男人的淫|荡|标签。   这个时候还是华国1975年,高考恢复还要两年,目前,知青回城基本无望,姑娘的名节又比什么都重要,一个没有依靠又坏了名声的柔弱女知青,估计下场也跟原书差不了多少!!   想到这里,迟穗狠了狠心,将自己的衬衣扣子解开几颗,再把衣领使劲往下扯了扯,把大半个肩膀都露在了外面,又狠心在锁骨处白嫩的皮肤上掐了几个红印,做好这一切后,闭目装睡。   此时,贺屿州家院子外的小路上,唐心雨带着知青队伍里的几个小姐妹,扇着蒲扇来来回回溜达了多次,仍然没听到里面有一点动静。   “心雨,你说迟穗真在里面和那贺屿州啥啥啥吗?上一次李兰兰假装摔倒,对方可是瞅都没瞅……”同来看热闹的知青马晓慧已经没了耐心。   “是啊,是啊……可别白白浪费了我们休息的时间。”另外两个姑娘也附和道。   要知道,这会已经天黑好一会了,明儿还要早起,一天的劳动任务不轻,能在劳动之余听点八卦,当然是身心舒畅,不过这样走来走去喂蚊子,也确实难受。   “我亲眼所见,绝对错不了!”唐心雨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   “那这下就有好戏看了……哈哈哈…”   “就贺屿州那个脾气,指不定会将她暴打一顿,然后丢出来…那可要丢死人了!”   “……”   唐心雨嘴角勾起一抹笑,迟穗这个贱蹄子,竟然敢跟她抢高斯林,今天她一定要让对方身败名裂!   作者有话要说:  我开新文了,卖萌打滚求收藏鸭~   新文开文评论20个红包奉上~欢迎留评*罒▽罒* 第2章 光洁的锁骨   贺屿州自从入伍以后,就鲜少沾过酒,儿时好友王旭盛情相邀,因为阔别重逢,就多喝了两杯,没想到几杯米酒下肚,竟然喝醉了。   睡了一觉,酒是醒了不少,但他仍觉得头痛口干,眼睛还没有睁开,就迷迷糊糊的往床头摸索着找水杯。   没想到,他并没有摸到洋瓷缸,反倒摸到一片滑腻细嫩,他惊恐地缩回手,腾的坐了起来,酒也醒了大半。   他睁开眼睛一看,身旁竟然躺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他前两天见过,是村里面来的女知青,听人说还是追着心上人下的乡,当时没有细瞧,这会儿近距离一看,她皮肤白皙,模样清秀。   只见她柳眉微蹙,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轻微地颤抖着,一张小巧的红唇抿得死紧,呼吸颇重,好像梦里面也不太畅快。   贺屿州不经意间往下扫了一眼,她的衬衣上面的几个扣子都开了,一片白皙丰腴就落入眼中,脖颈和锁骨处还有几个触目惊心的红印,一看就令人想入非非……   还没来得及移开眼睛,对方略带迷离的眸子便落入他的眼中,她杏仁般的眼睛里一瞬间闪过迷茫、惊讶与错愕…   其实迟穗早就醒了,在原主记忆里,两人衣衫整齐,并没有发生什么,但原主醒来第一反应便是觉得自己对不起高斯林,把所有的错误全都归到贺屿州身上,尖叫咒骂,贺屿州语气重了些,她就哭哭啼啼地跑出了门外…这才让唐心雨有了可乘之机。   而这一次,迟穗选择慢他一步醒来,一改当初的口气,适当表现出柔弱和无助。   她眼眶一红,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便从眼角滑落,紧接着她双手一拢胸前的衬衣,慌慌张张的坐了起来,   “我们…怎么办……”短短的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她眼泪又掉了不少。   贺屿州当了多年兵,平日里打交道的都是大老爷们,陡然见女孩子哭得梨花带雨,一时间有些慌乱,“那个,你先别哭……”   “今天傍晚,我本来和一个朋友有约,没想到在知青点喝了一点甜酒,人就晕晕的,也没了意识……可是…怎么会和你躺在这里?”迟穗无辜的看了他一眼,一边说话一边轻轻的地抽泣。   贺屿州迟早会对今晚的事情起疑,她必须在对方清醒思考之前,表明她同样是被害者的身份,免得他误会。   听她这么说,贺屿州也严肃了起来,傍晚的时候,王旭一个劲儿的灌他酒,现在想来确实不太正常,两个同样喝醉的人意外躺在同一张床上,这就更不正常了。   “我今天也是被人灌醉了,这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对你负责,若是你不愿意,趁着这会儿天黑,我赶紧把你送回去,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至于补偿,只要我能做到的,你尽管提。”   贺屿州这次是因为手指受伤无法用枪而被迫退伍,他从小被村里的亲戚欺负,对贺家村也没有太多的感情,也没打算在村里呆一辈子,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再走出去,所以也没有在村里娶妻生子的打算。   何况,她是追着心上人下的乡,估计也不乐意他负责,这件事情,他心底里更倾向于悄无声息的解决。   能一走了之当然是最好的,但迟穗早就想过了,若不是担心唐心雨等在外面,在他清醒之前,她早就走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贺大哥,实不相瞒,我们知青点有个叫唐心雨的女知青,一直与我不和,我觉得今晚的事和她脱不了关系。   若是这会儿走出去,说不定被她抓个正着,到时候要是闹开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屋,我有嘴也说不清……以后可怎么过日子?”迟穗没有再掉眼泪,一双眼睛像小兔子般红彤彤的,十分惹人怜惜。   她非常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就算今天晚上能够侥幸逃过唐心雨这一关,接下来住在知青点,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许多意外根本防不胜防。   再加上她以前听爷爷说起过70年代的日子,跑回城里面显然不现实,就算是回去了,估计也会被押送回来,挖土下田什么的,她更加不擅长,还不如借这个机会找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贺屿州这个人,不管是长相、性格还是志向,都是最佳人选。   “贺大哥,你刚刚说对于补偿的事情,只要你能做到的,我尽管提,这句话还算数吗?”迟穗故意又拢了拢胸前的衣服,提醒对方他们‘发生’过的一切。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贺屿州本就自觉理亏,当即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   迟穗慢慢的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盈盈地看着他,软着嗓子询问:“那我在你这里待一晚上,好不好?”   贺屿州有些吃惊的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到院子外传来了激烈的敲门声。   “贺屿州你开门!”   “开门!开门!”   迟穗皱了皱眉,这明显是唐心雨和几个女知青的声音,她也顾不得贺屿州的答案,迅速的整理好衣服,   “找麻烦的来了,你等会儿慢我一步出来,今天傍晚,只是你醉了酒,我在照顾你,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说完这一句话,她面不改色的朝前院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穗穗:谢谢欧拉小可爱的营养液,啾咪~ 第3章 阳气系统   农村里,院子与院子之间隔得很近,此时正是收早稻的时节,男人们辛苦了一天睡得早,而在家里做家务带孩子的婶子们也闲了下来,都坐在门汀上乘凉唠嗑。   这会,婶子们听到唐心雨她们的呼喊,一个个八卦兮兮的竖起了耳朵。   “晓慧,你确定穗穗是进了这家院子吗?”唐心雨故意高声询问旁边的马晓慧。   “是啊,这我哪能看错!”马晓慧非常懂味,立马就接话,“可是这大晚上的,她不在知青点呆着,跑人家院子里去做什么?这里可是退伍军人贺屿州同志家里!”   “这个傻姑娘,别是被男人给骗了吧!”唐心雨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姐妹情深。   她这么一说,旁边尖着耳朵听八卦的婶子们兴趣顿起,摇着蒲扇就跟了过来,在农村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这种八卦轶事,就是最好的调味剂。   贺屿州家的院子门,也在此刻适时的打开,迟穗从容不迫的走了出来。   “穗穗,自吃了晚饭起,我就没看到你,姐妹们都急坏了!”唐心雨十分兴奋的迎了上去,本以为会看到迟穗哭哭啼啼的样子,没想到竟然失了算。   迟穗不动声色的避开她,“今天贺大哥喝醉了,吐的厉害,我不放心,便给他烧了点醒酒汤,这才耽搁了。”   唐心雨在心底冷笑,她和王旭亲自把人放床上去的,两个人都躺一起了,睡得死猪一样,烧醒酒汤?骗鬼呢!   她也知道贺屿州是个什么性格,前两天她主动去找他聊过天,没想到对方竟然连个正眼都没给,要知道她可是知青队伍里的一枝花,多少男人巴巴的就想跟她说上一句话。   像这样冷漠的男人,肯定也不会站出来帮迟穗说话。   “我的傻妹妹,你怎么就那么糊涂,你跟他又不相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让别人知道了该怎么说你!”唐心雨表面上是为迟穗着想,可实际上却句句话在提醒着大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事实。   果然,她的话还没有落音,旁边就有人按耐不住了。   “是哦,现在的年轻姑娘,脸皮子可真厚,上赶着倒贴人家!”林秀梅尖着嗓子,一副鄙夷的模样。   林秀梅倒不是针对迟穗,她完全是不想贺屿州好过,既然有姑娘跟他好,她就来搞破坏,作为贺屿州的大嫂,以前贺屿州他爹贺青杨还在的时候,两家就不对付,这里正好遇着这么个机会,怎能不多说两句。   “还不是看上了你侄子那点安家费!现在的知青姑娘们个个可都精明的很!”旁边立马又有村妇附和起来。   贺屿州10来岁就没了父亲,娘受不了大家伙的欺凌跑了,爷爷奶奶偏心大儿子一家,对这个小孙子也不心疼,在贺家村,人人都认为贺屿州会成为小乞丐。   没想到他居然有骨气的去征了兵,听说这次回来,带回的安家费还不少,这一对比,没想到曾经的小乞丐竟然成了媒婆眼中的香饽饽,她们自家儿子娶媳妇还难着呢,那怎能不嫉妒?   林秀梅自他一回家,就看上了他那点安家费,苦于没有理由开口,正想打着怕他被骗的名头提到安家费上面来,贺屿州慢吞吞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穗穗,今天辛苦你了,你看我这一贪杯多喝了两口,竟然醉得不省人事,有劳你帮我熬醒酒汤。   我的安家费就不劳各位嫂子、婶婶们关心了,今天当着大家的面,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跟迟穗同志,以结婚为前提,处对象了!”   迟穗这个时候也略作羞涩的低着头,“贺大哥,就熬个醒酒汤的事,不辛苦。”   她这个样子,也就相当于直接承认了两人的关系。   小年轻处个对象,熬个醒酒汤的事,倒也说不上多过分。   “你不是……”自己也喝醉了吗?唐心雨后半句没有说出来,心里堵得难受。   迟穗笑眯眯的看着她,同样姐妹情深的样子,“心雨,我知道,贺大哥这个人平日里是冷漠了点,但确实是个好人。前两天你找他说话,他都没有理你是吧?昨儿我已经说过他了,他都听我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吃亏~”   在场的都是成年人,很快便听出了她话里的深意,唐心雨刚刚还浓郁的姐妹情深,一下子就变成了争风吃醋,婶子们看向唐心雨的眼神也变成了吃味和嘲笑。   “那就好……那就好…”唐心雨没想到自己被反将一军,脸上挂不住,敷衍了两句就走了。   迟穗也没有久留,跟贺屿州简单道了别,也决定先回知青点。   ——   在回知青点的路上,唐心雨仍然不敢置信,等迟穗走近了,还是没忍住,   “穗穗,你不是喜欢高斯林吗,今天傍晚还说要跟他去河畔赏柳,要我给你鼓劲来着?”   不说鼓劲倒还好,一说起鼓劲,迟穗暗地里牙齿咬得咯咯响,表面上却能不动声色,“高斯林已经是过去式了,以前我不懂事,喜欢错了人,以后不会了。”   看着她从容的样子,唐心雨心里的疑惑就更大了,甜酒里面,她可是下了好东西,她和王旭也明明把两人都弄上了床,怎么迟穗就醒了,还能去照顾贺屿州?   最离奇的是,怎么迟穗就和贺屿州处起了对象?   虽然孤男寡女呆在一间屋子里的事说出来不好听,可是两人处了对象,又事出有因,也谈不上什么淫|荡的名头,再加上迟穗有贺屿州帮着说话,唐心雨的计划落了空。   一行人心思各异,很快就到了知青点的门口,恰巧就遇上了刚从河边回来的高斯林。   高斯林见着迟穗,脸色拉得老长,但是瞥到一旁的唐心雨,又不好发作 ,“迟穗同志,你这是去哪里了?”   夏天水边上的蚊子多,他在那里等了两个多小时,小腿被咬满了蚊子包,此刻正是一腔怒气。   迟穗看了他一眼,高斯林不愧是这本书的男主角,确实长得不错,五官端正,剑眉星目,连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也掩盖不住他外表散发出来的魅力。   不过,根据原主的记忆来看,高斯林其实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边给她抛来爱的橄榄枝,一边又和唐心雨暧昧不清。   其实,高斯林今晚之所以会约原主,也完全是听唐心雨说起她要回城罢了,就像一个不喜欢的玩具,虽然不喜欢,但是要平白丢了又觉得可惜,这完全只是占有欲作祟。   等他发现自己的“真爱”只有唐心雨后,原主就什么都不是。   “我去哪里,需要向你报备吗?”迟穗嗤笑着反问,没做任何停留就转身进了知青点。   像这种狗男人,她真为原主感到不值。   “恭喜你,成功激活阳气系统,由于您刚刚在男主面前获得好感度+1,兑换阳气值为10分,已为您存入能量卡槽!”   迟穗刚进了门,脑海里便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阳气系统?”她心里疑惑。   那个声音好像听到了她心中所想,“是的,阳气系统专门为幸运的穿书者服务,特别是那些原来角色命运悲惨、没人喜爱的女性,都是我们眷顾的对象…”   命运悲惨、没人喜爱…这八个字确实是原主的写照。   “您绑定了我们的阳气系统,只需要您获得异性的好感度,便可以转化为十倍的阳气,而阳气则可以在系统商城进行物品兑换。   不管你是想细腰瘦腿、美白焕肤,还是丰|胸翘臀,只要你有足够的阳气,我们通通都能为您提供。”   听了阳气系统的解释,迟穗大概明白自己是得了个可以变美的金手指,男人的好感度可以换成阳气值,为她变美所用,同时也意味着……高斯林刚刚对她升起了好感?   这人还真是有受虐倾向!   面对她离去的背影,高斯林反倒来了一丝兴趣,这个女人以前恨不得倒贴,现在又装出这一副高冷的模样,如果是要引起他兴趣的话,倒算是成功了。   不过他非常期待,成功撕下她虚伪面具的那一天。   唐心雨站在一旁,看着高斯林完全忽视了自己,气得一跺脚,跑进了院子。 第4章 祖母绿戒指   知青点一共住了十三个知青,女知青有六个,通通都睡在一间大房子里,迟穗回去的时候,留在知青点的两个女孩子都还没睡。   邓芳正在拉小提琴,另外一个在旁边观看的便是李兰兰了。   见着她回来,邓芳停了下来,关心的问道,“穗穗,这么晚去哪里了?”   “贺大哥喝醉了,我去给他煮了一点醒酒汤,让你担心了。”迟穗非常友好的回答。   原主在这个知青点,满心满眼的都只有高斯林,平时也不太注重人际关系,日常也只和唐心雨交心,邓芳是唯一一个走的算比较近的女性朋友了。   “贺大哥?”邓芳从来没有听她说过其他男孩子的名字,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们还不知道吧,穗穗跟村里的贺屿州同志处对象了,过不了多久,估计都要成亲了呢~”唐心雨从外面进来,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看上去好像真的只是宣布一则好消息。   其实,她这句话可是思考过才说出来的,女孩子之间的亲密关系,大多建立在各种小秘密上,迟穗和邓芳关系还不错,迟穗瞒着不说,邓芳肯定多或少会有些不舒服,至于喜欢贺屿州的李兰兰就更不用说了,两人已经成了情敌。   “真的吗??太意外了!!”邓芳性格单纯并没有多想,听到迟穗找了对象,惊喜的叫出了声。   迟穗也故作害羞的低下头,“芳芳,其实在今天之前,我和贺屿州还没有彻底确定关系,而我以前又那么喜欢高斯林,怕你觉得我太过草率了,所以才没有跟你说……”   好朋友不怕多,像邓芳这样的朋友当然不能失去,该解释的还是有必要当场解释解释。   在小说里面,邓芳没少照顾疯疯癫癫的原主,只是邓芳的命运也不好,因为逃跑回城,在半路被村里的一个汉子逮了回来,名声受损,再后来她为了回城不惜以身体作为代价,但是奈何被骗,只得在乡下随意嫁了个人。   “我知道的,等明儿有空,你跟我好好聊聊这个贺大哥的事…”邓芳虽然平日里鲜少开玩笑,难得今天迟穗主动解释,她开心的笑闹起来。   “好,没问题。”迟穗也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个率真的女孩,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决定。   不管她的能力有多大,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她要帮帮这个可爱的女孩。   一旁的李兰兰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刺激到,失落的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李兰兰家里条件一般,父母离异,父亲再娶,后妈接连生了两个弟弟,她下乡来也是为了远离那个家庭,特别是在看到贺屿州以后,她就更加有了留在这里,一辈子不回去的想法。   没想到被别人捷足先登,她忍不住偷偷留下了眼泪,心里也在暗暗的思量,一定要想办法把贺屿州夺过来。   唐心雨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白白在外面溜达这么久,脚上都是蚊子包,看着仍然在姐妹情深的邓芳和迟穗,心里抑闷,却不好表现出来,“今天也不早了,穗穗也折腾累了,大家就早点睡吧。”   刚刚进来的马晓慧和潘虹,是唐心雨的忠实追随者,听到她说要早点睡,赶紧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上了床。   迟穗感觉到这具身体确实累了,也没有多说什么,默默的在床上躺了下来,乡下的夜晚格外的安静,她很快便入睡了。   她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里面,一个带着慈爱目光的年轻女人,手里拿着一个被红绳串着的祖母绿戒指,微笑的对她说,   “穗穗今年15岁了,妈妈把它送给你当生日礼物,你要好好保管它哦~”   说着,将那个放着莹莹绿光的戒指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个戒指触感温润,非常舒服,迟穗忍不住伸手去摸,可是胸口什么也没有,就在她慌忙寻找时,唐心雨的枕头底下,竟然有一缕绿色的光芒在闪动着……   她刚想过去一探究竟,没想到脚却踢到了床沿,膝盖一疼,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大家正在陆续起床。   “你醒来了,本来还想着穿好鞋就过来吓一吓你。”邓芳刚穿完鞋子,正好直起腰来。   迟穗坐在床上没有动,想起刚刚的梦,她喊住正想出去刷牙的唐心雨,“心雨,前天你说要借我的戒指戴一戴,这都两天了,该还给我了!”   唐心雨没想到迟穗会主动要求她还东西,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随口敷衍道,“你放心啦,戒指我不会弄丢的,你再借我戴两天嘛~”   在以前,她借过迟穗不少东西,袜子毛巾,粮票零钱饰品,没有一样还过,这一次的东西虽然贵重不少,但她仍然想再试试,大不了给一点副食品作为补偿。   “说了借一天,都两天了,你还不把戒指还给我,做人嘛,重要的是讲信用,别让人以为你想独占我的戒指哦~”迟穗一副开玩笑的样子,穿着鞋子就走了过去,并朝她伸出了手。   唐心雨当然不想还,说起这个戒指还挺玄乎的,有一次她晚上做梦,梦里,她看到迟穗脖子上挂着一个隐隐泛着绿光的戒指,那个戒指有着一股令她着迷的吸引力。   等到醒来以后,借着一次洗澡的机会,她发现迟穗脖子上果真有一个的祖母绿戒指,见对方宝贝的样子,她就更加好奇了,打着想观赏把玩的借口,弄到了手上。   这两天,唐心雨一直在仔细观察,却没有看出什么神奇之处来,哪里肯心甘情愿的还给迟穗,便找了个借口,   “穗穗,我昨天带着你的戒指出去干活,不小心弄丢了,昨天晚上本来就想跟你说的,但怕惹你不开心,打算今天再去找,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不会怪我吧?”   反正是真丢还是假丢,迟穗也不清楚,先拖延一段时间再说。   “我说了,你把戒指还给我,不要让我自己动手去找!”迟穗一改往日好说话的样子,眼神凌厉了起来。   唐心雨平日里拿捏迟穗成了习惯,陡然被她一凶,也来了脾气,“你冲我吼什么,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是那么小气,当初就不要借给我!”   马晓慧赶紧过来帮忙,“穗穗,你也真是的,死物难道比朋友还重要?到时候大家伙帮忙找找,找到了就还给你嘛!”   迟穗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了唐心雨的床边,一把掀开她的枕头,拿起枕头底下的小布包往床上一抖,动作干脆利落。   果然,祖母绿的戒指直接掉落在毯子上。   她拿起戒指往脖子上一挂,又小心翼翼的放进衣服里,然后,不屑地扫了一眼马晓慧,   “死物当然没有朋友重要,但是得分是什么样的朋友!像那种只想占便宜的朋友,还想跟这戒指比?”   说完这句话,迟穗也没有管满屋子诧异的目光,拿了涮口杯就往门口走。   隔壁的男知青王学军和潘虹在处对象,早晨刚想过来献个殷勤,却正好撞到这一幕,不得不说,这样意气风发的迟穗,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的,自带光芒。   几乎与此同时,迟穗的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 “叮,恭喜获得好感度+1,阳气+3,继续加油哦~” 第5章 神奇的事   迟穗忍不住有些疑问,像昨天晚上她获得了高斯林的好感值+1,兑换的阳气值为10,可为什么王学军这里,却只能增加3个阳气值…   很明显,系统感受到了她心中的想法,“好感值所能兑换的阳气值,按照他在这个世界中的重要程度来计算,越是重要的异性,所能够兑换的阳气值更高。”   迟穗有些惋惜的摇头,按系统这么说的话,那这个世界中最重要的异性角色恐怕就是男主高斯林了,原主挣扎了这么久没有成功,看来她以后要赚取阳气值,怕是要费些功夫。   不过,早上洗漱的时间也容不得她乱想,现在正是收割早稻的季节,吃过早饭便要按时上工,知青们作为‘集体户’跟村民们一样,每人每年所分得的粮食,都是按所赚工分来折算的,不去上工,便没饭吃。   十三个知青被分成三部分,分别所属贺家村的三个生产队,像迟穗、唐心雨、潘虹和高斯林,就属于第一生产队,虽然人分到了不同的生产队,但知青点只有一个做饭的地方,十三个知青都在一块吃饭。   今天轮到了高斯林和另外一个知青王志远做饭,早饭跟往常一样,是简单的玉米粥,搭配一个小红薯。   迟穗去的时候,厨房里的粥正在出锅,由高斯林掌勺分配。   他接过迟穗手里的瓷碗,特意给她多加了一点,声音压得比较低,“穗穗,今天下午下了工,我们去河边走走?”   虽然昨天晚上她爽约了,但他十分清楚自己在迟穗心中的分量,话语里也有几分随意撩拨的味道。   “啧啧啧,你们两个人恩爱,不要当我是隐形人好不好?”旁边的王志远已经故意嚷嚷开来。   迟穗从高斯林手里接过碗,连正眼都没有给他一个,“下了工,我没时间。”   就在王志远吃惊的时候,她又补充了一句,“还有,王志远同志,我和他从今以后没有任何关系,不存在秀恩爱,请你注意言辞。”   迟穗的话并不像开玩笑,高斯林当着外人的面被她拒绝,脸上也挂不住,一阵青一阵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底的兴趣便更加浓了。   ——   收割早稻十分辛苦,迟穗和唐心雨两个女孩子被安排去割禾苗。   虽然不用脚去使劲踩打谷机,也不用肩挑手提,但是割禾苗的时候需要弯下身子去,俯身操作,用不了半个钟就腰酸背疼。   特别是禾苗的叶脉,十分锋利,一不小心就会割到手,一天活干下来,手背手腕等没有被衣服遮住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但是这个时候是赚工分的最好时候,一天做下来能有10个工分,就在迟穗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她突然听到田坎上有人喊她的名字,一抬起头,居然是贺屿州,   “这个给你!”   紧接着一团白色的东西,兜头就扔了过来。   迟穗下意识的伸手去接,居然是一只薄薄的皮手套,她向他露出一个笑脸,“谢谢。”   昨天晚上,灯火昏暗,她没法从整体上去辨别他的外貌,白日里再见,果然俊朗。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张薄唇恰到好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再加上军人出身,隔着薄薄的衣服,还能看得到他腹部紧实有型的线条。   这要是放到现代,都能去做明星了。   “手套是我从部|队里面带回来的,你把它戴到不拿刀的那只手上。”贺屿州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简单的交代了一句,便挑着箩筐快步离开了。   等他一走,同在一起割禾的几个婶子,立马就开起玩笑来,   “迟知青,你倒是好福气啊,小贺对你多好~”   “可不是,我们在田里干活,等会儿回去还要做饭,可没见我们男人给我们送什么手套~”   “……”   就昨天这一晚,他们俩处对象的事,估计整个贺家村都知道了,这些婶子也算不上恶意,农村里面也就这些事儿能调侃调侃,迟穗也不介意,只是友好的朝她们微笑。   这落在唐心雨的眼里,就是明显的炫耀。   从今天早上起她就心情不爽,戒指被拿走了,她的心里空落落的,特别是今天割禾的时候,她偶尔还能看见迟穗因为弯腰而从脖子上滑出来的戒指,她的心里就更堵得慌。   一个不留神,镰刀就割到了手上,被剌掉了一块皮,鲜红的血珠往外冒。   唐心雨看着自己的手指,愣了两秒,然后快步跑到迟穗身边,将手上的血抹到了她露出来的戒指上。   就在刚刚,她猛然想起前一段时间做过的一个梦,她朝祖母绿的戒指滴了一滴鲜血,那个戒指冒起了一阵阵的青烟,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是刚刚那一瞬间,她就这么做了。   “你干什么!?借我的戒指不成,你还想强抢吗?”迟穗语气十分的凌厉,看着戒指上的鲜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快速用衣袖将它擦去。   唐心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戒指,可戒指并无反应,良久,她只好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   “穗穗,我没想抢你的戒指,我听说如果说不小心被割伤了,在玉的表面蹭一蹭,有利于恢复伤口,我刚刚太急了。”   迟穗当然不会相信,等到唐心雨走开以后,她借着禾苗的阻挡,用镰刀在自己的手心处狠心割了一下,也尝试着把手心的血珠抹到了戒指上。   就在这一刻,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祖母绿戒指冒出一缕青烟,紧接着,消失在了眼前。 第6章 获得空间   迟穗只感觉眼睛一糊,紧接着就好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到处云雾缭绕,十米开外就看不太真切,而在她的面前有一汪池塘,水平如镜。   就在她诧异的时候,池塘里突然跳出来一尾红色的鲤鱼,鲤鱼吐出来一个泡泡,那个泡泡竟然慢慢地飘到了她的眼前。   泡泡里有一张黄褐色的纸,迟穗伸手去戳了戳,泡泡瞬间消散,那张纸就掉落在她的手心。   纸的最上方写着几个大字——‘秘制山鸡做法’,看来是一张菜谱。   这个菜谱所描写的方法倒也算简单,只是在配料里面有一种“提鲜草”,迟穗却是从来没有听过。   也就在此时,系统的声音又跳了出来,“刚刚检测到你获得了玉戒空间,这个空间和我这个阳气系统可谓是相克相生,你运气也太好了。”   “怎么说?”迟穗没想到,一个戒指里面竟然还有这么神奇的世界。   “玉戒空间常年大雾弥漫,过不了多久,你眼前清澈的水面也会被浓雾所覆盖,但只要你不断赚取阳气,提高阳气等级,你所能看到的区域也会越来越广,所获得的秘方也会越来越多。”   “这些菜谱秘方对我来说有什么用,现在这个年代哪里会有山鸡吃,而且提鲜草什么的,我上哪里去弄?”迟穗皱了皱眉。   “当你拥有了空间菜谱,食材这种东西,也会随之而来,至于你所说的提鲜草,就在你身后。”系统十分有经验地进行了解答。   迟穗转过身去,果然看到后边有一小块像葱一样的植物,看上去青葱翠绿,非常鲜嫩。   在原书中,好像唐心雨就是凭着一手惊为天人的厨艺,在知青时期就获得了村民们的追捧,大学毕业以后,她更是抓住了改革开放的机会,创办了属于自己的小餐馆,然后把连锁饭店开满了全国。   唐心雨是突然之间厨艺大涨,那个时候原主已经疯疯癫癫,十之八九是玉戒空间的原因。   虽然不知道唐心雨是怎么样打开空间的,但是如今对方没了空间,看她还用什么金手指获得好人缘,赚取财富。   就在迟穗欣喜时,系统又接着补充,“最重要的是,当你的阳气等级达到10级,所有的空间范围你都能够看透后,你有一次扭转时空的机会。”   “扭转时空?”迟穗不解。   系统神秘地笑了笑,“这算是你获得空间所激发出来的意外福利,扭转时空往简单了说,就是你有机会回到你原来的世界当中去,据我所知,你现在的那具身体仍然躺在医院里,虽然呈植物人的状态,可是保存完好。”   希望来的太突然,迟穗还没有从震惊中惊醒,就感觉有人推了一下她的手肘,回神来时,她仍然站在禾田里。   高斯林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你和贺屿州真的处对象了?”   迟穗看了他一眼,本想怼回去,却猛然想起他的好感度最值钱,虽然不知道系统所说的扭转时空是真是假,但这好歹也是个机会,她酝酿了一番,换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嗔怨口气,   “你也知道的,我以前……对你…”她故意停了停,略微别过脸去不看他,“唉,那个时候不懂事,就不说了,我也想通了,贺屿州挺好的。”   这是高斯林这么些年来,第一次近距离仔细打量她,因为天热,她的皮肤白里透粉,长长的睫毛被汗水沾湿,看上去额外惹人怜爱,再加上她此刻嗔怨的语气,竟然惹得他心里猛的一跳,   “我……”   “没什么,都过去了,只要你开心便好。”迟穗抢在他话没说完,用手背擤了擤鼻子,故作坚强似的,给他露出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   在现代看了那么多爱情偶像剧,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发现自己还颇有演戏的天分。   果然,下一秒便听到脑海里叮的一声,对方对她的好感度又增加了1点。   “你们那边不要聊闲天,这眼看着就快中午了,再站在一起聊天不做事,我就要扣你们工分了!”不远处,第一生产队的计分员贺梅香甩着两根神气的辫子,冲着他们这边大喊。   这个贺梅香有点来头,是第一生产队队长贺庆龙家的小女儿,平日里掌管着记工分的任务,像这样的人没有必要去得罪,谁愿意和粮食过不去。   迟穗也不再管高斯林,赶紧低下头去干活。   ——   忙碌了一个上午,在中午太阳最毒辣的时候,队长终于拿起大喇叭宣布可以去休息。   迟穗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原主这具身体也没有参加过收割稻谷这样的高强度劳动,她只觉得腰酸背疼,大家都往家里走了,她仍然还瘫坐在田坎上。   她伸手捶了捶自己僵硬的腰,从旁边拿过水壶,往嘴里灌了一口水,又脱下斗笠用来扇风。   正当她休息得差不多了准备起身时,前面没有割完的禾田里,突然冲出来一团棕褐色的东西,一头就撞到了她的铝制水壶上。   迟穗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撞晕了的禾鸡,看样子足有一两斤重,她扫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看这边后,赶紧伸手将禾鸡拎起来。   果真被系统说中了,刚刚才看过秘制山鸡的菜谱,就有一只禾鸡送上门来。   原主这具瘦巴巴的身体,也不知道多久没吃过肉了,脑海里已经自动把禾鸡装在盘里的样子都描绘了出来,不自觉地分泌出了唾沫。   迟穗也顾不得脏不脏了,把鸡往衣服里一塞,又借着斗笠的掩盖,赶紧往贺屿州家里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忙碌了一个上午的迟师傅,拿出上等的禾鸡……哈哈哈哈 第7章 外酥里嫩的禾鸡(捉虫)   迟穗一股脑的冲进贺屿州家,手忙脚乱的将院子门给插上,火急火燎的就往他家厨房跑。   他家里是独门独院,当年贺青杨不在了以后,他大伯一家张罗着分了家,修建了新房子,两个老人也一起住了过去,现在家里除了贺屿州没有其他人,所以她也没什么顾虑。   “你…怎么来了?”贺屿州正在蒸饭,看着她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从碗柜里拿了一个碗,给她倒了一杯凉茶。   迟穗没有伸手去接,反倒是神神秘秘的从自己的衣服里把禾鸡掏了出来,“咱们今天中午就把它解决了吧!”   这个年头物质资源极其匮乏,饭都吃不饱就不要说吃肉了,一年到头,只有过年时能够从村里分得一两斤猪肉,沾沾荤腥。   虽然说大山深处也有野味什么的,可是那些家伙早就成精了,见人跑得比啥都快,如果没有枪,根本就搞不到。   “你这个儿从哪来的?”贺屿州看了看她手里的禾鸡,个头虽然不大,但是毛色挺好,若想赤手空拳去逮,怕是有难度。   迟穗也不瞒他,“今天中午大家都走了,我坐在那里歇脚,这只禾鸡怕是饿晕了,一头撞在了我的水壶上……这上好的肉,不要白不要,你说是吧?”   “你捡到的鸡,拿我这里来…不好吧?”贺屿州虽然也许久不曾见过肉食了,可也不是贪小便宜的人。   迟穗不想跟他这个死脑筋多说,直接就把禾鸡往旁边的一个木盆里一搁,拎起灶上的一壶开水就浇了上去。   她一系列动作十分流畅,见贺屿州还站在旁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还杵着干啥?赶紧过来帮忙,中午我们吃鸡!   知青点那么多人,这只鸡拿回去还不够每人一筷子的,吃完了还未必领情,再说了,咱俩是互帮互助,你出柴火油盐,我出鸡,十分公平。”   贺屿州终于没有再推脱,从她手里把禾鸡接了过来,“你去院子里拔两颗野葱、摘点紫苏,禾鸡我来收拾!”   “好咧!”迟穗冲他一笑,转身便去院子里寻找野葱和紫苏,顺便从玉戒空间里将提鲜草也一并取了出来,提鲜草的样子跟葱十分接近,如果不细看根本辨别不出来,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可以试试提鲜草的作用如何。   在现代社会,她从大二开始就是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炒点家常菜什么的,还是不在话下。   她手脚麻利地将配料洗摘干净,又从贺屿州的厨房里找了一块生姜剁碎,再加上几个已经干扁的辣椒,准备工作简单完成。   别看贺屿州在部队里多年,厨房里的事情做起事来也毫不含糊,三下五除二便把禾鸡剁好放进了碗里。   在热油锅里下鸡,炸至金黄,然后将配料丢进去,不停的翻炒,稍微泚一点水煮开,禾鸡的香气便立刻飘了出来。   迟穗迫不及待地用手捏了一块试试味道,禾鸡被炸的外酥里嫩,大概是提鲜草的作用,鸡肉本身最鲜的那种滋味,被毫无余地的激发了出来,再加上配料浸润,唇齿留香。   贺屿州在烧火,隔着柴火和热菜的雾气,仔细的打量着她,只见她表情享受,眼睛眯得像弯弯的月牙,虽然她嗦着鸡骨头样子绝对谈不上优雅,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叮,恭喜获得好感度+1,阳气兑换值+10。”   迟穗没想到,还有这样意外的惊喜,但是碍于锅里的菜水分即将烧干,她也来不及细想,赶紧把锅从灶上挪开。   禾鸡出锅,她用桐子页挑了几块肉包好,打算等会儿偷摸着拿给邓芳,剩下的往碗里一装,两人将厨房门关上,就着一张破旧的木桌子,大快朵颐。   才没吃两口,听到院子外有拍门声,“贺屿州你个小兔崽子,你把门打开!”   听声音,应该是贺屿州的大嫂林秀梅。   林秀梅家里跟贺屿州家里隔得不远,大概两三百米,难不成是她闻到了香气?   迟穗有点慌,“咱们…偷偷吃这个,没关系吧?”   她以前听老人说过,在六七十年代,外面很多东西都是属于公家的,如果擅自弄来吃,可能还要拘留教育。   “不就是吃了一只禾鸡,没关系,你安心吃。”相对于她的慌乱,贺屿州十分淡定地站起身来。   他眼睛里闪过一抹狠戾,然后朝院子里走去。   迟穗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窃喜,看对方这样子应该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她应该没有抱错大腿。   “婶子,这大中午的,您这喳喳呼呼的,找我有什么事儿啊?”贺屿州脸上没什么表情,话语里也情感莫辨。   几年不见,以前那个瘦瘦弱弱的男孩子已经身姿挺拔,再加上他那凌厉的眼神,林秀梅忍不住心里一怯,仍然强装镇定的瞪了回去,   “别…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刚刚都闻到鸡味了,我家里正好丢了一只老母鸡,是不是你偷偷抓去了!”   她中午从田里回家做饭,看到迟穗动作别扭、着急忙慌的往贺屿州家里跑,还把院子门也关了,一看就有猫腻,所以特意在围墙外边来来回回走了许久,果然让她闻到了肉的味道。   丢了母鸡不过是个幌子,去厨房里一探究竟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贺屿州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婶婶,我在家里好好的做饭,你非说丢了什么母鸡,而且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往我家里闯,这道理说不过去吧!?”   林秀梅以为他心虚,就更加起疑,趁他不备,像泥鳅一样的身子一闪就要往院子里钻,贺屿州也不是吃素的,手臂一伸,直接把她挡在了门外。   只是他力气过大,林秀梅的速度也很快,这一撞,她就直接跌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便开始嚎了起来,   “快来人啊,侄子打亲婶子了啦!”   作者有话要说:  穗穗:   感谢“白笙偏爱薛洋”小可爱,灌溉营养液+156   “每天更加秃一点”小可爱,灌溉营养液+1   “欧拉”小可爱,灌溉营养液+2   我会加油成长哒~~(≧▽≦)/~ 第8章 护在身后   在农村里面,邻里之间隔得本来就不远,而且每家每户大白天都是敞着门,但凡动静闹大点,大家伙就都知道了。   林秀梅性子素来泼辣,她这几嗓子嗷得也非常有力气,旁边几户人家的婆娘连中饭都不想做了,抓着菜勺就出来看热闹。   “哎吆喂,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侄子打他亲婶婶了!”眼见着来了人,林秀梅更加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不是我说,小贺啊,再怎么样秀梅也是你亲婶子,你可不能动手啊!”旁边有自诩正义的妇女,已经站出来劝说。   “是啊,是啊!”大家也开始附和。   贺屿州在部队里面,吃得苦霸得蛮,但是面临这么多长舌妇,他是一点耐心也没有,就在他即将发火的档口,里面有一道清亮的声音,慢悠悠地传了出来,   “说话做事都要要问个因果,今天在场的各位也都是明事理的人,如果有一天你在自己家里吃饭,别人强行要闯进门来冤枉你偷了东西,你是让他进呢?还是不让?”   迟穗端着半碗饭,上面盖着两节红薯以及几根腌制的辣萝卜条。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一开口就说在场的人明事理,反倒叫大家不好乱说话。   “迟知青,看你这问题问的,当然是不让进!”说话的是隔壁邻居马四海的儿子马大宝。   马大宝小学毕业,可偏偏喜欢文化人,对着村里这帮下乡的女知青垂涎已久,做梦都想娶一个过来当媳妇,迟穗虽然和贺屿州在处对象,但也不能阻挡他的欣赏。   “一看这位小哥,就是个懂道理的人。”迟穗轻飘飘地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马大宝被她的眼神一扫,心头已经麻了一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自豪感盈满了了心头。   “叮,好感之+1,阳气值+1。”   听着脑海里的声音,迟穗大概也知道了对方的戏份,不过这都不重要,她需要有人配合,   “秀梅婶子,你说贺大哥偷了你的鸡,你可有证据!”   林秀梅抹了抹莫须有的眼泪,“讲啥子证据,刚刚在围墙外面都闻到肉味了,你要是心里没鬼,就让大家进去看看!”   “对啊,偷没偷大家伙进去看个究竟,也不冤枉你对象!”旁边那些婶子就爱看个热闹,就爱煽风点火。   “想进去看个究竟也可以。”迟穗话说了一半,意味深长的看着仍然坐在地上的林秀梅,慢条斯理的扒了一口饭。   贺屿州站在一边,用安抚的眼神看着她,示意她进院子里去,他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可是家里也不是谁想进来闹事就能进来的。   迟穗向他轻微的摇了摇头,“贺大哥虽然没有父母,却也不是能够任人欺负的,今天秀梅婶子怀疑他偷鸡,要进来搜一搜,明天又怀疑他偷了别的,又要进来搜一搜,这日子还怎么过?”   林秀梅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一咕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急了,“你刚刚说让我们进去看的,说话不能出尔反尔!”   她平日里撒泼打滚惯了,生产队里的男人们都要让她三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面对城里来的这个丫头片子,她竟然有点控不住场面的感觉。   “首先我想问一问秀梅婶子,你家的鸡是什么毛色,重量大概是多少?”迟穗正了正神色,就如严明的法官。   进来找鸡本就是个借口,林秀梅也没有往心里去,就随口回复了,“毛是黄色的,大概有三四斤重。”   “好的,各位邻居都听到了,等会儿大家一起进去,若是找到了鸡,我和贺大哥照价赔偿,如果要是没找到,就请秀梅婶子给贺大哥赔礼道歉,并且把房后那块自留地还给贺大哥!”   刚刚在炒菜的时候,她和贺屿州聊起过自留地的事,他家后院围墙坍塌处有一块地,是村里划下来的,这些年他不在家里,便一直由贺青杨大哥哥贺青松种着,对方俨然已经想把它据为己有。   当初村里负责盖地契的老支书已经故了,见证分地的那些长辈,都年事已高,事情要是不闹大了,也难得把这些人聚齐。   虽然贺屿州迟早要考出村里去,但是这两年多时间里,若是没有自留地,吃菜都成困难,趁着对方还没有发迹,迟穗当然要抓住刷好感的机会。   因为她刚刚发现,贺屿州的好感度竟然也有10倍的阳气值。   自留地的事情不是小事,林秀梅可做不了主,虚张声势的吼了起来,“你这小丫头片子,搞半天是看中了我家的自留地!这是贺家的地盘,哪里轮到你来撒野!”   迟穗刚想怼回去,贺屿州伸手把她护在身后,“婶子说这话就不对了,她是我贺屿州的对象,迟早是贺家的人,当然有发言权!   另外那块自留地本就是我家的,我以前不在家里由你们种着我没有意见,但是眼见着我家里要添丁加口,你要是霸着不还回来,还有村里的叔叔伯伯替我做主!”   林秀梅一时乱了阵脚,如果今天把自留地弄没了,贺青松估计会扒了她的皮,赶紧脚底抹油想开溜,   “我…我想了想,我家的鸡可能是又躲到后院的柴垛下面去了,我不看了,不看了…”   “你把我贺屿州家当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偷了你们家的鸡!今天这件事情必须有个了断!”贺屿州在部队里没少训练新兵蛋子,一句话铿锵有力,不怒而威。   马大宝这个看热闹的,当然不嫌事大,“婶子,贺大哥这理也没错,凡事讲究个水落石出对不对,大家就进去看看,误会解除了才好嘛~”   在他的张罗下,旁边围观的五六个人一窝疯的跑进了贺屿州家的厨房。   只见地面整洁干净,桌子上的菜碗里只有一个辣萝卜条,而灶台的油碗里,放着一块半个手掌大小的油渣,一看就是用来油锅的。   看到这个场景,大家心里也有了点数,估计林秀梅所说的肉味儿,就是这块油渣。   马大宝仔仔细细的搜寻了一圈,乐呵呵的跑到了院子里,冲着林秀梅高声呼喊,“秀梅婶子,屋子里不仅没有鸡,而且连根鸡毛都没有!”   听了这句话,林秀梅只觉得眼前发黑,一头就栽倒在了院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换了个名字,小可爱们觉得哪个名字好听一些? 第9章 拿回自留地   不知道林秀梅是真晕还是假晕,反正有好事者速度麻溜的去通知了贺青松。   连带着,贺家那老两口子也跟着过来了。   “这个惹事的婆娘,大中午的饭不做饭,被一个小孩拿捏,还晕倒在外面,丢人!”贺屿州的爷爷贺平江已经年过花甲,可是身子骨硬朗的很,骂起人来毫不含糊。   等一行三人来到贺屿州院子里时,林秀梅已经被人扶了起来,正坐在竹椅上抹眼泪,她一看到贺平江,连忙垂下脑袋,不敢直视。   林秀梅天不怕地不怕,可是贺平江却是她的克星,早些年。她不是没想过要确立自己的家庭地位,可是被对方一顿狠揍,腿伤半个月没有下得了床,从此便再也不敢造次。   “青松媳妇儿,你说这大中午的,你不在家好好做饭,出来闹腾个啥子。”贺屿州的奶奶岳菊花看着自家媳妇儿这个损样,也忍不住说叨两句。   但是两个老人抱怨归抱怨,在看到贺屿州从里面走出来时,便选择了一致对外。   “屿州啊,你都回来好几天了也没见来看看爷爷奶奶,你堂妹都要上初中了,估计你连样子都忘了吧。”贺平江在院子里的石墩上坐了下来,决定采用迂回战术。   这个时候院子里已经来了好些人,有的手里还端着饭碗,明显就是过来看热闹的。   “爷爷,您这话说的,当初我爸死了后,您早就说过,这辈子便只有大儿子,大孙子大孙女…这话您不会忘了吧?”贺屿州跟他保持着四、五步的距离,毫不留余地的打破这虚伪的亲戚关系。   贺平江一时语塞,没想到对方当时年纪虽小,但这么记仇,这话他确实说过,当时听见的人也不少,   只好虚咳了两声,赶紧转移话题,语气也凌厉了起来,“你婶子这是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到你这来,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见他变脸如此之快,贺屿州早就看透了眼前这些人的真实面目,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婶子怀疑我偷了她的鸡,哭哭啼啼的要来我院子里搜,可是在大家伙的见证下,我厨房里可是连根毛都没有。”   “我明明都闻到了有肉味,而且肯定是鸡肉味…”那股鸡肉鲜香的滋味,林秀梅哪里会搞错。   她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刚刚进厨房,确实瞧不出半点异样来。   “刚刚婶婶可是说过,若是在厨房里没有搜到鸡,一是要赔礼道歉,二是要干脆利落的把后院旁边那块自留地还给我家,您不会忘了吧?”其实贺屿州自己也觉得奇怪,他出来也就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厨房里收拾得如此干净,不过当下,显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就这点小事,没拿就没拿,大不了就是弄错了,哪有你这样胡搅蛮缠的小子!”贺青松眉头一皱,就拿出长辈的威严来。   以前的贺青杨总被他哥哥这个身份压下一筹,现如今,他是贺屿州的大伯,俨然想故伎重施。   贺屿州并不吃他这一套,“大伯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做人嘛言而有信,吐出来的唾沫就像钉子一样,那是要算得数的,至于那块自留地,本就是分给我家的,谈不上胡搅蛮缠。”   “哎吆,你小子翅膀硬了,敢跟长辈这样说话了!那块自留地是分给贺家的,给谁由我说了算,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贺平江一巴掌拍在石桌上,同样打算用辈分压人。   迟穗眼瞅着马大宝带着一位身杆挺直的老人,已经到了院子门口,适时的跑出来给贺屿州帮腔,“ 贺爷爷这话就不明道理了,像小孩子都知道有借有还,怎么到了这里就成了有借无还了! ”   “哪里来的丫头片子,信不信我抽你!”贺平江怒发冲冠,眼见着就要动手。   贺屿州也处在戒备状态,动作迅速的就将迟穗拉向了自己。   从十几岁起,他就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处处遭人看不起,当时去当兵,也数他个子最瘦小,没少受欺负,从来没有哪个人,能像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一样,不顾一切的站在他这边。   “叮,好感度+1,阳气值+10,您目前累计获得阳气值34,阳气值等级一级为28阳气值,恭喜您成功进入阳气等级一级,并获得一次变美的机会!”   迟穗一副柔弱的样子躲在贺屿州的身后,听到系统所说的内容,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老江啊,你这样偏心,还欺负小辈就不对了!”说话的是贺家村老一辈里颇有声望的李德兴。   李德兴读过不少书,写的一手极漂亮的毛笔字,在五六十年代经常去给村民做见证人。   “咋的,这家事你也要管?”贺平江语气仍然不善。   李德兴也不介意,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你们父子若是因为家常而吵架,就是私事,若是自留地的事,那便也有我的事……这屋后那块自留地就是你家老二的,你不要欺负他家里现在没有人。”   这句话一出来,自留地的归属权再清楚不过。   “若是你觉得我老了糊涂了,便把老王也叫过来,他手里应该还有一份公正词!”   当年老大、老二分家时,李德兴和王大佑都是见证人,真要把公证书拿出来打脸,贺平江偏心的标签就贴死了,毕竟要在村子里生活,当然也怕别人的闲言碎语戳穿自己的脊梁骨,   “行行行,今天傍晚下了工,青松把那块地里的菜拔了,地还人家!”   说完,气鼓鼓的离开了。   事情尘埃落定,贺屿州跟李德兴道了谢,看热闹的人也慢慢回去了,院子里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迟穗借着贴身口袋的遮掩,从空间里把用桐子叶包着的禾鸡肉拿了出来,乐呵呵的往前一递,   “咱们赶紧吃饭,这马上就要上工了!” 第10章 不寻常关系   傍晚下了工,一天的劳动结束,大家迎着夕阳往家里走,村民们倒还算是有说有笑,可是知青们却一个个蔫头耷脑。   来乡下虽说也有一段时间,但是这种搞“双抢”的时节,劳动强度太大了,加上又吃不好没什么油水,哪里有什么精神。   也许是中午吃了肉的原因,迟穗精神状态还不错,晚上的晚饭同样很简单,每人一碗红薯饭,大半锅野菜汤,再加上两碗青豆,便是十三个人的伙食。   这个时候的农村烧的是柴火,像这种初夏时节,温度很高,高斯林正在倒腾着最后的野菜汤,脑门上早就起了一层汗珠。   “穗穗,快看,高斯林同志正在热火朝天的给大家做饭,他的汗水都快流到眼睛里了,正是你表现的好机会啊!”大家都在等饭吃,马晓慧别有用心的朝迟穗眨了眨眼。   “是啊是啊,快去吧!”潘虹也赶紧附和。   李兰兰坐在一边,虽然没有出声帮衬,但是一双眼睛也忍不住打量着迟穗。   今天中午迟穗没有回来吃中饭,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去了贺屿州那里,如果迟穗真的还对高斯林念念不忘,对她来说未必又不是件好事。   听到这边的调笑,高斯林内心里也升起一丝期盼,虽然他不喜欢迟穗,可哪个男人不喜欢美人,更何况美人贴身伺候。   在大家囧囧的目光下,迟穗缓慢地站了起来,知青点的院子瞬间安静了,都在等待她下一步的动作。   只见她优雅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绣着梅花的新手帕,步伐缓慢地朝高斯林那边走去。   唐心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迟穗的背影,复杂的情感交织在心头。   一方面,她想让迟穗过去给高斯林擦汗,脚踩两条船,都不用她上手,知青们就会对迟穗厌恶至极。可是另一方面,她又不愿意大家看到两人亲近的样子。   就在她内心的情感不断交织碰撞时,迟穗已经到达了灶台边。   她伸出拿着手帕的纤纤玉指,缓缓的靠近,高斯林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握着菜勺的手都忍不住有些发紧,心里的期待到达顶峰。   然而就在下一秒,迟穗将手里的帕子丢进了灶坑里,然后拍了拍手,若无其事的冲着正在烧灶火的王志远一笑,   “给你添把火~”   她这个举动把整个院子里的知青都惊呆了,这当中也包括高斯林。   这块梅花帕子,是原主抽着空绣的,整个知青点的人都知道,这是绣给高斯林的,而今日当着大家伙的面,她就这样毫不心疼的丢进火堆里,显然是不怕丢了高斯林的面子。   “穗穗,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呢?”就在大家仍然处于震惊当中时,唐心雨跑了过来,张口就是指责。   迟穗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哦?那帕子的底布是我买的,上面的梅花是我绣的,那你倒说说,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做?”   “虽然我跟你是朋友,但是好朋友之间就是要能够说真话。”唐心雨所谓的正义感又上了头,   “知青点这么多人,大家都看着呢,你要是不愿意给高斯林同志递手帕,大可不必走过来,既然你过来了,又把帕子丢到火坑里,这不是故意让人难堪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不愧是这本书里面的女主角,她这副纯真无瑕的面孔,再配上正义感爆棚的词语,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迟穗仍然风雨不动地站着,在确认她讲完以后,又咧开嘴角朝她一笑,“就算我是故意让他难堪,不好受的那个人也是高斯林,跟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和他有点什么不寻常?”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句话在大家的心房里都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平日里迟穗对高斯林好,那是光明正大、人尽皆知的,可是唐心雨不一样,她可是自称是迟穗最好的朋友,若是她跟高斯林有点什么又不让大家看出来,那么平日里她清纯的形象,就是装出来的。   “穗穗,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唐心雨眼眶刷的就红了,伸手一抹眼泪,“我不过是看不惯你有意羞辱人罢了!”   “是吗?”迟穗毫不客气地揭穿她,“那么你的本子里,怎么都写满了人家高斯林的名字呢?”   其实这些内容原主是不知道的,不过在小说里有这么一段情节,唐心雨和高斯林在一起以后,两人产生过一次误会,闹得很僵。   在无意当中,高斯林找到了唐心雨当初在下乡记工分的本子,上面写满了他的名字,感动之余两人重归于好。   “你偷看我的记分本!!”唐心雨又羞又怒,下意识的惊叫出声。   没想到迟穗在这个时候竟然笑了,脸上绽放出来的笑容,像极了迎春初开的花朵,夺人眼球,只见她亲启红唇,   “记分本可是你自己说出来的,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   偷看别人记分本这种事情也是不道义的,她可不能给自己的形象抹黑。   “你炸我!”唐心雨终于反应过来,迟穗只说了本子上写满了高斯林的名字,并没说是哪本本子,是她自己一时心慌,说错了话,   心跳如鼓之际,她赶紧编了个谎言, “我这次下乡就带了一个本子……”   很显然,大家都不相信这个理由,一脸探究的看着她。   面对大家质疑的眼神,唐心雨一跺脚,哭哭啼啼地就跑出了知青点。 第11章 狂风骤雨   唐心雨长得不错,看上去纯情又可爱,虽然知道她已经心仪高斯林,但是同来的男知青李东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磨磨蹭蹭追了出去。   高斯林此刻的内心也有一些复杂,知青点的这些女孩子就属迟穗和唐心雨长得漂亮,可是前者太过疯狂,让他没有成就感,而后者,虽然偶尔有过眉来眼去,两人还处于试探阶段,并没有真正确定关系。   不过今天被迟穗这么一说,倒是意外确定了唐心雨的心意,两个最优秀的女孩子都对他心猿意马,高斯林心中又忍不住得意起来。   知青们刚在饭桌前坐下来,闷热的天气突然被一阵大风打散,本来还挂在天上的夕阳,突然之间就被乌云笼罩住,眼看着就要狂风骤雨。   知青点的条件并不好,一共就三间老砖房,一间做了厨房,剩下的两间中,一间是男知青的卧室,另外一间便留给女知青。   出去寻找唐心雨的男知青还没有回来,高斯林又带着另外一个男知青出去了,女知青们便呆在房里。   虽然这个时候是夏天,可是知青点的房子不朝阳,西面还有一个高高的土坡,房里常年也湿湿的,至于床上的被子,总是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霉味。   这个时候,也没人敢去屋后面隔出来的小淋浴间洗澡,大家都窝在自己的床上。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黑,邓芳在屋内点上了煤油灯,屋子里勉强亮了起来。   “这会儿天气这么差,估计也没有村民来咱们知青点,要不然我给大家拉拉琴吧~”   邓芳在城里面家庭条件还不错,父母对于她的培养也是下了血本,在没有下乡之前,她还去参加过文工团的报名,可惜没被选上。   “好啊好啊!”李兰兰出声附和。   迟穗有些不放心,“芳芳,越是这种大风大雨,说不定村支书他们会过来慰问知青,咱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在目前这个大环境下,像拉小提琴这样的文艺事儿,是要偷摸着来的,因为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被挂上‘小资主义’的名头。   可是乡下生活又乏味,青年男女们哪里能这么听话,经常在夜幕降临之后,拉拉琴唱唱歌,知青点跟村民们的房子有一段距离,加上大家也不敢放肆,所以也没有出过事。   但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要不,咱们改念诗吧,声音也小得多。”迟穗想了想,提了个新的建议。   如果她没有记错情节,在一个暴风雨的傍晚,村长带着大队长来知青点查看情况,正好遇上邓芳在拉琴,琴被没收了不说,还挨了处分。   就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次了。   可能大家也害怕出事,勉强点头应允了念诗的提议,不一会儿,女知青们就念起了一首首现代抒情诗。   跟屋内的平和不一样,唐心雨从知青点跑出来没多远她就后悔了,累了一天,晚饭还没有吃,此刻肚子饿得咕咕叫。   可要就这么回去了,她又觉得没面子,眼见着天色变黑,后面也没有看到人追来,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就往下砸,唐心雨用手遮着头顶,一路疯狂地朝村里跑。   平日里,知青们还是会和村民们自觉地划清界限,毕竟在他们骨子里还是高傲的,村民们也不会与知青们交往过密,眼见着雨越下越大,家家户户都院门紧闭,唐心雨也不知道该去找谁家躲一会儿。   着急慌忙之间,唐心雨跑过一个熟悉的院门,最重要的是院子门还是开着的,她仔细的瞧了瞧,这可不就是贺屿州家里。   说实话,贺屿州在这些村里汉子当中是长得最俊的,女知青们闲时也没少聊到他,可惜的是对方这村里汉子的身份,长得再俊她也看不上,不过,现在他和迟穗处了对象,她心里又起了一些猫腻。   “屋里有人吗?”她一边喊,一边快速往院子里跑,很快就躲进了屋檐下。   贺屿州正在做晚饭,听到动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手里还拿着菜刀,看清楚来人以后,冷冷的丢了一句,“你是村里来的知青吧,怎么跑这里来了?”   唐心雨穿着一件薄薄的褐麻色衬衣,这会儿被雨浇透了贴在身上,勾勒出若隐若现的曲线,她故意朝他走近了两步,   “我……”   一语未成,她又抹起了眼泪。   贺屿州甩了甩手,手里的菜刀也随着他的动作转了一圈,语气里并没有什么耐心,“有话就说,我这院子里没别人,孤男寡女的,也不适合你久呆…”   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次见迟穗哭时,内心是不知所措的,并没有任何的烦躁情绪,可是现在,他只觉得心里烦得很。   贺屿州挥刀的样子很霸气,成功的把唐心雨吓到了,她赶紧哭哭啼啼的直入主题,“穗穗今天看了我的记工本,就因为我写了高斯林同志的名字就不高兴了,生气烧了手绢不说,还平白无故污蔑我的清白,我太伤心了,就跑了出来,没想到遇到了大雨。”   “高斯林?”听到跟迟穗有关,贺屿州莫名就想多了解一点。   “是啊,高斯林是跟我们一起下来的男知青,长的俊不说,还写得一首好诗,我不过是崇拜他,所以多写了几遍名字而已…可能穗穗也是崇拜他吧!”唐心雨看出了他的在意,故意火上浇油。   见他神情略微有些凝重起来,她又装作后知后觉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哎呀,你瞧我这嘴,忘了你跟穗穗正在处对象了,她的心里应该只有你,怎么会在意别的男人,估计是我想多了。”   男人的性格她了解,不管他对某个女人有多少感情,但凡两人确定了关系,多少会有占有欲,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贺屿州还不在乎,那才是真见鬼。   “你跟她不是好姐妹吗?这样在后面嚼舌根子,不好吧?”哪料到贺屿州并没有如她所愿的生气,反而回怼了她一把。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刮过,贺屿州家房顶上的石棉瓦被大风刮下来两块,一块掉进了屋子里,另一块就摔在了两人面前不到一尺的地方。   “啊!”唐心雨被吓得不轻,下意识地捂住头蹲下身子。   贺屿州看着眼前摔得粉碎的石棉瓦,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将菜刀往厨房的案板上一丢,把墙上挂着的斗笠一戴,穿着蓑衣就快步跑了出去。 第12章 瓦被刮掉了   在一个大响雷过后,雨下的更大了。   知青点的房子是老旧的土砖房,墙体本来就有几处开裂,加上这一次的疾风骤雨,墙面已经渗进水来,可是屋里煤油灯的光亮有限,肉眼可视的范围并不广,女知青们浑然不觉。   念诗的环节轮到迟穗,她想了想,选了一首三毛的现代诗,“如果有来生,我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   一段还没念完,突然有一阵风穿过木头窗户从屋内扫过,煤油灯被风吹灭,屋子里顿时就黑了。   迟穗略微有点害怕,习惯性的往身后的墙壁靠了靠,没想到却感到后背一凉,她伸手去摸,手心里居然湿哒哒的。   知青点的房子虽然是土砖砌成的,可是每口土砖都是经过力气夯制的,足有十几厘米厚,再怎么下雨,也不可能从外墙渗到里墙来,……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她身后这堵墙开裂了不说,雨水已经沿着墙体漏到了下面!!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她又伸手往墙上摸了摸,果然一片湿乎乎的。   见她许久没有声音,马晓慧幸灾乐祸,“迟穗,你该不会是不记得下面的诗是怎么背的了吧?要不要我提醒你?”   “大家赶紧把自己最终珍贵的东西拿在手上,我们必须离开房间,我刚刚摸到这边墙上有水,墙体已经开裂了!”迟穗把身上的薄被一掀,快速的从枕头套里摸出装着钱和粮票的小布包塞进自己的衣兜里,快速下床。   “哎呀,你不记得了就不记得了嘛,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干嘛吓唬大家!”潘虹也嗤笑一声,嚷嚷开了。   “你们别吵了,要不我就替穗穗把接下来的诗念完吧!”李兰兰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   “……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荫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   李兰兰的声音是骄傲的,好像念完这几句,她就能证明自己比迟穗更优秀一样,在贺屿州这件事情上的挫败感,靠今天这几句简单的诗,她好像舒缓了很多。   迟穗一刻也没有耽搁,躬身从床底下拖出了一口小木箱,这是下乡时原主的母亲给的,里面有一罐麦乳精,还有一些白糖和精细面粉,在农村,这些都是买不到的好东西,   “念诗重要还是命重要,你们要是不想埋在这屋子里,就赶紧拿了贵重的东西出门!”虽然这些知青跟原主不对付,但好歹是年轻鲜活的生命,在这种生死关头,她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去送死。   “噗嗤!”   “哈哈哈哈…”   她的话音刚落,屋内传来了一阵阵的笑声,显然大家都没有把她的话当做一回事。   “穗穗,我拿好东西了。”邓芳睡在门口的床位上,她用嘎吱窝夹着琴,另一手提着一个小箱子,凭着感觉摸黑打开了门。   屋外风大雨大,一片漆黑。就这开门的一会儿工夫,雨水就已经‘啪啪’的往屋内打。   迟穗也不是什么大圣人,对于这些油盐不进的人,也不再多费口舌,她和邓芳快速出了门,刚踏出门槛,睡在门口另一边的潘虹,迅速将门给关上的同时,还不忘拿一跟棍子将门给抵住。   迟穗听到关门声,脚步并没有停留,在路过男知青房门的时候,使劲拍了拍门,“同志们,女知青房那边的墙体渗水了,我建议大家拿了贵重物品,赶紧出来避一避!”   也许是她的声音略有颤抖,屋内的男知青们很快就噼里啪啦的翻身起床。   外面还是比屋里光线要好一些,借着熹微的夜色,依稀能够判断方向,迟穗没有再做停留,快步奔向围墙边的农具房。   这个房子是知青们来时新修的,地基用了毛石子比较牢固,屋顶也是盖的新瓦,加上又不当风,应该是最安全的。   迟穗和邓芳刚刚在屋檐下站定,又是一阵大风刮过,这一次,知青点屋顶上的石棉瓦刮下来好几片,在暗夜里发出沉闷的响声。   紧接着,男知青们也顾不得收拾东西,跌跌撞撞的从房内往院子里跑,同时,女知青房里也发出了声声尖叫声。   “你们快来帮帮我,我的腿被瓦片打到了!”马晓慧的叫声又尖锐又惊恐。   刚刚那一阵大风,屋顶上的石棉瓦被刮走了好几片,有一片直接掉落下来,直接砸到了她的床上,好死不死,有一半正好落在她的双腿上。   这个时候,其他的女知青都自身不保,头顶上的石棉瓦空了大块,倾盆的大雨灌进屋内,打在脸上让人睁不开眼睛,特别是在她们想起迟穗说的话以后,只感觉后背发凉,一个个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越是慌乱越是分不清方向,几个女知青急得像无头苍蝇一样的到处乱撞,哭声喊声此起彼伏。   这个年代的男知青们还是有一腔正义,听到她们的声音,赶紧把手里的东西一丢,就往女知青房那里跑。   高斯林走在最后面,朝着迟穗的方向靠了靠,刻意压低音调,让声音听起来更加具有磁性,“穗穗,谢谢你在危难之间还不忘来通知我。”   在原文中有这么一段,原主给他送了一碗麦乳精,他也是用这种声音道谢的,当时原主高兴了好一阵子睡不着觉。   但迟穗并不吃这一套,“我并不是通知你一个人,屋内还有那么多知青呢!”   走在前面的几个男知青还没有走远,听到她的话,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平日里高斯林自命清高,不管是女知青们还是村里的漂亮姑娘们,都对他另眼相待,没想到他也有吃鳖的时候。   除了好哥们王志远,其他知青心里都莫名的舒坦。   意外的,迟穗脑海里又响起了系统的提示。   “获得好感度+3,阳气值+9,请宿主尽快领取等级奖励!”   男知青们很快便跑到了女知青们的房门口,他们使劲的推门,可是门却纹丝不动。   这时,贺屿州终于跑到了院门口,他把双手拢在嘴边,一边快步往里面跑,一边用最大的声音呼喊,   “知青点的老房子不安全,大家快点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因为作者还没有申榜,必须控制一下字数,所以每一章不能更太多,如果这周四我收藏量够了,申到了榜单,以后每一更都会在3000字左右,谢谢大家的期待和支持~ 第13章 借宿   瓢泼大雨往下倒,贺屿州三步并作两步,直奔院内的房门口,他神情严肃,声音也不自觉地凛冽了几分,   “里面还有没有人?”   多年军|人训练形成的强大气场,忍不住让撞门的几个男知青都退向一边。   “女知青们还在里面,可是门却从外面推不开,应该是里面插上了!”高斯林最先反应过来。   “各位知青同志,知青点的房屋年久失修,万一倒塌,那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大家赶紧把门打开!”贺屿州用力的拍了拍门,朝着里面大喊。   里面几个女知青,在城里面都是没有见过大风大浪的,一听房屋可能会倒塌,里面又传出一阵尖叫。   终于有人朝门走近,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绊倒,紧接着又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也许是军人的责任感与使命感,贺屿州再也管不了那么多,抬起脚猛的就往门上一踹,里面有竹节应声断裂的声音,紧接着房门被打开。   知青点的这一间房子面积不算大,黑灯瞎火伴随着恐慌,才让她们失了方向,这会门被打开,屋外的亮光让女知青们立刻找到了出口,哭喊着就跑了出来。   “迟穗,你出来了吗?”出来的人影跑得飞快,在夜色里只能依稀看得清黑乎乎的身影,根本没法辨别清楚谁是谁,贺屿州终究还是不放心,大声的冲着雨里呼喊。   迟穗站在农具房门口,早就知道他已经来了,不过她也知道,对方是军人,应是救人为先,所以也并没有出声影响他,这会儿听到他的喊声,才大声的回答,   “贺大哥,我已经出来啦!”   这一声清脆的回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好像落下了一块石头。   “你们快进来救我呀,我的腿被砸伤了,出不来,呜呜呜…救命!”马晓慧的声音都已经嘶哑了。   几乎是在一瞬间,贺屿州听到了某种东西不堪重负而开裂的声音,“这个房子要倒塌了,大家赶紧往后退!”   他扯着身旁的两个男知青快步后退,生死关头,当然不能做无谓的挣扎,房子里面漆黑一片,就算他冲进去,也未必能在房子倒塌之前把人救出来。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巨响,整个知青点的房子便垮塌在眼前,马晓慧惊恐的声音,淹没在房屋倒塌的声响里。   房子倒塌过后,贺屿州带着男知青们开始搜寻马晓慧,倒塌后的砖瓦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他们只能一边呼喊,一边掀开瓦片,地毯式的搜索。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地面瞬间亮堂了,贺屿州借着这难得的天光,迅速打量地面。   果然,让他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片石棉瓦好像在轻微的拱动。   在光线暗下去之后,他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快步找到了石棉瓦的位置,摸索着将石棉瓦揭开,借着紧接而来的第二道闪电的光亮,成功的找到了马晓慧。   几个男知青一起帮忙,徒手搬开瓦片和砖头,将人救了出来,可是她已经昏了过去。   “要不我们抬她上医院吧?”王志远借着刚刚闪电光看到了马晓慧的面容,脸上被划开了好大一道口子,被雨水冲得发白,感觉随时要没了命似的。   这个时候,要把人送到镇里面的卫生所,肯定是不现实的,且不说卫生所有没有关门,马晓慧要是淋着雨过去,估计连命都要丢。   贺屿州想了想,“要不,就抬去村里的赤脚医生马大夫那里吧!”   马大夫全名马定发,因为戴个眼镜的缘故,村民们都叫他马四眼。马四眼在抗|战时期还做过随军医生,在一次战争中受伤以后,就一直住在贺家村,靠着行医维持生活。   知青们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迅速找了一块门板,将马晓慧往门板上一放,抬着就直往马定发家里跑。   在这个时候,雨也渐渐的小了起来,乌云慢慢的散开,天色也明亮了不少,虽然说是夏天,湿了衣服也没什么,只是事发突然,大家都没来得及抢救衣物,这会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男知青已经脱了上衣,开始光着膀子了。   贺屿州拎起迟穗手边的箱子,“大家去找村长吧,让他给大家安排一下今晚休息的地方~”   说完以后又转身看向迟穗的方向,“穗穗,我家里有两间厢房,你叫一个朋友,今晚就去我那里借宿吧!”   且不说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处对象,在女方还没有过门之前,就去男方家里借住,传出去也不好听,如果多一个人去,就没有这些顾虑。   “谢谢贺大哥,”迟穗也没有推辞,拉过邓芳的手,“芳芳,那你就跟我一起去贺大哥家借宿一晚吧!”   这个时候去找村长帮忙,虽然能借到地方,除了要时间不说,估计也是多人挤到一起,贺屿州家里宽敞,今晚被浇了个透,很有可能被淋感冒,如果能洗个热水澡休息一下,是最好不过了。   大家都知道迟穗和贺屿州的关系,刚刚又有劳他帮忙,当然不好意思再开口借宿,很快,一群人狼狈的出了知青点的院子门。   夜路很黑,两拨人在知青点门口不远处的交叉路口分开后,贺屿州的身后就只跟了迟穗和邓芳两人。   “贺大哥,今晚多亏了你,不然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情,你是特意来救穗穗的吧?”邓芳自知占了便宜,便主动开□□络气氛。   贺屿州不是一个喜欢闲聊的人,但是碍于迟穗的面子,还是点了点头,“嗯!”   本以为他会客套两句,没想到竟然这么直白,邓芳停顿了许久,有些尴尬的转了话题,   “穗穗可聪明了,一开始就发现了墙面开裂漏水,所以我们一早就跑了出来,贵重物品都带出来了!”   贺屿州走在前面,大家看不到他的表情,可能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嘴角忍不住往上勾了勾,就在笑容还没有展开之前,他又想到高斯林这个人,终究只是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   “你们平安就好!”   没了雨,三个人很快便走到了贺屿州家的院门口,就在他伸手推开门之际,院子里传来了一道娇滴滴的声音,   “屿州~,你回来啦?” 第14章 一巴掌   推门进去,只见贺屿州厨房里一片亮堂,唐心雨端着一个青花的搪瓷碗,半倚在门边。   看到进来的人,唐心雨也忍不住呆愣了一下,直到看依稀辨别出来人以后,她掩盖不住脸上的笑意。   她的本意是让贺屿州上钩,做她的长期饭票,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的惊喜。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贺屿州质问的语气冰冷,之前他光顾着想知青点的事情了,竟然忘了唐心雨这个人的存在,没想到他去知青点折腾了这么久,对方竟然还没走。   唐心雨自从来了村里,哪个男人不是把她高高的捧起,还从没受过这般冷落。心里当然有些不舒服,不过她仍然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强行套近乎,   “贺大哥,在你出门之前,我不就在这里吗?”   贺屿州没有说话,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厨房门口,一把夺过唐心雨手里的瓷碗,碗里已经空了,“谁让你吃我东西的?”   “贺大哥,我匆匆忙忙跑出来,直接到了你这里,没来得及吃晚饭,所以你锅里的红薯饭我吃了一半,你不会介意吧?”唐心雨可怜兮兮的吸了吸鼻子。   唐心雨确实是饿了,在地里忙活了一天,中午吃得糙,晚饭什么的都没吃,而贺屿州的厨房里又煮着香喷喷的红薯饭,锅里还有刚炒熟的虎皮青椒,她没有忍住。   看到这个场面,邓芳扯了扯迟穗的袖子,有些想打退堂鼓,“穗穗…要不我们走吧?”   她当然知道迟穗是贺屿州对象,可是在这种风雨交加的晚上,在对方的院子里又出现了一个妙龄少女,想让人不误会都难,迟穗肯定受不了,不如赶紧离开这个是伤心地。   迟穗没有离开,反而拉着邓芳的手走了过去。   贺屿州正要冲着唐心雨发怒,没想到对方好像才看见迟穗似的,突然发出诧异的惊呼,   “哎呀,穗穗,你怎么也来了?”   紧接着,她又装作慌忙的摆手解释,“我跟贺大哥什么也没有,从知青点跑出来的时候,我心情有些不大好,便来这里躲了躲,你可千万不要乱想。”   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法,往往能够成功的激发对方的醋意,她要的也是这种效果。   迟穗又不傻,当然知道当前是个什么情况,如果贺屿州和唐心雨有那层关系,那么今天晚上,他肯定不会把她们两人带过来,再者,他脸上隐忍的怒气也做不了假,   “我怎么不能来了?毕竟我可是他对象…不过,心雨你跑到这里来,就有些不合规矩吧?”   唐心雨听着迟穗的话,权当她是在吃醋,心里得意极了,声音里却带着惶恐,“穗穗,我说了你不要误会,我跟贺大哥真的没什么~”   迟穗在心底冷哼一声,现在这个场面,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看了去,还以为她无理取闹了,唐心雨还真是一朵上等的假白莲!   “你够了!”贺屿州将手里的瓷碗往地上一砸,发出清脆的响声,   “今天晚上,我在厨房里做饭,你不请自来不说,还偷吃我的东西,这会儿又在这里信口雌黄,你跟我去村长家里说理去!”   村长贺严明,还真对得起他这个名字,在村里的公务处理或者人际关系调节上,从来都是公正严明,若是闹到他那里,唐心雨怕是要占下风。   要是真钉上一个偷吃偷拿的罪名,说不定还会成为她人生政治上的污点,到时候若想招工回城,基本上就不可能了。   唐心雨用手绞着衣角,“贺大哥,你别这样,我也是饿极了才会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吃你的东西,要不你看这样吧,我兜里还有一张粮票外加两毛钱,都赔给你,就当我买你这一顿饭好了~”   贺屿州本是不想同意的,可是迟穗在边上,他也不想显得自己太过咄咄逼人,“行叭,你拿给我,赶紧走!”   “呐~”唐心雨不情不愿的把粮票和钱从裤兜里掏出来,递了过去。   她本是想做做样子,表明她诚恳的态度,没想到贺屿州还真要,这一下便宜没占着,反而亏了几分钱,她心里郁闷极了。   贺屿州也不客气,接过东西以后反手揣进了裤兜,然后对迟穗和唐心雨说道:“你们俩赶紧进去,等会我给你们俩找两件旧衣服过来,赶紧换上,湿衣服穿久了不好。”   唐心雨大概也猜得到知青点出了什么事,要不然大晚上的,迟穗和邓芳两个人也不可能拿着行李来投奔贺屿州,她壮了壮胆,伸手扯住贺屿州的衣角,   “贺大哥,我能在这里也借宿一晚吗?”   说实话,她对贺屿州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只是今天在他家里呆了一会儿,发现他家房子面积挺大,还有一个敞亮的院子,跟知青点拥挤潮湿的环境简直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在贺屿州走后,她仔细的检查了厨房的食物,米缸里还放着一袋大米和半袋精细面粉,他没有种粮食,这些东西都是真金白银买来的,出手这样大方,足以见他的安置费应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一想到他这样的好条件就便宜了迟穗,唐心雨恨得牙痒痒。   “这里不欢迎你,你去找村长帮忙安排房子吧!”贺屿州一点情面也不讲,手一甩,将衣角从她手里挣脱,直接拒绝了她。   唐心雨在他这里再次吃了瘪,面子上挂不住,把目标转向了迟穗,欲言又止的,   “穗穗,你也真是单纯,别怪我没跟你说,你们两个女孩子住在一个男村民家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都跟他……两女共侍…”   她说这话当然是故意的,这大半夜的,从贺屿州家里到村长家里,要走上十来分钟脚程不说,路上又湿又滑,别提有多受罪,若是能够留下来,她省了奔波不说,还能给迟穗添堵,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就算是她真的留宿不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就不信迟穗和邓芳还能无动于衷的住下去。   迟穗本来是打算往屋子里走的,听了唐心雨说的这些话,又慢悠悠的回过头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扬起右手,啪的一巴掌打在唐心雨的脸上,   “你这是在侮辱谁呢?” 第15章 赶出去   唐心雨第一反应就是想打回去,可是借着煤油灯的光,迟穗的眼神冷得吓人,又考虑到自己柔弱无辜的形象,她忍着心里的恨意,捂着脸开始委屈的掉眼泪,   “穗穗,我都是为你们好,不领情就算了,为何还这般蛮不讲理的打人?”   她这一招屡试不爽,但凡是男人见她这般委曲求全隐忍退让,都忍不住想护着她,就连家里偏心的父母看到她这样子也忍不住多呵护两句,她就不信贺屿州无动于衷。   “你确定这是在为我们好?怕不是见不得我们好吧!”迟穗本不想多跟她废话,衣服湿哒哒的粘在身上很不舒服,她早就想去换了,可是这个事情若不处理了,等会儿唐心雨去了村长家里乱说一通,指不定又要惹一身骚,   “你说我和邓芳留在这里就是两女共侍一夫,你是信不过我和邓芳呢?还是信不过贺大哥呢!?”   迟穗把贺大哥这三个字咬得很重,既然对方想打贺屿州的主意,那么她肯定是不能让她如愿。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唐心雨一听,就有点着急了,她没想到迟穗四两拨千斤,把两人之间的问题,转到了她和贺屿州身上,   “贺大哥,你听我解释,我完全是为了让她们防患于未然…并不是不相信你的人品……”   她越描越黑,脸上都急出汗来。   贺屿州也黑脸了,这摆明了就是想说他会坏了人家两个姑娘的名声,他伸手往外面一指,毫不客气的说道:“请你从我家里出去!”   在这种情况下,唐心雨当然也不好再呆下去,她做了个简易的火把,愤愤的出了门。   迟穗和邓芳拿了贺屿州给的旧衣服,两人美美的洗了个热水澡,终于在西厢房躺下了。   贺屿州也是个明白人,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唐心雨的话换一个角度来说也有一定道理,若是遇到那些嚼舌根的,真怕有理说不清,等他吃了晚饭收拾妥当,便轻轻关上了院子门,外出借宿。   躺在床上的迟穗,刚把薄毯盖上,脑海中就传来了系统的声音,“请宿主赶紧领取奖励,超过一个时辰没有领取,奖励自动消除!”   同时,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透明的液晶板,上面像储物格一样的,满满当当的排列了三排商品。   好不容易赚来的奖励,怎么会不要,等迟穗确定身边的邓芳已经睡着,她伸手随意的戳开一个储物格。   “柔发精华,使用后能够让头发的浓密度和乌黑度提升两级!”   这东西要是放在后世,和那些秃顶的程序员说不定能赚不少钱,可是原主有着一头浓密而又柔顺的秀发,这个根本用不着。   她紧接着又戳开第2个储物格,这一次是“祛斑精华”。   “祛斑精华能够消除身体因外力因素所造成的色素沉淀,让皮肤由内而外散发年轻光泽。”   紧接着,她又点进去查看了其他的商品,经过一番抉择,最终还是选择了祛斑精华。   原主虽然底子不错,可是来乡下这大半年没有注重护肤,风吹日晒雨淋的,虽然皮肤肉眼看不出来变化,但是迟穗前一天照镜子的时候,还是看到了细小的晒斑,这个东西正好适合她。   “宿主确定要领取祛斑精华?”   迟穗没有犹豫,选择了“是”这个选项。   大概只是一秒钟的时间,她发现自己的手里多了一个浅蓝色的小瓶,只有大拇指般粗细,她翻了一个身,背对着邓芳,然后将瓶盖揭开,把里面的精华倒了一点到手心里。   里面的液体冰冰凉凉的,非常的舒服,迟穗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抹到脸上,我们冰凉舒坦的感觉在整个脸部散开。   这瓶精华的量不是很多,等她把脸全部擦了一遍,就基本上不剩下些什么了,纵使是这样,她仍然没舍得扔,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又去厨房里往瓶子里灌了点水,将脖子也抹了抹。   等做完这些,她才又重新回到床上,美滋滋的睡了。   另一边,唐心雨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她摸着黑好不容易到达贺严明的家里,却被告知对方出去抢救粮食了,而前面到达知青们也已经去了大队长家里。   没有办法,她又只好往大队长家里赶去。   与此同时,被知青们抬去马定发家里的马晓慧,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老爷子,她这个腿能不能治?”两个男知青看着仍然昏迷不醒的马晓慧,有些于心不忍。   马定发将两盏油灯放在桌面上,又从抽屉里摸出一副眼镜和一把剪刀,手上干脆利落的将裤腿齐着膝盖剪断了。   他吩咐两个知青打了一盆淡盐水,将马晓慧的腿清洗干净以后,叹息的摇了摇头,“生命危险是没有,只是腿筋被伤到了,难啊……”   “给我两块钱,我给她把伤口包好,明天上山去采几副草药,休息个把月估计就能下地走路了…”马定发将眼镜摘下,放进一个木质的盒子里,摸出纸和笔。   两个男知青都愣住了,两块钱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们一个月的下乡安置补贴才三块钱,上头已经欠了两个月没有发了,是真的掏不出这个钱来。   马晓慧经过这一番折腾,也已经醒了,看着侵袭过后仍然血肉模糊的双腿,她有些激动的握住马定发的手,“医生,我的腿怎么样了,会不会影响我以后走路?”   从马定发的话语里,她已经感受到了严重性,如果她的脚是小伤,根本不用休息一个月,而如今正是农忙时节,如果不下地,挣不到工分,到时候分不到粮食,估计知青们也不会乐意给她分吃的。   一想到没有粮食,要活活饿着,或者吃野菜,啃树皮,她就生不如死。   “你的腿伤的很严重,都已经伤及筋骨,若不是遇上我,估计不止跛脚这么简单,后半辈子可能都要坐轮椅,你就知足吧!”马定发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又望着两个知青,   “两块钱你们到底谁付?若是不出这两块钱,这药方也就不用写了。”   他年纪大了,又无儿无女的,平日里靠着侄子马大宝照应着,若是手里没有钱,估计那侄子也不会搭理他。   马晓慧一听会跛脚,早就吓破了胆,再听他说要坐轮椅,更是吓得哇哇大哭。   平日里,她花钱也是大手大脚,上头的补贴一发下来,就和邻村的知青们一起去县城下馆子,手上一个多余的子也没有。   她绝对不能成为一个残废!哪怕跛脚也好过于后半辈子躺在床上坐在轮椅上!   马晓慧两行热泪从脸颊滚下,哀求的看着旁边的男知青,“你们就帮我把药费付了吧,我以后一定会还你们的…”   且不说她以前的性格,就她现在这种情况,这钱只怕是有借无还,两个男知青不约而同的把脸别过去,不再看她。   “既然这样,那你们把她抬走吧!”马定发将手里的笔一放,作势就要进屋子。   也不是他心硬,在乡下行医,若是他给一个病人免费,将会有数不清的病人要求他免费,破了规矩,那么他怕只能喝西北风了。   “叔,她的医药费我来付!”门帘一挑,马大宝将手里熄了的火把放在门边,笑嘻嘻的开始从口袋里掏钱。   20张毛票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马定发也不管这平日里抠门的侄子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大方,他只管拿钱开药,可就在他要伸手的时候,马大宝却又将钱给摁住,一脸笑意的看向马晓慧,   “晓慧啊,这钱,大宝哥哥可以给你出,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小条件~” 第16章 空间药方。   马晓慧是认得马大宝的,他平日里做事就知道偷懒不说,还经常喜欢对着她们这群女知青傻笑,有时候甚至还恶心的流口水。   在以前,她是最瞧不起像马大宝这样的农村男人,可是眼下为了双腿,她没有办法只好放下身段,   “大宝同志……”   马大宝明日里被女知青们无视惯了,今天突然听到对方客客气气地叫他同志,心里已经舒坦得不得了,趁机再占便宜,   “不不不,你不要叫我同志,叫我大宝哥哥,这样我们的关系显得更亲密一些。”   马晓慧你肯定是100个不愿意喊的,可是现下也没有办法,“大…宝…哥哥…”   “哎~”马大宝亲亲密密的应了,还在回味无穷似的砸吧舌头。   马定发年纪大了,大半夜的本就被雷声雨声吵得没有睡好,又被叫起来看病,本就一肚子脾气,于是没好气的瞅了一眼马大宝,   “侄子呀,你这钱到底给还是不给,赶紧搞完我好去睡觉。”   “啧啧啧,我差点把正经事给忘了,晓慧妹妹的脚,可是耽误不得!”马大宝收起了笑容。   “谢谢大宝哥哥帮忙,你这份恩情等我的脚好了,我一定不会忘记你!”马晓慧眼见有人帮忙,得意洋洋地瞅了一眼旁边的两位男知青,眼里是盖不住的挖苦,   “你看看你们两个那么小气,再看看人家大宝哥,助人为乐,英雄气概!”   马大宝没有被她的两句表扬迷晕头,而是直接进入主题,“也不瞒晓慧妹妹,你大宝哥今年都三十有二了,家中就缺一个能够操持家务的贤内助,若是你愿意,这两块钱也不用你还了。”   他不是没想过马晓慧腿的问题,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还能生孩子,城里女人生的孩子,怎么样也比乡下那些村姑们生的孩子要灵巧得多。   到时候只要生出一个带把的儿子,这个便宜媳妇能够操持点家务,他也没有别的什么期待。   马大宝这话刚一出口,两个男知青都忍不住幸灾乐祸,打脸来的太快,这马晓慧刚刚还用眼神挖苦他们抠搜,这才多久的功夫,她心目中的英雄就已经露出了马脚。   嫁给马大宝当媳妇儿,马晓慧当然不愿意,一想到要跟眼前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她只觉得恶心反胃。   她脸上的嫌弃当然没能逃过马大宝的眼睛,他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钱就塞回口袋里,“既然你不愿意,那么我也不强求,钱的事情,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马定发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他就知道这个侄子不可能突然脑子抽抽白花钱,马晓慧这样的城里姑娘就算是跛了脚,也是轮不到马大宝的,但不得不说这个侄子还真会找时间。   不管怎么说,嫁了人好歹还有一条命,可是这好好一姑娘若是不诊治,瘫痪在床,那更加可惜,   “…我也不是急着要开药方,只是这药方里面有两样比较贵重的药,必须要去镇里面才有得买,明儿一早就得去,耽误不得,我劝你们还是早点做决定的好。”   马大宝的动作也是非常的果断,一眨眼的功夫,人就到了门口。   一听说还有贵重的药要买,马晓慧心里已经慌了神,先不说她这个腿能否耽误,就算她写信回城里给父母求助,这一来二去个把月的时间,这双腿估计早就废了,当下,只有用上缓兵之计,   “大宝哥,我愿意,不过我也有两个条件!”   马大宝这时候手都已经撩到门帘了,听到她的话,又赶紧回过头来,   “行,你说!”   “第一,你必须负责帮我治好双腿,第二,在我腿好之前你不能碰我!”马晓慧已经想好了,到时候等腿治好了,她就偷偷跑回城,来个一走了之。   “没问题!”马大宝一口应的干脆,利落的把钱往桌上一放。   当着这么多人承认的事情,他也不怕马晓慧反悔,而且在贺家村,他明媒正娶的娘们,到时候想怎么碰就怎么碰,谁也管不着。   两人各怀心事,马定发也视若不见,拿笔刷刷的写下了药方。   ——   迟穗一觉到天亮,醒来时邓芳还在睡着,她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厨房里,贺屿州正在烧火熬粥,大米的清香从锅口氤氲而出,她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   听到声响,他回过头来,“已经饿了吧,粥已经煮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今天的迟穗比往日更加明艳照人,她那一张白皙的小脸就好像有灯照着似的,引人注目。   同样,迟穗也在打量着他。   只见他满身泥泞,肩膀上的衣服都磨出了口子,膝盖处还有新擦伤的痕迹,满脸的疲惫,好像一整晚都没有睡过觉似的。   “你昨天晚上,后来还…出去了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迟穗很清楚自己和他并不是真正在处对象,若是因为她的留宿而让他不得不外出借宿避嫌的话,确实有点过意不去。   贺屿州好像看出了她的顾虑,耐心的解释,“昨天那场大雨来得突然,咱们生产队里的晒场上还有好些谷子没来得及归仓,昨天晚上咱们生产队所有的青壮年男子,基本上都去抢救粮食去了!”   他也并不是说谎,昨天晚上他本来是出去借宿,可是还没走到周阿婆家里,就遇到了急匆匆跑过来的大队长李长明,一行人急匆匆的就去了晒场。   他负责挖通渠道疏散积水,一忙就忙到下半夜,最后所性和那一群男知青们在李长明家里随意冲了个澡,打了个地铺。   “那你腿上的伤…”迟穗又指了指他的腿。   “没事,昨天晚上背谷子的时候路有点滑,摔了一跤扭了一下而已,休息一天就好了,在后面的水缸边,我给你割了一个新竹筒,可以用来漱口,你洗洗便过来喝粥吧。”贺屿州对这点伤并不在意,以前在部队里面训练受过的伤不知道有多少,比这严重得多。   “恭喜宿主的一级奖励已经发挥到最大功效,与此同时,恭喜你空间可视面积增加,快去看看吧!”   系统的声音总是出现的那么及时。   迟穗点头到了谢,借着漱口的机会,赶紧进了空间。   这一次,她所来到的空间区域跟上一次有所不同,她进去时正站在一个院子里面,面前是一架绿绿葱葱的葡萄,仔细瞧去,葡萄叶子下面挂着一串串绿色的小葡萄。   在这些密密麻麻的小葡萄中,有一颗葡萄最为显眼,它个头比别的葡萄大了好几倍不止,晶莹剔透,葡萄上还挂着一滴清露。   迟穗伸手一碰,那一滴露珠就掉落在她的掌心,然后慢慢的化成了一张泛黄的纸,跟上次一样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不说,竟然还配有简单的图片。   她仔细的瞧了瞧,没想到竟然是一张药方,功能主治是跌打损伤。   方子上面的那些药并不难找,只是跟上次一样,在药方的最后面有一味药,是空间所独有的,名字叫做‘万金油’。   等她把药方看完,那一道方子也就随之消失在她的掌心。   迟穗突然想起,在小说里,唐心雨不仅做的一手好菜,而且善于处理跌打损伤,当时在贺家村插队时,但凡村民们有个跌伤扭伤的,都是她用所谓的“家传土方子”治的,笼络了民心不说,还赚得了不少的好处。   按照她现在的经历来看,唐心雨的那项技能,估计又是受益于空间。   不过这一次,这些好东西,对方可就捞不着了。   迟穗借着上次的经验,在空间可视范围内仔细的寻找,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葡萄上挂着的露珠上,她伸手摸了摸,那些东西果然不是水,而是有点略微油腻的感觉,如果没有猜错,这东西应该就是所谓的万金油。   立马,系统的声音也证实了她的想法, “恭喜你发现跌打损伤良药万金油,要好好利用它哦!”   迟穗欢喜的走出空间,这个药方出现得非常及时,贺屿州刚给她帮完忙,今天,她正好借这个方子,还他一个人情。 第17章 山中遇险   吃过早饭,贺屿州跟队里面男青年继续去处理谷子的事。   昨天晚上淋湿的谷子已经捂了一个晚上,再也耽搁不得,今儿出了太阳,整个生产队的男青年们都要守在晒场上,天气一有什么变动,便立刻动手将谷子搬回谷仓里。   在地里长着的谷子,在天气没有稳定下来之前,当然是不敢再把它割下来的,女同志们也因此得以休息一天。   邓芳回了知青点去翻找自己没来得及拿出来的衣物,迟穗则背着背篓,上了山。   贺家村左边靠着一座连绵的大山,在饥|荒的年代,这座山不知道养活了多少人,野菜、树皮,以及现在已经很难看见的野物,都滋养了村民,而像这样的大山,便是挖草药的最好去处。   跌打损伤的药方不算太过复杂,除了陈皮和红花需要去镇上的药店购买以外,像春根藤这样的草药,在村里面很容易找到,唯一需要上山寻找的便是鸡尾藤和‘续断’。   其实夏季并不是续断最佳采摘季节,但是没有办法,能挖出点根茎来也是好的。   昨天晚上下了雨,山路有些湿滑,灌木丛里水分也没完全蒸发,进山并不容易。   迟穗走起路来也非常小心,说来也是奇怪,自从看了那个药方,她的脑海里竟然能够浮现出每样药物所对应的样子,所以遇到她需要的药材时,并不会错过。   她运气不错,很快便挖到了所需的药材,像续断这样的草药在山上也并不难找,虽然此时块茎不够大,但她找得的量,也足够贺屿州的用药。   等做完这些,迟穗也累了,把背篓往边上一放,就地坐下来喝水。   山谷幽深,几只不知名的鸟儿不停地鸣唱着,刚刚她光顾着寻药,闷头在山里面走,不知不觉已经进山很远。   大概是距离村庄较远,她所在的这块山域几乎没什么人来过,地面上灌木茂盛,没有被砍伐的痕迹。   而就在她身旁的灌木丛底下,竟然露出了两朵蘑菇。   这蘑菇茎杆呈白色,而上面的菌盖,则分布着斑状龟裂的青色纹样,借着秦朝的掩盖,并不好找。   ……这不是青头菇吗?   在现实世界,迟穗小时候也是生活在农村的,每年夏、秋,大雨过后,她常常陪着母亲进山去采蘑菇,像鸡枞菌、杉树菌、还有这青头菌,家里的饭桌上,一年总会出现几次。   特别是鸡枞菌和青头菌,用点青椒红椒炒了,再放上肉沫,爽口下饭不说,更是营养丰富,是非常难得的好东西。   贺屿州刚刚从部队回来,自留地也才要到手,地里面蔬菜什么的一概都没有,就算在田埂边能扯出几棵野葱,那也是其他村民们遗漏下的。   迟穗想着,若是她能多拾几个青头菌,中午炒炒,便是一道味道鲜美的好菜。   有了这个想法,她便开始仔细地搜寻起来,山里湿度好,再加上昨夜大雨,水分充足,今天阳光一晒,正是山里面长菌子的好时节,她不一会二功夫就拾到了一大捧,足足有20多个。   迟穗往背篓里垫了一些松针,将青头菌小心翼翼的放好,眼看着也快到中午,她便麻溜的往山下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遇到了一个背着背篓的村民,正弯着腰在灌木丛寻找着什么。   “嗨,迟知青,你也上山呢!”对方是一个20多岁的青年,在听到声响后,直起腰杆向她笑了笑。   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么个人物,就算是小说里面有这个人物的重要戏分,在没有具体认识之前,当然也对不上号,迟穗只能尴尬的回应,“你好…”   这个声音,她有点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忍不住皱了皱眉。   “迟志清怕是不认得我吧,我叫王旭!”青年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边自我介绍,一边乐呵呵的笑,   “我跟贺屿州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前些日子,他还跟我喝醉酒呢,如今你跟他处了对象,我就该叫你一声嫂子了!”   说着,王旭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又热情的伸到她面前。   不得不说这城里来女知青,就是生的俏,那一身皮子,白皙透亮,再加上那盈盈的眉眼,水润的红唇,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他不介绍倒还好,这一介绍,真激起迟穗一些关于小说的记忆来。   在小说里,贺屿州确实有一个叫王旭的朋友,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只是中途贺屿州去当了兵,两人渐渐有了差距,也成功的激起了王旭的红眼病。   在高考恢复以后,贺屿州成功考上大学,当时王旭还去了这里面打报告,差点害贺屿州没有读成书。   想起这些,迟穗当然不会跟他握手,礼貌性的笑了笑便要告别,“你太客气了,那个…我准备下山了,我也就不陪你了。”   “正好我也搞完了,这山路复杂,我就跟你一起下山吧!”王旭把手里的柴刀往背篓里一放,他丝毫没有因为迟穗拒绝握手的事情,而有任何的不快。   虽然他知道迟穗在跟贺屿州处对象,但是处对象归处对象,又还没结婚,凭什么他贺屿州可以找这么好的对象,而他王旭却只能打光棍,这太不公平!   这个事情,若真要归根到底,那还有他的几分功劳,若不是当日他把贺屿州灌醉了,又把迟穗给弄到床上,他们两人哪里能成?   “没事没事,你慢慢弄,我自己一个人下山就行!”迟穗赶紧拒绝。   看得出来,眼前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好角色,眉眼之间带着一股猥琐之气,她还是远离的好。   “迟知青,看你说的什么话,这山路湿滑,让你一个人下山,我怎么放心!”他刚刚明明说了要叫嫂子,可是全然把称呼忘了似的,兴致高昂的站在路中间,显然没有让路或者要下山的样子。   迟穗站在原地没有动,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刚刚她仔细的打量了地形,在她的右手边有一条小路,虽然不是很好走,但对方一有反常的动作,她至少可以往下方跑。   “迟知青,你这么紧张做甚呢?”王旭见她没有动,故作亲近的想往她靠拢。   “这山路路滑,隔得太近,万一我要是摔倒,岂不是连累了你,你往前走,我跟上就行!”迟穗也慢慢地往后移着脚步,随意找了个看似合理的借口。   大概是因为她太过紧张,脚后缠了一根藤蔓也没有发现,这一退,竟然直接绊倒在地,往后一仰,摔了个屁股蹲。   她这一摔,把脚也扭着了,背篓里撒出不少青头菌,沿着山路咕噜咕噜的往下滚。   “哎呀,怎么摔了一跤呢?……不会有事吧?”王旭作势就要上前去扶她。   迟穗一愣,这个声音突然与脑海里的某个声音重合。   ! ! !   她刚穿过来的那天晚上,在贺屿州家里,她迷糊之际听到的那个声音,可不就是王旭!!   迟穗当然不想让他扶,只好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我没有事,你快帮我拾起那些蘑菇,那可是我的中饭菜!”   王旭瞅了一眼那些发青的蘑菇,心里想笑,城里女人就是没打过粗,也不识得五谷粮食,以为什么玩意儿都能吃。   他一脚踩烂了正在往下滚的青头菌,继续往她靠近,   “迟知青,这些蘑菇都发青,都是有毒的,不能吃!你看你都摔倒了,要不我背着你下山吧!”   这会儿正是大中午的,今天村里的女人们又休息,若是他把迟穗背下山,别人看见这一幕,指不定以为他俩有点什么,而且同为男人,他就不信贺屿州没有一点反应!!   再说,贺屿州和迟穗也是因为怕坏了名声才在一起的,那么,他也可以用同样的理由,占一占迟穗这个便宜。 第18章 给他一脚   迟穗坐在地上,慢慢让自己镇定下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   “王旭同志,没想到你是这么富有爱心的好同志!今天要是没有你在这山坡上,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她语气真诚,好像真的十分感激似的。   “你在我们村插队,就是我们村的同志,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再说,帮助你这么漂亮的女同志,那是我的福气。”王旭被她一夸,心里也得意起来。   “还是你说话好听,像贺屿州那个榆木疙瘩,就不会说点好听的。”迟穗一边抱怨,又默默的从空间里面弄了一点万金油,在脚踝上轻轻揉捏。   不得不说,这万金油还真是好东西,擦在脚踝上凉凉的,然后又慢慢的发热,像是有一股热流,直接渗透到了关节处。   没多久,听到关节处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她再次尝试着动动脚踝,那股疼痛感竟然消失了!   “你还真说对了,贺屿州从小就是个榆木疙瘩,不知道你看中了他哪一点。”听到她说贺屿州的不是,王旭当然是积极附和。   他心里已经打好了算盘,如果迟穗自己本身就对贺屿州有意见,那么他便可以借这个机会趁虚而入。   “我也不知道看中了他哪一点,可能更多的是无奈吧……”迟穗叹了一口气,眼神看上去也有一些空洞,好像真是在后悔一般,停顿了那么一两秒之后,她眼里又冒出期待的光来,看着他,   “我感觉我的脚好多了,你帮我一下,我们准备下山吧!”   王旭一听,更加心猿意马,走到她面前,背对着她蹲下身来,“你上来吧,我背你!”   一想到城里女知青娇软的身体靠在他的背上,他忍不住兴奋地搓了搓手,再想到他有可能娶到这样的老婆,更是忍不住喜上眉梢。   “我有点重,你等会儿别背不起来啊~”迟穗慢慢的站起身来,声音里还有一点娇羞的味道。   “你放心,我们在村里面干农活的男人,有的是力气!”王旭低下头,双手撑在膝盖上,屁股往后一撅,认真的做好准备。   迟穗瞄准了这个时机,抬起一脚,狠狠地踢在了对方的屁股上。   他们此时处在山坡上,王旭弓背前倾的姿势本就站不太稳,再加上她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王旭来不及反应,往前一个跟斗,沿着山坡就滚了下去。   迟穗毫不迟疑,快步向旁边的小路上跑去,头也不回的跑开老远。   她往下没走几步,就遇到了沿着山坡上来的贺屿州。   看见他,迟穗的心也落了地,莫名的眼眶一红,说话的语气也略微有些哽咽起来,“…你怎么来了?”   “听邓芳说你上山了,这雨后的山上容易滑坡,我担心你一个人上山会有什么危险……”贺屿州就算是再迟钝也感觉出了异样,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迟穗紧绷的神经此刻已经完全放松,委屈的劲还没有缓过去,“我刚刚遇到王旭了…他想趁机占我便宜。”   像王旭那样的人,让贺屿州多留一个心眼也是没错的。   “他对你做什么了?他人现在在哪里?”贺屿州神情一敛,放在身侧的手忍不住紧紧的握起了拳头。   其实那天莫名其妙喝醉以后,他就对王旭产生了怀疑,只是这些天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还没来得及去找人对峙,没想到对方还有这样龌龊的念头。   绝对不能轻饶!   “他刚刚说要背我,我假装答应,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给了他一脚,他…滚下山去了。”迟穗现在想起来,略微有些后怕,那山坡那么高,王旭滚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带我过去看看。”贺屿州从她肩上接过背篓,往自己背上一背,示意她往回走,这件事并不能就这么算了。   两人沿着山路往回走,很快就回到了她刚刚扭脚的地方,王旭从坡上滚下去老远,可能是脚受了伤,此时正搂着腿坐在坡下面哀嚎。   看到两人,他怒气冲冲的喊,“迟穗,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好心要背你,你居然把我踹下山!”   他本来想着迟穗受了伤,再加上又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便放松了警惕,没想到居然吃了这么大个亏。   有了贺屿州在,迟穗也不怕了,“你说你是好心背我吗?就你那猥琐的样子,我又不傻!”   “屿州,我们可是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你不能被一个女人迷惑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赶紧拉我上去!”王旭换了一副笑脸。   他刚刚从山坡上滚下来,膝盖磕到了石头上不说,小腿肚子竟然生生的被一个斜着砍断的灌木枝丫给戳了进去,流了不少血,这会儿连站都站不起来。   贺屿州把背篓放好,面带着笑容走了过去,“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我就知道,我绝对没有看错你,你赶紧把我背到马四眼那里去,我这腿伤的不轻。”王旭心里也落了地,他就知道,贺屿州还是像当年那样好骗。   “去马定发那里,你还有没有医药费?要不要我帮你出?”贺屿州仍旧笑眯眯的,一副关心的样子。   “你也知道在家里务农没什么钱,再说,今天我受伤,都是因为你对象!”如果不是迟穗,他也不至于伤得这么厉害,这笔钱本就该贺屿州出,王旭是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我居然有你这样背后捅刀子的好兄弟!”贺屿州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没了笑意,冷冷的看着他。   “你什么意思?”王旭也眉头一皱。   “那天我们喝酒,你是有意把我灌醉的吧?迟知青会出现在我家里,也跟你脱不开关系吧?”贺屿州抬起脚,往他那痛脚上使劲一踩。   几乎与此同时,王旭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叫声。   他那天给贺屿州灌了足足有两斤米酒,按道理来说,对方睡得跟个死猪一样,根本不会知道,怎么会露出马脚?   “你不要冤枉好人!”他当然是死不承认。   贺屿州咬牙切齿,“你可知道,就因为你的无知,很可能会毁了一个女知青的未来,也可能让一个有正直的青年,一辈子背上骂名!”   如果那天晚上,被唐心雨那一拨人有心利用的话,可能他们两个人都要背上骂名,名声被毁了,迟穗就别想回城,他以后若想再走出去,也基本没有可能。   “贺屿州,你别不识好歹,如果没有我帮忙,你哪里能够和城里的知青处对象!早知道,老子就不便宜了你!”王旭知道事情也瞒不住了,索性撕破了脸。   虽然在知青队伍里,他是对唐心雨有意思,可是有意思归有意思,能够娶回家的才是最重要的。   迟穗看着他这丝毫不知悔改的样子,就怒从中来。   原主的悲剧,很大程度上来说,就是从那件事情开始的,不管是王旭还是唐心雨,都是原主悲剧命运的推手。   她走到王旭面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起脚狠狠的朝他裆|部踢去。   紧接着,山间又传出王旭杀猪般的惨叫声。 第19章 青头菌汤   迟穗和贺屿州并没有在山里久做停留,警告了王旭一番之后便下山了,为了避免发生意外,他俩还是好心的跟王旭的哥哥王东讲了一声。   回到贺屿州家里时,已经过了中午,锅里的红薯饭已经熟了,邓芳也没有回来,迟穗小心翼翼的把背篓里的药材晒在院子里的井盖上,又将那几个没有打翻的青头菌,拿了出来放进木盆里。   “这个蘑菇发绿,能吃吗?”贺屿州正在刷锅,看着那一堆绿绿的蘑菇,忍不住怀疑。   迟穗在院子里摘了一片叶子,仔细地将青头菌上的灰土洗去,“你放心,绝对能吃,我以前吃过多次!”   要是放到后世这青头菌还是个好东西,营养价值高,不花点功夫还弄不到。   “城里也有蘑菇吃吗?”贺屿州随意的一问。   迟穗笑了笑,随意编了个理由,“在菜市场里边,有一些进城的人来卖过。”   她手脚麻利,很快便将青头菇洗得干干净净,每一朵蘑菇切成薄薄的薄片,装在白色的瓷盘里,格外好看。   贺屿州烧火,迟穗掌勺,等锅烧得通红,将用来炼油的肥肉在锅里绕上几圈,切好的大蒜爆香,青头菌下锅快速翻炒,等菌菇变得油亮,加入一碗清水。   等水滚过几遍,她手脚麻利的将切碎的提鲜草和野葱丢入锅里,几乎是一瞬间,一股清新喷香的味道就窜了出来。   等香气渗透,青头菌汤用大碗装好,放到餐桌上,这个时候邓芳也从外面回来了,还带了几个鸡蛋。   迟穗干脆给每人煎了一个荷包蛋,蛋的边缘煎的金黄,稍微泚一点水化开盐,每个人的饭碗里放上一个,蛋的香气和菌汤的香气,刺激着每个人的味蕾。   “穗穗,你做的这个菌汤简直是太好喝了!”邓芳忍不住向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来了贺家村这么久,她都记不清多久没有吃过这样的好东西了。   贺屿州在外头当兵,吃饭也有时间限制,部|队里的大锅饭讲究吃饱就好,哪有什么色香味俱全。   一筷子青头菌下肚,他只感觉到嫩嫩的菌菇滑进口腔,鲜香的感觉从唇齿间散开,这种感觉,让人回味无穷。   “恭喜宿主,好感度+1,阳气值+10!”   迟穗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菌菇汤,眼睛笑得像弯弯的月牙,自己吃好的前提下,还能获得阳气值奖励,感觉不赖。   ——   出了一天太阳,生产队的谷子晒得及时,基本算是保住了,接下来便是知青点这十来个知青的安置问题。   村长贺严明出面,将知青们召集在了已经倒塌的知青点,   “这会儿正是农忙时节,知青点的修复一时半会儿肯定是跟不上的,这里有两个选择,村小腾出来两间空教室,大家可以搬到那边去住,还有就是大家去村民家里借宿,自己去跟村民们商议吃住的价格。”   村小的空教室四面漏风,夏天住一住倒还是说得过去,但他们的床铺都被砸坏了,这会过去,怕是只能打地铺。   若是到村民们家里去住,住宿的环境肯定是好些,但是要吃要住都要花钱,开支也大的多。   “大家这个月的补贴还没有下来,手里头肯定也紧,要不我们就吃点苦,住到村小去吧!”在大家都沉默的时候,高斯林站出来提了个建议,末了,还用商量的眼神看着坐在一旁的唐心雨。   唐心雨昨天晚上受了累,加上淋了雨没有及时洗个热水澡,今天头昏脑胀,这会儿坐在塌下来的房梁上,提不起什么精神,只是勉强朝他露了个微笑。   两人四目相对之后,高斯林又偷偷地用余光打量迟穗,却意外的没有看到她以往那充满醋意的眼神。   他忍不住有些失落。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就这两天的功夫,他觉得迟穗又更漂亮了,白皙更加白皙透亮,全身散发着一股淡然恬静,就好像那娇美的莲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而偏偏是这一种淡漠疏离,又该死的让他着迷。   “大家举手表决吧!同意去村小的就举手,不同意去村小的,就自己想办法找乡亲们去解决!”贺严明是个直性子,喜欢速战速决。   这件事情的利弊大家心里都有个数,村小除了住宿问题可以解决以外,还有一个破旧的小食堂,知青们还可以自己做点吃的,确实省钱不少,知青们的手头也并不富裕,所以大家基本上都是举手同意去村小住。   “那大家就收拾收拾,我去让村小的陈老师替你们把门打开,今天下午就搬过去吧。”贺严明见大家都没有异义,便招呼大家散会。   可能是劫后重生,昨晚的漆黑与恐慌还历历在目,这会儿在太阳下目睹着知青点的惨状,大家都忍不住有些唏嘘,默契的都没有起身。   “晓慧过两天就嫁到马大宝家里去了,穗穗你什么时候嫁给贺屿州?”潘虹开始闲聊。   她状似打趣,实则是希望迟穗能够赶紧嫁过去,少一个人,睡觉、生活空间又宽敞许多。   “马晓慧要嫁给马大宝?”迟穗有些不解,按道理来说,马晓慧眼光高,不会突然同意嫁给马大宝。   在小说里,马晓慧一直是唐心雨的贴身小跟班,特别是这次知青点倒塌事件以后,两人的关系好到几乎可以穿同一条裤子,根本没有她嫁人的这个情节。   “你还不知道吧,晓慧的腿受了很重的伤,马大宝英雄救美,所以,她就以身相许咯~”潘虹对于马晓慧的终身幸福并不关心。   三个人的友谊总有一个人是要受到冷落的,马晓慧嫁了人,她和唐心雨之间就会更加亲密无间,她乐得自在。   迟穗对这些也不关心,毕竟马晓慧也不是什么好角色,随意的敷衍了一句,“这样啊,那就祝她百年好合了。”   “你不要逃避话题,你和贺屿州同志的婚事,打算在什么时候办?”潘虹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们现在还在相互了解的阶段,至于以后结婚的事情,当然都听贺大哥的。”迟穗答得随便,反正贺屿州不在现场,结婚这个锅就甩给他就好。   当初,情况危急,她不得不拉贺屿州下水,哪怕到了现在,如果对方乐意,她也不介意结个婚,知青点这几个女知青,一个个花花肠子不少,保不准哪一天唐心雨又对她做点什么手脚,住出去了,就少了不少的烦心事。   再过两年高考就会恢复,到时候她也努努力,跟贺屿州一举考出去,等进了城里,乡下这样连结婚证都不打的婚姻生活,就可以一笔勾销,她当然也不会去阻碍贺屿州寻找自己的幸福。   “啧啧啧~”潘虹故作打趣,内心鄙夷,决定不再聊这个话题。   而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兰兰,眼睛一直偷偷地盯着迟穗,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第20章 村小   知青们很快便搬到了村小。   村小目前只有两个班,一个低年级一个高年级,总共也就10多个学生,学校里一共就两个老师。   贺严明所说的陈老师,全名陈杨,是早些年来村里的知青,在村小教书已经三年了。   因为正是农忙的时候,学生们都放了农忙假,学校里面只有陈老师一个人。   “大家往里面进,在最东头空着的那两间,就是宿舍了,知道大家要过来,我找了几个学生家长帮忙,估计过不了多久会送一些废弃的门板过来,大家用砖头垒一垒,也就可以睡觉了。”   陈杨打开校门,一边引着大家往里走,一边热情的介绍。   高斯林俨然一副知青领导者的样子,走在最前面,“那真是谢谢陈老师,费心了。”   陈杨长得斯斯文文的,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听到他道谢,客套地摆手,“你客气了,咱们同是知青,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唐心雨也适时展现自己的魅力,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就凑了上去,“陈老师,听说你以前也是知青点出去的,那我以后就唤你一声陈大哥可好?”   陈杨没有立刻回答。   说实话,他刚刚做那些也是看在村长的面子上故作客套,能从知青点出来,从陈知青变成陈老师是他最荣耀的事,若要把陈老师换成陈大哥,他还真不乐意。   不过碍于她是女同志,他语气还是比较和缓,   “平日里叫陈大哥自然是好的,不过在学校,还是要叫我一声陈老师的!”   “行,那就听陈老师的!”唐心雨能够感受到他语气里的不快,她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套个近乎,以后在学校里面也能占点便宜,没想到出师未捷,只好赶紧换了话题。   “陈老师,你看你这文质彬彬的样子,果然跟我们不一样,听说你写的一首好毛笔字,等农忙过去得闲了,要找您专门讨教一番,跟您拜师学艺。”   她声音甜甜的,故意带着崇拜和讨好。   陈杨最得意的就是他那一手毛笔字,每到过年时节,村里面便会喊他过去写春联,往往那个时候,他便是全村的中心,就算是最穷苦的人家,也会拿些吃的,跟他换一副字。   唐心雨这一马屁可算拍在了点上,他一瞬间把刚刚的不愉快忘在了脑后,脸上也有了笑容,   “不敢当,不敢当,你要是看得起陈某的字,到时我亲自教你。”   唐心雨果然厉害,接着又抛出好几个话题,更是引得陈杨对她刮目相看,就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已经师徒相称,整个操场上都是他俩愉快的笑声。   经过西边的两间教室,很快便来到了所谓的宿舍,知青们也就忙碌了起来,为了避免引起争端,大家所睡的铺位还是按照原来在知青点的样子。   等把屋子打扫干净,有几个村民便扛着废弃的门板过来了,迟穗爱干净,拿了一件旧衣服将门板擦洗干净,又带着邓芳去附近的村民家里讨要了一些稻草铺上,浅色的床单一盖,晚上勉强能睡一个舒坦的好觉。   潘虹和李兰兰看她把床铺整理的这么舒坦,也有样学样的出去讨要稻草,等到唐心雨从陈杨那边刷满了好感回来,迟穗已经收拾完毕,正在慢条斯理的用清水洗脸。   唐心雨自然也是不甘落后的,可是这学校边住的近的村民也就两户,刚刚已经给出去了好几拨稻草,等到她去时,村民说什么也不肯给了。   村小在一个山坡下,若是要去别的村民家里要,沿着小路走出去还要好几分钟,铺床的稻草一趟肯定是弄不下来的,这来来回回的,路不好走不说,草屑落在衣服里别提有多难受,唐心雨只好悻悻作罢。   忙到夕阳西下,大家基本都安定下来,事情忙完了,也到了晚饭时间。   十来个知青坐在院子里,为晚餐发起了愁,知青点的那些粮食今天倒是挖出来了,可是粮食里面混进了泥巴沙子,还没来得及淘洗,炒菜的锅和吃饭的碗也基本牺牲,只剩两个压扁的铝锅,平时是用来烧开水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顺着晚风飘来了油烟的香气,知青们肚子也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陈杨住的是教学楼后面的教师宿舍,这还是当年村民们特意为知青老师建的,房屋一共有两间,目前只有他一个人住。   唐心雨昨天晚上奔波到半夜才勉强被安排了住处,今天本就有些不舒服,直到往村小搬东西出了两身汗,才好一些,这会闻到香气,感觉喉咙里好像要生出一个爪子来。   “我去找我师傅,看看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话没说完,她已经脚底抹油,往教学楼后面开溜。   陈杨正在做饭,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往后面溜,还不是为了蹭口吃的,大家虽然心底里有些不屑,可是更多的还是羡慕。   想到要饿肚子,大家都没了声音。   到了傍晚,乡野田间也安静下来,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田鸡(青蛙)的叫声,跟上次意外逮到禾鸡一样,迟穗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她能感觉到,外面那些田鸡就是为她准备的。   “大家想不想吃晚饭?”迟穗喝完杯子里的清水,轻声问道。   晚风扬起她耳边的秀发,刚刚出过汗,还有几缕头发贴在她的脖子上,凌乱中竟然透出一股别样的美来,几个男知青都不由自主的看向她。   “你这不是废话吗?谁不想吃晚饭。”潘虹没好气的回答,特别是她看到自己的对象王学军也在看着迟穗以后,心里就更加不舒服了。   “既然大家都想吃晚饭,那我们就分一下工。”迟穗也不和她计较,有条不紊的布置开来,   “趁着这会儿天色还亮,李兰兰和邓芳两位同志就留在这里将那些混了一把沙子的米淘洗淘洗,熬点稀粥,高斯林同志就麻烦你去后面拾一些做晚饭需要的柴火回来,王学军同志,你就在旁边的这个水沟处垒一口简易灶。”   “那你做什么,坐等吃饭呀!”潘虹一听王学军需要去垒灶,又不乐意了,“垒灶是辛苦活,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迟穗本来不想惹事,但是对方非要凑上来,她也就不用讲什么客气了,   “你能不能有点基本的礼貌,不知道别人在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吗?我倒是直到你上过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乡野村妇,没读过书的!”   “你!”潘虹把自己的高中学历看得格外重,最迟穗这么一奚落,火气就噌噌的冒上来了,   “谁要听你瞎指挥,我和学军今天晚上就算是饿死,也要跟你划清界限!”   王学军本来已经撩起袖子打算去垒灶了,人还没走两步,就被潘虹一把拉住,拽到了操场上。   少两个人,又可以节省一点食物,迟穗没什么不乐意的,她一双清澈的眸子看向众人,“还有没有想退出的,趁早!”   “我也不干!”李东升犹豫了半晌,还是举起了手。   他平日里是唐心雨忠实的追随者,心上人不在这里,他也没有干活的心思。   “好,还有吗?”迟穗并没有挽留,只是冷冷的再问了一遍。   高斯林本来不乐意去拾柴火,但是不知道为何,他今日里,凭空被她冒出来的这一股魄力给迷到,愣是没站出来。   “既然没有了,那我丑话就说在前面,晚上炖的稀粥是用的大家的粮食,每个人都可以分一碗,但是除了稀粥以外的其他东西,不参与劳动的人,一口都没得分!”迟穗一锤定音。   宋志远主动请缨,代替王学军去垒灶,知青里便只剩下宋飞、吕京、李炜三个男知青没有分配任务,都巴巴的看着她。   迟穗用下午抹门板的旧衣服扎了个口袋,率先往校门外走,“剩下的三位知青同志,就跟我一起出去逮田鸡!” 第21章 酸辣田鸡   出来抓田鸡的这个举动太过于突然,几个人也没有准备什么工具,宋飞去校门口的村民家里借了一把火钳,迟穗在校门口拾了一块竹蔑,吕京和李炜则捡了两根木棍。   太阳落下去,温度渐渐凉了下来,田鸡的叫声越来越响。   几个人下到田间,迟穗走在最前面,她眼疾手快,顺着声音寻找,在看到那些青绿色的田鸡时,便毫不犹豫地用竹篾敲向它们的头部,昏厥了的田鸡被吕京捡进布袋子里。   “你说这田鸡也是奇怪,前些日子,就光听它们叫唤,从没见过影子,今儿个运气这么好!”李炜站在迟穗旁边,说起话来语气都格外兴奋。   宋飞拿着火钳轻易地戳到了好几只,这会直起腰来,也附和道,   “说来也奇怪,这村里但凡是活物能吃的,都被吃得差不多了,想到这村小旁边的田地里,竟然还有这么多田鸡!”   迟穗不想他们多想,壮似不经意的搭腔,“以前还没有割稻子,田鸡们躲在禾苗底下、潜在水里,你们哪看得见,现在稻子收的差不多了,它们没有地方躲,不自然就跳出来了吗?”   说话间她手里竹篾一挥,又敲晕一只大田鸡。   “你们把它捡进袋子里去,我不敢拿~”她声音柔柔的,隐隐带着一点害怕。   迟穗是真有一点害怕,从小到大她就对这种外皮滑腻的柔软生物敬而远之,如今下田来打田鸡,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你只管敲,捡的这个活就交给我们。”   “对对对,交给我们。”   她的声音成功地激起了旁边男知青的保护欲,也把他们的注意力给分散了。   很快,大家都非常有默契的选择了闭嘴,一门心思留在了在了逮田鸡上。   “迟知青,你们收获怎么样,我过来帮忙了!”没多久,高斯林也拿着棍子来到了田间,一副殷勤的样子。   迟穗瞄了他一眼,态度并不热情,“我们差不多要结束回去了。”   这会儿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皎洁的月光照在田野间,虽然不至于看不清楚,但是夜间多蛇虫出没,迟穗率先上了田埂。   高斯林瞅了一眼吕京手里的布袋子,看上去少说也有三、四斤的田鸡了,不过这东西扒了皮,去了内脏,剩下来的也不多,九个人要吃饱肯定是不够的,   “今天收获不错,干嘛不趁热打铁?”他还想趁着一起劳作的机会,增进一下两人的感情。   “能吃到这样美味的食物已经是上天赐,不可贪多。”迟穗懒得去跟他解释,在田沟里洗了脚脖子上的泥巴,招呼吕京他们回去。   此时,邓芳和李兰兰已经把火烧旺了,并且在临时厨房的墙壁上插了两个火把,照得整个灶台区域十分亮堂。   田鸡拿回来,宋飞和吕京已经自告奋勇的去处理了,李炜则去旁边村民家里换辣椒和泡椒,高斯林为了图表现,主动去借碗筷,大家各司其职。   迟穗的动作也毫不含糊,把从田间扯回来的野葱一把抓在手里,又在旁边的杂草堆里折了一些紫苏,通通拿到学校教学楼后面的水井边清洗干净。   唐心雨已经在陈杨那里吃过晚饭了,这会儿看着迟穗蹲在井边洗东西,肚子里的坏水就冒了上来。   这些日子,她明显能够感觉到高斯林的态度有所改变,看她的眼神也没有从前那般炽热。   她认识迟穗很多年,对方总是被她哄得团团转,她绝对不允许自己成为那个失败者。   心思一定,唐心雨手轻脚地向迟穗走近,在快要到达井口时,故作脚下一滑,人就往井边扑去。   迟穗侧对着井口,正低着头摘手里的紫苏,她早就察觉到有人来了,不过对方刻意压低声响,她也就装作不知道。   这会儿用余光感觉到有一个黑影向她扑来,她身子猛的往旁边一闪,同时把一只脚伸了出去……   只听得‘扑通’一声,唐心雨毫无阻拦地摔进了井里,井水虽然不深,但是她是头朝下栽进去的,一连呛了好几口水,手脚并用不断的扑腾,可越是着急越是慌乱,她只觉得自己逐渐喘不上气来。   迟穗慢吞吞的将菜放好,眼看着唐心雨扑腾的越来越没有力气,才走上前去,连拖带拽将对方从井里扯了上来。   狠狠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唐心雨才感觉自己真正活了过来,刚刚她本意是将迟穗推到井里去的,没想到井口边长了许多青苔,脚下一滑,身子就不由自主地往前扑,最重要的是,迟穗伸出来的那条腿,是她跌到井里面的根源。   “迟穗,你是成心的对不对!”想起刚刚差点被淹死,唐心雨心里就更加咽不下这口气。   “心雨,你说这话就没良心了,刚刚你跌到井里,若不是我救你,怕是连命都没有了~”迟穗一脸无辜。   对方蓄意害人,迟穗也不觉得有任何的愧疚感,天黑无人,她一口咬死没有伸脚,谁也不能强行按头。   “你!”唐心雨被气得不轻,“要不是你把脚伸出来,我怎么会跌到井里,哪里需要你救!今天我非得在众知青面前揭穿你虚伪的面目!”   她抹着脸上的水,作势就要起身。   迟穗拿起洗好的配菜就往回走,意味深长地丢了一句,“你这悄悄的过来,连招呼也不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怀着什么鬼心思呢,我也要跟知青们好好的掰扯掰扯~”   唐心雨心里一惊,两片唇瓣轻微的颤抖了半晌,终究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直到迟穗走远了,她才慢慢地站起身来。   等到迟穗回去,炒菜的一切准备工作基本都已经就位。   借来的一点菜籽油倒进铝锅里,将田鸡肉翻炒至金黄出锅,热锅里下入蒜头、剁椒、红椒,炒熟以后将田鸡混在一起翻炒,等香味散开以后,倒入一瓢清水。   王志远在灶前烧火,眼睛盯着锅里的菜,鼻子闻着里面飘出来的香味,他已经偷偷的擦了好几次口水,当然,坐在一旁等吃饭的知青们也不例外。   他们拼命的吸着空气中的香味,一个个背挺的笔直,伸长了脖子往锅里瞧,恨不得立马就去夹上一筷子。   这个年代,有东西吃就已经不错了,管不得什么色香味俱全,这是他们闻到过最香的菜。   柴火烧锅,田鸡里面的汤汁很快浓稠起来,米黄色的汁水冒出一个个油亮亮的泡泡,翻腾炸开,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在这个时候,迟穗再将野葱和紫苏伴着偷偷加入的提鲜草丢进锅里,迅速地翻炒。   因为没有大盆,也不用盛菜,直接把锅往地上一放,就可以开饭了。   每人一碗清粥,或站或蹲,围着铝锅就开饭了,大家的筷子都像落雨一般,迅速的夹起田鸡肉就往嘴里放。   迟穗夹了一块放进嘴里,伴着蒜头的香,剁椒的酸,红椒的辣,一股脑儿的冲击着味蕾,在咀嚼间,嫩嫩的田鸡肉不经意间滑向舌根,在胃里反馈出无穷无尽的满足感。   知青们久未开荤,再加上这道酸辣田鸡味道实在太过鲜美,众人也顾不得矜持,三下五除二,一锅田鸡就去了大半,等到胃里舒坦了,大家下筷子的速度才慢起来。   在一众狼狈的吃相中,只有迟穗不紧不慢的,虽然她也没有刻意放缓夹菜的速度,但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优雅。   火把昏黄灯光跳跃,高斯林借着碗筷的遮掩,抬起眼睛偷偷的打量迟穗,若是以往,只要他眼神扫过去,她便会回以他一个柔情似水的眼神,但是此刻,对方的眼里只有筷子上的食物,连半个眼角都未曾给他。   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慢慢的爬上他的心头。   潘虹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王学军回来了,看到众人吃得不亦乐乎,两人的肚子几乎是同时叫了起来。   “知青的粮食是放在一起的,我们也有一份,你去盛两碗粥来,那锅里的菜,也得有我们的份。”潘虹的手拧着王学军腰上的肉,把他往灶边一推。   不知道迟穗放了什么好东西,她老远就闻到了菜的香气,刚刚路过时,她还特意瞄了一眼锅里,那田鸡肉色金黄,透着油亮的色泽,伴着色彩丰富的配料,已经让她咽了好几口唾沫,如果今天晚上不吃上几筷子,她估计睡都睡不好。   王学军有些尴尬,可是也不敢违背对象的意思,盛了粥以后,硬着头皮拿着筷子往锅边走来。   大家平日里都是一起共事,一起就餐,碍于面子,也没好意思多说什么,一个个都埋头喝粥,装作没有看见。   就在王学军的筷子即将夹到菜时,迟穗毫不留情面的伸出筷子一敲,他刚刚夹到筷子上的田鸡肉又掉回锅里。   迟穗毫不客气,将那一块饱满紧实的田鸡肉放进自己的碗里,语气冷冷的,   “粥你可以端走,但是菜,没有你的份!”   就在潘虹想过来帮腔时,迟穗一双好看的杏眼在众人脸上扫过,率先表明态度,   “在做菜之前我就说过,没有参与进来的,一块也不给分,你们要是心慈手软,以后别指望着我再炒菜!”   高斯林本来打算附和,趁机在迟穗面前刷一波好感,可是刚抬头,便看见唐心雨站在门口也巴巴的望着锅里。   如果王学军和潘虹能够分到粥和肉,那么唐心雨肯定也能分得一份,这时候,他如果站出来,岂不是坏了唐心雨的好事,到了嘴边的话,只好生生的咽了下去。   迟穗那里他没有把握,唐心雨这里可不能再坏了好感。   吕京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粥,看着锅里为数不多的几块田鸡肉,他拿了一双没吃过筷子,一股脑儿的全夹进本是留给唐心雨喝粥的空碗里,递到迟穗面前,   “今天晚上逮田鸡时,大家都有目共睹,就迟知青抓得最多,这菜又是她炒的,她吃饭斯文,没吃下几块肉,剩下的这点都给她,大家没有意见吧?”   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大家还指着迟穗以后再做吃的,哪里敢有意见,都纷纷点头,   “没有意见!”   “迟知青吃得少,我们本就该给她留!”   “那就谢谢大家的美意了!”迟穗也不推脱,接过吕京手里的碗,优雅的夹起一块田鸡肉递进嘴里,一脸享受的咀嚼着。   站在房门口的唐心雨,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委屈的转身进了房。 第22章 女人打架   天气一放晴,大家便又要一窝蜂的进田里干活。   迟穗穿过来只割了一天稻子,便累的腰酸腿疼,好在因为下雨的关系,及时休息了一天,没想到,苦难的生活总是来得那么快。   早晨太阳还没出来,村里的大喇叭便已经欢快的叫腾起来,歌声里都是对幸福生活的期待。   “迟知青,早啊!”   “昨晚吃了你做的菜,今天上工干活都有劲!”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开开荤……”   几个昨天晚上吃了田鸡肉的男知青,嘴巴像抹了蜜一样甜,话里话外的意思也非常明显,那就是期待着下一次打牙祭。   迟穗收了5个好感度,换到了15个阳气值,蔫儿头搭脑的拿着镰刀,跟着众人出了门。   在第一生产队,安排任务时,算是照顾女知青,我没有安排力气活,割稻子的活算是田间收割工作里最轻松的。   “同志们,劳动最光荣,撸起袖子加油干,年底就能吃饱饭!”贺庆龙拿着一个喇叭,喊得歇斯底里。   迟穗挂着一脑门子黑线,看着田里那产量并不高的禾苗,这玩意儿就是品种不行,怎么撸起袖子加油干,年底也估计吃不饱。   但是抱怨归抱怨,活还是得干,因为她既变不出袁隆平,也造不出收割机。   同为女知青,唐心雨和潘虹就在安排在她的旁边,一个个卯足了干劲,就打算等会儿赶超迟穗。   在这一水的女知青里,原主在城里家庭条件算是最好的,家里的独生女,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是紧着她先来,所以在干活上面她本就不麻利,而其他女知青,家里不是哥哥姐姐就是弟弟妹妹,打小就开始锻炼做事,手脚自然快得多。   来了贺家村快半年,其他女知青基本上对农活也熟了个八、九成,只有原主干活速度一直比较慢,工分从来拿不满,若不是她生的漂亮,再加上知青们平日里也没少享用她城里父母寄来的零副食品,所以只要不太过分,大家知青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其他村民,反正工分各家算各家的,也不会跟她混在一起,所以基本上也没有太多矛盾。   “有些人,吃东西要吃最好的,工分又拿的最少,不知道有什么脸面出来见人!”昨天晚上,潘虹没有吃上田鸡肉,端着土瓷碗喝了一碗清到见底的稀粥,半夜里想起那锅里的食物,还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所以现在说起话来带着泄愤的意味,格外刺耳。   在田里干活的女人挺多,喜欢听八卦嚼舌根的也不少,一听这指桑骂槐的话,有几个妇人已经偷偷的笑了起来。   一看有人捧场,潘虹更加来劲,“要是我呀,就赶紧嫁给村里汉子,在家里带娃做饭,才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这下田干活,本就又热又累,迟穗看着她那得意洋洋的嘴脸,恨不得上去把它撕碎,在瞅到靠近田埂的田沟时,她忍不住勾嘴一笑。   “哎呀~”随着她的一声惊叫,手里的镰刀扬起田沟里的烂泥,直直的飞向潘虹。   潘虹本来咧开嘴笑得正得意,这一坨烂泥直接呼到了她的门牙上,泥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这画面,说不出的狼狈。   这一下不仅是那些看热闹的妇人笑了,连正在打谷子的男同志们,也笑得前仰后合。   “穗穗,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呢?”唐心雨在一旁惊叫出声,装作好人似的,掏出兜里的帕子递给潘虹。   她这一嗓门,成功的引来了大家的关注。   “呵tui~”这么多人看着,潘虹面子也抹不开,假装豪气的把嘴里的泥巴水吐了出来就冲迟穗开炮了,   “迟穗,你是不是有毛病!存心跟我过不去是吧?我说有些人没本事、工分拿的少,又没有点名道姓的说是你,你这样急吼吼地站出来,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吧!?”   她将手里的镰刀一丢,也顾不得踩着谷子,就向迟穗逼近,“我今天非跟你没完!”   说话间,潘虹伸手就要去扯迟穗的头发。   迟穗当然不会傻不愣登的站在原地,轻巧的一闪就躲开了她的攻击,并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但原主这具身体,本就身娇体柔,手上更是没什么力气,潘虹发了疯似的挣扎,只是两下便甩脱开来了。   很快,两人便扭打在了一起。   这会儿开工不久,贺屿州刚往晒场送了一担谷子,正挑着箩筐晃晃悠悠地走回田里,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喘口气,便听到一个婶子冲他嚷嚷,   “小贺同志哦,你家那位未过门的对象,现在和另外一个女知青打起来哩!”   “在哪?”他几乎是意识地,腾的站了起来。   迟穗平日里看上去娇娇柔柔的,细胳膊细腿的怕是没有三两力气,打起架来,可能要吃亏!   那个婶子朝下一指,“就在花生地前的那块大田里,两个小姑娘打的挺凶,我们劝都劝不开哩!”   女人打架无非是扯头发,在田里打架,再加上互丢泥巴,闹不出什么人命来,众人们也就看个热闹,也没谁真正上去扯架。   贺屿州没听她把话讲完,就将手里的扁担箩筐一放,火急火燎的跑了下去。   等他到达大田时,只见田里两个‘泥人’正在互丢泥巴,你来我往,还在互相指责着什么,周边一堆人站着看热闹,还有好事者在喊着加油的。   眼见一个泥团就要砸向迟穗脑门,贺屿州也顾不得那么多,速度飞快的跃下田坎,拿起头顶上的斗笠一遮,成功的躲过袭击,然后皱着眉头看向潘虹,   “你要干什么!?”   他不知道谁对谁错,可是下意识的,就只想护着面前这个身形娇小的女人。   被他这一吼,潘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心里那个委屈啊,如黄河之水奔腾而来。   王学军本就在田里干活,站在旁边看了半天,说是女人之间打架不好插手,愣是没有来帮忙,可人家的对象,一上来就护犊子,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贺屿州,你可是退伍军人,不能不分青红皂白!”潘虹的脸上被丢满了泥巴,此时只见两只眼睛和嘴巴在动,说不出来的滑稽。   迟穗也挨了不少泥弹,脸上花花的,她看着贺屿州,委屈巴巴地眨眼睛,“是她先说我赚的工分少,没本事!说我没脸见人…然后我才丢了她一小块泥巴…”   这样子看上去,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学生。   贺屿州撇开想去揉一揉她头发的冲动,故作严肃,“这件事情你们两个都有错,一个不该说话不把门,一个不该动手,这事儿就算扯平了!”   说完这一句话以后,他又转过头,语调温柔地对着迟穗, “泥水落在身上不舒服,你赶紧回去烧个热水洗个澡,你的活我替你来干!” 第23章 冰镇糖水   唐心雨看到两人你侬我侬的画面,恨得牙痒痒。   “贺屿州同志,你这明显的是不公平!”她终究没能忍住,“你在做挑稻谷的活,哪里有时间过来再割稻子,等会儿若是被生产队长看见了,又得扣她工分了~”   她这话表面为迟穗着想,实则还是那点工分的事。   知青点的男女知青们同吃同住,粮油关系自然也在一起,迟穗赚的工分少,年底分的东西就少,可是年底分了东西又是放在一起吃,当然赚的少的那个人就占了便宜。   贺屿州沉了沉脸,“咱们第一生产队向来讲究公平,我当然不会让迟知青白拿工分,或者扣了工分影响知青点的物资公平!”   他把挡了泥弹的斗笠重新戴回脑顶上,“咱们每个打谷机配一个挑稻谷的人,我做好自己事情的前提下,然后再帮迟穗过来割稻子,若是赶不上你们的速度,我中午吃饭的时候来加工!”   迟穗倒是不介意其他人嚼舌根子,可是她不想害贺屿州落人口舌,“贺大哥,要不,我去洗把脸,就算了吧!”   “这夏天本就热得慌,你这一身湿衣服盖在身上多难受,你放心,你这点活我肯定给你做完!”贺屿州二话不说便夺过她手里的镰刀,弯下腰就开始割起稻子。   割稻子也是分了任务的,每个人六列的禾,他一个大跨步站在中间,从左割到右,镰刀就像加了马达似的,唰唰唰,很快便割完了一排。   他将一大把禾苗堆成一堆,回过头来看着仍然愣在田埂上的迟穗,“你要是真不好意思,就赶紧去,快点回来做事!”   迟穗此刻确实有说不出来的难受,潘虹丢了她一身泥巴,身上又闷又热不说,后脖颈处还隐隐有些骚痒,她一狠心,快步就往贺屿州家的方向跑。   前天晚上在他家里借宿时,她有一套湿衣服忘记带走,今天正好可以换上。   等到迟穗走远了,潘虹一双眼睛就死死地盯着王学军,她当然是想自己对象学一下贺屿州,来个英雄救美,哪料到他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咽了一口唾沫,然后装作没有看到她眼神似的,转身投入到了自己的劳动当中。   王学军是知青,当然干不了挑担的活,但是身为男子汉,“打把脱粒”这样的活也是逃不掉的。   打把这个活看起来不用肩挑手扛,但是却累人的很,要将稻谷高高扬起,然后狠狠的砸在滚轮上,才能成功脱粒,手上要用力气不说,稻谷飞溅,很容易受伤。   女知青们割稻子的速度不快,加上跟他搭档的是一个常年干活的青壮年农民汉子,确实有点空闲,不过就那一点时间,他自己喝水休息都不够,哪里还愿意插空去帮潘虹割稻子。   “王学军,我真是看错你了!”潘虹咬了咬牙,连洗脸的兴致都没有了,用衣袖子胡乱地擦了一把脸,然后含着眼泪开始干活。   贺屿州站的是迟穗的位置,唐心雨就在他的旁边。   放在平日里,像村里的农民汉子,她是连一个眼角都不会多给的,可是现在站在一排干活,难免有时候会隔得近些,她不自觉的就会朝他看去。   这下乡的日子不知道还有多久,要想回城简直难于登天,每天跟着一堆人住在教室里,洗个澡还需要去旁边简陋的临时小木房,每次胆战心惊,生怕有人推门而入。   唐心雨的心里慢慢地滋生出一种新的想法,如果…如果…她委屈委屈自己嫁给贺屿州,这些困扰着她的生活环境,也就会随之改变,至于以后有机会回了城,一脚蹬了他就是。   想到这些,她故意往贺屿州那边挪挪挪,偏过头去,明目张胆地打量起他来。   不看不要紧,多看两眼后,她居然发现,贺屿州这个男人,很有魅力。   轮廓分明的五官,高挑颀长的身材,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像一块块紧实的绒布,包裹住线条分明的身躯,特别是他那比例极好的腰身,腹肌分明,再加上两边明显的人鱼线,从腰间穿过裤围一直往下延伸……   咳咳…   唐心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那些有的没的,脸上也不自觉地燥热起来。   高斯林就在唐心雨的另一边干活,看着她的眼神时不时的朝贺屿州看,眉头皱得死紧。   没过多久,迟穗拎着一个水桶,风风火火地就赶了过来,   “大家把手里的活停一停,过来喝冰镇糖水了!”   她把木桶一放,就热情的吆喝了一声,干活本来就热而且容易出汗,这个年代,村民们是买不起冰箱的,要想喝点冰一点的水,最好的便是井水。   贺屿州家院子里有一口古井,井打得很深,古井里的水冬暖夏凉,她花了两个阳气值,在系统中间换了一小瓶糖精,简单粗暴的往水里一倒,就成了冰镇糖水。   大家还矜持着没人动,王学军正好坐在田坎上休息,那冒着丝丝凉气的冰镇糖水离他只有半臂之隔,但是碍于潘虹刚刚才和她打过架,又不好主动伸手。   “王学军同志,既然大家都客气,你就替大家先尝一尝!”说着,迟穗拿过他手里洋瓷碗,就从桶里舀了一碗出来,并再次递回他的手里。   王学军也顾不得那么多,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他本就口干舌燥,自己带来的水被太阳一晒,喝起来还是热的,根本不解暑,可是这两口冰镇糖水喝下去,简直太解渴了!   冰凉的井水浸润整个口腔,然后凉丝丝的从喉口滑过,就好像干了几个月的旱地,突然下了一场及时雨,嘴里那种炙热黏泞的酸涩感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回味不尽的甘甜。   “太舒服了!”王学军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其他人哪里还忍得住,纷纷拿起茶缸,你一碗我一碗的,喝起冰镇糖水来。   “贺大哥,你辛苦了,这一壶是给你的!”迟穗也没再去管桶,而是将手里的茶壶单独给贺屿州送去。   贺屿州干活快,为了不影响进度,两头飞奔,带来的茶水早就喝完了,这会儿接到她亲自送来的冰镇糖水,只觉得心里一暖。   “谢谢!”他简单的道了谢,然后将茶壶盖子一拧,咕咚咕咚的就下去了半瓶。   清凉甘甜,暑气顿消,仿佛刚刚的疲惫一扫而空。   唐心雨和潘虹自然是不好意思过去喝冰镇糖水,两人只好埋头干活。   在这个年代,糖可是稀有的东西,迟穗在井水里放的糖,估计是城里父母寄来的,大家吃人嘴短,刚刚心里那一点的不平衡也不复存在,话语间还隐隐开始有些讨好。   “迟知青,看你刚刚一个人提这么一大桶水过来,肯定也累坏了,活可以慢点干,搞不完的到时候大家一起帮你!”   “是啊,是啊,等会儿大伙一起帮你!”   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田间一下又热闹起来,迟穗很快就融入了干活的队伍。   她刚刚回去,从灶上面倒了一壶温水,随便的洗了洗身子,又用清水简单的洗了个头,这会儿身上干爽舒适,心情好了,干起活来力气也大了不少。   眼看快到中午,夏天日子长,大家早上出工时间又早,所以贺庆龙便早些让他们下工。   一听到下工,村民们跑得比兔子还快,知青们还是讲究许多,纷纷在在有水的田沟里清洗手脚。   迟穗眼睛尖的发现了水坑边的泥巴里有几个小洞,她对这种洞最熟悉不过,她小时候住在外公家,没少下田,这样湿润滑溜的洞口,不是泥鳅就是黄鳝。   她将裤脚高高挽起,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小腿,手脚麻利的干起活来。   迟穗细细嫩嫩的手插入泥土里,往外一翻,一条青色的泥鳅就落入眼帘,她将斗笠翻过来,不过就一会儿的功夫,十几条泥鳅、两条大黄鳝已经成功收入斗笠中。   知青们本来是要走的,可是看着迟穗的架势,大家都挪不动脚,要知道,泥鳅黄鳝什么的,近几年几乎被抓绝了,这可是难得的美味!   回想起昨天晚上的酸辣田鸡,大家口腔里已经自动分泌出唾液来。   迟穗将水坑边那一块有小洞的泥巴翻完以后,将斗笠里的泥鳅黄鳝倒进拎冰镇糖水的木桶里,又仔细的将泥巴清洗干净,准备收工。   “迟知青,你不再挖一点了吗?就是这几条小不点,每人还分不了一口!”王学军已经彻底拜倒在吃面前,也顾不得潘虹不高兴,巴巴的凑了上来。   “哦,这点泥鳅黄鳝,我打算做给贺大哥吃,感谢他今天的帮忙,今天中午,大家就不用煮我的饭了!”迟穗眨巴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根本没有要分享的意思。   潘虹眼见着王学军成了舔狗不说,到嘴边的食物又要飞了,当即怒气冲冲的就要过来抢木桶,   “迟穗,现在你可还是知青点的人,你的东西就是知青点的东西,除非你嫁给贺屿州,否则这东西你还真藏不了私!”   唐心雨这个时候也出来做调解员,“是啊,穗穗,你还没嫁人,咱们知青点的伙食又是在一起的,你这样把东西拎走,真的不合适。”   “嫁不嫁人,由迟知青说了算,至于这东西要给谁,合不合适,也由迟知青说了算!”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突然响起,贺屿州伸手就接过迟穗手里的木桶,一双眼睛犀利的扫过潘虹和唐心雨,   “今天有我在这,我看谁敢欺负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   在大家的支持下,在9号要入v啦~零点有肥章和不定量红包掉落,很多小可爱相当于免费看文,入v前三天有劳大家不要养肥~感谢大家支持和订阅~   鞠躬~~乁( ˙ ω˙乁)   作者预收文:《在甜宠文里当恶毒女配》求收藏,大家点进专栏即可获得一枚等待孵化的爽文小可爱~   文案:   林翩翩本是一个小狐仙,在飞升时,历劫失败,被迫穿书穿越做任务,搜集散落在书间世界的元神。   她穿到清一色的甜宠文里,成了里面人人记恨的恶毒养母、恶毒后妈、恶毒婆婆···   这些角色,都是死后怨气冲天的恶毒反派,林翩翩若想拿回属于自己的元神,她必须得让反派获得幸福的一生。   看着那些女人悲惨的结局,她决定撩起袖子,改变命运…   剧场一:《九零娇娇女》的恶毒养母   养女:我要学琴!我要跳舞!你不答应你就是偏心的恶毒坏女人!   林翩翩看着拥挤不堪的筒子楼,再想想养女后来为了找亲妈,不惜给原主下药的情节,   她双手叉腰:去你丫的学琴!去你丫的跳舞!这个恶毒养母,我当定了! 第24章 第 24 章   唐心雨没想到贺屿州竟然这般固执, 这一下她这个所谓的劝解人, 几乎有些下不来台。   高斯林当然不想因为这么点的小事, 逼着迟穗嫁给了贺屿州。   这人吧,有时候就是贱的慌,以前迟穗唾手可得时, 他这一点多余的想法也没有, 甚至说有些厌恶, 如今对方连好脸色都不甩他一个, 便又偏偏觉得心里失落。   特别是昨天晚上吃过她做的菜以后, 更是感觉整个胃都被她牢牢抓住。   “贺屿州同志,我知道你是退伍军人,手里抓着大把的安置费, 眼里自然也看不上这一点小东西, 只是我们知青点有知青点的规矩,你毕竟只是和迟知青在处对象,知青点的事情, 你还是不要插手了吧。”高斯林长着一张正气凛然的脸,说这一番话时,让人完全看不出他的私心, 好像真的只是在公事公办。   迟穗知道贺屿州刚刚说话有些着急,但是却句句是为她着想,如果这个时候她再沉默,那就是任人欺负了。   “高斯林同志这句话说的就不对了,我挖了几条泥鳅, 没让你们任何人帮忙,所以这也只是我个人的事,跟知青点还是扯不上关系。”迟穗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视着高斯林,   “既然高志清觉得这几条泥鳅的归属问题有争议,那我们就去找一下村长,看看他怎么说。”   “几…几条泥鳅的事情,犯不着去麻烦村长…”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她的眼睛,高斯林莫名有点心慌。   其实他也不是有意针对迟穗,只是不想贺屿州捡了这个便宜。   唐心雨眼见者高斯林没有了刚刚的气势,及时的插话,   “村长刚刚才从田埂那过去,我们加快脚步赶一赶,让他做个裁决也好,免得大家心生了嫌隙…”   迟穗浅浅的笑了笑,“既然大家都认同这个方法,那我们就去问一问。”   其实她想得非常清楚,这泥鳅肯定是属于她个人的,像村长这样的职务,就算站在大局观念看问题,最多也是让她考虑知青情谊,跟大家分享罢了。   那要不要分享,还不是她说了算?   果然,他们没跑两步便遇到了贺严明。   “你们有什么事吗?”身为村长,鸡毛蒜皮的小事处理得太多了,他一看众知青的神情,就知道是有问题需要解决。   迟穗简单的交代了事情的起因经过,末了还不忘煽情两句,“……平日里我自己的东西也没少分给大家,只是今天贺大哥帮了我不少忙,我就想用这点东西好好谢谢他,没想到大家会有意见……”   她面相生的乖巧,这一番话说下来,又是有情有义,贺严明那常年板着的脸,也忍不住缓和了几分神色。   唐心雨在一旁看的那叫一个气啊,以前的迟穗就是一根直肠子,听不到他任何的耳边风,也没有什么自己的主见,没想到现在完全换了一个样子,伶牙俐齿不说,还特别会打感情牌。   “当代的青年一辈,应该不拘泥于小节,不拘泥于这一星半点的物质,如果非要分个所属,这东西还是生产队的,既然这东西是小迟同志一个人弄到的,你们大家也没帮什么忙,就不要想着一直去占人家便宜。”贺严明往桶里瞅了一眼,凌厉的眼眸又扫过以高斯林为首的男知青。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手抖意外发了一更,9号零点还有肥章…鞠躬。 第25章 第 25 章   贺严明说的话, 大家还是不敢不听, 泥鳅判给了迟穗, 众知青垂头丧气地回了村小。   大家情绪低落,倒不是因为这泥鳅黄鳝有多珍贵,而是舍不得这难得的美味。   唐心雨为了借这个机会表现自己, 自告奋勇要给大家做菜。   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最终也只是红薯米饭外加两个主菜, 一个野菜、一个野葱, 她为了衬托自己的善良, 还特意去后山捡了几个杂菌,炖了一锅鲜菌汤。   在石板搭建的简易饭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大家明显情绪不振。   如果没有吃过迟穗做的菜, 他们或许觉得已经是难得的美味,可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有了昨晚的酸辣田鸡做对比后, 几个知青都只觉得桌子上的菜寡淡无味。   更何况,一想到迟穗此时正在炒着香喷喷的泥鳅黄鳝,他们就更加郁闷。   邓芳就不用说了, 她前天才吃过迟穗所做的青头菌汤,这会儿再喝这个杂菌汤,觉得嘴里淡出鸟来不说,还隐隐喝出了些腐败菌菇的异味。   在知青点,每个人都做过饭, 放在以前,轮到唐心雨做饭时,饭菜一端上桌,总能获得大家的一致好评,可是今天,她如此用心,居然失望了。   “高知青,这个饭菜不合你胃口吗?”她看着高斯林紧紧皱着的眉头,忍不住关切的问道。   “没有。”高斯林面无表情的扒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口饭,然后勉强回了她一个笑脸,之后又继续心不在焉的夹菜。   唐心雨也没了再问其他人的心思,饭桌上大家心思各异,吃了饭,然后躺回硌人的木板床,打算进行午睡。   另外一边,迟穗跟着贺屿州回了家,因为下工早,中午休息的时间颇长,她不紧不慢的开始做起菜来。   用一个竹筛将泥鳅黄鳝清洗干净,然后放盐去生,干锅烧热煨熟以后,便需要挑出肠子和内脏。   “这个活就交给我来干吧,你去准备配菜。”贺屿州刚刚一直在帮忙烧火,这会儿熄了火,去院子里折了一根小竹枝当作工具,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盛着泥鳅的碗。   挑肠子和内脏的活挺脏,他知道迟穗爱干净,怕她不好意思开口,便主动揽活。   迟穗喜欢做菜,并不代表她喜欢做菜的所有过程,特别是挑内脏这个活,弄得满手脏不说,还格外的腥,贺屿州勇挑重担,她乐得自在。   这个年代,在农村的院子里,紫苏和野葱是很常见的东西,迟穗随便弄了一点,又切了一个蒜头几个干辣椒,等她弄完这些,贺屿州也把泥鳅处理完了。   把用来油锅的肥肉沿着锅擦上一圈,泥鳅下锅煎至金黄,然后扒到一边,等炒熟刚刚准备的配料,混合翻炒出香味,末了,撒上一撮切碎的提鲜草,色香味俱全。   “迟知青,你真有一双巧手。”贺屿州一边盛着饭一边赞叹,她做的这个菜,刚刚出锅就完全勾起了他的馋虫。   迟穗将菜碗放到新做的桌子上,又在墙角边折了两朵薄荷,洗干净后进行了简单的装饰,原木色的桌子,配上颜色鲜艳的菜品,颇有感觉。   在现代时,她虽然不是经常做饭,可是家里的各种特色碗碟不少,像摆盘的这些花样,她还特意进行过学习。   虽然说这个年代不讲浪漫,贺屿州也不懂什么浪漫,可是迟穗做的这些落在他眼里,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看上去特别舒服。   “你谬赞了~”迟穗心情极佳的在餐桌前坐下,“事先可跟你说好,我只喜欢炒菜,洗碗刷锅这样的事儿,我可不动手~”   她眼底带着笑意,这番话说出来有一点撒娇的味道,勾得他心里痒痒的,下意识的就点头,“好,都听你的。”   被细细煎炸过的泥鳅,外面金黄酥脆,可是里面的肉却又细嫩爽口,再加上配料的提鲜,从嘴里化开一股绵绵的肉香,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两个人你一条我一条,各自下了一碗红薯饭,然后发出满足的喟叹。   贺屿州收拾完桌子以后,又体贴的泡了一碗茶放到迟穗面前,然后才在她对面坐下来。   他犹豫了良久,终究没有忍住发问,“你跟知青点那些知青们……是不是处的不太好?”   从最开始相遇时唐心雨的假意“帮忙”,再到后来的知青点出事,今日的打架以及泥鳅的归属问题,他可以看得出来,知青点那几个男男女女,花花肠子不少。   特别是那个高斯林,一双眼睛贼兮兮的,看上去就不是个正经人。   “唉,其实也怪我以前太轻易相信人…”迟穗斜靠在竹椅上,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原主不是一个耳根子太软的人,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在城里上着班了,哪里用得着在农村里面吃插队的苦,工人的工作,是这个年代多少人梦寐以求但求之不得的好事,就那么白白的浪费了,连她都感到可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原主只是配角的原因,智商堪忧不说,自己的本分也守不住,城里父母寄来的东西,经常大手大脚的分给知青们,日子久了,他们非但不感恩,反而觉得理所应当,并且从心底里看不起她。   而唐心雨却恰恰相反,她会做些表面上的功夫,凭借着一手好厨艺,笼络人心不说,还从中赚取了不少的利益。   很多知青物质上吃了亏,但在心里却对她崇拜爱慕有加。   “我以前不懂事,就觉得高斯林既文雅又好看,一门心思的想着和他在一起,从而做了许多…让我现在觉得都匪夷所思的事,可能这样做不仅让他看不起,还让别的知青也看不起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外面蝉声低鸣,夏天的南风从前门吹进又从后门穿出,有一种绵长的惆怅在空气中散开。   贺屿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听到迟穗和自己谈心事时,他是开心的,可是一看到她为高斯林这般惆怅,他的心又好像揪在了一起,扯出一股沉重的酸涩感。   双方沉默了许久,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你……现在,还是想着和高斯林在一起吗??”   “现在我想通了,高斯林这样的心思飘忽的男人,并不适合我,我的未来还有无限可能,自然是要为自己而活。”这句话不是替原主说的,而是迟穗自己的心里话。   以后还会有高考,她会努力考大学,去往到更广阔的天地。   “我知道潘虹也恨不得我身败名裂,唐心雨恨不得让我去死,可是我知道,这些人都不会成功的。”她暗暗给自己打气。   说实话,她自己也没有把握,天天和唐心雨生活在一起,说不定哪一天,就被对方暗算成功,何况对方还是这本书里的女主角,可是战斗还没开始就投降,那也不是她的风格。   贺屿州听她说出‘死’这么惊悚的词汇,心里都一跳一跳的,“如果你在知青点过得不开心,你有没有想过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解决?”   迟穗看着他担忧的脸,慢慢的挥散了自己内心的愁怨,内心也变得一片空明。   她眯了一下眼睛,同时将左边眉毛轻轻的挑了挑,语气有些调侃,“怎么?你担心我?”   贺屿州被她这大胆的动作刺激到,结结巴巴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那个…我…我…”   他只觉得心口怦怦跳,好像要跳出胸膛似的,额头上也开始冒出细细的汗珠来,想当年,他作为新兵蛋子,在众人面前唱歌都没有这般紧张过。   “恭喜宿主收获好感度+2,阳气值+30!”   就在此时,迟穗的脑海里受到了系统的好感值收获提醒。   就前几次来说,贺屿州每次都是增加了一个好感值,可以兑换的阳气值也只有10,但不知为何,这一次居然直接增加了两个好感度,而且每一个好感度上升了5个阳气值。   “如果宿主改变了这个世界的情节,那么相应的也会影响到书中每一个人物的命运,当他在这本书中所占的分量越足,他的好感度所能兑换的阳气值也更多。”   迟穗也忍不住有些诧异了,如果说,高斯林的好感度还是只能增加10个阳气值,是不是意味着贺屿州在这本书中的份量,比原书中的男主角还重了一些?   看来,得找个机会去试一试,可是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贺大哥…要不,我们合作吧?”迟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直接,但是早问早做打算。   “什么合作?”贺屿州想不清楚,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合作的,对方是一个城里知识分子,美貌女青年,而他只是一个空有志向的退伍兵。   “你看你现在也没娶老婆,看样子也没有心仪的对象,我们名义上又打着处对象的幌子,应该暂时也没有姑娘敢找你说亲了,要不我们来个假结婚,我可以逃脱知青点那些女知青们的暗算,你也可以吃到我炒的美味菜肴,你看可划算?”   迟穗是个现代女青年,像假结婚这样的桥段,不管是小说还是电视剧都看了不少,加上贺屿州又是一个让人放心的人,她心里早就能够接受,有假戏真做的,也有合作共赢的,当然也有不欢而散的。   但不管是哪一样结局,她都遵循顺其自然的原则。   不同于迟穗,贺屿州是这个时代的产物,他的思想没有她这般开放,像婚姻大事,还是十分谨慎的,可是喝醉的那天晚上,他都已经占了人家便宜,人家女孩子的清誉又何其珍贵。   最重要的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自己并不排斥眼前这个姑娘,她大胆又可爱,较真又不会让自己吃亏,而且她还有一副知恩图报的好心肠。   上一次为了给他治腿,上山采药还差点出了意外,而这一次为了能给他做泥鳅吃,不惜与高斯林翻脸。   综上种种,他都应该帮她。   “如果你觉得这样子可以帮到你的话,我愿意。”不知道是经历了多大的思想抗争,贺屿州终于点头。   就像现在假装处对象一般,假结婚以后,若是她看得起他,愿意陪他走过下半辈子,他当然是真心以待,如果对方以后能够回城或者有了其他更好的出路,他当然也愿意放手。   毕竟从古至今,也有婚姻不合而和离的情况并不是没有。   见他答应,迟穗欢喜的伸出手,“来!”   贺屿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她,“来什么?”   迟穗也懒得解释,直接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雪白的手与小麦色的手两两相握,然后晃了晃,算是达成共识,   “等这次稻子收完了,咱们去算个黄道吉日,简单的张罗,就把这事儿给办了!”   不可否认,她比较急。   ——   收早稻也就三五天的活,这一波活刚干完,就听到了马大宝和马晓慧的结婚办酒的事。   两人的喜酒本打算是前两天就要办的,可是正值农忙,大家都没得空闲,所才往后推了三天。   作为一同下乡来的知青,迟穗虽然心里不乐意,但是人还是要去的,不然到时候指不定那些婶子婆子怎么嚼舌根。   马大宝这些年做起农活来懒归懒,可是借着他嫁到城里的堂姐的面子,投机倒把的事情却做过不少,所以手里还算宽裕,这喜酒办起来还算是客气。   迟穗和知青点的知青们一起到达马大宝家里时,马晓慧坐在大门口的木制轮椅上迎接宾客。   “心雨……”看着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她紧紧的握住对方的手。   只是几天的功夫,她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和过去画下了楚河汉界,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如果当初她能够听迟穗的,早一点跑出去就好了。   “晓慧,你这个腿怎么绑成这样?疼不疼?”唐心雨和马晓慧在一起玩的时间不短,再加上马晓慧一直以来都没有对她构成任何威胁,所以这番关心的话,还真有几分真心实意在。   不问倒还好,这一问,马晓慧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马大宝确实没有食言,在她腿出事的第二天早晨,就早早的去了镇里买了药引,马定发也速度麻利的去山里面采了药…她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腿正在慢慢变好。   可是马大宝那个禽兽,竟然趁她腿脚不便,霸王硬上弓,毁了她的清白。   昨天晚上,他一手按着她的痛脚,一边丧心病狂的对她不轨,并且威胁她,如果不给他生个儿子,以后就让她拿脚来赔。   “晓慧啊,你也许久没有跟人聊聊天了,借着这个机会,让她们好好开导开导你。”马大宝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们旁边,脸上露着得意洋洋的笑容。   马晓慧已经是他的池中之物,他一点都不担心她会翻出什么浪花来。   “这个婚可以不结吗?”唐心雨本来前两天就要来看马晓慧的,可是因为迟穗天天让她心里堵气,便忘了这么一桩事,陡然一听对方的遭遇,她也产生了莫名的同情。   那天晚上,她是运气好,赌气跑出了知青点不说,还在贺屿州家吃了一顿饱饭,她不敢想象,若是那晚留在屋子里,说不定也会跟马晓慧一样,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   这样一想,她又顾不得同情马晓慧,心里暗暗有些庆幸起来。   “如果我的腿能够恢复健康,这个婚我是打死也不会同意的。”马晓慧哭红了双眼,自从腿出事以后,她就一直在渴望着突然恢复的奇迹,没想到还是未能实现梦想,   “一切都迟了……”   迟穗和其他女知青一样,就站在不远处看着马晓慧。   突然,她记起小说中的一个情节来,在知青点出事时,原主已经疯疯癫癫了,当天晚上,她糊里糊涂的睡在别人的屋檐下,自然也没有经历知青点倒塌的意外。   可是在那一场意外中,马晓慧的腿还是受了伤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样治好的,总之很快恢复了健康,并且和唐心雨关系也更加密切。   迟穗想起贺屿州的脚,她就给他熬了一次草药,抹了一次万金油,贺屿州在第2天就能去干挑谷子的活,由此可以说明,空间里面的药方绝对灵验。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唐心雨用了空间里的药方,治好了马晓慧的腿,而这一次唐心雨失了空间,也就失了药方,才有了马晓慧嫁人的事件。   看来,她真的改变了这本书的情节!   不过,不算迟睡有了药房,她也不会主动出手去治疗马晓慧的腿,引人多想不说,像这样神奇的药方,不适宜暴露在众人面前。   这个年代结婚,也不会有什么新奇的婚礼程序,新人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裳,拜拜父母敬了茶改了口,事情也就算成了。   等那些程序走完,就到了宾客最看重的喜宴,10来个人围着一张八仙桌,巴巴的等着上菜。   迟穗随了两毛钱的份子,也不好搞特殊先溜,就跟着大家一起,坐在桌前等饭吃。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菜没等着,却等着一个妇人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哎呀,不好了,炒菜的老刘突然觉得头晕恶心,这菜都洗好了,没法炒了!” 第26章 第 26 章   马大宝正在跟来喝喜酒的男人们吹牛呢, 偶然听到那个婶子的惊呼, 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个老刘也真是的,早不头晕,晚不头晕, 赶在我结婚这天头晕!我可是给他付了钱的!”   老刘是贺家村有名的厨师, 以前吃大锅饭时, 他就在公家食堂做事, 后来大锅饭时代结束, 老刘这门手艺也受到了村民们的追捧,但凡是家庭条件稍微好一些的,人家做红白喜事时都会请他来掌勺, 给个两毛三毛的, 图个体面大气。   “这样吧,马大宝同志,现在要再去重新找一个厨师, 估计要花时间,这会又到了中午,大家估计都饿了, 你要是信得过我,今天这顿饭就交给我来做吧!”迟穗主动提出帮忙。   她这么做倒不是为了给马晓慧面子,只是单纯的想赚点好感度。   那天晚上她做酸辣田鸡,获得了知青们的一致好评,虽然系统没有进行提醒, 但是她却意外的发现,她所能兑换的阳气值足足多了20,还有那次冰镇糖水,她获得了多达30的阳气值。   马大宝的婚事虽然算不上大张旗鼓,但是放眼望去也有6桌的客人,就算对半分,也有30来个男客人,如果她炒的菜获得了大家的认可,说不定又可以长二三十个阳气值。   “你…行吗?”马大宝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着她那细胳膊细腿的样子,又长得娇气,丝毫不像会做饭的样子。   迟穗还没有回话,一旁的吕京就急了,“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咱们迟穗是知青点的大厨,要不是今天情况特殊,你还请不着勒!”   自从那次出去逮田鸡起,他是真真正正欣赏迟穗利落的个性,后来在尝了她的手艺以后,连带着对她这个人,也想着维护三分。   也许是吕京的话勾起了大家的馋虫,其他几个男知青昨天还想跟迟穗抢泥鳅黄鳝,这会竟然也出言附和,   “迟知青炒菜是真可以!”   “马大宝同志现在讲究男女平等,你得给妇女应有的尊重啊!”   “是啊,是啊!”   迟穗站在一旁眼角抽筋:去你丫的妇女!本仙女还是个少女好不好!?   看大家都认可迟穗的厨艺,马大宝决定放手一搏,“行,只要你做的菜大家吃了满意,我给你3毛钱!”   “行!”其实钱不钱的不重要,迟穗更加看重阳气值。   看到马大宝真的把掌厨的事情交给了年纪轻轻的知青姑娘,村民们又开始热烈的议论起来。   那个婶子见出钱的都点了头,很快便将迟穗领到了厨房里,头晕的老刘已经被送回了家,整个厨房里还没有炒熟一个菜。   迟穗简单地打量了一眼厨房,虽然厨房面积很大,但是条件十分简陋,几个土砖垒成的大灶,上面架着一个乌漆抹黑的铁锅,见着她进来,一个烧火的村里汉子冲她笑了笑。   迟穗仔细地检查了食材,发现所谓的喜宴,也只是简单的四菜一汤。   豆腐、魔芋、小鲫鱼、野菜、杂菌,简单的五样菜,分量也不足,姓刘的师傅基本上没有准备什么配料,只是切了一点青椒。   魔芋已经切成块,野菜也清洗干净了,唯一要处理的便是杂菌,像村里人处理菌子都比较简单粗暴,只是对半撕开,有一些连菌脚都没有处理干净。   迟穗叫了一个帮忙的婶子,仔细地演示了如何处理杂菌,把活交出去以后,便开始动手准备其他的事项。   马大宝准备的几个鲫鱼,个头很小,不过半个巴掌大小,她仔细的打了花刀,然后放盐腌制入味。   为了避免提鲜草引起怀疑,借着腌鱼的功夫,她去院子里扯了一点野葱和紫苏,洗切好备用。   做好了这些,迟穗便开始正式炒菜。   鲫鱼豆腐汤做起来十分简单,菜籽油入锅,将姜片炸出香味,放鲫鱼煎至金黄,倒水煮开后下入豆腐,等到鱼汤煮至雪白,再将提鲜草伴着葱花撒入锅里,手脚麻利的将菜分成5碗,放入一旁的蒸锅保温。   紧接着她又炒了麻辣魔芋,清炒野菜,还煮了一锅杂菌汤,整个炒菜的过程花了差不多近一个小时。   来喝喜酒的村民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好不容易看见迟穗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个个没好气的嘟囔,   “炒的什么顶级美味了咯,半天不见出来。”   “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小姑娘家家的,果然速度不行。”   “做事不麻利,估计菜的味道也就一般般了……”   迟穗也不想理会他们的抱怨,跟村民们争这种问题,不仅没有一点营养,而且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唯一能够改变他们看法的,便是菜品的味道。   就在这时,给马大宝家帮忙的几个婶子端着土菜碗走了出来,一个个笑容满面的,“上菜啦!上菜啦!”   本来迟穗刚进厨房时,这几个大婶们还相互抱怨,小姑娘家家的做事,小资|产阶|级作派,一个杂菌还要切薄,名堂太多,可是真正等到她把菜做出来以后,光闻着锅里传出来的香气,都觉得前面的劳动没有白费。   村民们眼巴巴的看着最先上桌的鲫鱼豆腐汤,拼命地嗅着空气中散发的香气,等到所有的菜上齐,大家便不约而同的拿起筷子,快速的伸进碗里,下筷的速度密集,生怕动手晚了碗里的菜就没有了。   刚刚还在怀疑她的厨艺,没想到打脸来得猝不及防!   迟穗当然也不会饿着自己,等上了菜,她就又回到了知青们所在的餐桌上,也不讲什么矜持,在大家刚开始吃菜时,就每样夹了一些放进碗里,这些菜肴都是她做出来的,而且她只夹了属于自己的分量,大家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   豆腐的鲜嫩夹杂着鲫鱼的沁甜,一块豆腐下肚,大家脑门上都冒出一层薄汗,可是美味当前,大家都顾不得擦汗,一筷子菜下肚立马边去夹下一筷子。   唐心雨跟迟穗认识多年,迟穗炒菜是什么水平,她再清楚不过,虽说不算难吃,可不知道为何这么短的时间,厨艺进步竟然这么大。   她特别喜欢那一道麻辣魔芋,魔芋被炒得十分劲道,盐也放得适量,加上蒜头和辣椒,可能还倒了一些农家坛子酸水,酸酸辣辣的,而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菜里面有一种极其鲜美的味道,将整个菜品的口感提升了一个档次,让人回味无穷。   看来,她得找个机会,套一套迟穗,说不定能骗到她手里的菜谱或者秘方。   这一餐饭,不过几分钟时间便吃完了,大家赞不绝口。   “迟知青,你炒菜的水平实在太高了!”邻桌的一个老爷子,吃完饭以后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嘴,特意转过头来,朝迟穗比了一个大拇指。   另外一个男青年也点头附和,“是的,是的,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迟穗炒的都是十分平常的家常菜,可是偏偏把每道菜的鲜味都发挥到了极致。   大家很快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讨论哪个菜更好吃,话里话外之间都是对迟穗的赞赏。   马大宝也非常满意,今日人逢喜事精神爽,又喝了点小酒,当真说话算数的,掏了三毛,利索的递给了迟穗,   “迟知青…水平不错!”   他这个人好面子,今日的菜炒得好,大家都在夸赞,指不定他结婚的喜事要在乡亲们之间传播好几日,花这三毛钱简直太值了。   “谢谢!”迟穗也不客气,在这个年代三毛钱再加上肉票,可以去城里的黑市买上二、三两肉,不要白不要。   喜宴结束,便是当地的一个闹婚习俗,迟穗对这个不感兴趣,吃完便打算率先回村小。   刚出了马大宝家的门,没想到王旭居然站在路口。   几日不见对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拄着拐杖不说,还瘦了一大把,甚至都有些脱了相。   “拜你所赐,我以后算是个废人了!”   迟穗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面不改色地回答,“如果不是你心怀不轨,也不会有现在的下场!”   “你说我心怀不轨?”王旭因为憔悴的缘故,一双眼睛深陷,看起来有点吓人,   “心怀不轨的人明明是贺屿州,那天晚上他喝得烂醉,就跟个死猪一样,我料想他不能对你做点什么,说是对你的清白负责任,倒不如说他是想占你的便宜!”   那个时候他也是傻,就想着帮唐心雨做点事,能够讨对方欢心,如果当时把迟穗背上他自己的床,那天的一切也不会发生。   “随便你怎么说吧!”迟穗当然不好意思替贺屿州辩解,毕竟那天晚上,是她主动脱了人家的衣服。   “哪怕他是那样肮脏龌龊的小人,你也不介意吗?”王旭不甘心,小时候他就输给贺屿州,没想到到了如今他仍然是个输字,   “你可是城里的女知青,难道你不想回城了吗?”   “在我心里,贺屿州是一个正直伟岸的好人,他既有责任感又有上进心,不是你口里所说的什么肮脏龌龊的小人!”迟穗没好气绕开他走了过去,   “再说了,我回不回城,关你屁事!”   她难得爆粗口,可是这句话一出口,却莫名的觉得舒爽。   王旭仍然不甘心,拄着拐杖回过头来,看着她的背影,“你回不回城,也可以跟我有关系!”   迟穗有些好奇,配合着他的话停住了脚步,但是仍然是背对着他。   见她停了下来,王旭心里一喜,“我堂姐夫,在城里的百货商场做事,如果你愿意跟我好个一年半载,我帮你想法子,弄回城里当售货员!”   他这话,骗骗懵懂的知青小姑娘也就算了,可骗不到她迟穗。   这个年代,最吃香的就是售货员,因为商场里面有些破损,品残次品什么的,经常降价处理,作为里面的内部员工,当然是能够以最低的价格,拿到破损最小的货品。   再说,此时二三十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对于农民来说简直是天价,如果他堂姐夫真有这个本事,那么他读了初中的堂弟,也不至于在家里务农。   迟穗故意想逗一逗他,笑盈盈的回过头来,一双眼睛里含着秋水,真像万分心动般地盯着他,在看得他情绪大动的时候,像一把刀子一般的丢下了一句话,   “就算我想跟你好又怎么样?你如今这样子…还算个…男人吗?”   也许是这句话的打击太大,直到迟穗走远,王旭还愣在原地。   在喜宴上赚了二十五个阳气值,再加上狠狠的奚落了一顿坏人,迟穗心情大好,在回去的路上,一边唱歌一边蹦跳,没多久便回了村小。   自从知青们住到了村小,村小的校门便也再没有关过。   迟穗嘴里哼着小曲,埋头就走进了校园,没想到却撞上了迎面出校园的陈杨。   知青们搬过来的那天下午,迟穗一直沉默,所以被淹没进人群里,今日里陡然这么一件,陈杨忍不住心里一动。   眼前这个知青姑娘,也太好看了!   巴掌大的小脸,杏仁般的眼睛,特别是那身段纤细修长不说,腰是腰,屁股是屁股,唐心雨那所谓的清纯一挂和她相比,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他刻意清了清嗓子,学着高斯林的样子把声线往后压了压,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迟知青,你真是当得起倾国倾城这个词语。”   陈杨当年能当上老师,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想尽办法搭上了贺严明最小的妹妹贺美丽,两人的婚期都定了,没想到她临办酒前一天反悔,嫁给了邻村的一个汉子,贺严明为表歉意,还还是信守承诺把他推上了这个岗位。   这些年明里暗里对他有意思的女人也不少,不过像他这样自命清高的,还是想选一选,可是选来选去,媒婆们也知道她挑剔,介绍的人从最初的踏破门槛到后来的不见人影,他也就被剩了下来。   直到今年过了三十,他也开始着急起来,只要见到合适的女孩子,便用起他肚子里那些酸溜溜的墨水,没想到还真的挺受用,他陆续获得了邻村两个女知青的橄榄枝。   不过,可备选的对象当然是越多越好。   刚刚相遇时,迟穗怕撞到自己,反射性的用手遮着额头 ,没想到手没拿开,便听到这么一首酸不溜秋的诗句,   忍不住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额,陈老师,您挡着我道了,能让一下吗?” 第27章 第 27 章   过了收割早稻的忙碌高峰, 村民们马不停蹄要开始收整稻田, 抢种晚稻, 像知青点的男男女女,每个月好歹还能领两块多钱的下乡补贴,犁田什么的是又脏又累活又重, 最重要的是还不会控制牛, 索性便不去赚那几个工分, 趁机休息两三天。   不用上工的日子, 迟穗倒是想睡个懒觉, 没想到唐心雨一大早就起来了,搞得噼里啪啦不说,还特意在她的床头走来走去。   迟穗也没了睡意, 皱着眉头翻身起床, 不期然的就看见唐心雨还没来得及收敛的得意嘴脸。   “哎呀,穗穗真是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唐心雨翻脸跟翻书一样, 立马换上了一个充满歉意的眼神。   “今天学校里面组织去田家溪搞野炊,陈老师邀请了我们一起去热闹热闹,你要不要去?”她单纯无辜的眼睛里, 慢慢的从歉意变为虚假的期待。   就唐心雨这副模样,任谁看了也是她姐妹情深。   潘虹也正在洗漱,一个牙刷杵在口里,没好气的扯了扯唐心雨,“昨天晚上陈老师不是已经过来通知了吗?她要去自然会去的, 你也是太好心了,你看她那副嘴脸,明明是对你不满!”   在潘虹眼里,唐心雨就是一只可爱的小白兔,处处为人着想,生怕冷落了谁,可偏偏就是这样,迟穗还不识好,简直是不可理喻。   “有些人天生就是奴才的命,你家主子还没有意见呢,怎么你就跑出来吠吠了! ”   迟穗昨天中午忙了一中午,给那么多人炒大锅菜不比小锅小灶,要耗费的力气绝对不少,到了下午她只觉得两个手臂酸疼的厉害,所以昨天晚上早早的就睡了,根本不知道陈杨还过来说过野炊的事。   “你!”潘虹被气到胸口发堵。   在以前,她没少怼过迟穗,对方不是故作听不见就是暗自垂泪,没想到对方自上次从贺屿州家回来以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都伶牙俐齿起来。   那件事情,她们特意瞒了邓芳,按道理来说其他人也不会透漏风声,难不成被迟穗察觉了?   出于心虚,潘虹没有再回嘴。   “大家都去野炊,我当然也去!”迟穗瞄了一眼潘虹,利索的翻身起床。   她记得,在原书中也有野炊这个情节,当时整个贺家村村小的师生一起去田家溪溪岸边野炊,唐心雨大展厨艺,俘获了小同学们的不少好感。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不久之后,一位姓李的老师生了病,提前退休,村小空出来一个老师的名额,贺严明为了显示公平公正,除了有试课教学这个环节以外,还增加了学生投票环节,唐心雨因为孩子们先入为主的好感,成功的赢得了这一次工作的机会。   一个村小的小学老师并不是什么高大上的职业,更是比不上城里的工人工资高,可是就是这个岗位让她最先获取了高考恢复的消息,也借着镇上领导过来巡查的机会,弄到了一些高考复习的资料。   虽说考上大学跟唐心雨自身的能力脱不开关系,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份工作给她提供了许多的好处。   “既然你要去的话,那就要赶紧准备,我们都快要走了哦!”唐心雨本来就是随意问问,迟穗去不去,跟她关系不大。   说实话,她对陪着小学生去搞野炊也没什么兴趣,更加没什么心思去逗那些小孩子玩,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能在陈杨面前博点好感。   她做这些,并不是对陈杨有意思,只是对方睡的房间隔壁就是一间空房间,虽说正式搬过去需要村长签字,不过陈杨要是肯帮忙,她偷摸着住下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好的。”迟穗应了,手脚麻利地开始洗漱。   等他们出了门,陈杨和李小芬两位老师带着20多个学生已经在操场上集合完毕。   陈杨负责的是四五六年级,李小芬则负责低年级,看得出来,这些小家伙们对今日的野炊格外期待。   跟后世城里学生出去体验农家生活不同,这里的孩子出去野炊,那是真正的野炊,自带炊具碗筷,可能除了主食以外,连菜都是要在野外自行寻找。   田家溪在隔壁田家村,步行过去大概需要40来分钟,迟穗戴了一顶草帽,走在队伍的前面。   “姐姐,你能跟我讲讲城里面有什么不一样吗?”一个低年级的小女孩怯生生的扯了扯唐心雨衣服。   为了今日出门,唐心雨可是穿了一件自己最喜欢的白底浅灰的格子裙,在农村里面的孩子,要想收拾得干干净净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这一抓,裙摆上立马印上了一个脏脏的手印。   “啊!你干什么!?”唐心雨惊叫出声。   那个学生也被吓到了,连忙哆哆嗦嗦的道歉,“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干净…”   说着往手上狠狠的唾了一口唾沫,抹在了弄脏的手印处,再加上她的脏手一搓揉,黑色的印子晕染开一大片。   唐心雨用两根手指捏起裙摆,看着触目惊心的口水印子,只差没有当场爆粗口,可是她嘴巴还没张开,那个小女孩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碍于高斯林和陈杨在,她只能默默的把这一口气咽了下去,   “没关系的,你不要哭,等会儿我们到了田家溪,我把裙子洗干净就是了~”   果然,站在一旁的高斯林,眼睛里立刻露出了欣赏的神色。   迟穗可不想给唐心雨表现的机会,立马接着小女孩儿的话题,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你们要想知道城里和村里有什么不一样啊,我可以告诉你们哦~”   这些小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农村的孩子懂事早,他们早就在父母的嘴里听说了知青们生活环境的不同,这会儿逮着机会,叽叽喳喳的就问开了,   “城里面会有飞机吗?飞机上面是不是可以喷出好多的炮弹!可是,飞机上老是掉炮弹的话,是不是会炸死很多人啊?”这是他们在课本上听到的,放学的路上也讨论过无数次,始终没有一个结果。   迟穗被他们的问题逗乐了,耐心的给他们解释,“你们所说的那种会喷炮弹的飞机呀,属于战斗机,在城市里面出现的飞机,更多的是用来载客人的,就相当于村里的拖拉机。”   “那你们可以在家里坐飞机,然后去镇里面买东西吃吗?”立马又有小孩子兴致勃勃地追问。   “家里面是没有飞机坐的,要去了飞机场才有飞机坐……”   “那你们城市里面会有电话吗?就是那种隔很远说话都能听见的东西…”   “这个当然有,电话呀,是依靠电流来传递人的声音……”   邓芳一直站在迟穗的旁边,听得津津有味,“穗穗,没想到你懂得这么多的知识,这些东西课堂上都没学过呀~”   她虽然是个高中生,但是平日里只喜欢拉拉小提琴,对于这些理工类的东西没有多大兴趣,但是被迟穗一说,突然之间就生动有趣了起来。   “这些知识是我课外看来的…”迟穗当然不敢说,这些都是她高中时期的课本内容。   看迟穗聊的欢快,潘虹所性扯着唐心雨在前面走得飞快,看样子是打算眼不见为净。   一路上,小朋友们不停的问,迟穗颇有耐心的答,等到了田家溪岸边,她已经和小朋友们打成了一片。   田家溪虽然名字上听着是条小溪,实际上却是一条山间小河,这个年代的河水清澈见底,可惜的是,放眼望去并没有什么鱼虾,估计早就被村民们打捞得个一干二净。   小朋友们把锅和碗筷瓢盆一放,撒丫子就开始到处寻找野菜,水芹菜、马齿苋…都是他们搜罗的目标。   阳光下的河水,折射出金色的波纹,迟穗将裤脚挽起,小心翼翼地将脚踩入水底,河底的鹅卵石,因为河水的长期冲刷而变得十分的圆润,她光着脚丫子踩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   就在她尽情的享受着大自然的恩赐时,突然感觉脚趾间有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青色的小螃蟹!   她脑海里突然一动,今天中午的菜,终于有了着落,   “同学们,过来抓螃蟹啦!”   那些小同学们听到她的喊声,都欢呼雀跃的跑了过来,可是在看清楚她所指的东西以后,都纷纷摆手,   “姐姐,这个东西不能吃,好苦的!”   “是啊是啊,以前我爸爸炒过一次,整个锅子都苦了好几天!”   !!!   迟穗用两根手指轻松就将小螃蟹捏了上来,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这种小螃蟹只有指甲盖大小,颜色也是很正常的浅青色,跟她在现代社会吃过的油炸小螃蟹没什么差别,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苦味。   她光着脚跑上岸边,拿过一个学生带来的洗菜盆,不服输的开始翻找螃蟹,小同学们见她执着,也有好些开始帮忙,大概是因为这种螃蟹没人吃,所以翻着起来也很容易,很快,他们就捡了快半盆,为了避免它们爬出去,还用岸边的稻草盖了盖。   自从迟穗把裤脚挽到膝盖以后,陈杨一直在偷偷的观察她,眼神也再没有离开过。   来了乡下许多年,看多了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妇女,猛然间看见女人那雪白匀称的小腿,他不得不承认,心跳加速。   不知不觉的,他就走近了迟穗,开始套近乎,   “迟知青,…你看这弯腰抓螃蟹的活多累,需要我帮忙吗?” 第28章 野炊   “不用麻烦陈老师了, 有孩子们帮我就挺好的!”迟穗不动声色地与他隔开一点距离。   陈杨还不肯放弃, “没关系的, 我下乡比你早,做这种事情,我手脚比你快!”   “真不用!”她躲开他想要伸过来的手, 直接上了岸边。   很快, 小孩子们便围了过来。   “你们帮我把螃蟹的壳和内脏去掉好不好?”迟穗说着示范了一遍, “我们先捏住螃蟹的壳, 然后将他的小钳子去掉, 将背壳往后一掰……”   这种小螃蟹,个头小,就算夹到手也跟挠痒痒似的, 根本没什么危险, 所以他大胆放心的把这项任务交给了小孩子们。   “交给我们!”一个个子小小的男孩子拍了拍胸脯,第一个上手处理螃蟹。   很快,便有好几个孩子围了过来, 大家七手八脚地开始处理,速度还挺快。   见一群孩子忙活开来了,迟穗也没有再管, 而是拿起一个竹篾制成的网筛和一个洋瓷盆,再次跑向河边。   她刚刚在抓捕螃蟹的过程中,发现水草下面有许多小河虾,这些小河虾跟个米粒似的,小小的, 而且几近透明,若不是把水草捞起来的时候,连带着把它们带出水面,还有可能难以发现。   这个年代的河虾,纯天然无污染,没有化学肥料,若是放上一点青辣椒炒在一起,味道说不出来有多美味。   有了食物在召唤,迟穗干得十分起劲。   陈杨刚刚没有占到便宜,这会儿早就蔫头耷脑的回了锅灶旁,指挥小孩子们去准备柴火,他手里虽然拿着石头在垒灶,但眼睛仍然时不时的朝迟穗看去。   此时的贺屿州正在翻整自留地,多年没有干农活,出些力气倒是没问题,可是像犁田这样的活,没有个三两天学不会,再加上这个时候又是抢种的季节,他也没有硬要去生产队的田里赚工分。   而借病没去野炊的李兰兰,鼓起勇气去了贺屿州家。   在农村大白天的没有谁家会关院子门,她伸手敲了敲,并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向里面呼喊, “贺屿州同志,你在家里吗?”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她便索性直接走进了院子,听到后院里有碰撞的声音,她深吸了一口气,穿过堂屋来到后院。   贺屿州光着上半身,正在卖力的打桩,这块自留地原本是在围墙外边的,而地的旁边则是大伯贺青松家的地,为了划清界限,直接把它围到院子里来是最干脆利落的办法。   李兰兰的一双眼睛痴痴的盯着她,从他那英俊的脸庞一直扫到他紧实的小腹,有放过任何一寸的位置。   从小到大,她喜欢的并不是柔柔弱弱的书生,而是格外崇拜保家卫国的精壮男儿,本以为下了乡,这些都和她无缘了,可是上天又冥冥之间给她带来了这样一个新的希望。   也不知道盯着看了多久,直到对方停下干活的双手直起腰身,李楠楠才走近,体贴的掏出兜里的帕子,   “贺大哥,你是不是累了?”   “请…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若屿州并没有去接帕子,而是虐待戒备的看着她。   其实站在面前的这个女知青,他还有一点印象,当初他刚回来不久,初次去地里下地,这个姑娘便一跤跌在面前,把他吓了好大一跳。   知道他客气而又疏离的话语,李兰兰眼里的光突然就暗了下去,她忍不住想,如果今天来的那个人是迟穗,他又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可是,偏偏他想看到的那个人,已经跟别的男人去野炊了!   “我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能来找你吗?”李兰兰有些固执的看着他。   明明眼前这个男人是她先发现的,凭什么迟穗半路跑出来,横刀夺爱。   贺屿州被她的逻辑所惊到,“这位知青同志,好像我们之间并不熟吧?”   幸好这是大白天的,现在围墙又开了这么大一道口子,不然要是被外人撞见他们俩人处在院子里,还真有可能说不清楚。   “呵呵…”李兰兰说不清是失望还是绝望,冷笑了一声,自从看见贺屿州这个人,几乎是每个夜晚,她都在幻想着以后两人在一起的美好日子。   到头来,只是她一厢情愿。   “你知道迟穗今天去了哪里吗?她跟村小的陈老师一起去野炊了!你为了她,连一个正眼都不肯瞧我,但是她呢,连一点有对象的自觉都没有。” 她若是能够成为他的对象,一定守在家里,为他洗手做羹汤。   贺屿州相信迟穗绝对不是一个轻率的人,就算两人只是合作关系,她也不会去做过分的事情,“我相信她!”   李兰兰正想再说点什么,贺屿州的婶子林秀梅砸吧着嘴就过来了,“啧啧啧,这退伍军人就是不一样,吃香的很啊!前些日子是迟知青,今儿个又是哪个知青?”   其实她本不是想过来看热闹的,但是两家的地挨得近,知道贺屿州在这里做事,她怕他趁机占了便宜,便索性过来盯着,没想到还能看看戏。   贺屿州没有理她,只是转而看向李兰兰,“既然你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就早点回去吧,我毕竟是有对象的人,若是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了穗穗的耳朵里,她会不高兴的。 ”   李兰兰还没有回答,林秀梅就先撇了撇嘴,“刚刚我没有来,不是聊得好好的吗,这会儿就怕有什么风言风语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哦~”   说这种话反正也不用负责任,能够抹黑一下贺屿州,她心里舒服的很。   “既然贺大哥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走便是,我不重要,当然不能影响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李兰兰见林秀梅在帮腔,也不打算再争论些什么了,她巴不得别人误会,一双手轻轻地搭了搭林秀梅的手臂,   “谢谢婶子为我说话~”   如果传出来的风言风语能够影响贺屿州和迟穗的感情,说不定她还能见缝插针,有一个机会。   “……慢走不送,下一次没什么事情,请不要再来找我了,毕竟我们不熟。”贺屿州最不喜欢这种阴阳怪气的女生。   他的话太过直白和严肃,李兰兰面子上再也挂不住,抹着眼泪就跑开了。   “既然不想把人家娶回家门,就不要随便去招惹人家姑娘。”林秀梅站得累了,便背靠着倚着墙壁的锄头,双手交叠放在胸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做事。   贺屿州掀了一下眼皮子,快速的拿过了她身后的锄头,林秀梅陡然没了支撑,猛的往后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自家自留地里,还压死了一棵辣椒树。   “啊!”与此同时,围墙边传来了她痛惜、惊恐的尖叫声。   要知道6月中,正是辣椒树长得最好的时候,那满树还没来得及长大的辣椒以及开满了的白色小花,这一屁股全都给坐没了。   “贺屿州你个兔崽子,你居然敢暗算我,这个辣椒树你必须赔我!否则今天我跟你没完!”若是就这么算了,估计她今天晚上的晚饭都吃不香。   贺屿州双手一摊开,“我只是拿回我自己的锄头而已,没想到你没站稳,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无理取闹,毕竟我是小辈,若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说你为老不尊,那可就不好了!”   对付不要脸的人,只能比她更不要脸。   “……”林秀梅直接愣在当场。 第29章 定日子   迟穗在河水里倒腾了快一个小时, 终于捉到了小半盆的河虾, 这种河虾个头小, 炒熟了估计能有堪堪一菜碗的量就。   见迟穗又是倒腾螃蟹,又是倒腾河虾,手脚麻利的样子让陈杨是越看越满意。   说实话, 来到学校以后, 他自己一个人做饭, 常常是对付着就往下咽, 身边也没有一个洗手做羹汤的人, 难免寂寞,若是有一个像迟穗这样长得好看又会做饭的女人陪着,那日子可就滋润了。   心里是这样想的, 手里的动作就更加的配合, 见迟穗将菜都处理好了,他赶紧把锅架好,将柴火垒进灶里。   这年头, 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小朋友出来野炊,家长肯定是不舍得多带什么好东西的, 连基本的油都没有,青辣椒炒河虾这样的下饭好菜,是没法做了。   也不知道哪个小朋友从家里带来了两根丝瓜,迟穗脑海里灵机一动,想到了一道新的菜品。   既然需要大量耗油的菜品没法做, 那做一道河虾汤正好。   手下飞动,将丝瓜刮干净,切成薄片,又将粗盐捶碎,河虾用盐腌制,野葱伴随提鲜草一起切碎备用。   等一切准备就绪,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陈杨抓准她停下的时间,展露笑脸,“现在可以烧火了吗?”   迟穗面无表情的点头。   陈杨火柴一划,迅速将干柴点燃,铁锅慢慢烧热,由于没有油,只能将丝瓜随意的翻炒了一下就直接加入清水,接下来便是等待锅里的水煮沸。   高斯林和唐心雨就在一旁不远处熬稀饭,这些学生每个人都是带了口粮来的,将所有的口粮混在一起,熬了大半锅稀饭,熬稀饭不是什么技术活,柴火准备好了,连过来多瞅一眼的人都没有。   跟他们灶台的冷清不同,迟穗刚开始炒菜,小朋友们就都围了过去,一个个双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锅里。   陈杨坐在灶前,迟穗站在锅旁,这一站一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和谐感,看到这样的画面,高斯林的心里莫名难受。   “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唐心雨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只是看他拳头紧握,额头上青筋突起,以为他只是身体不适。   听到她的声音,高斯林缓过神来,掩饰性的轻咳了一声,“可能天气温度高,受了一点热。”   “上次赶集时,我买了一些绿豆,等回去了我给你做冰镇绿豆汤。”唐心雨的话柔柔的,格外贴心。   虽说她看上的男人多了去了,可高斯林在她的心中还是有一些位置的,最开始认识的时候,只是因为迟穗喜欢他,所以她单纯的好胜心作祟,可是到了后来,也被他温文尔雅的样子和斯文的气质所吸引,当真多了几分好感。   最终嫁不嫁给他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拥有这个男人的臣服,而要想让一个男人臣服,便要及时予以甜头。   “你真好。”也许是唐心雨的温柔和迟穗的冷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高斯林有些感动。   其实他们俩之间的暗流涌动,在很早之前就开始了。那个时候迟穗对他疯狂追求,每次一见面就张牙舞爪、吧嗒吧嗒地说个不停,而唐心雨则是带着得体的微笑站在一旁,时不时地插上那么一两句,显得格外的优雅。   两人的眼神偶尔在不经意之间对视,也能激起他心底里迸裂的火花,那种感觉,妙不可言。   但是自从河边约会的事件过后,各种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两人许久没有暗地里的眼神交流了,而此刻两人坐在一起,当初的那种感觉仿佛又回来了,他心底的嫉妒,好似缓和了几分。   “跟我,你讲什么客气。”唐心雨又绽放一个柔柔的笑容,故意向迟穗方向投出一个挑衅的目光。   而迟穗此时正忙着关注锅里的情况,根本没空关注唐心雨。   丝瓜汤滚开以后,绿色的丝瓜片随着热水泡泡上下翻动,天气热的很,这种绿色的食品看上去让人颇有食欲。   等锅里的汤滚了几滚,迟穗将准备好的河虾倒进去,很快,河虾由青变红,并且随着丝瓜汤上下翻滚。   绿的丝瓜和红的河虾混在一起,颜色格外的好看。   河虾只是简单的在汤里滚了两滚,鲜香就溢了出来,将野葱和提鲜草往里面一丢,用菜勺简单一搅拌,加上一些盐调味,便可出锅。   出来野炊,每个人都带了单独的碗筷,为了避免分配不均,迟穗还兼职了打菜的工作,将丝瓜河虾汤挨个碗的打好。   “穗穗姐姐,你炒菜的样子好好看!”一个六年级的小姑娘在接过汤以后,一脸崇拜的看着迟穗。   虽然同样是炒菜,可是眼前这个姐姐炒菜的样子,不慌不忙的,而且衣服上和袖子上没有沾染半点汤汁菜屑,好像不是在做饭,而是在慢条斯理的做着某一件艺术品,跟家里做菜时完全不是一种场景。   她好喜欢!   以后,她也要去城里,做一个优雅的城里人!   “谢谢你夸奖我,你们忙了一上午,赶紧去喝汤。”迟穗被夸奖,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起来。   她动作麻利的又炒了小半锅的野菜,然后烧了一锅水,将小螃蟹捞水沥干,她用手指捏了一个丢进红火灰堆里,煨熟后用火钳夹出,吹了灰,迟穗小心翼翼的尝了尝,回味苦涩,没法下口。   既然螃蟹不能吃,就没有其他的菜了,大家一碗丝瓜河虾汤,再加上野菜就着煮熟的稀饭,便是中午的食物。   迟穗忙完以后,首先便尝了一口丝瓜河虾汤,汤鲜得过分,甜丝丝的,唯一不足的是没有食用油,让口感打了一些折扣。   对于她来说,这道汤还有美中不足的地方,可是对于小朋友们来说却是人间美味,汤喝完了以后,还忍不住舔起碗底来。   当他们吃完准备收拾残局,没想到贺屿州居然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迟穗有些吃惊。   贺屿州笑了笑,“李兰兰来找我,说你在和别人野炊,我这不是过来监督监督吗?”   他这话十分随意,一看就只是打趣。   李兰兰从他家里出去以后,并没有就此放弃,居然去了隔壁婶子家闲聊,若不是他去砍竹子,指不定还不知道她在背后说闲话。   村里人饭后扯谈,从来不讲究真凭实据,只是捕风捉影,到时候若真给迟穗安上什么不好听的名头,那可就不好了,他不放心,便亲自过来瞅瞅,到时候一同回去,也正好可破除谣言。   “那你可要小心了,像我这样的女知青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一不小心,就会被别人看上了。”迟穗一遍收拾着螃蟹,一边配合他打趣。   虽然说这些小螃蟹味道有些苦涩,但毕竟忙活了那么久,就这样平白无故的丢了她也舍不得,便想着打包回去,看能有没有什么法子去除其中的苦味。   “那可就迟了,我昨儿个请人算了日子,这个月底二十八,便是近两个月来最好的日子,到时,你可就要嫁给我了!”虽说两人说好只是合作,但他仍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悦。   迟穗把装着螃蟹的布袋子扎好放到他手里,“那还有十来天,你还来得及给我准备新婚礼物。”   “这不马上就要插秧了吗,咱们村要去县城进购一批农具,村长指名要我跟着去,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去城里瞅瞅,买点你喜欢的东西,顺便,我带你去看看我训练的地方?”贺屿州试探着询问。   对于新婚礼物这件事,他并不排斥,虽说两人只是假结婚,但是在外人眼里,却不是假的,他也不能让她丢了脸面。   “好呀~”迟穗一口答应,她穿过来就在贺家村待了这么久,也忍不住想去其他新的地方看一看。   他们这边聊得欢,唐心雨耳尖的听到他俩要去县城,并且还要买什么结婚礼物,心里酸的冒泡。   这一段婚姻,完全是她促成的,若是迟穗过得差,那也就算了,可是偏偏,她对贺屿州还存过幻想,这就让她心里难受了。   唐心雨很快转向高斯林,语气里有一点赌气的意味,“高大哥,要不我们也趁着村里去买农具的机会,去县城走走吧?” 第30章 市场   新一轮的种植高峰即将来临, 新农具的购买迫在眉睫。   早晨, 天才蒙蒙亮, 贺严明和贺屿州就已经来到了村小找人。   迟穗考虑到早上要出远门,一个晚上都睡得特别浅,这会儿早就等在院子里, 见着他们两个, 非常兴奋地跑了上去。   “你们等等!”迟穗还没有跑出院子, 便听到身后传来着急呼喊声, 正是唐心雨。   贺严明不喜欢搞这么多人同行, 毕竟他们是去采购农具,女知青根本帮不上什么忙,答应让迟穗同去, 完全是碍于贺屿州的面子, 可是,带一个女知青同去已经有些麻烦了,再来第二个, 他是打死不会同意,   “我们是去做事的,不是去闲逛的, 你去做什么?”   “村长,从村里去县城交通不便,就让我们两个蹭一下拖拉机吧,到时候进了城你们忙你们的,我们俩绝对不耽误你办事。”高斯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旁边。   贺严明仍然没有松口。   “村长, 你作为一村之长,可不能偏心,你能带迟穗去,为什么不能带我们去?”唐心雨借着说话的机会,人已经走近。   若不是迟穗要去县城,她也未必这般想去,说要去县城的这一步都迈出来了,若是没有去成,岂不是太没有面子。   “小贺是要去帮我做事的,迟知青是他的家属,这有什么问题吗?”贺严明平日里做事从没有人说过他不公平,语气也严肃了起来。   “那斯林也可以给你帮忙,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他的力气也不比贺屿州同志差。”唐心雨特意只呼高斯林的名。   高斯林其实也只想去县城打个牙祭,并没有想着去帮忙做苦力,不过唐心雨都亲昵的呼他的名了,又不好拒绝,再说了,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承认自己力气不如贺屿州,   “对的,只要你肯让我们搭车,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做,到时先给你们帮忙,然后再去做我们自己的事。”   村里的拖拉机,平日里是用来交公粮的,多搭两个人当然没问题,不过重量增加了,所消耗的柴油自然也就要多些,贺严明终究是退了一步,   “行,迟知青可是交了邮费的,你们若是真要去,每个人交一毛钱柴邮费。”   高斯林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唐心雨,没想到对方居然故意不看他,让他掏钱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没有办法,刚刚大话都已经放出去了,他只好咬了咬牙,从兜里掏出两毛钱,递了上去,   “行。”   到了村部,贺屿州负责开拖拉机,驾驶位的旁边还有一个人的座位,迟穗就跟他一起坐在了前面。   “贺大哥,没想到你还会开拖拉机!太棒了!”迟穗有点兴奋。   要知道这个年代,车子少,会开车的人也少,如果能够混个货车司机当一当,每年的收入不少,而且受人尊敬,而且按书中的描写,这两年市场逐渐活跃了起来,有不少黑市悄然兴起,货车司机最容易接触黑市,说不定还能从中赚取不少的利益。   看着他崇拜的眼神,贺屿州有一丝腼腆,“这个是在部队的时候学的。”   刚开始在新兵连的时候,上头恰好要抽一批人晚上去学开车,白天的训练特别辛苦,大家都不愿意去,而他兴冲冲地去报了名,虽然后来只是开过几次物资运输车,不过现在看来,也并不是没有好处。   “说不定以后你还能找一个货车运输司机的活干呢~”迟穗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他从部队里回来了,终究还是要赚钱生活就村里那点工分,肯定需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贺屿州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被她这么一点,也上了心,多一条路并不是什么坏事。   坐在拖拉机后面拖斗的唐心雨背靠着车沿,随着车子上下颠簸,身旁的高斯林早就打起了呼噜,再看看前面有说有笑甜甜蜜蜜的场景,她也只好耳不听为净,闭目养神。   等拖拉机开进城,正是早上八、九点钟的时候,这个时候,市场里的热闹,也才刚刚开始。   在前几年,村里要用的农具,都是镇上面统一购买,然后各村再从镇里买回来,前年,隔壁村有个村长直接去县城购买的农具,价格还更便宜一些,所以今年,各个村都是自行去购买农具。   一想到能省下一点钱,贺严明心里十分的愉快。   商场就在汽车站的旁边,清一色的三层楼,到处人来人往。   “这城里真是繁华的很啊!”贺严明上一次来城里还是跟着镇里来学习,当时没有在外面好好的逛一逛,这会儿见识到了城市的繁华,忍不住感叹起来。   迟穗也是瞪着一双眼睛到处看。在现代,也有不少店面布置成年代复古风,不过哪有真实的这般原汁原味。   虽然她来自城里,但大家也权当她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只因为在村里呆久了,并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红旗百货市场”几个醒目的大字写在雪白的墙上,市场的大门,进进出出的都是人,贺屿州找了个地方将拖拉机停好,一行人便往市场里走。   这次他们来城里,主要是购买锄头和钉耙,而农具就在市场的第一层。   大家沿着货柜一家一家的往里走,都静静的没有出声,只是踮起脚尖往货柜里面瞧。   在经过一处卖自行车的货柜时,围观的人格外的多,里面的营业员拿着一个喇叭,颇神气的大声呼喊,   “排队排队啊,插队的一律不卖!不买的人,不要围过来凑热闹!”   围观的人们没有任何不满,意思意思地调整了一下队伍,又伸长着脖子往里瞧。   自行车不是随便可以买的,既要钱又要票不说,还限量供应,这批自行车已经等了半个月才到货,真正想要的人,当然是迫不及待,可这队伍里,大多数都是想买,要么是钱要么是票还没有凑够,就先来实地看货的。   “村长,要不我们也去看看自行车吧!”唐心雨兴趣极大。   她还没有下乡之前,隔壁在钢铁厂上班的邻居,家里就有一辆二八杠的自行车,家里的男主人每天拉着自己老婆上下班,那个女人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迎风飘逸的裙摆一直印在她的脑海里。   高斯林也很想去看,在城里,自行车虽说不是一个顶稀罕的玩意儿,却也不是每家每户都有的,何况,男人谁不想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自行车,   “村长,我们就去看一眼吧?”   贺严明虽然不想耽误时间,但他自己对这个东西也很有兴趣,半推半就的就答应了。   那个售货员刚把喇叭收起来,后面又围来一群围观的人,直接就把迟穗他们挤到了店门口。   只见店里摆着10来辆永久牌的自行车,通通刷着乌黑的漆面,增亮的钢丝轮胎,柔和的皮面座椅,虽然说不上有多么时尚,但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东西用材却是实打实的。   贺严明看得眼睛都直了,虽然门口有货柜挡着,但他上半身都快挂进了店里,在身后围观众人的一波冲击力下,他竟然伸手摸到了自行车的皮质座位。   “售货员,这辆自行车多少钱?”他终究没有忍住,询问了一下价格。   那个那个女售货员掀起眼皮子打量了他一眼,就他这一身朴素的穿着,也知道不是什么有钱人,没好气的丢了一句,   “200块,问了有什么用?问了你也买不起!”   说完这一句话,再没给一个多余的眼神。   可是贺严明却心满意足了,连声道谢,“谢谢,谢谢同志。”   看也看过了,摸也摸到了,价格也问到了,贺严明还没忘记正事,拍了拍高斯林和贺屿州的肩,   “走吧走吧,我们不看了,还有正事要办呢!”   这自行车卖得这么紧俏,他有点担心农具也会被卖完。   几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店门口挤了出来,就这一会会的功夫,都出了一身汗。   迟穗感受了一波购物人民的热情,这种新奇感让她心情颇好。   “村长,你的裤袋子怎么破了?”他们正要往前走,贺屿州眼尖的发现,贺严明的裤袋子开了一道口子。   “啥?”贺严明心里一慌,伸手就往右边的裤袋子摸去。   属于钱的那种凸起感,没有了!   刚刚他在围观的时候,就一直注意着自己的口袋,还时不时的去摸一摸,就刚刚他喊大家走时才摸过,怎么会不见了呢?   他低下头一看,只见右边裤兜的位置被割开了一道手掌长的口子,随着走动还能看见腿上的肉,钱怕是早就进了别人的兜里。   贺严明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就开始嚎起来,“天呐,这可是队里面的钱,丢了钱,我怎么回去面对父老乡亲们!”   今天出门,他从村里的帐上提了30块钱,还细心的用针线将裤口袋缝上了,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裤兜居然会被刀片割破,这30块钱,他需要忙活一整年!   “啪!啪!啪!”贺严明狠狠的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悔恨和愧疚蔓延上他的心头,他只恨自己为什么要去凑热闹。   迟穗他们还没缓过神来,贺严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就要往对面的墙上撞去。   贺屿州和高斯林被吓得不轻,赶紧去拉人,迟穗帮不上忙,则仔细的观察着人群,试图寻找可疑的人。   就在这时,有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小伙子走了过来,他小心谨慎的朝四周望了望,然后装作漫不经心的从她旁边经过,往旁边一个卖陶瓷的店门口瞟了一眼,又眨了两下眼睛,快步离开了。 第31章 抓贼   迟穗顺着那个人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蓝色短袖和黑色长裤的中年男人正在贼兮兮的四处张望, 而且在他的旁边不远处, 还有另外一个穿着白色背心,同样可疑的中年男人。   她不敢耽搁时间,赶紧跑过去找贺屿州。   “贺大哥, 你跟我来。”迟穗不敢张扬, 只是顺手拉过贺屿州的手腕, 将他扯到一边。   如果她此时就贸然说出发现了小偷, 贺严明能直接就冲上去, 到时候打草惊蛇不说,说不定还要吃亏。   “怎么了?”贺屿州看她小脸上一脸紧张,也赶紧跟着她往旁边走。   她的手掌软软的, 温凉温凉的触感十分舒服, 他忍不住心里一动,赶紧别过眼神。   “那边有一个人给我使眼色,让我往旁边的陶瓷店看, 我发现有两个人不正常。”迟穗让他俯下身来,轻声轻语的说道,并且眼神一直跟着那两个人。   贺屿州听他这么一说, 也赶紧往陶瓷店的方向看过去。   陶瓷店里主要经营的是锅碗瓢盆和开水瓶之类的东西,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只见那个男人借着拥挤的人群贴近一个老妇人,趁着大家都在往里走的功夫,他的手轻轻摸上了对方的口袋。   “你在干什么!?”贺屿州快步走过去, 单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往后一拐,只听到对方胳膊肘子咔嚓一声响,他手里薄薄的刀片掉在了地上,而那个中年妇人的口袋已经被划开了半个手掌宽的口子。   “唉唉唉唉…”蓝色短袖的中年男人惨叫着,“疼疼疼…”   眼见这边情况不妙,站在旁边的那位同伙,见状拔腿就想跑。   迟穗刚刚一直站在边上,这会见对方要跑,哪里还按捺得住,赶紧冲上去,死命扯住对方的袖子,嗓门一扬就喊了起来,“抓小偷呀,抓小偷呀!”   对方是一个大男人,如果要硬碰硬那肯定是不现实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求助于周边的群众。   “你个臭丫头,不想活了是吧!”男人哪里肯束手就擒,袖子一甩,伸手把迟穗往后边一推,飞快地就想往前面跑。   “大家快点帮帮忙,他偷了我的钱!”迟穗直接摔了个屁股蹲,疼得她咬牙切齿。   高斯林本来在安抚贺严明,听到这边的情况,也没有耽搁就跑了过来,跟旁边的人一起帮忙,制服了想要逃跑的小偷。   等把两人抓在了一起,穿着蓝色衣服的男人就抱怨开来,“我说了见好就收,你非不听,现在好了,什么都没赚到!”   “那还不是你技术不好,被人抓包!”另外一个男人也不服输。   还没开始问呢,就已经窝里斗,承认了小偷的事实。   被划开口袋的那个中年妇女见两人被抓住了,毫不犹豫的就脱下脚上的鞋,啪啪的就往两个男人的头顶招呼。   贺严明本来还在墙角要死要活,一听到抓住了小偷,飞奔过来就直接翻两人的口袋,果不其然,在的裤兜里找出了他用红布卷好的钱。   “各位同志,大家做个见证,这里面是30块钱,两张大团结、10张一块的!”说着他将红布解开,又当着大家的面数了一数,然后宝贝疙瘩似的攥紧在手里。   虽然拿回了钱,但是仍然不解气,贺严明又朝他们狠狠的唾了一口唾沫,方才解恨。   贺屿州和高斯林将两个小偷扭到了市场的管理处,这件事才算是彻底解决。   有了这么一出,大家也不敢耽搁,直奔购买农具的地方,等到贺严明他们进了门,贺屿州却拉住了迟穗,有意落在了后面,表情十分的严肃,   “谁让你去逮小偷的?”   迟穗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一脸疑惑,“你那会忙着在抓另外一个人,我要不去的话他就跑了!而且按照小偷们的惯例,一般来说,动手的那个人身上都不会有钱!”   如果她不拖住这个男人,让对方跑了,他们这一场抓小偷的行动基本上又是白折腾。   “那你可知道,万一对方为了逃跑,要是做出点什么过激的反应来,到时候怎么办!你怎么那么傻!”贺屿州见她这满不在乎的样子,心底里没由来的就觉得生气。   “没事啦,事情不都已经过去了吗?你看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她伸手拍了拍他强壮的胳膊,企图让对方缓和一下心情。   这个年代不比后世,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方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贺屿州看她这蛮不在乎的样子,忍不住蹙起眉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只觉得心里窝火又生气,一言不发,转身就进了农具店。   贺严明挑选了几把锄头和几把钉耙,又买了一些打谷机的替换零件,总共花了12块钱,整个过程不过一二十分钟。   等到买好了东西,贺屿州和高斯林帮忙拿着农具,贺严明则小心翼翼的将剩下的钱卷好,用裤围头包裹着,又用裤带绳紧紧扎稳,盘在了腰间。   等将农具全部运到了拖拉机上以后,贺严明说什么也不肯再去逛逛了,执意要留下来守着,而迟穗他们则获得了一个小时的自由时间。   唐心雨和高斯林走在前面,走得飞快,很快便消失在市场里,迟穗则跟着贺屿州,两人不紧不慢的,却一直没有说话。   直至走到一个金银铺门口,贺屿州才回过头来看她,“我们进去看看吧~”   迟穗心里也憋着一口气,要冷不热的,“干嘛?”   贺屿州要进去的脚步堪堪停在门口,良久,终于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刚刚也只是担心你,但是你那吊儿郎当的样子,让我觉得很挫败。”   他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在外面训练时曾遇到过一个小偷,对方为了不被抓住,拿起旁边的剪刀直接捅在了见义勇为那个人的肚子上。   在陶瓷店门口抓小偷时,他光顾着那个蓝色衣服的中年男人了,没有考虑到旁边那个穿着背心的中年男人会逃跑,如果迟穗今天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恐怕是不能原谅自己。   贺屿州的这一声叹息,带着宠溺和无奈,迟穗只觉得像是在心底打翻了一瓶醋,又酸又涩,她竟莫名觉得委屈起来。   “我也是想帮忙嘛,你当时那么凶,而且我也不是吊儿郎当,纯粹是不想你生气嘛。”说着说着,她竟然不争气的红了眼眶。   贺屿州见不得她这委屈的模样,赶紧认错,“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当时不应该跟你赌气,不应该赌气直接就转身进了店。”   迟穗看着他真诚的样子,扁了扁嘴,“你知道错了就好~”   等情绪缓过来,她一回想自己刚刚情绪失控,还差点就哭出来的样子,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只好借着看展示柜里面的金银首饰,躲过对方打量的目光。   “过些日子咱们就要结婚了,我今天带了一些钱出来,你选一件首饰吧!”贺屿州见她目光躲闪,两人之间的矛盾好像也就这样解决了,便也主动换了个话题。   迟穗为了缓和气氛,故意打趣,“这些首饰都让我挑吗?你有没有足够的钱?”   “你放心,你看上的金镯子,正常情况下都能买。”贺屿州是个实在人,当初部队里给他的那点安置费,他毫无保留的全部拿了出来。   “我逗你的,咱们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买个银子的吧。”迟穗也不想占人便宜,银子的手镯价格相对便宜,若是到时候两个人离了婚,她也能将钱还给他。   贺屿州以为她是担心没有钱,便将他自己带出来的钱一股脑的拿出来,“你看我带的钱,你放心看。”   迟穗往货柜里看了看,选了一个雕花的银镯子,让老板拿了出来。   “姑娘的手腕很好看,又白皙又匀称,这个银镯子呀,格外的衬你。”老板一看生意上门,赶紧推销自己的产品。   “老板,你把旁边这个金的也拿出来,都让她试试。”贺屿州又指了指旁边一个同款的金镯子。   “好咧,好咧,这么漂亮的姑娘,多买个镯子,不过分!” 毕竟金镯子的价格要比银镯子的价格要贵上几倍,老板一想到可能会是个大生意,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   迟穗将那个银镯子带进自己的手腕,大小正合适,在手腕下方还垂着两个可爱的小铃铛,她当即拍板,“老板,就买这个!”   贺屿州又把旁边的金镯子往她面前挪了挪,“这个要不你也试一下吧!”   “不用,就买这个!”迟穗晃了晃手镯上的铃铛,非常满意。   贺屿州拗不过她,付了钱出了门,之后,又去买了几尺新布,准备了一些红纸还有一些结婚用品,一个小时的时间差不多就到头了。   两人拿着东西走到市场门口,却听到有一个如百灵鸟般清脆的声音,欣喜地喊道,   “贺屿州同志,是你吗?”   迟穗听着声音回过头,只见一个扎着两根辫子、穿着一身绿色军装的姑娘,正在朝他们这边打招呼。 第32章 支支吾吾   “杨柳?你怎么会在这?”贺屿州看清来人, 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杨柳是他曾经领导杨团长的女儿, 在部队里的文工团跳舞, 平日里可以说得上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像市场买东西这样的活,都有警卫员替她来, 按道理来说, 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贺屿州, 真的是你啊!”杨柳有些激动地跑了过来, 将他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遍, 眼神里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   “你不知道,自从你回去了以后,团里面发生了好多事, 我爸……”   说着她眼眶一红, 好像就要落下泪来。   “杨团长怎么了?”贺屿州看她这样子,心里也忍不住有些着急。   杨柳的父亲杨东前对他可谓算有知遇之恩,当初他一直呆在普通兵营, 一呆就是五年,后来,在一次出任务的过程中, 被杨东前看中,将他调到了部|队的报社,再到他办公室的警卫员,之后又学习公文编写,可以说这一路上的成长都离不开他的栽培。   “因为那件事……, 我爸虽说沉冤得雪,但心里承受不住,辞去了团长一职,后来又高血压中风,现在行动都有些困难了。”杨柳终究忍不住,猛地就掉下眼泪来。   贺屿州忍不住也有些伤感。   当初他会退伍回家,也是跟那件事有关系。   某一次,在他们出了任务回团之后,杨东前突然被人举报说是政治方向有错误,一大波人冲进办公室搜走了不少的书籍和报纸,杨东前也被停职调查,连带他也没有躲过,没怀疑调查。   长达两个月的调查,将人磨得精疲力尽,最终,他们还是洗刷了污名,获得了清白,事情结束以后,贺屿州主动请求退伍,杨冬前也主动卸了团长一职,临走的那天两人还在训练场感叹喝酒,这不过个把月的功夫,怎么就行走不便了?   “唉,你以后多照顾照顾你爸爸,切莫要任性了。”贺屿州叹息了一声,“等到生产队忙完了这一季的农活,我专程来看看杨团长。”   他在杨东前手下做事时,杨柳可谓刁蛮娇纵,经常和文工团另外男歌手潘家瑞在一起,那个人一看就心术不正,可不管他怎么明里暗里的提示,她全然不听,一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样子,为此,没少让她爹担忧伤怀。   “你放心,我已经想通了。”杨柳揪着衣角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良久,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瞪大着一双眼睛看向他,   “……其实一直以来,你是除了我爸爸以外,对我最好的那个人了,而我那时候……”   好像察觉到了她还要说什么似的,贺屿州拉过一旁正在装木头人的迟穗,“她是我未婚妻迟穗,我们过些日子就要结婚了,这是刚买的喜糖,请你吃。”   说着,从袋子里拿了一把大白兔奶糖放进她的手里。   “怎么这么快?”杨柳有些不敢置信。   天知道她在看到贺屿州那一刻以后有多惊喜,这些年来,她被父亲保护的很好,不管是生活,还是事业上都被安排得顺风顺水,从没有吃过任何苦头。   可以正因为是这样,她便渴望自己做主的生活,而潘家瑞那个人,身上有着典型的叛逆品质,他追求浪漫,渴望自由,口口声声说着爱情至上,正是那些如今看来十分荒唐的话语吸引了她。   不过,潘家瑞嘴里的爱情,在她父亲下台以后,变得一文不值,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迅速和团里的团花勾搭在了一起,还美其名曰说,爱的时候就要轰轰烈烈,不爱的时候就要大胆的追求自我。   直到那一刻她才明白,站在父亲身边的那个沉稳少年,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可是,那个时候已经迟了,贺屿州早就从军队里面退了伍,一去不复返,她照着部队里面所留下的地址寄了信,却也石沉大海。   今天再次相遇,那就是老天爷眷顾,她怎么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贺屿州,我父亲教了你那么多东西,不是为了让你回去当农民的!”杨柳已经有些急了。   “你不要看不起农民,你父亲也是从农民出身的,就是没有农民种地,哪有城里人稳定的供应粮。”虽然说他也想跨出农门,可是却容不得任何人贬低农民,   “我们和村长定了时间,这会估计村长都已经等急了,到时候我再来看团长,你也早点回去吧!”   说完这句话以后,贺屿州伸手轻轻地推了推迟穗,示意她往市场外走去。   “贺屿州,虽然我爸爸已经退下来了,但是他那些关系朋友还在,只要你愿意…你还可以再回来!”眼看着他越走越远,杨柳急匆匆地追了两步,声音里带着祈求。   如今家中情况骤变,正是她徘徊迷茫的时候,如果贺屿州能回来,她就相当于吃了一剂定心丸。   “早些回去吧!”贺屿州终究只是丢下这么一句话,没再回头。   等到走远了,迟穗才贼兮兮的八卦,“啧啧啧,千金老相好?时不待我,抓住机会啊!”   虽说贺屿州最终还是会考上大学,跳出农门,但是时间毕竟还有那么久,如今能够回到部|队里,相当于是少走了许多的弯路。   “别瞎说,我不过是看在杨团长的面子上,把她当个耍性子的小孩罢了。”从刚认识杨柳起,他也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了解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再加上对方过于刁蛮任性的性格也不是他的菜,所以从没有过非分之想。   “可惜啊可惜。”迟穗直摇头,这贺屿州也是走的自立自强路线,若是能和这团长千金水到渠成,放在后世,那是至少要少奋斗十年。   她只是随口一说,贺屿州却怕她多想,猛地在原地站定,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掰过她的身子,“你放心,我们虽然只是约定结婚,但是在约定期内,我会做好一个丈夫该做的,绝对不会让你难堪。”   他眼底深邃,黑曜石一样的眼底映出她的影子,迟穗也不知为何,突然脸上一热,心跳也快了,忙支支吾吾的推开他,   “你…你…你说话就说话,别别别…动手动脚的…”   贺屿州看她这个样子,要考虑到大庭广众之下男女授受不亲,连忙松了手,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刚只是太着急了。”   迟穗摸了摸鼻子,赶紧转过身往前走,“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村长该等着急了!”   “叮,恭喜宿主累积赚到288分,系统空间至二级,请及时兑换奖励!” 第33章 惊喜食品   竟然升级了?   等他们回到拖拉机上, 迟穗怀着激动的心情进入了空间。   这一次进入空间时, 她发现能看见的区域比上次又广了, 葡萄架上的葡萄又长大了许多,而且在架子前面,竟然可以看见一个小竹楼。   小竹楼一共有三间, 右边和中间的房子都空着, 只有最左边一间显然呈厨房布置, 空旷的台面上, 一口铁锅尤为突出。   最令她惊喜的是橱柜里那两盆猪油, 让她眼睛发亮。   在贺家村这些日子,她一直吃着没有油水的菜,早就心里抠的发慌, 这两桶油, 无疑不是雪中送炭。   “恭喜你,获得纯铁锅一口,油类十年不限量供应。此铁锅干净纯粹, 哪怕无油煎炒,也不与菜黏连,此油炒菜, 菜质细腻,又无发胖脂肪,最适合女孩子食用。”系统细心的提示着。   迟穗有点开心,在这个时候,吃可绝对是一件大事, 如果让她常年去吃那些无油搅拌的野菜,绝对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不过,一切都解决了,他不仅拥有了一口上等的不粘锅,而且拥有了源源不断的油类资源。   回去的时候,仍然是贺屿州开拖拉机,迟穗就坐在他的旁边,脑袋随着颠坡的路一晃一晃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可爱。   为了让她睡得更加安稳,他忍不住减缓了速度,后面的三个人因为今天起的早,在市场上面又经历了一番惊心动魄的事情,此刻也眯着眼睛慢慢的睡着了。   等他们回到贺家村村部时,已经是过了中午了,高斯林和唐心雨最先下了车,因为这一趟买东西,两人的感情好像增进了不少,在下拖拉机的时候,高斯林还忍不住伸手扶了她一把。   贺严明下了去了,以后忙着将农具从车上搬下来,放进农具房,这些好东西可都是生产必需品,也是农民的宝贝,因为是新东西的缘故,他都是轻拿轻放的。   贺屿州没去帮忙,而是来到副驾驶的位置,他本想伸手敲敲车门,可是此刻的迟穗,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眉眼弯弯的,好像在做着什么美梦,让他有些不能打破。   他也不知道在太阳底下站了多久,直到贺严明把农具都下完,要将拖拉机开进棚里去时,才不得不叫醒她。   “穗穗…”趁着她还没有醒,不自觉地,他将脱口而出的迟知青换成了她的昵称,“该醒来了,我要把车子开进棚子里去了。”   说着,伸手轻轻地推了推迟穗。   “嗯~”迟穗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从副驾驶的座位上直起身子,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才惊觉已经回了贺家村,   “咱们速度这么快吗?”   她一边疑惑着,然后麻利的从拖拉机上下了车。   “那是你睡着了,我将车开到后面的棚子里去,你在这里等我,今天中午去我那里吃中饭。”贺屿州动作熟练而又迅速的将车开进了棚里。   夏天的太阳格外的毒辣,知了不停的叫着,迟穗忍不住伸手挡了挡太阳,虽然说她用了系统所给的高级护肤品,但是防晒是保护皮肤最基本的操作。   贺屿州停了车,从拐角出来时便看到她伸手遮着太阳的样子,瘦瘦小小的个子,站在半片浓荫下,白皙的手掌遮在额头,有一种说不出的乖巧。   他心里一动,伸手折了几根旁边的黄枝灌木,将它们抡成一个圈,一顶简单的草帽,不过三两分钟的样子就在手上成了型,为了美观,他还在草丛里摘了两朵小花别上。   等走近迟穗,他居高临下地将亲自编织的草帽放到她的头顶,又给他往下按了按,“你带这个…挺漂亮。”   “额…谢谢。”迟穗受不了他这么正儿八经的称赞,脸颊不由自主地泛了红。   买回来的东西有很多,大多都是结婚要用的东西,迟穗抱起一沓红纸,又要拿起两个新的开水瓶,却被贺屿州一手接过,   “你拿红纸就够了,其他的东西通通交给我。”   他自认以前没有这么体贴女性,可是跟女孩子相处,总不好让人家出太多力气,更何况这个人即将是他名义上的老婆。   “那行吧。”只算拗他不过,只得同意。   两人顶着太阳一路往回走,在路过村里放水的沟渠时,迟穗无意发现窝边上竟然趴着一只长着两只钳子的暗红色小动物。   小龙虾!!?   小龙虾作为外来物种,传进来的时间很早,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跟现实生活中一样,也有小龙虾这种东西。   迟穗那叫一个激动,将手里的红纸小心翼翼的放到渠边的一个石头上,又拿一块平整的石头将其压住,挽起裤腿就往池边走,临下渠时还不忘从贺屿州手里拿过一个印着双喜字的洋瓷盆。   “你干什么去?”贺屿州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懵住,“这天气热,沟里小心有虫蛇出没,等回去吃了饭,你穿一双雨鞋再出来,哎呀……你慢点。”   奈何,迟穗根本没有听他说什么,就这说话的功夫,人已经到了水渠里。   这会儿正是中午,村民们都回去吃饭了,人少的时候,正是做事的时候,等到吃了饭再出来那么多村民来来往往,说不定还要跟她抢小龙虾,那就太不划算了。   没有办法,贺屿州也只好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跟着他一起来到了水渠边。   迟穗手脚麻利,随便在渠边折了两根灌木枝,就开始在草里面找起来。   收完谷子不久,渠边上扔了很多的稻草,把稻草一扒开,下面躲满了小龙虾。   “哎呀,这个不能吃,不能吃。”贺屿州见她速度飞快地将红蝎子往洋瓷盆里扔,连忙出声想制止她。   迟穗拿起一只小龙虾,仔细的瞧了瞧,确定它跟后世的小龙虾没有任何区别,“这个咋的不能吃了,我以前吃过许多,没见吃出什么问题来呀?”   难不成,这里的人不吃小龙虾吗?   “这东西是在去年突然出现的,据说那时候大家也是饿狠了,逮了这东西煮着吃,当天晚上,村里的十几个人到腹痛腹泻拉肚子,还有一个70多岁的老爷子就这样去了……”贺屿州刚回来时就有发现这个东西,没想到却被告知有毒。   迟穗挑眉扯了扯嘴角,怎么可能会死人?小龙虾没洗干净吃了拉肚子倒是有可能,那老爷子怕是到了年纪该去了吧?   见她没有动,贺屿州又接着补充,“而且这个东西厉害的很,去年贺家村的村民们捕了一个夏天,可是今年又有,跟杀不净似的。”   就因为没法把它们搞灭绝,村民们还出了很多玄乎得很的传闻。   迟穗看着上好的小龙虾,根本听不进去他说些什么,何况小龙虾的繁殖能力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我以前在城里的时候吃过不少,它们虽然喜欢生长在污水和脏乱差的环境下,可是肉质极其鲜美,只要洗刷干净了,绝对没问题。”   贺屿州有听说过她在马大宝婚宴上大展厨艺的事,见她说的这么信誓旦旦,再加上拉肚子和死人的事,他自己也没有亲自看见,内心有了动摇。   迟穗见他表情缓和,大概也知道他改变了内心的想法,突然伸手一拽,将他扯进了水沟里。   贺屿州本来是没有打算下去的,她的动作让他猝不及防地往沟里走,刚想伸手去撑地面,可是已经迟了,他两只鞋子同时踩进了水渠里。   迟穗笑嘻嘻的冲他裤腿上扬了一把水,“既然都湿了鞋,那就赶紧来帮我的忙吧!”   贺屿州看着她得意洋洋的笑容,哪里有半丝不悦,用沾了泥巴的手在她脸上抹了一道以后,也开始帮忙搜罗起小龙虾来。   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在水渠里搜罗了差不多整整一盆的小龙虾,迟穗用稻草盖着,心满意足的回到了路上。   因为她要抱着小龙虾,所以拿红纸的活也全部交给了贺屿州,两人满满当当地回了屋。   在回去的路上,还遇到了两个婶子,对方的眼神巴巴的看着他们手里的东西,嘴里说着祝贺,可是眼底却是掩不住的羡慕,只夸迟穗有眼光,找了一个会疼人的好汉子。   等进了屋,迟穗将院子们一关,把小龙虾一股脑的倒进箩筐里,拿到了井边。   贺屿州家的水井旁边有一个小水池,若是放在古代,肯定是用来栽花种草养金鱼的,可是到了这个年代,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那种闲情逸致,所以长满了铜钱草,一片绿油油的。   迟穗从箩筐里拿了几只小龙虾,随手往水池里一丢,这种又有草又有泥的湿润地方,最适宜小龙虾的生长,估计过不了多久,他们还能吃上自家养的小龙虾。   “你把小龙虾扔在这里,到时候这个池子里会有很多小龙虾的,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嫁过来,到时候你要是不陪我来清理,我可要把小龙虾挂在你的蚊帐上。”   贺屿州换了一条裤子刚出来,就看到他往池子里丢小龙虾的动作,忍不住伸手一拍脑门,无可奈何的吓唬她。   迟穗嘿嘿的笑,“到时候只怕不够吃,你才舍不得挂到我的蚊帐上来呢~”   见他无奈认命的眼神,她又不放心的加了一句,“这些可都是我在你家里养的小宠物,你要是把他们赶走了,说明你一点都不尊重我这个合作队友!以后有好吃的我可不给你做了!”   她凶巴巴的样子,像是一只炸毛了的小刺猬,萌得贺屿州心都化了,哪里还和她计较,“好好好,接受你的威胁!”   不过是几只红蝎子吗?养着就养着吧,大不了到时候他砍一些竹子,织成竹席围在水池边上,谅它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第34章 岁月静好   迟穗找了一双帆布手套, 动作麻利的将小龙虾的头部全部拧掉, 光虾尾她就拧了足足一大菜碗。   将小龙虾放进洋瓷盆里, 加上醋和盐,浸泡10来分钟,在这个过程里, 贺屿州已经将红薯饭煮上了, 并且很有默契地在准备配料。   “穗穗, 是不是等你嫁进来以后, 我应该去后院那块地里种一点紫苏。”贺屿州看她炒了两次菜, 基本上也摸清了她的门路。   葱姜蒜辣加紫苏,是她的必用配料。   “也不是不可以。”迟穗点头。   虽然说村里面的紫苏到处都有,可是有些地方生长的紫苏毕竟不是那么干净, 若是运气不好了, 还可能沾着牛粪羊粪什么的。   “行,都听你的。”贺屿州笑了笑,将配料一一装进碗里。   做完这些以后, 他将灶里面的柴火装好,又把小龙虾清洗干净,用碗盛了, 放到桌面上。   迟穗还记得他说肚疼腹泻的事,又仔细地将每一个小龙虾检查了一遍。   为了将小龙虾的腹部清洗干净,她还霍霍了贺屿州的牙刷。   贺屿州当然不敢心疼牙刷,只是在她刷累了的时候,默默的搭把手。   等一切准备工作都忙完, 迟穗撸起袖子,准备开始炒菜,等到锅烧的通红,以后将旁边切好的五花肉倒进锅里,慢慢地炸出油来。   贺屿州目瞪口呆的看着五花肉慢慢变黄,炸出金黄的猪油,他今天在市场特意买了一斤肉,本就是想着让迟穗来吃中饭的,没想到切好的五花肉竟然被她炸了油,他咽了一口唾沫,所性埋头烧锅。   将炸了七八分油的五花肉捞出来放置一边,趁着热油翻滚的劲,将沥干的虾尾倒进油锅里。   锅底下的火烧得正旺,热油翻腾,只是菜勺上下两次的功夫,虾尾已经变得通红,格外好看。   等虾炸熟了,迟穗将它捞出锅里,剩下的油也用瓷碗盛好,开始准备炒配料。   贺屿州搞不懂她用油炸蝎子的目的,只好在心里默默的将此举的作用归结于“高温杀毒”。   姜蒜辣椒下锅翻炒,炸出香味便倒进虾尾,只是简单的翻炒之后便倒入清水,盖上锅盖。   贺屿州猛地吸了一口油烟气,口里已经分泌出充分的唾液,迟穗炒菜是真的有两下子,就这简单的一折腾,那被村民们将赶尽杀绝的毒物已然已经成了诱人的美味。   “贺屿州,咱们吃这个小龙虾的事情,你暂时不要去跟别人说。”迟穗还不舍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别人。   贺屿州配合的点头,“没问题。”   他不知道她的心里是如何想的,权当她是心地善良,害怕这些有毒的蝎子,把人吃出问题…不过…她管这些蝎子叫做小龙虾?   “在城里,这个东西叫做小龙虾吗?”他充分发挥好奇宝宝的精神。   迟穗也把不准这里的称呼,装作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叫这个名字,在市场上的时候偶尔听到过菜农叫过一次,就便把它当做小龙虾啦!”   说话的功夫,锅里的菜已经开始收汁,迟穗丢入提鲜草段,简单的翻炒以后便直接出锅上桌。   她也没顾得上去盛饭,将手里的菜勺一放,便在饭桌前坐了下来。   碗里的小龙虾可谓色香味俱全,红彤彤的虾子包裹在澄亮细腻的汤汁里,色彩丰富的辣椒配料充盈着虾与虾之间的每个间隙,再加上诱人的香气,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迟穗伸手捏出一个虾尾,真想往口里嗦一口汤汁,却被贺屿州半路截胡,   “这个东西还是让我先尝吧,不管怎么说你是城里的女知青,也许遇着机会就能回城,以后天宽地阔,说不定还有你翱翔的机会。”   而他就不一样了,连杨团|长都下了位,像他这样的小罗罗,再也没有回到部队的可能。   嗯,这个东西存在风险,倒不如让他这个赌未来的人先尝一尝。   “别~”迟穗被他的一番话给刺激到了,心里突突的跳。   这一刻她是真的有些担心,这些所谓的小龙虾是不是跟后世的小龙虾并不一样,只是样子长得像而已,如果只是样子长得像,本身真的具有毒性,那岂不是她害了贺屿州。   可是再去抢夺已经来不及,他嚼吧嚼吧,连壳都没有剥,就直接咽了下去。   迟穗本抱着跟他同生共死的想法,另外一只小龙虾已经拿在了手里,却被他这个直接吞咽的动作给惊到,   “那个…口味怎么样?”   贺屿州刚刚吃的太急,只是随便嚼了两口就吞了下去,这会儿细细的回味,嘴里一片鲜香,只是这玩意儿的壳子有点硬,还有点涩,“那个…味道还可以。”   ……   他开心就好!   迟穗用指甲掐住虾尾,然后往两边一掰,然后再沿着尾巴往外一推,虾肉与虾可分离,她捏着白嫩嫩的虾肉往汤里蘸了蘸,躲开贺屿州想要阻拦的手,丢进口里。   肉质鲜嫩Q弹,配料鲜香麻辣,好吃!   见她已经吃了下去,事情也无法弥补,贺屿州索性也不想那么多,学着迟穗的样子,慢慢的将虾壳剥开,沾了沾汤汁,然后往嘴里一丢。   太好吃了!   两个人,你一只我一只,不过半个钟的工夫就将一大碗虾尾消灭干净,末了,还用配料汤汁下了半碗饭。   “如果这真是毒物怎么办?”他们吃下去已经这么久了,如果真是毒物,估计早有反应,她这么说,无非不是为了逗一逗贺屿州。   他用手挡着嘴巴打了一个满足的饱嗝,“如果这真是毒物,死之前能够享受一番这样的美味,而且死后有你作陪,我也不枉此生了。”   也许是同生共死这个话题太过于严肃,不知为何,迟穗就有一种想热泪盈眶的错觉。   为了避免他看出异样,她假装打了一个哈欠,用手蹭了蹭眼睛,赶紧开玩笑,转移情绪,“你放心,我们做不成饱死鬼,我们还要再吃许多顿的小龙虾!”   贺屿州心里一动,不敢去看他纯真的眼睛,只好赶紧将桌上的碗收走,又搬出来一张竹篾制成的躺椅,给她放到树荫下,   “井边那棵树下,十分凉快,你躺着睡个午觉,我去把厨房收拾了。”   收拾碗筷,整理内务,是部|队里面必做的日常工作之一,迟穗已经弄好了这么好吃的一道菜,不可能剩下的事情还要丢给她做。   等他收拾完毕再出来,迟穗已经惬意的眼睛,睡着了。   耳畔蝉声鸣叫,目之所及树影斑驳,贺屿州终于明白了岁月静好这四个字的含义。   ——   正当田里如火如荼的插秧种植,开始下一季农忙的时候,村小的那位李小芬老师,果然按照剧情的发展生病了。   “迟知青,听说你以前是放弃了城里工人的职位而下乡的,想必也是志向远大。”   下工以后,知青们吃过饭以后都三三两两的在校门外的小路上散步,陈杨把握这机会,靠近迟穗和邓芳。   “我还真不是志向远大,当初不懂事,所以才下了乡。”迟穗也没必要在他面前树立什么光辉的形象,所性直话直说。   说到这个事情,他仍然有些愤愤不平,若不是原主听信唐心雨的哄骗,她现在混得再差也是工厂里面流水线工人,能在这个年代混个体面不说,还能保持自己的温饱。   “那你可知道,低年级的李小芬老师生病了,而且他年纪也到了,估摸着会退出村小,这个岗位肯定要人。”陈杨刻意压低了声音。   其实李小芬生病的事情,村民们早就知晓了,但对外只是说感冒生病并没有说清楚具体病因,更没有透露她可能无法了继续上课的事。   “哦,是吗?”迟穗早就知晓剧情,并不觉得有什么吃惊的。   陈杨本以为她会因为这个消息而对他热络一些,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他反倒不淡定了,   “虽然当老师每个月只有2块多的工资,但是每天都记5个工分,比起城里的工人差得远,但是好歹有2块多钱,到了收获的季节工分还可以换成粮食,勉强能够撑个七分饱,比起下田干农活,还是要轻松许多。   迟穗并没有看她,而是拉着邓芳慢悠悠的向前走,“你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村里面谁当老师,是不是你我能说了算的。”   陈杨脸上一红,也有些尴尬起来。   她这句话还真说对了,纵使他知道消息又怎么样,让谁当老师,有村里说了算,何况当初他自己能够获得这个工作也全都是因为贺严明。   等到他心里明白这个道理,又想到迟穗冷漠的神情,便再没有了追上去的勇气。   而走在后面不远处的唐心雨,悄咪咪的走上前来,颇是亲密的拍了拍陈杨的手臂,   “师傅,那个李小芬老师是不是病得比较严重,都不能来教书了?”   陈杨有些奇怪,这个消息可是秘密,知道的人只有校长和他,为了避免村民们多想,校长肯定是不会泄露消息的。   而他自己除了把这个消息告诉迟穗以外,也没有再告诉其他人,那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听谁说的?”不会真是校长吧?   “今天下午我去找你练毛笔字,听到你和校长在那里谈话,不小心就听到了。”唐心雨怕引起他的反感,又赶紧解释,   “我真不是故意的,而且这个消息我也没有跟别人说起过。”   陈杨蹙了蹙眉头,当再次扫到她渴望的眼神时,他的内心突然多了一点其他的想法。   “其实你要是对这个岗位有想法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去跟校长说几句好话,不过……”他的眼睛朝四周扫了扫,发现没有人过来以后,暗示性极强的抓住了唐心雨的手,有意无意的搓摸了两下。   唐心雨怎么不懂陈杨话里的意思,碍于老师这个岗位,她没有将手抽回,暧昧不明的轻轻推了一把他的胸膛,   “如果这个事情能成,我当然不会亏待你~”   她这句话说的极有艺术,既给他留了些希望,又没有实质上的承诺什么,如果到那个时候,他真要强行做点什么,当初弄倒贺屿州的手段,她也不介意再来一次。   “择日不如撞日,等会散步回去,你来找我练练大字(毛笔字)?”   虽说唐心雨不及迟穗妩媚动人,但是她的身段和脸蛋也是不差的,就今天迟穗的态度,他还真没有把握,退而求其次,也不是不可以将就。   唐心雨心里有些厌恶,但是脸上仍然不动声色,笑眯眯的调出了一番,“毕竟我跟这么多知青住在一起,晚上来找你练毛笔字,我怕别人说闲话,不过…!”   停顿了半晌,就在陈杨要沉不住气时,她又抛出了下半句话,“不过我要是成了唐老师,住进了你隔壁的教师房间,那找你来写毛笔字,不就方便多了吗?” 第35章 合作愉快   三日后, 贺严明正式发出了村小招老师的通知。   消息一出, 整个贺家村都蠢蠢欲动, 不过通知上面的第一条就是要求高中学历,光这一条,就刷走了90%的人, 大部分村民小学都没读完, 好一点的勉强读了个初中已经是很了不得了, 能够有报名条件的人, 基本上都是知青点的知青们。   贺家村开村民会那一天, 现场格外热闹,虽然村民们都没有能够去当老师的机会,不过对于选拔老师这件事情, 他们倒是显得兴趣盎然。   毕竟不管怎么样, 他们以后自己的孩子,有可能要送到这个老师的手里,当然是期待着能选一个最优秀的老师。   “经过我和各位队长们的讨论, 决定本次教师的招聘,符合要求的人去教室里面上一堂课,由我和各位队长进行初步打分, 选出三名优秀的备选老师,然后由校长和陈杨老师从中3选1。”   贺严明拿着大喇叭,站在村里广场的最前面,对照着手里的本本,宣读着本次教师选拔的方案,   “这也只是我和几位队长们初步商讨的结果,大家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可以在这里提出来。”   他素来看重自己清正严明的名声,对于这种关系到工作的大事,自然不希望有人会在背后里说他什么,陈杨做老师的事,也是他做村长期间最荒唐的一次意外了。   “穗穗,你听到最终选拔的方法了吗?真可惜你选择了贺屿州,没有选择陈杨,你看你也是运气太不好了。”唐心雨就坐在迟穗的旁边,她强烈克制着自己内心的得意,保持着‘小白兔’的风格。   迟穗浅浅的笑着,“我有没有选择陈杨,并不影响这一次教师的选拔吧?”   唐心雨在心底冷笑一声,不过是嫁了个村里汉子,有什么好得意的,陈杨对迟穗有想法,她当然是知道的,不过对方都快要结婚了,不成他还会那么傻,选择一个快要已婚的女人?   “虽然我很不想增加你的压力,但是陈杨毕竟是我师傅,到时候…穗穗,不管怎么样,希望你不要难过。”   “你不知道吧,昨天晚上去散步时,陈老师还跟我讲,那个李老师生病了,没想到今天就听到了村长选老师的通知……哎呀,这个陈老师会不会是说漏嘴了呀。”迟穗也故意的压低了嗓子。   这会儿广场里都是人,大家一边凑热闹一边聊天,她们俩坐在最后面的柳树下,说话的声音又放得比较低,根本没人注意,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她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真的吗?”唐心雨有点慌了。   昨天傍晚,她确实有看到陈杨去找迟穗说话,不过他们隔得太远也没有听清楚到底说了些什么。   但是孙老师生病这件事情,她还是在办公室门口偷听到的,陈杨并没有跟她说,那么也就是说,在他的心里,迟穗比她更重要。   “村长,我觉得打分这件事情交给陈杨老师和校长并不公平!”眼见着贺严明就要一锤定音,唐心雨再也按捺不住。   “哦?唐知青,你说,为什么?”贺严明刚想宣布最终的方法,这会听到有人有异议,又赶紧停了下来。   “虽然大家都很相信校长和陈老师,但是最终选择的人太少了,指不定有人不相信,这样难以服众不说,也容易给校长和陈老师造成不好的影响!”唐心雨斟酌了一下用词,尽量显得是为他人着想。   贺严明思忖了半刻,“唐知青考虑的有道理,那么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案?”   “村长,我有一个想法!”迟穗选好了时机,站了起来,   “唐知青考虑的确实有道理,这样重大的决定,校长和陈老师也绝对有这样的权威和能力,但不管选谁,大家都可能会觉得中间有猫腻…”   “听迟知青这么说,那我觉得光由村长和几位队长打分,也不好!”村里平时最喜欢唠嗑扯八卦的王田婶子站了起来,   “我觉得,村长和队长们可以去,听课的前一天还可以随机选10几个村民去,凑满20个人,每个人可以最高打5分,这样挺公平!”   “我觉得田婶子这个想法挺好的,弟弟以后去学校读书的,也是我们村民的孩子!”   “是的,是的,公平!”   很快便有人附和。   “我也赞同田婶子的想法!”迟穗觉得她这个方法非常的公平,不仅有村长队长,而且还有村民,老师的课上得好与坏,大家基本上靠一堂课就可以听出个大概。   “那第2轮呢,3选1呢,怎么办?”唐心雨最关心这个环节。   “我觉得上课不仅要村长和乡亲们喜欢,而且还要孩子们喜欢,只有孩子们喜欢才有兴趣去听课,我觉得最后3选1的这个环节,应该交给孩子们自己来选!”   迟穗当然有自己的小心思在,那天的演出她和孩子们已经建立了良好的基础,如果到时她上课也不赖的话,她的胜算肯定比较大。   也不能怪她耍小心机,毕竟这个机会对于以后高考来说,举足轻重,如果随随便便便宜了唐心雨,岂不是侮辱了她这个现代穿书人的智慧。   “我觉得这个想法行!”贺严明非常认同她的观点。   “我们也觉得没有问题!”几个村民也一起附和。   教师选拔的方法,就这样定了下来。   散了会,迟穗刚想和邓芳一起回学校,却被贺屿州叫住。   邓芳冲她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一路小跑离开了。   “有什么事吗?”借着夜色,迟穗的胆子很大,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   “咱们结婚的日子,就在三日后了,你可记得?”贺屿州眼神也不躲闪,把身子绷得直直的,任她打量。   这几天,他忙着收拾屋子,修整房顶和家具,为三天以后的结婚做足了准备,可是偏偏这小丫头片子跟没有这件事情一样的,连问都不曾问起过。   迟穗噗嗤一笑,“我的人生大事,我当然记得!”   “你记得就好,我还真担心你给忘了。”贺屿州说这句话的时候,颇有一幅‘怨夫’的味道,   “为了更好的提醒你,今天晚上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小惊喜。”   “什么?”迟穗有点好奇。   毕竟不管是在书中,还是根据她以往对他的了解,他都是一个比较死板的人,什么时候居然学起了送惊喜?   别…不是惊吓吧?   “既然是惊喜,当然现在不能告诉你。”贺屿州看着她眼底的好奇,忍不住卖了一个关子,“你跟我来,我就告诉你。”   迟穗倒不担心他会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毕竟认识这段时间,对方的人品她还是了解的。   快到月中,月光皎洁,照的地上一片雪白,倒是不用担心看不见路,她跟在贺屿州后面,一边聊一边走,很快便穿过一大片芦苇,来到贺家河河边。   贺家河比较宽,水位也深,它是周边三个村庄的灌溉水源,只要不是农忙季节,河边总有三三两两钓鱼或者下网的,不过,能不能弄上来什么东西,就全凭运气。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迟穗跟着他穿过芦苇,就在话音刚刚结束的时候,贺屿州突然停住了脚步。   “现在你闭上眼睛。”他的嗓音带着一点神秘兮兮的诱|惑,紧接着修长的手指便抚上了她的眼睛。   迟穗只觉得眼前一黑,她忍不住嘟囔,“干嘛要遮住眼睛,我肯定不搞舞弊,绝对不偷偷睁眼。”   贺屿州没有理她,用另外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带着她往前走。   没走几步,便没有了芦苇扫过发际的感觉,好像来到了一处平坦的空地。   “三、二、一、可以睁开眼睛了。”   随着贺屿州的手慢慢地移开,一片萤火落入她的眼帘。   他们仍然处在芦苇丛中,并没有来到空地,此处的芦苇不过是被贺屿州提前砍倒了,还铺成了一个圆形,而旁边的芦苇上,星星点点,数不清的萤火虫或停或舞,宛如天上的繁星。   这简直是童话一般的世界!   “贺屿州,你怎么想起带我来看萤火虫的?”迟穗惊喜的跑过去,站在砍倒的芦苇上,开心的转了一圈。   那些萤火虫感受到空气的流动,都扑腾翅膀开始飞舞起来。   贺屿州见她这么开心,嘴角也忍不住上扬,“昨天我收拾部|队里带回来的书本时,翻到一本诗集,有一首诗就写的是萤火斑斓的场景,我觉得你们城里知青,肯定喜欢。”   这个季节的芦苇杆子,叶脉还是青的,为了避免割到她,他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砍出来一条路,又铺了一块可以停坐休息的地方,虽然他的手臂被芦苇的叶脉划了很多道口子,但是所有的辛苦,在看到他的笑容之后都消失怠净。   迟穗在飞舞的萤火中回过头来,“贺屿州,谢谢你,希望往后的日子里,慢慢时光,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贺屿州朝他笑了笑,然后在芦苇上躺了下来。   在这一刻,他突然发觉,自己所期待的,不仅仅是‘合作愉快’那么简单。 第36章 出签   在迟穗结婚的前一天, 村小的教师选拔正式开始。   按照王田婶子提出的规则, 选拔老师当天, 用抽签的方式随机抽取了10位村民,通过村部的广播临时通知准备听课。   而几个女知青早就做好了准备,在村小的老师办公室等着, 准备去上课。   迟穗稍微慢了一点, 进去的时候, 唐心雨和几个女知青已经坐在了办公室的凳子上, 见着她进来, 唐心雨貌似热络的凑了上来,   “穗穗,你连书本都没有准备, 是不是太随便了…一点?”   这两天, 唐心雨一直没有见到她人,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复习,本来心里还有点慌, 这会见她光着手进来,又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我已经看过了。”迟穗完全没有理会她的热情,而是自顾自的在空着的椅子上坐下了。   本来, 她确实没有书本,就算是校长给出了抽考的范围,她也没有办法提前做准备,可是贺屿州竟然给她想办法借到了课本。   这两天,她白天几乎没有呆过知青点, 都是在贺屿州家里呆到了晚上才回去的,贺屿州给她做学生,让她模拟上课,而且还会对她的讲课内容进行适当的点评和建议。   经过两天的磨练,从最开始的慌乱到后来的镇定,她的进步确实很大。   等符合要求的8个知青都在屋内坐下以后,校长拿着一个瓷碗就走了进来,瓷碗里装的都是纸团制成的签子。   校长全名王大勇,是个50多岁的中年男人,体型偏瘦,个子不高,面色还有些发黄。   “这里面都是课文的题目,抽到哪一篇,等会上课就讲哪一篇。”王大勇把瓷碗往中间的桌子上一摆,又仔细地打量了他们一番。   唐心雨是第一个上去拿签子的,等他将纸团展开以后,脸上立马挂上了笑容,看样子是抽到了自己心仪的题目。   迟穗是第三个去摸签的,其实学校提供的十篇课文她都已经烂熟于心,随便抽哪个都无所谓。   她随意的拿了一个纸团,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序号5和四个字,“惊弓之鸟”。   那么也就意味着她上课的顺序是第5个,选到的课文则是《惊弓之鸟》。   《惊弓之鸟》是一篇成语故事,内容算得上是中规中矩,迟穗拿到题目以后,又从校长那里领了课文和草稿纸,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简单的思考以后,迟穗便开始奋笔疾书,写起了自己的构思。   等她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写下来,第一个上场的知青已经被叫走了,她赶紧抓紧时间,趁着这个空档,赶紧熟悉自己手里的稿子。   唐心雨排在迟穗的前面,是第四个上场的,所以两人正面在教室门口相遇,   “穗穗,你要加油哦,我感觉这堂课我上的还不错。”   唐心雨今天穿着一条白色碎花的裙子,还特地将头发编了两根辫子,搭上了红色的头绳。   人这种生物,初次见面的印象总是格外的重要,她刚刚走进去时,不管是村长还是在场的村民,眼里都露出了欣赏的眼神。   “有时候自我感觉良好,并不代表实际情况就好。”迟穗冲她坦然一笑。   小丫头片子,想通过心理战术来挫败她,门都没有!   果然唐心雨黑了脸,一跺脚就生气地走了。   迟穗深吸了一口气,手里拿着课文和准备好的草稿,优雅的走了进去。   今天的她一件白色的趣聊的上衣搭配一条宝蓝色的长裙,裙摆堪堪的落在匀称的小腿肚子上,露出一小截白皙细腻的腿腕。   “各位领导,各位村民朋友,以及可爱的小同学们,大家好……”   简单的自我介绍以后,迟穗开始正式步入课文的学习,其实上课这种东西,他们都是临时抱佛脚,估计水平都差不多,而差别就在于谁更加镇定,谁的仪态更加优雅,如果在上课的过程中还能有一处创新吸引大家的目光,估计就能拿到不错的分数。   而为了这一个创新点,迟穗把10篇课文都提前想好了点。   《惊弓之鸟》这篇课文,她打算抓住课文的故事性,并且辅以相对应的简单图画。   20分钟的上课时间过得很快,等迟穗讲完时,黑板上,配合课文的讲解已经出现了一幅栩栩如生的图画。   骑马射箭的更羸,拼命扑腾翅膀的鸟儿,让孩子们发出了一阵惊叹。   此次虽然没有把握能拿第一,不过,对于进入第2轮的选拔,她还是很有信心。   等到所有的人都上完课,已经到了中午,王大勇吩咐大家到教室参与唱票,此时,教室外面已经来了许多围观结果的村民。   投票人都没有上场念票的权利,王大勇便决定把念票这件事情交给陈杨,并且让一个纯属过来看热闹的村民进行监督,而他自己则承担写正字的任务。   “4号…” “5号…” “5号…” “1号…”   在上半部分迟穗和唐心雨两人的票数不分上下,除了陈杨,整个教室都没人说话,大家都屏息以待。   “…4号。”“…4号。”   没想到,到了下半场,4号唐心雨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眼看着就要盖过迟穗。   站在前面的陈杨,嘴里看似平静的念着序号,其实心里也在发毛。   昨天晚上,唐心雨就来找过他,说让他跟校长美言几句,而且说若是白天能够在中间的某一个环节插上手,一定让他帮忙。   他本是不想答应的,可是对方居然主动地亲吻了她的脸颊,并且承诺只要得到了这个岗位,到时候两人一墙之隔,多的是发展机会。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所以他就心动了。   唱票这件事情算得上是意外的惊喜,而且上半场他也完全是按照实际票数念的,只是到了下半场,他才把投给迟穗的票都说成了是唐心雨。   “4号。”当再一个序号念出,站在他旁边的那位村民也忍不住踮起了脚尖,往他的签子上面瞅。   虽然说农村里的人文化水平不高,斗大的字不识几个,但这简单的数字还是认识的,对方刚想提出疑问,陈杨却暗暗里给旁边的村民使了个眼色,因为两人背对着在场的观看者,所以他眨眼的动作,其他人也没有看见。   就在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序号换完时,迟穗站了起来,   “村长乡长,我对于唱票结果有异议!”   陈杨手里的票已经只剩两张,本以为把票数念完,这个烫手山芋也算丢出去了,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迟穗自然站了出来。   “迟知青是不相信我陈某吗?”他硬着头皮转过身来,直视着她。   在学校当了几年老师,他别的本领没有增长,靠眼神,压迫别人的方法却学了一些,毕竟平时上课,总有那么一两个调皮的学生需要他眼神进行警告,而他把这一套搬到了迟穗身上。   “我哪里敢不相信陈老师,陈老师教学多年,听说校长十分喜欢你,村民们对你也是敬爱有加,孩子们更是把你看作他们的第二个父亲…”迟穗张嘴就是一番夸奖的话,把他高高的捧起。   陈杨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的夸他,一时间忍不住有些得意洋洋起来,身板也忍不住挺得更直,   “迟知青谬赞了。”   他适时的故作谦虚。   迟穗看他那虚伪的样子,忍不住不屑地勾了勾嘴角 ,“…不过,我看你念得飞快,旁边这位乡亲有时都来不及瞅签子上的内容,你就已经念完了,这难免引人怀疑,为了保住您高尚光辉的形象,我申请将这些签子摊在地上,让大家再看一遍!”   其实她本来也以为陈杨不敢当着这么多人暗动手脚的,可是刚刚那几个序号,明明就念得有些心虚。   一定有问题!   陈杨心跳加速,对于钞票出结果这种事,大家大多都只关注黑板上的正字,没想到迟穗居然关注到他身上,他脑海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便是不能让大家再次查签,   “迟知青,如果你真要查,我们就事先有个约定,你得答应我。”   “你说。”约定还没有说出来,迟穗当然不会就简单点头。   “今天在现场有这么多同学和父老乡亲,你这明显是给我难堪,我以后还怎么教书育人,在同学们面前树立良好的形象呢?”陈杨脑子里转得飞快,   “如果再次查签,这些签子没有问题,你就自动退出选拔;如果有问题,我给你赔礼道歉!”   迟穗朝他走进了一步,前一秒钟,她那美丽而又小巧的脸上挂满了柔和的微笑,可是下一秒,仿佛烟雨欲来,她收敛了所有的笑意,   “我作为被选拔者,有对结果公平与否质疑的权利,如果这些签子没有问题,我当着众人给您赔礼道歉;但是如果这些签子有问题,我觉得,你应该自动离开教师队伍!这毕竟是品质问题!”   她丝毫不给陈杨反驳的机会,转身看向众人,   “大家觉得,我所说的方案如何呢?”   这个年代,在村民们心中,教书先生本就自带一身神圣的光芒,当然不允许其有道德上的败坏。   “我赞同。”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起了个头。   “我也赞同。”   “我赞同…” 第37章 拆穿…   陈杨本来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 说白了, 这无非不是一个赌。   他知道知青们对这一次选拔都看得格外的重, 他赌的就是迟穗不敢因为一件未知的事,而赌上自己的前途,毕竟作弊与否, 她也只是猜测。   哪怕她真的孤注一掷赌上了, 他也不过是当着众人的面给她道个歉罢了, 可是偏偏迟穗不按他的套路来, 居然想让他脱离教师队伍。   这怎么能够答应?   见他犹豫, 迟穗已经笃定了七八成,当中一定有鬼!   “怎么了?陈老师不敢答应,是真的心中有愧吗?”迟穗笑眯眯的。   “好了,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关系到咱们贺家村和贺家村小的名声,就由我做主,票数全部摊开, 大家一起见证。”贺严明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已经看出了问题。   “那个…村长…”陈杨本以为贺严明看在他女儿的份上,或多或少会有一些恻隐之心, 没想到他居然不留一丝情面。   “拿过来。”贺严明的脸黑得像包公一样,不由分说的就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签子,   “为了公平公正,几个队长也过来做个证人。”   陈杨的额头开始冒冷汗,心里也不停的打鼓, 慌乱之间,在旁边找了一把凳子坐下。   签子一张一张的展开,为了避免被风刮乱,每放一张签子一展开,队长们便用小石子压好,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所有的签子都在地面上呈一字排开。   “…迟穗同志,一共有12票。”   “…唐心雨同志,一共8票。”   “…邓芳同志一共7票。”   “……”   按照投票的规则,村长、队长再加上村民代表一共是20个人,每人可以写两个名字,总共票数就是40票,票数核对没有问题。   也就是说,第二次票数核对没有问题,那么,也就是陈杨报数的那一次计票,票数有问题!!   贺严明脸色也更加阴沉,埋头又数了一遍,再次确认没有数错票数以后,怒吼一声,“陈杨,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陈杨从没见过贺严明这般凶,他身子忍不住后边缩,“我…我…是她要挟我的!”   慌乱中,他把手一伸,直指唐心雨。   眼下这个节骨眼关头,他能想到的就只有把这个事情甩锅出去。   唐心雨没有想到,陈杨这么没有担当意识,“你血口喷人!”   她最擅长扮作可怜的样子。   “我们穗穗是最好的朋友,不管是谁当了老师,都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再说了,我们都是同时搬进的村小,这才几天的时间,我跟陈老师也并没有过硬的交情,他怎么会帮我呢?”   “你刚去学校不就认了陈老师做师傅吗?而且这两天你都频频的去陈老师那里,他还帮你指导功课呢~”   邓芳平日里都不会站出来为自己争取什么,但是今天,她却突然想为自己努力努力。   通过首轮投票,她成功的挤进了第3名的位置,如果能把唐心雨淘汰掉,那么就只剩下她和迟穗。   最重要的是,如果陈杨的事情板上钉了钉,真的能把他赶出教师队伍,那么她和迟穗两个人,都能成为老师。   “你不要冤枉我!”唐心雨炸了毛。   这个时候,最怕有人踩痛脚,邓芳这一番话,很明显是不想让她好过。   “这怎么能说冤枉呢?咱们知青点的人都知道。”邓芳鲜少与人起争执,这会儿看唐心雨的样子吓人,习惯性的往后缩了缩身子,眼神却无比的坚定。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贺严明大手一挥,眼神扫向知青队伍,   “高知青,你来说!”   高斯林本来还在独自郁闷,这一次招老师,他本来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所以也没有怎么准备,没想到第1轮投票,他就被刷了下来,位居第4名,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仍然看在唐心雨的面子上,不愿意多讲。   “村长,这个事情真的跟我没关系,我也不知道陈老师是怎么想的,请您明察秋毫。”唐心雨是真的害怕。   如果这个事情一旦定性,她参加教师选拔的资格肯定就没有了不说,还会被人怀疑她和陈杨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陈杨没有想到唐心雨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如果他要下地狱,他怎么也要把她拖下去,   “唐知青怕不是忘了,昨天晚上在我那小房间里,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了吧?要不要我再提醒你一遍?”   唐心雨怒目圆睁,“你不要乱说!”   “我怎么会乱说,唐知青昨天晚上可跟我说了,要是你能当上老师,住进我旁边的小房间,咱们以后来往就更加方便,为了让我相信你,昨天晚上你可是主动亲了我的脸颊!”陈杨所性豁了出去。   “唉呀,大庭广众之下,一个老师,这讲的都是些什么话!”   “现在的年轻人没羞没躁,这样的闺房私密话,就放到屋里去说!”   “啧啧啧…”   唐心雨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你别胡说八道!你会毁了我的!这些都不是我说的!”   在不知所措间,她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高斯林,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斯林,你帮帮我,你帮帮我!”   高斯林还在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虽说平日里唐心雨有对他暗暗示好过,可是这样露骨的话,却是从来没有说过的,一时间,恼怒加上嫉妒,全都涌上心头,   “唐知青,你平日里不知检点,我又哪里能帮到你?”   而且此时他的心里也有了其他的想法,此次的老师选拔,第1轮本来是选三个人,如果把唐心雨踢了出去,那么他这个第4名就能顺势递补上去。   再加上陈杨也不能当老师了,那么在第2轮的时候,就是三进二,高斯林当然不把邓芳放在眼里,迟穗就算是有竞争力,占据了一个名额,还有一个位置是留给他的。   又何乐而不为呢?   “你昨天晚上说是去找陈老师补课,没想到是去上这样的课!”邓芳毫不留情的给唐心雨补了一刀。   “这个也没什么好争的,陈杨你太令我失望了!”王大勇站了出来,狠狠的盯了陈杨一眼,又转向唐心雨,   “唐知青,如果你们俩之间没什么关系,陈杨怎么会冒这么大风险给你拉票数!”   陈杨在学校里面教书已经有几年了,王大勇对于他的品性了解的也是一清二楚,不过往日他还是看在贺严明的面子上,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   但是今天,如果他仍然站在一旁不出声,那他这个校长的威严就不复存在了,   “我认为,唐心雨同志在老师选拔的过程中,利用自己的关系进行舞弊拉票,应当废除选拔资格!陈杨同志,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心,罔顾选拔公平,损害村小形象,即日开除教师队伍!”   不管是不让唐心雨参与选拔,还是开除陈杨,都是学校的事情,他确实拥有发言权。   “好!”   “公平公正,王校长英明!”   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一个头,底下发出一阵叫好声,随着便是热烈的掌声响起。   “非常赞同王校长的决定,那第4名高斯林同志顺势往上递补,今天下午迟穗同志,邓芳同志,高斯林同志,参与第2轮选拔,从三个人当中选出两个成为我们村小新一批的老师!”   贺严明手里拿着大喇叭,宣布上午的比赛正式结束,同时也公布了下午的选拔规则,   “下午的听课环节,仍然由抓阄的形式随机抽取20个同学参与听课,请几位同志中午回去好好休息,吃饱饭,下午好好发挥!”   随着他这一句话结束,陈杨从椅子上缩了下来,瘫坐在地上,然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唐心雨,好像要吃|人一般,咬牙切齿。   而唐心雨根本没有去管他,此刻,她也同样跌坐在地上。   像老师选拔这样的大事,居然出了纰漏,老师没选上不说,而且还给自己挂上了一个作弊的名头,只要她还在贺家村一天,这个丑陋的名头就会伴随她一天,如果以后有什么去工农兵大学读书的机会,估计是再也轮不上她了……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也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唐心雨猛的爬了起来,飞快地跑离了学校。 第38章 作妖失败   唐心雨一路飞奔, 直冲贺屿州家里跑去。   她要逃离贺家村!这个地方她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上一次去县城, 就是贺禹洲开着拖拉机去的, 如果他答应,只要她跑回城里面,也许她还能想点其他的办法。   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 如果他说要去县城买点什么急用的东西, 未必村长就不给借拖拉机。   “贺屿州, 你在家吗?”唐心雨气喘吁吁的跑到了贺屿州家门口。   院子门上贴着两个大红的喜字, 院门的房梁上有一个红绸结成的大喜球, 站在门口朝里看去,一派喜庆的氛围。   贺屿州本来在院子里准备明天要用的鞭炮,听到她的声音, 赶紧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在人出了院子以后,顺带用手将院门给带上了,   “你找我有事吗?”   唐心雨不请自来已经有两次了, 在农家的院子里,如果大白天的长期大门紧闭,用不了多久, 估计邻居们就会流言四起,既然没办法关门,那就将人拒之门外。   “我能进去说话吗?”她有些期待的看着他。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可是一个单身女青年站在一个即将结婚的男人家门口,同样也有道不尽的是非, 她怕再这样站下去,就会有长舌妇出来指指点点了。   “有什么话你就站在门口说吧!”贺屿州其实很想走回院子里,把门一拴。   “贺大哥,帮帮我,贺家村我没法留了,你能不能开拖拉机送我进城里,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唐心雨这会看上去,是真的楚楚可怜。   贺屿州并不是什么大善人,“唐知青,我想我们俩之间除了乌龙以外,再也没有过什么过深的交情,私自去开村里的拖拉机,把你送到县城里面,那是不可能的,明天我成亲,看在你和穗穗相识一场的份上,如果你愿意,就请过来喝一杯喜酒。”   就在他们聊天的同时,旁边走过去一个婶子,一步三回头的朝他们这边看。   唐心雨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贺大哥,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我在下乡之前曾听说过,南边形势越来越好,说不定我可以搭火车一路南下…”   其实这也是不得已的想法,不然谁愿意成为一个盲流。   “唐知青,你的想法实在是太冒险了,贺某跟你非亲非故的,没有理由陪你去折腾。”听到她这么说,贺屿州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他十几岁就从了军,一直接受部|队的思想教育,后来纵使退了伍,也是想通过走正道的方式重新跃出龙门,从来没想过走什么歪门邪道。   更何况是和唐心雨一起。   “贺大哥,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肯给你……包括我自己。”唐心雨一咬牙,算是豁出去了。   从小到大,她都是人群里最耀眼的那一个,那些臭男人们想什么她非常清楚,就算是不垂涎她的美貌,像这样白送上门的黄花大姑娘,有谁能抵挡得住诱惑,   “你不用担心…我肯定不跟穗穗说,到时候我回了城,你回乡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绝对不给你添任何麻烦。”   贺屿州没有想到,她一个黄花大姑娘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刚刚你所说的话,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你赶紧回去吧,多赚几个工分比什么都强。”   说着,他作势就要进院子里去。   “这些年我还攥了点私房钱,一共有200多块,你这刚结婚哪哪都需要钱,你要是愿意帮我这一把,我分一半给你。”这是她最后的底气。   她想过,以后若是逃离了贺家村,哪哪都需要钱,能给出一半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我没有想过,一个受过教育的女知青,思想竟然这般不堪。”贺屿州盯着她,眼神里都是漠然。   “你以为迟穗又清高到哪里去吗?”唐心雨哪里受过男人这样的横眉冷对,嘴里像连珠炮似的,把她认为最伤人的事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她和你睡觉的那天晚上,本来是打算去和高斯林出去河边处对象的,是我往她的甜酒里面下了点好东西,才会来到你的床上!   你也不过是一个退而求其次的备选货!”   贺屿州看着她有些狰狞的面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其实迟穗喜欢过高斯林,他一直都知道。   当时他从部队里面回来才一两天,下地时就有遇到过迟穗,当时她满眼都是高斯林,虽然这个事实让他心底有些发酸,但这并不能影响什么实质的东西,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和穗穗既然已经因为意外同床共枕,男子汉大丈夫,我就有必要对她负责任。”   更何况,了解迟穗越久,他就越是心甘情愿。   唐心雨看着他死心塌地的样子,心里那个恨,“你那天喝得烂醉如泥,还是王旭给你扛回去的,哪还有什么力气做什么要负责任的事!”   “你怎么知道!?”贺屿州抓住了重点,“难不成你跟王旭是一伙的?”   “我跟王旭是什么关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根本不用对她负责任!”   她固执的以为,这一切都是。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贺屿州之所以会对迟穗许出结婚的承诺,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个傍晚的事。   当时他们在屋里呆的时间也不过两三个小时,王旭将两人弄到床上去时,两个人都醉得基本没有意识,更何况迟穗的甜酒里面还下了一点好东西,哪里还有精气神去发生点其他的什么。   如果没有发生什么,又何谈负责任!   “不可理喻!”贺屿州没有想到。居然有这样做了坏事还可以蛮不讲理的人。   唐心雨还想再凑近再说点什么,贺屿州已经快她一步,直接进了院子,并且将门一关。   阻挡了她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   中午午饭过后,第2轮教师选拔正式开始。   这个环节也比较简单,贺严明和王大勇一致商讨以后,决定给10分钟时间让选拔的老师和学生做一个简单的游戏,等三个老师都轮番游戏结束后,由学生投票,每个学生可以写两个名字。   游戏环节,同样是抽签决定出场顺序。   邓芳是第一个上场的,第二个是高斯林,迟穗是最后一个上场。   邓芳有乐器特长,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优势,一上场就用小提琴给学生拉了一首曲子。   曲调欢快,学生们瞪着一双眼睛,听得津津有味。   虽然开场颇好,但是接下来让学生演唱的环节却遇到了阻碍。   “有没有哪个小朋友愿意上台来,给大家展示一下你最喜欢的歌曲!”邓芳将手里的小提琴放到讲台旁边,尽量用最温和的话语询问下面坐着的孩子。   这个年代的小学生,根本没有什么专业的音乐老师,自然也没有学过什么歌曲,嘴里哼唱的,也是村里面耳熟能详的那些童谣。   这些孩子大多质朴,平时也没有过任何表演的经验和机会,当然要站在这么多人面前来进行歌唱,没有一个人敢举手。   邓芳以前进行过多次的表演,也参加过几次选拔,在台前展示自己,确实不是一件陌生的事,可是在和孩子的沟通上面,却是第一次。   “真的没有小朋友愿意…愿意展示一下吗?”她有些着急,额头都开始冒汗。   可是台下仍然一片静默。   “那我再给大家演奏一曲吧。”邓芳慌里慌张的又拿起小提琴,用下巴一夹,就开始演奏起来。   对于演奏这种事情,她是信手拈来,毕竟她拉琴的时间不短,孩子们对于小提琴格外的新鲜,很快便投入到她的表演当中。   10分钟的时间,邓芳表演了三首曲子,在贺严明喊停的那一瞬间,她如释重负地松下了一口气。   接下来便是高斯林上场,他和邓芳擦肩而过,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他今天中午一中午没睡,连饭也是随便扒拉了一口,练习了一中午,终于学会了一个学生们最喜欢玩的游戏,丢沙包。   贺家村村小只有一层,教室外面便是操场,十几个孩子一出班级,便像笼子里的鸟飞到了天空,欢呼声响起一片。   高斯林和学生们丢了几轮沙包以后,终于轮到迟穗上场。   她深吸了一口气,托起手里一个小小的盒子,走进了教室。 第39章 结果…   “同学们, 大家好!”   迟穗将手里的盒子放在讲台上, 看着下面端坐着的学生, 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   “想必大家都还记得我,那有没有谁记得我姓什么呀?”   “迟姐姐!”一个小女孩立马高高的站起。   旁边的一个男生拉住她的手, 示意她坐下, 并且煞有介事的纠正, “我们不能叫迟姐姐了, 应该叫迟老师!”   迟穗伸出手指贴近嘴唇, 示意他们安静,“谢谢小朋友们还记得我,如果有机会能够成为你们的老师, 课后, 你们还是可以叫我迟姐姐,好不好?”   “好!”   台下的学生还算给面子,给了她一个比较热情的回应。   “今天我们要来玩一个贴鼻子的游戏!”迟穗手下一动就在黑板上画出了一只可爱的大熊。   在现实世界, 她还是有一些美术功底的,画个小猫小狗小动物根本不在话下,这可爱的小熊乍一看没问题, 只是仔细观察却发现它少了一个鼻子。   “迟老师,为什么这个可爱的小熊它没有鼻子呀?”一个小朋友立马就问了出来。   迟穗趁机揭示今天的主题,“所以今天我们这个游戏就是给小熊贴鼻子。”   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道具,蒙眼睛所用的布以及用红纸包裹好的磁铁。   村小的黑板是一块薄薄的铁皮刷上黑漆制成的,正好可以用来吸附磁铁。   “等会儿大家拿到黑板刷以后就往后传, 老师背对着你们敲黑板,当老师敲黑板的声音停住以后,黑板刷在谁的手里,谁就上来蒙住眼睛,给小熊贴鼻子,贴对了的同学,老师有神秘奖励哦!”   游戏马上开始。   第1轮击鼓传花,黑板刷落在一个小女孩的手里。   迟穗将她请了上来,脸上带着微笑,“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王盼弟。”小女孩儿扬起略微有些脏脏的小脸,认真的回答。   孩子年纪还小,根本不懂得自己名字里的含义,迟穗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仔细的用毛巾给她遮住眼睛,然后又将磁铁塞进她的手里,“盼弟,相信你的第一感觉!”   小女孩动作很麻利,迅速的将磁铁挪到了小熊的嘴上方,虽然不是完全准确,但是勉强可以过关。   “那大家说,盼弟贴的鼻子过不过关呀?”   台上的小同学犹豫了一番,终究给出了一个答案,“勉强还算过关吧!”   “那恭喜你,盼弟,你是第1个获得迟老师神秘礼物的人!”迟穗在台下学生的目光下打开了讲桌上的那个盒子。   里面竟然是一份香辣小螃蟹!   她拿出筷子夹起一只炸的金黄酥脆的小螃蟹,示意小姑娘张开嘴巴,“这是属于你的奖励,快快吃了它吧!”   小姑娘并没有像她期待的那样张开嘴,反而是有些为难的看着她。   迟穗思考了片刻,“这个小螃蟹,迟老师经过了特殊的处理,并不会发苦!”   这些小螃蟹之所以会发苦,主要是因为它们的内脏里面有一个黑色的苦胆,而螃蟹这么小,要完全清除内脏根本是不可能的,一不小心还可能把苦胆摁破,从而让整个螃蟹都有些发苦。   迟穗花了三个阳气值,在系统里面兑换了一瓶食物异味去除酒,只是滴了两三滴到水里,这些螃蟹的苦味全部都被化去了。   “你们要是不信,老师吃一个给你们看!”说着迟穗小心翼翼的往自己嘴里丢了一个小螃蟹。   螃蟹被炸得酥脆,加上配料的调味,鲜香麻辣,回味无穷。   “老师,您可以把螃蟹放到我手掌里吗?”王盼弟小心翼翼的朝她伸出手。   她的小手脏兮兮的,很明显不卫生。   “你的手有点脏,可能会吃坏肚子。”迟穗有些担心。   虽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但是螃蟹这个东西,他们是第一次吃,万一恰好有什么不舒服,肯定会以为是她的食物有问题,   “来吧,老师喂你!”说着,迟穗把筷子上的螃蟹固执的送到了她的嘴边。   王盼弟毕竟只是一个□□岁的孩子,螃蟹在鼻尖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此刻哪里还抵挡得住,张开嘴巴小心翼翼的咬住螃蟹的腿,避免嘴唇沾到筷子,然后伸出舌头一卷,将整个螃蟹带入了嘴里。   太好吃了!   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下,她满脸笑容的回到了座位上。   游戏还在继续,10分钟很快便过去了,几乎班上的每一个孩子都有吃到迟穗所给的奖品,而那两三个实在没有轮到的小同学,也在他离开教室的前一分钟,获得了每人都有一个的小奖励。   “同学们,这节课你们玩得开心吗?”在贺严明示意时间到时,迟穗简单大方的用一个简单的问句,对这堂课做了一个总结。   毫无悬念,台下的同学们都是齐声回答,“开心!”   迟穗带着得体的笑容走出教室,小孩子们嘛,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吃喝玩,王大勇和贺严明也没有说不能带吃的,并且她也没有强调吃东西就要投票,所以并不算犯规。   等三个老师都上完课,王大勇便组织学生进行投票,不过三五分钟时间,在大家的见证下,结果就出来了。   “第一名,迟穗,28票。”   “第二名,高斯林,16票。”   “恭喜迟穗和高斯林两位知青,我们贺家村村小的新任教师。”贺严明习惯性的扬起调子,并且带头鼓掌欢呼。   这个互动环节,整个贺家村村小的所有学生都参与了,一共才28个人,也就是说,班上的每一个同学都有投她!   迟穗心底忍不住涌起一阵喜悦,可是一想到邓芳落选了,她心里又有些难过起来,忍不住朝旁边看去。   只见邓芳双手狠狠的低头揪着琴,嘴唇抿得死紧,依稀可见有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啪嗒啪嗒的掉在琴上。   这种时候,怕是什么劝说也听不进去不说,而迟穗又是本次教师选拔的成功者,如果她去安慰,只怕对方更加伤心。   最终,迟穗只是用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下一秒,邓芳哭着跑了出去。   ——   贺屿州忙活了一天,终于将结婚的所有事宜都准备好,按照乡下的习俗,结婚的前一天,新人是不便见面的,可是他虽然没有出门,也听说了迟穗成为村小老师的消息。   纵使只有一个人在家,他也忍不住脸上带笑,真心的为她高兴。   不管怎么说,下地干农活,还是要累多了。   “贺屿州,你开门!”   正在贺屿州有些走神的时候,却好像听到了迟穗的声音。   他忍不住晃了晃脑袋,自顾自的笑了笑,权当自己只是幻听。   “开门!是我呀!”   这一次,他终于没再听错,确实是迟穗的声音。   贺屿州赶紧跑到院门口,将院子门打开,把人迎了进来,又赶紧将门栓上,   “你怎么来了?”   迟穗像一条小泥鳅一样的,滞留一下便到了院子的石桌前,回过头来冲他笑,“当然是来找你幽会啦!”   贺屿州脸一红,“那个…老一辈不是说,结婚的前一天,新人不应该见面吗?”   在部队呆了这么些年,对于这些老旧的东西,虽然他早就不信了,不过,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他今天都没有去村小看迟穗的教师选拔。   “那些东西有什么好当真的,古人不让新人见面,怕的是新娘新郎太丑,见了面婚就结不成了,咱们早见过的,不讲究这些,再说了,我们也不是真正的新人。”迟穗晃了晃手里的油纸包,“当然是给你带好东西来了!”   贺屿州听到他说不是真正的新人时有些失落,但看到她神采飞扬的样子时,又莫名的高兴,他很有耐心的配合她,   “什么好东西?”   “当当当当!”迟穗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然后将油脂包摊开在石桌上,里面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小螃蟹,随着她打开纸包的动作,香味便在一瞬间飘散开来。   贺屿州在她的对面坐下,伸手捏了一个小螃蟹塞进嘴里,“听说你今天选拔上了?”   迟穗得瑟的拍了拍胸口,“像我这么优秀的人,这工作当然跑不了。”   说着捏起一个小螃蟹往空中一抛,然后又张开嘴将小螃蟹接住,开心的嚼吧。   贺屿州也没有客气,又再捏了一个小螃蟹,“今天唐心雨来找我了,她希望我能够用拖拉机送她回城。”   “你答应了?”迟穗故意反问。   “怎么能够!”贺屿州生怕她不相信,连螃蟹都不吃了,一双眼睛认真的的看着她,   “我当然是毫不留情的就拒绝了!”   见她没有抬头,他忍不住伸手搭到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摇了摇,“你不相信我吗?”   迟穗见他这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没有,你是什么人品,我还不相信你吗?”   “那你刚刚怎么不说话?”贺屿州仍然不相信。   “我是在逗你呀!”迟穗不起眼的看到他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没由来的一窝心,亲手喂了他一个螃蟹。   贺屿州受宠若惊的吃了,“明天你就即将成为我的妻子,虽然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但是只要我们是一天夫妻,我便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也许是这句誓言太过沉重,迟穗没敢直视他,借着吃东西掩盖自己的情绪,只是嘟囔着回答了一句,   “我…我相信你!” 第40章 结婚   结婚的日子如期到来。   在这个年代所谓的结婚, 不一定要大红本子盖钢戳, 只要简简单单的办一场酒, 宴请周围的邻居,这件事情便算作是板上钉钉。   贺屿州也是费了一些心思的,这两天他把屋子里打扫得宽敞亮堂, 又进行了精心的布置, 还特意找人连夜加急, 给两人做了一套新衣裳。   昨夜两人吃完了螃蟹, 他便鼓起了勇气, 将新衣服送给了迟穗。   村里的媒婆扯着简简单单盖了一个红盖头的迟穗,步调欢快地走进了贺屿州家中。   新娘子的待遇不错,随身的行李都有人帮忙, 早就提了过来。   在贺屿州本来紧张的站在堂屋正中央, 随着鞭炮声和媒婆的一声高呼,转过头来。   在炮竹的烟雾中,迟穗裙摆飘扬, 身段纤细,从炮竹的白色烟雾中,聘聘婷婷的朝他走来。   就好像天上的仙女!   贺屿州看得有些出了神, 直到人来到了他的身边,还没有回过神来。   “哎吆~年轻人猴急什么,这迟老师很快便是你老婆,到时候入了洞房慢慢看~”媒婆趁机打趣。   贺屿州回了神,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那我们开始吧!”   虽说这个时候对于破除四|旧打击得厉害,但是简化后的流程还是要走一遍的。   “吉时已到,新娘新郎拜天地!”   随着媒婆的一声高呼,贺屿州将手里的一根红绳放进迟穗的手中。   “一拜天地!”   两人对着外面的天地,轻轻一鞠躬,若是按照以往,自然是要跪下的,不过在这种破四|旧证言的时候,一切都只能从简。   贺屿州的爹妈不在了,自然高堂这个位置也是由他的爷爷奶奶镇坐。   “二拜高堂!”   就在两人要再次鞠躬的时候,突然从门外面闯进来一个人。   “办什么喜事,把我家盼弟弄成这样,自己想开开心心的嫁人了?”   只见一个30多岁的妇人拉着一个小姑娘,从院门外闯了进来,她额前的头发向四周炸起,面色凶狠,此刻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   “妈妈…妈妈…”王盼弟一路跌跌撞撞的,被她母亲李玉芬连拖带拽的弄到了喜堂中央。   “你们看!”李玉芬嗓子一嚎,   “我家盼弟的脸弄成了这样,她好好的一姑娘,就是被这新来的老师给害了呀!老师多好的一个老师,平日里为人也正派,昨天的事情他肯定有苦衷,若是他不能当老师,像这样乱给人吃东西的女知青,就更加没有资格当老师,大家评评理!”   贺屿州脸色一沉,“玉芬姐,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要是来这样闹,怕是有点过分了吧!”   他的嗓音低沉,加上军人的威严,李玉芬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今天是…是你大喜的日子,按道理来说我不应该来闹的,但是你的喜事重要,我家姑娘的脸就不重要了吗?”李玉芬虽然心里有些畏惧,但是仍然没有退却。   迟穗知道这件事情若他不亲自出面,估计解决不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伸手将红盖头一掀,珠玉似的声音响起,   “让我先看看再说,如果是我的责任,我一定不逃避!”   王盼弟的脸上长了很多大个大个的红坨,可能是她抠过了,脸颊处还有几道触目惊心的指甲印。   看样子应该是过敏!   “她应该是不能吃螃蟹,所以有点过敏,这样吧,在她的脸恢复正常之前,就先住在这里,我一定负责到底!”迟穗又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发现王盼弟的身上也有几处红坨,她估计得用一些阳气值去空间换点药物才成。   能把这赔钱玩意儿送到别人家去吃喝住,李玉芬当然是求之不得,可是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那要是恢复不了怎么办!”   迟穗知道她只是想要钱,并不在乎这个女儿,眼下用钱是堵住她嘴巴的最好方法,“如果恢复不了,留了印记,我给你赔一张大团结!”   在农村,差一点的人家,一张大团结都可以娶个媳妇了,一个赔钱的丫头片子,不过是脸上受了点伤,就能换来一张大团结,已经值了,李玉芬脸色明显改善了不少。   来喝酒的人不少,大家都被迟穗的认真和大方给惊到,像她这种遇到事情不逃避的态度,在众人面前刷了一波好感。   “好感值+20!”   很快,迟穗听到自己脑海里传来了系统提醒的声音。   扯皮这种事情,一开始旁边的人也不好劝,可是到了现在若再不劝一劝,反倒不合适了。   “玉芬,算了吧,算了吧,人家迟老师不是已经答应给你家姑娘治脸了吗?”   “再说了,人家也表明了态度,治不好给你赔张大团结,还有什么好说的。”   “……”   “玉芬,这件事情我就做主了,盼弟的脸也没什么事,迟老师是城里人,办法比我们多,没事的,你就回去吧!”   李玉芬的男人王有余终于也站了出来。   有了自家男人板上钉钉下结论,又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下,她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媒婆将迟穗的红盖头再次盖回头上,仪式仍然继续,在一声“送入洞房”的欢呼声中,结婚的仪式算是结束。   贺屿州的爷爷奶奶也做得绝情,在这一声送入洞房结束以后,便借口要去找走丢的母鸡而离开了。   仪式结束以后,便是简单的酒席,迟穗一个人待在房子里,嫌闷得慌早就把盖头摘了,抓起桌子上的花生红枣,就将就着垫肚子。   “迟老师,对不起!”王盼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房门口,这会儿双手扒着门框,满眼泪水的看着她。   其实她根本不是吃螃蟹弄成这样的!   昨天放学回家以后,几个一同上学的同学到她家里玩,不知道怎么聊着聊着就说到了白天吃螃蟹的事。   在小伙伴们一阵阵绘声绘色的描绘当中,她那弟弟王金宝就馋哭了,她怎么劝也劝不住。   恰巧此时,她妈从外面砍了柴火回来,见她把弟弟弄哭了,不分青红皂白就从背篓里抽出一根树枝,狂揍了她一顿。   她妈下手特别狠,在打断一根树枝后,仍然还不解气,特别是在得知王金宝哭的原因之后,还抄起另外一根树枝戳她的嘴。   到了傍晚晚饭时分,她便觉得自己全身瘙痒,特别是脸上痒的厉害,她没有忍住,使劲地抠了很多回,直到皮肤的疼痛盖住瘙痒才勉强睡去。   今天早晨,她因为难受睡不着而起的有些早,听到厨房里的父母正在聊天,大概原因是昨天戳她嘴的那根棍子是漆树,而他那满身的红包,都是因为那根树枝的原因。   她从小就知道,父母不看重她们姐妹,肯定是不会带她去治病的,不过她没有想到,父母会把主意打到迟老师身上。   “迟老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王盼弟没敢把真正的原因说出来。   她不敢想象,如果迟老师知道了真相会不会讨厌她,而且若是父母知道了,他把事情的真相说了出去,指不定又是一顿暴打。   迟穗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你过来,让我仔细瞧瞧!”   王盼弟忸怩了半晌,还是走了过去。   “你的脸不会有事情的,等会儿我就给你想办法!”迟穗将手里剩下的花生放到她的手里,至门口的脸盆处拧了一块干净的毛巾。   “你看这小脸多漂亮,平时要勤洗手勤洗脸,这样子我们才会更好看!”说着,她小心翼翼地帮王盼弟擦拭脸蛋。   其实王盼弟的五官条件不差,大大的眼睛,小小的鼻子,牙齿也很整齐,特别是她的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纵使风吹日晒雨淋,状态还是不算太差。   只可惜,这个小女孩生错了年代也生错了家庭。   “其实盼弟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纵使脸上长了红坨坨,也掩盖不住你的美丽!答应迟老师,以后不管在生活中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我们不要轻易放弃,总有办法,走出一切困难。”   王盼弟脸上有着一道一道的指甲印,如果再流眼泪,估计会更加生疼,迟穗只好轻言轻语的哄着她。   “老师…我…”王盼弟一感受着迟穗对她的宠爱,感受着她话语里的温情,眼泪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涌了出来。   从小到大父母都没有对他好言好语地说过话,只是叫他作势,只是叫她带弟弟,从来没有说过她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他的衣服也是姐姐们穿剩下的,吃的东西也是让弟弟先吃饱以后才有她的份。   而如今这个身上香香的干干净净的城里女老师居然把她拥在怀里,像对待一件珍宝一般的对待她,心里的愧疚与难受以及感动,奔腾而来。   到了喉咙口的真相,再也掩盖不住,“迟老师,其实我脸上的坨并不是吃小螃蟹造成的,而是妈妈用一根树棍子抽我,还拿那根树棍子戳进我的嘴里,没过多久我的脸就这样了!”   迟穗在喜堂里检查她的红坨时,就有看到她腿腕上一道一道的青印子,不过小孩子做错事挨一顿打,留点小印子在农村里面来说,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所以并没有多想,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曲折。   “如果现在老师把那根棍子再放到你的眼前,你还认识吗?”如果不是属于小螃蟹过敏,那就是这个小孩还有其他的过敏原。   她刚刚就有去系统里面查看过,治疗过敏的药物有许多,如果不弄清楚过敏原,有可能没法对症下药。   “老师,我听爸爸妈妈说那种树的名字叫做漆树,我就是被那种树戳到了,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子的!”说完这一句话,王盼弟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眼眶里的泪水,哇哇的大哭起来。   迟穗把毛巾递到她的手里,脚步匆匆的朝门外走去,“你等老师一下,我马上给你想办法!”   知道了过敏原,她就可以去系统空间里面拿药物了。 第41章 真相大白   迟穗花了三个阳气值, 在系统商城找到了一个专治漆树过敏的过敏药物。   等她回到房间时, 小女孩儿仍然坐在凳子上哭, 看见她进来又不好意思的抹了抹眼泪。   “盼弟,迟老师给你找了一点药草,制成了一种可以治疗过敏的药物, 不过你也知道迟老师好不容易找到在村小工作的机会, 如果这件事情不还老师一个清白, 我可能就没有机会去给你上课了。”   迟穗很清楚, 就算她治好了王盼弟, 也保不准村民们会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   虽说吃一堑长一智,她以后也不会随便拿东西给学生们吃了,不过眼前这个坎还是得过去。   “可是如果我把真相说出来, 我娘会打死我的…”想起往日那些大棍子, 王盼弟吓得瑟瑟发抖。   迟穗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个老师当然清楚,等会儿我带你回去, 绝对不会透露半点跟你有关的信息,你只需要咬死,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   再说了, 王盼弟也只是偷偷听到事情的真相,李玉芬也不会往小孩子身上想。   迟穗给贺屿州留了一个纸条,便带着王盼弟从后门出去了。   王盼弟家里距离贺屿州家里有一段距离,两人足足走了10来分钟。   “吃独食,你回来了?谁让你回来的, 娘不是把你送出去了吗?”一个大概五六岁的孩子正坐在门口玩沙子,奇怪的抬起眼睛看着她们。   听他刚刚说话的语气,这个孩子应该是王盼弟的弟弟王金宝,年纪还这么小,说起话来却这般的没有礼貌,由此可见平日里大人肯定是惯得没有边。   “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迟穗忍着心里的难受,好言好语的问道。   王金宝往她鞋上丢了一把沙子,“你找我爹和娘做什么?就不告诉你!”   这个时候,李玉芬估计是在屋子里面听到了动静,走了出来,“金宝,你跟谁在说话呢?”   “娘,四姐回来了。”王金宝一看到他娘,立马站起来撒着娇跑了过去。   李玉芬立马蹲下身子,将他揽进怀里,“哎哟,我的乖金宝,怎么把身上弄得这么脏,晚点叫你二姐帮你洗个脸,把衣服换了。”   “好咧!”王金宝乖巧的在李玉芬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到屋后去了。   等上演完母子情深,李玉芬好像才发现旁边多了两个人,“你不是说,盼弟这脸没治好,就不把她带回来吗?我可是没做她的晚饭。”   “是的,我是说过,如果这件事情跟我有关,我绝对不会推卸责任,可是盼弟的脸跟我是一点关系也没有!”迟穗也不是个二傻子,不会平白无故的把这件事情认下来。   “你还想抵赖是吧!”李玉芬扯开嗓门,“各位邻居,快过来看啊,咱们村小官宣的迟老师,就是这样说话不算数的人!”   她旁边好几户人家,一般来说,村里面谁家里有红白喜事,都是男人出去吃酒席,女人们则留在家里,李玉芬这一吼,旁边立刻出来了好几个婶子婆子。   “既然你要把大家叫出来,那也好,请大家做个见证。”迟穗十分淡定。   “哎呀,玉芬,还是盼弟脸上长坨的事吗?”   “迟老师,你也是太年轻,这小螃蟹,我们村里没人吃的,入口很苦不说,谁知道会不会吃出什么毛病来!”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说开了。   “那大家想不想听一听我对这件事情的看法?”迟穗等她们聊完,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些婆子婶子要说的,刚刚已经说的差不多了,这会儿看好戏似的看着她。   “王盼弟的脸确实是过敏,不过却不是吃小螃蟹造成的,而是漆树过敏。”迟穗说话时掷地有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十分的清楚。   “你凭什么…就说我家盼弟是漆树过敏,而不是吃小螃蟹造成的?”李玉芬有点心虚,不过此刻她仍然不能露出破绽。   “一般来说,吃小螃蟹过敏,皮肤表面会呈细密的红疹状,就跟磨芋头的擦板一样,而盼弟的脸上,却是有着拇指般大小的大坨。”   “这…这…你又不是医生,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李玉芬没有想到,迟穗居然还懂这些东西。   其实,她猜的没错,迟穗确实不懂这些东西,她所讲的这些理论知识不过都是问的系统而已,根本也没有任何实际的经验,但是在此刻用来唬一唬这些村民,绝对没有任何毛病。   迟穗没有理她,而是蹲下身子看着王盼弟,“盼弟,你告诉迟老师,从昨天到今天你有没有吐过,有没有一直想去上厕所。”   王盼弟也不懂她这样问的原因,只好如实地摇了摇头。   此时,村民们刚从贺屿州家吃完席散场,看到他们这边围了好一些人,大家看是热闹似的,都围了过来。   “如果王盼弟对小螃蟹过敏,那么昨天她吃完不久应该就会有呕吐的症状,在学校里面的时候,她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到了昨天傍晚应该就会想频繁的上厕所,可是刚刚我是当着大家的面问的,她并没有这样的症状。”迟穗的逻辑非常清晰,   “由此可见,王盼弟一这根本就是漆树过敏,而不是小螃蟹过敏。”   王有余站在人群当中,看着李玉芬对他拼命的使眼色,没有办法,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站了出来,   “迟老师,您也不是医生,这您说的话,但大家伙儿也没有办法辨真伪呀!”   “是的,你一个女知青会读两句书,让你当个教书先生,已经是给你天大的面子,还在这里打肿脸充胖子,讲什么这个那个的,还不都是为自己开脱!”李玉芬好像抓到了什么把柄似的,又叫嚷开来。   “也是的,这是不与不是,还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   旁边看热闹的总是不嫌事大。   迟穗早料到他们会这么说,她从兜里掏出了一小瓶药膏,   “不瞒大家说,其实对医理我还是略知一二,虽然技术不高,但是这样的小问题我还是能治的。”   迟穗本来不想透露这件事情的,她并不想像唐心雨那样行医,在村民心中刷好感,不过眼下也没有办法,一切都只能跟着变动的剧情走。   “这是我刚刚自己调制的草药,盼弟这张脸只要涂上这个药汁,不出10分钟,我保证他药到病除,把这些坨消下去…”迟穗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中,故意顿了顿,   “不过,坨消下去了,便没有证据了,我已经让一个小朋友去请马定发医生了,就让他来做个见证。”   说曹操曹操就到,马定发拨开人群,来到迟穗面前,   “今天是谁请我来看病啊?”   一般来说,是谁请的就由谁出等会儿的诊金,李玉芬连忙摆手,“我可没请你。”   “马医生您好,是我请您过来看病的,这一毛钱的出诊金,等会儿就由我来付,您仔细瞧瞧这小姑娘的脸,到底是吃坏了东西呢,还是别的原因?”迟穗并不吝惜这一毛钱,她轻轻的抬起王盼弟的脸,好让马定发看得更清楚一些。   马定发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把手里的医药箱往旁边一放,又让王盼弟在院子里的石头上坐了下来,自己则蹲下身子,一会儿仔细研究她脸上的红坨,一会二又是看她的舌头口腔。   大概过了三五分钟,他当手里的一个用来撑舌头的竹篾收了起来,“这个应该不是吃错了东西。”   他往上挪了挪老花镜,“根据我的经验来看,这有点像是漆树过敏。”   马定发行医多年,他的话在村民心中还是有一定威信的,刚刚那些还指责迟穗的人,这会都不做声了。   “这个药我也不收钱,给姑娘涂着。”迟穗将手里的药仔细的摸到王盼弟身上有红坨的地方,等做完这一切以后,站起来看着李玉芬,   “虽说大家都觉得儿子珍贵,但是几十年以后,儿子孝顺还是女儿孝顺,还真是说不清楚的事,重男轻女,不要太过了!”   李玉芬平日里就重男轻女,经迟穗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明白了三分,估计是自己不想花钱请人来给姑娘看病,而是想把事情赖到别人身上。   “玉芬,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啊,好歹是自己的亲闺女!”   “亏我刚刚还帮你说话!”   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大家也就散了。   贺屿州在这个时候慌急慌忙的跑了过来,看到迟穗平安无事以后,才勉强放下了心,不过语气仍然有点不高兴,   “以后,你一个人不要来面对这些事情,记得把我也叫上,女孩子家家的,免得吃亏。”   迟穗明白他的好意,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摇了摇,语气娇娇柔柔的,“好的,都听你的,咱们回去吧~”   王盼弟仍然站在她的身后,听说她要走,小跑上来拉住她的手,“谢谢迟老师,迟老师……你家里缺一个姑娘吗?”   她娘说过很多次,如果她不听话,就要把她送到别人家去,以前,她是害怕的,可是今天,如果能跟着迟穗,她倒是愿意离开王家。   迟穗被她的话触动,不过终究是有些无奈地蹲下来,“盼弟,迟老师还没有能力养活一个小朋友,也没有办法给你未来,虽然你现在的家庭生活很苦,不过你的未来还是由你做主,你以后要努力读书,如果到时迟老师有能力了,一定会帮助你的。”   养一个小孩子不是养一个小猫小狗,特别是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这更加是个大事。   她和贺屿州本就是假结婚,他以后是要考大学去往外面城市的,而她也一样,肯定是要想办法走出农村的,到时候王盼弟就没了去处,从天堂掉到地狱更加痛苦,虽说有些自私,但她不得不为未来考虑。   “哦…好的…那,迟老师再见!”王盼弟眼里的光逐渐熄灭,强撑着一个苦笑向她挥手。   “再见!”迟穗跟她道别后站起身来,慢慢的往前走,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毋庸置疑,就现在来说,这个小女孩的命运当然是有些悲惨的,不过时代在逐渐变好,希望这个孩子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有更好的未来。 第42章 第一天上课   等迟穗和贺屿州回到家里时, 吃酒的人都已经离开了。   天色也逐渐有些黑了, 关了院子门, 贺屿州从厨房里端出一碗饭来,“刚刚你没吃什么东西就进去了,这是特意给你留的。”   大半碗红薯饭, 上面盖着一点青菜和鱼块, 看样子还是热乎的。   折腾了一天, 迟穗确实也饿了, 从她手里接过饭碗, 就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吃了起来。   贺屿州泡了一碗茶,在她的对面坐下,说实话, 他还没有习惯自家院子里凭空多出一个人来, 这种感觉有些微妙。   她吃饭时慢条斯理不急不慌的,好像碗里吃着的,根本不是简单的饭菜, 而是山珍海味,就跟军区大院里面那些千金小姐一样,十分优雅,   迟穗正埋头吃饭,一抬头便看到他专注的眼神,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有东西吗?”   贺屿州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连忙摇头, “没有,没有…那个…我去给你整理一下房间。”   说完这句话,落荒而逃。   晚上的时候,迟穗躺在厢房,看着雪白的纱帐和暂新的被子有点睡不着,不得不说,贺屿州的审美还是可以的,没有选用大红色的布料,而是选用的蓝色卡其布料,摸上去还挺舒服。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一切都有一些恍若隔世的感觉,如今还和别人假结了婚,虽然不知道这一步对还是不对,不过终究是暂时摆脱了原主悲惨的命运。   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睡着的,只知道她一睁眼,就到了天明。   等迟穗起床时,贺屿州已经在厨房里忙活开了,昨天他就已经把所有的东西从村小搬到了他家里,两人也算是正式合住了。   清淡的白米粥,加上一点坛子榨菜,可以说得上是开胃又清爽。   这是迟穗,正是去村小上班的第1天,因为害怕而迟到,所以去的比较早,她进校门时正好遇着知青们出门上工,唐心雨没了往日的神采,低着头磨磨蹭蹭的走在队伍最后面。   而最后一个走出校门的,是前几日仍然一副知识分子风度翩翩模样的陈杨,他一双眼睛死盯着迟穗,好像要吃了她一般,   “你以为你进了这个学校,好日子就开始了吗?我告诉你一切才刚刚开始!”   他这一句话是刻意压低了声音的,走在前面的知青们根本没有听到。   迟穗也没有被他吓到,一双眼睛狠狠地瞪了回去,“那咱们就走着瞧!”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她也多留了一个心眼,以后不管是在学校做事还是来学校或者回家的路上,都要格外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迟老师,早啊!”高斯林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衣,兴致颇好。   迟穗兴趣乏乏的向他招了招手,算是打过招呼。   根据那日分配的任务,高斯林带的是高年级班,而她带的则是低年级班,两人以后算是成了同事。   “迟老师,你不住学校宿舍,可是便宜了我。”高斯林特意戴了一副平光眼镜,那还是他在城里的时候买的,没想到如今派上了用场。   迟穗礼貌性的浅笑了一下,走在了他的前面,快步朝教室走去,“那就祝贺你了!”   还好她嫁给了贺屿州,不用住在学校里,若不然跟他只是一墙之隔,指不定还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一阵风从走廊那头吹过,轻轻扬起迟穗及肩的秀发,连带着他的裙摆也随风扬起,这个画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岁月静好,高斯林看着她的背影出了神。   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居然就嫁给了一个村里男人,说有不甘心,那是肯定的。   不过,别人用过的女人,他高斯林也是看不上的。   两人心思各异的进了教室。   迟穗走进教室时,下面端坐着十几个笔直的身影,每一个人都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眼神里有好奇有探究,总之是说不出来的新鲜感。   她仔细的看了看每个孩子的脸,在看到王盼弟时,不期然的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惆怅。   像他们这个班,一到三年级的孩子都有,算是混合班级,对于混合班级的教学跟普通班级不一样,一堂课四十五分钟,要考虑到三个阶层孩子的特点。   迟穗首先教一年级的识字认字,再将二年级的读课文认识不同的生字,然后再教三年级的如何学习课文,一堂课下来,她讲的口干舌燥。   这份工作也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容易,因为他一个人不仅要上语文上数学,而且连体育都是她一个人的,学校的安排不像后世那样统一规划,学校里面连个课表也没有,一天到头上什么课全按她的心情安排。   在上了两节语文和一节数学课以后,第4节 课是体育课,终于三个年级的孩子可以一同上课,不用区别化对待。   也许是过了来新老师的那种新鲜感,一开始上体育课,有几个孩子就开始调皮起来。   班上的一个小胖子叫做李胜才,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平日里受宠的不行,也最喜欢调皮捣蛋,今天因为迟穗刚来的缘故,压抑了自己三节课,已经是天大的怪事,这会儿到了操场上,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了。   “王盼弟,盼弟盼弟,说明你妈妈想要个弟弟,根本不想要你哩!”说完他还伸手扯了扯她的头发。   其实这样的风言风语,王盼弟也没少听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听到这样的就觉得格外的刺耳,回过头去就抓住小胖子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   迟穗正背过身去教他们做热身运动,就听到声后传来一声惨叫,定睛一看,王盼弟还咬着李胜才的手,死死地不松口。   等他将两人拉开时,李胜才的手上已经赫然印着一圈牙印,小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迟穗没有立刻去拉他,而是先跟周边的同学了解情况,在她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王盼弟也一抹眼泪,居然跑出了校门。   一阵兵荒马乱,趁着中午学生吃中饭的时间,终于将两个‘当事人’拉到了办公室。   李胜才坐在凳子上,连正眼都不给迟穗一个,自顾自的生闷气,要知道他在班上猖狂惯了的,从来还没有吃过亏,没想到今天被一个小丫头给咬了,他面子上十分过不去。   “胜才,你有没有意识到你自己的错误?”迟穗双手轻轻地掰过他的脑袋,逼迫对方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却是温柔的。   李胜才平日里犯错不止一次两次,每次叫进办公室,陈杨都是对他一阵吼,没想到这个新来的老师居然这么温柔,他反而有些不适应,但是碍于面子,他倔强的一晃脑袋,   “我没有错!她家里面都给她取这个名字了,还不许别人说吗!?”   他这句话一出来,旁边的王盼弟也激动了,倔强的鼓起腮帮子,看样子又想故伎重施。   迟穗伸手将王盼弟拦到一边,“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说这样的话会伤了同学的心呢?咱们将心比心,如果同学们都叫你大胖子,你会高兴吗?”   李胜才看了一眼自己,相比起跟他一般大的孩子,他确实是个胖子,但是别人就是这么叫他,他肯定是会不高兴的。   迟穗看着他有些闪躲的眼神,大概也猜出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顺势给了他一个台阶,“老师处理事情都是公平的,如果你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你就先给同学道个歉,她咬你的事情,我们接下来再处理!”   “对…对不起…”虽然李胜才声如蚊呐,但好歹是表了个态。   “那你以后还会嘲笑同学吗?”迟穗趁热打铁。   “不…不会了…”   “那么盼弟,你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这一件事情当中所犯的错误?”迟穗转过身来,看着仍然怒目圆睁的王盼弟,语气同样温和。   “我没有错!是他先说我的!”王盼弟一期的胸口一起一伏,看得出来她对李胜才所说的话还非常在意。   迟穗有些苦口婆心,“他先说你确实是他的不对,但是我还是不赞成用咬人的方式来解决,我是你的老师,这件事情你可以先告诉我!”   王盼弟仍然抹眼泪,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她告诉过陈杨很多次,但是没有一次是有用的,这些同学只会欺负她。   看得出她眼底的疑虑,迟穗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从今天起,只要在学校发生的事,你都可以来找我,不过,你今天咬人的事情,老师还是要处罚你的。”   迟穗知道,如果她不进行处罚,到时候李胜才的家人指不定会怎么闹,若是闹到王盼弟家里去,这个孩子又免不了一顿打。   “把手伸出来。”迟穗拿过桌上的戒尺,朝她的掌心打了一下。   等处理完他们的事情,迟穗慌急慌忙地将自己带来的中饭打开,也管不得冷不冷,囫囵就吞了下去。   等到下午放了学,迟穗已经是精疲力尽,第一天教书并不轻松,但是想想以后的高考学习资料,她又只好暗自给自己打劲。 第43章 上山   日子过得飞快, 转眼便到了冬天。   入了冬, 日子也就到了农历的11月底, 这个时候孩子们即将放寒假,迟穗估摸着再上个把星期,就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冬天, 也是农民们最闲的日子, 贺屿州是个闲不住的, 眼见着大雪整整下了五天, 他忍不住背起竹篓想上山去, 看能不能碰碰运气,遇到出来觅食的野物。   对于这样的事情,迟穗兴致很高, “你把我也带上吧, 野物们挺喜欢我的。”   对于她的话,贺屿州没有当真,但看得出来她很想去, 他也不忍扫了她的兴,“你再去裹块围巾,换上那一双底厚实的鞋子。”   自到他们成亲这半年以来, 邻居亲戚朋友从没间断过闲言碎语。   不少男人甚至当面跟他讲,洗衣做饭本就是女人的事,让他不用这般上心,不过,迟穗也并不是那种好吃懒做的人, 只要有机会,也没少给他做好吃的,而且她厨艺很棒,这十里八村的怕是没有哪个女人能比得上。   伺候自己媳妇儿,他很开心,而且毫无怨言。   等迟穗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两人才慢吞吞的出门。   这个年代不比后世风,雪都好像大得许多,外面的雪踩下去,足足能够淹没鞋子,作为一个地道的南方人,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她开心得手舞足蹈。   两个人沿着山往上爬,在山里面越走越深,若是迟穗一个人是肯定不敢出来的,雪天里到处一片白茫茫,很容易就迷了路,但是有贺屿州在,她倒是不怎么担心。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突然之间,发现雪地上有着细细的脚印,迟穗伸手拦住贺屿州,“你看!”   “这个看起来好像是兔子的脚印。”以前在部队的时候,跟着部队里的人出去抓过野物,野兔的足迹他并不陌生。   迟穗也仔细的打量,看着雪面上的痕迹,估摸着兔子应该刚离开不久,两人再也不敢出声,沿着脚印一路往前走,终于在一个山坡上找到一个十分隐蔽的兔子洞。   兔子打洞都十分谨慎,洞口有腐败的落叶以及一大朵枯草挡着,如果不是雪天,还真不一定看得出来。   两人蹲守在洞的后方不远处,静静的等着兔子再一次出窝。   贺屿州怕迟穗饿着,带了两个玉米窝窝头,两人走了一上午的山路,此时也确实到了吃饭的时间,他小心翼翼的从胸口处掏出来,窝窝头还有一点温热。   玉米窝窝头没有加什么精细面粉,吃起来有点卡喉咙,但是在这种有吃就不错的年代,迟穗也不敢挑,就着温水就慢条斯理的将窝窝头咽了下去。   一个窝窝头下肚,眼看着远处的兔子洞口就有一个灰色的东西小心谨慎地从洞口探了出来,仔细一看,那可不就是兔子耳朵。   两人几乎同时摒住了呼吸。   可能是没有察觉到危险,那只灰色的兔子,终于从洞里面跑了出来,开始一蹦一蹦的朝前面跑去。   这便是最好的时候!   贺屿州速度堪比兔子,将手里的东西一扔,一个箭步就朝兔子的方向奔去。   冬天的雪很厚,兔子往前蹦跳的时候,脚容易陷进雪堆里,要□□再往前跑,速度明显就会降慢。   贺屿州在部队里面是练过的,很快,兔子就被擒住了耳朵,   “穗穗,你来看!咱们的晚餐有了!”他把兔子拎在手里晃了晃,眉开眼笑。   迟穗也许久没有吃过肉了,猎物捕捉成功,当然也很开心,快步跑过去看看情况,因为走的比较急,完全没有注意脚下的情况,一不留神就被脚下的一根灌木直接绊倒,摔了个狗吃屎不说,还不小心把贺屿州也给扑倒了。   因为情况太过于突然,贺屿州也没有反应过来,看到她扑过来,习惯性的就伸手去揽住她,可是手里的兔子就趁着这个机会,挣脱了束缚。   “你有没有事?”贺屿州把她搂起来,说着就要去检查她手上有没有受伤。   “没事。”迟穗这个时候满眼都是到嘴的肉跑丢了,哪里还顾得上身上的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顾不得手掌和膝盖上的疼,朝着兔子跑走的方向就追了上去。   是刚刚两人摔倒时,不小心摁到了兔子身上,让它受了伤,再加上下雪的原因,迟穗追出去怕足足有一里路,终于还是将跑丢的兔子逮了回来。   刚刚跑得快又加上心里急,这一路追赶耗费了不少的力气,此时已经是大汗淋漓,她感觉棉袄里面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浸了个透。   贺屿州就在她身后不远处,刚刚看她这般逞强,便也没有主动去追兔子,而只是跟在了她的身后,这会儿见她大功告成,才主动上前将她手中的战利品用绳子捆好。   这只兔子个头挺大,虽说毛色有些干枯,但如果把它做成菜,应该有一大菜碗。   “贺屿州,我厉不厉害?”迟穗得意洋洋地举着手里的兔子,东摇西晃。   贺屿州看着她因为刚刚摔倒而像小花猫一样的脸,有些哭笑不得,“厉害,厉害!晚上我跟你打下手,请我们的迟大厨做一顿美味佳肴!”   “没问题!”迟穗就像抱着一个宝贝疙瘩似的抱着那只兔子,两人返回原地去拿背篓和工具。   可能是刚刚母兔被捕时的叫声,兔子洞里跑出来了三只小兔子,清一色的灰毛,看样子已经足月。   迟穗反应很快,她将手里的大兔子往贺屿州怀里一塞,赶紧将几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小兔子丢进了背篓里。   今天算是大丰收,两人拾掇拾掇就准备下山,虽然说在山里捕个野兔子,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是难免会有人眼红,若是真捅到上面去,迟睡倒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在背篓里垫了许多的杂草,又在外面架上了一层枯枝。   两人还没下山,便遇到往山上走的马晓慧。   马晓慧已经有了身孕,听那些邻居说起,孩子应该是有了4个多月,在农村传宗接代是大事,迟穗没少听别人拿她和马晓慧做对比,毕竟两人成婚的时间前后就那么个把月。   见到两人,马晓慧的眼神明显有些躲闪,迟穗也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就在她正打算视而不见走过去的时候,对方又叫住了她,   “迟穗…你能不能帮帮我?”   也许因为她是一个孕妇,贺屿州和迟穗都同时停住了脚步。   “求求你,帮帮我!”马晓慧泪流满面。   迟穗虽说以前和她不对付,倒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孕妇求救却视而不见。   眼看着两人停下脚步,马晓慧有些激动地走了过来,拉住迟穗的手,“穗穗,我知道你有本事,这半年来陆陆续续给不少学生看过病,村里面都传你医术高超,你给我想想办法,我要找一味叫雪钱子的药,你帮帮我,帮我把这个孩子打了吧!”   回想这半年的时间,马晓慧有些生不如死。   马大宝是一个懒到极致的人,平日里就想着投机取巧,上一个月他在各邻居家里收购了一批鸡蛋,在运到城里去的过程中翻车了,摔坏了不少,赔了本,这一个月什么事情都没做不说,终日躺在床上。   明知道她有了身孕,还非要强行做那床笫之事,有两次她都发现自己见了红,时刻担忧着一尸两命,可是偏偏马大宝根本就不听,还说那是做妻子应尽的义务。   她如果没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算赌上她的命,也要往外跑一次,这一次趁着马大宝喝醉了酒,她偷偷的跑了出来,听村里面有人说起,这冬日里雪山上有一味叫‘雪钱子’的药,药性极其寒凉,只要吃上一块雪钱子根,胎儿基本就不保。   “你的孩子都4个多月了,这个时候强行用药,你和孩子都会有危险,这样的事情我是不会帮你的,你可以随我们一起下山去。”迟穗没有想到马晓慧顶着风雪往山里面跑,竟然是这个原因。   且不说打胎这个事情她能不能做得了,就算她能够做得了,也是不能插手的。   农村里面把子嗣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如果她把别人的孩子打了胎,估计在这个村里面也没有了安宁。   “既然你不帮我,就不要管我,让我在这个山里自生自灭吧,如果真的摔死在这山里,倒是解脱了。”马晓慧一听说她不帮忙,转身便往山里面走。   “你站住!”没想到贺屿州,居然一声吼,大的气场让对方,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跟我们一起下山去!”   他也并不是同情心泛滥,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估计马晓慧也遇不到其他人了,到时候如果对方真出了点什么事情,说不定还要往他们头上赖,迟穗如今在村小做老师,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的位置,他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想。   马晓慧当然是不肯跟他们一起走,但是贺屿州的态度也是强硬不可拒绝,最终,迟穗拉着她,三个人一同下了山。   临别时,马晓慧可怜巴巴地盯着迟穗的背篓,这一路走下山来,背篓里面时常发出兔子的叫声,自从嫁给马大宝以后,她已经忘了肉是什么味道。   迟穗看着她的眼睛,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跟我进来吧,我给你弄一点兔肉。”   在这种年代,能把肉分出去,并不是她傻,而是为了杜绝后患,所以说在野外捕兔子不犯规,但若是马晓慧在外大肆宣扬,到时候还真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何况两人都成了共事者,就相当于堵住了对方的嘴。   只是迟穗和贺雨中两人都没有想到,这一分还真分出一些麻烦来。 第44章 麻辣鲜香的兔肉   “你就给我这么一点点吗?”看着贺屿州手起刀落, 解下一只兔腿, 马晓慧得寸进尺。   其实对于她一个人来说, 一只兔腿的肉足够她吃到饱,但是马大宝却不会这样认为了,估计这一只兔腿拿回去, 到她嘴里的怕是没有两块肉。   迟穗自从刚刚进来以后, 一直若有所思, 马晓慧想打掉这个孩子, 万一在回去的路上, 又自己寻了什么草药吃,到时候怪到兔肉身上,又是一个□□烦。   刚刚也怪她疏忽, 竟然没有想到这个层面, 自己惹了这么个麻烦,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她当然应该主动去解决, 不能坐以待毙,就借着她这句话,顺水推舟,   “既然你嫌这只兔腿少,那对不起,这一直都没有了。”   她走过去,将整只兔子丢进锅里,然后把锅盖一盖, “请你离开我家。”   马晓慧没有想到迟穗出尔反尔,霎时就不高兴了,“我大不了不要多的了,你把这只属于我的兔腿给我。”   听着她这样的语气,迟穗就更加不高兴了,“什么叫做属于你的兔腿!这兔子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就不怕我去外面闹腾,让大家伙都知道你们从山上弄的兔子吗?”马晓慧亮出了杀手锏。   迟穗也是在刚刚脑袋里突然灵光一现,“你知道这只兔子是从哪里弄到的吗?”   马晓慧有些没有理解,“不就是山上吗?怎么了?”   难不成分不分兔肉,还跟在哪里弄到的兔子有关系?   “你也知道这个天气冰天雪地,你一个孕妇跑到山上去,你要真敢出去嚷嚷,我就去告诉马大宝,你想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迟穗抓住了对方致命的弱点。   这个孩子对于马大宝来说有多重要,大家都清楚,特别是怀孕以来马晓慧总是偏爱吃酸的,村里面都传说她肚子里会是个男孩儿,若是知道她有打孩子的想法,估计马大宝会打断她的双腿。   “你…你以为马大宝是个傻子,会信你所说的吗?”马晓慧内心其实已经有些怕了,但是到嘴的肉不能就这么飞了,她还想再挣扎一下。   “难不成你觉得在家门口能够逮到兔子?你跟我关系向来不和,就算我是在家门口捡的兔子,平白无故的你跑我家门口来做什么,村里面的村民们都知道我会点医术…我怕你是更加说不清。”迟穗勾起嘴角,   “虽然我的话马大宝不一定相信,但是为了防范于未然,我可就保不准他会对你做点什么了!”   马晓慧气的不轻,但是又无可奈何。   马大宝就是一个疯子,如果知道她想去打孩子,哪怕没有抓到真凭实据,也会把她往死里揍。   贺屿州也不知道迟穗变脸变的这么快,但是作为她名义上的丈夫,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说话,并且行动上配合做事。   “你……”马晓慧贪婪的往装兔肉的盆里瞄了一眼,然后恋恋不舍的走出了院子门。   等到她出去了,贺屿州也毫不客气的把院子门一关,两个人烧了一点柴火,就在灶前坐了下来。   “穗穗,以后上山抓野物,还是要带你去,你可是个小福星!”见她闷闷不乐,贺屿州主动找话题。   迟穗有点沮丧的低下头,“这件事情是我考虑不周。”   他见她的小脸皱的跟个苦瓜一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顶,“没关系,你看这不是完美解决了吗?”   “你去把身上汗湿了的衣服换掉,用热水擦擦身子,等会儿我给你看个好东西!”贺屿州故意卖了个关子。   不说倒还好,一说起,迟穗只觉得背上黏糊一片,还有些冰凉,并也没有推脱,拎起开水瓶便去屋里换衣服了。   等她收拾完毕,贺屿州也正好从外面抱进来一个废弃的箩筐,里面整整齐齐的趴着三只可爱的小灰兔,“这三只兔子,咱们要不要偷偷的养着?”   现在每家每户养多少牲畜是规定了的,像两口之家,能够养三只鸡,两只鸭子,贺屿州家里只有两只母鸡,按照量来说的话,是没有超标的。   不过迟穗的想法跟贺屿州一样,养兔子这件事情,最好就偷摸着进行。   兔子的繁殖能力非常快,成年的兔子一般一个月就能下一窝仔,如果他们把这些兔子养着了,以后陆陆续续还可以吃点兔肉。   迟穗的空间里好像还没有发现任何的动物,就这样弄进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死,也不方便和贺屿州交代,不过她却上了心,一定要找一个机会去尝试尝试。   “那我们把兔子养到哪里比较好?”迟穗有些犯难。   在农村里面走家入户串门是很常见的事,养这么几只兔子,若是养在杂物里,很容易被人发现。   贺屿州家里是老房子,当初他大伯靠着父母的帮助,新建房子时搬走了,剩下的这三间老房子便留给了他们一家,顺带一起留下的还有两间,平时用来养鸡,放稻草所用的杂屋。   两间杂屋一分为三,一间用来堆柴火,另外两个小间用来养鸡和做厕所,贺屿州早就想好了,“等到今天晚上我在放柴的那间屋子里头隔出一块出来,养上这三只小玩意儿,神不知鬼不觉。”   杂屋背靠着山,前面又有主屋的阻挡,若不是有意去看,别人根本发现不了。   有了这个小惊喜,迟穗的心情也好了许多,“那我们人拾掇拾掇,炒一锅兔肉吃吧!”   贺屿州终于看到她眉开眼笑,他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还是老规矩,我给你打下手!”   他手上有劲,三下五除二就将兔肉剁碎成块,放进碗里加了点盐腌制备用。   前些日子他的宝藏媳妇儿从外面回来,拎回了一大瓷缸的结冻猪油,说是她城里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借着货运司机带过来的,在别人家里还缺油水的时候,他们家已经可以正常放油炒菜了。   冬天里面没有紫苏,好在迟穗早有准备,秋天的时候储备了一些花椒和香叶。晒了两大袋的红椒,这些都是上好的配料。   葱段蒜苗配和提鲜草切碎,贺屿州已经识时务地将锅给烧热了。   猪油下锅化开,将兔肉倒入翻炒至金,然后扒拉到一边,在热油里面加入花椒,香叶,红椒,蒜头炒香,再将兔肉搅拌均匀,稍微噌一点水,一盘麻辣鲜香的炒兔肉就出锅了。   冬天的晚上不用出工,一般家庭都是不煮饭吃的,贺屿州虽然有些退伍补贴,毕竟那些都是死钱,总有花完的一天,两个人也是节俭过日子。   所以,晚饭也只是每人一个红薯。   若是放在别人家,肯定无比的心酸,这个年头缺油水,一年里的劳动强度又大,一顿饭感觉能吃下一头牛,一个红薯根本塞不了牙缝。   但是他们家里,拥有这样一大碗鲜香美味的兔肉,就显得无比的富足了。   贺屿州咽了一口唾沫,将菜碗里那大块的兔腿肉放到迟穗的碗里,“大厨先尝尝~”   迟穗也礼尚往来,将另外一块兔腿肉放进他的碗里,“一起来。”   说罢,她也不再矫情,伸手捏住那块腿子,咬上一口,满足的开始品尝。   贺屿州跟她在一起半年,对于处理食材的那些方法,早就学会了,大块的兔肉腿打了花刀,又经过食盐腌制,不会存在炒制过程中有寡淡不熟的部分。   经过油炸的兔肉,外边那一层是焦酥焦酥的,而里面的兔肉却是十分的鲜嫩,花椒的麻,辣椒的辣,葱蒜的香,再加上提鲜草对肉质最大程度上的激发,舌头包裹着点点的麻辣鲜香的汤汁,兔肉经过牙齿与牙齿之间细细磨合……   那个味道,棒极了!   “穗穗,你这手艺也太好了!”贺屿州是个大男人,虽然学习了半年,仍然没学来迟穗那优雅的吃相,一块兔肉就被他三两口地咽下了肚,然后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这种热乎乎的肉类所带来的满足感,温暖的席卷了他身体的每个细胞,额头上也冒出来一层薄汗。   太畅快了!   两个人吃一只两三斤的兔子,分量完全够,根本也不用什么谦让。   从院子里有光吃到厨房点灯,碗里最后那点汤汁都没有剩下。   迟穗满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你洗碗!”   贺屿州麻溜的收拾桌子,“好的,没问题!”   一个家庭,若想好好运转,只有两个人团结互助,虽说他要下地赚工分,但是迟穗在学校的工作也不轻松,像这样两人都悠闲的日子,谁多洗个碗,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十来分钟时间,贺屿州不仅把碗洗完了,还端了一盆热水,两个人洗了脸,一天又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农村里面没有电视,也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吃了晚饭便是睡觉时间,大概是今天上山也有些累了,迟穗只觉得自己头有点晕晕的,简单的跟贺屿州挥了挥手,便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第45章 软玉馨香在怀   迟穗睡到半夜, 只觉得口干舌燥, 模模糊糊中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隐隐有些发烫,她估摸着自己是白天受了凉,披着衣服, 就打算出去找点热水, 然后再打算去空间看一看有什么可以使用的药物。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屋里的煤油灯早就已经熄了, 一时半会儿她又找不到火柴, 只好摸着黑往外走。   迟穗的房间是左侧的厢房,经过堂屋,可以从大门口出去绕到厨房, 或者经过贺屿州的房间可以直达厨房。   若是平日里, 她便是直接从大门口出去绕到厨房的,也许是生病,人有点晕晕的, 她一时也没有分得清方向,跌跌撞撞就扑到了贺屿州的房门上。   她脚下有点虚,手上便没办法控制好力道, 砰的一声,重重的把掌声直接砸在了门上,睡在里面的贺屿州一下就被惊醒了。   “穗穗?”他试探着问。   迟穗人懵懵的,嘴里的话也有些含含糊糊,“没…没事, 你睡你的,我刚刚走路不小心…”   这句话一听声音就不对,有气无力不说,而且感觉舌头打结。   贺屿州猛地一掀被子,赶紧打开房门,没想到迟穗还趴在门上,门突然朝里面一开,她便没有防备的扑了过来。   柔软馨香的身体滚烫,直接落入了他的怀中,她滚烫的气息在他的脖梗处喷洒,贺屿州一动不敢动……   良久…   他察觉出她的异样,赶紧用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穗穗,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迟穗说起话来都有点犯糊涂。   贺屿州单手扶着她,另外一只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皮肤表面滚烫,一摸就知道是发烧了。   他没有照顾女生的经验,暂时能够想到的就是把她带到马定发那里去。   贺屿州费了好大的力气,勉强让迟穗靠着他的背站好,接着赶紧蹲下身子,他的双手刚刚穿过她的嘎吱窝想把人背起来,没想到人没背起来,反倒处到一处柔软。   像被开水烫了手似的,贺屿州猛地收回了手,哪料到背上的人贴着她的后背,一下子就缩到了地上,他赶紧去扶人,可是手能触及的地方皆是一片柔软,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明明是软玉馨香在怀,他却仿佛觉得手里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雷。   “贺屿州…我要喝水…”迟穗人虽然烧得有点糊涂了,但是仍然还没忘记要喝水这件事。   贺屿州心里一狠,弯下腰就将人抱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床上,让她背靠着墙坐好以后,迅速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   自从迟穗和他住到一起以后,他的开水瓶里总是常备温水,所以倒水的功夫也不过就是一两分钟,等他再回到床前,迟穗已经趴在了他的床上。   不得已,贺屿州值得把水先放好,然后再次将人抱着坐了起来,以前在部|队训练时,几十斤的沙袋说扛就扛了,可是这瘦瘦巴巴的迟穗却让他出了一身汗。   终于,她在他的臂弯里摇摇晃晃地坐好了,贺屿州小心翼翼地端起水,喂到她的嘴里,迟穗看来是真渴了,咕咚咕咚干了个底朝天,扁起嘴,不满的嘟囔,“……不够,还要!”   贺屿州没有办法,只好让她靠好,然后再次回到了厨房。   终于,当第2杯水快要见底的时候,迟穗终于摇了摇头,满足地趴在了他的枕头上。   “你烧的不轻,我带你去马定发那里看看,好不好?”贺屿州把水杯放好,嘴里一边询问,一边打算开始抱人。   “……”   回答他的是一片安静。   就在贺屿州的双手刚刚搂过迟穗的时候,没想到对方竟然搂住了他的脖颈,有些难受的在他的胸前蹭了蹭。   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一朵烟花,嗡的一声就炸了,声音都忍不住有些轻微的颤抖,“穗穗…你别乱动…”   可是迟穗哪里听得到,这会儿她只觉得身体难受的紧,脑袋又晕晕的,当然一个劲的只想着搓一搓脑门,缓解一下难受。   贺屿州见她根本听不进去外界所说的话,赶紧晃了晃脑袋,摒出自己心里的异样,将她打横抱起,走出了院子。   等他把人弄到马定发家里时,也不过花了十来分钟。   他们到达时,马大宝带着马晓慧也在屋子里,马晓慧白着一张脸,坐在旁边的旁的躺椅上,看样子也应该是有些不舒服,可是马大宝却是一脸的不耐烦,频频打着哈欠。   贺屿州直接忽视了两人,着急的将迟穗放到椅子上坐好,“马医生,快看看她这是怎么了,额头烫得都快可以煮熟鸡蛋了!”   “急个什么。” 马定发将老花镜往鼻梁上一架,用手掌探了探迟穗的额头,又掰开她的嘴,查看舌苔。   不过三两分钟的时间,他就将眼镜放回了桌子上。   “应该是风寒感冒,你拿几副药去煎着,今天晚上给他拧湿毛巾,敷敷额头,赶明儿就好了…”马定发仔细瞧了瞧,然后一脸淡定的开始配药。   像农村里的女人,就跟牲口似的,谁家娘们没有过个头疼脑热的,也没见哪家男人有这么紧张过。   “这药一副煎两顿,早晚饭后各一次,三副一共6毛钱。”马定发的手脚挺快,不过几分钟时间便已经将药材称好配好。   贺屿州赶紧从衣兜里摸出钱来,痛快的给他数了6毛。   经过这一番折腾,迟穗也悠悠睁开了眼睛,声音虚的厉害,“贺屿州…我这是在哪啊?”   她的脸颊烧得通红,这会儿在灯光的映衬下,可怜兮兮的。   他忍不住心里一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我们在看医生呢,拿了药就回去了。”   “我不用吃药…你们这里的药,又苦又难吃……”迟穗勉强清醒了一些,一想到要吃那些黑的跟墨汁一样的中药,眉头皱得死紧。   她现在是没有精气神,又加上贺屿州在场,不好去空间里面寻找药物,只好口头表示抗议。   “明天我去镇上给你买话梅糖,吃完中药吃一颗话梅糖,酸酸甜甜的,保准你口里不苦!”贺屿州不忍心看她皱眉,好言好语的哄着。   她是城里下乡的知青,自是过惯了好日子,他没有办法让她恢复以往的日子,却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她过得舒坦一些。   考虑到这是在马定发家里,迟穗也不好再说什么,扁了扁嘴,勉强算作是答应,心里也有了应对的办法,到时候药汁一煎出来,她得想办法去倒掉才行。   旁边的马晓慧从他俩进来开始,就一直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他们,今天白天上了一趟山,可能是在山里着了凉,今天她一回到家里,只觉得胃里翻腾,恶心想吐,到了晚上,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吐了出来。   马大宝倒腾鸡蛋亏了本,到了冬天,因为两人都不出工,晚上向来都是没有饭吃的,胃里面没有东西,呕吐起来便也只有一些喝下去的清水,这种干呕的感觉,让她全身都几乎虚脱了。   刚刚又呕吐了一番,勉强算是舒服了一些,可她是个孕妇,有一些治病的药物不能吃,马定发这里配不出现成的药,本打算就这样回家的,可是他的双腿打抖,只能坐在椅子上缓一缓。   起先,没有对比还没有伤害,可是在看到迟穗以后,她心里的委屈再也控制不住,同样是嫁给了村里人,凭什么一个被捧在手心里,一个便被踩在泥地里。   她难受!   “穗穗,咱们拿完药了,你趴在我背上,我背你回去!”贺屿州小心翼翼地用围巾裹住她的小脑袋,然后半蹲下身子来。   迟穗身体不舒服,只觉得手脚都发软,便也没有逞强,勉强伸出胳膊,趴到了他的背上。   贺屿州的后背宽广且踏实,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她糊里糊涂的拍了一下他的屁股,“驾~我的大马回家了~”   每个人的童年都有一个武侠梦,她最喜欢的便是那些纵马天涯的女侠,伏在贺屿州背上双脚悬空的这一刻,让她有一种江湖女侠的错觉。   “好好好,我们回家了。”贺屿州知道她在发烧说胡话,但仍然附和着她。   他双手交叠垫在她的屁股下面让她趴得更舒服一些,然后小心翼翼的起身,慢慢的走出了马定发的家里。   看着逐渐远去的两人,马晓慧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委屈,伸手将凳子旁的杯子扫到了地上,   “马大宝,你看看人家是怎么对待妻子的?你再看看你!如果我知道有今天,当初我就算是变成一个瘸子,也绝对不要嫁给你!”   马大宝头一点一点的,正眯着眼睛呢,被这突如其来杯子碎掉的声音给惊醒。   今天白天,他喝了一点小酒,在床上睡着了,醒来便是下午了,厨房里一点烟火气也没有,马晓慧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左等右等,等到下午两三点钟,她才姗姗来迟,一回来就说不舒服,在床上躺下了,晚上又把他折腾起来,本来心里窝着的火就没处发,她这几句骂声完全将他的脾气点着。   “你这臭娘们,怕是好日子过多了!”马大宝抬起手,一巴掌甩在了马晓慧的脸上。   马晓慧没有想到他会打人,毫无防备的就被他一巴掌扇倒在地,肚子也撞到了桌沿,立刻就晕了过去。 第46章 算账   唐心雨自从教师选拔那件事情以后一直比较收敛, 自己踏踏实实地下地干活赚工分, 很少作妖。   终于熬到年底, 教师选拔作弊的流言蜚语基本上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淡去。   看着日子,她慢慢的又恢复了一些元气。   这不,趁着天寒地冻, 她省下自己晚餐的那一只红薯, 十分热情的敲开了高斯林家的房门。   今天白天, 她没有见着迟穗来上课, 一打听说是受了风寒感冒了请了三天假, 还是贺屿州给她来请的。   如果,她能借这个机会去代两天课,到时候再想个法子, 让迟穗再也没有办法回来上课, 她岂不是还有咸鱼翻身的机会。   高斯林当了老师以后,有了自己的单独房间,所以唐心雨过去时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你怎么来了?”他打开房门, 语气波澜不惊。   “今天晚上我胃口不咋好,这一个红薯拿过来给你吃,可以让我进去坐坐吗?”唐心雨脸上带着笑容, 挥了挥手里的红薯。   高斯林对她已经没有多大的感觉,但是看在红薯的份上,勉强点了点头。   老师这个职业看着轻松体面,当他自己深入其中以后,发现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前些日子生产队里算工分、分粮食, 队里面按照他上课的天数记工分,原本承诺是给满分的,但是到了分东西的时候就变了卦,每天只给记7个工分不说,星期天休息的那一天,还不算上工。   这么说来,他还比不上村里面一个成年劳动力所赚得的工分量。   除此之外,他还需要利用课余时间去山上拾柴火,在学校后边的一块荒地种点蔬菜,这样才能勉强供应自己的生活。   这两个月,上头的补贴迟迟没有下来,他的手头确实有些拮据,像这样的夜晚,只能靠着柴火堆烤一个小小的红薯当做晚餐。   虽然唐心雨手里的那一只红薯看上去个头也不大,不过,苍蝇腿再小,它也是肉。   高斯林这样想着,慢慢的侧过了身子,给他让了一条缝。   这还是唐心雨第1次鼓起勇气敲开他的房门,这一个人住就是好,屋子又宽敞,最里面是一张床,右边摆着一张小书桌,门口靠边的位置有一个小灶坑,这会儿里面正烧着暖洋洋的柴火。   这比起混合大宿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因为知青点还没有修好,他们这些知青仍然借住在村小,平日里做饭就在屋檐下的一个垛子上,就更不要谈什么烤火了。   两人围着火堆坐下来,唐心雨把红薯折断,大的那一半递给高斯林,小的那一半便留给自己,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口,然后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迟穗请假啦?”   高斯林本来肚子里就饿的慌,一截红薯三两口便下了肚,拍了拍手,“是的。”   吃了人家东西语气相对也就好了许多,“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吗?”   她绝对不会只是单纯给他送红薯这么简单。   “你能不能跟校长说一说,让我来代两天课呀?”唐心雨说着,拉住他的手,轻轻的晃了晃。   只见她眼里含着羞涩,一双柔嫩的手也在他的手背上不停的搓摸着。   高斯林并没有躲开,而是享受着这片刻的温存,“这个东西也不是我说了算,你也知道的,那件事情闹得挺大……”   其实他很清楚作弊所带来的影响,这事情过了半年才没有村民议论,如果又让她回到课堂,难免不被人指指点点。   这句话听到唐心雨的耳朵里,就完全变了味道,   “斯林,我们认识这么久,多少情分是在的,你就帮我想想法子嘛,我爸妈前些日子给我写了信,说是过年的时候会给我寄一些好东西过来,到时候肯定少不了你的。”   说起这些好东西,高斯林忍不住气得牙酸,以前逢年过节,迟穗的父母总会从城里寄来一些好东西,每次都少不了他的份。   炒牛肉干,麦乳精,大白兔奶糖……这些东西光想一想都忍不住流口水。   可惜,便宜了贺屿州那小子。   唐心雨家里条件差是差了点,但过不了多久便是过年,再怎么差,也总归有些乡下没有的稀罕玩意儿,有了这个盼头,就不能把人得罪死了,   “行,那赶明儿我帮你问问!”   得到他的应允,唐心雨兴高采烈地在他的脸颊上印上一吻,然后装作娇羞地跑了出去。   ——   第二天早晨,唐心雨特意起了个大早,满心欢喜的在宿舍里等通知,没有等到高斯林来叫她去上课,没想到却等到马晓慧喊她去帮忙的信。   “唐知青,大宝媳妇儿让我来请您过去帮个忙。”来人正是村东头一个村民家的小媳妇。   唐心雨这会哪有什么心思听马晓慧的消息,“有什么好帮忙的,她这孩子才4个多月,又不是快生了!”   “哎哟,唐知青你可不知道,昨天晚上下着大雪,他们两口子去马定发那里就医,路上滑的很,回来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差点早产哩!”小媳妇可是生过孩子的,知道早产会有怎样的风险。   最有钱的能送到镇里头的医院去,到还可保平安,要是没钱的只能在村里马定发那里开点药能熬,是死是活都全看命。   不过,马大宝一看就不是有钱的主。   “怎么会搞得这么严重,消息我收到了,晚点我过去看看!”唐心雨和马晓慧虽然是塑料情谊,不过到底也不能让别人在背后说她闲话,说她不念旧情。   另一边,高斯林也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跟王大勇说代课的事。   早晨的晨读,下面的孩子,都拿着书各读各的,一眼扫过去,高矮参差不齐,现在一到六年级全都挤在了一个教室里。   想到唐心雨昨天晚上的柔情蜜意以及即将到来的春节,他心里一狠,走到了王大勇的办公室。   没想到办公室里面没有人,教学楼后面,倒是隐隐传来笛声。   王大勇是校长,没有什么主课,不过他吹笛子吹得极好,所以一周6天,他大概每天都有一节音乐课,不是低年级,就是高年级,一般早晨若不在办公室里活动,便在后面练笛子。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这一下没有遇到人,高斯林也没有了再去寻找王大勇的勇气。   心里的念头滚了几圈,他一个转身来到了知青宿舍,果然,唐心雨正站在宿舍门口,眼巴巴的看着他走过来。   “那个……心雨,你也知道教师选拔那个事情影响挺大的,校长可能不是很乐意…”高斯林只好撒谎。   唐心雨的眼里本来有光,可是听到他这句话,瞬间就浇灭了所有的希望,她强忍着心里的难受,“谢谢高大哥帮我去问校长,不能去代课便不能去代课吧!”   为了掩盖心底的失落,她勉强冲他笑了笑。   高斯林也有些尴尬,随口寒暄了两句,便借着要去上课的由头,快步离开了。   代课的事情没了着落,枉费她一早起床梳洗打扮,既然整都整了,便索性去看看马晓慧。   从村小到马大宝家里,不过十多分钟脚程。   一段日子不见,马晓慧又憔悴了不少,大概是营养不好,四个多月的身孕并不怎么显怀。   “晓慧,怎么这般不小心。”马晓慧的床前还坐着另外两个婶子,都是马大宝家里的亲戚,唐心雨装出一副非常关心贴己的模样来,   “这大晚上的摔一跤,可没出什么事吧?”   “谢谢两位婶婶照顾,这位是我的好姐妹唐心雨,有了两位去外头坐坐,我们两姐妹说句体己的话…”马晓慧的脸仍然朝着床内侧,说起话来也十分虚弱。   这两个婶子并不是来照顾他的,而是马大宝请来做思想工作的,怕她一个想不开,真的就不要孩子了。   昨天晚上,她被马大宝扇了一个耳光以后,肚子撞到了桌子,也是这肚子里的孩子命大,据马定发看来,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他自己非常想不开,在回来的路上,三番四次的想要跳塘,都是马大宝狠狠的拽回来的。   两位婶子听了她的话,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哎呀,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话我俩不能听的?”   “是啊,是啊,让唐知青坐下来,咱们一起来说道说道~”   马晓慧经昨天晚上这一遭,说话的语气也硬气了些许,   “两位婶子能陪我多久,能寸步不离的守到我的孩子出生吗?我只是想缓解一下心情,这都做不到的话,那我觉得赶明儿我还可以去外面溜达溜达!”   确实,孩子在马晓慧肚子里,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不得已两位婶子还是出了卧室。   两人将门关上马,马晓慧才偏过脸来,她的右边脸上赫然印着一个紫红色的巴掌印。   唐心雨到此时才明白,也就是说,这根本不是什么摔跤,而是被马大宝打了!   “心雨,我没有其他朋友了,只能求你帮忙…”马晓慧握住唐心雨的手,一语不成,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我能怎么帮你?”唐心雨身体有点僵,但还是勉强的伸手回握。   说实话,她并不想惹什么麻烦上身,但是眼下骑虎难下,只能装装样子。   “平日里,你和迟穗的关系最好,你也知道她医术不错,能不能帮我想想法子从她那里套一副打胎的药来?”马晓慧艰难的抬起身子,凑近唐心雨的耳朵,轻声说道。   她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马晓慧想过所有最坏的结果,马大宝有可能会死打她一顿,但只要打不死她,她就一定要去村上把这婚给离了。   但唯有肚子里这个孩子,是她最棘手的问题。   虽说这打胎的方子到处都有,但也不是随便能卖的。   镇上的医院里面是能做这个手术,但是现在这个年代若想打胎,必须要有家里签字需要亲人陪同,有了这些条条框框,马晓慧就根本没有办法把事情做成。   “心雨,最好能够套一副药性狠一点的,一次性就把这个孽障给解决了!”马晓慧知道门外边两个绳子并没有走远,所以她的话压得很低,仅仅两个人能够听见。   “我去试一试~”唐心雨没有拒绝,也没有承诺。   不过正好,她也想去看一看迟穗了,时隔半年,既然她抢不到教师这个工作,那就让迟穗也得不到。 第47章 投机倒把   迟穗在家里休息了两天, 便回到学校去上课了。   马定发的那些中药, 她没能想办法倒掉, 每到吃药的时候,贺屿州搬一把凳子坐在她的面前,一等她吃完就塞上一颗话梅, 逃无可逃。   迟穗在空间花了两个积分, 购买了一瓶治疗感冒的药水, 吃下去不过个把小时就好了, 但是这种东西又不方便跟贺屿州讲, 为了躲避吃药,她只好赶紧活蹦乱跳地回到了学校。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下旬,学校搞完期末考试, 之后, 学生便可以过寒假了。   在这半年中,除了王盼弟的那件事,迟穗小心谨慎, 但是再没有犯过其他的什么错误。   日子倒也算是过得平静。   期末考试在周五到来,学生只有两个科目需要考试,一门语文一门算术, 这两科都是迟穗教的,所谓的试卷,也是她手写在黑板上,让学生誊抄下来。   一个上午考完,学生便可以中午回家, 迟穗打算下午在学校把试卷批改了,再把两门总分一算,弄出排名,算是了却了这桩事。   这两天雪停了,不过气温还是很低,地面上的雪丝毫不见融化,迟穗坐在办公室里一边改试卷一边登成绩,冷得脚发麻。   “穗穗,你在里面吗?”唐心雨知道今天学校有考试,自从看到有学生出门以后,她便一直守在校门口,迟迟不见迟穗出来,所以便索性找到了办公室。   学校的房子年久失修,门也早就老化了,根本就没法拴上,唐心雨便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你有事吗?”时到如今,迟穗也难得维持什么面子上面的和谐,语气不善。   唐心雨权当她只是在为当时作弊的事情而生气,   “穗穗,我错了嘛,当时我也是一时冲昏了头脑,我也没想着伤害你,而且我也将功补过了,要是没有那一出,你和高斯林也不能够同时在学校里面上课呀。”   说着,她暧昧地朝迟穗眨了眨眼睛。   再说了,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她这个事情,谁输谁赢还是个未知数呢。   迟穗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手里的试卷,红笔不停的打着勾,“我现在已经嫁给了个贺屿州,你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我。”   唐心雨只当她是不好意思,“你和高斯林这么多年的感情,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我也知道咱们知青在村里生活困难,你找贺屿州这个有安置费的也无可厚非,不过像我们,终究是要回到城里去的,到时候你还是可以和高斯林在一起…”   “你今天来找我,不会是为了唠这些嗑吧?我还有事,你要是说完了就可以出去了。”迟穗把笔往桌上一放,下起了逐客令。   像唐心雨这样的人找上门来,十之□□没什么好事,她一点都不想和对方纠缠。   “哎呀,你当了老师以后连性子也变了……我知道以前我有许多不对的地方,昨天我也算是看通透了,这不是想着,再和你恢复成往日的好姐妹嘛~”唐心雨套起了近乎,怕迟穗拒绝,她赶紧往下说,   “这不眼看着春节快到了,我找陈老师要了几幅对联,你要是不嫌弃,我给你送两副?”   迟穗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你要是有什么话,就一次说完吧!”   果然,唐心雨朝窗外望了望,确定没有人经过以后,又贼兮兮的凑近了迟穗,“这过了冬月就是腊月,过了腊八就是年,眼看着就要过春节了,只要是不穷的太狠的人家,都乐意买副春联,热闹热闹!”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让我买你的春联?”迟穗也是十分服气对方这个厚脸皮的程度。   唐心雨赶紧摆手,“不不不…你知道的,陈杨老师能够写的一手好的毛笔字,这一副春联卖个五毛钱不成问题,贺屿州现在负责去城里给周边村上买货,如果能把春联带到城里面的黑市里,5毛钱的春联,陈杨愿意给你们一毛的利润!”   在这个年代做点小生意会被认为投机倒把,像马大宝倒腾鸡蛋,对外都是宣称给马晓慧补身子,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城里头有人,在村里面大家又都看马定发几分薄面,只要不太过分,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唐心雨想跟她做生意,除了提供对联以外,那真是一点风险也不用冒。   迟穗有空间在手,吃的东西不愁,根本不愿意去冒这个风险,“这么跟你说吧,我和贺屿州对这个钱不感兴趣!”   唐心雨没想到迟穗拒绝的这么快,“你放心,只要贺屿州帮忙运过去,往那黑市里面摆上几个钟头,我就不信没人要……你要是觉得利润低了,我们也可以……给你分两毛。”   其实,她除了想赚这个钱之外,重要的是想办法把迟穗拉下水,像赚钱这种东事,只要插了一脚,就没有办法脱身,到时候要是合不来了,她往大队部一举|报……迟穗还不是被她牢牢地捏在手上。   没想到的是,对方根本就不上套。   “都跟你说了,我们对这个没兴趣,既然你们有门路去赚这些容易钱,那是你们的本事,我跟贺屿州无福消受。”迟穗将桌子上的试卷塞进一个布口袋里,把椅子往后一推,准备回家。   没有办法,如果她还留在这里,估计唐心雨要没完没了了。   等迟穗出了办公室门,唐心雨气愤的一跺脚,也跟着出了学校,她打算去找陈杨商量商量。   其实卖对联这个办法,是陈杨想出来的,自从他从学校离开以后,都没有面子在住学校提供的集体宿舍,而是住到了知青点那间农具房里,房里面杂物很多,刚刚够腾出一个床的位置,他是真想赚点钱。   在教师选拔这件事情上,唐心雨有多恨迟穗,陈杨也是如此,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是自己有错在先。   唐心雨过去时,陈杨震瑟瑟发抖地躺在自己床上,由于农具房位置不够,根本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他烤火,平日里烧菜做饭都是在外面墙垛下完成的,可是现在天寒地冻去外面烤火,还不如缩在床上。   不过他的被子已经用了多年,沉沉的压在身上不说,十分不保暖,所以听到敲门声的时候,他是极其不情愿的下床开了门,   “怎么样?事情成了吗?”陈杨是心心念念的盼着这件事情能成,如果这件事能成他多少能获些利,说不定就能去买几斤棉花,做一个暖和的袄子过冬。   唐心雨推开门进去,在床沿上坐下,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没有成,迟穗鬼精鬼精的,根本就不上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现在到迟穗跟以前的迟穗判若两人,根本不吃他姐妹情深这一套。   陈杨也有些失落,在他旁边坐下,垂着头想了半晌,“只有男人更了解男人,像贺屿州那样的,娶了个城里女知青,女方的见识与他旗鼓相当,他肯定想在这个家里面树立地位和威信,就肯定需要钱!”   男人嘛,就是一家之主,拿捏住整个家里的经济命脉,是每个男人都想要的!   唐心雨也恍然大悟,“贺禹洲对迟穗的感情,怕是整个贺家村都知道,……若是喜欢一个人,肯定想给她提供更好的生活,看来我们的突破点,可以换一换了!” 第48章 上钩~   迟穗回到家时, 贺屿州正在厨房里面烤火, 手里拿着几个竹筒, 正在敲敲打打的。   “学生们考试考完了?”他把手里的东西往旁边的箩筐里一放,给她搬了一张凳子。   迟穗甩了甩手里的卷子,“本来是打算在学校里把试卷看完的, 可是有一只讨厌的苍蝇总是来嗡嗡嗡的, 所以没有办法只好把工作带回来了。”   唐心雨的事情, 她并没有想瞒他,   “今天唐心雨来找我, 说是陈杨写了许多春联,希望能让你带到城里面去卖掉…”   贺屿州给她递了一块热毛巾,配合着她聊天, “你没有答应吧?”   “我当然不能答应啊, 现在去城里面卖春联,那可是投机倒把的事,而且拿去卖的人是你, 到时候他们把这件事情一推,咱俩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用热毛巾擦了一把脸,又搓了搓手, 她才勉强感觉自己暖和了起来。   “穗穗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贺屿州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从旁边搬过来了一张新做的桌子,   “这是我给你做的书桌,你总是用吃饭的桌子放书本,很容易就搞油了, 这个是专门给你放书本的。”   桌子是由简单的松木板子制成的,看桌面就知道是有许多短节短节的木头拼凑而成,这个年代,外面的树木都是属于公家的,如果不是村里面或者对里面要做事,是没有人敢去私自砍树的,贺屿州做这张桌子,都是用的村里面用剩的废料。   至于桌腿,则是用的竹子,贺家村后边的山上漫山遍野的竹子,家里要做点什么用具,砍几根竹子,倒没人说什么。   “谢谢~”迟穗有些感动,为了表示喜欢,当即就把自己装试卷的布袋子放到了桌面上。   贺屿洲见她这个样子,也有一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咱们俩住在一起,你也送过我不少好东西,咱们算是礼尚往来~”   她的眼睛里好像有星星一般,散发着澄澈的光芒,他心虚的往后一转身,“我去淘米去了!”   此时也确实到了午饭时分,贺屿州洗菜准备,迟穗就负责炒菜,两人配合得十分和谐。   中午吃的是辣兔肉,简单的葱姜蒜辣一炒,就已经足够美味。   兔子是一种繁殖能力极强的动物,基本上一个月就能产一窝,迟穗在院子里的花池里种满了铜钱草,这种植物用来喂兔子,非常合适。   也就是半年的功夫,他们养的兔子已经有10来只了,为了避免太招摇,前些日子杀了几只,白天挂在楼顶的阁楼上吹风,到了晚上便拿下来熏制。   初步预估,他们还能吃上好几顿的腊兔肉。   喂兔子获得成功,迟岁心里蠢蠢欲动,想着若是有机会,还想去喂几只竹鼠。   两人刚吃完饭才一会的功夫,便听到院子外有人敲门。   自从迟穗嫁进来以后,他们两口子的饭桌是日益丰盛,每次吃饭之前都是先把门关上,特别是这种风雪天气,关上门也没人多想。   两人把桌面清理干净,又把门窗打开通风,贺屿州才慢条斯理地去把院门打开。   来人正是陈杨,他一派优雅绅士的模样,伸出右手,   “贺屿州同志,你好!”   贺屿州扫了他一眼,并没有任何反应。   陈杨有些尴尬地把手放了下去,“今天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聊一聊天。”   说着,他故作谨慎的朝院子里面看了看,“迟知青在家吗?如果她要是在家的话,咱们能否方便到外面去走一圈?”   贺屿州本不想跟他多扯,但是此刻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不动声色地把院门关上,“迟穗他在家,既然是陈老师来找,那我当然得给这个面子。”   这一声陈老师,无疑是往陈杨的胸口上扎了一刀,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扯出一个笑脸,“那我们走吧!”   “你能够娶到迟知青这样优秀的女青年,实属福分了!”   贺屿州没有谦虚,“这确实是实话,穗穗是一个优秀且上进的女青年,我确实应该在努力追赶她的脚步了!”   这一句话正中陈杨的下怀,“贺屿州同志能够力求上进,也确实是一个好青年,咱们男人啊,在家庭里面应该掌握主导地位我听其他人说,你格外怕老婆,这岂不是给咱们男人丢脸!”   贺屿州故作有些黯然地垂下了眼睑,“没有办法,她每个月有上头给的补贴,又有村小教师的身份,我若不对他好点,她要不跟我了怎么办!”   陈杨在心底冷笑一声,但是脸上却装作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其实男人若想在家里有地位,最重要的是能够赚钱!我这里有一个赚钱的法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发财?”   来之前,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但是看到贺屿洲这副样子,他又有了几分把握。   “你快说来听听!”贺屿洲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急切。   “这不接近年关了吗?我写了一批春联,打算请你帮我运到城里的黑市去卖,红纸归我去买,字也归我写,你只需要将它运到黑市去卖掉,咱们利润四六分!”陈杨满了精神,   “你别瞧不起这春联,一张5毛钱,咱们所花费的成本也不过是一毛钱,扣除成本以后,咱们利润四六分,每卖一副春联你能赚1毛6,10副春联就是1块6,100副春联呢,就是10块6……”   他自己说着说着也有了无尽的向往。   “这个活儿这么赚钱,你怎么会找上我呢?”贺屿洲当然不能够答应的太过爽快。   陈杨怕她不答应,早就已经想好了许多他会询问的问题,这个问题当然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看你现在负责整个贺家村农具物资的采购,差不多每一个月就会跑两次县城,我听村长说以后还会推荐你去镇上专门跑运输,货运司机带点货,没人会怀疑。”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不过对于你这个利润的分配,我不是很满意。”贺屿洲抱着做戏就要做足全套的想法,开始跟他讨论起价格了。   陈杨是真想赚点钱,没想到贺屿洲居然还不满足四、六分,“那你想怎么样?”   “像咱们拿到手的纯利润是4毛钱,我要跟你五、五分。”贺屿州抛出条件。   “这个五、五分…你…我…”陈杨当然不想答应,可是眼见者贺屿洲转身就要走的意思,他只好一狠心,   “行,成交!”   陈杨非常高兴,“那…春联,我今天晚上就连夜送过来?”   “这样吧,正好后天我要送村长去县城开一次大会,明天晚上,你把对联就放到车里,到时候我把它藏在要运过去的货里面就行!”贺屿州当然不会让陈杨把东西往家里送。   陈杨本来还担心晚上走的路途远被人撞见,这一下就放心了,“还是你脑子灵活!”   交易达成,贺屿洲主动伸出手,“陈老师,咱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合作愉快!”陈杨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唐心雨此时还等在知青点,终于盼着陈杨回来,立马迎上去打探消息,“怎么样?合作谈成没有!”   “谈成了。”陈杨摩拳擦掌,“今天晚上我就连夜再多写一些对联,你帮我来裁纸!”   “好的。”唐心雨也一副十分高兴的样子,“那这些货怎么送过去呢?”   自从她来了知青点以后,不止向他表示过一两次的好感,陈杨也完全没有防备,   “明天晚上,我就直接在知青点把春联放到货车上,到时候由他藏到货底下,神不知鬼不觉!”   “那真是太好了!”唐心雨好像十分开心似的跳了起来,心底里却是忍不住冷哼:   鱼儿已经上钩了,她就只要等着提杆子了! 第49章 举报…   陈杨做老师的时候领了一批红纸, 本来打算期末庆祝活动的时候用, 没想到庆祝没搞成, 这批纸也没有用出去。   当初从村小搬出来的时候,他本是打算留着便宜转给人家的,没想到还能起这样的作用。   有了贺屿洲的应允, 当天晚上, 唐心雨和陈杨便开始制作对联, 唐心雨负责裁纸, 陈杨便负责写字, 两人点着油灯就在农具房里忙活起来了。   条件简陋,一张用木板搭制的凳子用来写字,而床铺便用来摊放对联。   陈杨这些年别的本事没增长, 可是写大字的水平却精进不少, 做了老师以后,这一手毛笔字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每到年前节后, 总要拎出笔墨来秀上一手。   屋里两盏煤油灯跳跃,陈杨龙飞凤舞的写着大吉大利的话语,唐心雨裁起纸来, 却有些漫不经心,毕竟这笔买卖在她心里本就是做不成的,但是又不敢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以免他看出端倪。   在没有灯昏黄的灯光中,陈杨的身姿看上去十分的挺拔, 唐心雨,做的是简单机械,忍不住开始有点想入非非:   若是他还在村小教书就好了,说不定两人还真能发展点什么,可惜…一个毁了名声的下乡男知青,根本给她带不来任何的好处。   “你裁快一点,别磨磨蹭蹭的!”陈杨差不多把纸用完了,一回头却发现唐心雨在发呆,“每副对联一个是要拿3分利的,我初步算了一下,这里能写100副对联,你能够拿三块钱,可是一个月的补贴哩!”   在他心中,唐心雨和他算是‘难兄难弟’,自从教师选拔那件事情闹大以后,也没个什么好名声,女人的名声坏了,比男人更难过日子,对联赚钱这条路子,算是他的一个施舍。   “可是我有点困了,这里看起来应该也有五六十副了,要不就算了吧!”裁纸看起来简单,可是一直弓着腰,要小心翼翼的,折腾一两小时,她也累了。   “既然你说五六十副,那就算50副吧,到时候卖完,给你数一块五,不过你要把嘴巴闭紧了,不然我们都拿不到钱!”陈杨当然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就算只剩他一个人,今天晚上也要把这对联搞完。   唐心雨也不客气,“你放心,我们一起赚钱,我当然不会拖你的后腿!”   毕竟她的主要目标是贺屿州和迟穗,陈杨不过是顺带而已。   ——   次日晚上,陈杨早就把对联准备好了,捆扎成一捆,坐在窗前观察着天边的月亮。   贺屿州跟他说过,等到月亮爬上知青点外的槐树梢,就是两人会合的时候。   陈杨天还没黑就开始等待着这一刻,终于等到月上槐梢,他悄咪咪的就把对联搬到了拖拉机上。   按照贺屿洲的说法,他把对联放到拖拉机最下面,到时候再往上面压上了麻袋货,神不知鬼不觉。   就在陈杨满意的拍手时,听到院子外边传来了悉悉碎碎的声音,他也没有任何怀疑,特意压低了声音回头,“你怎么才来?东西我都已经摆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你这个东风了!”   “是吗?”来人嗓子一沉,分明不是贺屿洲。   而是贺严明!!!   “听人说你要做些投机倒把的事,我本不相信,没想到眼见为实!”   陈杨心里一慌,连忙摆手,“村长,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我去农具房里或者拖拉机上搜一搜,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贺严明一吼,门外便涌来几个拿着火把的青年。   进来的都是村里面年轻精壮男人,一个个精神头十足,二话不说就开始翻找起来。   唐心雨为了做这个热闹,吃了饭以后特地出来散步,这会儿站在知青点院门外的不远处,正在看着八卦嗑瓜子。   今天下午,她就悄咪咪地去找贺严明举报了这件事,如果‘投机倒’这件事情被证实,贺严明打算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撤下她上次因为教师选拔而留下的污点档案。   眼见着院子里灯火通明,应该是已经抓到了现场,她忍不住有些得意起来,过了今天晚上,贺屿洲就会是被批|判的对象,一个心思不纯的人怎么还能做运货师傅,而作为贺屿洲的妻子,哪里还有资格去村小任教?   她失去的一切,终将慢慢的回到她的手里来。   “村长,我们在拖拉机里面找到了一卷东西!”很快,便有人从拖拉机里面搜出了对联。   听到声音,几个搜寻的人都跑了过来,四五个火把把整个院子里照的十分的明亮,贺严明把纸张一展,只见里面是一拓写好了的春联。   这么厚厚的一摞,明显就不是自用。   “村长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是被冤枉的,都是都是贺屿洲,他叫我写的!他说让我给他写一些对联,然后由他带到城里面去卖!”陈杨心里一急,便开始往别人身上推卸责任。   “你说贺屿州?他想跟你一起卖对联?”贺严明冷笑一声,“今天傍晚,他还约我去喝酒来着,我还是喝到刚刚才散场!”   “他就是故意的,他故意引我上当,然后害我身败名裂,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替迟穗出头,请村长明察秋毫!”陈杨双腿发抖,只差跪下来了。   他这副样子,让贺严明更加有些看不上了,“你知道你和贺屿洲差在哪里吗?你不仅在能力上比不上人家,心胸也比人家狭窄?”   从今天傍晚喝酒起,贺屿州连半句多余的都不曾提过,哪里来什么?故意惹人上当。   “今天晚上举报你的人是唐知青,人家姑娘知道悬崖勒马,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你怎么就这样一直走歪门邪道呢?”贺严明将地上的春联卷起来,放到了一个拿火把的男青年手腕子里,自己接过了火把。   “村长求你了,不要把这件事情漏出去,也不要把我送到公社里,求您网开一面!”陈杨没有想到,最后出卖自己的居然是小伙伴唐心雨,一口牙只差没有咬碎。   “你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做什么去了!”贺严明做事讲究公平公正,当然不会,因为他几句求情就心软。   当初陈杨是自己送到村小去的,为此,内心饱受煎熬许久,那样的错误,他断然是不会再重犯了,   “行了,今天晚上就把你绑到村部的升旗干上,明天早上开大会,让大家一起来看看你陈杨是什么人!”   很快,旁边那几个抓着火把的青壮年男人不由分说的就走到他的两边,将人架起,直接半拖半拽地出了院子。   唐心雨在院外不远处,目睹了整成事情的经过,这会看着陈杨被拖了出来,就幸灾乐祸地等着贺屿洲也遭受同样的待遇。   没想到这一等,等到所有人都出了院子门,也没有看到贺屿洲的身影!   难道,贺屿州没来? 第50章 走散   “大家伙, 快去瞧瞧呀!听说那个给姘头换签子的陈老师被绑起来了!”   “是真是假哦, 这出事才这么点时间, 他又起什么幺蛾子了!”   好不容易住了一天雪,早上一推开门,又是大雪纷飞。   村民们闲了一段时间, 正无聊的紧, 不知道是哪个好事者从村部回来听到了消息, 这贺严明还没有通过大喇叭发通知, 一传十十传百的, 整个贺家村都听到了消息。   贺屿州今儿个要送贺严明去县城,所以起得早,迟穗要再过三天才给同学们发期末的通知书, 便想跟着一块进城, 热闹热闹,两个人刚出门,便看见门口, 村民们三五成群地往村部走。   “今天分部召开□□大会,请每家每户派一名代表前来参加!”就在这时,贺严明的声音从大喇叭里传出来。   迟穗打了个哈欠, “是谁出什么事情了吗?”   来这里已经有半年的功夫,可他仍然没有习惯村民们五六点钟就起床的生活方式。   “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我们要去村部,正好去瞧瞧!”贺屿洲没有把他和陈杨的事情说出来,虽然心底里已经猜到了几分可能, 但他并没有着急说出来。   跟着三三两两的人群,他们很快便来到了村部,只见陈杨被五花大绑的绑在村部的升旗杆上,天上的雪花纷纷扬扬全都落在他身上,颇有几分凄惨的味道。   见着贺屿州,陈杨激动起来,“贺屿州你这个杀千刀的,你骗我!我按照约定到了拖拉机旁,你人在哪里?”   他这句话一出,贺严明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眼神穿过人群朝这边看来。   贺屿洲当然不会承认,“陈老师,你在说什么?什么约定?”   像这种事情,一口咬定,打死不认,谁也没法奈他何。   “贺屿洲,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你明明答应我要跟我一起卖对联的,怎么出尔反尔!”虽然说贺严明还有点良心,昨天晚上没给他真绑到升旗杆上,但是昨天晚上,他在仓库里被绑了一夜,只差没被冻死。   可是,陈阳一看到贺禹洲穿着一件暖和的大棉衣,旁边还站着娇小可人的知青媳妇,气便不打一处来。   他说话的样子,十分愤怒,看着真让人有几分相信。   “陈老师,我根本不清楚你说的什么事,上一次你为了让我媳妇当不成村小的老师,还故意压她的票,我们俩之间因为这件事情就基本上没有什么来往,怎么可能还跟你一起去卖什么东西?”贺屿州语气也十分诚恳,眼里恰到好处的带着疑惑与不解。   就常人的理解来说,他们俩之间是有过节的,而且不是一件小事,有这件事情摆在那里,两人能够联合到一起去的概率就小之又小,村民们略带疑惑的眼神,顿时也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   “你!”陈杨没有想到贺屿洲平日里一身正气,到这种时候居然耍赖,   “你还是个退伍军人,说过的话就当放屁一样,当初你还跟我讨价还价,要所有利润五五分成,这才过了多久,你就抵死不认了!?”   这种事情,谁承认谁就是傻瓜!   “村长这般看重我,我怎么能辜负他的期待,再说了,我今天就要载村长去县城,我如何敢私带东西?就正常人来说,哪怕要私带东西,也是选一个自己独自出行的日子吧?”贺屿州不慌不忙,说出的理由也让人信服。   贺严明看他们一来二去,怎么看贺屿洲都不像在说谎的样子,“好了!够了!陈杨,你做事一错再错!丝毫不知悔改吗?”   “我……”陈杨眼见自己不被众人相信,有些绝望的垂下了脑袋。   说起来,这些事情他也是自作自受,若不是当初相信了唐心雨的花言巧语,怎么会有签子造假的事,如果没有签字造假的事,他在百姓当中的生育自然会好上许多,也许今天贺严明也不会这样草率的下决定。   唐心雨今天穿得特别低调,一个深色的棉花袄子,加上一同色系的裤子,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她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贺严明,就指望着他能够帮自己撤销上次的处分。   也许是她的眼神太过于炙热,贺严明看了她一眼,终于说话了,“唐心雨同志在这一次投机倒把事件中表现突出,算是立了功,虽说不能将上一次的处罚抵过,也算是有所觉悟,我对你考察半年,如果不再出什么差错,上次经过处分便可消除。”   唐心雨眼睛都笑眯了,虽然这一次没能把贺屿洲和迟穗拖下水,但好歹收到了一点好处,也不枉费她花费这么多时间。   贺严明忙着去开会,也没有多少时间能够再主持批|斗大会,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了大队长。   迟穗跟在贺屿洲的后面,慢吞吞的走着,唐心雨就在她身后不远处站定,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拖拉机消失在视线当中。   ——   贺严明去开会的时候,贺屿洲需要把整个村明年开春要用的粮食种子购买好,迟穗也没什么事,便跟着他东奔西跑。   年关将至,城里面热闹得紧,特别是百货商店,人潮如织。   迟穗兴致颇浓,在路过护肤品专柜的时候,忍不住停了下来。   现在的护肤品品种不多,雪花膏,普通的胭脂水粉,还有一些口脂,买的人不多,看的人不少。   她兴致冲冲的一个蓝色的铁盒子,“这个多少钱?”   售货员趾高气昂地瞅了她一眼,“两块!”   大约是问价的人太多,对方也没什么耐心,再加上这个时候不以销量为目的,更加不要期盼着售货员能有什么服务态度。   迟穗兜里还有点钱,毫不犹豫地掏出了两块,递了上去,“跟我来一盒这个铁盒子的百雀羚!”   这些护肤品跟空间里面的当然没法比,不过空间里面的东西,她不敢当着人明目张胆的往脸上抹,要是有了个这个世界的东西打掩护,那自然能够避免别人的怀疑。   售货员也没有想到她能这么干脆,从她手里接过钱,然后从玻璃的镜柜里面掏出一盒,随手就放到了柜面上。   迟穗在大家羡慕的眼神当中,将手里的护肤品揣进了兜里。   正当她想叫贺禹洲一起走时,却发现身后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人,熙熙攘攘的,唯独不见贺屿洲。   迟穗有点急了,刚刚在选谷种时,贺屿洲还跟在她旁边的,可能是出来时她落了后,在看到护肤品时又一时太激动,所以走散了。   她想站在原地等,但怕贺屿州隔着人群看不到她,想去拖拉机那里等又怕他找回来,犹豫了许久,她还是等在了原地,四处张望许久,始终没有看见人来。   “小姑娘,来城里迷了路吧?”这时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走了过来,脸上有些不怀好意。   大庭广众,迟穗倒是不怕他做些什么,连个正眼都没有瞅回去。   那个男人看上去大概30多岁,膘肥体壮,从他那卷起的裤脚和沾有泥巴的裤腿看来,应该是个乡下男人。   “为了看新鲜玩意儿,跟家人走丢了吧?”男人并没有放弃,“你要不就跟我回去吧,等到过年村里分了钱,肯定带你过来买!”   前些年闹饥荒,村里面也跑来过一些逃荒的女人,为了一口吃的留在村里结了婚生了子,若是能三言两语骗个媳妇儿回去,那简直太划算了。   看眼前这个姑娘,皮相生的不错,生的孩子应该也绝对不会差,这样的机会不容错过,男人壮了壮胆,想上前拉她的手。   迟穗不想被他纠缠,正想快步离开,没想到却被男人一把拉住,   “媳妇,你不要跟我闹脾气了好不好,这胭脂水粉,不是咱们能够买得起的东西!”   “你放开我!”迟穗没想到,对方居然使出这么一招。   “你听话,快跟我回家吧!”男人脸上带着笑,好像十分宠溺的样子。   旁边也走过一些看热闹的,都以为是两口子闹矛盾,也没有人上前劝解,甚至还有一些所谓体贴的大婶,开始做起了说客,   “女人嘛,还是勤俭持家的好,这些擦脂抹粉的事,不是我们这些普通女人能享福的!”   “看你这男人也是个老实人,乡下种田挑担的,还是回去安生过日子吧!”   “……”   男人当即做起了老好人,“谢谢各位姑娘婶子相劝,给大家看笑话了!”说着就把迟穗往楼下拉。   他们这里闹腾那么久,也没见有人来,估计这姑娘怕是跟家人走散已经许久了,只要把她带到回村的车上,估计她逃无可逃。   两人推推搡搡,迟穗很快就被拉到了百货商场门口,迟穗见情况不妙,张开嘴猛地就朝那男人的手腕处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一个箭步冲向旁边的瓷器店,拎起几个菜坛子就往地上一砸,只听得了哐当几声,菜坛子应声而碎。   她这个举动把男人也惹毛了,当即更加愤怒地走了过来,真想用墙把她拖走,没想到瓷器店里面却走出来两个男营业员,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里一共是三个菜坛子,共计6块钱!夫妻俩吵架归吵架,这些东西赔了钱才能走!”   迟穗趁机往店里一钻,“店家,我跟这个男的不熟,东西我可以赔,你们可不能让他把我拉走!”   大冬天的,她出了一身热汗,额前的头发湿哒哒的粘在脸颊,一双大眼睛里带着恐惧,说不出来的楚楚可怜。   “光天化日,居然敢强抢妇女!”就在这时,贺屿州找了过来,因为气急,二话不说就朝对方脑门儿给了一拳头。   十来年的训练生涯可不是白练的,他的拳头早就硬如铁,一拳下去,男人眼冒金星,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他正想还回去,贺屿洲哪里肯给他机会,接着抬腿一个膝盖顶在了对方的肚子上,抄起拳头狠狠地打向对方的眼睛。   就这两下,男人已经疼得蹲到了地上。   “贺屿州…你终于来了…”迟穗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一边抹眼泪,一边吸鼻涕,抽抽搭搭的就冲进了他的怀里。 第51章 亲密接触   在部|队的时候讲究纪律严明, 凡事不应该冲动, 可是今天, 贺屿洲控制不住自己,动手打人了。   和迟穗走散,也和他脱不开关系, 他们在种子店买的东西过多, 钱虽然是一样一样清点过的, 但是他总担心出错, 刚才他一直埋头在前面边走边算, 完全忽略了迟穗的脚步。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迟穗还有叫他等一等, 虽然他有放慢步子, 但却忘记了自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军|人,而她则是一个连劳动都没有参加过几天的文弱女知青。   哪里能够跟得上他的脚步!   “没事了,没事了。”贺屿洲单手揽着迟穗的肩膀, 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着。   此刻,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萦绕着他的心头, 他不敢想象,如果迟穗被那个男人拖走了,这一辈子,他能不能够原谅自己。   “我都快被吓死了,这个人的力气好大, 我差点就被拖走了…呜呜呜…”迟穗委屈的扁嘴,心也跳得像打鼓一样。   她同样没法想象,刚刚若不是逮着机会跑进瓷器店,又会是怎样的后果,虽然后世仍然有偷摸拐|骗的事情存在,但是不会有人在集市里面强抢妇女。   以后,再给她100个胆子,也绝对不敢一个人再到集市里面乱逛了。   “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是来了吗?”贺屿州感受到她的依赖和恐惧,一直轻声细语的安慰着她。   在贺屿州没来之前,她极力保持着镇定,可是这会儿有了依靠,心底的害怕与委屈就像决堤一样,她不争气的想哭。   贺屿洲平日里见惯了她坚强乐观的样子,这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一边轻言安慰她,一边盯着那个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的男人,防止对方逃跑。   不知道过了多久,迟穗终于平静下来,赔了坛子钱,在旁边群众的帮助下,跟贺屿洲一起把那个男人扭到了派出所,在这个年代,流氓罪可是大罪,估计这个男人要在脑里面关上许多年。   等两个人把这件事情处理完,已经到了中午,许久不曾下馆子,两人也没有选择大手大脚花钱,而是在国营饭店随便点了一碗面。   清汤寡水,加一把煮开的碱面,上面再撒上几节零碎的葱花,每一碗,需要一块钱。   自从尝过迟穗的手艺以后,外面的食物基本上都入不了贺屿洲的眼,只是随意的填饱了肚子。   两人走到拖拉机处时,贺严明果然已经开完了会。   还没有走近,便看到他苦着一张脸,“你们知道吗?村里面即将通电了!”   “真的吗?那简直太好了!”迟穗在贺屿州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高兴得跳了起来。   天知道她有多讨厌煤油灯,先不说它的光亮大不大,若是遇上有风的天气,烛光摇曳,她一个人睡在床上,时常有无限连绵的恐怖幻想。   通电是一件好事,不知道为什么贺严明好像还一副愁心重重的样子。   “好肯定是好,但是用上电灯泡,照明需要耗电,每个月要交电费,要在村里推行,估计有困难。”贺严明浓浓的眉心皱成了川字。   这一次上头布置了任务量,用电覆盖率要达到百分之百,这就像一座压在他头顶的山,他感到了无比巨大的压力。   “我有一个方案不知道可不可行!”迟穗太想用电了,脑子也开始活络起来,   “村民们对用电的好处不了解,一开始肯定会有排斥的情绪,但是,电这种东西跟其他商品没有区别,首先得有需要的冲动。”   “怎么样才能产生需要的冲动呢?”贺严明在贺家村生活了这么多年,不太了解村民们的个性,但凡是要钱的东西,村民们都没有多大兴趣。   虽说电线杆和电线都不要自己出钱,但是每家每户有一个电表,这个需要自己出钱购买的。   十块钱一个的电表,那相当于是在割村民的肉!   “对于他们来说,用电可能是比较新鲜的东西,谁也不愿意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但是我愿意!”迟穗说得眉飞色舞,   “既然上头要普及用电率,那么估计过不了多久,电线杆就会给接到村口,到时候我们带头,开关一开,灯泡一亮,他们自然会好奇,我们再把用电宣扬成一种时髦阔气的体现,多看个两次,用的人估计慢慢就会多起来…”   有一个很好的例子,就是洗衣机刚刚问世的时候,很多人都是持以怀疑的态度,觉得它不如手洗干净,可等到大家都开始用起来了,就成了一种家家户户都必备的日常电器。   回去的时候,贺严明明显松快了不少,还哼起了小曲,迟穗白天被吓得不轻,虽然山路颠簸,竟然睡了过去。   ——   等他们回到贺家村时已经是傍晚,冬天天黑的快,看着脚下的路,就已经有些模模糊糊,踩在雪地里,更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迟穗一不小心就摔了个狗啃泥。   “你没事吧?”贺屿洲反应快,在她即将翻到旁边的沟里时,赶紧帮忙。   冬天里穿的衣服多,整个人都比较臃肿,因为情况紧急,贺屿洲第一反应就是伸出脚去挡,没想到脚下一滑,直愣愣的就扑倒在了迟穗的身上。   两个人的重量,路边的茅草哪里拦得住,一个翻滚,两人双双滚到了旁边的小沟里。   好在冬天的水沟里并没有积水,加上厚厚的雪覆盖在上面,摔下去倒并不感到疼。   贺屿州在下面,迟穗趴在他的身上,两人之间间隔的距离不足10厘米,这个动作太过于暧昧,她赶忙起身,可能是太过心急,手下一慌,按到自己毛线帽的带子。   由于惯性,她的头猛的往下一倾,嘴巴好死不死的按在了他的脸颊上!!   他的脸上没有几两肉,嘴巴按在上面硬邦邦的,她的舌尖还不小心触碰他的脸颊,有点咸咸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像一只慌乱的兔子,猛的弹跳起身,手脚并用的爬出了水沟。   贺屿洲还没有回过神来,刚刚那一瞬间,他只感到一个异常柔软的物体印在了他的脸颊上,湿湿热热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   这20多年来,他没有与女子亲热过,就刚刚那一吻,搅乱了他的一池春水。   迟穗本来想做一只鸵鸟,拔腿就跑,可是才往前走了几步,身后却没有跟来的脚步声,她忍不住有些担心起来,   “贺屿洲,你没事吧?”   不管怎么说,贺屿洲也是因为帮她的忙才会掉下沟去的,而且翻滚下去时,他还垫在了下面,也不知道有没有磕到什么石头棍子。   见对方仍然没有回应,迟穗又退了回来,越是乱想,心里就越是有些着急了,“贺屿洲,你说句话!没事吧!?”   她急切而又尖锐的语气让贺屿洲回过了神,本想一把跳上去给她报平安,但是犹豫了那么一秒,他改变了想法,他居然没有一个鲤鱼打挺自己翻身爬起来,而是略带柔弱地向她伸出了手,   “我没事……就是刚刚突然滚到沟里,有一点点头晕,你拉我一把?”   迟穗心里一惊,赶紧上前帮忙。   要知道干农活总是难免会受伤,今年秋收时,贺屿洲的头被打谷机的滚轮磕到,肿起了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包,她给上药时,愣是一声也没吭。   今天居然要人扶了,估计伤的不轻,“来来来,你慢点~”说着,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   贺禹洲借着迟穗的拉力,从沟里爬了上来,一路上还装作略有些虚弱地将一只手搭在了迟穗的肩上。   因为刚刚的意外亲密接触,迟穗本来心里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但是贺屿洲这一晕,她也没了其他的心思,只想着赶紧到家,替他检查伤口。   近段日子,在贺屿州面前刷了不少的好感,阳气值增长了不少,买点药还是没问题的。   接下来的一路上,迟穗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专心致志地看路,生怕再把他给摔着。   两人刚回到家门口,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看到林秀梅拎着一只兔子坐在贺屿州院门口的门槛上。   她身后的院子门,明显是被暴力打开的,两扇门中间有着崭新的斧头印,出门之前锁好的铜锁也掉落在一旁。   “你们俩终于舍得回来了?”林秀梅阴阳怪气的晃了晃手里的兔子,“这个玩意儿是不是应该给大家一个交代?”   贺屿洲见此情形,搭在迟穗肩膀上的手,也默默的撤了下来,一双老鹰一般的眼,狠狠的盯过去,恨不得把对方扒皮吃肉,   “谁给你的权利进我家门的!?”   “我家的鸡受了伤,飞进了你家的院子里,我等了你们半天也不见人回来,这不是怕鸡死在你们家吗?所以就进来找了找喽?谁知道居然让我发现了这样的好东西!”林秀梅笑得见牙不见眼。   其实她早就注意着贺屿州了,自从上次她在围墙外闻到肉味以后,每到傍晚做饭的时间,就偷摸的站在墙角闻味道,明显好几次都有闻到肉味儿。   这半年来,好不容易逮到一次他们两个双双出远门的机会,她怎么会错过? 第52章 竹鼠   迟穗用铜钱草做兔饲料, 养的这几只兔子都十分健壮, 林秀梅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爱不释手的摸来摸去。   “我不认为养只兔子,有什么不对的!倒是你,没有经过我们的允许, 就私自闯入我家, 又拿了我家的兔子, 不问就拿则为偷!”贺屿洲三步并作两步, 上前一把将兔子夺了过来, 放到迟穗的怀里。   这几只兔子,迟穗是用了心养的,特别是林秀梅拎着的这一只, 肚子里还有小兔子, 刚刚被这样拎着晃来晃去,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受伤。   “你们私自养这畜牲,有向生产队报备吗?”林秀梅虽然没养过兔子, 但是光凭兔子的毛色就看得出来,应该是在山里面逮的野兔。   山里面的野味儿可不是家里面养的牲畜能比得了的,味道更加鲜美不说, 营养价值也高得多,她刚刚仔细瞧过了,屋子里可有三只兔子,没想到,贺屿州娶了老婆, 连带着运气也好了。   “根据生产队的规定,我们两口之家可以养5只牲畜,我们家就养了两只母鸡,养三只兔子也并没有违反规定!”贺屿洲看着林秀梅,一脸的厌恶,   “其他的也不要多说了,你跟我去村长那里跑一趟吧,我倒想看看,偷拿别人东西,村长怎么处置!”   林秀梅急了,从台阶上站起身来,泼辣的开骂,“好啊,你贺屿洲,山里兔子可是公家的,你居然说喂就喂了,我这么做也全都是为了公家的利益,哪里能算得上偷!别说村长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没有错!”   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家里那老两口子肯定也是站在她这边的,今天她就偏不信了,贺屿洲这个晚辈还能折腾出什么浪花来。   “既然你说山里面的东西是公家的,去年冬天下大雪的时候,贺屿洲他大伯可是在山里面捡了一只三斤多的野鸡,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野鸡毛现在还在给东东当毽子踢吧!”   “今年春天,你们也从山上挖了不少沙参,除了煮着吃,还晒了不少当存粮,应该也没有跟村里面报备吧!”   迟穗一样一样地数了出来,她毕竟可是看过这本小说的人,有一些大致的情节可还是记得的。   林秀梅有些傻眼了,这些事情可是从没有跟别人说过,迟穗怎么会知道的,   “迟穗,你这个小蹄子,是不是一直监视着我呢!我今天就要戳瞎你这双眼!”   这一句话,她说得有些恼羞成怒。   可是林秀梅刚张牙舞爪的要跑上前来,却被贺屿洲一推,直接摔了个屁股蹲。   林秀梅怎么咽得下这一口气,一个翻滚起身,就扑向了个屿州,逮住他的手,猛的就是一口,这一口下了十足的劲,立马就见血了。   “你干什么!?”迟穗知道贺屿洲不会轻易打女人,赶紧前去帮忙。   平日里,她手劲不大,可能刚刚有些着急,下手就重了些,居然把林秀梅推开了老远。   贺屿洲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圈深深的牙印,这会儿还冒着血。   林秀梅也红了眼,拿起门口的一根竹竿,就要朝迟穗打去,贺屿州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伸手抓住了竹竿的另一段,一使劲,直接把人推了回去,林秀梅一个没抓稳,竹竿就捅到了她的胸口……   这件事,最终还是闹到了贺严明那里。   在去贺严明家之前,迟穗借口换衣服,悄咪咪的上了阁楼,把那里正在风干的兔子全都纳进了空间。   果然,贺严明办事还是非常的认真,亲自到贺屿洲家进行了核算,虽然说野兔确实是山里面逮的,不过这年头,能从山里面弄到东西算是他的本事,而且兔子也不是什么大个头的野味,任谁见着,也不会放过。   三只兔子两只鸡,正好卡在允许的范围以内。   而林秀梅却因为不经允许私自闯进他人家里,而受到了贺严明的训斥。   至于两人打架的事,贺屿洲被咬了一口,林秀梅被捅到了胸口,算是两两扯平。   在这一次事件当中,林秀梅没占到便宜,再加上胸口的伤一直隐隐作痛,因此也消停了一个冬天。   ——   1976年春,贺屿洲被村里推荐了上去,正式成为县城到各大队跑货运的司机。   这个年头,司机可是一个极其吃香的职业,根据迟穗所拥有的知识,这个职业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占据着极大的优势。   改革开放以后,国家经济逐步发展,商业贸易也会逐步推进,地区与地区之间的物资交流,商品的贩卖,通通离不开司机。   这个职业唯一有所欠缺的便是,贺屿洲不能天天着家,有些时候可能会要歇在车上,或者借住在县城的货运点。   “穗穗,你说我应不应该去?”真到了要写申请的时候,贺屿洲也有些犹豫起来。   其实他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但是放迟穗一个人在贺家村,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当然应该去!外面的世界远远比贺家村精彩,机会也多得多!”迟穗脑子转得飞快,毫不犹豫的点头。   贺屿洲的眼里闪过一抹肉眼可见的失落,“你就这么希望我走啊!”   当司机的机会得来不易,每个月有二十多块钱的工资,已经快要赶上城里面的正经工人,事实虽然是如此,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就是有些不舒服,酸涩得厉害。   迟穗就算是再迟钝,也感受到了他的不舍,犹豫了许久,就算他要赌气提笔的时候,她将自己的手轻轻的盖到他的手背上,   “你放心,我在家里好好的教书,等你回来~”   她的话轻轻柔柔的,却像是某种郑重的承诺,贺屿州觉得自己那堵着的心就通了,忍不住偷偷的勾起了嘴角,三下五除二就把申请书给写好了。   村里面把贺屿洲推上去,当然有人不乐意,不过这年头会开车的人屈指可数,贺家村除了贺屿洲便再没有其他人,所以不乐意的人也只能在心里面憋着。   交申请书只是走个过场,估计在一个星期以内,事情就会确定下来。   迟穗还没有开学,贺屿州便带着迟穗每天在山里跑,终于在他即将第一次出远门前,找到了一个竹鼠窝。   竹鼠这种动物,看起来萌萌的,但是牙齿却厉害的很,成人拇指般粗细的竹子,咔嚓一口就能咬断,特别是两颗门牙,格外锋利。   白天的时候,竹鼠很少外出活动,穴居在草丛底下,只有到了晚上才会出来进食活动,可是贺屿洲明天天亮就要出发,晚上自然没有时间再来愣熬。   贺屿州有的是力气,抬起锄头就往里挖,可是洞穴颇深,加上又是在山坡位置,根本不起作用。   “我有办法了!”迟穗突然猛地一拍脑门,“我们用点半干的茅草,点着烟往里面熏,用背篓罩在洞口,竹鼠往外一跑,不就直接进了篓子!”   “可以试试!”贺屿州从兜里掏出一盒火柴,随便从路边拔了一把野草,点着了以后弄出烟来,顺着风的方向,往洞里面吹。   等烧到第三把野草的时候,里面终于有了动静,伴随着“呼呼…”声,一只肥大的竹鼠就从洞穴里面蹿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贺屿洲拿起背篓一罩,成功将其捕获。   有了上一次兔子的事,这一次两人也有了经验,直接就将竹签削尖了,原地把竹鼠给处理了丢进背篓里,加上柴草的掩盖,外人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跟每一次开荤一样,两人先将大门关上,便在里面忙活开来。   贺屿洲力气大,手脚快,将煮熟扒皮以后,迅速剁成了小块,然后加入食盐腌制。   迟穗则在一旁准备配料,明明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两人也配合得十分的默契,可是空气中总弥漫着一种别离的味道,有一丝淡淡的伤感。   两人都沉默着,只顾着低头做事。   大火将锅烧热,倒入油,放入配料炒香,再加入竹鼠肉番炒,在肉熟到八分以后,加入清水入锅,盖上锅盖焖煮收汁。   贺屿州埋头烧火,迟穗也有些心不在焉的站在灶旁,听着水声,估摸着汤汁收的差不多以后,伸手揭盖。   这个时候,是锅里热气最多的时候,木制的锅盖刚刚揭开,一大股热气便往上喷,一般来说,要等热气散尽,才能伸菜勺,可能是因为走神,锅盖一揭,他就将手伸了过去。   滚烫的热气噌到手上,烫得迟穗一哆嗦,手里的锅铲就直接丢到了锅里,惊叫出声。   “怎么了?”贺屿洲本来正在走神,听到她的惊呼,赶紧站起身来。   迟穗眼泪汪汪的,“我被热气烫着了…”   “我们赶紧去外面用冷水冲!”这个时候,用流动的冷水快速降温,是最好的办法,贺屿洲说着,就不由分说的扯着她往外走。   “锅里的菜…”这毕竟是他出门前的践行宴,她不想破坏。   贺屿州眉头一皱,“都这个时候了,还管菜做什么!”   两人直接来到院子里,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勺子勺起桶里的一瓢冰水,直接冲在了她的手上,接着,又连续冲了十多瓢。   原本滚烫的手,被冰水的冲刷,瞬间降温,只是冰水太冷,十几瓢冰水下来,她袖子也湿了,冷得打哆嗦。   贺屿州还不放心,抓着她的手直接摁在了另外一桶冷水里,足足过了有十来分钟,才把她的手拿出来,看着她白嫩的手被冻得通红,他忍不住叹息,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以后我不在家里,可怎么办?”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句话成功刺激了她的泪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在生活中,如果有小可爱不小心被热水烫到,直接到冷水龙头下冲洗降温,基本不会气泡…(蠢作者多次亲测有效[笑哭]) 第53章 出事   贺屿州第一次出去跑货运, 需要去省城运一批肥料送到县城, 一去就需要近一个星期。   非常不巧的是, 他出去的这些日子,恰巧逢着春雨。   春天的雨来势凶猛,一连就下好几天, 整个贺家村水都快漫到膝盖, 周边农田淹了不少, 好在这个时候还没有种庄稼, 倒是产生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因为这场大雨, 大部分的人家都在家里面谈天说地,可是迟穗却有些坐立难安,要知道贺屿洲在外面跑车, 如果雨势太大, 很有可能出什么安全事故。   大雨下到第六天的时候,雨势终于小了,她才勉强安下心来。   这几天她独自一人在家的时候, 做了好几盒腊兔肉,特地去镇上买了一个铝盒子,打算以后让贺屿洲带在路上吃, 在做这些零嘴的时候,突然有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思念。   这种感觉,也许……可以算□□情?   但对于迟穗来说,这并不是一个什么好消息,如今她的系统已经升到5级, 按照当初系统的承诺,但她阳气系统达到10级以后,拥有一次扭转时空的机会,不用多说,她肯定会选择回到现代。   到那个时候,再去面临分别,估计更加痛苦。   就在她有些魂不守舍的时候,唐心雨的声音出现在院门口,“穗穗,你在家吗?”   听声音,还略带焦急。   迟穗迅速将腊兔肉塞进空间里,走出厨房。   在院门口见着人,唐心雨直接就走了进来,今日的她打着一把深色的伞,还穿着一条灯芯绒的半身长裙,看样子就是细心打扮过的。   “穗穗,你知道吗?听县运输队传来消息,你家贺屿洲所驾驶的车辆在经过一处山坡下面时,正巧遇上山体滑坡!!”   迟穗听到这个消息,脑子有点嗡嗡的,忍不住反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这消息都传到村长那了……估计是为了怕你伤心,就没跟你说吧!”唐心雨故作惊异,   “哎呀,你瞧我这大嘴巴,这不应该跟你讲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眼底的得意已经展露无遗。   自从贺屿洲被选到运输队以后,这村里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羡慕她,都说她眼光厉害,嫁了个好男人。   可是这又怎么样?有那个命嫁好男人,没那个命享福气!   “不会有事的,贺屿洲答应我的,还要给我带点县城的玩意,我要去问一下村长!”这一刻,迟穗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感觉自己的手指都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在原小说里,贺屿洲根本没当过什么货运司机,后来考上大学以后笔墨也甚少,不过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难不成是因为她的到来,改变了人物的命运?   此时天上还下着小雨,迟穗也顾不得打伞,慌急慌忙的就跑了出去。   唐心雨跟着她一起出了院子,笑容满面的在院门口站定,看着她狼狈奔跑的背影,最终笑出声来。   “村长,贺屿州是不是出事了?”迟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双眼睛却坚定地看着贺严明,渴望他给出一个否定答案。   对方沉默良久,在她逐渐绝望的眼神中,贺严明抖动了一下双唇,“车子是昨天晚上出事的,昨天正在尽全力挖救了,没到最后出结果的时候…”   说完,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不得不说,贺屿州绝对是一个大好的青年,遭遇这样的事情,也只能说运气太差了一点。   迟穗有些浑浑噩噩的回了家,夜间又是风雨交加,突然在这一刻他下定了决心,明天天一亮,她就要去找贺屿洲,不管是什么样的结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   在农村里面这种事情传得格外的快,就这一天的功夫,大家都知道贺屿洲出示的事情,迟穗的出门的时候,引来无数同情的眼光。   从镇上转车去县城,需要4个多小时,从牛车转中巴,中巴转大巴,终于折腾到了县城。   贺屿洲出事的地点在县城出城不远的地方,迟穗当然不熟悉地方,只好找到了运输点。   运输点的负责人是一个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一脸的横肉,看到迟穗只是一个女人,没好气的叫了一辆手扶拖拉机,将她送到了出事的地点。   出事的地方离县城不远,公路紧贴着山,山体滑坡将整个去路都拦住了,现场有许多人拿着扁担锄头,正在清理现场。   距离出事的时间已经两天了,被泥土压住了车,基本上没有生还的可能。   迟穗看着眼前的场景,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眼泪就哗啦哗啦的往下流。   如果当初,她不嫁给他,不让他去当司机,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命运,那么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等到贺屿州的车挖出来,她才会回贺家村。   “你就是贺屿州他妻子吧?”这个时候有一个30多岁的男人走了过来,看穿着打扮,应该也是运输点的司机。   迟穗偷偷抹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   “前天晚上风雨那么大,我们都说了让他别走,他非不听,说家里有人在等……这晚上赶车本来就危险,还遇上大雨山洪……”男人惋惜的摇了摇头。   听到这一番话,她的眼泪就更加止不住了。   贺屿州真的是一个好男人,在这个年代,能够摒除男尊女卑的思想观念,经常与她一起共同承担家务,嘘寒问暖,体贴周到……可是,真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   也不知道在石头上坐了多久,太阳都快要落山了,迟穗一早就出发,在路上啃了一个馒头以后,就再也没吃其他东西,但她一点也感觉不到饿。   “穗穗…”   恍惚间,迟穗好像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而且就在身后这处山坡上。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回头往下看,只见一片错综复杂的灌木丛,并没有看到任何其他东西……   就当她失落的想回过头时,却看到了一个浅灰色的人影…   贺屿州!!!   几乎只是第一眼,她就认出了来人。   “贺屿州,是你吗?”迟穗激动地站了起来,冲着下面大喊。   那抹人影有些艰难地往上爬,但还是朝她坚定的回答,“是我!”   正在挖掘的人也听到了声音,赶紧用随身携带的绳索放下去,有了外力的帮忙,贺屿州很快便回到了路上。   只见他的右手上满是血痕,脸上也多处创伤,嘴唇发白,人看上去特别虚弱。   “穗穗…我活下来了…还能看到你真好!”贺屿洲慢慢的走了过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轻轻的将她拥入了怀中。   那天晚上,他急着回家,雨下的实在太大了,夜晚行路本就复杂,当时根本没有办法完全看清楚路,就在他经过此处时,听到山体当中发出异样的响声。   在部|队训练的时候,经常需要在野外行军,一次偶然的机会,也差点遇见山体滑坡,根据他的经验来说,应该是山体垮塌下来了。   在这种时候,经不得半点的犹豫,但凡是慢了几秒,就有可能连人带车埋在泥土里,如果真被埋了进去,隔绝了空气,再加上外部泥土的压迫,基本上没有生还的可能。   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狠狠地踩了一脚油门,虽然成功地逃过了山体滑坡,却因为速度太快而来不及转弯,直接掉入了路下的山沟。   好在此处树木茂盛,车子掉下去时,因为大树的阻拦,并没有摔下去多远,而他因为时刻不忘安全带,受的伤不足以致命。   施救人员挖掘的地方正处于山脊处,而拐过这个弯便是山谷,这边的人又没有办法穿过被泥土掩埋的道路,根本不知道山谷里的情况。   好在他具有极强的野外生存能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车上折腾了下来,然后慢慢的往路上爬。   他的手臂受了伤,不停的在流血,整个人因为失血而有些虚弱,不知道有多少个坚持不下去的时刻,只是响起迟穗笑的样子和哭的样子,他便没有停下来的理由。   “呜呜…”迟穗哭得稀里哗啦的,“咱们赶紧回去治伤,这车咱不开了!”   如果再来一次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她会不会奔溃,有些机遇失去了就失去了吧,只要身边的人还健康快乐的在自己的身边,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第54章 鸡汤   “你们知道不?那个贺屿洲啊, 被埋进了土里还被挖出来哩!”   “那还真是晦气, 刚出车就把埋到土里, 哪个运输点还敢用他哦!”   “可不是嘛,听说那辆车都快报废了,就是说拉到了修理厂不知道能用不能用!”   “……”   贺屿洲在家休息的第二天, 外面的风言风语就传了起来。   这些消息都是邻村一个同样跑运输的司机传回来的, 俗话说, 好事不出门, 坏事传千里, 但凡能有点茶余饭后的谈资,在农村里面传播,速度其实也非常快。   贺屿洲的伤确实不严重, 虽说左脚脱臼, 但是对于一个常年在外训练的退伍军人来说,这点伤都不算什么,休息个三五天, 又能跟个没事人一样。   “穗穗,运输点的领导说,等我的腿好了, 还可以接着回去跑车。”贺屿洲在运输点的时候表现不错,做事不偷懒,力气又大,运输点的领导对他还颇是赏识,不过也对, 他再三强调,如果再次回去,绝对不允许跑夜路。   特别是那天晚上面对山体滑坡时,他能够迅速地作出反应,虽然车子滑下了山坡,但是人没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不管什么地方做事,都怕出人命。   “你就好好养伤,运输点的事情,咱们不去了!”迟穗至今还心有余悸,哪里敢让他再去跑运输。   很多事情就像蝴蝶效应一样,改变其中某一个环节,可能会影响后面的结果,贺屿洲这一次侥幸死里逃生,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我攥了一些蛋,但等到开了春,就新孵一窝小鸡,所以我把另外一只母鸡杀了,给你炖了点汤,你好好补一补!”迟穗去厨房里将熬了整整一个下午的鸡汤端到床前。   养了一年的老母鸡,用姜蒜去腥炖煮,沥去浮沫,她特意去镇上抓了当归黄芪,再加上几块胡萝卜丁去油腻,熬了整整一个下午的鸡汤,色泽金黄,再加上当归的香气,绝对算得上是上等的佳品。   “我不过是受了点小伤罢了,哪里用得着吃鸡!”贺屿洲过粗日子过惯了,要让他一个人吃上一只老母鸡,那简直是有些罪恶。   迟穗被他那受宠若惊的表情给逗乐了,“你放心,你是不会有机会吃一整只鸡的,剩下的半只,都是我的!”   “行,那咱俩一起吃鸡!你去把你的那一碗也端过来,咱们一起吃!”贺屿洲高兴地咧开嘴,招呼她去把鸡肉端过来。   还记得在他小时候,家里过年的时候杀了一只鸡,他奶奶和他母亲两个桌子边儿都没碰到,他至今还记得,母亲晚上洗锅时往煮过鸡汤的锅里加了一点热水,涮吧涮吧,倒进碗里,非常珍惜的喝了下去。   如今自己成家立业,有了处理东西的权利,母亲虽说不在了,可是迟穗作为家里唯一的女成员,当然不能再受那时候的那种委屈。   迟穗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女性,不会眼里只有丈夫和孩子,在她的心里,美好的事物就要一起分享,这样才能体现生活的意义和价值。   迟穗很快将另外一半鸡肉端了上来,两人交往放在床边的矮脚柜子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就享用开来。   在贺屿洲的那碗鸡汤里,迟穗加了空间里面兑换出来的药品,相信过不了一日贺屿洲的脚就能恢复正常。   “穗穗,那一天你跑那么远来找我,是不是……”是不是舍不得我离开?   贺屿洲喝完一半鸡汤,身上出了一阵热汗,心里也滚烫滚烫的,埋在自己心底的疑惑就再也忍不住。   迟穗没好意思抬头,口是心非的回答道,“我当然是怕你埋在泥土里,像我年纪轻轻,可不愿意挂上寡妇的名头!”   她撅着嘴的样子,莫名的可爱,贺屿州咧开嘴笑了,故意调侃她,“要是我死了,你成了寡妇,还可以再去找一个年轻的小汉子~反正,我们也只是合作关系!”   这一句话,说到最后,他自己都有些酸涩的味道。   迟穗也被合作关系这几个字刺得有些酸涩难忍,“是合作关系也挺好的,如果有一天我不在这个世界了,你也不至于太难过。”   如果说她注定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分别只是迟早的。   “宿主其实不必纠结于是否留下来,就算系统空间升至10级,就你目前在这个世界所产生的存在度,也不可能凭空消失,只有等到你百年之后方可离开。”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浮现,十分周到体贴。   迟穗心里突然冒出一股惊喜,也就是说他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上几十年,之后才会回到自己所属的那个世界。   随即她也有些伤感起来,等她在这个世界上过上几十年,再回到原来的世界,父母早就已经不在了,那再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其实宿主也不必担心,相对于你原来的时空来说,在这个时空里只是一瞬间,等你回去以后,原来那个世界还未曾有过任何改变。”   听到这一些,迟穗没有什么不能释怀的了,如果说在书中所多活的,这一辈子是上天赠送给她的礼物,等到百年之后再回到自己的世界,回想起来也许会有伤感,但这也是终身难忘的记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人都有生离死别,不过你年纪比我还小,谁先离开这个世界还说不定呢!”贺屿洲伸出手,轻轻地拦住了她的嘴巴,   “再说了,你要是什么时候与我合作不愉快了,你还要去追求你的幸福,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   他的掌心有着厚厚的茧子,摩挲在她的嘴唇上,有一种轻微的酥麻感。   突然,迟穗的心理,涌出一种冲动,“贺屿州,我想问问你,在咱们合作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你快乐吗?”   有些事情,终究需要人率先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贺屿洲抿了抿嘴唇,“我当然是快乐的,你呢?”   在等待的这几秒钟里,他只觉得自己整个心都被揪在了一起,忍不住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我也很快乐!”迟穗没有看他,略微有些羞涩的点头。   贺屿洲这一辈子,做事都中规中矩,从来没有冒险冒进过,可是凡事都有第一次,在心里矛盾纠葛了许久,终于动了动嘴唇,   “穗穗,要不,咱们在一起吧?我…我喜欢你。”   空气在此刻宁固,整个屋子里进的,仿佛有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出来,迟穗知道,不管她怎么回答,这都绝对是一件郑重的事情。   就在贺屿洲打算打圆场的前一秒钟,迟穗点头,“好啊,那以后的日子你可得对我好一点!”   贺屿洲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他的脑海里完全接受了这件事情以后,他激动的从床上坐起来,也顾不得脚上的伤,双手抓住迟穗的肩膀,   “你真的答应了!?”   迟穗被他认真激动的样子感动,非常郑重的再一次点了点头,“是的,我答应跟你在一起了!”   “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跟你提前说清楚,你得先答应我,不然我刚刚说跟你在一起的话就不算数!”迟穗也有自己的想法。   虽然这半年来,贺屿洲确实算得上是君子,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名义上挂着合作关系这4个字,如今捅破了这一层纸,真正成为了情侣,有些事情就不得不去面对。   “男女那方面的关系我还没有准备好,你不能强迫我。”   “你说的就这个?”贺屿洲本来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在听到她所说的要求以后,顿时放下心来,认真的拍了拍胸口,   “你放心虽然单身二十年,但绝对不是色中恶鬼,那方面的事情你不点头,我绝对不会越雷池半步!”   男欢女爱的事情,本就讲究两厢情愿,如果说要依靠男人的力量来获得这一方面的片刻欢愉,那又跟动物有什么区别?   迟穗虽然知道他肯定会答应,但是有了他的保证,心里就更安心多了。   倒不是她不愿意把自己交给贺屿洲,这个年代避孕措施落后,如果有了孩子,以后再要考大学,走出乡村就难得多。   “只是我们结婚了,到时候没有孩子你可能要面对许多方面的压力,你害怕吗?”其实这也是迟穗担心的一个方面,虽然说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可是生活在这个环境下,她不在意并不代表贺屿洲不在意。   “生活是我们两个自己的,你管别人做什么,如果有谁敢闲言碎语,我绝对把她骂回去!”贺屿州从来没有想过,像迟穗这样娇柔美丽又有学识的城里女知青,会嫁给他这样一个粗人。   既然他这么幸运,娶到了这样的女子,就有必要护她周全。 第55章 通电…   出了元宵, 学校里面便正式开学了, 后屿州也没有再去运输点当司机, 而是给村里开起了拖拉机。   贺严明说的普及用电,果然很快在全国范围内推进开来,电线杆子已经埋到了贺家村村口。   可是在进村的第1道关卡上, 却遇到了难题。   从贺家庄村口进来第1户人家, 户主叫刘大牛, 说什么也不肯让电线杆子埋从他家门前过。   刘大牛也不知道在哪里听说的, 说是电线杆子上的电线容易电死人, 他担心以后遇着个雷雨天气,自己性命堪忧。   “大牛哥,你相信我这电线杆子架在这里绝对不会影响到您和您家人的生命安全!”贺屿洲率先去做思想工作。   刘大牛心里藏不住话, “我怕还不知道你哦, 你就为了多运几天电线竿子多转几个工分嘛,昧着良心说这样的话!”   贺屿洲气结。   因为刘大牛的阻挡,眼看着电路铺到了村口, 却没法进村。   晚上吃晚饭时,贺屿洲一直愁眉不展,迟穗白天在学校也累的不轻, 但是看着贺雨中那腿上的样子,也十分心疼,   “今天运电线杆,不顺利吗?”   贺屿洲的脑子也还是挺活的,自从不去运输点以后, 不知道从哪里牵线搭桥,竟然谋得了替电局运电线杆子的活。   “村口那个刘大牛太固执了,死活不肯让电线杆从他家门前过,说是担心电线上的电会电死人!”贺屿州毕竟是在部队里面待过的,虽然进去时仅仅是初中毕业,但是在里面又辅修了高中文化,还学了不少其他方面的知识,对于电线的原理,其实还是讲得清楚的。   可刘大牛没文化,不管他怎么讲,总觉得他在辩解,死活不肯听。   “其实说来刘大牛还有个儿子,叫做刘富春,在高斯林班上…也许学校里面可以开展一次有关于电力知识的普及课,这刘富春回去一跟父母一学,指不定能有点用?”迟穗想了想,勉强只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贺屿洲倒是没往这方面想,连忙给迟穗竖起了大拇指,“穗穗,你脑子真灵活!”   但是转念一想,又有些担忧的问道,“可是他是高斯林班上的学生,这堂课要是想上下来,你肯定得和他去商量……”   迟穗以前可是对他爱慕不已,如今虽说在一起共事,但是私下接触的少,要是去求高斯林帮忙,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为难她。   “这件事情根本也不用和他商量,我直接去跟校长说!”对于这种科学普及课,王大勇的眼界也不至于这么低。   第二天,迟穗就把线上课的事情跟王大勇聊了聊,果真如她所料的那样,王大勇很快就答应了,这一节所科学知识普及课,就安排在了上午的第4节 。   两个班的学生会聚在一起,迟穗特别注意了刘富春,那是一个个子高高的小胖子,因为脸上肉太多,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迟穗画画水平不错,手下挥动,很快就在黑板上画出来一条生动活泼的城市小街。   她指着第一个窗户里的几小人问道,“你们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台下学生一片茫然,“不知道!”   “他们在看电视!”迟穗一脸的神秘。   “什么叫做电视呢?”这是小孩子们第1次听说这个名词。   “电视啊,可有意思了,里面不仅有许多好听的故事,还有真人扮演的神仙和妖怪!”迟穗当然会挑小孩子们最感兴趣的说。   “哇~是吗?”小孩子们对这些志怪传说,最有兴趣,迟穗每一周都为他们开了一节故事课,他几乎把以前自己看过的所有童话故事以及传奇神话都搜罗了起来。   听故事就足以让他们抑制不住想象的翅膀了,听到还有可能让人演出来就更加有兴趣。   “等你们以后长大了,去了城里,就可以每天去看电视了!”说到有意思的地方,迟穗戛然而止。   “那为什么我们这里没有电视呢?”   也不知道哪个孩子问出了声,而这个问题正好正中迟穗下怀。   “要想看电视啊,我们首先就得有电,就像我们村口的电线杆就是给我们送电进来的……”迟穗没有去看刘富春,避免太过刻意,让小孩子觉得尴尬,   “其实用电还有很多好处,它不仅可以照明,以后还能带动机器,方便我们的生活,城里呀,到处都是这样的电线竿,每家每户都用上了电,如果这个暑假有机会老师带你们进城去走走。”   其实自从迟穗开始教他们以后,她总会有意无意的跟他们说起城市里面的生活,主要是让他们对美好生活有个期待,这当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真正走到城里去,不过志向是从小培养的,从小灌输也没什么不好。   就在迟穗想要指向黑板上第2个窗户口时,刘富春的小手慢腾腾的从桌子上举了起来,“老师,我有一个问题你可以告诉我吗?”   “当然!”迟穗巴不得他问。   “电线上面有电,如果人从电线下面过,会不会被电到?”刘富春的声音不大,却听得出来他十分好奇。   周边的同学也一个个张着大眼睛看着她,想从她这里得到答案。   这个问题的答案,迟穗早就准备好了,她用一贯温柔的声音慢慢讲开,尽量讲得简单生动一些,“所有的电流都是通过电线的,我们人站在电线杆下,距离电线还有好几米远,怎么可能会被电到呢?”   “其实人会触电,是因为我们直接接触到了电流,如果你不直接去抓电线,根本就不会被电到。”   很快,同学们下面便讨论开来。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迟穗又讲了许多跟用电有关的知识,顺带着讲了一些电器,同学们听得津津有味。   在一节课结束的时候,迟穗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希望同学们努力学习,获取更多的知识,将来有一天能够更近的接触,科学享受科技给生活带来的便利!”   上这一节课的时候,高斯林一直站在教室门后面,台上的迟穗散发着智慧的光芒,听到她上课的时候侃侃而谈,很多东西是他听都没有听过的,在想到以前,迟穗钟情于他时的疯狂模样,眼底又露出无限的贪婪来。   可惜,她现在已经成了贺屿洲的女人。   ——   迟穗这一堂课上完以后,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也不知道刘富春回去跟刘大牛说了什么,第2天埋电线杆的人一到,刘大牛竟然扛着锄头出来帮忙了。   打通了第1关,接下来埋电线杆子的事情就顺风顺水了。   10岁和贺于周一起掏了10块钱,买下了贺家村的第1块电表,电灯装起来的第1天,贺屿洲家里围满了人。   贺严明还举办了一个剪彩仪式,在开关按下的那一瞬间,贺屿洲家里灯火通明。   其实在迟穗看来不过是有些昏黄的白炽灯,但是对于贺家村来说,却是通向光明的崭新一步。   唐心雨也站在人群里,参加了这一次通电剪彩活动。   看着人群簇拥下,曾经依偎在贺屿洲身旁的迟穗,她心里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乡亲们,用电可以方便我们的生活,教育能给孩子一个更好的未来,孩子晚上写作业时,想必你也不忍心孩子在昏黄的煤油灯下奋笔疾书,当你年迈的母亲替你缝缝补补时,你也不忍心看她对烛穿针…”   迟穗说的动容,听的人也有些动容,也不知道谁带头响起了一阵掌声。   唐心雨看得眼镜发红,双手紧紧地攥成了一个拳头。   贺屿州家里今天也是第一天通电,贺严明为了把通电的效果更早的展现给贺家村的村民,所以准备的比较匆忙,电表接出来,也就一根电线串联了整个家里所有的灯泡和开关,都来不及好好固定,只是随意的搭在了家具和墙垛上。   唐心雨看着众人都盯着迟穗,根本没有人注意其他地方,于是拉着李兰兰悄咪咪的闪进了卧室。   贺屿洲结婚已经有半年了,可是李兰兰仍然没有死心,特别是看到贺屿洲越来越能干时,她心里总觉得尺穗配不上他。   这一次的通电仪式,李兰兰本是不想来的,但是也经不住唐心雨的花式劝说,她终于还是来了。   今天来,果然有收获。   李兰兰意外的发现,他们家两间厢房都是住了人的,而且里面的这间厢房明显一看就是女人住的,没有丝毫男人的气息,而且靠里侧的位置,摆的都是几件迟穗常穿的衣服。   而外面那一间,就明显相反。   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同床而睡?   “心雨!我跟你说…”李兰兰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唐心雨一声尖叫,整个人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   她吓坏了,可能是出于害怕,她并不敢上前,直接跑出了卧室,冲着门外的人大声呼喊,“快来人啊!出事了!”   本来大家都在听着迟穗讲话,被她这一嗓门打断,纷纷看了过去。 第56章 李兰兰   迟穗赶紧随着李兰兰走进卧室, 只见唐心雨人趴在地上, 左手紧紧地抓着电线……   看样子应该是触电了!   她赶紧转身跑到屋门口, 将电表的电闸关了,然后再去查看唐心雨的伤势。   唐心雨此时已经没了意识,她的整个手掌有些发黑, 面部苍白, 人早就晕了过去。   “我们要赶紧对她进行心肺复苏!”   迟穗也不想唐心雨真有个万一, 要是死在家里, 那就太晦气了。   她赶紧将唐心雨平躺, 正准备用手去按压她的胸口,却被李兰兰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心雨都已经晕过去了, 你还要去这样挤压, 是不是想弄死她!?”   大概是平时听唐心雨说多了迟穗的坏话,下意识里总觉得对方不会这么好心。   这个时候已经有一些人没过来了,都挤在房门口看着屋里的人, 被李兰兰这么一吼,那几个女知青开始议论起来。   “瞎图什么表现,谁不知道你们平日里关系不好?”   “通什么电, 这还没开始就出事了!尽惹一些妖蛾子!”   “你看她刚刚那个架势,就是要下狠劲去压唐心雨胸口的,肯定不安好心!”   “……”   迟穗很干脆,本打算压下去的动作直接收了回来,“行吧, 既然你们不相信我,那就把她抬回去吧!”   “不过,事情的原委还是要跟大家说清楚,我刚进来的时候,她手抓着电线,本来电线是已经接到开关上面的,可是却被她扯了出来,如果没有猜错,他刚刚是想破坏我家的电线,没想到却触|电了!”迟穗同时也没忘记科普,   “像电线上面,是有电流的,不能直接用手去触碰,如果有电线断裂的情况,一定要关了电闸,再去修理!”   唐心雨手掌污黑,地上的电线已经与开关脱离,迟穗的话,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我们当然要带心雨回去休息,才不用听你假好心!装什么电,显示你家有钱是吧?小心你自己也触|电!”潘虹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和李兰兰一起架着唐心雨出了门。   迟穗看着他们的背影摇了摇头,不得不说,有时候无知真的很可怕!这个唐心雨好歹也是城里人,居然想着去徒手扯电线,就算她抓住的部位是外面的塑料线圈,也难免会有意外发生,如今触|电又没有及时得到抢救,若是电流刺激到了脑部,说不定这个人都有可能被废了。   不过,她也不是圣人,刚刚也只是打算给她做个心肺复苏,避免人死在这里,既然大家都把人抬走了,也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唐心雨的事情一出,围观的人兴致顿时就消减了许多,大家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贺屿洲家里。   ——   潘虹和李兰兰带着唐心雨,很快就到了马定发家里。   马定发年纪大了,虽然对通电感兴趣,但是大晚上的,也就没有跟年轻人一样去凑热闹,而是在家里喝点小酒休息。   唐心雨被架过来的时候,人还是昏迷的,马定发以前在军|营里做军|医时,也治疗过触电的病人,所以非常淡定地开始检查伤势。   “她被电的太严重了,虽说性命无忧,但是抢救太迟,估计以后都难以正常生活…唉,可惜了…”马定发检查了一遍以后,将老花镜收起来,惋惜地摇头。   潘虹有些不敢置信,“如…如果抢救及时呢?”   “抢救及时的话,对人体的损伤没有这么大,现在村里也通电了,如果以后遇到有人触电,赶紧用干木棍子将电线挑开,这样的话,能够最大程度上的减小伤害!”马定发摆了摆手,   “你们把她弄回去吧!”   跟着一同前来的,还有潘虹的男友王学军,没有办法,王学军只好把唐心雨背在背上,从马定发家里走了出来,   “要不我们回去问一问迟穗,去年贺屿州伤了腿,也是她治好的,指不定她还真有办法!”   潘虹自然是不乐意的,她是有些心疼唐心雨,但更多的是怨恨李兰兰没有及时救人,   “李兰兰,心雨今天晚上可是陪你去看贺屿洲家情况的,她触|电了,你居然就跑出来,要是你动手得快一点,她也不至于这样!”   “我当时也是太害怕了,就没敢上前…”其实李兰兰心里也有所愧疚,不过当时事发突然,她也没有反应过来。   王学军打断两人,“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要不要去找一下迟穗?”   “……我那会儿才阻止了她,这会儿又巴巴的主动上门去求人,多没面子!”潘虹拉不下脸重新折回去。   李兰兰当然也不好意思。   没办法,最终三个人把唐心雨折腾回了学校集体宿舍。   ——   第二天,唐心雨从昏迷中醒过来,他只觉得头重脚轻,耳朵里面伴随着激烈的嗡嗡声,特别是眼睛,所能看到的东西都是一片模模糊糊的。   昨天晚上,她见不得迟穗得意,所以便想着将电路破坏,她本来是抓着电线外皮的,可是电线粘得极其牢固,动手扯了两次都没有扯下来,于是她便用脚踩住电线的另一端,电线突然断裂,一个没有收住,直接扫到了她的左腿,然后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摔倒在电线上。   等再次清醒过来,就是现在。   唐心雨猜测自己可能是睡太久了,眼睛有些模糊,刚挣扎着想起床,没想到自己的左脚却好像不能动了,一般直接翻到了床下。   伴随着一声尖叫,李兰兰从屋外跑了进来,“心雨,这是怎么了?”   这会还早,大家都还没有出去上工,听到尖叫,潘虹也赶紧跑了进来,在男知青的帮助下,把唐心雨抬回了床上。   “我的腿!!”唐心雨在刚刚摔倒的一瞬间,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左腿仿佛不受她的控制。   也就是说她的腿受伤了!!!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伸手往床头一扫,不知道将什么东西打落在地,紧接着大声嚎哭起来。   旁边的几个女知青也不知所措,眼看这上工的时间也到了,都只好离开寝室……   虽然说,昨天晚上出了触|电的事,但是贺严明仍然按照原计划,将电线杆子一路埋到了他自家门口。   贺屿洲当然是那个运送电线杆子和电线的人。   李兰兰今天的任务是去把种辣椒苗的地里除草,而正好这块地就在贺严明家不远处。   在看到贺屿洲的那一刻,她心里对唐心雨的那点愧疚,也被喜悦给冲没了,她甚至有些忍不住想大声呐喊:他们没有同床!他们没有同床,她还有机会!   可是想归想,李兰兰的胆子还是没有那么大的,她只好趁着喝茶的功夫,略带羞涩的跑了过去,   “贺屿洲同志,什么时候会给村小装电线杆呀?”   村小装不装电线杆,当然是由王大勇说了算,李兰兰自然也知道,她之所以会这么问,不过是为了凑个近乎。   “这个你就要去问校长了!”贺屿州并不解风情,连正眼都没有给她一个。   一同干活的,还有村里几个年轻小伙子,李兰兰面子上有点挂不住,“贺屿州同志,你就这么不乐意跟我说过话吗?她迟穗会的东西,我也会!”   既然他和迟穗没有感情,那又何苦凑在一起。   难道这一切是因为当初“捉|奸”那件事吗?   其实那件事虽然过了这么久,但是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仍然觉得十分可疑,在那之前,迟穗是中意高斯林的,这个整个生产队都知道,正是因为后来两人睡在了一起,才突然把关系确定下来。   但是,两个以前完全没有交集的人,为什么他俩会睡到一张床上去呢?如果当初跟贺屿洲上床的那个人是她,这一切,又会不会不一样? 第57章 两全其美   唐心雨混混沌沌的这几日, 脾气越来越大, 久病床前尚且没有孝子, 何况是本就没有亲戚关系的知青。   不过是两三天的时间,大家都厌烦了起来,开始想办法甩开她。借着她生病不方便的理由, 大家给唐心雨申请了学校空下来的教师宿舍, 将人搬了过去。   这表面上是为了方便唐心雨的生活, 实际上是想把人甩开身边, 唐心雨这一搬, 三餐都没有保障,时常一天就吃一顿或者吃两顿。   高斯林虽然就住在她的旁边,不过就唐心雨现在的样子, 高斯林肯定是看不上的, 而且因为她的到来,占了他半间放杂物的空间,心里还隐隐有些不畅快。   唐心雨半瘫在床的消息, 最终还是被王旭知道了,王旭自从上次的事件以后,下身伤的颇为严重, 静养了大半年才勉强好转。   王家两个儿子,大儿子的孩子已经会打酱油,就这个小儿子的婚姻大事还没有着落,王家父母肯定着急,但是因为迟穗那件事名声不太好, 没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过去。   思来想去,他们也只需要有一个传宗接代的婆娘,于是把主意打到了唐心雨的身上。   唐心雨不是真正的傻子,只是因为被电击了的缘故,所以他们对于后代的身体素质,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一天,借着天下大雨,王旭摸进了村小。   他到达教师宿舍时,高斯林正在屋檐下看书,见着王旭过来,心里会意,“找人?”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高斯林是很想唐心雨搬出去的,因为唐心雨现在行动不便,屎尿都在床上一间屋子里臭烘烘的,害得他整日连门都不敢开。   “嗯嗯…”王旭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终究还是点头。   “就在隔壁门没关,你进去吧!”高斯林也看出来了他的尴尬,为了避免对方退退缩,都没有多看一眼就进了屋里。   许久不见,曾经光彩照人的唐心雨此刻面容憔悴,王旭进去时,唐心雨正一脸茫然地斜靠在墙上,整个屋子里臭烘烘的。   经过这10来天的恢复,唐心雨的眼睛虽然看人有些模糊,但是勉强能够视物,但是耳朵还是没有恢复,听声音时总是有些嗡嗡的,听不太真切。   “王旭??”唐心雨声音有些哽咽。   这些日子,她见过了世间人情冷暖,刚开始的时候,潘虹他们还会把吃的送到床头,可是自从她在床上拉了屎尿以后,他们就把饭放在门口,虽然他已经能够蹒跚着下床了,可是吃一顿饭要费了她九牛二虎之力。   “你怎么这样了?”王旭还有些没有缓过神来。   “我……”唐心雨被她这么一问,悲从中来,忍不住开始抽泣。   从下乡开始,她一直是人群中最骄傲的小公主,到了现在没想到却变成这个样子,若问她后不后悔,那还是有些后悔的,如果那天晚上,她不去扯电线,这些破事都没有。   “我跟你有一个共同的仇人,那就是迟穗,如今你成了这副样子,我也因为迟穗而耽误了终身大事,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嫁给我,给我生个儿子,吃穿用度我不会亏待你。”屋子里的气味太大,王旭强忍着恶心,把他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若是放在以前,唐心要把他臭骂一顿,可是时至今日,如今他已经成了半个废人,马定发跟她说了,就算是恢复良好,她的腿也不能正常走路,耳朵可能会长期出现耳鸣,视力也会大不如前,前些日子拖潘虹往家里寄了一封信,这大半个月过去了,连个回音也没有。   先不说父母会不会接受她这个废人,就算是愿意把她接回城里去,估计也是几个月以后的事情了,到时候还有没有命等到父母来,也是一个未知数。   在心底里思忖了良久,唐心雨终究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   李兰兰在得知唐心雨已经搬去王旭家里的消息时,是有些震惊的。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如此高傲的唐心雨怎么会愿意下嫁给一个村里的农民,并且连婚礼都没有。   可也正因为这件事情,李兰兰突然想到当初贺屿洲是跟王旭喝醉酒,而迟穗也是因为那一次醉酒而和贺屿洲确定关系的。   记得那天晚上,唐心雨信誓旦旦地带着他们几个人去捉|奸,如今想来确实存在可疑的地方。   如果那天晚上,是王旭有意把贺屿州灌醉,而唐心雨只是想把迟穗和高斯林彻底划清界限……   !!!   想到这些,李兰兰心里又惊又喜。   如果她所想的这些都成立,那么贺屿洲对于迟穗可能更多的是愧疚和弥补,也难怪两人并不会同床共枕而眠。   她越是想到这些,越是坐立难安,终究没有忍住,去找了高斯林。   “高斯林同志,你对迟穗还有想法吗?”李兰兰问得直接。   毕竟,在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看得出来,高斯林对迟穗是有好感的,只是碍于迟穗和贺屿洲的关系,没办法更进一步。   高斯林正在学校后面的自留地种菜,听到她这么问,把锄头立在地上,双手撑着锄头把,回过头来,“迟穗都已经和贺屿洲结婚了,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其实要做一做露水夫妻也不是不行,可是看迟穗那个人倔强的紧,怕是不会同意。   “你知道吗?她和贺屿洲并没有同床共枕!!”李兰兰都有一些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   很快,她便把自己那天晚上所看到的情况,以及对贺屿洲醉酒事件的猜想,一股脑的全跟他说了。   高斯林听了以后,也陷入了沉思。   其实他的内心是有些纠结复杂的,贺家村的这些女知青里面,他就对唐心雨和迟穗刚看过几眼,特别是迟穗,对他不冷不热以后,他是曾抓心挠肝,彻夜难眠过,如今想来也确实有些意难平。   但不管怎么样,迟穗名义上已经是贺屿洲的妻子,不管他的身体是一手还是二手,在大家看来那就是二手货色,他又有些接受不了。   “你怕是不知道吧?我听人说起,她的父亲没有几年就即将下岗了,到时候她肯定要回去顶她父亲的岗,你想一想,如果你成了他的丈夫,对方,估计也要想办法把你给弄回城里去,毕竟他母亲那个岗位可是白白浪费了,到时候去厂里面求求情,说不定能把那个岗位给你……”李兰兰开始劝说起来。   她是听人说起过此事的父亲即将下岗,不过能不能顶岗的事情是她杜撰的,可是这种关键时刻,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只要有一线希望,还是需要努力努力。   “是吗?”高斯林已经有些犹豫起来,“那你想怎么做?”   李兰兰听他的口气就是同意了,当即凑近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当初,唐心雨能把两人弄醉,弄到一张床上去,而成全了他们的婚事,如果把迟穗弄到高斯林的床上,再让贺屿洲“抓个奸”,在他心灰意冷之际,她再好言相劝,温柔体贴走进对方内心。   而迟穗把身子给了高斯林,又挂上一个婚外鬼混的坏名声,那么肯定只能紧紧抱住高斯林的大腿。   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第58章 野营…   自从有了这个想法以后, 高斯林借着一次去县城的机会, 买了两片安神催眠的药物, 放进了自己的宿舍里,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   而这个机会,在两个月以后, 终于让他等到。   上半年的期中考试结束以后, 村小组织一次爬山看日出的活动, 这个活动的发起人正是迟穗。   在贺家村的北边有一座高山, 是附近一带地势最高的地方, 而看日出,此处也是最佳的地点。   为了能够目睹太阳从升起那一刻,到照亮整个大地的全过程, 他们需要提前一天到山顶上露营扎寨。   这也是高斯林看准的, 最佳时机,露营的当天晚上,他就要把迟穗弄到手, 就算下|药不成,男女双方力量悬殊,她就不信, 他力气比不过迟穗。   在知道迟穗和贺禹洲并没有发生实际性关系,两人还分床而睡以后,他的内心每天都是激动而且难熬的。   一方面他心里还幻想着迟穗对她们念念不忘,所以才不会将身子委托给贺屿洲另一方面,则为自己即将能和迟穗在一起, 熬过两年艰苦的生活,回到城里过上美好日子而满怀期待。   在农村里面去参加一次爬山活动,除了带上一点干粮以外,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准备,村民们也没有什么不支持的,毕竟上山下河,这些孩子也没少做过。   为了这一次登山,迟穗也早早地做好了准备,她准备了一小罐儿兔肉炒饭,又将水壶灌满,还带了一张贺屿州用竹篾编织的小席子。   在现代,学生时期,他最期待的就是春游和秋游,而且每次游完过后,老师交代的作文他都能写上很长,为了让班上的孩子在写作文的时候并不是无话可说,所以她筹划了这一次的活动。   “北山挺高的,你们爬上去可能需要一两个小时,在路上灌木丛生,要注意安全!”贺屿洲一边给迟穗整理书包,一边像一个老父亲一样的叮咛。   迟穗嘴角带着笑,心里暖暖的,“你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都知道的。”   自主两人确定关系以后,她每天能刷到贺屿洲不少的好感度,阳气值也长得很快,系统等级已经到了7级。   “那行,明天早上,我给你熬好稀饭,再炒上一点坛子辣椒伴花生米,你早点回来吃早饭。”贺屿洲帮她顺了顺耳边的头发,已经在想明天的早饭了。   迟穗的脑袋果然聪明,自从他们家和村长家用上电灯以后,周边的邻居表面上不在意,心里却羡慕得紧,没过多久,就有了第一个想装电灯的村民,有了第一个人就有第二个人,很快,整个贺家村都通了电。   贺家村在周边十几个村里是最先全部通电的,为此,贺严明得到了县里面的表扬,而贺屿洲也成功的荣升为何家村的小队长。   虽然小队长并不是一个多高的职位,但是在农村里面做农活时,或多或少能够赚点轻松的活干。   而这一切,都离不开迟穗的帮忙,想到这些,他看向妻子的眼神里,除了爱慕以外又多了一丝敬佩。   “好啦,我就是出去爬个山而已,又不是出远门~”迟穗伸手捏了捏他紧实的脸颊,将背包搭在肩上,出了门。   此次活动,本来她只打算带他们班的学生进行的,可是高斯林知道这件事情以后,直夸她的活动有意义,也要带自己班的学生同行,而王大勇也批准了,所以,本来只是一个班的活动,变成了全校性的活动。   傍晚时分,高斯林和迟穗两人,带着20多个学生,浩浩荡荡的就向北山进发了。   人多热闹,走起来也并不觉得很累,学生们一个个精神十足,步子也轻快有力,反倒是他们两人落在了队伍的中间。   “穗穗,这大半年来,你过得还好吗?”高斯林轻声问道。   两人是并排前行的,隔得很近,这大半年来,两人说话的次数不超过10次,而他每天,都能看到她窈窕美丽的身影。   这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迟穗不懂他为什么会这么问,随意的回了一句,“挺好的。”   “跟一个你不喜欢的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日子是不是很苦?”高斯林已经成功给自己洗脑,在他的心里,已经认定了迟穗对贺屿洲没有感情。   迟穗有些莫名其妙,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给,全神贯注地盯着前面的山路,“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和贺屿洲过得挺好的,日子不苦。”   虽然比不上现代的生活,但是贺屿洲吃苦能干,赚的工分也不少,再加上她有系统加持,日子虽然算不上富足,但绝对不算辛苦。   在高斯林眼里,迟穗不正面看他,全都是因为心虚,他甚至已经自己代入到迟穗的情感里,想象着她隐忍着自己的感情,不敢跟他开口。   “穗穗,其实我都懂,当初怪我没有早一点看清楚自己的内心,怪我没有看清楚对你的情感,才会那般忽视你,拒绝你,从而让你走上歪路。”迟穗当初有多疯狂,他现在就有多后悔。   迟穗听了他的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原主留下的锅,她不得不背,“我当初确实有些不理智,给你造成的困扰,我感到很抱歉。”   “你不用感到抱歉……”高斯林急急地打断她,“我们…”   “但是,我并不认为我走上了什么歪路。”迟穗没有等他把话说完,来了一个语气上的急转弯。   在原书中,原主可是又疯又傻,一生都毁了,而作为男主角的高斯林却和唐心雨在一起快活的生活着。   自从她穿越来了这本书,面对了太多次的困难与磨练,可是这一切,她都闯过来了,虽然没有走上人生巅峰,但是好歹获得了平静而又安宁的生活。   如果这算歪路的话,那么原主所走的路,便是一条死路。   迟穗不想跟他唠嗑,便快步往前走,很快便甩开了高斯林老远。   在天黑之前,他们终于到达山顶,因为要安帐篷,所以小朋友们十分开心,刚到山顶你就忙活开来了。   他们所谓的帐篷,也只是在科学课上用化肥袋子简单缝制而成的,最近天气比较炎热,迟穗还特意观察过天气,晚上应该不会下雨,竹席铺在草坪上,就可以席地而睡,所谓的帐篷,也只是为了让大家有一种出来野营的仪式感。   高斯林为了表现的不那么明显,在到达山顶以后没有特意上前搭讪,而是在忙活着自己的帐篷。   他的帐篷是捡的生产队里面用剩的薄膜,然后再缝上一些棕叶,再用竹竿立起来,勉强像模像样。   迟穗知道人言可畏,所以一直和学生待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她的腊兔肉炒饭引来了同学们的垂涎,但是因为上一次王盼弟的事,就算她想拿给同学们吃,也没有那个胆子,只好作罢。   终于,夜幕降临。   迟穗简单地堆了一堆篝火,让同学们围坐一圈,玩起了唱歌跳舞的游戏。   众目睽睽之下,高斯林给迟穗递了一次水,可是她连杯子都没有接,后面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另一边,李兰兰算准了时间,就上门找上了贺屿州,   “贺屿洲同志,你知道妈迟穗最近和高斯林死灰复燃了……”   贺屿洲没有请她进屋,两人就站在院子门口说话。   看着他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李兰兰又接着加了一把油,“我听高斯林同志说,今天晚上他们要借着野营的机会,一续前缘。”   这句话一出,贺屿洲的脸色立马严肃了起来,李兰兰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欢喜得紧,“你要是不相信,我们一起上去看看,我……”   她话还没有说完,贺屿州已经将院子门锁上了,拔腿就往山上跑。   李兰兰见他这个阵势,嘴角扬起老高,紧跟着也跑了出去。 第59章 同床共枕   贺屿州倒不是不相信迟穗, 只是上一次陈杨的事情还记忆犹新, 也怪他太粗心, 竟然没有跟着一同前去。   他本想着学校里面搞活动,他作为家属若是跟过去,学生们难免会议论纷纷, 产生不好的影响, 却没有想过迟穗可能会遭受到危险。   一颗悬着的心没有放下, 贺屿洲走路都带风, 一路狂奔, 愣是把李兰兰甩开了老远。   此刻的山顶上,迟穗并没有入睡,为了今天的野营, 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毕竟同伴是一个成年男人,所以她花了两阳气值在系统空间购买了一瓶防狼喷雾,并且把出发前携带的辣椒水也拿了出来。   其实她倒不是特别害怕高斯林真的会来点什么, 一同前来的有20多个学生,帐篷与帐篷之间挨得格外的近,特别是六年级的学生, 有的学生个子已经跟她差不多高,若对方真要想做点什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敢放心大胆的和高斯林一起出来进行野营。   而另一边帐篷里的高斯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忽略了学生的干扰力,本想着几个小毛孩子,忽悠开来就行,没想到却这么碍事。   思来想去,他觉得不能就这么简单的放过这次机会,于是在所有的帐篷都安静以后,悄咪咪的出了帐篷,直朝迟穗的帐篷走去。   “你睡了吗?”他声音不大。   迟穗将喷雾攥在手里,“有事吗?”   “你能出来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说…”高斯林看了看旁边的树林,想把她约过去。   只要离开了这帮学生,到时候想做什么,还不是任由他发挥。   迟穗怎么不懂他的小心思,脑海里也转了两转,放柔了语气,“思思还没睡着呢,你先回帐篷去,我等一下来找你。”   听到她这么说,高斯林内心狂喜,在他的理解里,迟穗时不与他见面,不过是因为学生还没睡着,等会儿会主动送上门来。   就说嘛,当初爱他爱到发狂,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不爱了。   此行的目的已圆满达成,他心满意足的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但她走了一会儿,迟穗从帐篷里出来,趁着朦胧的月色,她走到了高斯林的帐篷边。   “穗穗,是你吗?”高斯林尽量克制了自己的音调,可是还是难掩兴奋。   “是我…”迟穗悄悄掀起帐篷的一角,拿起防狼喷雾,就朝里面喷射。   这一款防狼喷雾是系统商城里面出的,一旦吸入,具有使人浑身酸软迷糊的功效。   果然,很快听得‘咚’的一声,应该是高斯林磕在帐篷上的声音,紧接着整个帐篷倒塌了下去。   迟穗笑着拍了拍手,将喷雾的盖子盖好,揣进自己兜里。   一个多小时以后,贺屿洲成功地跑上山顶,李兰兰为了跟上他的脚步,一路上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勉强前后脚跟了上来。   此时已经到了晚上□□点,月亮升得挺高了,李兰兰一眼就看见那个倒塌的帐篷。   她心里忍不住得意的笑:状况这般惨烈,高斯林估计是得手了。   贺屿洲当然也看见了那个显眼的帐篷,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去,一把将帐篷揭开,只见高斯林像一头猪一样睡在里面,并没有迟穗的身影。   他长舒一口气的同时,才开始细心的打量这些帐篷,终于在发现了迟穗的帐篷。   “穗穗,你睡了吗?”贺屿洲蹲下|身子,有些焦急地询问道。   迟穗刚有一些睡意,在听到声音以后,有些吃惊的掀开帐篷,“你怎么来了?”   “没事,就是有些不放心,过来看看你,而且我还没同你一起看过日出呢…”贺屿州心底的石头放了下来。   为了避免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提心吊胆的,他还不如耍个赖皮,陪她留在山上看日出。   “那我没有带多的帐篷怎么办?”迟穗暗戳戳的戳了戳手指。   “那就把你帐篷里的小朋友,抱回原本属于她自己的帐篷去!”这会可是在外面,夫妻两个如果不同睡一个帐篷,传出去,别人肯定又有闲话了。   迟穗有些羞涩地把帐篷里的小朋友抱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给高斯林整理帐篷的李兰兰。   当即,对贺屿州突然上山的理由,也明白了大半,不过,迟穗当作没有发现似的,跟贺屿州一起进了帐篷。   结婚以后,两个人一直是分床睡的,这么说来,这还是第一次同床共枕,迟穗紧张到手心冒汗,   “那个……”   “你放心,我记得你当初说的条件。”贺屿州的心里也跟打鼓一样,犹豫许久,终于把手臂搭在她的肩上,僵硬了不知多久,终于在睡着之后,放松了下来。   听到他粗重而又均匀的呼吸声,迟穗紧绷了一个晚上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慢慢进入了梦乡。   另外一边,李兰兰好不容易替高斯林整理好了帐篷,但是看着乌黑的下山路,还是怂了……纠结许久,她自己钻进了高斯林的帐篷。   而高斯林,露天睡在了草坪上。   ——   次日天刚亮,迟穗从梦中醒来。   第一次在野外露营,因为要掐着时间看日出,心里挂着事,她睡得比较浅。   贺屿州在她动弹的那一刻,也清醒了,部|队里培养出来的警觉性,早就已经深入骨髓。   “什么时候了?”迟穗刚睡醒,声音还有点慵懒。   贺屿州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外面已经大亮了,日出也快了,我们起床吧,先把学生叫醒做好准备。”   “嗯。”迟穗乖巧的点头,坐起身来。   难得出来活动,找同学们都比较兴奋,迟穗一喊,他们都是一骨碌就起了床。   很快,整个山顶就热闹了起来。   彼时,高斯林也醒了,正在手忙脚乱的整理衣服。   昨天晚上他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帐篷外,出于本能的就往帐篷内走,朦胧中看见一个身影躺在他的帐篷内,想起睡前迟穗来找过他,当下三下五除二就扑了上去。   可是,这会醒来身边却没有人!   不用多想,肯定是她害羞跑回自己帐篷了!   高斯林心里欢喜,连鞋子都没有穿进去,就急急忙忙的跑出了帐篷。   迟穗此时正在给一个一年级的小女孩扎辫子,神情温柔,他忍不住走了过去,正想亲昵的抱住她……却发现贺屿州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贺屿州怎么来了!?   不过,来了又怎么样?这么漂亮的媳妇娶回去了,光能看不能碰,还不如他!   “穗穗,昨晚睡得还好吗?”高斯林挑衅式的看了贺屿州一眼,走了过去。   迟穗有点莫名其妙,“睡得挺好的。”   虽然没有家里的床舒服,但是贺屿州在身边,让她睡得格外安稳。   “你睡得好就挺好的…”高斯林见她这般大方,反倒有些意外。   “呵呵~”迟穗投给他一个尴尬的笑容满面。   高斯林全当她是碍于贺屿州在场,冲她神秘一笑,自认体贴的离开了。   北山地势高,太阳升起之前,远山如黛,云蒸霞蔚,颇有一种人间仙境的感觉。   很快,一个通红的圆球就从最远处的山间升了起来,学生开始惊喜的尖叫…   野营结束,下午休息,贺屿州全程跟在迟穗旁边,高斯林硬是没有说上一句话…   回到学校,高斯林心情复杂的往教师宿舍走去,却看到李兰兰坐在他房门口,一看到他,哇的一声就哭了… 第60章 准备…   1976年夏初, 马晓慧生下一个女婴, 生完的第三天便被催着出去赚工分, 差不多前后脚,便听说唐心雨怀了孩子…   凑巧的是,与此同时, 李兰兰也发现有了身孕, 不得已和高斯林成了亲…   婚后, 李兰兰可能是因为肚子里孩子的原因, 对高斯林也有了些感情, 但是李兰兰家里条件差,比起迟穗来说,那是天差地别, 再加上她怀孕反应大, 基本赚不了工分,高斯林一直都对她没个好眼色。   李兰兰本来就嫉妒迟穗,以前心仪贺屿州的时候, 高斯林的心意就无所谓,但是现在他成了自己的丈夫,就容不得他心里再有其他人。   但她越是这样, 高斯林就越发厌烦,两人时常吵架。   特别是去上课的时候,高斯林难免会和迟穗有生活上的交集,这让李兰兰终日里饱受煎熬,为了排解心里的难受, 她不仅找校长告状,也去村里到处说迟穗不检点……   村里人对迟穗更是各种议论纷纷,说她是下不了崽的大有人在,毕竟这些知青中,她嫁得最早,至今未孕…   但是,那些婆子婶子也只能在背后嚼舌根,谁也不敢当着迟穗的面说啥,毕竟,村里的王婶子就是跟迟穗打探了一下怀孕情况,就被贺屿州毫不客气的请了出来……   1977年,上学期结束的时候,前来学校视察的上级领导给王大勇透露了一个重要消息…   当年冬天,高考有望恢复!!!   王大勇当然不敢把消息往外传,毕竟学校里两个知青老师,若是都考大学走了,他又要选人,怎么也是个麻烦事!   迟穗知道书中的故事情节,看到上面来的那两个人时,她心里也大概有个数,期末考试总结结束以后,便张罗着回城探亲的事。   这是她第一次带贺屿州回原主的父母家。   去年冬,他们本来是有探亲假的,但是她心里慌,担心露馅,就没有回,时间隔得久一点,生活习惯有所改变倒也说得通,迟穗倒是没有那么怕了。   最重要的是,这次回城,她需要去购买一些高考能用得到的复习资料,高考刚刚恢复的前几年,大学文凭有多重要,大学就有多难考。   像知青离村,是要打报告的,迟穗跟村里请了五天探亲假。   她是教师,出不出工是她的自由,村里没有理由不批,请假第二天,便跟贺屿州大包小包的回了城。   她用秘制辣油炒制了一些腊兔肉,又做了一些香辣田鸡做小零嘴,带在路上吃。   经过几次周转,终于找到了原主家,制衣厂单位宿舍。   这个年代,有厂里的工作,就相当于有了一个铁饭碗,大院里学校医院什么的都有,就算不出厂,也能满足日常生活。   迟穗刚到单元楼门口,便碰到一个邻居大婶,对方一脸热情,伸手指着她半天,喊不出名字,“那个…你…”   “迟军家闺女,迟穗!”迟穗自报家门。   “哎呀,迟丫头,下乡两年,越来越漂亮了!”那个大婶一脸笑。   下乡的年轻男女不是没有回来探亲过,一个个晒得乌黑,面容粗糙。可是这个迟穗,下了一趟乡,脸上白得发光不说,那皮肤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婶子太会说话了,把我夸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迟穗笑眯眯的,“这两年不见,您跟当年还是一样的,面容是一点都没变!”   岁月催人老,哪个女人不爱美?尽管四、 五十岁了,能被人夸赞躲过时光的碾压,哪里会不高兴,在注意到迟穗旁边的贺屿州以后,又及时的夸赞了回去,   “这个是你相好的吧,长得真俊!”   “……”   他们到城里时,本就有些晚了,等到达了迟穗家里,天色已经见黑,他们进去时,迟穗的母亲李青青正在炒菜,而迟军正在整理饭桌。   “爸,妈……”也许是占用了原主的身份,当迟穗喊出爸妈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竟然也有一点异样的错觉。   李青青听到声音,手里的菜勺铛的一声掉到锅上,然后迅速地抹了一把泪水,又赶紧背过了头,“你还回来做什么……”   迟穗能够很清楚地看见对方眼里的悲伤和欣喜,李青青生了病,虽然没有到要命的程度,但是对她的生活也有很大的影响,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沧桑。   在原文中,李青青出场时,已经是唐心雨考回城以后的事情了,彼时她病入膏肓,老两口拄着拐杖找到了唐心雨,询问女儿的情况,当听到女儿疯了的消息时,当即已受不住打击昏倒在地,不久之后便一命呜呼。   “妈妈,我错了…”迟穗扑通一声跪在门口的地上。   她这一跪是替原主跪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害了自己也害了家人,如今她回来了,原主母亲这病肯定得想办法治一治,再加上有了‘女儿’的改变,相信心情也会大好。   “这是干什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迟军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往桌面上一放,连忙过来扶人,   “你不在家里的时候,你妈天天念叨着你,这回来了,又耍小性子…这位是…”   贺屿洲赶紧自我介绍,第一次上门,他当然要拿出最好的表现,“我叫贺屿洲,是一名退伍军人,和迟穗是在下乡的时候认识的,正在处对象……这是我的一点儿见面礼…”   他没敢说已经把人家女儿娶到手,只是献宝似的把手上的东西递了上去。   迟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他仪表堂堂,正气凛然的样子,倒也没有什么不欢喜,“来了就来了,还整什么东西,赶快进来坐。”   李青青看到迟穗这一跪,早就心软了,“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再炒个菜,父女俩是一伙的,就把我当外人了!”   迟穗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了,跑过去抱住李青青,“妈妈,你是我最爱的人,以前女儿不懂事,不过现在懂事了,过不了多久,我就一定回来陪您!”   “……回来就好~现在这个小贺同志挺好的,人长得俊朗标志,比那个个什么高斯林好多了!”李青青喜欢贺屿洲这一款的,人看上去靠谱,被女儿这一撒娇,也不再舍得摆脸色,反手握住她的手,娘俩说起了悄悄话。   一顿晚饭,四个人吃得非常开心。   在省城的日子,迟穗岁去旧书市场购买了一些书籍和习题,还跟父亲管理工厂图书的老工友借了一套书本,又带原主母亲去医院检查了身体,并在药品中偷偷的加入了系统空间兑换来的药材。   等一切准备就绪,带着原主父母所给的副食品以及淘来的书本,坐着大巴返回了贺家村… 第61章 终章(完)   一九七七年十月份, 高考恢复的消息传遍了全国上下, 几乎所有的知青, 奔走相告,欢呼雀跃。   这时,李兰兰怀有6个月的身孕, 根本无暇顾及高考, 而唐心雨自那一次触电之后, 脑子受了些损伤, 健忘不说, 还经常有头疼症,就更加没办法备考了。   高斯林倒是摩拳擦掌,但是李兰兰担心他考上了大学就一去不回, 竟然在某一个晚上, 趁其不备将他所有备考的书籍烧了个精光。   听村里人说起,两人当天晚上大打出手,李兰兰的孩子都差点打没, 整个人鼻青脸肿不说,据说腿腕还脱臼了,而高斯林也没能全身而退, 被李兰兰事后袭击打折了右手。   贺屿洲跟迟穗已经复习接近半年的时间,很多知识基本上已经烂熟于心,对于两人来说,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只需要查漏补缺, 以及重难点知识点的突破。   当然,这个消息,他们不会跟任何人说起。   终于熬到11月,高考如期来临,迟穗和高斯林没在一个考场,两人相隔不远,因为在县城考试,所以选了个折中的旅馆住下。   21号早晨,两人早早出门,迟穗的考点是一个机械厂的子弟学校,校区颇大,考生乌泱乌泱的,年龄大小不一,她在17考场,一个考官摇铃过后,第一场考试正式开始。   这个年代没有监控,没有现代化设备,但是迟穗的心理还是十分紧张,所幸的是试卷发下来以后,心情逐渐平复下来了。   相对于后世的高考试卷,这个年代的卷子还是比较简单,迟穗不敢松懈,仔细答题,6门考试科目,两天考完,走出考场的那一刻,迟穗只觉得阳光格外明媚。   从县城回去,迟穗依然去村小上课,贺屿州也跟往日一般出工,入冬前,她给王大勇和贺严明分别送了一罐麻辣腊兔肉,算是表达友好。   在这个年代,自己的成绩信息并不透明,被冒名顶替上学的事情都屡见不鲜,高考的录取通知,一般只会发到村上,虽说贺严明平日里比较尊重,但是上大学这件事情不是小事,还是保守起见得比较好。   至于王大勇,则是为了应对审查那个环节,此时的高考如果录取上了,还要回原来的地方进行审查,而王大勇则掌握了部分说好说坏的权利,所以,也应该提前做好准备。   1978年春,当时刚刚过了春节不久,贺严明一脸喜色,人才刚进院子,便从随身的帆布袋子里掏出两个大红的信封来,   “恭喜你俩,通通考上了省大!”   迟穗和贺屿洲正在洗红薯,听到他这个消息,手里的红薯齐刷刷的掉在桶里,   “真的吗?”   “真的吗?”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欢喜的惊叫出来。   从贺严明手里接过录取通知书,两人欢喜相拥。   省大离原主家里不过半个小时自行车的距离,以后回了城,日常生活也非常方便。   二月初,在众人羡慕的眼光当中,贺屿洲和迟穗坐着拖拉机,奔赴省城上学……   【关于高斯林】   自从手被伤了以后,本来复习就十分艰难,加上李兰兰三天两头的闹,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复习效果自然欠佳。   高考前两天,李兰兰还在上演一哭二闹的戏码,出发去县城的前一晚,闹到半夜,死活不许他去,他最终还是偷偷摸摸上的车。   就这样的准备情况以及精神状态,高考落榜毫无悬念。   在得知迟穗和贺屿州考上了省大,更是郁郁寡欢,人也变得有些精神失常…   【关于唐心雨】   嫁给王旭以后,她触电的后遗症并没有恢复多少,行走不便,加上耳鸣头疼,几乎一直在家养胎,她现在也只有一个目的,期待生个儿子,能够暂时站稳脚跟…   【关于未来】   迟穗在大学毕业那年,赚到了足够的阳气值,空间系统达到十级,获得一次扭转时空的机会。   同年,她和贺屿州以优异的成绩留校任教,成了省大的教师,并有了属于两人爱的结晶。   在这个世界,迟穗活到八十岁,桃李满园,儿女双全…   原主肉身死亡后,时空扭转,她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书中种种,本以为只是一场虚梦,没想到,有一天,在超市的一个转角,她遇到了一个身姿笔挺的男人……   而恰巧,那个人的名字,也叫贺屿州…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