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怀孕后我和影帝离婚了》 作者:插柳成荫 作品简评: 言桉是一株铜钱草,穿越到现代社会后没多久,和娱乐圈新晋小鲜肉祁延闪婚闪离了。三年后,两人相遇,已经晋升影帝的祁延得知自己有了孩子,开始尽力做好一个爸爸,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本文文风轻快,设定新颖,故事萌而有趣。六个孩子性格迥异,男女主感情细水长流,相处间甜蜜温馨,值得一读。 ================ 第1章   言桉穿到这个世界三年多了。   在这三年多的时间里,她做了人类一生中很重要的几件事情:结婚、怀孕、离婚、生子。   而且她一胎就生了六个孩子!   ……哦不,六颗种子!   但是不幸的是,六颗种子只有两颗发了芽,另外四颗依旧安安静静的在土里待着,三年了,一点都没有发芽的动静。   言桉蹲在土边,看着空空荡荡的土面,拨了拨自己头顶圆滚滚的叶子,很是忧愁地叹了口气。   孩子不发芽她也没有办法呀,因为前夫当年给的三千万离婚费,已经用完了。   那三千万,只够她生下孩子,恢复身体,顺便让两个孩子发了芽。   就在言桉望着土面长吁短叹的时候,从远方快速移过来一株柠檬树。   柠檬树大概半人高,枝叶有些细弱,比不上那些枝叶繁茂的大柠檬树。   不过它的叶片青翠欲滴,上头唯一结的那颗柠檬,黄橙橙的,让人看着忍不住都想吞口水。   除了柠檬外,树上还缠绕着另外一种植物的藤蔓,上头突兀的结了根苦瓜。   柠檬树带着苦瓜在土里移动的飞快,很快就到了言桉旁边。   苦瓜慢吞吞的从柠檬树上跳下来,一落地就变成了一个三岁的奶娃娃。   柠檬树见苦瓜下地后,摇身一变,也成了个年纪差不多的孩子。   两个奶娃娃都长得白白嫩嫩,很是惹人疼。   柠檬宝宝大眼睛,长睫毛,头顶上顶着片柠檬叶,叶片轻轻晃悠着。   苦瓜宝宝也生着双大眼睛,但天生一副苦瓜脸,有种‘啊,瓜生为什么这么累,好无趣。’的颓丧感。   言檬檬小朋友学着妈妈蹲在那片种了弟弟妹妹的土边,撑着下巴看着:“妈妈,弟弟妹妹要什么时候发芽呀?”   言酷酷小朋友看着哥哥的动作,微张着小嘴巴,迈着一双小短腿,慢吞吞的走到言桉的另一边,一屁股坐下,然后静静发呆,继续苦着脸思考人生。   言桉想了一下,摸摸大儿子的叶片,认真回道:“等妈妈有钱了,弟弟妹妹就能发芽了。”   言檬檬又问:“那妈妈什么时候能有钱?”   言桉陷入了沉默。   她转过头看着自己的二儿子。   言酷酷苦着一张脸懵逼的看着她:啊?什么?   言桉戳了戳言酷酷的苦瓜脸,灵动的杏眼一转,突然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握着拳头,斗志昂扬道:“妈妈要出去赚钱了!檬檬酷酷你们要和我一起去吗?”   言檬檬当即道:“要!我要和妈妈一起的。”   言酷酷看了眼哥哥,小手撑在地面,爬了起来,然后拍拍沾了点泥土的小手:“哥哥去,我也去。”   于是言桉收拾好行李,左口袋揣着颗柠檬,右口袋塞着根苦瓜,叮嘱他们在外一定不能变成人形后,便离开了这处小小的结界。   结界就在一条巷子深处,深处有一个小小的湖,湖对面是一片杂草地。   这也是三年前言桉穿越过来的地方。   穿越前,她本是修仙世界里一株灵山深处的铜钱草,然后渐渐生了灵智,开始了漫长的修炼。   两百年过去,言桉在修炼一道小有成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种,日子过得甚是舒心,优哉游哉的。   直到她有一天心血来潮,也想有自己的孩子,日子就开始变得苦逼了起来。   她们这些铜钱草是无性繁殖的,只要想生,随时随地简简单单就能生出一堆铜钱草,根本就不需要男人。   不,铜钱草一族连男孩子也可以随随便便生。毕竟把自己的茎叶断出一根,放水里几天,就能长出一个孩子!孩子很快就可以生孩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可是唯独言桉不行!   她那些从小长大的朋友们,都有了无数孩子孙子曾孙子曾曾孙子……   出门一个人打不过,就可以拖家带口围攻!   可言桉从来就是孤零零好惨一株铜钱草。   她努力学习繁衍知识,也请族里的长老看过身体,找不出原因,她就是生不出来。   言桉为了生孩子断掉的茎叶,放进水里就会枯萎,然后化成水里的肥料。   按照现在这个社会的说法就是,她言桉是一株不孕不育的铜钱草!   后来,知道她处境的鸽子朋友随便提了一嘴:“那要不你找个男人双修一下,说不定就成了呢?”   言按眼睛一亮,心想这个方法确实不错,死马当活马医嘛。   她一揪脑袋,揪下来一片铜钱草叶片,然后一股脑塞进朋友手里:“清热解毒,送你泡茶了!”   便兴致勃勃的跑开了。   找男人双修这件事情一点都马虎不得,言桉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必须长得好看!   爸爸妈妈好看了,孩子才能好看呀。   她言桉身为铜钱草一族最漂亮的女人,也就是族花,生出来的孩子怎么能不好看呢!   所以孩子爸爸必须是天底下最帅的人。   但天底下最帅的人是灵延洞府的灵延大帝。   身为小小铜钱草,言桉自然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人物滴。但见过的人都说帅,十分帅,超级无敌帅。   可是这灵延大帝吧,名声非常不好,全天底下,无论神魔妖鬼没有不怕他的。   毕竟人家不仅容貌全天底下第一,连实力也是第一,而且脾气不好。   动不动就让人魂飞魄散。   这样的人,言桉很有自知之明,她双修不上。于是言桉转为第二帅,但第二帅也是个牛逼人物,她也不敢。   言桉拿着花名册,从上到下,一个名字接着一个名字的划去,就在她确定了第1008位选手,觉得自己可以试试的时候。   …………………世界毁了。   那时她正打算去找那位第1008号双修选手,可还没踏出她的豪华小湖,整个世界开始天崩地裂。   她晕了过去。   等言桉醒过来,她就成了破旧巷子深处,湖边长着的一颗铜钱草,来到了现在这个现代世界。   修为在,但这个世界没有外在的灵气。没有灵气,她学的术法都没有用。   不过她是铜钱草,只要有钱,她就能把属于自己的钱转化为内生灵气,就可以做一些事情。比如弄一处小结界,给自己生孩子用,让孩子发芽用。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生出来的不是铜钱草,而是六颗种子。   而且种子发芽后,一颗是柠檬树,一颗是苦瓜。   剩下四颗是什么,她现在也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和自己双修的对象是人吧。   人和铜钱草,生出一堆植物种子,也是很正常的嘛。   不方不方,至少没生出动物呢!   言桉甩甩脑袋,确定自己头顶的叶片没冒出来后,走出巷子,带着两孩子,按照记忆中的画面,朝最近的地铁站走去。   她得去参加一档综艺节目的试镜。   这档节目里的嘉宾配置,有一个位置是留给素人的。   据和她一起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朋友梁白羽说,如果选上了,报酬不会少。而且她可以借此红起来,以后还可以拍戏赚钱。   明星这个行业,可是来钱最快的了。   她现在要用钱,来拥有内在灵力,然后让剩下的四个孩子发芽。   弄个小结界也就花了几万,她生孩子疗养三年,花了差不多快一千万。   柠檬和苦瓜发芽每人一千万,所以加起来三千万。   这么算,四个孩子,还需要四千万呢。   言桉坐在地铁里,低着头,用脚在地上划着小圈圈,然后在心里默默算账。   就在这个时候,她包里的手机响了几下,有消息进来了。   言桉抬起头,从包里掏出手机。   是那个鸽子朋友梁白羽,他行得正坐得端,微信头像就是他的自拍照——一只毛色柔顺,油光发亮的白鸽子。   咕咕咕:出发试镜去了么?   桉桉想要小钱钱:在地铁上了,你以为我是你吗?   咕咕咕:ok,在了就行   桉桉想要小钱钱:梁白羽,你别忘了帮我和导演打声招呼啊!   咕咕咕:放心,会记得   梁白羽之前就说了,他和节目导演关系不错,他只要说一声,言桉被选上的概率就是百分之百。   她现在去试镜就是走个过场。   言桉虽然对这个鸽子朋友不太放心,但他记得提醒自己试镜,那和导演说一声,应该也是记得的。   可她不知道,梁白羽发完消息后,把手机扔到一旁,之后就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   而言桉对此一无所知,她把手机放回包里,无意识往旁边瞥了眼,结果视线就顿住了。   她旁边坐着两个年轻的女孩子,离她近的那个女生手里拿着个超大屏幕的手机,上头是一张照片。   应该是电影里截出来的图,男人五官精致绝艳,每一处仿佛都被上天细细雕琢过,看到的第一眼,就会让人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隔着屏幕,都会因为自己的呼吸声,惊扰到他。   他穿着整整齐齐的白色衬衫,戴着金丝眼镜,手里拿着把枪,唇微微张开,对着枪吹了口气,神情淡漠,仿佛凌驾于众人之上。   而她们这些人,在他眼里,仿佛只是世间一粒尘埃,无关紧要。   这样类似的神情,言桉在她原先的修仙世界里见过不少,一般都出现在那些牛逼哄哄的人身上。   可那些人,都能看出装逼的成分。   但这个男人,却浑然天成。仿佛他,天生就该凌驾于众人之上。   这位就是给了言桉三千万离婚费的前夫,如今红遍娱乐圈,无人能与之争锋的实力派影帝,也是她六颗种子的爸爸——祁延。 第2章   “啊啊啊啊啊我男神太帅了吧!!!!”   “祁延真的好帅,但求一睡!”   “我也是呜呜呜呜呜,我都不求一睡,让我牵牵小手也好啊啊啊啊!”   “……”   旁边的两个女孩子看着手机上的照片,语气激动。   言桉听得清清楚楚。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挺直腰杆,心里美滋滋的。   看,她就睡到了!小手也牵过!   果然对帅哥的追求,无论是修仙世界,还是现代世界,都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还好她下手快,在三年前祁延才刚踏入娱乐圈,还没有名气的时候,就把人给睡到了。   要是换到现在,恐怕很悬呢。   “是这样,或者让我看到真人都行。可是他从来不参加任何综艺和活动,我们只能在电影院看到他,可他最近连电影都不怎么演了。”   “呜呜呜呜呜,你别说了,我已经有好几个月没看到我的祁延延了!有颜有实力就是任性,别人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银幕前,就怕自己被忘。我们相反,我们怕祁延延把我们这些嗷嗷待哺,待坑里的粉丝给忘记了。”   “不过最近不是有档综艺节目,叫什么《人间烟火味》的,说是祁延也会参加!”   “那些营销号乱爆料的,你不知道吗?这档节目就是祁延的经纪公司出品的,拿祁延当噱头,来博关注!”   “唉,也是。”   听到这里,言桉原本提起的一颗心,终于缓缓降落。   《人间烟火味》就是她要试镜的那个综艺,如果帅前夫要参加,她就得好好考虑一下了。   言桉怕对方和自己抢奶娃娃。以前她看的话本也好,在这个世界看的那些小说电视剧也罢,经常会出现爸爸和妈妈抢孩子的事情。   虽然祁延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但是接触多的话,她和孩子的身份都有泄露的可能。他是会抢孩子的潜在隐患,自然能离远点离远点。   “反正不管怎么说,祁延真的好帅啊!天底下最帅没疑问了吧!”   “当然没疑问,你看论坛里的那些盘点帖了吗?所有帖子都把祁延放在第一,而且甩开第二一大截!”   听到这里,言桉没啥大反应。因为她也是这样觉得的,三年前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她之所以这么快就和祁延闪婚闪孕,是因为他完美符合她对孩子爸爸的要求——长得好看。   可是,口袋里乖乖待着的两个孩子坐不住了。   天底下最帅?   妈妈曾经说他们的爸爸就是最帅的。   言檬檬忍不住悄悄从口袋里挪了挪,露出一个黄橙橙的头,而且有想要飘起来,飘到女生拿着的手机屏幕前,看看最帅爸爸庐山真面目的架势。   因为心里太过激动,整颗柠檬都有些抖。   右边口袋,言酷酷小朋友也慢吞吞的翻了个身,打算跟着哥哥看一眼。他也想知道爸爸长什么样。   孩子一动,言桉立刻就意识到了,她飞快的压住两个蠢蠢欲动的宝宝,把柠檬和苦瓜一起按回口袋里,然后紧张的四处张望。   没人发现异常。   她松了口气,趁着地铁到站,赶紧收拾东西下了地铁。   无人的角落里,言桉面对墙壁,低着头小声斥责口袋里乖乖缩着的两个孩子:“你们怎么回事?妈妈不是告诉过你们,出门后不能现出人形,也不能动吗?你们这样是会被发现的,一旦被发现,言柠檬你就会被切成柠檬片,然后晒干,给人泡水喝!言苦瓜你就更惨了,你会被洗干净,切成块,然后扔进沸腾的油锅爆炒,他们还会给你加盐加调料加辣椒!”   柠檬和苦瓜闻言瑟缩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   言檬檬可怜兮兮的声音响了起来,轻轻的:“妈妈,对不起,我和弟弟不是故意的。我们只是想看看爸爸长什么样。”   言桉一愣:“爸爸?”   言檬檬委屈道:“嗯,妈妈说爸爸是最帅的,刚刚姐姐们就是在说最帅的人。那个最帅的人,是不是就是爸爸?”   言桉轻轻咳了咳,板着一张有些婴儿肥的脸,杏眼眨巴眨巴的,有些心虚,但孩子们当然看不出来:“不是!”   言酷酷小朋友下意识反问:“啊?不是吗?”   言桉:“当然不是,妈妈骗你们的啦。铜钱草是无性繁殖的,你们没有爸爸,只有妈妈!”   右边口袋的苦瓜顿时软软的趴了下去,显得异常的无精打采,心里嘴里整个身体都苦苦的。   左边口袋的柠檬在口袋里滚了一圈,然后不动了,心里酸酸的。   其他小朋友有妈妈也有爸爸,周末爸爸妈妈还会一起带着他们去游乐园玩。   可是他们没有。   身为巷子深处结界里一个修炼三年的柠檬精(苦瓜精),言檬檬(言酷酷)三年来第一次,这么酸(苦)。   他是一个没有爸爸的柠檬精(苦瓜精)呜呜呜呜。   酸味夹着着苦味一起往外蔓延,言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立马道:“檬檬啊,酷酷啊,是妈妈骗了你们。妈妈和你们道歉,作为赔偿,试镜结束我买棒棒糖给你们吃好不好?”   孩子一个酸一个苦,最喜欢的就是糖了,糖治百病。   果不其然,弥漫着言桉的酸味苦味立刻就消失了。   言檬檬激动道:“妈妈,我要香橙口味的!”   言酷酷跟着激动:“妈妈,我要草莓口味!”   言桉:“好哦。”   *   安抚好两个孩子后,言桉经过他们的同意,把他们放进了包里,然后走进了康恒娱乐公司的大楼。   大楼比周围的高楼都要高一些,站在下头往上看,总有种楼的顶端高耸入云的错觉。   康恒是最好的娱乐公司,有最厉害的班底,最火的艺人。   不过两年前,康恒遭遇过一次大震荡,原先的创始人老总被抓,最后判了无期徒刑。   而公司老总的位置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接手。   那段时间,网上都在唱衰康恒,可是康恒势头反而比之前还猛,到现在,娱乐圈没有一个公司能和康恒抗衡。   不止如此,原本只局限于娱乐圈的康恒也往其他行业发展,势力一步步扩大,决策之精准狠辣,到了让人后背生寒的地步。   因此很多人,都对那个平白无奇的中年老总裁刮目相看。   总之,在娱乐圈混的人,都想削尖了脑袋进这家公司。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被重用的话,资源代言热搜一条龙服务,坐等收钱就可以了!多爽!   她的帅前夫也是这家公司的艺人。   不过这公司大得很,言桉也不怕遇到旧人,问了前台小姐姐,对方给她指了楼层后,她就直接杀了上去。   因为有梁白羽这个后门,只是来走个过场,百分之百能被选中的言桉丝毫不紧张。   电视剧电影试镜要考演技,综艺试镜就只问了一些问题。   试镜官一号:“言桉小姐,为什么想参加我们的综艺节目?”   言桉回答认真:“因为我要赚钱。”   对方:“噗呲。”   试镜官二号:“那你会下厨吗?”   言桉默了默,低下头轻声道:“不会……”   她们铜钱草喝水晒太阳就可以了,不下厨的。而且她不喜欢人类的食物,觉得口味对她来说太奇怪,很难吃。不过这是不是扣分项?节目录制之前她要不要先学个厨艺准备准备?   对方点头:“很好。”   言桉:“啊哈?”   试镜官三号:“你会干抓鸡抓鱼喂猪之类的农活吗?”   言桉:“我会!我抓鸡抓鱼喂猪都超级厉害的!真的!”   说着说着,她把背脊挺得笔直。   想她在修仙世界的时候,那时刚变成人形不久,贪玩。湖里的鱼她抓了又放,放了又抓,最后那些鱼索性都躺平不动了。抓鸡同理,喂猪更是简单,猪猪不是什么都吃的吗?   她的脸部表情太丰富多彩,一脸‘信我,真的’的表情包。   试镜官三号忍不住笑了笑,满意的点点头。   ……   问到最后,里头的试镜官基本上都一脸微笑,十分慈祥的看着她。   言桉能感觉到大家对她的喜爱,顿时觉得她那鸽子朋友的面子真大。   对方笑着让她回去等通知。   言桉乐滋滋的挥了挥手,蹦蹦跳跳的离开了试镜室。   电梯门开后,她就快步走了进去,下了楼。   她没发现,对面一个会议室里,她的前夫带着鸭舌帽走了出来,刚好看到了她。 第3章   祁延望着不远处关上的电梯门,脚步顿了顿。   身后会议室的其他人跟着走了出来,见他停在门口没动,也跟着停下。   康恒娱乐的老总王石,长得普普通通,像是清晨公园里练太极的中年男人。可在外头,没人敢小看他。   但现在,他看着前头站着的祁延,抬脚走了上去,很讲究的停在他半步之后,问道:“祁老师,怎么了吗?”   祁延收回眼神,他的鸭舌帽压的很低,看不清表情,只是透着一股深意,无端让人心中发毛。   他看了眼前妻走出来的地方,指了指,淡淡出声:“试镜?”   王石一个大总裁也不太关注这种小事情,闻言扫了眼背后的人。   后头人连忙道:“祁老师,王总,今天是《人间烟火味》的素人选拔。”   祁延没什么表示,伸手摘下鸭舌帽,随手理了理微乱的黑发。   挑不出任何一点瑕疵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像是平静的水面,下一刻也许维持原样,也可能瞬间波涛汹涌,席卷并摧毁一切生物。   一切全凭他心情。   祁延重新戴上鸭舌帽,在想自己这个前妻。   言桉是个很圆的人。   虽然她的脸小小的,看着白嫩可爱,但确实是圆形。   不管怎么样,不知为何,在他眼里,她就是很圆的一个人。无论哪里都很圆,比世界上所有东西都要圆。   祁延一向挺喜欢圆润润的东西,比如家里随意养的铜钱草叶片。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她还带走了属于他的东西。   祁延笑了笑,笑容没有温度:“那就言桉吧。”   众人一愣,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也没有解释,直接朝电梯走去,不远不近又传过来一句:“给我留个位置。”   祁延小鲜肉时期,不过出演了一部电视剧就大红大紫,然后转战电影。   三年三部电影,部部口碑票房大爆。   当然除了这些,还有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   连王石这个知道最多的人,也不是很清楚,今时今日,祁延手里究竟拥有了多少势力和资产。   所以,祁延居然要参加一个小小的综艺节目?!   *   言桉径直回了小结界,不过在进去之前,在巷子外头的小卖部里,她买了三根棒棒糖,一共三块钱。   她现在浑身上下只剩下三百多,但是棒棒糖作为提供生活品质的存在,还是要买的。   三根棒棒糖每人一根,和两个宝宝不一样,言桉选的是柠檬口味的。   到了结界里,言檬檬和言酷酷变成了奶娃娃,接过了言桉手里的棒棒糖。   三人动作划一的剥开糖纸,将糖纸放进了干垃圾的垃圾桶里。   最近外头在实行垃圾分类,为了方便丢垃圾,言桉在结界里放了好几个垃圾桶,要求大家分类放置,这样到时候出去就好扔一些。   扔完垃圾,言檬檬吮着嘴里的棒棒糖,看着言桉,终于忍不住奶声奶气小声商量道:“妈妈,你能不吃柠檬口味吗?”   言桉砸吧砸吧嘴巴:“哎呀,没事的,这个柠檬口味的棒棒糖,用的不是真柠檬,是人类研发的香精。放心,不是你的同类。”   言檬檬:“妈妈,真的吗?”   言桉:“对呀,妈妈从来不骗人。”   旁边,言酷酷小朋友咬着棒棒糖,默默的看了言桉一眼,苦瓜脸里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怀疑。   言檬檬也顿了一下,想了想道:“……那,妈妈你吃吧。”   言桉笑眯眯:“真乖。”   言酷酷摇摇头,慢吞吞的转身朝自己的专属苦瓜地走去。   还好没有苦瓜味的棒棒糖。   *   第二天下午,阳光正好。小结界里,光线不受阻挠,依旧能照入。   七月的天气,太阳毒辣,可经过了结界,阳光褪去毒辣,舒服得像是冬日暖阳。   言桉躺在小结界的湖里,优哉游哉的泡澡晒太阳。   她绿油油的圆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在她旁边,两个奶娃娃露出小肚皮,躺在湖边的草地上睡着了。   周遭一片静谧,是睡觉的好氛围,言桉也跟着进入了梦乡。   就在这个时候,扔到一旁的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   言檬檬和言酷酷吓了一跳,立马清醒。   言酷酷已经爬起来了,但眼睛还没睁开,苦瓜脸饱含怨念:啊?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言檬檬揉了揉眼睛,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把手机拿了起来,看看电话号码,然后走到湖水边,蹲下身子,扯了扯湖岸边的铜钱草叶片:“妈妈,妈妈,有人打电话。”   言桉这才醒了过来,她变成人形,坐在湖边,睡眼惺忪的接过了电话。   “你好,我是《人间烟火味》的选角导演,请问是言桉小姐吗?”   言桉愣了一下,然后立马清醒,克制激动道:“我是!我是!”   “言桉小姐,恭喜你,成为我们节目组嘉宾的一员。”   “!!!”言桉开心的头上接二连三冒出了一堆铜钱草叶片,挤成一团,密密麻麻的。   “节目一共录制十二期,言桉小姐的片酬是一百万。如果有时间,言桉小姐可以随时到公司总部签署合同。具体事项,我们签合同的时候再具体细说,您看怎么样?”   她顶着头叶子:“没问题,我待会就来!”   一百万!对于现在只有三百的她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了。   她前段时间查过薪酬水平,普通工作一个月五六千顶天了,一万就已经很高了!   不能因为前夫给的三千万,就不把一百万看在眼里,她不是这样的铜钱草!她珍惜每一分钱,知道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   对方笑道:“好,那我等您。”   电话挂断后,言桉依旧难掩激动,她三下两除二的从自己头顶揪下两片叶子,分别塞进围在自己边上两个孩子嘴里:“清热解暑,多吃点对身体好哟!”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巴铜钱草叶的言檬檬&言酷酷:“???”   言酷酷艰难咽下叶片,道:“妈妈,我也可以清热解暑。”   苦瓜也有这个功效。   言桉:“但我没你苦呀。”   言酷酷:┮﹏┭   她揉了揉言酷酷的小脑袋,刚想收回手打电话的时候,扫到眼巴巴看着她的言檬檬。   空中开始有点细微的酸味。   言桉连忙也给言檬檬揉了把脑袋,做到揉脑袋也一碗水端平后,拿起手机,蹲到未发芽的孩子旁边给梁白羽打电话。   后头,言檬檬和言酷酷跟了过来,和她一起蹲着。   梁白羽很快就接了:“铜钱,什么事?”   “鸽子!”言桉报喜道,“我进啦!刚刚选角导演给我打电话了,我等会就去签合同。谢谢你啊,我给你快递点铜钱草叶片过去?你最近不是嗓子上火了吗?你可以泡茶喝!”   梁白羽:“行啊。不过你过了?”   言桉:“嗯!过了!昨天试镜,今天就过了,你的导演朋友效率好高啊!”   梁白羽:“但我好像忘了和我导演朋友说了。”   言桉:“什么???”   梁白羽悠哉的摇着二郎腿,没有骨头似的陷入沙发中:“没事,一样的,你不也过了吗?说不说都一个样。”   言桉:“!!!”   血肉教训,千万不要和一个鸽子做朋友!   但鉴于两人多年的友谊生涯,深知好友血脉里‘放鸽子’本能的言桉,很快就略过了朋友的不靠谱,分享道:“他们给了我一百万酬劳。”   梁白羽:“哦。”   言桉随口问道:“你片酬是多少?”   梁白羽:“忘了,几千万吧。”   言桉:“!!!”   梁白羽:“对了,上节目装不认识我。”   言桉茫然:“为什么啊?”   梁白羽:“我粉丝很疯狂,黑子更疯狂,离我远点对你好。”   言桉想起网上那些言论,连忙点头,果断道:“好,我会离你远点的!”   两人正打算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言桉就听到梁白羽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怒吼声。   “啊!梁白羽!梁白羽!今天下午的MV录制你还记得吗!你又要迟到了!我提醒了你多少遍!你不是说你已经出发了,在路上了,很快就快到了吗!你怎么还在沙发里!你又要赔违约金了!梁白羽,你要我提醒你,你手头还剩下多少钱吗!娱乐圈还有比你穷的明星吗!啊!你能不能有点时间观念!啊!”   母子三人被吼的叶片都抖了抖。   言桉虽看不到人,但隔着手机都能肯定,此刻梁白羽经纪人的面色一定是铁青的,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喷出一口血。   她道了声再见,就结束了通话。   梁白羽是这些年很红的歌星,但他很穷,就比言桉好一点。   为什么呢,因为他要么迟到要么放人鸽子,赚的钱都拿来赔违约金了。这也是为什么,他网上这么多黑子。   毕竟一个歌手,连自己的演唱会都能迟到大半天,黑子又多又疯狂其实也是……很正常的嘛。   她一开始接连被梁白羽放三回鸽子的时候,直接气得和他打了一架,揪了他好几根鸽子毛。   但没什么用,他依旧我行我素。按照他的说法,身为朋友,他可以为她两肋插刀,但是不迟到不放鸽子?对不起,不可能,还不如做梦比较快。   言桉都习惯了,鸽子一族就没有一只是靠谱的!没有!   *   合同签的很顺利,节目第一期录制在一个月之后,距离录制还剩半个月的时候,导演拉了个微信群。   节目嘉宾一共六个人,按照咖位依次是:黑头像,梁白羽,纪澜,温漾,江天,她。   导演事先就说过,那个黑头像是秘密嘉宾,好像来头很大,节目为了效果,到录制当天,他们这些人才会知道黑头像的真实身份。   网上对黑头像的猜测也是五花八门,但无论如何,对方都是娱乐圈响当当的人物,区别就是这个还是那个。   言桉向来都贯彻人脉多多益善的方针,拉进群后,就很自来熟的加了群里所有人。   除了梁白羽,大家事先都不认识,而且言桉还是个素人,基本加上好友后,随便打声招呼就没下文了。   那个头像全黑的隐藏大咖是群里所有人中最后通过她好友申请的。   言桉按统一模板打招呼。   桉桉想要小钱钱:前辈你好,我是言桉~   Y:我知道   言桉受宠若惊,没想到大咖居然知道她!   桉桉想要小钱钱:欣喜.jpg   桉桉想要小钱钱:我是素人嘉宾,到时候节目录制有不懂的地方,还请前辈多多照顾~   祁延拿着手机走到别墅院子里,经过石头堆砌成的一池水,里头水流清澈,水面种着铜钱草,下头有鱼儿到处游动。   环境很好的原因,铜钱草长得茂密,但有几片叶子不知什么原因发黄。   他停下脚步,弯腰摸了摸发黄的圆叶子,然后突然间毫不怜惜的拔了下来,在指腹间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叶片。   看到前妻发来的消息,祁延轻轻笑了一下。   多多照顾?   他将手里的铜钱草叶片揉成一团,随意丢到了一边,然后漫不经心的踩了过去。 第4章   节目第一期的录制地在楠木乡,一处山清水秀的小村庄,从城中心开车过去大概五小时。   到镇上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多,他们也要在镇上集合,然后一起坐小巴士去楠木乡。   八月份的太阳依旧十分猛烈,晒得人晕晕乎乎,周围的导演摄影师们一个个满头大汗,和旁边趴在树荫下,伸长舌头喘着气的狗差不多。   言桉从舒适的空调车里下来的时候,也被这太阳晒得震了一下。   她们铜钱草一族虽然喜欢阳光,但喜欢的也不是这个火气越来越旺的太阳啊。   八月份的糟太阳,真是坏的很。   不止晒得她难受,连她口袋里缩小版的柠檬和苦瓜都开始变得躁动不安,在口袋里时不时动一下。   言桉摸了摸自己的头,眯着眼睛看了眼空中烈日,果断奢侈的用灵力产生冷气。   片酬一百万,预付三十万,剩下七十万录制完到账。   那三十万预付款她早就收到了,已经成为了她的灵力储备,汇率一比一,意味着她现在有三十万灵力。冷气耗的钱,一个小时也就一百块!   花,必须花!再不花,她要被太阳给晒脱水的!到那时,她就是一株枯萎了的铜钱草,风一吹,她就成了天地间的一缕亡尘。   很惨的。   反正一千万遥遥无期,大不了让四颗种子晚点发芽嘛。   念头一动,凉意从里到外扩散开来,温度适宜,不冷不热,言桉舒服的浑身毛孔都舒展开来了。   贴在她口袋里的言檬檬和言酷酷也感受到了这股凉意,原本被温度弄得烦躁的他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止如此,言桉身边的跟拍导演都觉得舒服了不少。   心想,乡下温度果然比城里低一些,是夏日避暑好地方。   乡下本地人:你怕不是在逗我?   解决完糟太阳的问题,言桉喜滋滋的背着大包,拖着行李箱,带着口袋里无人发现的两个儿子,朝前方集合点走去。   集合点已经有人到了,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带着个白色鸭舌帽,安安静静的站着。   言桉眼睛一亮,小跑了过去,脸上笑意亲和,露出小小的酒窝,声音清亮:“你是江天吗!”   江天闻言抬起头,露出一张青涩的脸庞,似乎有些不太适应和女生走得太近,脸微微发红:“我是。”   江天今年18岁,是网上很红的电竞主播,游戏操作很牛逼,和职业选手不相上下。据说俱乐部的经纪人找了江天无数次,他也没答应加入俱乐部,原因不详。   这是他第一次在大众面前露面。   他长得又高又帅,站在烈日下,像是青春偶像剧里,收获无数少女心的少年。   直播间里,网友沸腾了。   【卧槽卧槽卧槽天哥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啊!!!】   【操,操作那么牛逼,让无数人为之胆寒的我滴天哥,为什么长得这么幼齿啊!】   【天哥我爱了,天哥看看我,你缺女朋友吗?会吃会暖床的那种!】   【话说这个是素人小姐姐吧?好可爱哦。】   可爱的言桉愉快的向江天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言桉!”   “你好,言桉——”似乎觉得直呼名字有些不礼貌,江天犹豫着加了个称呼,“姐。”   言桉眨眨眼睛,语气真诚:“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我只比你大两岁,可以忽略不计的。”   她其实200岁了,但穿越过来后,自己给自己年龄除了10,变成20。   距离穿过来过去了三年,她203岁,再除以10,那也就20.3,四舍五入一下,依旧是20嘛!   没毛病!   江天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帽子:“好。”   话音刚落,那边几乎是同时到了两辆车。   两人齐齐望过去,是节目组其他两个女嘉宾到了。   一个是近几年很有名气的电影武打女星纪澜,她戴着墨镜,单手插着裤袋,走路带风,酷的不行,看到他们,点了点下巴,就算打过招呼了。   一个是刚拍了部青春偶像剧,最近很火,被网友封为国民初恋的女星温漾,她黑发白裙,笑容羞涩,很礼貌的问了好,但话也不多,矜持的站在一旁,时不时朝来的路看一眼,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像是在等人。   这片空地周围没有树,太阳暴晒,言桉有灵力,所以不热。   但她看到离自己最近的江天小弟弟热得额头冒出细密的一排汗,而离自己比较远的两个女明星,倒是和她一样,没啥感觉。   撑着伞的温漾依旧维持着姣好的妆容,不像站在烈日之下,反而像在春日中,在翘首以盼等待着自己的情郎。   根本没撑伞的纪澜也差不多,但她有些烦躁,言桉敏感的觉得,她烦躁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其他什么。   她好几次看着后头停着的小巴士,似乎是想上去先坐着,但不知什么原因,她最终没去,和大家一起等着。   所以大家有车不先上去吹空调,都是在等那个黑头像神秘大咖啊!   言桉默默收回想往车上走的脚,也乖乖跟着排排站。   她本来还想上去吹空凋呢,这样就能省点灵力,但现在……算了算了。   铜钱草也是有从众心理的,只是可惜了她的灵力她的钱……车上坐着等不行吗?   【xswl,仿佛看到了晚上六点,准备关电脑下班,结果一抬头看到大家都在工作,只能继续装模作样坐着的我。笑着笑着我就哭了!】   【啊,什么时候能不陪加班啊!】   【此刻素人小姐姐想的一定是:啊,什么时候能不陪站啊!】   【这素人小姐姐自带表情包,她那张脸浑然天成的碎碎念,我要笑死了,听名字《人间烟火味》我以为是个美食综艺,结果是个搞笑综艺吧。】   【按咖位,接下来是梁鸽子了吧?他们在等梁鸽子?】   【前面的朋友你未免太天真,等梁鸽子到,这节目怕是要结束了。】   【梁鸽子前不久把自己的MV录制都给鸽了,我估计这综艺,鸽子粉怕是看不到她们正主了。】   【他们在等那个官博没公布的大咖。】   【那么问题来了,大咖是谁?】   言桉也在想这个问题。   这一个月,她都躲在小结界里网上冲浪,全面的了解了每一个节目组嘉宾。   除了那个不知道身份的黑头像神秘大佬。   那天她发过去让对方多多照顾的信息,如同石沉大海,一直没有收到回复。   言桉心里有些惶恐,难道是她发的信息太过僭越了,以至于让对方不喜了吗?   这样在接下来节目录制过程中,大佬会不会为难她?   在如今的娱乐圈,她是个没人知道名字的素人,而神秘大佬咖位比梁羽还高,可见其地位。   她招惹不起。   可无论如何,言桉都想不到,来人居然是——   祁延。   是祁延啊!!!!不是说他不会来这种小破节目吗!网上都这么说,大家都这么说的!   言桉心跳不止,杵在原地看着前方的人影一步步走近。他步伐不紧不慢,硬是在三十几度高温的天气里,走出了春日踏青步伐。   时隔三年未见,他整个人的气质变了很多。   三年前,她其实就有点怕他。对她来说,他只是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可是她总能在他身上感觉到危险气息。   而三年过去了,他的这种气息反而淡了不少,似乎全收了起来。可却是让言桉更觉胆战心惊,像是在以前的世界里,遇到那些修为碾压她的大人物。   她看不清对方深浅。这些人在她面前,就像大自然中的花草树木水,平白无奇,但最是危险。   这么一想,周遭就隐隐有股威压的感觉,无孔不入,像夹杂在周围的空气中,让她十分不舒服。   人越走越近,言桉揣着口袋里的两个小娃娃,莫名心虚,动作比脑子要快。   她蹭的一下,溜到了车上。   直播间里,正震惊于祁延出现的网友们。   【呃,素人小姐姐怎么肥四?临阵脱逃了???】   【???】   【素人小姐姐看到人了,为什么反而上车躲起来了?】   【所以延帝这么可怕的吗?看来那些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啊。】   【什么传言?】   【剧组拍戏,从上到下,全都看延帝脸色,所有人都听延帝的。否则你以为他这名字怎么来的?这事是前几年有人爆料的,但后来被压下去了,现在估计没啥人知道。】   【靠,哪个脑残在这造谣呢?这你们也信?我延帝口碑有多好,你们不清楚?合作过的导演编剧,有谁不夸他的?】   【就是,兴冲冲进来看男神直播,结果就看到有辣鸡在造谣!算了懒得吵,延延我来啦,你终于参加节目了,我终于能看到你了呜呜呜!】   【啊啊啊啊啊祁延!!!尖叫声!!!!啊啊啊啊!!!】   弹幕瞬间被祁延的粉丝大军刷屏。   而此刻,回过神的言桉,站在车里,十分的懊悔,在心里揪了自己无数片铜钱草叶。   她为什么要躲啊!她和祁延三年前好聚好散,他还很大方的给了三千万。   冲着这三千万,言桉觉得他们离婚还能当朋友,寂寞还能再续一晚前缘。   前提:如果不是有六颗种子的话。   但现在他不知道六颗种子的事情,她这不是自乱阵脚么!   可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言桉身为一颗有骨气的铜钱草,是做不出此刻再灰溜溜下车打招呼的事情的。她眼珠子转了转,瞟了眼镜头,果断身子一歪,然后摇摇晃晃的坐到了最后排靠窗的位置,用指尖揉着自己太阳穴,一副被晒中暑的模样:“有点头晕呢。” 第5章   祁延他们一行人上车的时候,言桉依旧尽心竭力装一个中暑的病人。   她靠在窗边闭着眼睛,头一直揉着太阳穴。   只是在听到动静的时候,闭紧的眼轻轻睁开了一点点,偷偷看着目前的情况。   小巴士位置不算多,除了他们六个嘉宾外,摄影师和工作人员也要上来,所以给她们的位置只有四排,八个座位。   言桉已经占据了其中一个。   祁延在娱乐圈的地位很高,其他三个人跟在他后头,等着他先入座。   摄影师又在他们身后,所以现在的情况有点像,车上一堆人都在看着装病的言桉。   言桉倍感压力,赶紧闭上眼睛,不敢偷看,还悄悄侧过头。   一人的视线也许感觉不出来,但一堆人都看着你,你绝对能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热量,几乎可以与今日烈日一较高下。   这一点,连口袋里的言檬檬和言酷酷小朋友都感觉到了。   因为坐着的关系,没人发现,言桉的两个小口袋,在轻微颤抖着。   言檬檬:发生什么了我好害怕啊。   言酷酷:啊,怎么了,为什么大家要看我?   但碍于言桉来之前的千叮咛万嘱咐,和柠檬片泡水,辣炒苦瓜的阴影,他们依旧没闹出什么大动静。   祁延随意扫了言桉一眼,眼神很深。他摘下帽子,微微理了理乱发,也没继续戴着,拿着行李径直坐在了她旁边。   言桉:!!!   她又把头朝窗外侧了侧,感受身侧坐着的人,几乎想直接从窗户跳出去。   但三十万已经在她口袋里了,怎么能还回去呢?不能!   所以她只能如同枯木一般死死坐着。   她甚至害怕下一秒,祁延会和她打招呼,说‘好久不见了,我滴前妻你还过得好吗?’   如果这样,她真的会死的!   祁延的粉丝大军,如同蝗虫过境。一旦被发现自己是他前妻,而且一生就给他生了六颗种子。   她这株铜钱草恐怕会被吃的干干净净啊!   而本打算等祁延坐好后,就和他坐一排的温漾脸色暗了暗,但她立马恢复正常,坐到了离祁延最近的一边空位。   不耐烦的纪澜见此推了推墨镜,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位置,翘着二郎腿。   江天坐到了剩下的一排空位子。   目前的情况是,四排位置各自有人,其中只有祁延和言桉是坐一起的。   而梁白羽,不知所踪。   汗流满面的导演挂掉电话,走上了车,对大家道:“白羽说快到了,我们大家等等?”   言桉很想和导演说‘怎么可能,我刚刚快到的时候问他,他也说马上就到了,导演你怕是不知道,梁白羽说的马上就到,意味着他还没出发呢!所以导演,我们走吧!’   “我们走吧。”   在大家都没说话的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淡淡的,仿佛水,莫名让人感觉到一股凉意。   在心里脑补的言桉揉着太阳穴的手下意识捂住嘴巴,然后才意识到这声音,是她前夫的声音。   哦,不是她说的。   只是她捂嘴巴的动静有点大,祁延和导演,以及其他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捂着嘴巴的言桉只能硬着头皮圆谎:“……我我我我有点想吐,可能是中暑……”   导演和工作人员孤疑的看着她,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但到底怕她出事,导演就想让人去找随组的医务人员。   祁延扫了眼,淡淡道:“车上不是有医药箱吗?拿支藿香正气水就好。”   此言一落,机灵的工作人员立马从医药箱把未拆封的一排藿香正气水都拿了过来。   祁延接过,慢斯条理拆开外头的塑封,从里头拿出一支,然后递到了言桉面前:“喝吧。”   镜头定格在一只好看得如同艺术品的手上,手头一支藿香正气水。   【呜呜呜呜我男神太暖了吧,对素人小姐姐太好了。】   【不过藿香正气水是真的难喝。】   【这手!!!啊啊啊把藿香正气水给我吧!我喝!是毒我都喝!】   然而,言桉看着那可怕的药物,却一脸惊恐。   她忙不迭摆手,结巴道:“……不不不不不用了!”   这一幕,不由自主的让她想起了三年前,还没和祁延结婚的时候。   那时候,她刚穿到这个世界没多久,没钱也没灵力,跟他跟了一路,被太阳晒得奄奄一息,几乎要被晒成了铜钱草粉。   意识朦朦胧胧的时候,祁延把她拉进了自家,然后在药箱找了找,翻出了这玩意,直接给自己灌了下去。   活了两百年,言桉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可怕的东西!   她都觉得当时的自己不是被治醒的,而是被这药水给难喝醒的。   之后的一个月,言桉都觉得自己身上弥漫着一股藿香正气水的味道,经久不散,历久弥新。   从那以后,她发誓,这辈子!她!再!也!不!要!喝!了!   祁延轻轻挑了挑眉,对她的回答早有预料。   他微微靠近她,说话的时候技巧性的绕过了耳麦,声音只有言桉能听到:“怎么,要我灌?”   言桉身子抖了一下,想起当年他给自己灌药的狠劲,颤颤巍巍的接过了藿香正气水,小声哼哼:“我自己喝。”   祁延淡淡嗯了一声。   言桉抿了抿唇,视线飘开,看了眼窗外,然后手一点点抬高,抬高,再抬高。   砰的一声轻响,藿香正气水从车窗掉了出去。   【靠,这操作,牛逼,佩服!】   【小姐姐实在是‘太不小心了’呢!】   【素人小姐姐看着藿香正气水的眼神,仿佛看着洪水猛兽。】   【哈哈哈小姐姐真的太逗了。】   噢耶!   言桉在心里欢呼。   但面上却知道学着言酷酷小朋友的表情,皱成了一个苦瓜脸,带着点歉意道:“没拿稳,掉了。”   祁延眼皮微掀,轻描淡写的再拿出了一瓶:“没事,还有。”   言桉:“……”   【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延帝:魔鬼本鬼】   【这言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家好心递给她的藿香正气水,她却扔了?不喝不会直说吗?什么白莲花,太恶心人了!WCNM!赶紧死吧!】   【……弹幕里混进来什么辣鸡玩意,已举报。】   【搞笑综艺要么哈哈哈哈哈要么啊啊啊啊的弹幕礼仪不懂?就你厉害,就你牛逼,就你德智体美全天下第一哦。】   弹幕吵成一团,言桉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看着第二支递过来的藿香正气水,头往窗边一倒,将腿上的防晒衣往自己头上一盖,生无可恋道:“……真的不用了,我没事,我睡一觉就好。”   离两人最近的温漾旁观了这一切,她拳头微蜷,目光贪恋般的落在祁延的侧脸上,鼓着勇气小小心翼翼的搭话:“祁老师,能给我一支吗?”   祁延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努力顶住视线里仿若千金重的压力:“今天气温有点高,我想喝一瓶预防一下,如果中暑了,就不好了。我怕到时候又要麻烦大家。”   一番话,十分得体。再加上她公众形象一向不错,很有观众缘。弹幕里一片粉丝表白的声音。   听到这句话,旁边盖着防晒衣的言桉一顿,悄悄转着眼珠子,隔着一层衣服纱看向温漾,目光带着赞叹,想法和弹幕里的粉丝不谋而合。   这是什么绝色小可爱,没中暑都愿意喝藿香正气水!   人类果然是世界上最伟大最的物种,她铜钱草佩服!   摄像头之下,祁延也没有说什么,今日他心情还可以,见到故人,故人依旧很圆。   他直接把手里的一整盒都扔给了温漾。   温漾慌乱接过,红着脸道谢。   *   梁白羽依旧没到,导演请梁白羽的时候,就对这种情况心中有数。   所以也没纠结太久,节目组就放弃了梁白羽,准备出发。   可惜车刚开不到一分钟,一辆车姗姗来迟,梁白羽的经纪人从车上跑了下来,追着他们喊:“导演,我们来了!梁白羽到了,你们等一等啊!”   梁白羽的经纪人是个中年男人,微胖,不高。   估计是和梁白羽在一起久了,嗓门变大了不少,一喊,车里的人都听到了。   司机连忙停下了车。   不一会儿,经纪人跟着梁白羽过来,在车门旁边叮嘱:“梁白羽,这可是十二小时直播节目,你注意点时间观念!”   梁白羽挥挥手:“放心,我心里有分寸,相信我。”   经纪人叹了口气,一个大男人,想哭又哭不出来,只能擦了把汗,烦躁的把自己的艺人推上了车。   总之,不管这话可信度有多少,接下来几天,都不用他管了!   言桉拉开一角防晒衣,看着车窗外经纪人离开的背影,都觉得他此刻像是从火坑里跳出来一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第6章   镇上到楠木乡车程一个小时就到了,到的时候,大概是下午三点多。   节目组在村里租了个屋子下来,作为此行节目嘉宾的住处。   和其他综艺根据游戏或者先来后到挑选房间不同,《人间烟火味》的房间是早就定好的,每个房子上头都挂有名字。   言桉和其他两位女嘉宾住在三楼,三位男嘉宾住在二楼。   房间都不错,只不过根据咖位有点区别,比如祁延的房间是最大的,而且还带有独卫!   像其他人,就要一层共用一个卫生间。   三楼的卫生间设施完善,但跟城里的条件自然不能比,而且还有点窄。   言桉明显感觉到温漾和纪澜看到卫生间时,都不是很开心的模样。   她倒是没什么感觉,身为铜钱草,她可以一直不用上厕所的。但是为了不让人怀疑,还是要去厕所溜达溜达。   她回了自己的房间,拿着大书包,在房间环顾一圈,看到床头柜上摆着两瓶包装精致的矿泉水。   这矿泉水身为水,但却价格不菲,当然也是这档节目的冠名商爸爸之一。   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不干涉嘉宾的任何行为,只负责拍摄。   言桉身为素人,适合良好,也没管时刻存在的摄像头,兀自拉开大书包,将那两瓶矿泉水装了进去,然后背着书包,溜进了厕所,砰的一声,将摄影师大哥,和屏幕前观看直播的网友们给拦在了门外。   弹幕里,网友们疯狂了。   【素人小姐姐!你先别进厕所,你先告诉我你背着水去厕所干什么啊!!!】   【我他妈要被笑死,为什么上厕所前要特地装两瓶矿泉水?】   【而且那矿泉水是装饰用,不能喝吧?素人小姐姐是不知道吗?】   【此刻的我抓心挠肺,为什么拿水进卫生间?为什么啊!啊!】   【厕所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自带水?】   【摄影大哥破门而入啊!!!!!!】   摄影大哥心里倒是也想,可是不能。   卫生间里,言桉自然是不清楚此刻直播间里网友们抓心挠肺,恨不得钻过屏幕,破开卫生间大门的心理。   里头虽然窄,但很干净。   她一屁股坐在马桶上,然后把待了一路口袋的柠檬和苦瓜拿了出来,往地上一扔。   两个小娃娃瞬间就出现了。   他们一路都在睡,此刻乍被老妈拿出来,都是哈欠连连,而且有些无精打采。   言檬檬小朋友还好,言酷酷小朋友就不行了。   只要一无精打采,他的苦瓜脸就更重,看上去像是被言桉虐待一般。   哎,她就知道两个奶娃娃要缺水了。   言桉从包里拿出矿泉水,一人一瓶递过去,虽然锁着门,但依旧压低声音:“快喝点水。”   一看到水,两个小朋友眼睛一亮,也不用她过多嘱咐,打开瓶盖,咕噜咕噜猛灌。   因为自己就是酸的或者是苦的,所以对甜味就很敏感。   言檬檬和言酷酷一分钟之内解决了一瓶水,砸吧砸吧小嘴,眼睛亮亮的看着言桉:“妈妈,这水有点甜!”   言桉孤疑:“是吗?”   这水当年她和祁延结婚后,冰箱里有不少。   她喝过,没啥甜味啊。难道两个傻孩子,缺水出现幻觉了?   “妈妈,还有吗?我还想喝。”言檬檬小朋友盖上盖子,将喝完的瓶子递给言桉,头顶上的柠檬叶片跟着晃悠。   言酷酷小朋友跟着哥哥,抬着头,露出一副苦瓜脸卖萌:“我也想。”   言桉看着面前嗷嗷待哺的两个孩子,掐了掐他们嫩嫩的小脸蛋:“好哦,妈妈明天再给你们带。节目还在录制,妈妈要出去了。”   言檬檬言酷酷闻言乖乖的变成小柠檬和小苦瓜,继续待在言桉的口袋中。   开门前,言檬檬道:“妈妈,我们是不是到地方了?之后几天都住在这里吗?”   言桉:“对呀。”   小柠檬从口袋里露出一个黄橙橙的头,一跳一跳的:“那妈妈,我和弟弟能自己出去玩吗?”   听到出去玩,苦瓜也钻出一个头,虽然没有脸,但能看出应该是很期待的。   两个孩子和她在结界里待了三年,几乎不外出,怕是要被憋坏了。   这次来到乡下,周围都是大山,他们想出去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当年刚修炼成人形的时候,也是一头扎进大山里,疯玩的那种。   言桉身为一个设身处地为自己种子着想的好妈妈,稍微沉吟了一下就同意了:“好,待会我悄悄把你们扔到灌木丛里,你们自己去玩。但是别变成人哦,就悄悄在山里滚,别被发现啦。”   小柠檬和小苦瓜在山里滚,也没人能看到,没关系。   言檬檬&言酷酷:“好!”   言桉开门出去的时候,摄像大哥就在门外等着。   大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言桉,没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拿矿泉水进卫生间呢?”   听到这么问,直播间里的网友们纷纷屏气凝神,也很想知道。   言桉愣了一下,理所当然回道:“当然是喝水啊。”   【噗,卫生间喝水,这什么操作?】   【小姐姐666666】   【我好奇,两瓶水她真的喝完了吗?】   这个疑问,在言桉经过垃圾箱,从包里掏出两个喝完的矿泉水瓶,将瓶子踩扁,扔进可回收物里时,得到了答案。   *   导演组给了嘉宾休息和收拾行李的时间,并要求大家下午四点在客厅集合。   三点五十几分的时候,言桉起身下楼,在经过二楼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下意识扫了眼梁白羽的房间。   要不要强行拉上他啊?   否则以他那个性子,怕是今天一天都不可能下楼了。   但是想起参加节目前,梁白羽让她装作不认识的嘱托,言桉连忙甩了甩头,噔噔噔的下了楼。   管他呢,她还是当一株明哲保身的铜钱草比较好。   朋友死活,不重要。   果不其然,四点整,大家都到了的时候,梁白羽依旧不在。   导演咳了咳,一脸严肃:“你们现在是一个团队,必须全部到齐才能发布任务,任务没完成,你们今晚就要饿肚子,晚上也睡不了觉。”   言桉:“……”卧槽,这节目实行连带责任制度啊!不吃晚饭她不会肚子饿,但不睡觉不行呀!   人生已经不需要吃饭了,如果再不需要睡觉,那还有什么意义?!   言桉心里跃跃欲试,想要主动上楼教育那只鸽子时候,有人先动了。   江天小弟弟率先站了起来,羞涩道:“那我去喊一下梁老师。”   说完后,他下意识看向祁延。   祁延坐在一旁喝着茶,表情淡淡的,察觉到江天的视线,轻轻动了动眉毛。   他拿着明明是一次性纸杯,却给人一种拿着紫砂壶的错觉。   “有事?”他吹了吹热气,轻描淡写的问。态度算不上多好,显得很有距离感。   江天小弟弟啊了一声,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我去喊梁老师了。”   说完后,他红着脸匆匆上楼。   言桉看着小弟弟背影,眼神透露出一点感同身受的心疼。   想当年,两人领完结婚证的那个晚上。   她觉得结婚证都领了,这天晚上就相当于修仙世界的洞房花烛夜了吧?是该做些什么事情了吧?   刚穿越的言桉,依旧是很想要孩子的。   如果不是要孩子,她为啥要和他结婚?   但是这种事情嘛,她身为女孩子,又不能大大咧咧说‘我们赶紧来双修,快点造孩子吧!’   于是她只能暗示。   比如穿着件网购的性感小裙裙,走到他旁边,蹲下身子,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他那时在看剧本,随意翻过一页,视线落在她身上,漫不经心问:“有事?”   和刚刚这一幕重叠。   那时她还是有点怕他,见此也不能继续说什么,只能灰溜溜的回卧室了。   不过后来他进卧室了…… 第7章   江天小弟弟跑下了楼,脸红扑扑的,给大家汇报战况:“梁老师说他马上下来。”   言桉收回思绪,心想小弟弟果然涉世未深,连梁白羽的话都敢信。   事实证明,言桉是对的。   五分钟后,楼梯口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江天小弟弟有些尴尬,刚想站起来的时候,那位酷酷的武打小姐姐不耐烦的从沙发上起身。   纪澜摘掉了墨镜,一张美艳十足的脸带着蒸腾的杀气。   她捏了捏拳头,客厅里顿时响起咔擦咔擦的声音,然后她单手插着裤袋,冷冷道:“我去!”   说完后,也不等大家反应,抬腿上楼。   言桉悄悄抖了一下。   节目开录前一个月,她可是全面了解过在场嘉宾的,这位纪澜的电影她也看了不少。   纪澜家里据说就是开道馆的,从小练习武术,打人是真的挺疼,就是不知道揪鸽子毛的技术怎么样了。   抱着看好戏的态度,言桉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语气里透着点幸灾乐祸:“我也去看看!”   纪澜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等待。   拍戏的时候,如果有人迟到,她是绝对不会给好脸色的。   她踩着双泛着光泽的黑色皮鞋,来到二楼房间门外。   门虚掩着,她眯起眼睛,毫不犹豫抬腿一脚就朝门踢去。   【澜姐66666666】   【梁鸽子鸽了这么多年,终于鸽到铁板了!期待!激动!】   【澜姐冲啊,干倒梁鸽子,让他鸽,活该!】   【呃,这样有点不太礼貌吧?好好说不行吗?非得踢门?】   【鸽子粉难道被虐出被鸽妄想症了?四点客厅集合,连延帝都到了,就他一个人还没到。怎么梁鸽子还没断奶,去楼下还要人抱下去啊?凭什么大家都要等他?】   【就是,梁鸽子这种人居然还没滚出娱乐圈,就是这些脑残粉作的,太恶心人了!】   【什么叫脑残粉作的?羽哥放人鸽子是不对,但我们粉他,完全是因为他的歌好听。有本事你在娱乐圈找出一个出道三年,只有一张专辑,但每首都是经典,到现在依旧屠遍各排行榜的歌手试试?】   【就是,羽哥爽约三年如一日,为什么人家综艺节目还要请他,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啧啧啧,鸽子粉真的是被虐出病了吧!我就说一句,梁鸽子我去你妈的,给我滚出娱乐圈!】   弹幕骂成一团,梁白羽粉黑大战,其他嘉宾粉丝一边吃瓜,一边看直播。   纪澜踢的那一脚,很响,砰的一声,楼下客厅都听得清清楚楚。   温漾下意识看了眼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祁延,有些不安道:“他们不会吵起来吧……”   江天闻言也有些紧张,眼睛盯住楼梯口的方向,是准备一有动静,就上去劝架的姿势。   楼梯走到一半的言桉脚步一停,原本动作很快的她,悄悄的放缓了脚步,生怕冲突波及到自己,小心翼翼的上楼,一脸吃瓜的表情。   粉黑大战的弹幕里,有吃瓜群众发出了爆笑声。   【此刻我就是素人小姐姐了hhhh】   【不行了,素人小姐姐真乃神人,我现在看到她就很开心,我粉了!大家别叫素人小姐姐了,她叫言桉!】   【好的桉桉小姐姐,从此你就是我爱豆!】   【言桉——行走中的热衷吃瓜的表情包】   直播镜头一转,转到了纪澜身上。   她把门一脚踢开,走了进去,脸上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就想骂人时候,倏然一顿。   只见梁白羽站在房间的梳妆镜前。   因为人太高,梳妆镜太矮,他上半身弓着,对着头发喷定型水,喷一下停一下,然后用手理理头发,显得十分精致。   听到刚刚的开门动静,他似乎习以为常,也没啥特殊表情,眼睛看了眼镜子,看到镜子里的纪澜时,稍微讶异,挑眉笑道:“是你啊。”   纪澜脸上表情阴沉,五官透出锋利的意味,声音透着寒意:“梁白羽,四点零五分了,大家都在等你。”   “哦哦哦,不好意思。”梁白羽放下手里的定型水,“等急了是吧?我马上就好。”   说完后,他拿起旁边的一个帽子,贴着发型戴好,然后又拿了副墨镜,转身:“走吧,可以了。我就说不用急,我很快的……”   走了一步,他脚步一顿,回去拿了瓶防晒喷雾,往口袋里一塞:“现在真的好了。”   纪澜捏了捏拳头,转身离开房间的时候,没忍住,砰的再次踢了一脚门。   吓得刚走到二楼的言桉身子一抖,整个人贴近了墙壁。   纪澜凉飕飕的看了眼言桉,看到对方脸色看热闹的表情,面露不喜,轻蔑的收回脚,仿佛没看到言桉一般,下了楼。   言桉轻轻的拍了拍自己受惊吓的小胸口,顺道也拍了拍两个口袋里的小家伙。   她站直身体,和从房间走出来的梁白羽对上了眼神。   世界不一样了,他们这些精已经不能隔空对话,和普通人没啥区别,不过一百多年的好友,有些时候也是能用眼神交流几句的。   梁白羽:你来干啥?   言桉:我来看你鸽子毛安全不安全。   梁白羽:很安全。   言桉:真可惜。   言桉拍拍身上沾着的白色粉尘,假装陌生人一样乖乖打招呼:“梁老师好,大家都在等你。”   梁白羽对言桉这个称呼很适用:“嗯,那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   人到齐了,导演开始发布任务。   按照综艺节目的套路,一般都是说要干嘛干嘛,然后让他们自己商量着怎么分配,或者是抽签决定。   但《人间有烟火》独树一帜,任务并不是抽签,也不是让他们自行决定,而是导演组强制捆绑和发布。   导演:“你们要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饭,任务分配如下:纪澜和江天抓鱼,梁白羽和温漾摘蔬菜,祁延和言桉抓鸡。”   此言一出,一家欢喜两家愁。   纪澜唯一的祈求就是不要和梁白羽一起,否则她会疯,因此她立马就站了起来,带着抓鱼工具出门了。   江天听到抓鱼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带着少年独有的好奇心,连忙拿上剩下的工具,跟上了前头的纪澜。   而客厅里,剩下两家都有点愁云惨淡。   当然,愁云惨淡的主要是言桉和温漾。   言桉不想和前夫一起,来自于本能的抗拒。她其实三年前就怕他,但被美色所惑,铤而走险。   可现在,美色已经尝过,连孩子都有了,她自然想稍微远离一些。   而温漾则是只要和祁延一起。   但没有办法,面对着摄像头,两个女嘉宾都不敢说要换男嘉宾,因此只能露出笑比哭还难看的神情,各自去了各自应该去的地方。   鸡笼离房子差不多有十分钟的路程,祁延在前头走着。   镜头下的他,表情维持的很好,不会流露出不该有的东西,把所有都妥帖的藏在那张完美的脸颊后头。他看上去就是一个显得有些沉默冷清,不太说话的影帝人设,透着几分距离感和神秘感。   粉丝很吃这种人设。   言桉咬咬唇,心想这个前夫可是人前人后不太一样的。   她低着头,走得有些慢,显得拖拖拉拉的。   走到一处灌木丛,她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周围,突然间蹲下了身子,道:“我要系个鞋带。”   然而鞋带并没有散。   摄影大哥:“……”   【???】   【……我就知道言桉沉默过后必有大招】   【桉桉小姐姐真的戏很多,她又要干啥呀,不管干啥,我先笑为敬。】   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鞋带,言桉十分平静的解开,并且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一本正经道:“鞋带刚刚有点歪了,我不能接受歪的鞋带。”   说着说着,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蹲在水泥地面上转了个身,背对着摄像机。   摄影大哥:你怕不是故意难为我?   摄影大哥抬了抬眼镜,扛着摄像机走近,就要看看言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然而就在这段短短的时间里,言桉已经瞒着大家,把变成mini小的柠檬和苦瓜扔到了灌木丛里,事情做的那叫一个天衣无缝。   她看了眼灌木丛,收回视线,随便绑了下鞋带,起身就朝前头走得比较远的祁延追了过去。   【……这鞋带绑的,比之前还歪吧?难道是我看错了?】   【言桉小粉丝告诉你:是的,就是你看错了!看,小姐姐的鞋带绑得多正!多好!】   【2333333】   两人的直播定格在言桉追上祁延的背影,下一秒,直播间里就是梁白羽和温漾的画面。   《人间有烟火》的摄影头画面会先传到总控制室,控制室里的人根据内容快速选择,然后呈放到直播间。   所以直播里的画面并不是实时的,而是会晚个三分钟。   温漾和梁白羽提着菜篮子走向菜地。   半路上,旁边的小树上停着几只麻雀,梁白羽看到了,停下了脚步,走近看了几眼。   温漾也跟着停了下来,脸上带着没有抵达眼底的笑意。   她等了一分钟,见梁白羽还在兴致勃勃的看着麻雀,咳了咳,用温温柔柔的少女音道:“梁老师,我们该去摘菜了。”   梁白羽摘下墨镜:“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温漾扯了扯嘴角,进退两难。他不来,她自己先去,那到时摘菜岂不是她一个人的活?   但她要维持国民初恋,温温柔柔的小女孩人设,因此只能道:“好,那梁老师你快一点。”   梁白羽摇摇手,绝美的声线显得懒洋洋的:“好,我很快就来。”   温漾于是独自提着菜篮子走远了。   梁白羽是帅,声音很好听,也有才华,可温漾依旧不屑一顾。   不过就是个书中的路人甲而已,在书里连名字都没有,有什么值得她温漾停留的?   她微微低下头,露出姣好的侧脸,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问道:系统,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个节目,任务发布的形式是抽签,你会帮我操作成和祁延一组吗?   脑袋里,系统冰冷的声音很快响起:【情况有变。】   温漾:为什么?   系统:【出了点问题,主程序正在扫描并找出原因,扫描分析需要时间,请宿主耐心等待。】 第8章   三组里边,纪澜和江天这一组,反而是最正常的。   纪澜话不多,到河边脱了鞋子就下去叉鱼。她从小学武,确实有功夫底子,叉鱼的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一鱼叉下去,一条鱼就到了手。   江天是个羞涩的少年,也没敢和纪澜搭话,见此也立马下了水。   他脸微红,清亮的眼里泛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望着清澈水里的鱼,没多久也抓到很多条。   两人几乎是满载而归。   而在另外一个方向,言桉看着栅栏里一只只膘肥体壮的大公鸡和毛色发亮的母鸡,摩拳擦掌。   难怪节目组试镜的时候,问她会不会抓鸡什么,原来目的是这个。   如果抓抓鸡就能拿高片酬,她愿意每集抓鸡的。   不过,祁延愿意么?   言桉想到这里,偷偷瞄了眼站在一旁的他。   他没什么表情的站着,神情淡淡的。太阳快要下山,远远挂在一角,带着点金黄的阳光笼罩在他身上,没有了白天的热烈,多了分临近傍晚的散漫,让他的五官都显得柔和了一些。   站在她的位置,侧身抬头看他的时候,他像是站在光亮之中,耀眼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言桉突然间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祁延的场景。   那时她刚穿越到这个世界不到一天,缩在小巷道的湖水里思考草生,就在这时,一个人在月色下悄然而至。   秋日夜晚的风有些凉,他穿着件起了球的毛衣外套,双手插在口袋中,步伐不紧不慢,踩着一地银杏叶,走到了她旁边。   言桉在原先的修仙世界,一向待在灵山深处峡谷的小水潭中,人类是不可能见到她本体的。   这还是第一次,一个人类出现在了她旁边。   她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如今在哪里,不知道原先的世界为什么突然间毁了,不知道自己那些朋友是否安然无恙。   所以她只能安静的待在湖水内,假装自己是一株普普通通的铜钱草,以不变应万变。   那人类蹲了下来,伸手扯了扯她的叶片。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人类身上,她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   她心里吓的不行,但又不敢动,整株草都十分戒备。   如果他真的要做伤害她的事情,她只能反抗了!   可他其实也没做什么,也就扯了扯她,然后指腹擦了擦她圆滚滚的叶片,低声喃喃:“还挺圆。”   言桉心想,那可不,她可是铜钱草界中长得最圆的铜钱草。   可还没等她骄傲,她的叶片就被他给扯了下来。   叶片被扯的感觉,类似于人类头发被扯,细微的痛,在可承受范围内。   而且人类头发多,言桉叶片也多。   被摘下一片,她也隐忍着没动静。毕竟她开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自己也会扯自己几片叶子。   反正她叶片繁茂,不是株要秃的铜钱草。   但如果他再摘第二片,她真的就要生气了!   结果他确实动手又扯了一片!   言桉很生气,觉得自己虎落平阳被犬欺。   想她虽然修为没有那些牛逼人物高,但也是不差的。在修仙世界,只要不往大佬地盘里送死,也没人敢欺负她!主要是她朋友很多,一般人不想惹上她!   可现在,一个晚上,她就被普普通通的人类扯下了两片叶子!   虽然这个人类气息有点可怕,但她也不能这样被欺负。   一个湖面的铜钱草都跟着摇晃了起来,她想变成人形,送这个人类下十八层地狱。   铜钱草动作幅度挺大,可夜晚虽然有风,但风也不至于把草吹成这样。   祁延稍稍有些讶异,抬头看了过去。   此刻头顶的月亮刚好从乌云底下钻出来,清亮的月光照在了他的脸上。   本来还很生气的言桉,看到的一刹那,气瞬间就消了。   怎么能有人长得这么这么这么帅呢!   至少在过往的两百年里,言桉从未见过一人有眼前这个普通人这么帅。   要知道,妖精一族,容貌大多出众。   面前这人,这样貌,不就是她穿过来之前,所追求的吗?   找他双修,让他来当自己孩子的爹,很不错啊!   一湖水的铜钱草安静了下来,一幅躺平任压的姿态。   可祁延自然看不出来,他接了个医院来的电话,拿着两片铜钱草匆匆走了。   ……   “言桉。”有人在叫她,声线很熟悉,却又不熟悉。   她眨了眨长而浓密的睫毛,从记忆中回过了神。   面前的祁延,回望着她打量的视线,瞳孔微深。他指了指关着鸡的栅栏,使唤人的态度十分自然:“去吧。”   “啊?哦哦哦,马上就去!”言桉抓了抓头发,意识到刚刚自己又看呆了,红着脸别过视线不敢再看。   如果这是修仙世界,她一定会觉得他是一只狐狸精。   可问题是狐狸一族长得最帅的狐狸精她也认识,人家也没他这么的……好看呀。   言桉低着头,兀自打开栅栏的门,走进了鸡窝之中。   栅栏外,祁延站着,看着言桉,没有要进去一起的意思。   他打量言桉的目光,很沉。   【……刚刚桉桉是看延帝看呆了吗?】   【不瞒各位,我也看呆了!延帝真特么帅!真的会帅死人的那种!】   【别说了,刚刚夕阳下的那个镜头,我死了,我真的死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人!】   【弱弱的说一句,延帝不准备去抓鸡?就让桉桉小姐姐一个人吗?】   【啊!你怎么能让延帝这么好看的人去抓鸡!怎么能!他就应该这样站着,让周围的人把鸡奉上!】   【桉桉小姐姐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我估计她是被延帝的美人计给迷昏了眼。】   言桉确实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   毕竟三年前在一起那段短暂的岁月,差不多也是这个相处模式。   她看着这些公鸡母鸡,想起自己修仙世界的朋友们,情绪稍微有些低落。   好像穿过来的,也就她和梁白羽两个人,其他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是留在了原先的世界好好活着,还是已经……   言桉甩甩头,不再去想。   修仙修道之路,本就如此,年纪越大,经历的生死离别也就越多。   生离死别,本就是很正常。   她也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这没什么好悲伤的,只要活着的时候,开开心心做了想做的事情就行。   至少目前,她得努力赚钱把六颗种子养大啊。   而要赚钱,就得先抓一只鸡当晚饭。   这还不简单吗?   言桉握了握白皙的小拳头,对准鸡最多的方向,一往无前的扑了过去!   鸡窝瞬间乱成一团,喔喔喔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些膘肥体壮的大公鸡大母鸡扑闪着翅膀,四处窜动,步伐矫健。   信心满满,觉得自己绝对可以百发百中的言桉扑了个空。   鸡没抓到不说,自己反而摔在了地上,啃了一地鸡毛。   !!!   言桉不信邪,三下两除二揪掉自己头发上沾着的鸡毛,重新从地上站起来,又再来了一次。   刚刚的场面重演,言桉依旧没有成功。   她累得气喘吁吁,站在鸡窝中,看着角落四处分散的鸡。   言桉看出来了,这个鸡窝就是导演组精心策划的计谋。   场地大,鸡的数量少,给了它们逃离的空间。   而且这鸡似乎还被挑选过,一个个体形健壮,脚步如飞。   不,它们确实会飞!   言桉是怎么猜到的呢?因为导演组那边传来了幸灾乐祸的笑声!   她看了过去,导演组们笑得更大声了。   而弹幕更是疯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xswl】   【言桉小姐姐抓鸡抓的太实诚了】   【我看出来了,这鸡挑的都很健硕,导演组一看就是干大事的】   言桉不知弹幕的笑声,只听到连自己身边的摄像大哥都在笑。要知道,今天拍摄的过程中,他从来没笑过。   行吧,所有人都要看我笑话。   言桉背过身子,咬着牙关,打算开始用灵力作弊。   用上灵力,她还搞不定这些大鸡崽崽了?   可她试了一下,灵力外用的话,一万灵力值起价……………………   言桉现在手头也只有三十万的存款,还用掉了一些。   抓一只鸡要一万……   用来买棒棒糖能买一万根呢!   对不起,打扰了,她还是徒手抓鸡吧QAQ   言桉叹了口气,重整旗鼓,挑了只里头看起来最肥硕的公鸡。   毕竟体积大,肯定好抓一些。   确定目标后,言桉搓了搓手心,一点点朝它接近,接近,再接近。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言桉猛地扑了过去,然后成功的抓住了大公鸡——的一只鸡爪子!   这就相当于成功了,她欣喜不已,就打算彻底把这公鸡给抓住。   可公鸡的战斗力杠杠的,意识到自己性命即将不保,煽动着翅膀,猛烈挣扎着爪子。   翅膀带着风,吹起地上的尘土,迷了言桉的眼。   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公鸡抓住机会,瞬间逃离。   双眼的异物感很明显,言桉揉着眼睛,打算用灵力搞定。毕竟灵力内用挺便宜,洗个眼睛,一百块钱,钱到尘除,还附赠洗过之后更加blingbling的大眼睛一双。   可还没等她用的时候,身边突然间出现了一个人,对方抓住了她一只手臂,不容反抗地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声音沉如深潭,响在她耳侧,细细密密的痒和麻:“眼睛还睁得开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女配穿书带系统,基础操作,莫方,坐下,带你们干票大的[抽烟.jpg] 第9章   是祁延。   他的声音一向如此,淡淡的,不含任何感情,如水如云般缥缈,现在也是一样。   言桉下意识捂着自己的眼睛,在悄悄使用灵力,嘴上道:“没关系,马上就好了。”   祁延望着眼前的人,也没继续说什么,抬眼朝导演组看了过去,吩咐道:“眼药水。”   节目总导演见此连忙道:“你们谁有眼药水!”   总导演在公司里也有点人脉,知道一些公司的内幕,比如这个红遍大江南北的影帝,身份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整个节目组没有人能得罪的起,节目录制之前,公司总裁特地找过他,让他一定要好好满足祁延的一切需求。   自己的节目组来了一个这样的大神,是一把双刃剑。节目播出时的噱头有了,但因为怕祁延不高兴,有些整人的项目,导演组也给改了。   这次抓鸡的活动,他们也是思考了良久,还是觉得要挑选一下鸡选手,让抓鸡场面更激烈一点,节目才会有看头。   这样一个稍微不怎么过分的做法,为了节目效果,导演觉得祁延能体谅。   可没想到,现在出了事。   言桉这个素人,可是祁延亲自点名进节目,而且要一组做任务的。为此,节目组特地改了任务的发布方式,直接暗箱操作,定了组别。   现在言桉出了事,祁延不会怪罪下来吧?   那真有可能节目不保。导演额头上起了层密密麻麻的汗。   旁边一个来见习的女生在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瓶用了一半的眼药水:“我有……”   “赶紧送过去!”导演忙道。   实习生哦了一声,连忙跑着拿了过去。   结果就在祁延打算接过眼药水时,旁边捂着眼睛的言桉突然间松开了手,抬起头,睁着双亮亮的大眼睛:“不用了,我已经好了。”   【你的言桉宝贝突然间出现!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还好言桉小姐姐没事,刚刚吓到我了。】   【我发现延帝其实人很暖呀,刚刚言桉出事,他瞬间就进鸡窝里去了,比所有人反应都快。】   【我们家祁延本来人就很好,那些传闻都只是谣言而已。】   【啧啧啧,延帝粉又想洗白?前年拍电影的时候,同剧组的女演员从马上坠落,流出的视频里,所有人都围了上去,就祁延站在远处冷眼旁观。那个视频还在,你们去看看,那个表情,可真是冷漠极了。你说他演技好我无话可说,说他人好,你逗谁呢?】   【就是,祁延的黑历史可是不少,只是没人敢说,一说就删评论删帖子。也不知道背后金主是谁,网上控评简直一流。】   【刚刚那一幕就在眼前发生,你们不信,非要信那些假视频。官方早就辟谣了,视频是合成的。】   【行啦行啦,别跟这些人吵,他们就是眼红祁延的资源和热度。我们不要给眼色,举报就好啦!】   弹幕吵成一团,却无法影响现场的一切。   镜头没有扫到的地方,祁延拿着眼药水的指尖,微微揉搓了一下。   只见言桉眼角划下了两行清泪,将眼里的尘沙带了出来。   她哭过,那双眼像是被雨水洗过的叶片,圆的惊人。   其实言桉的眼睛没那么圆,是杏眼的弧度,刚刚好。   可看在祁延眼里,却变了味。   他眼瞳深了几分,视线顺着她眼睛往下,一一略过她的鼻子,唇,然后收回了视线,低下头兀自轻笑了一下。   言桉莫名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她甩甩头,想继续抓鸡。   祁延快了她一步。   刚刚她出事,他便走了进来,此刻也在鸡的包围圈里。   他眼神朝旁边扫了一眼,把目光集中在刚刚害得言桉迷了眼的公鸡上,然后闲庭散步般的走了过去。   祁延动作不快,但不知为何,那只刚刚还神武英勇的大公鸡,却没能逃脱,反而在他快要抓到自己的时候,认输一般的缩着两只鸡翅膀,趴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见此,他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停留,伸手抓住两只鸡翅膀,把公鸡轻而易举的提了起来。   大公鸡一动都不敢动,僵硬的挺着鸡爪,喔喔喔的闷声叫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言桉觉得公鸡的声线都在发抖。   【这鸡是刚才那只吧?】   【是!这鸡反应绝了,延帝就那么可怕吗?】   【这个节目搞笑综艺实锤了,连只公鸡都是戏精,我要被笑死了hhhhhhh】   【鸡:不好意思,我是真的有点害怕23333】   祁延抓着公鸡折返,走到言桉面前,把公鸡递了过去,淡淡道:“拿着。”   言桉双唇微开,下意识伸出了手。   一只大公鸡被塞进了她的怀里。   言桉下意识抱紧了一些,还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公鸡的毛,别说,毛很软,手感不错。   祁延拍了拍手,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言桉顿了一下,抱着大公鸡乖乖的跟上了祁延。   这大公鸡平常肯定没少吃,刚刚抱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抱着它走了段路,言桉便觉得自己手臂发沉。   如果是以前在修仙世界,周围满满都是灵力,别说一只鸡,一块巨石,她都能轻而易举抬起来。   但现在周围一点灵气都没有,得益于铜钱草的得天独厚,她还可以用钱转化成灵力。像梁白羽,根本就没有任何灵力,除了修仙世界的那些经历,以及能在人和本体之间自由变换外,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可言桉没钱,灵力外用拿来抱鸡,得一万起步……   行吧,言桉喘着气停下脚步,托着怀里的鸡,休息了一下。   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类停了下来,在言桉怀里安安稳稳待着的大公鸡扭动脖子看着她,喔喔喔的叫了几声,似乎是在嘲讽她。   她朝大公鸡哼了一声,继续抱着鸡前行。   前方,祁延没有任何要帮她抱鸡的意思,懒懒散散的沿着田埂走着。   【啧,刚才说延帝体贴的人呢?这就叫体贴?都不知道帮一下女孩子?】   【刚才脑残粉还想帮祁延立暖男人设呢,结果还不到几分钟,就被蒸煮打脸,就问你们脸疼不疼!】   【你们嘴要不要这么毒?刚刚帮言桉拿眼药水的是祁延吧?最后主动抓了鸡的,也是祁延吧?言桉自己抱不动,不会开口说吗?她开口求助的话,祁延难道不会帮忙?】   【就是,这都什么年代了?男生一定要帮女生的思维能不能变变?自己真的需要帮助,能不能主动开口说?】   【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大家来看看这些脑残粉言论!】   就在弹幕再次吵成一团的时候,话题中心祁延突然间停了下来。   吭哧吭哧抱着大公鸡的言桉下意识抬头看去,刚好看到他停在了灌木丛的位置。   就是来时,她把两个孩子放养的地方,并且和他们交代过,就在周围玩,不要跑远,等她回来,就回到灌木丛。   而现在,祁延停下了脚步。   言桉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慌了:惨了惨了,吾儿危矣!!! 第10章   言桉抱着大公鸡,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最终她还是没把公鸡撇下,用最快的速度,抱着沉甸甸的鸡,小跑着追了过去。   灌木丛中,躺着一颗柠檬和一根苦瓜。   苦瓜的颜色完美的和周围的环境融合在一起,一般人走过不是很注意的话,是不会注意到他的。   可是柠檬就不一样了,黄橙橙金灿灿的颜色,在一片绿油油中无比耀眼,只要那人不是色盲,走路不在走神,很容易就能一眼看到。   柠檬被发现,贴着柠檬的苦瓜自然也会被发现。   祁延的目光汇聚之处,就是他们。   言桉心里咯噔了一下,手忙脚乱的弯腰把怀里的公鸡给放下。   可哪想,这公鸡刚刚她抓的时候还很生猛的挣扎,可祁延把它扔进她怀里后,就安安稳稳一动不动的待着。现在感觉到自己要被放下,还不太乐意,扑闪着大翅膀挣扎着不肯下来。   想来是公鸡第一次感觉到,人类的怀抱如此舒服,并且享受了不用双爪走路的舒适便捷。   就在言桉要扔公鸡,公鸡不肯被扔的拉锯赛中,祁延动了。   他弯下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指碰触到了那个柠檬。   言檬檬小朋友瑟瑟发抖,如果不是记得言桉来前反复提醒在外不能变成人形,不能被发现异常的嘱咐,他现在肯定要跑。   祁延自然不知柠檬的心理活动,指尖微微用力,柠檬就滚进了他的手掌心。   他不带感情的扫了眼一旁的苦瓜,也跟着捞了起来。   眼神瞟到这一幕的言桉急的不行,一把推开肥硕的大公鸡,迈了两大步,就窜到了祁延面前。   她想上手去抢,又怕自己表现的太过,露出了什么马脚。   而且此处还有摄像头和工作人员若干。   言桉强忍着一颗老母亲着急的心,面上挤出一个自认为温和友好的笑容,用商量的语气道:“祁老师,这柠檬和苦瓜是我带来的。我刚刚系鞋带的时候,不小心掉在了这里,你能还给我吗?”   祁延闻言眉头微挑。   他摸了摸手里果皮光滑的柠檬,有一下没一下的把柠檬抛高,接住,然后又抛高,再接住。   见此,言桉的心跟着七上八下的晃啊晃。   祁延语气显得漫不经心:“你的?”   言桉赶紧点点头,双手捧到一起,眼神里带着点希冀。   祁延:“有证据能证明这是你丢的?”   言桉攥紧拳头,张了张嘴巴:“我刚刚在这系鞋带了,你不信问摄像大哥!”   “是么?”祁延不置可否。   他再一次接住高空中掉下的柠檬,扫了言桉一眼,把柠檬连同苦瓜放进口袋,说的理所当然:“那就当送我吧。”然后转身就走。   言桉急了:“祁老师!”   祁延淡淡道:“别忘了把鸡带上。”   她在原地急得不行,看看走远的祁延,又看了看脚边等着的大公鸡,烦躁的甩了一下头,苦着张脸抱上公鸡,手忙脚乱的跟了上去。   *   路上耽搁了点时间,祁延和言桉回来的时候,其他两组人都到了。   怕公鸡跑了,言桉拿了根绳子,一头捆着鸡爪子,一头捆着柱子,然后坐到了沙发上,等待导演发布后续任务。   她心里藏着事情,总是偷偷摸摸的看着坐在一旁的祁延。   两个宝宝还在他口袋里,他暂时也没什么动作,言桉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一直在注意着祁延的温漾瞬间就捕捉到了言桉的视线。   温漾微微低头,理了理自己的长发,心里有种自己的东西被旁人惦记的不舒服感。   她是被人害死的。温漾生前在一家大公司工作,看上了能力很强,家世不错的顶头上司。   花了一个月时间,她虏获了这位上司的芳心,两人暗度陈仓三年。   三年后,被顶头上司的原配妻子发现,对方一怒之下开车撞死了她!   就在她死后,一个系统出现,问她愿不愿意穿到一本书里完成任务,如果完成,就会拥有无数财富。   温漾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这本书的名字据系统说叫《延》,温漾猜测这本书很有可能还是作者在连载的一本大男主文。   因为剧情梗概,系统都是过一段时间更新一次,每次都有点滞后性,往往事情发生后,才告诉她。   比如祁延成功将康恒娱乐的原公司老总送进了监狱,拿下了康恒。但为了便于行事,他自己并没有露面,而是请了王石来当明面上的总裁。   还有祁延没有拍戏的时间里,他其实在往外扩张他的商业版图。   至今,温漾穿书三年,不过三年过去,祁延手里已经拥有了数不尽的权势和财富,只不过没有人知道。知道的只有她。   这三年,她想尽了办法要接近祁延,可是根本没有任何渠道。祁延的身份地位,她根本无法见到本人。   而且这个系统太滞后了,每次检测到祁延出现在什么地方,她急匆匆赶过去的时候,祁延已经走了。   面都见不上,导致系统有一些金手指,温漾也没法用。   失败了好几次之后,温漾只能进了娱乐圈,努力使自己变红。只有这样,她才能有机会见到祁延。   果不其然,她精挑细选,终于选了个还不错的偶像剧剧本,根据这个剧一炮而红后,便接到了这档节目的邀约。   当时,温漾并没有觉得祁延也会参加,她只是想着这综艺节目是康恒出品,她说不定能以此为跳板,见到祁延也说不定。   可没想到,有一天,系统突然间告诉她,祁延也会参加!   无论如何,她都会抓住这个机会。   从小到大,温漾想追到手的男人,无论什么身份地位,无论是不是单身,就没有她追不到的。   对祁延,她也有信心。   ……   导演开始公布接下来的任务:“江天杀鱼,梁白羽杀鸡,纪澜和温漾洗菜,祁延切菜,言桉烧饭。”   因为自己的两个孩子有些分神的言桉瞬间回神,她忙道:“我不会烧饭,导演,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小桉桉,就因为你不会烧,所以让你烧啊。】   【节目套路,言桉是不是不知道?】   【噗哈哈哈哈,言桉听完任务后一脸懵逼加茫然!】   导演微胖的脸上带笑:“没有,言桉加油,大家今天的晚饭就看你的了。”   言桉:“……”   *   导演公布任务后,大家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温漾和纪澜站在水池边一起洗菜,洗的大多数都是温漾和梁白羽摘回来的蔬菜:青菜、大白菜、芹菜、苦瓜、辣椒等等。   温漾洗好三根苦瓜,亲手递给切菜的祁延,脸上表情有些羞涩,下意识理了理自己的碎发,少女音温柔:“祁老师,苦瓜好了。”   祁延喜欢吃苦瓜,这是系统提示的情报之一。   他淡淡嗯了一声,没有伸手去接,指了指菜板:“放上来吧。”   本打算趁着递苦瓜来点肢体接触的温漾笑意稍微顿了一下,然后恢复如初,把苦瓜放了上去,轻柔道:“好。”   此时,言桉正在一旁捣腾米饭。   她把米洗了放进锅里,看着里面刚好漫过米的水,想了想,觉得太少了。   水这种好东西,生命不可缺少的资源,自然是多多益善,越多越好。   于是她接了碗水,刷的一下就倒了进去。   水瞬间就远远漫过了米,但也没到顶。   做完这一切,言桉关上电饭煲,在进来拿菜刀杀鸡的梁白羽提示下,滴滴滴按了几个按钮。   梁白羽功成身退,离去前鼓励道:“加油。”   言桉想着他的任务,也道:“加油。”   梁白羽向来对鸟族怀有怜悯之心,这大公鸡虽然不会飞,但也算他们鸟类同胞。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下手了。让鸽子杀鸡,对比起来,让她烧个饭的任务就显得很温和了。   梁白羽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叹了口气,摇着头走出了厨房。   言桉看着好友走远,视线一飘,就看到了那边的祁延也拿了把菜刀。   而砧板上,赫然躺着三根苦瓜。   言桉吓了一跳,瞬间就跑了过去,眼巴巴的站在祁延旁边。   虽然这三根不是她的苦瓜崽崽,但万一切着切着,就切到她的崽崽了,那怎么办?   她得看着。   他扫了她一眼,没说话,拿了根苦瓜掂量了一下,一菜刀就切了下去。   言桉连忙捂住了眼睛,抖了一下身子,不敢再看。   祁延口袋里的言酷酷小朋友,更是吓得哭了。   祁延这一刀是左右对半剖开的。   农村里种的苦瓜还挺大,里头已经结了籽。   他洗干净手,将苦瓜的籽掏空,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然后祁延拿了一半苦瓜,斜着一块块切了下去。   他的手法干净利落,村里用的砧板都是木质砧板,厚实。   菜刀落到砧板上的声音,咚咚咚的响,听起来十分的清脆悦耳。   言桉用手捂着眼睛,手指头悄咪咪露出一道缝。   祁延是会下厨的,三年前那段短暂的婚姻生活里,他偶尔有空的时候,也会烧顿饭。   他确实挺喜欢苦瓜这道菜,实不相瞒,以前言桉甚至也尝试吃了一口,最终苦的吐了出来。当然,这不能让言酷酷知道,否则怕是要母子反目成仇。   那时候,她还没怀孕,还没有一个苦瓜儿子,自然不觉得有什么。   但现在不一样了,言桉觉得按照这架势下去,等三根苦瓜切完,就该轮到言酷酷小朋友了。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祁延看了眼站在旁边的言桉,空出一只手,慢斯条理的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根小苦瓜。   苦瓜不大,还有些软趴趴的,上头甚至带了点水渍。   祁延拿着苦瓜,放到水龙头下冲了冲。   水透彻的凉,言酷酷看着粘板上被切成片的同类,真真切切意识到了危险,就想猛烈挣扎。   他知道身为一根苦瓜,是不会自己动的,可是危险近在眼前,不过三岁的他忍到现在已经是极致。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言酷酷怎么都动不了。 第11章   言酷酷陷入了茫然。为什么会这样?他怎么就动不了了呢?他想挣扎,想从这个人类的手掌心跳出去,甚至想变成人形,或者喊一声‘妈妈,救我!’都可以。   但言酷酷一样都做不到,任他如何努力,他都岿然不动,安静的,被迫洗澡。   温漾凑了过来,有些新奇道:“这苦瓜有点小,但是长得很好,祁老师你从哪里拿的?”   祁延关了水龙头,甩了甩苦瓜上的水,没回答温漾,而是看了眼旁边急的不行,却又强装镇定的言桉。   他捏着手里的苦瓜,想,她为什么显得如此慌张?   这苦瓜,除了小点,色泽绿一点,也没什么奇特的地方。   如果切了,她会如何?   祁延没怎么犹豫,将那根小苦瓜往粘板上一放。   被放在粘板的那一刻,言酷酷内心一阵绝望。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弥漫着浓烈的苦味。   作为一根才三岁,棒棒糖还没吃够,还不知道弟弟妹妹是什么的,就要被人切了炒了的苦瓜,他这一生,真的很苦。   祁延鼻子轻轻动了动,闻到了空气中蔓延的淡淡苦味。   这很神奇,苦瓜一般只有吃到嘴里,才能感觉到苦。当然,他是感觉不到的,对他来说,还有点甜,口味清爽,所以他挺喜欢。   也许是乡下的苦瓜不太一样,祁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更不会往手头的小苦瓜是苦瓜精上想。   当然,他更不会知道,这苦瓜精还是他的种。   祁延重新拿起了菜刀。   下一秒,他拿着菜刀的那只手,被人紧紧抱住了。   言桉一张脸有些苍白,她紧紧抿着唇,死命抱着他的手臂。   这一幕,落在镜头里,显得格外的暧昧。   总控制室里,看到的人都纷纷吃惊,立刻把这一幕压下,给直播间放了其他人的画面。   上头特意交代过,涉及到祁延有争议的镜头,别放。   如果放了,他们节目组承担不起后果啊。   言桉根本就管不了摄像头的事情了,眼前还是儿子的性命比较重要。   她声线颤抖:“祁老师,我觉得三根苦瓜够吃了。”   祁延低下头,视线描绘着她脸颊的弧度,觉得她真的很圆。   圆的赏心悦目,比三年前更圆了。   要知道,这三年,他收集的那些东西里,没有比她更圆的东西,这一度让他有些暴躁。   祁延:“没关系,我自己可以多吃一点。”   说着,他就要伸手推开她。   言桉用了吃奶的力气:“可是祁老师,这苦瓜真的不能吃。”   祁延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为什么?”   言桉顿了顿:“因为他是我的幸运之瓜,吃了我的好运就没了。”   祁延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言桉都差点以为他要松动了。   结果他只是扬了扬眉,轻巧的将她的手从自己手臂剥下:“幸运物什么都是假的,不要迷信。”   言桉怒了,她也不管在场的其他嘉宾和工作人员,直接撞开了祁延,快速的抄起了砧板上的言酷酷,放到了自己身后。   祁延站在一旁,静静打量着她的反应,似乎在欣赏什么东西。   言桉警惕的看着他的口袋,在想要不要趁此机会再把言檬檬也给抢走。   她鼓足勇气,上前走了几步。   祁延站在那里,不辨喜怒的看着她。   言桉最终还是怂了,心想柠檬也不能做成晚饭,先看看再说。   她把苦瓜塞进自己的口袋里,顺道把砧板上已经切好的苦瓜装到菜盘子,回望诧异看着她的其他嘉宾和工作人员,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勾出两个小小的酒窝:“我去炒苦瓜了。”   言桉走到了灶台之前。   她看着大锅,看着旁边放着的油盐酱醋茶,看着手里的苦瓜片,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她真的没有下过厨啊!节目组让一株喝水晒太阳长大的铜钱草下厨真的好吗?!   言桉静静站了三分钟,把苦瓜盆放下,兀自思索了一会无果,索性转身离开了厨房。   她去大公鸡那里找梁白羽去了,结果梁白羽不在,只在地上放着把菜刀。   大公鸡依旧完好无损,好奇的用尖嘴啄着菜刀玩。   言桉默了一会儿,问门口正在剖鱼的江天:“梁白羽……老师呢?”   江天将手头的鱼剖的那叫一个干净利索,看得弹幕前的网友都汗毛竖立。   闻言,他抬起头,脸上一个害羞的笑:“梁老师说要去个卫生间。”   ……   时间回到十分钟之前。   梁白羽在厨房指导完言桉用电饭煲后,拿着菜刀来到了大公鸡前。   他蹲了下来,用手摸了摸公鸡蓬松的背部,觉得这鸡肯定没少吃虫,否则怎么这么肥?   大公鸡扑闪着翅膀,对他喔喔喔的叫了几声,神气活现,一点都不怕人。   之前还在鸡窝逃脱言桉手掌的公鸡,不知何时开始,有了些小小的变化。   只不过没什么人在意。   梁白羽拎了拎菜刀,看着大公鸡的脖子,刀拿起又放下,实在下不了手。   唉,虽然这大兄弟不能飞,但都是鸟类一族,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要他对同族下杀手,对他这个善良的鸽子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但摄像头在记录着他的一举一动。   梁白羽想了想,把菜刀放下,拍了拍大公鸡,站了起来,一脸懒散:“我去上个卫生间再来杀鸡。”   然而,一去不复返,至今未回。   ……   言桉道:“那我去看看。”   她噔噔噔的跑上了门。梁白羽房间门没关,里面站了几个摄影师和工作人员。   在这样的压力下,梁白羽懒洋洋的窝在沙发上,在刷手机,看起来还挺享受的。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只装鸽的鸽子】   【我知道梁白羽这样不对,很不对,不尊重人,不守时,不负责任!你们可以骂他!但我真的想说,此刻的他好萌哦。我脑补了一只鸽子,无辜的窝在沙发上看着我啊啊啊,我想撸鸽子去了!】   【话说刚刚直播一直没看到言桉的镜头,言桉干啥去了啊】   镜头里,言桉停下了风风火火的脚步,想试着抢救一下自己在节目中的人设。   来参加节目前,她给自己设定的——善良可爱温柔懂礼貌的女孩子。   她咳了咳,笑道:“梁老师。”   梁白羽抬起了头,很是受用:“哎,怎么?”   言桉走了进去,明知故问:“梁老师,你是不是会做饭?”   梁白羽点了点头:“是会一点。”   “那梁老师,炒菜步骤一般是什么?”   梁白羽想了想,给好友简化步骤:“倒油,下菜,炒一炒,然后放盐放酱油随便加点料酒,熟了就可以了。”   言桉在心里默记了一遍:“好的,谢谢梁老师,对了梁老师,你的鸡杀的怎么样了?”   梁白羽刷朋友圈的手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道:“我马上就下去,很快就好。”   言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笑道:“好。”   说完后,她噔噔噔跑下了楼。   梁白羽见此,身子往沙发陷得更深了一些。   言桉小跑进厨房,祁延看了她一眼,眼神像是粹了冰。   她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迎着他的视线,摸了摸自己的头,来到了灶台前。   火已经有工作人员烧好了,她拿着黄灿灿的油,看着农村特有的大锅,想了一下,倒了一点。   看着锅里浅浅一点油,她犹豫了一下,觉得油应该也是多多益善的好。   言桉点点头,肯定了自己,没有犹豫,倒了大半的油下去。   弹幕瞬间笑喷了。   连工作人员都没忍住。   她捧着用了一半的油桶,抬起头,看着在笑的工作人员,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   就听到了祁延平淡的声音。   “你是要油炸苦瓜?”   作者有话要说:  言酷酷抹泪:我不想再理妈妈了   言桉:我没有,我不是,别听你爸瞎说 第12章   言桉自然不是想油炸苦瓜,她只是想简简单单炒一盘苦瓜而已。   她看向祁延。   菜都切得差不多了,他就靠在一旁,看着她下厨,神色平平淡淡。   言桉捧着半桶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道:“祁老师,是哪里不对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哈哈哈我言桉小姐姐真的太可爱了扒!】   【你们今天一路都在刷言桉可爱,可只有我觉得她智障吗?就算不会烧饭,放多少油至少能心里有数吧?】   【我也觉得,不过别认真了,综艺人设嘛,别带脑子看就好。】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该放多少油。有些人真的从来没进过厨房,了解一下,请不要身边即世界,世界上多的你不知道的事。】   【就是就是,我也不会烧饭23333】   【呵呵,一开始我还真觉得这个素人挺可爱,今天一天看下来,我觉得她就是个心机婊。发现了吗?她一直贴着祁延,包括车上的位置,游戏任务。而现在,她又在撩祁延,真当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我也有同感!她对梁白羽也是!我忍了很久了,神经病吧,她和梁白羽又不认识,特地上楼去找梁白羽问怎么烧饭,恶心死我了!滚远点啊!】   【白莲花实锤了,别洗了。这种人,就是恶心。都是千年的白骨精,装什么白莲花。】   【没错,比起来其他两个女嘉宾真的很好。纪澜虽然不理人,但至少不作妖的做自己的事情。温漾虽然也经常关注祁延,可也很正常啊,她早就说过,她是祁延的粉丝。就只有素人,呵呵,三个女嘉宾,就言桉心机最深。】   【…………车上的位置,是延帝自己选的,任务对象,是导演直接公布的。你们要不要这样啊?至于梁白羽,我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们好像之前就认识。】   【这综艺节目才不到一天,言桉一个素人就有脑残粉了,看,心机婊计划成功了。】   【动不动就心机婊,你们看个综艺节目至于吗?我开弹幕本来想和大家一起哈哈哈的,结果居然在吵架,乌烟瘴气的,算了,我还是关弹幕吧!】   被鉴定心机最深的言桉很冤枉。   她是真的不知道啊。她从来没进过厨房,结婚的时候,他在厨房里,她那时刚融入这个世界,一头扎进了偶像剧的潮流里,争分夺秒茶饭不思的追剧,从来没有要在一旁看着自己老公下厨的意思。   后来还是看遍偶像剧,发现女主会看男主下厨,然后在厨房里卿卿我我,才知道,噢,原来要这样啊。   可那时候,都已经离婚啦!   旁边的工作人员忍着笑跳出来提醒:“不能帮哦,任务要自己完成。”   综艺的播放量,就是要靠这些博人眼球!   言桉有些怨念的看着说话的人:“问一下都不行嘛?”可怜巴巴的。   祁延盯着她的脸看了一瞬,才道:“油太多了。”   她眼睛一亮,把怀里的油桶放好,然后在旁边找了个碗,拿了个汤勺,哼哧哼哧的把锅里倒多了的油舀了上来。   舀一勺言桉就看一眼祁延。   一直到祁延轻轻点了点头,她才停下,把一碗油放在旁边,然后拿着那盆苦瓜就扔了下去。   呲的一声响,原本看似平静的油面突然间沸腾了起来,油星四溅。   言桉没有准备,一滴油溅到了她的手臂上,她疼的嗷嗷叫,瞬间往后退了三大步,直到背后有一双手撑住了她。   她下意识回头,发现自己差点就撞上了祁延。   祁延低头看着自己的前妻,心想三年过去了,她果然还是没多大长进。   三年前就是这样,她仿佛婴儿般,对周围的一切都懵懵懂懂。   电梯不会坐,电子产品不会用。   而且她的身世成谜,她说自己是孤儿。可祁延在娱乐圈站稳跟脚之后,动用人脉查过,有关于言桉的一切,他什么都没有查到。   并且在之后的三年里,她消失的干干净净,完全找不到任何踪迹。   带着他的东西。   祁延那双眼,深处微微荡了一下,显得有几分诡谲妖孽,然后又在瞬间恢复平静。   他指了指锅:“快要焦了。”   言桉:“!”   她连忙站稳,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抄着锅盖,用锅盖挡住自己,拿着锅铲小心翼翼的接近,然后胡乱翻炒了起来。   苦瓜的焦味一点点往外扩散,言桉口袋里的苦瓜卷成了一团,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太残忍了,他不想闻。   *   外头,洗完菜的温漾看着厨房里的祁延和言桉,对言桉的观感降到了极点。   她想了想,走了过来,主动道:“祁老师,我想拿一下挂着的玉米,但我够不到,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祁延看了过去,眼睑微垂,眼中泛着一些幽冷的光。   他讨厌一切命令他做事的人。   但祁延也没忘记自己在综艺节目。虽然他根本不在乎当影帝那点可怜的片酬,可是他想要拥有最多的粉丝。   他觉得,无论做什么,他都理应是最好的那个,让所有人仰望。   祁延站直了身体,离开了厨房,朝温漾走去。   等录完节目,这个女明星就可以封杀了。   他平静的想。   而温漾心里一喜,脸上笑意深了几分,她抿唇笑了笑,接过祁延递过来的玉米,温声道:“谢谢祁老师。”   祁延淡淡的嗯了一声,重新回了厨房。   刚进去,就看到言桉拧着好看的眉,拿着盐袋,朝锅里抖了抖。   过了一会儿,她又抖了抖。   最后不放心,她朝锅里瞧了瞧,可能觉得自己放的不够,再抖了抖。   抖完盐后,她想起梁白羽说的酱油料酒,也不管苦瓜适不适合放这些,悉数洒了不少。   最后,出锅的是一团乌漆嘛黑的苦瓜。   记忆中,祁延炒的苦瓜不是这个颜色的。不过可能就是烧饭方法不太一样吧?   言桉捧着自己炒的菜,对上了祁延望过来的视线。   她眼睛一亮,小跑过去,道:“祁老师,苦瓜炒好了,你要不要尝尝味道怎么样?”   祁延:“……不了,你自己尝吧。”   说完后,他转身离开了厨房。   言桉:???   她歪了歪头,把苦瓜放在一旁,也没有要尝的意思。   身为一个时刻关注孩子心理健康的妈妈,她不会去吃孩子的同类。   *   苦瓜完成,言桉觉得炒菜还是挺有趣的,她兴致勃勃的拿起放在一旁的青菜,埋头苦炒。   一个小时后,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宁静的小村庄弥漫着一股晚饭的香味。   餐桌上,大家看看这道菜,又看看那道菜,再看了看锅里粥不是粥,饭不是饭的东西,一片寂静。   直播间里,弹幕被哈哈哈哈刷屏了。   江天看着离自己最近的那道鱼。   他也不是很确定,这东西现在还能不能称呼为鱼。   枉费他抓了一筐鱼,还把鱼剖的干净利落。   早知道这样,他当初还不如吃生鱼片罢了。   言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发现他们都不动筷子,于是托着下巴问道:“你们不尝尝味道怎么样吗?”   梁白羽率先表态:“我减肥,不饿。”   刚刚在房间里,他很有先见之明的吃了自带的面包。   纪澜脸色沉如水,但也知道这不能怪言桉,只能放下筷子,什么也没说。   温漾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对言桉道:“你不自己先尝尝吗?”   言桉摇了摇头:“我不吃的。”   她对人类的食物确实没什么感觉,她还是喜欢喝水和晒太阳,顶多吃吃棒棒糖。   以前结婚的时候,祁延烧的饭,她也只是给面子的吃点而已。   很不好吃,所以她现在尝都不想尝了。   祁延没说话,下意识扫了眼导演。   导演咳了咳,连忙挥了挥手。   很快,工作人员端着菜从外头走了进来,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大菜。   “今天是大家来村里的第一天,所以晚餐村民们已经给大家准备好了。”   闻言,肚子饿了的嘉宾们纷纷在心里松了口气。   言桉的黑暗料理被撤下,转而换上香喷喷的饭菜。   她有些受打击,下了桌把自己烧的饭菜弄成了一碗,给了那只大公鸡。   大公鸡兴奋的走了过去,低着脖子就啄了起来。   但很快,公鸡停住了啄食的动作,惊恐的喔喔喔叫了起来,扑闪着翅膀离那盆饭远远的,而且脖子一缩一缩,像是在试图把吃下去的东西给吐出来。   言桉叹了口气。   看来她烧的真的不怎么样呢。   蹲在大公鸡前的言桉背影显得十分落寞,餐桌上愉快进食的人却也没什么要安慰的意思。   纪澜不怎么喜欢言桉,温漾更是因为祁延的缘故,对言桉有了几分厌恶。   梁白羽和祁延都和她分别以朋友和老公的身份相处过,知道言桉不怎么吃东西。   江天不知道,他有些过意不去,主动放下碗筷跑了过去:“言桉姐,你快来吃饭吧。你今天是第一次下厨,很正常的。我也不会烧饭呢。”   言桉抬起头,脸上表情并不见有多难过,反而道:“你也不会烧饭吗?”   江天点点头:“嗯。”   言桉同情的看着他:“看来明天轮到你烧饭了。”   节目组的套路就是这样,你越不会干什么,他们越要你干什么。   江天瞬间明白过来,警惕的看向了节目组。   导演们纷纷心虚的避开了视线。   言桉安慰般的拍拍江天的肩膀,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安慰道:“没事的,你明天不会烧可以问我。”   江天:“……”   网友们:你确定?   江天跳过了这个话题:“言桉姐,先吃饭去吧。”   言桉刚想说不吃,梁白羽捧着碗白米饭转过身子,话里藏着点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深意:“来吃点吧。”   节目录制前,梁白羽就告诉过她,竟然拍节目了,就要入乡随俗,把自己当成一个正常的人。   人都要吃饭的。   言桉因此站了起来:“好。”   她回到餐桌上,拿起筷子随意夹了片青菜叶子,像吞毒药一般胡乱塞进了嘴里。   记忆里,人类的饭菜真的不太好吃啊,但为了赚钱,没有办法。   可等她嚼了嚼,言桉就意识了不对。   怎么回事?好像挺好吃的啊。   言桉有些奇怪的摸了摸自己头发,不信邪般的又夹了块小炒肉,小心翼翼的放进嘴里。   虽然很辣,但是味道真的很好啊!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对面坐着的祁延。   所以是她误会了吗?她一直以为是人类的饭菜都难吃,毕竟她第一次吃人类饭菜,就是吃祁延烧的。   现在看来,是他烧的难吃啊。 第13章   察觉到言桉的视线,祁延抬起了头,微微扬眉,有些许不解。   言桉富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移开视线,拿起空碗到对面盛了一大碗白米饭,然后一道菜一道菜吃了过去。   色香味俱全,这是她从未尝过的滋味。吃的她肚子都有些撑了,但她还想继续吃。   她以前为什么不知道人间饭菜如此美味?知道的话,她也不会错过这么多。   都是祁延给了她误解。两人一起吃饭,饭菜是他烧的。   她那时兴致勃勃的拿了筷子,便想试试这些对她而言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可吃过之后,要么太咸,要么太苦,要么没味。   一一试过,没有一道菜是言桉觉得好吃的。   可那时,祁延神色丝毫不显异常。他拿着碗筷,吃饭的时候动作优雅,慢斯条理,看起来是很享受筷下美食的模样。没有人会怀疑是饭菜的问题,只会怀疑是自己的问题。   言桉便是如此。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和人类的口味不一样,打定主意以后就多喝水多嗮太阳,这种奇奇怪怪的食物就不要去尝试了。   直到今晚,她才发现是祁延的厨艺太差。   但为什么他自己吃起来没有什么感觉呢?   言桉有些奇怪,咬下一口红烧肉后,又偷偷摸摸的看了眼祁延。   他也在吃饭,吃饭的神情姿势和三年前无一例外。   无论面前是难吃的食物,而是好吃的,他都是一个表情。   怎么回事?难道他自己不觉得有问题吗?   言桉想不明白,心里觉得奇怪,但也没说出来。   毕竟在节目上,而且离婚了,她没有立场。   言桉甩甩头,不在想这些问题,专注目前的美食。   新世界的大门,从此对她敞开。   桌上,梁白羽看她这幅模样,有些诧异,不知道好友突然间发了什么疯。之前不是和他吐槽说人类食物难吃,以后不会再吃么?   温漾更是在心里腹诽,刚刚还说自己不吃东西,结果江天叫她过来后,她就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真是表里不一,而且傻的不行。这可是直播节目,言桉这幅表现,估计是要被骂死。   想到这样,温漾抿了抿唇角,笑容带着几分羞涩,并且下意识的看了眼祁延,眼里带着深意和期待。   *   今天是节目录制第一天,到楠木乡的时候本就下午三四点了。   这会吃完晚饭,没过多久,便已经是九点。   签合同前就说好,节目录制和直播时间在上午九点到晚上九点。   九点一过,节目便结束了录制。   累了一天,嘉宾们纷纷上楼洗漱休息。   三个女嘉宾共用一个卫生间,纪澜上去后,很快拿了换洗衣物进去洗澡。   而房间里的言桉,看着从口袋里挤出来,变成人形的言酷酷小朋友,终于想起了一件事情。   言檬檬好像还没从祁延那里救回来。   母子之间有种奇怪的感应,她能明显感觉到言檬檬目前暂时平安。   但谁也无法保证,言檬檬能在祁延那里一直平安下去。谁知道他会不会待会就把言檬檬给切了,挤出柠檬汁,泡水喝呢?   想到这里,言桉一个寒颤,就想下楼杀上门去。   可想起刚刚祁延不肯给柠檬,还差点当着她的面切苦瓜的事情,她又觉得这样不太好。   他不愿意给,也许就是她一开始表现的太担心太紧张了,以至于让他生了疑问。   在对待种子宝宝这件事情上,言桉是非常小心的。   言酷酷小朋友围观了言桉的所有表情变化,苦着脸,一脸忧愁:“妈妈,哥哥现在是不是很危险?那个坏人差点把我给切了,他会不会也切了哥哥?”   言桉叹了口气:“难说。”   言酷酷闻言差点就哭了:“那怎么办?妈妈,你快想想办法救救哥哥呀。”   言桉扯了扯自己头顶冒出的叶片:“也不知道你哥哥能不能自己悄悄跑出来。”   言酷酷道:“哥哥肯定不行,他现在应该很害怕,他会害怕的忘记跑的!而且哥哥现在是柠檬,妈妈你说过,柠檬不会动,不能动。哥哥一直很听话。”   言桉闻着空中淡淡的苦味,看了眼为哥哥着急的苦瓜宝宝,拿出了手机:“我看看你鸽子叔叔能不能帮帮忙。”   桉桉想要小钱钱:鸽子,江湖救急!不好了,言檬檬被祁延拿走了!   咕咕咕:我大侄子为什么会被祁延拿走?   桉桉想要小钱钱:因为我让柠檬和苦瓜出去玩,结果被祁延发现了,他就给捡走了,还说他看到的,就是他的。   咕咕咕:这传说中的祁大影帝,人品不行啊   桉桉想要小钱钱:对啊对啊,酷酷晚上的时候差点被切,还好我救下来了。但是柠檬还在他那里,你能帮我去要回来吗?就说你嗓子不舒服,想借个柠檬泡水喝。   咕咕咕:可以,我等会就去   桉桉想要小钱钱:……等会是多久?   咕咕咕:我这部电影看完就去,就剩十分钟,很快了   言桉看着自己脚边的言酷酷。   言酷酷愁眉苦脸,蹲在地上,抬着头:“妈妈,鸽子叔叔的话不能信。”   言桉咬着手指头:“那妈妈再想想办法。”   *   这栋楼里,只有六个嘉宾在住,工作人员住在旁边。   节目结束录制后,房子里便安静了下来。   一开始,还能听到楼下男生踩着凉拖进房间的声音。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等到了晚上快十一点的时候,越发没有动静了。   大家基本上已经完成洗漱,窝在了床上。   梁白羽在看电影,江天在打游戏,纪澜在压腿练拳,言桉在房间里等祁延睡着。   而温漾,打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三楼外头的灯早就关了,黑乎乎的一片,看不清楚。   但她视线完全不受阻,身上穿着一件小吊带,婀娜的走下了楼梯,来到了祁延的房间前。   温漾深深吸了口气,和系统确定没问题后,敲响了房门。   没过多久,房门被打开,祁延出现在门口。   他看着温漾,眼里轻轻动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来人会是她。   他以为是某人。   祁延神色冷了下来,背光之下隐入黑暗的侧脸弧度,透着隐藏的危险和阴鸷:“有事?”   温漾看不出来,也没注意,她在和系统交谈:系统,我要使用魅惑技能。   系统:【滴——魅惑技能已开启,使用时限十分钟,请宿主合理把握时间。】   温漾笑了笑,轻轻扭了下身子,裙摆稍稍飞扬起来,纤细的脚踝在门口的灯光下,闪着莹白的微光。   她开口了,一字一句,魅惑人心:“祁老师,今晚月色很好,我们去外面散散步,你看怎么样?”   温漾声线偏柔,如春风拂柳。   可此刻,她的声音却显得十分柔媚,柔媚的太过,而显得特别诡异。   祁延的目光一顿,眼底深处的那片大海涌动片刻,然后渐渐失去焦点。   他低下头看着温漾,机械般地回:“好的。”   温漾有些惊奇的看着此刻的祁延,心想系统的技能果然好用。   她控制着内心的欣喜,娇羞的点点头,和步伐僵硬的祁延一起下了楼,离开了这处房子。   两人离开后不久,三楼,言桉估摸着时间,悄悄打开了门。   她身后,一个奶娃娃苦着张脸,拉着她的衣摆,眼里盈满了担忧的情绪。   言桉回过头,将身后的言酷酷小朋友按了回去,安慰几句,让对方乖乖在房间里等她后,就闪了出去。   她蹑手蹑脚的下了楼梯,想去二楼找祁延。   婚后短暂的生活中,祁延作息一向十分规律。   他每晚十一点必定会躺在床上,十分钟后,基本就睡着了。   等他睡着后,她可以花点灵力神不知鬼不觉的开锁,然后偷偷带走言檬檬小朋友。   计划很完美。   言桉停在门口,伸手敲了敲房门。   一下,两下,三下,里头毫无动静。   她贴着门,心里一喜。他肯定是睡着了!   言桉正打算花一万块灵力开锁的时候,发现他门根本就没锁。她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房里的灯还开着,但是床上,卫生间里都没有人,祁延不在。   鬼鬼祟祟摸进房间的言桉瞬间松了口气。她也不关心祁延到底去了哪里,确认他不在后,赶紧满房间找言檬檬小朋友,边找边小声道:“檬檬,妈妈来了,你在哪里,赶紧出来。”   话音刚落,床上有些乱的被子底下,骨碌碌滚出来一个黄橙橙的柠檬,一路滚到言桉脚边,带着哭腔,激动的喊道:“妈妈!”   言桉松了口气,低头一把捞起柠檬,往口袋里一塞,也不敢多停留,转身就要出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门的门把从外头旋转开,祁延走了进来。 第14章   两人四目相对。   祁延修长的五指握着门把,微冷的眼神精准的落在了言桉身上。   言桉睁圆了一双眼睛,身子僵在了原地,口袋里握着柠檬的手在不自觉的收紧。   惨了,惨了,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祁延的眼微微动了一下,然后侧头,反手将门关上。   随着咔擦的一声轻响,祁延走了过来。   言桉下意识就往后退去。他此刻神情平静,可是身上气息,让人莫名喘不过气。   她下意识觉得害怕,心揪成了一团,握着柠檬的手更是用力了一些。   口袋里的言檬檬小朋友苦不堪言,但他也感受到了那个可怕男人的气息,只能窝在妈妈口袋里一动不动。   祁延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细碎叶片,一步一步朝言桉走去,声音淡淡的:“到我房间来干什么?”   言桉脚步一软,连忙伸手扶住一旁的墙壁,脸上勾出一抹十分真诚的笑,认真道:“我敲门你没回应,我以为你昏倒在房间里了,心里有些着急,就推门进来看看……”   “是么?”祁延停下脚步,那双漆黑的双眼看着她。   两个人离得很近,言桉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沐浴露和洗发露香味。   是草木香,和三年前一模一样。当初结婚的时候,言桉在浴室洗澡没少偷偷用他的。   作为一株铜钱草,她喜欢这种植物类气息。   后来离婚后,她也试图找过这个牌子的沐浴露和洗发露。   找是找到了,就是太贵。   “言桉。”   言桉回过神,下意识抬头:“啊?”   祁延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到她那鼓鼓的口袋里。   里头想必是藏了东西,她的手就在口袋里,紧紧护着。   他盯了一刻,然后伸出了手,探向她的口袋:“拿来吧。”   言桉想都没想,死死抓着口袋,翻过身子,整个人抵在墙面,姿势看起来和面壁思过似的。   “不行!祁老师,这个小柠檬真的是我丢的。”她声线透着几分紧张,到了后面甚至带了点撒娇般的哭音,“你就把它还给我吧。”   祁延收回手:“所以你是来偷柠檬的?”   言桉抿了抿唇,嘴上没说什么,但在心里哼了一声。   言檬檬是她生的,她养大的。她不是偷,她是救!   祁延似乎有些不明白:“一个柠檬而已,对你而言,很重要?”   言桉重重点头:“这是我的幸运柠檬,当然很重要。”   他轻轻摇了摇头,不置可否,朝房间里头走去。   言桉松了口气,缓缓转过身,只是怕他去而复返,手一直握着口袋里的言檬檬小朋友,不敢松手。   祁延走到架子前,伸手取下包,期间没有搭理身后的言桉。   言桉看看他的动作,再看看大门口,眼里泛开点喜悦的情绪,蹑手蹑脚的往门口走去。想要带着言檬檬溜之大吉。   只是,没成功。   不知怎么,祁延明明背对着她,按理应该看不到她的动作才是。   可他背后像是长了眼睛,在她往门口走的第一步起,开口道:“言桉,三年了,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言桉悄悄抬起的右脚,没稳住,砰的一声踩实了。   身子跟着踉跄了一下,还好她身形灵活,瞬间稳住了。   祁延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转过身子,靠在桌子上,无悲无喜的看着言桉。   言桉抓抓头发,转过身,对上他的视线,眼里一片茫然,摇了摇头。   说什么?没什么要说的呀?她和他好聚好散,而且六颗种子他又不知道,除了这件事,两人也没啥历史遗留问题啊。   祁延的眉眼动了动,像是夜晚月色下平静的湖水,突然间涌动了起来。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危险,张了张嘴巴,连忙道:“有有有的,我忘了!”   湖水重新恢复平静,祁延点点头:“你说。”   言桉看着他那张360度无死角的帅脸,抿了抿唇,眼珠子转了转。   她也不知道自己意会的对不对。   三年前离婚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小鲜肉。三年后,他已经成了大影帝。如此大的成功,估计是想要让前妻夸奖奉承一下。   人都有虚荣心的嘛,她懂。   作为一株善解人意的铜钱草,满足下他的虚荣心,她还是愿意做到的。   看在他真的很帅的份上。   言桉真心实意道:“祁老师,真是恭喜你了!我三年前就知道你早晚会大红大火,看到你如今取得这么大的成就,我很为你感到开心。”   祁延听着她夸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反应平淡,将文件打开,随意看了看。   见没有声音后,他抬起头:“然后?”   啊?还有然后呀?   词穷的言桉拔了拔自己的头发,又再凑了点夸奖的话:“你这三年演的电影我都有看,演的真好。我很喜欢,大家都很喜欢呢……”   说完后,祁延依旧没什么反应。   最后,灵感枯竭,口干舌燥的言桉只能绕开话题:“祁老师,你刚刚去哪里了?”   祁延顿了一下,眉眼间带着点努力回想的神情,想了想,眉头轻皱道:“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挺好的,现在外面应该挺凉爽。”言桉呵呵笑了笑,故意看了看时间,“呀,时间不早了,那祁老师你休息吧,我先走了!”说完便脚底抹油,刷的一下就跑到了门前。   靠在桌沿的祁延站直了身体,神情平静的看着她的背影:“言桉,孩子呢?”   言桉身形一僵,她脸色瞬间苍白。   祁延的这句话,像是一个突然而至的炸弹,把她脑子炸了个干干净净,她此刻没有任何思考能力。   她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过了身子,看着他,几乎连呼吸都要忘记了:“什什、什么孩子?”   “你,和我的孩子。”祁延拿着手里的文件,朝门口的言桉走去。   言桉笑的比哭还难看,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他为什么会知道孩子的存在?这个世界上,知道的只有她自己和梁白羽。梁白羽虽然经常放人鸽子,但口风很紧。而且他到现在还以为,这些孩子是言桉无性繁殖生出来的,根本不知道孩子还有爸爸。   梁白羽甚至不知道她和祁延有交集。   所以,祁延为什么会知道!他难道知道了种子的存在了?所以他白天才不肯还她苦瓜和柠檬?不会吧,这可怎么办啊!   言桉急的不行,但面上又要强装镇定,整颗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她咽了口口水:“祁老师,你在说什么?我们当初没有孩子呀……”   祁延走到她面前,从文件里抽出一张纸,放在了她面前。   是三年前言桉的体检报告,上头的结论是,她怀孕了。   言桉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体检报告,努力搜寻记忆。   对哦,当初两人离婚前几天,祁延要去医院例行每年度的体检,然后他顺道把她也一起带上了。   那时候,言桉自然不知道体检还能查出人怀孕。   之后,她更是忘记了这件事情…………   镇定,镇定,镇定。   莫慌,莫慌,莫慌。   如今的她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她。   言桉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接过自己眼前的报告单。她看了几眼,然后抬头笑道:“我没有怀孕,这份体检报告肯定弄错了!”   祁延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是么?”   她笑得越发真诚:“对呀,新闻报道不是常常有这种弄错的事情吗?甚至还有人被告知得了绝症,结果最后是医院搞错了病人。我觉得也是这样。”   祁延突然间伸出了手。   言桉吓了一跳,整个人缩在了门上:“是真的,祁老师,我真的没有怀孕。你知道吗?我最近很缺钱,如果我怀孕了,我早就带着孩子来找你了。毕竟你钱那么多,我就用不着辛辛苦苦来录综艺节目。”   他手顿了一下,扫了她一眼,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将她手里的检查报告抽了出来:“你缺钱?”   她松了口气,重重点头。   祁延低下头看她。   她仰着头,眼里满是真诚。一张小脸蛋又白又圆。   他眼色微深了几分,下意识抬手。   言桉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的。   祁延的手隔空点了点她的脸蛋,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回去吧。”   她搓了搓自己的脸,松了口气,开心道:“那祁老师晚安!”   说完后,打开门便跑了出去,结果在二楼到三楼的楼梯口,和一脸苍白的温漾撞上了。 第15章   两人看到彼此时,都齐齐吓了一跳。   温漾脸色苍白的仿佛白纸,她往言桉出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眼里光芒闪烁不停。   她勉强勾出一抹看似柔弱的笑意,有气无力的:“言桉,这么晚了,你在二楼找谁?”   言桉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她身上转来转去,没回答她的问题,关心地问道:“温漾,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很不好。”   温漾笑意僵了一下:“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累就早点休息吧,不早了,我睡觉去了!”言桉挥挥手,揣着口袋便噔噔噔跑上了楼。   温漾立在原地没有动,看着言桉背影消失后,幽深的目光落在了祁延的房间门口。   言桉和祁延,什么关系?   而回到房间的言桉,也在想差不多的问题。   温漾和祁延,什么关系?   前夫出去了一阵子,刚才问的时候,他说是出去走走。   而现在,温漾明显也是出去走走。   难不成,她前夫有第二春了?   这个温漾,她来录制节目前详细了解过。曾经在某次采访中,明确说自己是祁延的粉丝。   那现在,就是偶像和粉丝在节目录制结束后,相约出去走走?   有猫腻啊。不过和她也没什么关系了,她还是很祝福自己的前夫发展第二春的。   等这些孩子都发芽长大后,她也要努力寻找第二春。   言桉一边想着,一边将口袋里的言檬檬拿了出来。   乖乖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苦着脸,有一下没一下晃着白色小短腿的言酷酷小朋友转过了身子。   看到哥哥,他眼睛微亮,从椅子上跳下来,小步挪了过去:“哥哥,你回来了!”   言檬檬惊魂未定,看着自己的弟弟,忍下泪意,抱了抱弟弟:“嗯嗯,妈妈把我救回来了。酷酷,我好担心你。我刚刚怕我再也见不到你和妈妈了。”   言酷酷想起晚上的事情,和自来水砸到自己身上的凉意,也忍不住一激灵:“我刚刚也害怕,那个叔叔太坏了。”   言檬檬赞同的点点头,想了想,转过身,看着咕噜咕噜喝水的言桉,犹豫着问道:“妈妈,那个可怕的叔叔——”言檬檬小朋友欲言又止。   喝着水的言桉给了孩子一个鼓励的眼神。   言酷酷也道:“哥哥,怎么了?”   言檬檬攥紧小手,鼓足勇气问了出来:“那个可怕的叔叔,是我们的爸爸吗?”   噗的一声,言桉口里的水全部喷了出来。   她被呛到了,抑制不住的咳嗽。   言酷酷苦瓜脸里饱含惊讶,嘴巴张的大大的,一脸不可思议。   他看看一直咳嗽的妈妈,又看看站在旁边一脸纠结的哥哥,抠着手指头问道:“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可怕的叔叔如果是爸爸,那以后也太惨了……   言檬檬道:“我刚刚听到妈妈和那个叔叔的对话了,叔叔问妈妈孩子哪去了。妈妈说她没怀孕。可是我们……”没有怀孕,怎么会有他们呢?   两个孩子齐齐看向言桉。   言桉已经止住了咳嗽,用手臂擦了擦嘴巴,有些心虚的迎着两个孩子的视线。   她摸摸自己的头发,走到孩子面前蹲了下来,一本正经道:“不是,他不是你们的爸爸。”   言酷酷把张大的嘴巴闭了回去,不是他就放心了。   言檬檬因为亲耳听到了两人的聊天,因此还是不怎么相信:“可是妈妈,那刚才叔叔为什么要这么问你……”   “咳咳。”言桉转着眼珠子开始想说辞,“那个,妈妈和那个叔叔,嗯,那个,以前在一起过……”   言酷酷的嘴巴又张圆了,苦瓜脸透着几分绝望:“啊?”   言檬檬一张脸皱在了一起:“可是妈妈,那个叔叔好可怕,你和他一起,不会很危险吗?”   言桉尴尬的笑了笑。   当时一心冲着容颜,没察觉到危险嘛。   她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就在一起一小段时间,一小段。但你们真的并不是那个叔叔的孩子,你以为你们是,但你们不是。”   言檬檬和言酷酷异口同声道:“那我们爸爸是谁?”   言桉眨了眨眼睛:“你们爸爸……出国了……”   言酷酷揉了揉苦瓜脸,觉得有些不对,他偏着头想了想,有些疑惑:“可妈妈你之前不是说我们是你无性繁殖的吗?”   言桉:“诶?”   她说过吗?   言檬檬想了想,也肯定的点点头。   言桉仰头望着天花板,有些心虚:“檬檬,酷酷,无性繁殖是妈妈骗你们的。你们爸爸出国了,说日后不会回来。所以我怕你们伤心,就不想告诉你们。对不起呀,妈妈骗了你们。”   说到最后,她愧疚的低下了头。   言檬檬连忙摇头,抱住了言桉:“没关系的妈妈。”   言酷酷也挤出一个笑容:“我们有妈妈就好了。”   总之,爸爸不要是那个可怕的叔叔,就好。   *   夜深人静,凌晨十二点多,大多数人都陷入了梦乡之中。   一楼大厅被绳子绑住的大公鸡不甘寂寞,在半夜抖了抖油光发亮的羽毛,伸长脖子,展喉高歌:“喔—喔——喔———”   刚睡下,正处于半睡半醒之间的言桉瞬间被叫的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两个孩子也睁着睡眼惺忪的眼,从床上爬了起来。   一大两小,一起打了个哈欠。   大晚上的,这公鸡搞什么啊?   公鸡又叫了几声,就在言桉都忍不住想下楼给公鸡嘴巴贴胶布的时候,公鸡安静了。   又等了一会儿,确实没再听到叫声,言桉就想倒回床上继续睡觉,但言檬檬拉住了她:“妈妈,公鸡是不是饿了才叫的?”   言桉扯了扯头上的铜钱草叶片:“可能吧。”   晚上给它喂自己烧的饭菜,但公鸡啄了几口就难吃的吐了。   后来有没有人再喂,她就不知道了,没关注。   言檬檬想了想道:“妈妈,我们这次不是带了好多小饼干吗?我们去喂喂公鸡好不好?它肯定是饿了才叫的。”   言桉睁开眼睛,不好意思打击孩子善良的积极性,也就同意了:“那我就把公鸡抱上来吧,你们两个就不要下去了。”   言檬檬和言酷酷点了点头。   言桉掀开被子起身,趿拉着拖鞋下楼。   楼下大厅的灯居然亮着,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那只大公鸡缩在绑着它的圆柱子前,两只鸡翅膀鼓起,身子微微有些发抖,脖子这边动动,那边动动,从胸腔里发出一点嗯嗯嗯的声音,看起来有几分委屈?   言桉揉了揉眼睛,大晚上的,她有些困,也没多想,直接走了过去。   她把绑着公鸡的绳子解开,将公鸡抱了起来。   公鸡扑腾了一下翅膀,没怎么挣扎。兴许是白天短暂的相处,让公鸡熟悉了言桉身上的气息。   它安安稳稳的窝在了言桉的怀里。   言桉打了个哈欠,摸了把柔软结实的羽毛,抱着公鸡转身就朝楼梯口走去。   可还没走几步,厨房的地方有声音传来:“你抱着公鸡去哪?”   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其他时间没有的暴躁。   明显是睡着后被吵醒。   言桉停住脚步,低头看了看公鸡。   公鸡听到声音,有些害怕的动了动身子,胸腔里嗯嗯嗯的声音更长了一点。它刚刚就被教训了一顿,否则怎么也不会轻易停止打鸣。   言桉挪动了一下手臂,转过了身子,不出意外的对上了祁延的视线。   他穿着烟灰色睡衣,手里拿着玻璃杯,一边走一边喝水。   似乎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发型有些睡乱了,一点碎发垂在他眼前,灯光垂下来,带着动人心魄的美。   言桉低下头,脸有些红。   烟灰色睡衣很熟悉,这样子的祁延也熟悉。   她不是很能招架住。以前就算了,招架不住可以扑上去,毕竟是老公。但现在是前夫不说,而且她是六颗种子的妈了,不能再这样任性妄为。   她要稳重端庄一些。   稳重端庄的言桉挺直了腰杆子,一脸严肃:“我一个人睡觉害怕,我就想抱着公鸡睡,这样我可能就不害怕了。”   祁延脚步微顿,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想起什么,抿了口水:“我以前倒是不知道你怕一个人睡。”   言桉拍了拍公鸡敦实的背,心想那可不。她本来就不怕一个人,这不是瞎编么。   他一步步走过来,走到言桉旁边时停了一下。他低头扫了眼那瑟瑟发抖的大公鸡,抬手点了点公鸡的鸡冠,然后径直从她身边经过,走上了楼梯,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缥缈:“去睡吧。” 第16章   言桉抱着大公鸡,仰头看着往楼上走的祁延。   他步伐不快不慢,宽阔的肩膀像是云雾缭绕中的山,高山巍巍,让人看不清虚实。   四处不过是乡下平房的普通石阶,可他像走在仙府之中。   刹那间,言桉觉得自己还身处修仙界,眼前的人像是那些修为比她厉害的能人。   怀里的公鸡探着脖子,动了一下。她连忙回过神,揉了揉自己的脸,心想自己怕不是困傻了。   三年了,她早已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修仙世界什么的,早已不复存在。   言桉甩了甩头,抱紧公鸡,三步并两步的往楼上爬。   房间里,言檬檬和言酷酷小朋友早已下床,翻出小饼干等着大公鸡的到来。   她把公鸡放在两个孩子身边,揉了揉公鸡毛:“喏,你们喂吧,妈妈先眯一会儿。”说完后,就直接扑倒在房间的大床上。   两个孩子随意的点点头,也不管言桉了,把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眼前这个物种身上。   三年里,言檬檬和言酷酷基本上都跟着言桉待在小结界里,结界里除了湖水的鱼,其他动物从未见过。   眼前的大公鸡,还是两个宝宝生平第一次如此接近过。   两个孩子对视了一眼,蹲下小小的身子,打量着眼前的公鸡。   这只公鸡膘肥体壮,外形是农村最常见的土公鸡,红棕色毛发,鸡冠更是红的鲜艳。   想是在乡下作威作福惯了,它神情嚣张跋扈,扑闪着翅膀,抖了抖刚刚被言桉揉乱的一身羽毛,不似刚才楼下的怂样。   毕竟只是两个蹲着比它还矮点的小屁孩。公鸡也是会看人下菜的。   言檬檬:“哇,酷酷,这只公鸡好肥呀。”   言酷酷苦瓜脸也带着点惊叹之色:“是呀。”他想了想,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了摸那红棕色的羽毛。   柔软,还带着体温的暖意,很舒服。   公鸡侧过脖子,用小眼睛看了看言酷酷,然后低下头,像是找吃的一样啄了啄什么都没有的地面。   言檬檬见此连忙把饼干撕开,放在地上:“大公鸡,你吃饼干,地上没有吃的……”   话还没说完,大公鸡就率先发现了食物,一下子就朝饼干啄了过去。   它吃的凶猛,吭哧吭哧的,像是发动机,把饼干屑弄得满地飘扬。   言酷酷把自己手上的饼干撕开,也放在一旁,苦着脸劝道:“你吃慢点,还有呢。”   两个孩子围着公鸡看了一会儿公鸡啄食。   公鸡吃完饼干后,迈动两条小细腿,在房间里巡视领地一般的转悠。   言酷酷和言檬檬看看公鸡,又看看床上趴着的言桉,靠在一起嘀咕了一会儿。   然后两人站了起来,来到床边,推了推言桉。   言桉抬起头,一脸困倦:“喂饱了吗?那我把公鸡抱下楼……”   言檬檬眨眨酷似言桉的大眼睛:“妈妈,我们以后能不能养这只公鸡呀?”   言酷酷站在一旁,点头:“妈妈,我和哥哥想养。”   言桉清醒了几分,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看那只转悠的大公鸡,摸了摸自己头上冒出的叶片。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哦?   孩子大了,需要玩伴了,公鸡是不错的选择。   小时候,在修仙世界,她也没少和那群公鸡母鸡打架。   言桉:“好呀,我到时候问问导演可不可以带回去。”   言檬檬兴奋道:“谢谢妈妈!”   *   凌晨五点,天蒙蒙亮,大家依旧还在睡梦之中。   言桉趴在床上,睡得毫无防备,圆润的铜钱草叶片肆无忌惮从她头发上长出,越长越多,弥漫了一床。   两个孩子尚且不习惯用人形睡觉,故而床上躺着一颗柠檬和一根苦瓜,挤在墙壁角落里,安静的睡着,周围都是疯长的铜钱草叶片。   大公鸡窝在房间椅子下睡了一晚上,看到房间里微微的亮光,它从椅子下钻了出来。   它抖了抖羽毛,走到窗前,挺直脖子,展喉高歌:“喔—喔——喔———”   满床的叶片抖了抖,然后迅速收了回去。   言桉皱着眉,哼了哼,翻了个身,难受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公鸡喊完一个来回,继续第二个来回:“喔—喔——喔———”   言檬檬和言酷酷也被吵醒,骨碌碌的滚到了被子下头,试图用被子遮住噪音来源。   可是压根没有用,公鸡就在房间里,那声音简直如同响在耳边,比言桉平常的闹钟还可怕。   言桉刷的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抄过旁边的枕头,扔向了窗前为自己打鸣职业而骄傲的公鸡身上。   公鸡连忙扑闪着翅膀避过,打鸣声也停了下来。   KO!   言桉闭着眼睛,重新倒回了床上。   公鸡走到了床边,它抬长脖子,小眼睛看向了床边垂着的几片叶片。   绿的鲜艳。   乡下的公鸡没少偷吃菜叶子,这一只更是偷吃经验丰富。   它小心翼翼靠近,伸长脖子,试探的啄了啄。   叶片被啄,相当于头发丝末端被啄,没有任何感觉,毕竟不是被拔。   言桉一无所知,直到言檬檬看到这一幕,吓的推醒了言桉:“妈妈,妈妈,你的叶子!”   她被推醒,一脸迷茫,下意识朝儿子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公鸡的动作。   那片原本完美的叶片,被啄的仿佛被蛀虫咬过一般,坑坑洼洼的。   言桉连忙收回叶片,然后下床去追公鸡算账。   大公鸡立马就跑,房间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房间门从外头被踢了一脚,纪澜不耐烦的声音从外头传来:“言桉,大清早的你搞什么?!现在才五点,你房间里怎么有公鸡叫声?你把公鸡带房间里了?”   言桉脚步一顿,下意识屏住呼吸,望着门,不敢去开,也不敢说什么。   “我警告你,给我安静点,公鸡给我扔出去!”纪澜又踢了一脚门,然后回自己房间了。   言桉松了口气。   身后,言檬檬和言酷酷跳下了床,蹑手蹑脚的走到言桉旁边:“妈妈,现在怎么办?”   言桉看了看自己被啄得一个洞一个洞的叶片,怜惜的摸了摸,然后用餐巾纸擦了擦,收了回去。   她拍拍手,看着角落里的公鸡,眯着眼睛:“我把公鸡带下楼。”   言檬檬和言酷酷欲言又止,但怕公鸡又再叫,害得妈妈被骂,便乖巧的点了点头。   “你们继续睡,别出房间门。”言桉拍拍他们的脑袋,追回了公鸡,抱着公鸡下了楼。   时间还早,外头灰蒙蒙的一片,连温度都很凉爽。   言桉抱着公鸡,走出了大门口,行了一段距离,才把公鸡丢下。   公鸡抖了抖羽毛,四处看了看,开心的漫山遍野溜达。   她看着公鸡的背影,心想到时回城的时候,再把它抓回来,带回结界去。   一边这么想,言桉就下意识转身回头。   只是三秒过后,她脚步停了下来。   昨天来时她发现,村口那边有一处湖泊。   言桉迄今为止都没怎么睡习惯人类的床,她觉得还是睡在湖面比较舒服。   现在才五点,她还可以再睡几个小时呢。   干脆去湖边补眠?   心里有了想法,言桉立马就去实施了。她蹦蹦跳跳的朝湖泊的方向跑。   村里面积不大,她花了十分钟就来到了目的地。   清晨,周围一片静谧,湖面更是没有任何涟漪。   湖水干净,倒影清晰,映着此刻天际微蓝的颜色,衬得湖水也很蓝。   周围参天大树萦绕,湖面上倒是什么都没有,只是飘着几片叶子。   言桉双眼发光,心中十分开心。   哇,这里湖真漂亮,躺着一定很舒服!她结界里的小湖,虽然被她自己布置的不错,但到底没有这种天然湖泊舒适。   她掩盖住内心的激动,四处看了看。   一个人影都没有。   言桉放下了心,偷偷摸摸下了水。   湖水深不见底,下水的言桉瞬间就被水淹没。   几秒之后,湖面翻涌,一大片铜钱草出现在了湖面之上,铺展了开来,往四处蔓延而去。   言桉躺在湖面上,喜滋滋的闭上了眼睛,很快就在清晨舒适凉爽的微风中睡着了。   *   节目拍摄时间从早上九点开始,按照常规的综艺节目,一般都是24小时。   之前口风也是24小时拍摄,但后来就变成了早九点到晚九点,这是因为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早上九点,祁延踩点下楼。   他穿着白色短T,黑色休闲裤。   搭配简单又不简单,绝佳的身材,顶级的容貌和气质,一出现在镜头中,便被粉丝刷屏的弹幕盖住了。   【我死了!天啊!这什么神仙颜值啊!!!】   【一大早就颜值暴击,我小心脏要受不了了!】   【节目组真懂,第一个镜头就是我们延帝!】   【延帝,今天又是爱你的一天!】   楼下,温漾早就到了。她端着饭菜从厨房里走出来,对祁延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祁老师,你起了?我简单做了点早饭,快过来吃吧。”   一边说着,江天也端着碗走了出来,看到祁延立马打招呼:“祁老师,早。温漾姐一大早就在准备早餐了,赶紧来吃吧。”   温漾闻言脸色微红,低下头,但眼睛在注意着祁延的一举一动。   昨晚的事情,希望没有露馅。   祁延神情平静的点点头:“其他人呢?”   温漾见他的神情,稍稍松了口气。   江天道:“其他人还没下来呢。”   话音刚落,纪澜就下楼了。   她脸色不耐烦,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和大家点了点头,也就没话了。   祁延看了一眼纪澜的身后,后头没人。   他轻轻皱了一下眉,然后走到了餐桌前。   六个人,除了言桉和梁白羽,其他人都到了。   江天看看空着的位置,道:“我去叫一下梁老师,言桉姐那边——”他一个男生,上三楼女生区域,是不是不太好?   温漾眼神深了深,看了眼祁延,又看了看纪澜,刚想说她去叫的时候,祁延站了起来。   他道:“言桉我去吧。”   席间安静了好一会儿,大家都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祁延,娱乐圈最红口碑最好各方面实绩都很牛的人,居然去喊一个素人起床???   而且祁延历来最大的黑点,就是为人不近人情,冷冷清清的,一副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的样子。这样的人,会去叫一个素人?   在场嘉宾各自内心复杂,而弹幕更是炸了。   网友再激动,粉丝再抗拒,祁延依旧站了起来,率先上楼。   三楼,言桉房门外,祁延屈指敲了敲。   一下,两下,三下,房间里毫无动静。   他没有犹豫,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第17章   里头很乱,桌上的东西骨碌碌掉了一地,被子倒是整整齐齐叠好了,床上没有人。   乡下房间也就这么大,一眼就看完了。   言桉并不在房间里。   【房间里没人,那言桉小姐姐去哪了?】   【啧,这言桉可真不爱干净,房间居然乱成这样,她昨晚是拆家了么?】   【不是,等会儿,我为什么在地上看到了……鸡毛?】   【我也看到了,话说你们刚刚有在楼下看到那只公鸡吗?】   【没有哎,什么情况,言桉昨晚把鸡带回房间了?】   祁延顿了一下,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柠檬和苦瓜。   他把门彻底打开,走了进去,走到柠檬和苦瓜面前,蹲下了身子。   言檬檬和言酷酷心里吓得不行,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乱动。但越是克制,越忍不住想动。可奇怪的是,在这个人面前,他们就是想动都动不了,似乎被绝对压制了一般。   说来他们两个也很委屈,妈妈送走公鸡后就没再回来,估计是去哪里玩,把他们两个给忘了。   过往三年,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他们两个早已习惯。   于是两人睡了一觉,于十分钟前起来,叠了被子,整理好了床铺,打算下地收拾东西的时候,就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吓得他们立刻变回了本体。   怎么又是这个坏蛋叔叔!这回妈妈不在,他们两个又要羊入虎口了吗?!   两人绝望的想着,毫无反抗之力的被祁延捡了起来。   祁延看着比寻常瓜果要小得多的柠檬和苦瓜,轻轻摇了摇头。   昨天表现的那么在意,要回去后就随意丢地上了么?   他四处看了一眼,随手将柠檬和苦瓜放在桌子上,然后离开了房间。   楼下的人看到他,不自觉的从餐桌前站了起来:“祁老师,言桉醒了吗?”   祁延道:“她不在房间。”   江天奇怪道:“那言桉姐一大早去哪里了?”   温漾笑着接话,一脸关怀:“是呀,怎么一大早出门都不和我们说一声,害得我们担心。”   这句话,纷纷引起了网友的认同。   【就是,这言桉越了解越发现不是省油的灯,这才一天吧,就迷得祁延晕头转向,主动去喊她起床!】   【她也太戏精了,大早上人不见了。昨晚就想好要这么做了吧,想引起所有人的关注呗!】   【果然是个心机婊,我估计后台大着呢吧,否则这么好的综艺班底,轮得到她一个素人?】   纪澜突然间道:“哦,她估计抱着公鸡出去了。”   大家纷纷看向她,除了祁延。   纪澜脸色有些烦:“你们没听到吗?凌晨五点,公鸡在她房间打鸣,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温漾轻轻拿起筷子:“难怪我说大早上的,怎么没看到公鸡,我本来还想给鸡喂点吃的。”   江天有些懵:“言桉姐为什么要抱着鸡回房间?”   祁延扫了这些人一眼,淡定的陈述了一个事实:“她怕一个人睡。”   众人:“???”   【卧槽,这言桉真戏精白莲花了,骚操作层出不穷,害得我澜姐没睡好!她能滚吗!】   【不,等等,延帝为什么知道言桉怕一个人睡?之前有人说言桉有后台,这后台不会是延帝吧?她是延帝的地下情人,延帝为了女朋友,特地参加了综艺?】   【谁TM在这胡说八道?去NM的地下情人,延帝单身,没有女朋友,别空口造谣!】   【我当年好像听过一八卦,说延帝有个前妻。】   【前妻你妹啊!延帝连前女友都没有过,谢谢!】   弹幕骂成一团,乌烟瘴气。   就在这当口,言桉突然间冲进了镜头中。   她跑得很急,大夏天的,出了一身汗。头发没梳,乱糟糟的一团,衣服上也沾着泥土枝叶,显得很狼狈。   言桉跑进大厅,手扶着门,看着餐桌前的众人,喘着气道歉:“对不起啊,对不起,我忘记时间了!”   她不小心睡过头了,那湖躺着太舒服了。   虽然天亮之后,温度攀高,可下方就是湖水,凉凉的,对她而言依旧舒适。   如果不是阳光太刺眼,她到现在都不一定醒的过来!   果然床是青春的坟墓,湖就是她赚钱路上的绊脚石!   温漾勾了勾唇角,友好的问:“你这是去哪里了?弄成这样?”   言桉眨了眨眼睛:“我把公鸡放出去了,然后四周随便逛了逛。一时没把握住时间,真是对不起呀。”   说到最后,她双手合十,一双眼睛灵动非常。   镜头前,不少网友都忍不住惊叹。   言桉虽然是素人,但这屏幕上满满的灵气,实在太让人眼前一亮了。   和其他两个女明星比起来,她甚至还略胜一筹。   面对着这张纯天然的脸,和那双清澈的眼睛,没多少人能生出恶感。   只不过弹幕粉粉黑黑的弯弯绕绕太多,看直播的其他人,也没有出来过多辩解,只不过好感的种子已经悄悄埋下。   温漾理了理自己的碎发:“是吗?那你逛的还真有点久,赶紧来吃早餐吧,我们等你好一会儿了。”   这句话听起来饱含关心,但其实每一个字都暗藏玄机,而且温漾是说给广大观众听得。   果不其然,弹幕上又是一片骂。   言桉不知道,她心情很好,见此就朝餐桌走去:“好呀,谢谢。”   祁延看了看她乱糟糟的头发,和一身汗水,汗水下,衣服微透。   他轻轻摇动手中水杯,杯中水随着他的动作晃动,淡淡道:“先去换衣服。”   言桉脚步一窒,摸了摸自己的头:“哦。”   *   等言桉听完言檬檬和言酷酷的诉苦,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梁白羽也已经下来了。   六人吃了早餐,开始一天的录制项目。   干农活,准备午餐,午睡,下午游戏项目,然后又忙活晚餐。   一天下来,到晚上九点结束录制的时候,大家都累了。   回到房间的言桉没过多久就收到了梁白羽的消息。   咕咕咕:提醒你一句,最近别搜你自己。   桉桉想要小钱钱:为什么呀?   咕咕咕:恭喜你,你被骂了。   桉桉想要小钱钱:!为什么要骂我?   咕咕咕:网友骂人哪有为什么?   桉桉想要小钱钱:哦,那这是不是说明我要火了?你之前告诉过我,明星有人骂就代表要火[转圈.jpg]   咕咕咕:差不多吧   桉桉想要小钱钱:!那就骂吧![昂首挺胸.jpg]   咕咕咕:……为了钱,你连名声都不要了?   桉桉想要小钱钱:我这不是没办法吗?没钱我的孩子怎么发芽?   咕咕咕:也是   言桉刚想继续回复的时候,又进来一条消息。   Y:先别上网   桉桉想要小钱钱:啊,好,是因为有人骂我吗?   Y:你看了?   桉桉想要小钱钱:没呀,是朋友告诉我的!   Y:先别看   桉桉想要小钱钱:好的,我不看[发呆.jpg]   过了一小时,晚上快十一点,言桉正准备揣着柠檬和苦瓜,去湖边超级大别墅睡觉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Y:现在可以了   言桉莫名其妙,刚想问清楚的时候,梁白羽的消息也到了。   咕咕咕:朋友,网上突然间看不到骂你的评论了 第18章   祁延发完消息,随手将手机扔到一旁,打算进卫生间洗澡的时候,门被敲响。   他眉眼轻轻动了动,下意识看了眼手机,微微摇头,然后过去开了门。   以为是言桉,但却是温漾。   看到人的那一瞬间,祁延眉眼间恢复往日的无悲无喜,看似在看温漾,但其实什么都没看。   而几秒过后,他跟着温漾走了出去。手机放在房间的桌上,没有带走。   里头,言桉刚好回了一条消息。   桉桉想要小钱钱:祁老师,网上那些骂我的评论,是你帮我撤的吗?   言桉发完这条消息,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回复。   她鼓了鼓腮帮子,不再等回复,索性把手机也一并揣兜里,带着苦瓜和柠檬下楼。   这事就是祁延做的,没跑了。   唉,她其实不太想被撤掉的,娱乐圈都是有人骂才有人气。她对这些东西看得很开,能多点热度,以后也好赚钱养家糊口啊。   但是这前夫太厚道了,不过短短一段时间的婚姻,他竟然特地为自己做了这些事情。   真的是娱乐圈好前夫,如果自己是普普通通的人,孩子也是普普通通的孩子,她说不定愿意和他再续前缘。   但现在嘛,还是不祸害人家好。除了她和宝宝的身份外,他如今这么红,爆出前妻和孩子,对他事业打击太大。   都说礼尚往来,他这么对自己,自己更不能拖他后退。   她言桉,也要当一个娱乐圈好前妻。大家如今各自安好,努力赚钱,过好自己的生活,方为正道嘛。   言桉自我开解了一番,在剩下最后两个台阶的时候,直接跳了下去。   这些前夫啊骂声啊都是次要的,现在对她而言,还是湖边大别墅比较重要。   今天早上那几个小时,根本就没让她睡够。明天下午就要回程,结束第一站的录制,她得在今天最后一个晚上,好好过足瘾。   不要钱的大别墅,谁不抓紧机会享受,谁傻!   言桉蹦蹦跳跳的来到门前,打开大门,刚走出去没几步,就差点踩到了门边窝着的那只大公鸡。   大公鸡站了起来,抖了抖羽毛上的灰尘,脖子这边侧一下,那边侧一下,看着言桉。   言桉半蹲下身子,好奇地看着这只大公鸡。   一样肥,神情一样嚣张,是那只公鸡没错了。   她嘀咕道:“你居然知道自己回来?”   早上把大公鸡放出去后,一整天都没看到公鸡的踪迹。   刚刚在房间里,两个小孩子还提醒她明天走前,不要忘记把公鸡找到带走。   没想到,这晚上的,公鸡居然知道自己回来了!   这现代社会普普通通的公鸡,居然也这么有灵性?   言桉拍了拍有灵性的公鸡:“今天晚上你自己找个地方睡觉吧,我明天再来找你。”   说完后,她站直身体,揣着两个孩子就朝湖边跑去。   大公鸡咯咯咯地追着言桉追了一段路,但在遇到鸡窝的时候,停下了脚步,挤到了一只母鸡旁。   温漾用系统技能,一路带着祁延离开了房子,去的方向很凑巧,也是往湖边的路。   但系统技能时限只有十分钟,两人差不多走了五分钟,距离房子比较远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温漾四周看了看,没见到人,心下放心了几分。她理了理自己额前的碎发,抬头含羞带怯的看了祁延一眼。   祁延站得笔直,脸正朝前方,整个人如同木偶一般,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她赞叹的欣赏着祁延的外貌,心想这书中攻略目标,比她生前见到的任何一个男人都帅。   能和这样的极品男人来谈恋爱,她想想就激动。   系统:【滴——魅惑技能只剩下四分钟,请宿主合理把握时间。】   系统:【滴——任务‘和祁延牵手’已触发,任务限时48小时,已持续34小时,只剩下14小时,请宿主合理把握时间。】   系统提示音不断,温漾回过神,在心里道:知道了。   这任务是她昨天下午第一次见到祁延时,自动触发的。牵个手,48个小时,一开始,温漾觉得这任务也不难,简直轻而易举。   因此昨天,她也没太冒进,想先给祁延留下好印象,用节目任务培养一下感情。谁知道,昨天祁延几乎都和那个言桉一起!   所以昨晚,她便用了系统技能,打算在祁延被技能拖住的时候,强行牵手完成任务。可哪想,出了问题。   今天白天,她也试图想找接触的机会。可是不管如何,她完全都找不到。祁延要么和言桉一起,要么一个人,根本不给她靠近的机会。   也不知道这言桉到底什么身份!   明天节目录制就暂时结束了,她心里清楚,今晚是最佳时间。   一边想着,她就伸出了手,想去牵祁延的手。   她心里忍不住有点紧张。   昨晚的失败历历在目,但愿今晚这次,不会再出问题。   温漾吐出一口气,脸上保持着一个柔美的笑容,手差一点就牵上了祁延的手。   就在这时,原本和蜡像没什么区别的祁延,倏然退后了一步。   和昨晚一模一样,他退的这一步,仿佛是什么指令,四周风突然间刮了起来,吹得一旁的树叶沙沙作响。   尘土飞扬,温漾的眼睛进了沙子,被迫闭上了眼睛。   风刮得强劲,她往后退了好几步,离祁延的距离越来越远。   漫天风沙之中,祁延的表情和刚刚没什么不同,机械的,空洞的,像他那放在蜡像馆里供人展览的蜡像。只是莫名多了威压。   温漾脸色变得惨白,双腿被迫跪在农村凹凸不平带着泥土的地面,她抓着自己的胸口,觉得快要呼吸不过来。   她惊恐的在心里呼道:系统,系统!   系统:【滴——宿主生命出现威胁,系统将自动将宿主带到安全区域。】   声音一出,跪在地上的温漾背后仿佛出现了一只无形的手,飞快将温漾送到了几百米远的树丛之中。   系统:【滴——已带到安全区域。】   砰的一声,温漾身子栽倒在草地之中,嘴角出现一点血丝。   她咳了几声,气急败坏:系统,怎么回事?昨晚是这样,今天也是这样。你的技能到底有没有用?   系统:【滴——已事先提醒过宿主,系统技能只提供辅佐作用,宿主想要完成任务,还需得靠自身。】   温漾:祁延到底为什么会出刚刚那种情况?昨天是巧合,今天证明已经不是了!   系统:【滴——祁延作为攻略对象,本身自然与常人不同,使用技能违背攻略对象的意愿做事,会唤起攻略对象隐藏能力。】   温漾:隐藏能力?祁延还有什么隐藏能力?   系统:【滴——攻略对象隐藏能力,目前未知。】   温漾差点被这个没什么用的破系统给气得吐血。   系统:【滴——魅惑技能已结束。】   机械音刚落下,那头的祁延恢复了正常。   四周再无风暴,一切如雨后晴空,连温漾被压得跪下,膝盖留下的印记也消失了,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幻影。   他站在原地,蹙着眉,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昨夜也是,有些莫名其妙。   祁延想了一会儿,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也不太在意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准备回去。   虽然事情没有搞清楚,但他并不急。   祁延生来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感觉,这世间,没什么人和事情能奈他何。虽然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只是在转身走的那瞬间,他看到不远处,言桉蹦蹦跳跳的朝这边跑了过来。   这里的路旁种着一片树,祁延就站在树林之中。   而言桉,跑在外头的道路上。   言桉心情挺好,一门心思想着那片湖,可经过这片区域时,她慢慢停了下来。   这里,有种特殊的气息。是她在修仙世界,常常会感觉到的。   那些能人动过手,事后会留下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威压。   可按理来说,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才是。她来这里三年,发现周边的人,没有一个会灵力。   甚至和她一起穿到这个世界的梁白羽,哪怕在修仙世界是高手,但过来后也没有任何用了。   言桉还是因为自身体质特殊,是铜钱草,可以用钱化为灵力。但是太贵了,轻易她用不起,也不会用。   毕竟让一个孩子发芽,就要一千万呢。   所以这里怎么会……   言桉轻轻嗅了嗅,有些想不通。   她四处看了一眼,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不应该啊……   算了算了,可能是她感觉出错了,言桉甩甩脑袋,没心没肺的继续朝湖边跑去。   而在此期间,祁延没有发出任何动静。茂盛的树叶,将他遮挡住,轻易不会被人发现。   再加上现在还是晚上,所以言桉根本没发现他。   祁延看着言桉跑远的背影,随意摘下片树叶。   大晚上的,她要去哪?   祁延没怎么犹豫,跟了上去。 第19章   那片湖的入口在路边,言桉闪了进去,也没立刻下湖。   毕竟她还带着两个拖油瓶呢。她下湖没关系,铜钱草一族本身就是土和水都行,不精贵,好养活。   但是两个孩子下湖,怕是泡不了多久,就要溺水而亡了。   言桉四处看了看,绕着湖走了半圈,在一处略平坦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把土面的杂草拔开了一些,为两个宝宝腾出一块土,然后把言檬檬和言酷酷放进了土里。   植物都是土里生土里长的,柠檬和苦瓜也不例外,兄弟两顿时扎进了土里,乖乖躺好。   虽然周遭没人,但言桉还是压低声音道:“妈妈去睡觉了,你们今晚就睡这里。我明早带你们回去,知道吗?”   两个孩子乖巧的动了动,小声道:“好。”   言桉拍拍柠檬和苦瓜,把怀里的手机也放到了一旁。   当然,有了今天早上睡过头的前车之鉴,她特地设了五个闹钟。这样明早总能醒来了吧?   事情做完后,言桉把衣服放在湖边,拿了枝叶杂草压好藏好,便下了湖。   湖面,再一次铺满了铜钱草叶片。   就当言桉舒舒服服的在湖面躺成一个实心圆,霸占了整个湖面,打算闭上眼睛酝酿睡意的时候,湖面的路口,有脚步声响起。   言桉忍不住一惊。   都快晚上十二点了,这里怎么还有人来!   她小心翼翼的收回肆无忌惮的叶片,把自己缩在言檬檬和言酷酷那一片区域。   两个孩子也紧张了起来,安静的缩在土面,一动不动。   湖的另一端,祁延走了进来。   言桉从这里窜进来后,就再也没动静。   他望着那安静的湖面,心想总不至于跳下去寻死。   言桉,很惜命。   那么去哪里了?半夜偷偷出来又是为了什么?自己接连两个晚上奇怪的遭遇,和她有关?   祁延淡淡的想着,双手插着口袋,绕着湖面走动。   他走得不疾不徐,运动鞋踩过枝叶的声音,咔擦咔擦响,错落有致。   但听在母子三人耳里,仿佛是死神的脚步声。   言桉欲哭无泪,大半夜的,祁延不好好在房间睡觉,出来干什么?而且他干嘛也来湖边啊?   希望他散完步,就能快点回去,言桉在内心真诚祈祷。   也许祈祷真的有点作用,在离他们五六步的地方,祁延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湖面,一只腿微曲,在周遭随意扫了一眼。   只是视线,在看到不远处的铜钱草时,微微顿了一下。   月光下,那片湖边的小区域里,铜钱草长得异常茂密,全部悉数挤在了一起,层层叠叠的。   而且叶片很大,离了这点距离,在月色下,他依旧能看到大致的形状,很圆。   他家里养的那一池铜钱草,和眼前这一片,压根没法比。   祁延的眼渐渐深了,除了工作,他的业余生活很无聊,喜好几乎没有,唯一一个,就是喜欢圆的东西。   他勾了勾嘴角,朝那片铜钱草走了过去。   那头,言桉绷紧了叶片,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一切仿佛回到了三年前,两人初遇的那个夜晚。他也是如今晚这般,走到了她面前,然后蹲下了身子。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容貌依旧美得惊人。那是脱离了性别的美,是上天精雕细琢的杰作。   言桉有些恍惚,直到她的叶片,再一次被他拔了一片下来。   她赶紧回过神,觉得有些委屈。   这个前夫,为什么总爱拨她叶子?   虽然没那么疼,但也是有点疼的!   祁延看着手里的叶子,这叶子形状原本应该也是很完美的圆形,但不知为何,上头坑坑洼洼,一个洞一个洞的。   他皱着眉,面色有些不喜:“居然有害虫?”语气轻声如呢喃,但凉如寒霜,让四周的昆虫瞬间逃了个干干净净。   言桉没法逃,她是植物,不是动物。植物逃了,那就自暴身份了!   她悄悄的抬头看了一眼,看清了祁延手里拔走的那片叶子。   哦,不是害虫咬的,是那只晚上会自己回家的大公鸡啄的。   言桉想。   “暴殄天物。”祁延摸了摸那叶片,低头又看了看这片铜钱草,视线刚好和仰着头的叶片对上了视线。   惨了惨了,眼睛被他发现了!要是眼睛被拔下来怎么办!她就看不见了!   言桉眼睛迅速逃到了离祁延最远的叶片上,而那仰着头的叶片一点点低下了头。   祁延转了转手里坑坑洼洼的叶片,心想还好就这片被害虫咬了。估计这害虫刚兴,还没来得及蔓延。   既然这样,明天离开楠木乡的时候,把这片铜钱草全部打包带回家养吧。   祁延弹了弹原本是眼睛,如今是头发的叶,站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候,旁边那个土堆里的手机,响了一下,屏幕也亮了起来,在这片区域特别的明显。   言桉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脏话。   这个声音是短信铃声,要么是某宝店家的推销广告,要么是10086!   这下好了,手机在两个孩子附近。手机被发现,孩子也要被发现了。   她昨晚好不容易,才把两个孩子从祁延手里救回来的,现在又要重新落入他手里了吗?   啊,大半夜发什么短信啊!   言桉绝望的想。   她再绝望,也阻止不了祁延的脚步。   他走过去,弯腰拿起手机,顺便把两个放在土面的柠檬和苦瓜也拿了起来。   如果此刻能发声,言酷酷和言檬檬已经哭了出来。   本来隐藏的很好,大半夜,言檬檬鲜艳的橙黄色也看不太到。   现在好了,都被发现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   现在妈妈自己都自身难保,他们两个怎么办?   祁延蹙着眉,看了手心熟悉的柠檬和苦瓜,搓了搓上头沾着的土,视线往四周看了看,放进口袋里。   看似在意的很,但总是随处乱丢。   然后他看向手机。   锁屏页面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有柠檬和苦瓜,还有四个土堆。   那四个土堆不知道种着什么,至少现在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   奇怪的照片,祁延划了划屏幕,跳出来密码输入界面。   他随意试了试,也没对,索性就没管,直接放进了口袋里。   祁延走到湖面,那双眼盯着眼前那潭湖水。   月色下的湖水十分平静。   活生生的人消失了,却在湖边放着在意的两样东西和手机,那么她去了哪里?是在湖里?   言桉的水性很好,和他相比不遑多让。按照一般常理而言,她就算下湖游泳,也挺安全。   可现在毫无动静,要么她淹死了,人沉下了湖底。要么她就是在躲着。   祁延垂下眉眼,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对着湖边区域照了照。   附近一处,有个地方杂草很多,堆成了一堆,一看就是人为在草下头藏了什么东西。   他走了过去,弯腰随意一翻,就翻出了言桉藏着的衣服。   是她刚刚穿着的那一身。衣服在这里,人却不见了。   答案昭然若揭,某人估计在湖水下藏着,不敢出来见人。   他把衣服重新放了回去,站直身体,淡声唤道:“言桉。”   那片铜钱草的叶子悉数抖了抖,除此之外,没有人应。   言桉虽然此时也能说话,但她不敢。现在这情况,是不是装死比较好?qaq   安静了三秒,祁延再度开口:“你不应,我就下来了。”   这片湖面实在太过平静,从他踏进来开始,已经过了有一会儿。   藏在湖面这么长时间,真的能不发出任何动静?会不会被湖里水草绊住了脚?   如果真的是这样……   祁言的眼瞬间深了下来,平日被隐藏的阴鸷一闪而过。   他将口袋里的手机,柠檬和苦瓜拿了出来,往旁边一扔,就往湖边走去。看起来是要下湖的动作。   言桉吓了一跳,脑子转得飞快,在努力想应对措施。   她当然可以继续装死,祁延就算下湖也找不到她。   可过后要怎么解释?他发现了她的手机和衣服,但人却不在湖里,这也很有可能暴露她的身份的!   那还不如就让他误会,自己藏在湖里,因为没有衣服,躲着不上来呢!   在祁延没有注意的地方,一片铜钱草突然间扎进了湖水里,然后一个劲的往下。   感觉深度差不多后,言桉在湖底开口了,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睡觉被打扰的委屈和可怜:“祁老师……你别下来……”   祁延第一瞬间看向那片铜钱草。   声音是从这底下传来的,所以她躲在下方。   此处叶片多而繁茂,看不清水下的动静,但声音是实打实的。   他弯下腰,重新将刚刚扔掉的东西捡了起来:“给你十分钟,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后,带着两人的手机,和两个心里默默哭泣的孩子,离开了。   背后,言桉有些哽咽的嘤了一声。   至于吗?她今晚不就是想好好在湖面睡一觉吗? 第20章   如今是八月,白天气温酷热难耐,和大城市也没有什么区别。   但一到晚上,农村里温度就下来了不少,确实比夜晚的大城市要舒服凉爽的多。   离凌晨十二点也不过十几分钟的事情,整座村庄陷入了梦乡之中。   四处静谧,月光明亮。祁延站在一颗树下,望着远处在月色下若隐若现的巍巍群山,眉眼平静。平静中又带着点慈悲,像是今晚月色,温柔却无情。   在他四周,连蝉鸣和蛙叫声都听不太见,只有不远处村庄里偶尔几声犬吠和鸡鸣。   虽然给了言桉十分钟的时间,但不到五分钟,他背后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动静从远到近,带着点无形之中显露的活泼之意。   言桉小跑着来到祁延三步之外,然后停下了脚步。   为了不露马脚,她上岸的时候没有甩干叶子,哦不,头发。   所以此刻,她的一头黑色秀发湿答答的,水滴正沿着发丝往下滴落,砸在地面。   她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这种感觉,像是以前在修仙世界,每次去族里长老那里考核的时候。   族里长老,仙法深厚,每回言桉见到的无端心里发怵。   这祁延明明没有仙法,就一普通人,她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应该是刚刚差点被抓包的缘故!言桉胡乱找了个理由,擦了擦额间从头发上滴下来的水,揪着衣服,叫了声:“祁老师,我来了。”   “嗯。”祁延偏过身,视线落在她的湿头发上,轻轻皱了皱眉,问道,“你下水干什么?”   这对她而言,不能称之为下水,而是躺床上!   言桉在心里嘀咕了几声,嘴上倒是显得很乖巧,毕竟两个孩子在他手上拿捏着呢:“天气太热,我就想来偷偷游一圈……”   “明天就回城,想游泳不会去泳池?”祁延语气不轻不重,却带着莫名的威严。   半夜十二点,陌生的湖边,她也不怕出事?技高人胆大,但溺水而亡的多半是善于游泳的。   言桉又摸了把额间的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叹了口气,语气颇有些沧桑:“泳池要钱的呀。”   祁延:“……”   他无言的看了她一眼,想起三年前的事情。   一开始,言桉总是偷偷摸摸跟在他后头,后来结婚后,主动的也是她。   这样的人,在提出离婚给三千万的时候,却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他以为要她离婚会有些麻烦,可没想到,她比谁都开心。而且做的最绝的事情是,拿了钱后第二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电话打不通,怎么都联系不上。   可当年他给买的手机,她倒是还用着。   钱么?   祁延扯了扯嘴角,兴致便淡了下来。   言桉确实是个怎么看都圆的人,可湖边那片铜钱草,和她相比也不遑多让。   铜钱草还可以带回家好好养着,人,就复杂多了。   祁延收回视线:“行了,回去吧。”   言桉哦了一声,追了上去,跟在他后头,小声道:“祁老师,那我的手机,柠檬,苦瓜,可以还给我了吗?”   她身上最重要的三样东西,两个儿子,还有一个与外界联系的重要枢纽。   这个世界,没什么都不能没手机啊。   祁延停下脚步,转身看过来。   言桉大大方方的朝他一笑,一双杏眼微微眯着,长又浓密的睫毛上沾着点水珠。   他目光一凝,移开视线,望着前方朦朦胧胧的黑暗,轻轻叹了口气。他把东西从口袋里拿了出来,递了过去。   言桉连忙伸手,从祁延手上接了过来,捧着苦瓜和柠檬的动作很是怜惜,就像个为孩子操碎了心的老母亲。   劫后余生的两个小朋友,几乎都要哭出来。不过按今天这么看,这个坏蛋叔叔也没这么坏了。   早上看到他们,也只是捡起来放到了桌子上。虽然从桌子上下来的时候,言檬檬短手短腿,最后一屁股摔到了地上,疼得空气中都出现了酸味。   可身为哥哥,他还是要忍着痛,拍拍屁股,勇敢的从地上站起来,把苦瓜弟弟拿了下来。   然而,就在言桉要把孩子们放进兜里的时候,祁延开口了:“它们真这么重要,你去游个泳还带着?”   她顿了一下,毫不犹豫的点头:“嗯嗯,说了是幸运物,当然去哪里都要带着。”   他微微弯唇:“是吗?早上你带着了?”   言桉:“……”   她有些心虚的看了看两个孩子,咳了咳:“早上不小心忘了,忘了,哈哈,最近记性不是太好。”   他看着她的小动作小语气,一时兴起,突然间问:“言桉,把它们卖给我怎么样?我刚好缺柠檬泡水。苦瓜就附带吧,当买一送一。”   言檬檬:!!!   言酷酷:qaq   言桉张了张嘴巴,仰头看着他,花了点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   祁延慢悠悠道:“一百万,如何?”   她语气一窒,然后理直气壮的拒绝:“我不卖的。祁老师,它们是幸运之物,不能卖。”   一颗种子一千万,还不算平时买糖买零食的钱。结果他居然想花区区一百万就买走价值两千万的娃娃,怎么可能!   “嗯,那你开个价,多少肯卖?”   言桉看着他,抿了抿唇,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抵挡住诱惑,小声道:“祁老师,您别逗我了。就是小东西,哪值您花这么多钱买。您如果真的想要的话,到时候我买几斤柠檬和苦瓜送你……”   “也行。”祁延点点头,转身走了。   言桉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背影。   !!!   她说的只是客气话啊!也行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真的要送吗要送吗要送吗?他的也行是不是也是客气话啊?   言桉纠结的抓了抓自己湿答答的头发,愁眉苦脸的跟着。   祁延人高,步子又迈得大,走得很快。言桉跟不太上,只能一路小跑着。   跟着跑了一会儿,她就不太想跑了。   三年前刚认识的时候,言桉也是这么追着他跑的。毕竟那时候生孩子心切,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外貌基因好的。她自然想好好把握住。   主动点没什么不好,要努力争取方为正道。   但现在孩子都生了,也就没关系啦。   言桉于是慢慢放缓了脚步,可哪想,前方的祁延也停了下来。   他侧过头,淡淡吩咐道:“跟上。”   言桉喘了口气,鼓着腮帮子:“可是你走得太快了……”   祁延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平静的述说事实:“已经十二点了,早回早休息。”   言桉心不在焉:“哦。”   他看了看她依旧湿润的头发,被她的无所谓弄得有点无奈:“早点回去把头发吹干,免得感冒发烧。”   言桉顺势摸了把头发,敷衍般的点点头,根本不在意。   怎么会感冒发烧呢?她可是铜钱草,有谁见过铜钱草因为叶子没干感冒的吗?没有,她可是睡水上的!   祁延对她的反应不是很满意,蹙了蹙眉,五官线条莫名变得凌厉。   言桉甚至觉得周围突然间冷了下来。   他语气冷凝了下来:“跟上。”   说完之后,转身就走。   言桉咬了咬手指头,心里还是不太愿意追着。可是她又不敢不跟。   这种心情,就像是当初族里长老布置下来的任务,她不想完成,但又不敢不完成。   言桉欲哭无泪,最终只能小跑着跟了上去。   很快,两人就到了。   言桉跟着祁延走到二楼楼梯口。   他停下脚步,看向她:“回去先把头发吹干。”   她垂下眉眼,乖巧应道:“好。   “嗯,去吧。”祁延点点头,就打算回房了。   言桉突然间叫住了他:“祁老师!”   他抬眼望来:“嗯?”   她抿了抿唇,双手搅动在一起,小声道:“那个,网上评论的事情,谢谢你~”   虽然她不太需要有人帮她做这些,但是祁延是一片好心,她知道。   言桉很少有和谁认真道谢的时候,她很少和人说这些。和那些狐朋咕友一起,对方好意都是记在心里,嘴上却依旧不饶人。   所以,说这些话,她有些不好意思,神情带着点害羞。   楼梯昏暗的路灯下,莫名动人。   祁延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有一会儿,那一片浩瀚如宇宙的眼睛里,有了点很小的变化。   迎着他的视线,言桉脸渐渐红了,有些慌乱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你要怎么谢我?”祁延突然间问。   她诧异的抬起头:“欸?”   怎么回事?道谢不是客气话吗?正常对方不应该说不用谢吗!   祁延:“刚刚湖边的那片铜钱草,有看到吗?”   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提起铜钱草?!   言桉的情绪迅速从惊讶变成警惕,戒备地看着他,呼吸下意识变轻:“有,有看到,怎、怎么了?”   祁延弯了弯唇:“明天离开前,你去湖边一趟,把那片铜钱草连根给我拿来,就当谢我了。” 第21章   因为祁延的话,言桉做了一晚上噩梦。   梦里,她反复梦到祁延将躺在湖面休息的自己连片拔起,然后将她踩碎踩扁。她疼得不行,却无法动弹,无法躲避。   这种死到临头却无法反抗,只能眼睁睁任人践踏的感觉忍不住让言桉哭了出来。   被一床铜钱草挤到墙角的言檬檬和言酷酷小朋友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连忙扯了扯言桉的叶子:“妈妈,你怎么了?妈妈!”   言桉倏然惊醒,整株草还没从刚刚的梦境中回过神来。   她望着天花板,大口大口喘着气,眼里还带着惊惧之色,眼角还有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妈妈,你怎么哭了?是做噩梦了吗?”言檬檬小朋友绕过那些密密麻麻的铜钱草叶,滚到言桉旁边,有些担忧的问。   言桉听到孩子的声音,意识回笼,发现只是噩梦后,吐出一口气。   她想偏头过去告诉儿子,自己没事。可动了一下,发现自己动不了。   她低下头看了一眼。   难怪在梦里她怎么都无法挣扎,原来是铜钱草叶又把自己身体严严实实捆了起来。   愁,怎么睡才能不让自己捆自己呢?   今天是楠木乡最后一天录制,下午就要回城。   昨晚导演就说过,今早的早餐大家一起准备,主打温馨感觉。   考虑到言桉的手艺,早餐没敢让她插手,而是交给了温漾和纪澜,其他人就打打下手,听候差遣。   温漾会厨艺,这还是她穿书之前,为了抓住男人的胃,特地学的。味道还不错。纪澜也还可以,但明显不如温漾。   因此厨房里,温漾几乎掌控全局,一会儿娇柔着声音让江天把火弄大一些,一会用商量的语气让纪澜帮忙看看粥煮的怎么样了,一会直接使唤言桉洗这洗那。   江天是个阳光小弟弟,有求必应,脸上常年带着少年笑容,显得青春洋溢。   纪澜不怎么说话,脸常年面无表情。温漾的语气带着商量,态度无可指摘,她便也照做。   而温漾对言桉的语气,就显得有些高高在上和不屑一顾了。   【呃,温漾怎么回事?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她似乎很不喜欢言桉?】   【我也这么觉得,不是说温漾国民初恋,人善良单纯么?怎么还看人下菜?】   【谁又在造谣?温漾明明对谁都一个态度,她都是笑着的好吗?】   【就是,温漾厨艺好,心甘情愿给大家做早餐,让大家帮点忙,江天和澜姐都还没说什么呢,有些人就受不了了?】   【温漾哪敢对言桉使脸色啊,你们不知道?昨晚网上那些骂言桉的评论都离奇消失了,发就删,发就删。啧啧啧,之前谁说言桉是纯素人的?明明背后靠山大着呢!】   【就是,你们看延帝态度就知道了。延帝对谁都冷冷淡淡,爱理不理。可偏偏这个言桉,不太一样。依我看啊,这言桉背后的金主,估计延帝认识。】   【莫不是康恒娱乐老总王石!王石可是延帝老板,为了捧自己小情人,让延帝接了这档综艺,并且让他在节目里多照顾吧?】   【这王石不是有老婆吗?】   【有老婆怎么了?娱乐公司老总,玩玩而已。】   【这王石都四五十了吧?这些年头,有些人想进娱乐圈,连道德都没了,和自己爹辈老总睡,还当三!】   【你们说的煞有其事,有证据吗?没有证据,随口就造谣?你们怎么不说言桉靠山就是延帝本人?】   【啧,延帝能看上言桉这种人?】   【看不上言桉,能看上温漾?你们这些骂言桉造谣的不会是温漾粉丝吧?温漾这些年可没少给自己立祁延粉丝人设,弄得温漾粉丝一个个展望两个人合作,恨不得扒上祁延,让祁延多看一眼。可这几天的直播,祁延可是离温漾远远的,很避嫌呢。】   【行了,别吵了,能好好看节目吗?不过今天言桉明显有点心不在焉,怎么回事?】   言桉是有点心不在焉,她在想,昨晚祁延让她帮忙做的事情,要怎么操作?   她肯定不可能自己把自己给铲了,可他的态度表明,就算她不去做,他自己也是会去的。   他去了,然后发现湖面没有铜钱草了,那不就露馅了吗!   所以这件事情,她得揽下来。   一道配粥的小菜炒好了,温漾装进盘子里,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拿着盘子便要走出去。   言桉刚好看到,下意识道:“我来端吧。”   温漾避让了一下,因为节目在直播,所以表面功夫做得很好:“不用,我来吧,谢谢你。”她笑了笑,走出了厨房。   餐桌旁,祁延正在摆餐具。   温漾眼波流转,下意识理了理头发,走了过去。   下午就结束录制了,她必须得完成系统的牵手任务,否则就没机会了。   温漾走到祁延附近,柔着声音叫了句:“祁老师,辛苦你了。”   祁延头都没抬,将手里筷子放在前边的碗上,就幅度很小的点点头。   她心中也不觉得恼,微微笑了笑,弯下腰就把手中的菜放到了桌面。   温漾目测了距离,她放下盘子收回手的时候,刚好能和放好筷子的祁延碰上手。   她事先问过系统了,这种巧合下的牵手,也算完成任务。   而且这在外头看来,只会觉得是不小心。网友也不会骂她婊。   只是下一秒,就在她准备脸红的时候,祁延往旁边一挪,瞬间远离了温漾。   温漾的手,落了空。   她笑容尴尬,若无其事的收回手,在镜头没扫到的地方,蜷着五指,几乎想要把空气捏碎。   “祁老师,还剩下最后一盘菜,炒好就可以吃早餐了。”温漾掩盖般的留下了一句,匆匆回了厨房。   祁延没什么表情,继续发放剩下的餐具。   吃完早餐后,六个嘉宾开始完成此站最后一个游戏,是寻宝任务。   导演组给出了一些午餐菜系,把图片放在楠木乡各个地方,要嘉宾按照节目组给的线索,分成两队去找。   不过这次分组和之前节目提前锁定不同,分别让早餐主力军温漾和纪澜各带一队,按照猜拳选队友。   第一轮,温漾出石头,纪澜出剪刀,温漾胜。   她的目光毫不犹豫,直接落在了祁延身上,害羞道:“我选祁延老师。”   纪澜没有犹豫:“江天。”   江天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站到了纪澜身后。而祁延没有动静,依旧和言桉梁白羽站在一起。   看他这样,现场的所有人,包括节目组也不敢说什么。   梁白羽摇摇头,叹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对节目组道:“导演,第一轮没有人要我。要不这样吧,让我回去待着好了……”   导演画外音:“不行,还有第二轮选拔。”   然后进行第二轮,这回胜利的是纪澜。   她看了看梁白羽,又看了看言桉。两个人都不是她喜欢的,纪澜瘪了瘪嘴,有些嫌弃道:“梁白羽吧。”   梁白羽挑挑眉,慢吞吞走到纪澜身后。   而言桉,自动归于祁延和温漾那组。   两组拿着节目组给的线索,便各自出发了。   线索其实不难,节目组在楠木乡待了两天。楠木乡不大,标志性建筑大家差不多都能分辨。所以综艺效果,完全就看这些嘉宾的综艺能力。   而综艺能力,梁白羽简直与生俱来,大概是鸽子的天赋。   在寻找线索的路上,他总很容易被一些有的没的吸引。空中偶尔飞过的蜻蜓,小鸟等等。   纪澜忍无可忍,黑着脸:“梁白羽,你要不想好好做任务,干脆就回去!”   正在围观乡下孩子过家家的梁白羽偏过头:“真的?那我回去了?”   如果不是有镜头,纪澜绝对直接让人滚了。但在镜头之下,她的脸就算再黑,说话也克制着:“赶紧回去吧。”   说完后,她迈开腿,大步走开。   江天这个看看,那个看看,试图说服一心想回大本营窝着打手游的梁白羽:“梁老师,你和我们一起完成任务吧,我们毕竟是队友。”   梁白羽摇摇头,看着头顶烈日:“外头太热了。”   那边,背影已经快要消失的纪澜道:“江天!”   江天忙应道:“我这就来!”然后他边走边转头看向梁白羽。   梁白羽对他挥了挥手,保证道:“你们先去,我回去休息一会儿就马上来找你们。”   说完后,他转身就往回去的路走。   绕过一条巷子的时候,刚好碰到另外一个队的三人。   三人站在一栋明显历史悠久的房门外,正看着手里的图片。   祁延站在中间偏左的位置,言桉在他左边,温漾在他右边。   从梁白羽的角度看去,祁延和言桉显得亲密很多,温漾仿佛就是个局外之人。   他觉得有趣,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平时没注意,今天他才发现,他这个朋友,和这个大红大紫的影帝,莫名有点不太寻常啊。   温漾也被那两人的距离,给刺激得心口堵得慌。这一路走来,她一直努力不引人注目的想接近祁延,想不经意的牵一下手。   可这言桉,就是一颗巨大的绊脚石。怎么哪哪都有她!   温漾强行压下这股愤怒,现在不是她生气的时候。目前最重要的是趁还没收工的时候,完成任务。至于言桉,完成任务后她自会想办法解决掉。   她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图片,假装没看路,脚‘不小心’踩到路上的一块碎石,然后整个人一晃,就朝离自己最近的祁延倒去。   温漾吓得花容失色,似乎连叫都叫不出来,手乱动着,就想去抓祁延的手。   祁延轻轻皱了皱眉,长腿一迈,轻而易举退到言桉身边,然后把言桉推了过去,挡住了自己。   正认真研究手中地图的言桉莫名其妙抬起头,还没来得及思考发生了什么,温漾就朝她倒了过来。   已经准备好要去抓祁延手的温漾,由于惯性的原因,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收手,手抓住了言桉的手臂,整个人摔向了言桉。   言桉毫无准备,因为温漾的冲击,她身子根本站不稳,整个人又朝旁边的祁延倒了过去。   祁延完全不受影响的兀自理了理表带,视线朝旁边看了一眼,然后便自顾自往前走去,也不管身后会发生什么,拾级而上。   言桉尖叫着,差点就要带着温漾摔到了地上,还好在旁边的工作人员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撑住了摇摇欲坠的两人。   “对不起,我刚刚不小心踩到石头了。”温漾苍白着脸站直,脸上露出愧疚的笑容,和言桉及工作人员道歉。   言桉心有余悸地挥挥手:“没事,没事。”   【……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延帝这这这这这,各位姐妹们,我真的没看错吧?】   【你们大惊小怪什么,不就是温漾摔向祁延,祁延没扶,避开了吗?延帝就是这样的人,除了拍戏,他不喜欢和任何人有肢体接触。】   【不,明明更绝的是,他避开后,还把言桉推了过去当垫背的。推的时候,没肢体接触?】   【推的时候就手碰一下背,如果被温漾摔到,估计就是个拥抱了。】   【卧槽,我人生第一次知道大影帝居然如此没有绅士风度!如果没有工作人员,他就任由妹子们摔个狗啃泥?!这什么偶像啊,怎么会有粉丝?】   【不好意思,他就是有粉丝,还有很多,谢谢。什么叫他任由人摔个狗啃泥,你没看清楚?是温漾自己摔倒的,关祁延什么事?】   【摔倒了不能扶一下?温漾可还是他粉丝呢!】   【这粉丝哪家要哪家收好,我们可不想要。这温漾一直说自己是祁延粉丝,从进娱乐圈那一刻,说到现在,说个没完,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怕不是真的喜欢,只是想蹭热度吧?】   【这温漾怕不是故意摔倒的?】   【你们这些男星粉不要太恶毒,温漾是踩到石头不小心摔倒的。自己摔倒不怨任何人,别骂了。】   【漾漾一直很努力,人也很好。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大家别吵了,专心看节目吧。直播就剩下最后几小时了,下一次得一个礼拜后了。】   言桉捡起地上掉落的地图,拍了拍沾着的泥,朝前方看去。   祁延已经走到了台阶之上,来到了门前。   嘎吱一声响,古老朴实的大门被推开。   祁延转身,居高临下看着众人,淡淡道:“就在里面,进来吧。”   言桉惊魂未定的拍拍跳动不停的小心脏,看着他的眼里带了点忿忿不平之色。   他为什么要把她推过去!而且自己还走了,走了!   什么人哪!   吃完午饭后,直播就关了,不过节目录制还在继续。   但因为不是实时直播,后期会剪辑,嘉宾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马上就要离开楠木乡,导演让大家回去收拾行李。   言桉早上就收拾好了,因此这个间隙,她从一楼大厅里扒拉出一个塑料袋,就要去装铜钱草。   可是临走之前,她又怕没和祁延打招呼,万一他以为她没去,自己去了湖边。这就太危险了。   所以她只能噔噔噔得跑上二楼,敲响了他的房门。   “祁老师,我现在就去给你拿铜钱草。”   祁延点了点头,看着她不施粉黛的一张脸,下意识看了看窗外的烈日:“有涂防晒霜吗?”   言桉摇摇头,刚想说她用不着防晒霜这玩意。毕竟人可能会晒黑,但铜钱草可不会。   但是祁延没等她回答,松开门把:“进来。”就进了房间。   言桉张了张嘴巴,叹了口气,觉得人和草确实有代沟,不适合长久在一起,简直鸡同鸭讲。   想是这么想,她还是乖乖跟了进去。   祁延拿了瓶喷雾,递了过来。   言桉有些好奇,她确实没有接触过防晒喷雾这种东西,也不认识,第一反应没接,而且下意识垫着脚看。   祁延索性收了回来,打开瓶盖,直接对着言桉就喷。   她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的白色烟雾。   言桉惊恐的后退了一步,死死闭上了眼睛,双手挥动着,咳了咳:“你,你给我喷了什么?”   不会有毒吧!   祁延把瓶盖盖好,往床上一扔:“防晒喷雾。”   听到答案,她松了口气,睁开了眼睛。   刚睁开,就见祁延拿着个帽子,兜头盖在了她头上,然后往下压了压。   言桉下意识抓住了帽檐,仰着头眨巴着眼看着他。   此刻距离很近,祁延微微低下了头。   她的一张脸近在迟尺,完美的脸,圆得让人想收藏。   言桉呼吸微顿,脸悄悄红了。   她反应过来,忙不迭退后了一大步。   祁延轻轻勾了勾唇:“好了,去吧。”   言桉戴着祁延的帽子,左手手腕绑着塑料袋,踏出了房子。   此时中午一点多,太阳正烈。帽子挡住了阳光,内用灵力呼哧呼哧开着凉气,她也不热,径直就朝自己的目的地跑去。   早上做任务的时候,她就特地留意过,发现了村子里有处田埂,里头就长着野生的铜钱草!   她决定,要来个狸猫换太子。   言桉蹲下身子,双手合十,对着田埂里的铜钱草碎碎念:“各位同胞,对不起了,我真的也是迫于无奈。你们放心,我不会伤到你们的根茎的,就是给你们搬个家,让你们换个地方住。你们一辈子待在乡下,应该去城里见见世面了。而且祁延说了,他会好好养着你们的。我到时也会时刻关注你们的状况。你们放心吧,看在大家都是同族的份上,千万千万不要怨我呀。”   她又拜了拜,然后把左手手腕的塑料袋解下,开始一点点扒拉这池铜钱草。   毕竟是同类,她最为了解,因此动作很快,没过多久,也就弄得差不多了。   言桉喜滋滋的拎着半袋铜钱草,跑了回去。   这处铜钱草也长得很好,和她的本体差不到哪里。连损友梁白羽都分辨不出来,更何况只是普通人的祁延?   随便糊弄糊弄就得了,这还不简单嘛?   她有些小得意,三步并成一步的爬上了楼,意思意思的敲响了祁延的房间,然后没等开门,就直接推了进去。   祁延正蹲在沙发旁边,整理行李箱,听到动静,也没回头。   这风风火火的样子,过了三年,依旧没怎么变。   “祁延,铜钱草我给你拿回来了!”言桉小跑进来,兴奋道。   他把整齐的衣服放好,转身站了起来。   她停下脚步,笑着把塑料袋递了过去。   祁延接了过来,然后打开袋子,伸手把铜钱草扯上来看了看。   言桉则歪着头,在看他的行李箱。   果不其然,还是这么整齐,像豆腐块一样,这一块那一块的。   她就不行,她的行李箱一般就乱扔。有机会好想让他帮忙整理一下啊……   就在言桉胡思乱想的时候,祁延将手上的铜钱草装了回去:“是湖边那片?”   她很自信的点头:“对呀,我一路跑过去的,花了我好一会儿功夫呢。”   他轻扯了一下嘴角,没有丝毫笑容,再次问道:“言桉,真的是,湖边那片?”   空气倏然安静了下来,言桉都不敢偷看他行李箱了,下意识乖乖站直,抬头看着他。   表情好像有点不太对欸……   语气也不太对劲……   他,不会,发现了吧?!   可怎么可能?他怎么发现得了?这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的狸猫换太子呀!   言桉的嘴巴悄悄变成了圆o形,然后又恢复了正常。   她抿了抿唇,视线有些飘:“……对、对呀,就是湖边那片……”   他懒得再听,将塑料袋扔还给她:“算了,哪拿的放回去,湖边的我自己去拿。”   言桉急了,手忙脚乱接过那袋铜钱草,连忙挽回局面:“别别别别呀祁老师!对不起,我就是偷懒,就在附近田边随便拿了点。我这就帮你去湖边跑一趟,你别去了,真的,我马上就去!你等我!”   祁延不置可否,言桉抱着塑料袋转身就跑。   只是跑了几步,她转过身来,试图打探敌情,以规划后续计划:“不过祁老师,这铜钱草都长得一样,你怎么知道不是……”   “一样?”他冷漠的笑了笑,“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两片叶子,没听说过?”   言桉窒了窒:“您,这都能分辨出来?”   祁延淡淡嗯了一声。   言桉的心,啪叽一声碎了。   她难过的跑出了他的房间。   这下怎么办呀? 第22章   言桉从祁延房间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上卫生间的梁白羽。   梁白羽脚步一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视线饶有兴致的落在好友身上。   这铜钱草的交际能力,不管在哪里都牛。修仙世界的时候便是如此,山里洞里湖里土里海里,没有她不认识的。言桉的修为在修仙世界不算高,但一直没人敢招惹。究其原因就是人脉太强,惹上一株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冒出来了,以量取胜,难缠。   挺久以前,有个莲花精,便惹到了言桉。那段时间,莲花精躲池里,会被鱼和青蛙咬。在岸上,会被各种草,各种花,各种土里的昆虫教训。   到最后,渡劫的时候失败了,就没有然后了。   而现在到了现代社会,也不遑多让。录制节目还没几天,就让祁延区别对待,还自由进出房间。昨晚网上那些差评,莫不是和祁延也有关系?   “哎,你和他怎么一回事?”梁白羽拉住低着头,愁眉苦脸从自己身旁走过的人。   言桉心里记着事情,抬头看了好友一眼,不太明白:“什么?”   梁白羽指了指祁延的房间:“你这几天和祁延关系处的不错?”   她白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都要哭出来了:“你从哪里看出来不错的?我现在都要愁死了。”   梁白羽两只眼睛都看出来了,但言桉向来缺根筋,他也懒得在这个问题上多问:“你愁什么?”   言桉抿了抿唇,就要诉苦,但眼睛瞟到旁边的摄像大哥,把话给咽了回去。   虽然没在直播,但还在拍呢。说话还是要注意一些,而且这事,和梁白羽说了也没用。他虽然有的是鸽子毛,可是祁延要的不是鸽子毛。   言桉:“算了,没什么,你不懂,我自己想办法吧,你赶紧整理行李,待会免得大家又要等你。”   梁白羽笑了笑:“喂,你都还没说,就说我不懂,你这也太不够朋友……”   言桉摆了摆手,一副不想多言的表情,拖着那袋铜钱草,下了楼。   她先回了那片田,把辛辛苦苦挖出来的铜钱草又重新给放了回去:“对不起呀,让你们这么折腾。我和你们说,对我们这些草来说,还是乡下比较好。空气清新,景色优美。那城里,各种空气污染,还有雾霾,一点都不舒服。而且祁延真不是什么好主人,我才不信他会好好养你们呢。”   言桉朝铜钱草拜了拜,表达了自己的愧疚,然后一路跑回了湖边。   这个时间段,天气很热,湖边和深夜一般,没有一个人。   她来到湖边,绕着湖走了半圈,来到昨晚的位置,看着空荡荡的湖面,长吁短叹。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自我牺牲了。   言桉摸摸自己的一头秀发,再次确认四处没人后,躲到小树丛里。   很快,她的头顶,铜钱草一茬接着一茬的冒了出来。   她拿着塑料袋,一茬接着一茬的拔铜钱草,拔一堆,嘤一声。   人都只拨白头发的,她的叶子明明都很绿,没有枯黄的,结果现在却不得不拔。   这前夫真是造孽。   铜钱草装了一袋子后,言桉才停了下来,把其他叶子收了回去。   叶子被收回去后,她摸了摸自己头发,发现短了一大截。   之前,她的一头秀发长到腰往上一点,而现在,只堪堪披肩了。如果再多拔一点,估计就是齐耳短发了。   言桉吸了吸鼻子,从口袋掏出皮筋,给自己扎了个丸子头。   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她头发莫名其妙短了。   扎好丸子头后,她把祁延给的帽子戴上,拎着自己的一袋‘头发’,到湖边照了照。   丸子头扎得很完美,祁延的帽子也很潮,看起来依旧是漂亮的。   言桉拍了拍自己脸,跑了回去,再次找了祁延。   祁延这会倒是没再说什么,他收下了那袋铜钱草,然后从桌上拿了瓶水,旋开盖子,递了过去:“谢谢。”   心里石头落地,言桉也没客气,很自然地接过水,仰头喝了一大口,说话声因为鼓鼓的腮帮子而模糊不清:“没事没事,举手之劳,别客气。”   说完后,她把水咽了下去,然后再喝了一口,就不打算喝了,想找盖子把矿泉水盖上。   可是盖子在祁延手里,他没给,反而是伸出了手:“怎么把头发扎起来了?”   言桉眨了眨眼睛,顺势把手中喝了两大口的水瓶还了回去,擦了擦自己的唇,呵呵笑:“披着头发有点热,我就扎起来了。那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房间了?”   祁延点了点头:“去吧。”   “好的,祁老师再见!”言桉声音清亮,动作很快,话音刚落,就跑出去了。   他摇了摇头,晃了晃手中的水瓶,就着她喝过的地方,抿了口水。   房间里,言桉在和两个孩子商量:“檬檬,酷酷,这次回去,妈妈把你们放行李箱好不好?”   两个孩子一愣,一前一后开口:“为什么呀?”   虽然他们都不能变成人形,因为出生的时候没有准生证,后面也没补上户口。   可是就算是柠檬和苦瓜,他们也想待在言桉口袋,而不是挤在行李箱里。   言桉道:“楠木乡到镇上,大家还是坐同一辆大巴车。妈妈怕那个坏叔叔看到你们,把你们又抢走了……”   言檬檬立马表态:“好的,妈妈,我在行李箱就可以!”   言酷酷跟着道:“我也和哥哥在行李箱!”   那个坏叔叔真的太可怕了,不仅他们两个,连妈妈的头发都不放过。他们的头发可没有妈妈多呢。   言桉揉了揉他们的头:“真乖,回去就给你们吃棒棒糖。”   言檬檬想了想,提醒道:“对了妈妈,你别忘记大公鸡。你答应过我们,要带大公鸡回去的。”   “对哦。”言桉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都差点忘记这件事情了,“好的,妈妈等下就去找。”   她把两个孩子扔进行李箱,看了看乱七八糟的箱子,想起刚刚祁延那整整齐齐的行李,羡慕的叹了口气,把行李箱给锁上了。   算了,乱着吧。   言桉站起来,拉着行李箱下楼,然后拖着箱子屁颠颠地去找了导演:“导演,我能把之前抓住的那只大公鸡带走吗?”   导演忙着吩咐工作人员收设备,听到声音回过头,愣了一下:“带走?”   她点点头,语气真挚:“那公鸡很可爱,我想带回家当宠物养。”   导演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常人一般都是养猫养狗的吧?把公鸡当宠物养?   他用难言的视线看了言桉一眼,点了点头:“你想养……也可以的,我等会让人和主人说一声,不过那只公鸡现在也不知道在哪……”   “没关系,我现在就去找找,谢谢导演!”言桉兴奋地拉着行李箱跑了出去,跑了几步,她回过头:“对了,导演,我到时候直接去村口,就不回来了!”   导演嘴角有些僵:“好的。”他能说什么?言桉这个素人,当初面试的时候他就很满意。可是最关键的是,祁延打过招呼。   他还能拒绝么?反正就一只公鸡而已,还没烤鸡贵。   言桉前脚刚离开,祁延就下来了。他看着她拖着行李箱远去的背影,问道:“她去哪?”   导演见是祁延,放下手中的活,郑重道:“祁老师,她去找公鸡了。”   祁延眉毛微扬:“嗯?”   导演见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一脸疑问的表情,详细说了下大概。   祁延:“……”那只公鸡,嘴巴又尖又方,打鸣不分时间段,大半夜吵人睡眠,有什么可爱的?   他轻嗤了一声,没说什么,听到楼梯上温漾的声音,也道:“随她吧,我先去车上。”   本来让大家先在大厅集合,一起去车上的导演抽了抽嘴角,憨笑道:“好。”   言桉在鸡窝里找到了那只大公鸡。   在她愁着是不是又要进鸡窝捉的时候,大公鸡看到她,居然自己跑出来了。   哇塞,这公鸡有点聪明啊。   言桉弯下腰,揉了揉公鸡一身红棕色羽毛,看着公鸡的体型,想起自己抱它酸疼的手臂,试图和它讲道理:“我们要走了,你跟着我,自己走,知道吗?”   大公鸡朝她喔喔喔了几声,不知何意。   言桉就当它答应了,在颠簸的土面拖着行李箱往前走。   公鸡跟了几步,就不再跟了,直接缩着鸡翅膀窝在了地上。   她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无奈只能走过去,把公鸡抱了起来,然后放在了行李箱顶端:“你抓牢啊。”   吩咐完后,言桉继续拖着行李箱,连带着行李箱里的两个孩子,顶上的一只公鸡,往目的地走。   乡下的地面,碎石不断,坑坑洼洼。行李箱嘟嘟嘟的响,箱子里的柠檬和苦瓜被颠的晕乎乎的,上头的公鸡好几次差点给颠了下去,惊恐着拍动翅膀,稳住了。   就在行李箱里的孩子和公鸡都受不了的时候,言桉总算到了。   她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上车,温漾刚好在放行李。   她连忙加快脚步,跑着追了过去。她把公鸡从行李箱下拿下来,将行李箱放进大巴车的行李舱,然后又把那只大公鸡放在了行李箱旁边。   旁边的温漾瞬间就有话了:“言桉,你要把公鸡带回去?”   言桉点点头:“对呀。”   “那你就把公鸡和我们的行李放在一起?公鸡这么脏,它到时候弄脏我行李箱了,怎么办?你负责擦干净吗?”   此刻摄影大哥们都忙着搬器材,并没有跟在身边拍摄。周围也就两个人,所以温漾语气就冲了很多,和之前温温柔柔好说话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言桉被吼得有些懵,抱着怀里的公鸡:“那我抱回车上……”   “你抱回车上,它不也会乱拉?到时候一车的臭味,你怎么负责?”温漾咄咄逼人,脸刻薄而不自知。她忍了很久了,特别是今天,她想尽办法和祁延接触,可至今没有成功。   等到了镇上,大家就要换自己的车自回自家了,她的任务还怎么完成?这一切都是因为言桉,如果这次节目录制没有言桉这块绊脚石,她早就成功了!   言桉看着温漾的样子,陷入了两难,这不让放,那不让放,那放哪里?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两人头上有声音传来,淡淡的:“就放行李舱,弄脏我赔。”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猝不及防听到声音,连忙仰头朝声源看去。   祁延手撑在窗沿,骨节分明的五指自然下垂,他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从车窗微微探了出来。   见是他,温漾脸瞬间就白了,她迅速找到状态,脸上浮现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不用赔,刚刚是我和言桉在开玩笑的,你说对吧?言桉?”她转头看向言桉。   言桉:“……啊?”   温漾:“言桉你赶紧把公鸡放进去,然后上车吧,大家都在等我们呢。”   言桉:“……哦。”她拍拍公鸡,看了温漾好几眼,越看越觉得,温漾就像以前在修仙世界认识的那个两面三刀的莲花精。   这莲花精很恐怖的,惹不起惹不起,还是离远一点吧。   她抖了抖身子,把公鸡放下后,求生欲作祟,又调理了一下大家行李箱的位置。   自己的行李箱当然离公鸡最近,然后她把梁白羽的行李箱放在了自己旁边。这样就算弄脏,也是弄脏自己和梁白羽的箱子,那就没关系了。   朋友就是拿来坑的。   至于温漾的行李箱,她挪到了离公鸡最远的地方。她本来还想把大公鸡给绑起来,可是现在手头没有绳子,问了一圈工作人员也没有,实在没办法,她给了个塑料袋当临时厕所后,便上了车。   这公鸡看着挺有灵性,要拉应该也不会堂而皇之弄到行李箱上头。毕竟那天晚上,在她房间,这公鸡就很听话地拉在了她给弄的纸箱之中。   可往往事与愿违。   当车到了镇上,大家要分道扬镳,下车拿行李箱的时候,传来了温漾的尖叫声,并夹带着几声公鸡跑动喔喔喔叫的声音。   言桉刚走到车门,听到声音吓得身子抖了抖,然后反应过来,快速跑下了车。   惨了惨了,她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当她挤进人群,来到行李舱前,看到眼前状况的时候,心里着实感到一阵悲凉。   所有人的行李箱都干干净净,除了温漾那个白色的行李箱。   上头,突兀的贴着几坨鸡……shi。   她带了孩子三年,两个孩子除了有时候一个酸一点,一个整天苦瓜脸,但都是听话的,她没怎么操心过。   可现在,她反而为了一只公鸡操心。   拉哪不好,非得选最远的温漾?   而那只始作俑者大公鸡,则早就逃命跑远了,跑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下,抖了抖刚刚因为和温漾战斗,而乱了的羽毛。   温漾气得不行,手里揪着根鸡毛,眼神恶毒的盯着言桉:“言桉!”   言桉欲哭无泪:“对不起啊,我这就帮你擦干净!”   说完后,她快速从包里拿出面巾纸。   温漾看着她的动作,冷笑的退了一步,把自己的行李箱让了出来,嘴上却不饶人:“用面巾纸能擦干净吗?而且里面都是我的衣服,现在那些衣服,要我怎么穿啊?”   “衣服在行李箱里,为什么不能穿?如果真的介意,你把衣服洗了就好啊。”言桉不是很明白,但还是努力给出了合理建议,刷刷刷的抽着纸巾,就要伸手去擦行李箱。   结果手还没伸出去,就被人拉住了。   祁延把人拖到自己旁边,拿过她手里的面巾纸,递给自己身后的助理:“你来吧。”说完后,他就直接拉着言桉走远了,完全不搭理任何人。   本打算插手的梁白羽在心里哦呦了一声,拿走自己的行李箱,放心地回了等他的车上。   江天和纪澜,也没有出来站队,各自拿了行李走人。   节目组其他人更是不敢说什么,纷纷去搬器材。   只有祁延的助理留了下来。   助理八面玲珑,看向温漾,笑意疏离:“温漾老师,我会擦干净的。还有祁老师吩咐过了,这个行李箱连带里头所有衣服的价格,你报给我一个数,我们会双倍赔偿。当然如果您对双倍不满意,我们也可以商量,您不用担心。”   温漾气得揪住了裙摆,看着不远处抓着言桉手臂的祁延,眼睛几乎红的滴血。   谁在乎这点衣服这点钱?!   这言桉,tm的到底什么来头?到底和祁延什么关系?!   ……   那边,言桉挣扎着,急得不行:“祁老师,祁老师,我行李箱还没拿呢!”   两个孩子就在行李箱里,这是很严重的问题啊!   祁延的手纹丝不动:“助理等会会拿。”   可问题是她不放心啊?而且他的方向,是他的保姆车。   言桉很心累:“不用了,我自己拿就好。而且祁老师,我的车在那。”她往反方向一指。   六个嘉宾,只有言桉没车。所以她是跟着节目组的车过来的,回去也跟着节目组。   祁延:“我送你回去。”   言桉还在拒绝:“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祁延打开车门,把言桉推了进去,低下头凑近她,说话声很轻,呼吸也很轻:“和我客气什么,你说呢,前妻?”   言桉:“……”   她不自在的揉了揉自己的脸,连忙挪到了旁边的座位上。   祁延扯了扯嘴角,顺势坐了进去,关上了车门。   两人坐在了一起,言桉腰背挺得笔直,双手端端正正放在膝盖上,整株草都很不自然。   这突然间蹦出‘前妻’两个字是要干什么?难道觉得三年前给的三千万太多了,想要回去吗?   可就算她把浑身头发扒光了,拔秃了,她也拿不出三千万啊。   言桉咬着唇,有点想哭。   她索性背过身子,趴在车窗上,看着外头的动静。   祁延的助理貌似处理好了温漾行李箱的问题,拖着两人的行李箱过来了。   言桉稍微放下了心,毕竟孩子没忘记带上。不过树下的公鸡,还在扒拉草里的虫子。   她手握上门把,就想下车。   祁延开口:“去哪?马上就走了。”   言桉往树下一指:“我的公鸡还在那呢。”   祁延冷淡地瞥了眼:“让杨绅去。”   无奈,擦完行李箱,放好行李的助理,又得被老板才差遣着去抓公鸡。   公鸡战斗力依旧很彪悍,迈着两条腿跑得飞快,把杨绅耍得团团转。   言桉实在看不下去,趁祁延低头打电话的时候,飞快下车,跑了过去。   大公鸡认人,看到言桉便不跑了。言桉将公鸡抱了起来,扔到车的后备箱,重新溜回了车上。   一路无话。   录制节目的时候祁延明明很闲。可一结束,回到车上,他好像就开始忙了起来,电话一直就没断过。   最关键是,他全程英语交流,言桉也听不懂,索性当成催眠曲,睡了一路。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想。现在演员素质要求这么高吗?还要学英语啊?   傍晚时分,夕阳西斜,天边被染得美轮美奂。   车停在了言桉报的虚假地址,距离她的大本营还需要乘坐三站地铁的某小区门口。   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五分钟,祁延结束了电话。言桉也就醒了过来。   这一觉,睡得她神清气爽,耳聪目明。这种感觉,很像以前和那群朋友,花了几天时间,特地赶到法仙寺听高僧念经。   因此她心情很好,拎着行李箱,抱着公鸡,站在车窗前,挥手和祁延告别:“祁老师,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祁延看了眼言桉身后的小区:“嗯,回去吧。”   言桉:“好,那祁老师再见!”   祁延:“对了,你是不是说过要给我送点柠檬和苦瓜?”   言桉脚步一窒,笑容有些僵:“对,对呀……”   祁延点点头:“明天晚上我在家,你送过来吧,地址我等会发给你。”   言桉安静了十秒,最终不得不憋出一个字:“……好。”   其实一点都不好,她明明说的只是客气话! 第23章   第二天下午四点多,言桉泡在小结界的湖里,拿着手机,看一会儿叹一口气,再看一会儿再叹一口气。   屏幕上,是她和祁延昨晚的聊天界面。   y:地址:鎏烨区16栋   桉桉想要小钱钱:收到!   y:我让人来接你?   桉桉想要小钱钱: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y:好,我下午五点到家,约明晚六点?   桉桉想要小钱钱:好的[ok.jpg]   聊天到此结束。   他说的鎏烨区是鼎鼎有名的别墅区,里头的人非富即贵。这地名,她一个三年来宅在结界里坐月子带娃的铜钱草都知道在哪里。   以前祁延可不住这,那会她和他结婚的时候,他才刚进娱乐圈,手里根本没啥钱,事业处于起步阶段。   两人就住在他租的居民楼里,而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   言桉甩甩脑袋,从湖里爬了起来。   这个点,得出发了,否则就要迟到,而且她还要给他买柠檬和苦瓜。   她对着湖面梳了梳头发,转头对两个和公鸡玩的孩子交代道:“檬檬,酷酷,妈妈出去一会儿。”   这事情,昨晚她就和两个孩子谈过,因此两个宝宝也没说什么,点头乖巧道:“好,妈妈再见。”   言桉离开了这处结界,开始选购柠檬和苦瓜。   她在这片区域待了三年,基本上都混熟了。   这里是旧城区,房子大多数是老建筑,青石砖巷子更是四通发达。住户要么是七老八十的老爷爷老太太,要么是为了省房租的上班族,还有一些不务正业的小混混。   各路人马,形形色色。最主要的是,在不远处,有一个菜市场。   里头更是相当热闹,不止卖菜,还卖水果。   而且格外的便宜!便宜!   言桉虽然账户上有接近三十万的存款,但是还有四颗种子没发芽,所以能省点就省点。   她一个一个摊位的问过去,选了最便宜的一家,各自买了一斤柠檬和苦瓜,拎着两个塑料袋,上了地铁,转公交,刚好在六点差十分钟的时候到了。   祁延提前和门卫打过招呼,言桉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他家门外,按响了门铃。   门铃响的时候,祁延正在别墅后院,看着那池枯萎的铜钱草。   昨天回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把言桉给摘的铜钱草放了下去。   这里养的原先是另外一批铜钱草,平日挺受他喜欢的。可惜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和从楠木乡带回来的这批铜钱草比,原先那批完全不够看。   所以祁延把原来的全部捞了出来,随意丢在后院土壤之中,任它们自生自灭。而把楠木乡带回来的小心种了下去。   这池水水质很好,颜色泛着微绿,下头还有鱼儿悠哉的游动。   按理来说,像铜钱草这种生命力旺盛的植物,一定能活得很好。   可怎么都没有想到,居然全部枯萎了。   原本繁盛的叶片,像是被抽走了生命,变得枯黄,叶片更是萎缩在了一起,不再圆润。   连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都不到,到底是什么原因?   祁延眼里荡漾开点点怒意和烦躁。   后院气氛瞬间冷凝了下来,连池里的鱼都不敢再游,躲在水底,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言桉来了。   祁延气息微敛,怒意藏于深处,转身去开门。   门一开,言桉的笑脸便出现在眼前。   她把手里拎着的塑料袋举了起来:“祁老师,我答应你的柠檬和苦瓜买来了。”   祁延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看到言桉的那一刹,仿佛看到了那晚湖边的那片铜钱草。茂盛的,圆润的,充满生命力的叶片,总是让祁延心生愉悦。   隐藏在眼底的愤怒和暴躁瞬间就淡了不少,祁延松开门把:“进来吧。”   言桉抓了抓头发,把门关上,然后走了进去。   她随手将柠檬和苦瓜放在一旁,然后开始明目张胆的参观别墅。   宽敞明净的客厅,一尘不染。家具齐全,布置讲究,一看就很贵。   言桉瞄了瞄前头的祁延,趁他不注意,伸出手摸了摸一旁放着的瓷器。   这种古董,也很贵。很有可能,一个古董就能让一颗种子发芽。   “言桉。”前头祁延不知何时转过身,漆黑的眼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她被他叫得一惊,刷的一下就收回了手,以为他是在嫌弃她乱摸古董,解释道:“我就是……随便摸一下……”   “你跟我来。”祁延说着,去了后院。   言桉莫名其妙地跟着他走了出去,很是茫然。   这怎么一副要算账的样子?   不过在看到那池铜钱草叶片时,她心里就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昨天她就猜到了,最后的结果肯定会枯萎。如果不是这样,她早就无性繁殖出无数后代了,还用得着找祁延双修,艰难诞下六颗种子,还要赚钱让种子发芽吗?   言桉心里是这么嘀咕的,但面上却显得十分惊讶,没等祁延说什么,便跑了过去,弯下腰打量那池铜钱草:“怎么会这样?怎么枯萎了?祁老师,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忘了把铜钱草放水里,就扔塑料袋里没管?这么热的天不管,铜钱草闷熟了,所以枯萎了吗?”   最后,她加重语气,惋惜道:“天呐!这真是太可惜了!我昨天大中午辛辛苦苦在湖边捞的!”   祁延顿了顿:“昨晚我就放下去了,今天早上还很好……”   “那是怎么回事呢?”言桉索性蹲了下来,手扒拉着池壁,歪头看他,脸色疑惑,“是不是水质的问题?”   祁延望着她,莫名有种她很适合在水池里待着的错觉。   他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道:“鱼还活着。”   “那我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言桉一脸无辜,耸了耸肩,“现在怎么办?这些枯叶要捞出来吗?”   她想捞,捞出来然后埋进土里。毕竟每一株草,都渴望落叶归根,哪怕算起来,这也只是她的头发。   祁延:“我会让人处理,进去吧。”   说完后,他转身便走。   本来他确实想问她怎么回事?毕竟铜钱草是她从湖里摘的,可看她这模样,她也不知道什么。   言桉不甘心,连忙唤道:“祁老师,我直接帮你捞出来,然后埋进土里吧?”一边说,她的眼睛就往后院里瞄,想看看哪一个角落适合来葬自己的头发。   结果发现了不远处,角落里随意扔着的铜钱草叶片。   这些叶子,看起来像是被晒了一天,叶子干皱皱的,无精打采,但依旧还活着。她们这一族,生命力最是旺盛,抢救一下很快就能满血复活。   但是如果继续放任不管,是真的会被晒干的!谁这么缺德,这样对待她的同类?   好吧,一看就是她前夫的杰作。   想必是为了给她的头发挪地盘,牵连到这可怜无辜的同类了。   言桉心里顿时感到愧疚,连忙站出来为同类出头:“还有,祁老师,这些铜钱草是不是你之前养的,我看着它们还能活,要不要我帮你换回去呀?”   祁延顺着言桉的指尖看了一眼,摇头:“不用,我会让人换新的。”   言桉有些不可思议,颇有点兔死狗烹的悲凉:“为什么要换新的?换新的它们怎么办?会晒死的。”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透露出十分明显的,不认同的气愤,脸上表情也很凝重,完全和平日里开开心心的模样不同。   看着莫名让祁延不适,就像刚刚回到家,看到那池枯叶的不爽。   祁延这些年,水池里的铜钱草换了又换,喜欢的时候喜欢,不喜欢的时候就随便丢,晒干或者冻死,他并不在意,也从未有过任何愧疚。   万事万物,他根本没有任何同理心。   现在依旧没有,只是她如果真那么不开心——   “那就不换。”他无所谓道。   言桉眨了眨眼睛,脸上又恢复了开开心心的样子:“那我把它们重新种回来了?”   祁延:“随你吧,弄好进来。”   “好!”言桉比了个ok的手势,也不管他了,直接去捞水里的枯叶。   她把枯叶全部捞上来,揉搓在一起,埋在了泥土里。   然后再把可怜的同类给重新放回了水池中。   她摸摸它们干干的叶片,嘀嘀咕咕的:“好了,没事了,你们好好养伤,争取早日恢复啊。”   忙活完的言桉回到别墅里时,发现祁延居然在厨房烧饭。   当年婚后,他只要在家也会自己烧。   但时至今日,她还记得他烧的菜有多难吃,难吃的她之后没敢再吃任何人类食物,一直到上节目,才无意间改变了偏见。   三年后,她不知道他如今厨艺怎么样,但保险起见,还是赶紧去和他说一声,然后溜吧。   否则被留下来吃晚饭,那得多惨啊。   言桉想好后,便快步走到厨房门口,扶着门,探了个头进去,唤道:“祁老师。”   祁延微微侧头,询问般地看了她一眼,手上动作不停,炒个菜像是在打拳,一套下来,行云流水。   颠勺的时候,那串起的火苗,看得言桉一阵惊叹,后头要告辞的话也就没说出来。   不仅如此,空中到处弥漫着菜香,她瞬间觉得自己腹中空空,饿了。   这这这,这和她想的不一样,这么看来,他似乎厨艺很好啊。   就在前天,她看着温漾在厨房烧菜,动作都没他这么专业。   而且温漾煮得还挺好吃的,这样算的话,祁延烧的岂不是更好吃?   三年了,他厨艺进步这么多吗?!   久久没见她回答,祁延将菜放入盘中,收拾了一下,端了出来。   门口杵着的言桉看着他手里拿着的红烧肉,觉得这红烧肉看起来也很好吃,闻起来更香了!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然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红着脸让开了。   祁延轻轻笑了笑:“怎么,饿了?”   言桉眨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去餐桌上坐着,马上就开饭。”   言桉眼珠子转了转,点点头,巧笑倩兮:“好。”   那就留下来吃一顿吧,吃完再回去。   餐桌上,言桉咬着手里的筷子,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跃跃欲试。   三菜一汤分别是:红烧肉、青椒炒肉、炒苦瓜、番茄蛋汤。   每一道,看上去色泽完美,香味也很浓厚。   但祁延还在厨房,她不能自己先偷偷吃独食,所以忍住!   祁延端着两碗白米饭走出来,看到她的样子,眼中笑意闪动。   他将一碗递给她,在她对面坐下,道:“吃吧。”   言桉看了他一眼:“那我吃了?”   祁延点点头,给她倒了一杯凉开水。   她于是不再客气,筷子直接绕过那碗炒苦瓜,夹了筷红烧肉,便放进了嘴里。   三秒过后,言桉凭借着自身强大的意志力,和不忍心让前夫失望的心情,强忍着没吐出来。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他炒的红烧肉还是那么那么那么酸!酸的她腮帮子都麻了!   祁延自己也夹了筷红烧肉,慢条斯理的放进嘴里,不见任何异样的就着白米饭吃了下去。   然后他看向她,见到她诡异的面色,皱了皱眉,想起了三年前的事情:“怎么了?又吃到肥肉了?”   言桉死死闭着嘴巴,有苦难言,只能顺着他的话点头。   三年前,她第一次尝到酸红烧肉的时候,没忍住吐了。祁延问的时候,她不好意思打击他,也怕自己口味特别,露出马脚,就说吃到了肥肉。   可这压根不是肥肉不肥肉的问题,是酸!这诡异的口味,为什么他吃的若无其事?   言桉低下头,一个劲的往嘴巴里塞白米饭,才把红烧肉给硬生生吞了下去。   她连忙伸手拿过白开水,大大的喝了一口。   祁延看了眼红烧肉,为了迁就她的口味,他今天炒红烧肉的时候,用的可是全瘦肉。   他摇摇头,给她夹了筷鱼:“那你吃点鱼。”   言桉:“……”   不,她不想吃。   红烧肉依旧是三年的味道,鱼估计也是一样。   他的鱼,很咸很咸很咸。第一次吃的时候,咸得她一晚上起来十几次喝水补水。   最终还因为起床的时候吵醒了他,被迫双修,弄得第二天整株草发软。   为什么,三年过去了,他的厨艺技巧看起来很厉害,但出来的菜,味道还是那个味道?   言桉迎着他的视线,看了看碗里的鱼,犹豫了一下,放下了筷子。   三年前,她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所以一直没点破,每回都要用自己减肥,不饿的借口搪塞。   但现在,她很明确问题不在她。   言桉委婉道:“祁老师,你朋友他们没有吃过你烧的饭吗?”   祁延闻言,缓缓放下手中筷子,看向她,语气冷淡:“没有。”   他不是谁都给烧的,迄今为止,尝过他手艺的也就言桉一个人。   言桉顿了顿,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再问:“那祁老师,你觉得你自己烧的饭菜,好吃吗?”   他索性靠在椅子上,双手环胸,打量着她:“还行。怎么,你不喜欢?”   祁延目光里仿佛夹杂着千斤重量,看得言桉心里发慌,像是说出实话,就要被祭天一样。   她吞吞吐吐,心想要不就算了,就让这个美好的误会一直延续下去,不要打击祁延了。   言桉于是胡乱点了点头。   祁延眯起双眼:“为什么不喜欢?”   言桉猛地抬头。   啊?她不是点头说喜欢了吗?   不对,她应该摇头的!言桉连忙又摇了摇头。   祁延看着她:“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   言桉强颜苦笑:“喜欢的……”   他冷漠的勾了勾唇:“那就把这些菜全吃了。”   她的态度,她的表情,她敷衍的态度,如果祁延看不出不对,他就不是祁延了。   言桉小心脏都颤抖了一下,试图拒绝:“……能不吃吗?我减肥……”   祁延视线不为所动,完美的脸上透着点点寒光。   她低下头,放弃了,小声道:“祁老师,你烧的菜味道真的有一点点怪……”   祁延:“哪里怪?”他自己吃着还好,和平日在外头吃的差不多,他倒要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言桉指了指红烧肉,道:“这个很酸。”   然后她又指了指鱼:“这个肯定很咸。番茄鸡蛋汤很甜,苦瓜就是真的很……苦。”   苦得简直让人怀疑人生,她可以肯定,她的苦瓜宝宝,绝对都要比他炒的苦瓜甜。   祁延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当着言桉的面,悉数尝了一遍。   然后他放下筷子,用微深的目光看着她:“你真的这么觉得?”   言桉视死如归的点了点头。怕他不相信,再点了点头。   他皱了皱眉:“三年前——”   “三年前我就这么觉得了。”言桉接过话,“只是我不敢说……”   因为她以为是自己的味觉问题。   祁延看她的目光渐渐变了,里头藏着点深忧。他屈指轻扣桌面,突然间道:“我让助理预约一下医生,明天带你去医院看看。”   言桉:“!!!”   为什么要去医院看?这不是她的问题啊,是他的!是他的!   说完后,祁延就打算拿手机打电话了。   言桉眼疾手快,手撑到桌面上,倾身过去,伸长手要去抢他的手机。   祁延举高手,有些无奈:“言桉,身体有问题就要去看医生。”   言桉有理说不清,整株草突然间暴躁。   她站直身体,跺脚道:“祁延,我味觉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你!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的是你,不相信你可以让你那个助理,过来吃吃你做的菜!”   话音一落,室内一片寂静。   言桉喘着气,看着他带着阴霾的脸,整个人如同漏气的气球,声音小了下来:“我说的是真的,你可以问问其他人……”   说完后,她抬头悄悄看了他一眼。   祁延依旧坐在位置上,看着她,表情显得有几分阴鸷。   言桉于是不敢再说,打算告辞。   结果叮咚一声,祁延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垂下眉眼,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是助理的消息:祁老师,我让人详细查过了,长青小区里并没有叫言桉的住户。   祁延抬头看了言桉一眼。   言桉趁机告辞:“那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站起来:“我送你回去,长青小区是吧?”   她一愣,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祁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坚持,起身送她出门。   在经过客厅的时候,他随意指了指沙发上放着的车模、芭比娃娃等小孩子玩的玩具:“对了,言桉,这些东西你带回去吧。”   言桉一愣,视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她眼睛亮了一下。其实她刚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还想着等有钱以后,她就给家里的孩子们买。   可现在,祁延居然主动让她拿回去。   不对,等等,他为什么要让她拿回去?难不成他根本没相信,之前她说医院查错的说辞,依旧以为自己确实怀孕并生下了孩子,所以现在故意挖陷阱试探她?   还好还好,她反应了过来,否则就掉入了他的圈套。   言桉咳了咳,一脸茫然:“啊,这些是小孩子玩的玩具吧?我家里没有孩子,我也不玩,拿回去也没用呀。”   祁延嘴角微勾:“也是,那我让家里保洁阿姨扔了吧。”   言桉觉得自己心都在滴血:“你不要的话,为什么要买啊?”   祁延笑了一下:“我买这些干什么?赞助商送的,堆了有几天了,很碍事。”   言桉哦了一声,眼珠子转了转,斟酌着道:“既然这样,我直接帮你拿出去扔了吧?”   想了想,她又特意加了一句:“反正也是顺路,这样就不用麻烦你家保洁阿姨了。”   祁延笑容有几分意味深长:“好,那就麻烦你了。”   他走到沙发前,把那些玩具装好,递给了言桉。   言桉拎着两大袋玩具,离开了祁延的别墅。   为了掩人耳目,她还特地到别墅区垃圾分类的垃圾桶前转了转,自言自语道:“哎,这些玩具应该怎么分类啊?算了算了,我拿回去分好再扔吧。”   说完后,拎着玩具快速溜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问:玩具垃圾分类该怎么分? 第24章   言桉拎着两大袋玩具回到结界的时候,言檬檬和言酷酷正坐在湖边吃糖。   他们胖嘟嘟的小手捏着糖柄,双腿在湖面晃悠着,荡开一阵阵涟漪。   此时晚上快要八点,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月亮高挂,湖面波光粼粼。   那只大公鸡则站在种着四颗种子的土坑前,不依不饶的去啄。可土坑有防护罩,大公鸡每次都会被挡住。   言桉下意识站直身体,将两大袋玩具藏在背后,咳了一声。   听到声音,两个孩子瞬间转头看过来。   大儿子言檬檬眼睛一亮,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喊道:“妈妈!你回来了!”   言酷酷依旧坐在原地,恹恹的叫了一声:“妈妈。”   言桉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眼神一下子看看言檬檬,又看看言酷酷,看得两个孩子一脸茫然和疑惑。   言檬檬歪着头:“妈妈,怎么了?你手里拿着什么呀?”   言桉脸上笑意瞬间盛开:“噔噔噔——是玩具哦!”   说着,她便拎着玩具跑了过去,蹲下身子,把玩具悉数倒了出来,放在草地上,然后跟着坐下。   两个孩子愣了愣,迈着小短腿走了过来。   遥控赛车、玩具枪、玩具飞机、积木、变形金刚、芭比娃娃、过家家小厨房玩具等等。   种类多的两个孩子看花了眼,天知道,言桉把这些东西带回来,提着有多费劲。   可为了孩子,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三年,她身无分文,因为身体要疗养,也不能出去赚钱,最多就去巷子小卖部买几颗棒棒糖。   所以给孩子买玩具,她是没有钱的。   除了钱之外,她也没有给孩子买玩具的概念。毕竟在修仙世界里,谁家给孩子买玩具啊?都是放养状态,自己和土里的昆虫螳螂玩玩游戏就好了。   还是今晚,听到祁延说的时候,她才有了这个想法。   反正玩具他也不要,还要扔掉。那不如她拿回来,让两个孩子看看。毕竟严格说起来,他也算孩子爸爸嘛。   虽然,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孩子让给他这个爸爸的。就算她有六个孩子,也不能,全部都是她的宝宝,嘿嘿。   言桉一边想着,手就自动拿起了那盒芭比娃娃。   隔着透明层,她好奇的打量着,和里头的芭比娃娃眼对眼。   这盒子挺大的,里头的芭比娃娃大概有二十多厘米。黑色长头发披肩,头上挽着一个宫髻,戴着白色耳环和项链。身上穿着白粉色宫裙,裙摆飘扬,很美。   这装扮倒是很像修仙世界里,人间皇帝后宫那些妃子的打扮。   除了这个盛装的芭比娃娃之外,旁边还有两层服饰。   头一层是各种样式的裙子:旗袍,现代礼服裙,欧式公主裙,各种款式,丝线在月色下闪闪发光,看起来漂亮极了。   下一层则是鞋子耳环项链之类的配饰。   言桉咬着手指头,看了看两个孩子。   言檬檬拿着遥控赛车,坐在草地上,兴致勃勃地低头研究。   言酷酷则拿了乐高,看着乐高冥想发呆。   大公鸡似乎对过家家套装里的塑料青菜情有独钟,正隔着包装一个劲的啄。   很好,大家都选好了。   既然这样,手里这个芭比娃娃她就要占为己有了。   言桉毫不犹豫,动手就拆开了包装,将那个漂亮的宫装娃娃拿了出来。   别说,摸着很结实,而且关节都会转。不仅如此,这条裙子真的太漂亮了啊啊啊啊。   如果有加大版的,她也想穿qaq。   言桉爱不释手的拿着娃娃,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   她看了看周遭的环境,把娃娃放到草地里站好,拿来台灯,把光照在娃娃身上。   然后她拿出手机,对着拍了很多张照片,最后选了三张,发了朋友圈。   只不过在发之前,她还记得,要把祁延给屏蔽了。   大气豪华的别墅里,祁延拿着一杯水,反复看着屏幕里的监控视频。   言桉走出了别墅门口,言桉走到了垃圾桶旁,言桉在垃圾桶旁停留了一下嘀嘀咕咕一小会儿,言桉拎着两大袋玩具溜走了。   他抿了口水,轻轻摇了摇头,眼里一片深邃。   体检的那家医院,专业程度极高,不可能出现弄错的情况。言桉三年前必定怀孕,她消失这么久,不见踪迹。而且隐瞒住所,一个劲的否认孩子的存在,背后定有猫腻。   孩子这种东西,没有就算了。有,他总要要回来,毕竟是他的东西。   在监控视频不知循环播放多少遍后,楼下传来门铃声。   祁延放下水杯,下楼开门。   门外人是助理杨绅。   祁延出道时,是有一个经纪人带着,可没过几个月,那经纪人就被他辞退,后头在娱乐圈彻底混不下去,离开娱乐圈不知去了哪里。   他目前只有一个助理,杨绅,帮他处理所有事务。包括明面上娱乐圈里的一切,也包括私底下的商业帝国。   旁人只以为祁延是娱乐圈大红的影帝,杨绅是个小助理。   却不知,不仅仅如此。   不过也没差了,杨绅想。他除了要帮这老板抓公鸡外,还要汇报公鸡主人的情况。   “祁老师,我们的人跟丢了。”杨绅跟在祁延身后,“不过大概锁定了言桉小姐的住所范围。”   祁延皱了下眉:“在哪?”   “在旧城区长青山脚底下,而不是长青小区。长青小区和长青旧城区隔了三个地铁站。”长青山是老城区,里面设备都很破旧,而长青小区后建,是不错的中档小区。“旧城区巷子太多,言桉小姐绕进去后,我们人没盯住,便跟丢了。”   祁延走到餐桌前,手抵在桌面扣了扣,一下一下,错落有致。   长青山那一带,他两年前还在那里拍过电影。巷子四通八达,平民百姓密集,居住拥挤,居住环境非常不好。   看来她说自己没钱,还真没说错,否则何必住这种地方?   三年,三千万就这样花完了?她并不是大手大脚的人才对。   祁延看了看一旁等候吩咐的助理,道:“先这样吧,你知道节目组给言桉的片酬是多少?”   杨绅看过合同,想了想,便依照强大的记忆力想了起来:“一百万,先付百分之三十。”   “明天全款结清吧。”祁延点了点头,拉开凳子坐了下去。   他往椅背靠,一只腿伸入桌底下,姿势无形中带着上位者气质。他指了指桌上凉了的菜:“你试试。”   杨绅一脸莫名,看着桌上冷了的三道菜:“祁老师,这是?”   “让你试,就试。”祁延有些不耐烦。   杨绅于是不再说什么,取了筷子,夹了块苦瓜,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放进了嘴巴里。   然后,他捂住了嘴巴,跑向了客厅的卫生间。   祁延看着助理的背影,脸色渐渐变得阴沉。   他望着那三道菜,自己拿了筷子,夹了快苦瓜,放进嘴里。   对他而言,冷了的苦瓜,味道依旧甜苦适宜,清爽可口。   可卫生间里,传来了杨绅痛苦的呕吐声。   祁延放下筷子,筷子至于桌面,一声闷响。   杨绅吐完后,又漱了口,清洁了老板的卫生间后,才走了出来。   祁延人已经不在餐桌,在后院那池水旁。   被扔在土里爆晒一天的铜钱草,被言桉救回水里后,短短几个小时便恢复了一些。   祁延看着它们,背影一动不动,仿佛入定。   杨绅心里发怵,但不敢不打招呼走人,在背后站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道:“祁老师,是否还有需要我完成的?”   低头望着那池水的祁延动了动,抬头望向天上的明月:“苦瓜什么味道?”   杨绅一五一十道:“很苦。”   “苦瓜不就是苦的?”   杨绅:“比一般的苦瓜苦得多,甚至比黄连还苦。”   “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杨绅躬了躬身,安静的离开。   晚上十一点,祁延别墅的灯悉数暗了,整个世界纳入一片黑暗之中。   顶层豪华的卧室里,他掀开被子,躺在床上。   睡觉对他而言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自己仿佛睡着,又仿佛没睡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乃至与整片天地融在一起。   而且今晚似乎有些不一样,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副从未出现过的画面。   山似乎就在云间,周遭绿树荫荫,鸟鸣蹄蹄,白云缥缈,雾气弥弥。   而就在山间,有一处雅韵别致的亭台楼阁。   亭台楼阁连绵不绝,所占面积极大,可只有一人,除此之外,不见人影。   那人穿着白衣,长发披肩,正在下厨,烟雾从后厨弥漫开来,和离得很近的雾气白云混为一体。   菜一道道出锅,被放在院子荷花池前的桌子上,弥漫开诱人的色泽。   山间有灵鸟闻香而至,趁着男人在厨房忙活,偷偷吃了菜,结果惊叫一声,直接栽倒在桌上,没了生息。   男人拿着米饭出来,看到桌上死去的灵鸟,低头微微喟叹:“我烧的饭菜,于我是为美食,于尔等无异于地狱,你们怎么敢吃?怎么总是不长记性。”   他摇摇头,手一挥,灵鸟魂飞魄散。   男人一拂衣袖,在桌前落坐,怡然自得地吃饭赏荷。   他似乎有很多时间可以用来烧饭吃饭,无人能打扰,无人敢打扰。   可是,他是谁?   床上,祁延的眉突然间皱了起来,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差不多的时间,同一座城市的另外一个区域,敷完面膜的温漾正坐在镜子前,看着下巴处冒出的痘痘,咬牙低声咒骂。   系统让她和祁延牵手的任务,她没完成。这颗痘痘,就是任务没完成的惩罚。这痘痘无论如何都不会消除,除非下个任务成功,这痘痘才会消去。   但如果下一个任务,她还是失败,脸上就会再长出一颗痘痘。   温漾无法想象,如果自己任务一直失败,痘痘一直长,到最后,她是不是就满脸痘了?那这样,她的演员路怎么办?她以后还能出去见人吗?   从小被人当成小美人胚子长大,受尽周围人吹捧的温漾,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也一定不让这种事情发生。   她放在梳妆台上的手,握成拳头,在心里气急败坏问:系统,那言桉到底什么身份?!你现在查出来了吗?!   温漾一开始真以为言桉只是个不足挂齿的小配角,可这几天,看到祁延对言桉的态度,才察觉出来不对。   特别是节目结束录制的那天,祁延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拖着言桉去了车里。   说言桉和祁延之前没有关系,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所以当场她就问了系统言桉的身份。   可她这系统,向来没什么用,什么都有滞后性,什么都帮不上忙!查个身份还要时间!什么垃圾系统!   系统:【滴——正在扫描世界数据库中,剩余时间50秒——30秒——10秒——1秒】   系统:【滴——扫描完成,言桉身份是祁延的前妻,两人于三年前结婚,结婚一个月后,离婚。】   这句话说完后,温漾和系统悉数陷入了沉默之中。   温漾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除了那颗痘痘都很完美的自己,惊讶的说出了声:“什么?她是祁延前妻?!”   系统停了一会儿,不含任何感情的机械音里也带了不解:【是的,宿主。】   温漾:“这么重要的信息,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非得我问你,你才会说?!”   系统:【宿主,按照主程序提供的相关信息,攻略对象祁延按理不应该存在前妻等社会关系。】   温漾:“那现在为什么出现了?而且还是三年前!不就是我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吗?我看的那些小说,里头的系统都很厉害,怎么你就不行?”她气了个半死。   系统沉默片刻:【宿主,三年前我就告知过你,系统只起辅佐功能。攻略对象祁延人物特殊,一切系统能力对上他,效果都大打折扣。】   温漾还想说什么,结果系统突然间开始冒出警铃,她心里连续的出现滴滴滴滴滴滴的声音,响个不停。   这声音听得让人心里紧张,像是要出了什么事情似的。   她一愣:“怎么回事?系统?系统?”   然而系统没有任何回复,只是不间断的滴滴滴。   这种情况持续了有十分钟,十分钟后,声音消失。   温漾白着脸连忙问道:“系统?怎么了?”虽然这系统用处不多,但毕竟是它给了她重活的机会,还让她在这个世界进了娱乐圈,日子过得比之前世界要好得多。她可不希望系统报废,这样她会不会也跟着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系统:【滴——刚刚主程序出现漏洞,紧急维护中。现已恢复,宿主无需担忧。】   温漾点了点头,放下了心。   而别墅里的祁延,本来躁动不安的状态跟着消失,安静了下来,陷入梦乡中。   他梦到的画面,从脑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天早上十点,太阳都晒屁gu了,言桉一家三口还是没起床。   泥地草地里溜达的大公鸡倒是很想把这三口叫起来,但是它的嘴巴被言桉用铜钱草绑住了,开不了口。   因为它今天凌晨五点就开始打鸣,吵得言桉不得不这样做。   要知道,因为研究新玩具,她和两个孩子昨晚大半夜才睡。   叮咚一声,言桉的手机响了,是短信提示音。   她躺在湖里,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荡到岸边,伸手拿过手机,随意看了一眼。   【9xxxx:贵账户*2333于08月12日10:02转入元,现余额为,摘要:代发其他款项—片酬。】   她摇头晃脑,眯着眼睛将手机丢回去,然后继续躺湖里。   只是三秒过后,她迅速睁开眼睛,尖叫了一声,急急忙忙上了岸,蹲在地上,抱着手机,把这条短信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怎么回事?节目组提前给她打钱了?!可不是说要节目全部拍完后,才会统一打款吗?现在可才拍了一站啊!!!   不会发错了吧?或者是节目组大发善心,把所有人的片酬都提前发了?   言桉当即毫不犹豫,就找梁白羽验证了。   桉桉想要小钱钱:鸽子!《人间烟火味》给你打片酬余款了吗?   等了一会儿,那边才回复。   咕咕咕:怎么可能?早着呢,你缺钱?缺钱我也没钱给你,最近刚赔了违约金。   桉桉想要小钱钱:谁要你给钱了?话说真没给你打钱?   咕咕咕:没,怎么?难不成给你打钱了?   桉桉想要小钱钱:对呀,给我打了剩下的七十万,就在刚才。   咕咕咕:woc,这怎么回事?我怎么就没收到?   桉桉想要小钱钱:那我也不知道啊,算了,我问问导演去。   咕咕咕:去吧,问完后告诉我一声,我最近也缺钱啊。   桉桉想要小钱钱:谁让你放人家鸽子?活该赔违约金。   咕咕咕:人生不能放鸽子,对我而言,还有什么意思?   言桉朝着手机哼了一声,发了个暴打鸽子的表情包,然后斟酌着语气,转为给导演发消息。   桉桉想要小钱钱:张导,剧组给我打了七十万尾款,是打错了吗?   导演倒是回复得很快。   张明:没,就是给你打的。   桉桉想要小钱钱:哇,是大家都可以提前拿到片酬吗?   张明:不是,全节目组就你。   桉桉想要小钱钱:为什么?[发呆.jpg]   张明:我也是接到通知,具体不清楚。你问祁老师吧。[微笑.jpg]   言桉顿了一下,给导演回了好。   怎么又和祁延扯上关系了?他就算在娱乐圈咖位再大再红,能影响的也是他自己的片酬发放,为什么还能影响她的?   她咬着手指头,又去找了祁延。   桉桉想要小钱钱:祁老师,早上好呀!你起来了吗?   也是等了有一会儿,那边才回复。   y:早起了,在工作,有事?   桉桉想要小钱钱:节目组给我打了片酬余款,我问张导,张导说让我来问你。   y:问我什么?   桉桉想要小钱钱:这个,是你授意的吗?   y:嗯,你不是缺钱?   言桉眨了眨眼睛,摸了摸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回。   她是缺钱啊,但她缺钱,他就能让上头提前付片酬,这也太厉害了吧?   言桉再一次觉得自己当初眼光真的不错,前夫前程大好,她与有荣焉,还能沾点小光。   桉桉想要小钱钱:啊,这真是太谢谢你了!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y:可以   言桉想了想,觉得前夫这样为自己考虑,自己也应该关心关心他,于是她又回。   桉桉想要小钱钱:对了,祁老师,味觉的事情你去医院看过了吗?医生怎么说?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道。   y:没去   桉桉想要小钱钱:啊,那你记得要去看看!   y:还有事?   桉桉想要小钱钱:没了[发呆.jpg]   y:那我工作去了   桉桉想要小钱钱:哦哦   桉桉想要小钱钱:祁老师,不要讳疾忌医啊。   y:…   对话到此结束,言桉觉得祁延在逃避这件事情,但他又拒绝沟通。   她摇摇头,唉声叹气。   叹着叹着,就打开短信,看着自己的余额。   再这之前,她的余额都只有几百块,现在水涨船高,已经九十九万了!   只是和一千万比起来,还是有点遥遥无期啊。   言桉看看那四个毫无动静的土坑,突然间就觉得有些许丧气。   悲从中来,她忍不住发了条朋友圈。   【我什么时候才能凑够一千万呀?[叹气.jpg]】   发完后,言桉也没有睡意了,从地上爬了起来,解开大公鸡嘴巴上的铜钱草叶片,然后把一旁还睡着的柠檬和苦瓜拎了起来,抖一抖:“起床了!起床了!”   叫醒孩子后,言桉趁着他们吃午餐,也就是喝水晒太阳的间隙,拿出手机,打算看看有什么兼职。   离下一站拍摄还有几天,那么这几天,她也可以找找兼职,赚点钱。   手机刚拿出来,就看到了祁延的信息。   y:你欠了一千万?   言桉看到后纳闷了一下,然后想起自己发的朋友圈,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一千万当然不是欠钱,是孩子的发芽钱。   但她肯定不会告诉他,索性就顺着他的问题,回了个点头的表情。   祁延没再说什么,言桉便退出了软件,开始翻兼职。   她挑了半个多小时,打算在几个备选里头选一个的时候,手机又来了条短信。   【9xxxx:贵账户*2333于08月12日12:02转入元,现余额为,摘要:转账。】 第25章   那一串串零看得言桉眼花缭乱,心脏猛跳。   她睁大眼睛,摒着呼吸,颤抖的伸出指头,一个一个的去数,口中默念:“个、十、百、千、万——”   就在这时,手掌中的手机伴随着欢快的音乐铃声,突然间震动了起来。   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因为突然间的进账,而心神不宁的言桉吓得手一抖,手机直接掉落在了草地上。   还好草长得很好,地面柔软,手机没有出现任何问题,铃声依旧在响着。   言桉深深吸了口气,干脆坐在草地上,拿起手机,看着那陌生号码咽了口水。   此时,她的脑海中飞快的想起了不久前看到的一则新闻。   一女子收到一笔千万转账,然而不过几分钟,对方就打电话过来,说是操作失误,转错了,要求退还。   她现在不会也是这种情况吧?   不过也是,这钱本就不是她的,突然间进来一大笔,无论如何都要搞清楚来源。别人弄错了,当然要还。   言桉接通了电话,把手机拿到耳边,想等对方先开口。   可电话那头一片安静,没有人说话,细听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和纷杂的背景音。   她眨了眨眼睛,小声开口:“喂,你好?请问你是?”   “言桉,是我。”祁延的声音响了起来。   会议室众人一听,下意识朝主位的祁延看去,对上他平淡的视线时,纷纷转头,继续讨论。   言桉睁大眼睛,有些惊讶的拿下手机看了看,然后又重新放回耳边:“祁老师?”   “嗯,钱收到了吧?”   她一愣,然后迅速反应了过来。   此刻的言桉,比刚刚还要震惊。所以那一大串零,是祁延转给她的?!   “祁、祁老师,那钱是你给我的?”她艰难道,“这不太好吧?”   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她还是懂的。离婚之所以给三千万,是那时祁延需要和她离婚,然后以单身男明星的身份混娱乐圈。所以三千万相当于对她的补偿。   可现在两人是前夫前妻的关系,彼此之间权利义务已尽,他没有道理给她一千万,她也没理由收。   虽然是为了孩子,但她压根就没打算让他知道孩子的事情,自然不需要他对养育孩子做出什么。   为人处世,要有自己的原则。她虽然是铜钱草,但道理也是相通的。   这可是之前族里长老,常常挂在口边讲的。   虽然她,很想很想收下,但她还是要拒绝。   不过如果祁延坚持要给,也不是不可以……   言桉揪了揪地面的草,在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   草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会议室里,大家针对新提出的创新方案激烈争吵,祁延看了看会议室众人,微微低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纷杂的吵闹声被门阻隔,祁延的声音清晰多了:“不是给,是借。”   言桉揪草的动作一停:“借?”   “嗯,你不是欠钱?”祁延走到楼道间,站在窗边看着外头。   因为自己说了欠钱,他就主动打了一千万过来,想让自己应急?   言桉心里瞬间就有些感动,她道:“可是我一时之间还不了你。”   “慢慢还。”祁延眉间微动,“对了,你真打算进娱乐圈?”   言桉点点头,给了明确的回答:“对。”娱乐圈赚钱多且快,她不止要一千万。养大六颗种子,钱估计得要花一大笔,看来看去,也只能在娱乐圈踏出一条血路了。   “签经纪公司了吗?”   “没有呢。”言桉摇头。她这才刚开始录综艺节目,还没有任何名声,也不是科班演员,暂时没有经纪公司签她。   而且她也不急,梁白羽说了,还是等节目播出后,有了知名度再签公司。这样经纪合约,对她会友好一些。   “你签我工作室吧。”祁延看了看过来找自己的杨绅,轻轻摇了摇头,朝他摆了摆手,意思是让杨绅回去,自己稍后就回会议室。   杨绅点头,安静的转身离开了。   祁延收回视线,继续道:“这样以后你赚的钱直接先抵扣你欠我这一千万,如何?”   言桉一愣:“你的工作室?”   “嗯,资源你不用担心。”祁延有条不紊道,“我的工作室挂靠在康恒娱乐名下,我在康恒娱乐有点股份,公司资源会先过我这边,你签我工作室名下,意味着会先过你这里。至于合同条款,你也不用担心,都是有利于你的。”   言桉努力克制自己的心情,小心翼翼地确认道:“真、真的?”   祁延一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歪着头,认真想了想。   两人从相识到结婚,从结婚到离婚,他确实把所有事情都清清楚楚告诉她,征求她的意见,未曾隐瞒过。   而且时隔三年,他还对她这般照顾有加,又是主动让剧组先发片酬,又是主动借钱的。   再说了,祁延的经纪公司,康恒娱乐,有多少明星艺人想签也签不了啊?她之前也很想签,但都没敢想这家公司能签自己来着。   可现在,机会来到了她手上。   她要不要把握住呢?那当然是要的!   言桉重重点了点头,语气激动:“那,我签!”   祁延勾了勾嘴角,心情好了很多:“晚点我让杨绅和你联系合同签约相关事项?”   言桉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   “我还有会议要开,大家都在等我,我就先挂了。”   “祁老师再见!”   “嗯,再见。”   电话被挂断,言桉便把手机收了起来。   她长长的舒一口气,仰头看着天空。   此时刚好正午,被结界过滤了几层的阳光温度刚刚好,笼罩在身上,舒服的想让她打个盹。   而天,万里无云,蓝得纯粹透彻。   看,今天果然是个好日子,连天气都这么好!非常适合种子发芽!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   言桉喜笑颜开,朝着湖边晒太阳的两孩一鸡跑了过去,边跑边道:“檬檬,酷酷,妈妈有钱了!有钱了!快,准备准备,我们一起选个弟弟妹妹发芽!”   言桉这处小结界在长青山脚下,有湖有草有菜地,而且背靠青山,称得上是山清水秀之地。   只是菜地没有菜,只有四个土坑,是三年前言桉生下六颗种子后,挖好种下的。   此时,言桉三人蹲在土坑前,正商量到底该选哪个发芽。   毕竟每一颗种子长出来都不一样,大儿子和二儿子就是前车之鉴。   言桉第一时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捏着拳头,信誓旦旦道:“这次我一定要选一个女儿。”   言檬檬认同的点头,跟着妈妈捏拳头,奶声奶气:“我也想要妹妹。”   言酷酷愁眉苦脸,歪着头,语气天然丧:“我都可以。”   言桉点点头,指指面前四个土坑,有些纠结:“那哪一个才是女儿呢?”   她当初选第一颗种子发芽的时候,就想选中女儿,挑了半天,长出来的是个柠檬儿子。   那时她手头还有一千万,怒而选第二颗种子,结果还是儿子。   这第三回,她就不信了!   言桉闭上眼睛,在心里祈祷了一会儿,然后伸手,右手食指在四个土坑上一一划过,心里默念:“点到谁,就是谁,一定要是女儿啊!”   然后,她的手指头停在了‘啊’上的土坑,也就是从左到右的第一个土坑。   言桉果断道:“就是你了!”   她呼了口气,在第一个土坑前坐下,闭上眼睛,开始运转灵力。   账户里,那无形的一千万资金自动转到虚拟账户上,也就是言桉体内的灵田。   这一千万,在她灵田里变成了充沛的灵力,在里头翻涌,然后又一点点被她输送到这个土坑之中。   现代社会,没有任何灵力。   所以这土坑里头的种子,一直没有动静。   可被注入了一千万灵力后,肉眼可见的有了变化。   先钻出来的,是顶着灵种皮的嫩芽,叶芽淡绿中夹着点嫩黄。然后慢慢的,细细的绿色茎叶也冒了出来,一扭一扭的,托着芽往上,往上,再往上。   茎叶带着叶芽越摇越高,越摇越高,然后固定在一个高度,不再往上长。   嫩芽带着灵种皮跟着轻微的左右晃动,晃动着晃动着,芽开始微微鼓了起来,然后突然间在一瞬间,鼓着的芽左右分成了两片嫩叶。   言桉举着手机在认真拍摄孩子的发芽过程。   在镜头下,那两片嫩叶绿得澄澈,还能看到清晰的叶片纹路。   大公鸡喔喔喔叫着,就要伸嘴巴去啄这叶片,被言檬檬提着鸡翅膀抓了过去,抱在了怀里:“公鸡,不能啄哦,是妹妹呢。”   大公鸡脖子这边侧侧,那边动动,也不知道听懂没,在言檬檬怀里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开,便窝着了。   而那边,两片叶片越长越大,然后茎叶往上延伸,开始长第三片叶子,第四片叶子。   叶子越来越多,枝杈越来越多,一开始的茎叶越来越粗。   很快,一棵八米左右的树便长好了。   从开始发芽到长成,前后一共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两个小时,把压了三年的生长发育悉数完成。   言桉和两个孩子,由刚开始蹲着看种子发芽,到现在仰着头看着这颗树,陷入了震惊。   新宝宝,这这这这么高的吗?!   要知道,结界里除了湖水、草、野花,没有其他东西了。   除了平时言檬檬偶尔会变成柠檬树,但言檬檬的柠檬树也就一米多左右的高度。   言酷酷就更不用说了,他就一株藤蔓,要么就窝在地面上,要么就缠在言檬檬的树干上。   所以,眼前这颗树,无疑是结界里如今最高的存在。   八米啊,八个言檬檬的高度啊。   言桉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   她再一次陷入了茫然和迷惑,为什么她一株在湖里生长的铜钱草,能生出这么高的种子?   祁延也就一米八多啊。   可目前这个新宝宝,本体就八米多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新宝宝是什么?   言桉桉揉了揉自己的脸,努力垫着脚尖,看树上有没有长出果子。   她们植物界成精的规律是这样的,如果这种植物能长果子,本体便是第一颗长出的果子,其他后来的果子啊,茎叶啊,都是类似于人类皮肤头发血液的,可以再生,只要本体没有损伤就行。   像言檬檬和言酷酷本体就是柠檬和苦瓜,他们之后还会长出更多的柠檬和苦瓜,那些长出来的,甚至可以送人食用。只是现在孩子才三岁,还不会结第二颗果子。   如果植物不能长果子,那第一个叶片,就是本体。   比如言桉,她只要第一片铜钱草没事,其他铜钱草拔掉也没关系,给时间,会长出来的。   所以她想知道,这个新孩子,会有果子吗?如果没有果子,单凭叶片,她好像认不出它是什么。   这孩子就是很常见的深绿色椭圆形叶片,很多植物叶子都差不多这个样子。   她向来有些叶盲,只认果子,不认叶子。   只是这颗树实在太高了,人形一米六六的言桉,哪怕垫着脚,也看不太清楚树上的细节。   而身高只堪堪到她大腿的两个孩子,就更不用指望了。   难不成这树是不结果子的?可是不结果子,这树此刻便应该已经生出了灵智,然后会主动变成三岁宝宝,用一张茫然无辜的脸,看向她。   言檬檬和言酷酷当初就是这样的。   但这树,一点动静都没有。   是果子还没长出来?但这也太慢了,在土里积压了三年的灵种,加上一千万灵力,早该长出来了才对。   言桉咬着手指头,走到那颗大树前,想去摸摸树干。   可没想到,在她伸手过去后,那树刷的一下,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她的手。   言桉一愣,手还保持着垂在空中的姿势。   怎么回事?这不已经生了灵智吗?怎么不变成人形?难不成是个有点缺陷的宝宝?   修仙世界也存在这种情况,孩子到了一定状态,理应能变成人形的时候,变不了,只能家长干预,用灵药滋养一段时间,好生调养后,才慢慢可以。   不会是这种情况吧?言桉有些担心,收回手,仰头看着退后一大步的大树,用自己最温柔的语气道:“你好呀?我是你妈妈,言桉。”   后头,两个娃娃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是怎么回事,但听到言桉的话后,也很主动的自我介绍。   言檬檬:“你好,我是大哥言檬檬。”   言酷酷:“我是二哥言酷酷。”   大公鸡扑闪着翅膀:“喔喔喔喔喔喔。”   结界无风,但那颗树听到后,树叶抖动了一下。   三人一树一鸡陷入了接下来十秒的沉默。   言桉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言檬檬一开始就很主动,她介绍自己是妈妈后,他就直接跑过来抱住了她。   而言酷酷,虽然愁眉苦脸的,但也主动叫了妈妈。   目前这个,不仅没变成人形,还没有任何动静。   可能真的有点小缺陷。   言桉咬着唇,怕让孩子难堪,说话的时候很注意语气,小心翼翼的:“宝宝,你是说不了话吗?”   那颗树的叶片又动了动。   言桉心里有些难过了,脸上却还是带着笑:“不会说话没关系呀……”   结果还没等她说完,大树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三岁的男孩子。他身上围着树叶,小小年纪,就比言檬檬和言酷酷高出了半个头,除此之外,长相也要英气得多,剑眉星目。   这和粉雕玉琢,大眼睛水灵灵的大儿子和二儿子不太一样,他长得随祁延一些。   他的眼睛在三人一鸡上掠过,然后落在言桉身上,一双眼睛在打量她,最后道:“我会说话。”   声线带着孩童的稚嫩,但说话的神情语气却像是个小大人。   言桉张了张嘴巴,眼睛在孩子身上转啊转,然后转到了他头上。   他头顶上有一颗小小的山竹,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晃动。   这就是这个孩子的本体。   所以,她的第三个孩子不但是个男孩子,还是——山竹!   言檬檬和言酷酷也呆了呆。   言檬檬喃喃自语:“是弟弟啊。”   言酷酷目光落在自己弟弟身上,有种来自于植物的本能,转头对大哥道:“哥哥,我喜欢这个弟弟。”   言檬檬道:“我也喜欢。”   虽然不是妹妹,但也喜欢。   言桉在看到那高八米的树时,便有种预感是男孩,此刻确定后,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她还有三颗种子没发芽,她相信,里头总是会有女儿的。   而且对于三儿子的本体,她很满意。   是山竹啊!   山竹可好吃了,是甜的,和酸儿子苦儿子不一样,这是一个甜儿子。   虽然,看上去没前两个儿子那么好相处。   但是血液里流淌着的亲情是与生俱来的,她弯下腰,看着三儿子,露出慈母的笑容:“山竹宝宝,你想叫什么名字呀?”   山竹宝宝往后退了一步,抿了抿唇,奶声奶气吐出两个字:“随便。”   “哦。”这孩子还真的挺像他爸,外貌和脾气都有点,“那叫言竹竹好不好?”   言竹竹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名字。   言桉看了看他简陋的衣服,跑到一边,拿出一套准备好的童装,递给言竹竹:“竹竹,这是妈妈提前给你备下的衣服,你要不要现在换上?衣服会穿吗?要不要妈妈帮你?”   言竹竹皱皱眉,把衣服接了过来:“不用,我自己来。”   说完后,他眼睛在结界看了一眼,看到了一块布围住的地方。   言檬檬注意到弟弟的眼神,立马道:“那就是我们平常换衣服的地方。”   言竹竹看了言檬檬一眼,点了点头,头上的山竹跟着晃悠了一下,然后拿着衣服就走过去了。   三人看着他走远,然后言檬檬拉着言酷酷,挤到了言桉旁边,小声道:“妈妈,竹竹都不怎么说话,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们呀?”   “怎么会?”言桉耐心道,“你三弟肯定喜欢我们。只是他刚发芽,对周围都不熟悉,而且他可能就是单纯的不喜欢说话。”   言檬檬点了点头,想了想,然后又悄悄道:“妈妈,但我很喜欢三弟哦。”   言酷酷也凑了过来,苦瓜脸煞是认真:“我也很喜欢。”   言桉咳了咳,心想,能不喜欢吗?   这两个孩子一酸一苦,都喜欢吃甜。   而山竹就是甜的!   以前她的山竹朋友,常常自摘山竹招待他们的。   所以……   等这些孩子都学会结果子后,她是不是有口福了?毕竟柠檬太酸她不吃,苦瓜太苦她也不吃。   换衣间里,在扣纽扣的言竹竹小朋友,手停了下来,神色有些凝重的蹙了蹙眉。 第26章   和人类刚出生只会哭闹,什么都不懂的婴儿不同。   言桉的这些孩子,只要出生便懂事。   只不过,他们对周遭的一切还不熟悉,所以言竹竹换好衣服出来后,言桉便和大儿子和二儿子一起,给言竹竹介绍基本情况。   比如自己是什么身份,在外头有人的时候,自己是山竹精这件事情一定不能被发现,否则会引发十分严重的后果等等。   差不多讲了有十分钟,言桉拿起她的粉红色水杯,喝了一大口水,打算继续开讲时,手机响了。   是祁延的。   她看了三个孩子一眼,指指自己的手机,从湖边爬起来,往旁边走去。   湖边坐着的言竹竹视线一路跟着言桉,严肃的小脸上眉头微皱。   他看看自己的两个兄弟,指了指,问道:“那是什么?”   言檬檬作为大哥,向来热心:“是手机。”   言竹竹自我消化了一下这个词汇:“手机是什么?”   言檬檬揪着头顶冒出的柠檬叶片:“手机是很有用的东西,它可以上网,也可以打电话,妈妈现在就在打电话。”   言竹竹沉默片刻:“打电话是什么?”   言檬檬眨眨眼睛:“就是联系和你隔很远的人,你可以通过手机,和他们讲话。”   言竹竹大概明白了。   而那边,言桉停了下来,接通了电话。   “喂,祁老师。”她语气轻快,声音清亮。   会议室里,祁延从位置上起身,和众人点头致意后,拿着手机离开了。   男人清冷好听的嗓音不近不远的传到众人耳里,听不清说话的内容,但能莫名感觉到,语气和刚刚在会上训话的冰冷不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是我。我这边会议结束了,你来公司一趟。直接当面看一下合同条款,没问题便签了。”   祁延语气果断。   言桉脚有一下没一下的踩着泥土,视线落在那三个交流的孩子身上,稍稍停顿了片刻,问:“现在吗?”   祁延眉间轻动,听出她语气里的犹豫:“嗯,不方便?我接下来几天都有事。”   潜意识就是要签今天就签了,否则就不知道哪天了。   这莫名又让言桉想起三年前的事情,无论是提出结婚,还是提出离婚,包括现在签工作室。他这干脆利落的作风,一直没变。   言桉摇摇头:“没,那我收拾一下就过来。”   “好,你直接来康恒娱乐。”   电话挂断,言桉在原地想了想,到一旁收拾包去了。   言檬檬见了,突然间凑过言竹竹旁边,嘀咕道:“竹竹,你知道刚刚和妈妈打电话的人是谁吗?”   言竹竹摇头。   一直如雕塑一般,苦着脸思考瓜生的言酷酷有了反应,接过了话:“妈妈一开始叫的是祁老师。”   言竹竹疑惑的嗯了一声。   “这个祁老师名字叫祁延,是个超级坏的叔叔。他之前差点把酷酷的本体拿去炒菜,还想把我切开泡柠檬水。”言檬檬语气凝重,给言竹竹科普,“他还拔走了妈妈的头发,你看,现在妈妈头发才这么长,以前有这样这样长。”   言檬檬比划了一下,得出了一个结论,并把结论告知新来的兄弟:“所以竹竹,过几天,妈妈再带我们出门录节目的时候,你一定要小心这个坏叔叔。否则他会把你也给吃掉的。”   言竹竹大致听懂了来龙去脉,哦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间道:“但我们不是可以结很多果子吗?他就算吃一个,我们也不会有事。”   言檬檬滞了一下:“但我们才三岁呀,妈妈说三岁还不会结果子,等长大一些才会自己领悟大自然规律,然后长出来。妈妈她以前一开始也只有一片铜钱草,后来才慢慢越长越多的。”   言酷酷听完,赞同地点了点头。   “是吗?”言竹竹低下头,闭上眼睛,开始认真思索,一动不动。   言檬檬还以为弟弟刚出生,身子虚弱,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他没有打扰,和言酷酷挤了挤眼睛,嘘了一声,然后自己玩自己的,不再说话。   几分钟后,言竹竹的头上突然间冒出了一颗山竹,然后很快,又冒出了第二颗。   言竹竹睁开眼睛,伸手把两个山竹都摘了下来,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分别给两个哥哥递了过去,道:“吃山竹吗?”   言檬檬和言酷酷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东西,然后齐齐转头,看向了坐在最中间的言竹竹。   这这这这怎么回事?   言竹竹本体不是山竹吗?山竹在手里,他怎么人还在他们中间坐着呢?   说明他手上的山竹,不是他的本体,是长出来的果子。   可弟弟也才三岁啊,和他们一样的年纪,弟弟怎么就长出了两颗果子了?   见两个哥哥好一会儿都没接过去山竹,言竹竹皱了皱眉,稚嫩的童音听着有些生硬和别扭:“你们不喜欢吃吗?不喜欢我就扔掉了。”   言檬檬张张嘴,摇摇头,连忙把山竹接了过来:“不是,我喜欢的。”   言酷酷也伸手拿了,他看着手里头的果子,一向丧得不想说话的他,也忍不住问了:“竹竹,你这果子,是怎么长的?”   山竹拍拍手,闻言道:“很好长的,你们要学吗?我可以教你们。”   说完后,示范一般,言竹竹头脑上又冒出了两个山竹,然后自己动手摘了下来。   言檬檬突然间就酸了。为什么都是妈妈生的同一批种子,能力却差那么多?妈妈之前告诉他,三岁孩子还长不出果子时,他其实自己也悄悄试了试,但确实没效果。   可现在,新发芽的弟弟,几分钟就学会了。   言檬檬抓了抓自己的脸,压下心中酸味,认真的点点头:“好,弟弟你教我吧,我想学。”   言竹竹点了点头:“可以。”   然后兄弟两人看向旁边愁眉苦脸的言酷酷。   言酷酷已经在剥山竹了,察觉到视线,抬起头看了一眼,啊了一声,才道:“我就不学了。”   言檬檬好奇地问:“为什么啊?”   言酷酷叹了口气:“顺其自然吧,一根苦瓜和两根苦瓜,有什么区别呢?”   “什么一根苦瓜和两根苦瓜?”言桉拿着包走了过来,语气含着疑惑。   她看向在说话的言酷酷,视线落在他手里已经剥好,露出白色果肉的山竹上。   这结界里哪来的山竹?唯一一个不就是中间这个新孩子吗……   言桉惊讶的看向言竹竹,然后发现言竹竹手里也拿着两个山竹,察觉到她的视线,小脸严肃,递过来一个:“妈妈,你要吃吗?”   她一脸不可思议,下意识接过,紧紧抓在手里,磕磕绊绊地问:“竹竹,你、你、你会长果子?!”   言竹竹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没觉得自己会长果子有什么不对。   言桉差点整株草跪倒在地。   天呐,她到底生了些什么啊。   在修仙世界,如果一个三岁的植物精就会结果,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这个孩子,肯定会被族里长辈好好培养,甚至小小年纪,就会到那些鼎鼎有名的大帝或者真人名下,拜师,出人头地。   这种好苗子,修仙世界数十万年,一只手都数的出来。   要知道,她当初二十岁的时候,才有了第二片铜钱草叶子。这在她们铜钱草一族,也算是偏上的好资质了。   言桉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结果怎么了?很难吗?’的儿子,压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旁边的言酷酷已经把山竹果肉咬进了嘴里,他眼睛一亮:“哇,好甜!”   言竹竹闻言,把手里的那个也递了过去:“还要吗?”   “要!”一直苦着的言酷酷连忙接过,“竹竹,谢谢你。”   言竹竹摇摇头:“不用,大家都是兄弟。”   言酷酷:“以后我会结苦瓜了,我也可以送你吃。”   言竹竹:“那你要跟我学结果吗?”   言酷酷抓紧手里的山竹,想了想,点了点头。   看着孩子旁若无人交流的言桉,已经快要石化了。   一向贴心的老大言檬檬注意到了她,看了眼她手上拿着的包,善解人意道:“妈妈,你要出门办事吗?”   言桉机械的点点头。   言檬檬:“好的,那妈妈你快去吧。我和二弟跟着三弟学结果。”   言桉:“……”   她还能说什么,她只能点点头,然后蹲了下来。   两个世界,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传闻中的天才。   而现在,这天才,是她的三儿子。   言桉经历过刚开始的震惊和不可思议后,现下已经反应了过来,转为真心实意的开心。   当初她想找人双修生孩子时,就觉得孩子父亲一定很重要。   不过那时,她更多考虑的是颜值问题。   现在看来,不仅是颜值,智商也很重要。   她对言檬檬道:“檬檬,你是哥哥,在家里照顾好两个弟弟哦。”   言檬檬点头。   言竹竹闻言皱了皱眉,想说他也可以照顾两个哥哥,但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总觉得这样说的话,大哥可能会有些介意。   刚才他就闻到了一点酸味。   言桉看向言竹竹:“竹竹,你既然会结果子,那你可以和两个哥哥分享一下经验。妈妈不结果子的,所以一直没法教你两个哥哥,拜托你了啊。”   虽然结果这种事情,主要靠自身悟性,但如果有人带,会好很多。   这个世界,没有了修仙世界那些收徒的门派,和族里的学堂,她一直没办法教。   毕竟她是不结果的,和这三个会结果的孩子,还是有很大不同。所以一切就靠他们自己了。   言竹竹点头:“妈妈放心吧,没问题。”   言桉心里一阵宽慰,从左到右,先摸了摸言檬檬的头,然后想去摸中间言竹竹的头。   只是言竹竹立马避开了,言桉的手没摸到。   气氛有些尴尬,言竹竹摸了摸自己的脸,头上蹭蹭蹭又长了两个山竹。   他拔下来,把两个山竹都递给了言桉,掩饰尴尬般的:“妈妈,给你。”   有些别扭的语气。   言桉噗呲一声就笑了,她接过来,把合在一起一共三个的山竹放进了包里。   “好了,那妈妈走了~”她挥挥手。   吃着第二个山竹的言酷酷抬起头,丧丧地道:“妈妈,还有我。”   言桉回过头,愣了一下,然后伸手亡羊补牢般地揉了揉言酷酷的脑袋,愧疚道:“哦哦哦,抱歉!妈妈不是故意忘记你的。”   言酷酷:[苦瓜脸.jpg]   言桉到康恒娱乐,和前台说明了来龙去脉。   前台悄悄打量了她好几眼,打了个电话。   不过一会儿,就有个穿着职业装,脸带笑容的女人下来了。   女人气场强大,但笑容可亲,脸上细纹带着岁月的痕迹,不丑,反而添了韵味。   这是一个三十多的女人。   “言桉小姐。”她道,“我是祁老师的秘书,请跟我来,我带您去祁老师办公室。”   言桉点点头,笑道:“好。”   一般艺人不是经纪人和助理吗?祁延怎么还会有秘书?   不过也是,他说他的工作室是他的,那他就是工作室老板。   老板有秘书,就很正常了。   自称秘书的女人一路将言桉带到了康恒大厦顶楼。   言桉在这个世界三年,该知道的基本都知道。   顶楼一般代表着什么,她很清楚。   楼越高,地位越高。   都说祁延是康恒一哥,果不其然。   秘书打开办公室的门,微微欠身:“言桉小姐,突然间出了点事情,祁老师正在忙。您先在办公室等一会,马上就会有人过来和您谈签约的事情。”   言桉礼貌的回以一笑:“好的。”   “言桉小姐想喝什么饮料,咖啡、茶还是果汁?”   言桉毫不犹豫:“我要白开水。”   她对水爱得深沉,至于这个世界的那些,咖啡,奶茶,还有什么快乐肥宅水冰可乐,她都不喜欢。   什么有的没的,这个世界上,水最好喝,不接受任何反驳。   秘书:“好,请您稍等。”   说完后,秘书便阖上了门。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言桉一人。   办公室的所有布置,都透露着一股低调的奢华之气。   她前方就是一面落地窗,望出去,视线辽阔,基本上没有任何建筑阻挡。   和周围比起来,康恒大厦是最高的,更何况,她现在的地方,还是康恒顶层。   言桉在办公室没等多久,杨绅便到了。   “言桉小姐。”杨绅西装革履,手上拿着文件,在言桉对面坐下,“又见面了,近日可好?”   “挺好的。”一边回答,言桉下意识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杨绅道:“祁老师现在抽不开身,签约事项他让我负责和您谈。”   言桉收回视线,脸上荡开一抹甜甜的笑,也无所谓:“好的。”   ………………   杨绅说目前这份合同是当红艺人才有资格和公司签的条款。   言桉倒没有不相信,只是她看不懂合同条款,要这么随便签,她又觉得不太好。   她犹豫了一下:“我能问问我一个朋友吗?”   杨绅一笑,很好说话:“自然。”   顶头上司的意思是,让言桉签下合同,无论她什么要求,都行。   言桉于是拿出手机,指指合同:“我能拍给朋友看看吗?”   杨绅:“可以的,您随意。”说完后,他很体贴的说要出门打个电话,二十分钟后再回来。   等人走后,言桉把合同拍下,然后发给了梁白羽。   图片发过去没几秒,言桉还在编辑语言的时候,那边就来了消息。   咕咕咕:康恒娱乐居然签你?   言桉只好把编辑了一半的字给删掉。   桉桉想要小钱钱:嗯嗯!   咕咕咕:因为祁延?   言桉心里咯噔了一声,严格来说,确实是因为祁延。   而且她签的其实也不是康恒,是挂在康恒名下的祁延工作室。   但她莫名有些心虚,没敢细说,而且美化了一下。   桉桉想要小钱钱:也不能这么说,应该是节目录制过程中,他看中了我身为明星的潜力。   咕咕咕:你就扯吧。   咕咕咕:我只看到录制节目中,他对你‘照顾有加’。   桉桉想要小钱钱:反正你先看看合同条款,有没有陷阱之类的?   咕咕咕:等我仔细看一下。   过了几分钟。   咕咕咕:说吧,言桉。   言桉收到这条消息,满头问号。   桉桉想要小钱钱:???   咕咕咕:你是不是被祁延给包养了?或者有什么xing交易?   桉桉想要小钱钱:……你说什么呢!当然没有啊!怎么可能?!   咕咕咕:那我不清楚,康恒为什么和你签的是当红艺人才有资格签的合同。   桉桉想要小钱钱:就是合同条款没问题?   咕咕咕:是的,没问题。你真没被他潜了?   桉桉想要小钱钱:当然没有!我们认识多久了,我是那种草吗?   咕咕咕:那就是祁延看上你了,想把你绑在康恒,近水楼台先得月。   言桉:……   祁延帮她,是因为两人毕竟是前夫前妻。   他们之间根本用不着潜规则,毕竟该做的,三年前都做过了。连种子都生了。   而且看上她?言桉并不觉得祁延有多喜欢自己,话说回来,她当初追他,也不是纯粹的因为喜欢。   两人闪婚,彼此都有自己的目的。离婚,也都有。   活了两百多年,她虽然从未感受过真爱,但她很明白,她和祁延不是。   不过祁延真的是个好前夫。   言桉一边想,一边回道。   桉桉想要小钱钱:真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我就签了。   咕咕咕:言桉,认真的,我劝你慎重。   言桉一愣,这个朋友很少认真。   桉桉想要小钱钱:为什么?   咕咕咕:祁延这人,看着就很阴。而且他从来不做善事,这么帮你,必有所图。   咕咕咕:所以你最好离他远点,毕竟你不是普通人,不小心露馅了,怎么办?   言桉对祁延还是很有自信的,所以自动略过了‘阴’、‘不做善事’、‘必有所图’的字眼。   她关注的是自己的铜钱草身份露馅的事情。   虽然她很小心,可离得近了,总有被发现的风险。   上次在楠木乡录制的时候,不止柠檬和苦瓜差点命丧他手,连自己都差点被发现。   她之前在电话里头答应他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这里呢?   估计那时候,她被突如其来的一千万晃了神。   然后又被他在电话里说的,比如以后最好的资源都先经过她之类的事情,给诱惑到了。   这些条件确实诱人,但也得有命享用才对。   她之前决定进娱乐圈时,就想好一定要离他远一点,甚至不愿意和他参加同一个综艺节目。   现在怎么搞成这样子了?   言桉对现状有些匪夷所思,并且后悔了。   桉桉想要小钱钱:……你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咕咕咕:那还不赶紧跑?   桉桉想要小钱钱:可是我欠了他一千万块钱……   言桉把一千万的事情,大概和梁白羽说了一下,隐去了他是前夫的事实。   咕咕咕:……   咕咕咕:我帮不了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咕咕咕:希望几个月之后,你还是健全的一株草。   之后,言桉再发什么,梁白羽也不回复了。   她苦着脸,翻着合同,很纠结。   二十分钟,杨绅回来:“言桉小姐,您考虑好了吗?”   言桉咬咬唇,试探道:“杨助理,我可以不签吗?”   杨绅一愣,笑意微敛:“请问是什么原因?合同条款哪里有问题?”   言桉摇摇头:“不是合同条款的关系。”她稍显犹豫:“是我个人问题。”   杨绅吐出一口气:“祁老师说,您和他在电话里头已经谈好了,只剩下合同还没走。”   言桉有些不好意思:“但我现在,因为一些原因,所以……”   她欲言又止,杨绅却已经明白了她话中意。简单点来说,就是要反悔。   “言桉小姐,这事我没有决定权,我得汇报给祁老师。”杨绅看了看时间,站起来,“临时会议十分钟后就结束,到时祁老师主动和您谈,您在办公室再等等吧。”   言桉其实不是很想等,但又不得不等。   她不想和他谈,祁延忽悠人的本事,她三年前就见识过。   但是他借的一千万,已经换了一株山竹。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把山竹给塞回去。   可发了芽的宝宝,是塞不回去的,钱也退不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当事人言桉:现在就是很后悔,非常后悔,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亚子? 第27章   杨绅离开后,办公室剩下言桉一人。   隔音效果太好,里头十分安静,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看着桌面的合同,想起十分钟后会来的祁延,心里莫名开始紧张。   心砰砰砰的跳着,她渐渐变得坐立不安。   就在言桉忍不住从沙发上站起来,打算活动活动枝叶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祁延走了进来。   他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裤。   黑色西裤完美勾出了他的长腿,衬衫袖子卷起半轴,露出线条流利的手臂。右手手腕上的机械腕表,低调奢华,衬得他肌肤白如雪。手上拿着文件,抓着文件的五指,骨节分明。   祁延先是随意地看了眼言桉,然后侧过头,反手将门关上。   午后的阳光从落地窗洒入,将一半办公室笼罩。   他不在被笼罩的那一半,但整个人,却比这阳光还要耀眼,一举一动无端吸引人的注意。   关好门,祁延直接来到言桉对面,面色淡漠,语气如常:“怎么不坐?”   言桉默默的把手在身边放好,然后乖乖坐了下去。   祁延跟着在对面坐下,将手中文件随意扔在茶几上,整个人陷入沙发之中。   虽然表情依旧显得冷淡,但动作上看起来,莫名能感觉到些许疲惫。   言桉下意识朝那叠文件看了一眼,最上面那一张,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   她看不懂。   言桉索性收回视线,看了祁延一眼。   他修长的手指抵在太阳穴的位置,微阖双目,轻轻揉着。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办公室又再次安静了下来。   给她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得先缓和一下气氛。她想。   言桉轻轻咳了咳:“你今天很忙吗?”   祁延靠在沙发背,眼轻轻一勾,落在她身上:“有点。”   “哦。”言桉双手撑在沙发上,两条腿轻轻晃动着,心里有点好奇,“杨绅说你开了一天的会。你是演员,演员也要整天开会吗?”   “不用。”祁延道。   言桉疑惑了:“那你为什么——”   他伸手挪了挪腕表的位置:“我打算转行。”   转行???!   这什么意思?!   言桉呆了三秒,脱口而出:“你不当演员了?”   “嗯。”他道,“演员这个职业我已经摸到天花板了。”   他出道三年,参演的都是最好的班底。   最好的班底,意味着最精彩的剧本,最厉害的导演,最牛的摄影,最优秀的剪辑。   他的作品,到如今依旧热度不减。   一个明星,所追求的无非就几点:载入影史的经典角色、观众认可的大众口碑、数量庞大的粉丝群体。   这些,他都已经有了。   到现在,每天依旧有无数剧本来找他。这些剧本,有好有坏。好的确实很优秀,但也依旧不如他演过的。   因此,他已经大半年没接过剧本。   本靠着沙发的祁延渐渐坐直,然后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合十,一双漆黑浩瀚的眼直接锁定言桉,薄唇轻启:“我已经在计划退出娱乐圈,退居幕后,经营我的艺人工作室。你是我第一个抛出橄榄枝的人,我们事先也在电话里谈妥,但杨绅和我说,你反悔了?”   他语速不快不慢,语气听着也挺平静,和平常说话没有区别,却莫名给人极大的压力:“言桉,是这样吗?”   言桉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却没有声音。   等等等等……   她现在脑子里,还是他说要转行,要退出娱乐圈的事情。   他用了三年,到达了如今的高度,无数多人想爬,但倾尽一生也爬不上去的位置。   结果他说,要退出娱乐圈?   “言桉。”祁延在叫她。   “啊?”她回过神,视线还有点虚。   “是合同条款有问题?”   言桉摇摇头。   “那是我的问题?”   言桉点点头。   然后她迅速反应了过来,变点头为摇头:“不不不,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   祁延重新靠回沙发:“什么问题?你不打算进圈子了?”   “不是……”言桉还是准备进娱乐圈的,她想赚钱养家。   “找到更好的去处了?”祁延挑眉,“是哪家?”   言桉:“……”   言桉说不出话来。   祁延唇角微勾,轻轻吐出一口气:“言桉,毕竟夫妻一场,我就不和你兜圈子了。整个娱乐圈,没有一家能比上康恒。所以,原因是因为我吧?”   言桉试图辩解,但迎着他的视线,放弃般的低下了脑袋。   就说了这个前夫谈判的能力很强,她早就见识过,只是那时候对象是别人,不是她。她还在旁边偷偷乐来着。   现在,风水轮流转,该轮到她哭了。   祁延将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指尖微动:“我们当年是好聚好散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避着我。如果说是原因,我只能想到一个。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怕我发现。”   话音一落,言桉的头瞬间弹了起来,脸色有些苍白的看着他。   他的视线却没有在她身上,而是看向她背后的落地窗,望着窗外辽阔的景色,仿佛聊天似的:“体检报告是真的,孩子你生下来了,是吧?”   说到孩子,言桉就真的坐不住了。   她腾地一下从沙发上起来,仿佛炸了叶片的草:“我告诉过你了,体检报告是假的啊!假的!我真没有怀孕,而且我当年才多大,就算怀孕了,我一个离婚的女孩子,肯定也会打掉,不会生下来的!你怎么总是在纠结这件事情,你是想有自己的孩子吗?想的话,你可以找人结婚,让她给你生呀。你现在年纪又不大——”   言桉语气一窒,缩了缩脖子,不敢说下去了。   祁延的眼神,很可怕。   脸还是那张脸,甚至表情也没怎么变,但那双眼睛里,刮起了狂风暴雨。   言桉移开视线,弯腰拿起自己的包,匆匆告辞:“反正我不签了,不打扰你工作,我先走了——”   “站住。”   两个字节,八月的天,仿佛下起了冰雹。   几乎已经快要走出阳光笼罩那片区域的言桉,脚步下意识就停了下来。   她一脸懊恼烦躁地咬了咬唇,然后转身,看着他的后背:“祁延,你不能逼我签合同。”   祁延笑了一声:“我从不逼人。你不签就不签吧,不过一千万还我再走。”   一千万……   对哦,还有一千万。   言桉站在原地,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叹了口气。   十几秒后,她认命一般的回头,坐回了沙发上,也就是祁延对面。   她真心实意道:“祁老师,不是说借我的吗?过段时间,我再还你?”   祁延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现在就还。”   言桉抿唇:“一千万我已经还给别人了。”   祁延:“所以?”   很明显的意思,关他何事。   言桉忿忿道:“是你自己说要借我的。”   祁延一哂:“我反悔了。”   言桉无言片刻,垂下脑袋:“这不太好吧?”   祁延摇摇头,无情道:“言桉,是你反悔在先。签约的事情,是你答应的,那时我逼你了吗?”   没有。   那时她被一千万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所以没细想就答应了。   言桉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颓然的陷入了沙发:“反正我现在还不了你一千万,你就算不让我走,我也还不了。”   言桉的意思也很明显,是耍赖的招数。   不还钱也不签约,看看他能怎么办。   他总做不出谋杀前妻的事情来吧?   祁延看了她有十几秒,看得言桉拿起一旁的靠枕,默默挡住了自己的脸。   祁延无所谓的收回视线,将茶几上的文件拿起,起身朝办公桌走去,边走边道:“算了,你走吧。一千万随你什么时候还清。”   言桉眨了眨眼睛,把靠枕拿了下来,抵在下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欸?”   就这么答应了?   祁延在办公桌前坐下:“只是有点可惜,今天开会内容有一部分是关于你。”   言桉指了指自己:“我?”   “嗯,在商讨你今后的路线。”他想了想,“陆导准备了三年的新电影,过不了多久就开机了。女主演人选暂时没定,本打算给你的。”   她下意识放轻了呼吸,低头思索。   祁延说的陆导,是陆东阳吧?   这可是个大导演,他的电影,无数人想进组都进不去啊……   “不过你既然不想要,也就算了。”祁延拿出了手机,按了几下,放到耳侧。   言桉下意识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杨绅,是我。”他语气淡淡的,“言桉不打算签,你让备选人现在过来一趟,我们和她签……对,把原先给言桉的资源,都给她,包括陆导的新戏女主……”   言桉一下子就扔开了抱枕:“等一下!”   祁延看向她,眼底深处光芒闪烁。   她深深吸了口气:“你你你再等一下,给我十分钟,我再想想,再想想。”   他轻笑了一声,和对面说了句稍等,把手机放下:“我只给你十秒。”   言桉立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十秒钟太少了,十分钟不行那五分钟?”   祁延:“十、九、八——”   她急得团团转,堵着耳朵:“那三分钟,三分钟不行吗?”   “七——六——”   言桉不想理他了,背对着他,脑子飞快运转。   陆东阳的电影女主啊!一千万啊!最好的资源啊!   她拒绝,就给备选人员了。那错过就真的错过了,怎么办怎么办?   “五——四——”   可是孩子和她的身份……   但之前她和他同床共枕,也没被发现。   而且演员都在剧组里待着,会和老板离很近?不会吧,他忙她也忙,哪有时间见面啊?   “三——二——一。”祁延数完秒,重新把手机拿起来,“杨绅……”   “我签!”言桉用尽了全力,脸涨得通红,眼睛更是亮得惊人,“我签!”   合同一式三份,言桉蹲在茶几旁边,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字如其人,言桉的字迹,写的圆圆整整,煞是可爱。   而且写完后,她莫名松了口气。   不管什么事情,做决定的时候都是最磨人的。   但一旦下了决定后,尘埃落定,也就好了。   不管这个决定对日后会有什么影响,她都已经签字了,还能怎么办?   祁延拿着红色印泥走了过来,放到她旁边,提醒道:“指纹印。”   “哦。”言桉把笔放下,用大拇指在印泥里压了压,正想对自己的签名按下去时,顿了一下,抬头看他,“祁延。”   “嗯?”他站在她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刚好挡住了阳光。   背光之下,他面色看起来莫名柔和,仿佛几分钟之前,那个无情的数秒机器,只是她的错觉。   “你会记仇吗?”她问道,“刚刚我差点反悔,日后你会不会因为这个,卡我资源呀?”   祁延沉默片刻,眼神中带着点无奈:“不会。”   “真的?”如果是她,她就会。   他扫了她一眼,在旁边沙发坐下,淡淡道:“不签就算了。”   “签签签。”言桉快速按下自己的指纹,小声嘀咕,“你卡我资源,我就破罐破摔,把我们是前夫前妻的事情捅出去,蹭你热度……”   祁延一笑,无所谓:“你大可试试。”   言桉抿着嘴巴不说话了,把合同推他面前,抽了张面巾纸,擦着自己的大拇指。   祁延拿起她用过的签字笔,在【法人代表/授权代表】一栏签下自己的大名,然后加盖公司印章。   她探过头去看一眼:“公司印章为什么会放在你抽屉?”   刚刚他和印泥一起拿过来的,这种东西,怎么会放在他那?   “提前拿的。”祁延随口一说,把其中一份递给她,“你的。”   言桉接过,看了看签字页。   两个人的名字,又写在了同一页,让她莫名想起当初结婚和离婚时的签字。   她摇摇头,拿过包,想把合同放进去。   只是放了三分之二,有三分之一下不去。   言桉蹙着眉,伸手到包底端摸了摸,摸出了三个山竹。   就是出门的时候,山竹宝宝给的,她在路上没来得及吃。   言桉将三个山竹放到茶几上,把合同放进了包里。   她刚想去把山竹丢回包里时,旁边坐着的人突然间伸手过来,拿过了一个。   言桉:?   她眨眨眼睛,瞬间看了过去。   祁延轻轻抛了抛手里的山竹:“怎么还随身带着?”   言桉沉默片刻。   旁边这人,现在算是她顶头上司。   而且她很清楚的记着,她顶头上司喜欢山竹。   当年结婚后,她和他经常一起剥山竹吃。   刚刚反悔估计在他心里有了点不好的影响,既然这样的话……   言桉露出一个笑意:“我今天过来,特地给你带的。”   祁延看她一眼,不置可否:“是吗?”   她点头,把剩下两个山竹也推到了他面前:“真的,这山竹很甜。”   祁延低头,看着手里头的山竹。   这山竹个头不大,但看着很新鲜,外观长得不错。   拿在手里,让他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一个水果,亲切感?   祁延摇摇头,索性就开始剥起了山竹。   言桉本来想走了,但看到他的动作,想了想,伸手去拿刚刚推到他面前的山竹。   趁现在,和他一起吃一个。   那就从损失三个山竹变成损失两个,少点损失总是好的。   “不是说给我带的?”祁延淡淡出声。   她手一顿,然后缩了回去,很大方:“那你吃。”   反正她有一株会结果的山竹树,以后不会缺山竹吃。   这三个,就给他吧~   祁延看着手里头已经剥好的山竹。   确实很新鲜,那白色果肉水润润的,泛着点点光泽,一副看起来就很甜的样子。   这莫名让他想起了以前的事。   以前一起吃山竹的时候,言桉会趁着他剥好时,捣乱般的探过头,咬走山竹的果肉。   他一般就扫她一眼,心里没有太多的情绪,扔掉果皮,去拿第二个。   言桉就会挤到他面前,闹着要把咬着的山竹还给他。   新婚夫妇,闹着闹着,就会自然而然发生点事情。   从前的言桉总是这样的,黏人,主动。   她的眼睛里,都是他。   所以当初提出离婚的时候,他想了很多她不同意的解决措施。   没想到,她同意的很干脆,消失的很干脆。   而三年后,再次重逢,她也变了不少。   不再黏他,不再主动。   他看得出来,她还在试图躲避他。   一个人,态度转变如此之大,总是有原因的。   至于什么原因,总会找到,他不急。   祁延淡淡笑了笑,把剥好的山竹递了过去:“给你。”   把包整理好,打算走人的言桉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面前的山竹,有一瞬间的愣神:“欸?”   “拿着。”祁延又道。   言桉眨了眨眼睛,接了过来。   既然他都给了,她就不客气了。   言桉低头,咬了一瓣。   咬下的瞬间,甜味充斥在舌尖,甘甜清冽。   啊,真好吃啊。   言桉眉眼都飞扬了起来。   就在这时,会议室被推开,女秘书出现在门口,态度恭敬:“祁老师。”   祁延用面巾纸擦着手,视线从言桉身上转到秘书那:“什么事?”   “温漾小姐正在公司前台,说是要找您。”   此话一出,吃着山竹的言桉抬起了头,腮帮子鼓鼓的。   温漾来了?   她下意识就看向身边的人,眼里带了点八卦的意味。   节目录制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前夫和温漾有点小秘密,好像相约大晚上出去赏月来着。   哪想祁延语气冷淡:“不见。”   女秘书:“是,我让其他人把温漾小姐打发走。”   说完后,关上门离开了。   口中山竹很甜,言桉含糊不清的问:“温漾来找你哎,你为什么不见?你们闹掰了吗?”   祁延蹙眉:“我为什么要见?”闹掰又是什么?   “你们不是……”言桉口中没说出来,扔掉山竹果皮后,用手对着祁延比了个爱心。   祁延表情有些无言:“……你从哪得出的结论?”   参加综艺之前,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温漾。   言桉想了想:“就那天晚上呀。我来你房间……”她把偷柠檬三个字给吞了回去,“找你,你不在,然后我们还碰上了。那天晚上,你不是和温漾一起出去了吗?”   祁延皱眉,回想了一下。   他根本没有这个记忆,他不曾记得自己和温漾有私底下见过。   不过那天晚上,确实有点奇怪。   “你看到了?”他问。   言桉摇头:“没,我就是回房间的时候,在楼梯口遇到温漾了。你们这一前一后的,旁人一看就明白了。”   祁延低头,陷入了沉思。   言桉继续道:“没关系的,这种事情你不用顾虑我。我们已经是过去时了,人要向前看。以后我有恋情了,我也会告诉你,和你分享的。”   祁延侧过头,看着她,眼睛深邃:“言桉。”   “嗯?”   他指了指茶几上的合同:“合同条款看过吗?”   话题为什么突然间转回了合同条款?   言桉摸了摸头,有点茫然,但还是据实回答:“看过了。”   “你五年内,不允许谈恋爱。”祁延站了起来,“所以管好你自己。”   言桉:???   有这条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jpg 第28章   言桉一脸诧异,连忙拿出合同翻了起来。   果不其然,在附加条款中,她看到了这一条。   在娱乐圈,艺人传出恋情的话,确实会有很大的影响,无论是男明星还是女明星。   当初祁延之所以提出离婚,便是因为他那时的经纪人,要求他解除婚姻,并且对外隐瞒。   只有这样,康恒才会签下祁延,给他资源,让他出道。   要知道,三年前的祁延,可是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结婚后他们的房子都是租的。   所以合同中有这个条款,言桉想想,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她重新把合同放了回去,仰头看向祁延。   祁延靠在办公桌旁,双手环胸,视线晦暗不明的看着她。   那视线有打量有探究,还有点轻微的疑惑。   疑惑自己刚刚的情绪从何而来。   她说‘以后我有恋情了,我也会告诉你,和你分享的。’   这句话,让他非常的不舒服。   就像三年前,他提出离婚,她毫不犹豫点头答应,生怕答应晚了他会收回时的感觉一样,很不舒服。   她不该有这样的反应,不该说出这样的话。   她言桉的眼里,应该只有他才对。从一开始,便是,那么之后自然,也得是。   那双黑漆的眼里,泛开点点阴翳,看得言桉有些莫名的害怕。   她挪开视线,想了想,小心道:“条款我看到了,你放心,五年内我一定不谈恋爱。”   祁延收回视线,语气淡漠:“知道就好。”   言桉轻轻瘪了瘪嘴:“那祁老师,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他站直:“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言桉拒绝,“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你忙——”   “忙完了。”祁延打断,拿了手机和车钥匙,率先朝办公室门走去,“走吧。”   言桉叹气,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结果在办公室门打开的那一秒,猝不及防听到了吵闹声。   “温漾小姐,您怎么上来了,不是和您说过,祁老师不在公司吗?温漾小姐!”祁延的女秘书,死死拖住温漾,视线一个劲的看向跟上来的工作人员和保安,意思是赶紧把人拖走的意思。   也不知道在这么多人阻止的情况下,一个从未来过康恒的人,为何能顺利上了电梯,并且一路精准的来到祁延办公室门口。   “我是真的有事情找祁老师,你们不要拦我了,事情说完我就走。”温漾戴着口罩,语气娇柔,但视线里带着几分不耐烦。   她很肯定,祁延就在办公室里。刚刚在楼下,面对客气劝她离开的工作人员,她利用系统发动了‘读心’技能,得知了祁延在的位置。   然后接着用了系统的‘闪避’功能,一路避开这些阻止的保安和工作人员,挤上了电梯,顺利来到顶层。   只是又被这秘书给抱住了。   ‘闪避’功能有时限,刚刚已经失效,而且一天只能使用一次。她费力挣扎着烦人的女秘书,却挣扎不开,正想着办法时,便看到了推门出来的祁延。她面色一喜,但看到后头的言桉时,喜悦消失了。   这个阴魂不散的言桉!   在场的人也看到了推门而出的祁延,一个个恭敬地喊道:“祁老师。”   祁延扫了眼温漾,便挪开视线,落在后头的工作人员身上,眉头微皱,面色不愉:“怎么回事?”   后头的工作人员心里一紧:“祁老师抱歉,人没拦住。”   温漾轻轻推开拦住自己的女秘书,面色放缓,用娇娇柔柔的声音道:“祁老师,你不要怪他们,是我自己硬要上来的。这次我来,只是想把钱还给你。”   一边说着,她就将包里一个微鼓的信封拿出来,走到祁延旁边,递给他。   温漾仰头,保证自己这个角度是最漂亮的:“这是你让助理给我的赔偿,这钱,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收。”   她拿着信封的手微微发抖,并且做好了祁延伸手,自己就不小心碰触的准备。   自从见到祁延,牵手任务触发后,这个任务便一直循环往复。   每次时限四十八小时,四十八小时后未完成,她脸上便长一颗痘痘。然后又开始四十八小时的计时。   从节目录制到现在,她下巴的位置,已经有两颗痘痘,一左一右,十分对称,存在感极强。她就算化妆,也遮不住。而且第三颗的痘痘,也快要来了。   温漾出道至今,能收获国民初恋的外号,并有一大帮粉丝,靠得就是她这张完美无瑕的脸。   她明天会有一个活动,现场直播。   她绝对不能顶着痘痘上台!   所以温漾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牵手这个任务完成,把脸上的痘痘消掉。   这甚至比她攻略祁延这个任务对象,还要迫切。   而且那天系统修复bug后,又添了好几个新的技能,刚好可以让她用起来。   可是祁延根本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他反而退后了几步,站在了言桉身边,扫了女秘书一眼。   温漾笑容一窒,拿着钱的手微微发抖。   她语气带着几分哀求:“祁老师,我知道您不在意这些小钱,但我真的不能收。”一边说着,她就想再次上前,打算强行把信封塞祁延手里。   然后被立马反应过来的秘书拦住了。   女秘书挡在祁延身前,取走温漾手里的信封:“温漾小姐,钱我们祁老师收下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还请您离开。”   信封被拿走,温漾手心一空。   她得以强行牵手的借口已经没有了,祁延居然真的就让人收下了?!   温漾咬牙,只得再想办法。   她看向了言桉。   正睁着一双大眼睛,悄悄看戏的言桉迎上了温漾的视线。   欸?好像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温漾开口了:“言桉,你今天也来找祁老师吗?真的巧了,我本来打算把钱还给祁老师后,就去找你的。”   言桉一脸莫名其妙,指了指自己:“找我?”   温漾笑笑:“对的,我想和你道歉。行李箱那天的事情,是我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温漾微微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口罩:“现在也快到饭点了,为了表示歉意,我请你和祁老师一起吃顿晚饭,怎么样?”   言桉蹙着眉,歪着头,打量着温漾。   她刚刚在办公室里,还以为祁延和温漾有一腿。   但现在看来,不太像。像是温漾想和祁延有一腿,但祁延不想。   所以现在,温漾想故意借自己,和祁延吃晚饭,培养感情?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才不要做呢。   山竹那么甜,回家吃山竹不好吗?   家里三个奶娃娃这么可爱,回家和他们玩不好吗?   言桉咳了咳,正色道:“你的道歉我收下了,晚饭就不用啦,我家里还有事情呢,先走了。不过——”   她想起要送自己回家的祁延,飞快留下了一句:“你可以和祁老师一起吃!”   说完后,她抬腿就溜。   然而脖子后的衣服一把被身旁人给拎住。   往前跑了两步的言桉,仿佛被命运扼住了咽喉,拉了回去。   她抓着自己的喉咙,忙道:“祁老师,我要呼吸不过来了,祁老师……”   祁延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松开了她的衣服,转为拉住她的衣袖,防止人逃跑。   然后他看向秘书,下令:“把人轰走。”   耐心早已告罄,他想起来了,节目录制的时候,温漾这女人就很烦,总是在他面前像苍蝇一样晃悠。   这辈子,他最讨厌苍蝇。   本来都已经忘了,结果现在,她自己找上了门。   祁延扯着言桉的衣袖,走进了专用电梯,任温漾如何叫喊,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跟一只苍蝇计较什么?踩死就好了。   电梯里,祁延松开言桉,拿出了手机,想打电话,把温漾踢出《人间烟火味》的综艺录制。   只是他顿了顿,看了眼身侧的言桉。   言桉正低着头整理被他拉皱的衣服,小声嘀咕。   听不清在说什么,但大致应该在骂他。   祁延把玩着手中的手机,问道:“你还想接着录综艺吗?”   言桉抬头:“什么?”   “陆东阳的电影,很快就会开机,时间会和《人间烟火味》冲突。你早晚要做出选择,是综艺还是电影。”祁延声音淡淡的。   想要在娱乐圈站稳跟脚,好作品是关键,言桉自然倾向于电影。   她刚刚之所以在千钧一发之时,答应签约,也是想演电影。   “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综艺我已经录了一期,片酬都给我结好了。”言桉抿着唇,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两只手的手指在快速的点着绕着。   祁延已经听出了她的意思,唇轻勾:“《人间烟火味》是康恒出品,”   他自己的产业,无所谓。缺两个嘉宾,找人补上就行。   “既然这样,我们退出综艺录制,具体操作,杨绅会通知你,你听他的。等时间合适,我带你见一下陆东阳,这几天,你就——”祁延看向她,语气一收,“多看点电影,看看人家怎么拍吧。”   言桉乖乖点头:“好。”   吃完晚饭后,祁延把言桉送回‘她家门口’,也就是长青小区。   言桉面色如常的走进小区,三步并两步地朝里头走去,然后在经过一颗大树时,刷的一下溜了进去,钻进灌木丛中,偷偷在小区铁栅栏那看着。   祁延的车在门口停留了一小会儿,就在言桉纳闷他为啥还不走的时候,车动了。   低调奢华的豪车缓缓离开,十几秒后消失不见。   她松了口气,在原处再待了一分钟,确定没有问题,她从灌木丛走出去。   门口保安大树就在路口,奇怪的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言桉觉得,如果自己不是个小姑娘,而且个壮汉,这保安大叔估计会怀疑她是恶徒,把她抓走。   一边在心里这么想着,她脸上露出个甜甜的笑容:“大叔巡逻辛苦了,我刚刚看到只野猫跑进去了……”   保安大叔收回视线:“哎,小姑娘,大晚上的别乱钻草丛,小心遇到坏人。”   “好的,好的,谢谢大叔!”言桉拍拍身上沾上的草叶,跑出了长青小区,上了前往长青山社区的公交车。   这就是为什么她不愿意祁延送她回家的原因。   实在太麻烦了orz   公交车上没什么人,言桉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拿出了手机。   是梁白羽的信息,她刚刚没时间回复。   咕咕咕:所以你最后是签了还是没签?   桉桉想要小钱钱:签了……   咕咕咕:唉,我会记得给你收尸的   桉桉想要小钱钱:你走开!祁延没你说的那么可怕。   咕咕咕:啧啧啧,你怎么知道?你和他才认识多久?这就开始帮他说话了?   桉桉想要小钱钱:现在他是我老板,对外积极维护老板的形象是身为员工的义务。   咕咕咕:得了,别跟我贫。对了,下午忘问你了,你新发芽的孩子是什么?   桉桉想要小钱钱:是山竹[开心转圈.jpg]   咕咕咕:山竹啊……是个好东西,以后会结果了,别忘了给我送点山竹吃。   桉桉想要小钱钱:嘿嘿嘿   咕咕咕:?你笑什么,这么猥琐?   桉桉想要小钱钱:实话告诉你吧,我的山竹宝贝,已经会结果了[抽烟.jpg]   咕咕咕:什么???不是才三岁???   桉桉想要小钱钱:天生的天才,没办法。   公交车到站,言桉骄傲的发完这条消息,就跳下了车。   她一边走路,一边看着手机,没有留意到,公交车后头,祁延的车跟了一路。   和好友的聊天还在继续。   咕咕咕:靠!你这智商能生出天才?   言桉看着梁白羽的这条回复,气得不行,打字打得飞起,差点一头撞上路边的柱子。   马路对面,祁延把车停在一颗树下,见此双眼一缩,坐直身子,口中一声小心差点出口。   还好言桉自己察觉到了不对劲,及时停下了脚步。   她看看眼前的柱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脸上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   祁延摇摇头,眼神闪过一丝无奈。   公交车上玩了一路的手机了,下车还玩。   她这是在干什么?玩游戏还是和谁聊天?   杨绅说,她下午因为合同的事情,询问过一个朋友,然后才露出反悔的意思。   那个朋友,又是谁?她现在如果聊天的话,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祁延眉头皱了起来,眼中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阴霾。   马路对面,言桉对此毫无察觉。   她编辑完毕后,气呼呼的按下了发送键。   什么叫她这智商,也能生出天才?   桉桉想要小钱钱:梁鸽子,你死了。本来还想给你寄点山竹吃,现在你休想!   咕咕咕:真会结果了?   桉桉想要小钱钱:对啊,我骗你干什么?   咕咕咕:说吧,你到底找什么东西双修了?   言桉拿着手机,一边回复,一边往巷子里走。   车里的祁延见此,就打算下车跟着她。   她一直很抗拒送她回家这件事情,家里估计有猫腻。   只是下车之前,他轻轻皱了皱眉。   帽子和口罩没有带,这么下去,很容易遇到粉丝啊。   就这个晃神的功夫,言桉的身影就已经看不见了。   祁延在车上坐了一会儿,深深地看了眼路灯中,弯弯绕绕的羊肠小巷,走了。   桉桉想要小钱钱:说了我是无性繁殖!   咕咕咕:傻子才信,你一个铜钱草,无性繁殖出一堆瓜果蔬菜?   桉桉想要小钱钱:天地变了,一切都有可能。   咕咕咕:呵呵,穿之后一个月,你才生种子的。   桉桉想要小钱钱:对啊,那一个月我潜心研究繁殖之道,终于成了。   咕咕咕:不说就算了,我也懒得管你。   咕咕咕:对了,三外甥既然小小年纪会结果了,那你寄点山竹给我,让他孝敬一下我这个舅舅。   咕咕咕:山竹这水果还有点小贵,最近赔钱赔得买不起了。   桉桉想要小钱钱:我自己吃都不够呢!再见!   言桉哼了一声,把手机放口袋,在如同迷宫般的巷子里,左拐右拐,蹦蹦跳跳往家里去。   结界到了夜晚能聚光,因此结界里边,月色比外头明亮很多。   月光洒在湖面,草地,美轮美奂。   三个孩子坐在草丛之中,在玩赛车。   言檬檬拿着遥控,给两个弟弟展示技术。   那玩具赛车,在凹凸不平的草地里,听从命令,直行,左转,右转,很是灵活。   而大公鸡,好奇的跟在赛车后面,喔喔喔叫着。   言竹竹凝神在看,双手环胸,小脸严肃。   言酷酷则在旁边吃山竹。   言桉在结界边上站了一会儿,三个孩子,没有一个发现她的。   连大公鸡都没有发现。   她揉揉自己的脸,大声道:“我回来了!”   气氛安静了一下,三个孩子一只公鸡纷纷扭头看来。   言檬檬最捧场,把遥控器放下后,就站了起来,迈着小短腿朝言桉走去:“妈妈你回来了!”   言酷酷坐在草地一动不动,只是抬起头,把口中山竹咽下后,叫道:“妈妈。”   言竹竹看看大哥,看看二哥,再看看言桉朝他看来的眼神,抿抿唇:“妈妈。”   然后他拿起草地上放着的遥控器,开始研究遥控赛车。   三个孩子都叫了,言桉心里舒坦了。   她看着走过来的言檬檬,蹲下身子,摸摸孩子的脑袋:“今天过得怎么样,两个弟弟听话吗?”   言檬檬点点头,不过面色有些沮丧:“弟弟们很听话,只是妈妈——”他欲言又止。   言桉掐了掐孩子的小脸:“怎么啦?”   言檬檬语气酸酸的:“妈妈,我和二弟跟着三弟学了一下午,都没学会结果子。”   言桉看着大儿子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软软的。   她看看那边的言竹竹,偷偷在大儿子耳边道:“学不会很正常的,像竹竹这样,才不正常。”   言檬檬一愣:“可是竹竹弟弟很聪明,竹竹弟弟没有不正常。”   言桉继续小声:“你竹竹弟弟是聪明的不正常。”   言檬檬歪头想了想:“竹竹弟弟是天才的意思吗?”   言桉点点头。   言檬檬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那妈妈,我为什么不是天才呢?”   他心里真的有点酸酸的。   言桉一笑,拍拍孩子头顶的叶片:“妈妈也不知道啊。但是妈妈也不是天才,你酷酷弟弟也不是。哦,对了,你鸽子叔叔更加不是。”   她摊手:“你看,檬檬,天才才是少数。”   言檬檬眨眨眼睛,自我消化了一下:“可是妈妈,我还是好酸哦。”   言桉想了想:“那你换个想法,这么少的天才,却是你弟弟。你以后可以每天都吃山竹,有人欺负你了,你就找弟弟打回去。天塌了都有弟弟顶着,毕竟他高,是不是呀?”   言檬檬眼睛一亮,想通了,心里也不酸了。   他一把抱住言桉:“谢谢妈妈,不过妈妈,我还是会努力学习结果子的。我不想弟弟保护我,我想保护妈妈还有弟弟们。”   言桉心里甜甜的:“妈妈的檬檬真棒!”   解决完大儿子的心理问题后,言桉牵着言檬檬,跟着在草地上坐下。   言酷酷倒是完全不觉得如何,毕竟对他来说,一根苦瓜和两根苦瓜有什么区别呢?   天才和笨蛋又有什么区别呢?   苦的还是苦的,甜的还是甜的。   天才还是天才,笨蛋还是笨蛋。   所以还不如吃山竹。   言桉看了眼他面前的山竹,差不多还有五六个,她毫不客气拿了一个,并且道:“酷酷,少吃点,小心蛀牙。”   言酷酷将山竹皮丢进湿垃圾桶里,纠正道:“妈妈,我不会蛀牙。”   言桉:“甜的吃多了,都会蛀牙。”   言酷酷:“但我是苦宝宝。”   言桉:“……”也是。“但你竹竹弟弟结果子不容易的。”   和言檬檬一起玩赛车的言竹竹听到自己的名字,转过头:“没关系,不够我还可以结。”   言酷酷苦瓜脸一喜:“谢谢弟弟!”   言桉:“……”她想了想,站了起来,到一旁的杂物堆里翻出一个塑料袋,然后拿着袋子走了过来,停在言竹竹面前,甜甜笑道,“竹竹,那你可以再结十个吗?我明天给你鸽子舅舅寄过去。”   言竹竹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头上山竹跟着晃悠:“……可以。”   言桉喜笑颜开:“谢谢儿子!”   言竹竹结果子结得很快,十个山竹很快就好了。   她也没敢让他结太多,怕伤身体,十个结好后就阻止了他,并且递过去一杯水:“多喝点水啊。”   言竹竹把水杯接过:“好。”他看了言桉一眼,道,“没事的,我现在一天结一百个不成问题。”   言桉:“……”   天才的世界,她不懂。   她只知道,以前成年的山竹朋友,一天说是最多只能结五十个。   言桉把十个山竹,连带着言酷酷没吃完的山竹,悉数放在了一起,摆了摆,拍了张照片。   她把照片发到了朋友圈,以此庆祝言竹竹的出生。   【今天是个好日子,从今以后,我要享福啦~】   刚回到家的祁延,一刷就刷到了这条朋友圈。   好日子吗?因为和他签约?   祁延轻轻笑了笑,给她点了个赞,并且评论:【山竹挺甜,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言竹:是因为我出生。 第29章   回复完言桉的朋友圈后,祁延往后一仰,靠到了沙发背上。   头顶的灯光倾泻而下,仿佛夜空中的月光和星河。   他想起刚刚一路从长青山社区回来所见的场景,乱而破旧的小区,蹲在巷子口喝酒吵闹的小混混。   偶尔有年轻女人经过,这些小混混的眼睛定然会往身上飘。   而言桉,居然住在这种地方?   祁延眉轻轻蹙着,他以为言桉这三年,有他给的三千万,日子至少不会过得太差。   可现实却是,她住在最破旧的城中村,而且急于赚钱,身上甚至还有一千万的债务。   这三年,她到底怎么过的?   三年前,两人结婚的时候,她说自己父母双亡,是孤儿。祁延那时并不在意她家庭情况到底如何,孤儿更好,省得麻烦。   结婚的那段时间,她家里确实也没人探望。   可如果是孤儿,三年用掉三千万,欠债一千万,没有买房,没有买车,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祁延了解言桉,她并不是什么大手大脚的人。   要么她在家庭情况上撒了谎,家里有人沾上了赌或毒等不该沾的东西。要么,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比如,那个存在在体检报告,却多次被她否认的孩子。   孩子。   祁延闭上了眼睛,遮住了眼中一片深潭。   言桉一直在隐瞒自己的家庭住址,没人知道。他的人手,多次在弯弯绕绕的巷子口跟丢。   既然查不出,那就算了。   祁延掀开眼皮,从沙发上起身,去了书房。   书房最下方的抽屉里,放着许多合同文件。   这些,都是祁延名下的房产。他随意翻了翻,本想选离他最近的一栋,但稍微一思索,选了最偏远之地。   然后他给杨绅打了个电话。   第二天一早,言桉在湖中睡得香甜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那一片铜钱草叶震了一下,言桉皱着眉醒来。   她昨晚睡前是贴着湖边睡的,可半梦半醒之间,那只大公鸡总是时不时过来啄她叶片。   于是她就只能离开了湖边,睡在了湖中心。   这会,她的位置离湖边还有点距离。   刚醒过来,言桉根本不想动。   她索性挪开了把自己捆得紧紧的叶片,让这些叶片往湖边蔓延,然后灵活的捆起草地上放着的手机,把手机给绑到了近前。   言桉拿过手机,看了眼电话号码,按下了接通键,哈欠连天:“是谁呀?”   “言桉老师,我是杨绅。”杨绅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言桉听到回复,愣了愣。   哦,是现同事,难不成是有工作?   工作意味着钱,有钱就可以接着让孩子发芽。言桉立刻正色,睡意瞬间跑了大半:“杨助理,是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杨绅笑道:“言桉老师,工作安排先不急。这几天,先安排您搬家。”   搬家?她坐了起来,端端正正坐在了一片铜钱草上。   她左右四顾,看着自己的家,觉得挺满意的。   有山有水,她为什么要搬?   “康恒的惯例,签约后便为艺人安排住所。”杨绅在电话那头解释,“艺人是明星,在娱乐圈出演作品后,定然会被大众所认知。这样如果住在平常小区,因为狗仔的原因,出行都不会方便。特别是言桉老师如今居住的长青小区,安保极差,几乎所有人都可以出入,更是不适合艺人居住。”   言桉心想,她的结界,别人可是看不见,也进不来的。   但是她必须得从长青社区进入结界,日后如果有狗仔跟着她,发现跟着跟着,她钻入一个地方就不见了,这样可就成灵异事件了!   这么想想,确实得换个地方住啊。   但如果住在那种一室三厅的房子,对她和孩子这些植物来讲,就未免太压抑了。   都是水泥地,根本没有泥土。如果柠檬苦瓜山竹想在泥土里躺着,都得弄个小花盆装土,太寒酸。   这种感觉,她三年前就切身体会过。   和祁延一起住在出租房时,她平日只能趁祁延不在家,拿个脸盆装水,然后可怜兮兮的挤在脸盆里,权当过把瘾。   像祁延类似的带后院的别墅倒是不错,可是那别墅很贵,工作室不一定能给安排,她自己又没钱。   她扯了扯自己的叶子,有些纠结,试探地问:“那安排我住哪呀?”   杨绅拿着今天一大早老板给的房产合同,老实念道:“在洞帘湖别墅区。”   言桉呆了。   洞帘湖别墅区!!!   她三年前,揣着肚子里的种子,打算给自己划结界地盘的时候,首先考虑的就是洞帘湖。   和洞帘湖比起来,自己现在躺着的这个湖,简直就是个穷酸之地。   可惜洞帘湖是景区,来往游客多,她没法划结界,只能作罢。   而洞帘湖别墅区,却人为的划了结界!这别墅当年在建的时候,便将一部分洞帘湖纳入住宅区中,在湖边建起了豪华的别墅。   别墅开门进去,打开后院的门,入目便是郁郁葱葱的花园草地,草地尽头,便是湖!   不仅如此,这别墅三楼的主卧,打开阳台,便是游泳池!   至于言桉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梁白羽就住在洞帘湖!   这只鸽子,唱歌天赋娱乐圈无人能及,虽然违约赔钱赔到死,手头存款都没她多。可架不住,他当年早早就买了栋别墅啊!   这洞帘湖别墅区,除了离城区远一点,其他简直没话说。   可远一点,就代表离祁延目前所居住的鎏烨别墅区也远。   简直——完美!   但太过于完美,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言桉问道:“真安排我住那吗?会不会消费太高?”   杨绅:“这您不用担心,祁老师工作室只签了您一个艺人,所以这住所,自然给您。”   言桉用了三天,把家搬了过去。   包括那三个还没发芽的种子。她搬家时,买了三个超级大的花盆,种子带着土,一起给移栽到花盆里,然后又种到了新家的后院结界中。   搬好家的那天,也就是《人间烟火味》第二站开录的前一天,祁延工作室官方账号,接连发布了两条微博。   祁延工作室:欢迎言桉成为我们的一员   祁延工作室:因工作冲突,经过和节目组的协商后,祁延言桉将退出《人间烟火味》人间烟火味官方微博的后续节目录制,还请大家谅解。   两条微博刚发没一分钟,祁延的账号一一转发,表明了自身态度。   然后言桉的微博,也转发了一遍。   当然,这并不是言桉自己操作的。   前几天,杨绅就要走了她的账号和密码,并且嘱咐她,日后工作室会代管微博账号。如果她自己有想发的微博,发之前要让工作室过目一遍。   此消息一出,网上瞬间沸腾。   #祁延言桉退出节目录制#冲上了热搜,言桉原本只有一万多粉丝的微博,刷刷的涨粉,涨到了一百多万。   要知道,她参加综艺之前,微博粉丝只有几百个。   后来通过节目第一站的直播,她的粉丝到了一万多。   结果现在,不过两条微博,她的粉丝瞬间就朝百万去了。   言桉舒舒服服躺在主卧外头的游泳池里,刷着网友们的评论。   【卧槽,这言桉谁啊?怎么成延帝工作室的签约艺人了?】   【言桉就是参加《人间烟火味》的素人嘉宾,直播里头看着关系不错?所以延帝把人签下了?】   【靠,这不会有什么猫腻吧?延帝和这言桉,私底下在一起了?】   【别乱说好吧,真在一起了,还会堂而皇之签到自己工作室下来吗?延帝明显就是看中了人家的潜力。】   【就是,直播我看了,言桉镜头里看起来挺有灵气的,应该适合大银幕。】   【啧啧啧,现在只因为祁延签了言桉,你们就开始吹言桉了?言桉就是一心机婊白莲花,你们也吹成这样?】   【没错,言桉节目里,可没少倒贴祁延。祁延估计中了美人计了,还把人签到工作室下来,也不怕自己跌落神坛被糊shi?】   【祁延已经跌落神坛了,参加一期就退出录制,也太言而无信了吧?梁白羽都比他守信用的多,至少人家正常参与录制。】   【言而无信?要我提醒你,《人间烟火味》是康恒出品,祁延自己还是投资方吗?】   【就是,祁延自己违约,还要带上素人。节目组一下子失去两个嘉宾,怕是要气疯了吧?】   【我记得之前,还有人说要言桉这个素人滚出节目呢,怎么,现在言桉真退出了,你们这些人又把她拖出来?言桉退出,不是正合你们心意吗?】   【我刚刚点了一下骂言桉的人,发现都是温漾的粉丝啊!温漾的粉丝为什么对言桉怨念这么大?】   【因为温漾出道时,就炒自己是祁延死忠粉,炒了很久了。这好不容易和祁延同录节目,结果祁延根本不理她,反而对一个素人青睐有加,还签到工作室名下。这些粉丝,可不得疯了吗?】   【温漾?最近参加活动顶着几颗大痘的那位?】   【哈哈哈哈对对对就是她!那痘痘真的笑死我了,还吹什么国民初恋,天生丽质!结果看那痘痘!】   温漾气得扔了手机!   她看着镜子前,自己下巴的几颗痘痘,手捏成了拳。   这几天,她根本摸不准祁延的行踪。就算用系统的技能也不管用。   本想着明天节目第二站录制就开始了,她又能见到祁延,然后想办法完成任务,把痘痘给消下去。   可哪想,祁延和言桉居然双双退出了综艺!   那她这脸痘痘怎么办?   温漾在心里大叫:系统!你就没有其他办法吗?难道真的让我顶着这脸痘痘,去参加综艺?   系统:【滴——抱歉宿主,没有。只有完成任务,痘痘才会消失。】   温漾:我已经在努力完成了,还不是你,根本没有什么用!魅惑技能到关键时刻,被祁延给破坏,连言桉是祁延前夫的事情,你都是事后才告诉我。你说说,你能帮我什么?   系统:【滴——抱歉宿主,任务本该就是您想办法完成,系统只起辅佐作用。】   温漾冷笑:系统,我们是一体的。你不想想办法,我脸被毁的话,别说完成任务了,估计娱乐圈都容不下我!我完不成任务有惩罚,难道你没有?   系统不再说话,保持沉默。   温漾气得将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办法。   祁延和言桉退出综艺的消息太突然,明早综艺开始录制,时间点太赶,她只能参加。   虽然只是本小说,可她身在小说中,周围也有数不清的牵绊,不可忽略。   她的演艺事业,她的粉丝,她不能丢。   但是,温漾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不会放弃的,她手里还有底牌。   晚上六点多,天还没暗,夕阳挂于天边,光线笼罩于湖面,倒映在游泳池里,给眼前的世界披上一层瑰丽绚烂的金黄。   言桉穿着件白色小礼裙,拿着精致小巧的手提包,踩着简单大方的高跟凉鞋,款款走下了楼梯。   后院里,围在一起玩耍的三个孩子,心有灵犀的纷纷转身看来。   记忆之中,他们从未见过言桉如此打扮。   言檬檬由衷赞道:“妈妈,你今天好漂亮。”   言酷酷认同的点了点头。   言竹竹小脸严肃,问:“妈妈,你要去哪?”   言桉走到后院门口:“妈妈要去见个导演,晚上你们自己在家,进到结界里,别出来。等我回来,再出来,知道吗?”   她不是很放心,万一孩子被发现,就惨了。   正叮嘱的功夫,门铃声响了,应该是杨绅来接她了。   言桉下意识放轻声音:“快去结界里哦。”   言竹竹点头,带头进入结界。   言檬檬和言酷酷跟在身后,言檬檬边走边回头,挥手道:“妈妈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言桉也跟着挥挥手:“好,妈妈会早点回来的。”   等孩子都进入结界后,她才放下了心,踩着高跟鞋,小跑到门口,打开了门。   杨绅站在门外:“言桉老师,快上车。”   言桉反身关上门,走到车前,拉开车门弯腰坐了进去。   她乖乖坐好,尽量贴着车门,不往另外一边靠去。   因为那边,祁延在。   言桉揪着自己的裙摆,眼睛偷偷摸摸往祁延那边瞄。   她现在身上穿着的裙子,拿着的包,包括鞋子,都是工作人员上午送到家里来的。   说是让她晚上见导演的时候穿,不可谓不隆重。   可让她特地打扮,而祁延自己却很随意。   黑色t恤,胸前的图案是个骷髅头,头上戴着棒球帽,穿着牛仔裤和球鞋。   很潮很张扬的穿着,却奇异的被他自身气质所抚平,和往日的白衬衫黑西裤也没什么区别。   安静的,从容不迫的。   察觉到言桉的视线,祁延微微侧头,淡淡道:“看我干什么?”   偷看被抓包,言桉有一刹那的心虚,连忙移开了视线,装作看向窗外的模样,模糊不清道:“没什么。”   想来也实在是令草感慨。   当初她刚穿越到这个世界,心性未变,想到什么就是什么。看中祁延,便毫无顾虑的去追,想和他双修生孩子。   毕竟在她之前的修仙世界里,这样做的妖一抓一大把,大家向来直奔主题。   但现在过去了三年,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三年。   她一个铜钱草精,也懂了礼义廉耻,开始会害羞了?   一个小时后,车到达饭店。   言桉跟着祁延,朝里头走去。   她左顾右盼,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但真的走了进来,心里便开始有些紧张了。   言桉快走了几步,跟上祁延,扯了扯他的衣摆,小声问道:“祁延,这个导演,凶不凶啊?”   来前她查过陆东阳的资料,有人说很凶,有人又说人很好。搞得她都有点不太清楚,到底是好还是凶。   祁延偏头看了她一眼,下意识放缓步伐,语气随意道:“有我在,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言桉:“……”   “你待会只要坐在我旁边,安静的吃就行了。”祁延再次落下一句话,然后带着言桉,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了包厢。   包厢里,坐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普通长相,普通高度,普通身材,就像是上下班高峰期,提着公文包,匆匆赶地铁的上班族。   “祁老师。”中年男人见到祁延,从位置上站起来,笑容和蔼,言行举止间带着点恭敬,“又见面了。”   祁延点了点头,伸出手,和对方一握:“好久不见,陆导。”   然后他看向身侧言桉:“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工作室新签的艺人,言桉。”   言桉连忙问好:“陆导好。”   陆东阳的视线在言桉身上打量了片刻,然后收回视线,笑容疏离,说不上满意还是不满意:“你好。真是后生可畏,祁老师好眼光。来吧,赶紧坐,我们坐下聊。”   言桉轻轻咬了咬唇,下意识看了眼祁延。   她能明显感觉到,陆东阳对她,只是表面客气罢了。   祁延对她一笑,安抚道:“坐吧。”   言桉于是乖乖坐下。   然后她发现,整个饭局,她根本插不上话。   不知有意无意,陆东阳导演根本就没聊任何与电影有关的话题,而是抓着祁延聊金融聊历史聊文学。   祁延也无所谓,跟着陆东阳的话题来,说什么都能接上,不紧不慢,四平八稳。   言桉就——安静的在吃。   她看出来了,陆东阳就是对她不满意,但碍于祁延的面子,又不能直接拒绝她当女主角,只能用这种方法晾着她,想让她难堪,让她自己自动退出。   言桉自己也能想明白,对陆东阳来说,她就是个关系户,之前没有任何一点演戏经验,也不是科班出身,而是半道出家。   陆东阳准备了很久的电影,就这么把女主角给她演,心里肯定极为不愿意。   说实话,言桉自己也很好奇,祁延到底要怎么让陆东阳答应自己出演呢?   毕竟陆东阳可是大导演,不愿意的事,难道还能有人逼他同意?   酒过三巡,祁延放下手中酒杯,抬眼看向陆东阳:“陆导,你的剧本我昨晚连夜看完了。”   陆东阳一顿,知道也避不开这事,喝了口酒,笑道:“祁老师觉得我这剧本如何?说实话,我真的很想让你出演男主角。”   但谁也知道,祁延应该是不会再接戏了。只是陆东阳依旧抱着点希望,给祁延递了剧本。   递了剧本之后,祁延的工作人员联系了他。他以为事情成了,还没来得及开心,对方却说想让他们新签的女艺人出演女主角。   这女艺人,没作品,半路出家,陆东阳怎么可能同意?   但是祁延的背景,不仅是明面上的影帝,陆东阳身为圈内大导,还是听到了一点风声的。   他惹不起,不想把事情做绝,便没拒绝,说是和女演员见见面再说。   其实陆东阳依旧还是想让祁延出演。   如果祁延答应出演男主角,倒是可以让这个叫言桉的关系户演个女三女四,只是女一,他自己的作品,怎么也不舍得啊。   陆东阳在心里飞快的想了一通,刚回过神,就听到了祁延的话。   “我可以接。”   陆东阳一顿,猛地看向祁延,眼里闪起狂喜之色。   好的演员,能让作品加成,把作品推上另一个高度。祁延就是这样的演员。   言桉听到也有些惊讶。   什么意思?她只知道让她出演女主角,但没有人和她说过,祁延要来演男主角啊?   他不是签约那天还和她说,计划着退出娱乐圈吗?   祁延迎着席上两人的视线,手指沾着点刚刚倒酒时,不慎滴落在桌面的酒液,在桌上划着圆圈:“但前提是,言桉必须是女主角,陆导能接受吗?”   陆东阳皱眉,下意识看了眼言桉。   言桉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有些云里雾里。   陆东阳握紧双手,正色道:“祁老师,你也知道。我这剧本,我精心准备了很多年。它是我的心血,相当于我的孩子。我不是有意要拒绝你,只是——”他又看了眼言桉,“我看不出言桉有任何担任女主的潜质,她根本没有任何经验——”   “陆导。”祁延用餐巾擦了擦手指,“没有经验就代表着新鲜感,我看过剧本。你的女主,需要点新鲜感,如果都是老面孔,恐怕效果不如预期。”   陆东阳话语一窒:“可是——”   “我知道陆导你担心什么。”祁延突然间一笑。   这一笑,他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黑色t恤上的骷髅头像是突然间有了生命,本来气质淡然如云的他,莫名被染上了几分邪气。   看人的视线变得暧昧,嘴角笑意也带着挑逗。   祁延就这么转过头,一脚踩上言桉凳子下的横杆,倾身过去。   两人几乎脸对脸,呼吸彼此相闻。   他轻轻朝她吹了口气,流氓似的吹了个口哨,刚想说什么的时候,言桉便被他吓得一脸苍白,忙不迭往后退。   退的时候,手不小心抓上了餐布,餐布带着一桌的餐具佳肴,乒铃乓啷掉了一地。   言桉穿着高跟鞋,脚上一踉跄,也跟着砸坐在了地上。   她的脸上,明显还带着惊慌和茫然。   看着祁延的眼里,带着显而易见,几乎要溢出的:你是谁?你在干什么?   搭配上一身白裙,和有些婴儿肥,嫰生生的一张脸,说不出的灵动鲜明。   祁延慢慢坐了回去,拍拍身上沾上的菜汁,似笑非笑道:“陆导,这不是演得挺好的吗?你觉得呢?”   陆东阳上上下下看着言桉,眼里带了点深思,只是还有些犹豫:“女主角会跳舞——”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言桉柔韧性不错,学跳舞不难。”   作者有话要说:  言桉:??????? 第30章   此话一出,陆东阳看着言桉的眼神就变了。   原先还是用打量女主的角度去看她,没有多想其他有的没的。   可祁延这句话,暗示未免太过明显。   柔韧性不错?祁延怎么知道言桉柔韧性不错?陆东阳心里品出了点意味来,看看言桉,又看看祁延,眼神意味深长。   他在圈里数十年,认识祁延两年多,原本在他心里,祁延向来是个洁身自爱,手段一流的聪明人。   其他明星多多少少在私生活上都有点问题,可祁延从未有过。   可没想到,聪明人也终究不能免俗。如今不也为了一个女人,不惜以自己为筹码,想把人送进他剧组,当女主?   刚刚那一幕是剧中的场景,祁延只是随便演演,就将男主轻而易举的勾勒了出来,有了神,有了魂。   他之前的判断没有错,男主交给祁延,定然会使电影更上一层楼。   而且祁延本身就代表了极高的知名度,背后势力更是不得了。   搭上祁延,他这部电影的成绩恐怕能超越他以往所有的作品,无论是奖项还是票房。   而这个言桉,刚刚下意识的反应,居然也和女主稳稳对上,越看越觉得确实还挺适合。   只是陆东阳终究还是有些犹豫。   祁延将陆东阳的一举一动看在眼底,他微微一笑,从位置上起身。   餐桌一片狼藉,这顿晚饭也继续不下去了。当然,也不用再继续下去。   祁延走到了言桉旁边,低头看着她。   她还坐在地上,脸上神情从一开始的惊慌,转为茫然,然后便是恍然。   眼前灯光被挡,言桉抬起头,迎上了他的视线,脸色有些忿忿不平。   她想明白了,这祁延刚刚就是故意的呢!来见导演前,他什么都没说,一丁点都没透露,只让她换了身衣服。   言桉本还以为今日祁延的那骷髅头是随便穿穿,但结合刚才的情形,和他对导演说的话看来,也是特意换的。   她没看过剧本,她猜,刚刚这一幕肯定在剧本中。他想要她自然的反应,来让导演看看,她适合。   可是,就不能提前告诉她一声吗?告诉她,她说不定能演更好呢!   而且,他和导演说的那句话,像什么样子?什么叫她柔韧性不错?这这这分明不就是告诉导演,他和她有关系吗?   祁延弯下腰,对她伸出了手。   那双伸至眼前的手,指甲剪得很平,白皙干净,骨节分明。是值得粉丝疯狂舔屏,梦寐以求想牵一牵的手。   而现在,它就在她面前。   言桉在心里哼了一声,拍拍裙摆,双手在地上一撑,自己爬了起来,根本没有要他扶的意思。   祁延淡淡一笑,没什么反应的收回手,转头看向陆东阳:“陆导,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们就先走了。”   陆东阳:“祁老师,这电影——”   祁延打断对方:“我的意思很明显了,行还是不行,就看导演你的了。”   闻言,陆东阳皱着眉,没说话,神情凝重,似乎还在权衡思索。   言桉站在一旁,竖起耳朵默默听着。   她也知道,现在的她,没有任何资本和陆东阳这样的大导演对话。甚至连跳出来和他保证,自己会好好演的立场都没有。   因为她确实没拍过戏,她自己心里都没底。   看来不管是以前的修仙世界,还是现在的社会,都是实力为尊啊。   言桉在心里自我感慨着。   陆东阳看着言桉,眼中闪烁不定。   决定一部电影的因素太多太多,更何况是女主这么重要的角色?刚刚祁延那一试,确实让他看到了言桉的一些潜力。可是,还是不够啊……   祁延轻叹一声:“陆导,我记得你如今不过五十,便已经不敢冒险了吗?言桉有我带着,你有什么好怕的?”   陆东阳怕电影因为言桉砸了,可他已经答应出演。他出演的电影,有哪一部是不行的么?言桉就算没有经验,但有他亲手带戏,能出什么问题?   他摇摇头,不再说什么,对着言桉往包厢门口抬了抬下巴,便径直走了出去。   言桉看看陆东阳,又看看祁延,小跑着追上了。   此处饭店装修富丽堂皇,奢华无比。来往的人,都是西装革履的权贵,自然不会特别关注于明星,探听八卦。   但她还是下意识小声:“祁老师,祁老师。”   喊了两声,见他还是没什么反应,言桉稍稍加大了声音:“喂,祁延!”   祁延侧头,眉头微挑:“嗯?”   言桉跟上去,走在他旁边:“我们就这么走了吗?现在这情况,陆导答应没答应呀?”   怎么都没个结果,就算不行,也得拒绝吧?可刚刚出来的时候,陆东阳没说同意,也没有不同意。   祁延看了她一眼。   言桉一脸认真,大眼睛扑闪扑闪,是真的在思索这件事情的结果。   他垂下眼帘,回头看向正前方,心下突然间起了点逗弄之意。   祁延眼中闪过点细细碎碎的星光,没给出具体回答,把她问的话轻飘飘的给弹了回去,语调稍稍拖长:“你说呢?”   言桉:“……”   她无言的张了张嘴,有种知道他在故意逗自己的感觉,但她又没有证据。   言桉悻悻道:“我就是不知道,我才问你啊。”   “哦。”他一点头,顺势回答,“我也不知道。”   言桉:“……”   真想骂脏话。   饭店的位置离祁延的鎏烨别墅区很近,离言桉的洞帘湖别墅区就比较远了。   按照正常,杨绅应该先送祁延回去,再送言桉。   但是经过鎏烨别墅区时,车根本没停,径直向郊外开去。   而言桉,对此毫无察觉。   因为一上车,她就开始和梁白羽聊天了。   聊的就是见导演的事情,抹去一些比如‘柔韧度’之类的细节。   祁延忙了好几天,昨晚还看剧本看到后半夜,在车上浅眠了一会儿。   醒来之后,车已经快到洞帘湖,而言桉,还在聊。   车里灯关着,一片黑暗,只有她手机屏幕上蓝色灯光,照在她脸上,映着她的笑脸。   不知到底和谁聊天,笑成这样。   祁延脸色不知不觉冷了下去,扫了她一眼,拿出手机,处理事情。   那边,言桉下意识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心想车内空凋开的有点足啊。   她把自己缩成一团,看了看窗外,见快到了后,和梁白羽道了声再见,开始收拾东西。   两三分钟后,车停在她家门口。   “祁老师,杨助理,那我先走了,你们路上小心!”言桉挥挥小手,推开门下了车。   祁延将手机放进口袋里,长手一伸,在座位后头拿了一袋东西。   黑色纸袋,看不清里头具体是什么。   等差不多言桉走到大门口,准备开门的时候,祁延推门下车:“言桉,等等。”   别墅门口用的是指纹锁,刚想按指纹的言桉手一顿,下意识回头。   路灯下,祁延提着黑色纸袋,推开别墅前院子的铁门,走上台阶,来到了她旁边。   言桉视线落在他手上的袋子,眼里带了点好奇,下意识伸手过去:“这是什么?给我的吗?”   祁延提着袋子的手一避,另外一只手轻轻抓住了她伸过来的手。   言桉手腕很细,他五指一扣,就轻而易举扣住了。   她一愣,车里空调开着,人刚走出来,指尖还是冰冷的,弄得她一颤,下意识把手一缩。   而且这是干什么?都离婚了,没关系了,怎么还动手动脚呢?!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刚刚浮现,那头祁延就兀自抓了她的手,按上了门锁。   滴答一声,门开了。   祁延松开她,推门而入,神态轻松自然,仿佛只是进自己的家门。   言桉本还没觉得有什么,直到门开的声音响起,她才快速反应过来。   !!!他进去了?他居然就这样进去了?   进去了倒也没什么,重要的是,里面有三个孩子啊!   虽然出门前,她特意叮嘱过让他们在结界里待着,可也架不住要出来拿点东西,或者就干脆不听话,出来溜溜风的情况。   这种事情,只要有百分之一的概率发生,都足够让言桉心惊肉跳的。   一瞬间,言桉爆发了潜能,想也不想,直接砰得一声撞门而入。   她身体往前一冲,脚上的高跟鞋几乎要站不住。   还好身为植物,在湖面上待久了,平衡能力不错,两只手晃了一下,就稳住了身子。   她根本来不及细看,也来不及多想,直接喊道:“啊!祁老师!”   声音十分之大,震得整个客厅魔音绕梁,都是她这句话在回旋,连带着客厅摆着的玻璃花瓶,都在轻轻颤动。   更是把听到门开的动静,刚出结界准备迎接她的言檬檬给吓了回去。   结界的出入口,在后院的一片桂花树丛中。   言檬檬个子小,动作灵活,但因为过于着急,稍微撞了下桂花树,连带着桂花树的叶子微微晃动了起来,沙沙作响。   祁延下意识看了过去。   言桉跟着看了过去,一颗心那叫一个七上八下。   还好还好,她刚刚大叫了一声,把孩子给吓了回去。   要不真的就惨了!   “什么东西?”祁延蹙了蹙眉,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言桉,就朝后院走。   言桉握了握拳头,跟上去:“应该是风吹的,毕竟在湖边,晚上有风嘛——”她语速飞快,三步并一步,弯道超车,直接堵在了祁延面前,“祁老师,你刚刚叫我有什么事情吗?”   她笑得紧张:“现在不早了,如果没什么事,我想早点休息,你也赶紧回去吧。”   祁延低头看她,目光幽深。   言桉被看得心虚,笑容于是便更加灿烂。   他把拎着的袋子拿了起来,塞进了她怀里。   她下意识抱住,低头往里头看了一眼。   好像是一叠录像带?   祁延拍了拍手,绕过她,一边走出后院,一边道:“房子怎么样?还住的适应么?我记得后院风景不错。”   言桉抱着那袋东西,扔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能继续抱着跟出去。   孩子都在结界里躲着,他出去了也发现不了,言桉稍稍放心,但还是一步不落的紧紧跟着:“适应适应。”   他微微笑着,来到那颗桂花树前,细细看了一眼。   此时晚上快要十点,院子里,草丛中的路灯开着,灯光昏暗,有蚊虫飞舞。   光虽不至于让周遭明亮如昼,但大概能让人看清路面。   没有任何异常。   仿佛刚刚的树叶晃动,确实只是因为晚风。   而祁延不知道,距离他三步的距离,结界里的三个孩子,都在盯着他。   言檬檬抱着怀里的大公鸡,和言酷酷一起,缩了缩身子,下意识往言竹竹旁边靠。   言竹竹有些奇怪:“怎么了?”   言檬檬道:“这就是那个坏叔叔,上次差点吃了我和酷酷的那个。”   言竹竹点点头,剑眉皱着,双手背于身后,仰着头,仔仔细细打量着祁延,大人似的道:“就是他啊,没事,我可以替你们报仇。”   言酷酷想了想,想起自己当初在坏叔叔手中一动都动不了的情形,道:“竹竹弟弟,报仇还是算了吧,这个坏叔叔有点厉害的。”   言檬檬也点头,空出一只手拉住言竹竹:“弟弟,冷静。”   言桉本来被言竹竹的话给吓了一跳,生怕这孩子什么都不懂,莽撞的跑出结界,要找祁延报仇。   还好,还好,虚惊一场。   她呼出了一口气。   祁延自然不知道结界里的人,也听不到结界里的谈话。   没发现什么,他收回视线,就打算走了。   只是走之前,视线一扫,就看到了草丛中,一个塑料青菜。   如果他记得没错,这东西,应该是上次言桉从他这里拿走的玩具中的一样。   给孩子玩过家家用的。   祁延俯身,手在草丛中略过,就把那小玩具拿了起来。   指间随意转了转,他敛眉,问旁边的言桉:“不是扔了吗?”   言桉空出一只手,头疼的拍上了自己的额头。   那只该死的大公鸡,这玩具是大公鸡的啊!这大公鸡肯定是啄着玩具到处跑了,然后把玩具丢在草丛里不管了!   她放下手,凝神假装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哦——这个啊,那天我是打算扔了的,但我不知道垃圾分类,玩具应该扔哪个垃圾桶,我就带回来了。后来家里大公鸡挺喜欢,我就给它当玩具了。”   祁延不置可否:“是么?”   “对啊对啊。”言桉踮起脚尖,抬头指指他手里的玩具,尬笑了几声,“哈哈哈,你仔细看看,上头估计还有被鸡啄过的痕迹。”   他看了看,确实有。   言桉放下了心,迅速转移话题:“对了,祁老师,这袋录像带是?”   祁延再往桂花树看了一眼,然后道:“跟我来。”   说完后,回了客厅。   言桉吐吐舌头,朝结界扫了一眼,给他们比划了一下,意思让孩子们别出来,然后就跟着进去了。   祁延一路带着言桉上了二楼,推开了二楼一间朝北的房间。   她好奇的抱着录像带跟在后面,在门开之后,探个头往里看了一眼。   是个……   言桉在心里沉吟了一会儿,是个工具室。   房间三面是类似于舞蹈室的镜子,而且还有一圈压腿用的栏杆。   中间一半是空地,一半是跑步机等健身器材。   而没有镜子的那面墙上,是屏幕,旁边还有个放映机。   功能齐全,集舞蹈室健身房放映厅为一体,所以言桉在心里给了个工具室的称呼。   祁延回头扫了她一眼,拿过她怀里的袋子,问:“搬过来几天了,没发现这里?”   言桉收回偷瞄的视线,认真考虑了一下,他这问题应该没坑,才小心的回答:“嗯,没发现。我就在一楼和三楼活动。”   一楼后院是主要活动区域,晚上可能会去三楼卧室外的游泳池睡觉。   其他地方,她确实没去过。   祁延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将录像带放在放映机旁边:“陆东阳的电影女主角是个舞者,电影中一共五场舞蹈,所以开拍前,你得把这五段舞给练熟了。白天去公司舞蹈室跟着老师练习,晚上回来你自己也在这练练。”   言桉随意点了点头,头点到一半,才道:“欸?可是陆导那不是还不知道吗?”   “他同意了。”祁延淡淡道。   言桉眼微微瞪圆:“什么时候?”   “刚刚在车上。”他一边答着,一边放进了一个录像带,语气微冷地补充了一句,“在你和人聊天的时候。”   言桉抓了抓头发,哦了一声,因为他的语气,有些莫名其妙。   难道老板都不喜欢看到员工,在自己眼皮底下玩手机吗?   那下回注意一点吧。   没过多久,屏幕上就开始出现了舞蹈的教学视频。   是芭蕾。   她仰头,仔细看了一分钟,然后小脸就皱了起来:“我要多久学会?”   祁延沉吟片刻:“一个月后开机,这个月,你得把舞蹈练熟。不仅如此,我还会让杨绅给你安排表演课程。”   言桉从来没跳过舞。   她是铜钱草,又不是海草。   她咬着手指头,说话的时候有些含糊不清,语气带着点担忧,听起来莫名像是在撒娇:“那我一个月都学不会怎么办?”   祁延看向她。   言桉的声音一向清亮,像是春日冬雪融化时,水滴落水面的声音。   而此刻,清亮的声音因为有些不自信,而压低了音量,带着少女的气音,细细腻腻,似柳絮落了一地。   莫名让他想起三年前,少女在他耳边哽咽哭泣,小声叫着‘祁延……’的场景。   还有那如同柳条般的身段。   祁延眼里幽深一片,像是洒满月光的海面,看似平静,却能在下一秒涌起巨浪。   他唇微掀,声音深沉而悠长:“你能学会。”   言桉松开指头,看着他,有些疑惑。   他怎么这么自信她能学会?   祁延走了过来,停在她旁边,低下头,在她耳侧轻声道:“忘了我刚刚和陆导说的?你柔韧性不错,三年前,我就觉得你不会跳舞可惜了。”   说到最后,‘了’字几乎细不可闻。   言桉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他这么一说,她也就想了起来。   他是说过这话,在床笫之间。   她瞬间退后几步,低着头,恼羞成怒:“你别乱说!”   祁延唇扬了扬,脸上一个笑若隐若现:“我说错了吗?可我记得——”   “都过去了,你别提了!”言桉愁眉苦脸的捂住耳朵,一副不愿意再听,不愿意再回忆的模样。   这些都是赤luoluo的黑历史啊!三年前刚穿过来,不知羞,为了生孩子,什么都敢做。   现在可不一样了,她要面子的!要面子的!   祁延的笑意渐渐没了。   他深深的看着言桉,眸中晦暗不明。   都过去了?过去了?   言桉抓了抓头发,也没察觉到祁延脸色的变化,匆匆看了他一眼,开始下逐客令:“你该走了。”   祁延冷下神色,嗯了一声:“那你休息。”   说完后,走出房间,就要下楼。   言桉待在工具室里,看着屏幕上翩翩起舞的芭蕾舞者,忧愁的叹了口气。   只是气叹到一半,想起后院的孩子,她轻轻啊了一声,连忙转身就朝门外跑,边跑边道:“祁老师!我送你!”   为了让孩子们听到,她说的很大声,连脚步也特意加重,咚咚咚的响。   刚走到一楼和二楼中间的祁延回头,看了看她,又朝楼下没有一人的客厅看了眼。   神情间有些意味深长。   言桉不对劲,似乎在提醒谁,他要走了。   就和刚刚进门一样,提醒谁,他来了。 第31章   言桉有惊无险的把祁延给送出了家门。   她一手撑在门口,一手快速的挥动着,如同风中飞舞的旗帜,笑容甜甜的:“祁老师再见,路上小心!”   祁延视线幽深,在她笑容上一掠而过,打开车门,弯腰钻了进去。   言桉依旧站在原地,保持着挥手的状态,直到车消失不见。   噢耶,终于走了!言桉停下挥动的手,到指纹锁里滴滴答答操作了一会儿,确认里头确实只有她一个人的指纹,没有祁延的,才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   今晚实在太不小心了,差点就露陷。这祁延也着实奸诈,要给录像带的话,她下车的时候不给,偏偏她打算开门的时候,叫住她自己送过来。   害得她一时没有防备,被他打开了家门。   这祁延还在怀疑孩子的事情,贼心不死,想来她家里试探呢。   言桉忧愁的揪了揪头顶冒出来的铜钱草,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都那么努力的否认了,他看起来还是不相信。   怎么打消他的怀疑?她想了一通,也没想出好办法,只能到结界里,好生嘱咐了三个孩子一通。   “今晚那个坏叔叔,你们看到了吗?你们千万不能被他发现,否则就惨了。”言桉语重心长,“那坏叔叔,生平最喜欢喝柠檬水,爆炒苦瓜,还有吃山竹。不止如此,他还肆意践踏家里养着的铜钱草。可以说,他就是我们一家人的天敌,你们一定要小心,妈妈不在家的时候,你们就在结界里玩,好不好?”   言檬檬立刻点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言酷酷拿着个弟弟给的山竹,无所谓的跟着点头。   言竹竹却皱着眉:“妈妈,他既然这么坏,我们就只能避让吗?不可以还手?”   “当然不可以!”言桉严肃道,“我们是守法的公民,不能随便伤人的,知不知道?”   言竹竹反驳道:“不是伤人,是正当防卫。”   言桉看着眼前的三儿子,心里嘀咕着,这孩子才刚出生没几天,怎么连正当防卫都知道了?   她轻轻咳了咳:“我们孤儿寡母的,打不过他。等你们长大了,再说正当防卫的事情。现在,你们就乖乖听妈妈的话,不要让人发现你们,好吗?”   言竹竹蹙眉,不太赞同的样子。   言桉叹了口气:“现在妈妈和这个坏叔叔合作赚钱,所以竹竹你不要轻举妄动哦。等妈妈赚到钱就带着你们跑路,你们三个再撑一段时间,弟弟妹妹还要用钱来发芽呢。”   她好生劝了一番,言竹竹才松了口。   言桉心想,天才宝宝果然不太好糊弄。   第二天一早,言桉准时到达康恒。   祁延和杨绅今天要出席一个商业活动,没在公司。   祁延的女秘书便代为招待言桉。   言桉之前来过公司两回,一回参加《人间烟火味》的面试,一回和祁延签约。   但这两次,她都直接前往目的地,对公司内部并不熟悉。   女秘书于是先带她到公司到处转了转,熟悉了一下康恒专门为艺人准备的训练营地。   这营地有自己的大楼,就是康恒后面的那一栋,虽然没有那么高,但里头别有洞天。   舞蹈室,放映室,休息室,换衣室,沐浴间,食堂,健身房等等,看得言桉眼花撩乱,满是惊叹。   最后,女秘书把她带到了一间舞蹈室门口,笑着道:“言桉老师,你上午是舞蹈课,下午是表演课,晚上是您自己的休息时间,可以随意安排。舞蹈课都在这里,表演课在楼上。”   言桉乖乖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女秘书恭敬道:“您客气了,有什么问题随时打电话给我。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忙了。”   言桉目送女秘书走远,然后才走进了舞蹈室。   舞蹈室里,老师和其他同学都已经到了,正坐在一旁,似乎在等她。   女秘书刚刚和她说过,此次和她一起练芭蕾舞的同学,一个月后也会和她一起参演陆东阳的电影。   一共五个人,连她在内六个。   这五个人,是陆东阳自己选的,有些是康恒的艺人,有些不是。为了方便,统一在康恒训练芭蕾,这样能促进演员之间的熟悉度,便于电影拍摄。   陆东阳的电影,女主角便是芭蕾舞者,女主身边的人,自然也是。   所以里头的女二女三女四女n号,基本都要会点芭蕾,至少拍出来,要像模像样。   言桉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一边反手关上舞蹈室的门,然后走了过去。   所有人都在看她,她稍稍有些不自然,羞赧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她没迟到,只是卡着点到。   话音刚落,坐在正中间的一个女生笑了笑:“我们哪敢让您说不好意思?您可是女主角。”   此话一出,身边人便开始附和了:“就是,言桉姐,请多多指教啊。您之前是不是练过芭蕾,所以陆导选您当了女主?”   这些人,一口一个‘您’,语气阴阳怪气,听起来让人十分不舒服。   言桉皱了皱眉,脸上羞赧的笑意没了。   她鼓鼓腮巴子,摇头,理直气壮:“我没有练过。”   那五人咦了一声:“那你之前跳什么的?”   言桉眨眨眼:“我不会跳舞。”   五人彼此间挤眉弄眼,似乎也没想到言桉居然一点舞蹈功底都没有。   连站在一旁围观,不插手学生事情的舞蹈老师也有些惊讶:“你从没跳过舞?”   言桉点头:“嗯,没跳过。”   那五人,小声在说话,只是小声的整个舞蹈室都能听见。   “啧,她居然不会跳舞,怎么选的女主角?”   “难道戏演得好?”   “你们不认识她?之前《人间烟火味》的素人嘉宾,非科班,没演过戏!”   “那怎么当的女主?”   “想想她签约的工作室,估计啊——”   话没出口,但那赤luoluo的眼神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不就是靠男人上位吗?   有几个女生,当场翻了个白眼。   她们这五个人虽然经纪公司不同,但都是科班演员出生,而且是科班中有舞蹈底子,从小练舞的。   其中有两个人,练的还是芭蕾舞种。   又是科班,又有舞蹈底子,自然最看不起言桉这种非科班还不会跳舞的人,凭什么言桉这样的人能当女主,她们却要给言桉作配?   言桉听着这些话,咬了咬唇,脸白了白,没开口。   她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她一不会演戏,二不会跳舞,能当女主,是祁延的功劳。   非要说起来,只能说三年前,她眼光好,一眼选中了祁延这个潜力股,而且不知廉耻的把他追到了手。   所以才会有如今的机缘。   这样说起来,眼光好不也是一种能力吗?   言桉在心里自我安慰一番,越想越是这个道理,于是白了的脸红了回来。   她不想理这些人,转向老师,道:“老师,是不是该开始上课了?”   明哲保身的舞蹈老师看了看时间,拍了拍手:“对,我们开始上课吧。我的任务是,这一个月让你们学会五支舞。这任务很重,但你们也别太担心。五支舞听着多,但其实每支舞之间的动作大同小异,先把其中一支练好,其他也就很快上手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基本功。”   舞蹈老师顿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言桉。   这里的人,只有言桉没有舞蹈基础,而言桉是最重要的学生。   她想了想,道:“我先评估一下你们的柔韧性,大家先压压腿。”   压腿?言桉愣了一下,不太明白。   她在现代社会满打满算只生活了三年多,大半时间待在结界里网上冲浪,冲浪内容也和舞蹈无关,自然不知道这简单的‘压腿’是什么意思。   而且她昨晚才得知这女主要会跳舞,按理昨晚应该查查大概知识。只是那狡诈的前夫,闯入她家,害得她分散了注意力,也就给忘了。   于是言桉默默的转头,看向了那五人组。   那五人自成一圈,不太看得起她,连刚刚听老师说的时候,都特意离她远远的。   此刻,老师说完后,五人就走到了舞蹈室的压腿杆前,把腿放在杆上,配合着手的动作,开始压腿。   有些人姿态优雅轻松,有些人就稍稍次一点。   五人里头最高的那位,就是刚刚坐在最中间的女生,长得极为高挑,气质也很凸出,像是一只骄傲的白天鹅。   言桉似乎在一部电视剧里看到过她的身影,戏份不多的女n号,但演得挺好的,所以她有点印象。   好像叫什么刘紫彤?   刘紫彤察觉到言桉的视线,在心里冷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她本打算在压腿杆上随便压压,但察觉到言桉的目光,心里就起了让言桉难堪的心思。   刘紫彤拍拍手,走了几步,然后直接竖叉,下压,然后在众人惊叹的眼里,来了个一字马。   舞蹈室的六人,都不是专业舞者。而且今天是第一天练习,虽然她们有舞蹈功底,但到底有段时间没练,生疏了。   一字马硬下也能下,只是像刘紫彤这样轻易而漂亮的,却是没有。   连舞蹈老师都点了点头。   这五人,柔韧性还是可以的,练练会更好,拍个电影够用了。   而言桉——   舞蹈老师看向了言桉。   她依旧站在原地,打量着刘紫彤的姿势,没有动静。   刘紫彤下完一字马后,保持了一小会儿,拍拍手,起来了。   她看向言桉,笑得嚣张:“你行吗?”   身后四人也跟着笑了,嘻嘻哈哈的。   “言桉姐,我们压腿都压过了,你还没压吧?”   “言桉姐,你压腿给舞蹈老师看看,没关系的,不会压,练就是了。我到时候可以帮你压呦。”   “你们别这样,我总觉得言桉姐应该也很厉害,说不定能和紫彤一样,随随便便来个一字马呢。”   “哈哈哈也是,言桉姐,来个一字马如何?”   言桉迎着众人的视线,思索了一会儿,心想刚刚刘紫彤做的,应该就是她们口中的一字马了。   这一字马,很难吗?   她点头:“好呀。”   舞蹈室一阵沉默,然后笑声更大了。   “我就说了!言桉姐肯定能行!快下一字马给我们看看啊!”   “快,如果不是手机放在换衣间,我肯定要拍下来。”   “言桉姐,快点啊!”   言桉看了她们一眼,身子往下随意一压,刷的一下,整个人就贴在了舞蹈室的地面。   标标准准的一字马,速度快得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有个女人没来得及收回的笑声还在响着:“哈、哈、哈。”变得尴尬而突兀。   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言桉。   言桉的一字马,完全就是教科书的典范,双腿笔直,贴着舞蹈室地面,像是蜗牛贴在玻璃墙上,没有一点缝隙。   她腰和背也挺得很直,像是一株阳光下挺立的草。   舞蹈室,一阵沉默。   还是舞蹈老师先回过神,忙道:“好了好了,言桉你先起来。”   “哦,好的。”言桉语音上扬,又轻轻松松的站了起来。   她原先还以为压腿很难呢,但现在发现还挺简单的。   她不止可以一字马,她还可以在地面上三百六十度双腿回旋转,不过这有点惊悚,真做出来,会吓到人,还会暴露身份。   刘紫彤咬了咬牙,语气很冲:“你不是说没练过舞吗?”   言桉无辜脸:“我是没练过啊……”   “那你——”   “行了。”舞蹈老师打断刘紫彤,看了眼众人,视线最后落在言桉身上,带着点微微的惊叹,“我们接着往下。”   之后,下腰,踢腿,把上练习,把下练习,言桉很轻而易举就做到了最好。   后天的努力,和与生俱来的天赋,是有些差距的。   言桉这柔韧性,简直是天才。   毕竟专业的舞者,无法把每个动作都做成典范。   这言桉,天生的舞者,怎么偏偏选择当了演员?真可惜,舞蹈老师想。   上午的舞蹈课结束后,刘紫彤为首的五人脸阴沉的可怕。   言桉说自己不会跳舞,可刚刚课上所有的动作,言桉是最标准的。   标准到刘紫彤她们根本不信言桉是零基础。   之前跳过舞,就老老实实说自己跳过就算了,难道她们还能抢言桉女主的角色不成?   一边说自己没跳过,一边一跳就是专业舞者的动作,这不是想借此给自己立什么天才人设吗?!   撒谎精!   刘紫彤在心里骂了一句,和其他四人一起,在言桉旁边浩浩荡荡走过,没有要理言桉的意思。   言桉背后是祁延工作室,她们确实招惹不起。   不能招惹,那就无视。   于是,言桉就这么被孤立了。   不仅仅只是舞蹈班上的这五人,还有在食堂吃饭时,在公司里训练的练习生爱豆,以及下午表演课上的那些学生。   康恒签的艺人,都是在同辈之中优秀的那一批。优秀的人,向来骄傲自信,最看不起言桉这种人。   自己没什么能力,没演过戏,没作品,结果空降当大导的女主角,完全靠男人上位。   真不知道,祁延这样让人敬仰的前辈,怎么会签下言桉?   这些因为嫉妒、不公平、不甘心而引发的孤立行为,很快就被祁延得知。   他刚从活动现场回到公司,随手将身上的衣服往沙发上一丢,一边将白色衬衫的衣袖挽起,一边听女秘书的叙述。   最后,秘书以一句话结尾:“情况大概就是这样,祁老师,我们需要敲打一下公司艺人吗?”   祁延走到落地窗前,理智得近乎无情:“不需要,没用。”   这种东西,存在于人心。表面可以变,可是心不会变,反而会适得其反,因为‘敲打’而更加迁怒于言桉。   这事无解,要么言桉就此辞去女主一角,靠自己努力一步步爬上去,从龙套到配角,再到女二,女主。   要么,她就得忍受住这些,然后用结果说话,改变旁人的看法。   至于言桉在这两条路里如何选择?   其实她在选择和他签约的时候,就已经自动选了第二条。   如果她要走第一条的路,就不该和他签约。   祁延眉眼微垂:“她怎么样?”   女秘书恭敬道:“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如今在上课。”   他手上动作一顿,想了一下,抬腿往外走:“我去看看。”   和舞蹈室关上门就全封闭的环境不同,表演课的教室,窗户是透明玻璃,外面可以看到里面。   所以里头的艺人,看起来都很认真,至于有没有听进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祁延低调的停在后门窗边,视线透过明亮的玻璃,落在里头的言桉身上。   言桉坐在第二排的位置,以她为中心,周遭附近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坐着。   教室里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个世界,言桉的,其他人的。   祁延就算心中有数,看到的时候还是皱了皱眉,瞳孔幽暗。   而当事人言桉,没什么感觉,她只觉得——困。   表演课在下午,一上就是四节课。两节连上,期间只休息十分钟。   而且老师现在在讲的都是理论知识,言桉努力的想听进去,可是那些字眼,总是控制不住的从左耳进来,然后又从右耳悄悄溜走,她抓都抓不住。   再加上如今正是八月,正值酷暑,在教室的舒适的空调下,简直是一年中最好睡的时间段。   在结界里的时候,她肯定已经趴在湖上,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可现在,不行!!!   差点闭上眼睛的言桉迅速回神,用力甩了甩头,甩走困意,睁大两只眼睛,凝神细听。   可她坚持了一会儿,眼睛又自己一点点闭上了。   和跳舞比起来,认真上课真的好难啊,她真的很努力的在保持清醒了,可是努力好像没什么用啊。   qaq   祁延:……   能困得打瞌睡,看起来,这些事情应该还在她的承受能力之内。   他放下了心,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   y:待会课程结束后,先别急着走,等我五分钟,我会来找你。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因为这条消息,震动了一下。   再次困得直点头的言桉被震地清醒了一些,拍拍自己的脸,拿出手机,偷偷看了一眼。   结果,消息内容,直接把她的睡意吓得无影无踪。   他来找她?   找她干什么?!   课程结束的时间点,刚好就是晚饭了,难不成他要带她去吃晚饭,然后又要顺路送她回家,进她家门,刺探家情?!   不不不行!坚决不行!   孩子那边她虽然在昨晚交代过了,但主要还是她自己要小心。   比如这种情况,就是要坚决拒绝的。   她要想尽一切办法减少和祁延的接触,更不能给他请吃饭和送回家的机会。   言桉咬着牙,想了一下,索性没回复,就当看不见,把手机放了回去。   因为这一遭,她倒是真的清醒了,注意力集中,听起课来认真了很多。   下午五点半,四节表演课结束。   老师刚说下课,还没等到‘明天见’说出口,言桉飞快整理好包,第一个跑出了教室门,撒腿就溜。   生怕晚了,祁延就下来找她了!   五分钟的时间,言桉以非同一般的速度,跑出了康恒大门,进了地铁站。   在她上地铁的那一秒,祁延来了电话。   熙熙攘攘的地铁人群中,他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听不太清:“言桉,你人呢?”   言桉连听带猜,一边拿出耳机,给手机插上,一边回答道:“啊,我已经回去了,怎么了?”   那头安静了一会儿,他清冷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没看到我消息?”   言桉抬头,四十五度望着地铁天花板,语气无辜茫然:“啊,你给我发了吗?我没看到哎——我看看,哦,我在听课,没看到,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祁延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你现在在哪?”   言桉心里咯噔一声:“已经在地铁上了,怎么了?”   “找个最近的站点下车,我过来接你。”他道。   言桉:“有什么事吗?”   对方言简意赅:“见面说。”   “在电话里说就可以了。”言桉想了想,语气转为颓废悲伤,“我今天舞蹈和表演课都有些跟不上,我想早点回家,自己练练,思考一下。有事情祁老师你直接说吧,或者发我消息也行,我看到了就会回复你的。”   祁延:“……”   言桉没给他回答的机会,顿了一秒,飞快接上:“啊,啊,我听不到了,祁老师你有说话吗?哎,怎么回事,是不是地铁信号不好啊?我挂了,祁老师,你发我消息吧!啊,真的听不见了呢——”   话音一落,电话直接被掐断,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祁延:“………………”   看来应该是不用安慰了。 第32章   言桉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都如今日一般,不给祁延和自己接触的机会。   比如有事就电话联系,他说见面,就说自己忙着研究表演课程,忙着练舞,没时间。真要见,第二天去公司练习的时候,再谈。   公司那边练习结束后,她第一时间就溜,生怕晚了,祁延就打电话过来说要请她吃饭,顺道送她回家。   言桉不怕他请吃饭,就怕他说要送回家。   而且,为了便于突发情况。言桉没多久,就花了几千块钱,给孩子们买了个手机。   这样的话,回家早晚也能告诉他们,有人来,也能通知他们。   之前因为省钱,没舍得买。但现在想想,省个几千块钱,也存不下一千万。说到底,钱还是要靠赚,不能靠省的。   这么一番操作下来,她和祁延的接触机会立刻减少。   祁延自己好像也很忙,经常出国出差,大半个月都不见人。   言桉也落得清闲,就好好上课,好好练舞。   至于刘紫彤的五人,和其他那些刻意与她保持距离的艺人,她根本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一个月下来,刘紫彤等人虽然还是故意不理她。但其他艺人,对言桉的态度倒是有改变。   毕竟言桉不生是非,准时上课,从不迟到,上课偶尔昏昏欲睡,但大多数情况下都很认真。   只是一到下课,总是第一个跑出教室,瞬间消失不见。   这样过了几天,就有个年纪小的艺人忍不住问她了:“你怎么每天都急着走?”   言桉答曰:“赶地铁。”   对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坐在了她旁边。   然后,渐渐的,言桉就和大家混熟了,走在路上有人打招呼,吃饭也有人一起。   甚至还有人邀请她晚上一起参加聚会,但都被言桉一一拒绝。   时间在这些琐碎的生活细节中悄悄溜走,很快,一个月转瞬即逝,到了电影开机的日子。   电影《拳之舞》讲述的是一个在酒吧看场子,偶尔打打地下拳击赚赚外快的男主,和一个单亲家庭长大,被单亲妈妈保护的很好的,跳芭蕾舞女孩的故事。   开机的日子是个黄道吉日,陆东阳对这些很讲究,各项程序下来,等开机仪式结束,一个上午也就过去了。   下午,才开始正式开拍。   不过开拍的,是祁延在拳击场上的戏份。   言桉下午没有戏份,但她也没有其他事情,就随组跟着,顺道观摩一下拍戏过程。   虽然上了一个月的表演课,但她毕竟没有任何实战经验。   室内搭成的拳击场下,祁延被众人围在中间。   他个子很高,在人群中是鹤立鸡群的存在,言桉一眼就看到了。   今天早上听杨绅说,昨晚后半夜祁延才回国,算起来,两人已经有半月没见。   时隔半月未见,他似乎清瘦了一些?   言桉心中正暗自嘀咕时,视野之中,祁延那双堪称完美的手,开始一颗一颗解扣子。   他微微低着头,在听陆东阳导演说话,解扣子的动作显得漫不经心,像是春雨过后,随着风吹落在河面的花瓣,优雅的,赏心悦目的。   祁延随手将衣服递给旁边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连忙接过。   然后在众人的簇拥中,他往拳击台上走。   为了营造地下拳击场的氛围,棚内灯光幽暗诡谲,将祁延笼罩在其中,挑不出任何出错的身材,莫名吸引人的视线。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她目光瞬间一顿,呼吸一窒,觉得自己脸微微热了起来。   言桉慌乱的移开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他的身材,在三年前就无可挑剔。这点,言桉比任何人都清楚,毕竟她-距离感受过。   可三年后,祁延的身材,居然比三年前还要好上那么几分。   古话说的好,好草不吃回头马。   可是,在这一刹那,她这一株铜钱草,对回头马,还是有点……心动的。   这个念头一出,言桉的脸更红了。   她连忙扯了扯自己的头发,让自己清醒一点。   记住,好草不吃回头马,记住!   言桉在心里又默念了几遍,并且告诉自己,如今有孩子,做事情要稳重!稳重!   稳重的言桉从旁边地上拿了瓶矿泉水,打开喝了一口,脑海便清明多了。   然后她重新把目光放到拳击场上。   如此美景,虽然看了也白看,但不看白不看。   演员和摄影师、灯光师等工作人员都准备就绪,随着一声“action!”,拍摄正式开始。   刚刚一脸淡然,仿佛在高山湖水间随着木舟飘荡的祁延,整个人就变了。   此刻他不再是祁延,而是电影里那个生活在夜晚灯红酒绿中的小混混。他小学毕业,爹娘不爱,从小打架,靠一身打架练出来的拳脚吃饭。有他镇的场子,没有人敢闹事。   身边跟着一帮小弟,抽烟喝酒,花天酒地,张扬肆意。没有什么仁义道德,女朋友换得比什么都勤。缺钱了,就打场拳击,赚点外快。   拳击场上,他更没什么好怕的。   看着对手的目光,带着活生生的挑衅,嘴角一抹邪邪的笑,勾勾手指头,轻蔑极了:“来啊,老子让让你!”   对手被惹怒,吼着朝他冲过去。   他不躲不避,直接用拳头硬杠。   狠厉的眼神,邪气的笑容,一往无前的拳头,线条流畅精瘦的身材,仿佛是一头睥睨的雄狮。   不过几个回合,对手被打趴下。他非但不停手,还在裁判宣布输赢后,变本加厉,恨不得把对方打废,再也上不了场。   他做事向来如此,不留情面,不考虑后果。   对手被打得口吐血沫,奄奄一息。   几个维护秩序的打手冲上台,把人拦住,匆匆忙忙拖着地上的伤患离开,这才作罢。   他嗤笑一声,推开那些打手,活动着双拳,那还残留着血腥气的眼,环顾了四面一周。   导演身后,言桉刚好对上了他看过来的眼神,头下意识就缩了缩。   她知道这不过是演戏,刚刚祁延的拳头,看似狠厉,但其实在接近对手的身体时,卸去了力道。   可依旧看得令人胆寒,鸡皮疙瘩爬了一身。   言桉不知道别人的想法,但她总有种感觉,祁延的拳头如果真的打下去,恐怕对面的武打演员后果也会很惨烈。   ……   这一段戏份拍完,外头的天已经黑了。   今日是开机日,晚上没有安排戏份,而是全剧组一起吃个饭,当庆祝开机。   工作人员在收拾东西,言桉拿着她的笔记本,坐在棚里一角,结合笔记本的内容,回顾下午从祁延那领悟到的拍戏技巧。   机位站位等知识点,表演课老师都有讲,笔记她也有记。而且老师课上也模拟过,但总没有现场看到领悟的深刻。   “怎么还坐着?”熟悉的清冷声音由远至近,人也停在了她面前。   言桉下意识仰头看去。   祁延人本就很高,她现在还坐着,看起来就更高了。   灯光就在他头顶,直直往下照,给他的一头黑发披上一层金黄。   拍摄结束,他穿上了那件白衬衫,不过扣子还没扣,完美流利的线条,就在她眼前。   言桉刷的一下,把腿上摊开的笔记本拿起,盖在了自己脸上,遮住了双眼。   呜呜呜不要再来诱惑她了,她现在不是轻易会被诱惑的铜钱草,她已经有孩子了有孩子了有孩子了……   在泪流满面的心声中,祁延的轻笑声依旧清晰。   明明现场很吵,可他的笑声,却无孔不入,堪比噪音。   祁延慢条斯理的扣着纽扣,右腿一弯,在言桉面前蹲下了身子。   距离变近,男人的气息在鼻尖蔓延,他扣完最后一颗纽扣,伸手去扯她盖住脸的笔记本。   言桉死死抓着,指尖泛白,不肯给。   天知道,她现在脸红的堪比满山红,根本不能看。   为什么她一株绿植,变成人后,也会脸红呢!她不该只会脸绿吗?!   祁延指尖一顿,加重了点力气,轻轻松松将笔记本从言桉那抢了过来。   他随意扫了一眼,整整齐齐圆润润的字迹,说明她上课还是挺认真的。   祁延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然后把视线落在她脸上。   红红的一张小脸,眼睛扑闪扑闪的,带着点心虚和躲避。   她伸出手,要去抢回自己的笔记本,小声道:“你还给我!”   祁延拿着笔记本伸高手,在她来抢的时候,低头在她耳边陈述一件事实:“你脸红了。”   言桉动作一顿,然后恼羞成怒的站了起来,抢过他手上的笔记本,抱在怀里就要走人。   祁延扯住她衣服一角,轻而易举地把她给拉了回来,正色道:“别乱跑,待会和我一起去饭店。”   开机宴,今日在的演员和重要工作人员都会去,她身为女主角,肯定也是要去了。   言桉用手背拍拍自己红红的小脸,点头哦了一声:“知道了。”   祁延松开她,微微一笑,语气轻描淡写的,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还有,你怎么越活越害羞?当年,你不是都敢上手吗?怎么现在,连看一下都——”   言桉一笔记本就拍了过去,怒道:“你别乱说!我哪有?!”   他退后一步,躲开笔记本袭击,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后,走了。   开机宴选在一家临江的中餐厅。   言桉身为女主角,和祁延一起坐在主桌。   祁延不是热闹的性子,言桉倒是挺闹腾的,但那仅限于熟人,在这种场合,她也就乖乖坐着吃东西。   不过剧组中,还是不乏幽默爱闹之人。在这些人的插科打诨之下,席间氛围没过多久就热闹了起来,大家说说笑笑,展望一下电影的美好前景,然后便开始喝酒。   酒,在饭桌上总是避不开的。   连祁延,都会和陆东阳小酌几杯。他不是歌手,用不着保护嗓子,酒量也不错。   看他和导演喝了几杯,剧组的副导和摄影师,犹豫了一下,也就主动过来和他敬酒。   不是玩闹的劝酒性质,是尊敬的,礼貌的。   祁延没有拒绝,喝了几杯后,敬酒的人就走了。   他给自己满上一杯,看向了坐在旁边的言桉。   言桉是他工作室的人,此刻还坐在他身边。其他人也不敢灌言桉酒。   祁延拿起酒杯,晃了晃里头的酒液。   婚后那段时间,言桉貌似也喝过酒,但不多,也就一杯两杯,没醉,也没其他反应。   但如果喝醉了呢?   她避他有一个月了吧?   他眼中微闪,心下有了决断,转头道:“言桉,我们两个喝一杯吧。”   夹着菜的言桉筷子一顿,虾掉了回去,她茫然无辜:“啊?”   祁延伸手拿着酒瓶,给言桉的杯子里倒了酒,递给她:“庆我们重逢,也祝我们合作愉快。”   言桉看着那杯酒,拿回空筷子,犹豫了一下。   喝酒也不是不行,她又不是没喝过,而且还挺喜欢的。   只是吧,喝多了,她会喝醉,神志不清,现出本体的。   一年半以前,言檬檬和言酷酷一岁半的时候,她喝着梁白羽给她寄来的酒,对着月色,不小心喝多了。   她自己记不清醉后发生了什么,但第二天清醒过后,两个孩子看到她都不敢接近,眼里带着点害怕。   后来经过耐心的关怀,两个孩子才说出了实情,说喝醉的她,有点可怕,还现出本体。   怎么可怕,两个孩子没有形容。但言桉在网上搜索了一下酒醉的视频,看到那些疯疯癫癫的人,也大概猜到了。   至此以后,她就规定自己,喝酒不能超过三杯。   而现在,不过一杯而已,没关系。   且他的理由又如此冠冕堂皇,拒绝不太好。   言桉放下筷子,接了过来,和祁延碰了碰杯,仰头利索的一口闷。   果然,剧组有钱,酒都好喝一些。   言桉砸吧了一下嘴巴,刚把杯子放下没多久,陆东阳导演就开口了。   他朝她举了举酒杯,笑道:“言桉,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言桉:“……”   她下意识看了眼祁延,祁延微微扬眉,兀自小酌,没有干预的意思在。   好吧,她刚刚都和祁延喝了,现在陆导亲自敬酒,她能不喝吗?   言桉给自己倒上酒,和陆东阳喝了一杯。   没事,两杯而已,没关系。   可惜,导演之后,便是副导演。   三杯而已,没关系。   副导演之后,是摄影师。   言桉:!!!   四杯了,过界了!不过没关系,她的酒量四杯还是没问题的。   刚刚祁延也就和这些人喝,之后就没人找他敬酒了,言桉心里这般琢磨。   但她不知道,其他人没找祁延敬酒,是地位还不够。   可言桉不一样,她其实根本没地位,唯一的仰仗,便是身旁的祁延。   而祁延的态度,根本没有不让别人灌她酒的意思在。他没有护着,反而灌酒,还是他自己起的头。   娱乐圈的人,一个个都是人精,不动声色之间就摸准了祁延的意思。   于是摄影师过后,灯光师来了,副摄影师来了……一桌的人都来了。   言桉喝了十多杯,觉得有点昏昏沉沉。   她心想不好,这完全就是个多诺米骨牌。前一个你喝了,后面一个不喝,就不对。后面一个喝了,还有后后面一个。   总之,酒桌上开始了第一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而且喝了十多杯后,她自己就有点控制不住了。   别说敬酒,就算没人来敬酒,她自己都会下意识去倒满,然后自己喝。   幸好言桉还没完全醉,心里还有危机感。   现在可不是在自己结界,万一醉后现出原形,第二天她醒来后,估计就在研究室里,任人宰割了。   她摇摇头,用最后一点清明,毫不犹豫花了一万块大洋,用灵力给自己施了个法,保证自己十二小时内维持人形,无论如何都变不成本体。   并且拿出手机,趁自己还清醒,匆匆给孩子发了条消息。   妈妈:檬酷竹,今天晚上你们不要出来,就在结界里休息,无论如何都别出来哦!   孩子们回得很快:好的,妈妈。   就在言桉做完这一切后,男二扮演者拿着酒杯来了,笑道:“言桉老师,希望我们也合作愉快。”   言桉也笑:“合作愉快。”   然后又是一杯。   接着,另一桌的刘紫彤五人小天团,来了。   刘紫彤站在言桉旁边,高高在上的笑着:“言桉姐,接下来的拍戏也请多多指教,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我自喝三杯,就当谢谢这一个月言桉姐对我们的照顾了。”话中有话,但表面看着都是关系不错的样子。说完后,她一饮而尽,而且一喝就喝了三杯,挑衅的看着言桉。   言桉笑容迷离的等着刘紫彤喝完,撑着小脑袋,给自己倒酒,挥挥手,大气道:“不用谢,不用谢。”   刘紫彤:“……”没听出来她的意思吗?!   言桉喝了三杯。   然后刘紫彤旁边的其他人,也一个个上来敬酒。   言桉却没理她们,只是看着刘紫彤的头上发呆。   今日,刘紫彤也没有戏份,但晚上还是特意赶来参加开机宴。   为了这开机宴,她特地打扮了一番,头发高高扎起,还戴了个闪闪发亮的发饰,发饰形状是白天鹅。   言桉愣愣看着,突然间开心地笑了起来。   “言桉姐?言桉姐?”旁边已经喝了三杯的五人之一道,“我已经喝了哦。言桉姐不喝,是对我有意见吗?不知道我哪里让言桉姐不高兴……”   正说着,坐着的言桉腾的站了起来,把那人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一步。   言桉却根本没理人,她伸出双手,直接就朝刘紫彤扑了过去。   刘紫彤也吓了一跳,连忙想后退,可是来不及了,言桉已经扑了过来。   两人差不多高,言桉抱住刘紫彤后,伸手就朝刘紫彤头上的白天鹅发饰抓去。   她已经醉了,手下动作没轻没重的,扯住了刘紫彤的头发,疼得刘紫彤尖叫。   席间乱成一团,众人纷纷看过来。   刘紫彤本来整齐大气的发型,在言桉的手下,乱成了鸟窝。   她又疼又气,伸出手,就要去掐言桉的手。   “她喝醉了,别和喝醉的人计较。”突然间,有道冰冷的声音传来,让刘紫彤的动作顿了一下。   这个声音,是祁延。   祁延从背后搂住言桉,两只手拉过她抓着刘紫彤头发不放的手,把人从刘紫彤身上剥了下来,护在怀里。   言桉挣扎着,又要往刘紫彤身上扑,口中念念叨叨:“我要白天鹅,我要白天鹅……”   祁延死死把人给拖住,对旁边站着的陆东阳道:“言桉醉了,我先把她送回去,这里就交给陆导了。”   陆东阳愣了一下,视线在祁延亲密的举动上掠过,哈哈笑:“好,好,快去吧。”   现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都不避讳,他还以为祁延不怕和言桉的事情被传出去。   没想到,是要他来收拾残局,封锁消息啊。   祁延对着导演一点头,然后拖着言桉往门外去。   言桉却还在张牙舞爪:“我的白天鹅,白天鹅和大公鸡是一对,我要把我家大公鸡的白天鹅带回去!呜呜呜呜呜呜白天鹅!我都快要看不见白天鹅了!坏蛋,你放开我!”   发现离白天鹅越来越远,言桉说着说着就大哭,边哭边死命挣扎,拳打脚踢。   搂着言桉的祁延,身上被打了几拳。   他闷吭一声,无奈道:“……你听话些,我给你买……”   言桉哭得情难自已,远远指着刘紫彤,哽咽道:“我就要那个,那个白天鹅最嚣张了,和大公鸡最配了!”   和喝醉的人无法讲道理,祁延只能哄着:“好,就那个,我晚点找人给你拿……”   “我不!”言桉扑腾了一下,双手死命往宴厅里够,一路上能抓柱子就抓柱子,能踢花盆就踢花盆,哭闹着,“我现在就要!”   祁延只能停下脚步,尝试着把言桉给打横抱起。   可过程中,反而被言桉瞅中了时机,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祁延手中溜走。   她本想跑回去拿白天鹅,只是下一秒,便看到了餐厅门外的喷泉。   言桉眼睛一亮,将白天鹅抛于脑后,就往喷泉跑去,手舞足蹈的:“啊!是水耶!是水!”   祁延眉头紧皱,长腿一迈,追了上去。   言桉跑得飞快,来到喷泉旁边,看着那池水,想也不想就要往下跳!   在后头的祁延眼角一跳,长手伸过去,在千钧一发之时,抓住了言桉的衣服。   他死死拉着,顺着衣摆,将言桉纳入怀中,腾空拎起她,就往门外去,吩咐后头追来的杨绅:“赶紧把车开过来。”   身侧,言桉在空中扑腾着双手双脚,哭得大声,哭得绝望:“你放开我!你干嘛呀!我缺水了!我要去水里!水里!我缺水了!我要枯萎了!!!” 第33章   今日剧组开机宴在此处举行,因来往都是圈内人,饭店这片区域便被包了下来。   还未走出大门口,四周除了听到声音跑来观望的工作人员,也没有其他人。   但杨绅眼皮还是跳了跳,都不用祁延吩咐,赶紧用最快的速度去取了车,开了过来。   喝醉酒的言桉,生龙活虎的,依旧在死命挣扎,大喊大叫。   挣扎也就算了,他当初演警匪片的时候,特地跟人学过擒拿,用点技巧制住言桉倒没什么问题。   只是声音,有点刺耳,叫得祁延头疼。   不过幸好,杨绅很快就把车开了过来。   祁延拖着言桉,把人给强行塞进了车里,砰得一声关上了门。   言桉拍着车窗,徒劳的看着饭店门口的喷泉,喃喃自语:“我没有水了,我要干枯了,我要枯萎了,我要死了……”   从旁边坐进车的祁延听到她的话,眼角抽了抽。   喝醉酒的人,耍酒疯的模式千变万化,有把自己当狗的,有把自己当猫的,他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把自己当成植物或者花的?   祁延摇摇头,看向言桉。   言桉贴在窗边,无力的看着越来越远的喷泉,一阵绝望。   她真的要枯萎了啊。   她已经枯萎了。   言桉停止手头的所有动作,不再说话,趴在窗上的身体一点点往下滑落。   她的眼睛里,一阵麻木,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丧失了所有生存斗志。   祁延轻轻蹙眉,见言桉这个样子,拉住她的一只手臂,把她转了过来。   和刚刚闹腾捣乱不同,此刻眼前的言桉,仿佛一具软趴趴的布娃娃,任人摆布,连眼睛里都没有了光泽。   祁延凝眉,问道:“言桉,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言桉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看了他一眼,然后垂下眉眼,喃喃自语。   声音很轻很轻,祁延听不到。   他索性凑近了一点。   “言桉好惨哦,言桉她马上就要枯萎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以后世界上没有言桉了。可是言桉好担心啊,毕竟言桉的孩子怎么办呢?言桉的孩子真可怜哦,以后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   祁延手上动作一顿,眼中瞬间涌起万千阴云,乌云密布,如同暴雨将至的天空。   开着空凋的车内,气温骤降,前头驾驶座上的杨绅都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只能凝神开车。   祁延放轻了呼吸,望着眼前的言桉,沉声问道:“言桉有孩子?”   问虽然是这么问,但他内心此刻已经有了论断。   三年前,那份体检报告,是在离婚之后才拿到手的。   看到怀孕的消息,他便找过言桉,可惜,没有找到。   三年后,她否认了怀孕。可是祁延从未相信过。   因为太多疑点了,她急于否认的态度,不肯让人知道的家庭地址,在他进入她家后,那折腾出大动静的举止。   这一个月,她也在极力避免和自己的接触。   祁延自然看得出,一直没有动作,是因为他也没有那么急。   反正言桉已经和工作室签约,而且在娱乐圈混,她又能逃哪里去?   时间早晚的事情而已,找个适合的时机想想办法便是。   今晚就很适合。他特意借开机宴,将言桉灌醉。倒是没想酒醉后,她会说什么,想的只是把她送回家,然后正大光明转转那栋别墅,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可哪想,她自己说出来了。   酒后吐真言,不是吗?   祁延的目光锁住言桉,等着她的回答。   她低垂的眉眼掀了掀,非常艰难的,十分痛苦的,奄奄一息的抬起了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回答。   祁延眼中光芒微闪,思索几秒,便顺着她的剧本往下编:“言桉的孩子在哪里?我可以帮忙照顾,这样言桉就不用担心。”   言桉望着他,面目突然间变得悲伤,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断断续续,仿佛油尽灯枯的老人家,道:“可……可……来……不及、了。”   话音一落,言桉的手掉落,她闭上了眼睛,头一歪,整个人就仿佛没了气似的。   祁延晃了晃她:“言桉?”   没有任何回应,她的身子跟着他的手晃动。   祁延:“……”   要不是他离她很近,还能听到她的呼吸声,还真可能以为她出了事。   祁延收回抓着她的手臂,言桉顺势就往椅背一倒。   他蹙着眉看着她,车在城市的灯红酒绿中开过,外头路上的霓虹灯路灯照入车内,交杂着他那双眼睛,晦暗不明。   枯萎?   渴了的意思么?   祁延转过身,在车后头上拿了瓶矿泉水。   指尖轻旋,矿泉水盖子被打开,他拿着水,靠近言桉:“言桉,水。”   言桉依旧一动不动。   他低下头,将矿泉水瓶口压在她唇边,微微上移瓶身,水一点点流入口中。   言桉顺势小口小口喝下。   喝醉后殷红的唇瓣,在白色透明的矿泉水瓶口衬托下,莫名让祁延瞳孔一深。   手一顿,瓶身跟着下移。   言桉没能继续喝水。   她动了动眼皮,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睛,偷偷瞟向身侧的祁延。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把矿泉水瓶给抢了过来。   祁延回过神,整个人顿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收回了手。   他敛去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刚想继续从喝醉的言桉口中套话的时候,便见言桉直接倒放矿泉水瓶,从自己脑袋上浇了下去。   边浇边开心道:“是水耶,是水!言桉活过来啦!言桉活过来啦!”   祁延眉头一皱,伸手就去抢。   可是言桉怎么可能让祁延抢走?   瞅见他的动作,她直接爬上了椅座,弯着腰站着,快快乐乐的把剩下的水悉数浇到自己头上、脸上、身上。   一瓶矿泉水,用了不到十秒就空了。   言桉晃了晃瓶子,把空瓶扔向了祁延。   祁延伸手接过瓶子,看着言桉,不免觉得头疼。   她头发是湿的,脸是湿的,上衣也湿了,周围椅座,还有他身上都溅到了一点水。   但也就几滴,那瓶矿泉水,全部都浇到了她自己身上。   言桉睫毛上还挂着几滴,她眨眨眼睛,水滴顺着睫毛滴落在脸颊,然后顺着白皙的皮肤往下,流到唇边。   她吧唧了一下嘴巴,盘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驾驶座的杨绅连忙道:“祁老师,怎么了?需要靠边停吗?”   祁延语气有些许无力感:“不用,把空调关了。”   九月的天,还是挺热,所以车内还开着冷空调。   杨绅连忙关了,然后打开了前座的车窗。   至于后座,因为祁延的特殊身份,没敢开。   这是祁延自己的车,车内准备的东西比较齐全,比如毛巾。   他从后头抽出一条,他自己用过,虽然洗了,但不是新的。   但也管不了那么多,而且言桉,本身就无所谓。   祁延拿着毛巾,拉住言桉的手臂,直接盖住她的脸,想擦去她脸上的水。   言桉懵了一下,开始剧烈挣扎了起来,一手去扯那条该死的毛巾,一边道:“不要擦!我不要擦!我不要被擦干!干了我就枯萎了!”   他蹙着眉,没管她嚷嚷什么,有些用力的拭去她脸颊上的水,然后把毛巾往她头发挪。   言桉气得张嘴咬人。   还好祁延反应快,在她咬过来之前,避开了。   避是避开了,毛巾被她抢走了。   言桉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想把那毛巾给撕碎。   可她撕了一会儿,都没成功,索性就塞到自己屁gu下,戒备的看着祁延,颇有种你再过来,我就咬死你的架势。   祁延试图和她讲道理:“不擦干会感冒,感冒了就要吃药打针。”   言桉伤心的摸摸被擦干的脸,怒道:“你胡说!我才不会感冒!我只会干死!你个坏人!你才感冒!”   前头的杨绅紧紧绷着脸,才能保证自己不笑出声。   祁延什么身份?娱乐圈用了三年时间,就登顶了。不仅如此,康恒背后的老板是他,王石总裁只是祁延明面上的发言人。而康恒如今不仅只是娱乐圈老大,还收购了不少酒店、购物城,进军了房地产和如今十分热门的电商行业,可谓是面面开花。   外头都在传王石手段了得,是个可怕人物。可真正可怕的其实是祁延,他手下,至今还没有失败的项目,眼光之毒辣,行事之果断,常常让杨绅王石等人崇拜不已。   如果不是言桉,祁延估计是不会再接戏了。   而言桉,本就不同。毕竟祁延让他找了快三年。   也只有让祁延挂念了三年的人,才敢这样对着祁延嚷嚷。   其他人,根本都近不了祁延的身。   祁延叹了口气,索性不再纠结这件事情。   随她吧。   最坏的结果也就感冒发烧,真这样,酒醒后送医院吃药打针就是了。   祁延:“好,我不擦。”   言桉重重哼了一声,摸摸自己湿嗒嗒的头发,才放心下来。   他话题一转,柔声道:“刚刚问你还记得吗?言桉的孩子,在哪里?”   此言一出,她猛地看向他,神色戒备:“你在说什么?言桉怎么会有孩子呢?”   “是吗?”祁延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你刚刚说的,言桉的孩子,会很可怜。”   言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哽咽道:“你胡说!言桉根本没有孩子,你怎么能冤枉她呢?!”   一边说,盘着腿的伸直,就往他身上踢。   祁延皱眉,一把扣住她的脚腕。   还没等他有接下来的动作,言桉发现脚动不了了,便开始张嘴大哭,眼泪跟不要钱一样的掉:“呜呜呜呜呜言桉好可怜,言桉被冤枉有孩子,没了清白。现在言桉的脚废了,不能动了,以后就走不动了。言桉以后怎么活啊呜呜呜呜呜……”   祁延:“……………………”   他看着她哭得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模样,松开了她的脚腕。   言桉刷的一下把腿收了回去,委委屈屈的缩在角落,抹着眼泪。   祁延揉了揉额角。   算了,不问了。   孩子如果真的存在,能在哪里?大概率就藏在别墅,待会一探便知。   九月的温度还是挺高,言桉的头发和衣服,四十几分钟后就快干了。   她又开始了“我快要缺水了我要枯萎了我好可怜哦呜呜呜呜”的癫疯状态。   祁延闭目养神,没理,随她闹。   再过十几分钟,车终于到了言桉家门外。   杨绅停下车,转头轻声提醒:“祁老师,到了。”   祁延点点头,睁开眼睛,看了眼身侧的人。   头发和衣服已经彻底干了的言桉,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一般的缩在了车上。   他伸手,扯了扯她的裤腿。没反应。   祁延无奈,推门而下,然后绕到言桉那一边,打开车门。   他又推了推她,她一推即倒,像是真的没了呼吸一般。   如果忽略她规律起伏的胸口的话。   祁延以前只觉得她没练舞,有点浪费那身柔韧性。   可现在看来,她这戏精程度,也挺适合当演员。   一边这么想着,祁延探进车内,将人搭在自己肩上,朝门口走去。   外头的铁门,基本挡不住人,差不多就是装饰用,或者拦一些动物的。   言桉根本就没锁,只关着。   祁延推门而入,拾级而上,停在别墅门口。   他把人放下,言桉软成一团泥,整个人就往地上滑。   祁延拦腰将人勉强立住,然后抓住她的手腕,就朝指纹锁按去。   可就在按到的那一秒,‘已经枯萎了’的言桉手突然间一抽,猛地甩掉祁延,活了过来:“你趁着我枯萎的时候,想要干嘛?!”   哦,原来没睡。   祁延表情平淡,抓着言桉的手纹丝不动,任由她如何挣扎:“到家了,开门。”   “不开不开我不开!”言桉疯狂摇着头,披肩的头发跟着来回甩动,打在祁延的脸上。   祁延头往旁边一侧,不想再多说,直接强行再去抓她的手腕。   言桉手疯狂闪躲,嘴上嚷嚷:“不能开!这门不能开!开了会有坏蛋!你要干什么呀!救命啊——!”   在她撕心裂肺的喊声中,祁延面无表情,没有丝毫怜悯的捉住她的手,不顾她的反抗,按上了门锁。   滴的一声,门被打开。   祁延拖着言桉,走了进去,反手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别墅区的巡逻保安听到呼救声,匆匆赶来。   杨绅连忙下车,解释了一番,才作罢。   别墅里一片安静,偌大的客厅空空荡荡的,比祁延家里还空荡许多,看起来没有人气,仿佛这别墅没人住。   祁延一边架着吵吵嚷嚷的言桉,一边打量周遭。   没什么特殊的,就沙发前的茶几上扔着几个山竹。连后院都没什么动静。   言桉还在闹,祁延扫过一眼,没有过多停留,直接带着人上楼。   言桉的声音,越来越远:“……救命呀!救命啊!坏蛋进来了!……”   结界里,三个孩子站在结界入口处,很是担忧。   言檬檬抱着大公鸡:“是那个坏叔叔吗?”   言竹竹双手背于身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是。”   言酷酷愁眉苦脸的:“我觉得妈妈好像喝醉了。”   言檬檬回忆了一下,也点头:“对,妈妈的语气好像是喝醉后的语气。她之前喝醉,我和酷酷担心她,想看看妈妈怎么了的时候,她躲着我们,朝天空喊救命。”   言酷酷叹了口气:“那现在怎么办?妈妈发短信说不让我们出去。”   言檬檬道:“出去会被那个坏叔叔发现。可是妈妈喝醉了会忍不住长铜钱草,现出本体的!这被坏叔叔发现了怎么办!”   他说着就要把大公鸡放下:“我用人形去楼上看看,试着把那坏叔叔赶走!”   言酷酷拉住哥哥:“可是那坏叔叔很危险……”   “没关系,坏叔叔虽然吃柠檬,但总不会吃人吧?”言檬檬说服了自己,拿下言酷酷的手,就要出结界。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言竹竹一把拉住言檬檬:“我去!”   言檬檬拒绝:“我是哥哥。”   言竹竹道:“但我长得最高,比你有力气。到时和那人打起来,我也有胜算一点。”   言檬檬不退让,小脸坚定:“但是我是哥哥,不能让你们冒险。”   言竹竹皱眉,道:“那我们投票,我投给自己。”   言檬檬道:“我也投给自己。”   两人齐齐看向言酷酷。   言酷酷看看大哥,看看三弟,陷入纠结。   能不能弃权?   言檬檬和言竹竹异口同声:“不能弃权!”   言酷酷:qaq   言竹竹道:“你不投我,以后不给山竹。”   言檬檬张了张嘴,一时居然给不出价码。   言酷酷咬着牙,闭上眼睛,指了言竹竹。   然后他转向大哥,小声道歉:“哥,对不起啊。”   言檬檬尊重大家的意见,拍拍弟弟的肩膀:“没事。”   然后两人看向言竹竹,担心道:“竹竹你要小心啊!”   言竹竹拍拍衣服:“那我去了,你们别担心,我不会让妈妈有危险的。你们两个就别出来了,如果我和妈妈都奈何不了那人,你们来也是没用的。不如在结界里待着,好好长大,联合鸽子叔叔,给我和妈妈报仇!”   说完后,言竹竹看了两个哥哥一眼,就走出了结界,小小的背影里,藏着大大的能量。   在三个孩子商量由谁解救妈妈的时间里,祁延已经拖着言桉,到了三楼的主卧。   主卧的床一丝不乱,收拾的很是整洁。   祁延掀开被子,把人给放到了床上。   只是言桉还在挣扎着,拳打脚踢,放下去,就要爬起来。   他死死压着,道:“你不是已经枯萎了吗?”   言桉一顿,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和脸,然后咚地一声,倒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祁延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随意给她盖了一角被子,直起身来,去找空调遥控器。   九月的天,依旧还是闷热。   他在卧室里环顾一圈,在梳妆台旁看到了,刚走过去,手还没碰到遥控器时,床上本已经安静的言桉突然有了动作。   她踢开被子,在偌大的床上滚了几圈,从这边滚到那边,然后跳下床,直接顺着开着的阳台门跑了过去。   祁延一声‘言桉’还没叫出口,她就直接跳进了阳台外的游泳池,砰的一声响,溅起一阵水花。   祁延伸手揉了揉眉心。   阳台外,言桉欢快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我活过来啦!我活过来啦!”   并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   他顿了几秒,拿起遥控器,打开空调,放下遥控器,然后转身朝阳台外走去,停在游泳池边,居高临下的看着。   言桉正仰面躺在水面上,一动不动。只是没过几秒,她就开始往水里沉。   水一点点漫过她的身子,她的脸,她依旧一动不动,还闭着眼睛。   祁延皱眉,刚想下水把人捞起来时。   她连忙挥动双手双脚,一个翻身又游出了水面,甩甩一头的水,兀自纳闷:“我为什么会沉下去呢?不对劲,很不对劲。”   言桉抓抓头发,又开始变成仰面躺在水上的姿势。   然后,便开始循环。   躺着不动,沉下去,游起来,躺着不动……   三次之后,言桉从游泳池中心游到了游泳池边上,正保持着仰面躺着不动的姿势。   祁延走过去,蹲了下来,一手撑在游泳池地面,一手就去捞人,想把言桉给捞上来。   哪想言桉倏然睁开眼睛,灵动的大眼睛盯着他,看了看他伸过来的手,直接两只手抓住他的手臂,把人给扯了下来。   祁延一时不察,掉入了水中。   言桉在水里笑嘻嘻的拍着手掌:“你活该,你活该,我就知道你个坏人不想让我回到水里,想让我枯萎而死!”   他姿势优雅,被扯进游泳池,神情间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至于言桉的胡言乱语,他听了一晚上,如今心如止水,也没有太多想法。   祁延脚上一用力,在水里滑开半个圈,从言桉面前,游到了言桉后面,一点点接近,想把人给捞回去。   可水里的言桉,哪有那么容易被捉到。   她仿佛和人玩捉迷藏一般,在他伸手过来之前,钻入了水底,然后从另外的地方浮出了头:“来呀,来抓我呀,可惜你抓不到我。”   祁延抹了把脸上的水,平静的看着她,按兵不动。   任由言桉从这头游到那头,那头游到这头,最终大概觉得没意思,停在游泳池一角不动了。   他这才游过去。   言桉察觉到就要跑,可惜她在角落里,要跑也要经过祁延。   最终,她被他抓住了一只脚,扯了回去。   祁延一手揽着言桉的腰,一手划动水面,爬上了岸。   两人一身的水,从游泳池到房间,落了一地。   吵闹了一路,水中又游了好几圈,言桉这会也没什么力气挣扎,就下意识扑腾了几下,便一动不动,似乎是真的累了。   她身上全是湿的,祁延没敢放床上,就先安置到一旁的沙发,然后转身关掉阳台门,并拉上了窗帘。以防言桉又跑出去,他不想再捞一次。   做完这些,他来到衣柜前,想去给言桉拿干衣服的时候,有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祁延下意识转头,便看到了一个剑眉星目的小男孩。 第34章   小男孩的身高差不多到祁延腰下一点。   祁延身段本就长,小男孩这个高度,大概是五岁孩子的平均身高。   但如果是基因问题,三岁也有可能。   祁延碰到衣服的手,下意识收了回来。   他松开衣柜,转身面向这个突然间出现的男孩,眼深了下去。   小男孩白嫩的脸,五官已经凸显。   祁延身为演员,向来对自己的长相很熟悉,对这方面的灵敏度也不是常人能比的。这孩子,隐隐约约能看出轮廓间与自己有几成相似。   而且他能感受出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几乎不用多想,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祁延觉得亲切,但言竹竹可不觉得。   在他眼里,面前这个男人,可是两个哥哥口中的坏叔叔,妈妈一直让他们避着的坏人。   而现在,这人在妈妈的房间里,刚刚妈妈回来的时候,还喊救命。   言竹竹视线一转,就看到了沙发上躺着的言桉,双目阖着,没有动静。   他心下一急,面容一肃,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怒意,质问道:“你对我妈妈做了什么?!”   言竹竹一边说一边迈动双腿,想绕过祁延,去看看言桉如今如何,是不是被打晕了,还有呼吸吗?或者有没有长出不该长的草?   祁延眉一扬,‘妈妈’两个字,已经完全证实了他的答案。   他侧过头,视线落在累了的言桉身上。   刚刚在游泳池耍酒疯,她身上全部湿了,夏日的衣服贴在身上,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祁延轻轻皱眉,脚往一旁挪了一两步,弯腰抓住了言竹竹的手臂,挡着不让对方见言桉。   虽然是儿子,但到底还是要避嫌。   言竹竹再怎么早熟,再怎么聪敏,也只是个三岁的孩子。   他以为这坏人打晕妈妈后,便要对自己出手了。   言竹竹眉头一皱,被抓的手动不了,但有另外一只手和两条腿。   他没有犹豫,学着动画片里的场景,另外一手握拳打了过去,并且立马踢过去一脚。   和刚刚言桉耍酒疯,拳打脚踢的样子,倒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这孩子就算比同龄人高,对祁延来说也是小矮丁一个。   他随意一拎,就把孩子拎了起来。   言竹竹在空中踢腾着双腿,却一点用都没有。他连祁延的衣角都碰不到。   动画片和现实果然不一样。   言竹竹索性停止了这些无用的挣扎,心想糟了。   来之前觉得自己和妈妈联手,也能和这人拼死一战,说不定能赢。   可没想到,场面完全一面倒。   还好来时特意让哥哥们别出来,就算他和妈妈真的被害,也还有哥哥们在,他们会报仇的。   言竹竹冷静的想着,小脸绷得紧紧的。   祁延把孩子拎到门外,随手带上卧室的门,然后把人放了下去,自己也顺势蹲在了孩子面前。   他轻轻抓着孩子的两只手,特意放缓了面色,语气温柔:“我没有对你妈妈做什么,她喝醉了,现在睡着了在休息。”   听到祁延解释的话,言竹竹愣了一下,皱着眉看着眼前人,没怎么相信:“但妈妈刚刚上楼的时候在喊救命,我听到了。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骗我。”   祁延微微一笑:“喊救命是因为她喝醉了,不肯进门。我总不能让你妈妈在门外过夜,便把她送回来。她不愿意,所以喊救命。”   言竹竹眉头更皱:“我不相信你,你是坏人。如果你想让我相信,那你现在就离开我家。”   祁延看着眼前的孩子,笑了:“那还得等一下。”   他松开抓着言竹竹的手,站了起来:“你在门外等一会儿,我先给你妈妈换身衣服。”   说完后,祁延便推门走了进去。   言竹竹可没那么好忽悠,就要跟着进去,却被祁延拦住,往门口推了推,然后当着孩子的门,关上了门,并反锁。   一进门,祁延的面色便冷了许多。   他垂下眉眼,内心一片复杂。   有理所当然,有意外,有震惊,有好奇,各种各样,很难形容。   三年前出现在言桉体检报告上的孩子,原来长这样啊。   他靠在门后平复了有十几秒,唇角突然间勾了勾,视线一移,落在了言桉身上。   她对当前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刚刚仰躺在沙发上的姿势变了,成了趴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的样子。   门外有人在敲门踢门,细听还能听到点‘给我开门!’的声音。   祁延站直身体,暂时没理。   言桉现在衣服还没换呢,久了估计真要感冒。   他重新回到衣柜前,手在那些衣服上掠过。   都是出门的着装,一件睡衣都没有。   平时都穿什么睡的?   三年前,她也没luo睡的习惯吧?   祁延拿了套宽松的衣服,放到一旁,然后把沙发上的人给捞了起来。   他随手把换下的湿衣服扔到旁边,用毛巾把言桉擦干,然后换上干衣服。   言桉确实是累了,过程中基本没有动静。   换好衣服,祁延到卧室的卫生间拿了吹风机,给言桉把头发吹干。   差不多后,他便把人给抱到了床上,盖好了被子。   本没有动静的人突然间一脚踢开被子,睁开了眼睛。   大眼睛水盈盈的,十分灵动,因为醉意蒙上了一层懵懂,直直看向了弯腰盖被子的祁延。   祁延手一顿,心下起了点危机感。   又来?   言桉吸了吸鼻子,有气无力问道:“我枯萎了吗?”   声音有些哽咽,软软糯糯的,很委屈很可怜的模样,是人看到都会想要好好安慰一番。   祁延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点头,没有犹豫:“枯萎了。”   闻言,言桉一顿,下一秒,眼一闭,头一歪,彻底没了生息。   他轻轻呼出口气,把她被子重新给盖好。   做完这一切,祁延才去开了门。   门外,言竹竹自然还站在那。   他站得笔直,双眼中喷发出滔天的怒火。   如果眼神有杀伤力,祁延估计已经死了不下十回。   “抱歉,耽误了一点时间。”祁延道。   言竹竹却一点听的意思都没有,门被打开后,他径直闯了进来,直直撞开祁延,就朝床上的言桉跑去。   祁延这回没拦,也就顺势往旁边一避,然后跟了几步,双手环胸,靠在了床边的衣柜前。   言竹竹来到床头,探头看了看言桉。   言桉陷入柔软的枕被之间,呼吸规律平缓,脸有点醉后的微微红。   能看出来,言桉没什么事情,就是睡着了。   而且头上也没长出叶子。   言竹竹咬了咬唇,偏头疑惑的看了看祁延。   他不太明白,这人不是很坏吗?要吃两个哥哥,还拔妈妈叶子。可他这回还真没做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他只对非人类的东西坏?   这样也就能解释的通了,难怪他刚出生,妈妈和哥哥就提醒他,一定不能让人发现本体。   看来人形还是比较安全的。   祁延自然不知道孩子内心的想法,他看言竹面上愤怒淡了许多,于是便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言竹竹听到回答回过神,反口便问:“你又叫什么名字?”   祁延一笑:“我叫祁延,你呢?”   言竹竹低头想了想,一个名字而已,告诉他也没什么。   他抬起头道:“我叫言竹。”至于不说言竹竹,是因为言竹竹听起来没言竹成熟。   毕竟这人说他叫祁延,而不是说祁延延。   言竹?   祁延口中默念一遍,又问:“你今年三岁是吗?”   言竹竹谨慎的点了点头。   这坏人怎么一个劲的问他问题?   他在床边迈了几步,道:“我妈妈已经睡了,你可以离开我家了。”   祁延看了看言桉:“你能照顾好你妈妈吗?”   言竹竹点头,回答的毫不犹豫:“我当然可以!”   “那就好。”祁延心想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问了一下,“平时你妈妈出门,你怎么和你妈妈联系的?”   言竹竹看白痴一样的看了祁延一眼:“用手机。”   “你有自己的手机?”祁延忽略孩子目光中隐藏的意思。   是他和哥哥们的手机。   心里想是这么想,言竹竹面上还是点了点头。   现在的孩子,小小年纪手机就用的熟练。虽然面前这孩子只有三岁,但言行举止比三岁孩子聪明很多。   毕竟是他自己的孩子,聪明也正常,祁延并不觉得有什么。   他顺势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我,以后联系也方便些。”   言竹竹很严肃的想了几秒,问:“我为什么要和你联系?”   祁延:“你妈妈最近和我一起工作,我怕她又喝醉了。有你的电话号码,我就能提前告诉你了,不是吗?”   这么说,也有道理。   两个哥哥都说妈妈喝醉后很危险。如果之后又喝了,提前知道当然更好。   主要是现在看来,面前这人也没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可能是现在,他和妈妈都是人吧。   给个手机号码,并不会暴露不是人的身份。   言竹竹兀自思索了一下,也就把十一位电话号码告诉了祁延。   祁延记下,然后拨打了出去。   结界里,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把两孩一鸡吓了一跳。   不过结界里的动静,外头是听不到的,更何况是三楼的祁延。   他打通后就挂断,弯下腰对孩子道:“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有事情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他?言竹竹心里并不赞同,但他也没说什么,就蹙着眉。   祁延看着眼前的孩子。   言竹竹已经很克制的隐藏自己内心想法了,但还是被祁延看了个清清楚楚。   从见面到现在,短短一段时间,这孩子的态度虽然有些软化,但本质上对他还是戒备警惕,并不信任的。   按理不应该,他们是父子,有血缘关系,理应是亲密的存在。   祁延下意识看了眼床上的言桉,轻声开口:“竹竹,我是……”   话到此中断,他视线一转,咽下了之后的话。   现在不是合适的场合,言桉睡着,孩子对他没有好感。   搬出自己身份,容易适得其反。毕竟他现在不是很清楚,言桉怎么和孩子提起他的。   言竹竹仰头看他,一脸不喜。   他不喜欢除妈妈和哥哥以外的其他人叫他竹竹。   言竹竹道:“你可以走了。”   祁延掀唇微微一笑,略有几分无奈。   他伸手,想去摸摸孩子的头,却被言竹竹避开。   摸头这种事情,妈妈都不允许,更何况是目前这人?   祁延手一顿,也不在意,确保没什么事情后,便告辞走人:“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在家小心,有事打我电话。”   言竹竹看看身后的妈妈,跟在祁延身后,看着他下楼。   毕竟结界里,还有两个哥哥。   他一路跟着祁延到大门口,要亲眼看着他出去。   门口,祁延拉开大门,转头看了一眼。   他心里思量了一下,速度很快的伸出手,趁言竹竹没反应过来之时,摸上了孩子柔软的头发,微微一用力,拔下了一小揪。   “嘶——”言竹竹抽了口气,摸着自己的头,沉浸下的怒意瞬间又翻涌了上来。   他居然拔他叶子?   祁延拿着头发:“借你头发用一下,我怕你妈妈明天翻脸不认人。”   言竹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说他妈妈翻脸不认人,但他很生气,直接把人往门外推去。   祁延不动如山:“明天一早我会过来,到时你给我开个门,怎么样?”   言竹竹冷哼了一声,孩童稚嫩的声音带着强硬的拒绝:“不!”   他索性往门里再走几步:“那算了,我今天就不走了。”   言竹竹看着祁延,义正言辞:“这是我家,我让你走,你就得走。”   祁延淡淡道:“这是我的房子。”   言竹竹:“妈妈说,这是公司分配给她的房子。”   祁延勾了勾唇角:“是这样没错,但公司老板是我。”   言竹竹:“……”   言竹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件事情他确实不知道。   场面僵持了一会儿,言竹竹顾及楼上的言桉,和结界里的两个哥哥,只能忍辱负重,退了一步:“好,明天我给你开门。”   祁延一笑,蹲下来,伸出手指:“我们拉钩,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明天不会反悔吧?”   言竹竹握着拳,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他是铁骨铮铮的男孩,怎么可能会反悔?!   ……   祁延从别墅里出来,杨绅还在门外等着。   他推门上车,整个人陷入车椅中,脸上笑意敛去,又恢复成平日淡漠清冷的样子。   杨绅恭敬问道:“祁老师,我们走吗?”   祁延点头:“嗯。”他将手松开,看着掌心那揪短短的头发,“去亲子鉴定中心,找几个工作人员过来,我今晚就要拿到结果。”   亲子鉴定?杨绅一愣,内心震惊,但面上不显,愈发显得小心翼翼:“好的。”   车在夜间无人的湖滨路开过,祁延将头发放好,拿出手机。   他将那串电话号码备注成‘言小竹’,想了想,试着在好友添加页面输入了手机号码。   果然搜到了一个号,头像是三个什么都看不出的土坑,名字是萌酷竹。   祁延笑了笑,申请添加好友。   结界那头,言檬檬和言酷酷看着好友申请,彼此对视了一眼。   “这谁啊?”言檬檬疑惑道。   言酷酷摇摇头,重复言桉之前的嘱咐:“不知道,但妈妈说别乱接电话,乱加好友,放着不管就好。”   言檬檬道:“那就不管。”他担忧道,“就是不知道竹竹和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言酷酷闻言也是叹气。   就在这时,言竹竹走进了结界:“我没事。”   言檬檬和言酷酷听到声音回头,然后冲言竹竹跑了过去,异口同声道:“竹竹你回来了!你没事吗?没受伤吧?妈妈怎么样?那个坏人走了吗?”   不止如此,连大公鸡都跟了过去,扑闪着鸡翅膀,喔喔喔的叫着。   言竹竹把刚刚的经过和哥哥们大概描述了一下。   不过他没说自己被拔叶子的事情,反正也就稍微疼一下,没必要说,免得两个哥哥担心。   言檬檬道:“原来那个电话是坏叔叔打的啊。”   言酷酷琢磨着:“加好友的那个,也是坏叔叔吧?我们要加吗?”   言竹竹想了想:“加吧,他说明天早上要过来,让我给他开门。”   言檬檬&言酷酷纷纷惊恐脸:“啊?”   言竹竹也有些烦:“我也不想他来,但是我答应他了。”   言檬檬叹气道:“答应了就得做到,这也没办法。”   言酷酷点点头。   言竹竹:“没关系,我给他开门吧,反正他已经发现我了,也没关系。你们在结界别出去就好。”   言檬檬和言酷酷点点头,言檬檬拿过手机,点了同意,然后备注‘坏叔叔’。   同意没几秒,那边就发过来一条消息。   y:早点休息,明天见。   态度还挺好,言檬檬想了想,也不好意思不回复。   萌酷竹:好,你也早点休息。   车里,祁延轻轻扬眉。   这孩子见面看着挺有锋芒,网上聊天倒是很温和。   第二天清早,时间刚过六点。   九月天依旧亮的早,外头已经一片明亮。   洞帘湖的水,在清晨的光下,闪闪发亮。有鸟儿在树叶间飞掠,歌声婉转。   卧室里窗帘被拉上,依旧一片漆黑。   但言桉身为铜钱草,生物钟向来厉害。   她醒了过来,愣愣看着朦胧的天花板。   什么情况,为什么醒来周围是一片黑?身下不是水,而是床?   她已经有三年没在床上醒来了呀。   而且头还有些疼,像是宿醉之后的状态。   醉?!   啊,她想起来了,昨晚参加开机宴,她和人喝酒来着。   但只有这个印象了,喝酒之后,她干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一片空白。   最关键的是,她现在这是在哪里啊?   言桉从床上爬起来,打开了房间的灯。   虽然住进来没几天,她也不在房间里睡觉,但格局还是熟悉的。   这是她别墅里的卧室。   ……谁送她回来的!   希望不是祁延啊!!!   言桉下意识就看向了自己,衣服完整,虽然她昨天穿的不是这身,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身上没有铜钱草围绕。   然后她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很好,也没有草。   那孩子呢!   言桉一惊,就想跳下床。   不过慌乱之间,她又想起来了。   喝到没有意识之前,她用灵力封了自己十二小时,还特地告诉过孩子们千万别出结界。   应该问题不大,言桉松了口气。   她下床,拉开了窗帘,在倾泻而入的光亮下伸了个懒腰。   此时,大门口前,祁延提着袋热乎乎的早餐到了,没按门铃,低头给孩子发消息。   y:言小竹,醒了吗?   y:我在门口,给我开门。   结界里,孩子们在天亮的时候,也就醒来了,只是迷迷糊糊的扎在土里,不想挪动,懒洋洋的。   听到消息声,一株柠檬树挪了过来,变成人形。   言檬檬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他一边回复‘醒了,马上就来。’,一边喊道:“竹竹,坏叔叔在门口了!”   高大的山竹树晃晃叶子,挪到结界边上,成了个小男孩,走出了结界。   恰巧,此刻的言桉也打开了卧室门,朝楼下走去。   她还是得去看看孩子们,顺便问问昨晚是谁送她回来的,有没有异常。   言桉咬着唇想。   还有以前檬檬和酷酷说她喝醉酒后很可怕,也不知道她昨晚喝醉后,有没有做什么。   到时问问杨助理。   言桉这么想了一路,很快就走到了一楼到二楼楼梯口的中间。   她身子一转,视线也就顺势朝下方的客厅看去。   门口,言竹竹垫着脚尖开了门。   言桉脚步一顿,一个哈欠停在了半道。   嗯?什么情况???   就在这短短一秒钟,言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间里,门被打开,祁延走了进来。   !!!!!   言桉身形一个踉跄,差点一头从楼梯上栽下去。   她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整个人几乎惊成了一具雕塑。   这这这这怎么回事?!言竹竹在干嘛呢!这孩子在给谁开门呢!   祁延反手关上门,一抬头就看到了楼梯上的言桉。   幸好早了一步。   他扬起一个笑,眼中波光粼粼:“早,醒了?”   言竹竹听到声音,下意识回头,看到言桉,很自然的打招呼:“妈妈,你起床了?”   言桉如梦初醒,心揪成了一片,三步并成一步的飞奔下了楼梯,一把拉过言竹竹。   言竹竹被言桉的动作吓到了,下意识道:“妈妈,你怎么……唔唔唔唔唔唔……”   言桉死死堵住言竹竹的嘴巴,对着祁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语速飞快:“我不是他妈,他叫错了。他是我亲戚的孩子,放在我这养几天。人有点傻,总是乱叫人!”   作者有话要说:  言竹竹:?????? 第35章   祁延看着言桉,面上依旧是淡淡的,但眼里含了点笑意:“是吗?”   言桉拼命点头:“是的,你还记得之前你借我的一千万吗?就是为了给这孩子看病,欠下的!”   闻言,祁延眼里的笑意消失了。   他的目光,从言桉心虚辩解的脸上转移到被捂住嘴巴的言竹竹身上。   言竹竹的脸憋得微红,想挣扎,又没挣扎。   毕竟身后这人是他妈妈,怎么说,身为人子,是要尊敬长辈的。   言竹这个孩子,昨晚祁延见到时,从没有怀疑过身体有问题。   很健康很聪明的男孩。   可是言桉却说给言竹看病欠下了一千万?   就是这个原因,以至于言桉急着赚钱?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一直不来找他?三年来,他的电话号码从来没有换过,甚至当年租的婚房已经买下,只要她来找,一定能找到他。可她没有,三年过去,毫无动静,直到《人间烟火味》的试镜现场。   最关键是,在这个时候,她还要辩解?   祁延心中疑惑重重,但知道问言桉,她也不会说实话,因此也没有问出口。   “把孩子松开吧。”他提着早餐,经过母子两人,到餐厅里去了,“过来吃早餐,吃完得去剧组。”   言桉看着祁延的背影,在儿子耳边小声嘱咐道:“不可以在他面前叫我妈妈,知道吗?”   言竹竹点点头。   “不能乱说话,好不好?”   言竹竹又点了点头。   言桉这才松开儿子。   看着祁延把早餐拿出来,她拉着言竹竹走过去,边走边小声道:“我不是说不让你们出来吗?你怎么给他开门?”   言竹竹看看祁延,也压低了声音:“我昨晚答应他的,如果我不答应,他就赖着不走。”   言桉一惊:“昨晚是他送我回来的?”   言竹竹点头:“嗯。”   言桉想问的问题很多,可无奈,祁延就在那边站着,等着他们娘两过去呢!   于是她只能挑最重要的问:“你哥哥们被发现了吗?”   言竹竹摇摇头。   还好还好,不幸中的万幸。   她匆匆嘱咐,亡羊补牢:“不能让他发现哥哥们,知不知道?”   言竹竹抿唇:“知道的。”   ……   祁延打包带过来的早餐很是丰盛,不仅如此,还是热乎乎的。   色调鲜艳的葱花鸡蛋饼,黄灿灿的鸡蛋饼面,夹杂在其中绿油油的葱花,泛着点油光,香味顺着蒸汽在鼻尖蔓延,让人下意识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浓稠的南瓜黑豆粥,夹带着米粒,还没吃进嘴里,就感觉到了香甜的口感。   除此之外,还有已经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红薯和玉米。   最后,是一人一杯的饮品。   给言竹竹的是牛奶,给言桉的是豆浆,他自己是……柠檬水。   母子俩对视一眼,也没说什么,开始吃早餐。   祁延先喝了口柠檬水,看向言桉,问道:“言竹生的是什么病?”   正咬着鸡蛋饼的言桉一顿,咽下口中美味的鸡蛋饼,胡诌道:“小病,已经好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亲戚没提呢。而且这是孩子隐私,也不好告诉别人。”   然后言桉看向言竹竹,挤眉弄眼。   言竹竹接受到眼神,也道:“嗯,不能说。”   祁延指尖扣了扣桌面,他垂下眉眼,状若无意般问道:“言竹,那你爸爸呢?”   言桉心中一紧,美食在前,都不再有吸引力。   她抬头就要代替言竹回答,随便瞎讲一个。   哪想祁延看向了她:“让孩子自己说吧,你说话不作数。”   言桉一愣,然后就有些小生气:“我说话为什么不作数?他爸妈的事情,我最清楚了!”   祁延勾了勾唇,意有所指:“你确实最清楚,但你向来不和我说实话。”   闻言,言桉心里虚得很,但面上却不显:“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和你说的都是实话。”   “我不认为言竹是傻孩子。”他不紧不慢,“相反他很聪明,他不会乱叫人妈妈,他清楚自己妈妈是谁,你说呢,言桉?”   言桉扶额,下意识就看了眼言竹竹。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言竹竹这个孩子说了什么啊!   喝酒误人啊啊啊啊!   言竹竹看中言桉的难处,放下喝粥的勺子,看着祁延,很认真很严肃道:“不,我不聪明。我确实是乱喊人妈妈的。”   此话一出,言桉刷的看过去,几乎喜极而泣。   这是多善解人意的孩子啊,虽然看着冷冷的,没有另外两个儿子软萌。可到底心里头是暖的。   就像山竹,表面看起来是黑棕色的外壳,可揭开后,是甜甜的白色果肉啊。   可惜她觉得,不管说什么,祁延都不会相信了。   他今天上门送早餐是为什么?自然是认为言竹是他儿子啊。   按照言桉从电视剧中总结的经验,祁延估计已经开始着手要从她手里抢走孩子了。   祁延如今家大业大,有钱有地位。她只是娱乐圈一个小透明,抢孩子能抢过他吗?   在言桉颓然的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时,祁延问言竹:“哦?那你能乱喊我爸爸吗?”   言桉:“……”看吧看吧,他就是发现了!   言竹竹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祁延。   怎么可能?   他道:“我没有爸爸,所以从不乱喊人爸爸。”   祁延轻轻皱眉,看了言桉一眼。   言桉用手捂住了自己眼睛,自暴自弃,根本不愿意面对。   看来已经露陷了,她怎么办呀?死命否认?无论如何,就坚决说不是?   祁延移开视线,看向孩子,语气认真:“每个人都有爸爸也有妈妈,你怎么会没有?”   这个问题,在言桉出门工作的时间,言竹竹也和两个哥哥探讨过。   毕竟手机视频上,那些孩子都有爸爸妈妈。   两个哥哥是怎么说的?   言竹竹稍微想了一下,就想起来了,绷着小脸回答:“我爸爸跑出国,不要我了,所以相当于没有。”   祁延一眼朝言桉扫了过去,带着点微寒。   他从来没有说过不要,只是知道的太晚。而且言桉,也没有给过他任何知道的机会。   言桉眨眨眼睛,一脸无辜:“是这样的,他爸爸确实跑了……”   决定了,就打死不承认!   如果他真要硬抢,她就带着孩子们继续跑路便是!   天大地大,哪里有她铜钱草去不了的地方?可惜剩下三个孩子,估计没钱发芽了。   祁延闻言有些无奈,揉了揉额角,起身将放在一旁的包拿了起来。   这是他今早带来的,里面有一份文件。   祁延把那文件拿了出来,放在了言竹竹面前。   而言桉根本用不着看,言竹是谁和谁的孩子,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她更清楚?   言竹竹一脸莫名:“这是什么?”   祁延重新坐下:“是亲子鉴定。”   这个概念,言竹竹还没有接触过,不是很清楚,他下意识看向言桉。   言桉自己也很惊讶,刷的一下把言竹竹面前的文件拿了过来,边翻边问:“你什么时候做的亲子鉴定?!”   祁延喝了口柠檬水:“昨天晚上。”   言桉看着结果,满腔言语只化成三个感叹号。   !!!   手中文件掉落到桌上,言桉欲哭无泪。   这还是有备而来啊……   言竹竹看看言桉,又看看祁延,伸手把那份掉在桌上的文件拿了回去,一行行往下看。   祁延问他:“能看懂吗?认字了吗?”   言竹竹摇摇头,又点点头:“只能看懂一点,有些字认识,有些正在努力认识。”   祁延一笑:“在哪里上学?”   言竹竹正在努力搞懂这份文件,闻言随口道:“自学。”   祁延喝了口粥,若有所思。   言竹竹最后也没搞懂,这里没有两个哥哥可以商讨,手机在言檬檬那,他又不能查。   只能跳下凳子,走到言桉旁边,问道:“妈——”他顿了一下,把称呼给吞了回去,“这是什么意思?”   言桉看着眼前的孩子,不知道怎么回答。   感觉这事情要瞒不住了……   祁延站了出来,平静道:“这文件的意思是,你爸爸没有跑出国,也没有不要你。”   言竹竹小脸困惑,反应也快:“那他人呢?”   祁延从位置上起身,绕了过来,经过言桉的时候,看了她一眼。   她正低着头,愁眉苦脸。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然后在言竹面前蹲下。   “人就在你面前。”   “言竹,我是你爸爸。”   言竹一怔,动了动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下意识看向言桉,唤道:“妈妈?”   言桉咬着手指指节,一时之间也有点无措,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应该怎么做。   是告诉言竹,祁延确实是他爸爸,还是继续否认?   但孩子们又不是傻子,事情发展到至今,多少也能猜到一点了啊……   祁延根本就没给她任何余地,她这大清早刚从宿醉中醒来,什么都没搞清楚,他就直接来了这么一遭,打得她措手不及。   祁延自然能感觉到言桉此刻的挣扎,他没有逼得太紧,对言竹温声道:“你妈妈可能有些自己的顾虑。我先和你妈妈谈谈,然后再让妈妈和你说,怎么样?”   言竹竹犹豫着点了点头,小小年纪,剑眉皱着,仿佛遇到了天大的难题。   一夜之间,坏叔叔成了爸爸?   祁延道:“我和妈妈今天还有工作,就先走了。有个阿姨在门外,我让她进来,今天在家里陪你——”   言竹立马拒绝:“不用,我要自己在家。”   言竹很坚持,祁延想了想,大概也能猜出言桉出门的时候,孩子也是自己一个人在家,估计习惯了。   孩子很聪明,而且有手机,也能和人联系。   此处别墅区安保更是做的不错,祁延也就松了口:“也行。”   他起身,对椅子上的言桉道:“收拾一下,我们走吧。”   言桉想了想:“你先出去,我和竹竹有话要说。”   祁延没同意:“一起,晚上回来你再和他谈。”   在自己没说服言桉之前,他不想让母子两人相处。   毕竟言桉会给孩子洗脑。   门外停着两辆车,一辆是祁延的,一辆言桉没见过。   但等她走到近前,才发现是祁延女秘书的车。   见到两人出来,女秘书连忙下来:“祁老师,我现在进去吗?”   祁延摇头:“不用了,孩子不太愿意。”   “那我?”   “你在门口守着吧。”祁延稍微思索片刻,这么道。   言桉将这一切都听在耳中,上车后拿出手机,悄悄和孩子们通风报信。   桉桉想要小钱钱:檬酷竹,有个阿姨在门口守着你们,你们千万小心,不要被发现哦。   孩子那边等了好一会儿,才来了回复。   萌酷竹:好的,妈妈。   萌酷竹:妈妈,竹竹说那个坏叔叔是我们的爸爸,这是真的吗?   车上,言桉看着这个问题,呼出了一口气。   她转头,偷偷瞄了眼祁延。   祁延说是要和她谈谈,但到了车上,也没主动开口说什么。   他闭着眼睛,眼皮下有些淡淡的淤青痕迹,看起来昨晚没睡好。   也是,一晚上做了亲子鉴定,一大早就堵上了门,能睡好才有鬼了。   言桉心下暗自嘀咕,思索片刻,低头给孩子回复。   桉桉想要小钱钱:等妈妈晚上回来,再当面和你们说,好吗?   萌酷竹:好的妈妈,那我们等你。   结界里,三个孩子围成一个圈,中间趴着大公鸡。   大公鸡毛色鲜艳发亮的背上,摊着那份亲子报告。   言檬檬作为大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妈妈说晚上再和我们说,但我觉得妈妈有时候会骗我们。”   言酷酷点头:“是的,爸爸这件事情,妈妈骗过我们两回了。”   言竹竹沉思:“但我觉得妈妈应该不是故意的。”   言檬檬:“对的,妈妈肯定有什么难处。我们不怪妈妈,但是我们得清楚真相呀。”   言酷酷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头低了低,看看那份文件:“可这个我们看不懂。”   言竹竹把言檬檬身侧放着的手机拿了过来:“我们可以一句一句到网上查。”   言檬檬&言酷酷:“有道理。”   于是三个孩子,开始了探求亲子鉴定之路。   而那头,载着言桉和祁延的车已经到了剧组,停在了车库之中。   言桉伸手就要开门下车,睁开眼的祁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等等。”   驾驶座上,杨绅很有自知之明:“祁老师,言老师,我先下车了。”   说完后,杨绅离开,车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哦,他要开始谈孩子的事情了吗?   言桉别开他的手,理理自己的头发,背挺得很直,给自己鼓足了勇气。   不怕不怕,没什么好怕的。   “言桉。”祁延的声音在车内响起,清冷的音质里掺杂了一些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当初和我离婚前,你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吗?”   昨晚坐在鉴定机构里,祁延想了很多。   这一点,他一直没有答案。如果言桉那时就知道,她为什么会同意离婚?   不,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言桉为什么会那样轻易的同意离婚。   婚前,言桉所做的一切,都表明了,她喜欢他。   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当初才会选择和言桉闪婚。   一个喜欢自己,满眼都是自己的人。性子看着单纯,不会惹是非。他虽然不喜欢,但并不讨厌。反而有时会觉得她莫名圆圆的,显得很讨喜。   就像家里后院养的铜钱草之类的。   如果要选一个结婚对象,她很不错。   所以祁延也就这么做了。   婚后言桉挺闹腾,可并不讨厌,反而让毫无生气的日子,多了几分鲜活。   可离婚的事情,确实让他有些惊讶。   她不伤心,不难过,反而很开心,甚至松了口气。   而三年后再遇,她的那双眼睛,虽然对着自己还是会流露出点惊叹。   但这,和那些粉丝,剧组的工作人员,路人,没有任何区别。仅仅只是因为他的外貌。   和之前比,少了点东西。   少了迫切,少了非他不可。   祁延皱了皱眉,想不明白这差别来自于哪里。   他当然不会明白。   言桉的迫切和非他不可,都是为了孩子而已。   她选定他当了孩子的爸爸,有了孩子后,自然就可有可无了。   怀上了孩子,打算想办法离开的时候,祁延那方就先她一步,提出了离婚。   言桉能不开心吗?但这能让他知道吗?当然不能。   言桉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知道。”   祁延眼皮微掀:“那你之后得知,为什么不来找我?”   言桉眼珠子转了转,把一路想到的措辞整理了一下,说出了口:“你那时是娱乐圈当红小鲜肉,对外是单身,如果我怀孕的事情告诉你,你会让我生下来吗?”   祁延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一口气闷在了胸口,沉甸甸的:“我当然会。”   “可你都为了进娱乐圈和我离婚了啊。”言桉偏头看他,“那你也会为了往上爬,让我把孩子打掉的。”   祁延怒极反笑:“谁告诉你的?你这是欲加之罪。”   结婚离婚,他确实没怎么看重,不过一张纸而已。离婚时,他就和言桉说过了,离婚只是一个形式,经纪公司既然要这个形式,那他就给。   但他和言桉两人依旧可以生活在一起。   并且只要等他一个月,她还想结婚的话,两人可以再去领结婚证。   可言桉拒绝了,他也没坚持,尊重她的意见。   但孩子这事情,并不能和那个证混为一谈。   孩子的成长是需要父母共同参与的,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人比他清楚。   可他完全被撇在一侧,不让参与,像一个外人。   言桉转过头,看着车窗外,咕哝道:“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祁延深深的看着她,唇角抿了抿,语气平淡:“好,我们不提以前,只说现在。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言桉脚在座底轻轻晃着:“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想进娱乐圈,好好演戏,努力赚钱养孩子啊。”   祁延:“孩子从小到大的一切费用,我完全可以承担。”   她晃着的脚一停,倏然转头,眼里就带上了戒备:“祁延,竹竹是我的孩子,他我自己会养的,不用你插手。”   祁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语气彻底转为冰寒,一字一句道:“我是他爸爸。”   “你是他爸爸没错,但他不是你孩子。”言桉有自己的一套认知和理解,“我不需要你养孩子,也不想你和孩子有任何牵扯。”   在她们铜钱草一族,因为无性繁殖的缘故,孩子是谁的,就是谁的,没有爸爸妈妈一说,只有妈妈。   虽然言桉因为个人体质问题,找了祁延。但她的想法,还是铜钱草一族的想法。   两百多年培养的孩子所有权意识,根深蒂固,哪里是三年的现代生活能轻易改变的?   言桉这话一说,车内气氛瞬间就变了。   祁延克制的情绪,被这话给点燃,一点点往四处散发。   他脸上的微怒消失的无影无踪,面色恢复冷静,侧脸弧度莫名凌厉了几分。   威压从他身上而来,莫名让言桉喘不过气,白了脸。   “你一个人要怎么养?”他轻启薄唇,说出话的一针见血,“我昨夜让杨绅查过,竹竹没上户口吧?是个黑户?”   言桉攥紧了拳头。   “没有户口怎么上学?”祁延将右腿放置于左腿之上,“竹竹是个天资聪颖的孩子,就因为这样,你打算让他一辈子躲在家里自学成才吗?他不需要朋友,不需要同学,不需要体验社会?你问过孩子自己的想法吗?他是否想出门,是否想上学,是否想要过上有父母的正常生活?你出门拍戏的时候,就让他一个人待在家里,不与外界接触?”   祁延没什么感情的笑了一声,刚想继续说时,视线触及到言桉蒙了层水雾的眼,语气一窒。   她缩在车边,泪眼婆娑,正用手背抹眼泪。   像是后院里,暴风雨中,瑟瑟发抖的铜钱草叶片。   祁延说不下去了。   车内重新恢复安静,言桉小声抽泣的声音更加明显,一下一下,让祁延心里更是不舒服。   言桉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没想哭。   但不可否认,祁延这话,正好戳中她心里那根弦。   她也是第一次养孩子,修仙界的朋友们,身边孩子都是散养。   满山满湖乱跑,长到自己可以结果子时,就送到族里的长老那学灵术。   不用怎么管的,孩子自然就能长大。   言桉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   可这个现代社会,又不太一样。   就像刚刚祁延说的,有好多事情要弄。   问题是,她现在还有三个孩子没发芽啊。   她不确定,她的孩子,适合这个社会养孩子的方法吗?   毕竟他们,是水果蔬菜成精,不是普通孩子。   而且祁延这话似曾相识,在她看过的无数电视剧里,很多家里有钱的爸爸,就是用这种‘为孩子好’的理由,把孩子从妈妈身边带走的!   言桉擦去泪水,转头看他,问道:“你是要我把孩子让给你吗?”   祁延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我不是这个意思,在你心里,没有我们两个一起照顾孩子的选项吗?”   言桉摇摇头,说话声还带着点哭音,理所当然的:“没有啊。”   祁延:“……” 第36章   祁延看着言桉。   她一脸的无辜,长而翘的睫毛上还挂着点晶莹的泪水,眼角湿润。   那双眼睛被泪水洗过,愈发的清亮。   祁延头疼的闭了闭眼,从车旁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   言桉顺势接过,粗糙的抹了把眼泪,还擤了擤鼻涕。   祁延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几分无奈:“言桉,孩子需要妈妈,自然也需要爸爸。”   闻言,她手上动作稍稍一顿,但没什么表示。   铜钱草的孩子,就没有这个说法。有妈妈,有兄弟姐妹就可以。能长果子,学会灵力后就可以自己自立门户,都不用家长了。   “街上、游乐园里,你难道没有看到那些孩子,都是父母带着的吗?”   言桉摇摇头。   她不怎么逛街,也不去游乐园的。结界里有湖有水有土有草有阳光,对植物来说,比哪里都舒服。   如果不是要赚钱,言桉根本就不会轻易出结界,甚至可能带着孩子们去往深山老林,那里环境更好呢。   而且按照她的计划,她本就打算赚够钱后,就躲进深山之中。   那里,才是它们的天堂。但是这种事情,祁延是不懂的。毕竟物种不同,无法沟通。   祁延语气一窒,面对此刻的言桉,有种一拳陷进棉花里的感觉。   他索性往椅背一靠:“你带竹竹上过街,去过游乐园吗?”   言桉大大方方的摇头。   言竹竹才刚发芽没多久,除了搬家外,就没出过门。   其他两个孩子,在这三年的时光里,她倒是会带着他们出去拿拿快递,到街巷的小卖部买买棒棒糖,去的最远的一次,便是到康恒试镜了。   言桉并不认为这有什么。   它们铜钱草一族,选定自己的湖或者河后,活动区域就固定这附近,顶多到远方灵寺听高僧讲禅。   更不用说,孩子们还是柠檬树、苦瓜、山竹呢。   言桉以前认识的一个柠檬树姐妹,十年如一日地窝在同一个地方,动都不带动的。   听禅的时候叫上她,她都拒绝了。   植物生性本就宅。   祁延有心想说什么,但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   言语伤人,别人的感受他无所谓,从不在乎。   可言桉不是别人。   现下道理说不通,她根本就不明白,还有自己的一番理解。他说再多,无异于对牛弹琴。   祁延直接开门见山:“竹竹已经知道我是他爸爸,你就算要瞒也瞒不住。你今晚回去,打算和他说什么?”   这事言桉自己也还没想明白,怎么回答祁延?   他看她犹豫的神色,心里也很清楚,便道:“你直接告诉他是就好,其他也不用多说。不过别再和孩子抹黑我。”   言桉下意识就反驳,嘟囔道:“我没有抹黑你啊……”   “是吗?”他冷笑一声,“爸爸出国了,不要他了,不是你说的?”   她一滞,讪讪道:“这不,孩子问起来了吗,我就只能……”   “你看,言桉。”祁延打断她,“他问起我的存在了,说明竹竹心里在意,不是吗?”   言桉不再说话,低着头咬着唇。   脑袋一阵乱麻,当时孩子问的时候,言桉根本没多想。   但现在一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他们为什么会问起爸爸的存在呢?铜钱草的孩子们,就根本不会问这种问题,因为知道没有爸爸。   可能是,她的孩子,确实不是无性繁殖,是和人生出来的,和人类的孩子有点像?   就如刚刚祁延说的,他们人类的孩子,是需要爸爸妈妈一起照顾的?   言桉并不确定。她觉得这三年,檬檬和酷酷跟着她也过得挺好的呀。   她小幅度晃了晃头,把这些疑惑压下,然后看向祁延,欲言又止。   祁延眉头一扬:“有事?你说。”   言桉抿了抿唇,直接把心里最大的担忧问了出来:“你会把竹竹抢走吗?”   如果会的话,她就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如果不会的话,就先看看再说,毕竟这年头赚钱的机会来得不容易,转瞬即逝。能拖着就拖着,等她赚够钱,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祁延觉得刚刚和言桉说的话,几乎都等同于白说了。   她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到底是谁给她灌输了这种想法?就是因为担心这个,所以她一直避着他,瞒着他,不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   言桉身边无亲友,他反正从未见过。唯一听到的,就是她的朋友。这朋友,当初签约的时候,还怂恿言桉不要和他签约。   所以也是这个所谓的朋友,让言桉小心他抢孩子?   祁延眼里冷意翻涌,心想最好不要让他知道这朋友是谁!   村子里,正在录制《人间烟火味》的梁白羽莫名觉得一寒。   大事不妙啊,有人想害他?   梁白羽悠哉悠哉的拔着山羊草,随意想着。   祁延暂且将言桉朋友的事情放在一边,眼里一片幽深,但他语气还算温和:“不会。竹竹是你的孩子,这谁都改变不了。他依旧和你住在一起,这点我不会干涉。”   言桉放心了不少,但心里还是有犹疑:“那你想干涉什么?”   祁延:“父母对孩子有抚养义务,我身为爸爸,自然也有责任。该做的我都会做。”   她似懂非懂,有点懵:“什么是你该做的?”   祁延无言片刻,随便说了三样:“买玩具,带他去游乐园,送他上学,诸如此类。”   “哦。”言桉点点头,在心里评估。   买玩具当然可以,孩子们都挺喜欢的,她也喜欢。   游乐园她没带孩子去过,之前也没什么想法,但现在听祁延说起,也有些好奇。让他带竹竹去也不是不行,不过她得跟着,免得孩子被拐走了。祁延这人,可不是什么好人。   上学的话……她本来就在愁这个呢,搁修仙世界,竹竹会结果子,也该送学堂了。   就是人类学堂有点麻烦,好多手续来着。   想到这里,言桉很自然的脱口而出:“可是上学很麻烦哎。”   “我会弄好。”祁延淡淡道,“有资料需要准备,到时你要配合。”   言桉用眼神瞄瞄他,触及他根本没当回事的脸,迟疑的点点头。   既然他说不抢孩子,那就先观望观望?   她心里大致有了决定,推门下车前,还是很谨慎的加了一句:“不管你要做什么,你都得先经过我的同意。”   祁延扫她一眼,随口道:“可以。”   今天的戏份分两组进行。   一个棚是拳击场,祁延继续拍拳击相关的戏份。   另外一个棚是舞蹈练习室,言桉和刘紫彤五人组,连同几个群众舞蹈演员在拍。   舞蹈练习室里,气氛不太对劲。   言桉换好衣服,弄好妆容,从化妆间走进来的时候,就很敏锐的感受到了。   之前在康恒和刘紫彤她们练舞的时候,气氛也没有这么剑拔弩张啊。   怎么回事?刘紫彤今天亲戚造访了?还是有谁不怕死,去揪农村一霸——大白鹅姐姐的毛了?   这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吗?大白鹅可不好惹啊。   路人无辜经过,都要被追被啄,更何况上赶着去惹的呢?   当然,她自己就是那个无辜路人,刘紫彤就是大白鹅。   大白鹅姐姐,便是言桉在内心给刘紫彤的外号。   因为真的好像咧。   言桉心里嘀咕着,拿着剧本在一旁站好,开始酝酿情绪。   这还是她人生中真正的第一场戏。这场戏没有台词,就是舞蹈队里的女孩们在练习芭蕾舞。   芭蕾舞的动作,言桉都记熟也练熟了。   在这一点上,祁延比她自己都还了解她。她舞蹈天分确实还行。   可能是种族天赋吧,虽然它们铜钱草不像海草一族,擅舞。可到底也是‘草’,沾亲带故的,学起来比这些人类有优势的多。   不过光跳舞也不行,剧本上写了,要跳出剑拔弩张的感觉。   舞蹈要赏心悦目,但同时又要让镜头前的人,感觉到她和其他舞蹈队友关系不是很好。   就在言桉暗自琢磨之时,刘紫彤五人团朝她走过来了。   碍于身份,刘紫彤这五个人表面上不会对言桉说什么难听的,但是态度和语气,都明显能看出不爽和挖苦的成分。   “言桉姐,你来了。昨晚睡得怎么样?”刘紫彤的一个小跟班笑着问,“喝醉醒来,头肯定会疼吧?”   言桉阖上剧本,点了点头:“早上醒来是有点,但现在没什么感觉了。”   “这样啊,那言桉姐还记得昨晚喝醉后,做了什么吗?”另外一人咬牙切齿的接道。   言桉眨了眨眼睛,经这人提醒,她才想起这事。   一醒来就忙着为祁延发现孩子的事情发愁,昨天醉后自己做了什么,还真的记不清了。   她摇摇头,然后好奇地问:“我做了什么?”   那人一噎:“呵呵,言桉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紫彤姐的头发被你扯的今天还疼呢!”   刘紫彤这才轻蔑的接过话头:“算了,言桉姐毕竟喝醉了。祁老师不是说了吗?何必和一个喝醉的人计较,只是言桉姐,如果你酒品不好,下次就别喝那么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接着喝酒的由头,捉弄人呢。”   意有所指,刘紫彤根本就不相信言桉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对方就是借着喝醉,向她动手!可惜她想还手的时候,祁延出来把人给带走了。   言桉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我扯你头发了?!”   装的还真是像,刘紫彤眼里闪过点愤怒,没说话,转身就走。   其他四人没第一时间跟上去,而是回答了言桉的问题。   “难不成我们还敢骗言桉姐?你大可以问问导演他们,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   “我们紫彤姐真的挺可怜的,好心和你敬酒,结果被你弄乱了头发,被好多人看笑话。”   “就是,虽然说不能和喝醉的人计较,但言桉姐你也得向紫彤姐说声对不起吧?”   言桉:“……”   她喝醉后,为什么要扯刘紫彤头发啊?该不是为了拿那个白天鹅发饰吧?   昨晚的开机宴,她看到刘紫彤的时候就嘀咕,嚣张的大白鹅居然这么默契的带了个白天鹅发饰?   她还琢磨了一下,要不给自家养的大公鸡,带只鹅媳妇回去?   不过转念一想,她家公鸡估计是打不过鹅的,就算了。但是买个和刘紫彤同款的白天鹅发饰带回去倒是可以。   这些就一时之间飘过的想法,可没想到,喝醉后,她居然真的付诸行动,直接扯刘紫彤头发了吗?   除此之外,她还做了其他什么吗?   言桉欲哭无泪的想,但实在记不清了。   不过她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   她今早起来穿着的衣服不是昨晚穿的那套,是谁帮她换的?!   昨晚送自己回来的是祁延,不会是他吧?!!!   这个念头一出,言桉整株草都不好了。   心里有了想法,她就想要去证实。   可惜戏份马上就要开拍,言桉只得暂时压下心里的念头,专心拍戏。   因为这事,本来还为第一次拍戏紧张的言桉,就没那么紧张了。   而且这场戏也不难,只要把舞蹈跳好就成功了一大半。   至于剑拔弩张的感觉,根本不用刻意演,感觉就出来了。   因为那一个月的练习生涯里,她和刘紫彤五人组,气氛就是剑拔弩张的。   不得不说陆导真的会选人,这刘紫彤五人组,和电影里那几个找茬的女配,完全一模一样啊。   因此这场戏简直出乎意料的轻松,除了她不太能找镜头,站位有稍许不对,导演咔了几次以外。   但这问题不大,导演指导了几句,她也就改了过来。   最后的结果,导演很满意,看向言桉的眼里,都带了点赞许。   虽然言桉演戏经验少,显得稚嫩青涩,但刚好和电影里女主的气质相吻合,反而显得自然。   出来的效果,极佳。   这场戏结束后,在准备下场戏的间隙,言桉拿出手机,给杨绅发了消息。   想来想去,她能问的也就只有这个人。   桉桉想要小钱钱:杨助理,昨晚是你开车送我回去的吗?   杨绅回复的很快。   young:是我开车没错,但严格来说,是祁老师送你回去的。   言桉心里咯噔了一下。   桉桉想要小钱钱:就,没有其他人了?   young:没有。   言桉一掌拍向了自己的脑门,有点想哭。   看来是祁延换的衣服没错了,他怎么能这样呢?非礼勿视不懂吗?已经是前夫前妻了,怎么能随意看人家呢?   不过算了,反正三年前都不止看过……   算了算了,就让此事随风,她不曾记得。   这个时候,就要向金鱼族的朋友们学习,学会遗忘,方是为人处世之道。   言桉把此事压下,转而问另一个问题。她打字的时候,神情都显得小心翼翼的。   桉桉想要小钱钱:对了杨助理,我喝醉后,应该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吧?[可爱.jpg]   对门的另外一个棚里,杨绅下意识看了眼坐在旁边任由化妆师补妆的祁延。   祁延察觉到视线,微微一扫,随口道:“什么事?”   杨绅想了一下,把手机递了过去:“嗯,是言老师的消息。”   祁延眉一扬,接过来看了眼,唇角带了抹笑意。   他把手机还了回去。   杨绅接过,心中思量片刻。   young:这事,祁老师应该会直接和您说。   言桉:???   不是啊,她没问祁延啊,祁延为什么要和她说?他直接告诉她不就好了吗?他不也在车上吗?   而且祁延怎么知道她有问?   ……   杨绅这个叛徒!!!   言桉心中悲愤无比,不是说好了,杨绅也是她经纪人,她有问题都可以问的吗?   经纪人不该为手上的艺人保守秘密吗?   虽然祁延是他老板,但他不能学习一下墙头草的优良品质吗?   y:[视频.mp4]   手机震动了一下,言桉停住内心吐槽,看了看现场的工作人员,拿上耳机跑到了卫生间。   不是很好的预感。   她犹豫了一会儿,在【不知道就是什么都没有做】,和【死也要死个明白】之间来回思量,最终还是微微颤抖着双手,点开了这个小视频。   很明显是在车上拍的,视频里的人是言桉。   她盘着腿缩在座椅里,摸摸自己的头发,哭着嚷着:“没有水了,我又要枯萎了,我要死了,呜呜呜呜有没人能救救我,把我放进水里呀呜呜呜呜”   言桉:………………   这怎么可能是她?不不不不不可能的!这个视频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祁延找人瞎弄的!   言桉一把扯下耳机,将视频删除,毁尸灭迹。   她刚刚什么都没看到,昨晚她也没有喝醉过。   她还是那个她。   嗯,对,就是这样,没错。   言桉迈着沉重的步伐,艰难的从卫生间走了出去,仿佛是个五百斤的大胖草。   卫生间在楼下,出门后走几步,便要拐弯。   她下意识扶住墙,拐了过去,便撞见了祁延。   那人靠在墙上,随意披着件衬衣,纽扣就扣了几颗。   他低着头,单手在打字。   听到声音,祁延侧过头,脸上一点都没有意外的神色,声音也随之响起:“视频看了吗?”   言桉:“……”   看什么看!   没看,什么都没看!   大老远跑下来,到卫生间外堵她,是想要看她笑话吗?   门都没有。   言桉咬牙,装无辜:“什么视频?我不知道呀。”   祁延眼波流动,视线落在她手上拿着的白色耳机上。   她把手往身后藏了藏。   他轻轻一笑,打开了手机相册,然后调出一张照片,放到言桉眼前。   哦,她喝醉后的照片。因为手舞足蹈,所以拍照的时候都糊了,弄得她成了个幻影,配上文字就是惟妙惟肖的表情包。   她不过就喝醉酒耍耍酒疯罢了,他为什么又拍视频又拍照片,想要干什么?   勒索她吗?她又没钱!   言桉咬唇,和手机里的自己面对面对视了三秒,直接扑上去就要抢手机。   删掉,全部都删掉!   祁延拿着手机的手瞬间举高,言桉扑了个空。   因为太急,她差点整个人扑向了地面,百忙之中伸手一扯,就扯到了他的衬衣。   衣服质量很好,她这么扯都没扯破,反而让她稳住了身子。   而且因为相互作用力,她反而被扯了过去,距离瞬间和祁延离得很近。   男人的气息在鼻尖蔓延,带着点记忆中熟悉的味道,又添了些许陌生。   像是阳春三月,湖边柳絮纷飞,偶尔有那么几朵,落到了湖面的铜钱草叶片上。   痒痒的。   言桉脸一红,还没来得及松手。   祁延就低下了头,在她耳侧轻声道:“怎么还是动手动脚的?”   言桉瞪大了眼睛,匆忙松开手里的衣服,吓得的退后几步,恼羞成怒道:“我没有,动手动脚的明明是你——”   她此话说的是昨晚他趁她喝醉,给她换衣服的事情。但她刚说出口,便觉得不对,下意识闭口了。   不能说,说了就是送死。   祁延却已经接话了,语气微含疑惑:“我?”他眸间一动,“哦,你说昨晚的事情?”   言桉:“……”我不是,我没有。   “如果不是你闹着跳下游泳池,把衣服弄湿了。我也没必要帮你换。”他说的很平静,“放心,我没有乱碰什么。”   顿了一两秒,又补上一句:“自然,也没有拍。”   言桉此刻真的很想骂人。   他什么都换了啊!   但是这种事情上,不能和他纠缠!   言桉捏着拳头,气呼呼的:“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去拍戏了!”   说完转身就走。   祁延理了理被扯乱的衣服:“言桉——”   她捂着耳朵,加快了脚步,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   祁延眼中含笑,摇了摇头。   然后在原地给她发了条消息,才起身回片场。   y:以后别再喝醉了。   y:想喝也可以,别在外头。   言桉跑的气喘吁吁,看着这两条消息,没忍住回了过去。   桉桉想要小钱钱:你管不着我,我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想在哪里喝就哪里喝。   桉桉想要小钱钱:还有你把我的视频和照片删掉,否则我不让你见竹竹!   桉桉想要小钱钱:[乱拳打死.jpg]   y:……   y:对了,晚上戏份结束后,我送你回去。   第一条消息还正常,但第二条消息一发过去,就显示他已经不是言桉的好友。   言桉把他给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言桉:嘿,拜拜了您! 第37章   晚上,言桉到家时已经八点多了。   见到祁延的车,在门口守了一天的女秘书连忙过来:“祁老师,言老师。”   祁延问道:“孩子吃了吗?”   女秘书点头:“午餐和晚餐都已经按您的吩咐送进去了。”   他微微颔首:“你先回去吧,辛苦。”   旁边的言桉本打算径直回家,但听到两人的对话涉及到孩子,脚步一停,竖起耳朵光明正大的偷听。   午餐和晚餐?   哦,这件事情她知道,三孩子发消息问过她,能不能去拿。   言桉点过头,才由言竹竹出面开门拿的。   反正祁延让女秘书送的饭菜,肯定不是他自己本人烧的,那就没问题。   孩子们虽然晒晒太阳,喝喝水,在土里待着也不饿。   但尝尝人间美食,也是不错的享受。   祁延自己说的嘛,要肩负起一个爸爸的责任,想送点吃的,就送吧。   言桉踩了踩脚底的碎石,见女秘书回车上后,没再停留,也回家。   祁延却跟了上来。   她立马一停,戒备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跟着我?”   他眉眼一动:“我进去看看。”   “不好意思,今天晚上不欢迎你。”言桉学着刘紫彤,把头抬的老高,但依旧还是要仰视他。   唉,身高真是她们铜钱草一族的短板啊。   她一米六几的个头,怎么都斗不过他一米八的个头。   祁延低下头,视线在她仰着的脸上一扫而过:“我去看看竹竹。”   言桉露出一丝礼貌的微笑:“你视频和照片删了吗?”   他抿抿唇,没说话,静静的看了她几秒,然后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打开锁屏递给了她。   言桉毫不犹豫的接过。   她点进相册,翻了一通,把视频和那几张图片都给删了。   删完之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她又是一株好草。   酒醉发疯什么的,不存在的,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了。   言桉将手机还给祁延,眨了眨眼睛,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但是你今晚还是不能进去,我要和竹竹谈一谈。”   他拿着手机,那双深邃的眼不辨喜怒的看着她,十几秒后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好,那我明天早上过来接你。”   就让母子两人好好谈谈吧。   也不急这一时半会。   祁延:“对了,好友记得通过一下。”他离开前,这么提醒了一句。   言桉轻轻哼了一声,跑回了家。   家里别墅客厅,言竹竹坐在沙发中间,左边安静的躺着一个柠檬和一根苦瓜,右边站着只大公鸡,正伸长脖子,啄着沙发扶手。   扶手已经被公鸡啄破了皮,坑坑洼洼的。   她看到三个孩子,有些惊讶,反手关上门,道:“你们怎么都在客厅呀?”   言竹竹表情严肃,奶声奶气道:“妈妈,我们在等你。”   他看了看言桉身后,问:“那个……人,没进来吗?”   言桉摇摇头:“没呢,我让他先回去了。”   言竹竹点了点头。   听言桉这么一说,柠檬和苦瓜在下一秒就变成了人形,然后在沙发上排排坐好。   言檬檬道:“我还以为爸爸会来,没敢变成人形。”   言酷酷跟着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言桉:“…………”怎么回事,柠檬和苦瓜之前不是很怕祁延吗?一口一个坏叔叔,怎么这会儿,改口叫爸爸改的这么快?   她心里有点小酸涩,有种自己养了几年的柠檬和苦瓜,即将被人采摘的感觉。   三娃一鸡坐好后,言檬檬身为大哥,开口道:“妈妈,你不是要和我们谈谈吗?快过来坐下,我们这就开始谈吧~”   那个沙发已经被他们给占领了,言桉只能在孩子旁边的沙发坐下。   三娃一鸡,对她一个人,还真让言桉有些紧张。   这怎么搞的和电视剧里,三堂会审的架势一模一样?   而且还是她这个当妈妈的,被三个孩子审?旁边还有一只吃瓜的大公鸡?   大公鸡无辜的迎上言桉的视线,跳上了沙发扶手,扑闪着翅膀,喔喔喔的叫了几声。   言檬檬第一时间提醒:“公鸡,安静!妈妈要说话了!”   大公鸡仿佛听懂似的,不再出声了。   言桉:“……”   铜钱草一片一片从头上开始冒出来,言桉一边揪着一边道:“祁延叔叔确实是你们爸爸。”   坐在孩子中间的言酷酷闻言就忧愁的叹了口气。   言檬檬转头看向言竹竹:“竹竹,我们推断的果然没有错。”   他们三兄弟研究了一天的亲子鉴定,得出了这个结论,但还是需要言桉证实。   现在言桉也已经证实了。   言竹竹点头,问道:“妈妈,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们?”   三人齐齐看向言桉。   言桉实话实话:“我怕你们爸爸把你们抢走。”   言檬檬皱眉:“爸爸要把我们抢走?”   言酷酷跟着皱眉:“啊?爸爸怎么这么坏?”   言竹竹继续皱眉:“他敢?”   言桉闻言,内心暖暖的,很是感动。   果然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心还是向着她的。   难怪都说孩子是妈妈贴心的小棉袄。   她一生就有六件小棉袄,虽然还有三件没发芽呢。   言檬檬见言桉没说话,以为言桉心里害怕,便安慰道:“妈妈,那我们不要这个爸爸了,妈妈你别担心。”   言酷酷附和道:“是的,这个爸爸很坏,不要了。”   言竹竹双手环胸,虽然比两个哥哥高,但坐在沙发上,腿还是没能踩到地面,轻轻晃悠着:“我本来就不喜欢他。”   言桉抓抓头顶的叶子,不知道为什么感动的同时莫名有些心虚。   她现在可没抹黑祁延啊,是祁延自己给孩子留下了负面影响。   不关她事。   但她还是连忙解释道:“可我好像误会了……”   檬酷竹:“嗯哼???”   言桉想了想今天祁延早上和她说的话,认真道:“你们爸爸和我说,他不跟我抢你们。他要和我一起照顾你们。”   言檬檬显然没能明白:“嗯?什么是一起照顾呀?他也要和我们一起住吗?”   言酷酷依旧有些担忧:“那他以后还炒苦瓜吗?”   言竹竹:“我用不着他照顾。”   言桉:“…………”   事情好像有点棘手欸,但这也不该是她操心的问题吧?反正他的话,她是带到了。   不过言桉还是帮着解释了一句:“他不会和我们一起住的,妈妈肯定不同意。而且他的照顾,应该就是相当于你们会多一个叔叔。”   檬酷竹:“叔叔?”不是爸爸吗?   言桉点头:“对啊,你们之前只有一个鸽子叔叔,但以后就相当于多了一个爸爸叔叔。你们就有两个叔叔了!”   她伸出手指比了个二:“这样听起来好像也挺好的。”   反正她是这么理解的。   梁白羽也会常常给孩子发红包,买吃的。   三孩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言桉又道:“还有哦,你们爸爸说了,以后会常常来看你们,带你们出去玩,还帮忙让你们入学。”   言檬檬想了想:“但爸爸还不知道我和酷酷啊。”   言酷酷:“没错,他只看到了弟弟。”   大公鸡从孩子们的沙发上,飞到了言桉的沙发上。   言桉避让了一下,然后伸手把公鸡给抱进怀里:“也没差了,反正他如果带竹竹出去玩,以防万一他带着竹竹跑路,我一定要跟着的。我跟着会把你们两个也带上,你们变成柠檬和苦瓜就好。”   言檬檬和言酷酷这才点了点头。   言竹竹问道:“妈妈还不想让那人知道哥哥们吗?”   言桉点头,语气带着点小担忧:“我不知道你们爸爸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怕他反悔。所以檬檬和酷酷还是先别让爸爸发现。而且他们人类都一胎基本只生一个孩子,两个很少,三个更少。我怕他知道你们三的存在后,怀疑我们不是人类呢。”   言檬檬适当补充:“妈妈,不是三个,是六个。”   “对呀,所以更不能被发现。”言桉道,“我们先观望观望。”   言酷酷道:“这样最好了,我现在根本不想让爸爸知道我。他之前想切我的事情,我还记得呢。我好怕他的。”   言檬檬揉揉弟弟的脑袋:“我其实也有点怕。”   言竹竹看着两个哥哥,认真道:“你们别怕,那就由我来和那人接触。如果是我们误会了他,他真的是个好人,那我们再告诉他真相。”   三儿子思路清晰,言桉听完也直点头。   言檬檬歪头想了想,眼睛一亮,跳下了沙发:“你们等我一下,我去趟结界拿东西!”   说完后,大儿子迈着两只腿,就往后院跑。   过了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手上拿着大大的新笔记本和笔。   这笔记本和笔,还是当年梁白羽送的,一送就一箱。   孩子们有事没事就写写画画,三年了,到现在还没用完。   因为太厚了。   言檬檬把笔记本放在茶几上。   言竹竹和言酷酷,还有言桉主动的围了过去。   一家四口围在茶几旁边,大公鸡不甘示弱的也挤了进去。   言檬檬翻开一页,用笔在上头歪歪扭扭写下几个大字——   【言家爸爸观cha日记】   然后他再翻了一页,在头一行写了今天的日期,继续往下写着,写着写着,他画了个柠檬,再写了几个字,然后把笔递给了言酷酷。   言酷酷看了一眼,明白了哥哥的意思,在下头画了根圆圆的苦瓜,写了几个字。   他把笔又递给了言竹竹,言竹竹随便画了个山竹,也飞快写了点字,给了言桉。   言桉眨眼:“我也要写吗?”   三个孩子异口同声:“要的,妈妈!”   言桉:“好哦。”   她接过来画了三颗种子,和一片铜钱草叶子。   最后,第一篇观察日记就这么完成了:   今天,我们知道了爸爸的cun在。   他让阿yi送了吃的。   今天对爸爸的ganjue:(*****zui好,xxxxxzui差)   [柠檬.jpg]:xxxxx   [苦瓜.jpg]:xxxxx   [山竹.jpg]:xxxxx   [种子.jpg]:xxxxx   [种子.jpg]:xxxxx   [种子.jpg]:xxxxx   [铜钱草.jpg]:xxxxx   言桉一个人写了四行,都说知子莫若母,土里未发芽的三颗种子,对祁延肯定也是五个x。 第38章   第二天一早,祁延依旧带着早餐上门。   言竹竹给开的门,见到他时,也没叫人,抿了抿唇,松开手就进房了。   对这个从‘坏人’到‘爸爸’的男人,言竹竹截至目前,没有好印象。   在妈妈和哥哥们口中风评不好,后来见面的时候,这人又是把他关在妈妈房外,又是威胁他第二天早上给开门。   无论哪一样,言竹竹都有点记仇。   祁延对孩子的态度,倒是没有太多意外。   时隔三年,见到传说中出国不要自己的父亲,孩子心里很难一时接受也正常。   潜移默化,慢慢来吧。   他分好早餐,看了眼言竹竹手边的柠檬和苦瓜,蹙了蹙眉,有点疑惑:“这是你妈妈之前录节目时带着的?这么久了,还没坏?”   旁边的言桉勺子一顿,嘴里的粥差点喷出来。   !!!   她居然忘记了这一点!水果蔬菜时间放长了肯定会坏的,但是植物精水果精本体不管放多长,都依旧新鲜不会坏。   本来无论怎么样,言桉都不会让两个大儿子的本体出现在祁延身边。   但祁延已经发现了言竹竹,而且昨晚还弄了个观察日记。   于是今天一早,剩下的两个孩子便没回结界,以本体出现,这样就可以默默围观祁延的表现。   本以为没什么关系,但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个问题!真的是太不小心了!言桉心里紧张的不行,但面上强装镇定:“不是我之前带着的,是新的,不过和之前的长得很像,我特意挑的。”   言竹竹听到后,第一时间把两个哥哥放进了自己兜兜里,接过话:“我就喜欢这种形状的柠檬和苦瓜,是我让妈妈挑的。”   虽然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但两片差不多的叶子摆在面前,也不会有什么人真的去分辨其中的差别。   祁延因为个人喜好,会特别关注圆的东西,比如铜钱草,他能轻易分辨出来,因为在意。   可柠檬和苦瓜,虽然吃起来口感不错,但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随意点点头,并没有继续深究下去的想法,扫向一旁的言桉,道:“我今天就让杨绅开始给竹竹上户口,有些资料估计得补。你之前是在哪家医院生产的?”   言桉心里落了地的石头,又悬了起来。   她当然没有在医院生产,否则生出来六颗种子,会吓到不少人吧?   而且她不用和那些辛苦的妈妈一样十月怀胎,当初找到结界,灵力储备足够后,她就直接生了。   生完就把种子埋进了土坑里,然后先后发芽了两颗种子。   之后便是在结界休养了三年。   虽然不用十月怀胎,但灵体会有劳损,她用了三年才恢复如初。   相当于坐了三年的月子。   当然这些不能告诉祁延,言桉张了张嘴,声音越说越小:“没有在医院……”   祁延顿了一下:“是私人诊疗机构?”   言桉摇摇头:“也不是,就自己在家……”   此言一出,祁延的脸色微沉,那双眼里一片幽黑,透不进一点光亮。   自己在家?   现在生孩子,几乎相当于半只脚踏入鬼门关,在医院多多少少都有保障。自己在家,得有多危险?   她宁愿自己承担危险,在家偷偷生产,也不愿意告诉他,去正规医院吗?   祁延心里说愤怒也谈不上,说不生气也不是。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沉沉:“我知道了,孩子出生日期呢?还记得吗?”   这当然得记得。   言桉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到临到嘴边,又匆匆咽了回去。   孩子离婚后十天,也就是前后怀孕不到一个月,她就生了。   可正常人,要怀胎十月吧?   还好还好,她没说漏嘴。   言桉把日期往后推了九个月,然后才告诉了祁延。   接下来几天,给言竹竹办户口的资料一样一样有条不紊的准备着。最终在一个星期五的下午,趁着两人都没戏份时,花了一小时,带着言竹竹去了相关部门机构,把户口问题给彻底解决了。   言竹竹签在了言桉的户口下,言桉本人是户主。   办好事情后,祁延带着母子两人,连带着言竹竹书包里的柠檬和苦瓜,找了家餐厅吃饭。   祁延点了一桌菜,其中还有道清炒苦瓜,绿油油的,看起来很是漂亮。   言桉向来不吃苦,这祁延是知道的。   这道他点给自己,但看了看一旁酷似自己的儿子,祁延想了想,问道:“竹竹,你怕苦吗?”   言竹竹是个很沉默寡言的孩子,基本上不说话,也不喜他人靠近。   比如言檬檬和言酷酷可以随便让言桉摸头发,亲额头。   但言竹竹每次都是会避开的,不是因为他不喜欢言桉,是因为他天生就不太喜欢亲密的肢体接触。   可他其实是很懂礼貌的孩子,虽然从不主动叫祁延,但对方问话,他还是会回答的。   言竹竹摇头:“不怕。”   他是甜的,甜味可以碾压一切酸苦,他自然不怕苦。   祁延微微一笑,夹了筷苦瓜放进言竹竹碗里:“那你尝尝。”   言竹竹稚嫩的小脸微微皱起。   吃二哥同类?不过应该没事,二哥还吃山竹。   他拿着儿童筷子,夹起来放在嘴里,嚼了五下,连同白米饭下肚了。期间脸色如常。   祁延扬眉:“味道如何?”   言竹竹公正点评:“还不错。”   旁边围观的言桉:“……”   这父子两个,越看越像了,连口味都很相似。   她舀了勺甜玉米,边吃边想,什么时候,她能有一个像她的女儿呀?   言桉下意识看了眼祁延,心想要不向他再借个三千万,把剩下的种子一起发芽算了?   但这个念头一出来,她就给压了下去。   不了,竹竹的一千万至今还没还呢,就不越欠越多了。   而且她向他借那么多钱,理由不好解释,万一让他起了疑心,就得不偿失。   孩子被发现就算了,如果不是人的事情被发现,那后果真的会很惨吧。   电影拍三个月后就能杀青,她就可以接着进组。一两年内,她也许就能还祁延一千万,顺便再赚个三千万。   一两年而已,对活了两百多年的言桉来说,可以四舍五入掉的,不急不急。   赚钱也是一种修行。   “明后天是周末,周末一过,你就要去上幼儿园了。”祁延道,“竹竹,明天下午爸爸带你和妈妈去游乐园怎么样?”   言竹竹看向言桉:“妈妈,你去吗?”   言桉眨了眨眼睛。   她明天的戏在早上和晚上,下午没排。她本打算在家里结界的洞帘湖一角躺一下午。   但既然祁延提出去游乐园的话,那就去看看。   好像人类社会里,家长都会带孩子去游乐园玩。   她也刚好去看看,学习一下别人的家庭是怎么带孩子的。   言桉点了点头。   言竹竹于是也点了点头。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当晚,祁延把母子俩送回去后,自己回到了鎏烨区的别墅。   之前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站在客厅里,他居然觉得有些空旷。   祁延轻叹一声,把车钥匙往一旁一扔,到后院看了看那池铜钱草。   铜钱草的生命力顽强从不是说说而已,当日言桉救回来的铜钱草,至今又是郁郁葱葱一片。   他弯下腰,随意拔下几片长得不太好看的,然后拿出手机,想了想,拉了个三人讨论组。   他,言桉,言竹竹。   y:我到家了,你们早点休息,明天下午见,晚安。   结界里,言桉已经躺在洞帘湖面,睡着了。   她这几天拍的都是跳舞的戏份,活动量很大,一天下来,哪怕她精力再旺盛,一沾到水面,立马便睡着了。   大公鸡在一旁走来走去,偶尔伸长脖子,要去啄言桉的铜钱草叶片,她都没反应。   言檬檬赶紧把公鸡拉了回去:“嘘,妈妈睡着了,你别吵醒妈妈。”   大公鸡喔喔喔了几声,到了一旁草丛中捉虫吃。   言檬檬拍拍小手,重新坐到言酷酷旁边,一起吃山竹。   而言竹竹已经变成了一颗八米多高的山竹树,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但每当柠檬苦瓜兄弟二人面前快没山竹时,山竹枝丫就会微微晃动,然后树上就准确掉落几个果子下来。   言檬檬拿起一个,剥好后小口小口咬着,然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童音清脆:“爸爸说让我们早点休息,明天下午见。”   言酷酷腮帮子鼓鼓的,闻言模糊不清道:“我要一个小时后再睡,我今天在弟弟书包里睡了半天。”   言檬檬道:“我也是,我现在一点都不困。不过我们是不是要回一下爸爸?妈妈睡着了没回复,他这样好像在自言自语诶。”   言酷酷凑过去,看了眼:“那哥哥你回一下。”   言檬檬点头,很认真的一点点在打字:好的,爸爸,我们一会儿   言酷酷在旁边适当提醒:“哥哥,要把‘们’字去掉。”   言檬檬恍然:“啊,我差点又打了‘们’字!”   他连忙删掉,然后再打几个字,和酷酷一起检查了一下,没问题后就发了出去。   萌酷竹:好的,爸爸,我一会儿就睡了。   萌酷竹:爸爸晚安。   那头,收到消息的祁延面露困惑,眉头皱起,眼里波光涌动。   这几天,竹竹这孩子一直没开口叫过他,别说爸爸了,连称呼都没有。   按照祁延所想,言竹竹根本就不会回他。   可事实完全相反,竹竹不仅回了,还回得如此自然亲切,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虽然说很多人网上和现实表现不太一样,但这么小的孩子,差异就这么大了吗?   他想起来之前言桉说孩子有点问题,花钱看病,所以欠一千万的事情。   这件事情,言桉一直没肯说出实情。   难不成,竹竹的病是精神类相关?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以为你是在和你儿子聊天?不,你是在和你的儿子‘们’聊天。[冷漠.jpg] 第39章   言桉已在剧组拍了一星期的舞蹈练习室戏份,今天早上最后一场拍完,便要换棚拍摄。   所以下午便空了出来。   舞蹈练习室的戏并不难拍,言桉舞蹈虽然比不上顶尖的芭蕾舞者,但和中下水平芭蕾舞者比,也有的一拼。   她如今的水平,用来拍电影,已经绰绰有余。   陆东阳很满意,从一开始对言桉的冷落无视到现在一脸笑容,还会特地指点言桉,心下有了培养的想法。   祁延入行三年,挑剧本的能力向来一绝,连签演员的眼里,也很不错啊。   “好了,练习室的戏就拍到这里,你们休息一下午。至于晚上戏份等剧组安排,有什么变化工作人员会联系你们,你们晚上随时待命。”陆东阳对一众演员这般交代道。   言桉和刘紫彤等人都点了点头。   陆东阳便没多说什么,挥挥手继续忙去了。   言桉随着众人往换衣室走,一边给家里的孩子发消息,一边随意听着身侧这些女演员们讲八卦。   她和刘紫彤五人团依旧不对付,刘紫彤之前在康恒的时候孤立她,来到剧组拍戏后,也在背后拉帮结派。   那天晚上喝醉酒她扯刘紫彤头发是她不对,可是言桉知道,对方过来敬酒只是为了灌她酒罢了。   所以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   她和刘紫彤为首的团体就这么僵持着,片场谁都不理谁,除了拍戏时的戏份,没有任何交流。   这些事情,整个剧组从上到下都知道,但谁也没管。   演员之间私底下的关系问题,大家都不好插手,只要不耽搁拍戏就行。   恰巧,冷战的两派,还都是有职业道德的,戏还是会好好配合着拍。   不过这也没什么,她们戏里也不是演关系好的队友,她们的角色,本就是对立。   言桉演的是女主,刘紫彤演的是反派女二。   “哎,女三那个演员你们有听到什么风声吗?是谁演啊?”从舞蹈练习室到换衣室的路上,穿着训练服的姑娘们嘻嘻闹闹的。   “不知道,女三快要进组了,但是官方还没公布是谁。选角导演和陆导那嘴巴也很紧。”   “听说是最终人选一直订不下来,有几方在抢。”   “一个女三,也这么抢手?”   “那可不?这可是陆导的电影,助理摄影师灯光师剪辑师哪个不是一等一的?男主还是祁老师。圈里想挤进来露个脸的演员多了去了!”   “哇塞,那我可真幸运,居然被选进来了!”   “你那是有实力,我们彤姐也是,试镜被导演选中的!凭自己能力堂堂正正拿的女二,就是有些人,不知道用了什么路子进来的咯~”   此话一落,身段纤细高挑,长相上等的女人们纷纷看向了跟在一旁悄悄吃瓜的言桉。   刘紫彤走在众人前头,闻言也往后瞥了眼言桉,面露鄙夷。   言桉:“………………”   在康恒这种话听多了,她都已经自动免疫了。   因为其实,她们说的也很有道理。   她进组不是那么的光明正大。   所以刘紫彤这些靠自己选进来的人,会看不起她。   言桉摸了摸自己额前的头发,无辜的回望着她们的视线,并不对号入座。   虽然她知道她们说的是她。   ……   祁延那边戏还没拍完,言桉也没等,换好衣服后,匆匆挤了地铁先回家了。   他那边也没耽误太久,说是已经在来接他们的路上。   言桉一路跑回别墅,气喘吁吁的。   言檬檬连忙递过去一杯水:“妈妈,喝水!”   她弯着腰,深深吸了几口气,平缓下呼吸后,抬头咕噜咕噜喝了快半瓶。   “檬檬,酷酷,快快变回去,爸爸马上就要到了!”言桉催促道。   两个孩子点点头,下一秒就成了柠檬和苦瓜。   言竹竹捧着两个哥哥,皱着眉问道:“妈妈,哥哥们本体一直都长这样,他会不会怀疑?”   言桉朝孩子挤了挤眼睛:“妈妈有办法。”   她手头还有九十多万的存款,是之前录制综艺的片酬。   录了一期退出,她问过要不要还回去,结果节目导演说不用,她便一直收着了。   最近祁延包吃包住,她也没有用钱的机会。   手头稍稍宽裕,这些钱就可以拿来用了。   言桉便动用存款,施加灵力,给柠檬和苦瓜施加了障眼法。   虽然柠檬还是那个柠檬,苦瓜还是那个苦瓜,但看起来形状就不一样了。   一人一个障眼法,每个维持八小时,六万块钱没了。   言桉有些心疼,更加在心里打定主意,一点要好好赚钱,努力赚钱。赚到怎么用灵力都不心疼为止!   收拾完东西后,言竹竹背着小书包,口袋一左一右各一个哥哥,然后由言桉牵着手,上了门口祁延的车。   一家人前往游乐场。   除了后院的大公鸡,和结界里的三个土坑。   祁延是娱乐圈知名演员,粉丝多,国民度广,走在路上不出一分钟,就会被人认出来,然后被堵的水泄不通。   所以他十分大手笔,直接提前预定了今天下午的游乐场,包了场地,里头除了要求保密的工作人员,一个游客都没有。   言桉望着人烟稀少的场地,没忍住,从后头扯了扯祁延的衣摆。   祁延回过头:“怎么了?”   她看了眼背着小书包,绷着一张脸四处打量的言竹竹,问道:“就我们三个人吗?”   “对。”祁延点头,“我出现会引起骚动,就直接包场了。”   言桉抓抓头发,哦了一声。   她都差点忘记前夫的影帝身份了。   她轻声嘀咕:“我本来还想看看他们怎么带孩子呢……”   两人站得近,祁延听力向来很好,闻言微微一笑,有着与生俱来的自信:“虽然我在此之前没有过孩子,但你相信我就好,没必要借鉴别人家。”   言桉仰头看着他,神情有点古怪。   之前不是他说,让她看看人家怎么带孩子的吗?怎么现在,他又换了个说法。   “想先玩哪个项目?”祁延低头问她。   言桉闻言,也没在纠结这件事情。   她视线往前方略过一圈,眼睛倏然一亮,毫不犹豫伸手就往水上乐园一指:“我想先玩那些!”   祁延点头,抬腿往言桉指的方向走去:“好。”   言桉回头,朝着言竹竹挥手:“竹竹快来!”   言竹竹奶声奶气的说了声“就来”,迈着腿跟在了爸妈身后。   和水有关的,都是言桉的天堂。   飞毯滑梯、急速冲刺、激流勇进等等,玩的言桉不亦乐乎。   在水里,就是她的地盘,哪怕滑梯上去的时候有些高,她有些许不舒服,但因为下方的水,也完全被她所忽视。   言竹竹身为一颗山竹树,平常也是需要用水灌溉的,但太多水就不行,会被淹。   毕竟他才发芽没多久,还没学过游泳。   祁延水性倒是不错,但对游乐场的项目没什么兴趣,发现言桉在水里根本不用人照顾后,便把注意力都给了言竹竹。   然后他发现,这个儿子果然像他。对这些项目,兴趣也不大。   所以最后演变的结果便是,祁延和言竹竹父子两人坐在竹筏上,看着言桉玩。   祁延看着近在迟尺的孩子,想着昨晚自己深思的结果,不动声色的打探:“竹竹,这三年,你和妈妈的生活都是怎么过的?”   言竹竹偏头扫了他一眼,回道:“就正常过。”   他一笑,也知道自己问的太宽泛了:“妈妈会带你出来玩吗?”   言竹竹皱了皱眉,不知道祁延到底要干什么,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撒谎,如实道:“不怎么出来。”   “那妈妈有事出门的时候,会带上你吗?”   言竹竹被问的一脸戒备,他抿了抿唇,抱着装着两个哥哥的包:“我可以自己待在家。”   祁延眼神微深:“那你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都干什么呢?”   言竹竹沉默片刻,突然间提高声音道:“妈妈!”   刚从滑梯上冲下来的言桉在水中回过头:“怎么了?”   言竹竹从竹筏上站起来:“我们去玩别的吧。”   言桉擦去脸上的水,点头:“好呀。”   然后她游过去,推着父子两的竹筏,到了岸上。   祁延和言竹竹衣服都没湿,但言桉的都湿了。   幸好带了换洗衣服,言桉便去了女厕换衣服。   又留下了父子两独处时间。   言竹竹被问得很烦,远离祁延站着,看着游乐场里,穿着布偶服的工作人员做棉花糖。   祁延在一旁树下接了个工作电话,说了几句后,把电话挂断,然后朝言竹竹走了过去。   言竹竹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但眼神很明白了。   祁延也看懂了,这个孩子,不喜欢被问问题,不太爱说话。   和网上聊天给人的感觉十分不同,诡异得让人担忧。   可是孩子还小,他暂时也没什么办法,心想还是事后咨询一下有名的心理医生问问。   祁延看了眼棉花糖,问:“想吃吗?”   言竹竹摇头:“不想。”他不吃甜,因为他本身就是甜的。   他一笑:“那你为什么站在这看着?”   因为两个哥哥应该会喜欢看,这糖是甜的,哥哥们喜欢甜。   言竹竹低头看了眼自己口袋里的柠檬和苦瓜,改口道:“我其实想吃。”   祁延微微挑眉:“哦?”   “但我不想现在吃,想带回家。”   他勾了勾唇:“棉花糖不好带回去——”   言竹竹闻言便打断他:“那就算了。”   祁延哑然:“没事,到时我让人给你送。”   言竹竹看看他:“要送两根。”   他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应了:“没问题。”   言竹竹于是便转过了头,不再说话。   父子两沉默的站着,一分钟后,祁延听到言竹竹说了两个字,有些迟疑的:“谢谢。”   言桉换好衣服回来,三人继续开始玩。   玩过旋转木马后,他们往前头走,刚好经过跳楼机。   祁延停下脚步,随口问了句:“这个要玩吗?坐着还挺舒服的。”   母子两人纷纷看去。   整个游乐场都没有游客,这些平日排队很多的项目一个人都没有,跳楼机的设施便停在下方。   没有尖叫,什么都没有,看起来平平淡淡的。   言桉和言竹竹之前也没了解过这些游乐场项目,看到也没觉得有什么。   至少刚刚一路玩过来,就没怎么样。   而且祁延说了,挺舒服的。   因此言桉点头,兴致勃勃地:“好呀。”   言竹竹见此,便跟着言桉过去。   祁延便缓步跟在母子俩身后。   三人坐上了跳楼机,言竹竹在中间,言桉在右,祁延在左。   言竹竹还带着装着哥哥们的书包。   工作人员见准备好后,跳楼机便开始往上升去。   一米,什么感觉都没有。   十米,依旧没有。   二十米,言桉就有些慌了。   她握紧了扶手,指节用力的泛白。   可不仅如此,高度依旧往上升去,然后停在最高点,六十米的距离,不动了。   下方人影变小,言桉看着总觉得自己要掉下去。   她脸色变得苍白,颤颤巍巍的看了旁边的言竹竹一眼,下意识道:“竹竹——”   然后她发现,言竹竹也是一脸苍白,抓着手把的姿势和她一模一样。   母子俩对视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的时候,跳楼机刷的一下,就往下直坠!   言桉:“啊啊啊啊啊啊啊!”   言竹竹:“啊————啊————”   书包里的言檬檬和言酷酷没看到高度,但感受到了这可怕的自由落体,也在心里狂叫。   ……   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叫舒服吗?!   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   跳楼机安全停止,可座位上,言桉和三个孩子的内心,此刻还是崩溃的。   不仅如此,他们全都手软脚软,全身发软。   如果此刻把包打开,按一按柠檬,会发现柠檬软软的,一戳就一个凹痕。   苦瓜就更不用说了,原本直直的一根,已经软的垂下了一头。   而保持着人形的言桉和言竹竹,和刚刚抑制不住在空中尖叫不同,此刻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口,只有手还下意识紧紧抓着扶手,目光呆滞。   祁延解开安全带,从位置上起来,神色如常的往旁边一瞥,就看到一大一小脸色苍白如雪的两人。   ???   怎么回事?   他轻轻蹙眉,叫道:“言桉,竹竹?”   两人听到声音,眼珠子动了动,呼吸声有些颤,还处在害怕之中。   祁延站在原地,居高临下打量着两人神色,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些什么。   他当年拍电影,到游乐场取过景。   跳楼机这个项目似乎不少人觉得刺激害怕,结束后呕吐或者双腿发软站不起来。   而言桉和言竹竹虽然没吐,但症状看着,确实有点像是被吓过头了。   这东西,有这么可怕吗?   祁延完全没觉得有什么,在上边,包括自由落地的时候,和平常他在地面上走路没有任何区别,隐隐之中还有点熟悉的舒适感。   所以他才主动提出来玩玩这个项目,因为坐着确实还挺舒服。   但现在看来,可能只是他的个人感觉吧。   祁延弯下腰,先把离他最近的竹竹安全带解开。   言竹竹回过神,害怕之余却还强撑着,要自己站起来,结果腿软了,直接跌回了位置上。   祁延伸出去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虽然孩子看着可怜,但他忍不住弯了弯唇,伸手把吓得腿软的儿子抱了起来。   从知道孩子的存在到至今,言竹竹在他面前一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还是第一次流露出小孩子的脆弱。   言竹竹虽然想挣扎,但他此刻依旧还在跳楼机可怕的后遗症中,根本没力气。   那边,言桉也回过了神。   她颤颤巍巍的解开安全带,扶着旁边站了起来,勉强靠意志力站稳了,只是小腿肚还是忍不住颤抖。   游乐场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东西啊!!!   吓死她了呜呜呜刚刚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呜呜呜呜呜!   祁延单手抱着孩子,空出一只手要去扶言桉。   却被言桉推开,一路扶着其他东西,到了一旁空地上坐下了。   祁延也没强求,抱着孩子跟在如同上了年纪的言桉身后,然后把孩子放在了言桉身边。   一大一小依旧还是脸色发白,手软脚软。   言桉侧过头,摸摸言竹竹的脸,触到一脸冰冷。   如果早知道这个项目是这样的,她死也不会上去的。   这感觉,她当年在修仙世界,体会过一次。   她除了认识梁白羽这只鸽子外,还认识个喜鹊妹妹。   那喜鹊妹妹能飞,言桉一株铜钱草,习的是遁地术,对天上有些好奇,便让喜鹊带着她去天上看看。   结果就如今日一般,吓得她此生再也不想飞,好好练习遁地术了。   它们植物一族,属于大地,不属于天空。   前辈之所以传授的是遁地术,而不是腾云驾雾,是因为无数前辈们的血泪教训啊!   言桉摸摸言竹竹的头发,把眼泪给忍了回去,然后委委屈屈的看了眼祁延。   为什么骗她说很舒服啊,明明一点也不。   祁延抵唇咳了几声,递过去两瓶水,解释了一下:“我不知道你们恐高。”   言家植物们:qaq   在原地坐了将近有一个小时,言桉和言竹竹才彻底恢复正常。   然后母子两人说什么都不肯再玩了,说是要回家。   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晚饭时间,祁延便带着他们吃了个晚餐,然后把人送回去。   游乐场和洞帘湖别墅区几乎跨了整座城市,你在最南,我在最北,一路上车程有些长。   经历过白天的跳楼机,又吃了个晚餐,言桉和言竹竹坐在车上没一会儿,就开始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   在车往右拐弯的时候,中间的言桉头一歪,直接就靠在了祁延肩上,然后言竹竹靠在了言桉身上。   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在工作的祁延手上一顿,低头看了过去。   言桉离他很近很近,近得能听见呼吸声,一下一下,还带着点热度,轻而暖。   他眼神一深,脑海中突然间就想起来一些旧事。   那年婚后,他盯准了康恒娱乐公司,选了来钱最快的娱乐圈行业,打算以此为跳板,积累足够钱财后,拿下康恒,借此进入资本市场。   因此他开始翻一些表演类书籍。   那时刚结婚不久,言桉很喜欢凑到他旁边,粘着他。   他有事情在忙,无瑕顾及,有时候书看着看着,就能感觉到肩头一沉。   相似的一幕,却已经隔了三年之久。   这些年,祁延都以为自己差不多忘了。   可是很多记忆,再次回想的时候,他依旧记得很清晰。   不过和当时不同的是,言桉身边,多了个孩子。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祁延形容不出来。   他手下动作很小心,把电脑阖上,放在一旁,然后往椅背一靠,也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车里,很安静。   半个小时后,车到了。   祁延根本没睡着,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   接着,言桉感觉到动静,揉了揉眼睛,也直起了身,声音带着困意:“到了吗?”   祁延声音不自觉柔了很多:“嗯,到了。”   言桉看向身侧,言竹竹人小,此时整个人缩在座位上,还在睡着,书包放在旁边,怀里护着柠檬和苦瓜。   柠檬和苦瓜这两个孩子,也睡着了。   她没多想,就想去推言竹竹。   祁延阻止了她,轻声道:“别吵他,我抱他进去吧。”   言桉哦了一声,伸回了手。   祁延推门下车,从另外一边打开了门,倾身进来。   他把言竹竹的小书包往背后随意一挂,然后将孩子怀里的柠檬和苦瓜拿了出来,递给了言桉。   言桉顿了一秒,把这两个孩子给接了过来。   柠檬和苦瓜也就醒了过来,只不过祁延是不知道的。   他弯下腰,将言竹竹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   言桉捧着其他两个孩子,也下了车,跟在祁延旁边。   被吵醒的柠檬和苦瓜,看着身侧的祁延,又看了看在怀里依旧睡着的弟弟,不知为何,就有点小小的小伤心。   淡淡的酸味和苦味在心间弥漫,然后一点点往外扩散。   离孩子最近的言桉第一时间就闻到了,她连忙轻轻摸了摸两个孩子,安抚的意思。   两个孩子于是把酸味和苦味收了回去。   祁延将言竹竹一路抱上楼,但在将孩子放在床上的时候,言竹竹醒了。   言竹竹看着给自己盖被子的爸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索性又闭上了眼睛。   祁延手一顿,眼中笑意闪动,盖好被子便退出了房间。   他没久留,和言桉道了晚安,就回去了。   祁延还有个电话会议要开。   而在祁延走后,言竹竹就出了房间,下了楼。   言家四口加一只公鸡再次围在了客厅茶几前,写了第二篇观察日记。   这么一天游乐园相处下来,有些东西悄悄变了。   但是,祁延依旧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收获了七个xxxxxxx差评。   无他,就如同言檬檬在观察日记上写的:   【you乐场的tiaolou机太可怕了,爸爸却说很舒服?】 第40章   星期一的上午,阳光明媚,白云飘飘,天蓝的像是蓝宝石。   早晨的温度不冷不热,很舒服。   言竹竹背着书包,在言桉和祁延的注视下,跟着温柔的女老师,走进了幼儿园。   这里是市里最好的私立幼儿园,环境,师资力量,条件各方面都是顶尖。因此幼儿园的学生,一个个家里有权有势。   言桉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把孩子交给别人,而且一送就是一天。   如果在修仙世界,把孩子送到族里长老那学灵术的话,她不会这么担心。   可这是现代社会,这是人类创办的学堂。言桉没上过,不知道里面会教什么。她不知道孩子能不能适应,人类的小朋友会不会欺负他,他山竹的身份,会不会暴露……   担心的事情太多了,一件一件的,接涌而至。   言桉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站在装修可爱的幼儿园门口,看着竹竹背着书包的小小背影,不知不觉这些担忧就冒了出来。   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祁延站在一旁,心里自然也有些放不下。   不过他对言竹竹这个孩子向来有很多信心。截至目前,和上幼儿园比起来,他最担心的还是竹竹的心理问题。   相处的时候,这孩子看着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网上的聊天,给他的感觉实在太过怪异。   也不知道在幼儿园里,会不会触发什么。   但这些担忧,并不足以让孩子辍学。   再看看吧,如果真有问题,刚好证实了他的猜测。这样也能送去治疗,彻底想办法根治。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旁边的言桉挪了过来,犹豫着道:“祁延,要不就别让竹竹上幼儿园了……”   这人类学校,她寻思着也不教灵术啊,对人类的孩子有用,对它们这些植物没什么用吧?   修仙世界的孩子,要么送族里学堂,聪明的可以往那些鼎鼎有名的修仙门派里送,更有一些自己家长教的。   现在这世界,懂灵术的也就她和梁白羽了。可惜灵力缺乏,懂也没用。她身为铜钱草,还能用钱催生灵力,动用灵术。   但这仅限于她自己可以使用,其他人都不行的。   所以懂不懂,好像已经没有区别。那干脆,就别送了?   因为她真的很担心,一旦山竹精的身份暴露,这个世界还有他们的容身之所吗?   祁延闻言皱起了眉,非常不认同,语气便沉了下去,听得人心里发颤:“孩子必须上学。”   言桉的心抖了一下,语气一停,就不敢往下说了。   祁延这个人,有些时候真的很可怕,特别是生气的时候。她总能从生气的他身上,隐隐约约捕捉到一种以前在修仙世界从大人物身上感觉到的气息。   这种畏惧来自于实力的碾压。   但奇怪的是,这祁延不就是个普通人吗?她一个株活了两百年的铜钱草,为什么会下意识怕他?   “先上车。”此处送孩子的家长来来往往,虽然没认出他,但到底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祁延留下三个字,低着头往车上走。   言桉三步一回头,言竹竹已经彻底没了踪影,进幼儿园里去了。   而旁边,都是送孩子上幼儿园的人,有爸爸,有妈妈,更有爷爷奶奶或者保姆之流。   唯一相同的是,孩子们都差不多年纪,一个个聚集在一起,大多数脸上都带着朝气蓬勃的笑意。   她犹疑了一下,心想既然孩子们大多数是笑着的,那人类的学校应该还好的吧?   言桉一边想着,一边爬上了车。   车门被关,外头的吵闹被隔绝,里头的说话声也传不出去。   祁延摘下口罩和帽子:“言桉,竹竹这个年纪,可以上幼儿园了。孩子一开始上学,家长都会担心,但这不能成为不让孩子上学的理由。”   言桉看了看他,瘫在椅子上没说话。   她能说什么呢?难道要她说她最担心的是,你孩子听课听着听着,就成山竹了吗?   然后周围那些小娃娃一拥而上,把山竹给吃了?   她咬着自己的手指头,任由思绪放飞。   但到底也没再提不让竹竹上学的事情,刚刚在门口看到了,确实好多小孩子都在上学。   她想让竹竹去试一试人类的学校,看看怎么样。   如果不行,那就不上,祁延再凶都没有。   而且竹竹这孩子也不一定会出事,他看起来比两个哥哥稳重小心多了。   檬檬和酷酷,很有可能自己露馅了都不知道,还好这两孩子没去上学,今天在家结界里好好待着呢。   这样她至少也放心了一些。   幼儿园里,言竹竹确实没出什么问题。   他不太说话,但五官精致,小小年纪就看出了基因的优势,比周围的小宝宝们要亮眼,再加上身高比同龄人高一截,更是没人敢欺负的存在。   小孩子心思向来单纯,谁长得好看就喜欢谁。   言竹竹这个插班生,毫无例外获得了很多小朋友的喜爱。   他们内心都在想着:哇,这个小朋友长得好好看啊,就是不太说话,有点凶。   因此这些幼儿园小班的小豆丁们,只敢用眼睛看着,都不敢去搭讪。   还是老师把言竹竹叫起来,介绍自己的时候,他们才知道这个新来的小朋友叫竹竹。   坐在竹竹旁边的是一个绑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看着言竹竹空空荡荡的桌面,递过去一只铅笔:“竹竹,你有铅笔吗?没有我借你。”   言竹竹看了她一眼,拉开书包,把祁延让人给准备的文具拿了出来,道:“我有。”   小女孩愣愣的,把铅笔拿了回去。   言竹竹想了想,又道:“谢谢。”   小女孩一下子就笑了:“不用谢。”   然后便开始上课,一众小豆丁们跟着老师念字认字,读诗歌,童音稚嫩可爱。   言竹竹差不多晚了一个月来上课,也很自然的就跟上了进度。   老师课堂上会抽小朋友回答问题,回答对了就送小苹果贴纸。   这些孩子为了苹果贴纸,都很积极主动的举手。   可言竹竹,两节课下来,都不举手。   后边胖胖的小男生忍了两节课,终于忍不住了,用笔轻轻戳了戳言竹竹的后背。   言竹竹蹙着眉转身。   小男生先递过去一包饼干,然后问:“你为什么不举手?你是不知道吗?”   言竹竹:“……”   上幼儿园很好,老师讲的很多东西,他之前都没听过。   就是小朋友们的问题有点多。   他想。   祁延和言桉今天有对手戏份,是一起到的同一个片场。   结果一进去,言桉就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氛。   在陆东言导演旁边,站着一个女生,背对门口而站,身材凹凸有致,双腿直且白,正在和陆东阳说着什么。   而旁边的刘紫彤团体,远远站着,一个个面色阴沉,弄得整个片场气压极低。   脸色最黑的,还属刘紫彤。   印象中,她都未曾这般对言桉黑脸过。   难不成,是因为这个新出现的女生?   言桉下意识又把视线转向了陆东阳那边。   陆东阳也恰巧看到了进来的两人,连忙朝他们招了招手:“祁老师,言桉,过来一下,今天有新人进组,是我们的女三号——”   正这么说着的时候,那人也转过了身。   唇边轻轻一勾,一个青涩单纯的笑意就席上了脸庞。   老熟人,温漾。   温漾脸上因为任务失败而出现的痘痘,已经完全消失,看不到一点痕迹。不仅如此,她的皮肤,比之前还要好。   肤若凝脂,美人含羞。   这样一个人出演电影的反派女三,哪怕陆东阳从不愁选角的事情,也不由觉得心情好。   温漾将额前散落的碎发绕到脑后,笑着打招呼:“祁老师,言桉,好久不见。综艺录制你们临时退出,让我们大家都很想你们呢。”   言桉:“……”   当初行李箱事件,和之后温漾到康恒找祁延,却刚好撞见她的事情,言桉还没忘记。   温漾对她没好感,人家目的是祁延,可对方居然面上还能如此笑意盈盈的对着她。   但场面话谁不会说?她铜钱草虽然不是墙头草,但也是湖上草呢,风一吹,茎叶长的话,叶片也能左右来回晃动的。   言桉也笑,露出两排整洁的牙齿:“好久不见。”   祁延却皱了皱眉。   温漾在他眼里,无异于一只烦人的苍蝇。   也不知道陆东阳为何选了温漾当女三号,不过这是陆东阳自己的电影,他也不多说,冷淡的一点头,便算打过招呼了。   温漾笑容如常,但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也不知道她哪里惹到祁延了,祁延对她的态度如此之差。   明明在综艺录制的时候,她处处注意他,留意他,讨好他,花了十二分的心思。   要知道,在没穿书以前,她只要随便花三分心思,身边的男人便前仆后继。   不过越是这样,越有挑战性不是吗?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她拿不下的男人。   系统也说了,如果她能完成任务,奖励会很丰厚。   只是想起系统,温漾的笑意就淡了许多。   她之前和祁延牵手的任务与一直没完成,脸上痘痘一颗一颗的长。   要知道在娱乐圈,脸对女明星来说是很重要的。   更何况,温漾向来就很注意自己的容貌。   任务完不成,眼见脸被毁,温漾没忍住,和系统发生了冲突。   她之前看过不少系统文,里面不乏有很多主角和系统讨价还价的。   凭什么她不行?   可是系统一直不松口,就是秉持着任务不完成,就要长痘痘的惩罚机制。   温漾最后想了个办法,假装自sha,要和系统同归于尽。   系统果然怕了,进而妥协。   温漾的痘痘马上就消了回去,皮肤还变好了不少。   从这她便得知,这个系统是和她本人绑定的。她出事,系统也讨不了好。   手中有了把柄,系统的很多功能,便开始为她所用。   因为这些,温漾最近在娱乐圈,可是混的风生水起。   那档言桉退出的综艺节目,温漾之后表现的很抢眼,人气又往上窜了几个档次,顺利跻身了娱乐圈新一线女星。   要不是这电影女主女二都已经订下了,温漾不可能答应出演女三。她如今的地位,还有系统的能力辅佐,拿下女主不是问题。   但已经晚了。   可是为了任务,女三她也愿意出演。   温漾看过剧本,里头有场戏,女三号会去牵男主的手,虽然最后会被甩开,可牵到就是成功。   温漾是享受一线女星的待遇和风光,但她还是记得自己有任务在身的。   而且对于祁延这个书中男主,她确实也很感兴趣。   ……   这几天主要拍电影中女主的团队和女三的团队比赛的场景,祁延饰演的男主则在台下观看。   除了男主和女主之间的感情戏外,女主团和女三团的舞蹈对决,也是很重要的场面。   言桉和刘紫彤几人一起训练了一个月,然后又拍了一个多星期,舞蹈功底有目共睹,是非常不错的。   陆东阳便不由的担心起了刚进组的温漾,在想需不需要请替身。但是温漾很自信的拒绝了:“没事导演,我以前跳过芭蕾的。”   这个对话发生之时,言桉和刘紫彤五人团就站在一旁,而祁延在台下。他离她们有点远,趁着没拍到他的戏,在低头打电话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言桉听到温漾的回答,心里没有多大波动。   她和温漾又不熟,没什么关系,对方用不用替身,会不会芭蕾,都不关她事情。   可刘紫彤就不一样了,在陆导走后,直接嘲讽道:“啧,没想到你还会跳芭蕾?真是看不出来。”   听到声音,温漾转过身,笑得谦虚:“就会一点,比不上紫彤你。”   言语亲切,如果不是刘紫彤脸黑的如锅底,大家都以为两人关系很好呢。   言桉看看温漾,又看看刘紫彤,在一旁一边小口喝水,一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围观。   怎么感觉这两人,好像有仇?   刘紫彤不甘示弱,和温漾假情假意不同,她直接毫不掩饰便怼了回去:“有自知之明就好,你的本事,都拿去——”   接下来几个字她没说出口,做了个口型‘爬床了吧’,神情嚣张,并没有在怕的。   身后她的小姐妹们,很识相的就开始笑了起来。   温漾笑容停滞,手指蜷缩,一步步走过来,停在刘紫彤面前。   两人不甘示弱的对视了十几秒,场面十分激烈。   言桉都忘记了喝水,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   一时之间,仿佛又回到了那年去寺里听经的场景。   两修仙人士打得难舍难分,它们这些蔬菜水果草,就在一旁围观。   都是一群宅的植物,平常都在灵山深处,很长时间才出来走一遭,很难看到两人单打独斗的场面。   虽然打的方式不一样,那之间剑拔弩张的感觉,倒是挺像的。   接下来会怎么样呢?言桉紧张的看着,准备如果两人打起来,她就跑远点。   结果并没有,没有一个有点名气的明星,会没有顾忌在片场和人打起来,这也太难看了。   温漾又开始笑了起来,率先开口:“怎么,还因为当年的事情意难平吗?紫彤,人啊,要向前看,那个角色之所以选了我,只是因为我比你适合。别张开闭口,就把话说这么难听。”   当年刚进娱乐圈,温漾靠讨好导演制片人,抢了别人不少角色。   不过她没爬过这些人的床,一个个长得又肥又油,她也是有底线的人。只有祁延这样的优质男人,她才愿意。   “事情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有数。”刘紫彤一脸看不起,“靠男人的人,注定走不远,我们走着瞧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刘紫彤转身就走,顺道瞥了眼旁边的言桉:“你也是。”   言桉:“???”   她就是在旁边喝个水而已啊……   温漾看看言桉,又看看走远的刘紫彤一帮人,朝言桉走去。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且言桉利用的好了,说不定对她接近祁延有帮助呢。   “言桉,我和紫彤当年同时被签进经纪公司,有些误会。她这人性格——”温漾一副可惜的样子,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言桉把水瓶盖好,从座位上站起来。   温漾道:“算了,不说她。我们现在又要一起合作了,是真的很有缘分啊。晚上一起吃晚饭吗?我请你。”   言桉连忙摇头:“不用了,我晚上回家吃。”   外头的世界太复杂,人心弯弯绕绕,还是和孩子们在一起舒服自在。   果然,生孩子是她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温漾还想说什么,言桉没给她说出口的机会,随便找了个借口,拿着剧本躲一旁练习去了。   温漾站在原地,视线从柔和变得阴毒。   这些人,她早晚都会一个个铲平。   她可是穿书者,这些书里没名没姓的路人甲,凭什么看不起她,拒绝她?   温漾平复了一下心情,在接下来的戏份中,用了系统的功能,跳了一场另人震惊的芭蕾舞。   和言桉不相上下。   晚上八点,言家别墅。   言檬檬、言酷酷、言桉围在茶几前,看着言竹竹写作业。   言檬檬和言酷酷是因为好奇,他们两人没上过学,也从不知作业是什么。   言桉也好奇,但她好奇的点,和两个大儿子不一样。   她上族里学堂,跟着长老学灵术的时候,长老也会留下功课,不过功课大多数都是自己回家修行几个时辰的心法,便于利用周遭的灵气,引灵气入体。   而人类老师留的作业,是写字,还有做算数题之类的。   言桉抱着公鸡,在思索着两个世界教育的差别。   言檬檬则专心致志的看着弟弟写作业,揪着柠檬叶,心里有些很复杂的感觉。   这些题目,他有些也会,但有些不会。   可弟弟却会。   他其实心里也很想和弟弟一起去上幼儿园,而不是待在结界里,但他同时也是一个听话的宝宝。   他知道妈妈之所以这样做,是在保护他们。   旁边,言酷酷一边吃着糖,翻着言竹竹从幼儿园里带来的那些课本。   看到有趣的图案,他就多看几眼。看到密密麻麻的字,他就随随便便翻过。   至于言檬檬想的那些,言酷酷是不会去想的。   他向来挺无所谓,他实在太苦了,有糖吃就好,其他上不上幼儿园,做不做作业,都没有太大差别。   言竹竹很快就把作业给做完了。   然后他便开始给哥哥和妈妈们讲幼儿园的事情。   老师们上课会讲小故事,会给苹果贴纸,会让大家给回答对的小朋友鼓掌。   课间的时候,大家可以出去玩游戏,外头有滑滑梯,跷跷板等等。   中午吃的也很丰盛,午睡醒来后还有甜甜的小蛋糕。   说到甜甜的小蛋糕,言檬檬和言酷酷眼睛一亮。   言檬檬酸了:“真好,我也想吃。”qaq   言酷酷吧唧了一下嘴,感觉到一口的苦味,苦着脸:“我也想。”   言竹竹沉默片刻,道:“蛋糕没有包装,我没能带回来。”   两个哥哥摇摇头:“没关系的。”   言竹竹从脑袋上拔了几个山竹,递了过去:“你们先吃山竹,我明天问问老师能不能给我打包带回来。”   言檬檬低着头想了想,看向言桉,用商量的语气叫道:“妈妈。”   言桉摸摸孩子的头:“怎么了?”   “妈妈,我明天能和弟弟去幼儿园看看吗?”   言桉一愣,感觉到孩子情绪似乎有那么点不对。   她眨了眨眼睛,仔细看着眼前白白嫩嫩的儿子。   言檬檬被看的有些心慌,下意识道:“妈妈,不可以也没关系。我和酷酷在家就好。”   言竹竹也听到了言檬檬的话,想了一下,对言桉道:“妈妈,我带哥哥们去吧。我同学也有带橘子苹果之类的去上课,我应该也可以带柠檬哥哥和苦瓜哥哥。妈妈你别担心,我会保护哥哥们的!”   其实这不是很安全。   可是看着言檬檬和言酷酷期期艾艾的眼神,言桉答应了。   言檬檬和言酷酷闻言一下子就笑了,眉眼弯弯。   在此刻,言桉第一次发现,孩子们的心思,好像都和她之前认为的不太一样。   他们似乎,很期待外面的世界,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宅。 第41章   别墅房间充足,每个孩子一人睡一屋都绰绰有余。   可惜的是,相比较于柔软的床垫,大家更喜欢土地的芬芳。扎根在土里睡觉,能一觉到天亮。   而言桉,也更喜欢睡在湖面。   她躺在洞帘湖的湖水上,繁茂的叶片洋洋洒洒铺满了一大片区域。   夜晚的风吹过,叶片摇摆晃动,四周静谧,天空繁星点点。   往常的时候,言桉此时必然已经享受的闭上了眼睛入眠,可今夜,她闭着眼睛却依旧睡不着。   她在想孩子们的事情。   言桉这是第一次带孩子,而且是在陌生的世界。   很多事情,她不懂,也没有特别去注意过。在她的认知中,孩子出生后,顺其自然的长大就可以了。   可现在看来,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怎么办呢?言桉的心乱乱的。   而在言桉心中百转千回,忧愁这些事情的时候,土里的三个孩子们也准备睡觉了。   只是叮咚一声,手机来了消息。   言檬檬看了一眼。   y:竹竹,今天在幼儿园怎么样?   今天祁延从剧组离开后,便去了公司处理事情,没来得及亲自去接孩子,由杨绅带着言桉去接的。而且忙到现在,才稍微空了下来。   言檬檬心想,爸爸这话点名道姓问的竹竹。而且幼儿园怎么样,他没去,也不能代为回答。   巧的是,八米多高的山竹树正从他旁边划过去。   言檬檬连忙喊住:“竹竹,爸爸的消息,你赶紧先来回一下。”   山竹树听到哥哥的声音,树一顿,叶片哗啦啦作响,然后下一秒就变成了人形。   他接了过来,低头看了一眼,言简意赅回。   萌酷竹:还好   从会议室回到办公室的祁延看到这条,眉间轻挑。   这个说话的风格,倒是和竹竹平常的样子吻合,不过和之前几次却差太多了。   祁延心里有百般猜疑,但面上不显,走到落地窗前,望着高楼下的城市灯火,刚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   叮咚一声,孩子主动来了消息。   萌酷竹:睡了   祁延指尖一顿。   y:好,早点休息,我明天早上来送你去幼儿园   这条消息发出去的时候,手机已经被言竹竹还给了言檬檬。   言檬檬看了看消息,又扫了眼重新变回山竹树,从土里划到一旁角落中,立着睡觉的弟弟,想了想,就直接代为回复了。   毕竟爸爸明天早上接竹竹还有他去上学,他心里还是有点开心的,虽然到时他是以柠檬的身份出现。   萌酷竹:好,那我等爸爸来,爸爸也早点睡哦。   祁延看着这条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回复风格,心里很是复杂。   刚好杨绅拿着文件走进了办公室,祁延把手机随意放在一旁,想了一下问道:“我之前让你联系的心理医生,联系的怎么样了?”   闻言,杨绅连忙回道:“林医生这几天在外地参加一个心理学论坛,过几天就会回。”   “行,等林医生回来,你去预约一下。”祁延道。   第二天中午,片场,到了吃饭的时间。   言桉正打算去拿盒饭的时候,温漾突然间上前搭话,笑意盈盈的递过去一个盒饭:“言桉,我给你拿了。我们一起吃吧?”   言桉与她一样,和刘紫彤不合,而且是祁延前妻,和祁延至今还有联系。   这样的人,温漾认为搞好关系的话,对她很有帮助。她可以借言桉接近祁延,成功之后再把言桉给踢开。   毕竟两人能离婚,说明定然有所不合,就算现在有联系,那又如何?   听到温漾的这句话,旁边的刘紫彤倒是先开口了,语气嘲讽:“啧,果然是一丘之貉啊。”   一边说着,她就从两人身旁经过,在经过言桉的时候,脚步一停:“她这饭,你也敢吃?不怕被毒死?”   说完后,就趾高气扬的离开了。   温漾眼中没了笑意,但唇边笑意依旧还在,柔声安慰道:“你别和刘紫彤一般计较,自己没本事,总是在怨天怨地,以为自己有多清高似的。”   言桉微微抬头,看着片场的天花板,揪了揪自己的头发。   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今天一上午拍戏的时候,温漾一直在对她表示好感,各种给小零食吃,约饭之类的。而刘紫彤,也不似之前那般对她冷脸,拍戏的时候居然也会说几个小技巧,虽然语气依旧阴阳怪气,但言桉能感觉出来,她应该是好意。   包括刚刚说的这句话,刘紫彤貌似在提醒她离温漾远一些?   想到这些,言桉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太难了。   夹在女二和女三之间真的太难了。   墙头草真的不好当,再说了,她也不是啊。她是铜钱草啊!   言桉低下头,看着温漾的笑脸,刚想拒绝的时候。   不远处,祁延开口叫她:“言桉。”   言桉一愣,抬眼看去。   温漾闻言也眼睛一亮,打招呼道:“祁老师,你要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吗?”   祁延不带任何感情的看了温漾一眼,神情冷漠。   他之前录节目的时候,便对温漾不喜,打算事后封杀这人。   可惜后来,他就忘了这事。   每回遇到温漾倒会想起,但真见不到此人,就会忘记娱乐圈还有这人存在。   祁延轻轻皱了皱眉,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但他也不知到底何处不对劲,而且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几乎在很短的一瞬间,就消失了。   他站在原地没动,视线落到言桉身上,没理温漾的意思,只简短道:“言桉,你过来。”   语气清冷,带着点与生俱来的命令口吻。   言桉却在心里松了口气,看了眼温漾,赶紧朝祁延跑去。   和温漾一起吃,还不如和前夫一起呢!   温漾笑容一顿,拿着盒饭的手下意识收紧,不甘心的也跟了上去,假装自然道:“祁老师,言桉,那边没人,我们去那边吧——”   祁延眉色很冷:“你自便,我找言桉有事。”   说完后,他转身就走。   言桉连忙跟上,温漾咬了咬唇,狠狠心也跟了上去:“祁老师,是关于剧本的事情吗?如果关于剧本,我能在一旁听着吗?有些地方我也不太明白——”   “温漾小姐。”杨绅从一旁过来,挡住了温漾,“剧本如果有问题,您可以找陆导。”   片场旁边的一个小小休息室里,祁延将手头的两个盒饭放下。   言桉闪进休息室,将门关上,有点后怕的拍拍小胸口,小声嘀咕:“温漾怎么回事?之前录节目的时候,她也没对我这么热情啊。”   “是因为我。”休息室空间很小,她的声音虽轻,但祁延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放好盒饭,站直身体,一边挽着衣服袖口,一边淡淡道:“她想借你靠近我,所以你注意点。”   言桉语气一顿。   她也大概知道温漾的目标是祁延,可是祁延就这么——说出口了?   这未免也太过自信,乃至于自恋了吧???   她倒是想反驳,但也不知道反驳什么,脱口而出:“我注意什么?”   “别着了她的道,让她黏上我。”祁延在沙发上坐下,开始撕一次性筷子外头的包装袋。   言桉看着祁延,突然间就想起了在节目录制的时候,祁延为了避开温漾,在温漾朝他摔过去的当口,把自己拉过去当垫背的事。   她气呼呼的在一旁坐下,越想越觉得自己很无辜:“这事是因你而起,你要自己解决啊,不要让她来找我。”   祁延将筷子递给她,条理清晰:“我让她来找你?”   言桉把筷子接过:“不是这个意思,她找我是因为你,虽然你没让她找我,但本质都是你的问题。你应该要解决。”   祁延打开盒饭,慢条斯理道:“她已经进组了,就算我找陆东阳,他也不会同意踢温漾出组。女三戏份不多,你忍几天吧。”   “哦。”言桉乖乖应了一声,扒拉了一口饭。   嚼着白米饭的时候,她总感觉哪里不太对,但一时之间也反应不过来。   “过几天我要去医院体检,你和竹竹跟我一起去吧。”祁延又道。   体检?   言桉当年就去体检过。她那时还担心医院的仪器会检测出她身份的异常,然后她发现,变成人形的时候,所有一切都和人一模一样。   比如头发掉后,也不会变成叶子,而且成分也和人类相同。   最重要的是,真的有用。比如医院仪器,也能检测出她怀孕了。   这样如果植物本体有寄生虫和害虫,是不是也能通过体检查出来,然后在用药水消虫呢?   竹竹本体八米多高,言桉也看不到上头的情况,无法用肉眼手动给孩子捉害虫呀。   言桉这么一想,愉快的同意了:“好呀。”   祁延勾了勾唇角,眼中微动,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两人一个想着害虫,一个想着精神病相关,就这样安静的吃着午饭。   吃到一半的时候,祁延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随意将筷子挪到另一只手,然后拿起一看,脸色瞬间就有些变化。   言桉偏头看了一眼:“怎么了?谁的电话呀?”   祁延抿唇,语气沉沉:“幼儿园的。”   听完幼儿园老师的电话,两人连剩下的饭都来不及吃,匆匆忙忙就离开了休息室,朝停车场走去。   杨绅则跑到陆东阳导演那,低声在耳侧说了几句。   温漾在一旁,本应该听不到。   但她有系统在手,杨绅对导演说的话,便飘进了耳里——   “祁老师和言老师家里出了点事,去处理一下。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导演你能不能把他们的戏份往后挪一挪……”   温漾眼睑一动,垂下长长的睫毛,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反正她下午,也没有戏份。   杨绅被留下处理剧组的事情,祁延亲自开车,言桉坐在副驾驶。   她咬着手指,脸很是苍白,整个人一看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   幼儿园老师说中午吃饭的时候,言竹竹和大班的几个孩子起了冲突,打起来了。   具体冲突原因老师没在电话里说,只让他们先过去幼儿园。   但言桉心里却有种感觉,这事情不会和檬檬和酷酷两个孩子有关系吧?   怎么办?打架被中止,竹竹这孩子应该没什么事情。但是檬檬和酷酷呢?他们是本体跟着竹竹上的幼儿园,本体不会出事了吧?   本体是最脆落的状态,受伤了危害很大。   她昨天晚上不应该答应竹竹带着两孩子去幼儿园的,她自己没在身边,幼儿园还一帮不太懂事的孩子,出问题的可能性太大了。   这都怪她。   想到这里,言桉眼中泪花闪现。   她咬着唇,尽量控制住自己不发出哽咽,一个人望着窗外在憋着哭声。   她真的不是一个好妈妈。   可是言桉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个孩子也想去上幼儿园,但是变成人形,他们连户口都没有,在幼儿园也没有报名,根本进不去。   而且这事情,又该怎么和祁延说?   凭空出现的孩子,如何解释?双胞胎的概率都不大,结果她现在是三胞胎,祁延肯定会有所怀疑的。   而且她不止三胞胎,她还是六胞胎啊!   有谁一胎生了六个孩子,不在医院接生,自己在家生,也活着的?   没有啊,所以如果所有孩子都出现,她和孩子们非人类的身份就不保了。   不是人的事情,祁延哪怕身为孩子爸爸,她的前夫,也不能知道。   想到这些有的没的,还有幼儿园出事的三个宝宝,言桉的泪水掉的更猛了。   前方红绿灯,车缓缓停了下来。   祁延看着副驾驶上的言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有我在,你别担心。”   刚刚还能忍住,可祁延此话一出,言桉就忍不住了。   哭声从她口中溢出,在车里回荡。   祁延轻轻叹了口气:“竹竹没什么事,老师们都在,你放心好了。”   可是不止是竹竹,还有檬檬和酷酷啊。   言桉想着这些,却说不出口,也不能说出口,种种情绪之下,泪水掉的更凶。   祁延沉默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结婚后,言桉除了在床上,就没哭过,一向都是笑着的。   在床上哭的话,也用不着劝。   可三年后,孩子都有了,她哭的次数反倒多了。   祁延有时也能想到,她三年来自己一个人带孩子有多辛苦。   也许是委屈吧。   他想了想,索性伸手将车前的一盒面巾纸放到了她怀里,然后发动车。   言桉顺势抱着纸巾盒,一边哭一边抹着眼泪。   直到车快到幼儿园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喝了一瓶水,补充了一下因为哭泣而丢失的水分。   然后跟着祁延走进了幼儿园。   幼儿园的教室办公室里,言竹竹抬头挺胸的站着,左脸上挂了彩,红肿一片。   而在言竹竹对面,站着三个男孩,脸上也带着伤,比言竹竹惨烈的多。   言桉和祁延进去的时候,三个男孩的父母来了一人。   那妈妈穿金戴银,摸着自己儿子的头,怒气冲冲的对言竹竹道:“你怎么回事?你爸妈怎么教的你?把奇奇打成这样,你这样的人长大后就是罪犯!”   老师在旁边劝道:“奇奇妈妈,你别这样,都是孩子,而且事情的经过还是——”   “什么事情经过?我只看到了我儿子身上带伤,你看看,这脸被打成什么样了?”妈妈用手指指着言竹竹,“你爸妈是谁,赶紧让他们过来。你这是有人生没人养!”   老师一脸无奈,眼睛往门口一看,就看到了走进来的两人。   她连忙道:“竹竹爸爸,竹竹妈妈,你们来了。”   听到声音,奇奇妈妈转头就朝门口看去,刚想骂人,对上祁延帽子下那双幽黑的眼睛时,莫名心里一紧,下意识就闭上了嘴巴。   两人如今都是娱乐圈公众人物,虽然言桉还没什么名气,但为了在幼儿园不引起太多关注,他们都带着帽子和口罩。   奇奇妈妈吞了口口水,看着自家儿子脸上的伤,实在气不过,道:“你们就是言竹竹的爸妈?怎么来幼儿园还带着帽子口罩,怕自己见不得人?”   祁延皱了皱眉,看了这女人一眼,并没有接过话头,而是对老师低声道:“我们先带竹竹到附近办公室。”   老师也怕两波人起冲突,连忙点头:“好。”   这幼儿园家长,一个个背后都有权有势,无论如何,他们怎么都惹不起的。   言桉蹲在言竹竹面前,看着左脸上的红肿,心都要碎了。   言竹竹的脸,在爸妈进来后,就柔和了下来。   他凑近言桉,轻轻拍了拍口袋里的苦瓜和柠檬,在言桉耳边道:“哥哥们没事。”   想了想,他又道:“我也没事,妈妈你别担心。”   言桉伸手揉了揉孩子柔软的头发,牵着竹竹就要离开这个办公室。   奇奇妈妈却不允许,冲过来挡着门口:“怎么,你们带着孩子就要跑了?把我儿子还有我儿子的同学打成这样,你们还想走?门都没有!”   祁延眼神很冷,他抓着言桉的手臂,阻止她出头,在她耳边轻声留下两个字:“我来。”   说完后,他上前一步,挡在母子俩前边。   声线清冷如玉,看着奇奇妈妈,但问的却是旁边的老师:“事情经过是什么?”   奇奇妈妈听到就打断:“事情经过就是你们儿子一个人打了三个孩子!还把孩子们打成这样!”   祁延语气更沉,站在那里,像是一座巍巍大山,压得人底气不足。   他再次开口,一字一句问:“事、情、经、过,是、什、么?”   言桉下意识抓紧了竹竹的手,把孩子往自己身边再揽了揽。   言竹竹严肃的小脸微动,他不喜欢靠这么近,哪怕那人是妈妈。但到底也没动,就乖乖待着,仰着头看着面前的爸爸,紧紧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师流了一头的汗:“中午午饭的时候,奇奇这三个大班的孩子来小班找竹竹。听小班的其他孩子说,是因为竹竹带来的水果而起了冲突……”   奇奇妈妈立马就接上:“奇奇他们是听说小班来了个新小孩,想认识一下,结果呢?你这孩子反而打人了!这怎么能说的过去?还因为水果起了冲突?不就是破柠檬和苦瓜吗,孩子就算好奇想看看这么了?不过几个钱,缺钱我们家给你们就是了,不过你得让你们儿子给奇奇他们道歉认错,还有打了我们奇奇几拳,也得让我们奇奇打回去!”   祁延生硬的勾了勾嘴角,气极反笑,问老师:“是这样吗?”   老师犹豫着,没开口。   这奇奇爸爸可是王氏集团的总裁,可言竹竹家人的身份,她并不清楚。   祁延从没透露过自己明星的身份,一切手续都是杨绅办的。   而且他接送都是乔装打扮,至今也没人认出他是谁。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关注娱乐圈,和粉丝一样拥有一双火眼金睛的。   至少眼前的老师和奇奇妈妈都不是。   祁延扫了老师一眼,转过身,对着竹竹柔声道:“竹竹,怎么回事?你说。”   言竹竹抬着头,看了眼角落里的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触碰到言竹竹的眼神,瑟缩了一下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毕竟刚刚打架的时候,言竹竹实在太可怕了。   言竹竹条理清晰道:“王奇带着人来找我,一来就翻我文具书包,还想抢我的柠檬和苦瓜,我就还手了。”   王奇三个孩子闻言,也没敢反驳。   他们仗着在幼儿园体型最大,向来都是欺负小朋友们的。   当然,他们不打人,他们就是翻翻小朋友的东西,看看有什么稀奇玩意,便抢来看看。   这些幼儿园的孩子们,虽然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但到底还是小孩,也害怕王奇这三人,平时那些稀奇玩意给就给了。反正没了就说丢了,家里爸妈又会重新给买。   至今为止,还没有其他家长发现不对。   幼儿园知道的个别老师,因为王奇家长的身份,也不敢出头,当作不知道。   毕竟也就抢东西玩玩,并没有打人。   奇奇妈妈听完就冷笑:“你这孩子,不仅打人还撒谎啊?我家奇奇什么都不缺,用得着翻你书包,抢你东西?”   祁延看了眼角落里视线飘来飘去的三个孩子,轻笑了一下:“我家孩子有没有撒谎,你可以问问你家孩子。小小年纪就抢人东西,长大后就是抢劫犯。怎么,有人生没人养?”   祁延把来时在门口听到的话,原封不动还了回去,然后带着言桉和言竹竹离开了办公室。   奇奇妈妈在原地气得跺脚,根本就不相信,但她也不敢硬碰硬。   那男的长那么高,看起来不好惹。   对方一来就来了两人,而她就一个弱女子!   奇奇妈越想越气,一个电话打给了自家老公,让老公赶紧过来解决!   她非得让这一家人跪下来道歉不可!   另外一间办公室里,言桉拿着碘酒,在给言竹竹擦左脸上的伤口。   言竹竹坐在椅子上,小手握着拳头,脸绷得紧紧的,双眼望着前方,咬着牙。   棉签一落下,言竹竹的身子就轻轻抖一下。   弄得言桉都不敢下手,心疼地问道:“竹竹,很疼吗?”   言竹竹摇头,脸色严肃:“不疼,妈妈你继续。”   男子汉是不会觉得疼的。   旁边,祁延在打电话。   康恒娱乐的老总王石,刚巧正在王氏集团和总裁表弟沟通新项目。   这位总裁表弟两分钟前刚接到了来自自家老婆的来电,但因为正说到重点上,便按了拒接。   可祁延的电话,王石是不敢拒接的。   他和表弟说了一声,连忙接了:“祁老师。”   “王石。”祁延语气很冷,“据我所知,王氏集团老总是你表弟?” 第42章   祁延交代了几句,挂断电话,朝母子两所在的地方看去。   言桉正小心翼翼的给孩子上药,生怕弄疼了孩子,因此动作很轻,药水根本就没擦上去。   这样根本没多大效果。   祁延轻轻吐出一口气,一边将手机塞进口袋,一边走了过去。   他在言竹竹面前蹲下,拿过言桉手里的药水和棉签,道:“我来吧。”   言桉便顺势松了手,往旁边跳了跳,给祁延挪出了位置,双手托着下巴心疼的看着竹竹。   祁延低头用棉签在药水里沾了沾,抬头看着小脸绷得紧紧的孩子,问:“怕疼吗?”   言竹竹摇头:“不怕。”   “那行,忍着点。”祁延点点头,抬手便往孩子左脸颊的伤口擦去,下手不轻不重,就正常擦药的力道。   当然,比刚刚言桉要用力得多。   嘶的一声,言竹竹抽了口冷气,身子下意识往后边的墙上一躲。   然后他反应过来,又立马坐直,当无事发生,只不过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攥着拳头。   祁延眼中含了点笑意,手上动作却未曾停留,快准狠的将药水给擦好了。   言竹竹下意识松了口气。   这擦药比刚刚被打还疼呢。   祁延站起来,将药水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后问道:“下午是继续上课,还是想回家?”   言竹竹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闻言低头看了看口袋里的柠檬和苦瓜。   也不知道两个哥哥有没有被吓到,他们是想继续在幼儿园上课呢,还是回家?   事情发生后,他就被老师带到了办公室,请了家长。一路都没有时机和地点和两个哥哥说话。   言竹竹看了眼蹲在自己面前的妈妈,没回答祁延,而是说:“妈妈,我想先上个卫生间。”   言桉眨眨眼睛,大概明白了儿子的意思,从地上起身:“那你先去上个卫生间,妈妈陪你。”   言竹竹从椅子上下来,由言桉牵着出了门,祁延跟在后头。   办公室去往卫生间的路上,三人遇到了在办公室门口打电话的奇奇妈。   “你什么意思?你儿子被人打了,我来学校替儿子找回公道,你还骂我坏你好事?!!!姓王的,你还有没有良心!”奇奇妈对着电话那头怒吼,“我告诉你!那家人我绝对不会放过,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我见不得被人打成这样!对方是天王老子,我也要他们跪下来给我和我儿子道歉!”   说到最后,声音尖锐的几乎响彻整个幼儿园。   言桉和言竹竹的脚步下意识一滞。   言桉看着中气十足,单手叉腰的富贵女人,偏头小声问道:“竹竹,去卫生间有其他路能绕过吗?”   言竹竹也有些头疼,严肃摇头道:“没有了。”   这位孩子的妈妈,看起来很壮,他打不过。   然后他看了看自己的妈妈,王奇妈妈体形是自己妈妈的三四倍,他觉得自己妈妈估计是不行的。   最后他往后头扫了眼,爸爸倒是长得很高,但看起来不壮。   他去卫生间其实不是为了上厕所,要不,就算了?   正在言竹竹认真想这些问题,权衡利弊的时候,身后的祁延走了上来,停在言桉旁边,偏头问道:“怎么不走了?”   言桉和言竹竹两人默契的扫了眼奇奇妈。   祁延轻笑了一声,眼中却带着寒意:“别怕,走吧。”   说完后,率先前去。   母子两人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奇奇妈也看到了三人,先把手机放下:“我警告你们,你们别跑,给我等着。这事情还没完!”   祁延一个眼光都没给这人,直接堂而皇之的带着母子走过。   奇奇妈咬牙,也忍着没有发作,转过头继续和手机里的老公吵:“姓王的,你到底来不来学校?不来我就找我哥来!……行,那你快点!”   ……   男厕里,一个人都没有,小朋友们还在午睡。   言竹竹走进一个隔间,把门关好,然后将两个哥哥拿了出来。   隔间中,瞬间挤满了三个孩子。   怕被发现,三个孩子说话声很轻很轻。   言竹竹问:“大哥,二哥,你们要回家还是继续上课?”。   言檬檬压低声音:“我想继续上课,酷酷你呢?”   言酷酷苦着脸:“那我也继续吧。”   言竹竹点点头:“那我们就继续上课。”   言檬檬看着言竹竹脸上的伤,皱着小脸:“竹竹,是不是很疼?”   言竹竹摇头:“没有,一点都不疼。”   言酷酷继续苦着脸,才不相信:“竹竹你肯定很疼,我看着都疼。”   言檬檬揪着自己手指头:“对不起,竹竹,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和他们打起来。”   言酷酷叹了口气:“如果我和哥哥都能变成人形就好了,我们就可以帮你。这样就三打三,不会让你一打三了。”   言竹竹腰板挺得很直:“没关系,我一打三也能赢。”   言檬檬:“是的,竹竹你真厉害。不过那个小朋友的妈妈好凶,还好爸爸妈妈赶到了。”   言酷酷抬头思考了几秒,突然间道:“不过幸好有爸爸,否则我觉得我们妈妈可能没办法打过小朋友的妈妈。”   言檬檬也是这么想的:“我刚刚其实觉得爸爸有点厉害。”   对方妈妈这么凶,他在弟弟口袋,都怕自己妈妈受伤。可是爸爸多厉害,都没动手,就说了几句话,对方就不敢说什么了。   言酷酷表示赞同:“是的,我觉得爸爸挺好的。”   自从有了爸爸,家里就多了好多玩具,还有很多好吃的。他想吃糖的时候,家里就能有糖吃。   言竹竹没说话,沉默不语,但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受伤的左脸。   其实他还……不错。   言檬檬听着酷酷的话,看了看竹竹,心里突然间感到一些酸涩。   可爸爸不知道他的存在呢。   他眼中有些失落,但也没说什么,而是道:“我们进来有一会儿了,赶紧出去吧。否则爸爸妈妈该等急了。”   ……   卫生间门口,言桉靠着墙壁等着。   祁延刚陪她站了一会儿,然后又到一旁打电话去了:“杨绅,是我。”   杨绅忙道:“祁老师,幼儿园那边怎么样了?”   “估计半个小时后,我和言桉就能回来。”祁延道,“这幼儿园的家长名单你那有吧?”   杨绅道:“有的。”当初祁延让他选幼儿园的时候,他就做过功课。   想着便是这幼儿园家长都非富即贵,家里孩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所以就选了这个。   哪想,结果还是出了事情。   有时候,孩子的教育和家里的财富情况并不成正比。   “你和这些家长透露一下,把今天幼儿园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不用直说,委婉点。”这些家长一个个都是人精,平常不知道也许不会有反应。但今天出了这种事情,听到后就会怀疑,问问自己儿子女儿,多少便知道了。   一群人的孩子,如果都被那三个孩子欺负过,这幼儿园,那三个孩子也就待不下去了。不仅如此,商业圈也是一个圈,如果大家都默契的取消合作,王氏集团情况会越来越艰难。   不用祁延从中插手,王氏就会自取灭亡。   毕竟能教出那种孩子,家长自己估计也不怎么样。   交代完后,祁延挂了电话。   他走过去,看了看手表,轻轻蹙眉:“竹竹还没出来?”   言桉心里一紧。   她知道那三孩子肯定聊起来了,连忙道:“还没,不过应该快了……”   祁延还是不太放心:“我进去看一眼。”   言桉下意识就拉住他的衣袖:“我去吧。”   他凝眉,看了看厕所的标志,指了指,提醒道:“是男厕。”   言桉:“……哦。”   她笑容讪讪的,但抓着衣袖的手一直没放,手心紧张的冒汗,一个劲的朝男厕门口看。   这三孩子,怎么还不出来呢!   祁延低头打量着她的面色,眼中带着疑惑沉思。然后他敛眉,淡声道:“言桉,松手。”   就在此时,言竹竹终于走了出来。   言桉心中石头一掉,立马就松开了手。   言竹竹走到爸妈旁边,道:“我刚才仔细想了,下午还是要继续上课。”   言桉闻言,心里不由担心:“可是——”   言竹竹虽然看着严肃,但声音还是奶声奶气的:“妈妈,你不要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而且我们班的小朋友都挺好的。”   言桉还想说什么,祁延阻止了她,对她摇了摇头。   她抿唇,便没再继续说话了。   孩子在幼儿园和人起了冲突,三兄弟在卫生间商量了一会儿,得出的结论是还要继续上课。   这是不是说明,孩子们喜欢上学?   言桉低头,望着自己的鞋子,有些出神。   如果是这样的话,总不能让檬檬和酷酷一直以柠檬和苦瓜的样子,跟着竹竹一起上课吧?这样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这边言桉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祁延喊来了幼儿园的老师,让老师带着竹竹回到了班上。   而他们两个人,还在等着奇奇妈口中,立马赶来的奇奇爸。   奇奇妈和奇奇都认为,奇奇爸赶来的话,一定会为他们出头。   在奇奇看来,自己爸爸很厉害。从小到大,他和小朋友起了冲突,就算是他先动手,道歉的也一定会是对方。   所有人都怕他的爸爸。   而他爸爸向来都是对他很好的,所有要求都满足,就算他告诉爸爸,确实是他先打小朋友的,爸爸也不会说什么,不会骂他,更不会打他。   因此在爸爸问他事情经过时,他没有多想就直接回答了:“我听人说,小班新来的言竹竹长得很好看,我不服气就去看看。可他不理我,就看书,我就把他书给扔了!”   奇奇说这话的时候,还一脸的洋洋得意。   奇奇爸听得一张脸黑如锅底,旁边的王石更是摇了摇头。   奇奇爸沉声道:“然后他就打你了?”   奇奇摇摇头:“那没有,他就去捡书了。我们就看到了他抽屉里的苦瓜和柠檬,就想抢来。他看到了,就过来推了我!”   奇奇说到这里,脸上很是生气:“爸爸,你让他赶紧和我道歉,他居然敢推我!”   奇奇爸一巴掌就朝自己的儿子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奇奇不可置信的捂着脑袋:“爸爸,你为什么打我?!”   一旁的奇奇妈见此,立马冲过来把儿子拉到身后,尖叫道:“姓王的,你今天抽什么风?你打你儿子干什么?!”   奇奇爸气得眼前都重影了:“我打他干什么?!他这个孽子!你知道那孩子是谁的儿子吗?!”   奇奇妈向来作威作福惯了,至今为止还没吃过什么亏,因此不知收敛,天不怕地不怕道:“我管他谁家的——”   “你你你你你你——”奇奇爸指尖都在颤抖,“你想要王氏好好的,想我们家好好的,就给我闭嘴!你知道你自己惹到什么人了吗?!”   奇奇妈见奇奇爸这个反应,顿了一下,稍微冷静了一点,问道:“到底谁家的?”   王石站在一旁,冷冷开口:“我的一个朋友。”   听到他开口,奇奇妈愣了愣:“表哥,您这话什么意思?”   王氏能有今天,还是王石平常没少照顾。康恒有什么适合的项目,他都会在同等条件下,优先考虑王氏集团。   可以说,没有王石,就没有王氏的今天。   “意思就是,你忍到了不该惹的人。”王石道。   奇奇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走到王石身边:“哥,您想想办法,帮我们说说话。我们这就马上过去道歉的,真的!”   王石叹口气,心里却根本不抱希望:“我先去看看,你们在这等着。”   ……   另一间办公室里,言竹竹已经回班上和其他小朋友午睡去了,只剩下了言桉和祁延两人。   言桉坐在一旁,低头看看自己脚尖,然后又抬头看祁延一眼,后又低头看脚尖,然后再看祁延……   重复了几次后,祁延放下手机,问道:“什么事?”   言桉笑得比哭还难看,呐呐道:“……没什么。”   她在想,如果要让檬檬和酷酷一起正大光明的上学,该怎么做。   想来想去,好像都要经过祁延啊。   祁延皱起眉,深深看了她几眼,问道:“和竹竹有关是吗?”   “啊?”言桉脸色一僵,抓了抓头发,“是有点关系……”   他心中差不多也猜到了。   言桉欲言又止的,怕是竹竹的病情。   她一直瞒着不肯说,祁延知道问也没用,也未曾开口问过。他是打算借着体检的借口,直接带着竹竹去看心理医生的。   但如果言桉愿意说,那就更好了。   祁延摆出一副倾听的样子:“言桉,竹竹是我孩子,他的事情你不用瞒着我。”   言桉张了张嘴巴,有苦难言。   如果就这么告诉他,他还有两个儿子,他估计会疯吧?   这事,还是先再观望观望。   她呼了口气,轻声道:“也没什么,我就是担心王奇家长的事情。”   祁延眼中有些失望,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眼里的神色,淡淡道:“这你没必要担心。”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他深深看了言桉一眼,收回视线,去开了门。   门外是王石。   祁延没有任何意外:“来了?”   王石走进来,反手带上门,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言桉,然后收回视线,恭敬的微微低头:“祁老师,王奇一家都在外头,他们想亲自过来道歉,您看?”   “我不接受任何道歉。”祁延淡淡的,“该怎么处理,你心中有数吗?”   王石心里一阵感慨。   其实他也猜到了,从此以后他表弟一家,活是能活,但和现在一样风光无限的活着,是不可能了。   他低头:“我心中有数。”   “那这事你给我处理好。”祁延理了理手腕的表带,“剧组还在等着我们,我们就先走了。”   王石闻言连忙点头,亲自给两人开了门,将人送上了车。   幼儿园这一趟,算上路上的时间,前前后后花了三小时。   但所幸都在午休时间,也没太耽搁剧组的进度。   戏份结束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从剧组回到言桉家,差不多要四十几分钟的路程,意味着言桉到家便要十点。   如果祁延送她回去,然后又从言桉家回到自己家,一番折腾下来,估计要到凌晨。   所以往常,祁延也就不送言桉了,让司机直接开车带言桉回去。然后他回自己家。   可今晚,祁延坚持要送言桉。   “我去看看竹竹。”他说。   言桉:“但是竹竹可能已经睡了。”   “总要看一眼,否则我不太放心。”   如果是以前,言桉肯定要继续拒绝。她不欢迎祁延到家里造访,这意味着身份很有可能会暴露。   但是这几天的事情,让她意识到,祁延对孩子是真的挺关心的。   她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是祁延,那她也是要去看一眼的。   言桉于是没再说什么,只在手机上问了一下孩子。   桉桉想要小钱钱:你们睡了吗?   萌酷竹:还没有呢,我们在一起写作业。   萌酷竹:妈妈,你回来了吗?   桉桉想要小钱钱:在回来的路上了,爸爸也一起来了。   萌酷竹:⊙▽⊙   萌酷竹:好的妈妈,那我们等你和爸爸!   车开了十分钟,天空突然间电闪雷鸣,开始下起了大暴雨。   本来在车上昏昏欲睡的言桉瞬间惊醒,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子,朝窗外看了一眼。   大雨倾城,闪电惊现。   窗户外被雨蒙了一层,都看不太清楚。   是他们植物一族最讨厌也是最害怕的暴雨天气。   风大雨大,很多未成精的植物,很容易在这样的天气中死去。   他们成精的自然不会,因为他们会躲起来,但内心的恐惧依旧存在。   一旁的祁延看了她一眼,轻声对杨绅道:“把车内的灯打开。”   言桉怕暴雨天气,这他是知道的。   杨绅连忙应了,车内灯亮了起来。   橘黄色的灯光,亮起的时候,莫名催散了几分害怕。   祁延又给她丢过去一条毯子。   言桉抱在怀里,咬着指头在想家里的孩子们。   家里的孩子们,估计也害怕。   她在想孩子,孩子们也在想她。   在雷电响起来的时候,客厅的三个孩子就扔掉了笔,一起缩在了沙发上。   言檬檬在左边,言酷酷在中间,言竹竹在右。   三兄弟手挽手,一起跟着雷声抖动。   大公鸡倒是不怕雷,神气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最后跳上了沙发。   然后被言檬檬一把捞了过来,被三兄弟一起抱着。   多只鸡,都会多些安全感。   大公鸡喔喔喔叫了几声,都没挣扎开,索性就缩着了。   言檬檬挽着言酷酷的手,摸着大公鸡的毛,问道:“妈妈还没回来吗?妈妈应该也害怕。”   言酷酷:“妈妈估计还有一会儿,我们在家还有伴,妈妈怎么样啊?”   言竹竹抓着公鸡的一只腿,抱着言酷酷的一只手,强行冷静道:“没事,妈妈有爸爸陪着。”   言檬檬:“是的,妈妈有爸爸陪着。”   言酷酷:“那就好,不过我们是不是要换个地方?到时候爸爸回来,看到我和哥哥了,会露馅。”   言檬檬想想是这样:“对的,我们上楼去吧?”   言竹竹自然不会反对。   三人手拉手起身,言竹竹拖着大公鸡,一起上了楼,到了之前祁延将言竹竹放下的房间里。   然后三人缩在了床上。   言桉和祁延进房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空空荡荡的客厅。   客厅灯还亮着,茶几上摊着作业本,旁边扔着一支笔,沙发上的靠枕也掉到了地上,看起来有点狼藉。   刚刚进来的路上淋到了点雨,言桉发丝微湿,脸也有些苍白。   她走过去,把靠枕捡起来,对身旁的祁延道:“竹竹在楼上房间呢。”   祁延闻言点点头,弯腰拿起笔,将笔盖盖好,放进笔袋,然后把摊着的作业本顺势也拿了起来。   他随意翻了几页,眼光一凝,手一下子就顿住了。   一本作业本,一支笔,却有着三种截然不同的笔迹。   放好靠枕的言桉也没注意到祁延,而是第一时间朝楼上走去:“我先去看看竹竹。”   他嗯了一声,站在原地没说话。   等言桉的身影在楼梯看不到的时候,才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同时,言桉已经到了孩子门外。   她敲了敲,扬声道:“竹竹,开门,是妈妈。”   言竹竹闻言从床上下来,给言桉开了一道门缝。   确定只有一个妈妈后,才打开门,让言桉进来,又把门给锁上了。   四人脸色是相同的苍白。   言檬檬道:“妈妈,你总算回来了,外面是暴风雨,你没事吗?”   言桉摇头:“妈妈没事,你们在家害怕吗?”   三个孩子齐齐摇头:“不怕的。”   他们兄弟三人都一起,就没那么害怕了。   言檬檬问道:“爸爸呢?回去了吗?”   言桉:“没,爸爸在楼下,估计马上就要上来了。”她看着言檬檬和言酷酷,“你们两个躲一下,好不好?”   言檬檬和言酷酷乖巧点头,变成了柠檬和苦瓜。然后言竹竹躺回了床上。   果不其然,变回去不到三分钟,门再次被敲响。   没问题后,言桉开了门。   祁延走了进来。   他的视线在房间粗粗一扫:缩在一角的大公鸡,床上的言竹竹,床边的言桉。   言竹竹面色正常,但三种字迹的作业本,却让祁延放心不下。   如果猜测没错,这种精神疾病很难治愈。   为什么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严重?   是因为什么原因吗?   祁延想着这些问题,走到床边,低头想摸摸言竹竹的头。   却被言竹竹避开了。   他手一顿,改为掖了掖言竹竹的被角:“竹竹还没睡?”   言竹竹摇头:“还没。”   “不困吗?”已经十点多了。   言竹竹点头:“有点。”   祁延道:“那你睡吧,我不打扰你。”   言竹竹嗯了一声,眼睛盯着祁延。   爸爸家离他们家远,言竹竹是知道的。   这么晚了,祁延还过来,言竹竹也知道是因为自己。   就为了看一眼,就要再跑回去,回到家会很晚了吧?   而且,刚刚在妈妈还没回来之前,他和两个哥哥们讨论了一些问题。   关于爸爸妈妈的事情。   言竹竹想,是不是可以让爸爸留下来住一晚?   但是他不太好意思主动开口留人,毕竟他现在连爸爸这个称呼都还没喊出口过。   他没说,祁延却自己开口了:“对了,言桉,竹竹,有件事想经过你们的同意。”   言桉眨了眨眼睛:“嗯,什么事?”   祁延敛下眉眼:“刚刚在楼下接到杨绅电话,车轮胎破了。”   言桉一惊:“怎么会破?”   “可能路上刮到了什么,毕竟暴雨天气。”祁延道,“现在时间太晚了,车坏了我回去不方便。别墅房间很多,我打算留下住一晚,你们觉得呢?”   言桉愣愣的看着祁延,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住一晚?这这这这好像不太合适吧?!   言竹竹闻言眉眼一动,看看言桉,看看祁延。   被窝底下,一棵柠檬突然间碰了碰言竹竹的手。   言竹竹咳了一下,明白哥哥的意思,道:“我觉得可以。”   言桉刷的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言竹竹神情严肃,一脸无辜的迎着言桉的视线。   祁延勾唇笑了:“谢谢竹竹。”   言竹竹绷着脸:“不用谢。”   言桉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但视线触及到祁延时,把话吞了回去。   外头雨依旧下得很大,刚才从车上回到别墅的路上,雨伞是他撑的。他几乎一把伞都给了言桉那边,而他自己头发和衣服湿了大半,看起来很冷。   祁延偏头看着言桉,微微扬眉,在征求她的意见。   言桉收回视线,轻轻点了点头。 第43章   窗外大雨滂沱,雨滴串成珠划过透明玻璃窗,流下一道道水渍,仿若将房内房外割裂成两个世界。   极尽奢华的房间内,温漾坐在窗前,一张张翻着手机里的相册。   今天中午,祁延和言桉匆匆离开。她心中有怀疑,便跟了上去。   两人进幼儿园的照片她没拍到,但她在外蹲守了好一会儿,拍到了王石进幼儿园的照片,也拍到了祁延和言桉从幼儿园出来的照片。   还有晚间,祁延的女秘书,亲自将一个小男孩接了出来。   温漾低下头,微卷缱绻的发丝落在手机屏幕上。   她将发丝拂开,将照片放大,仔仔细细打量着这小男孩。   基因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小小年纪的孩子,五官间已经有几分神似祁延,连身形都像。   温漾问系统:怎么回事?祁延有前妻的事情你不知道?有孩子的事你也不知道?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自从和系统撕开脸皮,知道自己和系统的共生关系后,她说话就肆无忌惮了。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是也想不通这个结果。   温漾翘起二郎腿,弹了弹刚做好的美甲:问你话呢?   系统这才开口:【攻略对象身份特殊,主程序难以事先捕捉。】   温漾:那现在可以捕捉了吗!我要知道祁延和言桉所有的事情,相遇的细节,婚后的细节,生孩子的细节,这些全部我都要知道。你可是系统,这只是一本书,你别告诉我,你连剧情点都不能提供?   系统顿了几秒后便开始运转,机械音不带任何情绪:【滴——主程序正在扫描中,扫描结果需要时间,请宿主耐心等待。】   温漾没什么耐心的皱了皱眉,这破系统,总是动不动就扫描,扫描一次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她道:明天我和祁延就有对手戏了,过程中我会牵到他的手,到时任务成功,我有什么奖励?   这戏份可是剧本中明明白白写着的,这回她不管如何,肯定都能成功。   系统:【滴——主程序正在扫描中,扫描结果需要时间……】   系统在心中重复之前的话,温漾打断:我是在问你任务成功的奖励!   系统依旧不带任何停顿的往下:【……请宿主耐心等待。】   温漾一掌朝梳妆台拍去,砰的一声,上头的瓶瓶罐罐倒了一桌子。   她叫出了声:“够了!”   内心安静了下来,系统的声音消失。   温漾平缓了一下心情,又重复问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可系统依旧只重复同一句话,无论温漾怎么威胁,系统都处在扫描阶段。   就像是出现问题的电脑,无论你如何生气,甚至不惜往地上砸,都好不起来。   而且最关键的是,温漾的系统还无法请人修复。   她暗自咬着牙,砸了一地东西,也无计可施。   平常系统还能一边扫描,一边和她交流。可现在连交流都不行了。   这破系统不会真的卡顿出问题了吧?难道祁延和言桉的过往剧情涉及到了什么复杂的东西?   言桉和竹竹同意祁延留下后,还没等言桉给分配房间,祁延就熟门熟路的去了言桉卧室旁边的书房。   书房里连接着一个休息室里,里头东西齐全,还有男性衣服。   言桉从未踏入过书房,跟着祁延进去,看到他神情自若的拿出换洗衣服,目瞪口呆。   ???   家里居然有他的衣服?   祁延扫了言桉一眼,随口解释:“我之前在这里住过几天,留下不少东西,也懒得带走,索性就放这了。”   他将衣柜门关上,微微弯下腰,盯着言桉,轻轻扬眉:“怎么,你在这住了好几天,没发现吗?”   言桉摇摇头。   她是没发现,人类虽然喜欢在书房放植物盆栽当装饰,但他们植物可不喜欢书房这种地方。   祁延勾唇笑了笑:“但愿孩子不像你。”   顿了三秒,他自言自语般道:“不过竹竹应该和你不一样。”   说完后,转身就朝房间的浴室走去。   言桉睁大双眼,想都没想就跟着祁延进了浴室,有些生气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虽然还没能想明白,但他肯定是在拐着弯骂她!   祁延将衣服放在置衣架,伸手一颗一颗的解白衬衫扣子。   他五指修长,指甲修剪的干净圆润,像是上好的艺术品。   祁延手指的图片,从他出道至今到现在,一直在网上广泛流传。盘点娱乐圈最好看的双手,必定有祁延的一席之地。   言桉曾经在网上刷到过他粉丝的言论,啊啊啊啊尖叫着想让祁延的手做些没羞没臊的事情。   嗯,也就是婚后,他有时……会对她做的事情。   回想起一些记忆深处的事情,言桉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祁延解扣子解的漫不经心,浴室灯光从上倾泻而下,他神情平淡,但完美的五官依旧惊心动魄。   他微微低头,看着面前仰着头的一张羞红小脸,欣赏了一下,才问:“你要和我一起洗澡?”   ………………   浴室门砰的一声被人重重砸上,言桉走了。   祁延偏头轻笑一声,打开了花洒。   水一点点浸湿头发,滑过全身。   他的眼中神色跟着一点点发沉。   一本笔记本,三个笔迹,三种……人格吗?   言桉在孩子房间门口深深吸了几口气,拍拍自己的脸,等压下脑海里有的没的废料后,才推开孩子房间,走了进去。   外头雨还很大,三个孩子一起窝在床上翻故事书。   看到言桉进来,言檬檬问道:“妈妈,爸爸选好房间了吗?”   言桉答道:“选好了。”   言酷酷随口一问:“爸爸在哪个房间啊?”   言桉在床边坐下:“在书房。”   “啊?”言酷酷苦瓜脸一呆,“书房有床可以睡?”   言竹竹严肃回道:“有的,书房连着一个房间,里头有床有卫生间。”   言檬檬也接上:“嗯,衣柜里还有衣服,应该是爸爸留下的。爸爸刚好可以换上。”   言桉&言酷酷一脸茫然,母子俩异口同声:“你们怎么会知道?”   言竹竹和言檬檬彼此对视了一眼,纷纷答道。   “我之前去过书房呀。”   “我去过书房。”   言桉纳闷:“你们去书房干什么?”   言酷酷也一脸想不通,跟着点头附和:“对呀,书房一听就闷闷的。”   言檬檬脆生生道:“书房确实挺闷的,我之前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把书房里的盆栽搬到后院去了。”否则那些植物也太可怜了。   言竹竹言简意赅:“我去看了一下书,因为要上幼儿园,想准备一下。”   言檬檬&言酷酷:“哇塞,弟弟好厉害。”   言竹竹有些不好意思,脸微红:“但我发现书房的书我都看不懂。”是真的看不懂。   言桉连忙安慰道:“没事的,你们还小,以后和你们爸爸一样大,就能看懂了。”   三个孩子齐齐点了点头。   言檬檬心想,竹竹弟弟这么好学,他也要努力学习,当一颗学识渊博的柠檬。   言酷酷心想,看懂看不懂有什么区别吗?看不懂就看不懂吧。   言竹竹心想,他估计不用爸爸那么大,再过几年就能看懂了。   四人都没有说话,房间安静了下来。   言桉揉着离自己最近的言檬檬脑袋道:“外头大暴雨,你们爸爸又在,今天大家就在床上睡哦。”   大暴雨天气,不适合在野外休息。虽然结界能抵挡暴风雨,但到底还是会有心理恐惧。   至于结界里的三个土坑,有灵力包裹着,什么都伤不了,也感知不到外界,就不用担心了。   “好的,妈妈。”言檬檬理了理自己被揉乱的头发,奶声奶气的答应了。   他看看酷酷,又看看竹竹,最后看向了言桉。   那双清澈漆黑的双眼里,带着不染丝毫杂质的纯洁。   孩子的眼睛,是最干净的。   所以你能透过他们的眼神,看清他们的情绪。   比如此刻,言檬檬藏着小小心事,而且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来。   这眼神看得言桉心中莫名一堵,她疑惑地问道:“檬檬,怎么了?你有事和妈妈说吗?”   言檬檬欲言又止,好几次都没说出口。   言桉猜测道:“是今天在幼儿园的事情?”   柠檬和苦瓜跟着竹竹上幼儿园的第一天,就发生了冲突。言桉觉得和这个有关系。   她道:“你是不是害怕了?如果害怕的话,你和酷酷明天就先别和竹竹去了——”   “不是的,妈妈。”言檬檬睁大眼睛,连忙反驳,“妈妈,我想去幼儿园,我喜欢幼儿园。”   言桉一愣。   言檬檬揪着自己的小手指:“妈妈,幼儿园老师会讲好多故事,还有美术课会教画画。小朋友也有好多,你别看那个奇奇这么坏,可其他小朋友都很好。竹竹后面的小朋友,还会给竹竹吃的。”   言竹竹在一旁点了点头。   言酷酷更是跟着重重点了几下。那小朋友给了竹竹两颗糖,竹竹最后都给了他和哥哥。好甜的。   言桉看着面前的三个孩子,咬着唇,蹙着眉。   头上刷刷刷冒出一簇铜钱草,她揪着叶片,喃喃自语:“这样啊——”   她没上过人类的学校,还真不知道幼儿园是怎么样的。听檬檬一说,好像确实挺有趣的样子?   旁边,言檬檬和两个弟弟交流了一下眼神。   在刚刚爸爸妈妈还没回来的时候,他们兄弟三人就针对爸爸的事情,讨论过了,得出了一致意见,并决定由大哥言檬檬向妈妈提出。   言竹竹小声道:“没事的大哥,你说吧。”   言酷酷也小声:“哥哥加油。”   言檬檬于是转过头,攥着小拳头,叫道:“妈妈。”   言桉头上铜钱草叶片晃了晃:“嗯?”   言檬檬小脸认真:“妈妈,我们今天觉得爸爸挺好的。”   身后的两个弟弟跟着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言桉:“……”   不是之前游乐园的时候,还是七人五星差评吗?   不过今天祁延确实还可以的。   不,是祁延一直以来对她都还不错。   她刚来这个世界,纠结怎么和他提出双修的时候,他十分善解人意的先和她提出了结婚。   理由是他唯一的亲人,外婆在医院重病,即将离世。老人放心不下,怕祁延日后一人,想看着祁延结婚,才能安心离开。   祁延为了让唯一的亲人安心离去,便有了这个想法。毕竟在祁延看来,结婚离婚,也就一张纸的区别而已,他并不是很在意。   外婆担心,言桉合适,那就结。   后来外婆离世,公司要求离婚,那就离。   因为没那么在意,所以无所谓。   可言桉当时那叫一个心花怒放,什么叫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就是!   所以没有犹豫,两个人直接扯了结婚证。然后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婚后,言桉经过自我的一系列努力,历经腰酸背痛腿抽筋,如愿以偿怀上了宝宝们。   正当她纠结怎么友好的提出分开的时候,他又很体贴的先提出了离婚!还主动给补偿费三千万!   这是一段多么完美的婚姻啊!要不是言桉不是人,她还真愿意和祁延一起过下去。   但无奈,物种不同,短期相处可以,长期还是免了。   就算平日再小心翼翼不被察觉,可过个几年,等祁延发现自己头发开始白,皱纹开始多,而言桉却容貌依旧的时候,照样要露陷。   所以言桉,真的不太愿意让祁延知道太多孩子的存在。   知道的越多,越危险呀。   说好听了,她和孩子们是植物精灵,说难听了,就是妖精。   非我族类,必诛。这是言桉从小到大就被族里长老们灌输的思想。   言檬檬顿了顿,鼓足勇气继续道:“所以妈妈,我和酷酷能和竹竹弟弟一样吗?我们不告诉爸爸我们不是人,就是让爸爸知道我们。这样我和酷酷就可以和竹竹一起上幼儿园,去游乐园玩了。以后幼儿园有人欺负我们,我们也可以相互帮忙。”   言桉头顶的铜钱草越长越多,越来越长。   她看着面前一脸期盼的檬檬,又看看后头同样期待着的酷酷和竹竹,愁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言桉这几天,心里也有所感觉。   现在的情况确实对檬檬和酷酷两个孩子不公平。   可是,这事情真的不是很好处理呀。   铜钱草长到落至地面,跑到床底下的大公鸡走了出来,好奇的转着鸡脖子,去啄铜钱草叶片。   言桉便把铜钱草收了回去。   言檬檬看着妈妈的叶片,想了想,乖巧的改口了:“妈妈,没关系的。你不同意也没事,那我和酷酷还是可以用本体让竹竹带着上幼儿园。妈妈你别觉得为难。”   言酷酷虽然也很想光明正大在幼儿园吃午后甜点,但其实回到家也可以吃。   在哪里吃都是甜的,关系没那么大,所以他跟着道:“是的,妈妈你别为难。”   言竹竹认真思考了一下:“幼儿园小朋友人都很好,以后哥哥们也不会再遇到和今天一样的事情了。”   所以不让爸爸发现哥哥们,也没关系。   听到孩子们这边说,言桉心里就更难受了。   她一个做妈妈的,不能满足孩子们的愿望,还要孩子们体谅她。   言桉捏着拳头,拔下了自己几片铜钱草叶子。   拔一片也是拔,拔两片也是拔,拔三片也是。   知道一个孩子也是知道,知道三个孩子也是知道。   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言桉脑海里乱乱的一团。   她其实也没怎么理清目前的情况,但檬檬那双清澈的眼睛太让她难受了,她咬咬牙,下了决定:“没有哦,妈妈没有为难!妈妈只是在想,该怎么和爸爸说。”   言檬檬眼睛一亮:“真的吗?”   言桉继续咬牙,笑道:“真的。”   言酷酷苦瓜脸都笑了:“太好了,我以后午休也可以吃蛋糕,不用在卫生间偷偷吃了!”   言檬檬笑得两眼弯弯:“我也可以跟着老师画画了!”   言竹竹心里也很开心,山竹果子更加甜了。   言桉看着三张笑脸,觉得自己的决定应该没错,心里刚刚的纠结便消失了。   就先这样吧,把目前三个孩子的事情解决了。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她从床上起身,深深吸了几口气,雄赳赳气昂昂道:“妈妈现在就去找爸爸说,你们先在房间等我消息!”   言檬檬握着拳头:“妈妈加油!”   言酷酷抱着故事书:“妈妈加油!”   言竹竹点点头:“妈妈加油。”   大公鸡:“喔喔喔——”   言桉拉了拉有些皱的衣服,转身就开门   只是手碰到门把,她又走了回来。   三个孩子眨着眼睛看着她。   言桉咽了口口水,道:“那个,竹竹,我带点山竹过去,这样爸爸可能会好说话一点。”   言竹竹自然没有意见:“要多少?”   言桉:“随便。”只是让手头有点东西,说的时候心里有点底气。   言檬檬道:“六个吧,今天幼儿园老师说,六六大顺是很好的祝福。”   所以就给爸爸六个山竹,希望爸爸从此以后都六六大顺!   言竹竹脑袋上一个接着一个长山竹,然后他摘了六个,由言桉捧着去了书房。   十分钟之前,祁延从浴室出来。   他系好睡衣带子,拿出一旁的笔记本电脑,来到书桌前。   祁延一边打开电脑,一边给自己的助理杨绅打了个电话。   车轮胎并没有问题,杨绅已经开着车回去了。   祁延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问候了一下王家,给王氏挖了几个坑,确定心理医生的档期,订下了体检的日子。   本打算挂电话,可他突然间想起了温漾。   祁延一直不喜温漾,一种来自于本能的不喜。从综艺节目见到的时候,他就想让这个人在他眼前彻底消失。   可很奇怪,温漾没有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便会彻底忘记这个人。   他只认为对方是个苍蝇,不值得他记挂,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现在想起来了,他便顺势问了句:“明天我是不是有和女三的对手戏?”   杨绅很快给出答复:“是的。”   祁延皱眉:“温漾是哪家公司的艺人?”   杨绅:“灵运的。”   “哦,灵运。”他没带感情的重复了一下,“你让王石跟灵运老总联系,让他们把温漾召回公司雪藏,再送一个艺人进组。作为交换,之前灵运说的项目,我们康恒同意合作。”   杨绅愣了一下:“那陆导呢?”   “陆导那,让灵运自己和陆导协商。与我们无关。”祁延冷冷道。   灵运想要项目,就让温漾退出剧组,至于因此产生的任何纠纷,那都是温漾经纪团队和陆东阳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   杨绅跟在祁延身边快三年,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是。”   祁延挂掉电话,刚打开邮箱还没到一分钟,书房门就从外头被打开了。   拿着鼠标的手一顿,他抬头扫了一眼,几乎是没有任何意外的看到言桉。   和三年前一样,一直没有敲门的习惯。   言桉双手捧着六个山竹,从门缝里挤了进来,用脚把门给踢上。   她看着桌前的祁延,裂开嘴笑了笑,小步跑了过去,把捧在手心的山竹悉数放到了书桌上:“很甜的山竹,你尝尝。”   祁延看了一眼,然后又看看笑容满面的言桉。   三年后重逢到现在,言桉可没这样对过他。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祁延双手环胸,往椅后一靠:“什么事?”   言桉双手撑在桌前,闻言站直,悄悄绕过书桌,走到了祁延旁边,面对面靠在桌沿,小腿微抖。   她心跳很快,面上强装镇定,随意扫了眼他的电脑屏幕,问道:“这么晚了,你还要忙啊?”   祁延:“……嗯。”   这一幕何其熟悉,连问话都差不多,结婚后不知发生了多少回。   按照当年,言桉会一边说话,一边越走越近,最后就黏上他了。   言竹竹怎么来的?就是这么来的。   但今晚她这样是为何,祁延不是很确定。   他索性就等着言桉开口,只用一双深如海的眼望着她。   言桉抿了抿唇,迎着他的视线,不知为何,也许是太紧张了,连发音都困难。   两人都没有说话,书房内一片安静,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声响。   在比谁先打破沉默上,祁延向来是赢家,无论和谁。   几分钟后,言桉咽了口口水,声线有些颤抖道:“那个——”   祁延不动如山:“嗯?”   言桉吸了口气,继续道:“竹竹他、嗯,好像挺喜欢幼儿园的。”   祁延不置可否:“幼儿园孩子多,大多数孩子都喜欢和同龄孩子一起。竹竹自然也不例外,孩子需要有自己的小伙伴。”   言桉笑意都透着紧张:“是,是呀。”   她手撑在红木桌面上,指腹下意识挪动着。   他的回答,和她想的差不多呢。   她于是顺着道:“我刚刚听竹竹说,坐他后面的那个小朋友,家里还有一个妹妹来着。”   此言一落,祁延眉间微动。   他的眼里光芒微闪,打量着言桉的面色,若有所思:“所以呢?”   言桉小心翼翼的铺垫道:“你觉得——”   她顿了一下,说话声有些小,但在安静的书房内依旧听得清晰:“如果竹竹有兄弟姐妹怎么样?”   祁延目光一顿。   他仰头看着靠在桌前的她,坐直身子,然后从椅子上慢慢站了起来。   视线从俯视到仰视,言桉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她有些喘不过气了。   祁延一步就走到了言桉身前,他低下头,唇刚好和她额间处在同一水平线。   身后就是桌子,言桉退无可退,她下意识低头,入目便是他苍青色的绸缎睡衣。   祁延此刻的声音仿若含着磁粒:“嗯?所以你想给竹竹添个弟弟或妹妹?”   言桉紧张的喘气声都有些压不住了,声音便有些飘忽:“差、差不多吧……”   他头更低了,唇从额间降到她耳侧,身上的沐浴露味道清冽好闻:“你还想生?”   言桉微微一愣,便听见下一秒,他又道:“也不是不可以……”   ???   !!!   言桉这才彻底反应过来祁延到底什么意思!   她吓得往旁边一退,手扫到了鼠标,还把电脑也往那边推过去一段距离。   电脑的充电线弯弯绕绕,她脚上也绊了一下。   书房一阵混乱。   她手忙脚乱的弄好电脑线,看都不敢看祁延,憋得一张脸红白交加,声如洪钟:“我没有想生!”   吼完就跑了。   这一生一胎随随便便就是五六七、八、九个,太多了,她养不起的啊! 第44章   房间里,三个孩子正等着言桉回来。   言檬檬心里有些紧张,坐在床边,小腿在空中晃悠,打算爸爸妈妈过来就第一时间去迎接。   言酷酷则直接躺在了床上,昏昏欲睡。   言竹竹看着二哥敞开的小肚皮,绷着小脸把被子给盖上,然后拿起故事书,重新翻看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   言檬檬眼睛一亮,腿一蹬就落了地,抬头叫道:“妈妈!”   声音一落,昏昏欲睡的言酷酷揉着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抱着被子。   言竹竹也抬起了头。   三人齐齐看向言桉。   言桉一张脸通红,她喘着气,把门给关上。   面对着三双孩子亮晶晶的眼睛,言桉背抵在门上,低下头,不太敢看,有些难过道:“对不起,妈妈失败了。妈妈没能和爸爸说出口。”   明明在书房门口,她已经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甚至先说什么,后说什么都想好了。前边铺垫一下,后边就能顺其自然地把檬檬和酷酷的存在引出来。   可真站在了祁延面前,她却说得很艰难。   刚刚她只要说:我不是想生,而是竹竹还有两个哥哥,你还有两个儿子!   这事情就成功了,可那时她的脑海一片空白,根本就说不出最后一句,然后便落荒而逃了。   坦白这种事情,看着容易,但真的要说出口,好难啊quq   言檬檬亮亮的眼稍稍暗了下去,但又亮了起来,走了过去,拉着言桉的手,奶声奶气的安慰:“妈妈,没关系的。”   言酷酷打了个哈欠:“对呀,没关系。明天再说也可以,反正爸爸一直都在。”   言竹竹认同地点点头:“嗯,今天也很晚了,明天还要早起去幼儿园,我们也该睡了。”   言酷酷这个哈欠打的他眼泪汪汪,因为真的好困啊。比起让爸爸知道他的存在,他还不如先睡觉。   言桉牵着大儿子的手,另外一只握着拳头,摆出个加油的姿势:“好!妈妈明天一定努力说出口!”   言檬檬道:“那妈妈加油!”   ……   外头大雨依旧下着,母子四人一致决定今晚睡在一起。   房间的床说实话并不小,但是一个大人三个小孩,还是很难挤下的。   最终,三个孩子以原形睡下了。   家里有人,怕祁延看到这恐怖的一幕,言桉把卧室门给反锁了。   然后她躺了下去。   今天折腾了一晚上,大家都累了,躺下没一分钟,便纷纷陷入了梦乡之中。   书房里的祁延,刚好下楼到厨房给自己倒水。   别墅一片安静,外头雨声淅淅沥沥。风猛烈之时,窗户哗啦作响。   他倚靠在厨房的料理台前,一边喝着水,一边看着窗外的雨夜,然后在想刚刚在书房发生的一切。   言桉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会提起给竹竹添兄弟姐妹?在他说想生也不是不可以后,她为何又仓皇而逃?   她是在暗示什么吗?难道和竹竹的病情有关系?   祁延起身,走出厨房,随手将玻璃杯放在餐桌上,然后静悄悄的上楼,来到了竹竹的房间门外。   想起一本作业本一支笔却三个笔迹的事情,祁延握着门把的手,不太敢往下。   他怕自己真的推开了这扇门,会看到什么,然后事情结果会让他无法接受。   至今为止,祁延对竹竹的病情也只是怀疑,而没有证实。没有证实,那便有可能只是他的单方面猜测,是假的。   可如果被证实……   祁延轻轻叹了口气,竹竹那么好的孩子,如果真的有三种人格,该怎么办?   他还那么小。   祁延垂下眉眼,犹豫三秒,按下门把,然后往里一推。   结果……没推动。   门被反锁了。   祁延在家睡觉,从没有锁门的习惯。毕竟家里都是自己,大门已经关上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更何况是孩子?竹竹这孩子每晚睡觉都反锁门吗?还是就今晚因为他留下而例外?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是太好的信号。   锁门是因为害怕,害怕被发现什么,所以不敢不锁门。   言桉和言竹竹母子有事情瞒着他,这种感觉,他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   门进不去,祁延便没勉强,静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   等体检吧。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一门之隔的房间里,言桉睡在床上,他最爱的铜钱草叶片从言桉身上蔓延开,铺了一床。   角落里,他发芽的三个儿子,柠檬、苦瓜、山竹被铜钱草叶片挤在墙里头,歪歪倒倒的睡着。   那只大公鸡则趴在床底下,摊成了一团。   偶尔有铜钱草叶子从床上掉落,大公鸡就伸长脖子去啄。然后铜钱草叶片便又缩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温漾看着镜子里完美的妆容,拎着包包,踩着高跟鞋出门,坐上了来接她的保姆车。   温漾昨晚都没怎么睡好,系统一直处于扫描之中,没有任何反应。   这让她很是烦躁,因为这代表着她目前无法使用系统技能。   最为重要的是,今天上午她和祁延有对手戏。在拍戏的过程中,她就能完成任务了。   可这完成任务的关键时刻,系统却掉链子出了问题!   这种情况下,她完成任务的话,是否有效?   温漾躺在舒服的座椅上,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   司机和助理沉默的坐在一旁,也没开口说话。   温漾在外表现的温柔友善,给人一种邻家漂亮妹妹的形象。可是在私底下并不好相处,动则就是把司机助理骂的狗血喷头,当出气筒。   所以在公司和温漾之间,司机和助理都选择了公司。   车并没有往片场开,而是前往了温漾的经纪公司。   温漾头昏昏沉沉,到后半路才发现异常,皱着眉语气很冲:“这是去哪里?!”   助理低下头:“刘姐在公司等你,说是有事情要和您说。”   刘姐是温漾的经纪人。   温漾冷笑:“她有事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或者和我说一声?今天上午我可是有戏份要拍,迟到了陆导和祁老师那边,她能担待得起?”   一边说着,她一边拿出手机,就给经纪人打了电话。   之前她还没什么名气的时候,要捧经纪人臭脚。可现在不一样,经纪人要看她脸色了。温漾就是喜欢看到刘姐不喜欢她,却又不得不对她低声下气的样子。   这也是为什么,温漾不同意公司给她换经纪人,就算刘姐自己提出来要换。毕竟她拿资源不靠经纪人,纯粹靠她自己还有系统。   面对温漾咄咄逼人的质问,经纪人在电话里态度很好,说是怕吵醒她就没打电话。之所以让温漾到公司,是有一个比电影更重要的代言,需要温漾立马过去商定。而至于今天上午电影的拍摄,她已经和陆导商量好了,温漾今天上午不用过去。   温漾笑容嘲讽:“谁允许你不经过我,自己擅作主张的?”   经纪人沉默片刻,在电话里又是安慰又是道歉。   温漾又说了经纪人几句,心中稍微一想,也没再说什么:“行了行了,我这就过来。那代言最好确定给我,否则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经纪人说的那个代言,温漾之前一直在通过各方面手段想要拿到。如今那头终于有了结果,联系了她的团队,她当然要去看看。   而且今天上午系统又罢工,真和祁延演了,事后系统不认怎么办?   还不如等系统好了再拍,反正经纪人也已经和陆东阳请过假。   温漾很清楚,陆东阳对自己很满意。那天的芭蕾舞戏份,因为系统的金手指,她表现的很好。   所以陆东阳会等她。   可温漾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切,在她到公司的时候都变了。   电话里好言好语的经纪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将一叠文件啪的一声扔到温漾面前,语气带着快意:“把这些都给签了。”   温漾吓了一跳,失声尖叫:“刘姐,你这是什么态度?!”   刘姐冷笑:“你看看合同再说话。”   温漾黑着脸,把文件一份份打开。   是解约合同,包括她正在拍的电影,几个品牌的代言,前几天刚签好的下一部电视剧,还有个综艺节目。   她目前拥有的所有资源,全部都起草了解约合同。   温漾震惊的抬起了头,气得声线发抖:“这什么意思?!”   “公司要雪藏你的意思。”刘姐脸上带着笑,压低声音,“温漾啊温漾,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人别得意的太早,也别欺人太甚,否则惹了什么人都不知道。”   温漾拉住刘姐的衣服,气得口无遮拦:“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得罪了什么人?公司凭什么雪藏我?你要知道,我如今可是公司最红的女艺人之一!”   刘姐甩开温漾的手,一脸不屑:“你自己也说了,不过之一而已。”   温漾气得脸青白交加,将那些文件全部推倒在地:“我不会签的!”   刘姐勾唇,微胖的脸带着恨意:“温漾,现在可由不得你。”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第二天,言桉依旧没能对祁延说出口。   晚上,拍完戏回来。别墅客厅里,言桉、言檬檬、言酷酷喝着娃哈哈,言竹竹喝着橙汁,在讨论对策。   因为言桉意识到,靠自己说出口,是不太可能了。   事前都想的好好的,可真到了祁延面前,对上那双平静而幽深的眼睛时,她总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言桉咬着吸管,说话声稍有些模糊:“明天上午是星期六,我和你们爸爸说好了,带竹竹去体检。体检结束后,爸爸会送我们回家。到时檬檬和酷酷,你们直接来开门吧。”   言檬檬和言酷酷吸着娃哈哈,顺势点了点头。   开个门而已,不难的。   言桉在心中叹了口气。   她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看到家里陌生的两个小男孩,祁延肯定奇怪,说不定都不用她说,他自己就能想明白了。   对了,如果要让他更明白的话……   言桉眼睛一亮,心里有了主意,吐掉吸管,炯炯有神的看着儿子:“檬檬!酷酷!”   言檬檬和言酷酷捧着娃哈哈转过头,异口同声道:“怎么了吗,妈妈?”   ……   母子四人商量好了第二天的作战计划,便睡了。   第二天一早,司机过来接了言桉和言竹竹。   祁延昨天下午去了临市参加活动,一大早才赶回来,故而径直去了体检机构。   三人在体检机构碰头。   因为祁延的身份特殊,所以体检中心这段时间没有人,给他们一家人体检完后,才会接待其他来体检的顾客。   三年前,祁延带着言桉来体检过一回儿。体检项目大概还是那几样,言桉轻车熟路。   只是在前台领体检表的时候,言桉双手放在柜台上,问道:“有给小孩子检查寄生虫的项目吗?”   植物一族,各种害虫是最多的。   成年植物精身上是不会有害虫的,可孩子还是有一定概率。   虽然竹竹看起来没有异常,但言桉心想既然来体检了,还是查查比较好。有的话,就可以早干预早治疗。   柜台穿着白衣的小姐姐微微一愣,看了看长得帅气的小男孩,点头道:“当然有,可以做个便培养检查,需要加上这个项目吗?”   言桉也没太听懂这个便培养检查是什么意思,但她也没有去搞懂的想法,毕竟医学专业术语嘛。   她点点头,然后看向祁延。   祁延自然没有任何疑议,淡淡道:“加上吧。”   言竹竹小朋友本人却有些意见,他扯了扯言桉的衣服,仰着头严肃道:“妈妈,我没有寄生虫。”   言桉笑道:“没有就更好,来都来了,顺便查一查嘛。”   言竹竹蹙眉,看了眼旁边的祁延。   祁延眉间一扬:“你妈妈说的对。”   言竹竹转回了头,看着面前的白色柜台,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都说了没有寄生虫啊?他怎么可能会长寄生虫?   算了,既然要查就查吧。他有什么好怕的?   可没想到,取样本的时候,出了点问题。   植物精成人后,什么都和人类一模一样。比如,变成人形的言桉,洗头梳头的时候也会掉发。   但唯独有一样不同,他们不用上厕所。   所以尿常规和便常规,包括言竹竹的便培养检查,都是没办法做的。   之前言桉体检的时候,这两样就没做。因为她没有哇。   现在也一样,母子两人都提供不了样本。   体检中心的卫生间门口,祁延看着低着头站在角落,拿着空检查皿的言桉和言竹竹,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所有体检项目都完成了,除了这一样。   当然,对言竹竹来说,还有一样。   祁延眉间轻动,走了过去,淡声道:“还有个检查,我带竹竹去,这期间,你们也可以……”他面色冷漠,语气平静,但耳尖有些微红,“酝酿一下。”   言桉和言竹竹抬起头,扫了祁延一眼,目光幽幽。   这东西,也酝酿不出来啊。不过祁延是不会懂的。   言桉抓了抓头发,哦了一声,拿起体检表看了看:“不是都好了吗?怎么还有一样?”   祁延面色如常:“临时加的。”   他对竹竹道:“走吧。”   言竹竹点点头,跟了上去。   言桉下意识也跟着,但是跟一个办公室门口,当头的祁延停了下来,对言桉道:“你在外面吧。”   言桉诧异:“为什么?我不用检查吗?”   “你不用。”祁延唇角微抿。   言桉眨眨眼睛:“这样啊,那我不能陪竹竹进去吗?”   祁延摇头:“我陪竹竹进去,这是男生的检查,你不太方便。”   男生的检查?   言桉站直,不再跟了:“……哦。”   言桉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外头的候诊椅上。   她拿出手机,想了想,给家里的两个孩子发消息。   桉桉想要小钱钱:檬檬,酷酷,妈妈这边体检就剩最后一项了,快回来了。   萌酷竹:好的呢。   萌酷竹:我们在吃早餐,等你们回来。   桉桉想要小钱钱:嗯嗯,你们会不会紧张呀?   萌酷竹:不紧张呀。   言桉摸了摸自己心脏的部位,心想那她为什么这么紧张?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下意识看了眼紧闭的办公室门。   都进去快二十分钟了,怎么还没出来?   他们男人检查这么慢的吗?她的妇科检查也没用这么久呀。   言桉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些不安的在办公室门口走来走去。   就在她走了五六个来回的时候,办公室门被打开了,言竹竹绷着脸,紧紧皱着眉率先出来。   脚步有些快,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   在言竹竹出来后,祁延也立马跟了出来。他伸手抓住言竹竹,蹲了下去,语气带着点凝重:“竹竹,医生还没查好——”   言竹竹双手背于身后,唇抿得很紧:“我不要查了。”   祁延语气微顿:“竹竹……”   “我不要查了。”言竹竹再次重复。   言桉不明所以,赶紧几步跑过去:“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言竹竹看了言桉一眼,眼里带了点害怕,甩开祁延的手,来到言桉旁边,抓着言桉的衣角,沉默不语。   祁延看着孩子反抗的样子,叹了口气。   他从地上站起来,没再勉强,毕竟言竹竹不配合。   祁延对言桉道:“你们在外边等我,我进去和医生说几句。”   言桉茫然的看着祁延的面色,心就提了起来。   他为什么这般表现?难道竹竹检查出什么很严重的问题了吗?   言桉刚想继续问,就被旁边的言竹竹抓住了。   她低头朝身侧看去,言竹竹的眼睛亮的吓人,似乎在说什么。   言桉抿唇,犹豫十几秒后,遵从内心,点了点头,对祁延道:“……好。”   祁延最后深深看了言竹竹一眼,重新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他进去后,言竹竹就把言桉拉到了角落里。   言桉蹲下身子,轻轻抓着孩子的两只手臂:“竹竹,发生什么了?”   言竹竹四下看了看,周围没有人,那些医生也离得很远。   于是他凑近言桉,小声道:“妈妈,我觉得爸爸有问题。”   言桉一脸疑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嗯?”   言竹竹继续道:“房间里面的医生叔叔,总是在问我很奇怪的问题。问我平常都看到了什么,家里有什么,或者有没有觉得哪里奇怪。而且他时不时就看看我爸爸。”   言桉双唇微张:“什么?不是你们男生的检查吗?”   言竹竹摇头:“根本不是,爸爸在骗我们。”   小孩子的感觉向来敏锐,更何况是小天才言竹竹。他刚刚在里头,就觉得爸爸和医生叔叔是一头的,想要从他口中知道什么秘密。   他心里有了个猜测,皱着眉压低声音道:“妈妈,你说爸爸是不是在怀疑我们不是人?”   言桉震惊了。   这件事情的性质,和檬檬酷酷被发现的性质完全不一样。   人被发现,就说是三胞胎。虽然概率很小,可真的发生了,不信也得信。毕竟亲子鉴定可以证明。   但如果,被发现他们不是人的话……   言桉和言竹竹母子两人,当即撒腿就跑了。 第45章   医生办公室。   祁延将门关上:“孩子不太配合。”   穿着白大褂的林医生抬起头,在病历上奋笔疾书的手停了下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林医生今年将近四十岁,气质斯文,想了一下道:“言竹是个很聪明和警惕的孩子。”   从刚刚的问诊中就能看出来,心思缜密,和一般三岁孩子不太一样。但表现的也很正常,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祁延之前就和他说过情况,孩子的一本作业本上出现三个笔迹。   如果不是其他孩子帮忙写的,也不是自己故意为之,那问题便有些严重了。   祁延抿了抿唇角,直截了当问道:“林医生,竹竹的情况怎么样?”   林医生:“祁先生,孩子不配合,通过刚刚的问询我没法做出任何判断。你是孩子的家长,平常生活中除了作业本这件事情,还有其他异常吗?”   如果这孩子真的是多重人格障碍,那身边的亲人一定会发现。   祁延沉默了片刻,眉眼微动:“我和这孩子相处没多久。”   林医生放下手中的笔:“那之前孩子和谁一起?”   祁延回道:“和他母亲。”   林医生了然,大概是个离异家庭。祁延的身份他知道,不过身为一个德高望重的医生,他并不八卦:“你和她母亲聊过这方面的事情吗?如果孩子精神有情况,孩子母亲不会不知道。像这么小的孩子,他自己没有太多意识,多半都需要家长协助医生问诊。”   祁延低头,伸手揉了揉额角:“他母亲,不太愿意吐露。”   林医生:“那我建议你还是先和孩子母亲好好聊聊,只有你们都配合了,我们医生才能更好为孩子诊断。”   ……   祁延从办公室出来,眼神在外头扫了一圈,都没见到言桉和言竹竹的身影。   他蹙着眉,顺着走道绕去了体检大厅。   整个体检机构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祁延随手问了个工作人员:“刚刚和我一起的女士和孩子呢?”   工作人员见到祁延,受宠若惊,连忙道:“那位女士和孩子已经走了。”   祁延眉头一皱,沉声道:“走了?”   工作人员点点头,朝电梯的方向看去,道:“几分钟之前就进了电梯……”   祁延的脸色冰冷了下来,他抿着唇,拿出手机直接给言桉打了电话。   刚坐进出租车不到一分钟,车刚发动的时候,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言桉手忙脚乱的拿了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毫不犹豫的挂断。   然后她立马给家里的两个孩子打电话。   可是却一直没人接,期间祁延还一个劲的给她打。   言桉把手机放下,拉黑了祁延的号码,死死压住头顶要冒出来的铜钱草叶片,语气着急:“怎么办啊,你的两个哥哥都没接电话!”   言竹竹皱着小脸,也有些急:“哥哥们是不是把手机放结——”他警惕的看了眼前座的司机,改了口,“院子里,人却不在?”   结界隔音,如果是这样,哥哥们确实听不到电话声。   言桉揪了把头发:“估计是。”   她倾身,双手扒拉在前座的椅子上,对出租车司机道:“师傅,能不能尽量快一点?”   她得尽快赶回家,然后带着家里还一无所知的柠檬、苦瓜、种子跑路啊!   虽然目前并不清楚祁延到底知道了多少,可是他今天悄悄带竹竹进办公室套话,还骗她!这透露出来的信息,十分危险。   先跑了再说!   司机实事求是道:“我当然是会开最快的,但是今天星期六,路上本就有点堵的。而且去洞帘湖经过景区,那段路更堵的。”   言桉五指成拳,下意识抠着座椅:“那不能绕路吗?”   司机道:“绕不过去的,你去的地方一定要经过景区的。”   话音一落,出租车就停了下来,等着前方车过红灯。   言桉望着前方红绿灯前的车水马龙,欲哭无泪。   如果周遭有湖一路从这里连到洞帘湖,她就可以化成铜钱草,带着山竹游湖回家。   这样速度会很快,可惜这周遭一大圈都没有水。   除了这个,她其实还可以带着孩子遁土。   但是周围都是水泥地,她遁不下去,倒是可以到一旁公园的花坛里,可是现在地下造了地铁,还有地下室,地下车库等等。   她很容易就被困在某个地方了。   这也是为什么,言桉到这个世界后,从来都是公共交通出行,却不选择遁土的原因。   遁着遁着,下方没了土,一脚踩空,她就会掉下去。运气不好掉到地铁轨道上,地铁刚好飞奔而过,她就被碾成草末,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左右都没什么好办法,她只得重新坐了回去。   言竹竹坐在一旁,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对言桉道:“妈妈,你别担心。爸爸来也是一样的路,我们堵他也堵,我们在前面,他追不上我们。”   言桉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的,当即就稍稍放心了下来,摸了摸孩子的头:“竹竹你真聪明。”   言竹竹蹙着眉,也没躲,在言桉拿开手后,理了理自己乱的头发。   母子俩在红绿灯口堵着的时候,祁延下了楼,到了车库,坐进了车。   司机往后看了一眼,小心翼翼问道:“祁老师,言桉老师她们还没来吗?”   电话怎么都打不进去,祁延眼里起了一层冰霜,他缓缓放下手机,道:“去洞帘湖别墅,越快越好。”   司机于是不敢再说什么,径直发动了车。   祁延双目微阖,拳头捏起,凌厉之气席卷车内。   人跑了,不接电话,联系不上……   是言桉察觉到了异样吧?竹竹孩子身上果然有问题,否则他们为什么要跑?竹竹也是他的孩子,有问题为什么不能告诉他?   祁延深深吸了几口气,在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气。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   祁延以为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足够言桉和孩子相信他。可事实结果证明,言桉依旧瞒他死死的,察觉到异样后,更是问都不问,直接消失。   难道又和三年前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做梦。   祁延轻轻吐出两个字,近乎无声。   体检中心位于市中心,外头车流不少,开的走走停停。   祁延皱着眉,径直给杨绅打了电话。   杨绅第一时间接通:“祁老师。”   “你现在带人朝洞帘湖别墅赶去,给我堵住言桉和竹竹,等我过来。”杨绅今天在活动现场,现场离洞帘湖距离比体检中心近。算上言桉提前出发的时间,杨绅也能比言桉先到几分钟。   杨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老板的吩咐,他向来都会尽力完成:“是。”   平常四十几分钟的路程,因为堵车硬生生用了一个多小时。   言桉让司机在大门口停下,拉着言竹竹悄悄溜了进去。   这一个多小时堵的言桉心力交瘁,她生怕祁延或者祁延的人先到了,因此都不敢直接回家,而是窜进别墅区路旁种着的大树,偷偷朝别墅的公园而去。   公园临洞帘湖,她可以悄悄在角落变成铜钱草,然后带着竹竹游回家里后院。   回家后把几个孩子稍上,再从湖里离开。   计划很完美,但现实很残酷。   言桉猫着腰,牵着言竹竹从树丛中钻出,打算跑几步再闪入下一个树丛中时,被人挡住了。   只能看到一双穿着西裤的腿,言桉也没来得及看是谁,毕竟她赶时间嘛,下意识便道:“欸,麻烦让一让——”   谁知,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从头上响了起来,温和的打招呼:“言桉老师,竹竹少爷。”   ……   时间仿佛静止,言桉僵在了原地。   此刻的她弓着背,一脚在前,一脚在后,右手牵着言竹竹,左手惯性般的往前一荡,然后凝固在半空中。   这声音,是杨绅。   言桉一点点抬头,果不其然看到了杨绅的脸。   他脸上带着客气疏离的笑容,恭敬的朝母子俩微微点头致意:“两位回来了?祁老师正在赶来的路上,也快到了,他让你们稍微等他一下。”   言桉:“…………”   等着他来铲草摘山竹吃柠檬炒苦瓜吗?   她的笑比哭还难看,一点点站直,心里百转千回,飞快在杨绅的话中抓住了一点消息:“他还没到是吗?”   杨绅微微一笑:“很快就到了。”   !!!   那真的要来不及了!   言桉拍拍衣服上刚刚在树丛中沾到的叶子,拉着言竹竹,索性直接朝自家别墅走去:“好,那我在家里等他。”   进去后把门关上,祁延也进不来。她到时再收拾东西从后院湖里跑路,祁延也没办法!   杨绅看着两人的背影,跟了上去,什么也没说。   言桉便以为这样是可以的,但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就看到了别墅门口站着的几个黑衣保镖。   母子俩人脚步一停。   言桉连忙护着身侧的竹竹,脸色微白,心想祁延是真的知道了吧?他想干什么?   她咬牙:“杨助理,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能回家?”   杨绅语气依旧恭敬:“言桉老师,竹竹少爷,抱歉。祁老师很快就到,你们先在外面等一等,或者上车等也可以。”他指了指停着的车,解释道,“祁老师也是怕您进去后不开门,望您体谅。”   可她一点都不想体谅啊!   言桉低头,看着同样绷着一张脸的儿子,心里在快速想着办法。   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变身,也跑不了。   怎么办呢?总不能在这等着祁延来,等祁延过来就真的来不及了!   可惜这个世界灵力受限,她那些灵术也施不出来。银行账户里转换的灵力,也只能做一些不伤害人的事情。   而目前的情况,不伤人她也走不了啊。   别墅外的言桉和言竹竹在急,别墅内的言檬檬和言酷酷也很急。   几分钟之前,杨绅就来试探的按过门铃。   门铃响的时候,檬檬和酷酷正在客厅准备给爸爸的见面礼。是他们亲手画的画,画了一上午,刚刚才好。   他们以为是爸爸妈妈们回来了,兴高采烈的把画放下去开门。   结果显示屏上,门外并不是妈妈,也不是爸爸。而是爸爸旁边的助理,还有几个看起来很吓人的黑衣人。   在家不能随便开门,言檬檬和言酷酷是知道的。   于是他们便没开,而是在显示屏前看着。   这个杨叔叔按了几下就没继续了,让黑衣人到门口守着,拿着电话说了几句就走了。   结果走了没多久,妈妈和哥哥来了!   可是看外头的这个样子,妈妈和弟弟好像出了问题!   “哥哥,怎么办?妈妈和竹竹怎么了?”言酷酷愁眉苦脸的问。   言檬檬皱着小脸,也不是很清楚:“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我觉得妈妈和竹竹的样子好像很急呀。”   兄弟俩不知前因后果,想不明白。   但言桉和言竹竹此刻的面色,他们是能看见的。   言檬檬道:“我们要不现在给妈妈打个电话问问?”   言酷酷同意:“好,手机在结界,哥哥,我去拿!”   说完,言酷酷就要朝后院结界跑去,可下一秒就被言檬檬抓住了:“爸爸来了!”   言酷酷小短腿一停,连忙又凑到了屏幕前。   一辆车开得很快,在路旁急急停下,刹车的时候,发出滋的一声响。   这动静不小,在场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杨绅任务完成,往旁边一退。   言桉皱着脸,言竹竹蹙着眉,下意识往后边退去。   母子俩都有点害怕,本体被发现,对它们而言,等同于裸照满天飞,脑袋别在裤腿上,强大的不安全感让他们退到了别墅门前的台阶,小腿肚抵到石头。   后头有黑衣人,一旁守着杨绅,如今已经退无可退了。   车还没停稳,祁延推开门就走了下来。   他脸上遍布寒霜,一双眼幽黑漆冷,第一眼就扫向了母子俩人。   言桉瑟缩了一下身子,下意识把孩子挡在身后。   言竹竹蹙眉,绷着脸想要从妈妈身后挤到前头。   此刻的爸爸看起来不好惹。   但毕竟他是他的儿子,爸爸就算想害他们植物一族,也应该会对他手下留情一点。   而妈妈就不一样了,妈妈和爸爸离婚,离婚便是没有感情了。   妈妈比他危险。他是男人,他应该保护妈妈。   可情急之下,言桉的力气很大,死死把言竹竹护在身后。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境地,如果真的要来个鱼死网破,她拼尽全力,也要保自己的孩子没事。   祁延照旧一身白衬衫黑西裤。   他平常的穿着,都是这样的,从未变化过。   性感的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祁延一步一步直直朝言桉走去。   言桉咽了口口水,警惕的盯着他,没说话。   言竹竹被护在身后,挤不到前边,只能从旁边探出个头,不太友善的盯着祁延。   这段日子,他对爸爸确实改观了。可是今天这一回,一切回到原点。   祁延望着母子俩的眼神和面色,心一点点往下沉去,脸上更显冷漠。   就这么防备他?不信任他?   祁延眼中那潭深水晃动了一下,他看了看杨绅和那些黑衣人,冷声道:“你们可以走了。”   杨绅和黑衣人点点头,一一离开。   言桉和言竹竹看着从门口下来的黑衣人,往旁边挪了几步,让开了位置,一脸疑惑。   一来就撤了人?不是要把他们给抓住吗?   祁延停在两人三步开外,先看了眼言桉旁边的孩子。   竹竹毕竟才三岁,他跟着妈妈长大,心里自然向着言桉。毕竟才相处这些日子,孩子不信他,也是正常的。   祁延努力使自己语气温和一些:“竹竹,你先在旁边等一会儿,我和你妈妈聊聊,行吗?”   他这努力温柔的态度,又让母子俩一阵孤疑。   言桉和言竹竹相视一眼。   这怎么回事?祁延这样子不太像知道他们身份的啊?   言桉警惕道:“你想和我聊什么?”   祁延闻言淡淡扫了她一眼,轻抿了一下唇,直接朝旁边树丛走去了:“你过来。”   言桉看着祁延的动作,再看看已经回到车上,发动车离开的那帮黑衣人和杨绅,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明白。   他怎么一来就把人给调走了,还让她过去聊聊?   言桉看看竹竹,又看了看身后离自己很近的大门。就冲祁延现在的距离,她带着孩子冲到门口,打开门,闪进去,祁延也来不及有反应。   只要她回到家,祁延可就拿她没有任何办法了。   言竹竹也皱起了眉。   他也想不通,如果换成是他,他就不会让那些黑衣人走,而是直接下令把人抓起来才对。   难道爸爸还不知道,是他误会爸爸了吗?   言桉纠结了一下,俯身问言竹竹:“竹竹,你觉得妈妈要过去和你爸爸聊聊吗?”   言竹竹握着小拳头,浓密的睫毛一闪一闪的。   他想了想:“妈妈,要不你去聊聊?你站远一些,别靠我爸爸太近,有问题你就跑,然后我们一起跑回家。”   言桉郑重的点了点头,不放心的交代:“有异动你先跑,别管妈妈,妈妈会有自己的办法,你保护好自己就好了,知道吗?”   ……   别墅前院的香樟树下,言桉估算着自己和祁延的距离,在三步外停下了脚步。   她抬头,小心翼翼的问他:“你要和我聊什么?”   祁延微微低头,上午十点多的阳光倾泻而下,洒入香樟叶中,染上了点绿色,然后将两人笼罩其中,美好而又清新。   他盯着她,声线却很冷:“你今天为什么要跑?”   言桉语气一窒,自然不能承认,打着哈哈:“有点事……就先回来了。”   祁延:“手机也打不通?”   言桉继续糊弄:“静音了,没听见……”   祁延看着她心虚的脸,没了耐心,神色更冷,直接问道:“竹竹的事情,你到底要瞒到什么时候才告诉我?”   言桉一愣。   竹竹的事情?她其实瞒了他好多,竹竹这里的话,也就是竹竹是山竹这件事。   但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吗?怎么听起来看起来都不太像?如果他知道竹竹是山竹,能是现在这样的态度,还能好好的和她聊聊?   她揪着衣服角上的线条,小声反问:“竹竹的什么事情?”   祁延轻哂:“最后我带竹竹去的办公室,你知道是检查什么的吗?”   言桉摇了摇头。   祁延看了眼台阶旁站着的小小男孩,吐出四个字,语气带着点沉重:“心理问题。”   她刷的抬起了头,一脸莫名其妙:“啊?”   心理问题?竹竹心理很健康啊,多么聪明多么有责任感的天才儿子,怎么可能有什么心理问题?   “竹竹不配合,林医生没法诊断。这些年带竹竹的是你,你肯定很清楚。”祁延的视线从竹竹身上落在言桉身上,“言桉,你根本没必要瞒着我。竹竹就算真的有多重人格障碍,我也会想办法让他恢复健康。”   言桉:“???”   她张了张嘴巴,脸上茫然之色更重,下意识重复:“多重人格、障碍?”   祁延眉间一蹙,盯着言桉:“你都不知道?”   言桉一脸荒唐:“这怎么可能,你认为竹竹有多重人格吗?”她这些年,在结界网上冲浪,看过不少电视剧男主有多重人格的剧,所以也不陌生。   祁延凝眉:“大暴雨那天晚上,我看到了竹竹的作业本。”   言桉抓抓头,更想不通了:“所以呢?”   祁延敛眉:“作业本有三种笔迹。”   ……那是因为他们兄弟三人共用一本作业本啊。   祁延继续道:“竹竹每次给我回的消息,都和他本人性格不同。”   ……那是因为回你消息的多半是檬檬!这俩孩子性格当然不一样了!   祁延顿了三秒:“还有那一千万,你不是说给竹竹看病?”   ……不是给竹竹看病,是给竹竹发芽。   言桉低头,双手扶着自己的额头,欲哭无泪。   这误会也未免太大了。   她张张嘴,想解释,颇有种无法解释的感觉。   但如果他知道檬檬和酷酷的存在,不用解释便明白了。   反正她也是打算让他知道的,只是一直都说不出口。   言桉咬唇,抬头用一种权衡的眼光打量着祁延。   祁延轻轻蹙眉:“怎么了?”   她收回视线,深深吸一口气,咽了口口水,声线微抖:“你真的想知道原因?”   祁延面无表情:“当然。”否则他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让心理医生来给竹竹检查?   “我可以告诉你。”言桉停顿了一下,想了想,问道,“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前几天,她说不出口,就在网上搜了很多类似于‘爸爸知道妻子怀孕后的反应’、‘爸爸看到孩子出生的反应’、‘喜当爹是一种什么体验’的帖子和视频,里头似乎都是清一色的‘惊讶’、‘震惊’、‘不敢置信’、‘激动’、‘omg’之类的。   祁延闻言闭了一下眼,复又睁开:“嗯。”   从怀疑到逐步查探,到现在,他确实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言桉微微低头,咬了咬唇,停了几秒,松开牙齿,下了最后的决定,小声道:“那你跟我来吧。”   说完后,转身就走了。   祁延没有犹豫,跟了上去。   言桉走到言竹竹旁边,低声说道:“没事,是误会,我们按昨晚的计划进行。”   言竹竹虽然不知是什么误会,但闻言也没有多问,迎上祁延颇为担忧和复杂的视线,皱着眉点了点头。   爸爸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言竹竹没想通,由言桉牵着朝大门走去,祁延跟在两人身后。   一门之隔,言檬檬赶紧拉了拉弟弟的手,开始有些紧张:“弟弟弟弟,爸爸爸爸……他来了来了!”   言酷酷也紧张,愁眉苦脸,就想往结界里跑:“哥哥我有点害怕,我们要不算了……”   “不行的!”言檬檬死死拉着言酷酷的手,“我们昨晚大家都同意了,不能反悔啊!”   怎么办怎么办?马上就要见爸爸了!之前还不紧张,但现在好害怕啊。爸爸会像喜欢竹竹一样,喜欢他和酷酷吗?会不会不喜欢啊……   言檬檬心里疯狂想着这些事情。   门外,言桉站在门前,深深吸了口气。   她想了想,把背后的书包拿出来,取出一瓶矿泉水,打开瓶盖,把瓶子递给了后头跟上来的祁延。   祁延看着递过来的水,蹙了下眉:“?”   言桉再递过去一点距离,亮而圆的一双眼睛盯着祁延,道:“你先喝一口水,压压惊。”   她情绪激动的时候,就是喝水压惊,效果还不错的。   祁延沉吟片刻,顺手接了过来。   言桉还在看着他,言竹也在看着他。   祁延现在根本就不渴,但迎着两人的目光,还是抿了口水。   言桉和言竹对视了一眼。   她走到门前,按下门铃,然后拉着竹竹往旁边挪了挪,把位置留给了祁延。   言桉不是可以直接指纹解锁进去吗?为什么按门铃?   祁延一脸莫名,手里拿着水,刚想问什么的时候,门从里头打开了。   他下意识便看了过去,视线下移。   两个从未见过的小孩子出现在门口,唇红齿白,粉雕玉琢。   一个脸有些红,能看出点紧张。一个愁眉苦脸,在感受到他的目光时,下意识往另外一个孩子身后缩。   另外一个孩子把人死死抓住,小手用力。   什么鬼?   场面安静了好几秒,言桉从一旁探出个头,小声提醒两个孩子:“快叫人呀。”   言檬檬抓着酷酷,轻声在弟弟耳边数秒:“3——2——1”   数完的那一刻,两孩子抬起头,闭着眼睛不管不顾朝着祁延异口同声叫道。   “爸爸!”   “爸爸!”   两声爸爸都很大声,喊完后余音环绕,久久不散。   祁延站在那里,从头发到脚底板瞬间僵化。   手一松,他手里的水瞬间掉落,砸在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然后,水洒了一地,湿了他的裤脚。   作者有话要说:  爸爸,我是檬檬!   爸爸,我是酷酷!   ……   妖怪,快还我爷爷! 第46章   言桉给的这瓶水是全新的,她自己还没喝过,也就祁延刚刚抿了一小口。   此刻掉落在地,发出的动静不小,水花四溅,然后从台阶一点点往下蔓延。   言桉听到声音看了过去,视线触及地上的水时,咬了咬唇,觉得有点可惜。   早知道他喝水压惊压不住,她就不给了。多浪费呀,整整一大瓶水呢。   然而此刻在祁延的脑海里,完全没有这瓶水的存在,他甚至听不到水掉落发出的声响,也感知不到裤脚湿了。   他的耳中、脑海中,只无限循环着——‘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因为紧张而闭着眼睛喊人的言檬檬和言酷酷,悄悄的睁开了眼睛,对上了祁延的视线。   祁延精致的五官依旧面无表情,性感的薄唇紧紧抿着,那双眼里不辨喜怒。   言檬檬和言酷酷兄弟俩对视了一眼,孩子白嫩的脸庞和清澈的眼睛里带了点害怕和不知所措。   怎么回事?爸爸为什么不理他们?   爸爸面对竹竹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难道是不喜欢他们两个吗?   两个孩子有点伤心,求助般的看了言桉一眼。   言桉其实心里也在打鼓。   可现下,没有一个人说话,场面安静的可怕。   她轻轻咳了一声,朝祁延的方向走了几步,小心翼翼唤道:“祁延。”   言桉这几天狂补孩子爸爸得知自己有孩子后的小视频,有些视频里,准爸爸得知结果当场就昏了过去。   现在比起来,至少祁延还是没昏迷的。但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太好,神魄好像都不在了一样。   这还只是檬檬和酷酷呢,后院结界其实还有三个……   但是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后院的三个,还是别让他知道了。反正她目前钱没赚够,到时等她赚够四千万,还祁延一千万,剩下三个统一发芽便好。   到时,一家人都齐了,她也没有必要留在娱乐圈赚钱,可以带着孩子们回山里。   大山深处,才是植物最好的住所。   那确实,也没必要让祁延知道了。   言桉压下心里这些想法,见祁延没太大反应,又问道:“你还好吗?”   祁延听到声音,勉强回过了神。   他看着身前的两个小豆丁,再看看站在言桉旁边的言竹竹,一口气从唇间缓缓呼出。   是幻觉吧?   祁延仰头,眼睛闭了闭,然后低头睁眼看去。那两个孩子并没有消失,所以这一切都不是他的幻觉。   可这不可思议到不真实。   凭空出现的两个陌生孩子,叫他……爸爸?   爸爸?   祁延无声看向言桉,一双眼漆黑如墨,看得言桉有些胆战心惊。   她看了看四周,伸手扯上祁延的衣袖,晃了晃,有些小心的试探道:“我们先进去吧?我可以慢慢告诉你……”她看了那两个有些失落的孩子,又道,“檬檬和酷酷还给你准备了见面礼呢……”   听到妈妈这样说,言檬檬把衣服拉直,鼓起勇气,奶声奶气的接过话:“是的呢,爸爸,我和酷酷今天上午在家里画了两幅画。”   又是爸爸。   祁延揉了揉额角,觉得很头疼。他想说事情没搞清楚前先别乱叫,可目光触及到孩子期待的眼神时,又不自觉吞了回去。   要真是他孩子呢?   不,不可能。他很冷静的自我反驳。   言桉当年难道一胎给他生了三个儿子?双胞胎的概率都如此之低,更何况三胞胎?她无缘无故把两个孩子诬陷给他,是什么意思?不管怎么样,他是不会轻易承认的。竹竹这孩子长相像他,可面前这两个可没那么像。他祁延可不是什么冤大头,还帮人带孩子的。言桉从哪里搞来的,就原路还回去。   祁延十分冷漠的思考着,可等他再次回神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跟着言桉他们走进了大门,来到了客厅。   他甚至已经坐到了沙发上……   当然,也许是被谁推到了沙发上,但他对此没印象。   祁延蹙着眉,还没来得及表示自己不接盘的态度,两个小屁孩拿着两幅画走到了他身旁。   言檬檬看着爸爸皱眉的脸,说实话心里有些发憷,还有点酸酸的感觉。   可刚刚妈妈说,爸爸只是暂时被吓到了,需要一点时间消化他和酷酷的存在。而现在,他和弟弟应该多在爸爸面前表现,安抚一下爸爸,让爸爸快点适应。   他暗自一点头,看了眼愁眉苦脸不敢上前的酷酷,觉得自己身为哥哥,要起到表率的作用。   于是言檬檬压下心里的害怕和酸涩,脸上扬起一个笑容,先把自己的画郑重的放到了祁延怀中,并站在一旁解释道:“爸爸,这是我今天上午画的全家福,我们一家人都在里面了。”   祁延机械的低下头。   三岁孩子的画画水平本就高不到哪里去,但言檬檬的这幅画,却画的很认真。虽然人画的不像,但他随便扫一眼,也能猜出谁是谁。   一个太阳,旁边是草丛,草丛上有五个人手牵手。   最左边最高的男人估计是他,他牵着的……应该就是画这幅画的小孩,小孩牵着另外一个小孩,那小孩嘴角是下扬的,百分之百是苦瓜脸孩子。苦瓜脸牵着的是最高的小孩子,是竹竹,竹竹牵着言桉。   而在旁边,还有一只公鸡,公鸡旁边还画了三个圆圈,不知道是什么。   孩子的世界,充满幻想,看不懂是正常的。   祁延依旧很冷静。   言檬檬等了一会儿,然后期待的问道:“爸爸,你喜欢这幅画吗?”   祁延:“……”   他没法回答,主要是暂时没法接受那个称呼。   他抬头,看了身侧的孩子一眼。   这孩子长得也很不错,和竹竹不是一个画风。竹竹剑眉星目,这孩子秀眉圆眼,那双眼睛和言桉挺像的,如果是个小女孩,长大后估计会很漂亮。   不过,现在漂亮的男生也不少。   但这关他什么事?这孩子不会是言桉家表姐表妹表哥表弟谁生的,但又不要了,她给捡回来,要他养吧?   祁延再次冷静的想,抿了抿唇,言简意赅:“还行。”   画的挺好,但是一家人的说法和画画主题还待商榷。   言檬檬抓了抓头发,不太清楚‘还行’是好还是不好。说好,他能感觉出来没那么好,说不好,好像也不是?   言檬檬摇摇头,想不明白,索性看向言酷酷,道:“弟弟,你的呢?”   言桉站在酷酷身后,闻言揉揉酷酷脑袋,把孩子往祁延那推了推:“酷酷,快给爸爸看看你的。”   言酷酷愁眉苦脸,嘴里咬着棒棒糖,看都不太敢看祁延,直接把画叠在了哥哥的画上面,语速有些快,显得有点模糊不清:“爸爸,这是我的。”   祁延:“……”   他抿唇,也扫了一眼。   这幅画明显比前面一副不认真多了,人就一个圆圈两条斜线两条直线,同样的玩意仿佛复制粘贴了四个,所以一共五个。   旁边一个三角形,祁延猜测是公鸡。   公鸡旁边也有三个圆圈,和前一个小孩的三个圆圈一模一样。   所以三个圆圈到底是什么?孩子间的秘密吗?祁延面无表情,对此并不感兴趣。   除此之外,没有太阳,没有草丛,但有糖。   一颗颗糖在五个火柴人四周,画的惟妙惟肖,看出来糖才是花了心思的。   祁延抬头淡淡扫了眼言酷酷,目光略过孩子嘴边咬着的棒棒糖时,唇角轻撇。   这孩子,小小年纪愁眉苦脸,整天吃糖,是怎么回事?   祁延不动声色看着人的时候,连商界那些老狐狸都心里发憷,更何况是这么小的孩子。   言酷酷当即退后了好几步,直接躲到了言桉后头,看着旁边站着没怎么说话的弟弟,小声说着悄悄话:“竹竹,我现在不觉得爸爸好了,我觉得爸爸又开始变得有些可怕。”   言竹竹皱了下眉,回以悄悄话,严肃道:“哥哥,不用怕,没事的。”   他顿了一下,结合刚才的仔细观察,道:“他应该只是吓到了。”   ……   言酷酷逃走了,祁延身边只有言檬檬还站着。   他心里其实挺喜欢爸爸的,之前的很多天,手机上都是他和爸爸在聊天。   爸爸每天晚上都和他说晚安,他也回晚安。   所以现在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言檬檬还是鼓足了勇气:“爸爸,弟弟这幅画你喜欢吗?”   祁延:“……一般。”   言桉身后的言酷酷苦瓜脸更深了。他咬着棒棒糖,用力吸了一口,甜味顿时席卷口腔。   他的苦瓜脸当即开心了一些。一般就一般吧,也没关系,画画的时候他想着吃糖呢,没认真画。因为哥哥说要画完才能吃糖,所以他就随便画了一下。   一时之间没人说话,场面又安静了下来。   言桉脚在原地挪了挪,抿了抿唇,开口和祁延正式介绍。   她指了指檬檬,道:“祁延,这是言檬檬,柠檬的檬,是大儿子。”   祁延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听着,没有任何反应。   言桉顿了一下,把自己身后的孩子用力扯出来,声音小了一点,道:“这是言酷酷,酷炫的酷,是二儿子。”   祁延喉结微动,眉眼低垂,脸色依旧不辩喜怒,但看起来像是暴风雨来前的征兆。   言桉声音微颤,指了指旁边的言竹竹,道:“竹竹是最小的。”   祁延沉默片刻,将手里的两幅画放在旁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言檬檬下意识往旁边一退。   言桉和言酷酷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只有言竹竹挺直腰杆,在原地站着。   见此,他皱眉,用稚嫩的童音极其严肃地质问祁延:“你不接受我的两个哥哥吗?”   祁延:“……”   他张了张嘴巴,太阳穴忍不住跳了跳,努力使自己平静道:“不是……我……”   客厅里,一大三小都在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言檬檬的眼睛清澈干净,但其中带着几分小心和忧伤。   言酷酷的眼神有些无神麻木,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苦瓜脸依旧。   言竹竹的目光有些锐利和英气,带着点小小的愤怒。   而言桉,又害怕又复杂又担心,还夹带着点,同情?   同情?   祁延狠狠闭了闭眼,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脸色透着暴风雨。   他深深吸了口气,视线在三个孩子转了一圈,最后对言竹竹道:“竹竹,你们在楼下等着,我先和你们妈——”   祁延语气微顿,脸色有些难看。   如果说你们妈妈,岂不是变相承认了?   心里怒气翻涌,他直接转身就朝楼上走去。   一大三小站在原地,有些茫然的彼此对视。   祁延走到楼梯口,看着言桉还没跟上来,语气冰冷:“言桉!”   言桉身子一抖,下意识道:“啊?”   “上来!”祁延说完后,也没等言桉的意思,径直上楼,转眼间背影就消失在台阶上。   他留下的两个字,仿佛冰雹,落在空旷的客厅,触及地面的那一秒,有无边寒气从冰雹散开,迅速席卷了整个客厅。   三个孩子把言桉围在了中间。   言檬檬担忧道:“妈妈,你不要去了,我觉得现在爸爸好生气好生气的样子。他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和酷酷呢?不喜欢也没关系,我和酷酷不一定要去上幼儿园的。”   言酷酷把棒棒糖从嘴里拿了出来,觉得腮帮子有点被甜麻了。刚刚那时候,他根本都不敢吸一下糖,糖就一直待在腮帮子那里。   言酷酷用舌头碰了碰被甜麻了的腮帮子,奶声奶气道:“是啊,不上幼儿园也没关系。”   言桉心里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面对自己的三个孩子,她压下这些惧怕,脸上扬起笑容,蹲下2身子道:“怎么会?我不是说了吗,你们爸爸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才这样的。我去楼上和你们爸爸谈一谈,就好了。”   言酷酷愁眉苦脸:“真的吗?”   言檬檬也道:“可是妈妈,我还是好担心你啊。”   言竹竹站出来,铮铮铁骨:“没事,妈妈。我去和爸爸说。”   言桉伸手揉了揉言竹竹:“妈妈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是这事,还是要我去和你们爸爸解释。你们给爸爸一点接受的时间,刚刚我门口递给他的水,他就只喝了一小口,所以压惊没压住。”   喝水压惊是植物一族的传统,妈妈之前讲起修仙世界那些趣事时,就和他们说过的。   三孩子点了点头。   见此,言桉便鼓足勇气,准备上楼了。   结果言檬檬眼睛一亮:“妈妈,你等等!”   言桉转过身:“怎么了?”   言檬檬提起这个就有些开心:“我和酷酷一直跟着竹竹学结果子,昨天终于结出了第一颗。”   言桉有些诧异:“你们怎么没和我说呀?”   言檬檬回道:“妈妈这几天都在愁和爸爸坦白,而且我和酷酷的果子结的都有些丑,就没告诉你。想结好看的,再给你看的。”   言桉顿时心里就有些感动。   “知道今天爸爸会来,我们今天早上就把我们的果子给榨汁了,在冰箱放着,妈妈你给爸爸端去。”言檬檬说完后,就往厨房跑。   言桉一愣。一家人跟了上去。   为了方便孩子们在厨房冰箱自己拿吃的,所以厨房里放有孩童用的梯子。   言檬檬爬上去,打开冰箱门,拿了一杯出来,递给言桉。   柠檬和苦瓜一起榨成的汁是绿色的,里头还带着点植物漂浮物,放在透明的玻璃杯,煞是好看。   言桉顺手接了过来。   言檬檬指指冰箱:“妈妈,还有一杯是你的,你现在要喝吗?”   言桉笑容僵硬:“不用了,妈妈现在不渴……”   开玩笑,她自己孩子是什么品种她还能不明白吗?世面上的苦瓜和柠檬她都不吃的,太苦太酸。何况是,更苦更酸的她的儿子们?   不过祁延应该挺喜欢。   他向来最爱柠檬水,还有炒苦瓜。   书房门口,言桉捧着苦瓜柠檬汁,深呼吸了几下,走了进去,然后随手关上了门。   祁延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   别墅绿化极好,后院种满了树,还有一角洞帘湖。   绿树茵茵,湖水波光粼粼。   大公鸡就在后院,一直在一棵桂花树下走来走去,不知道干什么。   听到门口由远到近的脚步声,祁延转头,瞥了眼言桉。   言桉举了举手中的玻璃杯:“檬檬和酷酷给你准备的,你现在要喝吗?”   祁延转过头,重新看向窗外,声音没有起伏:“先放一边。”   她乖乖点头:“哦。”然后把苦瓜柠檬汁放在了书桌上,硬着头皮走到祁延旁边,顺势看了眼窗外,自然也看到了公鸡。   结界只认她和几个孩子,没有她和孩子们带着,其他东西是进不去的,包括这只公鸡。   公鸡想进结界,但进不去,就只能这样在桂花树下走来走去。   祁延在窗边吹了会风,冷静多了,但声线依旧冷漠:“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需要给我一个全面的解释?”   言桉伸手搭在窗台,轻轻抓着手下的瓷砖。   措辞早就准备好了,但一直没能说出口。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说出口要简单得多。   言桉轻声道:“檬檬酷酷竹竹是三胞胎。”   祁延吸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偏头看着言桉,语气有些艰难:“你,确定?”   言桉重重点头,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当然!不信你可以给檬檬和酷酷做亲子鉴定!”   同年同月同日生,就是不同日子发芽。   言桉顿了顿,瞅着他的样子,又补了一句,语气带着愧疚和委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生那么多的。”   祁延:“………………”   他忍不住又闭了闭眼,想说什么又没说。   祁延摇摇头,转过身,双手环胸,改为靠在窗台,等了十几秒才重新开口:“既然是三胞胎,你一开始为什么不说?”   言桉低下了头:“……我不敢。”   “为什么不敢?”   言桉的头更低了,轻声道:“我怕你和我抢孩子啊,你少知道几个,就能少和我抢几个。”   祁延:“…………”   怒极反笑,祁延呵了一声:“那现在呢?你怎么不继续瞒下去?不怕我抢了?”   一个字接一个字,仿佛子弹一般,紧密的扫射到言桉身上。   言桉在窗边缩成了小小的一团,不敢再开口说话。   祁延呼出一口气,起身从窗边离开,走到书桌旁。   越想越不是滋味,他语气便带了几分严厉:“言桉,这段时间,这两个孩子在哪?”   言桉:“在家里。”   祁延眼神一扫:“躲家里?”   言桉点了点头。   祁延语气加重:“你让他们一直躲家里?你这妈妈就这样当的?”   言桉自知理亏,闭着嘴巴没敢说什么,低着脑袋,几乎都要哭了。   她觉得躲家里没毛病呀,植物界的孩子们基本上都是一亩三分地的。她在结界里待了三年,也很开心,如果不是要赚钱养娃,她都不一定会出来。   但她不敢说,也不能说。   祁延盯着言桉,心想言桉如果是他下属,他早把人给丢到海里,自生自灭算了。   可是不是,她是他前妻,是……三胞胎的妈妈。   算了。   祁延只能自己平复心情,等恢复冷静后,又问了几个问题。   多半是孩子出生的一些事,言桉对此早有准备,说了几个谎话。   因为无从考证,祁延也没法辨别真伪。   书房安静了下来,祁延坐在书桌上,一双长腿微微交叠,脚踩在地面。   他看着旁边那杯青绿色的苦瓜柠檬汁,看了有一分钟之久,再一次确认:“他们,真是我儿子?”   言桉点头,刚想说什么的时候,书房关上的门突然间开了。   言檬檬和言酷酷两个孩子掉了进来。   后头的言竹竹倒是还在门口好好站着,只是少了两个哥哥掩护,也出现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他们三人一起在书房门外偷听,一时没注意,在前边的檬檬和酷酷不小心手上一用力,书房的门就被他们两个推开了。   两人一时不察,跟着被推开的门掉了进来。   檬檬和酷酷因此差点摔倒,还好努力稳住了小小身子。   这动静不小,书桌旁的祁延和窗边的言桉纷纷看去。   言檬檬和言酷酷迎着爸爸妈妈的眼神,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爸爸那么凶,他们怕妈妈吃亏,才在门外偷听,如果发现不对就冲进来制止。   但也没发现不对,不过倒是听到了爸爸在怀疑他们的身份。   言檬檬咬了咬唇,想起竹竹曾经说过被拔头发的事情,伸手往自己头上用力拔了一撮。   有些疼,他揉了揉脑袋,然后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到祁延面前,把头发递过去:“爸爸,给你做亲子鉴定。”   言酷酷愁眉苦脸的看着哥哥的动作,伸手也摸上了自己的头发。   可是他犹豫着没敢狠下手拔,纠结了一下,问祁延道:“爸爸,我的头发可以不要拔吗?”   祁延:“………………”   他站直,冷静的接过言檬檬的头发,淡淡回答言酷酷:“不用了。”   然后他把言檬檬的头发随手丢到书桌上,顺手拿起那杯苦瓜柠檬汁,打算喝一口冷静一下。   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冷静。   言檬檬仰着头看着,眼里带了点期待。   爸爸喝他和酷酷准备的果汁了耶!   五秒后,抿了一口的祁延面无表情地把玻璃杯重新放下,被子碰到桌面,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口中的那小口,他用尽全力才咽了下去,不至于在言桉和孩子面前吐出来。   …………艹   作者有话要说:  苦瓜柠檬汁,清热又解暑,你值得拥有   祁老父亲:[十分冷静.jpg] 第47章   祁延从未在吃上栽过跟头。   这么些年来,无论是他自己烧的,还是外面的酒楼,或者片场的盒饭,他都觉得味道很不错。   酸甜苦辣等味道他都能尝到,而且对他来说,无论剂量如何,口感都是刚刚好。   他自己烧菜,一般都是根据心意随便添加,想放什么放什么,想加多少加多少,反正最后的结果都好吃。   他一直以来也没觉得有问题,直到之前言桉到家里来,两人一起吃了顿饭才知道自己味觉和人不同。   事后祁延抽空到医院看了一下,医生也说不太清楚原因。他味道都能识别,就是淡或重对他来说都是适中的。   人家觉得淡,他觉得刚刚好。人家觉得咸,他也觉得刚刚好。其他味觉差不多也是如此。   不过像甜这种没有什么过错,吃进嘴里都挺享受的味觉,他是能根据不同食物或者水果感觉到微甜,刚好的甜,很甜等差别。   虽然甜度不同,但都是好吃的。   所以他的味觉是很奇怪。   按照医生的说法,味觉除了和味蕾有关系,也和神经有关,挺复杂的,要深入明白什么原因造成,还得做一系列麻烦的诊断。   祁延没这个时间,也觉得没这个必要。   现代社会,奇奇怪怪的病症不少见,祁延对自己的味觉接受良好。   毕竟这小问题不影响生活,反而优化了生活。反正他吃进嘴里的东西,都是好吃。   所以这是有史以来,祁延第一次感觉到难喝。   柠檬汁和苦瓜汁,他有时在家自己都会榨一杯,微微的苦,微微的酸,刚刚好,带着植物和水果的清香,亲热解暑,感受等同于在微雨天,坐在窗前喝一杯热气腾腾的龙井茶。   可这一杯,完全不同。   十分浓郁的苦味,在沾到舌尖之时,瞬间席卷而至,像是台风天海边骤然涌来的巨浪,直直将你卷入其中!最难以言喻的是,其中又不仅仅是苦,还夹杂着极致的酸,酸的人牙齿都要掉了。   两个味道不相上下,最后,他也难以形容是苦是酸,总之味道刺激的让人恨不得把舌头给拔了。   祁延面色难看,紧紧抿着唇,手握成拳,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现在整个口腔,连带着喉咙,乃至于胃,都充斥着这种古怪的味道。   言檬檬站在一旁,高高仰着小脑袋,看着祁延的反应,因为期待而亮晶晶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了下去。   爸爸为什么喝了一口就不喝了?而且喝了之后脸色还比之前不好了?爸爸不喜欢他和弟弟的苦瓜柠檬汁吗?   可是爸爸却很喜欢竹竹的山竹。   是不是大家都喜欢甜宝宝,不喜欢酸宝宝和苦宝宝呢。   言檬檬有些伤心。因为他自己好像也是这样,比起吃酷酷弟弟的苦瓜,他当然选择竹竹弟弟的山竹。   酷酷弟弟的想法应该也和他一样。   可哪怕如此,言檬檬心里还是觉得有点酸涩。他自己也是这样,所以他应该体谅大家,这些道理他懂的,虽然他只有三岁。   可是他还是好酸啊。   他以为爸爸会不一样,因为爸爸之前就表现出喜欢柠檬和苦瓜。   结果还是一样吗?   言檬檬吸了吸鼻子,看着书桌上那杯高度几乎没变的青绿色苦瓜柠檬汁,问道:“爸爸,我和酷酷准备的苦瓜柠檬汁,你是不是不喜欢?”   祁延低头看着这个所谓的三胞胎大儿子。   这孩子长相偏向言桉,但细看能发现一点类似于自己的地方,比如高挺的鼻梁,几乎和他如出一辙。   从出生就没见过的孩子,第一次见面,给他准备了画画,还榨了苦瓜柠檬汁。   他难道能按照心中想法,说不喜欢吗?   为什么会榨苦瓜柠檬汁?肯定是言桉告诉两个孩子他喜欢,两个孩子才特地准备的。   他在此之前确实喜欢,但没想到,孩子们的苦瓜柠檬汁和他之间喝的完全不一样。   但,那又如何?   他能说不喜欢吗?   不能。   祁延强行在面上勾出点笑容,僵硬的点了下头,齿间挤出两个字:“喜欢。”   言檬檬眼睛瞬间亮了,声音都大了一些:“真的吗?那爸爸你赶快喝!不过我们这次只榨了两杯,另外一杯是妈妈的,不能给你。但我和酷酷下回还给你榨!”   言酷酷因为头发免于一难,正松了口气,听到这,便重重点点头。   冲着爸爸不要他头发这点,他会努力结最好看苦得最正宗的苦瓜果子,给爸爸榨汁的。   从门口走进来的言竹竹闻言,心里对祁延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他知道自己的山竹,大家都很喜欢,所以一直担心檬檬和酷酷两位哥哥的果子不被人接受。毕竟现在,如果山竹很甜,大家肯定会买。但如果说山竹很苦,柠檬很酸,估计没有人愿意买。毕竟大家炒苦瓜,都研究怎么能把苦味去掉一点,柠檬水还要加蜂蜜。   但现在好了,爸爸喜欢,哥哥们就不会太伤心难过了。   祁延眼神一凛,就想说点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窗边的言桉忙不迭插入了话题:“没关系的!爸爸喜欢喝的话,把妈妈的也给爸爸喝!”   她刚刚还想着怎么糊弄过去呢,如果糊弄不过去,她只能再榨点山竹汁,然后混入檬酷的爱心苦瓜柠檬汁了,这样味道应该会好很多。   毕竟加冰糖也没用,两孩子的酸苦,只有竹竹的甜才能盖过啊。   可现在有祁延,那就都给祁延吧!她一点都没关系,丝毫不介意!   言桉喜笑颜开的看向祁延,眼里带着点感激,本以为自己会对上一张比较友善的脸,结果却是一张遍布寒气,透着威压的脸。   那双看着她的眼睛里,有火光在跳,仿若鬼火,幽深发寒。   言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怎么回事?他不是说喜欢吗?而且他之前确实也喜欢呀?婚后一天一杯柠檬汁,苦瓜也没少吃啊。   可他为什么,好像,有点不太对劲的亚子……   三个孩子,哪怕最高的言竹竹,人形和爸爸妈妈比起来都是矮的,特别是高高的爸爸。   仰着脑袋他们还能稍微看清父母的脸色,但一直抬着头,脖子会酸。   所以此刻,他们看不见祁延和言桉之间眼神和面色的交流。   言檬檬走到言酷酷旁边,问了一下酷酷的意见,酷酷表示没有意见,一切都听他这个哥哥的。   言檬檬于是便道:“那爸爸,妈妈的那杯苦瓜柠檬汁也给你!”   妈妈和他们住一起,要喝很方便。爸爸没住一起,那就给爸爸吧,而且妈妈自己也同意了。   祁延:“……”   一旦开始撒谎,你就要用无数谎言去掩盖这个谎言。   现在的他便是如此。   口中味道经久不散,祁延觉得自己心下都变得有些苦了。   有苦说不出。   他冷冷的瞥了言桉一眼,收回视线,脸部表情面对孩子的时候,柔化了一些:“……可以。”   言檬檬想了想,道:“爸爸,现在是中午,你是不是要吃午饭?我们要一起吃吗?这样吃午饭的时候,我就把冰箱的苦瓜柠檬汁给你当饮料。”   祁延揉了揉眉角:“嗯,好。”   言檬檬又看向桌上那杯:“那爸爸,你快把这杯喝掉吧,放太久会不新鲜的。”   “……”祁延扫了一眼,眉间一动,道:“我现在不渴,我能打包带回家喝吗?包括你妈妈那杯。”   言檬檬一愣。   他抓了抓头发,想了想,刚刚爸爸在门外,矿泉水也是抿了一小口,可能是真的不渴。   他善解人意道:“好的,厨房有好多空的玻璃瓶,我这就帮爸爸装好!”   言檬檬说着,就努力踮起脚尖,想把书桌上的苦瓜柠檬汁拿下来,去楼下厨房打包。   祁延忍了好一会儿了,正打着一个人静静的主意,便没拒绝,伸手拿过那杯苦瓜柠檬汁,递给了言檬檬。   言酷酷道:“哥哥,我帮你一起。”   言竹竹走过去:“哥,要我来拿吗?”   言檬檬:“不用不用,我可以的。”   三兄弟互帮互助着往书房门口走。   言桉也想跟上去,她总觉得此地不宜久留,祁延看着她的眼神,像是要杀人:“妈妈也来帮你们……”   话还没说完,被走过来的祁延一把拉住了颈后的衣服,仿佛被生命扼住了脖子,拉了过去,背撞进了他怀里。   三个孩子察觉到动静纷纷回头看了一眼,一惊,都有些愣住了。   从他们的角度看去,妈妈像是被爸爸抱在了怀里!   听说爸妈离婚都是因为没有感情,但抱抱肯定是有感情的。   难道爸爸妈妈要感情复燃了吗?   三个孩子彼此对视了一眼,连忙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往门外走。   然而言桉根本察觉不出任何感情,她只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身后的人,仿佛冰块一般,散发着寒气。   祁延低头,在言桉耳侧压低声音,问道:“家里之前的山竹,你还有吗?”   本缩着脖子身子微微发抖的言桉一顿。   “???”   言桉:“……有啊,你要吗?”   祁延松开言桉:“嗯,给我拿点来。”   言桉向前走了几步,不明所以的转身看他。   他脸皱成了一团,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几下,动了一下嘴唇。   像是吃了什么难吃东西后的反应,就如同当年她吃了他炒的苦瓜。   心中一个想法瞬间呼啸而过。   言桉张大嘴巴:“你味觉恢复了?”   祁延又咳了几下,不愿多说的嗯了一声,催促道:“快点。”   “哦哦哦哦哦……”言桉咬着手指头,连忙小跑出去了。   如果是正常味觉,那他能忍到现在,真的不容易啊!   言檬檬手里拿着苦瓜柠檬汁,所以走得很小心,哥哥弟弟们也慢慢的跟着。   言桉很快就追了上去。   山竹其实冰箱也有,但是现在有更近的选项。   她一把抓住了言酷酷。   刚出书房门口,就剥了颗糖,正边吃糖边走的言酷酷转头,露出一张苦瓜脸,声音因为含着糖而有些许模糊:“妈妈?你抱我干什么啊?”   其他两个孩子也停了下来。   言桉的手直接伸入酷酷的左右两个口袋。   言酷酷的衣服,唯一的特点就是口袋都很大,里面能装不少东西,比如左右各放了个山竹,除了山竹,还有各种各样的糖。   言桉把两个山竹都拿了出来:“给妈妈两个山竹,好不好?”   家里有言竹竹弟弟,所以不缺山竹。言酷酷只是习惯使然,在两个口袋都放了一个,方便吃。   因此他点点头:“好啊。”   山竹提供者言竹竹更是没问题。   于是三孩子,又看着言桉拿着两个山竹,噔噔噔跑回了书房。   两个山竹下去,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口中是让人心情满足的甜味。   言桉和孩子们都在楼下,他拿出手机,给杨绅打了个电话。   很快,杨绅带着酒楼里打包的午餐,按响了门铃。   言酷酷给他开的门,开完门后就坐回沙发上了。   杨绅一惊,因为他从未见过这个小朋友。   他甚至都以为自己走错了,结果看到沙发上坐着的祁延时,才确定自己没错。   杨绅心里疑惑,但面上不显,也什么都不问,拎着两大袋美食走进去,恭敬道:“祁老师。”   祁延放下手中的报纸,淡淡道:“来了?”   杨绅点点头,还想说什么,发现开着的后院门外,还有两个小孩。   一个是竹竹少爷,一个他也不认识。   言竹竹是老板和言桉的儿子,杨绅是知道的。这两个陌生小朋友是谁?老板前妻亲戚家的孩子吗?   祁延没有要给介绍的意思:“你放餐桌上吧。”   杨绅应了一声,把东西放了过去,然后一一拿出摆好。   祁延叠着手中报纸,眼神落在言酷酷身上。   他下楼的时候,言竹竹在后院给花浇水,言檬檬在后院溜公鸡,言桉在楼上不知道干什么,言酷酷就一直坐在沙发上。   他坐过来,言酷酷就想走人了,但看了他好几眼,见他拿起报纸后,犹豫了一下,没走,继续坐着。   父子俩坐这二十多分钟,一句话都没说。   这期间,祁延借报纸观察着自己这个二儿子。   而二儿子在干什么呢?什么都没干,一边发呆一边吃糖,一张可爱干净的脸皱成一团,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人生难事。   那两个口袋和百糖箱似的,棉花糖、棒棒糖、水果硬糖、水果软糖、牛奶糖各种各样,层出不穷。   当初知道竹竹存在,他让秘书时不时给言桉家送小孩子玩具和零食,零食中貌似就有不少糖类。   他从未见过竹竹吃过,原来都进了这孩子的肚子里。   孩子吃糖没错,但吃成这样,就有错了。   他有心想说什么,但今天才认识,还不熟。   而且言酷这孩子,和言竹、言檬性格都不太一样。竹竹是个小小男子汉,天不怕地不怕。檬檬善解人意,性格外向,有点自来熟。酷酷呢,有点内向,估计还认生。   坐在这好几次偷偷看他,眼里都有点害怕,明明想走了,却又不敢走。刚刚听到门铃声,就快速下地开门,开完后有机会顺势离开,但还是犹豫着坐了回来。   这样的孩子他不好一开始就贸然干预,怕引起孩子反感,便造成了如今这个僵持的格局。   之后总要纠正言酷酷的不良习惯的,今天第一天见面,就算了。   祁延放下报纸,道:“酷酷,吃饭了。”   言酷酷听到声音,慢吞吞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从沙发上跳下来,小声道:“我去叫哥哥们。”   说完低着头就跑开了。   终于有理由可以走了!   和爸爸一起他发呆都断断续续的,吃糖都不痛快,生怕爸爸要对他干什么。   他其实好想走的,但又不敢走。一句话不说就走,总觉得不好。所以刚刚开了门,他又坐了回去。让他找理由走,他又不知道找什么。   看来以后不要单独和爸爸相处,得和哥哥弟弟们一起,这样身边有人,和爸爸一起,他也能安心发呆吃糖了。   言酷酷这么想着,去后院叫了哥哥和弟弟。   然后言檬檬爬上楼,敲了言桉卧室门,把游泳池里休息的妈妈也叫下了楼。   一家五口很快就在餐桌上聚集。   祁延问杨绅:“吃了吗?”   杨绅摇头:“没,那祁老师你们先吃,我也先去吃饭了。”   祁延道:“没吃一起吧,刚好有事交代你。”   祁延都开口了,杨绅便没拒绝,找了个边缘处的位置坐了下来,安静的吃着,还在想这两个陌生小朋友到底是什么人。   刚刚他在餐桌这边摆弄,也没听到孩子叫人,因此还不知道。   祁延道:“杨绅,檬檬和酷酷的户口,你这几天抓紧一下。”   杨绅抬起头,一脸疑惑:“户口?”   “嗯,和竹竹的一样。”祁延慢斯条理的倒了杯凉开水,扫了杨绅一眼,点了下头,“哦,对了,忘了介绍。檬檬和酷酷也是我儿子,他们和竹竹是三胞胎。”   跟在祁延身旁,见惯了各种场面,一向情绪稳定,颇有点大将之风的杨绅连忙捂住自己嘴巴,头低下了桌子,猛烈咳了起来。   卧、卧槽?!三胞胎?!!   跟在老板三年,工作忙的他根本没空找女朋友,原本还安慰自己老板不也一样单身。结果发现老板有了个儿子,而现在,不过几天过去,有三个儿子了……   三胞胎,老板真强,老板牛逼。   杨绅咳的脸都红了。   看着助理的反应,祁延心里好受了一些。看,这种事情,一个旁人比他这个当事人反应都大。   祁延把水推了过去,对离杨绅最近的言檬道:“檬檬,你杨叔叔呛到了,把水给他。”   言檬檬连忙拿过,放到杨绅面前,关心道:“杨叔叔,你没事吗?赶紧喝点水!”   杨绅:“……”   言桉扒着碗里的白米饭,看看祁延,又看看那个可怜的助理,对杨绅多了几分同情。   这些明星经纪人,明星助理还真的挺惨的,梁白羽的那个经纪人,也很惨。   以前以为杨绅比梁白羽的经纪人要好的多,现在看来,半斤八两。   午饭过后,祁延和言桉要回剧组拍戏。   出发之前,言檬檬提着包装精致的苦瓜柠檬汁,连带着一袋山竹,统一递给了祁延。   祁延接过。   言檬檬道:“爸爸,你一定要及时喝哦,不够还可以找我。我们家苦瓜柠檬汁有独家榨汁秘籍,和外面都不一样的。还有山竹也特别甜,你要快点吃,否则就坏了。”   是不一样,体会过了。   祁延笑了笑:“好。”   言桉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祁延,祁延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   言桉收回视线,蹲在了孩子面前:“妈妈和爸爸拍戏去了,你们在家乖乖的,要小心,不能随便开门,有事给我们打电话。”   言檬檬朝言桉左脸吧唧了一口:“妈妈放心,我们知道的。”   言酷酷见此,也习惯性的在言桉右脸吧唧了一口。   言竹竹向来是不做这种事情,站在旁边,嘱咐道:“妈妈路上小心。”   “我会的。”说完后,言桉便站了起来。   祁延在旁边围观,看着孩子和言桉如此亲密,心里稍微有点异样。   言酷酷和言竹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言檬檬望着爸爸,却有些犹豫。   爸爸会不会和他一样酸酸的呢?   如果妈妈亲弟弟,不亲他,他心里就会酸酸的。   所以他要不要也去亲爸爸一下?可是爸爸看着面无表情,他有点不太敢。   言檬檬想,他们和妈妈一起了好久,才能那么亲密的。   但和爸爸才正式认识不到一天,还不是很熟悉。   等多过几天,和爸爸熟悉了,知道爸爸是什么样的人了,他再考虑要不要亲爸爸。   毕竟万一爸爸和竹竹一样,不太喜欢和人那么亲近呢?那样就不好了,爸爸会讨厌他的。   言檬檬在心里想通了,就笑着和祁延摆摆手:“爸爸再见,爸爸路上小心。”   见哥哥说,言酷酷也就跟了一句,不怎么走心,随口一叫:“爸爸再见。”   言竹竹接后半句:“路上小心。”   祁延点点头:“好,你们在家也小心。”   孩子们对他,和对言桉的态度,还真是有点差别啊。   祁延心情有些复杂,拎着苦瓜柠檬汁和山竹,和言桉一起出门。   别墅门口的车前,祁延叫住了杨绅:“对了,我记得你前几天中暑了?”   杨绅有些诧异:“对,但已经好了……”那天在走项目,在烈日下看了大半天,所以中暑了。不过老板何时对他这么关心了?   祁延点点头,把手里的苦瓜柠檬汁递了过去:“拿着。”   杨绅犹豫着接过:“祁老师,这是?”少爷们给老板的,他拿着不太好吧?而且这东西是什么?   祁延面无表情:“蔬菜柠檬汁,我喝过,味道还行,清热解暑。”   旁边的言桉不可置信的看着祁延。   祁延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   言桉本想提醒一下可怜的助理,但迎着这样的视线,默默的低下了头。   总感觉祁延这个眼神的意思是,如果她敢说,以后的苦瓜柠檬汁他一定会拉上她共饮。   祁延收回视线,想了想,索性把山竹也递了过去:“喝完后,吃点山竹,你试试。”   杨绅受宠若惊,连忙接过,心里不由蠢蠢欲动。   老板的态度,是要给他升职加薪了吗?! 第48章   从昨天早上到今天中午,温漾已经被关在会议室里整整一天一夜。   她不肯签那些解约合同,经纪人刘姐就把她关在会议室里,不让进出,用这种方式逼她签。   一天一夜,没提供任何吃的,只有办公桌上的矿泉水。而且还侮辱性的在办公室放了个盆,什么用意,昭然若揭。   温漾连水都没敢喝太多,苍白着双唇坐在办公椅里,整个人都显得很没有精神。   她从未有过如此落魄的时候,穿书之前追她的男人无数,都是把她捧在手心。哪怕生命的最后一刻,情夫的老婆对她下杀手,也是一时的痛苦,并没有这般折磨。而且在这之后,就有了系统的存在。   系统虽然在攻略祁延上显得很没用,但在其他地方,还真挺方便。温漾靠着这个系统,在娱乐圈的路也算顺风顺水,轻而易举抢走别人的角色,出演了制作班底很不错的偶像剧团队,成了国民初恋。   如果系统能像她之前看的小说一样,给她演技的金手指,她早就成了娱乐圈大火的影后。可惜不行,她的演技只能支撑她出演没什么难度的偶像剧清纯女主,或者是单一人设的恶毒女配之类的角色。其他也演过,但在网上评价都很平平。所以温漾自己选剧本的时候就很注意,基本只挑自己能演的。这导致她根本演不了寓意丰富的好剧本,接不了复杂的角色,成不了大火影后。   而现在,这个关键时刻,系统居然一直处于扫描中,仿佛卡了似的。   如果早知道如此,温漾怎么都不会让系统去查祁延和言桉之间的所有细节。   她软绵绵的手握成卷头,想上厕所的念头怎么都压不下去,忍不住了。   可要让温漾用盆,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的。办公室里还有监控,她如果这么做了,就彻底再没有翻身的余地。   已经到了极限,温漾对着办公室的监控镜头,拿起了桌上的笔,开始刷刷刷签名。   解约又如何?只要系统扫描完毕,她照样能够重新来过。到时,她定然不会放过刘姐!这些她遭遇的,她要让刘姐n倍偿还!   而现在,她不能再耗下去了,她要去上厕所!   抖着手咬着牙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没过几分钟,办公室的门终于被打开,一脸笑意的刘姐走了进来。   “早签不就完事了吗?”刘姐把那些文件收好,递给身后的人,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温漾。   温漾目光怨毒的盯着刘姐:“我能出去了吗?”   刘姐一笑,伸出手:“把你手机给我。”   手机里可有不少东西,之前在幼儿园门口拍的祁延孩子照片也在。   这可是温漾的后手,她打算真没办法的话,便用这些威胁祁延的。如果孩子照片曝光威胁不到,那把他孩子带走,他还能不乖乖赴约?   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她了。   所以手机不能给,温漾握拳,咬牙切齿:“我已经签了!”   “我可没说签了就让你走。”刘姐上上下下打量着温漾,“怎么,我看你这样子,是快要憋不住,想上厕所紧了吧?把你手机给我,卫生间出去就是,要么,你就用那盆子好了。”   刘姐笑了一声,指了指盆在的位置,又道:“不想用盆子,拉身上也行啊,你说呢,温漾?”   温漾那双被粉丝称之为干净单纯一双眼里,迸发出了怨毒的视线。   然而刘姐一点不惧,心中反而十分快意。刘姐老公是圈里导演,当年还是新人的温漾居然瞒着自己,勾引自己老公,还好她及时发现,从中阻断,打算用自己经纪人的权利,让温漾在娱乐圈销声匿迹。   可没想到,温漾转身就自己拿到了重要角色,并以此大火。公司男领导也和温漾关系匪浅。   刘姐没办法,心想惹不起避而远之就是。   可哪想,温漾居然不放过她,指名道姓要她当经纪人,然后借此一直为难她,给她难堪。   而现在,天道好轮回。   刘姐笑着,从一脸不甘的温漾手里,拿到了手机。   她让温漾指纹解锁,然后换了个简单的密码,一边随意翻着手机,一边道:“这手机我就帮你保管了,我看有不少料呢。温漾,你以后老实点,别乱说话,这些料就不会有人知道,你虽然不能出现在众人眼前,但到底还是个单纯的国民初恋,还是有粉丝喜欢你的。但如果你乱说话,这些料可就全网流传,你会被骂的很惨。孰轻孰重,怎么选,你自己心中最好有点数。”   刘姐说完后,笑盈盈的走了。   温漾艰难的站了起来,冲向了卫生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直显示扫描中的系统,突然间变了。   系统:【滴——主程序已扫描完毕,扫描完毕后发现新版本,系统即将开始升级更新,倒计时3——2——1】   系统:【滴——主程序升级更新中,升级需要时间,请宿主耐心等待。】   解决完需求的温漾,原本还处在极度的愤怒和不甘中,可等她发现系统的动静后,几乎是喜极而泣。   峰回路转,系统恢复后居然还升级了?那是不是代表着,她很快就可以翻身?   温漾出了公司大门,安静的回了家,等待升级后的系统。   而经纪人办公室里,刘姐发现了手机中和祁延相关的一系列照片。   祁延在娱乐圈地位太高,这些照片所代表的信息太过惊悚。   祁延和言桉有关系,而且还出现了一个长相与祁延酷似的三岁男孩,这个消息一旦放出去,整个娱乐圈都会疯狂。   这件事情牵扯太大,刘姐根本不敢让第二人知道。   她打算直接去找公司董事长,可这个念头刚出,刘姐又起了一个新的念头。   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只有她和温漾。温漾是祁延的粉丝,手里有这些照片,按照温漾的心计,估计是想留后手干些什么。   如果她直接把这件事通知祁延呢?她是不是能以此跳到康恒,争取到更高的职位?   这几年在娱乐圈混,她虽然没有祁延的联系方式,但她有杨绅的。   刘姐犹豫了一会儿,联系了杨绅。   电影《拳之舞》片场。   女三号已经换了一个人,和温漾同公司,在娱乐圈跑了好几年老套,虽是科班出身,但不会来事,平时性格内向。所以混到现在,依旧没有任何知名度。   但各方面条件其实都还不错,最重要的是,家里妈妈是芭蕾舞者,所以从小跳芭蕾舞长大。   灵运公司为了换下温漾,选了三个公司女艺人,让陆东阳挑。陆东阳挑了这一个。   其实陆东阳还是最满意温漾,虽然演技一般般,但他多磨几次,出来的结果也能看。女三这个角色,人设就不复杂,只要把芭蕾跳好就成功了一大半。   温漾那芭蕾,就跳的很不错。   可惜,无论他如何问,温漾的经纪团队都说实在有事没法出演,违约金会按合同赔偿。   陆东阳没有办法,只能同意。   温漾在剧组拍了有两天,已经演了几场戏。现在换人了,这些戏份只能重新拍摄。   让陆东阳意外的是,这个新演员,倒是不逊色于温漾。舞蹈底子不错,虽然和温漾比还是有差距,但胜在新演员演技很好。   陆东阳也就稍微好受了一些,而且他发现,温漾换人后,剧组的氛围都好很多。   至少刘紫彤一帮人喜笑颜开,连带着她们对言桉的态度都好了起来。   一场戏后,刘紫彤拿了瓶饮料,递给言桉,咳了咳:“温漾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言桉下意识接过饮料,闻言一脸懵逼。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啊?她最近都忙着家里孩子们的事情,哪顾得着剧组里的人事变动。   要不是今天对戏的时候,发现换了个人,问了一下。她都还不知道温漾换人了。   “做得好,那女人心毒的很。”刘紫彤拍拍言桉肩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过去就过去吧。”   刘紫彤说完,脸上带着点微笑,优雅的转身走了。   剧组里没了温漾,她现在看谁都自带好感buff。   言桉抓了抓头发,下意识看向一旁的祁延。   本想过去问问,结果杨绅拿着电话脚步匆匆的找了祁延。   好像有急事,言桉便只能先找个位置坐下,开始复习下一场戏的台词。   那头,祁延听着杨绅的话,眼里淬了点冰:“温漾?”   杨绅点了点头:“祁老师,您看现在要怎么处理?”   片场人来人往,杂乱的很。他扫了眼认真低着脑袋背词的言桉,和杨绅到了没有人的小会议室里。   一进去,祁延直接开口问道:“那经纪人怎么说?”   杨绅一一转述:“刘凤说手机只有她看过,其他人她都没说,手机在她手上,她随时听候差谴。”   祁延眉轻轻一动,嘴角笑容不带感情:“听候差遣?”   杨绅点点头:“刘凤估计想借此事跳到康恒。”   “挺聪明。”祁延随意评价了一句,陷入沙发中,“温漾呢?”   “说是在会议室关了二十多个小时,刚回去。”   祁延想了一下:“温漾是否知道雪藏她的事情,是我们插的手?”   杨绅摇头:“我事先嘱咐过,灵动那边没说,温漾还不知道。”   “不知道最好。”祁延抿着唇,“这样,你多找点保镖跟着孩子们,平常幼儿园的接送都给我注意点。”   收集孩子照片,估计想用孩子的存在威胁他。   如果只是用照片威胁,祁延没什么好怕的。娱乐圈的媒体,没人敢不经过康恒同意,爆料他的任何信息。   就算私自在网上爆料,康恒时刻关注各论坛消息的人员,也能第一时间删帖压下去。   但最怕对孩子下手,温漾那种人,兔子逼急了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还有找人跟着温漾。”这样最保险,温漾有什么动静,都能第一时间知道,从源头制止。   当然最好的是,让温漾离开这座城市。   祁延指尖在腿上轻敲了一下:“那个刘凤,你让她想办法把温漾赶走,如果成功了,康恒欢迎她来大展身手。”   杨绅一一应下,打算离开把祁延的吩咐落实时。   祁延道:“等等,你把言桉找来。”   ……   五分钟后,言桉径直推开了会议室的门,探进来一个头,眼睛亮亮的,声音清脆有力:“你找我啊?”   三个孩子们都被发现了,另外三颗种子发芽的钱要一次性赚到手的话,估计最快也要一两年。   那就是一两年后的事情了,用不着现在就担心。   言桉一向奉行活在当下的原则。她现在无事一身轻,因此十分愉悦。   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的祁延睁开眼睛,语气淡淡的:“嗯,你先进来。”   言桉于是便灵活地闪了进去,反脚踢上门,在祁延旁边的沙发坐下,拿起茶几上的矿泉水,咕噜喝了几口,擦了擦唇,问道:“什么事?是要檬檬和酷酷的资料吗?”   祁延的眼落在她因为喝水而微亮的唇瓣上。   三年前,他尝过其中滋味,还记得除了柔软的触感外,还带着一点点淡淡的草木清香,是他很喜欢的味道。   他的眼深了深,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顿了一瞬,道:“不是。”   言桉双手垫在自己大腿下面,两只纤细白皙的腿晃悠着,脸色有些疑惑。   不是的话,那是什么呢?   祁延语气平静,语调如湖泊静水,淡而没有起伏:“我准备搬过去和你们一起住。”他顿了一下,强调道,“今晚就过去。”   言桉的晃着的双腿一顿,诧异的抬起头,小嘴微圆:“什、什么?”   祁延理了理衣服,条理清晰:“平常我们要拍戏,除了拍戏我还有其他工作。说实话如果不住一起,我根本没时间见他们。”   言桉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好像……他说的也没错,确实是这样来着。之前只知道檬檬的时候,他每天来往于片场公司他家她家幼儿园,几乎是分身乏术,她看着都好累。   “我现在知道他们的存在,我不可能什么都不管。”祁延看向她,语气柔了下来,声线缱绻,击打着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所以住在一起是最好的,言桉,你觉得呢?”   言桉抿着唇,移开视线,显得有几分犹豫,犹豫的同时也有几分心动。   孩子们应该挺喜欢他,住在一起,孩子们会开心吧。   等过个一两年,她赚完钱,孩子们都发芽后,她就会带着孩子们回山里了。   所以在这之前,就让孩子们和祁延多处点时间。   现在孩子们都有身份,完全可以用人形生活,注意点就不会有问题。   之前她和祁延结婚住在一起,也没让祁延发现任何异常。   言桉迟疑的点了一下头。   说是要搬过去,但其实祁延只要人过去就行了。   他的东西,所有生活必需品,其实别墅书房连通的卧室里都有,一应俱全。   言桉总觉得,当初祁延给她安排这栋别墅时,就别有居心。   她心里嘀咕着,从祁延书房出来,到了孩子们的房间。   不得不说,祁延的效率真的很高。   今天晚上她还在片场拍戏的时候,言檬檬就打电话过来告诉她:“妈妈,妈妈,刚刚秘书阿姨带着人把我们房间的床给换了。现在的床好大的,我和弟弟们就可以一起睡都不挤了!”   床果然很大,言桉觉得加自己一个也没有问题。   她坐在床沿,表情认真的嘱咐:“檬檬,酷酷,竹竹,现在爸爸就睡在家里,他晚上有可能会过来给你们盖被子,所以你们注意点哦,不要头顶长叶子,也不要长果子。”   虽然言桉睡着后喜欢全身长铜钱草,但家里有人,她自己还是能克制住的。   三年前,深夜造孩子结束后,她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时,也不会长草。   他们这些植物精控制本体和人形的本能还是有的,不过喝酒后就不行了。   酒精不仅害人,也害草。   言竹竹首先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妈妈,不会的。”   他幼儿园午睡的时候,也能完全控制。   言檬檬道:“妈妈你放心,我也可以。”   言酷酷愁眉苦脸的吃着糖:“我也可以。”   这个对他们都不难,只要有意识就行。   言桉也不担心,交代完后亲了亲孩子,便走了:“那妈妈回房间睡觉了,晚安。”   檬酷竹三人看着言桉把门关上,然后彼此间说起了话。   言檬檬:“刚刚妈妈说晚上爸爸会来给我们盖被子吗?”   言酷酷一边摸着自己的两个口袋,一边嗯了一声。   言竹竹严肃道:“可我不想他来给我们盖被子,我们又不怕冷。要不我们睡觉把门锁上。”   言酷酷把口袋摸了个遍,都没能摸出一颗糖,正发着呆,刚好听到弟弟的话,表示同意,点了下头。   言檬檬盘着腿坐着,低下了小脑袋,小声道:“可我想爸爸给我盖被子……”   言竹竹没怎么犹豫就改口:“那就让他给我们盖被子。”   言檬檬很不好意思,想了个公平的办法:“对不起啊酷酷竹竹,要不我们这样吧,分三天,每人一天,决定要不要锁门。”   言竹竹也觉得这个方法好,同意了:“那大哥你先,所以今天不锁。”   三人达成一致,关了灯掀开被子躺下。   嘴里的糖吃完了,口袋里也没有了,言酷酷愁眉苦脸的躺着。   糖都在一楼的杂物间,他要拿的话得下楼拿。   好麻烦啊,算了吧。   倒是可以向竹竹弟弟要山竹吃,但躺在床上了,吃山竹好麻烦的,剥了后还要洗手。   算了算了。现在吃和明天起床吃,有什么区别呢?没有区别的,无所谓。   一分钟的时间,言酷酷自我洗脑完成,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结果在这个时候,门咔擦一声轻轻被打开了。   关灯不过一分钟,三兄弟都还没睡觉,听到声音接二连三从床上爬了起来,纷纷朝门口看去。   门一开,走道的灯光就照了进来,能看清楚门口的人是祁延。   今天祁延和言桉回来的晚,祁延回来后就先去了书房,接了个工作电话。   弄完就这个点了,便想来看看孩子们。   这个点,应该睡着了,而且房间门缝里也没有灯光。   所以他很小心,可哪想一开门,就迎上了三对亮晶晶的眼。   祁延想了想,索性伸向墙上的开关,开了灯。   灯光下。   言竹竹面无表情。   言檬檬睡眼惺忪,正揉着眼睛。如果不是祁延突然间开门,言檬檬已经睡着了。   言酷酷的苦瓜脸则更为深重,愁眉苦脸的盯着祁延。好了,自我洗脑前功尽弃,一切回到了远点。   总之,被这三个孩子看着,祁延很不自然。   他屈指在唇间咳了一下,问道:“还没睡吗?”   言竹竹:“正准备睡。”   言酷酷的头软软一点:“嗯。”   言檬檬打了个哈欠,逐渐精神:“爸爸也还没睡吗?”   祁延很快就从不自然的情绪中反应过来,唇上带了抹笑意,温声道:“嗯,爸爸也准备睡了,临睡前过来看看你们。”   他看了看腕间的手表,再看了眼三个孩子,道:“不早了,你们睡吧,晚安。”   言檬檬眨了眨眼睛:“爸爸晚安。”   言竹竹:“晚安。”   言酷酷:“晚安。”最后一个安字,几乎听不见。   场面有些冷,祁延觉得自己没什么继续待着的必要,于是重新给孩子们关上灯,关上门,离开了。   三兄弟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言酷酷忍不住道:“哥哥弟弟,我想下楼拿些糖。”   言檬檬问道:“你口袋的糖吃完了是吗?”   言酷酷点头,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嗯,对的。”   言檬檬于是翻自己的口袋,没翻到:“啊,我的糖在另外一件衣服里,衣服也在楼下。”   而至于这个房间,他们今天第二晚睡,房间里也没有备糖。   言竹竹道:“我有山竹,哥哥你要吗?”   言酷酷摇头:“山竹要剥,剥了还是要出门洗手的。既然都要出门,我干脆下楼拿糖去吧。”   言檬檬知道糖对酷酷的意义,因此道:“弟弟,要我陪你去吗?”   言竹竹:“要不我直接帮二哥去拿吧。”   言酷酷摇头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去拿就好。”   于是言竹竹把房间灯打开,言酷酷慢吞吞滑下床,穿好鞋子,开门出去,然后下了楼,在杂货间的零食堆里翻了一会儿,重新装满两口袋糖,剥了一颗棒棒糖塞进嘴里后,才上楼。   回房间的时候经过书房,刚好遇见了祁延。   祁延是听到动静出来的。   父子俩就这么撞上了。   言酷酷停下脚步,仰着头,看向祁延,呆住了。   祁延望着身高只到自己膝盖的孩子,蹲了下来。   他的视线在言酷酷嘴里的棒棒糖上瞥过,然后落在两个鼓鼓的口袋上。   中午沙发上的时候,他可是亲眼看到这孩子一直在从口袋里拿糖吃的。   一天下来,这孩子到底吃了多少?大晚上还特意下楼拿?   祁延皱了皱眉,本想晚几天再干涉,但择日不如撞日。   他伸手,抓住孩子嘴边小小的橘黄色棒棒糖柄。   言酷酷身形一僵,下意识就闭紧了嘴巴,愁眉苦脸的看着爸爸。   爸爸这是要干什么啊?   祁延言简意赅道:“张嘴。”   言酷酷于是把嘴皮给张开了一些,露出两排白白的小牙齿。   这个年纪的孩子,20颗乳牙已经全部出齐了,长得很不错,还没开始蛀牙。   但祁延心里有些一言难尽。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想的,张嘴就张开了嘴皮?   他又道:“张牙。”   言酷酷犹豫了一下,慢吞吞把牙齿也张开了。   祁延顺利把棒棒糖拿了出来。   然后,他又把言酷酷左右两个口袋的糖给悉数没收了。   言酷酷的嘴角一点点下沉,整张脸可以说是满满丧气,丧到极致。   祁延轻轻拍了拍孩子的头:“糖吃多了会蛀牙,你今天已经吃了很多了。”   言酷酷:quq   明明因为早上要给爸爸画全家福,他今天已经吃的很少了啊。   祁延看着孩子仇大苦深的样子,心想对孩子不能太心软,什么都依着。   他索性单手把言酷酷抱了起来,送到了房间门口,放下,给孩子开了门,亲眼看着言酷酷走进去,然后给关上门。   房间里,言酷酷背抵在门上,看着哥哥弟弟们,吸了吸鼻子,难过道:“哥哥,竹竹,爸爸把我糖都抢走了,说我吃多了会蛀牙……”   而回到书房的祁延,将手中的糖悉数扔在书桌上,把儿子吃过的棒棒糖在水杯里荡了几下,放进自己嘴里,坐到电脑前,开始视频会议。 第49章   苦瓜自然不会蛀牙,吃再多糖都不会。   当然这一点祁延怎么都不可能知道。言酷酷难过了一下,也就好了。   没办法,还能怎么办呢,都已经被没收了。他怕自己下楼拿,又被爸爸发现。   他喜欢吃糖,是来自于生物的本能。反正家里有糖,吃多了他也没事,言酷酷自然就吃的肆无忌惮。   而且家里也没有人管他,妈妈哥哥弟弟们都不管,毕竟零伤害,反而还会尽量满足他。   就像奶茶,如果不是喝了会胖,有钱的小姐姐们定然动不动就想喝一杯,这是一样的道理。   但是现在,被祁延强制干预了,言酷酷除了一开始不习惯而觉得难过外,也没什么。他谢绝了哥哥弟弟的好意,爬上床,随便找个空地一躺,翻了个身,没过几分钟就睡着了。   整个别墅都静悄悄的,言桉和三个孩子齐齐陷入了梦乡。   夜安静而黑暗,唯独书房的灯依旧亮着。   祁延咬着从二儿子那拿来的棒棒糖,往后一靠,背抵在办公椅上,双手环胸,冷着脸色听着笔记本电脑里传来的众人讨论声。   棒棒糖在水里涮过,把言酷酷的口水给洗掉了,因此祁延逃过一劫,没尝到苦味。   祁延自己不觉得吃棒棒糖有什么,神情如往日一般没什么区别,可落在参与会议众人眼里,却无异于陨石坠落,六月飞雪,太阳从西边升起。   大家说着说着,声音就渐渐没了,他们看着自己屏幕上的老板,形成了一片诡异的安静。   老板居然会吃糖?!还是吃的棒棒糖?!而且还吃棒棒糖参加会议?!   这怎么看怎么别扭,怎么看怎么奇怪。   老板怎么回事?变性了吗?   一群遍布各地的得力属下,一个个都不好了,脸色古怪。   祁延蹙眉,将棒棒糖从右边腮帮子转到左边腮帮子,嘴里有糖,说话声却依旧冻得人纷纷一哆嗦:“怎么,都哑巴了?”   众人:“………”   杨绅对情况最为清楚,想着可能是哪个小少爷强行塞给老板的,自己儿子给的棒棒糖,身为爸爸能不吃吗?   他轻轻咳了咳,率先开口汇报工作,得以让视频会议正常高效的继续进行。   一个小时后,各方面工作汇报结束,大家准备关视频的时候,祁延看到杨绅,眼睛微动,突然间问了句:“杨绅,蔬菜柠檬汁喝了吗?”   杨绅一愣。   他给忘车里了,今天忙了一天,回到家的时候就忘记拿上楼。   这可是小少爷们给老板准备的,老板顾念到他前几日中暑的事情,特地给他。   所以杨绅怎么敢说实话,只能模糊道:“还没,不过待会就喝。”   祁延点了点头:“记得喝,别浪费。”   说完后,退出了视频。   杨绅把工作收了个尾,合上电脑,拿着钥匙到了车库,将蔬菜柠檬汁和山竹从车上拿了下来。   正打算上楼的时候,刚好遇见住他对门的王冬。   王冬是一档整蛊综艺的导演,叫《有本事你就来》,里头各种骚操作层出不穷,玩的就是心跳。   这综艺刚出没多久,便大火出圈。收视率和播放量在众多综艺节目中遥遥领先。   热度出来了,来参加节目,顺便宣传新剧新专辑新节目的艺人也多了。   但是,节目越火,压力就越大。王冬每回都要为新一期节目中的整蛊元素愁得掉头发,后来眼不见心不烦,索性给剃成了光头。   “王导,新一期还没想好做什么?”两人一起进了电梯,因为是邻居,所以他们关系不错,常常一起喝酒聊天,说说自己的难处。   王冬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吸了口气:“那可不,我都想好几天了,他们给的方案我看着不满意,总感觉不够味。”   电梯到达楼层,杨绅问道:“一起喝个酒?”   杨绅最近也挺烦,就算在外工作再好,工资再高,旁人再羡慕,但爸妈那,往往都只在乎——有女朋友了吗?   他也想找,可工作忙的一天分身乏术,哪来的时间?   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他顶头上司也是单身。   可突然间,上司一声不吭就有了三胞胎。说实话,今天坐在一起和老板一家吃饭的时候,除了震惊,他也有些羡慕。   突然间就想成家了,也想回家后,有老婆有孩子。   王冬挥挥手:“走走走,喝点。”   杨绅开了门,把王冬请了进去,将手里的山竹和蔬菜柠檬汁放在桌子上,起身拿了瓶酒,连带着两个普通水杯。   回来的时候,王冬已经剥开山竹吃上了,边吃边道:“杨助理,你这哪买的山竹?很甜很不错啊!”   杨绅在对面坐下,将酒和杯放到一旁:“是吗?祁老师给的。”   “难怪,祁老师吃的水果,都和我们不一样啊。”王冬颇有些感慨,接着就痛得嘶了一声,抽了口凉气。   正打算用开瓶器开酒的杨绅手一顿:“怎么了你?”   王冬将山竹咽下:“最近愁的不行,有些上火,口里牙龈肿了不说还口腔溃疡!这小病也忒受罪了,吃东西都不好受!”   他一边骂骂咧咧的,手继续伸向了第二个山竹。   见鬼了,他平常也没那么爱吃山竹啊,而且还嫌弃山竹剥着麻烦,基本不吃。   刚刚坐这无聊就随手剥了一个,没想到现在好吃的停不下来!   杨绅听着王冬的话,看了眼那一罐透明玻璃装着的蔬菜柠檬汁,道:“那就别喝酒了,喝点蔬菜柠檬汁消消火。”   王冬点点头:“也行,这也是祁老师给的?”   杨绅放弃开酒,把蔬菜柠檬汁打开了,倒了两大杯,和王冬一人一杯,闻言点点头,笑着道:“是。”   王冬:“你跟祁老师快三年了吧?我怎么感觉他之前也没送过你节日福利?中秋节我记得你连月饼都没有的,过年也没个红包。怎么现在,难道要给你加薪升职了?”   杨绅隐晦的笑笑:“难说。”   王冬甩甩光头:“兄弟,说实话我还是最羡慕你……”   别人不知道,以为杨绅只是个小助理。可王冬知道啊,自己这个兄弟,出生名校,能力强,上能轻轻松松出一份完美的融资计划,下能帮祁延处理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   在祁延手里干活,虽然没节日福利,但工资高,年薪百万轻轻松松,还有股票分红。   不到三年,杨绅名下已经有了两套房产。这可是在一线啊。   不过杨绅平常低调惯了,没什么人知道。   杨绅谦虚了一下,也跟着剥起了山竹。   别说,山竹真的很甜。   可祁延就给了六个,王冬吃了四个,杨绅吃了两个。   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再意犹未尽,吃完了也没办法,洗了手后重新回到桌上。   王冬将那杯蔬菜柠檬汁举起来:“来,兄弟,一起喝一杯,我一口干了。”   杨绅把杯子也举了起来,两人碰了一下,玻璃杯发出一声轻响。   然后两人仰头,没什么心理准备的喝了一大口,就用平时喝酒时一口闷的喝法。   刹那间,凶猛的酸苦味瞬间席卷整个口腔,连同喉咙和食道。   山竹的甜味还停留着,本应该缓解,但因为先后的问题,甜味反而成了帮凶,让酸苦更上一层楼。   满清十大酷刑差不多也是这样了。   不到三秒,杨绅和王冬把苦瓜柠檬汁喷了出来,形成了一个互喷的场面。   可他们也顾不上擦脸,匆匆忙忙找水找酒找甜的,花了很长时间,才熬过那种世界末日一般的感觉。   刚洗了把脸的杨绅瘫在沙发上,用面巾纸擦去脸上的水滴。   蔬菜柠檬汁?说话真是门技术,苦瓜确实是蔬菜之一。   升职加薪?是他想多了。   王冬冲了脸又冲了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间灵光一闪,冲出了卫生间,跑了过来,一拳砸向杨绅,兴奋道:“兄弟,我想到了!这东西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知道祁老师哪弄来的苦瓜和柠檬吗?太够味了!”   杨绅摇头:“不知道。”   应该是言桉和小少爷们弄来的,他老板估计也不知道。   而且杨绅总感觉,这苦瓜柠檬汁老板怕是已经尝过了。   王冬掏出手机:“那我现在打个电话问问祁老师?或者你帮我问问?”   杨绅:“这个点你打电话,是不要命了吗?”   王冬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多了,这才发现自己太激动了,忙平复心情:“对对对,我明天再打明天再打。”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祁延准点起床。   洗漱完毕后,他推开了孩子们的房间。   时间还早,三兄弟依旧在睡梦中,细听能听见睡着时均匀的呼吸声。   早晨的光亮从打开的门倾泻而入,稍稍照亮屋内,能看清,但又不至于光线太亮吵醒孩子。   祁延轻轻的走了进去。   床很大,三兄弟睡姿各不相同。   言竹竹是睡得最正的,端端正正的笔直躺着,双手合十放在腹前。   这睡姿,和他一模一样。   连被子都好好的盖着,让人十分省心。   祁延无声的勾了下唇,果然是他的儿子。   然后他看向其他两个。   最善解人意,爸爸长爸爸短的言檬檬,没想到睡姿却十分豪放,在床上睡成了一个小小的‘大’字。   和言桉差不多,祁延依旧记得当年,自己时不时就被言桉踢醒的经历。   言檬檬一只腿往酷酷那边伸,酷酷在睡梦中估计是躲着那只腿,一直往旁边挪,挪到了床沿。如果再往床边挪一下,就要掉下床了。   而且酷酷这孩子,居然是趴着睡的。   祁延无声的叹息,伸手小心翼翼把言檬檬的小手小腿放好,盖上被子。   然后他看了看趴着的酷酷,把人翻了个身,掰回了正面,盖上被子。   做好这一切,祁延退出了房间。   然而没过多久,言檬檬的小手小腿又伸开了,正面躺着的言酷酷一个翻身,又趴了回去,一只腿危险的悬在半空中,轻轻晃动。   ……   给孩子们盖完被子后,祁延经过言桉卧室,脚步停了一下,也打算进去看看。   按照他的经验,言桉的睡姿也好不到哪里。   可言桉,把卧室门反锁了。   防着他吗?祁延冷笑了一声,转身下楼,戴着口罩出门晨跑去了。   边跑边想,和孩子们混熟以后,以后大早上也可以带着他们一起跑。   锻炼要从小抓起。   ……   言桉是在铜钱草织成的睡网中醒来的。   她打了个哈欠,对此习以为常,从睡网里爬到床上,然后把铜钱草收了回去。   有时候长叶子还是挺好的,就不会掉下床,如果掉下床,也有本能,可以用叶子拯救一下自己。   言桉收拾好后,看了看时间,到孩子房间把孩子们叫起来了。   言竹竹醒后第一时间就爬了起来,完全不赖床。   而言檬檬拱着个身子钻在被窝里,声音从里头传来:“妈妈,我还想睡一分钟,就一分钟……”   这个孩子,平常都很懂事,就是会赖床。   言酷酷已经坐起来了,头发睡得乱糟糟的,脑后翘起来一大片。   他双眼茫然,一片虚无。   言桉伸手,在孩子眼前晃了晃:“酷酷?酷酷?”   言酷酷双眼渐渐聚焦,看着妈妈,看看已经收拾好站在地上的竹竹,慢吞吞下床穿鞋。   然后言桉转向床上拱着的被子,把被子用力拉走:“檬檬,一分钟了!你的两个弟弟都醒了!你爸爸都晨跑要回来了!”   言竹竹听到,动了一下眉:“妈妈,你怎么知道爸爸晨跑去了?”   言桉道:“你爸爸习惯一直都这样。”   当年婚后,他自己起床晨跑还不够,还要拉着她去,太可怕了。   所以她昨晚睡前想了想,还是把门给反锁了。除了可以肆无忌惮睡觉外,最重要的是不想被抓起来晨跑。   她是铜钱草耶,喜静不喜动,跑步简直要草命。   言竹竹点点头,若有所思。   而那边,言檬檬终于战胜了睡意,乖乖起床了。   母子四人下楼,祁延还没回来。   言桉到厨房转了一圈,蹲在地上,看着筐子里的一堆苦瓜柠檬山竹发呆。   昨天她和祁延回剧组拍戏,孩子们就在家里做做作业,结结果子。   山竹的果子,一家人都可以吃,还可以给梁白羽送去,总之是不缺人吃的。   可苦瓜和柠檬,就有些不好处理了。   孩子们正学着结果呢,兴致勃勃,家里果子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得至少过个一两年,孩子们才会慢慢克制着少结果。   这是他们植物族的规律,家长一般是不干涉这个过程的。   言桉自然也不会干涉,她现在忧愁的是这些果子怎么处理?   正想着呢,言檬檬过来拿走了一根苦瓜和一个柠檬,问道:“妈妈,你能帮忙削一下果皮,拿一下榨汁机吗?”   言桉回过神:“好的,檬檬是要炸苦瓜柠檬汁吗?”   言檬檬点头:“爸爸晨跑回来肯定会口渴,我给爸爸先准备好。而且竹竹弟弟也想喝了。”   言桉:“……哦。”   她只能让祁延自求多福了。   言桉于是开始榨果汁,还没榨好,晨跑完的祁延提着一大袋早餐回来了。   沙发上坐着吃糖的言酷酷一哆嗦,连忙三下五除四把糖给咬碎,咔嚓咔嚓,然后吞进肚子里。   祁延精准的扫过去一个眼神,蹙了蹙眉,刚想说什么时,言酷酷动作很快的下了沙发,跑到厨房:“妈妈,哥哥,爸爸回来了。”   祁延:“……”   算了,坏习惯一点一点纠正吧。   言檬檬听到弟弟的话后,眼睛一亮,连忙跑了出去:“爸爸,你晨跑回来了吗?”   祁延将早餐拿出来放好:“对,你以后和我一起跑吗?”   言檬檬顿了一下。他不喜欢跑步的,而且晨跑要起很早,他不一定能起来。   但是拒绝会给爸爸留下坏影响,言檬檬想了一下,没答应也没拒绝:“爸爸,我们在厨房里炸苦瓜柠檬汁,就快好了,我给你端出来——”   祁延眼皮一跳,连忙走过去将言檬檬抱了起来,放到椅子上:“早上先不喝,先吃早餐。”   言檬檬点头:“好的,爸爸。”   很快,言酷酷从厨房里出来了,远远绕过祁延,坐到了言檬檬旁边。   祁延:“……”这还记恨上了?   接着,言竹竹端着杯苦瓜柠檬汁,一边喝一边走了出来,神色如常。   言桉跟在后头。   祁延视线一下子就落在了言竹竹身上:“……?”   言竹竹奇怪的看了几眼祁延。   他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还有手里的苦瓜柠檬汁?   言竹竹蹙着眉:“你也要么?”   言桉默默的低下了头,到一旁坐下。   反正雨我无瓜。   那边祁延还没开口,言檬檬就代为回答了:“爸爸说现在先不喝,竹竹,快来吃早餐。”   言竹竹点点头,坐到言檬檬的另一边。   一家五口坐全了。   祁延揉了揉眉心,心想难道是今天的苦瓜柠檬汁不苦不酸?否则竹竹这孩子,怎么没有反应?还是说,竹竹这孩子遗传了他的味觉异常,而且还比他严重一些?   他拿起筷子,沉默了一下,问道:“竹竹,这苦瓜柠檬汁你很喜欢喝吗?”   言竹竹点点头。   对他而言,挺好喝的。相当于酷酷爱吃甜一样。   祁延心里一个咯噔,问另外两个孩子:“你们也喜欢吗?”   言檬檬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和酷酷只喜欢榨成果汁,然后给大家,但是自己不爱喝的。”   他们本身就这个味道,喝自己果子味同嚼蜡。当然,他喝酷酷的苦瓜汁,和酷酷喝他的柠檬汁,是会感觉到苦或者酸的。但这种口味很不好,他们不喜欢,所以不喝。   以前不会结果,看人吃自己本体只觉得害怕。但会结果子了,就喜欢看人吃,有一种被认同的感觉。只是喜欢的人好少。   妈妈也能看出来不喜欢,所以他们现在都不给妈妈了。除了妈妈外,大多数人也不喜欢。不过幸好还有竹竹和爸爸喜欢,否则家里苦瓜和柠檬没人吃,榨成汁没人喝,就要烂掉了。   祁延:“……”   早饭结束。   祁延和言桉在一起收拾餐桌,三兄弟吃完就去了厨房。   祁延压低声音问道:“竹竹的味觉正常吗?”   言桉手上一顿,小声回答:“当然正常!他和你不一样的。竹竹能吃到酸也能吃到苦,他只是喜欢这个味道,对酸苦的忍耐力比常人强一些。”   “是吗?”祁延不置可否,面色平淡,眼中微动,看不太出来心中所想。   言桉怕祁延乱来,有些急道:“真的!你之前不是带他吃了好几顿饭吗?难道你没发现竹竹口味很正常吗?”   是挺正常的,但今天那杯苦瓜柠檬汁……   真有人忍耐力能到那种程度?而且还是一个三岁孩子?   但是竹竹是他儿子,他对味道的忍耐力也不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其实也正常。   祁延一向很自信。   不过,还是要多观察一下。   祁延压下这些,继续收拾。   收拾完后,言桉和祁延就打算出发去片场拍戏了。   今天周日,三兄弟不用上学,就自己在家里。   祁延倒是想让人带着孩子们出去玩玩,可被孩子们自己拒绝了。   言檬檬拎着苦瓜柠檬汁,叫住了祁延:“爸爸爸爸,苦瓜柠檬汁给你和妈妈带走哦,你们工作辛苦了可以喝一点提提神。”   祁延一顿。   言桉伸手就从孩子手里接过来,忽略祁延的神色,很自然的递给了他。   柠檬和苦瓜味道实在太绝了,东西只进不出,这样下去的话,要滞销的。不清库存,就会烂掉。烂掉,两个宝宝心里肯定不好受。   她想想,身边也只有祁延能清库存了。   苦瓜柠檬汁是苦了点酸了点,但真的对身体好,绿色无污染,很健康的。毕竟是植物精灵的果子,吃下去牙龈肿痛、口腔溃疡、因为上火而长的痘痘说不定第二天就能解决了。   言桉觉得,在祁延手下办事,这种小病出现的几率应该挺大的。   从下回开始,她委婉和檬檬提一下,榨山竹苦瓜柠檬汁吧,虽然不知味道如何,但应该会好一点?   只是檬檬这孩子,心思细腻,她这么一说,他就知道是要用甜味来压不太被接受的酸苦味。   檬檬能理解,而且定然会照做。   可是言桉有时还是会觉得有些心疼。   出生这种事情,很多东西都不能选择,甜就是甜,酸就是酸,苦就是苦。   甜注定容易被接受一些,酸和苦就不太好接受。   她这个当妈妈的,再想想办法吧。   也不知道祁延的属下多不多,如果每个人都喝一次,他们会集体跳槽吗?   言桉抓了抓头发,一路都想着这件事情。   结果,这些苦恼,很快就迎刃而解了。   片场休息时间,言桉被叫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着祁延,旁边还有杨绅和一个光头男子。   言桉不认识,下意识瞄了祁延几眼,有些疑惑。   祁延道:“这是王冬导演。”   言桉眨眨眼睛,心想现在的电影离拍摄结束很有很长一段时间呢,结果下一部已经开始谈了吗?   她打着招呼:“王导你好。”   王冬连忙站起来,光头很亮:“言老师,你好,你好。今天我来,主要是想问您一件事情。”   言桉又是一愣:“什么事情啊?”   王冬:“是这样的,我昨晚在杨绅那喝了杯苦瓜柠檬汁——”   听到这里,言桉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往祁延那里挪了几步。   不会是找上门算账来了吧?   王冬露出笑,双手激动的一拍,竖起个大拇指:“那味道,太绝了!太适合我节目了!真的!”   言桉:“……”   什么……鬼?   她又看了眼祁延。   祁延接到视线,淡淡提醒:“王导,说重点,马上下场戏就要开拍了。”   “好的好的。”王冬恢复冷静,开门见山,语速飞快,“言老师,您那苦瓜和柠檬是哪买的?能告诉我购买渠道吗?我想买,我的节目是整蛊节目,这样的味道很适合我节目。”   言桉张了张嘴巴,花了点时间反应过来,确认般问道:“王导的意思是,你们节目需要购买我家里那种柠檬和苦瓜吗?”   王冬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言桉:“可是很苦也很酸……”   “就是要这个!整蛊节目嘛!”   言桉咬着手指头,眼睛一点点亮了。   在结界里坐月子的时候,她考虑过很久要用什么办法赚钱。   说实话,她还真有过等孩子们学会结果,靠卖蔬菜水果营生的想法。   可惜,因为苦瓜和柠檬的本身特质,她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得不承认,太苦太酸,是真的会被退货的。   市面上卖得好的柠檬和苦瓜,都是刚好的苦和酸。   言桉语气渐渐激动,想了想,编了一通:“这是我以前邻居家自己种的,但确实太苦太酸了,一直卖不出去。我们家一时心软,就买了一些……”   王冬立马道:“没事没事,卖给我!言老师你把联系方式给我一下。”   得益于当年研究过这事,言桉心里短时间就冒出了个陈年旧点子:“我那邻居一家不太愿意和人打交道,性格有点古怪。”   王冬犹豫了一下:“那……”   “这样好了。”言桉双眼笑得眯成一道月牙,“我让他们开个网店,到时候把网店地址发给你,你就可以直接网上下单,他们便不用对外打交道了。”   这对王冬来说,反而更好操作,很快就和言桉达成了一致。   下期整蛊节目,刚好是《人间烟火味》的几个节目嘉宾来宣传,梁白羽,纪楠,江天,和换下言桉、祁延、温漾的三个新嘉宾。   王冬已经跃跃欲试了,新元素就先用这六人来开刀,综艺效果肯定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又名《我在娱乐圈养儿致富》   来个正文完结后的小剧场:   某日,祁延给身侧体力不支的言桉盖好被子,起床将孩子们叫醒,拉着去跑步。   秋日清晨,凉风习习,桂花飘香。   祁延在前大步走着,身后,跟着六只小尾巴。   吭哧吭哧吭哧吭哧…… 第50章   和王冬商量好后,言桉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家里的三个孩子。   电话那头,言檬檬的声音因为开心而变大:“妈妈,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   言桉缩在片场的角落里,用手捂着嘴巴,笑着道:“对呀,是真的。”   “哦也!”言檬檬握紧拳头,往下一划,像是球赛里看到进球而兴奋的球迷们,“妈妈你放心,我和弟弟们会更加努力结果子赚钱的,这样就可以给弟弟妹妹发芽了!”   言竹竹站在旁边,眼中带着笑,闻言也点头。   言酷酷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头顶刚好慢悠悠长出一根苦瓜。   他伸手将苦瓜拔下来,前后左右把苦瓜翻了翻,自我欣赏的点了下头,还算满意,放在了一旁的菜筐里,以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菜筐里,已经有好几颗柠檬苦瓜山竹了,是孩子们在爸妈上班后,到现在的杰作。   而且他们发现,边写字边算数边结果子效率更高,字越复杂,算术题越难,果子结的速度就越快咧。   到晚上祁延和言桉回来,三孩子已经结了满满一菜筐子,还特意齐心协力抬到了茶几上,保证一进来第一眼就能看到。   黄橙橙的柠檬、青绿色的苦瓜、棕色的山竹,虽然有个别袖珍了些,但看起来都很新鲜。   如果不是亲口所尝,祁延是绝对想不到这些苦瓜柠檬会如此之酸苦,山竹倒是和想象中一样的甜。   只是……   祁延问道:“今天白天刚送来的?怎么送家里了?”   言桉和三个孩子默契的对上了视线。   现在科技发达,有一款小孩子用的智能手表,功能类似于手机。   孩子的定位会在爸妈手机里显示,而且也能打电话,发消息聊天,甚至还可以群聊,特别方便以及安全。   祁延给三个孩子都配备了一个,以确保时刻知道孩子的位置。   并且建了个群聊,是家里五口。   但其实,他们有一个没有爸爸的群聊,今天白天在群里走了一遍流程。   事后便把聊天记录删除了,但流程都已熟记在心。   言檬檬身为大哥,代表性发言:“对的,是邻居家爷爷奶奶送来的。”   言桉一抓头发,转向祁延,接上话:“今天和王导聊完后,我就给老人家们打电话把事情说清楚了。但是他们年纪大了,不认字,也搞不懂网店这些东西。所以说以后就直接送到家里来,有多少送多少,其他都我们来。然后我们和他们各拿一半钱,就相当于合伙做生意……”   说着说着,言桉声音渐渐不可闻。   因为祁延看起来并不太赞同,眉头轻轻蹙起,有些不可思议:“这不就相当于他们提供货源,我们经营网店?”   是这个道理,这是言桉目前能想到最好的办法,掩盖苦瓜和柠檬的货源,还能正大光明赚钱。   她捞过言酷酷,揉着酷酷的头发,试探问道:“这不行吗?”   言酷酷愁眉苦脸,但也没挣扎,任由妈妈揉头发。   头发又要乱了……算了,乱就乱吧。   “你确定我们要卖这些东西?”祁延朝那筐子蔬菜水果一指,有些无言,拒绝道,“不行,既然不懂直接让王冬和他们联系就是。”   他现在手头一个项目,动辄就是几千万,乃至于数亿。   而苦瓜柠檬山竹多少钱一斤?祁延并不清楚具体物价,但总归不会超过五十元一斤。   还一人一半,有必要?这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吗?   言桉拍完这部电影,有他在,资源不会少,片酬不会低,犯不着。   有这时间,还不如和他一起做做菜,跑跑步,陪陪孩子。   此话一落,言桉和三个孩子齐齐看向祁延。   言桉张了张嘴巴:“为什么不行啊?”   三个孩子中,言酷酷是最无所谓的,所以没太多反应。   但言檬檬很受伤,他眼睛一黯:“对呀爸爸,为什么不行?”   祁延委婉道:“赚的钱太少了,而且爸爸妈妈也没有时间……”   言檬檬:“可是我和弟弟们有时间啊。”   言竹竹点头,脸色严肃:“我和哥哥们可以经营网店的,不用你和妈妈经营。我们也不嫌弃钱少。”   言檬檬吸了吸鼻子:“是啊,书上写着不能浪费一针一线。钱少也是钱,爸爸,你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   言酷酷十分赞同的点了下头,顺便理了理自己乱了的头发。   祁延:“……”   他语气一窒,低头看着三个奶娃娃,挑眉:“这网店是……你们想经营?”   三个孩子点了点头。   言桉点头:“对啊。”   她白天就和孩子们说好的,孩子们第一次经营网店赚钱,还很开心呢。   孩子们卖果子赚小钱,她拍戏赚大钱,分工合作,速度更快。   祁延:“……”   这么小的孩子,刚上幼儿园小班,就经营网店?   他仔细想了想,突然间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让他们玩玩。   果然是他的孩子,从小就有经商头脑和愿望。   祁延确认了一遍:“你们三个真的可以吗?”   言檬檬绷着嫰生生的小脸:“爸爸,你不要小瞧我们。”   言竹竹冷笑:“你让我们试试不就知道了。”   言酷酷:呆.jpg   祁延眼中带着点笑,颔首道:“那好。”   言桉见祁延答应,立马补上一句:“那申请网店的资料?”   他敛眉:“我让杨绅去办。”   闻言,言桉和孩子们兴高采烈的把那筐子蔬菜水果从茶几拿下来,然后排排坐在沙发上,一起看动画片。   祁延到后院打了个电话,和杨绅提了一下这件事情,进来的时候,看着沙发上的众人,想了想,索性到书房拿了笔记本电脑下来,默默的坐到了言桉旁边。   言桉啃着黄瓜味薯片,探过脑袋看了一眼:“你还要工作啊?”   祁延心神大半都在属下发来的策划案上,闻言随口嗯了一声。   言桉心想,这年头,大家赚钱都不容易。   六个孩子,可以说前三个孩子都是因为祁延给的钱,才能发芽。   剩下三个孩子,她怎么都得靠自己了。   否则也太过意不去了,前夫赚钱实在辛苦。   言桉想了想,低头在包装袋里挑了片最大的薯片,递到祁延嘴前,小声道:“给你。”   清爽的黄瓜味夹杂着油炸的薯片香,在鼻尖弥漫。   祁延按在‘pgdn’的手指下意识一收,键帽跳回,文档不再往下滑。   他偏过头,眼神落在面前离自己很近的言桉脸上。   然后轻轻张嘴,咬住了那片薯片。   晚上九点,言桉关掉了电视,带着孩子们上楼睡觉。   祁延戴着耳机在讲话,大家便没有打扰。   言檬檬牵着妈妈的手,问:“妈妈,今晚你能给我们讲睡前故事吗?”   言桉点头:“好呀。”   然后母子间对话越来越听不清,直到脚步声也跟着消失。   祁延花了三分钟办好事情:“我知道了,我明天过来一趟,嗯,那先这样。”   他挂断电话,阖上电脑,起身上楼。   孩子房间里,言檬檬刚拿出故事书,递给言桉。而言酷酷嘴里在动,估计又在吃糖。   看到门口的他,言檬檬首先打招呼:“爸爸!你工作完成了吗?”   祁延点点头:“完成了,你们现在打算睡了?”   言檬檬:“对呀,妈妈给我们讲故事,讲着讲着我们就会睡着了。”   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上楼的时间,轻轻蹙了蹙眉,问道:“那你们刷牙洗脸了吗?”   此话一出,孩子们还没反应,言桉身形就是一僵。   糟了,忘了这茬事!   人类是要刷牙洗脸的,但它们植物就不用这么麻烦。所以言桉一直以来就没给孩子说过这事情。   自然也就一直没做。   但这事情不能让祁延知道,否则以他的角度,他肯定觉得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妈妈。   言桉下意识就要说:刚刚忘了,现在我就带他们去。   可她还没说出口,言檬檬就一脸茫然的反问:“刷牙洗脸?爸爸,要怎么刷牙洗脸啊?我们不会的呀。”   言桉:“……”   这孩子,有时候还挺坑娘的。   果不其然,她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下一秒,一道微冷的视线就扫了过来。   言桉捂着头,低下了脑袋。   不是她不教,是它们真的没这个必要qaq   植物被洗干净一般只代表一个结果,那就是切成片,放锅里炒,然后呈现在人类的饭桌上啊。   祁延移开视线,心里对言桉实在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真想掰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都是什么。   但他又想起三年前,婚后和言桉生活在一起,她也是隔三差五忘记刷牙洗脸洗澡,每次都要祁延提醒。   提醒到他烦了,便亲手帮了她一回。帮过一次后就老实了,之后再没忘过。   很好,三年后,她这个坏习惯又回来了,还带坏了三个孩子。   算了,严格算起来,言桉也跟个孩子差不多。   祁延捏了捏眉心:“你们过来,我教你们。”   言檬檬哦了一声,率先爬下床,一脸好奇。   言竹竹在幼儿园其实常常听到同学们提起刷牙洗脸这个事,一般都是说‘早上爸爸妈妈又逼着我刷牙,可是刷牙很不舒服呜呜呜’、‘我爸爸给我洗脸也不舒服,搓的我脸都疼’诸如此类。   虽然不知道妈妈为什么没给他们刷牙洗脸,但言竹竹理智的推断是植物本身的问题,也没放在心上。   可现在,他其实也有点好奇,因此跟着下床。   哥哥弟弟们都去了,言酷酷自然也跟着走了。   祁延看着到自己面前的三个小孩,重新看向言桉,面无表情,眼里一片幽深,声线淡漠:“你呢?还记得怎么刷牙洗脸吗?要我教吗?”   言桉红着脸摇头,强行为自己辩解:“不用!我每天都刷牙洗脸的!”   三个孩子转头默默看了过来。   眼神的大概意思是:   啊,妈妈有吗?没有吧。   妈妈骗人哦,骗人不好的哦。   言桉:“……”   她威胁的瞪了回去,下楼穿鞋:“我回自己房间刷牙洗脸,你们让爸爸教!”   哼,不理他们了。   言桉回了卧室,把门反锁上,到卫生间拆开从没拆封过的牙刷牙膏,对着镜子用力刷刷刷。   然后她用水冲了把脸,就想走人。但走到一半,想着干脆把澡也洗了算了。   省得待会祁延还说她不洗澡,说就算了,就怕人家动手。   三年前的回忆,太过惨烈。   言桉甩甩头,心有余悸,不敢想。   她打开浴缸,弄了很多泡泡,想下去的时候又想,用人形洗澡,头发和身体都要洗,头发洗了后还要吹干,吹的时候还会掉发,掉了后还要把地上掉的头发收拾干净,好麻烦的。   言桉索性变成了铜钱草,在浴缸里,愉快的泡起了泡泡澡,一整株草在浴缸里扭动着,把自己涮来涮去,把所有叶子枝干都涮干净后,又换了缸水冲了冲,再疯狂的甩了几下叶子,甩干就好了。   变回人形后,头发干的,没有掉发,不用收拾,而且整个人都香喷喷的,完美!   言桉换上鲜绿色睡衣,就要出门。   可她想了想,时间太短了,她还是再待一会儿,免得祁延怀疑。   于是言桉拿出手机,找了好朋友梁白羽聊天。   梁白羽前几天刚录制完一期《人间烟火味》,录制完后回来,最近忙着为新专辑写歌。   他写歌需要绝对的安静,因此一直留在不被打扰的海边小镇,偶尔兴起就变回鸽子在海面飞一回,自由自在。   桉桉想要小钱钱:鸽子,你新歌写的怎么样了?   咕咕咕:快了。你电影拍的怎么样了?   桉桉想要小钱钱:离拍完还有好几月呢。你什么时候从海边回来啊?   咕咕咕:下星期就回来了,有个整蛊节目要上   言桉心里一个咯噔。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吧?   桉桉想要小钱钱:《有本事你就来》?   咕咕咕:对   果然如此。有时候世事就是如此难料。   王冬导演下星期预订了苦瓜和柠檬,说是下期节目就要用上。   那看来梁白羽是逃不过了,言桉想提醒,但是和王冬保证过,绝对保密。   这种整蛊节目,一旦提前说了,就没有那种效果了。   言桉只能很委婉的提了一句。   桉桉想要小钱钱:那你得小心点。   咕咕咕:他们整不到我,多大点事。   ……   在言桉刷牙洗脸洗澡聊天的这段时间里,隔壁的卫生间,祁延正在给三个孩子刷牙。   他从书房拿了个高度差不多的小凳子,放到洗手池前,拿着牙刷,问:“你们谁先?”   言酷酷毫不犹豫的退后了一步,言竹想了想,也退后了一步。   祁延:“那檬檬先?”   言檬檬点了一下头,看着那个牙刷,因为从未接触过,所以心里除了好奇还有些小害怕。   祁延弯下腰,单手将言檬檬抱起,放在了小凳子上站着。   言檬檬抓着爸爸的手,咽了口水,问道:“爸爸,这个刷牙会很疼吗?”   祁延笑了笑,语气温柔:“不会。你刷完会很干净很舒服的,今天爸爸帮你们刷,你们自己也要学着点,以后也能自己刷,知道吗?”   言檬檬点了下头。   祁延的手从孩子身后绕到前面,一只手抬起孩子的下巴,示意檬檬只把嘴皮张开:“檬檬,这样。”   言檬檬学着爸爸张开了嘴皮,露出两排小白牙。   很好,这个大儿子牙齿也长得不错,没有蛀牙。   他拿着沾了点豆粒牙膏的牙刷,手法适中的给孩子刷牙。   不至于轻,导致没有用处。也不至于太重,让孩子觉得有些疼。   祁延动作很熟练,这还真得益于那些年的言桉。   言檬檬从害怕紧张,到渐渐放松。   他睁着眼睛,看着认真给自己刷牙的爸爸,觉得心里好开心好开心。   他的爸爸好温柔。   祁延让言檬檬吐掉嘴里的漱口水,再看了看,确认刷干净后,把言檬檬又抱了下去。   然后是言酷酷。   言酷酷这孩子也很听话,让怎么张嘴怎么张嘴,让吐漱口水就吐漱口水。   和他哥哥不同的是,檬檬期间还会问为什么要这样刷之类的。   而言酷酷全程安静,呆呆的让祁延刷完了牙。   祁延问他:“明天你自己刷的话,能记得步骤吗?”   言酷酷抬头看了爸爸一眼,抿了抿嘴,迟疑着点了一下头。   他有些好笑,揉了一下孩子的脑袋。   小孩子头发柔软,难怪言桉喜欢揉。   祁延将言酷酷抱下去,交代道:“刷完牙后就真的什么都不能吃了,糖更是不可以。”   言酷酷:quq   最后是言竹竹。   他没等祁延抱,就自己爬上了凳子,伸手问道:“我能自己刷吗?”   祁延顿了一下,把新牙刷递给了言竹竹。   竹竹便照着刚刚祁延给两个哥哥刷牙的步骤,规范的给自己刷完了牙。   祁延在一旁看着,心想,当年生三胞胎的时候,言桉真的没搞错先后顺序吗?   言竹竹更像大哥一点。   ……   三个孩子刷完牙后,祁延带着大家回了房间。   言桉也过来了,爬上床,接过檬檬递过来的故事书,准备给孩子们讲故事。   祁延坐在床沿,道:“我明天早上要出差。”   言桉一愣:“那陆导那里?”   “杨绅会帮我和陆导请假。”   言檬檬今天晚上本来很开心,听到这里,笑意一点点消失:“爸爸,你要出差多久?”   祁延笑了,给躺下的言檬檬盖好被子:“明天晚上就回来了,一天不到。”   言檬檬当即就安心了。   祁延想了想,不放心的叮嘱:“明天早上我很早就走,你们记得刷牙洗脸。”   言桉和孩子们都哦了一声。   她翻着手里的故事书,在心里小声嘀咕。   看来以后又要回归天天洗的状态了。   翻到上回讲到的地方,言桉本想开口,但顿了一下,瞄了祁延一眼。   祁延的声音很好听的。   她三年前,就很想祁延给她讲睡前故事来着,但她又没有什么理由。   毕竟她又不是小孩子。   但现在,这理由可就光明正大了。   言桉咳了咳,把故事书递了过去:“祁延,今晚你来给孩子们讲故事吗?”   ……   祁延是娱乐圈顶级演员,台词向来都是自己配音,大多数情况还是现场收音。   所以他的台词功底可是一等一的。   再加上天生的好嗓子,两相结合,听他讲故事,简直是莫大的享受。效果就和言桉当年在修仙世界,听大僧讲经一样。   每个植物细胞都绽放开来,舒服的,享受的,懒洋洋的。   言桉听着听着,嘴角带着点笑容,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言檬檬也打了个哈欠,很想睡,但是又不想睡。这是爸爸第一次给他们讲故事,以后爸爸还会给他们讲故事吗?   他想多听一会儿,不想那么早睡着。   言竹竹则一直闭目养神,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没睡。   言酷酷趴在枕头上,头朝妈妈那一面,睁着眼睛,咬了咬手指头。   他盯着妈妈盯了好几分钟,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妈妈睡着了。   妈妈的睡姿比哥哥还要不好,如果妈妈今天和他们一起睡,而且都是人形。那他明天起来,一定会在床底下。   想了又想,言酷酷从床上慢慢的爬了起来。   祁延的声音顿了一下,轻声问道:“酷酷,怎么了?要去洗手间?”   言酷酷摇头,指了指言桉,小声道:“妈妈睡着了。”   祁延早就看到了:“等你们睡着,爸爸会把妈妈抱走的。”   言酷酷放下心,重新躺了回去。   言檬檬揉了揉眼睛,起来朝言桉看了一眼。   言桉挤在一旁,睡姿还没大显身手,因此现下看起来睡得有些难受。   还有,爸爸讲了有一会儿了,应该会口渴的。   言檬檬道:“爸爸,你把妈妈抱回去吧,今晚故事就讲到这里,你明天还要早起呢。”   祁延拿着故事书的手一顿,心中有个地方暖洋洋的一片。   檬檬这孩子……   他伸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脸上带着笑意:“好。”   祁延把故事书放好,给三个孩子盖好被子后,将睡着的言桉抱了起来。   言桉在睡梦中无意识嗯了几声,在祁延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乖巧的缩进了他怀里。   婚后那段时间,他有时候回家晚,就能看见言桉睡在客厅沙发上。   他把人抱起时,言桉也是一样的动作。   三年了,从未变过。   祁延的手紧了紧,抱着言桉离开孩子们的房间,打算空出一只手关上门。   言檬檬抬起头:“爸爸,门我来关。”   祁延一笑,也没拒绝,径直抱着言桉离开了。   言桉的脸面朝着他,睡着了被他抱起的时候,手也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襟。   她温热的呼吸声微吐,刚好吐在他心脏跳动的位置。   一下又一下,让心脏跳得更快了些,一种东西随之而起。   祁延用脚踢开半阖着的卧室门,打开床前灯,将言桉放在柔软的床上。   他拿掉她脚上的鞋子,掀开被子给她盖上,然后倾身打量着她。   祁延和言桉离婚后,身边再没有女人。   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像言桉这般契合他的审美。   三年过去,她的外貌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岁月对她十分的友好和仁慈,连一丝皱纹,哪怕一根白头发,都未曾有。   床前灯灯光昏暗,照在人身上,都莫名带了几分缱绻温柔。   祁延看着看着,一点一点低下了头。   呼吸越来越近,落到人皮肤上,带着点麻意。   睡梦中的言桉有些不适,她动了动唇瓣,皱了皱眉,无意识的发出点呢喃,是被打扰了睡眠而发出的小小反抗。   婚后那段时间,她如果睡着了,他想做点什么,她也是这样的反应。   殊不知,这样的反应,更是让人很想吵醒她。   祁延盯着近在迟尺的唇瓣,几乎没什么犹豫,就想吻上去。   吻上去,他能品尝到一点点草木清香,一如她此时身上的沐浴露香味。   这草木香,并不让人静神清心,反而让人着迷而疯狂。   孩子是他的,言桉自然也是他的。   祁延为什么会同意让孩子们户口落到言桉名下?因为日后,言桉的整本户口本,都会转移到他名下,早晚的事情罢了。   可是,他听到了脚步声,来自门口。   祁延一顿,倏然抬起了头,朝卧室门看去。   门口,站着三个孩子,三双大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他。   连平日最严肃的言竹竹,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言檬檬和言酷酷的嘴巴,则齐齐成了o形。 第51章   像是荒野之中,好不容易燃起的火苗,却倏然被突如其来的暴雨给砸灭的一干二净,一点不留。   祁延收回视线,看着睡着的言桉,缓缓站直了身体。   在这短短的十几秒时间内,他在想,孩子们不是都准备睡觉了吗?为何却齐齐出现在门口?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是——该如何和孩子们解释这一切?   言竹竹收起了一脸不可置信,但紧皱的小眉头还是代表了他内心的惊诧。   他再懂事,再聪慧,再早熟,也不过是个三岁的孩子。   而且言竹竹发芽比哥哥们都晚,真正接触这个世界的日子更是短暂。   今晚祁延的行为,他是不能理解的。   说实话,言竹竹对一切拥抱亲吻都不能理解,他是不喜欢肢体接触的宝宝。   平日妈妈会和哥哥们早安吻晚安吻,这些他迄今都不能接受。还好妈妈也知道他的性格,未曾说过什么。   可爸爸这是在做什么?他又不是妈妈的儿子!   言檬檬和言酷酷也把张开的嘴巴给收了回去。   在祁延抱着言桉离开后,言檬檬就起来关门了,可是关门的时候想了想,怕爸爸送妈妈回房间的时候,没有手去开门,于是想追上去帮忙开门什么的。   可没想到追上去,拐了个弯后发现妈妈的门开着,看来爸爸已经将妈妈抱进去了。   事情本该到此结束,但爸爸并没有离开!   言檬檬又担心房间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小意外,爸爸可能需要他的帮忙,他犹豫了一下就跟了上去。   而房间里的言酷酷和言竹竹,见哥哥去关门却反而出门了,叫了几声也没人应,也就起来去找哥哥了。   三人就这样汇聚在了言桉卧室门口,看到了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言檬檬揉了揉自己的脸,直接小跑进了房间,跑到祁延面前,抬起头,小声问道:“爸爸,你刚刚是要给妈妈晚安吻吗?”   祁延稍稍一顿,眼中划过一道光,微微笑了一下,顺着檬檬的话点了点头:“对。”   多好的孩子,理由都帮他想好了。   言檬檬:“可是爸爸!妈妈说晚安吻不能亲嘴巴的!你刚刚不能那样亲!那样亲是错的,女孩子被那样亲是会很生气的,妈妈是女孩,也会很生气!”   祁延无言以对:“…………”   言酷酷和言竹竹也走到了言檬檬旁边。   言酷酷听到,十分认同的点了一下头。   那些年,还在结界里,竹竹还没发芽的时候,言桉拿着手机偷偷看偶像剧。   那部偶像剧很经典,但有些年头了,刚开始没几集,男主就壁咚了女主,强吻,然后被女主反手一巴掌打过去了。   言桉看的时候,心里着实有些小激动,没注意到了两个孩子来到了她旁边,把头也伸了过来。   这个情节完了后,言檬檬还很疑惑的问:“妈妈,这个大姐姐为什么要打大哥哥?亲亲不好吗?”   他很喜欢妈妈亲他,也很喜欢亲妈妈的啊。   言桉吓的手一抖,把手机给抖进了湖里。   她来不及拯救手机,而是十分心虚的对两个好奇的小娃娃解释了一下,解释的话就是刚刚竹竹和祁延说的那些。   事后,言桉把湖底的手机捞了上来,放在草地上晒了大半天太阳,但依旧无法开机。   无法,她只能再晒了一天,没想到就好了,免去了一笔修手机的巨款。   从此之后,言檬檬和言酷酷就记住了这件事,知道早安吻晚安吻只能亲两个地方。   言檬檬说完那番话后,就等着祁延开口。   可祁延站在那一动不动。   言檬檬以为爸爸是不知道要怎么亲,陷入了两难的困境,所以才一动不动。   但如果他能再长高点,就能看清楚,他爸爸此刻的嘴角在轻微抖动着。   可现在,言檬檬是看不到的,他想起今晚耐心给自己和弟弟们刷牙的爸爸,拉着旁边的言酷酷,走到了床头。   言檬檬偏过头,小声道:“爸爸,你仔细看,我和酷酷给你示范一下哦。”   说完后,他踮起脚,在言桉的额头上吧唧了一口,然后走到一旁。   言酷酷看了眼祁延,也踮起脚尖,在言桉的左脸吧唧了一口。   睡梦中的言桉似乎对此很习惯了,伸手擦了下自己的额头和左脸,呢喃道:“檬檬,酷酷,该睡了……”   言檬檬和言酷酷点了点头:“好的,妈妈晚安。”   言桉梦呓几声,头在枕头上蹭了蹭,蹭到个舒适的位置没动静了。   然后两人齐齐看向祁延。   言檬檬总结性发言:“爸爸,晚安吻应该这样的。”   祁延:“………………”   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眉心。   他居然沦落到要两个小孩教晚安吻?   言竹竹在一旁和祁延围观,见祁延没说话,帮他总结了一下技巧,严肃道:“只能额头和脸颊,不能嘴巴。”   祁延闭了闭眼。   他总不能在这种事情上,和三个三岁孩子科普吧?太早了,要科普也得他们十几岁后再说。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嗯,爸爸的错,我记住了。”   说完后,走到言桉面前,低头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   三个孩子见状,满意了。   言檬檬提醒道:“爸爸以后都要记住,是这样吻的哦。”   第二天一早,凌晨四点多,天还未亮,祁延就起床了。   他今天要飞到其他城市开个会,然后晚上再飞回来,航班很早,所以这个点就要起来。   祁延这些年,都是晚睡早起,一天睡眠时间也就四五个小时,有戏拍的时候还通宵。   这样的高强度工作下,一般人早就吃不消了。可祁延从未有过,不是他逞强,而是他确实不困不累。   他总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但今天早上,难得地,祁延却觉得有些没休息好。   说实话,他昨晚睡得还算早。   从言桉房里出来,把孩子们送回房间后,他回房就躺下了。   可一晚上似睡非睡,总感觉在做些光怪陆离的梦境,但一觉醒来,大多数梦境内容他完全记不清楚了,只有一段。   月色下,言桉坐在湖边,对他高高仰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如雨后嫩叶,清新可人。   他蹲下,勾起言桉的下巴,刚想对着那红唇吻上去的时候,旁边凭空跳出来三个孩子,朝他喊道:   “爸爸,你亲错了!”   “爸爸,晚安吻不能这样吻!”   “爸爸,只能亲额头和脸颊!”   如同魔音绕梁,久久不散。   祁延叹口气,摇了摇头,拿出便利贴,用黑色签字笔刷刷写了两张,分别贴在了言桉和孩子们的门外,才下楼开车前往机场。   而差不多时间,在一家酒店房间里,睡着的温漾被系统的动静吵醒了。   这几天,温漾的日子并不好过。   莫名其妙被公司雪藏后,她本打算在自己的房子里休息几天,等系统升级完毕。   可总有人来打扰。要么是她的粉丝,拿着各种礼物和签名本上门,抓着她述说自己的喜爱之情,要签名要合照。   一次两次,温漾顾虑着公众形象,给了。但次数越来越多。   最关键的是,不仅有粉丝,还有黑粉。送各种恶作剧的玩意,好几次差点把温漾给吓死。   这一切,都源自于她的地址被人恶意泄露。   会是谁呢?温漾想都不想,就知道是刘凤那个老女人!   她当然可以报警,但是温漾有自己的顾虑。她是公众人物,她想大红大紫,想受万人追捧,所以她不可能放弃明星身份。   温漾这些年,用尽全力把自己的口碑和人设弄得很好:邻家姑娘,刺绣煮茶,爱好小动物,有些文艺,不争不抢,佛系。   微博也是这个画风,所以她也不能自己发微博卖惨。   要卖惨,也是通过其他渠道爆出来,而她还要出来说没什么事,大家不用担心。   这样的效果才是最佳的。   温漾打算等系统好了之后,有了系统的助力,再开始做这些事。   毕竟现在,公司想雪藏她,还有无数她的黑料。要是她轻举妄动,黑料就遍布全网。没有系统,她根本没有任何招架的能力。   但是有了系统,她可以让系统清空刘凤手上的黑料,然后她就能翻身了。   所以现在,温漾要的就是等待。   她往日勾引男人时,也经常等待。等男人自己咬钩子,自己凑上来。   故而温漾直接收拾了行李,住进了酒店,然后成功等到了她要的。   系统:【滴——主程序已升级完毕。】   温漾被动静吵醒的那一秒,迅速睁开眼睛,从床上起身:系统?   系统:【滴——请问宿主有何吩咐?】   在心中听到这句话,温漾笑出了声,脸上因为狂喜而稍有些扭曲:系统,你扫描如何了?祁延和言桉之间到底是怎么样的?   系统:【攻略目标和言桉于三年前结婚,结婚一个月后离婚。言桉为攻略目标孕有三子,目前攻略目标已全部得知,且和言桉和三胞胎住在一起。】   温漾笑容一顿,因为惊讶叫出了声:“三胞胎?!”   系统:【是的,而且检测到,攻略目标对言桉有好感,但对宿主充满恶感。宿主被雪藏一事是攻略目标背地里促成的。】   温漾一脸不可置信。   她握着拳头,微长的指尖陷入肉中:祁延让公司雪藏的我?他凭什么这样做?我做的哪一件事情惹到他了?   因为是攻略目标,攻略任务还是牵手一类的。   所以从一开始,温漾对祁延便保持着友好的态度,展示自己羞涩小清新的一面。   就算不喜欢,也不至于如此憎恶吧?!   系统:【具体行为无从得知,但目前状况显示,宿主成功攻略祁延的概率为零,为零意味着失败。】   温漾听到后心里一个咯噔,就有些慌了:系统,事在人为,我一定可以攻略祁延。但现在,你先得帮我度过当前危机,刘凤那里有我的很多黑料,你得帮我销毁!   系统:【宿主,就算您度过危急,再回到从前,攻略目标依旧对您无任何好感,这对完成任务没有帮助。所以系统无法完成您的请求,请知悉。】   温漾顿了顿。   系统果然升级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如今会从是否能完成攻略目标,而决定是否给她帮助。   至少在以前,她要什么,系统都是帮什么的。可就是帮的有限,没什么金手指。   那么现在,升级后,是不是金手指更多了?   温漾稍稍冷静了一点:那你说怎么办?   难不成系统还能什么都不帮,任由她任务失败?   温漾很清楚一点,这本书的任务对系统很重要。所以意味着她和系统是一体,她失败了,系统也没好处。   系统:【此次升级新增一个技能,‘灵魂互换’。】   温漾听完,下意识跟着默念了一遍。   灵魂互换?   她撩了一下耳侧的卷发,心突然间因为这四个字而动了起来。   难道这代表着,在这个世界她可以和任何人灵魂互换,想成为谁就成为谁?这升级后的技能也太厉害了吧!   系统得知温漾所想,解释道:【‘灵魂互换’技能只限于攻略目标认识的女性群体,名单如下。】   此话一出,温漾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面板。   第一排赫然便是言桉,名字是绿色的,代表祁延有好感。   第二排名字黑色,那个祁延的女秘书在第一位,后面也有不少人,黑色代表无感。   第三排名字红色,温漾便是当头第一个,后头还有几个人。   温漾记得那些人,是曾经在网上流传过,因为骚扰祁延,而被封杀的女演员模特们。   系统:【宿主可在名单中任选一人进行‘灵魂互换’,机会只有一次,互换后失败便是彻底失败,宿主将永远消失。】   温漾心里一动,手激动的有些发抖。   如果可以选,她当然选择言桉的身体!   言桉容貌并不输她现在这个躯壳不说,而且直接背靠祁延。   有祁延,在娱乐圈什么资源拿不到?   主要是,言桉还给祁延生了三胞胎,互换之后,她就是三胞胎的母亲。   她给祁延生了孩子,和祁延的接触还会少吗?再加上祁延对言桉有好感,到时她以言桉的身份完成任务岂不是轻而易举?   言桉这个身份,可是甜宠苏爽剧本!而不是她现在的辛苦奋斗剧本,前三年因为无法靠近祁延,而不得不自己努力抢角色进娱乐圈。   她只要成为言桉,她今后便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至于言桉如何?关她什么事情。温漾倒还十分想看着等言桉成为‘她’,面对如今被雪藏,被泄露地址的处境会如何呢!   她到时定然十分乐意,再踩一脚。   温漾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言桉。   她记得,言桉把那只大公鸡带回家养了吧?她和言桉互换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那只大公鸡宰了喝鸡汤!   温漾顿时兴致勃勃,脸色重回红润,再没了之前因为躲避而颓废的面色。   温漾毫不犹豫:系统,我选择言桉。   系统:【滴——‘互换人’选择完毕,请宿主在二十四小时内满意以下互换条件:一、一个三小时不被任何人打断的空间;二、与言桉牵手三小时。】   两个多小时后,早上六点半,言桉的闹钟准时响起。   她用枕头捂着耳朵,闹钟的声音依旧不停不歇的钻入。   言桉翻过身,伸手把手机拿了下来,按掉,然后继续睡。   五分钟后,第二个闹钟响起,言桉重复以上过程。   五个闹钟后,快七点,言桉终于爬了起来。她看了下时间,飞快换好衣服,开门出去的时候,被门外的便利贴吸引了目光。   ‘记得刷牙洗脸!’   字迹龙飞凤舞,气吞山河,落款还有个英文字母y,不是祁延是谁?   言桉哼了一声,伸手拿下,跑到孩子房间外。   孩子房间外也有一张一模一样内容的。   言桉继续摘下来,推开了门,深吸一口气,很大声:“起——床——了——”   床上的三个小人这才有了动静。   言竹竹和言酷酷在起床上还好,不会赖床。   赖床主要是言檬檬。   言桉把言檬檬硬生生给拉了起来,带着他们去刷牙洗脸。   有了昨晚祁延的教学,孩子们都可以自己刷牙了。   这个卫生间的洗手台只有两个,又不想去其他卫生间,所以就两人两人分批进行。   言檬檬打着哈欠,一脸未清醒。所以就言竹竹和言酷酷先。   言桉盯着他们洗漱完毕,又看着言檬檬刷好牙,然后把浸湿的温毛巾递给他。   言檬檬接过去。   洗脸没什么问题,不用盯着。言桉于是放心的打开牙膏,挤了一团在牙刷上,自顾自开始刷刷刷。   旁边,言檬檬把一片小毛巾捂在自己脸上,揉了揉,然后放下来。   他似乎这才彻底清醒,转头对言桉道:“对了,妈妈,爸爸昨天给你晚安吻了哦。”   言桉心下一惊,口中咕噜一声,把带着牙膏的刷牙水吞进去了一半。   什么?!   言檬檬继续在言桉后头碎碎念:“爸爸本来想亲你嘴巴,但被我和弟弟们看见了,告诉他不能亲嘴巴,后来爸爸改了,他就亲了你额头……”   言桉没忍住,又把剩下一半的刷牙水咳了出来。   她咳的一张脸通红,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祁延干嘛啊?上次趁着她喝酒,给她换了衣服,看了她。   这次趁着她睡着,居然想偷吻她?   他难道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了,不再是正规双修关系吗?   言桉下意识碰了碰自己的额头,不知为何,居然觉得额头的位置热了起来。   她摇摇头,赶紧低下头用水龙头抹了把冷水。   等祁延回来后,她要和他说清楚。   如果他还想和他们住一起,就不要对她动手动脚的。   这样很容易发生点什么,万一她又怀上了,再来一胎她真的想投河自尽,不,晒干自尽了。   今天祁延出差,请假一天,没法参与拍摄,所以片场很多戏份都要临时调整。   言桉自己的个人戏份,在前段时间拍的比较多,剩下大多都是和祁延一起的。   祁延走了,她也没什么戏份,因此下午不到四点,就准备离开剧组。   杨绅跟着祁延出差,今天跟着言桉的是女秘书。   幼儿园放得早,孩子们已经被祁延的人接走了。   言桉低着头,一边用手机和孩子们发消息,一边走出电梯,到了停车库。   桉桉想要小钱钱:妈妈这边也结束,准备回家了~   檬檬:好的妈妈,那我们家里见。   酷酷:妈妈,家里见。   竹竹:妈妈,路上小心。   桉桉想要小钱钱:okk!   发完后,言桉放下手机,刚抬起头,便见前方突然间跑过来一个人影。   动作很快,她和女秘书都没反应过来,言桉的手就被人给拉上了。   温漾手上用力,将言桉扯到了自己身边。   言桉在被拉到手那一刻,整个人都呆了下来,原本灵动的双眼,也如同一潭死水,没了任何光亮。   她手里的手机砰的一声掉在地上,瞬间黑屏。   温漾看着如同木偶人一般的言桉,心里一阵得意。   她今天还在想,怎么能顺利带走言桉?   系统却告诉她,只要她签上言桉的手,系统就能通过她,控制住言桉。   而言桉身边的人,和祁延安排暗地保护言桉的保安,系统也都能解决。   所以温漾找了个仓库后,便在停车库里等了大半天,一见到言桉出来,就使用系统技能快速奔跑过来,第一时间强制握上了言桉的手。   这也是温漾学聪明了。   当初要完成和祁延牵手的任务,她就是因为太讲究技巧,想要维持自己人设,想牵的不刻意不经意,所以一直失败。   这种事情,就应该直截了当!   旁边的女秘书反应过来,就要冲过来抓住温漾。   温漾在心里和系统确认过,在女秘书冲过来时,随便碰了一下对方。   女秘书当即晕倒在地。   她不屑的看了眼晕倒在地的人,勾了勾唇。   升级后的系统,简直是所向披靡啊。   而且很快,也就是今晚,她会成为言桉,而言桉会成为她。   温漾心里一阵得意,堂而皇之的牵着言桉,上了车,带走了人。   而停车库的监控,也在同一瞬间被全部摧毁。 第52章   温漾将言桉带到了租用的仓库中。   仓库里安静空旷,门被关上,里头瞬间陷入了黑暗。   她不耐烦的扯着言桉,摸上一旁墙壁上的灯,打开了开关。   灯亮了起来,将仓库的面貌倒映进温漾眼中。   这仓库是拿来放床板的,拥有者是一家家居公司。最近家居公司资金短缺,便出租仓库,想度过燃眉之急。   温漾用了片酬,直接就租了半年。   这也是她今天花了大半天找的地方,地理位置隐蔽,很难在短时间内被找到。   而且得益于系统,她今天租用仓库,乃至于一路上的监控图案,都被抹去了。   祁延要找到她们,无疑是难上加难。   最重要的是,系统还告诉她,今天祁延出差,虽然晚上就会回来,可那又如何?   到时候三小时一过,她已经成了言桉。   温漾拉着任由摆布的言桉,走到仓库最里边的位置。   她今天去停车场蹲言桉之前来过这边,收拾了一下,把仓库里放的床板挪到了一旁,拿来暂用。   温漾将言桉放在硬床板上。   在言桉的头沾到床板那一刻,她那麻木空洞的眼睛瞬间闭上,整个人彻底昏了过去。   温漾放开言桉:系统,现在是不是就可以开始了?   系统:【滴——是的,灵魂互换条件已全部具备,宿主可随时准备开始。】   温漾呼出一口气,心里因为激动而有些紧张。   她在言桉旁边坐下,问道:系统,我现在是不是牵着言桉的手就行了?   系统:【滴——是的,宿主牵上互换人的手后,我便可通过您与互换人的接触,转移到互换人身上,并同时带走您的灵魂,然后将互换人体内的灵魂挤到您身上。系统重新绑定需要三小时,所以这个过程会持续三小时,三小时后便可成功。】   温漾听着系统的讲解,一边点头,一边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她甚至已经想到了三个小时互换成功后,自己要做的事情。   到时候言桉被换,一定搞不清楚状况,还在懵逼的状态。   而她,趁此离开仓库,直接回洞帘湖那边的别墅。   祁延回来的飞机在半小时以后,飞机时长一个多小时,那时他定然已经知道了‘自己’被‘温漾’抓走的事情,正着急找不到人的时候,她再匆匆回去,吹吹枕边风。   之后‘温漾’会被祁延怒火所波及,不止在娱乐圈混不下去,很有可能还会被赶出这座城市,再也回不来。   这意味着,真的言桉再也见不到祁延,见不到她的孩子们。   那她,只要小心的演着言桉,断然没有露陷的可能。   再说了,灵魂互换和系统这种超乎想象的事情,一般人怎么能想到呢?像祁延,也不可能。   温漾低下头,耳边碎发下垂,贴在脸颊。   她看了看自己的发丝,心想自己这几年把头发和皮肤养护的这么好,还真是便宜了言桉啊。   她勾了勾唇,不再犹豫,签上的言桉的手。   就在这瞬间,温漾猝然晕了过去。   离飞机起飞还有三十分钟,祁延跟着人流登机,坐在位置上,等待起飞。   等待的过程中,他给孩子们打了个视频通话。   视频很快就被接起,言檬檬的脸瞬间出现在屏幕中。   言檬檬一边举着手机,一边将书包放下,开心的和爸爸打招呼:“爸爸!你在飞机上了吗?”   祁延戴着耳机,听到的那一刹那,眼里笑意闪动:“对。你们刚到家?”   屏幕后边,言酷酷和言竹竹正背着书包走过来,然后将书包解下,明显是刚进门的样子。   “对的,我们刚刚才到,我听到手机铃声就先跑进来了。”言檬檬微微喘气,“爸爸,你飞机要多久?”   祁延道:“一个小时。”   言檬檬眼睛一亮:“那爸爸你是不是可以赶回家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妈妈也还没回来,不过妈妈在回来的路上了。”   祁延一笑:“我尽量,不过你们不用等我,饿了就先吃。”   言檬檬摇头:“我们都不饿,我们等你,爸爸你要快点哦。”   它们其实晒晒太阳,晒晒月光,补补水就好了,都不用吃饭的。   家里最近都在很规律的吃早餐,吃晚餐,其实都是迁就祁延。   谁让爸爸是人,不吃饭不行呢?不过话说回来,那些饭菜真的好好吃哦。   祁延刚想回答,手机就来了电话。   他看了一眼,来电人是陆东阳。   陆东阳没事一般不打电话。   祁延道:“檬檬,爸爸接个电话,我们待会家里见。”   言檬檬乖巧道:“好,那我们等爸爸回来,爸爸再见!”就率先挂断了视频聊天。   祁延按下接通键,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陆东阳着急的声音瞬间在电话那头响起:“祁老师,出事了!言桉不见了!你的女秘书在停车库昏倒了,刚刚送往医院急救!”   一个字一个字听起来都很明白清晰,但合在一起,就让人搞不清楚了。   飞机上的空凋冷气在这一刻比前一秒足了几倍,吹的人通体冰寒,汗毛竖起,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祁延一点点在位置上坐直,唇抿了抿,语气很轻,却莫名让停车库的陆东阳也哆嗦了一下:“你说什么?什么叫不见了?”   好好的人,怎么会不见?   陆东阳对突如其来的事故也很懵,他着急的在停车场走来走去,将自己目前知道的情况都飞快和祁延交代了一遍:“……是刘紫彤下来的时候发现的,怎么发生的,发生了什么,言桉去了哪里,迄今为止没有一个人知道。祁老师,您看这件事情,需要报警吗?”   娱乐圈的事情,向来比普通人复杂一些。   一旦报警,媒体那边可能就马上知道了。要是人没出事,还有一众网友说‘又一个卖惨的’,‘又炒作’,‘自导自演’的风凉话。   祁延放在膝上的手一点点握成拳头,青筋暴起。可他面上却依旧平静,只是那双眼里,仿佛带着幽幽鬼火,脸上线条也绷得很紧,如同拉的最开的弹簧,稍微动一下,就断。   他侧过头,朝窗外看了一眼。   天色快暗下来,停机坪上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飞机。   起飞,降落,重逢,别离。   他和言桉别离三年,刚重逢没多久。他不允许言桉再离开,无论是哪一种形势,主动的,被动的,都不能,也不行。   祁延的声线很稳:“立马报警。”   其实陆东阳是不太愿意报警的,毕竟人是他戏中女主,还是在他剧组出的事,消息出去了,影响不太好。但是如果言桉真出了事,后果他承担不起。   陆东阳:“好的,我知道了。”   “嗯。挂了。”祁延二话不说,撂下电话。   坐在祁延旁边的杨绅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异样,见老板结束通话后,立马几步走过来:“祁老师,出了什么事吗?”   祁延转过头,那双眼睛看向杨绅的时候,杨绅的心里一跳,差点没忍住往后退。   他用尽所有心神,才稳住。   这双眼睛,像是暴怒状态下野兽的眼睛,感觉下一秒就会把你撕碎。   祁延开口:“言桉在停车场被人带走了。”   杨绅一惊,抽了口凉气:“这……?”   祁延第二句立马接上:“我怀疑是温漾,你通知下去,让他们给我查温漾今天的行踪!飞机一个小时后降落,降落的那一秒,我要知道言桉目前的地址。如果查不到,让他们卷铺盖给我滚!”   杨绅忙不迭点头,掏出手机就开始准备联系。   这事情涉及到言桉,杨绅也知道真出事了,后果有多严重。   祁延那双眼睛波动不停,冷冷道:“让温漾那个姓刘的经纪人协助,她会比较清楚。”   几句交代完后,祁延深深吸了几口气,重新给孩子打了个电话回去。   怕脸色异常让孩子察觉,他这次没敢视频聊天。   接到这个电话的前几分钟,言檬檬给言桉发了消息。   言檬檬:妈妈,你到哪里了?快到家了吗?   言檬檬:妈妈,爸爸说他已经上飞机了,我们晚上等爸爸吃饭。   往常,妈妈基本上很快就会回复,如果在拍戏的话,可能看不到会慢一些。   可问题是,现在妈妈在回来的路上,并没有在拍戏啊。   言酷酷吃着棒棒糖,猜测道:“妈妈是不是在车上睡着了呀?”   言檬檬想了想:“也有可能。”   言竹竹将作业本从书包里拿出来,放在茶几上,看了看时间,道:“再等二十分钟,妈妈应该就回来了。”   于是三个孩子,便坐在柔软的毛毯上,打算一边写作业,一边等爸爸妈妈。   然后等来了祁延的电话。   言檬檬有些疑惑,爸爸刚刚不是才打过来吗?   他问道:“爸爸,怎么了?”   祁延微微咳了一声:“导演刚刚打电话给我,说片场临时有点事,要妈妈回去。所以妈妈暂时回不了家,我让人给你们送晚饭,你们自己先吃,好吗?”   三个孩子闻言一愣。   言檬檬翻课本的手一顿,言竹竹手里的笔一停,言酷酷甚至都不吸口里的糖了。   总感觉怪怪的,哪里不对。   言竹竹把笔放下,问道:“那这事,妈妈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告诉我们,而要你来和我们说?”   言桉和孩子们联系紧密,从来不存在祁延知道,他们这些孩子却不知道的情况。   而且祁延还在外地出差,又不在他们身边。言桉更不可能让他代为转告。   这些道理,孩子们虽小,但都很聪明,心里都门儿清。   祁延顿了一下,立马接上:“妈妈手机坏了……”   言酷酷愁眉苦脸:“妈妈手机坏了怎么联系爸爸的?”   祁延:“是秘书阿姨联系我的。”   言酷酷哦了一声。   见孩子们没再质疑,祁延心里微微松了口气:“那爸爸先挂了,我马上就回来,你们好好在家。”   言檬檬应了一声:“好。”   挂完电话后,三兄弟彼此间对视了一眼。   言竹竹皱着眉:“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言檬檬和言酷酷也点了点头。   言檬檬点开和言桉的聊天页面,看着一直没被回复的两条消息,心就有些慌了。   他咬了咬唇,眼里已经泛起了水光:“酷酷,竹竹,你们说,妈妈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而相同的时间,祁延安排了人去给孩子们送晚餐,顺便让人留在家里,务必守住三个孩子。   言桉还没找到,在这个关键时刻,三个孩子不能再出事了。   祁延捏着手机,感受着升起的机身,和下方越来越远的地面,紧紧抿着唇。   飞机是如今世界上最快的交通工具,可在这一刻,还是太慢了。   他恨不得立马到家,恨不得立刻找到言桉。   但他却还得在飞机里,等着飞机将他带到。   不应该是这样。他有更快的办法。   可更快的办法是什么?祁延握紧双拳,低下头,脸上青筋暴起,有东西,想释放,却好像被困着,怎么都放不出来。   然后下一秒,祁延的所有动静归于平静。   他的头往窗边一搭,睡了过去。   ……   一个多小时后,飞机安全降落。   降落那一刻,祁延第一时间打开手机,然后在一分钟内,接到数通电话。   他拒掉一切不重要的,接了留在这边,在之前的一个小时,负责查找温漾和言桉行踪的负责人电话。   对方很着急,语气飞快:“祁总,我让人搜查了一遍,可一点消息都没找到。温漾今天从酒店离开后,就查不到行踪,甚至片场几个路口的监控视频都翻了个遍,依旧没有。温漾仿佛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我让人去温漾的酒店房间和家中看过,可也没有任何异常。刘凤和我一起,但她也不清楚。秘书还在医院,至今未醒。”   祁延长腿走得飞快,冷静的从这一大段话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所以言桉还没找到?”   对方一顿:“是,对不起祁总,我和兄弟们都尽力了,所有惩罚听从祁总吩咐。”   在祁延手下办事,他们都有一点先见之明,那就是承认错误,接受惩罚,否则会死得更惨。   祁延面色一肃:“继续找!”   说完挂了电话。   这帮团队,向来消息灵通,在这个数据时代,在网上只要留下一点蛛丝马迹,他们都能迅速搜罗到。   找人,没有人比他们更专业。就算是祁延,也不行,只能等。   他只能等。   祁延双目冰寒,直直朝前方走去。   这个世界,他一直都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像是被人浸在了水里,只能像一条鱼一般,适应海底的环境,而不能挣脱。   有和他一起走vip通道的粉丝,看到他十分惊讶,叽叽喳喳的跑过来要签名,可还没接近,就被保镖给迅速挡住了。   一般情况下,祁延都不给签名合照。更何况这种情形下?谁碰谁死,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杨绅让保镖把人清掉,然后匆匆跟了上去。   而当头的祁延,根本看都不看这些人,给孩子那边属下打了个电话,朝机场外而去。   电话被接通的那一秒,那头孩子们清脆的童声第一时间挤入耳膜。   “我妈妈是不是出事了?你们为什么要拦住我们?我们要去找妈妈!”   “是祁延让你们拦住我们的?”   “我们要找妈妈……”   终究是瞒不住这帮孩子,他就知道。幸好早早让人在家里守着不让他们出去,否则这些孩子也丢了的话,状况更糟糕。   祁延闭了闭眼,坐进了车里。   他捂住话筒,对杨绅道:“回公司。”   然后不等那头的人说什么,径直道:“你们把少爷们带到公司来。”   别墅家里,被挂断电话的负责人摸了摸鼻子,刚转身,身后的三个孩子就齐齐看向了他。   言檬檬眼角还带着眼泪,他咬着唇:“你在和我爸爸打电话吗?他是不是下飞机了?”   负责人用哄孩子的语气道:“祁总已经下飞机了,他让我带你们去公司……”   言竹竹:“那我妈妈呢?”   言酷酷握着拳头,吸了吸鼻子:“妈妈找到了吗?”   负责人讪讪笑道:“言桉小姐不知道找到没,这个事情我不清楚,由我的同事们负责。他们知道很多,而且现在就在公司里,祁总让我们带你们过去,是要带你们一起找妈妈,你们和我一起走,好吗?”   他边说边抹了把汗。他听从吩咐,带着晚餐和其他五个人一起上门,就是要稳住家里三个小少爷。   结果没几分钟,就被三个孩子套出了话,让他们知道了言桉失踪的事情,然后纠缠了一个多小时之久。   ……   祁延从机场出发,孩子们从家里出发,路程差不多,他们一前一后到了公司。   此刻,晚上七点十五分,距离言桉失踪两个多小时。   后到的祁延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三个孩子,齐齐看了过来。   一父三子相视片刻,场面安静了三秒,谁都没有开口。   办公室落地窗外,夜已黑,城市灯光刚刚开始,星星点点,如同天空被雾霾遮住的繁星。   祁延轻轻叹口气,走到孩子们面前,蹲了下去。   他刚想说什么,但还没来得及。言檬檬便一下子哭了出来,走进他怀里,忍了很久的眼泪喷涌而出,带着浓重的哭腔,问道:“爸爸,妈妈呢?”   哭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言酷酷也用手背抹了抹眼角,凑过去,有些小心的抓上祁延的衣袖,嘴唇微抖:“爸爸,我要妈妈……”   孩子们细弱的哭声落在耳中,让身为父亲的祁延感觉到心口酸疼。   他身为父亲,没能护住儿子们的妈妈。他身为丈夫,没能护住自己的妻子。   祁延伸手,一左一右将两个儿子拥进了怀里,望着前方直视他的竹竹,沉声道:“你们放心,爸爸一定把妈妈找到,相信爸爸,好吗?”   言竹竹没有哭,但那双星目里泪光盈盈,他咬着唇:“你真的能找到我妈妈吗?”   祁延点了点头:“我能,爸爸一定找到。”   他松开怀里的两个孩子,单手擦去孩子们的眼泪:“爸爸要去叔叔们工作的地方看看,你们要和我一起吗?”   三个孩子点了下头。   宽大的办公室里,摆着十几张办公桌,办公桌是独立的,三面都有,各放着三台电脑。   一人三台。   祁延站在负责人身后,静静看了几分钟,突然间道:“你比对一下昨天出租的房屋信息,和今天出租的房屋信息,看看有几则出租信息,是今天才撤下的。这些出租信息里,重点关注一下的地下室、仓库、隐蔽住宅。如果没有,就一点点扩大时间范围。”   如果温漾作为切入点在网上查不到任何资料,那只能查查这些向来用来藏人藏货的地方了。   负责人一顿,立马吩咐大家开始搜索。   他们扫描了几大房屋出租平台,然后进行交叉比对。在十几个计算机高端人才的搜索下,半个小时后就有了份名单。   名单大概两百多条,祁延让杨绅安排人一个个打电话过去询问。   终于,锁定了一家家居公司。   问起租赁人是谁的时候,对方负责人道:“是杨小姐……啊长相?她带着帽子和口罩,我没看清楚,但身材很好,是卷发,声音也好听,柔柔的……”   此时,正好晚上八点十分。   温漾四点多带走言桉,五点带到仓库里,五点十分开始灵魂互换。   正好三小时。   硬邦邦的木质床板上,躺着的言桉眉间动了动,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刚醒来,言桉的记忆还停留在刚刚停车场,有人朝自己冲来的那一刻。   她有些茫然的看着仓库的天花板,腰酸背痛的爬了起来。   这木质床板,硬的她一株铜钱草躺着都不舒服。   而且,这是哪里啊?   言桉从床上下来,揉着腰,舒展着四肢,四处环顾。   灯亮着,落在那些摆放整齐的床板上,显得死气沉沉。   仓库大门紧紧关着,而且除了她之外,一个人都没有。   正当言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下意识揪着自己的头发的时候,突然间,心里响起了一个声音,吓得她差点跳了起来。   是一个活泼的童音:【滴——第二任宿主你好,欢迎您于三年前穿进《延》这本书,我是系统!】 第53章   仓库里,言桉愣愣坐在硬床板边缘,觉得整株草都不好了。   她莫名其妙从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冒出来一个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东西居然还在她心里!   最重要的,是对方说的那句‘三年前’,她三年前从修仙世界穿到这个世界,知道的人就梁白羽和三个孩子,其他人她从未说过,连祁延都不知道。   结果这个鬼东西怎么知道的?难不成她的事情,它都知道?   系统:【滴——是的,宿主的所有事情我都已经知晓,您来自于修仙世界,是一株铜钱草,三年前修仙世界毁灭的时候穿越到了这个世界。穿越不久,对攻略目标见se起意,闪婚后怀孕,离婚,然后于结界处生子。如今,已有三个孩子发芽,其他三个孩子尚未发芽,因为您灵力值不足。】   言桉睁圆了眼睛,把嘴巴张成了o形。   系统:【宿主一直不知道的是,您穿越的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书。书名为《延》,写的是男主祁延家里唯一的亲人外婆死后,进入娱乐圈,从新人混到影帝,然后用影帝身份,在背后组建自己的商业帝国,成为商业巨头的故事。】   这一个字一个字,分开言桉都明白,怎么合在一起,她就搞不清楚了呢?   系统的童音很及时的响起:【如果宿主还不明白,系统可以推荐您几本穿书攻略小说,您看过后就清楚了。】   言桉揪了揪头发,挪了挪身子,索性盘起双腿坐着。   她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眼前突然间就出现了一个泛着蓝光的界面,上面赫然出现了一个书架,书架上有很多书,书名都是清一色的:   《穿成霸道总裁的小娇妻》、《穿成大反派的病弱妻》、《穿书后我成了影帝的隐婚妻》……   系统:【宿主,这些书您都可以翻阅。】   言桉手上一用力,拔下了自己一小撮头发,生疼。   她揉了揉头皮,愁眉苦脸的看着眼前这个屏幕,都想哭了。   这东西,比她铜钱草的身份还惊悚啊!   她有气无力的摇摇手:我晚点再看……   言桉把一小撮头发放到一旁床架上,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自己昏迷前朝她冲过来的人影,很像温漾。   而且,刚刚系统还说了句她是第二任宿主?   言桉问:你第一任宿主难道是温漾吗?   系统:【是的。】   言桉:那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是温漾把我带来的?   系统:【攻略对象祁延对温漾恶感太深,温漾无法完成任务。为了完成任务,她借由系统功能,将您绑到此地,打算用您威胁攻略对象,完成任务。】   言桉惊了:那她现在人呢?   系统童音很无辜:【绑架属于犯罪行径,不被系统所允许。温漾违规,出局。】   言桉:出局是什么意思?   系统继续耐心解释:【出局就是温漾之前从哪里来的,就回到哪里。原先是怎么样的,现在就怎么样。总之,温漾已经不在书中世界,再没人能见到她。所以请宿主注意,完成任务得在遵纪守法的基础上。】   言桉晕乎乎的:还要完成任务?   系统:【自然,宿主您的任务,便是要攻略本书男主祁延。祁延就是您的攻略目标,根据主程序扫描检测,这对您而言并不难。其实您三年前,已经成功攻略过一次了。可惜,那时我已经有了宿主,如今,您只要和三年前一样再重新攻略一遍就可以。】   言桉立马反问:我还要和祁延再结婚再离婚?   系统:【不是,是——】   言桉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打断道:算了算了,你先别说话,我现在脑子好乱啊,你让我安静一下!   系统:【……好。】   言桉像无头苍蝇一样绕着床板转了两圈,问了个自己目前最关心的问题:那你会帮我保守我身份的秘密吗?   系统:【自然,系统和宿主是一体的,共同为对方保守秘密。而且系统是为宿主您服务,提供帮助的。】   言桉噢了一声,有了自己的理解。   修仙世界,那些仙人会有法宝,法宝如果有了灵智,那岂不是就相当于她现在这个系统?   她现在有了这个系统,就相当于免费拥有了一件法宝?   但这个世界,又用不着法宝打架,大家都很和谐友好。   所以这法宝,言桉其实也用不上。当个在心中解闷的天喵精灵吧,说不定到时候还可以让天喵精灵和自己对剧本呢。   言桉甩了一下头,大概用自己的思路理解了现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   系统跳了出来为自己辩解:【宿主,您的理解有误。我并不是法宝,也不是您说的天喵精灵……】   言桉想明白系统的事情后,也没空听系统解释,再一次打断道:我没说你是呀,我只是说你们有点像嘛。好了,我不和你说了,你也别和我说了,我要去找我的孩子们,他们要着急了。   她说完后,念了个清心咒,成功忽视心里系统滴滴滴的解释声,跑到仓库门口,研究了一下,打开了门。   外头夜色彻底黑了,周围一片寂静,停着很多大货车。除此之外,一个人都没有,连路灯也没,旁边的大树黑黢黢的影子随风晃动,看起来阴森恐怖。   言桉却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她一个植物精,又不怕这些东西,看到条路,就顺着走了。   结果,走到半道的时候,前方驶进来一排车,然后停在了言桉面前。   当头的一辆车里,祁延推开门下来,看着她,语气迟疑:“言桉?”   来之前,祁延以为这也许会是一场恶战。温漾费这么大的力气,将言桉带走,毁去所有监控视频和网上的交易信息,那在仓库里,定然也安排有人手。   所以祁延匆匆带了一大帮人过来,怕场面太混乱,三个孩子都没有带,直接放在了办公室里,让他们等自己。   可这才还没到仓库,他就看到了路上言桉一个人在走?   言桉惊喜的看着他,叫了一声:“祁延!”然后下意识朝他小步跑去。   她刚刚还在想,自己要怎么回家呢,结果,祁延就来接她了。   就在此刻,安静了下来的系统又开始冒出了声音。   系统:【滴——攻略对象‘祁延’出现,任务启动。请宿主在48小时内,完成和攻略对象牵手的任务。48小时倒计时开始,请宿主合理把握时间。】   这个声音一出现,小跑的言桉就随之停下了脚步。   她看着三步外的祁延,在心里好奇地问道:你要让我48小时内和祁延牵手?   系统:【是的,宿主。】   言桉:如果我不牵呢?   系统:【任务未完成,会有惩罚。】   言桉眨眨眼睛,又问:温漾之前没完成,是什么惩罚?   她记得,温漾以前确实很想和祁延接近,但好像一直没有成功。   系统:【脸上会长痘痘,痘痘不会消失。如果一直失败,会长满全脸,如果这样的话,宿主您就无法拍戏了……】   言桉在心里默默噢了一声。   长痘痘啊,她不怕这个。   让一株铜钱草长痘痘,这系统精灵怎么想的啊。   她放心了。系统见此,又要出来辩解。   言桉默念了个清心咒,再次把滴滴滴的声音压下。   清心咒是她以前去黄瓜族的学堂学的,十分有用。   黄瓜族族长说过,活在世间,总免不了七情六欲,影响你的心境。而清心咒,可让你心里平静。   心里平静了,很多时候,噪音也不再是噪音。   所以言桉之后,就把清心咒当清耳咒用了。   毕竟她住在湖面,总是能听见湖水下的鱼群在吵闹,夏天的时候,还能听到蛙鸣声。   她都是用这清心咒度过的。   不得不说,术业有专攻,黄瓜族的清心咒,是真的很不错,百试百灵。   祁延看着停在原地,叫了他一声之后,就低垂着眉眼没说话的言桉,心里有些担心。   他蹙着眉,迎上前去,下意识要伸手去触碰言桉,结果手刚伸过去,就被言桉给避开了。   如果是平日,言桉肯定没有避让的意识。   但刚刚系统的任务,反而提醒了她。   她如今和祁延,最好还是不要肢体接触的好。   今天早晨,檬檬和她说,昨晚祁延吻了她的事情,她还记得呢。   祁延伸到半空中的手一顿。   他抿了抿唇,眼中光芒闪动,脸上猝然遍布冰霜。   她这个应急反应,该不会温漾让人对她做了什么……   祁延心下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她衣服上头沾了点灰尘,但还算整齐,并没有被撕碎的痕迹在,外表看起来也不像是被强迫后的样子。   祁延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但还是问道:“言桉,发生了什么?你没事吧?”   言桉摇摇头:“我没事,檬檬他们呢?”   说完,她踮着脚尖往车上瞧。   祁延道:“孩子们在我办公室,走吧,我带你去见他们,他们很担心你。”   言桉见状点点头,很注意不和祁延接触,坐到了车上。   祁延让剩下的人继续前往仓库查看情况,然后才上了车。   怕孩子担心,上车后第一时间,祁延就给办公室的孩子打了报平安的电话。   可真正见到的时候,言檬檬、言酷酷还是扑进了言桉的怀里,大哭了出来。   言檬檬泪水不要钱的掉:“妈妈,你没事吧?我们好担心你啊……”   言酷酷抽泣着:“妈妈,你终于回来了……”   看着哭成泪人的孩子们,言桉眼中也闪起了泪光。   言竹竹站在一旁,侧过头,偷偷抹了一下眼泪。   祁延站在孩子身后,见状伸手安抚的摸了摸竹竹的头。   这个孩子,表面坚强,且不怎么与人亲昵。可心里,却很柔软。   言竹竹仰头看了他一眼,没避开。   差不多一分钟后,在檬檬和酷酷断断续续的哭声,和言桉的安抚声中,言竹竹轻声道:“爸爸,谢谢你把妈妈带回来了。”   这次第一次,言竹竹开口叫祁延爸爸。   祁延愣了一下,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看着眼前的言桉和三个儿子,心里有个地方,渐渐变得柔软。   从前只觉得自己形单影只,身边没有人需要自己护着,如风,没有拘束,自由自在。   可现在,有了。   他并不觉得羁绊,反而觉得这感觉,很好。   ……   言桉失踪的事情,报了警。   因此她回来后,警察很快就上门做笔录。   仓库那边,什么异常都没发现。医院的女秘书倒是已经醒了,很确定的说,来人是温漾。   可温漾,任何行踪都没有,这个人,仿佛在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言桉看了眼旁边的祁延,祁延对她微微一颔首,让她放心说的意思。   言桉收回视线,道:“我不知道,我醒来后,仓库就没有人了。”   事情确实是这样,可后来系统告诉了她,温漾回到了之前的地方。   温漾之前的地方在哪里,言桉并不清楚。她想,可能是类似于自己的修仙世界。   温漾如果回去了,这个世界,当然怎么都找不到她了。   这一点,言桉自然不可能告诉任何人。   警察做完笔录后,很快就走了。   祁延和言桉一家五口,也终于回了家。   一切恢复正常。   两天后,祁延和言桉坐在后座,一起回家。   旁边,祁延膝上摊着笔记本电脑在工作,言桉则在闭目看小说。   就是两天前,系统给的书架上那几本。   之前三年,言桉都是徜徉在电视剧的世界里,还没开始进军小说界。   她最近刚好觉得有些剧荒,结果这个系统精灵就给她带来了小说。   不得不说,这几本小说都挺好看的,拿来在车上度过坐车的无聊时光,刚刚好。   而且系统有一点十分方便,屏幕就在言桉眼前,她睁着眼睛,闭着眼睛,只要想看就能看到。   阅读界面比手机顺眼多了,还能主动察觉她是否需要翻页。   她不用手拿着手机看,真是太享受,太舒服了。   不止在车里,躺在床上也能看,再也不用担心手机砸脸了。   这系统精灵,还是挺不错的。   言桉美滋滋的看着小说,看着看着,面前就跳出来一个倒计时。   系统的声音随之出现:【滴——48小时任务倒计时还有最后一小时,请宿主注意把握时间。】   言桉把倒计时给x掉,念了个清心咒自动屏幕系统滴滴滴的提示音,继续看接下来的剧情。   这导致的结果,就是一小时后,言桉在给三孩子念睡前故事时,下巴的地方突然间冒出了一颗痘痘。   言桉对此一概不知,继续用丰富的感情念着:“羊妈妈对小羊宝宝说,妈妈出门的时候,你千万不要开门,有大灰狼会来吃你们的。小羊宝宝乖乖答应……”   言檬檬眨巴着大眼睛,身上盖着被子,盯着妈妈下巴的痘痘看了有几分钟,提醒道:“妈妈,你下巴长东西了。”   此言一出,其他两个孩子也好奇的看了过去。   言桉念故事的声音一停,也有些好奇的摸了摸下巴。   很奇怪的手感,摸上去的时候,还有种想抠掉的冲动。   这还是她第一次长痘痘哎,她有些新奇的想着。   三个孩子也挺新奇的。   言酷酷凑过去,忧郁的脸都开朗不少,好奇问:“妈妈,这是什么?”   言竹竹严肃着脸,打量了一会儿,皱着眉,小大人一样:“妈妈,你是不是需要去医院看看?”   “谁去医院?发生什么了?”刚在书房处理完公事的祁延走了进来,刚好听到几句,随口问道。   言檬檬从床上爬起来:“爸爸,是妈妈。你快来看看,妈妈下巴长了一颗东西,会不会要手术啊?”说到后面,言檬檬语气就担忧了起来。   祁延眉间一扬,眼神落在言桉的脸上。   原本光滑白皙的脸上,在下巴的位置,冒出了一颗痘痘,看起来还不小。   他顿了顿,平静答道:“只是长痘痘,不用去医院。家里不是有苦瓜吗?喝杯苦瓜汁下去就消了。”   言檬檬一听,当即下床穿鞋:“妈妈,你等着,我给你拿苦瓜汁去!”   言桉连忙往床一趴,伸出手揪住大儿子,道:“檬檬,不用了!一颗痘痘而已,明天自己就消了。”   言檬檬向来是个听话的孩子,闻言点了点头,又重新爬上床,有些小担忧:“那妈妈,长痘痘疼吗?”   言桉又摸了摸,别说摸了一会儿,还有点上瘾:“不疼呀。”她说。   祁延在床沿坐下来,眼中微动,想起刚刚言桉听到喝苦瓜汁身手敏捷的样子,颇有些闲情逸致地继续煽风点火:“这颗痘痘看起来不小,还是喝杯苦瓜汁。你毕竟还在拍戏,这痘痘化妆不好遮,明天你化妆师看到了,估计会很头疼。”   一边说着,他伸出了手,就朝言桉下巴探去。   言桉闻言气呼呼的,拿起手上的故事书朝祁延手打去:“不用喝苦瓜汁也能消,明天就能!”   祁延避了一下,笑出了声音。   言竹竹摇摇头,叹了口气,默默翻过了身,面对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   孩子们睡着后,言桉回到自己卧室,反锁上门。   从被绑走那天早上,从檬檬口中得知祁延吻自己后,她这两天都锁门。   六颗种子的重量,已经把她这株铜钱草压弯了腰。再来一胎,她真的要枯了。   所以和祁延保持距离,是最好的方法。   脑海中,系统又在说任务的事情,言桉一概无视,到浴室弄了个泡泡澡,变成本体在泡泡水里泡了泡,扭了扭,把应该在下巴处的痘痘,扭到了类似于头发的叶片上。   然后她把那片叶面有疙瘩的叶子拔了。   变回人形后,她脸上依旧光滑,痘痘消失无踪。   言桉在镜子前瞧了瞧,满意的上床睡觉了。   系统因此,进入了扫描程序。   听到扫描提示的时候,言桉是有些吃惊的。   同时也有些许遗憾和难过,在她因为系统扫描无法用虚拟屏幕看视频,只能用手机拿着看,结果昏昏欲睡之时,被手机砸了脸,疼得龇牙咧嘴的时候。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天气一天比一天凉,银杏叶悄悄变黄了一些,桂花也开始开花了,只是开得少,还没有多少人发现。   温漾依旧没有任何踪迹,粉丝着急的不行,闹到了灵运官博下。   灵运官博发了个声明,说是温漾有事,目前已和所有剧组品牌解约,去向不明,公司也不清楚,已联系警方。   至于之前言桉失踪和温漾有关的事情,统统被祁延压下,消息至今未泄露。   粉丝自然不干,骂了好几天后,热度下去了,转而被另外一个热搜取代。   另外一个热搜是,今晚上八点梁白羽参加的《有本事你就来》的综艺,将全网直播。   网友们乐呵呵的笑成了一团。   【哈哈哈哈哈天呐我现在已经开始期待了!请节目组给我狠狠整梁鸽子!】   【怎么整都可以,但小心他嗓子。】   【对,小心我梁嗓子,他最近准备新歌,我还想听他新歌呢qaq】   【怎么又是梁白羽的热搜?十有九天热搜都是他,一下子又违约了,一下子又迟到了,这人怎么还没凉?看得我烦死了。】   【因为歌好听,有人如果歌比他好听,他早就凉了。可惜没有。】   【烦不要点开就是了,嫌烦又要点开,点开了又要评论,你怎么这么闲呢?你这么闲,不烦你烦谁?】   ……   【好了好了,大家别吵了。直播就快开始了!】   【对对对,赶紧打开电脑啊!】   而别墅里,言檬檬言竹竹言酷酷已经排排在沙发上坐好了。   祁延拿着遥控器,调到网播平台,开始等待直播。   他在旁边坐下来,拿起笔记本电脑,往膝盖上一放,看着孩子们郑重其事的样子,嘴角微扬:“你们很关心这期节目吗?”   言檬檬点头:“是的呢爸爸,我们问过杨绅叔叔了,杨绅叔叔说,如果这期节目效果好,把苦瓜柠檬汁,嗯——”他顿了一下,一时之间没能想起杨绅说的词语,偏着头努力在想。   言竹竹提醒道:“炒火。”   言檬檬对弟弟一笑,继续道:“对,把苦瓜柠檬汁炒火之后,我们网店就会有很多人来买。”   祁延微微扬眉:“那爸爸是不是要帮你们请水军,在节目播出后,把你们网店名号打出去?”   言酷酷剥着山竹:“什么是水军?”   言檬檬和言竹竹也看向祁延。   祁延顿了片刻,若无其事道:“哦,没什么,就是打广告的意思。”这种娱乐圈里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是别让孩子们知道。   三孩子点头,似懂非懂:“噢~”   祁延又问:“妈妈呢?”   言檬檬回答:“妈妈在后院和梁叔叔打电话呢。”   祁延敏锐抓住字眼:“梁叔叔?”   言酷酷咬进一口山竹,模糊道:“梁白羽叔叔。”   言竹竹点头,指了指电视屏幕上。此刻直播没开始,画面是一张海报,海报上最中间的便是梁白羽。他道:“就是这个叔叔。”   祁延抬眼看了过去。   梁白羽他当然知道,圈内有名的放鸽子大户。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这个人早就被拉入了黑名单。   可是梁白羽,自身业务能力强,出的新歌,短短几个小时就能占据各大音乐榜单,风头在歌手中无人能及。   所以经纪公司干脆就借由这个‘鸽子’人设炒作,团队有意无意放任梁白羽迟到违约,靠这个吸引着网友和歌迷的注意。   在娱乐圈,注意就是流量。   在这种情况下,品牌和节目也很喜欢邀请梁白羽。违约了,不仅可以收到违约金,还可以因此吸引一波关注。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言桉和梁白羽什么时候熟悉到可以私底下打电话了?   而且三个孩子,似乎都认识梁白羽,还亲切的叫着梁叔叔?   祁延的手离开了键盘,不动声色的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言檬檬拿起薯片,一边努力拆开,一边很自然的回答:“我们出生后就认识了呀,比认识爸爸早很多很多呢。” 第54章   比认识爸爸早很多很多?   早很多很多?   祁延的眼因为这句话愈发的幽深,他抿了抿唇,原本较为舒服窝在沙发上的姿势变了,他坐直了。   “檬檬,你的意思是,妈妈在生你们之前,就认识这位梁叔叔了?”   言檬檬撕掉薯片包装袋,闻言点头:“对啊,妈妈和梁叔叔是好朋友。”   言酷酷吃着糖,听到这补了一句:“梁叔叔经常给我们寄好吃的,我吃的第一颗糖,就是梁叔叔给我买的。”   言檬檬也跟着补充,伸出小小的手指头,一个一个数:“酷酷,不止呢。我们的衣服、画笔、笔记本……好多好多都是梁叔叔买的。”   祁延的五指下意识蜷缩。   在儿子们长大的三年里,居然是梁白羽陪着的?孩子们叫的第一声是‘叔叔’,而不是‘爸爸’?   他下意识看向唯一一个没说话的儿子。   言竹竹认识梁白羽没两个哥哥那么早,可以说,他发芽之后,还没有当面见过梁白羽,但视频聊天时见过。   这位叔叔是鸽子,能在天空自由翱翔,所以因为这一点,言竹竹挺喜欢这位叔叔的。   他脸上带着点笑意。   祁延看到竹竹那抹笑意,心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从孩子们的表情上都能看出,这梁白羽和自己的儿子们关系匪浅。   还有言桉。   言桉,他在齿间无声又念了一遍。   从剧组回来之后,他几乎二十多分钟没见过她人影了,和一个异性打电话能打这么久?平时和他,基本不打电话,就算打个电话,说完事情一分钟就挂了。   祁延又想起来一件事情,当初他要和言桉签约,本来说的好好的,结果言桉中途反悔。这背后的朋友,怕就是梁白羽吧?   他微微低头,黑而浓密的睫毛微动,遮住眼里的波涛汹涌。   祁延声音越发温和:“是吗?梁叔叔对你们这么好,爸爸看来找机会要好好感谢他。”   此话一出,三孩子认同的点点头。   祁延又问:“妈妈和你们说过,她怎么和这位梁叔叔认识吗?”   言檬檬和言酷酷对视一眼。   当然说过,妈妈认识鸽子叔叔很久了,在妈妈以前待的世界就认识了,妈妈描述的时候,还用了一个词语。   言檬檬绞尽柠檬汁想了想,终于想了起来:“妈妈说,她和梁叔叔是青梅竹马,小时候就认识,一起长大的。”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祁延:“呵。”   ……   祁延在客厅不动声色套儿子话的时候,言桉一无所知的席地坐在后院草坪中,在和梁白羽打电话。   旁边,大公鸡在用鸡爪扒着草地,在里头找虫吃。   换完衣服化完妆的梁白羽一个人待在休息室,摊在沙发中,翘着二郎腿,用那鸽子优美磁性的声线道:“我说言桉,要不是我今天问了檬檬他们在干什么,他们说在上幼儿园,我还不知道他们居然上幼儿园了,还认了爸爸。”   言桉揪着旁边的草:“我这不是,不知道怎么和你开口嘛……”   “你可真行。”梁白羽晃晃腿,眼里闪着八卦的光,“孩子爸爸居然是祁延?我就说之前录节目的时候,他怎么对你处处留心。我现在看出来了,你们明显就是在装不认识。”   言桉十分惭愧的低下了脑袋。   “我说你这株铜钱草,口风也太紧了。这事居然瞒了我三年,你这太不够朋友了。”梁白羽悠悠叹口气,语气一转,突然间道,“你和他三年前怎么勾搭上的?”   言桉:“……”她之前为什么一直不说?就是因为这鸽子,是真的挺八卦的。   言桉:“说来话长,你不是马上就要开始录节目了吗?你先去录节目吧,以后有空再告诉你!”   梁白羽:“你现在就说,大不了我晚点去录,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   话还没说完,休息室门砰的一声被打开,胖胖的经纪人吼道:“梁白羽!你怎么还不出来!这节目无论如何都不能迟到的!快点走!”   男声洪亮,听得梁白羽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无奈道:“知道了,不是还有十分钟吗?休息室到录播间一分钟就到了,来得及,来得及……”   嘴上说来得及,可人还在沙发里缩着,完全没有想动身的意思。   说完后,他转而对电话那头的言桉道:“你继续,大概说一下就行了。”语气听起来很感兴趣。   言桉:“……”   经纪人气得不行,直接走过去,伸手就抢走了手机。   他看了看来电显示,也认识言桉,便道:“桉桉啊,你晚点再和白羽通话,他还要录节目呢。”   言桉立马道:“好的,你赶紧把他带走吧!”省得继续追问她和祁延的事情,如果被知道,三年前是她追着祁延跑,梁白羽肯定要说她。   “对了。”想了想,言桉又补充了一句,“你让他录节目小心一些。”   经纪人也没放心上,应了一声就掐断电话,直接塞自己口袋,就要伸手去抓沙发里的梁白羽。   梁白羽这才懒洋洋的起身,摇了摇头:“你这是在扼杀我的新歌灵感。”   经纪人一口东北大碴子味:“啥?”   梁白羽:“我在追问言桉的情史,说不定她的情史能给我新歌灵感呢?”   经纪人怒吼:“赶紧走!要开始了!”   梁白羽:“这不是还有八分钟吗?何必那么急?我还想先去个卫生间……”   经纪人气得脸都黑了:“你刚才怎么不去?!”   梁白羽很无辜的耸了耸肩:“刚才打电话啊。哎,你就是太心急了……”   如果不是梁白羽那张脸有不少粉丝稀罕,经纪人真想一拳揍过去。   言桉挂了电话,就想起身回客厅等节目去。   可未等她起来,心中滴的一声。   系统:【滴——主程序扫描完毕,已重新根据宿主情况,重新匹配任务进度和奖惩机制……】   按照之前的相处,言桉觉得这系统又要开始滴滴滴吵了,也没什么心情听接下来系统说什么,就想来段清心咒。   她急着和孩子们看节目去呢。   可还没等她念,她眼前刷的就出现了泛着蓝光的界面。   这界面言桉很熟悉,之前可以看小说看视频听音乐,但现在内容不一样了。   上面显示的是三个土坑,这土坑她也很熟悉,是她那三颗未发芽的种子。   言桉一顿,清心咒也念不下去了,原本稍稍起来的身体又一pi股坐回了草地上。   言桉忙道: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滴——这就是此次扫描重新为宿主匹配的任务奖惩机制。】   系统机械的童音落下后,言桉眼前的界面又是一变。   刚刚的三个土坑外面突然间罩上了一道道泛着金光的锁条,将三个土坑锁住,看起来像是三颗金光闪闪的鸡蛋。   然后金蛋的表面,从左到右依次浮现几个字:牵手值(启动中)、拥抱值(未启动)、亲吻值(未启动)。   在左边那个‘启动中’的金蛋下方,出现了一个打卡日历表,其他未启动的两个下方,则还什么都没有。   那个打卡日历表为:第一天(未完成);第二天(未完成)…………第六天(未完成)。   言桉愣愣的看着,嘴巴无意识张大,连大公鸡走过来,伸长脖子啄她腿下方的草地,都没感觉。   系统:【滴——如宿主此刻所见,您尚未发芽的三颗种子,就是您完成任务的奖惩品。如果您成功完成任务,现在无需一千万,系统就可免费为你提供足够的灵力值,将种子发芽。】   系统:【如今是第一颗,需要宿主每天完成和攻略对象的牵手值,任务量为每天一小时。六天完成后,在您完成的第三小时,相对应的种子就会发芽。如果未完成,种子将枯萎而死。】   言桉震惊了,在心中磕磕绊绊的问:你是说,我如果完成了,六天后我的第四个孩子就会发芽?   系统:【是的。】   言桉:如果我不完成,种子就不能发芽?   系统:【严格来说,是死亡。】   言桉摇头:不可能,你怎么能做到……这样子?   她下意识抬起手,指向那个界面。她的孩子,应该在结界里好好待着,怎么会到了屏幕里,还成为系统口中的奖惩品?   系统:【屏幕上只是虚拟化,宿主未发芽的三颗种子还在结界中。系统作为高科技产品,能控制书中生命,宿主如果不相信系统所说,可自行前往结界查看,您如今,无法再感应到种子,无法给种子输送灵力。】   言桉听完,跌跌撞撞的从草地上爬了起来,跑进一旁的结界中,来到三个土坑前。   土坑和平日一模一样,她用剩余存款转化了一点灵力,尝试的向种子输送过去,果不其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了。   系统说的,都是真的。   言桉咬着手指头,蹲在土坑面前,对系统道:我不用你免费发芽,你把这个撤了,我自己可以赚钱发芽的啊。   系统:【抱歉宿主,无法撤离。】   言桉:怎么会呢?大不了我好好完成你之前的任务,完成不了你给我长痘痘,我不弄掉痘痘就是了!   孩子们突然间成为屏幕中那些启动中和未启动的金蛋,还可能因为她完成不了任务而面临危险,这让她十分不舒服。   她本来都打算好了,一起赚够钱就统一发芽的。   可现在,被系统弄得短时间内,要一颗一颗接着出生。   所有安排和计划都被打乱,这让言桉紧紧蹙着眉,心里不怎么好受。   系统:【抱歉宿主,无法撤离。】   系统:【任务从今天开始,现已19点58分,离今日结束还剩4小时02分,请宿主注意把握时间,完成今日一小时牵手值!】   ……   客厅里,节目已经要开始了,言桉还没回来。   经过一番套话,听着孩子们一口一个梁叔叔,祁延心里有种别样的感觉,闷闷的。   他看了下时间,刚想去后院看看言桉时,言檬檬就跳下了沙发:“妈妈还没回来,我去叫妈妈来!”   祁延于是又坐了回去。   言檬檬跑出了后院,看了一圈都没发现言桉,就知道言桉应该在结界里。   他扭头往后头一看,爸爸没跟着出来,于是悄咪咪的朝结界走去,果不其然在弟弟妹妹们那看到了妈妈。   言檬檬迈动小短腿跑过去:“妈妈,节目要开始了!赶紧来!”   听到孩子的声音,言桉把情绪压下,露出一个笑容,转头:“好的,妈妈这就来。”   她再看了那三土坑一眼,牵着言檬檬,回到了客厅。   这些天,言桉一直很刻意的和祁延保持距离。   她都是和他分开坐的,他坐这头,她坐那头,中间隔着三个孩子。   可这次,言桉稍犹豫了一下,直接坐到了祁延旁边。   一个小时牵手值啊!这什么系统啊呜呜呜呜,一分钟或者十分钟也好啊。   之前只说要牵手,也没说要一小时,而且惩罚也就痘痘而已。早知道她就不念清心咒,也不扭痘痘了。   言桉坐下后,祁延的视线瞄了过去,看着她为难担心的面色,淡淡问道:“怎么了?你在担心为难什么?”   听到问话,她回过神,摇摇头,轻声道:“没什么……”   祁延勾了下唇角,在键盘上打了几个字,按下‘enter’键:“是担心梁白羽?”   言桉偏过头,有些莫名:“啊?”   “今天节目,王冬要用苦瓜柠檬汁,你出于保密协议不能说,因此担心而为难?你和梁白羽不是——”他顿了一下,语气下意识加重,“青梅竹马长大的好朋友吗?”   “哦……”言桉顺着点头,因为任务心不在焉,没有否认,反而承认了,“是有点。”   祁延指尖一顿,眼里冒出了点火,抬起头,目光不善的看向电视屏幕。   此刻节目刚好开始,梁白羽和几个嘉宾走进了节目布置的密室中。   《有本事你就来》是一档依托于密室的整蛊节目。   嘉宾在密室中,会一路在整蛊中度过。比如突然间关掉的灯,然后从墙壁里陡然冒出来的恐怖娃娃。或者是经过一扇门时,从上头泼下来的墨水,等等。   要想逃离这些整蛊,离开密室,就得听从节目组留下的线索离开。   而要拿到线索,又会面临被整蛊。   总之,参加这档节目的嘉宾,都需要足够的勇气,所以才起名叫《有本事你就来》。   一开始,没什么大牌嘉宾参加,可后来越来越火后,越来越多的大牌明星也来了。   梁白羽在修仙世界,什么没经历过?所以他没什么害怕的感觉,懒洋洋的插着口袋,和江天弟弟以及另外一个男嘉宾三个人在前面带头走。   因为有前车之鉴,开门的时候,他们都很小心,打开后等一会儿,确定没墨水等稀奇古怪的东西泼下来后,才走进去。   大家一走进去,灯猛地就关了。代替言桉和温漾的两个女嘉宾,吓得尖叫出声,一左一右抓着纪澜。   虽然有心理准备,可真的发生的时候,还是很吓人。   就像看鬼片,你看之前知道吓人,做好心理准备了,真正看到的时候,肯定还是会被吓一跳。   江天,也没忍住哆嗦了一下,打量着黑黢黢的四周,远离墙壁,生怕有东西弹出来。   梁白羽却十分悠闲的走着:“你们都怕鬼啊?鬼有什么好怕的。”   【说的梁鸽子见过鬼似的233333】   【哈哈哈梁白羽胆子很大的,采访时说写歌没灵感,就看看恐怖故事,或者刷恐怖片。节目组要靠这个整他肯定不行。】   一帮人在黑暗中走着,突然间,假装镇定,充当一左一右两个小妹妹保护神的纪澜猛地大叫出声:“谁,谁在后面拍我?!”   声音颤抖尖锐,弄得一左一右两个女嘉宾汗毛竖起,跟着尖叫连连。   三个男嘉宾走在前头,她们走在后头,进门是她们关的门,一直也没听到门打开的声音。   按道理,后面没有人了啊!   三个女生吓疯了,看都不敢看后面,手舞足蹈往前跑去。   夜视镜头下,武打出生的纪澜跑的格外快。   【卧槽?原来纪澜怕鬼啊哈哈哈哈哈!】   【纪澜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居然怕这个?】   这动静,弄得江天和另外一个男嘉宾也往前跑。   只有梁白羽,维持着散步的节奏,很是怡然自得。   然后,一只冰冷的手,从后面搭上了他肩膀,他脚步一停。   【卧槽卧槽卧槽,我滴妈呀,吓死我了,我汗毛都竖起来了,啊啊啊啊!】   【弹幕护体弹幕护体弹幕护体】   【诚信友善诚信友善诚信友善】   ……   停了大概三秒,当事人梁白羽悠悠的声音响起,问了一句:“兄弟,你手怎么这么冷?特地擦过冰块吗?你们节目组还是很注意细节的嘛。”   表面被画成雕塑,一直在里头静静待着,灯暗后才出来整人的工作人员:“……”   【梁鸽子,你好歹装一装啊2333】   【哈哈哈哈节目组要被气死,梁鸽子,你也适当害怕一下,给点综艺效果啊!】   就这样,梁白羽十分淡定的度过了‘恐怖整蛊’环节,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房间里,设计非常简单,只在正中间摆了张桌子,放了六杯青绿色的果汁,并提示只有每个人同时举杯,同时喝,喝完后,才能拿到下一个环节的线索。   嘉宾们看到的时候,心里松了口气。   这玩意看着应该是苦瓜汁,苦瓜汁苦是苦了点,但说实话没什么挑战性。   【苦瓜汁?节目组是江郎才尽,想不到新的了吗?居然给苦瓜汁,这东西我在家里时不时都喝一杯,虽然是不太好喝,但也不怎么样吧?】   【就是啊,苦瓜汁也太温和了,节目组逗我呢?这还叫《有本事你就来》?】   【节目真的是一期比一期不好看,浪费嘉宾了。】   ……   弹幕里一阵吐槽,祁延一家没开弹幕,不知道网友此刻的言论。   言檬檬、言酷酷、言竹竹三个孩子看到这里,都有些紧张。   这可是他们的产品,第一次推上银幕啊。   祁延一边工作一边看,看得不太专心。   听到这里,他指尖一顿,索性先把工作放一边。   梁白羽喝柠檬苦瓜汁,他还是很乐意看一眼的。   而旁边坐着的言桉,双手搅动在一起,眼睛虽然盯着电视,但神思已经不在电视上了,都在系统的今日倒计时和祁延的一举一动上。   刚刚那一犹豫,就过去了半小时。   不能再拖下去了,言桉想。   她得抓住时间,努力完成今日牵手值。   言桉盯着电视,心想等他们喝下柠檬苦瓜汁后,她就开始行动!   电视屏幕里,梁白羽和其他五人围到桌前。   梁白羽随意拿了一杯,在手中晃了晃,一脸懒洋洋无所谓的样子。   旁边的五人,都下意识在鼻尖嗅一嗅,梁白羽却没有嗅的意思。   看着就像是苦瓜汁,说到苦瓜汁,这个世界的都没那么苦,喝喝还是可以的,还润喉清嗓消火。   但如果是他二外甥结的苦瓜,那可就有的受了。   不过听说,三外甥一发芽就会结山竹,可大外甥和二外甥跟着学了有阵子了,好像还没学会?   梁白羽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举起手中柠檬苦瓜汁,和大家碰了碰,然后同时喝下。   喝下的那刹那,噗的一声,六个嘉宾,没有一个幸免,悉数全喷了出来,形成一个六人互喷的画面,看起来和喷泉似的。   只不过有些人喝的少,水花小一些,有些人喝的多,水花大一些。   喝最大口的,便是梁白羽,在他对面的是纪澜。   纪澜的一张脸,几乎都湿了。   可这一刻,大家都顾不及被喷湿的脸了。   因为口中的味道,实在是令人抓心挠肺,恨不得把自己舌头给拔了。   有人会被辣到落泪,辣到跳脚。   但现在,六人被苦得一个字都说不出,嗓子几乎哑了一般。   不仅如此,同时还有一道猛烈的酸味,酸得人握紧了拳头,拳头都是软的。   这味道,除了他大外甥和二外甥还有谁?!   梁白羽一张英俊的脸庞带着水滴,脸色青白不定,被酸苦味刺激的想骂人。   这言桉,知道他来参加节目后,说了两三次让他小心一些。   他还以为言桉身为朋友,担心自己被整。可现在看来,她明明是知道实情,怕自己事后算账,才特意提醒了一下。   如果知道这苦瓜柠檬汁的货源,他就是鸽死也不会来参加的!   【我滴妈呀这苦瓜汁这么猛的吗?!】   【我刚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大家都喷了???】   【这不是嘉宾在演戏吧?】   【梁白羽不会演戏,你看看他那脸色难看的!还有他脸上都是对面纪澜喷的苦瓜汁,太惨了,真的是太惨了。】   【纪澜更惨,整张脸都是梁白羽喷的,几乎被洗过一般。这什么苦瓜汁啊?不是吧,节目组是不是加了料?】   【不知道,虽然很惨,但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现在开始好奇这东西是什么了,大家喝完后都很一言难尽,恨不得杀人啊2333】   客厅里,三个孩子看着这一幕,陷入了沉默。   言檬檬有些难过,薯片都吃不下去了:“他们是不是不喜欢我们的柠檬苦瓜汁啊?”   言酷酷咬着糖:“应该是。”   言竹竹有心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安慰什么,只能道:“我喜欢。”   言桉自然也看到了刚刚那一幕,想说什么的时候,祁延接过话头:“苦瓜本就是苦的,柠檬本就是酸。大多数人确实不喜欢苦味和过于酸的酸味,这点你们既然选择做了这款产品,就要明白并接受产品的缺点。但记住,总会有小部分人喜欢,王冬导演喝苦瓜柠檬汁的时候也吐出来了,可第二天,他就找了你们妈妈。说他口腔溃疡喝完后就好了,而且这果汁还能让他的节目变得好看。这就是价值所在。就像良药苦口利于病,你们看着好了,会有人来光顾你们的网店的。”   三孩子听得一愣一愣的。   祁延见此笑了笑:“没听懂吗?”   孩子们点了下头。   祁延道:“你们还小,慢慢你们会懂的,先听着就是。总之,不要为了表面不喜而难过。”   他刚刚这话,有点说教的意味在。孩子们还小,他也没指望他们能现在就听懂,但是知识都是潜移默化的。   听到爸爸这么说,言檬檬似乎明白了什么,似乎又没明白,但到底不再有那种因为自己的果子不被接受,而难过的感觉了。   他一边苦思,一边继续往下看节目。   言竹竹看了眼两个哥哥的反应,下意识扫了祁延一眼。   这个爸爸,其实,还挺厉害的。   他蹙着眉,再次努力思索刚刚爸爸那段话的意思。   客厅安静了下来,大家继续接着看节目。   六个嘉宾已经喝完了苦瓜柠檬汁,洗了脸后,继续往下。   言桉轻轻咬了咬唇,用余光看着身侧的祁延。   他感兴趣的地方已经过了,于是索性低下头,专心看起了刚打开没多久的财报。   电脑屏幕停留在一大串数据上,祁延左手垂在沙发上,五指微微蜷着,食指轻扣沙发柔软昂贵的面料,在深思。   言桉眨了眨眼睛,挪了下身子,往他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凑近。   认真工作的祁延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小动静。   言桉停下,下意识挺直腰杆子。   她侧过头,看看那边的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都在认真看节目,没人关注这边。   言桉放下心,右手放在沙发上,五个手指头在沙发上一点点的,朝祁延的左手缓缓爬去。   然后,爬入他左手的五指之下,往上一翻,紧紧抓住他的指头,不动了。   之所以要紧紧的,是怕他给甩开。   毕竟要一个小时呢!   系统在双手接触的那一秒,开始计时。   而同时间,祁延身形一僵,脑海中本来已经构建的数据勾稽图,瞬间土崩瓦解。   他偏过头,看着言桉。   言桉抿着唇,目视前方,坐得很正,只是精致的耳尖,红得滴血,心跳声也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祁延静静看了她有一分钟之久,言桉的心就跳了有一分钟之久。   一分钟之后。   祁延收回视线,重新回到电脑屏幕上,左手五指轻巧一动,调整了一下姿势,改为与言桉十指相扣,眉眼间像是蓝天上舒展开的白云。 第55章   指缝与指缝相合,五指轻柔贴在对方的手背,互相感受彼此的体温。   言桉在后院待了将近半个小时,秋夜的风很凉,她的手一片冰冷。   祁延的皮肤带着温热,第一瞬间就感受到了。   他紧了紧牵着言桉的手,偏头过来,在她红得耀眼的耳侧,轻声道:“以后电话别打那么长时间。”   祁延说话的时候,气息喷在耳尖,麻麻的痒。   言桉的呼吸漏了一拍,脸也跟着红了。   她根本就没听清他在说什么,胡乱点了一下头,视线怎么都不敢看他。   在言桉印象中,他们三年前都没有这样牵过手。   他们直接闪婚,婚后在她的主动下,一般都是直奔主题。   直奔主题的时候,是不牵手的。因为手有其他用处。   嗯……   想到这里,言桉的脸更红了,她赶紧扼住记忆的巨轮。   而除去直奔主题外的白天,祁延其实也很忙,不怎么在家,更没有一起牵手散步看电影的机会。   一只手在言桉那里,祁延便只能单手工作。不太方便,但也没什么。   因为他现在也没什么心思工作,他在想,今夜言桉是怎么回事?   这几天她特意避着他,祁延当然能看出来。可今晚打了电话后回来,她却反常的主动牵了他。   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可发生改变的那半个小时,她在后院给梁白羽打电话。   是梁白羽说了什么?也许他们并不是青梅竹马,而是像亲人,梁白羽站在孩子们的角度,劝言桉和他缓和关系,最好复婚给孩子们一个良好的家庭?   不,也有可能梁白羽和言桉说了什么表白之类的话,言桉拒绝后突然间明白了自己的内心,所以像三年前一样,主动和他亲近?   应该如此。祁延对有一点很少怀疑过,言桉喜欢他。   虽然相遇后她一直在躲避,但却是怕他发现孩子的存在,和她抢孩子。   而现在,这些都不再是理由。那么喜欢,定然也会再次席卷而来。再加上梁白羽从旁助攻,她突然间察觉到自己内心,也就有迹可循了。   祁延轻轻摩挲着言桉手背细腻的皮肤,心想,也许是该把复婚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不过这次,他不是很愿意和三年前提出闪婚那般草率。就像一对情侣,先慢慢相处吧。   事情想通,祁延心情很不错,连带着给下属的邮件回复都温和了不少。   ……   半个小时后,祁延起身,刚有动静,言桉下意识就把人给抓紧。   祁延一顿,有些好笑的看着她的侧脸,低声道:“我去书房拿份文件。”   言桉没放开,一边死死抓住祁延,一边在心里问系统牵手一个小时,是要持续一小时,还是累计一小时。   如果是持续,那一旦断开,她前半个小时不就白费了?   在系统回复累计一小时后,言桉这才安心松开了。   她动了动唇,小声道:“那你快去吧。”   祁延一笑,将电脑放到一旁,上楼去书房了。   言桉见此连忙甩了甩右手,牵了半个小时的手,掌心都有点起汗了!   这个系统,是真的很过分。不仅用三颗种子威胁她,任务还是一个小时的牵手值!一个小时!   可惜今天时间所剩无几,她只能先把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再说。否则孩子真的出事,那怎么办?   言桉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甩着手,有些漫不经心的转头朝旁边的孩子们看去,结果迎上了三双亮晶晶的眼睛。   言檬檬、言酷酷、言竹竹,都在看着她。   言桉手一顿,心里一个咯噔,不知为何有些心虚,笑容有些尴尬:“怎、怎么了吗?你们看着妈妈、干、干什么呀?”   言檬檬先开口了:“妈妈,我们都看到了,你刚刚一直在和爸爸牵手手!”   言桉:“……这个……”   言酷酷:“还牵了好久。”   言竹竹看了看时间,小脸严肃:“差不多半个小时。”   言檬檬点头:“嗯,而且还是妈妈先牵的爸爸!”   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没人发现的言桉张了张嘴,忿忿道:“……你们看错了!”   怎么回事?她牵之前,明明还特地看了孩子们一眼,一个个不都在认真看电视吗?!   言酷酷搓了搓嘴角:“我相信哥哥,哥哥肯定没有看错。”   言竹竹:“确实没错。”   言檬檬被冤枉看错,无法接受,大眼睛瞪得更大了,扑通扑通挪到言桉面前,拿出小手,在沙发上爬着爬着,示意道:“妈妈你刚刚就是这样的!”   言桉看着言檬檬的示范,身形一僵,然后认命般的往后一倒,靠上了沙发,用双手捂着脸,想哭但又哭不出来。   家里有孩子后,果然做一些事情,就很不方便。   言檬檬爬过去,把言桉的手给抓了下来,认真问道:“妈妈,你牵爸爸手,是不是代表和我们一样,开始喜欢爸爸了呀?”   小朋友都说,爸爸妈妈离婚就代表没有感情,不喜欢对方了。   但现在,他的爸爸妈妈开始牵手了,是不是又重新喜欢了呢?   面对着当前的三双眼睛,言桉能怎么回答,她只能点了下头。   看到她点头,言檬檬顿时喜笑颜开。   刚想说什么,楼上传来了脚步声,爸爸要下来了。   言檬檬对言桉小声道:“妈妈加油,努力再多喜欢爸爸一点。”   说完后,一骨碌挪回到弟弟们旁边。   言桉:“……”qaq   她能怎么办?她只能在祁延再次坐下时,继续没脸没皮的伸手过去,用小拇指勾住了祁延的小拇指。   这综艺半个小时后就结束了,综艺结束后,就该是睡眠时间。   如果到时她还没有一个小时的牵手值,那不得跟着祁延回卧室?   那很危险的,她以前,回卧室和祁延勾一下手,只会导致一个结果。   所以,还是现在争分夺秒比较好。   刚坐下的祁延顿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用很轻的声音道:“怎么这么黏人……”   说是这么说,可唇角确是微微上扬的。   而听到这句话的当事人言桉,只能当没听到,并在综艺结束,系统提醒今日任务已完成时,第一时间松开了手。   正一边工作,一边下意识盘着言桉手的祁延一顿:“?”   言桉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把手在衣角上擦了擦,然后开始招呼孩子们上楼睡觉。   夜渐渐深了,月亮挂在天边一角,安静而又温柔的俯瞰大地。   孩子们已经睡着,祁延掀开被子,躺在床上,心情很不错,带着唇角一抹笑进入了梦乡。   而旁边的主卧,言桉正泡在阳台外的游泳池里。   她从游泳池的左边泡到右边,从这角泡到那角,期间自己拔掉了自己数百片叶子。   系统在她身体里,言桉一开始猜测在心脏,于是把心脏快速扭到其他叶子上,然后拔掉了原先是心脏的叶。   可没用,系统还在。   然后她便一一试过身体的重要器官,头啊,脸啊,之类的。可惜,系统依旧在。   言桉累了,浮在游泳池,静止不动了。   系统这才跳出来,机械的童音滴滴响:【宿主,系统与您绑定后,便与您一体。您无法通过这个方法摆脱掉我,想摆脱掉我,只能牺牲您自己的生命,与我同归于尽。系统所言都是真的,您不信的话,可以继续尝试。】   言桉沉默。   她今天晚上扭太多次,拔太多叶子了,元气大伤,没有力气说话,也懒得说话。   因为她本能地觉得,系统在这点上并没有撒谎。她今晚试了好久,甚至把自己所有存款都化成了灵力,施展在修仙世界学习的那些法术。   植物一族的天敌便是害虫精,这些害虫精,以侵蚀它们这些植物精为食物。所以每一个植物,平日学的最多的便是,如何预防害虫精,在害虫精入体后,如何剥离出来。   她把系统当成这些最可怕的害虫,但都没有用,最后反而伤了自己。   言桉微微沉入游泳池,有些泛黄的铜钱草叶片微晃。   依照系统的说法,只要她完成任务,孩子们还是没有危险的。   在目前没有任何办法的情况下,那就先看一步走一步吧。   有系统这东西在,剩下的三颗种子还是尽早发芽安全一些。她刚好也能趁机借此反利用系统让种子们尽快发芽。   如果到后头,系统不安好心,想害她的孩子。她就只能选择,自毁妖魂。   ……   一晚上的折腾,导致的结果便是第二天,言桉变成人形后脸色苍白,脚步晃悠,整个人一看就像是生病一般。   她揉着太阳穴,推开了门,扶着墙想去叫孩子们起床,结果刚走出去,便看到晨跑回来的祁延已经把孩子们都叫起来了。   言桉的状况是真的很不好,孩子们看到就慌了。   本来还打着瞌睡的言檬檬瞬间跑了过去:“妈妈,你怎么了?!”   言酷酷和言竹竹也很担心,齐齐跟了过去。   三个孩子,将靠在墙边的言桉围在中间。   言桉虚弱的笑着道:“妈妈就是有点累,没什么事情……”   祁延蹙眉,几步走了过去,伸手一把扶住言桉,结果手刚碰到,就感觉到了灼人的热度。   他眼色深了下去,沉声道:“你在发烧。”   言桉有些茫然,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果然感受到了烧人的热度。   其实她不是发烧,她是受伤了。   只不过变成人形后,体现出来的就是发烧。   可真的按发烧治的话,她也不会好。而是要用钱啊。   言桉在心里叹了口气,那双因为受伤而显得有些黯淡的眼眸里带着几分迟疑地看向了祁延。   祁延刚晨跑回来,身上穿着黑白相间的运动服。头上发尾湿润,有汗味,却不难闻。此刻,他那张精致到极点的脸,面色很不好。   如果现在开口向祁延拿钱,会不会不太好啊?   她估摸着,这次受伤,她估计要用一百万。   昨晚施展灵术的时候,她用完了身上所有存款,此刻一分钱都没有了。   短期内要筹集,估计只能借了。   和祁延借要找借口,她能找什么借口呢?   言桉昏昏沉沉的,一时也想不出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着担忧的孩子们,道:“妈妈没事,你们赶紧洗漱去吧,快要迟到了。”   言檬檬道:“妈妈,我今天不去上幼儿园了,我要在家陪着你。”   言酷酷和言竹竹虽然没说话,但也是这个意思。   言桉:“啊?但是妈妈还要拍戏啊,你们也得上幼儿园……”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一只冰冷的手探上了她的额头。   祁延语气不善:“烧成这样还拍戏?”   言桉睁着双眼,手离开墙壁,试图走了几步:“我没事,我可以的……”   结果脚上晃着,差点摔倒,被一旁早有准备的祁延给扶住了。   他低头看着三个孩子,言简意赅:“你们去洗漱,洗完自己到楼下吃早餐,然后司机会送你们到幼儿园。”   言竹竹抿着唇:“可妈妈在生病。”   言酷酷点头:“我要陪着妈妈。”   言檬檬走过来,扯着言桉的衣袖:“对的爸爸,我们要陪妈妈。”   祁延在孩子面前,大多数时候都是挺好说话的。   可此刻,他面无表情,再重复了一遍:“去,洗脸刷牙吃早餐。你们不是医生,是学生,做好你们该做的事。”   说完后,祁延把言桉打横抱起。   言檬檬松开妈妈的衣摆,看着爸爸把妈妈抱回卧室,看了看两个弟弟,最终安静地带着弟弟们乖乖到卫生间洗漱去了。   言桉在祁延怀里,想挣扎,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她感觉自己全部力气都消失殆尽了。   不过她还是没忘记一件事情,就是未启动的第二个土坑,需要的是拥抱值?   言桉有气无力的在心里问:现在能计入拥抱值吗?   系统:【滴——不能,第二阶段任务未启动,在此之前都不算哦。】   言桉唯一的想法便是:垃圾系统。   祁延把人放回床上,给她盖好被子,然后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家庭医生。   把医生叫来后,他在床边坐下:“我和陆东阳请个假,你今天不适合拍戏,在家好好休息,等医生来。”   言桉努力睁开眼睛,点了下头,轻声道:“你先去看看孩子们,我自己躺一会儿。”   祁延想了想,也没拒绝,给她掖了掖被角,出去了。   见门被关上后,言桉又爬了起来,拿过手机,给梁白羽打了个电话。   想来想去,还是找梁白羽借钱治伤吧。   结果电话一接通,梁白羽那边就是一阵数落:“好你个铜钱草,居然还敢打电话来!昨晚那苦瓜柠檬汁是我两个外甥结的果子吧?事先你都不和我通通气?害得我昨晚一嘴酸苦味,回家吃了点三外甥的山竹才缓了过来……”   言桉打断:“鸽子……”   梁白羽一顿,惊讶道:“你这语气怎么回事?”   言桉回道:“出了事情生病了,我想向你借点钱治病……”   系统的存在不能和其他人说,否则就是违规出局。   而且按照系统说的,她要说也说不出口,有规则限制。所以言桉只能模糊说了下。   生病?   梁白羽更惊讶了:“这世界,谁还能让你生病啊?”刚说完,梁白羽心里就冒出来一个想法。   不会是和祁延有关系吧?人和妖如果跨物种发生关系的话,有一定概率出现后遗症的,虽然概率有点低,但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这种事情,还很私密。铜钱草也不能和他一五一十说清楚。   梁白羽咳了一声:“你要多少?”   言桉:“……一百万。”   “这么严重吗?”梁白羽皱了皱眉,想了想自己的存款,叹了口气,“但是草啊,我好像没一百万来着。”   他在娱乐圈就是表面风光,虽然有不动产,但存款几乎为零,有时候还得靠经纪人救济一下。   而且他早年向不少明星朋友借过钱,但都由于一些原因,现在没什么人肯借钱给他了……   这些事情,言桉其实也是知道的。   她难过道:“那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梁白羽给她出主意:“你干嘛不直接找祁延?”   言桉:“找他借钱要有借口,他会问原因的。”   梁白羽:“啧,这男人有点小气。这样吧,我去借借钱,看看能不能借到。”   言桉感动了:“鸽子,还是你最好。”   梁白羽:“你知道就好,情人都是靠不住,还是亲人靠谱。”一直把言桉当成妹妹看待的梁白羽想了想,委婉的提醒了一句,“既然这事对你有损伤,你就少和祁延发生关系了。反正孩子都生了,节制一点。”   言桉懵了:“?”   梁白羽点到即止,挂了电话,借钱去了。   言桉状态不好,也没细究这件事情,把手机放到一旁,躺回被窝,等着梁白羽的消息。   半个小时后,梁白羽的消息就来了。   他那副好嗓子听着有些忿忿:“言桉,我没借到钱……”   言桉听到就懂了,吸了吸鼻子:“那我想个借口,找祁延借。”   这个世界她熟悉的人不多,也就梁白羽和祁延两个人而已。   梁白羽道:“你可以拿我当借口,就说我缺钱想借,让祁延把钱转我,然后我再转给你。”   闻言,言桉眼睛一亮,语气听得都有劲了一些:“好,我就按照你说的做。”   刚说完,卧室门就被推开,祁延带着家庭医生走了进来。   言桉见状,低声道:“鸽子,我不和你说了,先这样,拜拜。”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   祁延皱眉:“你给谁打电话?”   一边问,一边让家庭医生给言桉诊治。   言桉接过家庭医生递过来的体温计,按照示意,放好测体温。   她躺在湖绿色的枕头上,侧过头,回答他:“是梁白羽。”   祁延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我看你今天发烧,就是昨晚在后院和他打电话吹风吹到的,以后少和他打。”   言桉眨了眨眼睛,心想还真不是。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依旧烫着的额头,咬了咬唇,小心翼翼的:“祁延。”   祁延拉了条椅子,在床边坐下:“嗯?”   “梁白羽刚刚打电话给我,说他最近赔了比较多违约金——”   他扬了扬眉:“所以找你借钱?”   言桉可怜兮兮的点了下头:“他想借一百万,但我没有,我能先向你预支一点以后的片酬吗?”   “一个大男人,借钱借到你头上?”祁延呵了一声,很是不屑。   一百万对祁延来说,就是毛毛雨。可他还是冷声拒绝了:“不借,你让他自己想办法。”   言桉:“……”   旁边的家庭医生看了看时间,小心翼翼的插话:“祁先生,祁太太,体温计可以拿下来了。”   言桉一门心思都在一百万上,没注意家庭医生的称呼,随手拿下体温计,就要递给对方。   结果半道被祁延拿了过去。   他看了一眼,眉头紧皱,递给医生:“四十度。”   医生看了看,又做了些其他检查,最后得出结论:“祁先生,这个情况要输液了。”   祁延点头:“输吧。”   言桉没太懂输液是怎么一回事,也没管,而是道:“祁延,梁白羽是我好朋友。这些年他帮了我很多,而且一百万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祁延看着她,蹙着眉:“为什么要你还?”   言桉一顿,改口:“他还给我,我还给你啊。”   祁延松口:“我知道了,我待会让杨绅处理。”   言桉瞬间笑了:“谢谢你。”   祁延觉得眼前这个笑容有些扎眼,他双手环胸:“梁白羽是你什么人?”   言桉理所当然:“好朋友啊。”   “我听檬檬他们说,你从小就认识梁白羽?”   言桉点了点头。   “这些年,孩子们很多东西是他置办的?”   言桉又点了下头。   祁延指尖轻敲,想到什么,眼里微动了一下:“有时间让他上门吃个饭,就当我谢谢他了。”他身为男主人,亲自下厨。   言桉闻言,自然没有拒绝,而是点头:“好啊。”   那边,医生弄好了药水,拿着针筒过来:“祁太太,先做个皮试。”   言桉看了过去,见到泛着金属光泽的银色针头,呆了:“这是什么?”   祁延以为她不懂,在一旁代为解释:“测一下过敏反应,没问题就给你输液。输液很快就能降温。”   她张了张嘴巴,又朝旁边看了眼,看到了输液瓶和连着的输液管,以及准备好放在一旁未拆封的一次性针头。   言桉身上一抖,毫不犹豫就滚到了床的另一边:“我不要做这个!”   这针看着就很疼,她不要。   而且这对她没用的啊!   家庭医生又不好下手,拿着针筒有些尴尬的站着,看了眼祁延。   祁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躲到床里头的人,循循善诱道:“言桉,你现在是大人了,难道你还怕疼吗?”   言桉抱着被子,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怕的。”   谁说长大了就不能怕疼的?   祁延:“……你是孩子们的妈妈,你要给他们树立榜样。”   言桉:“可是他们上幼儿园去了,不会知道的。”   祁延望着她:“我会告诉他们。”   言桉难以理解:“那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们?”   祁延有些无奈:“你发烧到四十度,吃药效果太慢,输液很快就能好。”   言桉道:“我休息一下,就能好的。”只要一百万到,她花一两个小时恢复,就能好。   祁延不说话了,他抿了抿唇角,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将运动衣的袖子往上捋了一下:“要么你自己出来,要么我来帮你,你自己选。”   言桉坚持道:“我自己休息一下……”   祁延爬上了床。   言桉二话不说,扔掉被子就往床下跑。   可她如今是受伤之躯,走路都不怎么稳,很快就被祁延给捉住了,直接制住,让医生给强行做了皮试。   在皮试没问题后,又上了输液,然后躺在了床上。   皮试很疼,输液扎进去后就没什么感觉了。   言桉睁着眼睛,看看头顶的输液瓶,然后举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背。   算了,就当补水吧。   她现在是烧的有些水分不足,唇都有点干了。   言桉放下手,偏头看了眼坐在旁边的男人,语气还有些哽咽,轻声问道:“你今天不拍戏吗?”   祁延的视线落在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微蓝的光照在他脸上,柔和了他侧脸弧度,连声线都莫名温柔下来:“嗯,今天陪床。”   言桉哦了一声,想了想,伸出没有扎针的那只手,可怜兮兮道:“那你陪床的时候,能顺便牵一下我的手吗?” 第56章   言桉轻轻松松便完成了第二日的牵手任务。   一个小时过去,祁延依旧牵着她的手,工作中微蹙着眉思索的时候,还下意识轻揉她的指腹。   很舒服的,像是有人在按摩着她的叶子。   言桉打了哈欠,哪怕任务完成,也不太舍得松开了。   而且任务完成,她也没有牵挂,在系统界面点拨了催眠歌单,听着听着就陷入了梦乡。   等她醒来后,已经快中午了。   卧室里没有人,放在床头边的椅子空着,祁延人不在。   房间窗帘拉了一大半,特意留下一角。灿烂的阳光从那一角倾泻而入,洒在一旁的沙发上,光束中灰尘漫天飞舞,将这一刻的时间,无限拉长。周围一切似乎都静止了下来,时间的脚步也停住了。   通过卧室微阖的门,能听到门外祁延压低的交谈声,影影绰绰,听不清晰,却莫名令人安心。   此刻的言桉,高烧依旧没退,伤也还没好。   可她躺在床上,却有一刻的错觉。仿佛自己还在那年午后,舒舒服服躺在灵山湖面,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没有灵智的普通蜻蜓偶尔飞过,落在她的叶片上。蜻蜓翅膀微动,连带着她的叶片也微抖。   有时言桉会起些调皮的心思,故意动动叶片,吓得蜻蜓飞走了……   思绪悠长,就在言桉躺在那发愣的时候,祁延挂了电话,轻声开了门,蹑手蹑脚走了进来。   但目光在触及睁着眼的言桉时,稍微一停,索性几步走了过去,问道:“我吵醒你了?”   他的声音,还保持着先前的音量,特意压低,把声音压的低沉。   沉如月光下幽黑不见底的湖水,是言桉最喜欢的湖水。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言桉突然就很想哭。   她好想把什么都告诉他。告诉他,她不是人,孩子们也不是人,而且他还有三个孩子就在后院的结界里呢。   这样,言桉就能和那年一样,做一株没有心事,无忧无虑晒着太阳的铜钱草。   她不用再苦苦隐瞒着什么,犹豫着什么,担心着什么。   可是,她不能。   晶莹的泪珠静静的从眼角掉落,将言桉那双眼睛润得更亮。   猝不及防见到眼泪,祁延眉头紧皱,坐到床边,俯下身,微微冰冷的手指探在她发烫的额头上,哄小孩般道:“怎么了,很不舒服吗?温度还没退,药效没那么快。如果真的不舒服,我们去医院?”   她用没有扎针的手抹着眼泪,摇摇头,哽咽道:“祁延,我手疼……”   祁延顿了顿,看着她扎针的手,小心翼翼拿起来仔细打量片刻:“是不是针头逃掉了?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言桉继续摇头:“我不要医生来看,我不想打针了,我想拔掉。”   祁延无言片刻,语气无奈:“输好了再拔,快了,你看最后半瓶而已。”说完,他指了指头顶的输液瓶。   她泪眼朦胧的瞄了一眼,哭泣声都压不住了,很绝望:“怎么还有半瓶啊……”她都睡了一觉醒来了。   祁延:“……”   他将言桉的手小心放下,轻敲了一下她额头,哄道:“听话。”   言桉吸了吸鼻子,想了想,拉着哭音问:“你钱打给梁白羽了吗?”   祁延顿了一下:“打了。”   “哦……”她拿过被子,擦了把脸,把旁边的手机拿过来看了一眼。   果然,半个多小时前,梁白羽就把一百万转给她了。   言桉把手机放下,对他道:“我又想睡觉了。”   言桉思维向来跳脱,聊天也常常天马行空。   祁延给她掖了掖被角,在床头柜抽了张面巾纸细细擦了擦她眼角残留的泪滴,道:“睡吧。”   她于是便闭上了眼睛,静静将钱转化成灵力,专心疗伤。   运功疗伤向来都要百分百投入的,所以言桉没有发现,祁延自己也没有发现,她转化的灵力,几乎有一半进入了祁延体内。   一百万疗伤,最后却只有五十万的效果。   退完烧,但依旧浑身无力的言桉揪着自己头发,很是费解。   怎么回事?难道她算错了?   正当言桉琢磨再搞一百万疗伤的时候,系统跳了出来,说剩下的灵力,系统提供。   言桉自然没有拒绝,这本来就是系统害的,灵力本就该系统出。   所以到了晚间,孩子们放学回来后,言桉便又是生龙活虎,蹦蹦跳跳一株铜钱草了。   在幼儿园担心了一整天的三个孩子见状终于放心了。   言檬檬拉着言桉的手,兴高采烈的报喜:“妈妈妈妈,我们的网店真的有人来买苦瓜和柠檬了,有很多呢!”   昨晚的节目,众人喝苦瓜柠檬汁互喷的那段视频,昨天夜里就上了热搜,今天白天更是挂在第一居高不下。   视频下方评论,网友们一众的哈哈哈哈哈,除此之外,也有不少评论说嘉宾演戏,节目作秀,大家看看罢了的言论。   最后,节目官博给出了苦瓜和柠檬的网店地址,并道:是不是演戏,大家自己可以买来喝喝试试哦[我看好你.jpg]   现在这苦瓜柠檬汁热度本就很高,见此,大家更是猎奇心起,纷纷下单。   毕竟苦瓜和柠檬,再贵能贵到哪里去?   这导致的结果,便是言檬檬和言酷酷都有种甜蜜的负担。   言酷酷愁眉苦脸的:“可惜买的人太多了,我们不够卖啊。”   言竹竹的山竹自家人都不够吃,见此深有同感的点了下头,然后喝了杯手里的苦瓜柠檬汁。   祁延拿了杯水从厨房出来,见状眼神微动。   一起住后发现,竹竹这孩子真的是雷打不动每天一杯苦瓜柠檬汁。   要是一般的苦瓜柠檬汁也就算了,可这并不一般,连他都不愿意再喝第二口。   祁延不由想起自己的味觉问题,虽然之前问过言桉,言桉说没事,可他还是有些担心。   他抿了口水,对言桉道:“过几天刚好周末,剧组放一天假。到时候你让梁白羽过来,大家一起吃顿饭。”   这事早上祁延就说过,言桉不疑有他,点头:“好呀。”   祁延笑了笑。   一起吃饭那天,刚好是言桉牵手任务的第六天,也就是最后一天。   今天任务完成后,她就能收获自己的第四颗种子。   早上十点多,受到邀请的梁白羽按响了门铃。   言檬檬兴奋的跑过去开门:“鸽子叔叔,你终于来了!”   言酷酷也屁颠颠的跟在哥哥后头,开开心心的跟着叫:“鸽子叔叔!”   梁白羽将手中给几个外甥买的礼物放到一旁,一左一右把两个孩子抱起来,掂了掂:“让鸽子叔叔看看你们重了没……几个月没见,重了点啊。”   言檬檬认真道:“小孩子会长大的嘛。”   梁白羽抱着孩子走到沙发前。   后院里,听到动静的言竹竹进了客厅,站在那里打量着梁白羽。   梁白羽将手里两个孩子放下,走到言竹竹面前,伸手就想掐掐孩子嫩嫩的脸颊:“这不是竹竹嘛,让叔叔看看……”   言竹竹飞速避开了,脸色严肃,礼貌打招呼:“梁叔叔好。”   梁白羽摸着下巴,上上下下把言竹竹看了个遍:“看来你像祁延,外表性子都一模一样。不应该啊,你这么甜的水果,应该像你妈妈才对……”   正说着,祁延和言桉从楼上下来了。   言桉拉着裤腿,走得飞快,把楼梯踩得啪叽啪叽响:“鸽子!”   梁白羽于是站直,抬眼看去,然后对上了祁延打量的视线。   祁延跟在后头,一手插着口袋,不快不慢的走着。   那双眼里,幽黑一片,面上也没有任何笑容。   莫名的敌意。   梁白羽看着自己笑意盈盈的朋友,心里大概猜到怎么一回事。   啧啧啧,他又不是自己主动上门拜访,而是听言桉说,祁延要感谢他这几年对言桉和孩子们的照顾,特地邀请他上门一起吃饭的。   娱乐圈祁老师的邀约,他当然有点心动,想看看人家要怎么谢他。   没想到,是鸿门宴啊。   梁白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想。   难怪能生出柠檬,看来还是有点原因的。   言桉跳下最后两层台阶,就冲向梁白羽,这看得祁延眉头微皱,眼疾手快伸手将人扯了回来。   言桉一愣,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在用双眼问;有什么事吗?   祁延没回答,手顺势牵住她的,几步走到梁白羽面前,点了点头,语气疏离:“好久不见。”   距离上次一起录节目,确实过去了些日子。而且,他们两个虽然录了节目,但连好友都没加,私底下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梁白羽咳了咳:“好久不见。”   祁延一副男主人的架势,指了指沙发:“你先坐会儿,我这就开始烧饭。”   梁白羽闻言,挑眉:“祁老师亲自下厨?”   祁延颔首:“还请梁老师赏光。”   梁白羽:“哇,今天能尝到祁老师的厨艺,是我的荣幸啊。”   梁白羽此刻内心,是真的这么想的。祁延在娱乐圈是什么人物?这样的人,居然还会洗手作羹汤?   这么看来,他这妹夫还是不错的。烧饭多难,他就不会,也从未想过。   男人要看怎么做,不能看到说什么。这妹夫虽然话不多,看起来很冷淡,但行为上还是可以的。   梁白羽心里默默认可了。   言桉却是一惊,猛地偏头看向祁延,刚想说什么,就被祁延打断了:“你进厨房帮我一下吧。”   旁边言檬檬听到了,立马举手,踮起脚尖:“爸爸,我来帮你!”   他们的爸爸,还从没给他们烧过饭呢。结果今天,要做饭烧给大家吃。   言檬檬心里,非常的开心。   祁延面对孩子的时候,温和很多,语气带着点笑:“不用了,妈妈帮我就好。你们陪着你们梁叔叔。”   他说完后,和梁白羽一颔首,牵着面色古怪的言桉进了厨房。   客厅里,梁白羽看着手牵手的两人,问三个小豆丁:“你们爸爸妈在家里常常这样吗?”   言酷酷咬着糖:“这样是哪样?”   言竹竹问:“牵手?”   梁白羽点头。   言檬檬见怪不怪:“对啊,天天都牵呢。鸽子叔叔,你说我们爸爸妈妈是不是就快要结婚了?”   梁白羽啧了一声:“大概吧,你们可以准备做花童了。”   说完后,舒舒服服窝在了沙发中,等着他影帝妹夫的午餐。   孩子们把山竹端过来,很好学的问道:“鸽子叔叔,什么是花童呀?”   他们不是花,是水果蔬菜啊。   于是梁白羽给外甥们科普起了花童。   而厨房里,言桉看着悠闲自得在洗菜的祁延,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祁延的厨艺,和孩子们榨出来的苦瓜柠檬汁不相上下啊。她怕梁白羽吃了,之后会和自己断绝往来。   但她又怕直说戳着祁延的玻璃心。   此刻,面对祁延她就像面对檬檬这个孩子一般,只能委婉道:“祁延,要不别烧了,我们叫外卖或者出去吃吧?”   祁延将洗好的番茄拿了起来,放在砧板上,看了言桉一眼,微微一笑:“这么不信我?”   言桉咬唇,抠着手指头,低着头道:“我之前和你说过,你、你烧的菜都……”很难吃啊。   “我这段时间精进了一下厨艺。”他拿起菜刀,将番茄咔擦一声切成两半,“所以你放心好了。”   她孤疑的看着他:“真的?”   祁延颔首:“自然。”   言桉依旧不是很相信,咬着手指头在旁边站着看他下厨。   抛开最后出来味道如何不谈,下厨过程中的祁延无疑是赏心悦目的。   切菜的时候,拿着菜刀的他,仿佛知道手里每一个蔬菜的脉络,顺着脉络下刀时,干脆利落。   然后在锅中油热到最好的程度时,他将菜抛下,响起滋滋滋的声音,带着菜香味。   看着,就很好吃。   香味从厨房蔓延开来,客厅里的四人都闻到了。   言檬檬嗅了嗅鼻子,脸上都是笑意:“这是爸爸第一次给我们烧饭呢!闻着就很好吃!”   言酷酷没说话,但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只能先用糖解馋。   言竹竹也频频朝厨房看去。   梁白羽依旧安稳的缩在沙发里,评价道:“看来我们今天都有口福了。”   三个孩子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梁白羽又道:“鸽子叔叔来一趟不容易,你们要让叔叔多吃一点啊。”   三个孩子很懂待客之道,又点了点头。   很快,五菜一汤就出锅了。   餐桌上,言桉看着离自己最近的红烧鱼,跃跃欲试。   如果是之前,她肯定不愿意吃的。可是祁延说,他这段时间厨艺进步了。   而且她刚刚一直在厨房看着,祁延确实很有几把手,她心里也就相信了大半。   要是以前言桉也在厨房看着祁延烧饭的话,她会发现,祁延烧菜的样子一向如此,很有说服力。   可惜,言桉没有。   不过,以前的阴影笼罩着她,所以她没敢先吃,而是看了看坐在自己左边的梁白羽,十分热情的夹一大块鱼肉,放进了好友的碗中,招待道:“鸽子,你尝尝。”   一边说,一边眨巴着大眼睛。   如果鸽子吃的没问题,她就要开动了!   她右边的祁延见此,微微一笑,也跟着说了一句:“好吃的话多吃一些。”   一边说,一边给言竹竹碗里夹了几根豆角。   看着眼巴巴的言檬檬和言酷酷,他想了想,也给着两个孩子碗里夹了几根。   既然如此,大家都尝尝,验证一下吧。   梁白羽看着碗里的鱼肉,也没客气,用筷子剔掉鱼骨头,夹起一块就往口里送。   对面,排排坐的三个孩子,也纷纷将豆角咬进了嘴里。   言桉捏着筷子,有些紧张的等着梁白羽的试吃反应。   祁延则微微晃了晃杯里的水,慢斯条理抿了一口。   三秒过后,梁白羽咳了出来,然后匆匆捂着嘴巴,离席跑向了卫生间。   言竹竹僵住了,嘴里的豆角想吐,又忍着没吐,憋得脸都红了。他最终咬下了豆角,没吃进嘴里的,就掉到了碗里。而吃进嘴里的,他硬生生咽了下去,然后闷头吞了三大口白米饭。   他是甜没错,但这豆角又咸又辣,真的不好吃啊。   言檬檬却忍不住吐在了碗里,拿起旁边的杯子大口喝水,吐着舌头,辣的泪眼朦胧,看着爸爸想说什么,又碍于什么没有说,一口接着一口喝水。   言酷酷辣的苦瓜脸都精神了,挥动双手朝着嘴巴扇风,一个劲的嘀咕:“好辣啊好辣啊……”   实在忍不住,他从裤兜里摸了几颗糖,剥开一颗塞进嘴巴,然后朝言檬檬推了过去。   祁延一个接着一个孩子打量过去,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孩子们味觉应该都没问题。   至少这些菜,他自己刚刚在厨房试吃了一下,酸甜苦辣适中,都很美味。   但看来,觉得美味的只有他自己,那味觉有问题的也就是他自己了。   既然这样,祁延就放下了心。   言桉见此,默默放下筷子,挪过身子,面对着祁延,一双如雨后青草般清新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他。   祁延放下杯子,悠悠叹了口气,解释了一句:“看来厨艺还是没有进步。”   言桉继续看着他,总有种被骗了的感觉。   正巧,在这个时候,门铃声响了。   祁延起身:“应该是点的外卖到了,我去拿。”   言桉:“……”他就是在骗人!   梁白羽有些虚弱的从卫生间出来,他漱了很久的口,依旧辣的不行。   要知道,祁延给红烧鱼放了最多的辣椒,豆角他还特意控制了一下量。   所以,此刻梁白羽的内心,可想而知。   言酷酷看着叔叔的脸色,同情的递过去一颗糖。   梁白羽赶紧拿过来,剥开放进嘴里。   辣味缓解,梁白羽摊在椅子上,看着祁延拿着外卖回来,说了句:“厨艺不精,抱歉,还是吃外卖吧。这家中餐厅的菜,还算可以。”   如果不是他自己三个儿子都被辣的不行,梁白羽真的要怀疑祁延是故意针对他了。   中餐厅的菜很丰盛,很好的缓解了大家被辣的情绪。   午饭过后,祁延说有个项目要和梁白羽谈谈,两个人就到书房去了。   吃饱就有些困,言桉带着孩子们回房间午睡。   没过多久,祁延带着笔记本电脑推门进来。   言桉一直等着他,强撑着没睡,听到声音抬起个脑袋:“你们谈完了吗?”   “嗯。”祁延放轻脚步走了进来。   床很大,檬檬酷酷竹竹都在一旁睡着,言桉给祁延挪了个位置,问道:“梁白羽呢?”   “他说有点事,先走了。”祁延靠在床头,一条腿置于地面,一腿微弯,将电脑放在上头,转头看着言桉:“下午三点我有个会,得去公司一趟。估计晚上八九点才能回来。”   “噢。”言桉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重新躺下,轻车熟路的牵着祁延的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五十多分钟后,睡着的言桉被系统提示所吵醒。   系统:【滴——恭喜宿主,六日牵手值已全部完成,您的第四个孩子,将于三小时后发芽!】   刚单手关上电脑,打算离开的祁延见此顿了顿:“醒了?”   言桉嗯了一声,声音带着倦倦困意,听着仿佛在撒娇。   祁延顺势松开言桉,揉了揉她的头发:“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我走了。”   言桉轻轻道:“好。”   等祁延离开后,言桉躺了一会儿,顶着一头睡乱加被揉乱的头发爬了起来。   等时间差不多后,她一一把三个孩子吵醒,带着他们去了结界,等着他们的四妹或者四弟。   四人坐在第一个土坑前,眼巴巴的看着还没动静的土坑。   言檬檬睁着大眼睛,拖着下巴:“你们说会是弟弟还是妹妹?”   言酷酷在地上划着圈圈,道:“我希望是妹妹。”   言竹竹:“弟弟妹妹都可以,但我希望是乖一些的。”   幼儿园同班有个小朋友,太调皮了,吵得他头疼。   言桉表示赞同。   就在四人翘首以待中,一颗小小的芽破土而出。   言桉早就准备好了摄像头,正认认真真拍着孩子的出生过程。   植物发芽,生长,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但这条规则不适用于言桉的种子们。   在摄像头下,那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一节节茎叶,长出一片片叶子。   叶子狭长而青绿,嫩嫩的。   而且,这次的孩子,并不高,言桉估算了一下,差不多就三四十厘米。   所以,四人依旧坐着看着。   然后渐渐的,在青绿的叶子中,一根红红的小辣椒冒了出来,直指天空。   言桉嘴巴张大:“辣椒?”   言檬檬放下双手,努力凑过去:“真的是辣椒哎!”   言酷酷和言竹竹也想凑近去看。   结果,那辣椒丛飞快挪动,刷的一下,朝前方大树挪去。过程中,叶片晃晃悠悠,但头顶那根小辣椒,倒是一动不动。   四人一顿,纷纷站了起来,追过去几步。   言桉喊道:“你别跑呀,我是你妈妈!”   言檬檬:“我是你大哥!”   言酷酷:“我是你二哥!”   言竹竹:“我是你三哥!”   辣椒丛却充耳不闻,挪到一颗大树面前,哼哧哼哧顺着树干爬了上去,来到高高的枝丫处。   四人只能追过去,仰头看着枝丫上的辣椒丛。   然后在树下四人的围观下,辣椒丛变成了一个三岁的小男孩,眼角斜长,面色看着很傲气。   他居高临下,脆生生道:“我不是辣椒,我是朝天椒!”   朝天椒不就是辣椒吗?   言桉心里嘀咕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好的好的,妈妈知道了,那以后叫你言椒椒好不好?”   小孩眉头一皱,小短腿往左边一迈,踩着树上枝丫跟着晃:“不要叫我言椒椒,请叫我言——朝——天!”   然而脚上没踩稳,话音刚落,身形一栽,便直直摔了下来,全程伴随着啊啊啊啊的尖叫声,吓得大公鸡扑腾着翅膀喔喔喔叫。   言桉连忙上前,把小辣椒给接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言朝天:不要叫我小辣椒!   —————好的,小辣椒   言朝天:很生气.jpg 第57章   霸气的造型就这么毁了,小男孩脸色一红,从言桉怀里挣扎着短手短腿要下地:“放开我,放开我……”   言桉看孩子没什么事,就把人放下了。   小男孩咬着唇,搓了搓自己的小胖手,滴溜着双眼睛,看着和他差不多年龄的三个哥哥。   三个哥哥也在打量着他。   言檬檬友好地问道:“四弟,你刚刚说要叫你什么?”   小男孩咳了咳,放下手,叉着腰,抬着下巴,傲气道:“言、朝、天!”   看着很有气势,可四个孩子里面,小男孩是最矮的那一个。   言竹竹比同龄三岁孩子高很多,其次是言檬檬,然后是言酷酷,最后是小男孩。   言酷酷忧愁的看着这个貌似很调皮的弟弟,叹了口气,实话实说:“但我觉得言朝天不好听啊。”   言竹竹点了下头:“是不好听。”   小男孩横眉竖眼,几乎都要跳起来了:“怎么会不好听呢!言朝天多霸气,多适合我这株世界上最厉害的朝天椒!”   言桉瞅着四儿子头顶那颗在阳光下红得耀眼的小辣椒,商量道:“那要不叫言天椒?言天椒也很符合你的霸气。”   言檬檬:“对呀,椒椒弟弟,言天椒好听多了。”   言酷酷点了下头:“比言朝天好。”   言竹竹抿抿唇,没说话。   小男孩低下头,摸着下巴想了想,又迟疑的看看大家,声音清亮:“那行吧。”   话音一落,言天椒又变回辣椒丛,飞快的在泥土地里挪动着。   旁边的大公鸡见了,扑闪着翅膀迈着两只鸡爪追在后头,可惜没追上。   辣椒丛重新爬到了树上,在同样的枝丫变成同样的小男孩,摆出一样的手势,迈出一样的腿。只是这会,因为有了前车之鉴,他步伐迈得扎实,稳稳的站住了,然后道:“以后我就是言——天——椒!”   树下四人一鸡:“…………”   言桉嘀咕着,这辣椒儿子,是对爬高有什么执念吗?   言桉在此之前已经成功迎接了三颗种子,第四颗按理应该是信手拈来才对,可惜,言桉遇到了从未遇到过的难题。   她和之前一样,很认真的告诉言天椒,变成人形的时候,就不能让人知道他是辣椒,比如头顶上的辣椒是不能露出来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言檬檬走到弟弟旁边,示范一般轻轻地把弟弟的辣椒给压回去:“对呀弟弟,你现在就不能露出来,免得到时候习惯了,被发现就糟了。”   言天椒甩甩头,下一秒,辣椒又冒了出来。   站一旁的言酷酷,见此伸手又给压了回去,愁眉苦脸的强调:“四弟,不可以的。”   然而很快,辣椒又不服输的冒出了头。   言天椒很生气,那双眼里跳动着火光:“为什么不能露出来?”   言桉道:“因为会被发现你不是人。”   言天椒怕他们又过来压辣椒,伸手护住,反问道:“被发现又怎么样呢?”   言桉揪着头发,有些愁:“被发现你会被抓到实验室,成为研究用的小白椒。”   言天椒傲气一笑,根本不放在心上:“他们怎么可能抓得住我?我可是最厉害的朝天椒!”   言竹竹看四弟的眼神,仿佛在看白痴一样,严肃道:“你出去就知道了,他们人多势众。”   言天椒一甩手,稚嫩的声音带着天真的不可一世:“人多我也不怕!我可是最厉害的——”   言竹竹忍无可忍,直接打断:“你觉得你自己哪里厉害?”   本来以为会是乖乖的弟弟或者妹妹,没想到却是一个这么调皮的弟弟。可惜人家是他弟弟,他身为哥哥,不能不管。这可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当哥哥。   言天椒一顿,想了想,然后得意洋洋的掰着指头:“因为我是世界上最辣的辣椒!”   言竹竹看着言天椒:“最辣又如何?我告诉你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你是辣椒,因为你们辣椒原形太矮太小了。”   言天椒眉毛一竖,就要反驳。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刚刚和他说话的三哥,刷的一下变成了一棵九米多高的大树。   言天椒愣愣的仰头。   他变成人形的身高几乎只到树干那一截,对他来说,目前这颗山竹树,真的很高很高,高的他几乎都看不到顶。   有声音从头上传来,带着兄长的威严:“只要我想,我就可以压垮你。”   话音一落,山竹树就往言天椒方向挪了一步,弄得地面微震。   言天椒吓到了,咽了口口水,四周看了看,躲到了言桉身后,揪着她的衣角,探出来一个头,眼睛还看着山竹树。   好高啊,这个哥哥为什么这么高?   他以为大家都是差不多高的辣椒,可怎么不是呢?!   言桉也仰头看着竹竹,心想这才过去没多久,她觉得竹竹又长高了不少。   衣角被拉,言桉低头看了眼躲后面的小儿子,道:“椒椒,把头上辣椒缩回去。”   言天椒这回没敢反抗,听到就瞬间把辣椒缩回去了。   和三哥比起来,他的本体真的好矮好小啊。   所以——他以后再也不要变回本体了!   言桉和三个哥哥见此,都在心中松了口气。   言竹竹威慑到这个调皮弟弟后,重新变回人形。   言桉继续和言天椒说一些注意事项,因为刚刚被三哥高度所震惊,言天椒接下来可以说是很听话。   言桉说什么,他都点头说好。   只是,在一件事情上又犯了难。   这孩子提前发芽,言桉之前给祁延的解释是三胞胎,她总不可能又改口说自己四胞胎吧?上回三胞胎,祁延就已经表现的很不可置信了,再和他说四胞胎,他真的要怀疑人生,怀疑她和孩子们不是人了。   可是短时间内,言桉也不知道怎么和祁延解释言天椒这个儿子的存在。主要是,接下来还有两颗种子。虽然目前,两颗种子的任务还未启动,但言桉估计也隔不了多少时间。   最多过个半个月,估计另外两种子也要发芽了。要解释,当然是齐了后一起解释比较好,一劳永逸。   而且半个月的时间,她也可以好好想想怎么去说。   所以,言桉的意思是,接下来半个月,让四儿子用本体,也就是辣椒的形式,跟着三个哥哥们去上幼儿园。就像之前言檬檬和言酷酷跟着竹竹一样。   可言天椒,怎么都不同意。   他双手环胸,一脚在前,一脚在后,摇头坚持道:“不要,我不要变成原形,我以后都要用人形,不变原形了!”   原形那么矮那么小,在看到三哥的原形后,骄傲如他,怎么可能还拿得出手?他可是很有自尊心的!   言桉试图哄道:“你的辣椒很漂亮呀,红红的……”   言天椒抬高下巴:“不要,就是不要。”   言檬檬和言酷酷也想劝劝弟弟,可言天椒根本不听。   言竹竹皱眉,走过去一步想说什么,言天椒立马站直,躲到了言桉身后。   言桉和三个哥哥对这个情况,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维持人形维持本体,都是自己的决定和意愿,旁人哪怕亲密如母亲,也无法强制。   眼看天色已深,祁延就要回来,言桉只能道:“你不肯变成本体,那就只能先待在结界里了哦。”   言天椒手里拿着言檬檬给的玩具手枪,兴趣都在上头,闻言点了下头,无所谓甩甩手道:“好。”   言桉还是不放心。这个孩子看着,就不是能让人放心的。   她语重心长:“你爸爸要回来了,妈妈和哥哥们要出去。到时候你不能出来,不能让爸爸发现你,等妈妈想好怎么说,再让你和爸爸相见,好吗?”   言天椒抬起头,眨着眼睛,露出微尖的小牙齿,看起来挺乖的:“好。”   言桉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   这孩子,小小年纪,发质摸着就有些小毛躁啊。   她亲亲孩子的额头,哄道:“真乖,等夜深了,妈妈来结界陪你。”   祁延回来时,接近晚上九点。今夜,月明星稀,别墅区绿化不错,空气很好。风吹过,还带来淡淡的桂花香,沁人心脾。   如果不是他现在有家室,这个会议可能现在还没结束。   祁延将指纹放在识别处,滴答一声,门开了,他推门进去。   刚从结界出来没几分钟,坐在沙发上假装看电视的孩子们纷纷起立。   言檬檬率先叫道:“爸爸,你回来了!”   言酷酷跟着叫:“爸爸!”   言竹竹言简意赅:“爸爸。”   言桉站了起来,笑的时候露出白白的两排牙齿:“你回来了?”   祁延脸色稍有疲惫,开门进来猝不及防看到这一幕,有些诧异。   往常,他在八点多以后回来的话,基本上客厅是没有人的,他们都已经在楼上躺着准备睡觉了。   如果再晚点回来,孩子们就都睡着了。他只能给他们盖盖被子,亲亲额头。而言桉?她卧室一向反锁,他进不去。   总之,言桉和三个孩子,作息挺健康。全家他睡得最晚,起得最早。   今天,是个例外。   祁延抬了抬手腕,看了眼时间,问道:“你们还不准备休息吗?”   言檬檬眨了眨眼睛,跑过去:“爸爸,我们在等你。”   祁延伸手,摸了摸孩子柔软的头发,听到‘等’这个字,不得不承认他很受用。   他语气都含着点笑意:“好了,不早了,上楼刷牙洗脸去。”   于是和赶小鸭子一样,祁延把孩子们赶回了楼上。   在他们上去没几分钟,结界里,言天椒就悄悄出来了。   玩具手枪被他拆了,他玩腻了。   然后他在结界晃了一圈,结界就那么小,他逛了一会儿就不想逛,便走了出来。   至于之前答应妈妈说的不能出来,他已经抛到了脑后。他就出来看看,不被爸爸发现不就好了吗?   客厅里没人,幽黑一片。   言天椒拿着孩子们共用的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在手电筒的光下,他好奇的在客厅里转悠。   这还是他第一次走出结界,对一切都充满新奇。   言天椒一会儿爬到沙发上,跟蹦床似的从这头蹦到那头,一会儿拆了包放在旁边的薯片,咬了几片就扔到一旁不吃了。   番茄味的,言天椒不喜欢。   然后他走到电视机前,摸摸电视机,随之又看到了旁边摆着的大花瓶……   而对于客厅此时发生的一切,楼上众人一概不知。   祁延手里头还有工作没收尾,上楼和孩子们说了几句,就回了书房,改为由言桉监督三个孩子们刷牙洗脸,然后到卧室睡觉。   孩子们的卧室里。   言檬檬跪坐在床上,理着被子,看着开着的门,小声问:“妈妈,你等会要去结界陪弟弟吗?”   言桉点了点头。   言酷酷坐在床沿,晃荡着双腿,压低声音也道:“妈妈,我们要陪你去吗?”   言竹竹站在旁边,也看向了言桉。   言桉连忙摇头,随手指了指书房的位置:“爸爸在呢,你们都去我怕被发现。我自己悄悄去就好了,你们三个快点躺下睡觉吧。”   话音刚落,楼下客厅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音直接传到了三楼,像是瓷器掉在了地上。   能造成这么大的动静,估计只有电视机旁边的青瓷大花瓶。   言桉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其他三个孩子也纷纷下了床。   母子四人相视一眼,心里都有了一个不太好的预感,纷纷丢下手里的东西,就朝门外跑去。   书房里,正在和杨绅打电话的祁延听到后,也是眉头一皱。   这个点,楼下客厅并没有人,所有人都在楼上。   这声音来自于哪里?祁延第一时间便推测出了两种结果,一是家里进了歹人,二是那只大公鸡干的。   但他搬来和言桉同居有些日子了,那只大公鸡一向都在后院转悠,偶尔会到客厅和楼上,但却很少破坏什么。   说起来,这只公鸡,养的和看门狗一样,也是挺有能耐的。   那么,家里进了歹人这个选项,反而更有可能了。   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在,祁延在电话里和杨绅说了句让别墅区保安过来看看,没多说,就挂了电话,拿上旁边放着的棒球棍,毫不犹豫推开书房门走了出去。   两拨人刚好在书房外遇见。   祁延偏头,看向言桉和跟着的三个儿子。   其中,言檬檬和言酷酷因为爬上了床,出来的急,脚上都没穿鞋,光秃秃的。   祁延转头看了眼身后,暂时没见到有人上来,稍微放心下来,沉下声音,低声问道:“你们出来干什么?”   言桉张了张嘴巴,紧张的看着前方,语气有些慌乱:“我们听到声音,出来看看……”   “我下去看,你们先进去,别出来。”祁延把书房门打开了一些,示意言桉和孩子们先躲进去。   言桉怎么可能同意,她现在强烈怀疑,楼下客厅的动静,是言天椒整出来的!   否则家里还有谁?!   如果真是言天椒这孩子,目前这个情况,她说什么都不能让祁延看到啊!   于是她稍微冷静了下来,飞快想了个办法,装作有些茫然的样子:“为什么要先进去啊?楼下应该是大公鸡弄出来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大公鸡今天下午就闹腾过了。你说公鸡是不是也会发情啊?”   祁延蹙眉:“公鸡?”   孩子们反应很快。   言竹竹点了点头:“嗯,公鸡下午差点把电视旁放着的花瓶给弄砸了。”   言檬檬接过话头,手上还示范了一下,大眼睛很真挚:“还好我及时把公鸡翅膀拉住了。”   言酷酷咬着唇:“然后我扶了一下花瓶。”   言桉欣慰的看着孩子们,转向祁延,总结陈词:“所以花瓶才好好的,可现在公鸡又开始了,我们下去看看就行。你不是还有工作没完成吗?你先进去吧,我们来就好。”   祁延眉头依旧皱着,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言桉暂且不论,可三个儿子,难道还会对他说谎吗?   他压下这股异样,稍稍迟疑一下,道:“没事,我下去看看吧。你们不是准备睡了吗……”   祁延那一向有些冷淡的声线还响在耳侧,可言桉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此刻,她和三个孩子面对着楼梯口的位置。   有人上来的话,拐过来,他们就能看到。   而祁延面朝着他们,背对着楼梯口,是看不到的。   楼道的墙边,一个小孩子单手扒拉在墙上,然后悄悄探出来一个头。   灯光下,是一张很熟悉的脸,带着几分调皮。   看到妈妈和三个哥哥,言天椒还空出一只手,朝他们挥了挥,脸上露出一个开心的笑。   时间一分一秒在这一刻被拉得格外的长,长到短短一瞬间,言桉就经历了惊恐、慌乱、强装镇定的情绪。   言檬檬言酷酷言竹竹也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的弟弟。   祁延察觉到言桉和孩子们的面色,话音一顿,猛地转头一看。   而言天椒,很是迅速的在祁延看到他之前,缩回了头,藏在墙后。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因为刺激觉得很好玩,脸上露出开心的笑。   可言桉吓得都要七窍生烟了。   虽然什么都没看到,祁延却本能的觉得有异常。这种异常感觉又很奇怪,没有给他危险的感觉。   他捏了捏手上的棒球棍,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你们看到什么了吗?”   言桉笑容僵硬:“没啊——”   眼看着祁延有要过去细看的打算,言桉提着一口气,看了看他的位置,不管不顾的撞过去,嘴上说着:“你去工作,我看看就好——”   然后装作走得急,脚踝一拐,身形直直朝祁延摔去,用尽全身的力量,压在他身上,然后把祁延压倒在地,大半个身子撞进了书房里。   这一下,言桉是真的把脚踝给扭到了,抽了口冷气,摔在祁延怀里,脸色发白。   背摔在光滑的地面,一刹那间痛感袭来,祁延闷吭了一声,不过手还下意识护着身上的言桉。   言桉顾不得疼痛,她放在身后的手,一直挥动着,示意孩子们赶紧去把言天椒给处理了!   三个孩子目瞪口呆的看着摔在一起的爸妈,然后又看了看那边再次探出个头,像是在看热闹的言天椒。   言竹竹反应最快:“妈妈,我们去楼下给你拿医药箱!”   说完,就朝言天椒跑去。   言檬檬和言酷酷看着地上躺着的爸爸妈妈,再看看竹竹,也跟着竹竹跑去了:“爸爸妈妈,你们等着我们拿医药箱啊!”   然后三人,顺利来到了言天椒面前。   言天椒本人正因为听到响声,好奇的扒在墙上张望着呢。   看到哥哥们,他刚想打招呼,言檬檬快速从头上拔下一颗柠檬,直接塞进了言天椒张大的嘴巴里。   言天椒一愣,咬着柠檬,那双活灵活现的眼睛有些懵。   然后,三个哥哥就朝他围了过去。   言竹竹抓住他的两只小短腿,言檬檬和言酷酷一人一只手,就把言天椒给凌空抬了起来。   言天椒唔唔唔挣扎着,言竹竹压低声音威胁:“你吵的话,妈妈和我们就不要你了!”   言天椒于是不敢动了。   他目前最怕这个很高的哥哥。   三个哥哥本来是想把他抬下楼梯,扔回结界的。可三个哥哥目前年龄太小了,还做不到可以抬着人下楼梯,于是便转身,索性朝他们的卧室走去。   只是走回卧室的时候,会经过书房。   书房,爸爸妈妈上半身摔在里头,脚在外头。   像现在这样,爸爸是看不到他们的。   可要经过的话,爸爸就会看到了。   想让爸爸不看到,就得提醒妈妈,他们要带着调皮捣蛋弟弟过去了!   言竹竹很冷静也很聪明,和两个哥哥低声说了几声。   于是三人就故意弄大脚步声,装作惊恐地喊着:“妖怪来了!!!啊啊啊妖怪!!!”   刚爬到一半的言桉一听,心有灵犀,想也不想,啪叽一声又倒了下去,用胸膛完美的挡住了祁延一张脸,脸都被遮住,眼睛自然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门外,三个小孩子抬着一个小孩子,飞快经过。 第58章   言檬檬和言酷酷没穿鞋,但言竹竹是穿了鞋的。   三人跑动的时候,发出的脚步声深浅不一,一重两轻,啪嗒啪嗒的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直到进了他们的房间。   然后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这声音响在耳边,让言桉心里的大石头跟着一块落了地。   原本死死怼着祁延的脸,生怕祁延看到什么的言桉,终于将注意力转到了眼下。   刚刚她急的不行,所以根本就没有时间思考,直接用自己那宽广的怀抱,遮住了祁延,把祁延的脸遮的严严实实。   直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   言桉还压在祁延身上,不过她的脸,面向的是书房光滑的大理石地面。   书房灯亮着,照在光可鉴人的地面上,她仔细看,还能从地面里找到自己。   所以,此刻的她是看不到祁延的。   但此刻,祁延的五官在另外一个层面上,也感知的特别清晰。   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   就算在三年前婚后的时光里,主动如她,也未曾如此做过啊。   她那时,顶多就是在晚上,穿着漂漂亮亮的小睡裙,到书房里勾勾他手指头,拉拉他衣角,眨着眼睛用无辜而深情的目光注视着他。   后来,两人亲密多了,熟悉多了。她就过分了一些,可能会爬进他怀里。   但像这样的事情,她是未曾做过的。   身为一株铜钱草,她也是懂得一些礼义廉耻,有分寸的啊。   但刚刚……   分寸没了。   言桉深沉的想,母爱果然是伟大的,每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什么都可以奉献!   她小心翼翼的翘高一开始是假装扭到,但过程中却真的扭到了的左脚,艰难的从祁延身上爬了下来,爬到了一边。   言桉倒是想站起来,可她现在浑身都疼。   虽然她摔下来的时候,祁延作为垫背垫住了她,可她依旧震的有些疼。   而祁延,也好不到哪里去。   背部那一片,在落地的时候,是钻心的疼。现在疼的劲头稍稍缓过,可还是麻疼一片。   他轻蹙着眉,两手撑在地上,坐了起来,然后看向一旁。   言桉还趴在地上,左脚高高翘着,小脸皱着,正像一条毛毛虫一样,缩着身子,打算也坐起来。   刚刚的触感仿佛还在脸上,祁延眼深了深,从地上站起,走过去,两手从背后抓住她,把她给拎了起来。   言桉忙单脚站住了。   “没事吧?”祁延问,看了眼她翘着的腿,“脚怎么样?”   她低头看了看左脚,眼光闪躲着不敢看他,小声道:“扭到了。”   但这个时候,不是该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   脚扭到而已,她大可回房间后,再扭一扭,把折了茎的叶片换过去,然后拔下来。   就和扭脸上的痘痘一样。   所以言桉也没当回事,而是抓着祁延坚实的手臂:“我去孩子们房间看看怎么回事,你去楼下看看吧!”   言天椒这调皮孩子,刚刚就到楼上了。   檬檬他们去而复返,怕是带着言天椒回了房间,楼下客厅现在应该没什么,就让祁延去。   而她,要去房间看看什么情况。   祁延想了想,点头同意:“你小心点。”   说完后,弯腰捡起棒球棍,走下了楼。   言桉松口气,一边扶着墙,一边单脚跳着,跳到了孩子门外,敲响了房门。   房间内,言檬檬言酷酷言竹竹把言天椒给扔到了床上。   言天椒摔在床上,弹了几下,就翻身而起,高高站在床上,看着三个哥哥们。   他拿下嘴里的柠檬,横眉竖眼,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很是伤心:“你们干什么要把我抓来?我们不是亲兄弟吗?!”   亏他刚刚还和他们挥手打招呼了呢!   言檬檬气得不轻,指责道:“四弟,你还问我们,你刚刚做了什么?爸爸就要发现你了,你知不知道?”   言酷酷点头,跟着控诉:“就是,你还把客厅花瓶给打碎了。”   言竹竹什么都没说,但双眼直直盯着言天椒,让言天椒往床里头一退再退,直到背抵到墙壁。   背后有坚硬的墙壁作为支撑,言天椒心就没那么虚了,他道:“我没让爸爸发现啊?他看过来的时候,我及时躲过去了的!”   说到这,他还有些骄傲。   言竹竹冷笑:“如果不是妈妈及时撞倒了爸爸,爸爸已经拿着棍子追上你了。”   言天椒才不相信,高高抬着头:“哼,他来追也追不到我。最后的结果只会是他追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跑回了结界!哥哥,你们就是太小心了。”   言酷酷瞪着眼睛呆呆的看着言天椒,心想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品种的弟弟?   言竹竹气得不行,恨不得徒手拔辣椒叶。他转向两个哥哥,道:“我们下次不要再管他了,就该让爸爸打他一顿。”   言檬檬心软,看了眼言天椒,刚想说还是要管的,就听到了敲门声。   房间四人一顿。   言天椒问:“是谁在敲门啊?”   三个哥哥立马回头,压低声音,异口同声朝他吼。   言檬檬:“不许说话!”   言酷酷:“安静!”   言竹竹:“闭嘴!”   言天椒被吼得身形一僵,有些可怜的缩在墙边,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头。   三个哥哥不再管他,各自商量着。   言檬檬问道:“会是妈妈吗?”   言酷酷:“也可能是爸爸。”   言竹竹想了想:“先打开一道门缝看一下。”他转头瞥了眼弟弟,“不过先让他躲起来。”   言天椒站在墙角,有些孤单的看着三个哥哥说话,却不让他参与。   他心里想不明白,哥哥们就那么怕爸爸发现吗?   爸爸不就是个普通人类吗?发现了就把爸爸埋进辣椒地里,有什么好害怕的?他们加上妈妈有五个人呢,五打一简直轻轻松松,而且竹竹哥哥还那么高!   言天椒想着这些事,便听见竹竹哥哥叫他:“言天椒,躺下。”   此刻一对三,哥哥们是三,他是一。   识时务者为俊杰,言天椒便乖乖躺下了。   下一秒,眼前一黑,一床被子裹在了他身上,把他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孩子小小的,藏在被子里,不细看的话,也看不出底下有人。   言竹竹威胁:“你出声的话,我就把你压成辣椒酱。”   言天椒:“!!!”   本来想踢掉的被子的言天椒,于是不动了。   ……   言檬檬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一道门缝,看到是言桉,连忙把言桉迎了进来,然后赶紧把门给反锁上。   言竹竹一眼看到了言桉的腿:“妈妈,你脚怎么了?”   “扭到了。”言桉看了看围在旁边的三个儿子,“言天椒呢?”   言酷酷往被子一指:“妈妈,那里。”   被子里,滴溜溜眨着眼睛竖着耳朵的言天椒一听到言桉的声音,立马掀开被子爬了起来:“妈妈!你是来救我的吗!坏哥哥们刚刚把我给抓来了!”   言桉赶紧头疼的跳过去,扑向床,一把捂住了言天椒的嘴巴:“给我轻声说话!”   言天椒唔唔唔的挣扎着:“知道了,妈妈,妈妈,你放开我……”   言桉这才把孩子放开。   她气得头上冒着铜钱草叶片,睁大眼睛问:“言天椒,妈妈不是告诉你不能出结界吗?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言天椒看着面前的四人,抱着被子缩了缩:“可是晚上结界里好黑哦。”   “你又不怕黑。”言桉静静地揭穿他。   言天椒将被子一角塞进嘴里,咬着,模糊道:“可是除了黑,结界里还很无聊啊,只有我一个人,你们都不在。”   言桉:“我不是说晚点我来陪你吗?”   言天椒很无辜:“但我等不及了,所以我就自己出来找你们玩了。”   言檬檬伸手,把弟弟嘴里咬的被子给扯了下来:“那你可以打电话给我们,不是给你手机了吗?”   言酷酷撑着下巴,忧愁的看了眼弟弟:“就是,而且你无聊,为什么还把花瓶砸碎了呢?”   他还挺喜欢那个花瓶的。不过花瓶,就是会碎的,唉。   被子被扯走,言天椒只能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闻言看了眼二哥:“那花瓶我就摸了一下,它自己就倒了。”   言桉捏着拳头,忍无可忍,抓住言天椒的两只小手臂,晃着他:“椒椒啊,妈妈拜托你了,你听话一些,别给妈妈惹事,好不好?”   言天椒被晃的啊啊啊叫了几声,然后就哈哈哈笑了,以为言桉在和他玩。   言桉默默松开孩子的双手,然后推了一把,把孩子推到床上。   她看着倒在床上还在笑的人,觉得这孩子大概没救了。   一楼客厅,祁延打开了灯。   灯光亮起,把一切细枝末节照亮,摆到了他眼前。   后院门开着,风从外吹进来,带着夜晚的凉意。   电视剧前那个一人高的青瓷花瓶碎了一地。   这不是真品,真品在博物馆里放着,有钱也买不到。但这到底也是大师出品,价值不菲的高价仿品。   不过这些都是祁延让人一手操办的,他只负责付钱。这东西有多贵,他不是特别在意。   他大概看了一圈,然后把目光落在了沙发上。   沙发乱糟糟的,上楼前被言檬檬摆放整齐的靠枕掉的满地都是。   其中一处沙发上,此时正站着一只毛色发亮的大公鸡,用尖嘴啄着薯片,把薯片屑弄得沙发上都是。   大公鸡见到祁延,动作顿了一顿,伸长脖子左右看了看他,见他没什么动静,又低头开始啄薯片了。   祁延摇了摇头。   看来还真是公鸡。   他看了看一地狼藉,也没怎么管,转身到了一旁取了医药箱。   拿了没多久,之前在书房让杨绅叫的别墅区保安到了。   祁延开门说了几句,让人回去了。   然后他拿着医药箱上楼,大公鸡依旧欢快的啄着那包薯片。   笃笃笃,笃笃笃。   祁延先去了孩子们的房间。   言檬檬早就想好了台词,泪眼汪汪的缩在被子里:“爸爸,你在楼下看到什么了吗?”   言酷酷愁眉苦脸的也缩在被子里,有些害怕的问:“爸爸,楼下有妖怪吗?”   祁延想起之前埋在言桉怀里,听见孩子们叫着妖怪跑回房间的事情,有些好笑:“楼下只有吃薯片的大公鸡。”   被子里,被两个哥哥用脚死死压着的言天椒眨了眨眼睛,心想那只大公鸡居然吃他吃过的薯片!算了,薯片也不好吃,就送给他旗下第一大坐骑了!   言檬檬又道:“我们刚刚走到楼梯口,看到楼下黑黑的亮亮的,我们就吓回来了,好可怕啊,爸爸。”   可能是各种光线造成的幻觉,特别是孩子们,向来想象力丰富。   他走过去,想近距离接触一下孩子们,但言桉和言竹竹两人坐在床沿,基本上他是进不去了。   祁延随手将医药箱放在一旁,道:“用不着害怕,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妖怪的,别自己吓自己。”   房间里,五只植物精默默的垂下了眼睛。   他们想说:有的呢,爸爸,就在你眼前,我们都是哦。   被子里的辣椒精更是不屑,心想,哪天,他就要让爸爸见识一下他身为妖怪的迷人风姿!   ……   祁延没在孩子房间待太久,一来是孩子们说自己想睡了,二来是言桉扭了的左脚还没处理。   他抱着腿伤患者言桉,提着医药箱,拐去了言桉的卧室。   言竹竹起身送到门口,严肃而认真的关上了门,然后反锁。   言檬檬和言酷酷松了口气,掀开了被子。   言天椒从床上弹了起来:“这个爸爸好好笑哦,他居然说世界上没有妖怪!”   言酷酷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他也没打开吃。因为爸爸说,刷牙过后不能再吃东西了,因此他养成了这个习惯。   至于为什么要拿出来?   他伸过去,用糖敲了敲言天椒的脑袋。   言檬檬的说教声适时响起:“四弟,你不能这样说爸爸。没有人和爸爸说过,爸爸也没见过,他不知道是正常的啊。你这样是不对的,你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你要尊重爸爸妈妈的。”   言天椒捂着脑袋,不想听:“我不和你们说话了,我要回结界!”   言竹竹挡在床边,严肃道:“不行,妈妈说了,今晚你和我们一起睡在这里。”   言天椒瞪大眼睛,看着三哥,到底没敢反驳,乖乖挪了回去,继续听大哥讲话。   如果他不认真听,二哥还要用棒棒糖敲他脑袋!旁边三哥还会瞪他!   言天椒本来想,等哥哥们睡着后就偷偷溜走的。   可惜,他自己先睡着了。   ……   言桉卧室,祁延给言桉处理好左脚后,到卫生间洗了个手出来,抽了张面巾纸,一边擦一边道:“你这脚得过几天才能好。这几天你在家休息吧,剧组那边先别去了。”   她看了看包扎好的脚踝,心想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她很快就能好了。   可——她想起了言天椒这孩子。   既然如此,干脆趁着腿伤,在家陪孩子几天,看看能不能把这孩子性子磨一磨。   否则,把他一个人放家里,这无法无天的性格,怕是要出事。   于是言桉答应了下来。   可第二天,言桉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不是她磨孩子性格,是孩子磨她性格才对。   她拄着拐杖,站在客厅楼梯口,仰头大叫:“言天椒!你在哪里!”   言桉不过去厨房喝了杯水的功夫,原先和她一起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人,转眼就不见了。   喊了几声都没有人回应,言桉急的不行,拄着拐杖爬上了楼。   她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过去,最终在祁延书房连通的卧室里,把人找到了。   言天椒正半个身子挂在抽屉上,低着头把里面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   地上,祁延的墨镜、领带、手表、西装、内裤洋洋洒洒掉了一地。   言桉都要气疯了:“你动爸爸的东西干什么!”   翻抽屉的言天椒顺势滑了下来,站在了地上。   只见他披着祁延的黑色西装外套,头上戴着祁延的帽子,手上戴着祁延的手表,脚上踩着祁延的皮鞋。   对祁延来说刚好的衣服,到了孩子身上,垂了下来,衣摆擦在地面,像是穿了条垂地的宫裙。   大大的帽子,更是把整张小脸都给罩了进去。   手表很大,他就用领带把手表给绑在了手臂上。   眼前被帽子遮住,言天椒伸手把帽子往后弄了弄,露出一张天真无邪的脸。   他脸上带着笑,踩着他穿着几乎可以撑船的皮鞋,在言桉面前走了几步,然后甩了甩西装外套,做了个造型,眨着眼睛期待地问道:“妈妈,你看我帅吗?”   言桉:“……”   她以前一直不太理解,隔壁的画眉姐姐,为什么生了孩子后,脾气会变得那么暴躁。时不时,她就能听到画眉姐姐对她的孩子们大吼:“我让你们下雨天不要出去乱飞,你们是不是没长耳朵啊!”   现在,言桉深切的明白了,体会到了。   言桉欲哭无泪,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把言天椒给塞回肚子里。   言桉有气无力,跳到祁延床边,坐下:“这是爸爸穿的衣服,不是你穿的。”   言天椒继续踩着大皮鞋在镜子前来回摆造型:“爸爸穿的衣服,为什么我不能穿啊?我刚刚在电视里看到了爸爸,爸爸就是这么穿的。我觉得还挺帅的!妈妈,你觉得爸爸帅还是我帅?”   说完后,言天椒转身,就朝言桉跑来,只是鞋子实在太大,左脚踩到了右脚,啪的一声仰面摔在了地上。   疼得一声叫。   言天椒便踢掉了鞋子,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摔疼的地方,仰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坐着的言桉:“妈妈……”   言桉无奈的摇摇头,拄着拐杖站起来,跳了过去,然后小心翼翼的坐到了地上,坐到了孩子面前。   她想了想,问道:“疼不疼?”   言天椒点点头。   “知道你为什么摔倒吗?”   言天椒理所当然道:“因为地太滑了!”   言桉:“…………”   这孩子真的是她的吗!!!她这么温和的铜钱草,为什么会生出这么调皮的辣椒?   虽然很难承认,但不得不承认,确实是她的。   言桉只能耐心教导:“因为你穿了爸爸的鞋子,鞋子不合脚,你才会摔。”   言天椒似懂非懂:“那就是爸爸的鞋子害我摔了,等于是爸爸害我摔了。”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言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关你爸爸什么事情呀?明明是你偷偷进爸爸房间,还把爸爸的衣服弄成这样,你摔倒是你自己的错。”   言天椒有些难过,不明白怎么就成他的错了:“可是妈妈,我只是想试一下爸爸的衣服啊。”   言桉:“那你经过你爸爸的同意了吗?”   言天椒反问:“可是妈妈你不是不让爸爸知道我吗?”   言桉:“……那你可以问问妈妈我啊!”   言天椒觑了眼言桉的脸色,低下了头:“好吧,那我下回问问妈妈。”   这孩子的无法无天是基因里带着的,辣椒一族脾气都很容易这样。   言桉也没法一时之间搞定,只能先板起脸道:“那你赶紧帮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原原本本放回去。”   见言桉面色不好,言天椒揉揉手肘爬起来,把身上的装备剥下来,然后一样一样放回去。   只是再怎么放回去,都放不回原先的整齐了。要知道,祁延可是有强迫症的,行李箱都是整整齐齐,更何况是房间的这些摆饰?   言天椒也不在意,随随便便一股脑塞回去后,又跑出去了。   言桉只能像老妈子一样,在后头蹦蹦跳跳的跟着。   终于,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言天椒困了,和言桉说想睡觉。   言桉把孩子带回了卧室。   言天椒躺在她旁边,翻了个身,抱住她的手臂,眨巴着眼睛问道:“妈妈,我明天能出去玩吗?家里好无聊。”   言桉眼皮一跳,连忙道:“不行!”   言天椒:“为什么不行呀?那我不去玩,我要和哥哥们一起上学。”   言桉有些难言之隐,哄道:“椒椒,想上学,你可以变成辣椒,让哥哥带你们去……”   言天椒摇头:“我不要变成辣椒,妈妈,我不喜欢变成辣椒。哥哥们都能用人形去上学,为什么我不行呢?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在家里。”   言桉吐出一口气,只能道:“人间学校要手续要身份的,你还没有。让妈妈想想办法,有了之后再让你和哥哥们一起去,好吗?”   言天椒问:“那要多久?”   言桉有些迟疑:“半个月?”   自从牵手值完成,言天椒发芽后,系统就没什么动静了,也没有进行第二个任务。如今,第二个任务还是未启动状态。她自己因为新发芽的孩子,被弄得焦头烂额,也没心思去管系统。   算起来,系统也有一段时间没烦她了。   言天椒打了个哈欠,声音渐渐低下来:“好久哦……在家半个月,我会憋的很难受的,妈妈……能不能快一点点……”   说着说着,头一歪,就睡着了。   言桉轻手轻脚起来,给孩子盖了盖被子,拄着拐杖出了门。   离祁延和孩子们回来还有一段时间,她收拾了一下客厅,然后来到祁延的卧室。   她看着那乱塞一通的衣服,叹了口气。   这样弄,祁延一回来肯定就知道有人动过他衣服了啊。   言桉于是只能一件件重新整理。   她一边整理,一边想着言天椒的事情。   这孩子,性格这么难搞,她觉得自己是招架不住的。   如果可以的话,早点送到学校去,和三个哥哥一起,在老师的教导下,也许还会好一些。   但是,要怎么和祁延说呢?   难不成告诉他,其实是四胞胎?   言桉甩了甩头,赶紧打消这个念头。   想想祁延听到后的反应,她都觉得很可怕。   言桉心里想着事,整个人处于放空状态,只是手上还习惯性的整理着东西。   西装、鞋子、手表、领带、帽子……   一样一样,被她归整入柜。   然后是最后一样,她靠在柜子旁,依旧心不在焉的理着。   直到今日提早回来的祁延开口问:“你在干什么?”   言桉听到声音,意识渐渐回笼,朝声音来源看了过去。   他双手环胸,面无表情的盯着她手里的东西。   言桉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手里。   视线接触的那一秒,她吓了一大跳,脸色发白,想都不想,第一时间把手里整理着的内裤给扔了。   内裤被抛高,抛到空中,然后悠悠掉落地面,刚好掉到祁延脚边。   作者有话要说:  言桉:这孩子不想要了!今晚就做辣椒酱! 第59章   衣料单薄,落地无声。   可言桉却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一声巨响,犹如陨石掉落,砸下了一个巨坑。   房间很安静,祁延站在门口,低头扫了眼脚边的衣物,轻描淡写的弯腰拿了起来。   然后他看向呆住的言桉,重复了一遍:“你在干什么?”   耳边嗡嗡嗡的一片,言桉此刻内心一片混乱,祁延的声音她听不太清晰,但她大概能知道他在问什么。   在干什么?   在整理你的衣服啊。   为什么要整理?   因为你调皮捣蛋的熊儿子把你衣服弄乱了。   可是不能说。   言桉唇边翕动,半晌说不出一个字,眼神落在他手里的黑色衣料上,呐呐的低下头,用头捂着脑袋,干脆就不说话了。   这误会大了去了!!!   言天椒这坑娘的熊儿子!!!   祁延今日出门,依旧穿着他雷打不动的白衬衫。   他将手上的电脑包随手放在一旁,单手解掉衬衫最上头的扣子,左手摸着那件自己的贴身衣服,朝言桉走了过去。   言桉默默的往旁边跳了跳。   祁延单手拎起衣物,长手一伸,横亘到言桉眼前。   衣物垂在空中,尾端因为惯性还在轻轻晃悠,仿佛在显摆着它身为证据的身份。   祁延开口了,声线淡然,仿佛随口一问:“这是我的吧?”   言桉捂着脑袋,点了一下头。   祁延:“我记得是放在抽屉里的,你拿出来干什么?”   她如蚊子般小声:“我……拿出来整理一下……”   他微微挑眉,视线从上到下打量着她,顺势在她旁边一靠,单脚微曲,漫不经心的转着手里的衣服:“整理一下?言桉,我记得当年,你的衣服都是我整理的。”   当年婚后,两人共用一个衣柜。他左边,她右边。   左边的衣服整整齐齐,右边就随便放放,左右一看,对比鲜明,甚为割裂。   祁延强迫症,看不过去,把言桉的右边也给收拾整齐了。   然后这事,就落到了他头上。   结果,她现在说整理一下?祁延是怎么都不可能相信的。   言桉放下捂着头的手,偏头瞄了他一眼,一手悄悄抓上自己的拐杖,眨着眼睛道:“现在不是当年了,我现在会整理衣服了。我就是一个人在家,没什么事情做,就想着帮大家整理整理衣柜。孩子们的我也整理过了!”她额外加重语气,告诉祁延,他并不特殊。   祁延却轻嗤了一声,不置可否:“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田螺姑娘?”   言桉摆摆手,笑容讪讪的:“不用谢、不用谢……”她眼珠子转了转,赶紧转移话题,“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祁延随手将衣服放到身后柜子上,打量着她的眼神幽幽的,语气也含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什么:“早点回来看看家里是不是有田螺姑娘,这不是刚好撞上了吗?”   言桉:“…………”这事就过不去了吗!   她忿忿的,拄着拐杖,就要走人:“孩子们快要回来了,我下楼看看去……”   祁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言桉身形一僵,立马充满戒备的看着他。   他问:“你要怎么下楼?”   言桉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一级一级跳下去呀。”   祁延蹙眉:“你今天楼上楼下来来回回多少次?”   言桉仰头看着天花板,想了一下,也记不清了:“挺多次的吧。”   言天椒那熊孩子,一天上上下下跑来跑去,她怕他捣乱,只能上上下下跟着。要不是她行动不便,她也不至于让言天椒那熊孩子皮了一天,自己却只能跟在后头收拾烂摊子,最后落得被祁延当场看到她偷偷拿他内裤的下场。   祁延揉了揉额角,语气有些重:“我今天早上是不是和你说过,让你尽量安静待着?减少上下楼和走动次数?”   按他想的,顶多就午饭下楼拿个外卖。   他是说过,但言桉转头就忘记了。再说,她也不是很在意自己的腿,如果不是为了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在家里看管几天言天椒。她昨晚就给自己正骨正好了。   言桉摆摆手:“没关系的,我上下楼的时候也很小心,你放心好了。”   就是不放心,才提早回来。他觉得,檬檬酷酷竹竹三个孩子,都比言桉省心。   祁延松开她的手臂,走过去,单手绕过她的腿弯,直接把人给打横抱了起来。   脚受伤穿裤子不方便,言桉今日穿的是条宽松的中长裙,长度刚好到膝盖的位置。   他抱她的时候,她膝下细腻的皮肤和他的白衬衫衣料相碰触。白衬衫用的是上好的衣料,价格不菲,但接触时还是有些粗~粝的触感。   言桉不太习惯的挣扎了一下,却被祁延淡声斥责:“别乱动。”   他和她说话的时候,微低着头。   额前碎发跟着垂落,和浓密的睫毛,与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相辉映。   脸还是那张无可挑剔的脸,那张言桉看到第一眼,就决定让他当孩子父亲的脸。   言桉一顿,手紧紧抓着拐杖,有些气息不稳道:“我可以自己走的……”   他轻笑了一声:“我怎么能让受伤的田螺姑娘自己走?”   调笑的话,用他那冷淡地没有起伏仿佛一条直线的语气说着,莫名让言桉的头更是低了低。   别再说她是田螺姑娘了……田螺是动物,它是植物,物种不同,搞错了啊……   言桉在心里默默哭泣,敢想不敢说。   祁延抱着言桉下楼,把人放到了客厅沙发上。   言桉全程在注意言天椒房间里的动静,一直没听到,孩子应该还睡着,她默默松了口气。   本以为祁延把她放下,就会离开,可没有,他反而倾身,在她耳侧莫名其妙说了一段话:“言桉,你用不着进我房间,偷偷拿我衣服。如果你有需要,你完全可以直接来找我。”   言桉:“?”   祁延勾了勾唇:“时隔三年,我想,我应该还能……满足你。”   言桉:“???”   言桉:“!!!”   她的脸一下子爆红,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缩着身子,一个劲往沙发后靠,摆着手,舌头跟打劫了似的否认:“我我我我没有需要!”   祁延打量着她的脸色,眉头微扬:“怎么生了孩子之后,你反而害羞了很多?”   以前,言桉向来很直接。一般她来找他勾手指头,他就明白她意思了。   他道:“这种事情,本就是人之常情。你有需要,我也有需要,不是刚好吗?没必要害羞,像你以前那样就很好。”   言桉羞得觉得自己变异成了含羞草,特别是他用很正常的语气,说出这番话。   她欲哭无泪,脑里一片浆糊,胡乱点头,胡言乱语:“……慢慢来……慢慢来……”   话音刚落,滴的一声,大门打开了。   三个背着小书包的孩子出现在门口。   言檬檬一开门就叫:“妈妈!我们回来了!”   然后,他们看到了沙发上的两人。   妈妈坐在沙发上,爸爸用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压在妈妈身上。压也不准确,因为爸爸没碰到妈妈。   言檬檬抓抓头:“爸爸,你也回来了呀。”   言酷酷纳闷,愁眉苦脸的问了一句:“爸爸妈妈,你们在干什么呀?”   言竹竹严肃的关上了大门。   祁延眉眼轻动,四平八稳道:“没干什么。”   然后他站直,期间拍拍言桉的头:“也行,慢慢来。”   说完后,关心幼儿园回来的三个孩子去了。   言桉掩面缩在沙发上,无地自容。   言桉提心吊胆的和祁延与孩子们吃完晚饭,期间,楼上依旧没有动静。   按照往日,言檬檬言酷酷言竹竹会围着沙发茶几写作业,作业写完后,看会儿电视。   祁延很忙,他最近拍戏加工作,相当于同时打两份工,大多数情况下忙得脚不沾地。   这种情况下,为了陪孩子,他只能拿着电脑在一旁处理工作的事情。   可今日,孩子们吃完晚饭,快速写完作业后,说不想看电视,想回房间玩一会儿就睡觉。   祁延也没太在意,孩子们的世界向来天马行空,一天一变化。   他刚好有个视频会议,于是便回了书房。   言桉和三个孩子,则推开了卧室。   言天椒依旧在床上睡得不知今夕何夕,嘴边还流了点口水。   四人围在床前看了一会儿。   言檬檬轻轻戳了戳言天椒的脸,小声道:“妈妈,弟弟还没醒哎。”   言酷酷托着下巴,想:这弟弟安静的时候,多么可爱,怎么一不安静,就那么调皮呢?   言竹竹问道:“妈妈,要让言天椒继续睡吗?”   言桉看了看时间,摇头:“我们把他吵醒,否则他晚上不睡了怎么办?”   三个孩子齐齐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言桉伸出了手,把孩子给推醒了。   言天椒揉着眼睛,睁开了眼,语气还带着没有睡够的倦意:“妈妈,你吵醒我干什么啊?”   言桉还没来得及说话,言檬檬已经摆起了大哥的架势,咳了咳,道:“现在晚上六点半,不是睡觉时间。弟弟你起来,哥哥们教你读书。”   言天椒也不赖床,吵醒后大力搓了搓自己的脸,从床上爬起来,闻言开心道:“好呀好呀。”   不是因为他喜欢读书,而是因为他喜欢玩。   现在,在言天椒的眼里,‘读书’等同于游戏。   可几分钟之后,言天椒就发现不对了。   他拿着手里哥哥们塞进来的课本,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看向站在床上,点头晃脑让他跟读的言檬檬,放下手中课本,道:“檬檬哥哥,我不想读书了。”   言檬檬停下来,奶声奶气的提醒道:“言天椒小朋友,你要叫我檬檬老师。”   言酷酷坐在言天椒左边,闻言长长的棒棒糖就轻轻敲了过去:“还有说话要举手的。”   言天椒捂着脑袋,眼睛看着言酷酷,因为生气而特别亮:“酷酷哥哥,你再打我,我会生气的!”   右边的言竹竹咳了一声,瞪了过去。   坐在旁边掐表的言桉也看了过去。   言天椒看着瞪向自己的四人,眼睛滴溜滴溜的转了几下。   一人对四人,他好惨哦。   言天椒瘪瘪嘴,想了想,举手示意。   言檬檬挺直腰杆子,学着课堂上的语文老师,把书背到身后,踩着柔软的床褥走了几步:“言天椒小朋友,你说。”   言天椒委委屈屈道:“檬檬老师,我不想读了。”   言檬檬指责道:“不可以,上课开始前,我们都跟你说清楚了,你答应了。答应的事情,你得做到。”   言天椒张了张嘴,他是答应了,那是因为他觉得会很好玩啊。可是现在发现念书一点都不好玩。   言檬檬很享受当小老师的感觉:“好了,言天椒小朋友,请认真听课,跟着我念。”   言酷酷晃着手中的棒棒糖:“要认真。”   言竹竹手中拿着课本,闻言威胁的扫过来一眼。   言桉道:“言天椒小朋友,坚持就是胜利。”   言天椒看了眼四人,作为那孤苦伶仃的‘一’,只能重新拿起了课本,委委屈屈的跟着念。   怎么办,妈妈哥哥他们人多哎。   没事,他且再忍忍。等结界里的两个种子发芽,他就笼络他们,这样他的阵营就有三个人了!三对四,还是有胜算的!   噢耶!   言天椒于是抱着这个远大的梦想,跟着言檬檬小老师念了课文,跟着言竹竹小老师学了点算术,然后他看向了言酷酷,等着言酷酷老师上台。   言酷酷回望着弟弟的视线,愁眉苦脸问:“你看我干什么啊?”   言天椒很奇怪:“你不教我读书吗?”   言酷酷拆了那颗棒棒糖,舔了一口,道:“你今天课程结束了。”   言天椒眼睛一亮:“那我是不是可以出去玩了!”   言桉眼皮一跳:“不行!”   言天椒眼睛黯了下去:“为什么呀……”他好想出去玩的。   言桉咳了咳:“接下来是言天椒小朋友的今日行为总结会议。”   她看向言天椒:“你知道你今天白天做错了什么吗?”   言天椒摇摇头:“我没做错什么呀。”   三个哥哥默默的看向了他。   言天椒迎着大家的眼神,扯了扯头发,想起白天妈妈说的,试探地问:“我不能乱动爸爸的衣服?”   四人点点头。   言桉:“对,还有呢?”   言天椒有些懵,他咬着手指头,滴溜着眼睛在想。   还有吗?没有了吧。   其实他并不觉得自己动爸爸衣服真的做错了,但迫于四人威严,他只能承认。好像这样,妈妈和哥哥们才会放他出去玩。   见言天椒想了一会儿,都没想清楚。   言桉只能告诉他:“妈妈今天腿伤,你不能不听妈妈的话,到处跑。听到我叫你,你不理。我追你,你不等我,还故意跑。”   当然要跑啊,否则妈妈追上来,就不让他干这干那了。   言天椒眨了一下眼睛,乖巧认错:“我知道了妈妈,妈妈,我错了。哥哥们,我错了。我会努力改的。”   认错态度良好,言桉和三个哥哥都很满意。   言天椒便问:“那妈妈,哥哥,我能出去玩了吗?”   言桉愣了一下,揉了揉言天椒毛躁的小脑袋:“不行呀,椒椒,爸爸在家呢。”   言天椒很难过,眼睛一闪一闪的,脸上满是困惑:“爸爸在家我就不能出去吗?可是妈妈,我不想待屋里,我想去客厅玩……”   言桉很为难。   她身为母亲,见此于心不忍,心情和当初檬檬和酷酷想要上幼儿园,却不能上的感觉一模一样。   她迟疑道:“爸爸不知道你的存在,妈妈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你让妈妈想想,好不好?”   言天椒哦了一声:“那妈妈,你要快点想。”   虽然很想出去玩,但不能出去,言天椒于是就转而找三个哥哥玩了。   言桉看着坐床上一起拼乐高的四个孩子,愁的铜钱草一片一片的从头顶冒出来。   她本来想等另外两颗种子一起发芽,再统一解决。但一来,其他两颗种子的任务尚未开启,她问系统,系统说开启时间随机,可以开启的时候,自然会自动开启。至于什么时候开启,它身为系统,也无法提前得知。另一方面,主要是这个调皮的孩子,不能一直藏着。   因为藏不住。   昨天第一天发芽,孩子就差点被发现。今天一天,更是弄得她焦头烂额的。   如果要藏半个月?她想都不敢想。   在祁延得知前,她还不如自己主动坦白还有个孩子呢。   但是之前和他说三胞胎,现在又说四胞胎,是正常人都会怀疑吧?   言桉还在思索,之前一直没什么动静的系统突然间出声了。   系统:【滴——根据宿主所想,自动触发支线任务。】   言桉:啊?   下一秒,她眼前自动出现泛着蓝光的屏幕,上面显示:   支线任务:和攻略对象[祁延]同床共枕   任务奖励:可解决宿主此刻烦恼,根据宿主提供的剧本给言天椒安排身份   言桉懵了,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过了五六分钟才问:根据我提供的剧本安排身份?   系统:【滴——是的,就是宿主可虚拟一段人际关系,相当于手写一个小剧本。本系统可以根据剧本,在数据库里搭建这段人际关系。攻略对象就算让人去查,也不会查出任何异常。】   言桉张大了嘴巴。   根据她提供的剧本,搭建人际关系?这破系统,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她下意识咬着手指,开始思考。   如果真的可以这样,那其实也能解当前的燃眉之急。   三年前,她对祁延说的是孤儿。那这三年,她可以说自己找到了双胞胎妹妹,妹妹嫁给了外国人,定居在国外,也生了三胞胎。   近期因为工作原因,照顾不过来,不由分说把其中一个孩子送回国,让她代为照顾!孩子已经在路上,她都拒绝不了那种!   这样,还顺便解决了接下来第五个第六个孩子!一劳永逸!   言桉蠢~蠢~欲~动。   只是任务内容很不友好。   她捂着胸口问:同床共枕是要怎么样啊?   系统:【滴——请宿主放心,这任务很简单,不用任何肢体接触,只要一起在一张床上躺一晚上。】   言桉眼睛一亮。只是她很小心,把自己心里冒出的小剧本告诉系统,问系统能否运行。   系统很快就回复她:【没有问题,只要宿主完成任务,这个世界的数据库就会出现您的双胞胎妹妹和妹夫,以及三个孩子。】   言桉有些迟疑:那真的会凭空出现这些人吗?   如果真的出现,那岂不是和女娲造人一样?这就很可怕了。万一到时候,妹妹真的出现,和她抢孩子怎么办?   系统:【不会,只是数据库中有,是虚假数据,人物并不存在。根据宿主的剧本,您的双胞胎妹妹在国外,所以攻略对象也不可能亲自让人去查看,很大概率只是在各个系统中查找人物情况。】   言桉放心了,这就像她看的那些警匪片,根据各种黑客技术,造一个假身份这样。   她心里已经倾向于同意,只是,她不确定孩子自己同不同意。   毕竟如果按照这个来,言天椒得叫她小姨,叫祁延小姨夫。   言桉想了想,走过去,把自己的想法和孩子们说了,然后问言天椒:“椒椒,你觉得呢?”   言天椒眼睛一亮,觉得很有意思:“我要假装自己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叫妈妈小姨,叫爸爸小姨父吗?”   言桉点点头:“如果你觉得不行,妈妈再想其他办法……”   言天椒赶紧爬了起来,很兴奋:“行行行!这听着好好玩哦!妈妈,哦不,小姨!”   ……   于是,言桉就这么告别了孩子们,带着孩子们的鼓励,踏上了征途。   她拄着拐杖,小心翼翼的推开了书房。   书房人不在。   言桉拄着拐杖走进去,关上书房门,然后到了卧室。   卧室里也没有人,不过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祁延在里头洗澡。   言桉松了口气,跳到床边,把拐杖放下,然后掀开被子,悄悄躺了进去,蒙上了头,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水声渐歇。祁延一边系着睡袍的带子,一边走出了浴室。   刚走出来,目光无意间触及到床上微微隆起的人影时,脚步一滞。   什么情况?   他沉吟几秒,走过去,伸手拉着被子一角,把被子给掀开了。   靠近床那头,言桉端端正正躺着,双手收起,至于小腹的位置,闭着眼睛。   非常标准的睡姿。   祁延沉默片刻,开口叫了一声:“言桉?”嗓音带着浴室里未散的氤氲水汽。   言桉一动不动的继续躺着,没有任何回应。   她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她睡着啦,她睡着啦,她睡着啦。 第60章   祁延叫了几声,言桉都没有反应。   她保持着一模一样的姿势躺着,整整齐齐,端端正正。   祁延站在床边,低着头看了她半晌,微微扬了扬眉,索性伸手把被子给她重新盖了回去。   刚刚身上没被子,接受着他打量的视线,言桉觉得自己浑身毫毛都要竖起来了,仿佛自己是任人宰割的猪肉。   现在被子回来了,她有了安全感,不由微微松了口气,闭着的眼皮跟着挪动了几下。   祁延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帘,也没说什么,拿着毛巾走到一旁把短发擦了个半干,然后关了灯,掀开被子在言桉身旁躺下。   双人床很大,两个人各占一边,就算盖着同一条被子,肢体间也没有任何接触。   言桉心中又是松了口气。   她就知道,祁延不是那种见到女人就忍不住动手动脚的人。   想当初,两个人领了结婚证,要不是她主动,他也是要这样纯洁的和她盖被子纯聊天,躺一晚上呢。   想着这些陈年旧事,一直保持端庄睡姿的言桉有些撑不住了。   她悄悄的弯曲了腿,挪动了一下身子。   这睡姿是她学祁延的。祁延睡着后的睡姿,就是这样端端正正。   言桉想,用这种姿势睡觉,真的睡得着吗?人类还真是厉害。   感受到她微小的动静,仰面躺着的祁延弯了弯嘴角,轻笑了一声。   声音在寂静的卧室里格外明显。   言桉身形一僵。   黑暗中,祁延的眼闭着,唇微动,语气依旧含着几分未消的笑意:“睡醒了?”   半晌,言桉抿了抿唇,嗯了一声,小声解释:“我白天一个人在家,看了个恐怖片,所以有点害怕……”   闻言,祁延睁开了眼睛,突然间转过身,身上带着的沐浴露香味瞬间飘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男性气息。他语气像是春日柳条末梢,微微拂动:“是吗?我还以为你找我来是想……”   言桉心跟着一跳,脸就红了,哪敢继续再让他说下去,连忙打断:“才没有!”三个字有些大声,越大声显得越是心虚,后面的音量就渐渐小了下去,“我只是过来借宿一晚……”   她偏过头,手在空中随意划了划:“今天晚上,我们谁都不能过界。”   祁延轻嗤了一声,索性侧着身子面向她,单手撑着头:“我真要过界,你拦得住?”   言桉张了张嘴巴,小声嘟囔:“孩子们还在隔壁房间呢。”   “嗯?”祁延轻声。他顿了顿,“家里隔音很好,你不用担心。”   言桉默默的伸手,拉高被子,捂着脑袋,不说话了。   祁延摇了摇头,心情很好。他重新躺好,也没有真要对言桉做什么的意思,柔声道:“好了,睡吧。”   言桉听到后,默默的把被子拉低了一些,露出一张小脸。   她轻轻咬着手指头,眼神瞟过去,忍不住道:“祁延?”   “嗯?”   言桉:“我其实……还有点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祁延依旧躺着,夜晚的声音比白日要温和的多:“什么事?”   她卷着被子,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朝着他,组织着语言:“我这三年,其实还找到了我的妹妹……”   祁延倏然睁开眼睛:“妹妹?”   言桉:“嗯,双胞胎妹妹。”   祁延偏头看她:“我记得你说你是孤儿。”   言桉眨眨眼睛,继续道:“是在和你离婚后找到的,我之前确实不知道我还有妹妹。我这个妹妹,她嫁给了外国人,在国外定居。在我生下檬檬酷酷竹竹他们后,没过几个月,她也生了。而且和我一样,也是三胞胎……”   祁延:“……”   祁延嘴角抽了抽:“你们家双胞胎三胞胎的几率还真高。”   言桉无辜,先发制人道:“是吧?我也觉得,我当初生三胞胎的时候,还奇怪呢,这么小的概率也给我遇上了。后来知道妹妹也是三胞胎,我才知道原来我家族就是有这个基因。”   祁延无言。   他也挺奇怪的,这么小的概率,怎么也让他遇上了?身为孤儿的前妻,在和自己离婚后找到了自己的双胞胎妹妹,还和双胞胎妹妹一起诞下了三胞胎。听着就像是狗血剧本的桥段,可事实就在眼前。   言桉继续在黑暗中发挥着自己的演技:“最近妹妹妹夫他们有点事情,晚上临时告诉我,想把他们的大儿子送国内一段时间,让我代为照顾一下。”她越说声音越小,“祁延,这事你同意吗?”   祁延蹙了蹙眉:“你就是因为这事过来找我的?”语气听着就冷淡了不少。   言桉愣了愣,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算是吧,她确实就是为了言天椒能够合理出现在家里,而来的。   他揉了揉眉心,淡淡道:“这种事情你不用征求我的意见,你自己决定好后知会我一声就行。”   这意思,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这语气,听着不太好啊。   言桉心里打着鼓:“那我就让我妹妹把孩子送来了?”   祁延嗯了一声。   言桉又道:“那孩子年龄和檬檬他们差不多,来了能一起送幼儿园吗?”   祁延:“过来后我会安排。”   言桉哦了一声。   她鼓着腮帮子,眼睛转了转,试探道:“祁延,你语气好像不是太好,是不欢迎那个孩子吗……”   祁延在黑暗中淡淡瞥了她一眼:“和孩子无关,和你有关。”   言桉指了指自己,懵了:“我?为什么?”   祁延闭上眼:“自己想。”   他还以为言桉过来,是单纯的想和自己一起睡,原来另有目的,呵。   言桉想了好一会儿,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睡着后,滚着滚着,就滚到了祁延旁边,八爪鱼似的缠了上去。   睡梦中的祁延十分自然且熟练的把人手脚压在怀里,抱住了。   第二天,言桉与祁延[同床共枕]的任务完成,系统开始构建各方面数据资料,包括今日傍晚言天椒回国的航班。   三岁孩子不能单独乘坐,系统便自动选取了同航班飞机上的一个乘客,伪造这个乘客是言桉‘双胞胎妹妹’国外的好友,此次刚好过来出差,顺道把孩子带回来。   这些细枝末节搞定之后,言桉估摸着时间点,用今后可以在家玩,可以出门玩的条件,哄着言天椒变回本体。然后她带着变成小辣椒的言天椒出门,到机场晃荡了一圈,然后又把从辣椒变回人的言天椒带回了家。   时间点卡的很好,言桉带着言天椒回来的时候,从剧组去幼儿园接孩子们的祁延一帮人也到了,刚到十几分钟,此时就在客厅坐着。   言桉前头晚上扭到的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牵着言天椒进门,然后和孩子们对视了一眼,大家心领神会。   言檬檬率先站了起来,小跑过来打招呼:“椒椒弟弟,你好呀。欢迎你来我们家。”   言天椒眨巴着滴溜溜的眼睛,看了眼身后漫不经心走过来的祁延,觉得这种装作不认识的戏码很好玩。   他一张脸笑得像一团跳动的火:“哥哥们,你们好!”   然后他转向唯一不清楚真相的祁延,高高仰起头,大声念着事先串好的台词:“小姨父,你好!我英文名叫pepper,中文名跟我妈妈姓,叫言天椒!是朝天椒的天椒!”   祁延低头打量着目前这个小孩。   这孩子比自己三个儿子都矮一些,仰着的小脸白嫩嫩的,那双微微斜长的眼睛里仿佛天生就带着两团小火焰,看起来气势汹汹的,头发也有些小毛躁。   一看就是很调皮的孩子,和他中英文名很贴合。   祁延生平最不喜熊孩子,他心想,这孩子最好调皮的有个限度,否则既然住在他家,惹到他的话,他就只能遣送回去了。   他收回思绪,看着孩子微微笑了笑,还算和善:“你好,言天椒。”   言桉在一旁打量着祁延的神色,见他没有异样,稍稍放心,道:“大家别站在门口,快进去呀。”   说完后,就牵着言天椒,要往客厅里头去。   祁延本想过来帮忙提行李,见状看了看言桉手头,又看了看小朋友手头,都没有什么行李。只有言天椒背了个书包,书包看着有些瘪,里头估计也没什么东西。   他有些奇怪,问言桉:“就这么点行李?”   言桉闻言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揪了揪头发:“我妹妹那边出了点事,也没来得及给孩子收拾行李,所以就……”   其实是她没钱收拾。   家里孩子们的东西,基本上都是檬檬酷酷竹竹三个孩子的,祁延都知道。她又不能冒充,装到言竹竹那。   新买的话,她现在身无分文,存款为零。   是的,她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吃穿住行,全靠祁延一手安排。   言天椒此刻还算乖,由言桉牵着跟在身旁。   祁延和言桉说话虽然小声,但言天椒还是竖着耳朵,努力听到了。   他当即道:“小姨父!”   祁延看过去:“嗯,怎么?”   言天椒眼睛亮亮的:“我爸爸送我来的时候,和我说,小姨父你什么都会给我准备好的!我都不用带!”   言桉一个眼神扫了过去:“…………”   事先不是说过,不能自由发挥吗?!他不是拍着小胸口答应了吗?!这孩子的话,看来只能相信三分之一。   祁延听到,蹙了一下眉。   给一个孩子添置东西,对他来说确实不值一提。可对方父亲居然和孩子这般说?这孩子爸爸还真是……一言难尽。   旁边的言檬檬听到了,连忙道:“没关系,弟弟可以用我们的。”   言酷酷和言竹竹闻言也点了点头,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祁延笑了笑,脸上没露出任何端倪,道:“没事,你们表弟的东西,我会让杨叔叔准备好。”   言檬檬开心道:“谢谢爸爸!”   言酷酷跟着道:“谢谢爸爸!”   言竹竹冷淡:“谢谢爸爸。”   队形本该到此结束,然后,却没有。   言天椒大声:“谢谢爸爸!”   …………   全场一阵沉默。   言桉心瞬间提了起来,此刻仿佛站到了悬崖边,往前便是万劫不复。   这孩子的话……真的……不能相信……啊!   言檬檬也愣住了,转头看向言天椒。天呐,弟弟这么快就要露陷了吗?这从进门到现在才几分钟啊?!   言酷酷嘴里的糖跟着一点点从微张的嘴巴里滑落,然后又赶紧伸手捏住,重新放回了嘴巴里。唉,傻弟弟,愁啊。   言竹竹很轻微很克制的翻了个小白眼,这场面完全是,在情理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   祁延更是高高蹙起了眉头,低头打量着这头发有些毛躁的小孩:“你叫我什么?”   言天椒眼睛左右看了看,然后一拍自己的脑门:“啊,我叫错了,应该是谢谢小姨父!我刚刚跟着哥哥们叫的。”   祁延见此,摇了摇头。   言桉连忙道:“这孩子常常叫错人。”   祁延没怎么在意:“嗯。”   以前拍戏的时候,剧组编剧带来自己的孩子,那孩子一个劲的抓着他,说他是爸爸,原因说是他长得帅。因为这个,他当时各种绯闻缠身……   算了,孩子们懂什么?   然而此刻,祁延自己却忘了。当初被孩子拉着叫爸爸时,他内心是极为不喜的。但此时,被言天椒叫爸爸,他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家里多了一个孩子后,祁延最直观的感受,就是热闹了不少。   原先三个孩子,檬檬算是里面活泼一些的,但檬檬到底也是偏安静的。   而言天椒,完全是另一个层面的活泼,可以说完全是言竹竹这个沉默寡言孩子的反面。   祁延靠在沙发上翻看文件,听到楼上的动静,看了眼在他旁边坐着,严肃着小脸看课外书的言竹竹,摇了摇头。   然而头摇到一半,他就听到了言桉和檬檬酷酷生气喊人的声音。   “言天椒!!!”   “弟弟!!!”   祁延蹙眉,放下手中东西,走了过去。   言桉站在楼梯口的位置,旁边站着玩得小脸通红的言天椒。   言檬檬则噔噔噔的从楼上跑下来,言酷酷吃着糖慢慢跟着。   言桉蹲下身子,抓着言天椒的两只手臂:“你刚才做了什么?有好好的楼梯你不走,你为什么要顺着扶手滑下来?摔倒了怎么办?”   言天椒戳着自己的手指头:“不能滑吗?可是我不会摔倒呀。”   言桉很严肃:“不能滑!扶手是给人抓手用的!”   言檬檬终于也下来了,他都来不及叫爸爸,就开始教导弟弟:“椒椒,你不好好走楼梯,我们都不和你玩了。”   言酷酷在后边慢慢抓着扶手走,闻言点头附和:“对的!”   言檬檬指着言酷酷:“你看,酷酷哥哥这样才是对的,你应该要向酷酷哥哥学习。”   言天椒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两个哥哥,心里有些疑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不能滑,他不会摔倒的啊。   但被言桉吼了几天,他到底比刚发芽的时候好了一些。   孩子天生就能从亲人的态度,感知到一些隐隐约约的道理,比如哪些能做,哪些不能。虽然目前分不清对错和原因,但至少会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这样做是不被人所喜欢的,会被讨厌的。   他道:“好的,我知道了,我下次不滑了。”   祁延站在一旁,没太靠近。   他正打量着眼前四人,感知着他们的相处模式。   祁延觉得有些奇怪和不太对劲。   按照一般常理,对于亲戚家的孩子,并不会像自己的孩子这般教育。   就比如他身为小姨父,出于不是孩子的亲生父母,他不会耗费力气去训人和教人。   这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他顶多给孩子提供吃穿住行。   但言桉不一样,她是真的很认真很努力的在教孩子。虽然祁延觉得,这孩子嘴上看着是答应了,但没怎么往心里去。   孩子下次也许是不会再滑楼梯,但还有可能爬桌子,跳台阶。因为他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这样做。   可目前,祁延关注的不是这个。   他关注的是言桉对言天椒的态度,檬檬和酷酷两个孩子对这个弟弟的态度。   很自然,自然的让他觉得奇怪。   祁延想了想,也没插手,等言桉自己解决好,带着孩子们一起过来时,才装作无意的问了一句:“你们之前都见过吗?”   言檬檬&言天椒:“见过!”   言桉&言酷酷:“没见过!”   七嘴八舌,回答都不一样。因为这个问题,没事先彩排过。   言桉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几乎想要给自己一拳。   她挤出笑容,努力辩解:“大家平时视频聊天见过,现实中还未见过。檬檬和椒椒说见过是指视频中见过面的意思,我和酷酷是现实中没见过的意思,对吧?”她转头问大家。   几个孩子先后点点头。   祁延不动声色的看着,几秒过后勾了勾唇,眼里波光流转:“这样啊……”   言桉笑容有些僵硬:“对啊……怎么了?”   他收回视线:“没什么。”说完后,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拿起了文件。   言桉松了口气,赶紧把言天椒扯到一边,翻出一本字帖,递过去:“哥哥们要做作业,你在旁边一起写字,不许说话,保持安静。”   言酷酷特意坐在了言天椒旁边,掏出口袋里的棒棒糖,道:“弟弟,你说一个字,我就敲你头一下。”   言天椒瞪大眼睛:“为什——”   言酷酷抬着棒棒糖,敲了两下头。   哒哒。   言天椒一手捂脑袋,一手捂着嘴巴,敢怒不敢言,只能乖乖坐下,拿起了笔。   席间重新安静了下来。   拿着文件的祁延,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场景。   言檬檬和言竹竹两个孩子,做作业的时候是很认真的。今晚也很认真,坐下拿起笔后,就不再管周边的动静。   言酷酷往常就时而发呆,经常走神,作业完成度在三个孩子中,最差的就是他。   不过最差也是按照老师要求完成的,祁延和言桉也就没怎么干预。读书和成绩这种事情,他们从来没规定这些孩子必须要多优秀。   而且每个孩子擅长和喜欢的都不一样,性格也不同。言酷酷这孩子,心思就不在学习上面,但他有自己的小世界。   今晚,言酷酷倒是不发呆了,他把发呆的时间拿来监督调皮弟弟,一感觉到弟弟坐不住想说话了,就轻轻敲敲弟弟的小脑袋。   言天椒就只能把自己毛躁的头发,揉的和小爆炸头一样,捏着笔,继续写字,写着写着,倒也安静了下来。   言桉坐在旁边,目光盯着这些孩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时候目光扫到他这,莫名显得几分心虚。   祁延在旁边打量了将近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他心中疑惑越来越深。   他放下手中文件,打开电脑,给杨绅发消息,让杨绅去查查言桉那个所谓的双胞胎妹妹一家。   此时,言桉并不清楚。直到她回了卧室,洗漱完成,躺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系统才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她才知道。   言桉一惊,差点从床上跳起来:祁延难道要发现了吗?   系统:【滴——宿主请放心,一切数据信息都已完善,反馈给攻略对象的信息,和宿主您所提供的剧本一模一样。攻略对象不会发现异常,请宿主放心。】   言桉还是有些心虚,和系统再三确定后,才稍稍放心了下来。   她陷入被窝之中,就想关灯来一场好眠。昨晚睡觉的时候,她总感觉自己手脚被压制,颇有种不能肆意伸展手脚的感觉。   结果,系统又开始滴滴滴了。   系统:【滴——第二个任务已触发,任务内容:[每天半小时拥抱值,持续六天];任务奖励:[第五颗种子发芽所需灵力值]】   系统:【滴——任务从今日开始,现已23:18分,离今日结束还剩42分钟,请宿主注意把握时间,完成今日半小时拥抱值!】   言桉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天花板,目光虚无,心里泪流满湖:你的意思是,让我今天又去爬床?!!!   作者有话要说:   附上中秋节小剧场一则:   某年某月某日中秋节,祁老父亲亲自下厨,按照人头,做了八个月饼,送到后院,一一下发。   言桉看着月饼,不敢吃。   言檬檬看着月饼,咬着唇。   言酷酷看着月饼,愁眉苦脸。   言竹竹看着月饼,沉默沉默再沉默。   言天椒看着月饼,推给了no.5   no.5看着两个月饼,拿过no.6的月饼,再推回给言天椒。   言天椒看着三个月饼,想了想,还是推给了祁延。   祁延语重心长:“……爸爸厨艺真的进步了不少,你们试着尝尝。”   众人仰头赏月:不敢吃,不敢吃,还是赏月吧! 第61章   卧室里灯还亮着,窗边黑白色系的厚重窗帘被拉上,将外头的月色阻挡在外。   但窗户开了半道,秋夜的风混杂着桂花香,悄悄溜进来,吹得窗帘微动。   祁延靠在床上,拿着手机,听着电话那头杨绅的汇报:“……言老师双胞胎妹妹一家的相关资料我已经发您邮箱,并没有任何问题……”   他眉间微动,心里那种异样并没有因为杨绅的话而有所消弭,反而越来越重。没有异常,也许就是最大的异常。   祁延从娱乐圈混到商界,三年时光,靠的便是他惊人的洞察力和直觉。   他刚想继续往下交代,却在视线触及到悄悄溜进来的人影时,悄然而止。   言桉关上卧室的门,转身,默默对上他打量的视线,没说话也没解释。她继续默默的走过去,默默的掀开被子,默默的躺上床,默默滚进他的怀里,然后抱住了他。   时间控制的刚好,离晚上十一点半差5分钟,有35分钟的时间,让她完成30分钟的拥抱值。期间还有5分钟可以避免祁延要去上厕所这种小意外。   如果他上厕所超过五分钟,她真的只能闯进厕所,抱着他上厕所了。   对言桉来说,孩子永远是第一位。为了那六株植物安然无恙,她什么都可以做。   祁延全程保持沉默,他没挂电话,杨绅也只能安静的等着吩咐,最后实在等了一会儿忍不住试探性的问:“祁老师?”   祁延低头看了一眼,只能看到埋进自己怀里的一颗脑袋,柔顺的头发有好几揪散落在他手臂上,带着麻麻的触感。   祁延回过神,淡淡道:“先这样吧,明天再说,挂了。”   说完后,他挂掉电话,把手机放到一旁,很平静的问:“你今天又看恐怖片了?”   言桉抱着他,生怕他推开自己,抱得还有些紧。鼻间是他的气息,耳间是他的呼吸,四周都是他。   她嗯了一声,说话声哼哼的,像是在撒娇:“比昨天看的恐怖……”   所以昨天只是躺着,今天要抱着?   祁延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伸长手关掉灯,然后也躺了下去,很自然的反手将言桉搂入怀中。   卧室在三楼,窗户朝向后院。   后院种着很多花草树木,其中还有几棵桂花树。   如今是秋天,桂花早就开了,开的很好,以至于别墅里每个房间,几乎都能闻到淡淡的桂花香。   而今夜,祁延开着窗,房间的桂花香更是芬芳,将房间的气氛点缀的异常温馨。   岁月静好,月色温柔,花香扑鼻。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在黑暗中闭着眼睛,享受这段时光。   时间一点点过去,言桉完成了今日任务。不仅如此,在零点过后,她还顺道完成了明日任务。   两天的任务完成后,她还是舍不得从祁延的怀里出来。   在这个秋日里,他的怀抱是刚好的温度,不凉不热,是暖的。   有那一瞬间,言桉觉得他的怀抱,比湖水的怀抱更安心和舒服。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至少在过去两百多年的岁月里,最能给言桉安全感的是湖水。   她窝在他心口,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声,感受他绵长的呼吸。   言桉向来都很快就能入睡,可今夜,她在这个舒服的怀抱里待了一个多小时,却依旧舍不得睡着。   她小声呢喃:“如果我们一样就好了……”   一样是人,或者一样不是人。那就能一直这样抱着睡,抱到天荒地老。   可惜不是。   而且言桉的计划依旧没有变,那就是等六个孩子都发芽后,便和孩子们一起回山里生活。   身为植物一族,她最爱的还是深山湖泊。   言桉不知为何,今晚想到这些,突然间觉得心口的位置涩涩的,有些难受,说不清道不明,让她很不舒服。   明明以前都没有,之前她想起这些未来,只会觉得很期待的啊。   可能是祁延太好了,好到她有些舍不得。可哪怕这样,言桉依旧没办法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他。当年不可能,现在到了这种境地,更不可能。她和孩子们是植物的身份,是她做草的底线,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哪怕是他。   就在言桉想着这些的时候,祁延开口了,轻声问:“我们有什么不一样吗?”   言桉一愣。   原来他也没睡着吗?   她张了张嘴巴,想随便扯点东西糊弄过去。可话都到了喉间,她却说不出口。   她骗了他很多事情,以后也会继续。但今晚,她却突然间不想说了。   言桉抿了抿唇,索性不再开口,只是静静抱着他。   祁延等了一会儿也没等来回复,喟叹一声,揉了揉她的发顶。   言桉有心事,从重逢到现在,他就感觉到她有事情瞒着。但到现在,三个孩子都已经被发现了,这种被瞒着的感觉,依旧不减反增。   特别是今夜她莫名其妙一句几近自言自语的感慨。   如果我们一样就好了?   哪里不一样?   他问了,她没回答。祁延就明白了她的态度。   言桉不想说,他再继续追问也没有任何意义。他也不想逼她说什么,但也不想等着她想说再说。   那便他自己去寻找答案,也许言天椒这个孩子,是个突破口也说不定。   两个人就在各自的思绪中,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言天椒第一次上幼儿园。   言桉回到剧组拍戏,过程中一直担心会接到幼儿园的电话,说言天椒调皮捣蛋,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让家长带回家教育。   就这样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天,到最后,言天椒和哥哥们一起放学回家,她也没接到电话。   言桉松了口气,在孩子们卧室里帮忙整理衣服时,好奇的问大儿子:“檬檬,今天椒椒在幼儿园怎么样?”   言檬檬趴在床上看儿童漫画,闻言爬了起来,想了想,认真道:“弟弟今天早上刚到班级里,就想去拿其他小朋友带来的玩具。”   言桉心里一紧:“然后呢?”言天椒这做法,不就和当初那个叫奇奇的小朋友拿竹竹带到学校的柠檬和苦瓜性质一样吗?   真这样,她这个当妈妈的真的没有脸再送孩子去幼儿园了。   只能扔回结界,采取强制手段教育了。   言桉真的不想做到这一步,毕竟是孩子,她还是希望温和为主。   言酷酷在旁边晃着脚丫:“然后笑笑拉着弟弟,告诉弟弟不可以。”   言桉一愣:“笑笑?”   言檬檬点点头:“对啊,笑笑是我们的同学,也是我们幼儿园最漂亮的小女孩哦。”   言桉惊讶:“那他就听话了?”   言竹竹放下课本,给了言桉肯定的回答:“嗯,言天椒今天在幼儿园听话的不正常。”   言檬檬告状:“他还故意拿着算术本去问笑笑怎么做,可竹竹弟弟昨晚就教他了。”   言酷酷摇摇头,忧郁地叹了口气。   这个弟弟啊~   言桉:“…………”   好吧。看来言天椒喜欢小女孩,但问题她也是女孩,言天椒怎么就不听她的呢?   而此刻,被三个哥哥揭了老底的言天椒,从卫生间出来后,就拐去了祁延的书房。   书房门没关。   言天椒双手扒在墙上,探过去一个头。   祁延正站在窗前打电话,说着言天椒听不懂的语言。   他晃了晃脑袋,蹑手蹑脚的溜了进去。   家里妈妈和哥哥们都是他同类,只有爸爸不是。所以他就把目光转向了爸爸。   听到点动静,祁延转过身,一眼看了过去。   走到沙发上,正要去拿茶几上放着文件的言天椒顿了顿,拍拍双手,站直,对着祁延挥了挥手,露出两排白白的小牙齿:“小姨父晚上好,我过来陪你玩呀。”   祁延静静注视着言天椒,没有开口说话。   国外分公司负责人没听到他回应,在手机那头叫了几声。   他回过神,刚想回复的时候,眉毛突然间扬了扬,眼里那潭漆黑的湖水微微波动。   他看着言天椒,面无表情道:“pepper,i don't need you out。”   言天椒偏着头,奇怪的看了祁延一眼,以为祁延是在和电话那边的人说。于是他便没什么反应,继续对祁延咧嘴笑了笑,然后目光飘到书桌上,眼睛一亮,就小跑过去。   祁延的眼色变了,他继续试探:“pepper?”   言天椒昨晚来的时候,还介绍说自己的英文名叫‘pepper’,可现在,他这个单词毫无反应。   电话那头外国人很是奇怪,又问了几句。   祁延让对方等等,然后放下拿着手机的手:“言天椒。”   快走到书桌旁的小人影终于有了反应,转过身:“怎么了?小姨父?”   他转着手机,笑了笑:“刚刚有听到我在打电话吗?”   言天椒手碰了碰桌子上的电脑,闻言随意道:“有呀。”   祁延不动声色:“能听懂吗?”   言天椒摇摇头,按了按电脑的键盘,可惜电脑已经自动锁定,需要密码,他解不开。   祁延:“那你想学吗?”   言天椒看向他,给了回复:“不想,一点都不好听。”   “是吗?”祁延笑了,目光悠长的打量着言天椒,没再说话。   哪怕言天椒在书桌那边捣乱,他也没阻止,就静静看着。   言天椒父母定居的国家,语言是英文。而在那边出生,生活了三年的言天椒,居然一个单词都听不懂?他自己的英文名,都忘了?   祁延敛下眉眼,看了言天椒一眼,走过去,把桌上重要的东西收拾了,然后进了卧室门。   书房没人,言天椒眼睛一亮,二话不说就开始胡来。反正看爸爸这样子,他好像也不管的嘛!   言天椒快乐的不行,还哼起了自创的调子,将书架够得着的几排书都给抽了出来,胡乱扔在地上,乐此不彼。   祁延暂时懒得理会,他反锁上卧室门,给杨绅打了电话:“你安排一下人,到言天椒爸妈的地址去看看,打探一下情况,过往经历,人际关系,家人朋友等等,我全部要知道。”   杨绅心里奇怪,但对上司的安排向来不多话:“是的,祁老师。”   祁延想了想,不知为何,突然间想起了温漾。   从绑走言桉到至今,温漾一直没有任何下落。警方那边没有消息,他这边也没有任何动静。   言天椒和温漾,本该没有交集。但祁延却觉得有些相似。   当初找温漾踪迹的时候,他的人手在强大的网络上,一点温漾的痕迹都没有。   而现在,他的人在网络上找的言天椒家人信息,却十分的完美详细。   看似不一,但其实都在说明一点。   有人控制了网上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是谁,是何目的。   而且,这事情和言桉有关。她说‘如果我们都一样就好了……’,难道这三年,她卷进什么事情了吗?   他叫住杨绅,沉声道:“对了,不要上网查,安排的人也不要是我们的人,让专门的私家侦探去,联系私家侦探你直接上门,钱款实际交付,不要通过转账等形式。查的时候让私家侦探不要借助于任何网络上的信息。”他沉吟片刻,重复道,“我要实地走访,从邻居那里打听到的消息。这个过程,要保密,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不要在网上出现任何痕迹。”   杨绅感受到祁延的重视,一一记下,电话到此结束。   祁延却没有第一时间出去,而是拿着手机,一点一点拍打着手心。   如果这事情有异常,外面那孩子,又是什么情况?   言桉躲躲藏藏的三年,他找过,但一点踪迹都查不到。三年后她好像很渴望赚钱,欠了一千万的债,说是给孩子看病,但孩子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从一个孩子,到三个孩子。现在,是第四个?   难不成……?   ………………不会吧?   不不不,不可能。   祁延摇了摇头,将手机放进口袋,打开了卧室门,走了出去。   外头,一片狼藉。   书桌后是一个l形的书柜,嵌满了两面墙,上面整整齐齐放着很多书籍。   此刻,最底下几层,书乱糟糟的,一些被扔在地上,一些七倒八歪的还在书架里。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顺着椅子爬上了书桌,正在书桌上走来走去,双手背在身后,好不得意。   听到开门声,言天椒看了过去,全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姨父,你出来了呀。你工作完成啦?”   祁延的眼光,落在了孩子的脸上。   这张脸,不怎么像言桉,也不怎么像他。   怎么看,都不像是他的儿子。再说了,这种调皮捣蛋的熊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他的基因,理应是檬檬酷酷竹竹那样的乖孩子。   那为何,言桉和檬檬他们与这孩子的相处,自然的仿佛亲儿子亲兄弟?   这孩子不会是言桉和其他人生的吧?看着也比那三个孩子矮一点,小一点。   心中冷不丁冒起了这个念头,瞬间让祁延皱起了眉。   比起言天椒是言桉和其他男人生的种,他还不如接受是四胞胎。   越猜心情越难平静,祁延看着言天椒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就像他做生意的时候,审视那些合作伙伴或者对手一般。是让人不寒而栗,让人害怕的目光。   书房气氛一下子就变了,原先玩的很开心的言天椒脸上笑意也没了,愣愣的站在书桌上,看着祁延。   那双一向无法无天的眼里,带着点轻微的害怕。   他咬唇,叫了一声:“小姨父?”   祁延面无表情:“你在干什么?”   言天椒下意识走到书桌边沿,坐了下来,两条短腿荡在空中:“我就想爬上来看看……”   祁延指了指地上的书:“这些呢?”   言天椒:“我想拿出来看看。”   祁延冷声:“把这里弄回原样。”   言天椒滴溜溜的打量着祁延,最终点了点头,乖乖的哦了一声。   祁延依旧没有表情,就站在旁边监视着。   言天椒从书桌上跳到椅子上,把书桌上倒了的东西随便放好,抽了几张面巾纸胡乱擦了擦脚印,也没管擦没擦干净,弄了几下就好了。   然后他蹲在地上,把那些书也胡乱塞进书柜。   等差不多后,他拍拍手,就打算溜了。   祁延走过去,拦住:“你收拾好了?”   言天椒仰着头:“好了呀。”   他没说话,伸手就把孩子单手拎了起来。   等言天椒回过神,他发现自己脚朝上,头朝下,就慌了,晃着短腿短手:“你干什么啊!你放开我!你个坏蛋!你放开我!”   祁延理都懒得理,将孩子放到椅子上,直接把孩子的上衣脱了。   然后他把衣服递过去,不容反抗地下令:“用你的衣服,把书桌给我重新擦干净。”   言天椒愣愣的接过衣服:“可是我的衣服会脏的……”   这衣服上还有小辣椒图案,他很喜欢的呀。   祁延没有任何笑意的扯了扯嘴角:“哦,你原来也知道会脏?我书桌被你踩了就不脏?”   言天椒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回些什么,索性抱着衣服,就要逃走:“我要去找姨姨和哥哥们……”   祁延砰的一声踢了书桌一脚,发出一声沉默的响,吓得言天椒一顿。   “你找谁都没用。”他脸色沉沉,“今天把这里给我收拾好了再走,否则你哪里都去不了。”   言天椒拿着自己的衣服,看着祁延的面色,哇的一声便被吓哭了,大叫:“姨姨,哥哥,快来救我啊!!!姨姨!!哥哥!!!”   祁延再一次觉得,这怎么都不可能是自己的基因。   他皱眉,直接伸向孩子的脑袋瓜。   言天椒吓了一跳,以为祁延要打自己,连忙捂住了脑袋,声音更凄惨了:“姨姨,姨父要——打——我!”叫到最后,叫破了音。   他抓上言天椒的一揪头发,轻轻扯了下来,然后卷起发丝,不动声色的屈指敲了言天椒的头:“别吵。”   言天椒怎么可能安静,哭叫声更大了。   祁延懒得管,收回手,将头发放进了口袋。   隔壁的孩子房间里,言桉和三个孩子面面相觑。   言檬檬疑惑:“弟弟不是说要上厕所吗?怎么会在爸爸的书房?”   言竹竹肯定道:“他肯定去书房烦爸爸了。”   言酷酷愁眉苦脸:“唉,家里有笑笑就好了。”   言桉扶额,头疼的揪起了头发。   言天椒到祁延书房肯定没干什么好事,联系到孩子之前把祁延房间弄乱的事情,她大概也就猜到了。   求救声依旧还在,反而愈演愈烈,听着还真像祁延打了他一样。   言桉虽然不会把秘密告诉祁延,但她其实挺相信祁延的。他不会做出打孩子这种事。   言檬檬问道:“妈妈,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言桉摇摇头:“我就不去了,我去了,你们弟弟会以为他有靠山。”   言檬檬建议:“那妈妈,我能去看看弟弟到底做了什么吗?”   言桉点头:“去吧。”   言檬檬于是下了床,穿上鞋子去了书房。   他站在书房门口,看着狼藉的桌面和地面,瞪大了眼睛:“弟弟,这些都是你干的?”   以为自己靠山来了,停止哭泣的言天椒点了点头,可怜兮兮的告状:“檬檬哥哥,我都已经收拾好了。可小姨父不让我走,还脱我衣服,让我用自己的衣服擦桌子……”   言檬檬不可思议:“你这就叫收拾好了啊?”   言天椒一顿。   祁延勾勾唇,面对言檬檬的时候,态度温和:“怎么过来了?你先回去吧,没什么事。待会爸爸过来给你们讲故事。”   言檬檬点点头,笑道:“好的,爸爸,那我们等你。”然后他看向言天椒,板起脸:“弟弟,你快点收拾好,然后和爸爸道歉。”   说完后,也不管言天椒了,离开了书房,顺便还把书房门给关上了。   言天椒呆呆看着这一切,连哭都忘记了。   祁延双手环胸,往书桌一靠,淡淡道:“快点给我擦干净了。”   言天椒吸了吸鼻子,用衣服先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鼻涕,然后才打算去擦桌子。   祁延:“给我把衣服翻过来擦。”   言天椒:“呜呜呜……”   祁延:“安静的擦。”   言天椒:[我生气地翻衣服然后安静地擦桌子收拾书柜.avi]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继续来一则小剧场(好像有点写上瘾了是肿么回事):   某年某月某日,家里组织大扫除。   言檬檬扫地,扫法不太熟练,经过的言天椒拿过哥哥的扫把,示范了一下正确用法,顺便把地给扫了。   言酷酷擦桌子,擦法不正确,经过的言天椒拿过哥哥的抹布,示范了一下正确用法,顺便把桌子给擦了。   言竹竹拖地,拖法熟练,经过的言天椒给哥哥竖起大拇指,天才哥哥果然是天才,第一次拖地都比拖了好多次的他厉害。   no.5在垃圾分类,有些烦,经过的言天椒蹲过去,讲解了一下垃圾分类的规则,顺便把垃圾给分了。   no.6在摆书房的书,有些高够不着,经过的言天椒过去,把书放好了,顺便把剩下的书也给放好了。   【那些年,熊过的经验让我成了家务小能手.jpg】 第62章   在祁延的监视下,言天椒擦了三遍桌子,三遍椅子,把书柜的书原原本本放回去后,祁延才让言天椒回去。   这导致的结果便是,祁延去孩子房间,给大家讲睡前故事的时候。言天椒躺在床最里边,脸面对着墙壁,理都不理人。   祁延全程无视,翻开故事书,靠在床边。   他讲故事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和言桉故意用不同角色的语气讲不同,听起来理应是干巴巴的,让人听不下去的。   可并不,言檬檬言酷酷言竹竹听得津津有味,连言桉也是。   祁延的声音有一种力量,像是它们植物最喜爱的阳光,很舒服。   连言天椒都忍不住听了进去,下意识翻过了身,眨着眼睛打量着祁延。   房间静悄悄的,除了祁延,没有人发出任何动静。   然后,随着秒针、分针的走动,孩子们接二连三的睡着了,连言桉也不可幸免。   哪怕如此,祁延还是把一个故事讲完,才停了下来。   他将故事书阖上,看着床上七倒八歪的五人,不知为何,心弦动了一下,唇角无意识带上点微笑。   祁延轻轻起身,将故事书放好。然后他倾身,摸了摸端正躺着自己也把被子盖好了的言竹竹,把言檬檬的手和腿分别从言天椒和言酷酷的身上拿了下来。然后,他将趴着睡的言酷酷翻了个身,把踢了被子的言天椒被子盖上。   做完这一切,祁延将言桉抱了起来。   按照之前,他都是把言桉送回她自己的卧室的。   但考虑到这两天,她悄悄爬床的行为,他把人抱回了自己卧室,省得她跑一趟了。   第二天,片场休息间隙。祁延避开言桉,把两包纸包着的两揪头发递给了杨绅:“你拿去做个亲子鉴定。”   杨绅一愣,有些不明白怎么又要做亲子鉴定了?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恭敬的接过:“是。”   祁延:“对了,不要以我的名义,以他人名义。”   杨绅心里疑惑更深,但他向来不多问,凝神应了一声,就去处理了。   再过一天,也就是拥抱任务的第四天下午,早上在片场拍完戏份,中午赶到公司开会的祁延,在会议结束后拿到了亲子鉴定报告和私人侦探的调查结果。   那份写着他人名字的亲子鉴定报告显示,两份样本是父子关系。   而前去言桉双胞胎妹妹国度的私人侦探说,那个地址住的根本就不是言天椒一家。四周都问过,周围根本就没有言天椒这家人。   祁延的脚步猝然一停,眼睛死死盯着手里的两份文件。   他指节忍不住用力,纸张被抓皱,发出轻响。   跟在他身后的祁延和一帮人也连忙停下,小心的打量着老板的脸色。   此刻一帮人就在半道,周围员工走来走去,都把视线集中在祁延身上,一边打着招呼,一边绕到一旁走过去,极大的阻碍了此处的交通。   其他人对着杨绅挤眼睛,让杨绅问问。   杨绅迫于无奈,走上前半步,微微低头:“祁老师?”   祁延闭了闭眼睛,微微颤抖的手指将弄皱的纸张抚平,他强行冷静下来,道:“你们散了吧。”   说完后,自己直接往办公室走去。只是脚步和身形略显僵硬。   部门经理拉着杨绅:“杨助理,祁总这是怎么回事?我瞅着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啊。”   杨绅摇摇头:“不清楚,行了,你们赶紧干活去吧。下次开会又想被批?”   闻言,各部门经理叹叹气,连忙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岗位上。   祁延走进办公室,反手关上了门。   他忍不住往门上一靠,闭上眼睛,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言天椒,居然是他的儿子?居然还真是他的儿子?   这怎么可能???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祁延睁开眼睛,一步步走到办公桌前,将手里两份文件扔到一旁,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望着干净到可以隐隐约约照出自己轮廓的办公桌面。   好,他勉强接受言天椒是自己儿子这一结果。   其实在决定做亲子鉴定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了大概的结果。   可是还是难以置信,三胞胎就算了。现在难道是,四胞胎吗?   不,不不不……   祁延摇头,言桉给他的解释是,她所谓的‘双胞胎姐姐’,也是三胞胎。这意味着,言天椒或许还有两个弟弟或者妹妹。   那这是不是代表着,他还有两个孩子……   六胞胎……吗?   祁延扶着办公桌,一步步走到椅子前,慢慢坐下。   他陷入椅中,手肘撑在桌面,两手合一,撑在鼻尖,敛下眉目。   祁延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保持了两个多小时。   两个多小时后,意识回笼,他才叫来杨绅,让杨绅去查查言桉的转账记录。   做完这一切,他看了看时间:“孩子们那放学了吧?”   杨绅回道:“是的,秘书已经去接了。”   祁延点点头,想了想,直接开车先回了家。   而言桉还在剧组拍戏。   幼儿园放学的早,四个孩子到家的时候,还不到下午四点,天依旧很亮。   按照习惯,一到家,就会先写作业。   今日也是如此,四兄弟围在沙发茶几上,安静的做作业。   做了一会儿,言天椒眼睛滴溜溜的看看哥哥们,放下铅笔,悄悄站了起来。   言酷酷正咬着铅笔头发呆,察觉到言天椒的动作,问道:“四弟,你写完了?”   言檬檬和言竹竹闻言抬起了头。   言天椒抓了抓头发,显得很乖巧:“还没,但哥哥们,我现在写不进去,我想去后院逛一下。”   三位哥哥静静的注视着他。   言天椒忙抬起手,做投降状:“我肯定不惹事了!我就去后院逛逛!哥哥你们相信我!我今天在幼儿园也都很乖啊。”   这话说的也没错。   言檬檬作为大哥,挥了挥手:“那你去吧,可是不能再惹事了。否则爸爸回来,我就告诉爸爸。”   言天椒低下头,抓了抓头发,哦了一声,转身跑了。   客厅重新恢复安静。   言檬檬和言竹竹低下头,又继续写作业。   言酷酷继续发呆。   而言天椒,趁着哥哥们没有注意,绕去了杂货间,扒拉出早就发现的大剪刀,溜去了后院剪树枝玩。   前几天,家里的花木工上门维护后院花草,言天椒被言桉赶进了结界。   他在结界里,可是看到了花木工叔叔怎么剪树枝的。   所以他有样学样,拿着大剪刀,也开始剪了起来。   没过多久,灌木丛下就出现了一堆枝丫。   而高的树,因为言天椒剪不到,所以幸免于难。   大公鸡喔喔喔的拍动着翅膀,兴奋的跟在旁边,一个劲的扒拉枝叶堆,从里边找虫吃。   言天椒剪的有些累了,停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伸手胡乱抹了一把额间的汗水。   就在这时,祁延回了家。   听到声音,客厅的三个孩子都很惊奇。   言檬檬忙放下笔跑过去:“爸爸,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祁延弯下身子,把孩子抱了起来,温和道:“公司会议结束了,我就回来了。”   言酷酷仰着头:“那妈妈呢?”   祁延:“妈妈还在拍戏,她今天会比较晚。”   他走到沙发旁,把言檬檬放下,发现了一个空位,上头摊着作业本。   祁延随手翻了翻,鬼爬一样的字迹,一看就是言天椒。   他眼色微沉,问道:“你们弟弟呢?”   言竹竹在算术题上写下一个答案,闻言随口道:“在后院吧。”   祁延皱眉:“他去后院干什么?”   言檬檬回答道:“弟弟说不想写作业,想去后院玩。”   祁延站直身子:“我去看看。”   他到后院的时候,言天椒刚休息完,继续吭哧吭哧的剪着树枝。   祁延闭了闭眼睛,控制火气:“言天椒,你在干什么?”音量不大,语气却重,带着让人不敢忽略的怒意。   言天椒一顿,偏过头,看到了祁延。   迎着爸爸的视线,他心里莫名有些害怕,想起了昨晚书房的事。   言天椒连忙把剪刀藏到了身后,眼神闪躲:“没,我没干什么啊……”   祁延走过去,停在言天椒面前,伸手:“拿出来。”   言天椒咽了口口水,下意识退后了一步,鼓足勇气道:“我是在帮忙!”   祁延挑眉,语气幽幽:“你帮什么忙?”   言天椒看了看旁边的灌木丛:“我在给它们剪烂了的树枝。”   祁延不带笑意的笑了一声,弯腰拿起一根树枝,放到言天椒眼前:“这是烂了的树枝?”   还没等言天椒说什么,祁延陡然加重语气:“拿出来!”   言天椒身形被吼的一抖,连忙把藏在身后的剪刀递给了祁延。   祁延伸手接过,那双眼打量着言天椒,依旧觉得这孩子哪看哪都不像他的儿子。   这简直跟基因突变一样。   言天椒供出剪刀后,就想溜了。   结果还没走一步,祁延伸长剪刀拦住了言天椒的路,指了指灌木丛旁被剪下的枝叶:“把这些树枝给我收拾好。”   言天椒望着泛着金属光泽的剪刀,捂着头思索片刻。   妈妈和哥哥们都不会帮他,两个土坑弟弟或者妹妹还没发芽,他孤立无援。   所以最终他还是乖乖转身,蹲下去将那些枝叶捡起来,在祁延的吩咐下,叠成一堆。   过程中,突然间有一只蟑螂从树枝堆里爬了出来,爬到了他的手上。   言天椒身形一僵,整个人就跳了起来,用力甩着手,边甩边叫:“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无比尖锐凄惨,比昨晚在书房,喊救命的时候还要夸张。   站在旁边的祁延被言天椒吓了一跳,还以为孩子被什么虫咬到了,刚想过去看看的时候,一只蟑螂从言天椒手上甩了下来,掉到了祁延旁边。   而言天椒,还疯狂的甩着手叫着。   祁延挑眉,看着不远处的蟑螂,和害怕地尖叫的孩子,心里一动。   他走了过去,弯腰将地上的蟑螂抓了起来。   蟑螂行动迅速,可不知为何,在祁延到旁边的时候,下意识顿住了。在祁延手中的时候,更是一动不动。   祁延抓着蟑螂,十分温和的对言天椒道:“叫什么呢?”   言天椒感受到虫子走了,这才停了下来,有些害怕的摸着自己的手背,手臂,哭着道:“有虫子……”   “哦,虫子。”他将手抬了过去,“是这只吗?”   言天椒下意识看过去,和那只蟑螂对上了眼睛。   下一秒,随着一声尖叫,言天椒转身跑开了。   祁延就闲庭散步般的抓着蟑螂,跟在后头:“你跑什么?一只蟑螂而已,你难道还怕蟑螂?敢来后院剪树枝,怎么还怕虫?”   祁延在朝言天椒靠近,言天椒就只能逃。   慌乱之间,前方就是一棵树。   言天椒慌不择路,没看到,一头就撞了上去,脸和树来了个面对面接触。   鼻子撞得一疼,他捂着鼻子,哭了。   祁延已经来到了身后,他现在跑不动了,索性死死抱着树干,大喊:“爸爸,我不敢了!我错了!”   被后院动静吸引过来的三个孩子,乍一听见这句话,就是一惊:“不是爸爸,喊错了!”   言天椒此刻哪还顾得称呼:“小姨父,爸爸,爸爸小姨父,我不敢了!你把虫子拿开,拿开!”   祁延悠悠地问:“不敢什么?错在哪里?”   言天椒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蟑螂,连忙又把头缩了回去,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不敢再剪树枝了呜呜呜……”   祁延:“不是你敢不敢的问题,是你不能那样做。”   言天椒吸了吸鼻子:“我以后不那样做了,爸爸,你把虫子拿开,我害怕……”   祁延:“知道为什么不能做吗?”   言天椒抱着树干,摇了摇头。   祁延平静道:“你爬我书桌,就相当于把蟑螂放我桌子上。你乱剪树木枝叶,相当于把蟑螂放在灌木丛身上。你会怕,会讨厌,大家不会吗?你以后还这样,我就把你关房间里,然后放进去一箩筐蟑螂。”   言天椒吓得打了个哭嗝。   一箩筐这种虫子……   不要啊!!!   言天椒立马摇头:“对不起,爸爸,我以后真的不敢了。你不要放虫子啊,我会被虫子咬死的。”   祁延问:“记住了?”   言天椒点点头:“记住了。”   祁延又问:“还犯吗?”   言天椒摇摇头:“不犯了。”   祁延这才扔掉了手里的蟑螂,拍了拍手:“行了,把后院给我收拾干净。那片灌木丛,接下来你来给它们浇水,浇到它们叶子重新长出来。”   言天椒抹了抹眼泪:“知道了,可是爸爸,树枝里万一又有虫子怎么办……”   “拿扫把扫。”   言天椒哦了一声。   祁延见此,转身离开。   后院门口,三个孩子愣愣看着这一幕。   言天椒,刚才一直叫着爸爸!而爸爸,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言檬檬言酷酷言竹竹对视了一眼,等祁延到了近前,言檬檬站了出来,仰着头帮着解释道:“爸爸,弟弟又叫错了呢。”   祁延低头:“嗯,没关系。弟弟还小,叫错也没事,一个称呼而已。”   看来这三个孩子也知道这事,就他一个人不知道啊。   到底什么原因,要这么瞒着他?   他眼里,深邃一片。   夜间,杨绅将言桉账户的流水发到了祁延的邮箱。   他打开,一点一点拉了下来,然后越看越奇怪。   他用了特殊关系,拉了三年的记录。   言桉的流水不算多,说明她没怎么动用存款。可一旦动了,除了有几笔小额的,其他都是大额的。   三年前,在两人离婚后没过半个月,言桉就花了将近三千万。其中两笔一千万,时隔三小时接连发生。另外那将近一千万的钱,是在三年的时间里,断断续续发生的,有时候多点,有时候少点。   然后直到两人重逢,她收了片酬,收了他借的一千万,并在收到当天,就把一千万给花出去了。   最奇怪的是,这几笔消费,都转给了同一个账户。   还有近期的一百万,是梁白羽转给言桉,言桉再转给那个账户的。   梁白羽的一百万?所以,这是她要借的,而不是梁白羽借的。她在用梁白羽的名头,找他借钱?   为什么?什么原因?那个账户又是什么?   祁延给杨绅打电话,让对方去查那个账户信息。   哪知杨绅已经提前让人查过了,听祁延问起,一五一十交代道:“祁老师,这个账户什么都查不出来。”   “查不出?”   杨绅:“是的,就像言桉老师的双胞胎妹妹一样。”   网上手续记录详细,但实际去查,却什么都没有。   祁延陷入了沉思。   杨绅见此,也没敢打扰,就静静的等着吩咐。   几分钟后,祁延道:“你以我工作室的名义,给言桉账户打一百万——”他一顿,“不,一千万试试。”   一千万,是转账中出现比例最高的数字,定然代表着什么意义。   ……   这个电话结束没多久,言桉穿着睡衣,又来了。   她站在卧室门口,朝他招手:“晚上好啊,祁延。”   祁延看向她。   之前没感觉,但现在他突然间发现,言天椒其实还挺像言桉的。   醉酒后的言桉,和言天椒一样,很难搞。   他收回视线,喝了口水,问道:“你小时候很调皮吧?”   言桉关上门,轻车熟路的爬上床,闻言摇头:“怎么可能,我小时候很乖的!”   祁延放下水杯,不置可否。   言桉轻轻吐了吐舌头,小时候的事情,她其实记不太清了。但是听族里长辈们提起,都说她小时候让大家很头疼……   她摇摇头,很自然的抱住祁延。   结果忘记口袋里放着手里,抱着不舒服。   她把手机拿了出来,递给祁延。   祁延接过,把手机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顺道关上了灯。   言桉打了个哈欠,调整了一下姿势,就打算睡觉了。   可手机突然间响了一下,很有辨识度的提示音,是她专门为银行的短信设置的!   她从被窝里钻出一个头:“是我手机的短信铃声!”   祁延很清楚这短信是什么,闻言把人抱着:“明天起来再看,睡了。”   言桉心里痒痒的,努力想从祁延身上绕过去,把手机拿来:“是银行的短信哎,不会有人给我打钱了吧!我得看看,不看我睡不着的。”   祁延搂着她,无奈道:“我让杨绅打的。”   努力探着身子的言桉一顿:“啊?为什么?”   祁延道:“给你的家用。”   言桉重新缩了回去,听祁延这么说,也不执着于看手机短信了:“可是我还有一千万没还你呢,还有梁白羽那一百万……”   “没关系,慢慢还。”   言桉哦了一声,又问:“你给我打了多少呀?”   祁延将下巴搁在言桉发顶:“没多少。”   言桉依旧好奇:“没多少是多少?”   祁延淡淡道:“一千万。”   言桉:“!!!”她惊讶的仰着头,“一千万!”   祁延把怀里的脑袋给重新压了回去:“嗯,睡了。”   她又努力把脑袋给抬了起来:“一千万太多了,我都要还不起了……”   “说了,慢慢还。”祁延道。   言桉还想说什么,但想了想,账上的钱就代表着灵力储备。有点灵力也有底气些,系统虽然最近很少出来滴滴滴,可她依旧还是要防备着的。   身上灵力多点,到时候还能有点后手。   于是她也没拒绝,而是信誓旦旦的:“我一定会把钱还你的。”   祁延根本不缺这点钱,但言桉这么说,他也没说什么。   他想了想:“今天傍晚,言天椒在后院剪了灌木丛。”   提起这个,言桉就很愁:“我知道,我回来的时候,檬檬他们告诉我了。我还特地把椒椒叫来了,他说他以后不敢了。可是他每回都说不敢。”她嘟囔道,絮絮叨叨的。   祁延勾了勾唇:“这回应该是确实不敢了。”   言桉疑惑:“为什么?”   祁延:“因为我发现了他真正怕的东西。”   言桉好奇:“是什么?”   祁延语气带着点笑意:“蟑螂。”   言桉:“…………”   祁延闭上眼睛,重新将下巴搁在言桉头上,随口问道:“对了,你双胞胎妹妹另外两个孩子这次怎么不一起来?”   言桉一愣:“呃,他们有事,暂时来不了……”   “这样?”祁延眼皮微动,“那等事情解决了,可以让他们也来家里玩玩,孩子多也热闹些。”   言桉眨眨眼睛,很痛快的答应了:“好啊!我明天就和我妹妹说说!”   毕竟她现在的任务,已经是第四天了。再过两天,第五颗种子也就发芽了!祁延这话,刚好给了她借口。   祁延于是没再说什么。   言桉开开心心的抱着祁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祁延心里有事,手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言桉的头发,望着黑夜中朦朦胧胧的轮廓,没过多久,也就睡着了。   月光如水,夜风温柔。   谁都没有发现,言桉账户里的一千万渐渐消失。   也没有发现,那些灵力,从言桉身上,静静的流入祁延体内。   作者有话要说:  当事人言桉:我前夫给了我一千万家用,结果最后被他自己用了[摊手.jpg] 第63章   第二天早上五点四十五分,天已亮了大半,天际一片蔚蓝。太阳刚从天边露出一角,金黄色的光线和蔚蓝的天际相接,很快向那片深蓝色蔓延。   洞帘湖水在日出下波光粼粼,鸟儿落在树间,婉转啼鸣。   公司离家远的,或者赶飞机高铁的人们已经起床,但大多数人还尚在梦乡。   家里养的大公鸡开始觅食,在后院扒着虫吃。   它现在已经学乖,不在大早上和大晚上打鸣了。这样是会被言桉用铜钱草叶片捆鸡嘴巴的。于是它现在改为中午打鸣。   拉着窗帘的卧室,还是一片黑。   但晨间的这种黑和晚间的黑又不同,带着点光亮。   床上,祁延准时睁开了双眼。   他向来都是这个时间点起床晨跑,风吹雨打,雷打不动。   怀里八爪鱼一般缠着他的言桉依旧处在睡梦中,脸上下意识带了抹笑意,应该是做了个好梦。   祁延看着天花板,手下意识揉了揉言桉的后脑勺。   昨晚一夜的梦境,光怪陆离,大多数记不太清内容了,但却还能记得几个画面。   画面里,有着神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上古凶兽,以及腾云驾雾的一众人等。   有些莫名,他轻轻摇摇头,把这些暂时压下,将怀里的言桉从自己身上剥下去。   言桉动了动身子,伸手揉了揉眼睛,蹭了蹭枕头,用充满睡意的声音小声嘟囔:“你要晨跑去了吗?”   朦朦胧胧的房间内,看不太清五官的细节,但祁延脑海里,很清楚的映出了言桉的一举一动。   她的眼睛肯定还是闭着的,她还没清醒,只是习惯性地问一句。   起了上半身的祁延低下头,近得呼吸相闻,嗓音带着一夜的梦,沉而低哑:“嗯,要不要一起跑?”   言桉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尾音哼哼地拒绝:“不要,你不要吵我……”   祁延随即一笑,唇在她耳廓轻吻一下,然后翻身而起,换了运动服出门。   他本欲径直下楼,只是站在楼梯口的时候,想了想,停下脚步,转身往孩子房间去了。   门没反锁,他轻轻推开,从开着门溜进来的微光中,走了进去。   言竹竹睡在床边,依旧端端正正。   言酷酷也睡在床边,依旧趴着,一只脚一只手危险的晃在空中,看着就要掉下床。   祁延这些日子,睡前每每把趴着睡的言酷酷翻回去,但每天早上来的时候,总能看到言酷酷还是趴了回去,而且总还荡在床边。这看着危险,但也从没掉下床过,保持着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平衡。   他摇摇头,朝床里头望。   言檬檬睡成了一个小‘大’字,整个人是横着睡的。   在旁边,缩着一团小小的言天椒。这孩子,清醒的时候调皮的不行,但睡着的时候却挺乖。   一张特地定做的大床,睡四个三岁孩子还绰绰有余。但等孩子长大了一点,还是分开睡吧。而且,也许还有两个。   祁延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找到一处空位,爬了上去,然后伸手,将乖乖缩着身子睡的言天椒给单手抱了起来。   言天椒被抱起,却没有任何反应,就砸吧了一下嘴巴,继续呼呼大睡。   祁延捉到想要的小孩,就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可哪想,惊动了言竹竹。   言竹竹睁开眼睛,几乎都不需要清醒的时间,就干净利落地爬了起来:“爸爸?”   祁延微顿,将睡得毫无反应的言天椒单手夹在身侧,闻言眉毛微扬,轻声道:“我吵醒你了?”   言竹竹点点头,看了看言天椒:“你要带弟弟去哪里?”   “带去晨跑。”祁延解释了一下,“你弟弟精力太旺盛,给他加大运动量。”   言竹竹思考三秒:“爸爸,我也去。”   祁延一挑眉,眼中微有惊讶。   当年和言桉结婚后,他致力于喊言桉一起晨跑,可结局无疑以失败而告终。   她哼唧唧的说自己腰疼腿疼哪里都疼,说他把她弄成这幅样子,结果还要拉她去跑步……   后来,和言桉分开后。他经常出差,带着助理杨绅,一开始也是喊杨绅一起的,结果杨绅跑了几天就不行了。   祁延彻底放弃,开始自己一个人孤独的晨跑。   当初知道有了三个儿子,他就想等他们再长大点,就可以带出去跑步了。   现在毕竟才三岁,还是要充足睡眠的,他也就没叫人。当然,言天椒是个例外。   可没想到言竹竹居然自己主动提了出来,祁延心里颇有感慨,这孩子果然最像自己。   他欣慰道:“好,走吧。”   结果走了一步,想了想,依檬檬这孩子的性格,醒来发现自己没带上他,估计会有点小意见。   养孩子还是尽量一碗水端平吧。   于是,祁延打开了房间的灯,和言竹竹一起把言檬檬和言酷酷吵醒了。   言酷酷吵醒后,也就一言不发的下了床,走到祁延旁边,仰着头打量着言天椒这个弟弟。   言天椒还没醒,被爸爸拎在身侧,脸和四肢朝下。这样的姿势,居然也能睡得流口水,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睡眠品质?   言酷酷打量了一会儿,拿过了手机,打开相机,拍了张照片。   然后他想了想,转身,对着床上赖床起不来的言檬檬也拍了张照片。   祁延看着床上说‘再给一分钟’、‘再睡一分钟’的言檬檬,沉吟道:“那你继续睡?”   言檬檬当即摇头,从床上爬了起来,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但依旧坚持:“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   边说边下了床。   祁延于是让三个孩子换运动服,然后把拎着的言天椒给摇醒,放到了地上。   言天椒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可是我想睡觉,我不想跑步。哥哥们,你们和爸爸去吧,我要继续睡觉……”   一边说,一边朝床上走。   祁延一把拎住孩子衣领,冷漠道:“你哥哥们可以不跑,你不可以。你必须跑。”   言天椒啊了一声,很是愤怒:“为什么啊!”   祁延看着他,吐出两个字:“蟑螂。”   言天椒身子一抖,睡意都被这两个字吓没了,只能乖乖换上了衣服。   父子五人,一起开始了晨跑的征途。   十五分钟后,床上的言桉终于也有了动静。   她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   言桉揉着眼睛下了床,摸向床头柜,拿了自己手机,就要回卧室。   她想回去睡泳池来着。   言桉一边走,一边下意识打开手机。   两条未读短信,她点开看了一眼。   第一条,提醒她账上到了一千万。   第二条,提醒她账上没了一千万。   言桉脚步一停,仿佛被施了咒,僵在了那里。   到的一千万,是祁延给她打的家用钱!   那没的一千万呢?!!!是谁把她的钱拿走了?!!!   身为一株可以将钱化成灵力的铜钱草,钱是它们安家立命之本啊!!!   海草一族以舞蹈闻名修仙界,它们铜钱草一族以用钱化灵力闻名修仙界。   虽然一株铜钱草的灵力不值一提,但也有不少修仙派,愿意招收铜钱草精上门养的。它们和其他妖精不同,都不用当打手,就往人家修仙门派后院一蹲,人家就会给你钱,让你化成灵力。你可以自己留百分之十。不仅如此,人家还会好吃好喝供着你。   言桉睡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赶紧跑过去把灯打开,然后坐在床上,开始查转账记录。   结果,记录显示,这一千万居然是自用的???   那个虚拟账号,就是言桉用钱化成灵力时,用的转出账号。   她当初来到这个现代社会,首先研究的就是有关钱的事情。然后她发现,这世界的钱都是虚拟货币。   言桉于是就与时俱进的调整了一下方法,自己虚构了一个实名账号,供钱转入,挂在某大银行旗下,然后再虚构了另外一个假名账号,供钱转出,化成灵力。   在钱这方面,她还是拥有自己的种族天赋的,虚拟两个自用账号不成问题。但当初也耗费了她不少叶绿素,揪了很多叶片来着。   可她昨晚,并没有把钱转成灵力啊?   而且她也没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任何充沛的灵力。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难道她的两个账号,出了什么问题?   难道是……系统偷了她的钱?!   言桉怒气冲冲的问:系统,我的一千万是不是你拿走的?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儿:【滴——宿主,是的。】   言桉:果然是你!你为什么要偷我一千万?你当初是说,我完成任务,你免费让我孩子发芽。可现在,这不相当于还是我用自己的钱发芽种子吗?   系统:【滴——宿主,这并不是出于系统自愿。如今的情况是,您账户里有了钱后,会被自动吸收。所以请宿主账户中最好不要有钱。】   言桉:可可可之前也没这样的说法啊!   系统:【滴——宿主,可现在有了。】   言桉:!!!   言桉: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走?难道一直和我待在一起?那我就只能一辈子是个穷光蛋了?   系统:【滴——等宿主完成攻略任务后,系统就会离开您的,请宿主放心。】   言桉稍稍冷静下来,揪着被子问:你到底为什么要让我攻略祁延呢?   系统解释道:【滴——祁延是这本书的男主,但书中结局他是孤独终老的。为了保证每本书的男主都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和结局,因此系统努力寻找宿主帮助完成。】   言桉愣了愣,沉默了下来。   半晌她轻轻道:可是你为什么找我呢?我不是人,孩子们发芽后,我会带着孩子离开他的啊……   系统:【滴——这不在本系统考虑范围内,只要宿主和攻略对象完成任务,系统便视同攻略对象有了幸福美满的家庭。】   言桉于是不再说话了。   她坐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烦躁的揉了揉头发,索性起来去了孩子们的房间。   结果发现,房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欸?   洞帘湖别墅区里有一条环湖小道,晨间会有人晨跑,晚间会有人散步。   洞帘湖内住的人,非富即贵,明星也有不少,为了保证住户能在别墅区里自由往来,因此安保极其严格。   早上六点多,小道上晨跑的人也没有很多,零零散散的散落在各个路段,看起来很是空旷。   孩子们还小,脚也短,跑起来快不到哪里去。   祁延大步走着,跟在言天椒旁边,面无表情道:“你怎么跑那么慢?你不是叫言天椒吗?平时看起来也很骄傲,结果跑在最后面?这样你不觉得羞愧?”   偷懒跑着的言天椒怒了,索性气愤道:“我没有睡够,我就是跑的慢,就是跑不动!”   祁延淡淡点点头:“哦。”他扫了眼孩子的小短腿,“我觉得你不是没睡够,你是腿短。和你三个哥哥比起来,你最矮,最矮确实应该也是跑最慢的。”   身高是言天椒的痛脚,一戳一个准,他瞪大眼睛:“你胡说!身高和跑步快慢才没有关系呢!”   “是吗?我觉得很有关系。”祁延指了指前头的三个孩子,“竹竹最高,跑最快。檬檬第二高,跑第二,你酷酷哥哥身高第三,跑第三。而你,最矮,跑最后。不是吗?”   言天椒朝前方看去,果然是这样。   他张张嘴巴,憋着脸都红了,猛地停下了脚步。   祁延随之停下:“怎么,跑不动了?算了,跑不动你回去吧。”他摇摇头,叹了口气,显得有几分嫌弃。   言天椒攥着拳头,咬着牙:“我才没有跑不动!我在幼儿园体育课,是跑最快的!”   祁延:“我不信。”   言天椒两只眼睛点上了两团小火焰,他咬着牙,猛地加速,如同一个小马达一样,憋着股劲往前冲。   他超过了言酷酷,超过了言檬檬,然后又追上了言竹竹,和言竹竹不相上下,抢占第一。   祁延勾了勾唇,然后小跑着追上了最后一名的言酷酷。   言酷酷不等祁延开口,就喘着气道:“爸爸,我尽力了的。”   祁延点点头,鼓励他:“我知道。很好,继续保持,加油。”   言酷酷愁眉苦脸的,只能加快脚步,可是快了一会儿,又维持着之前的频率。   祁延就慢吞吞的跟在言酷酷后面。   就这样跑了几分钟,跟着的祁延突然间停下了脚步,猛地转头看去。   前方的小树林里,一个记者趴在树丛中,镜头藏在枝叶中,正对着他们。   很隐蔽,但祁延向来对镜头很是敏感。   他皱着眉,毫不犹豫就朝树丛跑去。   记者一惊,连忙站了起来,匆匆忙忙收了相机,拎着包就跑。   敢混进洞帘湖里偷拍的记者,身上都有点本事,双腿更是健步如飞。   祁延在后头追着,轻蹙着眉。   他能追上前头这记者,可问题估计得追一段路才能追上,那后头的四条尾巴呢?   祁延想,这记者如果摔倒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出,跑步间摆动的双手仿佛有一种本能,指尖轻动了一下。   有一股能力瞬间从他指尖出去,然后袭向奔跑中的记者。   记者右腿一弯,尖叫一声,摔倒在地。   祁延一脸震惊,脚上一滞,猛地停了下来。   他看着自己的右手,眼里不可置信。   刚刚,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言天椒哼哧哼哧,仿佛一只暴走的辣椒,冲了过来,略过祁延,带起一小阵风,跑向了那个倒地的记者,嘴上叫着:“坏蛋!别跑!”   脸色激动,很是兴奋。   他看的动画片,就有这个情节!他还想和幼儿园的小朋友玩扮演呢!   结果就亲自经历了!送上来的游戏项目,言天椒怎么可能会放过?!   记者摔倒在地,右腿膝盖麻痛一片,怎么都站不起来。   言天椒第一时间到达,然后直接一屁股就坐上了记者的背,往下狠狠一压:“坏蛋!我抓住你了!”   记者咳了一声,脸上出现微怒的神色。他看了眼不远处立在原地没第一时间追过来的祁延,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就要伸手就抓背上的小孩子,把孩子推掉。   毕竟一个三岁的孩子,能有多少重量?   可言天椒哪会轻易妥协,他毫不客气,坐在记者背上,然后伸出腿乱踢,学着动画片看来的台词:“啊啊啊,你要干什么!我劝你不要做无畏的挣扎了!在你言天椒哥哥的手里,你是逃不走的!”   记者被言天椒气得够呛,拿起手上的相机,就要往言天椒砸去。   可言天椒的帮手,也就是言竹竹,已经赶到了。   他见此,小脸一肃,毫不犹豫上前,一脚踩住记者的手。   记者疼的惨叫一声,阴沉着脸,也不管会不会伤了孩子,打算全力反击。   在这个时候,言檬檬也赶到了,直接学着言天椒,一起坐在了记者的背上。   言酷酷则气喘吁吁的在后面追着,途中看到祁延,停下来,推了推僵住的他:“爸爸!不要发呆了!”   祁延反应过来,看了眼那边的情形,连忙追了过去。   言酷酷愣愣的站在原地休息了会,继续哼哧哼哧的追。   记者已经被三个孩子压得起不来,祁延过去看了一眼,也没插手,蹲下来,将记者拿在手里的相机强行拿了过来,拆掉存储设备,放进口袋。   言檬檬坐在记者背上休息,见此好奇的问:“爸爸,这是什么?”   祁延回道:“相机。”   言天椒很兴奋:“爸爸,这个坏蛋拿相机是要做什么坏事啊?”   言竹竹一言难尽的扫了眼言天椒:“他明显在偷拍我们。”   言天椒疑惑:“为什么要偷拍啊?”   言竹竹都不想说话了:“因为爸爸是明星。”   言天椒继续好奇:“明星是什么啊?”   言竹竹闭嘴。   言檬檬于是出来解释:“就是电视上会出现的人啊。我们被偷拍,照片放到网上,就会很多人认识我们了。”   言天椒眼睛一亮:“很多人认识?”他转向祁延,一下子站了起来,跑过去,“爸爸,你把相机还给坏蛋吧!我想很多人认识我,我也要上电视!”   祁延一个栗子就敲了过去。言天椒捂着脑袋,忿忿道:“爸爸你为什么又打我!我不能上电视吗?”   背上重量少了一人,记者见此,暗暗咬牙,就打算趁现在跑开!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跑,气喘吁吁的言酷酷到了,他累得不行,直接duang的一下,坐在了记者身上,也就是言天椒离开后空出的位置。   记者闷吭一声,怒了,他趴在草地中,抬起头,看向祁延:“祁延,你让我走,我就不透露你有孩子这件事。”他顿了一下,眼中一闪,“还有,你还得给我一百万封口费。”   祁延闻言,视线从言天椒身上转移到记者身上,唇角勾了一下。   他语气带着笑意:“也行。”   记者一愣,没想到祁延答应的那么爽快。   不过想想也是,祁延对外都是单身,可哪里想到,他居然有了四个儿子!被曝出去,娱乐圈还不得翻天了?   他咬牙:“不,一百万不够,我要一千万。”   祁延语气幽幽:“一千万啊……也不是不行,具体我让我助理和你谈,怎么样?”   记者脸上瞬间出现狂喜的神色,他立马点头:“好!”   祁延扬扬手,对孩子们道:“你们下来吧。”   言天椒也许不懂,但言檬檬言酷酷言竹竹三个孩子,都是知道赚钱不容易的。   他们的网店,由于综艺节目带动,长果子速度赶不上顾客需求。   可哪怕如此,截止至今,他们也才赚了一万出头。毕竟苦瓜柠檬都不贵,而且产量也不多。   而现在,爸爸一给就是一千万!   言檬檬张大嘴巴:“爸爸?”   祁延轻易就看出孩子们的想法,走过去,把孩子们扶了起来,话中有话:“没事的,放心。”   言檬檬于是没再说什么。   别墅保安很快就到了,记者警惕的看着对方,问祁延:“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知道,我手里可是有你的料。”   祁延道:“你跟着保安到保安室待会,我助理会来找你。你手里有料,难道还怕我对你做什么?”   记者指了指祁延,恶狠狠道:“你知道就好!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把这事捅出去了,你的损失不仅仅只是一千万。”   祁延只是扬了扬眉,但笑不语。   记者别过头,拿着包,跟着保安走了。   言竹竹站在后头,问道:“你真的要给一千万?”   祁延右手微拢,眉间微蹙,他还在想刚刚那一刹那的能力,从何而来。   闻言,他压下这些事情,回道:“不给。”   言檬檬:“可是爸爸,你刚刚不是说给吗?”   祁延眼中微微一动:“我只说让你们杨叔叔和他谈谈。”   言酷酷累得靠在树上,愣愣道:“可是杨叔叔人很好说话的。”   意思就是,最后谈的结果,肯定还是会给一千万的。   祁延微笑的擦了擦言酷酷额间的汗:“他只是对你们好说话而已。”   言竹竹皱眉:“那我们可以旁听杨叔叔怎么谈吗?”   “不行。”祁延摇头。   这个过程,不太适合孩子们围观。   他道:“你们长大后,我会教你们的。好了,回去吧。”   说完后,他起身往回跑。   言竹竹和言檬檬对视了一眼,就跟着跑了上去。   言酷酷抖了抖唇,叹了口气:“可是我不想跑了……”他低头敲了敲自己的腿,又叹气,“算了,跑就跑吧。”   他摇摇头,慢吞吞的跟了上去。   言天椒站在草地上,一腔热血在刚刚已经燃尽,他也不想跑了。   结果,祁延的声音不远不近的传来:“草地里也许有蟑螂。”   话音一落,言天椒就尖叫着冲了上去。   言酷酷只能感受到一道风,在自己面前略过,吹起他的头发,呛得他打了个喷嚏。   “阿——嚏!” 第64章   家里祁延不在,孩子们也不在。言桉估摸着是祁延带着孩子们晨跑去了,她洗漱妥当,打开大门,到门口探头张望着。   没过一会儿,前方路口就拐过来一排小孩儿。   孩子们都穿着黑白相间的运动服,是祁延之前让人准备的。孩子们的所有东西,不管能不能用上,家里都备着了。   当头跑的最快的两个孩子,正在竞争第一,短短一段路程里,一会儿你先,一会儿我先。隔得还有些距离,言桉也轻易看出了,高点的是竹竹,矮点的是椒椒。   后头,速度不快不慢,几乎匀速跑着的是言檬檬。   而最后的是,言酷酷。这孩子,几乎都不能算是跑了,而是在走。旁边跟着慢悠悠插着口袋的祁延,偏着头不知道在和言酷酷说什么。   没过几秒,走着的言酷酷又开始努力跑动了起来。   言桉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心里有个地方暖洋洋的一片。   她脸上盛开一个笑容,朝着孩子们招招手,喊道:“加油啊!就快到了!”   闻言,孩子们的脚步都快了一些,连言酷酷都努力摆动着双手手臂。   他在心里碎碎念:啊,马上就要到家了,终于就要到家了。好累啊,他一根苦瓜为什么要跑步?在床上躺着休息不好吗?   终于,孩子们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都到了家里,祁延确认孩子数量无误,反手关上大门,走了进去。   沙发上,言檬檬坐在上头,手里拿着言桉给的水,小口小口喝着,脸红彤彤的一片,额头上都是汗水。   言竹竹没坐,站在旁边就开始压腿,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明明没有人教过他。   而言天椒,直挺挺的仰面躺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呼吸着,那双一向燃烧着小火苗的眼里,此刻火苗已熄灭。他现在只想这样躺着,动都不想动一下。   言酷酷则比言天椒还夸张。他进来后,直接就无声无息的趴在了沙发上,双腿凌空在沙发边缘,自然下垂。虽然看不轻脸,但身上的每一根头发,每一处动作,都表明此刻的言酷酷已经陷入了绝对的瘫软状态。   言桉就坐在旁边,拿着毛巾给孩子们轮流擦汗,边擦边好奇问:“你们今天怎么都和爸爸一起去晨跑了?”   大口喘着气的言天椒第一个嚷嚷:“是爸爸硬生生拉着我去的!”   言檬檬放下水:“我们是自愿跟着爸爸去的。”   言天椒在沙发上蠕动了一下:“那为什么我不能自愿选择?!”   祁延走过来,拿起茶几上的其中一个水杯,喝了一口,淡淡道:“因为你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言桉给言檬檬擦好汗,来到言天椒旁边。   言天椒张嘴反驳祁延:“爸爸,我总觉得你在故意针对我!”   言桉盯着眼前这个小孩,反应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了。   她把毛巾直接盖在言天椒脸上,一边搓着汗,一边恨铁不成钢地纠正道:“不是爸爸!你怎么又乱叫了呢!”   言天椒唔唔唔的叫了几声,委屈道:“知道了,姨姨,小姨父他总是针对我,他不喜欢我!”   撑着马步的言竹竹,闻言轻轻地轻轻地翻了个白眼。   祁延见状,勾唇笑了一下。   言竹竹也意识了过来,看了祁延一眼,默默的换了个方向压腿。   祁延道:“好了,跑完别坐下别躺下,你们都起来跟着竹竹拉伸一下。”   言檬檬听到,第一个起立,有样学样的跟着言竹竹扎起了马步,好奇地问道:“爸爸,跑完为什么要拉伸?”   祁延便和言檬檬解释。   而那边,言天椒还在扯着言桉告状。告状完后,又开始说起自己刚刚的英雄事迹:“姨姨,我跟你说,我们刚刚遇到了大坏蛋!”   言桉给言天椒擦完汗,然后坐到旁边,将趴着的言酷酷给翻了一面。   闻言,她手顿了一下,有些纳闷:“大坏蛋?”   “嗯!”言天椒晃着腿,“爸爸发现了,吓得停在原地不敢动。”   说到这里,他看了祁延一眼,颇为得意。   祁延理都没理他。   他觉得有些扫兴,继续转头对言桉叽叽咕咕:“然后是我趁着爸爸吓懵了,第一个追上去,把他压住的!妈妈,我是不是超级无敌厉害!”   言桉蹙着眉,听不太明白孩子的意思。言天椒的表述中,有太多夸大自己的成分。   她转向祁延,有些担心道:“发生什么了吗?”   祁延纠正了一下言檬檬的姿势,闻言回道:“撞上娱记偷拍,我已经让杨绅去处理了,没什么大事。”   言桉于是放下心来,轻柔的给言酷酷擦汗。   祁延走了过来,停在言天椒面前,冷声道:“起来拉伸。”   言天椒耍赖:“我不要!我好累了的!我爬不起来了!”   祁延抿抿唇,直接弯腰伸手过去,面色不善。   言天椒心里发憷,连忙一骨碌爬起来了,蹦蹦跳跳的到了两个哥哥旁边。   祁延见此,轻轻摇摇头。   然后他看向了言酷酷。   言酷酷闭着眼睛躺在言桉怀里,无声无息。   祁延皱眉,语气含着些担忧:“酷酷没事吧?”   言桉把毛巾放到一旁,摇头:“没事啊。”   话音刚落,言酷酷就睁开了眼睛,麻木的看了祁延一眼,然后爬了起来,叹了口气,意有所指:“唉,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跑步呢?”   祁延:“…………”   晨跑结束,吃完早餐的孩子们去上幼儿园,言桉和祁延一起去剧组。   祁延靠在椅背上,右手一直紧紧握着,还在想着早晨记者摔倒的那一下。他很确定,当时有股力量从自己指尖袭向了记者。他不清楚这股力量是怎么形成的,为什么会由自己使出来。他还想试试看现在能不能使出来。可惜一来,孩子们在,言桉在,他暂时按捺了下来。   而且,他心里有个猜测。言桉一直隐藏的真相,难道和这些非正常力量有关系?   “祁延?”言桉叫了他一声。   听到声音,他将此事压下,睁开眼:“嗯?怎么了?”   言桉眨眨眼睛:“就是钱的事情,你以后别转钱给我了。包括我的片酬之类的,直接扣下吧,就当还你。”   按照系统的意思,她账上只要有钱,钱就会自动被系统吸收走。既然这样,这钱宁愿给祁延,也不能便宜了系统啊!!!   想到昨晚没了的一千万,她现在真的很心痛啊。睡前还是千万富草,醒来后就是穷光草了。早知道这样,她宁愿不曾拥有过那一千万。这一千万,害她从欠祁延一千一百万,到了欠他两千一百万,而这个过程,她什么都没得到。什么都没有!   言桉咬着手指甲,忿忿不平的在心里数落着。   祁延眼睑微动,打量着她那肉痛的神色,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好。”   他昨晚之所以让杨绅转一千万到言桉账上,是为了探查言桉和那个账户的资金来往情况。   但现在,言桉这肉痛的表情,难不成一千万已经转出去了?   ……   三小时后,片场休息间隙。   托温漾的福,言桉和刘紫彤她们一帮人的关系,从敌对到友好。   这段日子在片场,她都是和这帮女演员一起玩的。休息的时候,也和她们一起,听她们讲圈内八卦,这比网上刷微博,看论坛要刺激多了。   而祁延,则一个人待在休息室里。   这休息室,是祁延一人专用,其他人未经允许不会入内,包括导演。当然,除了言桉。   此刻,祁延望着休息室里放着的绿色盆栽,盯着其中一片绿叶,指尖微动。   他并没有刻意做什么,但仿佛与生俱来一般,一股力量从指尖涌出,然后将他盯紧的那片绿叶从盆栽上剥弱。绿叶离了盆栽,就朝地面掉去。   祁延凝神,靠意识控制着那片落叶,在休息室的空中飞旋打转。   直到门口有人敲门。   祁延心念一动,落叶掉在地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淡声:“进来。”   杨绅走了进来,将查到的转账记录送到了祁延面前:“祁老师,一千万昨晚转出了。”   祁延抿唇,将文件接过,低头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昨晚一千万打进去后,没过多久,钱就转了出去。而且转出账户,便是言桉转出频率最高的那个。   但那个时间点,言桉不应该睡在他旁边吗?   他昨晚并没有感觉到言桉起来过。   言桉睡觉向来一觉到天亮,连卫生间都不去的。   难不成,是他没感觉到她偷偷起来打钱,还是说……有什么存在,自动把这钱转走了?   在今天之前,他还不相信世界上有超出人类认知的东西或力量。可望着地上那片落叶,此刻却由不得他不信了。   他自己现在就变成了非正常力量的本身,可问题是,他都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突然间会拥有这样的能力。   杨绅在还一旁尽职尽责的汇报:“这个账号我让大家再查了一遍,可很奇怪,账号存在,但却没有人用。银行那边也没发现任何异常……祁老师,还要继续往下查吗?”   按道理是应该继续往下查的,可祁延心里却有一种感觉。不用再往下,账号并不是重点。   那重点又在哪里呢?   此刻的祁延,觉得自己仿佛身处混沌之中,四面朦朦胧胧,纱雾蒙眼,他看不清,摸不到。   还差点。   还差一点。   可差的那一点,是什么?   有东西在脑海中呼之欲出,可细想却又消失无踪。   这是一种很不痛快的感受,离真相只差一步,可那一步,你根本就迈不出去。   今天是任务第五天,明天就是第六天了,还是周末。   明天任务完成后,第五颗种子就会发芽。而且根据系统的原理,种子发芽在任务完成后三小时。   所以言桉得控制自己完成任务的时间,进而到达控制种子发芽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她还得避开祁延。   为了这个,她六天前就开始准备,提前和陆东阳导演说要在明天请假半天。为了这半天,她这些天努力赶工拍戏。   而且按照拍戏计划,祁延明天是请不了假的,他明天得一早就去片场。   所以言桉便打算,今天凌晨五点再爬祁延的床,五点半刚好完成任务,祁延也刚好起床晨跑。   这样,种子就能在八点半发芽。而那个时候,祁延已经出门拍戏去了。   因此,晚上睡前,言桉特意跑到书房,告诉祁延:“我今天不和你一起睡了。”   坐在书桌前沉思的祁延抬起头,微微挑眉:“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不害怕了。”言桉扯了个谎,挥挥手,“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说完后,跑回了自己卧室,顺道帮祁延关上了书房的门。   祁延没说什么,依旧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开始回忆三年前遇到言桉后,发生的一切。   一件件事情,一点点细节,试图从中找出他差的那点东西。   以前并不觉得有什么,但从他有了奇怪的能力开始,用不一样的眼光看言桉,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时间在他的回忆和沉思中溜走,时针走了一圈又一圈。   凌晨四点四十五,言桉的闹钟响了。   她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按掉闹钟,揉了揉睡得乱糟糟的头,赤脚溜去了祁延的卧室。   祁延的卧室在书房里面,所以她得先进书房。   言桉这些天,对书房已经很熟悉了,开门进来后也没开灯,直接把门关上,就打着哈欠朝卧室走去。   可哪想,刚走了没几步,突然间有个声音响了起来:“言桉。”他的声音很沙哑,带着一夜未睡的倦意。   言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得心跳漏了半拍,猛地后退了几步,背撞上旁边放着的东西。   有重物掉下,砸在地上,发出声响。   她抖着声音,试探道:“祁延?”   祁延揉了揉眉心,从椅子上起身,到一旁开了灯。   灯亮了起来,照亮书房的每个角落,也照出两人的轮廓五官。   言桉看着祁延,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熬了一晚的祁延,面色看上去更是显得深不可测,那双眼比平常深邃了不少。   他望着她,目光如海,语气却轻:“这个点还没睡吗?”   言桉站在原地,有些小心的打量着他。   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可人还是那个人。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没,我睡了一觉醒来了,我来找你……”她声音轻了下去,又问,“你一晚上没睡吗?”   祁延淡淡笑了笑,笑容如天边上的云,舒展而自在:“嗯,忙了一宿工作。”   言桉抓了抓头发:“啊,但你白天还要拍戏呢。”   祁延向言桉走过去:“没关系,不碍事。”   走到近前,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动作轻柔:“离天亮还有点时间,我正准备趁现在休息一会儿。”   言桉眨了眨眼睛。很奇怪的感觉,他揉她头发,和平常不太一样,似乎多了些什么,又似乎少了些什么。   她也想不太明白,下意识挪了挪脚步。不知为何,她现在不太敢凑到他面前,主动去拥抱他了。   可未想,祁延倾身,将言桉给打横抱了起来。   言桉轻呼一声,下意识搂着他脖子,有些不明所以:“祁延?”   “为什么不穿鞋来?”他抱着人,把人抱回了卧室。   言桉看了看自己关着的脚:“……忘了穿。”   祁延笑了笑,把言桉放回床上,然后如同此前的每一个夜晚,抱住了言桉。   窗外的天,正在一点点变亮。   今日祁延没有及时起来晨跑,他七点才起,和睡梦中的言桉说了声自己去拍戏了,然后绕到孩子们的房间,给他们盖好被子,便出了门。   八点的时候,言桉的闹钟再一次响起。   她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   眼前淡蓝色屏幕自动浮现,上头出现一排字样:【滴——恭喜宿主,六天拥抱任务已完成,种子将在八点半发芽,请宿主知悉。】   言桉见此放下心,有些纳闷为何系统现在不说话,改行打字了?   她揉揉头,确认祁延已经离开,家里没人后,吵醒四个孩子,前往后院。   在后院吃虫的大公鸡见到众人,喔喔喔的叫着奔了过来。   言檬檬弯腰,把大公鸡抱了起来,一起去了结界。   结界里,只剩下了最后两个土坑。   五人围在土坑前,席地而坐。   言檬檬道:“这回总应该是妹妹了吧?”   言酷酷撑着下巴:“妹妹会是什么呢?”   言竹竹冷静道:“还不确定是妹妹。”   言天椒很兴奋:“啊啊啊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你快出来吧,快发芽吧!哥哥等你好久好久了!”   他总算也能当哥哥了!而且,他终于有伴了,他要带着弟弟或者妹妹一起走上tui翻爸爸tong治的伟大道路!   言桉和三个哥哥齐齐道:“不许带坏弟弟或妹妹!”   言天椒哼哼的低下了头。那怎么能叫带坏弟弟或妹妹呢?   离八点半还差几分钟,言桉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对准土坑,开始拍视频。   她心里想,来个懂事听话和她一样的铜钱草女儿吧。   就算不是女儿,也千万不要和言天椒一样调皮啊!家里有一个言天椒,已经够了,再来一个,房子会被拆了的!   很快便到了八点半,一直没有动静的土坑,表层的土渐渐松动,然后一棵小芽扭着身子冒了出来。   怀着满心期待,言桉和四个孩子们,下意识屏住呼吸,看着这小芽一点点长大,长高。   可,芽到了一定高度就不往上长了。   而且那高度,很矮,几乎就离土面几厘米。   然后,那芽的叶片渐渐变了,左右两瓣微微向上卷起,然后边缘处冒出了一根根尖尖的针,形成了一个嘴巴形状的叶片。   嘴巴外是鲜嫩的绿色,里头像是舌头的地方则是深粉红色,细看上头还有毛绒绒的小点。   长出第一片叶子后,那株小苗开始往外扩张茎叶,很快,一株矮矮的小草丛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言檬檬睁大眼睛:“这是什么?”   言酷酷也凑近了一些,看着那叶片:“看起来很尖呢。”   言天椒几乎趴到了地面上,觉得很神奇:“它比我还矮哎!!!”   言桉和言竹竹异口同声:“捕蝇草?!”   这确实就是捕蝇草没错啊!   那株捕蝇草就缩在那里,任言桉和四个孩子议论,没有任何动静。   不出声,也不动,仿佛就是普通的一株草一般。   言桉想了想,蹲在地上,温柔打招呼:“你好呀,我是妈妈。”   言檬檬例行介绍:“我是大哥。”   言酷酷跟上:“我是二哥。”   言竹竹简短:“三哥。”   言天椒兴奋:“我是四哥!”   捕蝇草依旧毫无动静。   五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言桉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言天椒已经按捺不住的伸出了手,去碰捕蝇草的叶片。   他边碰边道:“你是弟弟还是妹妹啊?你怎么不说话也不变成人——啊!”   言天椒惨叫一声。   他的手指头,被那嘴巴一样的小夹子叶片给咬住了!   言天椒连忙收回手,便看到自己的指腹被咬出了痕迹,差点破皮。   他很生气:“我是你四哥,你怎么能咬我呢!”   捕蝇草这才开口,语气听着有些凶:“谁让你碰我叶子的?”   言檬檬哇了一声:“是弟弟啊。”   言酷酷:“唔,又不是妹妹。”   言竹竹心想,不会又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弟弟吧?他脸色严肃:“你为什么不变成人?”   捕蝇草:“不想变。”   言桉看着这株捕蝇草:“但是你不变,妈妈和哥哥们没法带你出去呀。”   捕蝇草:“不想出去。”   言天椒把手指往身上搓了搓,闻言又凑了过去:“啊?为什么不想出去?结界就这么大,很无聊的!外面好玩多了!”   捕蝇草语气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不想玩,我就想在这里待着。”   言桉第一次见到一株草自从发芽后,就一动不动,而且还不愿意变成人形。   她苦口婆心道:“但是你变成人形,就可以和哥哥们上幼儿园去了啊。而且还有爸爸呢,你可以见到爸爸。”   捕蝇草:“不想上幼儿园,不想见爸爸,我哪里都不想去。”   言桉:“……”   言竹竹沉声:“那你想干什么?”   捕蝇草想了想,砸吧了一下犹如小夹子的叶片,诚实道:“我饿了,有点想吃东西。”   言檬檬眼睛一亮:“五弟,你想吃什么?外面什么都有的吃哦。”   捕蝇草:“不想出去吃,就想在这里吃。”   言桉问:“那你想吃什么?妈妈给你送进来。”   捕蝇草:“我想吃苍蝇。”   此言一出,结界一阵沉默,连大公鸡都感受到了这股气氛,都停下来不动了。   三秒后,言桉&檬酷竹椒异口同声:“苍蝇不能吃的哇!!!” 第65章   捕蝇草疑惑:“为什么不能吃?”   言桉听着这句话,陷入了满满的心累中。   她蹲在孩子面前,愁的头上冒叶子:“因为苍蝇是很脏的呀。”   言檬檬接上话:“对的,五弟。你都没有看过,那些苍蝇到处乱飞的。”   言酷酷打了个比方:“比如臭水沟。”   言天椒举起手,很大声:“还有脏脏的厕所里!哇,可臭了的!”   言竹竹冷静的给出建议:“五弟,你要吃苍蝇,你可以去臭水沟旁边的地里待着,保证有很多。”   言天椒闻言眼睛一亮,跃跃欲试,摩拳擦掌,拍着胸口保证:“弟弟你要去吗?要的话这事就包在哥哥身上了,哥哥带你去!”   “……不用了。”捕蝇草沉默了一会儿,悄悄的缩起了叶片,把小夹子叶片给阖上了,有些烦,“但是我饿。”   言桉抱着双腿,看着眼前小小的一株捕蝇草,很有耐心:“你饿的话,家里有很多好吃的东西,除了苍蝇之外,你有其他想吃的吗?”   捕蝇草道:“我不知道,家里有什么吃的呢?”   言檬檬站起来:“弟弟,你等着哦,哥哥这就给你去拿吃的!”   说完后,就想去搬零食进来。可想起自己搬不动,于是把言酷酷给拉上了。   言竹竹见状,自动跟了上去。   言天椒见三个哥哥都走了,自然也凑热闹的跟了上去,只是临走前,故意伸手去摸了把捕蝇草叶片。   捕蝇草凶巴巴的张开夹子,露出尖尖的刺,是威胁的意思:“再动我,我咬你。”   言天椒连忙缩回手,笑嘻嘻的:“我摸到了,摸到了!弟弟你不能咬我,我是哥哥!你和我是一头的!”   捕蝇草沉默片刻,望着言天椒远去的背影,不耐烦道:“这个哥哥烦死了。”   言桉叹气:“唉。”   ……   很快,四个孩子一人一角,抬着一个纸箱子走了进来。   砰的一声,纸箱被放到捕蝇草旁边。   和大纸箱比起来,捕蝇草简直小的很袖珍。   言檬檬低头看了一眼,觉得以弟弟目前的高度是看不到纸箱里有什么的,于是他很贴心的把零食倒了出来。   瞬间,各种各样的零食哗啦啦落了一地。   公鸡见此兴奋的张大翅膀,走过去使劲啄一包薯片。   言檬檬忙把公鸡抱住了,然后问捕蝇草:“弟弟,你想吃哪一种零食呀?”   言酷酷伸手拿了颗糖,剥开,塞进自己嘴里,含糊不清的和五弟推荐:“这糖很好吃哦,甜甜的。”   捕蝇草伸长叶片,在零食堆四周晃了晃,然后落在一包小零食上,用小夹子碰了碰包装袋,发出点塑料袋沙沙响的声音,问:“这是什么?”   言竹竹回答他:“牛肉干。”   捕蝇草:“牛肉干?是肉吗?”   “是肉。”言桉点点头,拿起来看了一眼,“麻辣牛肉干,有些辣呢,你能吃辣吗?”   言天椒挤过来一个头,看着言桉手里的牛肉干,嫌弃道:“这个根本一点都不辣,五弟你想吃辣,等哥哥会结果子了,让你尝尝什么叫最正宗的辣!”   言桉伸手,把言天椒的脑袋推开。   捕蝇草:“那我想试试牛肉干。”   闻言,言桉想了想就把包装袋撕开,拿出一根,伸向了捕蝇草宝宝其中一个小夹子叶片。   那阖着的小夹子瞬间张开,将言桉手里的牛肉干咬进去了,然后夹子一点点阖上,阖紧。   言檬檬言酷酷言竹竹言天椒都很神奇的看着弟弟进食,纷纷无意识感慨:“哇~”   没过几秒,那夹子张开,牛肉干已经不见了。   捕蝇草:“这个牛肉干好吃。妈妈,我还想吃。”   言桉也觉得很神奇。   虽然捕蝇草也是草,但和它们铜钱草没有生活在同一区域。在修仙世界,言桉虽然出去听经的时候,见到过,但也没见过人家进食啊。   她眨眨眼睛,又拿出了一根牛肉干,喂了过去。   捕蝇草再次张大叶片,咬进去,然后阖上,很快就吃完了。   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言桉就这样一根根喂着,颇有种给孩子喂食的成就感。   旁边的四个孩子看到了,也跃跃欲试。   言檬檬拿起一包和牛肉干差不多的羊肉干,问道:“弟弟,羊肉干你也想试试吗?”   捕蝇草一边吃牛肉干一边道:“好啊。”   言檬檬于是撕开包装袋,拿出一颗羊肉干,选了个最大的夹子,喂了进去。   等弟弟吃完,他问道:“弟弟,怎么样?好吃吗?”   捕蝇草:“还不错。”   言天椒见此不甘示弱,在零食堆里翻了翻,左手拿着猪肉脯,右手拿着鱿鱼丝:“弟弟,你要试试这两个吗?也是肉哦!”   他看出来,这个五弟好像很喜欢吃肉的样子!   捕蝇草本来是不想理这个很烦的哥哥的,但听到‘肉’这个字顿了一下:“好啊。”   言天椒便兴奋的咬开了包装袋,左手同时拿着猪肉脯和鱿鱼丝,右手先给一个小夹子喂猪肉脯,然后不等那个夹子吃完,又给另外一个夹子喂鱿鱼丝。   言酷酷咬着嘴里的糖,拿了颗一样的,再次向五弟推销自己的最爱:“弟弟,这个糖真的很好吃,你真不想试试吗?”   捕蝇草已经吃的应接不暇,不过还有不少夹子是空的。   反正夹子多,代表他嘴巴多。   捕蝇草点点叶片:“好。”   言酷酷于是撕开糖纸,小心翼翼的塞进了弟弟的小叶子里。   言竹竹站在一旁,看了一眼,拆了包溜溜梅,自己吃了一颗,然后试探的放在一个空夹子旁边。   那个空夹子就顺势打开了。   言竹竹眼睛里也露出点好奇,把溜溜梅放了进去。   夹子合上,言竹竹想了想,严肃提醒:“五弟,溜溜梅要吐核的。”   然而已经晚了,溜溜梅已经连梅带核被吃下去了。   言桉一边喂着手里的牛肉干,一边和新宝宝商量:“叫你言赢赢怎么样?输赢的赢?”   捕蝇草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道:“不要。”   言桉一愣:“为什么?”   捕蝇草:“言赢赢听着太小孩子了,我不要。”   言檬檬言酷酷言竹竹闻言,齐齐看向了捕蝇草。   弟弟什么意思?在说他们的名字小孩子吗?!   言天椒颇有种志同道合的骄傲感:“没错,我也这样觉得!”   看,他就知道,新弟弟果然和他是一头的!连起名字都有着一样的审美!   言桉囧:“你现在就是小孩子呀。”   捕蝇草:“我会长大的。”   言桉向来都尊重孩子们的意见:“那你想叫什么?言捕赢?”   捕蝇草点点叶片:“嗯,妈妈,就你说的这个名字吧。”   言酷酷想了想弟弟的名字,提醒道:“弟弟,你的名字好复杂。写着会很累的。”   他写自己名字的时候,常常感慨,为什么他不叫言酷,言酷酷要多写一个字呢。   捕蝇草根本不放在心上:“我为什么要写自己的名字?”   言檬檬一边给弟弟喂食,一边道:“因为你以后要和我们一起上幼儿园呀。课本作业本试卷都要写自己的名字的。”   言捕赢吃东西的动作不停:“哦,但我不上幼儿园。”   言桉再次向孩子确认:“赢赢,你真的不去上幼儿园吗?哥哥们都去呢,幼儿园还有很多小朋友。”   言捕赢:“不上,我不喜欢出门,也不想去人多的地方。”   言天椒:“那这样你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了!”   言捕赢:“我喜欢自己一个人待家里。”   沟通无果,言捕赢这孩子依旧坚持不想变人形,不想挪地方,不想出门。   言桉一向不怎么会违背孩子的意愿,想了想道:“那你想好了哦,如果想上了,再和妈妈说。”   言捕赢:“好的,妈妈。”他顿了一下,“对了,妈妈,哥哥们。”   言桉拿着牛肉干:“怎么了?”   言檬檬拿着羊肉干,很享受给弟弟喂食的过程:“嗯?”   言酷酷乐于分享自己喜欢的糖,已经拆了好几颗。   言竹竹也在喂言捕赢溜溜梅,并教弟弟要学会吐核。   言天椒更是喂得起劲,闻言道:“怎么了,弟弟!”   言捕赢:“你们能一样一样喂吗?”   言桉&檬酷竹椒:“啊?”   言捕赢:“一起吃串味了。”   言桉&檬酷竹椒:“……哦。”   言捕赢想着刚刚妈妈和哥哥们科普的礼貌用语,现学现用:“谢谢。”   片场里,午饭时间。   祁延在休息室里,盯着眼前的盒饭,没有吃。   昨晚他想了一夜,发现了很多之前未曾发现的细节,得出了一个结论。   言桉的身份恐怕不同寻常,没那么简单。   也是,平常人生六胞胎早已经送进医院,进而引起小范围的轰动了。怎么可能和言桉一样,静悄悄的诞下六胞胎?   那言桉是什么呢?孩子们又是什么?   还有……他自己呢?自己又是什么?   祁延看着自己的双手,闭了闭眼。   这一天的时间,他脑海中闪现的画面越来越多。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场景,陌生却又熟悉。   很多事情,仿佛快要想起,却又归于平静。   祁延轻轻摆动指尖,桌旁放着的筷子开始渐渐离开桌面,来到他面前。   他伸手拿过,拆开筷子外的包装,开始吃饭。   时间点掐的刚好,下一秒杨绅敲门入内。   “祁老师,您找我?”杨绅问道。   祁延嗯了一声:“今晚十二点,你安排给言桉的账户打进……”心中自然而然的浮现一个数目,像是一种本能和直觉,“八千万吧。”   昨晚他理清了思绪,他这能力什么时候拥有的?在那天早上醒来之后。那晚上发生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他试探性的给言桉打了一千万,结果一千万消失了,他就莫名其妙拥有了这熟悉的能力。   熟悉到,他几乎没用什么时间,就能轻松掌握。   钱和灵力之间仿佛没什么必然联系,但排除掉所有,是唯一的联系。   试试吧。他有种直觉。   杨绅闻言一愣,点头:“好的。”   晚上,言桉和孩子们坐在客厅里看综艺。   依旧是那部《有本事你就来》。   这节目将孩子们自己创办的网店带热了,放上去的柠檬苦瓜瞬间就能卖完。   在很火的短视频平台上,不少人开始录自己喝苦瓜柠檬汁的视频,甚至掀起了#苦瓜柠檬汁挑战#的潮流。   言天椒看着节目里的嘉宾被哥哥们的苦瓜柠檬汁弄得直跳脚,哈哈哈哈笑了几声,然后对言酷酷讲悄悄话:“哥哥,等我也学会结果子,就可以做辣椒汁了。”   言酷酷回以悄悄话:“那你的辣椒也可以一起卖。”   言天椒得意道:“没错!”   祁延坐在旁边,望着桌面放着那框苦瓜柠檬山竹,不知道想起什么,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他和言桉一起拍摄综艺的时候,言桉身上就带着一根柠檬和苦瓜。   而且言桉很在意,他看到她如此在意,故意要切苦瓜时,她的神情是害怕的,恐惧的。   包括后来,他知道竹竹存在时,竹竹也带着苦瓜和柠檬。   不仅如此,还有家里异常苦和酸的苦瓜柠檬汁,以及大家都爱吃的山竹。   按照言桉和孩子们的说法是,这些是以前邻居的老奶奶们种的,然后亲自送上门让他们帮忙卖,并且分成的。   可惜到现在,祁延一次也没遇见有人送上门,每回他回家,筐子就满了。孩子们都说老奶奶来过了。   他也没怎么怀疑,因为没往其他方面想。   可现在,一旦有了不是寻常人,甚至不是人的想法,很多事情就渐渐露出了水面。   柠檬,言檬檬?   苦瓜,言酷酷?   山竹,言竹竹?   辣椒,言天椒?   这样吗?是这样吗?   祁延望着言酷酷那张苦瓜脸,双拳紧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哪怕昨晚酝酿了一晚上,早有准备。哪怕今天在片场想了一天,早有准备。   可事情真相被这样猜到的时候,祁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感知到祁延的动静,言桉和四个孩子纷纷转头看来。   言桉嘴里还叼着薯片,仰着头模糊不清的问:“祁延,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孩子们的眼里含着担心:“爸爸?”   祁延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将刚刚一瞬间的异常伪装的天衣无缝,他摸了摸言桉的头:“没有不舒服,就是有点口渴。”然后他转向孩子们,“你们继续看,我去厨房喝杯水。”   见状,言桉和孩子们纷纷继续看电视。   祁延走向了厨房,转身的那一刻,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   言天椒滴溜溜的眼神跟了上去,想了想,滑下了沙发,也跟了进去:“妈妈,我也去喝个水!”   厨房里。   听到哒哒哒的脚步声,祁延回头看了一眼,见是言天椒,眉头微挑,不动声色:“你来干什么?”   言天椒仰着头看着爸爸:“我也想喝水,爸爸,你能给我也倒一杯吗?”   祁延看了他一眼,给言天椒也倒了杯水,弯腰递给他。   言天椒接过,喝了一口,就想假装摔倒然后把水倒爸爸身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喜欢和爸爸恶作剧,哪怕屡战屡败。   就比如现在。   祁延抿了口水,余光看见孩子的动作,淡淡道:“倒我身上,我的衣服以后就你洗了。”   言天椒一顿,只能乖乖站好,继续哗啦啦的喝水:“我才没有要倒你身上呢!”   祁延没理他,而是望着前方,一口接着一口的抿水。   言天椒把水喝完,踮着脚尖将杯子往上一放,抹了抹嘴巴,就打算走了,却被祁延叫住了。   “你的另外两个双胞胎弟弟怎么不来?”他假装无意的问道。   目前的四个儿子,言天椒虽然最熊,但却是最藏不住话的。守口如瓶这一点,他比他的三个哥哥差远了。言檬檬心思细腻,很多话都不会轻易说出口。言酷酷别看呆呆的,什么都不懂,他其实心里都懂,而且不说。言竹竹就更不用说了,你问一句,他甚至能反猜你问这话的用意。   而言天椒?祁延勾了勾唇。   言天椒闻言停下脚步,抓了抓头发:“啊,弟弟不想出门啊。”他想着后院的那个弟弟,话一句接着一句跟倒豆子似的全倒了出来,“弟弟很宅的,他还很凶!经常咬我!”   祁延垂下眼帘:“是吗?”   “嗯!”言天椒重重点头,“他还很爱吃!特别爱吃肉!”   祁延问:“那你的两个弟弟叫什么名字呢?”   言天椒想都不想道:“言捕赢!输赢的赢!”   “言捕赢?”捕赢?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   祁延轻轻皱眉,把这个名字记下,然后又问,“另外一个呢?”   言天椒眨眼睛,茫然:“啊?”另外一个还没出生,谁知道是什么,叫什么啊?   祁延:“不是说你和另外两个弟弟是双胞胎吗?”   言天椒抓抓头发,随意瞎扯了一个名字:“哦……他叫言东东!”   “言冬冬?”冬瓜?   言天椒被问烦了,而且也有些心虚,留下一脸深沉的祁延,就打算脚底抹油了。   结果被祁延一把拎住了衣服:“等等,还有件事。”   言天椒气愤,眼里冒着火:“还有什么?爸爸,你为什么那么多问题啊?”   祁延盯着手里的孩子:“我突然间想起一件事,你之前还把我卧室衣服弄乱了是不是?”   言天椒眼里的小火苗瞬间被这句话熄灭,他嘿嘿笑着:“但是我收拾好了啊!妈妈让我收拾的,妈妈可以作证!”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居然如此。   祁延心里一片狼藉,但面上却很平静:“你没收拾干净,是妈妈帮你收拾的。”   言天椒咬着手指:“我不知道嘛,我下次不会再弄乱了的!爸爸,我想去看电视了!”   祁延没再说什么,松开手让言天椒走了。   言天椒走后,厨房里再无一人。祁延长长吐出一口气,整个人往后靠去,仰着头望着头顶的灯。   灯还是那盏灯,光还是那个光,可很多东西却不一样了。   谁能想到,他的前妻不是人,他的孩子们也都不是。   但最可怕的是,也许,他自己也不是。   ……   祁延喝完一杯水,心情恢复正常。   虽然很多事情还没搞清楚,可他不急。所有事情,最后总会弄清楚的。   而且这事,恐怕也不仅仅是人或者不是人这么简单。心里有种奇怪的预警,让他把此事暂压了下来。   他走出厨房,刚在沙发上坐下,言檬檬就凑了过来:“爸爸。”   祁延面色如常,语气温和:“嗯,怎么了?”   言檬檬道:“家里没有零食了呢。”   祁延挑眉:“前几天买的吃完了吗?”按照以往的速度,零食没那么快吃完才是。   言檬檬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嗯,今天大家吃的有点多。”其实是给弟弟投喂的有点多。   祁延道:“爸爸让秘书阿姨给你们准备。”   “好,谢谢爸爸!”言檬檬想了想,数着手指头,“对了爸爸,这次除了要酷酷喜欢吃的糖,还要很多牛肉干、羊肉干、猪肉脯、鱿鱼丝……”   祁延听着言檬檬报零食单,眉间轻动。   家里四个孩子并不怎么爱吃肉类啊。难不成……   他看向了坐在沙发上,正在拆玩具玩的言天椒,想起刚刚他在厨房说的——“他还很爱吃!特别爱吃肉!”   难不成,已经藏在家了吗?   而与此同时,后院的结界里。   言捕赢正在拆一包薯片。   妈妈和哥哥们都走了,没人给他拆吃的,他只能自力更生。   之所以拆薯片,是因为肉类零食都吃完了啊。   如果变成人形,薯片很快就能拆开,可是言捕赢不想变。   他用两片叶子夹住薯片的包装袋,然后往两个方向用力。   在用力的过程中,叶片因为使力而弯曲。   言捕赢便将折弯的叶子放在地面上,用其他叶子拍几下,给压回去,然后继续撕包装袋。   努力了几回,包装袋终于被撕开了。   他夹起一片薯片,自己喂给自己,咔嚓咔嚓咔擦。   留在结界里的大公鸡见了,飞奔过来,但碍于尖尖的叶子,也不敢抢,就在边缘走着,伸长脖子看着。   因为刚刚,大公鸡就被言捕赢夹了一下,很疼。   言捕赢想了想,夹了一片放在了公鸡面前。   公鸡顿时就啄了起来。   言捕赢咬了几口薯片觉得有些干,将叶片物尽其用,拆开了一盒牛奶,咬着吸管。   然后他一边吃薯片,一边喝牛奶,觉得十分的快乐。 第66章   今日言捕赢出生,第二个任务完成。而最后一颗种子的任务系统尚未发布,于是晚间,言桉自然也回了自己卧室。   按照她的想法,可以等再晚一些,大家特别是祁延都睡着后,她去结界陪陪赢赢这个孩子。虽然目前看起来,这孩子貌似不需要人陪。   但为人母,又是第一个晚上,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因此,言桉也没准备睡觉,而是靠在床上和梁白羽聊天。   得知自己的第五个外甥是捕蝇草,梁白羽表示了极大的震惊。   咕咕咕:什么?你说你第五个也是儿子?还是捕蝇草??   桉桉想要小钱钱:对啊   咕咕咕:从当年你生下檬檬和酷酷,我心里就有一个疑问,至今没有答案。   桉桉想要小钱钱:什么疑问?   咕咕咕:你的前夫,也就是祁大影帝,到底拥有着什么基因,导致你居然能生出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桉桉想要小钱钱:他不就是普通人么?   咕咕咕:所以才奇怪,捕蝇草,啧啧啧,现在都进化成食肉植物了?   桉桉想要小钱钱:唉   咕咕咕:草啊,别叹气,你还有一个,最后一个谁知道是什么。   桉桉想要小钱钱:我希望最后一个是和我一样的铜钱草女儿~   咕咕咕:别想了,你从开始想到现在,全部都是儿子。我估摸着你这一胎六个都是儿子。   桉桉想要小钱钱:……那怎么办?我的初衷,就是想要很多铜钱草女儿呀。   咕咕咕:你可以再生一胎。   桉桉想要小钱钱:六个已经够了!   言桉敲下最后一个感叹号,点了发送键的时候,卧室的房门被推开了。   祁延出现在门口。他看起来已经洗漱完成了,身上穿着藏青色睡袍,黑色头发微湿,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衬得他那一双眼更加漆黑,五官更是惊才绝艳。   她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屏住呼吸,捏着手机轻声问道:“祁延?这么晚了有事吗?”   虽然这段时间天天都能看到这张脸,可每一回见到,还是要悄悄被惊艳一次。   “一个人睡不着,找你一起。”祁延面色淡淡的,反手关上门,顺道反锁了房间。这还是得益于上次,被三个孩子撞见的经验。   言桉微微瞪大双眼,看着祁延走近,心中还没想个所以然来,身子就很直觉的挪了挪,给祁延让了位置。   言桉:……   算了吧,有来有往嘛。接下来最后一个任务,还要麻烦他咧。   祁延坐在床沿,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躺在言桉旁边:“这么晚了还没睡,是和谁在聊天?”   一边说着,一边探头过去想看看。   言桉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慌乱的按了锁屏键,亮着的屏幕瞬间黑了。   她和梁白羽聊天没个顾忌,可不能让祁延给看见!   她有些心虚:“就随便看看……”   言桉刚刚的动作很快,祁延没看清聊天内容,但扫到了头像,是一只白鸽子。他瞳孔一沉,问道:“梁白羽?”   言桉咬了咬唇,望着天花板,一边把手机藏枕头下,一边道:“嗯,朋友之间随便聊聊……”   “这样。”祁延唇角微抿,伸出了手,“把你手机给我一下。”   言桉啪的一下躺在枕头上,护着枕头下的手机:“你为什么要我手机?”   祁延将她的神色看在眼中,脸上不动声色:“借你手机和他说声,一百万该还我了。”   一百万……   言桉默默吞了口口水:“他最近可能……没钱还……”   梁白羽手头是存不住钱的,而且这一百万是她借的。可她现在,身无分文。   祁延眼中带着点细微的笑意:“所以我得催一下,难道不该催吗?”   言桉咬着唇,满心惆怅的点了下头:“该催,我来催吧。”   祁延也没坚持,双手环胸,看着言桉,是等言桉催的意思。   她顿了一下,只能认命的从枕头下拿出手机,挪一下身子,又挪一下身子,挪到了另外一边。   双人床很大,两人中间隔出了一个人的距离。   言桉看着这距离,微微放心,拿出了手机,下意识挡住屏幕,打开了和梁白羽的对话框。   桉桉想要小钱钱:鸽子,祁延之后可能会催你还一百万   桉桉想要小钱钱:你先拖过去,我会想办法还的qaq   咕咕咕:什么?他不是说不用还了吗?   桉桉想要小钱钱:他什么时候说的?他现在就在我这,说要让我催你还一百万呢。   咕咕咕:上次来你家吃饭,去书房谈公事的时候。他自己说的一百万不用还了,还给了我几个代言资源,说是谢我这几年对你和孩子们的照顾。我当场也就同意了,送上门的便宜,哪有拒绝的道理。他现在反悔了?   桉桉想要小钱钱:[发呆.jpg]   她抬头,惊疑不定的看向祁延。   祁延看过来,问道:“怎么?他说什么了?”   言桉看看手机屏幕,又看看祁延:“梁白羽说你让他不用还了啊……”   “是吗?我忘了。”祁延倾身过来,就要去拿言桉手里的手机,“让我看看。”   言桉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整个人一慌,朝床上倒下去,头部凌空在床外,拿着手机的手也往后举着。   而倾身过来的祁延,也就顺势压在了她身上。   很暧昧的姿势,可言桉已经顾不及这些了。她总感觉今晚的祁延,似乎很想看她的手机。   言桉微微喘着气,说话都用上了气音:“要不我把梁白羽推荐给你,你们可以自己聊……”   “你好像不想让我看到你和梁白羽的聊天记录。”祁延圈住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拉回了一些,把头拉到了床上。   “为什么呢?言桉。”他低下头,直对着她的双眼,意有所指,“你是不是在瞒我什么?”   言桉连呼吸都放轻了,她下意识眨了眨眼睛,长而翘的睫毛几乎和他的睫毛交错在一起。   她立马否认,转着两颗晶莹剔透的瞳孔乱说:“当然没有!只是梁白羽对我讲了很多工作上的事情,这些是他隐私,不方便让其他人看到的……”   “其他人?”祁延语气加重。他其实都能猜到了,梁白羽和言桉及孩子们关系那么好,如果也不是常人,估计是一只货真价实的鸽子吧?   而现在这个时间点,他们能聊什么?估计是……已经藏在家里哪个角落的第五个孩子和第六个孩子?   这样的聊天内容,言桉自然不会让他看见。站在她的角度,他当然理解她的做法。而他之所以逼迫,是想让言桉自己把手机弄坏。   那样的话,十二点八千万打进来的时候,言桉听不到短信提示音,就不知道这件事。   可言桉这三个字,还是让祁延心里非常的不舒服,一字一句问她:“对你来说,我是其他人吗?”   言桉能说是吗?她不能。   她觉得,如果她说了是,她今晚就交代在这张床上了。   和祁延相处不能说很久,但前后加起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而且关系亲密。她还是能感应到他情绪变动的。   言桉垂下眼皮:“不是……但对梁白羽来说,你是呀。”   同时,怕他又要看手机,言桉拿着手机的手,悄悄的往不远处丢了出去。   砰的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言桉连忙推开祁延爬起来:“啊,我手机掉了!”   说完后,下了床,过去把手机从地上捡了起来。   言桉的手机很旧,她用了三年,在结界经历各种打砸,都没有坏,依旧很坚强。   因为这一点,她对这个手机非常满意。   可今晚,她无比希望手机坏了。   坏了吧,坏了吧。   她心里这般想着,试着按了按开机键。   如果还能开机,她就再‘不小心’掉一次。   可这回,也许手机的寿命真的到了终点,她按了好几下开机键,也没有反应。   言桉如释负重,爬回床上,把手机递了过去,附带一个伤心的表情:“好像坏了,开不了机了。”   一切都按照祁延的计划进行着,可他心里并没有很开心。   也许是因为,言桉能和梁白羽肆无忌惮的聊天,但对他却一直多有隐瞒。   祁延沉默的接过,试着开了开,果然开不了了。   他随手放到旁边,道:“明天我让杨绅给你买个新的。”   言桉望着他的脸色,犹豫地点了点头:“好。”   祁延伸手,关掉卧室的灯,很冷淡地道:“好了,睡吧。”   “噢。”言桉坐在床上,揪了揪自己的头发,看着黑暗中他背对着她躺下的轮廓,心里有些不太好受。   他怎么了?生气了吗?她刚刚扔手机的动作是不是太明显了,他看出来了,所以他生气了?   言桉咬着唇,动作幅度很小的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卷着被子也背对着他躺着。   两人就这样躺在两侧,谁都没有说话,卧室弥漫着一股有些凝重的氛围。   祁延伸手,捏了捏眉心。   他不得不承认,他是不开心。因为言桉和梁白羽有着属于他们的秘密,而把他排除在外。   可不理人,刻意和人冷战这种事情,他应该不会做也不屑做才对。   他这是怎么了?祁延冷静地自我剖析一番,最终得出一个结果。   他可能吃醋了。   怎么可能?他会吃醋?   祁延睁开眼睛,把这个可笑的结果压下去,就打算转身哄人。   可他感受到了身后窸窸窣窣的小动静,来自于言桉。   祁延想了想,于是按下不动。   言桉一点点的挪了回来,然后在离祁延很近的时候,翻了个身,面对着他。   她咬唇,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道:“祁延,你生气了吗?”   刻意压低的语气,像是刚出生的小猫,语气呜咽,莫名让人心里一软。   祁延翻过身,伸手把人捞进自己的怀里,空一块的地方瞬间变得充实,连带着他语气都下意识变得温柔:“没有。”   言桉缩在祁延怀里,终于觉得哪里都踏实了。   她睁着眼睛:“可是我觉得你刚刚真的生气了,是因为我不给你看和梁白羽的聊天记录吗?”   祁延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低头看着她。   卧室里灯关了,黑暗一片,但适应了黑暗,也能看清楚黑夜中的轮廓。   他贴近她的额间,说话的时候,仿佛在吻着她的额头:“嘘,别和我提梁白羽。”   “为什么呀?”言桉不解,“梁白羽人其实很好的,他哪里惹你生气了吗?”   祁延面无表情:“你想我吻你吗?”   言桉一顿,下意识道:“不想。”然后她多想了一下,又道,“今天不想。”   祁延:“那给我睡觉。”   言桉:“……哦。”   看来梁白羽真的惹到他了,连她帮忙说话都没用了,唉,自求多福吧。   ……   祁延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言桉的背。   言桉觉得自己仿佛身处秋日的湖面,阳光洒下,刚刚好。风吹过,湖面晃动,让她跟着轻轻晃悠了起来。   她很快就睡着了,八爪鱼一样的缠着祁延,唇角下意识带着一抹笑。   祁延却一直都没有入睡,他在等,等十二点,等十二点八千万打进言桉的账户,会发生什么?是怎么发生的?他这几天的能力真的和这个有关系吗?   他边等边想这些事情,可真的到了十二点的时候,这些事情统统迎刃而解。   因为在钱到账的那一瞬间,抱着言桉的祁延就感觉到了。   他甚至都不需要做什么,只是意念微动,就有灵力从言桉体内出现,然后进入他体内。   祁延的身体,仿佛是一个饿了很久的躯壳,察觉到灵力,就立马自动索取。   灵力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关着窗的卧室里莫名起了风,吹得床单、窗帘摇晃,桌上的东西也被吹的摇摇欲坠,但又有股力量,在维持着这一切,让东西不至于跌落地面。而风的中心,祁延和睡着的言桉却风平浪静。   祁延睁着双眼,那双眼睛里的画面,从灵力出现开始,便跳动不停。   漫长的岁月长河,在短短的一个小时内,悉数浮现。   一个小时后,言桉账上的八千万消失,卧室的风也停住了。   黑暗中,祁延的眉眼微敛,唇轻动,吐出没有声音的三个字——这样啊。   然后他闭上眼睛,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静静抱着言桉入睡。   第二天一早,祁延如同往日一般睁开眼睛。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依旧熟睡的言桉,伸出指尖,在她脸上轻轻的画了个圆。   感觉到痒,言桉皱了皱眉,哼了哼几声。   祁延收回手,眼中带着点笑意,吻了吻她发间,轻手轻脚起床了。   他到孩子们房间,也不像平常一般的小心,直接就开了灯。   房间突然间变亮,言竹竹瞬间睁开了眼。   祁延看向孩子的眼光,带着几分欣赏。   言竹竹爬了起来:“爸爸,晨跑去吗?”   祁延点头:“对。”然后他走过去,把半个身子晃在空中的言酷酷给拎坐了起来。   言酷酷坐在床上,一脸懵的睁开了眼。他揉了揉眼睛:“爸爸,又要晨跑吗?”   祁延一脚曲在床上,把言天椒给抓了起来,然后把言檬檬也拖了起来。   闻言他回答言酷酷:“对,晨跑。”   言酷酷愁眉苦脸的:“爸爸,我就不跑了。”   祁延淡笑着看着他:“这回大家都要跑。”   言酷酷懵了:“可是除了椒椒弟弟,不是都可以自由选择吗?”   祁延:“以后就不行了,你们都得跑。特别是你。”   言酷酷张大了嘴巴:“啊?”怎么现在这个特别,变成了他呢?   祁延敲了下言酷酷的头:“你身体素质太差,基础得打扎实。”   言酷酷:啊?身体素质好又如何?差又如何?有什么关系吗?   他愁眉苦脸的想着,但到底还是挪动着下了床。   哪想,祁延突然道:“关系大了,难道以后你们要成为砧上鱼肉,任人宰割?”   言酷酷一惊,抬头愣愣的看着祁延。   怎么回事?他明明没有说出口,爸爸怎么知道?   祁延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摸了摸言酷酷的头,然后看着被抓起来却又耍赖皮躺下的言天椒:“起来!”   言天椒扑腾着双手双腿,大声道:“那为什么我们要晨跑,妈妈却不用!”   “你们妈妈有我。”祁延淡淡道。   言檬檬睡眼惺忪:“可是我们也有爸爸啊。”   言天椒大声附和:“就是!”   “哦,可我还等着你们长大护我。”祁延说的理所当然,“所以快起来跑步。”   言檬檬闻言,一下子清醒了,被激起了斗志,握着小拳头:“爸爸,我会努力跑步锻炼,然后长大保护你和妈妈的!”   祁延很欣慰:“很好。”   言天椒:“那哥哥,你长大顺便也护我好不好?”   言檬檬点头:“好呀。”   言天椒眼睛一亮,看向祁延:“爸爸你看,我有哥哥,我也可以和妈妈一样不跑步!”   祁延挑眉,问道:“今天晚上想吃辣炒蟑螂吗?这道菜我虽未曾做过,但应该也不难。”   言天椒:“!!!”   没过多久,祁延带着四个孩子下楼。   他下意识看了眼后院的位置,眼中光芒微闪。   算了,先让他适应适应。   ……   四个孩子奔跑在湖边小道上,祁延轻轻松松的跟在最后头。   言酷酷跑的气喘吁吁,每次想停下来的时候,祁延就淡淡道:“不能停,继续跑。”   言酷酷很难过:“爸爸,我不能休息吗?”   “你离到极限还差得远呢,不能。”他无情拒绝,“继续跑,跑快点。”   言酷酷:quq   爸爸今天怎么了?明明之前带他跑步的时候,还很温和,看他停下来休息也不说什么,还鼓励他,让他加油的。   祁延淡淡道:“等你突破极限,你也许就发现,没那么苦了。”   “?”   言酷酷一愣。他下意识停下脚步,看向祁延。   祁延面色如常:“停下来干什么?继续跑啊,你离你檬檬哥哥差了一大截,给我追上去。”   言酷酷:quq   ……   言桉睡醒下楼的时候,便听见后院里传来祁延的声音:“别动,保持住。今天早上空气很好,记得自己感受一下大自然的气息。”   她有些奇怪,小跑到后院门口一看。   便见草地上,一排站着四个孩子,正在扎马步。   言檬檬和言竹竹都很认真,特别是言竹竹,还下意识闭上了眼睛,面色和其他孩子比,显得异常的平静。   祁延的视线落在言竹竹脸上,微微笑了笑。   而言酷酷,则在发呆。言天椒,却在偷懒。   祁延手里拿了根树枝,轻抽了言酷酷一下,又抽了言天椒一下,低声和孩子们说了些什么。   然后这两个孩子又勉强认真了起来。   呃,怎么回事?   言桉摸了摸头发,心里纳闷。   平常晨跑也算了,怎么开始扎马步了呢?当年在修仙世界,她上族里学堂的时候,也是被族长们叫着扎马步的。   虽然,她和姐妹们会悄悄偷懒。   言天椒看见言桉,喜笑颜开,顿时叫道:“妈妈!你终于起来了!”然后他转向祁延,“爸爸,妈妈起来了,我们是不是可以结束了!”   祁延说的,让他们坚持到言桉起床。   祁延点了下头。   言天椒连忙duang的一下就坐在了草地上:“好累啊,我好累啊!”   天知道,他们今天被祁延逼得跑了一整圈。   洞帘湖可是不小,一圈下来成年人都觉得累,更何况他们这些孩子?   跑回来后,他们跟着祁延舒展筋骨,还得扎马步!   言酷酷深有同感,跟着坐下。   言檬檬也停了下来,擦了擦额间的汗水。   只有言竹竹,还保持着一样的姿势,继续闭着眼睛,扎着最标准的马步。   言天椒奇怪:“竹竹哥哥,你不休息吗?”   祁延一眼扫过去:“累了就回客厅,要说话就给我继续扎着。”   言天椒顿时不敢说话了,拍拍手爬了起来,跑向了言桉。   言酷酷慢吞吞的跟在后面。   言檬檬看看竹竹,又看看祁延,在犹豫要不要继续。   祁延摸了摸檬檬的头:“好了,你和弟弟们休息去吧。”   言檬檬仰着头:“可是竹竹弟弟……”   “没事,爸爸看着。你去喝点水。”   言檬檬于是也没说什么,跟着进去了。   大家离开后几分钟,言竹竹睁开了眼睛。   他眼里带着点惊疑和讶异,看向了祁延,张嘴欲问什么。   祁延将食指抵于自己唇前:“别问。”   言竹竹沉默的和祁延对望,抿了抿唇,于是不再问了。   祁延伸手,拍了拍竹竹的头,说着暂时只有父子两人才懂的话,“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   半晌,兀自低语:“挺有我当年的风范。”   作者有话要说:  言酷酷:我的爸爸一夜间变成了魔鬼教练!他不再对我说加油了!quq 第67章   一家人用过早餐后,言桉和祁延前往片场拍戏。   今天是周末,孩子们便自己待在家里。   祁延已经先出去了,言桉慢他一步,拉着言檬檬和言竹竹,让两个孩子记得去结界看看言捕赢,才小跑着追了上去。   车门开着,祁延已经在车上坐着,正低头拿着手机。   言桉本打算弯腰坐进去,可视线触及到时,才蓦然想起自己把坏了的手机给落在了卧室!   她身形一顿,拍了拍自己脑袋:“祁延,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个手机!”   说完就要回头跑,祁延叫住她:“你手机已经在我这了。”   “啊?”言桉转头,脸上带着点疑惑。   祁延将手里正在摆弄的手机递了过去:“这就是你的。”   可这不是和他的手机长的一模一样吗?银白色,通用款。   “给你换了个新的。”祁延唇角微勾,眼里一动,“用到的软件也都给你下好了。”   言桉眨眨眼睛,坐进车里,接过手机按了几下。   果然,这是她的手机号码。只是由于换了手机,聊天记录包括短信都没了。   不过也好,这样祁延就看不到她和梁白羽聊了什么。   言桉松了口气。   车在临湖街道开着,前往位于另外一个城区的片场。路上车不多,两旁种着银杏树。绿了一个夏季的银杏叶,不知何时悄悄黄了一角,半黄半绿的银杏树,在早晨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倒映进洞帘湖,风吹过,美轮美奂的倒影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中微微晃悠。   言桉拖着下巴,看着窗外的这一幕风景,看着看着,她视线就悄悄挪到了旁边的祁延身上。   他很随意的靠在车椅上,微微阖着双目,面上神态看起来平静,平静中又带着悠闲和怡然自得。   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莫名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早上下楼的时候看到他,就有这种感觉了。   祁延今天,好像变得更好看,更吸引人一些。而且莫名有种天然的亲近感,无端想让人亲近。   但细看,人还是那个人,五官还是那个五官啊。   怎么回事?难道是秋天这个植物丰收的季节来了,她的内心变得更加萌动了吗?   不应该啊,不应该。   闭着双目的祁延轻轻睁开了眼睛,对上言桉的视线,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言桉目光凝滞了一下,红着脸充满挪开了视线。   他挑眉问道:“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言桉语气一滞:“我没有看你啊……”   祁延:“哦?”   言桉指着窗外:“我在看窗外的银杏树!”   祁延唇微掀,撑着太阳穴点了下头:“哦,那你看。”   言桉悻悻收回脑袋:“……不看了。”   言桉和祁延一走,四个孩子就去了结界探望言捕赢。   结果言捕赢还在睡觉,那一片片外绿内红的小夹子全部阖上了,软趴趴的聚成一团。   旁边的零食没剩下多少。   言天椒看了一眼,嘟囔道:“弟弟真能吃,还能睡。”   言檬檬轻声道:“嘘,我们出去吧,别吵弟弟睡觉。”   孩子们纷纷点头,也就跟着言檬檬走了。   言天椒走在最后头,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睡着的言捕赢,眼睛滴溜滴溜的转了几圈。   这个弟弟这么宅,又不喜欢出门,如果知道爸爸要让大家早起跑步,一定会很不喜欢爸爸的吧?   那这样,他是不是就能联合赢赢弟弟,挑战魔鬼爸爸了?!   毕竟他的三个哥哥,好像都很喜欢爸爸。竹竹哥哥看起来谁也不搭理,但其实很听爸爸话的!   言天椒咬着手指头,心里冒出了一个危险的想法,并且很快就决定实施这个想法,然后一头扎进杂货间,开始准备工具了。   而与此同时,言竹竹从结界出来后,也没进客厅,而是就在院子里,站在湖边,闭上眼睛,双手背于身后。孩子稚嫩的脸蛋上,带着小大人般的神色。   言檬檬见状,和言酷酷对视了一眼,默契的一起走了过去。   言檬檬摸摸头发,踮起脚往四处看了看,然后又看看竹竹,问道:“竹竹弟弟,你在干什么啊?”   言酷酷打了个哈欠,蹲在了地上,想了想,索性改蹲为坐,拖着下巴,看着远方的景色,沉思。   至于沉思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言竹竹听到言檬檬的问话,睁开了眼睛,转头道:“哥,早上爸爸让我们扎马步,并且让我们努力感受大自然的时候,你有感受到什么吗?”   言檬檬想了想,摇摇头:“没有。”他有些脸红,“我只感觉到累。”   绕着湖跑了一大圈,真的好累啊。   言竹竹安静了几秒钟,道:“我那时好像听到了鱼在湖水里流动的声音。”   言酷酷仰着脑袋,微微张开嘴巴:“啊?”这怎么听得到?他时常坐在湖边发呆沉思,也没听到啊。   这处湖面安静,不像海面,也不像湍急的溪流,根本就没什么声音,很安静的。   言檬檬也有些讶异:“真的吗?”   言竹竹迟疑的点了点头:“对。”   言酷酷呆了一下:“竹竹弟弟,你是怎么做到的?”   言竹竹道:“我就按照爸爸说的,仔细感受了一下,就听到了。你们说爸爸是不是在故意教我们什么?”   言檬檬眼中也出现点疑惑,他想了想,便乖乖站好,闭上眼睛,仔细感受。   言酷酷跟着照做。   过了一会儿,言檬檬睁开了眼睛,认真道:“竹竹弟弟。”   等着反馈的言竹竹神情一肃:“怎么样?哥哥你有听到吗?”   言檬檬:“我觉得不是,我什么都没听到。”然后他指了指客厅的方向,“我只听到了椒椒弟弟在大声喊哥哥救命。”   言酷酷跟着点头:“我也是。”   言竹竹:“……”   他蹙着眉,咬着唇,不太明白。他直觉这和祁延有关,而且早上,爸爸让他别问,还对他说——“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   他那时还没问出口,爸爸怎么知道他要问什么?而且为什么说他有天赋?爸爸怎么知道他有天赋呢?   言竹竹心里浮现各种各样的想法,但暂时也没和檬檬酷酷两个哥哥说什么,因为他自己现在也不确定。   不确定的事情,他不想说出来误导他人。   等晚上回来,他再问问爸爸吧。   言竹竹想清楚后,和檬檬酷酷一起,顺着言天椒的呼救声,去了杂货间。   杂货间里,各种东西掉了一地,而言天椒,被压在了下面。   见状,三个哥哥连忙走过去,把压在言天椒上的东西给齐心协力挪开了。   言檬檬关心的问道:“椒椒,你有没有受伤?”   言酷酷叹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长柄棒棒糖,敲了敲弟弟的头:“你怎么又乱来?”   言竹竹面色不愉:“你进来又想找什么?”   言天椒拍拍身上沾着的尘埃,很委屈:“我只是想找个花盆。”   三个哥哥奇怪:“你找花盆干什么?”   言天椒低下头,眼睛滴溜溜的,但嘴上装可怜:“我想用花盆拔自己的辣椒叶,种辣椒。”   言檬檬:“可是这样是种不出来的,妈妈说了,我们还没长大。要长大后才能。”   言竹竹严谨的补上:“长大也不一定能,妈妈就不可以。”   言天椒嘟囔:“我就是想自己试试看嘛。”   言檬檬:“好吧,那我帮你找找。”   言天椒瞬间抬起头,兴奋的给了言檬檬一个大拥抱:“大哥,你真好!!”   然后他转向言酷酷:“二哥……”   言酷酷撕开棒棒糖,把糖纸放进口袋,舔了一口,模糊道:“好吧,我也帮你找找。”   言天椒扑了过去:“二哥,我以后的糖都给你吃!”   至于言竹竹哥哥,言天椒是不敢求助的。   不过檬檬哥哥和酷酷哥哥都同意了,往往代表着竹竹哥哥也同意了!   午后,太阳挂在天边,光线虽然热烈,但在微风吹拂下,照的人懒洋洋的。   睡了一段时间床后,这些孩子们也习惯了睡床的生活。   因此在结界里给言捕赢投喂完成后,便回了卧室午睡。   等哥哥们都睡着后,言天椒偷偷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拿着找出来的花盆和小铲子,去了结界里。   言捕赢今日睡到快中午才醒,因此现在他也不困,正一边喝着可乐,一边咬着鸭舌,然后看动画片。   一个ipad被放在他的正前方。是哥哥们怕他无聊,教会他用后,放在结界的,里面有很多下载好的动画片。   言捕赢吃的开心,喝的快乐,看的愉快。   直到他看到了言天椒。   言捕赢心里顿时警惕:“四哥,你们不是午睡去了吗?”   言天椒左手花盆,右手小铲子,嘿嘿嘿笑着:“捕赢弟弟啊,你想去我们的房间参观参观,或者和我们一起住吗?”   言捕赢呼啦啦吸完可乐,用茎叶卷起可乐瓶,往空中一抛。   砰的一声,可乐瓶被准确丢进垃圾桶里。   他拒绝:“不要。”   “别这样啊,弟弟。你这样宅是不行的,你要走出结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言天椒霸气的一挥手,拿着铲子直指苍天,言语间荡气回肠,“你听过井底之蛙的故事吗?难道你想成为井底之草吗?!而且外头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你不是喜欢吃肉吗?外头有好多肉的!幼儿园的午饭也很丰盛,还新鲜!”   言捕赢咔擦咔擦咬完鸭舌,卷起垃圾扔到垃圾桶里,拒绝:“不要。”   言天椒将右手的铲子放到左边,然后假装自己有胡子,虚顺着长胡子,咳了咳,语重心长:“弟弟,你这样是不行的。身为哥哥,我要帮助你。帮助的一开始都是痛苦的,哥哥是为你好,你要原谅哥哥啊。”   言捕赢亮起了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一排排刺,语气开始变凶:“你想干什么?”   言天椒见状,把花盆和小铲子放下,然后从屁gu后的裤兜里,摸出了一双白色手套。   他将手套带上,然后用从妈妈房间里拿来的皮筋,把大大的手套捆在自己细小的手腕上。   言捕赢看着这一切,有些不耐烦:“你以为这样我就咬不到你了吗?”   言天椒嘿嘿笑着:“弟弟,别这样嘛。大家都是亲兄弟,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不要拔刀相向哇!”   一边说着,他就拿着花盆和铲子,先到附近的泥地里,铲了一盆土。   然后他觑着言捕赢的体型,在土间挖了个坑。   准备工作做好后,言天椒咽了口口水,拿着铲子和花盆过去了。   言捕赢亮出一个个带刺的叶片夹子,很凶道:“你过来试试?”   言天椒视死如归的走了过去,边走边协商:“弟弟,别这样。哥哥只是想带你去家里参观参观!”   言捕赢懒得多说,一个叶片就伸向言天椒露出的脚踝,便咬了过去。   然后脚踝的地方长出了一大片辣椒叶。   言捕赢咬了一嘴的辣椒叶下来。   这会功夫,言天椒已经到了言捕赢旁边,他拿着铲子,小心翼翼绕开捕蝇草的根,就开始挖土:“弟弟,你别怕!哥哥有分寸的,很快就好了!你在哥哥房间里,哥哥们都会喂你吃的啊!”   言捕赢很烦躁。他根本不想挪窝,哪里都不想去。   就比如现在,言天椒已经到了近前,他可以跑,也能跑。但还是……懒得跑。   言捕赢又尝试去咬言天椒哥哥的其他地方,结果无一例外咬下了很多辣椒叶。   他吐掉这些辣椒叶,烦躁的收回了夹子,窝在原地,看着屏幕上的动画片,不管旁边铲他四周土的言天椒了。   烦死了,算了。   言捕赢从旁边的零食堆里卷过一颗糖,递到言天椒面前,不耐烦道:“先帮我剥颗糖。”   “好的,弟弟,你等着!”言天椒扯下一边的手套,给言捕赢剥了糖,喂进弟弟的夹子里,然后又继续吭哧吭哧铲土。   铲到终于看到了捕蝇草的根。   言天椒放下铲子,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弟弟,你能自己到花盆里去吗?”   言捕赢吃着糖一动不动:“不。”   言天椒只能双手从土里捧起捕蝇草,然后放进花盆的土坑中。   言捕赢稳稳当当的缩在了花盆里。   言天椒把土给弟弟盖上,又很自然地把土坑里的土恢复原样,顺道把掉了一地的辣椒叶拢起,放在树下,当养料。   做完这些,他抱着花盆回到了房间,然后把这株捕蝇草盆栽,摆在了床头柜上。   然后,为了补偿‘受害人’,言天椒听着言捕赢的吩咐,噔噔噔跑下楼,把结界里的ipad给拿了回来,并倒了杯水,拿了一堆零食。   他把水和零食放到弟弟旁边,把ipad放在弟弟面前,然后插上耳机,将两个耳机一左一右贴近捕蝇草。   小声问:“能听到了吗?”   言捕赢听了一下:“可以了。”   言天椒累得直喘气:“那我睡觉去了。”   言捕赢没说话,就甩了甩叶片。   ……   这导致的结果便是,闹钟响起,言竹竹起床的时候,看到那株捕蝇草,吓了一跳:“捕赢弟弟?”   言捕赢闻言,叶片转了转,打了声招呼:“哥你醒了?下午好。”   言竹竹沉默,看了看那个熟悉的花盆:“言天椒把你挖来的?”   言捕赢点点叶子。   言竹竹看了眼床上睡着的言天椒,轻轻的翻了个白眼,然后问言捕赢:“要我把你带回结界吗?”   言捕赢摇了摇叶子:“不,不想动,就这样吧。谢谢。”   言竹竹:“……”   晚上,率先洗漱完成的言竹竹,敲响了祁延的书房。   祁延听到声音抬头,见到竹竹丝毫不意外,微微笑道:“进来吧,把门关上。”   言竹竹沉默的关上门,走到祁延旁边,抬起头,问道:“爸爸,你早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祁延阖上电脑:“我早上说什么了吗?”   言竹竹顿了一下,很平静的复述:“你让我别问,还说我很有天赋。”奶声奶气的声音,搭配上严肃的表情和语气,让人忍俊不禁。   祁延不动声色:“你确实很有天赋。”   说了和没说一个样,爸爸是在和他打哑谜?   言竹竹开门见山的问道:“爸爸,你今天早上为什么要让我们扎马步,还让我们用心感受大自然。”   祁延带着笑意的视线落在孩子脸上:“那你有感受到什么吗?”   言竹竹沉默半晌,那双星目看着祁延,里头星光闪烁,在犹豫。   他听到了本该听不到的鱼戏湖水的声音。但言竹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和爸爸说。毕竟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听到,他说了,爸爸会不会怀疑他的身份?   还是说,爸爸可能已经发现了?否则早上为什么那样说?   可问题是,爸爸如果发现他们不是人,身为人类的爸爸不应该是害怕恐惧,甚至连同其他人类将他们抓起来研究吗?可爸爸没有,按照言竹竹自己的感受,他反而在教他们什么。   言竹竹向来聪明,可这会,他脑子里也有些晕,想不太明白。   他皱着眉,很严肃的在心里正堆反堆。   在一个前提下,一切好像都变得合理。   那就是……爸爸他也不是人。   言竹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有些震惊的望着祁延。   祁延却神色如常的望着他,目光幽深,依旧在等着言竹竹的答案。   言竹竹抿着唇,半晌似乎下了决心,认真道:“我听到了鱼在湖水里流动的声音。”   祁延笑了,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发:“那很好,继续努力。你会看得更远,听得更清楚。”   言竹竹面色变了,他惊讶的抬头,看着祁延。连祁延摸他头,他都忘记了避开,有些失神道:“爸爸?”   祁延将孩子的头发理顺,然后弯下身子对言竹竹道:“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先别问爸爸,也别告诉任何人,特别是你妈妈。等该知道的时候,你们都会知道的。懂了吗?”   言竹竹摇头:“不懂,为什么?”   祁延站起身,看着远方目光深远,半晌勾了勾唇角:“没有为什么,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竹竹,爸爸能相信你吗?”   言竹竹低下头,想了想,然后郑重的点了点头:“能。”   一个字,掷地有声。   祁延心里颇感欣慰,但下一秒,欣慰的心情就被推开门的言天椒破坏了。   他探着个脑袋进来:“竹竹哥哥,爸爸,你们躲在书房说什么悄悄话呢?!能告诉我吗!我也想知道!”   祁延轻叹一声,不动声色地道:“我在问你哥哥,楼下坏了的音响是怎么回事。”   言竹竹冷着面色告状道:“是言天椒拆坏的,我们阻止的时候,他说他能装回去。但他装不回去了。”   言天椒张了张嘴巴:“我没有装不回去!你们等着,我明天就给它原模原样的装回去!”说完后,他就打算跑了,跑之前想起檬檬哥哥的嘱托,道:“爸爸,檬檬哥哥让我问你,今晚睡前故事是你讲还是妈妈讲啊?”   祁延道:“我来吧。”   然后他带着言竹竹和言天椒,去了孩子的房间。   一进门,就看到了床头柜上摆着的捕蝇草。   言桉言檬檬言酷酷已经坐在了床上等着祁延讲故事。   言桉顺着祁延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五儿子身上,心里咯噔了一下。   赢赢这个孩子怎么来的房间,她已经听檬檬说了。刚刚在祁延来之前,她也已经和赢赢交代过注意事项。   现在这个孩子,也老老实实的缩着叶片,装作一株普普通通的捕蝇草。   可她还是有些心虚,忙道:“这是孩子们在后院挖来的,他们看着喜欢,就挖来了。”   言天椒闻言,举起手:“对的对的,爸爸,是我挖的!”   祁延低头看了一眼,一个栗子就敲到了言天椒头上:“你又乱挖东西?”   言天椒捂住脑袋:“我没有,我挖得很小心,而且把土也原样埋回去了!”   祁延懒得多言,走过去,朝那盆捕蝇草伸出了手。   这样也好,省得他去挖。   见状,言桉和言檬檬言酷酷的心都提了起来,生怕弟弟被发现。   言竹竹却很平静。   言天椒则有些兴奋,想着捕蝇草弟弟最好咬爸爸一下!   可是言天椒注定要失望的,言捕赢在祁延伸手过来的时候忍住了。   而且祁延也没做什么,他就伸手轻轻弹了弹捕蝇草的叶片,笑着道:“长得还挺好。”   然后他顿了一下,问道:“这捕蝇草能摆到我书房里吗?” 第68章   祁延的这个要求遭到大家一致的拒绝。   率先跳出来的是言桉,她想都没想就道:“不可以!”   反应太过,祁延那双深邃的眼睛瞬间就望了过去,唇角带着抹似笑非笑:“为什么不可以?不就一株捕蝇草吗?难道有什么特别的?”   言桉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她鼓了鼓腮帮子,把这个锅甩给了孩子们:“因为这是宝宝们挖来的呢。”   然后她偏过头,对着儿子们挤眉弄眼。   言檬檬善解人意地跳出来:“爸爸,这株捕蝇草不行的。你想放书房的话,我们可以用网店赚来的钱买来送你。”   言酷酷晃着腿,点头附和:“没错。”   言竹竹站在祁延旁边,仰头看了爸爸一眼,抿了抿唇,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这个爸爸,是不是故意在逗他的妈妈和兄弟们?   毕竟爸爸他,不应该什么都知道了么?   言竹竹摇了摇头,一边是手心,一边是手背,所以他决定不参与其中,保持中立。   言天椒却不一样,他高高的举起手:“爸爸,可以的!捕蝇草是我挖的!送你了!”   这个弟弟一直不肯以人形见人,就该让弟弟和爸爸待几天,让弟弟了解到爸爸可恶的面目,就会乖乖变成人,成为他乖巧的弟弟,一起反抗爸爸!谁让爸爸一直用蟑螂威胁他!   言天椒的小算盘打得可响了,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还想到床头柜前,径直把捕蝇草盆栽塞给祁延。   言桉见到,眼皮跳了跳。   她握着小拳头,咬着牙,猫着腰小跑过去把这个熊孩子给拦住了,抱在怀里,在耳侧小声威胁道:“天椒!你不听妈妈的话了吗?”   言天椒看着妈妈,略微苦恼,觉得自己反抗爸爸的道路上,又多了妈妈这个障碍。   但他向来为俊杰,因为他识时务。所以言天椒就乖乖坐在言桉怀里,改口道:“唉,爸爸,妈妈和哥哥们都喜欢这株我挖来的捕蝇草,不能送你了。你自己去挖吧。”说完,摆了摆手。   言桉抱着言天椒坐在床沿,闻言点了点头,认可般的摸了摸孩子略微毛躁的头发。   祁延淡笑着看着这一幕,扫了那株一动不动的捕蝇草,点了下头,语气轻描淡写:“也行。”   孩子们都睡着后,言桉和祁延一起离开了房间。   因为捕蝇草还在房间里,言桉就一直刻意保持着清醒,没敢睡着。这导致她直打哈欠。   祁延关上孩子的卧室门,见状眼中带着点笑意,伸手揉了揉言桉的头,声音因为轻,而显得低沉:“困了?”   言桉点了点头。   祁延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我还有个电话要回,你先回房睡,事情处理好了我再过来。”   言桉困倦的不行,也没察觉他说的有什么不对,和三年前他出门的时候一样嘱咐:“好,那你早点来啊。”   祁延唇角上扬,意味深长的望着她的脸,语气含着点什么:“好,我会早点。”   言桉有些奇怪,也没细究,揉着脸转身回卧室了。   一直到躺到床上,她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刚刚的对话,不就是祁延要来和她一起睡,她说好,还让他早点来吗?!   虽然因为任务的原因,前几天一直都睡一起,但是……但是,在没有任务的日子里,也不能就这么习惯性的一起睡吧?   他们现在又不是夫妻,也不是男女朋友。按照这个社会的默认规则,不是夫妻不是男女朋友还睡在一张床上的,就是pao友了。   问题是,他们两个连pao友也不是。   但是已经过了拒绝的最佳时机,她总不能现在跑过去,跟他说你今晚不用来了吧?   言桉揪着头发叹着气,连刚刚的睡意都散了一些。   而且她刚刚也发现,言天椒这孩子,这段时间一直喊她妈妈,喊祁延爸爸啊。   她都已经无法纠正了,每回改回来,之后又叫了回去。关键是,她自己也没意识到不对。   额……好像祁延也没觉得不对?   那……算了算了,就先这样吧。反正六颗种子,现在只有最后一颗没有发芽了。   也不知道这个破系统什么时候触发最后一颗种子的任务。孩子们没发芽,她心里总是牵挂着。   而且最近系统不知怎么回事,不再在心里说话,而是直接打字,在屏幕上显示。   这个念头刚出,仿佛证明她的想法似的,淡蓝色的屏幕自动在言桉面前浮现,上面有着一排字样:   【滴——第三个任务已触发,任务内容:[每天五分钟亲吻值,持续六天];任务奖励:[第六颗种子发芽所需灵力值]】   【滴——任务从今日开始,现已22:30分,离今日结束还剩90分钟,请宿主注意把握时间,完成今日五分钟亲吻值!】   言桉躺在床上,望着上头的天花板,听到的时候松了口气。   终于到了最后一颗种子了!而且只有五分钟!五分钟!如果亲吻都要一个小时半个小时,那她真的会疯的。   这个系统,在这个层面上,还是挺草性化的。   言桉想了想,问道:你最近为什么不说话了?   眼前字幕浮现:【没有说话的必要。】   言桉:那你之前也没说话的必要,你为什么要和我滴滴滴呢?   字幕:【……】   言桉:而且我觉得你最近存在感降低了好多,为什么啊?   字幕:【宿主是否有其他问题?没有的话,系统就不打扰宿主完成任务了。】   言桉看着眼前这排字,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之前系统刚来的时候,她嫌烦时不时就施加清心咒,现在怎么感觉反过来了?   她问道:亲额头算亲吻值吗?   字幕:【不算哦,只有嘴唇才算。】   言桉:………………   那这貌似有点难度,言桉又开始愁了。   愁到卧室门被打开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闭上眼睛,装睡。   因为她还没想好,今天要怎么完成这五分钟的亲吻值。   她背对着门口躺着,竖着耳朵听着后头的动静。   门被打开又被轻轻关上,脚步声从远到近,然后在床前停下。   过了一秒,床的另外一边微塌下去,祁延掀开被子上了床。   他看着面对自己的背影,轻声叫了一声:“言桉?”   言桉闭着眼睛,身影一动不动。   祁延见此没再说什么,伸手关掉了床头灯,卧室陷入一片黑暗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祁延从一开始细微的翻身,到后头彻底没了动静,连呼吸声都变得绵长。   言桉抓着被子,轻轻的一点一点朝祁延挪动过去,直到背碰到了他的指尖。   他的指尖动了一下。   言桉身形一僵,赶紧再闭上眼睛装睡。   然后她很明显的感觉到,祁延伸长了手,圈住她,将她拉进了他的怀里,从背后搂住她。   全程言桉一动不动,心里一路拉着警笛。   可千万别把他给吵醒了,否则她今天任务得怎么完成啊?   值得庆幸的是,她被搂入怀中后,祁延也就没有接下来的动作。看起来他刚刚拉她进怀,只是睡着后无意识的举动。   言桉放下心,在他怀里乖乖躺了有五分钟,再小心翼翼的转了个身,从背对着他,到面对着他。   祁延在这个过程中,显得很安静,并没有任何清醒的举动在。   但她还是小心为主,往后仰着脑袋,在朦朦胧胧的黑暗中,找到了他脸部的轮廓,用很轻很轻声音唤道:“祁延?祁延,你睡了吗?”   祁延没有任何动静。   言桉心中一喜,石头落了地。   她可以开始了。   这个念头一出,言桉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很奇怪的情绪,明明这种事情三年前没少做,可是时隔三年再去做,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和难为情的。   所以她要这样趁他睡着,偷偷摸摸的来。   大概这就是小别胜新婚,大别胜回乡,但近乡情更怯?   言桉望着祁延那张朦朦胧胧的脸,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呼吸就有些乱了。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抿了抿唇,两只手下意识抓住了祁延的衣摆,然后下定了决心。   这事情,其实比和他坦白真相要容易的多得多。   抱着这样的想法,言桉一点点的向祁延靠近,找到他的唇,然后轻轻地印了上去。   真的只是,轻轻地印上去。像是凉爽的秋日,落叶从树枝间掉落,然后随着风在半空中轻摇,再慢慢的,一点点的,轻轻地掉落在地面,轻轻地。   可是那一刹那,言桉还是觉得自己的唇微麻。   植物本没有心,可植物成了人,也就有了心。心脏在这一刻,和轻轻的吻不同,而是在猛烈地剧烈地跳动着,连带着全身的血液开始流转,红了一张脸,一双耳,还有一株铜钱草。   言桉头部微微仰着,这个姿势并不轻松,但她一动都不敢动。   只要这样保持五分钟,她今天的任务就能完成了。   可是,天不从人愿。   本该好好睡着的人突然间翻了个身,努力维持身体平衡的言桉一倒,就被人压在了下头。   她一声惊呼还没出口,祁延低沉沙哑的音线就在耳畔响起:“孩子们没有和你说过吗?”   此刻的言桉吓得魂都没有了,她抓着他衣袖的手下意识松开,投降般的抵在两人中间。   她颤颤巍巍的问:“什、什么?”   祁延伸手,微凉的指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指腹擦过她的唇瓣,尾音勾起,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晚安吻不能吻这里。”   他俯身,唇在她额头上一碰:“应该吻额头。”他一顿,唇又来到了脸颊处,“或者脸颊也行。”   言桉呼吸漏了几拍,一张脸更加红了。   这种时候,她就应该默默的趴过身子,然后用枕头盖住自己的脑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她不行啊,刚刚等他入睡,耽误了时间。现在距离第二天只有最后十分钟了,意味着她五分钟的任务时限快要到了。   言桉咬牙,一鼓作气,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抬起头就要去吻他。   结果祁延一避,她的唇印在了他脸颊上。   他语气淡淡的,黑暗中唇角却微微上扬:“不是刚教过你吗?怎么又乱来?”   言桉生气了:“这不是晚安吻!”   “哦?”祁延眉间轻动,“那是什么?”   “我是在试戏!”言桉回道,索性破罐子破摔,理不直气不壮,“剧本里吻戏快拍了,我睡不着我就拿你试试,不可以吗?”   下方人在挣扎,祁延伸手压住她右肩,人就动也动不了了。   他低下头,说话的时候,气息喷洒在她鼻尖:“那你也试错了。”   言桉挣扎了一会儿,挣扎不开,就躺平不动了。她想着自己的任务,和一分一秒过去的时间,都要哭了,下意识顺着他的话问他:“哪里错了啊?”   明明就错在他装睡!   祁延语气微微带着笑:“知道什么是剧本中的强吻吗?”   言桉张嘴欲答,然而祁延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   言桉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暴风雨,弄得她根本都忘记要看时间了。   等祁延放过她,她喘着气看淡蓝色屏幕的时候,发现已经过了十二点,而她的五分钟亲吻值,也顺利完成。   她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唇,疼得她抽了口凉气。   祁延抵在她颈侧,呼吸声很危险,动作也很危险,虽然没说话,但她很清楚的听见他忍耐的喘气声。   完成任务的言桉,十分无情地,轻轻地,轻轻地,推开了祁延,然后滚到旁边,滚进了被子里,把自己卷成一团。   被子里,她强忍按捺了很久的铜钱草叶片,终于忍不住冒了出来,羞羞答答的绽开圆鼓鼓的叶面。   天知道刚刚是怎么回事。   明明三年前,他对她做那种事的时候,虽然难忍,但她还是能勉强忍住不冒叶子的。   可今晚一个吻,她险些好几次忍不住冒叶片。   太危险了,真的太危险了。要知道,刚刚她的铜钱草叶子就差点冒出来了啊!冒出来还得了?!   祁延深深吸了口气,看着旁边的那团被子,伸手去扯。   被子里的言桉死死抓着被子不松手,语气带着撒娇的求饶:“你别动我被子!”   他索性连人带被抱进怀里:“头闷在里面,你不热么?”   言桉:“不要你管,我就要闷在里面。”   其实是她现在没法见人,她铜钱草叶片收不回去了!居然收不回去了呜呜呜……   明明以前都没发生过这种事情!   祁延勾了勾唇:“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是害羞得不能见我了。”   言桉感受着自己羞答答暂时收不回去的叶片,恼羞成怒:“你不要说话了,我要睡了!”   他发出点轻笑声,低头吻了吻被子,没再继续说什么。   没过多久,冷静下来的言桉收回了叶片,然后钻出了被子。   她刻意爬的离祁延远远的,躺下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睡着后,她又自己滚了回去。   祁延张开双臂,将滚进来的铜钱草抱进了怀里。   外头的天渐渐开始变亮。   凌晨四点,太阳还未出,天际是一片深蓝。   祁延睁开了眼睛。   言桉还在他怀里睡得不省人事,不知道梦到什么,脸上带着笑意。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脸庞,然后下了床,去了孩子们的房间。   离晨跑的时间还早,而且他目的也不是床上睡着的四个孩子。他看了看那盆缩着叶子睡觉的捕蝇草,伸手拿走了,去了书房。   他打开书房的灯,关上门,反锁。   察觉到突如其来的光亮,花盆里的言捕赢也没有任何意识,依旧在酣睡中。   祁延端着花盆打量半晌,然后将花盆随手放在了书桌上。   他靠在桌边,长腿微弯,伸手弹了弹捕蝇草的叶子。   叶片感觉到动静,威胁的张开了夹子,露出一根根尖尖的刺,像是在警告。   祁延见状笑了笑,挺有闲情逸致的捏着捕蝇草其中一片叶子,大拇指伸进夹子,试了试那两排尖刺的锐利度。   锐利度还不错,和针不相上下。   只是孩子还小,不会用,就只能拿来咬咬食物,威胁威胁人了。   而言捕赢,在这样的动静下,也终于醒来。   睡梦被扰,这让他十分的烦躁。   他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祁延的脸。   哦,这个是爸爸。   昨晚的睡前故事讲得他昏昏欲睡,然后就睡着了。   因为睡前故事,让言捕赢对爸爸还挺有好感。所以他没第一时间咬下去。   他转动叶片,安静的打量着自己所在的环境。   好多书,应该是书房?   妈妈呢?哥哥们呢?爸爸为什么把他单独带到书房?   言捕赢想到了昨晚祁延说的话,说是想把他放在书房。妈妈和哥哥拒绝了,结果爸爸不甘心,把他偷偷拿到书房来了?   ……也行吧,在哪都无所谓。   言捕赢收回打量的视线,然后发现爸爸还在摸他的牙齿。   他忍无可忍,把祁延手里的叶片给不动声色的收了回去,然后张开了所有的夹子,露出他一排排锋利的牙齿,对爸爸进行最后的警告!   别再动他牙齿了!而且他还要睡觉!好烦啊!再动他就真的咬人了!   祁延见状微微扬眉,收回手,突然间道:“言捕赢。”   凶巴巴张开叶子的言捕赢一僵:“……”   什么鬼,爸爸在叫他名字?   可妈妈和哥哥们不是说,爸爸是人,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让他注意点,别暴露了吗???   言捕赢微微抬高叶片,看着祁延平静的脸,猜不透爸爸的想法,觉得有些烦。   他其实不想理会这些事情,他就想找个地方安静的,好好的待着。   因此言捕赢并没打算理祁延,他继续安静的窝在花盆里,装作听不见。   他就是一株捕蝇草,爸爸能如何?他就是不变成人,爸爸能怎么样?   祁延等了一会儿,也没等来回复。他也不急,指尖轻扣桌面:“你还从未变成人吧?”   言捕赢叶子微动。   爸爸居然真的知道他的身份?!看来妈妈和哥哥们的情报有误,等再见到妈妈和哥哥们,他得把这件事情告诉大家。   他心里这么想着,还是一动不动,显得十分的稳。   祁延:“你是不会变吗?”   言捕赢默默的垂下叶片,依旧不想理。   怎么都是这个套路?言天椒这个哥哥,之前就对他用过这个办法了,说他是不会变人才不变。   他是这么容易被激的吗?他会变,就是不想变,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说,他照旧不动如草。   “还是不想变?”祁延偏过头,看着这株捕蝇草,自己给出了答案,“你是我儿子,不会变是不可能的,那就是不想了。”   言捕赢:“……”爸爸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是夸他呢,还是夸爸爸自己?   “但是不想不行,你必须变成人,和你的哥哥们一起上学。”祁延面无表情,语气虽淡,但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言捕赢心里烦躁的想:凭什么?他不想就是不想,谁都不能逼他!   “最后给你个机会,你自己变成人,还是我来?”祁延双手环胸,问道。   言捕赢依旧不动如草。不变就是不变,难不成爸爸还能有这本事?   祁延数了三秒,三秒过后,他伸出了手。   言捕赢心里并不害怕,还是十分淡定的继续窝着。   眼前这盆捕蝇草,已经长出了不少叶片,祁延指尖在上头顿了一下,精准的选择了众多叶片中最不起眼,但细看会发现颜色最为艳丽的那一片。   言捕赢有些小小的慌了,因为这是他的第一片叶子,也是他真正的本体。   其他叶片拔掉也没关系,但唯独这片不行。   祁延捏住了这片叶子的茎,指腹微微错开,就想把这阖着的夹子给强行张开。   言捕赢心里危机顿起,不再犹豫,用尽全力朝祁延伸过来的手咬了下去。   刺十分坚硬,刺进了祁延的食指指腹,有血珠挤了出来,滴进了夹子中。   然后下一秒,书桌上凭空出现了一个男生女相,容貌艳丽,面色凶巴巴的小男孩。   他一屁股,坐塌了花盆。   花盆是哥哥们从杂货间找出来的,有些粗制滥造,是塑料材质。被言捕赢一坐,四分五裂。   土从裂了的花盆中倒了出来,四处散落。 第69章   祁延收回手,被言捕赢咬伤的指腹上,伤口很快就好了。   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眼前的五儿子,一张脸容貌艳丽,配合上凶巴巴的神色,显得十分具有侵略性。   只是现在,言捕赢有些懵,连脸上的凶气都少了几分,被迷茫所代替。   因为坐烂了花盆,他屁gu疼得不行。可比起疼痛,更让他在意的是——他居然就这样变成了人形?!   口中似乎还残留着点血腥味。就在刚刚那一刹那,在爸爸的血滴落的时候,言捕赢只觉得有股很恐怖的力量席卷了全身,然后他就现出了人形。   是的,很恐怖。以至于现在都让言捕赢心有余悸,下意识警惕的看着祁延。   妈妈和哥哥们说爸爸是普通人,但很明显,并不是。   言捕赢判断不出爸爸的本体是什么,可是那股力量,不可能是人类所拥有的。   他从书桌上站起来,连身上沾着的土都来不及拍,就往后退了几步,凶巴巴的问:“你是谁?”   祁延眉间微动,偏头看过去,反问道:“你说我是谁?”   言捕赢咬咬牙:“你不是人!”   “不管我是不是人,我都是你爸爸。”祁延改靠为站,转过头看着戒备的言捕赢,淡淡道,“你人形不是很好看吗?以后就变成人形,和妈妈说你要上学……”   还未等祁延说完,言捕赢眉头皱了起来,打断道:“我不要上学。”   “你要。”两个字掷地有声,虽然声音不大,和往日并没有任何区别,但听在言捕赢耳里却带着几分威压,让他莫名有些喘不过气,还有几分下意识的畏惧。   这是来自于实力的碾压,他觉得自己和爸爸,就仿佛蚂蚁与龙,实力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   言捕赢又退了几步,虽然有些害怕,但凶气不减:“为什么?我为什么不可以在家待着?为什么要去上学?”   “因为你没有资本。”祁延轻描淡写,“如果没有你妈妈和哥哥们,你能在家安心待着?就凭你现在的实力,你能靠自己安心宅在某个地方?你妈妈还可以设结界,让自己住处免受外界打扰,然后生下你们。而你,连设结界的能力都没有。”   言捕赢想反驳,但仔细想了想,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其实爸爸也说的没错,从发芽到现在。吃的喝的都是妈妈和哥哥们给他准备好的,他待的结界也是妈妈的。他好像确实没有靠自己做过什么,除了吃。   祁延看着孩子低头思索的面色,顿了一下继续道:“你想要怎么生活,如何生活,那是等你自己有能力和实力后才能决定的事情。那时候,旁人根本无法干预你的选择。但如果你没有,周围的人可以给你喜欢的一切,但也可以在下一秒摧毁你喜欢的一切,你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所以现在,你应该暂时抛弃你喜欢的生活,提升你自己。”   言捕赢站在书桌上有些累,索性坐了下来,盘着腿在想祁延说的话。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那等我能打过你了,比你强了,是不是就可以了?”   “嗯。”祁延点头,眉毛微扬,“但你能吗?”   言捕赢被怀疑,十分不喜,很凶道:“我当然能!”说话的时候,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小牙齿,只是牙齿微微有些尖,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好啊,我等着。”祁延眼里带了点笑意,“对了,这件事情不许告诉你妈妈和哥哥们。”   言捕赢很重的哼了一声,双手学着祁延环胸:“如果我说了呢?”   “你妈妈如今身无分文,你哥哥们网店的钱也在我这。这房子是我的,家里零食是我买的。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祁延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孩,眉毛微挑,“你觉得呢?”   言捕赢叹了口气,稍显得不耐烦:“好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可以回去了吗?”   “可以。”祁延点点头。   他伸手,有股力量从指尖流转而出,被孩子坐烂的花盆瞬间恢复如常,散落一桌的泥土也悉数聚拢在花盆里。   他道:“变回去吧,我待会喊你哥哥们起床跑步,然后你变成人找你妈妈说清楚。”   言捕赢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半晌道:“知道了。”   话音刚落,坐在书桌上的小男孩便成了一株捕蝇草,仔细观察的话,捕蝇草的颜色比刚刚要红艳的多。   然后这株捕蝇草,蹦蹦跳跳的跳进了花盆里,安稳的待着。   祁延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拿起花盆就走。   言捕赢想了想,突然间道:“爸爸,我觉得有个地方不太对劲。”   祁延:“嗯?哪里不对劲?”   言捕赢:“这个世界没有灵力,怎么修炼?”   祁延捧着花盆,打开书房门走出去。   时间还早,大家都没醒,走廊很安静,祁延淡如水的声线响起:“你们现在还用不着灵力修炼,先把基础打扎实。修炼之道,漫长着呢。”   言捕赢奇怪:“那你的灵力从哪里来的?”   祁延勾唇:“你妈妈那。”   言捕赢:“可是妈妈还觉得你是普通人呢。她又不会主动给你转化灵力,而且你不是说妈妈身无分文吗?”妈妈是铜钱草,没有钱,哪里的灵力?   祁延弹了弹捕蝇草叶片:“等你有足够多的钱,有足够强,你就知道了。”   言捕赢:“……说了等于没说。”   祁延笑了笑,没再继续解释,打开了孩子们的卧室。   言捕赢见状,也不再说话。   祁延把捕蝇草放回原位,然后打开了卧室的灯。   他站在床前,拍了拍手,用正常音量喊道:“可以起床晨跑了。”   这样的动静,只叫醒了言竹竹,其他三人没有任何反应。   祁延沉吟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儿子们点拨了一首振奋人心的摇滚歌曲。   效果比他亲手推人起床要来得好。   喧闹的歌声响起的那一秒,半个身子悬空的言酷酷差点翻床,摔到地上。   还好言竹竹手快一步,拉住了言酷酷的一只腿。   言酷酷睁开眼睛,愁眉苦脸的抹了把脸,揉了揉耳朵,爬了起来,看着爸爸手里拿着的手机,叹了口气。   啊,又是要跑步的一天。算了,跑也是一天,不跑也是一天,反正都是一天,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他下了床,和竹竹弟弟一起穿鞋穿衣。   言天椒则被吓得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左顾右盼:“发生了什么!地震了吗!”   等他搞清楚声音来源的时候,脸上露出生气的面色,一骨碌爬了起来,伸出拳头,摆出战斗的姿势,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向了祁延。   只是期间不小心被言檬檬的腿一绊,整个人朝前方摔去,发出一串尖叫声:“啊啊啊啊啊啊……”   被摇滚歌声吵得用被子捂住脑袋的言檬檬下意识收回了腿,他难过的皱起了秀气的眉毛。   爸爸放的歌声,弟弟的尖叫声,各种各样的声音,打消了他的瞌睡虫。   他顶着一头乱发,挣扎着坐了起来。   而同时,摔倒在床上的言天椒坚强的爬了起来,继续摆好姿势,冲向了祁延:“吵我睡觉的坏爸爸,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祁延看了他一眼,伸出手,轻轻推了言天椒一把,言天椒又摔在了柔软的床上,震得床榻了榻。   祁延看了看腕表:“好了,别闹了,起来跑步去。”   言天椒仰面摔在床上,踢踏着双手双脚,声音充满不甘:“啊啊啊我不想跑!言天椒这么厉害的人,怎么能把大好时光浪费在跑步上呢!应该拿来睡觉才对!”   言檬檬伸手,把弟弟毛躁的头发给揉顺,温声道:“椒椒,快起来吧。”   说完后,他甩甩头,乖巧地挪到了床边。   祁延弯腰,将言檬檬的鞋子给他放好,夸道:“檬檬今天有进步,没怎么赖床了。”   穿着鞋的言檬檬闻言很开心,他仰头:“爸爸,我争取以后第一时间清醒,不赖床。”   祁延脸上露出笑意,摸了摸孩子的头,然后转向床上装死的言天椒,收了笑意,面无表情的催促道:“快点。”   言天椒顿了一下,然后再次弹起了身子,忿忿不平:“跑就跑!谁怕谁!”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先后都换好运动服。   祁延确认完毕,打算带着孩子们走了,走之前,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捕蝇草,敲了敲柜子。   意思很明显。   言捕赢扬了扬叶片。   爸爸和哥哥们走后没多久,言捕赢跳出了花盆,往地上一跳,变成了人形。   他在衣柜里找了件哥哥们的衣服穿上,然后开门去了言桉的卧室。   言桉被叫醒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床边长得很漂亮的小男孩。   她愣了愣,抱着被子爬了起来,不确定道:“赢赢?”   言捕赢点点头:“妈妈,是我。”   言桉看着面前的孩子,擦了擦眼睛,又擦了擦眼睛。   身为植物精灵,外貌都差不到哪里去。言桉身为铜钱草精,外貌也有过人之处,这就是为什么她可以进娱乐圈赚钱。   祁延的外貌就更不用说了,因此两个人生出的种子们,外貌上也非常的杰出。   檬檬、酷酷、竹竹、天椒这几个孩子都长得很不错,各有特色。檬檬可爱,酷酷忧郁,竹竹英气,天椒活泼,而捕赢这个孩子,五官艳丽,带着侵略性般的凌厉曲线。像漂亮的霸王花。   这点,言桉实在是没想到。   她身为妈妈,恨不得想揉揉言捕赢的脸,可看着凶凶的样子,最终又按捺了下来。   这孩子不肯变人形,今天居然变了人形来找她。她可不能把孩子给吓回去啊。   言桉露出母亲温柔的笑:“赢赢,你找妈妈是有什么事情吗?”   言捕赢道:“妈妈,我以后要变成人,和哥哥们一起上学。”   言桉眨了眨眼睛,稍微有些奇怪:“你之前还不是这样想的,发生了什么呀?”   言捕赢抿了抿唇,想着爸爸的交代,道:“爸爸带着哥哥们晨跑去了,很热闹的样子。我也想去。”   不,其实他一点都不想。   不过爸爸说的对,他得先变强,才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总不可能一直靠妈妈和哥哥们。   “这样啊。”言桉伸手,拍拍孩子的头,“没问题,那等爸爸回来,我就和你爸爸说。”   之前解释言天椒的存在时,她就很有先见之明的杜撰了三胞胎这件事情,所以现在就很好解释赢赢的存在了。   她顿了一下:“不过你得和天椒哥哥一样,叫小姨和小姨父哦。”   言捕赢纳闷:“天椒哥哥不是都叫爸爸妈妈吗?”   言桉:“……反正你开始先叫着吧,叫到后面,你就随便叫好了,估计你爸爸也忘了。”   毕竟家里孩子那么多,祁延估计也反应不过来。   言捕赢点头:“哦。”   ……   早餐的时候,言桉就和大家提了这件事情。   祁延望着言桉,似笑非笑:“好啊,今天下午的航班?要我和你一起去接人吗?”   言桉连忙摇头:“不用不用,你那么忙,我自己去就好,自己去就好!”   开玩笑,这怎么能让祁延一起去?要是露陷了怎么办?   言竹竹看了祁延一眼,轻轻的翻了个白眼,低头喝粥,不言不语。   言天椒咬着勺子,兴奋道:“啊啊啊弟弟终于同意要来了吗!我终于有同伙了吗!”   祁延看过去:“你能有什么同伙?别想了,喝你的粥。”   言天椒哼哼道:“爸爸你不懂,你等着看好了。等弟弟到了,你凶我,我就让弟弟咬你!”   然而,等到晚上,言桉牵着言捕赢进来的时候,言捕赢表示,他想咬的是天椒哥哥。   原因是,言天椒看到言捕赢人形长相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是:“哇塞,赢赢弟弟你好漂亮!你穿裙子去上幼儿园的话,肯定是幼儿园最漂亮的女孩子了!”   言捕赢忍无可忍,露出微尖的牙齿,龇牙道:“我是男人,还有,要穿裙子你自己穿!”   言天椒抓抓头发,眼睛一亮:“那我穿的话,你穿吗?我们要不一起穿吧!”   言捕赢凶巴巴地道:“你穿你的,关我什么事?”   眼看两个人要吵起来,旁边的言檬檬连忙从茶几上拿起一包牛肉干,拆开,然后放到言捕赢弟弟嘴边。   言捕赢愣了愣,接过吃了起来,也不理言天椒了,问祁延和言桉:“我能去沙发上坐着吗?”   言桉扶额。   这个孩子是真的有点……不爱动,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今天她带孩子回来的时候,言捕赢在车上就全程摊着的。   祁延颔首:“当然可以。”   “谢谢。”言捕赢说完后,就走到沙发前,十分自然且舒适的瘫在了沙发里,吃着手里的牛肉干,看着眼前的电视。   这么想想,变成人其实也还不错。   言天椒见状也没继续说什么,而是拉着他的酷酷哥哥说悄悄话:“哥哥,你不觉得赢赢真的长得很漂亮吗?”   言酷酷舔了口棒棒糖,点头表示同意。   言天椒一摆手:“看在赢赢弟弟漂亮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他凶我了。”   言酷酷:“……”看出来了,言天椒弟弟就是一个隐形颜控。   言捕赢很自然的融入了别墅的生活。   哥哥们都致力于给他投食,人形的生活,外面的世界,真踏出去了这一步,也没有想象中的不可接受。   他跟着哥哥们刷牙洗脸,和哥哥们一起躺在床上听爸爸和妈妈轮流讲睡前故事,然后差不多时间入睡。   言桉给睡着的孩子们盖好被子,拉着祁延一起出了卧室门。   祁延任由言桉牵着他,不动声色的:“怎么了?”   言桉问他:“你还要工作吗?”   祁延低头,打量着她,唇角带着点笑,摇了摇头。   “那该睡觉了,时间也不早了。”言桉一脸严肃,牵着祁延到了卧室。   两人一起躺在床上。   言桉估摸了一下今日所剩余时间,现在才九点半,还早着呢。   她完全可以等到祁延睡着后再偷偷吻他,完成任务。   至于昨晚,那是意外。今天她一定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祁延躺在床上,突然间发出了点轻笑声。   言桉皱着眉,脆生生地问他:“你为什么还不睡觉,你在笑什么?”   他伸手打开了床头灯,侧过身,右手托着头:“我在想,你是不是故意等我睡着,然后像昨天那样偷吻我?”   言桉睫毛动了一下,反驳他:“我说了,我昨晚只是试戏!不是偷吻!”   “是吗?”祁延轻笑,低沉的笑声从喉间发出,若有若无的勾着人。   他想了想,干脆坐直身子,拿起床边放着的书,翻看了起来。   言桉愣愣的:“你不睡觉了吗?”   祁延:“嗯,我看会书,等你睡着再睡。否则又被偷吻,我岂不是很吃亏?”   言桉:“!!!”   她咬牙,藏在被子里的手攥成了小拳头。   这下怎么办?要不她装睡?可问题灯开着呢,装睡有点难度,万一她装着装着,真睡着了怎么办?任务失败,后果很严重啊。   而且就剩下最后一颗种子了,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在最后关头掉链子。   算了,昨天反正都吻过了,现在好像也没要矜持?   她以前也没矜持过啊。   言桉鼓足勇气,掀开被子,爬了起来。   祁延翻书的动作一顿,眼中带笑的看着她:“怎么?”   言桉红着脸,抽走了他手里的书,扔到一边。   祁延见状,挑了挑眉:“你这是要干什么?”   言桉跪坐在旁边,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祁延,我们玩个游戏吧。”   祁延双手环胸,颇有兴致:“你要玩什么游戏。”   “玩321木头人。”言桉说完后,顿了一下,瞥了他一眼,“你知道这游戏吗?”   祁延微微扬眉:“当然。”   “我们玩个简易版的。”言桉伸出手指,“我念完三二一后,大家就要保持五分钟不能动,谁先动谁就输了。”   祁延勾起唇角:“输了会怎么样?”   言桉想了想:“输了的人要无条件答应赢的人一件事情。”   祁延问:“不管什么事?”   “对!不管什么事!”言桉眼睛弯弯,她并不觉得自己会输。   “好啊,那开始。”祁延,“你数还是我数。”   “我数。”言桉挪了挪身子,估摸了一下他唇距离自己唇的位置,就扑了上去,并且快速数道,“3—2—1!”   最后的结果是,她吻是吻上了,但吻到的是脸颊。在最后一秒,祁延居然把头给偏了过去!   这样的话,吻他脸颊五分钟,也没有任何意义啊!   言桉不甘心,她想了想,伸手捧住了祁延的脸,把他的脸给挪了回来,然后轻轻碰上了他的唇。   很好,这样保持五分钟就可以了。   祁延说话的时候唇瓣轻动:“你输了。”   言桉压在他身上,手捧着他的脸,吻着他的唇,哼哼道:“我没有,你看错了。五分钟哦,五分钟不能动。”   祁延轻笑一声:“言桉,你怎么就教不会呢?”   言桉纳闷:“什么?”   “我昨晚教你的,忘了?”   想起昨晚的事情,言桉红着脸不说话了。   “再不济,三年前,我怎么吻你的,也忘了?”   这张嘴巴好讨厌,为什么一直说话,说个不停呢?   言桉恼羞成怒,本来只是轻轻碰着,没忍住,堵了进去。   是他逼她的!   接下来,祁延不再说话了。   言桉也没力气说话了。   不知何时,她已经成了下边那个人。   熟悉的感觉席上心头,铜钱草叶片又忍不住跃跃欲试,想冒出来了。   言桉的手本来是死死抓着祁延的手的。   可感觉到铜钱草叶片的动静,她连忙松了手,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想冒出来的叶片暂时平静了一点,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身上的人松开她的唇,来到她耳边,气息细细密密洒下:“这么不专心吗?”   言桉心想,我一边要看时间,一边要克制自己不长叶子,不暴露身份,还要应付你的吻,怎么专心啊?   她都觉得自己有些分身乏术了。也不知道这次怎么了,明明三年前,她完完全全可以享受其中,且不会冒叶子啊?   结果现在,他一吻她,叶子就忍不住。   “怎么又走神了?”祁延微叹口气,声音幽幽,尾音勾起,“看来得给你个小惩罚。”   言桉眨眨眼睛,感知到他想做什么,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阻止,下一刻刚平静下去的叶子,毫不顾忌的长了出来!   天呐!居然!长出来了!   言桉的两只手,只能死死捂住脑袋,死命压住那片冒出来的本命叶子。   祁延得了自由。   ……   任务完成后,言桉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眼眶湿润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想,她明天完成任务得记得戴帽子! 第70章   下午三点多,言桉和祁延拍完一场对手戏,站在一旁由化妆师补妆。   她把手里的剧本卷成圆柱形,然后默背下一场戏的台词。   祁延伸手,将言桉贴在额前的头发理到脑后,淡淡提醒道:“背错了。”   言桉一顿:“啊?又错了吗!”她扒拉开剧本看了一遍,果然是错了。   这句台词太绕口,她总是记错。   化妆师默默看着两人之间的小动作,权当没看见。   也不知道这两位怎么回事?在片场举动亲昵,而且完全没有避开众人的意思。   可他们是明星,是公众人物啊!这么亲密,也不怕有人偷偷爆料出去,引起娱乐圈的大轰动?   化妆师补好妆,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就退开了。   旁边的杨绅走了过来,和祁延低声交代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说完后本应该带着祁延的吩咐离开,但他略微有些迟疑:“祁老师……”   祁延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晚上我能请个假吗?”杨绅主动说出了请假理由,“王冬导演说今晚有流星雨,我们打算去郊外露营一晚上。”   “流星雨?!”言桉抬起脑袋,眼里晶晶的看向了杨绅,“今晚真的有流星雨?”   流星雨在修仙世界不少见,而且言桉还住在灵山深处,夜晚睡在湖面的时候,经常能看见。   只是莫名其妙穿到这个现代社会后,她三年多都没见到了,怪是想念。   而且孩子们也从未见过呢。以前其他儿子还没发芽时,她在结界里经常会和檬檬和酷酷提到流星雨有多美,因此这两个孩子一直都很想看一场。   但网上的预报常常不准,说是哪天哪天会有流星雨,可最后的结果是,言桉和檬檬酷酷在结界睁眼等一个晚上,等花了眼,也没等到。   祁延微微扬眉:“想看?”   言桉重重点头,但点完头后,她蹙了蹙眉,问杨绅:“但是这种流星雨预报,往往都不准的。杨助理你们今晚真的能看到吗?”   能不能看到并不是重点,杨绅只是太久没放假,想在这个晚上,和朋友们出去露营放松心情。   他露出恭敬的笑:“露营区视野很好,按照王冬导演所说,看到的概率还是很大的。王冬导演很有经验,他这几年拍过好几场流星雨的画面了。”   言桉来了兴致:“真的吗!那我今晚带着孩子们到后院等流星雨去!”   祁延扫了言桉一眼:“你在后院估计是看不到的。”   “为什么?”言桉纳闷。   “城里环境不好,流星雨还是得到视野好的郊外露营。”祁延淡淡回答。   言桉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样啊……”难怪她之前在结界里待三年,一场都没见到!   原来流星雨还讲究观赏地点?不是哪里都可以看见么?不过也对,在修仙世界里,她每回看到也是在灵山深处来着。   她问祁延:“我们是不是待会再拍完一场,今天就可以走了?”   祁延点头。   杨绅恭敬站在一旁,心里一个咯噔,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言桉得到祁延的回复后,转过头,笑意盈盈的看向他:“杨助理,你们在哪里露营啊?我们可以带着孩子们和你们一起去吗?”   杨绅礼貌的微笑。   他们一帮大老爷们,只是想找块环境好,离星空近的地方大口喝酒,大声聊天。   这老板一家来了,这还怎么玩?   祁延则直接开口了:“帮我们准备一下露营物资,我们跟着你们去。”   杨绅脸上笑意顿了一下,有些委婉道:“祁老师,我们此次一共五个人,我得问一下他们的意见。”   “哦,五个?”祁延面色不为所动,“哪五个?”   言桉很好奇的看了过去,眨巴着眼睛等杨绅回答。   杨绅道:“我,王冬导演,江天老师,还有梁白羽老师和他的经纪人。”   言桉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对祁延道:“哇,我们都认识哎!而且梁白羽也去,我好久不见他了。”   祁延闻言也显得有些意外:“你们五个怎么玩到一起的?”   杨绅咳了咳:“因为大家都认识王冬导演。”   王冬身为综艺节目导演,平常认识的明星本来就多。这么一来二往,也就凑到了一起。   祁延点头:“你问问吧,谁不同意告诉我,我去谈。”   杨绅:“……好。”试问谁敢不同意?   于是露营之行就这么敲定了下来。   言桉显得很兴奋,流星雨+野外露营,都是她喜欢和期待的。   到这个世界后,她基本上就未曾离开过这座城市,连郊外都没怎么去过。   五个孩子也是如此。   言檬檬和言天椒表现出了极大的兴奋,言酷酷虽然愁眉苦脸的,但脸上也带着笑。   言竹竹没有说什么,但端端正正坐在车上,时而看向窗外的样子,表明他也是期待的。   唯独……言捕赢。   他靠在车椅上,沉默道:“我不能不去吗?”   今天他第一天去幼儿园,因为容貌引起了小朋友们极大的关注,还有不少小朋友问他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么明显的男孩,他们怎么还问呢!   不过这倒是有个好处,就是小朋友们知道他爱吃肉后,都会给他投喂各种肉类零食。   但不管怎么样,在幼儿园的这一天,让他觉得有些累。只想回家好好躺着。   言天椒从椅子上爬起来,踩在椅子上,闻言转头反驳:“不行!大家都要在!我们待会要一起玩老鹰捉小鸡!我要当老鹰!”   坐在言天椒后排的祁延一个栗子就敲了过去:“不想当断了翅膀的老鹰,就给我坐好。”   言天椒忿忿不平,朝祁延做了个鬼脸,乖乖坐下了。   车从城市开出,后进入斗折蛇行的山道。道路四面绿树青山,在小巴士里的众人,跟着惯性左摇右晃,然后在夕阳时分,到了山顶。   山顶视野开阔,周围一片草丛,是露营最佳地。   露营区需要收费,王冬一行人之前便全部租了下来,此刻山上,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   王冬、江天、杨绅三人提前到达,已经把帐篷都给准备妥当了。   看到小巴士开上来,三人便迎了过去。   哪怕杨绅事先告诉过他们,会有五个小孩子一起过来。可看到小巴士上孩子一个接着一个跳下来的时候,江天和王冬还是表示了极大的震惊。   一、二、三、四、五。   五个小孩子站在一排,站在他们面前,仰头打量着他们。   江天和王冬则低头打量着孩子们。   两股势力静静对视,谁都没有开口。   江天和王冬内心一片弹幕呼啸而过。   卧槽,真的有五个!居然真的有五个!   而且五个孩子长得都很好,一个个白白嫩嫩,各有特色。   身为综艺导演的王冬,甚至已经在这一刻琢磨起了新综艺,就叫《祁延家的五个孩子》。   这节目,播出后肯定大爆啊!这多漂亮的小男孩们儿啊!   在孩子们后面,言桉跳了下来,然后再是祁延。   言桉和江天、王冬两人挥了挥手,然后提醒孩子们:“打招呼呀,你们在电视上都见过的。”   言檬檬第一个站出来:“江天哥哥好,王冬叔叔好,我是言檬檬,是大哥。”   言酷酷紧跟哥哥后头,忧郁道:“哥哥好,叔叔好,我是言酷酷,是二哥。”   言竹竹严肃:“哥哥好,叔叔好,我是三哥言竹竹。”   言天椒兴奋:“哥哥叔叔们好,我是言天椒!”然后他指向旁边的言捕赢,颇为自豪,“这是我弟弟言捕赢,我是他哥哥!”   言捕赢有些不耐烦地看了言天椒一眼,然后对江天和王冬点点头:“哥哥好,叔叔好。”   这孩子漂亮的不像话,可看着有些凶。   但没关系,这些孩子,参加节目每一个都绝对可以大红大火啊!只是祁延的孩子……估计也不需要大红大火吧。   王冬的激情浇灭了一些,他蹲下来,摸了摸自己油光锃亮的光头:“哇,小朋友们你们好呀。”   江天也蹲了下来,想了想,从口袋摸出些糖:“吃糖吗?哥哥请你们吃糖。”   言酷酷眼睛微亮,只是克制性的停了下来,看了身后的祁延和言桉一眼。   外人的东西,不能随便拿吧?   言桉摸摸言酷酷的头:“江天哥哥给的,没关系,去吧。”   言酷酷于是走了过去。   言檬檬四处看了看,摸摸头发:“鸽子叔叔还没来吗?”   王冬摆摆手:“你鸽子叔叔估计流星雨结束后,才会来。”   言桉点头,深表同感,就要拿出手机,慰问一下自己的朋友。   可哪想刚把手机拿出来,一辆车就开了过来。   梁白羽和他的经纪人吴哥一起到了。   至此,露营人员全部到齐,大家各自前往各自帐篷活动。   此刻,远方的夕阳在天边晕染开一片金黄,金黄转为红,光线洒下,美得不似人间。   杨绅给五个孩子准备了一顶超大的帐篷,旁边是祁延和言桉的二人帐篷。   言捕赢钻入帐篷中,就躺下了。   言檬檬、言酷酷、言竹竹就坐在帐篷门口,托着下巴看着山顶落日,被美景所震撼。   而言天椒,正围着帐篷转圈,好奇的看着帐篷的构造。   太神奇了,帐篷怎么就这样扎起来了呢?   然后在帐篷一角,他蹲了下来,想了想,伸出了试探的手。   五分钟后,这顶五人帐篷塌了。   坐门口的三人,眼疾手快的站了起来,跑了出去。   而躺在帐篷里头的言捕赢,发出了怒吼,语气极凶:“……言天椒!!!”   最终,言天椒只能灰溜溜的在哥哥弟弟们的帮助下,在爸爸的冷眼旁观下,把帐篷给重新扎了回去。   至于妈妈和叔叔们,他们倒是想帮忙。但碍于坏爸爸的阻止,没帮。   吃完晚饭后,五个孩子在营地玩了会游戏,然后便等着流星雨。   等了好一会儿流星雨都没出现,大家等得昏昏欲睡。   祁延于是便道:“你们先去睡,流星雨出来了,我叫你们起来。”   五个孩子因此放心的钻进了帐篷中,躺下入睡。   言桉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他们一家人,和王冬他们的帐篷隔得有些远。这个点了,那边在喝酒,有谈笑声传过来,听不清说了什么,但显得很热闹。   热闹得让人昏昏欲睡。   言桉看着从孩子帐篷里出来的祁延,心想要不趁现在完成今日任务,然后她也去睡觉。等到时流星雨出来,再让祁延把她叫起来。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祁延就道:“想去湖边走走吗?”   言桉抬起头,眼里带着点惊讶。   旁边有湖,她一来就看到了。如果按照以前,她肯定偷偷摸摸自己去泡湖水了。   可是上回拍综艺的时候,她去湖边泡澡,差点被祁延发现,从此有了点心理阴影,是再不敢偷偷去了。   可祁延居然提了出来?   言桉眼睛一亮,虽然按照祁延的意思,只是去走走,可走走也好,还能顺道完成任务!   她点头:“好啊!”   于是两人,便悄悄的离开了露营地,前往湖边。言桉还特意戴了个帽子。   山顶空气很好,连带着夜空都显得清澈无比,星光闪闪,月亮高挂,倒映在平静的湖面里,更是另外一番美景。   言桉蹲在湖边,伸手点了点湖面。   湖水凉凉的温度和舒服的触感,便顺着她的指尖席卷全身。   啊,好想躺下去啊。   这湖水看着就很舒服!可惜祁延在呢,她要克制一下。这大秋天,谁会跳湖里游泳呢?她跳进去,祁延肯定会有意见。   可哪想,站在她身后的祁延伸出了手,毫不犹豫就把言桉给推了下去。   言桉根本没防备,噗通一声就掉进了湖里。   湖水仿佛母亲一般,将言桉拥抱在中间。她舒服的发出了一声喟叹,但还是转过了身,望着岸上站着的祁延,佯装恼怒,生气道:“你推我下来干什么!”   祁延蹲下来,脸上微微带笑:“我觉得你应该挺喜欢在湖里游泳的,之前录节目的时候,你不就偷偷溜出去了吗?”   言桉抿抿唇,眉眼间都是动人的微笑,但还是嘴硬道:“那是夏天太热了!现在秋天,湖水很凉的。”   “很凉吗?”祁延伸手,碰了碰湖面,“我觉得还好。”   她伸手,意思意思的向他泼了点湖水,也许是身处湖面给了她勇气。她抬着下巴脆生生道:“有本事你自己下来试试。”   言桉只是随便一说,她没觉得祁延会下来。   可哪想,祁延真的下了水。   她惊讶的看着他,半晌道:“湖水很凉的,你下来可能会感冒哎……”   祁延一点点游到她面前:“你都不会,我为什么会?”   “因为我们不一样啊……”言桉说了一半,连忙改口,“我体质比你好多了!”   祁延轻轻一笑,倒映着满天星光月牙的湖面,映着他微湿的脸。   他在水中伸出手,环过言桉,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湖面因为两人的动作,荡漾开一层层水花。   他低下头,看着言桉的脸。   另外一只手,轻轻勾住她的下巴,指腹一点点拭去她脸上的水滴。   是他喜欢的脸,秀气的眉,清澈的眼睛,笔挺的小鼻子,淡粉色的唇,精致而尖的下巴。   这些特质,本不该和圆混为一体。可在祁延眼里,她就是圆的。圆得很美满,圆得很漂亮。   以前祁延不明白这感觉从何而来,但现在他能一眼看穿她的本体,也就明白了。   在修仙世界,他踏遍千万里,历经千万年,也从未找到这样一株合心意的铜钱草。   大概万年之前,他还亲自去过铜钱草一族,挑了一圈,也没看上喜欢的。没想到,在这个世界,倒是找到了。   祁延那双眼,变得幽深。   言桉有些紧张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心知肚明。   可是!她的帽子不见了!   言桉抓住他的手,把他的手从自己下巴给挪开,然后转动脑袋在四面看了看。   那个帽子飘在湖面上,离两人有些距离。   她就想朝帽子游去:“我先去拿帽子——”   然而祁延不松手,他单手揽住言桉,低下头,两人额间相抵。   他压低声音,声线低沉:“要帽子干什么?太碍事了。”   言桉挣扎着:“帽子要飘走了,我要去拿回来。”   “飘不远,等会我给你拿。”他搂着言桉,带着言桉游到岸边。   言桉在水里向来是自由自在的,从来没人能困住她。   可现在,祁延抱着她,她怎么都挣扎不开。   她不想再体会那种头上忍不住冒叶片,压却压不住的感觉了。这让她觉得失控,恐慌的同时又夹带着另一种难言的感觉,会让人忍不住心跳加快。仿佛烟火在耳边骤响。   又仿佛偷偷做了什么事情,有些说不出的羞耻。   言桉都要哭出来了,踢踏着湖面:“我要帽子,帽子!”   祁延将言桉抵在岸边,湖水因着两人的动作击打着岸边花草,哗啦啦的响。   旁边刚好就有一片铜钱草。   祁延随手摘了几片铜钱草叶,插在了言桉头上,哄道:“铜钱草叶子给你当帽子,好不好?”   言桉一顿,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张嘴欲说什么。   他的吻便落了下来,堵住了她未说出口的话。   ——‘你怎么可以乱摘叶片呢!’   四处是湖水,前边是祁延,背后是岸边岩壁。   言桉被水、祁延、岩壁困在一处里,迎接他的吻。   今夜的祁延,似乎和家里的时候不一样。   他的吻,肆无忌惮,漫长而热烈。   细细密密的吻,像是夜空上细细密密的星星。   言桉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觉得眼前也出现了好多星星。   她的气息微微急了起来,意念微动之间,便觉得本体叶片要冒出来了。   她伸手想去捂,却被祁延死死扣住了手腕。   就在这瞬间,一片圆圆的铜钱草叶片,悄悄冒了出来。   言桉睁开眼睛,有些慌乱的看着近在迟尺的人。   他似乎毫无察觉。   也对,她头上插着好几片铜钱草叶子呢,她的那片应该不会被发现。   言桉分心的想着,但下一秒,随着祁延的动作,她就没法分心了。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但按照屏幕显示,其实也就六七分钟,一切结束。   她红着小脸,躲在祁延的怀抱里,开始静心,试图把头顶那片叶子悄悄收回去。   可哪想,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祁延就吻了吻她的发顶,然后有意无意间,吻到了她那片叶子。   那一刹那,言桉身子一僵,忍不住呜咽了一声,整个人突然间软了力气,溃不成军,直直朝湖里沉去。   祁延连忙将人抱住,头抵在她颈侧,忍不住发出低沉的笑声。   此刻,天际突然间划过流星雨。   言桉脑海中,也下起了流星雨,雨势连绵不绝,让她好一阵都没回过神。   ……   山顶,被粱白羽叫醒看流星雨的五个宝宝,在帐篷前排排坐。   他们抬着头,看着流星雨,眼里满是惊艳。   过了一会儿,流星雨结束。   言檬檬托着下巴,看了看爸爸妈妈的帐篷,很疑惑:“爸爸妈妈有看到流星雨吗?他们到底去哪里了呀?”   言酷酷摇摇头。   言竹竹言简意赅:“不知道。”   言天椒从鼻子哼了一声:“爸爸这个坏蛋!还说有流星雨会叫醒我们!如果不是鸽子叔叔,我们就要错过流星雨了!爸爸说话不守信用!”   言捕赢点头,咬了口手里的牛肉干:“我也觉得,我们差点就要错过流星雨了。”   一开始不打算来,但此刻见到流星雨,他还是觉得来这一趟很值的。   刚想着,看见朝自己聚集而来的蚊子飞虫们,言捕赢咬牛肉干的动作一顿,有些跃跃欲试。   他悄悄的看着旁边的哥哥们,趁大家不注意,伸手啪的一声,拍下一只大蚊子,用小手揪起翅膀,就想往嘴里丢。   言天椒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   他朝言捕赢扑了过去,大叫:“弟弟!不能吃啊!很脏的!!”   等两个人从草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言捕赢手里的蚊子已经不知道掉到了哪里。   但他周围依旧有蚊子堆和飞虫堆汇聚,想抓一只轻而易举。   可是,四个哥哥齐齐用别样的目光注视着他。   在这样八只眼睛的注视下,言捕赢烦躁的打消了这个念头,露出点凶气,挥了挥在自己旁边围一圈的蚊虫:“赶紧走!”   仿佛感知到危险,刚刚因为言捕赢身上的味道自动汇聚过来的蚊虫们,纷纷开始逃窜。   言捕赢周遭一米,一只虫子都不敢踏进。   而这些蚊虫,离开一米区域内,看见不远处亮着的光,和好闻的血液味,纷纷飞了过去。   王冬啪的一声,拍下光头上停着的蚊子,骂骂咧咧:“靠,山里就是蚊虫多!”   江天抓了抓自己的手臂,想回帐篷找驱蚊水了。   梁白羽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几个蚊子包,戳了戳,盯着黑夜中的蚊虫,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外甥们所在的地方。   应该是捕蝇草这个外甥的功劳。这动静,驱蚊水可没多大用处。   梁白羽想,如果蚊子再叮他一个包,他就得起身去借言捕赢用一用。   直到蚊子叮了他三四五六个包后,梁白羽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看到梁白羽,言檬檬问道:“鸽子叔叔,你怎么过来了?”   梁白羽看了看旁边的帐篷:“你们爸爸妈妈还没回来?”   言酷酷摇摇头,颇为忧郁的四十五度仰望夜空:“没。”   梁白羽叹气,轻声嘀咕:“也太不节制了……”   言天椒竖着耳朵,咬着手指头:“鸽子叔叔,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节制不节制?”   梁白羽:“没什么。”他转向言捕赢,“你们五个人挤一个帐篷睡不下吧?捕赢,今晚你和鸽子叔叔一起睡,怎么样?”   言捕赢还没回答,其他四个哥哥连忙把言捕赢护在中间,异口同声:“不行!!!”   山上那么多蚊子,他们这些小孩子,又嫩又香,最招蚊子喜欢了。   如果没有言捕赢弟弟,他们会被咬的浑身包,痒的睡不着的!   所以弟弟不能让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言捕赢自白:我想让蚊虫来时,散发蚊虫喜欢的味道,蚊虫就会在我周围环绕,忽视我旁边的人。我想让蚊虫走,释放危险气息,蚊虫就会离开,我周遭的人也就没蚊虫了。所以,我就是一个纯天然的蚊香虫香苍蝇香。这也是为什么,大家出门都很想带上我的原因。可我一点都不想被带上,虽然每一次出门事后我都挺开心的![凶巴巴地舞叶子.jpg] 第71章   言桉和祁延两人衣服都湿了。   爬上岸后,水从身上如中小雨淅淅沥沥掉落在草地,夜晚的风吹过,凉飕飕的。   现在是秋天的季节,天气虽然凉下来一些,但衣衫依旧单薄。   祁延是万年不变的白衬衫,言桉今日也穿了件同色的长袖。   浅色的湿衣服贴在身上,在月色下,一览无遗。   祁延望着言桉的眼眸,幽深而漆黑。   言桉此刻,依旧手软脚软,浑身都软。   她一张脸红着,双眼透着点湿润,呼吸声依旧有些喘,似乎还没从刚刚被吻本体叶片中回味过来,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忍不住还想欺负。   言桉觉得有些冷,双手环抱着自己,瞪了祁延一眼,就往营地走去。   祁延眉头微勾,唇角带了个淡笑,跟在她身后。   言桉走得并不快,她的脚踩在高山草地上,麻麻的,软软的,仿佛踩棉花似的。   偶尔不小心失了平衡,往旁边一倒,后头的祁延便眼疾手快的伸出手,扶她一把。   手掌的温热隔着湿衣服,让那颗本就没落到实处的心,又跟着颤了颤。   言桉下意识就要把她推开,祁延却搂紧了她。   他微眯着双眼看着上头的营地,低头在她耳侧轻声道:“你在这边等着,我给你拿衣服,换好再回去吧。”   言桉不明所以:“为什么?”   “孩子们好像出来了。”祁延低头看她,视线转了转,呼吸深了几分,“你这副样子,还是别让大家看见。”   言桉一愣,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自己,明白了过来,恼羞成怒的推开他:“都怪你!谁让你把我推下去!”   祁延抿了抿唇角,似笑非笑的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嗯,都怪我。”   言桉语气一窒,哼了哼,背过身子,蹲了下来:“那你快点。”   ……   祁延朝帐篷接近,五个孩子很快就发现了他。   言天椒首先站了起来:“爸爸!你和妈妈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带我们一起?你们偷偷背着我们去玩了吗!”   言檬檬也跟着站起,奇怪的往祁延身后看了看:“妈妈呢?”   其他三个孩子坐在原地,整齐划一的转动小脑袋,静静看向祁延,表达了一样的疑问。   祁延一步步走近,随意道:“妈妈衣服湿了,我来给妈妈拿衣服。”   他拉开帐篷的拉链,看了看自己也湿了的衣服,对跑过来的言檬檬道:“檬檬,你爬进去帮爸爸妈妈拿一下行李袋。”   言檬檬点了点头,闻言也没多说什么,脱掉鞋子就爬了进去。   言天椒跟着跑过来,绕着祁延围了一圈,拉了拉祁延湿了的衣服:“爸爸,你和妈妈偷偷游泳去了?”   祁延顺势一点头:“嗯。”   “那为什么不带我们一起呢!”言天椒很生气,“我们睡前你说过流星雨来了,会喊我们的。结果流星雨都结束了,你才回来!”   祁延伸手,敲了敲言天椒:“我和你们妈妈的二人世界,带着你们干什么?”   这会功夫,言檬檬已经拿着行李爬了出来。   祁延接过,揉了揉言檬檬的头:“好了,不早了。你们早点睡,明早我喊你们起来跑步。”   本来想继续谴责偷偷出去玩不带他们的爸爸妈妈的言天椒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哀嚎道:“为什么出来玩还要早起跑步啊!”   言酷酷愁眉苦脸:“我以为可以休息一天。”   言捕赢搓了搓自己不耐烦的脸:“我也是。”   言竹竹怕拍裤子,站了起来,脸色严肃:“挺好的,还可以边跑步边看日出。”   言檬檬看着祁延走远后,便听到了弟弟的这句话。   他咬着唇,对其他弟弟们认真道:“竹竹弟弟说的对,跑步锻炼身体的。你们没觉得自从开始跑步后,精神更好,周边的东西也看的更清楚了吗?”   言酷酷叹口气:“没有呢。”   言天椒用力一跺草地:“没有啊!”   言捕赢:“我只觉得更困更累了。”   言酷酷和言天椒重重点头,深以为然。   言竹竹转过头,轻轻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又一脸严肃的转头过来:“那是你们跑得还不够,得继续多跑跑才行。”   说完后,便进了帐篷,打算睡觉。   言天椒看着言竹竹的背影,捏了捏拳头:“你们有没有觉得竹竹和爸爸越来越像了?”   其他三人,点头表示同意。   言捕赢:“就像魔鬼老爸的小监工。”   言天椒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然后就跟着进了帐篷,扑向了言竹竹:“你是个小坏蛋哥哥!”   见状,帐篷外剩下的三个孩子对视了一眼,摇摇头,也跟着钻了进去。   结果不幸被波及,被动的加入了兄弟间的战斗。   帐篷里笑嘻嘻闹成一团。   换好衣服回来的言桉听到动静,停下脚步,奇怪道:“他们在玩什么新游戏吗?”   祁延笑了笑,站在言桉旁边回道:“可能是老鹰捉小鸡吧。”   外边天色渐亮,天边云彩汇聚,一朵朵结成一大片。   太阳就在云朵之下,将云染得绚烂多彩。   祁延从帐篷里出来,叫醒了五个孩子,带着他们在高山草甸上跑步。   跑的时候,经过了梁白羽杨绅他们的帐篷。   祁延想了想,眼间微动,慢慢停了下来。   孩子们见到,也奇怪的跟着停了下来。   言檬檬掉头过来:“爸爸,怎么了?”   言天椒也跑了过来:“爸爸,你是不是跑累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继续睡觉了?!”   祁延听着孩子们的话,淡淡勾了勾唇角。   他望着天边唯美的日出,光线照在他的脸上,勾染出柔和的光晕。   “你们觉得日出美吗?”他问道。   孩子们被叫醒后,是在帐篷前看了好一会儿日出才开始跑的。   不得不说,高山之上的日出,确实美得令人惊叹。   言捕赢给出了肯定的回答:“美。”所以就算不能宅在家,被当了一晚上的蚊香,也值了。   祁延脸上浮现一个笑容,他问着这些不知不觉汇聚成一圈的孩子:“这样的日出,我觉得叔叔们应该也要起来看看才对。”   言檬檬思索着,点点头:“对啊,我们应该要把梁白羽叔叔叫起来看日出!昨晚他还叫我们起来看流星雨了呢!”   言酷酷觉得有道理。   言天椒心里突然间有了个想法:“还可以让叔叔们和我们一起跑步!”然后他看向旁边没说话的言竹竹,“竹竹哥哥说的,跑步可以锻炼身体!”   祁延笑意深了深,第一次表扬了言天椒:“你说的很有道理。”   第一次被肯定,言天椒无疑是很开心的。   他自告奋勇:“那我去叫叔叔们起来!”   言天椒于是转身,凑到帐篷前,张头探望。   拉链在里头,他在外面没法拉。   于是言天椒贴着帐篷,大喊道:“鸽子叔叔!太阳晒屁股了!起床了!”   帐篷里,睡得正香的梁白羽拉了拉睡袋,不理。   他不理,言天椒继续大喊大叫:“鸽子叔叔!起床了!起床了!”   见言天椒一个人叫得累,言檬檬言酷酷言竹竹言捕赢纷纷过去帮忙。   没过几分钟,帐篷悉数被拉开,露出五张睡眠不足的脸。   帐篷外,五张孩童的脸庞对着他们,天真可爱地指向天边道:“叔叔,你们看!日出是不是很漂亮!”   而祁延站在不远处,淡笑着看着众人。   不知为何,笑容带着不怀好意。   是……很……漂……亮……但……是……   孩子们很热情:“叔叔们,我们要去跑步了,你们也一起来吧?”   “不、不用了……”   “没关系啊,晨跑对身体很好的!”   “对啊,一起跑多热闹!”   “一起,别客气。”   …………   言桉在祁延起床的时候,就迷迷糊糊醒来了。   后来又睡了过去,只是帐篷隔光效果终究比不过在家,太阳出来后,里头也亮了起来。   最关键的是,不远处还有点动静,里头夹带着孩子们的声音,还有梁白羽杨绅王冬的声音。   很热闹。   这么热闹,难不成很晚了?   言桉打了个哈欠,从帐篷里爬了出来。   她揉了揉眼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便看到不远处,阳光之下,半黄半绿的草地上,有一小排长队伍在蠕动着。   队伍最前头,是江天,其次是言竹竹言天椒,在两个孩子后头,是杨绅和王冬,杨绅和王冬后头是言檬檬和言捕赢。   梁白羽和他那微胖的经纪人,以及言酷酷,祁延都在最后梯队。   梁白羽懒洋洋的跑着,虽然慢但显得很轻松,一边跑一边悠哉的欣赏风景。   跟在他后头的经纪人,因为有些胖,喘着气,跑的十分艰难。   高山草甸不比地面,跑起来更有难度一些。   而后头,言酷酷的鞋带散了,正蹲着绑鞋带,祁延就站在旁边等着。   言酷酷慢吞吞地绑了一遍,看着不太完美的样子,想了想又给拆开了,就打算重新绑一遍。   虽然鞋带绑成什么样,都无所谓,不要松了就行。但是……绑鞋带,就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祁延看着这个向来跟在大儿子身后,不太说话颇为忧郁的二儿子,唇角勾了勾。   他走近,蹲下来:“爸爸来绑。”   言酷酷:quq   真的不能借着绑鞋带休息一下吗?   祁延帮孩子绑好,将另外一只拆开又重新绑了一遍,完美的造型,刚好的松紧度,很难再散开。   他满意的收回手,揉了揉孩子的头:“好了,继续跑吧。”他指了指梁白羽,“超过你鸽子叔叔。”   言酷酷站起来,深深吸了口气,摆动两只小手臂,吭哧吭哧就追了上去。   跑了几天,言酷酷现在也能跑得挺快了。   他追上鸽子叔叔的经纪人吴哥,听到这位胖叔叔的喘气声,想到之前跑在哥哥弟弟们后头的自己,颇有些惺惺相惜,鼓励道:“叔叔加油。”   然后他加快速度,追上了梁白羽。   梁白羽听到动静,转过头看着旁边的小孩儿:“哇哦,不错啊,酷酷小朋友。”   言酷酷不解:“鸽子叔叔,你为什么跑那么慢?”这个叔叔明明都能飞。   梁白羽:“累,随便跑跑。”   “哦。”言酷酷收回视线,继续朝前方跑去,和梁白羽这种边跑边欣赏风景的方式不同,言酷酷一边跑一边发呆。   他的思绪飘得很远,一会儿想着棒棒糖城堡,一会儿想着长满苦瓜藤蔓的灵山仙境。   这些画面,有他根据妈妈对修仙世界的描述构建的,有他根据爸爸讲的睡前故事乱想的,还有他听老师说的,从电视上看到的。   奇奇怪怪,却独属于他小小的世界。   祁延看着言酷酷跑上后,也慢慢开始跑了起来。   他经过梁白羽的经纪人,道:“你平常应该自己多跑跑。”   吴哥擦了把汗,气喘吁吁的:“哪里的时间啊?”   祁延意味深长:“你和梁白羽跳槽到我经纪公司,你就有晨跑的时间了。”   吴哥:“啊???”   祁延淡淡一笑,不多说,超过吴哥,和梁白羽并排。   梁白羽看了祁延一眼,望着天边的日出,问道:“你想挖我去你经纪公司?”   刚才祁延和经纪人说的话,他听到了。   祁延:“对,严格来说是我的工作室。”   梁白羽懒洋洋的:“有什么好条件吗?”   “条件随你提。”祁延道。   梁白羽:“如果是因为言桉和我这五个外甥,你大可不必如此。我对他们好,只是因为他们是他们,和你无关。至于哪个公司,对我都一样。”   祁延望着前方,目光无波无澜,声线也淡淡的:“但对言桉不一样,你在,她估计会开心一些。”   梁白羽有些讶异的看向祁延:“你很在乎言桉的感受?”   祁延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当然在乎。”   正跑着,不远处言桉也跟着跑了下来。   祁延感知到,第一时间看了过去。   他眉间无意识点缀上几点笑意,对梁白羽道:“我之后会让杨绅再和你们详谈。”   说完后,他转身,朝后头追来的言桉跑去。   梁白羽觉得祁延有些奇怪,他摸摸下巴,跟着停了下来,转身看去。   祁延和言桉两个人渐渐汇聚,然后都停了下来,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其乐融融的模样   可能是他想多了吧。梁白羽耸耸肩,继续慢悠悠的跑了起来。   ……   言桉追得有些急,气喘吁吁的弯着腰,双手撑在双腿上。   她如今身无分文,没有钱转化灵力。   没有灵力,她就是废草一株,追上来已经耗费了大半的力气。   祁延:“你怎么起来了?”   言桉累得说不出话来:“我……我看到你们都在……跑……”   他指尖轻敲腿侧,轻笑:“看来以后晨跑得拉上你。”   言桉缓过这阵子,抬起头,很不解:“为什么啊!”   她就是看着大家都在跑,很热闹,而且风景又漂亮,才想着今天一起跑。可她没想天天跑啊!   “太弱了。”祁延伸手,拿下她头发上沾着的一根草,指向前方,“你看,孩子们个个都比你厉害。”   言桉看过去。   果然如此,连之前看起来最慢的言酷酷,居然看着都跑的挺轻松挺享受的。   她攥着拳头,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我只是还没尽全力。”   祁延似笑非笑:“是吗?”   “当然!”言桉信誓旦旦的留下这两个字,便重新出发。   可跑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停下来休息,如此循环往复。祁延就一直跟着她。   到最后,言桉是被祁延背回去的。   她趴在他背后,将脸埋在他宽阔的背,不敢见人。   祁延只是轻笑。   山顶营地上,五个小孩子排排站着,居高临下看着背着妈妈的爸爸。   言酷酷愁眉苦脸道:“我跑不动,爸爸从来都不会背我。”   言天椒跟着道:“爸爸只会偷偷带着妈妈出去玩,不会带我们。”   言檬檬:“妈妈和我们不一样,妈妈是爸爸的老婆啊。”   言捕赢咬着肉干:“老婆是什么?”   言竹竹纠正:“但爸爸妈妈好像早就离婚了。”   言檬檬:“离婚可以再结婚的。我那天在幼儿园,还问过同学呢。他说他爸爸妈妈就是离婚再结婚的。”   言捕赢继续问:“老婆是什么?”   言檬檬:“老婆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呢。”他敲敲自己的头,道,“可以去幼儿园问老师。”   言捕赢点点头,看了眼手里快吃完的牛肉干,悉数放进嘴里。   边嚼边想,老婆?能吃吗?   好像不能吃,毕竟妈妈是爸爸的老婆,能吃的话,爸爸岂不是得把妈妈给吃了?   可看爸爸,对妈妈很好,不像要吃的样子。   露营回来后,生活回归日常。   明星的生活,其实也和大多数人差不多。起床去片场拍戏,拍完回家。祁延如今的身份地位,根本不接任何活动。如果不是言桉,目前的电影,他都不会接。   言桉虽然拍过一两期综艺节目,但到底还没彻底踏进娱乐圈,加上祁延不太愿意给言桉弄些乱七八糟的活动晚会应酬。言桉自己也无所谓,她的生活就围绕着两点一线。   片场,家。家,片场。   对,她还要兢兢业业的完成亲吻任务。   但这种事情,只要开始了头一次,后面就没什么了。   终于,到了任务的最后一天。   今天,刚好拍到剧中的吻戏。   这吻戏,是她在戏中的角色,被祁延的角色强吻。   她只要完成惊讶、挣扎、挣扎不开放弃挣扎、享受和他热吻四个步骤就可以。   吻戏来来回回拍了三场,拍到最后,言桉的唇被祁延吻得红肿。   可真正加起来,离五分钟还差最后三十秒!   可恶的三十秒!她可以再拍一次!   但是陆东阳导演满意地过了这场戏……   这场戏过了后,今天两人收工,片场拍其他配角戏份。   祁延要回公司开个会,言桉打算去接孩子们放学,然后一起到结界里,等她的第六颗种子,也就是最后一颗种子发芽。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完成她最后三十秒。   言桉跟着祁延来到停车场,在祁延坐进了车里,杨绅打算上车前,言桉连忙叫道:“杨助理!”   杨绅闻言,转身:“言老师,怎么了吗?”   言桉小跑过去商量,伸出一根手指:“我有点事和祁延说,给我一分钟!就一分钟!”   杨绅了然,停在一旁,恭敬道:“好的。”   言桉道了谢,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祁延正在挽袖子,动作显得漫不经心,见状挑眉:“怎么了?”   言桉一言不发,直接挤进去,挤到他面前,弯腰就要去吻他。   祁延转头避开,面无表情,但语气含着点笑意:“刚刚还没吻够?”   言桉不说话,试图吻了几次,都被他给躲了过去。   她小脸通红,被他的举动气到了:“你躲什么?!”   祁延挑眉:“被非礼我还不能躲了么?”   言桉看了看车外站着的杨绅和女秘书。   她咬牙,直接爬到他身上。   祁延闷吭一声,手下意识护着她,免得她仰面翻下去:“别把我衬衫弄乱了,我一会儿还要开会……”   言桉已经吻了下去。   三十秒过后,她抬起头就要走了。   祁延将人揽住,捏着她的下巴,唇贴着她的唇瓣,笑声低沉:“我总觉得你这几天吻我,好像另有目的。”   言桉眨了眨眼睛,避开了一下,小声道:“才没有。”   “好了,你快去公司开会吧。”言桉从他身上下来,挥挥手,“我去接儿子们了,拜拜。”   “去吧,路上小心。”祁延笑容中带着几分意味不明。   言桉没放在心上,她现在满心满意都是三个小时后即将发芽的第六颗种子。   为了这六颗种子,三年前,她接近祁延,和祁延闪婚。   然后再和祁延离婚,在结界生下它们,调理身体三年,然后又为种子发芽而踏入娱乐圈,和祁延重遇。   一路过来,漫长而又短暂。   而现在,连最后一颗都要发芽了啊。   按照之前的计划,等孩子们都发芽后,她便打算带着它们一起走。找一个风景优美的山谷,然后生活在里面。   就和她之前在修仙世界一样,只是不知为何。再次想到这个计划时,她心里有个地方有些不舒服,涩涩的。   她摇摇头,把这股搞不清楚的异样压下,和五个儿子们一起,踏进了结界。   而此时,祁延正开车往别墅赶回来,杨绅带着祁延的临时任务,深吸了一口气,踏入了会议室。   今天的会议,祁延让他代为组织。   过了一会儿,车在别墅门口暂时停下。   祁延推开车门下车,他走过院子,拾级而上,来到门前。   家里的指纹,已经由言桉的一个指纹,变成了七个。   但祁延没用指纹开锁,他伸出手,轻轻压下门把,门便开了。   他轻手轻脚走进去,门在他后头自动合上。   祁延目标明确的向后院走去,没走几步,他的人若隐若现,然后消失不见。   只是走过院中草地时,草很轻微的动了动,仿佛有风吹过。   这股风,无声无息的进入结界,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和动静,来到了言桉和孩子们后面,静静的站着,立着,看着。   土坑只剩下最后一个,言桉和五个孩子把土坑围在中间,围成一个圈。   大公鸡喔喔喔的在圈外转了一圈,略过祁延的时候,仿佛穿过空气。然后它不甘寂寞的探着鸡头扑闪着翅膀往里挤。   言檬檬见状,便把大公鸡抱在了怀里,然后盯着那尚未有动静的土坑,静待种子发芽。   母子六人照旧开始猜测。   言檬檬:“这次会是弟弟还是妹妹?”   言酷酷:“应该是妹妹。”   言竹竹:“各有可能,可能性都一样。”   言天椒:“我要一个和赢赢弟弟一样漂亮的妹妹!”   言捕赢凶凶地瞪了言天椒一眼:“那我要一个比天椒哥哥听话的弟弟。”   言桉托着下巴,嘀咕道:“我还是想要铜钱草女儿。”   祁延闻言微微一笑,他也想要个和言桉一样的铜钱草女儿。   天渐渐暗了下来,夕阳挂在天边,晚霞红彤彤的一片,整个世界仿佛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   在众人的期待中,在夕阳温暖的光线下,土坑终于有了动静。   嫩绿色细细的茎叶顶着芽一点点扭了出来。   言桉睁大眼睛,紧张的秉着呼吸。   哇!这茎和她的铜钱草茎很像哎!不会真的是铜钱草吧!   那芽扭到一定高度便不动了,然后在七人一鸡,八双眼睛的注视下,叶片一点点张开。原先包裹着种子的种子皮随着这个动作掉落在地。   大公鸡想去啄,但被言檬檬紧紧抱住了。   在摄像头的记载下,一片嫩绿色的叶片,柔弱而又羞涩的立在了众人面前。   傍晚的风吹过,叶片轻晃。   祁延低下了头,心头微动的看着。这次他第一次参与孩子的发芽过程,在此之前,他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到,生命的出生,是如此让人惊喜,如此美好。   言桉和五个儿子张大了嘴巴,也下意识凑近了一些,并异口同声的数了出来:“一、二、三、四!”   一个叶片上分成了四片,每一片都是爱心的形状。   言桉惊呼:“四叶草?!”   真的是四叶草哎!这也被叫做幸运草!   现在网上很多珠宝首饰,都是相似的形状。不过这和言桉之前见过的那些四叶草又稍微有些不同,反正面前这一片,是她见过最好看的!   言天椒想去碰碰叶子,但被言捕赢和言竹竹一左一右抓住了手:“你别乱动,万一是妹妹呢?”   言天椒于是作罢,问那片四叶草:“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话音一落,四叶草微仰着小叶片,朝向言天椒,用软软糯糯的童音回答道:“是女孩。” 第72章   女孩子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众人皆是一愣,然后眼睛便齐齐亮了起来。   言檬檬大大的眼睛划开一抹惊喜:“是妹妹!!!”   言酷酷忧郁的脸看着也有了变化,他张张嘴巴:“哇,真的是妹妹啊。”   言竹竹腰杆挺得很直,闻言低下头,认真地再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四叶草。嗯,妹妹的本体长这样。   言天椒攥着小拳头:“看吧!我就是知道是妹妹,而且是和赢赢弟弟一样漂亮的妹妹!”他已经开始畅想带着妹妹上幼儿园,其他小朋友只能羡慕地看着他的样子了。   嘿嘿嘿,他不仅有哥哥,还有弟弟和妹妹!他果然很厉害!   言捕赢也是一顿,带着点好奇的看向眼前这片叶子。   妹妹的本体和他差不多高,但长得完全不一样。而且看起来软软的,没什么攻击力的样子。看来,以后有人欺负他妹妹,他得挺身而出了。   言桉也很开心。   她一双水盈盈的杏眼眯成月牙儿。她从第一颗种子发芽开始,就盼着女儿。终于在最后一颗盼到了,虽然不是和她一样的铜钱草。   但这是四叶草,是幸运草哎!而且和它们铜钱草一族也很像,算是近亲,四舍五入也相当于是铜钱草一族了。   最重要的是,幸运草在修仙界数量稀少,每一株幸运草精灵从出生开始便带着上苍的祝福,表示着美好的寓意。它们是治愈系一类的植物精,可以医治世间百病,甚至可以除心魔,护家人朋友安康。对修仙修道之人,大有裨益。   这样一株珍稀的四叶草品种,居然是她女儿!这多么令人高兴啊!   “妹妹,你为什么不变成人形呢?”言天椒歪着头问道。   那片四叶草安静了一下,说话声轻轻的,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有衣服……”   言桉闻言,也意识了过来。这可是女儿!而周边却围了五个男孩,正眼睁睁的看着!像什么样子!   她不知道,在场还有一位男性。   那位男性勾了勾唇,再次看了眼自己刚发芽的女儿,然后在众人脸上一掠而过,稍微思忖一下,便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言桉和六个孩子对此一无所知。   她伸出手心,土坑里的那片四叶草便跳到了她手上。   其他五个哥哥秉着呼吸看着。   细细的茎叶,嫩嫩的青绿色,舒展的四片心形叶子,跳动的时候很轻盈。妹妹的本体,虽小但很可爱啊。   四叶草落在手心,有些微痒。   言桉拢起手,看着自己手心的幸运草女儿,心都要化了。   她站了起来,捧着女儿离开结界。   五个儿子跟在旁边,大家边走边商量妹妹的名字。   言檬檬认真思考道:“妹妹是四叶草,叫什么名字好呢?”   言酷酷摸着口袋里的糖,看着掌心的妹妹,心想等妹妹变成人形后,他要问问妹妹吃不吃糖。听到大哥的问题,他搓了搓自己的脸,想了想:“叫言四四,或者言叶叶吗?”它们一家的取名风格便是如此。   柠檬是言檬檬。他是苦瓜,本来是叫言苦苦的,但妈妈说这个名字寓意不好,就改成言酷酷。   其他弟弟也都差不多是这样起名,名字都和本体有关系,大不了来个谐音,起得相当随意和简单。   言竹竹蹙着眉,小大人一样的反驳:“言四四不好,言叶叶可以。”   言天椒不同意:“两个字都一样太简单了吧!一点都不够霸气!就叫言四叶,不,言是爷!是爷,是爷爷!这是多么霸气啊!”   其他人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听着哥哥们建议的幸运草,听到这里,下意识抖了抖叶片。   言桉感觉到后,安抚道:“不怕不怕,我们不叫这个。”   言捕赢凶巴巴反驳:“就是,这个名字太难听了,要叫天椒哥哥你自己叫吧。”   “行吧。”建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反对,言天椒戳了戳腮帮子,想了想,也想通了。也是,妹妹是女孩子,女孩子不能叫爷。   言桉道:“但是四叶草也是幸运草呢。”   她抿了抿唇,一边走上楼梯,一边在心里一个字一个字默念过去。反正她给其他儿子取名字,都是这样取的。   言四四,言思思?   言叶叶?   言幸幸,言……言星星?   不知为何,言桉突然间想起露营那晚上看到的流星雨和夜空上的繁星。   言桉眼睛一亮,停下脚步:“叫言星星怎么样?星星?”   幸运草仰着四片爱心形状的叶片,语气听起来有些开心:“妈妈,我喜欢这个名字。”   于是,最后一个孩子的名字,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   家里没准备女孩子的衣服,言桉虽然希望是女儿,但她心里其实觉得是儿子。   因为前面五个都是儿子,从未有过例外。所以她觉得最后一个也是,因此没特别准备。   而她自己的衣服,对三岁孩童来说,太大了。   言星星趴在妈妈的手里,扭着叶片看着哥哥们的衣柜,贴心道:“妈妈,我可以先穿男孩子的衣服。”说完后,她想了想,又问哥哥们,“哥哥,我可以穿吗?”   五个哥哥异口同声:“没问题,穿我的!”   言桉挑了件言檬檬从未穿过的一套衣服,嫩黄色上衣,微松的运动裤,男女孩貌似都可以穿那种。   然后她带着女儿,回到了卧室,关上了房门,隔绝了门外的五个儿子。   言檬檬言酷酷言竹竹言天椒言捕赢在房间里捣鼓了一阵子,期间言天椒还特意跑下了客厅,不知道做了什么,然后又噔噔噔的跑了上来。   然后五人排排站在卧室门外守着。   没过多久,门被打开了。   换好衣服的小女孩出现在众人眼前。   言桉特地给女儿扎了个羊角辫,一左一右。她扎得不太好,羊角辫一上一下,歪歪扭扭,可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因为这毫不影响言星星的颜值。   一双如水般清澈的大眼睛,浓淡适宜的眉毛,秀气的小鼻子,微红的唇瓣,嫩嫩的脸蛋。   嫩黄色的长袖穿在小女孩的身上,平添了几分生机勃勃。   她乖乖的站在妈妈面前,等门被言桉打开后,仰着头,两只羊角辫向下歪,戳在言桉身上,尾端软软的散开。   言星星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两边各自荡漾开醉人的小酒窝,甜甜地叫道:“哥哥们好。”   眼前的五个哥哥,见状呆了一下,心都要化了。   言竹竹最快反应过来,他顿了一下,将手心拿着的两个山竹递了过去:“星星,山竹吃吗?”   言星星歪了歪头,又是一笑,伸出手接过:“这是竹竹哥哥结的山竹吗?一定很甜,谢谢哥哥~”   言竹竹背挺得更直,收回手,难得也笑了一下:“不用谢,想吃你以后直接找哥哥就行。”想了一下,他又补充道,“不管什么事,你都可以来找哥哥。”   幼儿园的小女孩大多也挺可爱的,可言竹竹此刻觉得,他的妹妹最可爱了。   见到言竹竹的举动,言天椒立马将藏在身后的东西duang的一下拿了出来。   众人吓了一跳,言星星下意识躲到了言桉身后,抓着妈妈的衣摆。   那是一个造型奇特的……音响,也就是之前言天椒给拆坏的,在之后的一段时间,从幼儿园回来做完作业后,他都会拿着螺丝刀一类的工具,抱着音响捣腾。   现在,这音响长出了奇怪的翅膀和腿。   言捕赢扫过去一眼:“这是什么东西?你拿上来干什么,吓坏妹妹了。”   言天椒看了眼躲着的妹妹:“星星,别害怕。这个音响很好玩的,看哥哥给你示范一下!你辣椒哥哥可是个绝世天才!”   说完后,他便将那个长了翅膀和腿的音响放在了地上,并从口袋里拿出了玩具车的遥控。那辆玩具车,已经在言天椒的妙手下英勇报废,只留下了这个遥控器,被他嫁接到了音响上,发挥着余热。   言天椒按下启动键,音响就动了起来,迈动着两条不知道言天椒从哪里拆下来的腿,嗡嗡嗡的在地上走着。   众人纷纷避开走动的音响。   然后言天椒又按了按,音响挥舞着翅膀,开始发出声音:“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言星星有些好奇,从言桉身边走出来,蹲下身子,望着那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仰头,露出个笑容:“哥哥,它在唱星星哎。”   言天椒一挥手臂:“那是,这可是哥哥特地为你准备的见面礼!”   言星星伸手,轻轻碰了碰音响的翅膀,笑得很开心:“谢谢哥哥。”   言天椒摆摆手:“不用不用,自家兄弟姐妹,说什么谢谢?”然后他看了一眼竹竹,问道,“星星,椒椒哥哥的礼物,是不是比你竹竹哥哥的礼物好多了?”   闻言,言竹竹一眼扫了过去。   言星星拿着山竹笑:“竹竹哥哥和椒椒哥哥的礼物都很好,星星都很喜欢的。”   言天椒还欲比个高下。他要成为妹妹最喜欢的哥哥,所以他的见面礼,也是要最特别的!   可他被言檬檬一把拉住了:“天椒弟弟,爸爸和你说要谦虚。你忘记了吗?”   言酷酷拿着棒棒糖,举高手:“知道吗?要谦虚,不要比来比去。”   言天椒哼哼的,他于是作罢,开开心心看着妹妹跟在音响后面走。   没关系,看妹妹的样子,就知道妹妹最喜欢他的礼物了!只是顾念其他哥哥的面子,没说出来,一定是这样!噢耶!   见状,言酷酷放下手中的糖,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把口袋里的糖全部拿了出来,递给追着音响玩的妹妹。   言星星一顿:“哇,哥哥,这个糖好漂亮。”   言酷酷不太熟练的扬起嘴角:“对呀,还很甜,都给你。”   言星星眨眨眼睛,她左手右手各一个山竹,已经没有手了。   檬檬哥哥那借的衣服,口袋不大,塞不下山竹。   言星星眨了眨眼睛,扭过身子,让口袋朝向言酷酷:“哥哥,我手拿不了了,你能把糖放我口袋吗?”   言酷酷一愣:“好呀。”于是他便把自己身上全部糖都给了妹妹,把妹妹的口袋塞得满满的。   见言酷酷送完后,言檬檬拿着画走了过来。   他把画打开:“星星,这是大哥给你的礼物喔。”   是露营回来后,言酷酷根据记忆中的美景画的。   他画了好几天,刚刚在画室完成的最后一笔。   夜晚,繁星点点的天际划过浪漫灿烂的流星雨。   高山山顶,搭着两顶帐篷。帐篷前,坐着一排人,从左到右依次是:祁延、言桉、言檬檬自己、言酷酷、言竹竹、言天椒、言捕赢,还有刚刚补完的言星星。   一家八口。   言星星看着那副画,哇了一声:“这星空好漂亮。”   言檬檬笑:“对呀,流星雨很漂亮,以后还有的话,我们一家再一起去!”   言星星点点头,羊角辫跟着一晃一晃,她凑近认了一下人,指着画上的人,看向站在后头的言桉,酒窝像是盛开的繁花:“这是妈妈。”   言桉托着下巴,摸了摸女儿的羊角辫,点头:“对,是我呢。”   言星星看了看和妈妈牵手的男人,有些疑惑:“这是谁呀?”   言桉告诉她:“是爸爸。”   言星星眨眨眼睛,四处看了看:“爸爸不在家吗?”   言桉有些迟疑:“嗯,爸爸去工作了。”   言星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再看向画上,指着自己,开心地问:“哥哥,这是我对不对?”   言檬檬伸手,摸摸妹妹额前的头发:“对,是妹妹呢。”   言星星于是把画夹在了身侧:“谢谢哥哥,哥哥,我好喜欢你的画哦。”   四个哥哥的礼物都送完了,言星星下意识看向最漂亮,但也最凶的哥哥。   言捕赢顿了一下,插着裤兜走过来,从口袋摸出一根捕蝇草叶片。   言星星犹豫的接过:“哥哥,你把自己的叶子送给我吗?”   言捕赢点点头,面对妹妹时,神色柔和许多,语气也没那么不耐烦:“嗯,这不是普通的叶子。我最近刚刚研究出来的,带身上可以防蚊虫。”   言天椒闻言,哇了一声:“赢赢弟弟,你能送一片给我吗!”   言捕赢转头,拒绝:“不能。”   言天椒:“你太小气了!”   言星星看看言捕赢哥哥,又看了看言天椒哥哥,拿着那片干了的捕蝇草叶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言捕赢见状道:“你天椒哥哥随口说的,他就这样,大多数话你别当真。”   言天椒见妹妹纠结的样子,点头附和:“对啊,我就随口一说,妹妹别当真,你赢赢哥哥给的你放心收下就是了!不过你赢赢哥哥真的很小气!”   言星星:“……”   ……   言星星把收到的礼物,妥帖的放进妈妈房间的抽屉里,然后跟着妈妈和哥哥们逛起了家。   言桉和五个哥哥轮番给言星星讲解人类的基本常识,还有如今的家庭情况。   爸爸是人,他们都是植物妖,爸爸不知道大家的身份,为了不让爸爸知道,所以要小心隐藏。   言竹竹和言捕赢两个人,听着其他人和妹妹说这些的时候,都下意识垂下了视线。   其实,爸爸也不是人呢,爸爸早就发现了。但爸爸让他们不要说。   言星星认真听着,认真点头。   嗯,她会小心隐藏自己的身份的!   “星星,这个就是电视哦!”言檬檬指着客厅的电视机,对牵着妈妈手的妹妹介绍道。   言星星看向客厅那个大大的东西,觉得很神奇:“电视上真的可以出现人吗?”   “当然可以!”言天椒跑过去,一把扑向沙发,拿起遥控器,翻身坐在沙发上,便打开了电视,“妹妹你看!”   屏幕上,瞬间便出现了人影。   言星星下意识松开妈妈的手,走了过去:“哇,妈妈,真的有人哎!”   然后她被言竹竹拉住了:“妹妹,不能靠太近,电视有辐射,对我们植物也不好。”   言星星眨眨眼睛,戳着自己的酒窝,想了一下,点了下头,认真道:“好的,竹竹哥哥,我会记住的。”   言竹竹伸手,拍了下妹妹的头:“真乖。”   言檬檬也觉得妹妹好乖,他走过去,把妹妹牵到了沙发上。   其他人走了过去,跟着在四周坐下。   此刻,别墅门外。出去了一趟买个蛋糕回来的祁延,指腹在指纹锁上一晃,滴的一声,大门被打开,他走了进去。   客厅内众人皆是一愣,下意识抬头朝门口看去。   拆了包薯片,嘴里刚咬上一片的言桉,触及到祁延的视线时,嘴巴下意识张大,嘴里的薯片顺势掉了出来,掉落在地面。   茶几底下窝着的大公鸡见了,走了出来,开开心心的啄着掉落的薯片。   言桉有些慌乱地站了起来,看着坐在旁边的女儿,声线发抖:“你……你怎么回来了?!”   他会议不是说要九点多才结束吗?现在才七点多啊!   不知实情的言檬檬言酷酷也有些慌,下意识遮住妹妹的身影。   言星星自己也有些紧张,下意识缩着腿,缩在沙发上,躲在了言桉身后。   啊,妈妈和哥哥说的,先不能让爸爸发现她,等明天再以天椒哥哥和捕赢哥哥三胞胎妹妹的身份出现呢。   言竹竹和言捕赢知道实情,神色倒是没多大变化。   言天椒则一幅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跳了起来:“爸爸你回来了!正好,妹妹也来了呢!”   言桉和檬檬酷酷想打人,言竹竹和言捕赢无奈摇头。   祁延换下鞋子,走了过来,语气含着惊讶:“妹妹来了?这么突然?”   言桉无奈,重新坐回沙发上,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对、对啊,刚到没多久,是有些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以为你在开会。”   祁延走过来,把蛋糕放在茶几上,看向言桉。   言桉身后,言星星躲着,羊角辫若隐若现。   “今天会议结束的比较早。”他随口解释了一下,眉头微挑,“你的双胞胎妹妹的三胞胎,居然是两男一女?”   言桉:“嗯……怎么了吗?”有问题?   祁延摇头轻笑:“没什么,这概率……还真是小。”   言桉笑容讪讪的:“对啊。”六胞胎,五男一女,确实概率小。   言星星还是躲着不太敢出来,言桉想了想,转过身,把言星星抱到自己腿上,道:“是小姨父哦,星星打个招呼。”   言星星缩在妈妈怀里,抬头看向祁延。   祁延打量着自己的女儿,心情很好,脸上笑容温和:“你叫星星吗?”   言星星点了下头,一上一下的羊角辫跟着晃,乖乖打招呼:“嗯,小姨父好。”   祁延在茶几前蹲下,一边拆蛋糕包装盒,一边问道:“星星吃蛋糕吗?”   言星星下意识看了眼妈妈。   言桉抱着女儿,对女儿点了点头。   言星星于是道:“谢谢爸、小姨父。”差点叫错了呢。   祁延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拆下包装袋。   言天椒围了过来,眨着眼睛看着,一手托在祁延的手臂上,跃跃欲试的看着祁延手里拿着的蛋糕刀:“爸爸,我来切!”   祁延看了儿子一眼:“你上次切蛋糕,把整个蛋糕翻到了地上。”   言酷酷点头,表情有些痛惜:“就是,太浪费了。”蛋糕甜甜的,多好吃,结果就这样没了!   言天椒:“那是意外!今天妹妹在,我肯定能切好!”   祁延于是道:“那你自己的,你自己切。”   言天椒感觉到了来自爸爸的不信任,唉声叹气,妥协:“好吧。”   祁延切了七块,然后剩下一块留给了言天椒自己随意发挥。   这个孩子,不喜欢吃,喜欢玩,随他吧。   果不其然,言天椒开开心心的接过刀,把蛋糕努力切成一个辣椒形状。当然,没有一个人能认出那是辣椒。   祁延招呼着其他儿子们自己拿蛋糕,自己拿了两块,一块递给了言桉。   言桉接过。   然后他在言桉面前蹲下,看着她怀里的女儿,把蛋糕递了过去。   言星星接过,脸上荡开小酒窝,小声道:“谢谢爸爸。”   欸,好像有哪里不对?言星星看着眼前的爸爸,一时之间又不知道具体哪里不太对。   祁延笑着伸出手:“星星,让妈妈吃蛋糕,爸爸抱你好不好?”   言星星偏头,看向言桉。   言桉于是便直接把女儿给了祁延。   祁延抱起女儿,坐在言桉旁边,把女儿放在自己腿上。   他看着女儿两个羊角辫,扬眉:“这是谁给你扎的头发?”   言星星道:“是妈妈。”   祁延笑意深了一些:“确实也只能是你妈妈了。”   言桉闻言,咬着小勺子转头,看着那歪歪扭扭的羊角辫,忿忿道:“我只是还不太会扎,我会学的!”   祁延眉眼微弯,伸手轻轻将女儿的羊角辫拆了,然后耐心的重新扎了一遍。   言桉别说给女儿扎了,当年给她自己扎,也不会。   那年婚后,天气很热。言桉每回出门,都是一头长发披肩,他看着都热,就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不把头发扎起来?”   被问的人一脸无辜:“我不会呀。”   于是,从那之后,言桉出门的马尾辫、丸子头等等,都是他一手包办的。 第73章   祁延之前特地为三胞胎换的大床,如今一家八口躺着,空间已经有些不够。   为了合理运用空间,言桉和六个孩子都横躺着。还好孩子们如今才三岁,最高也高不到哪里去,横躺着也还算挤得下。   祁延坐在床沿,一脚微叠在床上,一脚踩在地上。他的腿上摊着本故事书,头微低,悦耳如水的声音抑扬顿挫响在卧室内。   床上的七人,毫无防备的陷入了梦乡,呼吸绵长而均匀。听着像是一首温柔的曲子,带着岁月静好的味道。   手头这本故事书已经念到最后,祁延说完最后一个字,声音停下。   他轻轻阖了阖眼,将书页盖上,偏头看向床上的人。   从左到右,按照排行依次躺着。   言檬檬睡着后,睡姿便开始豪放了起来。他手脚都搭在旁边的弟弟言酷酷背上。   言酷酷依旧是趴着睡的,而且祁延断定,第二天早上醒来,酷酷必定是半个身子悬在床沿外。   之前祁延不太明白,不过想起所有事情,知道这孩子的本体后,他也就懂了。   大自然里的苦瓜,不就是长长一条挂在藤蔓上的吗?   旁边,言竹竹躺得很端正,言天椒侧躺着蜷缩成小小一团,手攥成拳头,两手相叠置于唇前。   言捕赢深深陷入床间,偶尔能听到磨牙声。   言星星则缩在言桉旁边,两只手下意识抓着妈妈洒在床上的头发。   言桉本来是抱着女儿听的故事,后来睡着后不知何时翻身过来,面对着祁延,脚也搭在了祁延身上。   祁延看着这一幕,眼里不经意带着笑意。   他伸手将言桉的腿从自己身上轻轻拿下,然后从床上站起来,将故事书在旁边放好。他看着床上众人,眉眼轻动,指尖灵力流转,充斥卧室之中。   过了一会儿,便见睡姿百态的床上,七个人不见了,原地多了七样植物。   柠檬、苦瓜、山竹、朝天椒、捕蝇草、幸运草、铜钱草。   祁延想了想,席地在床前坐下,手肘抵在床上,托着头看着这一床的植物。   不知看了有多久,他眉头一皱,有咳嗽声意欲从喉间发出,被他强行压下,同时还有充斥整个口腔的血腥味。   祁延唇色刹那间变得苍白,可他的那双眼睛丝毫波动都没有,里面依旧映着黄黄绿绿红红棕棕的植物们。   他握手成拳,抵在唇前,低着头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祁延情况恢复了一些。他手撑在床上站了起来,弯下腰,一手捧起铜钱草,一手捞起幸运草,白衬衫衣袖拂动间,床上剩下的五株植物重新化成人形。   然后祁延拿着两株草,静悄悄地离开了儿子们的卧室,去了言桉那。   他把两株草放在被窝里,放下那一刻,两株草再次回到人形。   化成人形的言星星下意识滚进了妈妈的怀里,言桉在枕头上蹭了蹭头,顺势抱住了女儿。   祁延唇边笑容微勾,给母女两人盖上被子,转身离开了。   今晚夜色本是很好,可到了深夜,夜空中飘过来一团乌云,遮住了点点繁星,连月色也变得惨淡。   是要下雨的预兆。   祁延站在书房的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天幕。   唇角有血溢出,他伸手轻轻拭去。那双眼底仿佛带上了宇宙无穷无尽的黑,毫无波动,冷如冰山。   在第一滴雨砸入地面的时候,祁延拿出手机,给陆东阳打了个电话。   第二天,天蒙蒙亮,孩子们的房间里已经有了动静。   言竹竹翻身而起,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言酷酷半边身子悬在空中,听到动静爬了起来,语气带着一夜的睡意:“竹竹弟弟,几点了?”   言竹竹小声回答:“五点四十五了。”   平常这个点,他们已经跟着爸爸晨跑了。可今天,爸爸没有来叫他们,他们是因为这段时间养成的生物钟醒来的。   连平日表现得最不愿意,非得和祁延呛的言天椒都坐了起来。他搓搓毛躁的头,不经意间搓成了一个鸟窝:“爸爸怎么还没来叫我们呀?”他都躺床上等了好几分钟了。   言檬檬把自己卷在了被子里,闻言他从被子缩出个头,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爸爸是不是睡过头了?”   言捕赢也已经睁开了眼睛,他望着房间的天花板:“睡过头的话,那我们也继续睡吧。”   言天椒站了起来:“不行!平日都是爸爸吵我们起来,今天难得爸爸睡懒觉,我们得去叫爸爸才是!”他眼睛亮起了小火焰。   哈哈哈终于让他抓住了机会,他要让爸爸知道被吵醒的滋味!   言捕赢有些懒懒的:“一起多睡会儿不行吗?把爸爸吵醒又要去晨跑了。”   言天椒已经跳下了床,踩在鞋子上穿鞋:“赢赢弟弟,你不能这么懒的。跑步对身体有好处,我们要多跑跑!”   言竹竹见大家都醒了后,干脆打开了房间的灯,然后走到窗前,把窗帘给拉开了。   他看了看窗外,提醒道:“外边下雨了。”一边说,言竹竹一边将窗户打开。   祁延知道孩子们怕打雷声,之前就把窗户换成了隔音效果好的。被隔绝了一晚上的雨声,顺着打开的窗户,淅淅沥沥的传入孩子们的耳中。   地上的言酷酷和言天椒跑了过去,双手扒拉在窗台上,踮起脚尖往外看去。   言酷酷:“哇,很大呢。”   言天椒努力探出手,想去接雨滴:“雨那么大,难怪爸爸没有叫醒我们!”   床上挣扎着起来的言檬檬和言捕赢见此,又倒了下去。   既然如此,就再睡会儿吧。   言捕赢由衷道:“我爱下雨天。”   床上两人还在努力补眠,地上三人看够了大雨,困意消失无踪,便打开房门出去了。   言天椒第一个冲向书房,脚步频率很快,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眼睛滴溜溜的,一看又是有了什么坏点子。   可这一切,在他看到窗边悠哉喝着咖啡的祁延时,戛然而止。   咖啡刚煮好没多久,还冒着热气。热气蒸腾,向窗外蔓延,和外头烟雾缭绕的晨景融为一体。   祁延微微低头,吹了口咖啡,看到书房门口的孩子时,扬眉:“这么早就起来了?”   言天椒搓着自己的鸡窝头,脸色有一瞬间的凝滞。   唉,爸爸为什么下雨天都起那么早呢?为什么不给他叫醒爸爸的机会?   但很快,言天椒神色恢复如常。   “对啊,我和哥哥们都起来了。”言天椒走进来,“不过檬檬哥哥和赢赢弟弟还在补眠。”   祁延喝了口咖啡,点了下头:“现在还早,你不再睡会儿?”   言天椒摇摇头。   “那好。”祁延勾唇,“你和我一起下楼烧早餐?”   言天椒脚步猛地一停,警惕的看着祁延:“爸爸,你要烧饭?!”不要啊?!这样还不如淋雨跑步呢!   “不可以?”   言天椒实话实说:“当然不可以!爸爸你就不适合下厨!”   祁延伸手,敲了一下孩子的头:“那你想烧吗?”   言天椒眨了眨眼睛。他对厨房里种种工具早已经垂涎很久,但爸爸妈妈和哥哥们都不让他碰!   他立马点头:“想!想!我一定烧的比爸爸好吃!”   于是祁延抱着言天椒下楼了,言竹竹和言酷酷也随之跟上,一起去了厨房。   卧室里,言檬檬和言捕赢重新躺下,但却睡不着了。   言檬檬索性爬了起来,推了推弟弟:“赢赢,我们也起来找他们去吧。”   言捕赢躺了片刻,没忍住也爬了起来:“好。”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明明是能躺着就躺着,能睡觉就睡觉,能偷懒就偷懒的性子。可这才过了多久,他怎么就躺不住了呢?   两人准备好后,一起出门打算下楼,结果在外头遇到了妹妹。   言檬檬微微一惊,赶紧朝妹妹走去,温柔问道:“星星,你也起来了吗?”他探着头,看向后方,没看到人,“妈妈呢?”   言星星摸着自己歪歪扭扭的羊角辫,睁着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软软糯糯回答道:“妈妈在刷牙,让我出来先找爸爸和哥哥们。”她看了看两人,又问,“爸爸和其他哥哥呢?”   言捕赢站在一旁道:“他们在楼下,我们一起下去吧。”   言星星点头,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哥哥,一起下了楼。   厨房里,热热闹闹的。   料理台前摆了三个凳子,言酷酷言竹竹言天椒正踩在上头。   之前经过了一番讨论,唯独言天椒和祁延喜爱烧菜,而言竹竹和言酷酷对此都没有丝毫兴趣,因此掌勺便在言天椒和祁延中产生。   可祁延因为厨艺给孩子们留下的深刻的心理阴影,在投票中,以0:2落选,掌勺被言天椒拿下,祁延降级沦为洗菜工。   而言竹竹掌刀,也就是切菜。言酷酷掌碗,也就是摆盘子。   四人各司其职。   祁延给黄瓜去了皮,洗了洗,然后给了言竹竹。   言竹竹将黄瓜放在砧板上,刀起刀落,咔嚓咔嚓,没怎么刻意,但每片都切得格外均匀,而且速度快。   祁延扬眉,眼中带着点欣赏。小小年纪,从未训练过就有如此能力,不愧是他儿子。以后竹竹应该挺合适用剑。   言天椒热了锅,见此拍拍手,惊叹道:“竹竹哥哥,你刀工好好!”   说完后,在锅中下了油。   油进热锅中,微微有些沸腾,旁边的言酷酷下意识躲了一下。   言天椒全然不惧,直接将切好的黄瓜倒入沸腾的油锅中,油星四溅。   言竹竹和言酷酷见到油星,远离了一些,唯独言天椒,一边哇哇哇叫着“啊啊啊啊烫死我了!又溅到我身上了!”,一边依旧不肯松锅铲,努力按照爸爸的指示,炒啊炒,炒啊炒,炒的还挺开心的。   祁延想,这孩子倒是个天生的武qi锻造师。兴许,竹竹日后用的灵剑,可能出自这孩子之手也说不定。   厨房门口,言檬檬言捕赢言星星探起来三个脑袋:“需要我们帮忙吗?”   言天椒大气摆手:“不用,人够了,挤不下了。”   厨房外三个小脑袋点了点头。   言星星摸着自己歪歪扭扭的羊角辫,下意识看了看洗菜的爸爸。   她本来想让爸爸帮忙扎辫子的,可爸爸在忙呢。   言星星想了想,问旁边的两人:“哥哥,你们能帮我扎一下辫子吗?”   祁延闻言,温和道:“星星,哥哥们不会扎的话,放着爸爸来。”   言星星点点头:“好。”   然后,她便和两个哥哥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了。   她坐在中间,言檬檬坐妹妹左边,言捕赢坐右边,给妹妹捣腾羊角辫。   女孩子的羊角辫真的是……世界上最难的东西了,比数学题还难。   可惜这是妹妹第一次开口请求帮助,而且爸爸都能扎,他们一定也可以!   言檬檬和言捕赢不认输,潜心研究了起来。   言星星就乖乖坐着,任由哥哥们捣腾,自己认真看着电视上的动画片。   言桉刷完牙洗好脸,换好衣服,打算下楼的时候,来了个电话。   是陆东阳导演。   她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墙壁上挂着的时钟,现在还早,这个点打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言桉有些纳闷地接通了电话。   一番礼仪性问话后,陆东阳直接说明了自己的用意:“言桉,电影拍摄到此结束了。”   言桉一惊:“结束?可不是还有些戏份没拍完吗?”   陆东阳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真是抱歉,我自己这边出了点事情,所以这部电影进行不下去了,就此结束。接下来的影片会根据之前拍的素材,精简剧本进行剪辑。如果剪辑出来不错,会上映。如果效果不行,可能就把磁片送到你们手里私人珍藏了。为了表示导演组的歉意,片酬会按合同双倍补偿的,有合适的试镜机会我也会举荐你。但我想,言桉你肯定用不着我的人脉资源。祁老师的资源,远远好于我……”   这个电话结束后,言桉坐在床边,依旧觉得云里雾里,有些想不通。   也就是说,这电影就这么……杀青了?可为什么啊?陆东阳是大导演,各项投资早就到位了,而且陆东阳野心勃勃,想赚票房的同时还想冲奖。   可偏偏他说不继续往下拍了?   言桉点开群消息,刘紫彤一帮人也在群里热烈讨论着这件事情。   来龙去脉都差不多,剧组工作人员分批通知。   大家只觉得奇怪,倒没有太大的反应。一来他们不是男女主角,就算电影出来成绩不错,对他们加成也不大,还不如双倍片酬来得实惠;二来,导演组还愿意给几个重要的配角提供其他剧组的试镜机会。   群里有人言桉,问她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言桉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她还懵着呢。   回了下群消息后,言桉将手机放进口袋。   她先是尝试的问了下系统知不知道怎么回事,毕竟这系统之前说这个世界是一本书,它知道剧情,可以为她提供帮助。   不过言桉没当一回事,如果不是系统用孩子威胁她,她根本就不会理会。   系统:【滴——原因是陆东阳选择了更好的项目,所以提前结束了这部电影。】   系统都挺久没出声了,前段时间一直字幕交流,结果现在居然开口说话了?   言桉摸了摸头:选择了更好的项目?   系统:【滴——是的。】   言桉暗自嘀咕。原来是这样,不过这样不太好吧?   辛辛苦苦拍摄了这段时间,结果辛苦付之一炬。这一段时间下来,言桉发现自己其实也没多爱拍戏,结束了的话,她觉得也还好。   毕竟她的目的一向很明确,拍戏只为了赚钱养种子,虽然目前不需要了。   但是祁延是男主啊。   祁延说过,这是他最后一部电影,以后不会再拍。   这最后一部电影,就这样终止了吗?他会不会觉得有些难过……   言桉咬着唇,眨了眨眼睛,突然间想到一件事情,问系统:我任务都完成了,你什么时候离开啊?   系统沉默片刻:【滴——宿主放心,就快了,请耐心等一周。】   言桉闻言眼睛亮了:真的?一周后你就会离开了?   系统:【滴——是的。】   言桉眉眼都舒展开了,身体有个滴滴滴的系统,不管再怎么不在意还是膈应的。而且这系统还拿孩子安危威胁她!现在好了,一周后就可以和系统拜拜了!   她从床上站了起来,蹦蹦跳跳的下了楼。   客厅里,言檬檬试了很多次,终于给妹妹扎了个端端正正的羊角辫。   他很开心,下意识看向捕赢弟弟。   只见言捕赢紧紧抿着唇,看着新一次尝试下,乱糟糟的羊角辫,伸手又拆了下来,虽然脸色有些不耐烦,但手上动作还是很小心,生怕扯到妹妹的头发。   言檬檬一笑,刚想说他已经学会绑了后,便听到了楼梯口的动静。   三人下意识转头。   言捕赢顺势松了手,手里软软的头发就垂了下来,垂在了妹妹的脸颊。   一边是端正的羊角辫,一边是乱乱的垂发。   言星星用这样的发型,开心的和言桉打了招呼:“妈妈,你来了。”   言檬檬和言捕赢也跟着叫:“妈妈!”   言桉过去揉了揉三个脑袋,看向厨房:“爸爸他们在厨房里吗?”   不会吧?祁延又要烧饭?   言星星点头:“对呀。”   言檬檬道:“妈妈,你看我给妹妹绑的羊角辫!”   言桉看过去,伸手碰了一下:“哇,檬檬你绑的好好,真厉害!”   言星星也下意识摸了摸,露出甜甜的酒窝:“谢谢檬檬哥哥!”   言檬檬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言捕赢看了看哥哥绑的,咬着牙,继续试。   他就不信他还搞不定区区一个头发!   言桉和三个孩子说了一声,去了厨房。   她站在厨房门口,看看掌勺的言天椒,又看看站在旁边洗完菜,环胸教言天椒放调料的人,惊讶道:“椒椒烧饭吗?”   祁延偏过头,微笑的点了点头:“对,投票我输给他了。”   言天椒抖了抖手里的盐,就把盐放了回去,转头过来,非常的骄傲道:“妈妈!酷酷哥哥和竹竹哥哥都把票投给了我!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我一定能烧的很好吃!”   言桉闻着厨房中的菜香味:“好,妈妈等着。”她指了指祁延,“那爸爸还有事情做吗?没有能不能先借妈妈一下?”   掌勺言天椒甩甩手:“没事,爸爸就送妈妈了,不用客气!”   祁延无奈地摇了摇头。   “谢谢椒椒呀,不用送,妈妈就借用一下下。”言桉便拉着祁延去了后院屋檐下站着。   外头是淅淅沥沥的秋雨,雨势还不小,哗啦啦下着。一道道水帘沿着屋檐继而连三的滑下,整个世界雾蒙蒙的一片,很多事情都看不太清晰。   言桉问道:“你接到陆导的电话了吗?”   祁延伸手,将言桉额前的碎发绕到脑后:“接到了,电影结束的事情吗?”   言桉点了下头,下意识缩了缩。他的指尖擦到她的耳廓,有些痒。   “陆导基于他自己的私人原因,所以才宣布结束。”祁延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波动。他低头看着言桉,漆黑的目光迎上她的视线,指尖从耳后来到她脸颊上,轻轻蹭着她脸上光滑的肌肤,轻声问道,“言桉,你会觉得可惜吗?”   她咬唇,迟疑的摇了摇头。   看着目前这双眼,言桉不知为何心中一跳,有种恐慌的感觉席卷而来。   她下意识伸手,抓住他的指尖:“祁延,那你呢?”   祁延闻言有些讶异,眉毛微挑:“我?”   “嗯。”言桉点头,“你这段时间很忙,都有在认真拍戏呢,你不是说这是你最后一部电影了吗,结果……”   祁延笑了。   他背后是雨雾缭绕的后院花草,他的笑容,仿佛是这朦胧世界中,最耀眼和灿烂的存在。   天生吸引着众人众生的注意。   他低下头,挺拔的鼻梁擦过言桉的额头和鼻间,说话的时候,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微淡的声线却夹带着他最为浓郁的感情,从四面八方将言桉包裹在内:“言桉,除了你和孩子,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和事能让我觉得可惜。” 第74章   或许言天椒果真拥有厨艺上的天分,这顿丰盛的早餐相当的美味。   虽然对早餐而言可能会太过油腻了一些,但吃的七人都是植物,本身就可解油腻。至于祁延,世间各种味道,无论如何杂糅,对他来说都能化为刚刚好的美味。当然,自家孩子们结出的果子是例外。   吃完早饭后,没了拍戏任务的祁延和言桉一起送孩子们去幼儿园。如今,正常大小的轿车已经不能满足一家人出行,就换了辆加长林肯。   车行驶在早高峰拥堵的马路上,淅淅沥沥的秋雨依旧下着,划过窗户,留下一道道水痕,将窗外的车水马龙分割成一块一块。   幼儿园就在几条街道之后。   车内,五个哥哥正在和第一天上幼儿园的妹妹们讲幼儿园里各方面的事情,言桉在一旁听着,偶尔插几句话。   祁延靠在椅背,微微低着头,唇角带着点笑听着。   待孩子们说的差不多后,他突然间开口了:“对了,爸爸得出个差。”   言桉和六个孩子一愣,纷纷转头看去。   “爸爸要出差?”言檬檬问,“晚上就能回来吗?”   祁延摇摇头,脸色如常:“这次时间有点长,大概一个星期。”   言桉脱口而出:“要一个星期?”这么久?   祁延点头:“对,有点事情需要处理。”   言星星坐在哥哥中间,有些疑惑:“出差是什么呀?”   言竹竹解释道:“就是爸爸要去外地工作,一个星期不能回家。”   言天椒突然间站了起来,坐到爸爸身边,问道:“那爸爸,你能带我一起出差吗?!我也想去外地玩!”   祁延瞥他一眼,无情拒绝:“不行,我是去工作的。”   言天椒举着小手保证:“没关系啊!爸爸你工作,我可以自己一个人玩!而且我保证很乖,不惹事!”   言酷酷托着下巴:“但天椒弟弟,你要上学呀。”   言天椒:“没关系!可以请假!爸爸你帮我请假吧!一个星期,我回来一下子就能赶上进度!”   祁延敲了下儿子的头,再次冷声拒绝:“不可能,上你的幼儿园去。”   言捕赢舒舒服服窝在车椅间,闻言心里倒是开心了不少。   他和言天椒不同,压根没有想和爸爸一起出差的想法。相反,他很赞成爸爸出差去,越久越好,这样早上就不用起来晨跑了。   言桉坐在祁延旁边,咬着唇看着他,欲言又止。   祁延仿佛有所感觉,偏头过来看向言桉,对她微微一笑。   然后他转头,继续和孩子们交代:“爸爸出差后,你们要听妈妈的话,有问题联系杨叔叔。”他顿了一下,看向言天椒,强调道,“特别是你。”   言天椒瞪眼:“我很听话的啊!”   祁延扫他一眼,声音淡淡的:“但愿吧。”   “还有妹妹今天第一天上幼儿园,你们当哥哥的记得好好照顾妹妹。”说到女儿,祁延眼神里流露出点笑意。   五个哥哥闻言,点了点头。   言檬檬拍拍小胸口:“爸爸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妹妹的!”   幼儿园到了,车停了下来。   祁延看了眼窗外,伸手过去摸了摸女儿的头:“幼儿园到了,星星今天第一天上幼儿园会害怕吗?”   言星星摇了摇头。   她怀里抱着漂亮的新书包,微微歪着头打量着爸爸。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感觉,爸爸好像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司机走下车,绕到另外一旁打开了车门,孩子们一个接着一个撑着雨伞下车。   言星星背上小书包,走到了车门口。   门口哥哥们正撑着伞等她。她扶着车门,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爸爸和妈妈坐在车里,笑着对她挥挥手。爸爸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异常,但她真的感觉爸爸有些不太对。   “爸爸。”言星星眨眨眼睛,“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下意识都朝祁延看去。   祁延自己也有些意外,眉毛微微扬起。   不愧是幸运草啊,天生就有着感应人身体状况的潜能。   他唇角荡开一个笑意,脸上流露出刚刚的讶异:“没有,怎么了吗?”   祁延皮肤本就白,唇色也微红,看脸色和平日没什么区别。而且他眉眼间带笑,看上去状况还不错。   且一路过来,也没看到祁延有哪里不适,表现得都很正常。   所以一般是没有人会觉得祁延身体不舒服的,至少言桉和其他五个儿子,感应不出来。   言星星如今还小,这种感应也很细微。被祁延否认后,她也就没有多想,脸上露出开开心心的笑:“那就好,爸爸,你出差要小心身体哦。”   祁延点头答应:“好。”   言星星挥挥手:“爸爸妈妈再见。”   然后她便在言檬檬和言酷酷的搀扶下,走下了车,并且和言檬檬哥哥一把伞。   言檬檬一手拿着伞,一手牵着妹妹。伞还挺大的,但他还是下意识尽量偏向妹妹。   其他四个哥哥就围在两人身后,一起进了幼儿园。   六人浩浩荡荡地进了班级,顿时引来不少注意。   本来言家五个兄弟,就已经是班级里很不得了的事情了。可今天,居然还多了一个女孩子!   班级里的小朋友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   “檬檬,这是谁呀?”   “哇,好可爱的女孩啊。”   “是你们的妹妹吗?你们家到底还有多少弟弟妹妹啊?”   …………   “喂,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这个略显不礼貌的声音,言家五个兄弟纷纷朝声音来源看去。   是班级上的小男孩,沈意。他身高和言竹竹不相上下,脑袋也很聪明,据说不过幼儿园小班,就已经自学小学课程了。家里有权有势,从小就渲染出一股目中无人的脾性,基本上不和班级上的同学玩在一起,独来独往。   他连言家兄弟五人也不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言檬檬太女孩子了,无论长相还是性格,一点都不阳刚。言酷酷太丧了,一副明天就活不下去的忧郁样。言竹竹倒是言家兄弟中还不错的,如果不是整日和他的兄弟们混在一起,他倒是还挺乐意结交。言天椒,太吵。言捕赢,长得妖冶又懒。   至于这个新来的小女孩,沈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名字。   言天椒是个暴脾气,他平日就看这个沈意很不顺眼,要不是哥哥们拦住,他都想和对方打一架!而现在,这人居然对他妹妹这么不礼貌!   言天椒将长袖袖子绕到胳膊上,捏着拳头:“沈意,对我妹妹说话礼貌一点!”   懒洋洋站着的言捕赢也下意识站直,脸上凶气浮现,目光不善的盯着沈意。什么玩意?这人平常看他的眼神,别以为他看不出里头带着的不屑。但言捕赢向来懒,不想理会。可这不代表他不敢,他的夹子至今还毫无用武之地,他不介意用这小屁孩来给他的夹子献祭。   言檬檬、言酷酷以及言竹竹也是,他们都下意识把言星星挡在了身后。   哥哥们都比言星星高,五个哥哥一档,言星星便被藏住了身后。不仅沈意看不见她,她也看不到人了。   言星星试图想扒拉开哥哥,可是哥哥们尽忠职守的发挥着哥哥的责任,还转过头来耐心道:“妹妹别怕!”   言星星只能从旁边绕过,从檬檬哥哥旁边探出个头。   她看向那个一人对上五个哥哥的小男孩,眨了眨眼睛:“我叫言星星。星星的星星。”   言檬檬五人转过头,言天椒道:“星星,你不用理他!”   其他四个哥哥点头,表示同意。他们都不怎么喜欢沈意,太目中无人了,以为自己天下第一,看着烦。   沈意看着小女孩,点了下头:“我叫沈意。”他顿了一下,“你比你的哥哥们可爱多了。”   说完后,他便走了。   言星星晃着羊角辫:“这个哥哥好奇怪哦。”   言檬檬耐心嘱咐:“他就是很奇怪,星星以后要离他远一点。”   其他四人赞同。   言星星甜甜道:“好。”   孩子们走后,宽阔的车厢里只剩下言桉和祁延两人。   言桉还在想着祁延要出差一个星期的事情。   本来按照现在的情况,六颗种子都已经发芽了。她应该按照之前的计划,带着孩子们找个四季如春、风景优美的山谷生活。   可是,她没有。自从星星发芽后,她也没有很强烈想要离开的念头,反而和儿子们一起,给星星说人类社会的事情,让星星一起去幼儿园。这是要星星也融入人类社会的做法。   但如果要离开,这些其实都没必要。   言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啊。   虽然目前祁延还没发现她和孩子们的身份,但如果再生活下去,总有一天会发现的。   等那时候,再离开吗?否则现在就走,会不会显得有些不太好?   很明显,祁延对孩子们都很好。他真的是喜欢孩子的,如果她把孩子都带走了,他会难过的吧?   而且她这些日子,因为系统的原因,利用着祁延完成任务,才顺利让孩子们提前发芽。如果她现在就离开,是不是有些用完就扔的感觉?   这感觉,和三年前她发现自己怀孕后,思考着怎么离开他时是一样的。   她三年前,和祁延结婚就是为了怀孕生子,怀孕后她当然是想离开。但一方面,婚后祁延对她还不错,她提出离婚也觉得自己不厚道。   不过后来,祁延自己提出来了,她松了一口气,开开心心的离婚走人了。   可现在,祁延好像却没有先不要孩子的意思?这就有些难办了。   要不,再……等等?至少等他出差回来再考虑这件事情,反正他现在也还没发现异样。   言桉下定了决心。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笑得眉眼弯弯:“祁延,我等你回来。”   “好。”他低头,浅浅地啄了她唇一下,眼中深浅不一,“我们到时候见。”   祁延已经走了好几天了。   言桉和六个孩子,都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比如,五个儿子每天依旧被前段时间形成的生物钟所困扰,早上很早就自然醒了。   这几天没有再下雨,天气都很好。言竹竹到窗边看了一眼,最终一言不发的换上了运动服,想自己一个人去跑步。   结果言酷酷和言天椒也要跟着去。   言酷酷觉得,这段日子,他跑得越来越快了,而且跑步的时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是很舒服的。   言天椒虽然每天都嚷嚷着不想跑步,可他其实很喜欢跑步,特别享受和竹竹哥哥追逐第一的感觉,颇有种意气风发之感。这是一项很符合他气质的运动。   见三人都要去,床上的言檬檬和言捕赢也躺不住了。   言檬檬过了赖床那个劲头,二话不说就爬了起来:“你们等我一下,我也去!”   言捕赢缩在被子里,烦躁的闭了闭眼,也跟着起来:“算了,我也去。”   五人收拾后,出了门。   他们看着妈妈和妹妹紧闭的房间,犹豫了一下。   “要叫妈妈和妹妹一起跑吗?”   “爸爸在的时候,没叫。”   “那我们也别叫了,让妈妈和妹妹继续睡觉。”   “好,那我们轻一点下楼。”   “好的,走!”   “轻点!”   “哦哦哦,知道了……”   五人蹑手蹑脚离开家,打开了房门,然后绕着往常那条湖边小道跑去。   路上晨跑的一些人看到了这五个小孩子,颇为讶异。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距离祁延出差五天,到了周五。   晚上,孩子们和祁延在家庭群里聊天。   柠檬不酸:爸爸!你是不是后天就回来了!   y:还不确定,不过差不多吧。   言天椒天下第一:爸爸,我们今天早上也晨跑了!   y:很好,继续保持。   言天椒天下第一:爸爸,那你出差有晨跑吗?   y:没有。   言天椒天下第一:爸爸你真懒,你这样是不行的!   一闪一闪亮晶晶:爸爸,我和妈妈也没有跑[难过.jpg]   y:没关系,星星还小,需要充足的睡眠时间。   y:时间不早了,你们该睡了,爸爸有事要忙,大家晚安。   柠檬不酸:爸爸晚安~   苦瓜很苦:爸爸晚安。   竹:晚安。   言天椒天下第一:爸爸晚安!!!   不能吃苍蝇:安。   一闪一闪亮晶晶:爸爸晚安呀。   y:妈妈呢?   柠檬不酸:妈妈在和鸽子叔叔打电话。   y:哦。   y:记得帮我给妈妈一个晚安吻。   言桉和梁白羽打完电话进来的时候,刚拿了本新的故事书在床上坐下。   孩子们便一个个过来吻她,附带一句“妈妈晚安”。   当然言竹竹和言捕赢是例外,他们没吻,就说了“晚安”。   言桉纳闷:“你们今天怎么了?”   言星星荡开两个小酒窝:“我们在替爸爸吻妈妈呀。”   言桉闻言,下意识打开手机看了眼聊天记录。   然后她一囧,脸色有些红,把故事书翻开:“好了,妈妈给你们讲故事,你们快点躺好哦。”   话音一落,孩子们便乖乖躺下。   言桉咳了一下,开始用富有感情的声线,念起了故事:“山里住着一家熊猫,熊猫爸爸和熊猫妈妈一共有三个熊猫宝宝……有一天下起了雨,熊猫爸爸去山里找吃的,留下了熊猫妈妈和三个熊猫宝宝在家。可到了晚上,熊猫爸爸都没回来。熊猫宝宝们躺在床上,一直没睡觉,在等着爸爸……”   念到这里,言桉的声音一顿,下意识停了下来,卧室顿时一片安静。   床上的六个宝宝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过了几秒钟,言星星的声音小声的响了起来:“妈妈,我想爸爸了。”   言檬檬揉了揉眼睛:“我也是,不知道爸爸有没有好好休息。”   言酷酷叹了口气:“我也想爸爸。”   言竹竹虽然没说什么,但那双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   言天椒踢了一下床,咕哝道:“我才不想爸爸呢……”   言捕赢没说话,可心里莫名有些烦。   言桉看着手里的故事书,那些字歪歪扭扭的,顿时认不清了。   她咬着唇,鼓着腮帮子。   言天椒突然间爬了起来,兴奋道:“妈妈!我们去找爸爸吧!去爸爸工作的地方找爸爸!”   一句话仿佛一块石头,砸入湖里,原先平静的湖面顿时泛起涟漪。   孩子们继而连三的爬了起来,眼里都带着几分激动。   言檬檬摸了摸头:“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爸爸要工作的,我们去了会不会打扰到爸爸?”   言酷酷两手撑着下巴,十个手指头灵活地点着脸颊:“也对哦。”   言竹竹理智分析:“爸爸忙的时候,我们可以自己玩。”   言天椒双手一拍,发出啪的一声响:“没错!爸爸再忙也是要吃饭的,我们就和爸爸吃吃饭,其他时间我们可以出去逛街!比如说游乐园!小朋友都说游乐园很好玩!”   拥有心理阴影的檬酷竹三人坚决拒绝:“不,不去游乐园!”   言天椒言捕赢言星星三人疑惑:“为什么呀?”   言檬檬心有余悸:“游乐园太恐怖了,很吓人的。”   听哥哥这么说,言天椒就越好奇了:“真的吗?很吓人吗?那我更想去了!”   众人:“……”   言捕赢:“这么说,我也挺想去的。”   言星星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   言檬檬纠结:“那去不去游乐园到时候大家再商量啊。不过首先,我们得和爸爸说一声。这样我们明天一早就可以出发了!”   然后六个孩子齐齐看向言桉:“妈妈?”   言桉看着孩子们兴致勃勃的样子,没怎么犹豫就拿出了手机:“我们给爸爸打电话。”   她其实,也挺想去的。   嘟嘟嘟的声音从电话中响起,孩子们围了过去。   那边隔了段时间才接,祁延的声音响起:“言桉?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言桉听着那头他的声音,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   六个孩子也觉得有些不太对。   爸爸的声音,听着有些怪怪的,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言桉咬了咬唇:“明天是周六,我和孩子们想来找你……”   “嗯?”祁延顿了一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用,我过几天就……”   声音戛然而止,手机里传来一声杂响,仿佛是手机被人匆忙扔到了一旁。然后便听见有隐忍的咳嗽声响起,是祁延的声音。   言桉一惊:“祁延,你怎么了?”   祁延那边还在止不住的咳嗽,听着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   言桉和孩子们听着,顿时紧张了起来。   “祁延?”   “爸爸?爸爸?”   “爸爸,你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咳嗽声渐止,手机那头传来他显得有些虚弱的声音:“没什么,只是有点感冒,别担心。”   “你感冒了?”言桉有些慌,“看过医生了吗?”   “嗯,看过了。”祁延轻咳几声,“有在吃药,医生说没什么事。”   还未等言桉和孩子们问什么,祁延又再次出口匆匆挂断电话:“有人找我,先不说了。你们不用过来,我很快就回来,晚安。”   说完后,手机便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言桉和孩子们面面相觑。   言檬檬眼中很是担忧:“妈妈,爸爸生病了吗?我听着好像很严重,爸爸会不会有事啊?”   言酷酷嘴角下拉:“怎么会这样?爸爸出差的时候还好好的。”   言竹竹皱紧了眉,手下意识握成拳,眼里带着思量。   言天椒也不闹了,整个人沉寂了下来。爸爸怎么回事,怎么自己照顾不好自己呢?真没用!   言捕赢脸上也带着担心的神色。   言星星捏着自己的小耳朵,蹙着和言桉很像的秀眉,小声道:“妈妈,我感觉爸爸很不好呢。出差那天,我就有点感觉了。”   众人纷纷看向她。   言桉是知道幸运草的能力的,它们能感知霉运、病情之类不好的东西,能力足够的话还可以予以治疗。   言桉连忙问道:“星星,你能感觉到爸爸现在严重吗?”   言星星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爸爸离我太远了,我、我感知不到。”但她就是觉得,爸爸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言竹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间抬头看向言桉:“妈妈。”   言桉下意识回答:“嗯?”   “妈妈,在你以前的修仙世界里,有修为的人或妖,会感冒咳嗽吗?”   言桉看向言竹竹,蹙着眉,摇摇头:“不会啊,咳嗽咳血不是因为感冒,而是受了严重的内伤才会这样。”   言捕赢看了言竹竹一眼,跟着问:“如果内伤很严重会怎么样?”   “会死。”言桉道。   言竹竹和言捕赢脸色一白,下意识就站了起来。   言桉仰头,看看竹竹,又看看赢赢,视线带着打量,心里突然间有了个念头,脱口而出:“你们为什么问这个?”   言檬檬听着这个对话,也很慌,试图自己说服自己:“是啊,爸爸不是普通人吗?他难道不是因为感冒才咳嗽的吗?”   言竹竹和言捕赢对视了一眼,半晌后似乎下了决心,他转向言桉,郑重道:“妈妈,爸爸不是人。” 第75章   言桉闻言,下意识仰头看向站着的言竹竹。   爸爸不是人?这是什么意思?   她抿了抿唇,轻声问道:“竹竹,什么叫爸爸不是人?”   其他孩子的反应和言桉也差不多。   言天椒甩了甩毛躁的小脑袋:“爸爸不是人,那还能是什么?”   言檬檬也疑惑:“对呀,竹竹弟弟,你为什么这么说?”   言酷酷眉头拧着,愁眉苦脸的面色上,再笼罩了一层浓浓的疑惑,用鼻音发出一个音节:“嗯?”   言星星也觉得很神奇,羽翼般微闪的睫毛一动一动。   言竹竹和言捕赢对视一眼,重新坐回床上。   言竹竹看向妈妈,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谨慎道:“之前有一天,爸爸让我们晨跑后,还带我们到后院扎马步,且让我们仔细感受大自然。你们还记得这件事情吗?”   此事发生的时候,言捕赢尚在结界里,言星星还没出生,但其他四个孩子都是记得的。   于是檬酷椒点了点小脑袋。言桉也想起了这件事情,也跟着点头。   “那天我听到了湖水里鱼游动的声音。”言竹竹看向檬酷两人,“我还和哥哥们说过这件事。”   言檬檬和言酷酷对视一眼,也想起来了。   言天椒举手:“那为什么没和我说过呢?”   三人异口同声:“那时你在杂货间找花盆!”   “噢。”言天椒小眼睛滴溜溜的,偏过头看向了言捕赢,“唉,弟弟,为了你我错过了发现爸爸不是人的机会。”   言捕赢不耐烦的扫过去一眼:“关我什么事?”   言桉没理会孩子们的三言两语,她眼中带着点沉思,下意识咬着自己的指尖。   那天早上,她还记得自己看到那一幕,心里还想起了在修仙世界上学时,族长也这么教它们。可那时候,她想是这么想,但从未怀疑过祁延不是人。   她以为自己很清楚祁延的一切。因为她是这个世界上,离他最近的人了。他身上,并没有妖精的气息啊。如果他是妖精,三年前他们做那件事情的时候,她就能感觉出来的。   就言桉自己感受到的,祁延就是普普通通一个人类。可现在……   她打断吵吵闹闹的言天椒,问道:“竹竹,然后呢?”   言竹竹继续道:“我感知到后,未曾对谁说起,爸爸便莫名其妙夸我是有天赋的孩子。我想问,爸爸却示意我不要问。”   言檬檬:“那竹竹弟弟,你最后到底问了吗?”   “那天晚上,我就去书房找爸爸了。”说到这,言竹竹下意识看了言天椒一眼。   言天椒接受到这个眼神,也想起来了,咋咋呼呼的:“我那时还问你们是不是在说悄悄话呢!”   言桉听到这里,觉得有些头疼,她咬着唇:“爸爸直接承认他不是人了吗?”   言竹竹摇头:“爸爸没有直说,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他还不让我告诉你们。”   等言竹竹说完,旁边听着的言捕赢也开口了:“我也能作证。”   其他人纷纷看向他。   言檬檬心里又开始有些酸:“赢赢弟弟也知道这件事情吗?”   言捕赢点了下头:“我之前一直不肯变成人,是爸爸把我端到书房,然后直接逼我成人形的。”   众人第一次听说,纷纷震惊:“什么?!”   “爸爸的力量……”他回想了一下,“很恐怖。”   两个儿子都这么说,说明‘祁延不是人’这件事,几乎可以确定了。   如果是言天椒说,言桉还会怀疑真实性。可说出这件事情的,是最值得信任的言竹竹和言捕赢啊。   言桉张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还未曾怀疑过。甚至怕他发现,还和孩子们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胡编乱造,各种演戏。   现在想想,他!真的是很过分啊!就这么静静看着他们演戏,却一句话都不说。   如果言桉知道祁延不是人,她早就把事情真相一股脑对他全说了。   言桉在修仙世界活了200多年,在现代社会生活3年。在200多年里,她无忧无虑的生活着,未曾撒过谎。可现代社会生活3年,她就说了不少谎言。   带着谎言生活,其实很不轻松呐。   言桉小声道:“爸爸为什么不让你们告诉我们呢?”   言竹竹和言捕赢摇了摇头。   言竹竹的脸上,带着几分沉思:“妈妈,你说爸爸不说,是不是因为他受伤了,怕我们担心,所以干脆不告诉我们他的身份?”   言檬檬闻言,脸上担忧更深:“所以爸爸不是感冒,是受了重伤?!”   言星星听到大哥的话,结合刚刚妈妈说的‘如果受伤会死’,那双漂亮的眼睛中泛起了水光,她抓着言桉的手,声音带着点哭腔:“妈妈,爸爸是不是要死了?”   言桉下意识就反驳,语气慌乱:“怎么可能?不会的!”   可是现在摆在面前的结果,这个可能性很大。   孩子们一个接着一个都没有说话,眼中都含着担忧的看向言桉。   这些孩子,无论有多聪明,但他们此刻都只有三岁。出了事,依旧下意识依靠妈妈。   言桉咬着唇,下了决定:“我们去找爸爸,看到爸爸,我们就知道了。”   说完后,她拿出手机:“我给杨叔叔打电话,也许杨叔叔知道爸爸的地址。”   孩子们点了点头。   手机嘟嘟嘟的声音响在寂静的卧室中,带着平日不曾有的慌乱和急切。   没过多久,电话被接通,杨绅的声音响起:“言老师,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言桉语气有些急:“杨助理,你知道祁延的地址吗?”   电话那头,杨绅语气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疑惑:“祁老师的地址?言老师不知道吗?”   言桉摇头:“他没告诉我。”   “他也没告诉我。”杨绅道,“这次祁老师的行踪,是秘密行程,全公司上下包括我在内,没有一个人知道。”   听到这句话,言桉脑袋一片空白。   她也不知道杨绅接下来说了什么,自己又和杨绅说了什么。等她渐渐回过神时,电话已经挂断了。   六个孩子坐在床上,神色和言桉是一模一样的苍白。   言檬檬下意识擦了擦眼眶:“爸爸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了?他去了哪里,谁都没有说。我们还能见到爸爸吗?”   言酷酷的嘴角一点点下拉,整个口腔里泛起了浓郁的苦味,苦到他甚至都不想吃糖了。   言竹竹没有说话,眉毛柠成一股刀锋,手下意识捏成拳头。   言天椒眼里也没了那股神气活现,整张脸都安静了下来,喃喃自语:“是谁伤了爸爸?如果让我知道……”   言捕赢抿着唇,脸上凶气一闪而过:“我们还是得先找到爸爸。”   言星星吸了吸鼻子:“爸爸最喜欢去哪里?我们去爸爸喜欢的地方找爸爸。找不到就一直找一直找……”她很认真地说道。   刚刚一言不发的言桉突然间站了起来:“我们去结界!”   六个孩子愣愣地看向她。   “妈妈?”   言桉压下内心的担忧,脸上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意,低头看着孩子们:“爸爸在结界里,走吧,我们去找他!”   “爸爸在后院的结界?”孩子们齐齐一惊。   言桉摇头:“不是,在长青山脚的老结界里。”   这个信息,是刚刚系统告诉她的。   家里车库停着好几辆豪车,其中有一辆是加长版林肯,平日一家人出行或者送孩子们上幼儿园便开这辆。   司机要么是祁延自己,要么是专属司机,要么是杨绅。   可现在,一个司机都找不到。而言桉和六个孩子,都不会开车。   言天椒看着这辆车,捏着拳头,忿忿道:“等我找到爸爸,就把这辆车拆一遍再装一遍,我就会开了!”   事情紧急,大家也没理会言天椒。   言檬檬问道:“妈妈,现在怎么办?”   言桉想打车过去,可一辆车坐不下七个人,毕竟她不能把自己分成两半。分成两拨的话,势必要让几个孩子一辆车,她又放不下心。   这种时点,祁延出了事,她不能再让孩子们出事,否则真的是会焦头烂额的。   急也急不了这一时,言桉便带着孩子们坐了地铁。   一路上,一串孩子引起不少瞩目,很多人都拿着手机在偷偷拍照。言桉和孩子们,无力阻止也没时间阻止。   言桉对长青山社区这一带很熟悉,下了地铁后,她和孩子们在复杂的小巷子里左拐右拐,来到了以前的结界外。   当初搬家的时候,怕有突发情况,言桉也没破坏此处的结界。狡兔三窟,这是隔壁的兔子姐姐教她的。   言桉和孩子们站在结界外,都下意识停了下来。   他们很想见到祁延,可真到了近前,又害怕见到祁延,怕看到他很不好。   言桉深深吸了口气,牵着女儿的手,偏头微笑道:“我们进去吧。”   六个孩子点了点头,然后齐齐走了进去。   走进去的那一瞬间,纷纷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惊到了。   此刻外边是黑夜,繁星点点,月光温柔。   而结界里,不是白天也不是黑夜,而是一片耀眼的金黄色。   他们仿佛从漫无边际的黑夜里,进入到金光澄澄的世界中。这个结界,无论是树、是花、是草、是土、还是湖水,都是金黄色。   而在结界里最大的一颗银杏树下,盘坐着一个人。   耀眼的金光中,根本看不清任何五官,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言桉和孩子们看了一眼,就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这光线有些刺眼,看着眼睛很疼。   银杏树下的人似有所感,睁开了眼。   下一秒,光线悉数消失,结界回到正常的黑夜之中。   繁星在夜空中闪闪发光,月牙垂在天边,温柔多情。   结界里的一切隐入黑暗之中,只留一个黑黢黢的影子。只是在若有若无的月色下,银杏树上的叶子,悄悄露出点金黄色。   树下盘坐着的人,脸色苍白如雪。   他看着结界的七人,似乎也并不惊讶他们的到来,轻声开口:“你们来了?”语气很虚弱,像是在秋风下,在树枝间瑟瑟发抖的银杏叶。   听到祁延的声音,被光线逼得闭上眼睛的七人猛地睁开,齐齐朝那道有些瘦削的身影跑去。   来到近前,祁延的面貌在月色下,展现在众人眼前。   他离开不过五天,整个人廋了一圈,身形瘦削,但身上的每一根头发,每一处骨头,都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这是言桉第一次在祁延身上感受到的力量,让她心忍不住一慌,就想跪下去。   六个孩子的感受,和言桉也是差不多的。   无论如何,这绝不可能是一个普通人所能拥有的。   在修仙世界,两百多年的时光里,言桉只感受到一次。那次,铜钱草族上空有大帝路过,释放的威压中,与如今如出一辙。   周遭植物动物精灵,都纷纷匍匐于地面或湖面,丝毫不敢妄动。   祁延看着言桉和孩子们的样子,微微蹙了下眉,将外放的力量收回,重新回到普普通通仿佛普通人的状态。   收放自如,但收向来比放难。   祁延如今身体有异,将浑身力量收起耗费了不少力气,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听到这声音,言桉一惊,下意识扑了过去,手撑在他手臂上,声线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祁延,你怎么了?”   可话音刚落,她便觉得不对了。   言桉感觉到了有东西仿佛要从自己身上离开,顺着她撑在他手臂上的手,往祁延而去。   很难以形容的东西,就如同她体内系统的存在。   而且此刻,她动都动不了。周围的一切落在她眼中,都变慢了下来,像是0.001倍速播放。   祁延突然间皱起的眉,猛地颤了一下的身体,和第二口喷出来的血液。   在她碰触上他的那一刻,他好像被重重击打了一下似的。   旁边孩子们的惊呼声,也朦朦胧胧的传来。明明就在耳前,却隔上了一层。   这在很长又很短的几秒内,言桉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祁延眼色一沉,身上金光一显,言桉就被推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仿佛是什么按钮一般,言桉在和祁延分开后,她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刚刚动都不能动的手脚可以动了,刚刚朦朦胧胧的声音,再次变得清晰。   “爸爸?你没事吧?”   “妈妈?妈妈!”   “……”   世界重新变得吵闹而生动,言桉摔在草地上,觉得此刻手脚发软,额间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有一股后怕从心间顿生。   六个孩子都被眼前这幕突发的变故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爸爸吐血,他们还没来得及担心,便看见爸爸狠狠将妈妈推在了地上。   这……怎么回事?   祁延身形不稳的往后一倒,靠在了银杏树的树干上,面色比刚才更加的苍白。   他深深吸了口气,手在树干上一撑,又坐直。   面对孩子们茫然的神色,他柔声解释:“爸爸在疗伤,疗伤过程中不要碰到我,否则会两败俱伤。”边说,祁延的视线落在言桉身上,“你们帮我把妈妈扶起来。”   听爸爸这么一解释,孩子们都明白了。   言星星和言檬檬赶紧蹲下,把言桉扶坐了起来。   其他人围在一旁,也不敢再靠近祁延了。   可言桉却不是这么想的,她抬着头,看着祁延,眼里带着惶恐不安。   怎么回事?刚刚这么会那样?她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刚刚是她身上有东西要伤害祁延,祁延才把她推开的。   而且她动不能动的那一刻,她也感受到了自己生命的流失。也许在那东西离开她的那一刻,她也会死。   是系统。   此刻的言桉很确定,那东西,是系统。   言桉咬牙,拳头下意识握了起来。   祁延看着言桉,面色如常:“言桉,抱歉。”   言桉闻言摇摇头,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他这幅模样,刚刚没察觉到她身上的异样吗?难道只有她察觉到了?   孩子们也纷纷在草地上坐下,在言桉和祁延面前围成一圈。   言星星看着祁延,那种不好的感觉更深了:“爸爸,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啊。”   祁延微微一笑,语气虚弱,却含着抚慰人心的力量:“有一点,但爸爸在疗伤,会好的,不用担心。”   言檬檬语气有些不信:“爸爸,真的会好吗?”   祁延:“当然,你们不相信爸爸吗?”   言酷酷摇摇头,小声道:“我相信爸爸,爸爸一定会好的。”   结界里气氛有些低沉,萦绕着一股很不好的感觉。   言天椒咬了咬牙,站了起来:“坏蛋爸爸,你要守信用,说会好就会好!不然我就把家都拆了,不听妈妈话,也不听哥哥话!还打弟弟!”   往常言天椒这么说,祁延肯定会冷冷扫他一眼,妈妈会和他说不能这样,酷酷哥哥会拿起棒棒糖……   可现在,大家都没这么做,反而更加沉默了。   言捕赢觉得目前的气氛让人心烦,他憋了一会儿,抛出了一个问题:“爸爸,你也不是人,那你是什么?”   大家听到这个问题,也有些好奇。   言星星坐在妈妈旁边:“对呀爸爸,你是什么植物?”   大家都是植物,爸爸肯定也是植物了,言星星是这么想的。   祁延闻言,笑了一下:“我不是植物。”   他看向低头思索,一句不发的言桉:“我和你妈妈来自同一个地方。”   听到他的回答,言桉将脑海中想的事情压下,抬起头有些惊讶道:“……那你?”   “我穿过来后就忘记了修仙世界的事情,最近才想起来。”祁延道,“我确实不是普通人,可我也不是植物,我是一名……人类修仙者。”   黑夜中,他微微低着头,那双眼睛深如寒潭,极为冰冷,但没有人察觉到。   ……   祁延的状况是真的不太好,没说几句就忍不住咳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大家见他的样子,都不敢让祁延多说话,很懂事得纷纷说自己要休息了,让爸爸好好疗伤。   老结界里没什么东西,大家便席地而睡。   如今已经摊牌了,植物的身份不需要再隐瞒。   言竹竹变成一颗山竹树,立在银杏树的左边,是休息,也是保护爸爸。   竹竹如今又长高了一些,几乎比那颗大银杏树还高一些。   言檬檬想了想,立在了银杏树的右边。虽然他没有竹竹弟弟那么高,但柠檬树也是不矮的。   言酷酷则变成苦瓜,然后有苦瓜藤蔓冒出来,一头绕在山竹树上,一头绕在柠檬树上,中间荡着苦瓜。   言天椒打定主意不变成人,整个人一倒,就倒在了祁延旁边的草地上。   言捕赢的捕蝇草丛,就在言天椒脑袋边上。   而言星星,就待在捕蝇草旁边。   不管这些孩子是睡了还是没睡,但他们都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不要打扰爸爸疗伤,他们这样想着。   而言桉想了想,小声道:“祁延,那我去湖上躺着了?”   祁延看着她,将她眼里的情绪收在眼底,没有阻止:“去吧。”   “有什么事你可以叫我。”她不放心交代了一句,然后去了湖边。   言桉坐在岸边,脚踩着湖面,并没有变成铜钱草,她就这么坐着,在想一些,之前都没想到,也没想过的问题。   而祁延靠在银杏树上,黑暗中,他一直睁着眼,看着言桉。   结界重新恢复平静,没有人开口说话,只不过时不时能听见祁延压抑的咳嗽声,和风吹过时,树叶窸窸窣窣地响。   不知过了多久,言桉的眼前,自动浮现淡蓝色的屏幕,一排字样凭空出现。   【刚刚通过宿主与被攻略对象接触,检测到被攻略对象伤情,系统可以救治。】   言桉看着这排字,过了一会儿才在心里轻轻道:是吗?   【没错,不过救治过程中宿主和被攻略对象可能会觉得不适应,不过宿主可放心,副反应很小,是安全的。】   言桉:那我要怎么做呢?   【只要宿主和被攻略对象有身体接触,且不让被攻略对象推开,很快被攻略对象就能恢复如常。待被攻略对象恢复如常后,系统任务到此结束,系统便可离开宿主,宿主日后就可与被攻略对象过上幸福的八人生活了!】   言桉笑了一下,如果此刻系统能看见她的笑意,会发现,这个笑容有几分神似祁延。   幸福的八人生活?   言桉:你在骗我。   系统顿了一下。   【宿主何出此言,系统向来忠于宿主,从不做欺瞒之事。】   言桉:你当初也是这么骗温漾的吗?   系统没有动静了。   言桉下意识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继续道:你的目的从一开始便是祁延,对不对?这段时间,你一直借由任务的名义,让我和祁延进行肢体接触,然后在他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他现在才这幅模样,对不对?那你现在,又想干什么呢?想从我身上到祁延身上,想……毁掉他吗?   她刚刚想了一些事情,也想起了系统曾经说过,这个世界是一本书,书的名字叫《延》,祁延是男主角。   祁延,延,灵延大帝。   灵延大帝,修仙世界最强大的存在。没人知道他的过往和来历,向来是无数人心目中的神。 第76章   系统否认了言桉所有的说法,并表明自己确实可以给祁延治伤,只要保证两人间的肢体接触,无论是牵手、拥抱或者亲吻都可以。   然而言桉没有再理会系统的说辞。   从一开始,言桉便对系统没有好感,到后面系统用孩子威胁她完成任务更是。可那时她尝试过了摆脱系统,却以失败告终,言桉便只能听系统的,完成任务,然后让种子安全发芽。   可现在,孩子们都已经相安无事,她不可能再听系统的。   秋夜渐凉,结界里四季与外界无异,湖水也变得冰冷,顺着脚心流转到浑身上下。   言桉手抓着湖岸边石岩,纤细的五指因为用力而在月色下泛着银白。   她咬着牙望着眼前淡蓝色屏幕上的一排字:【宿主,系统实在不知您为何怀疑我。可宿主需明白,如今被攻略对象伤势严重,若不及时予以治疗,过不了多久依旧会死亡。还请宿主尽快完成[接触]任务,不然被攻略对象必死。】   祁延的伤势如这个系统所说,确实很严重。   言桉下意识偏头,朝那棵银杏树看了一眼。黑暗之中,隐隐约约看不太清晰,但偶尔压抑不住的咳血声依旧让人听着心慌。   当年在修仙界,和言桉住在同一个湖的邻居鲤鱼,化成精后出去游历了一趟,回来时便受了重伤。和祁延很像,它也是虚弱的不行,时不时咳血,奄奄一息。   四面八方各族族长都来看过伤势,都说回天乏术了。   言桉便每夜听着鲤鱼咳嗽,很是揪心。鲤鱼还安慰它,说它活了几百年,和寻常人类相比,已是幸事。之后咳了没几天,鲤鱼便魂飞魄散了。   它们妖精和普通植物动物不同,普通植物动物死后还会留下躯壳身体,可它们妖精死了变化为飞烟,什么都留不下。   如果祁延死了,也是如此。会不会哪天早上醒来,银杏树下已经没了人。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闪过,心脏的地方就疼得不行,疼得无法呼吸。   言桉脸色苍白了下来。   几分钟过后,仿佛下了什么决定,言桉站了起来,朝祁延走去。   她要把系统的事情告诉他!   言桉很明确的知道,祁延实力很强。与其她自己想办法,还不如把系统的来龙去脉告诉他,让他自己对症下药。   毕竟言桉在修仙世界,两百多年都在灵山中晃悠,根本不怎么出山。   在灵山,都是花花草草鸟鸟,彼此认识且相处和谐,她根本就没怎么受过伤。   唯一没有变成人形的言天椒已经睡着了,在草地上滚着滚着,滚到了一边。   言桉绕过言天椒,小心翼翼不让自己踩到旁边的捕蝇草堆和幸运草堆,来到祁延面前。   祁延靠在银杏树干上打坐,身上偶尔有灵力显现。   言桉站在他两步之外,蹲了下来,小声唤道:“祁延。”   “嗯?”祁延睁开双眼,“怎么了?”   言桉抓着草地上的草,就要把系统的存在脱口而出。   可话都到了喉咙,言桉徒劳发了几个音,却都发不出来,仿佛有什么规则在阻止她说话。   言桉很急,她下意识捏住自己的脖子,涨红了脸,用尽了全力,可还是只能徒然地发出:“啊、啊……”的单音节。   就在此刻,眼前虚拟的屏幕上,一排红字闪现:【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有透露系统行为,加以强行干预!】   言桉很生气!不能说她还不能写吗?!   她于是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记事本,就开始打字。   可她一个字都按不出来。   祁延静静看着言桉的所作所为,半晌有些不解地挑眉问道:“怎么了?”   言桉挫败的收回了要打字的手。   她抬头看着他,张了张嘴巴,憋出几个字,闷闷不乐的:“……没什么,你觉得好点了吗?”   祁延淡笑:“好多了。”   可到底好没好,两人心知肚明。   言桉咬了咬唇,低下了头,有些后悔当年没有好好修炼。如果她认真修炼了,实力强一点的话,说不定能帮他疗伤的。   她想了想问道:“祁延,你现在缺灵力吗?你灵力不够,我可以给你转化灵力。”言桉顿了顿,小声地补充了一句,“不过你得先给我账户上打钱。”   “够了。”祁延微微勾唇,“之前给你账户上打的一千万,莫名其妙消失你没怀疑过原因吗?”   言桉一顿。她怀疑过,系统承认是它搞的鬼。难不成,不是?   言桉猛地抬起头:“是你?!”   “嗯。”他轻轻颔首,“就是因为这一千万,我才想起来的。”   言桉唇微微颤抖,那既然是祁延所为,系统干嘛要主动背锅?系统不想让她知道祁延的真实身份?   也对,如果那时言桉知道他不是人,肯定什么都告诉他了。凭借祁延的实力,未发芽被隔绝灵力输送的种子们,他说不定能想办法解决。   这样的话,系统就无法利用言桉完成任务了。   而且好像从那时起,系统就很少在滴滴滴和她说话了,有事情也是字幕告知。而且她和祁延一起的时候,系统基本上没有任何存在感。   系统怕祁延!它怕祁延发现!而现在,系统依旧还是怕祁延发现!   言桉受制于系统不能直说,那她不还可以委婉提示吗?毕竟祁延还是很聪明的。   她眨了下眼睛,沉思片刻,谨慎道:“我从没怀疑是你,因为……”有东西说是它拿走的。   后面半句,和刚刚的情况一样,她说不出来。   祁延很自然地帮她补上:“因为你从未怀疑过我的身份,自然不会觉得是我。”   言桉用一种很幽怨的目光看着他,想摇头摇不了,想说话发出来的都是:“啊、呃……”   她只能再次问道:“你真不要灵力吗?这个世界没有灵力,会不会影响到你疗伤?”   祁延摇头:“不用,够了。我如今的伤势,再多灵丹妙药都于事无补。”   言桉心空了一下,脱口而出:“那怎么办?你不是说会好的吗?”   闻言,祁延的眉间轻轻动了一下。他看着她,因为害怕接近再给彼此带来伤害,她特意离得有些距离,可那张脸,那双眼,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他低声笑道:“言桉,你在关心我吗?”   言桉顿了一下:“我当然关心你。”不知为何,明明这句话没有什么,可她还是补充了一句,“孩子们也都关心你,大家都关心你啊。”   “我知道了,放心,不会有大事。”祁延语气里含着笑,只是笑着笑着,便忍不住咳了出来,身形虚弱的晃了晃,咳得弯下了腰。   言桉就想上前去扶,可想起身上的系统,便尴尬的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咳嗽声渐息,他用指尖拂去嘴边血丝,强撑着道:“言桉,很晚了,休息吧。”   言桉咬着唇,坐在原地没有动:“……好。”   他一直说自己会好的,没事。可是言桉心里不好的预感却不减反增。   她没敢走,靠在一旁的树上,抱着双膝守着祁延。   言桉一点睡意都没有,但一缕金光闪过,她头一歪,便沉沉睡了过去。   祁延撑着树干站起,无声无息的绕过孩子们,走到结界里最偏僻的一角。   快了,就这一两天了,他不想明日自己的样子被言桉和孩子们看见。   祁延伸手,指尖金光流转间,一个小小只供一人的结界,在言桉的大结界里出现,他走了进去,把自己锁在里边。   祁延越来越虚弱,属于他的气息时有时无。虽然言桉和孩子们进不了祁延设的结界,看不到他如今的情形,但大家都感觉到了。   言桉和六个孩子就坐在泛着金光的结界外,一片沉寂。   昨天言檬檬和言星星看到爸爸的样子,还偷偷哭了。但此刻,谁都没有哭。   巨大的沉痛和哀伤笼罩着七人,他们只觉得内心深处一股空寂之感。   言星星散落着头发,嫩黄色的皮筋绕在她小小的手腕上。   她眼眶微红,但又强忍着不哭。   不能哭的,爸爸肯定不喜欢他们哭。而且哭会发出声音,现在爸爸受伤在疗伤,他们要安静,要听话。   言天椒终于忍不住开口,但声音很小,近乎喃喃自语:“爸爸是坏蛋,爸爸骗人!他昨天明明让我们不用担心,说他会好的!我以后再也不会相信爸爸了!”   言竹竹坐在言天椒旁边,闻言闭了闭眼,伸手拍了拍言天椒的肩膀。   他另外一只手,握着拳头,内心很是不甘。怎么办?他其实一点都不聪明,一点都不厉害,如果他很厉害,他就能帮爸爸。可现在,言竹竹也束手无策。他甚至连爸爸设的结界都进不去,尝试进入,只会被温柔的推出来。   言檬檬低着头,望着草地里在爬的蚂蚁。   早知道他就不应该悄悄嫉妒。很多时候,看到厉害的竹竹弟弟,活泼的天椒弟弟,他其实心里都会有些酸酸的。是不是因为这样,他这个当大哥的这么不乖,上天才会这样惩罚爸爸?   言檬檬吸了下鼻子,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意。他以后不会这样了,他要当甜甜的大哥哥,而不是酸酸的大哥哥。   言檬檬看着旁边的妹妹,柔声道:“星星,哥哥帮你绑头发,好不好?”   言星星摇摇头,童音稚嫩:“哥哥,我今天不想绑头发。我想等爸爸出来再帮我绑。”   言桉闻言,揉了揉女儿的头。   言星星仰起头,看着言桉:“妈妈,爸爸会出来帮星星绑头发的,对吧,妈妈?”   鼻尖变得酸涩,眼前变得模糊。言桉重重点头:“嗯,会的,一定会的。”   ……   七人在祁延的结界外,从日出时分坐到深夜,言桉才把孩子们劝去睡觉。   系统今天烦了言桉一天,可言桉都没再理过系统。   系统沉默了好几个小时,终于也明白了言桉的意思,不再伪装,直接撕破了脸皮。   也许是祁延伤势严重,它不再担心自己被发现,直接在心里对言桉开口:【宿主,我劝你按照我说的做,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   言桉泡在湖里:如果我不呢?   系统:【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我是这个世界的神。我可以伤害任何人,我之前能用你孩子威胁你,现在也可以。不按照我说的做,你的六个孩子会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所以宿主,你是要选择祁延,还是选择孩子?】   言桉一片接着一片打量着自己的叶子:可是我觉得你做不到,你在吓唬我。   系统:【这个世界没有我做不到的事,到时宿主可千万别后悔。】   言桉:如果你真的无所不能,当初为什么一定要温漾帮我绑走?你想到我身上,大可以直接过来。如今,你想从我身上到祁延身上,也可以直接过去,但你不能。你在这本书里,就要遵守书中世界的规则,所以你不能自由游走,而要借助身体接触。你甚至不可以伤人。   系统:【宿主可不要忘记,之前我帮你发芽的三颗种子。】   言桉:我白天坐在结界外想了很多,你是隔绝了我的孩子接触灵力。在这个世界,你确实可以做一些事情,但其实六天任务过后,你也没办法让种子枯萎吧。你只是在赌我不敢。我那时不知道,确实不敢赌。但我现在,愿意赌一下。你想做什么便做吧,我也阻止不了你。最坏的结果,大家一起死。   系统:【宿主……】   言桉已经不想听了,她直接念了清心咒,然后继续挑自己身上的铜钱草叶片。   这片没有那么圆,这片有点黄了,这片有些小了……   咦,这片不错。   又圆又绿又漂亮,是她身上除了本体外长得最好的那一片了。   言桉把这片叶子摘了下来。她的叶子,落水过不了多久就会枯萎,但做成书签应该就不会了吧?   书签怎么做呢?她不是很清楚,而且手头也没有设备。   言桉想了一下,干脆给杨绅发了条消息,问杨绅能不能给她账上转点钱。   杨绅很快就同意,祁延走时吩咐过,满足言桉所有需求。   钱到账后,言桉便用灵力,奢侈了一把,将这片铜钱草叶片做成了书签。   然后她拿着这片书签,先去看了孩子们。   檬檬、酷酷、竹竹、椒椒、赢赢、星星。   她怕系统借由接触作恶,都不敢碰到孩子们,而且怕自己不舍得,不敢多看,匆匆一瞥,就逼自己离开。   看完孩子后,她去了祁延的结界外。   她想要走进去,但结界感知后,很轻柔地把她给推了出去,和白天一样。   言桉放弃,干脆席地而坐。   她轻声嘀咕:“祁延,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结界中有风吹过,带来扑鼻的桂花香。   言桉等了一会儿,也没等来任何回应。   今天一天,祁延一句话都没说,无论言桉和孩子们在结界外如何,在结界里的他,似乎都感知不到。   同样的,他们也不知道结界里祁延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总有种感觉,祁延的状况很不好,非常不好。   言桉看着手里干了被做成书签的铜钱草叶片,有些落寞的扬了扬嘴角,喃喃自语:“祁延,我们植物都有种习惯,如果……就会摘下自己叶子或者花瓣,送给朋友亲人们。我在修仙世界,收到了不少。现在,轮到我送了。”   她想了想,又咕哝道:“一片好像不够,鸽子也得留一片,还有孩子们……”   想到这里,言桉就很舍不得,眼睛忍不住酸涩。   她仰起头,将泪意逼了回去,在原地又摘了自己七片叶子,一一做成书签。   还好,刚刚杨绅打了很多钱,灵力够得很。   看着手心八片书签,她拿出一个小小的福袋,把八片叶子塞了进去。   想了想,她又把最漂亮的那一片拿了出来。   然后言桉把福袋挂在一旁的树枝上,再将手里的那片,试探性的伸向结界。   结界仿佛有所感知,那片叶子被吸了进去。   言桉一愣,笑容随之而起:“你收下了呀。”   祁延依旧没有任何回应,言桉也不在意,兀自低语:“收下了你就要好好保存哦……”   言桉接下来便没再说话了,她抱着双膝在结界上静静坐着,直到黎明时分,才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树枝上挂着的福袋,微微晃悠。言桉想,这么明显的位置,到时候孩子们应该能发现。七片叶子,爸爸已经有了,多的一片,他们会知道是给鸽子叔叔的。   她其实想自己亲手送,但言桉有种很强烈的预感。来不及了。   离开之前,她想到什么,一点点靠近那个小小的结界,轻轻在上头一吻。   结界里,是一片赤焰的世界,喷发的岩浆,空中跳动的火焰,温度极高,仿佛地狱。   那片铜钱草书签被一颗金色小球护在中间,一路来到祁延面前。   祁延浑身上下都是伤口,一个接着一个洞,贯穿了五脏六腑。   似乎感觉到什么,他睁开眼睛,伸出了手。   金色小球落在他手心的那一秒仿佛被戳破的气泡,瞬间消失。里头的叶子,落了下来。   轻薄的重量,细微的触感,很熟悉的气息。   是言桉。   祁延轻轻摩挲着手中叶子的纹路,眼里和这片可怕赤焰之地不同,带着点温柔,像十里春风。   傻瓜。   言桉打算自毁神魂。   系统附着于她的神魂,要系统死,言桉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办法。   她重新回到湖面上,一片一片铜钱草叶子一点点朝湖面蔓延开来。风吹过,形似铜钱的叶片跟着左右晃动。   系统察觉到言桉的意图,疯了一样的发出杂乱的电流声:【宿主,你要干什么?!】   言桉没有回答,她的本体叶片悄悄仰起头,看着天空。   黎明,处于亮和未亮之间,天不是黑的,也不是白的,是深蓝色的。   这样的景色,言桉平日其实也没少看过。可也许现在是她看到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幕,她觉得比以往都要好看许多。   系统:【宿主,你疯了吗?你不要自己的命了?】   言桉依旧没有说话,她仰着细细的茎叶,痴迷般的看着天际。   她突然间能理解当日鲤鱼邻居说的了,它说:“这个世界好美啊,可惜我还未看完。”   系统:【宿主,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伤到我?最后的结果,不过你自己魂飞魄散,而我依旧活着。系统是不会死的。】   下了决定,言桉只觉得轻松。她语气活泼愉快:那你为什么表现的很害怕啊?   系统冷静下来:【宿主你感知错了,我并没有害怕。我只是提醒你,你死了,你的六个孩子呢?】   言桉晃着叶片道:有祁延啊。   系统:【祁延如今自身难保,你以为我死了,他就能恢复?就算我不添最后一道病毒,他迟早也会死,时间问题罢了。】   言桉:不,我觉得你不在了的话,只要给他时间,他就能恢复正常。   按照言桉的理解,系统相当于蛊虫,如今祁延中了蛊毒,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变得很微弱。可如果杀了蛊虫,他会慢慢恢复的。凭祁延的实力,言桉很确定。   他可是灵延大帝,是她从小到大,听无数人说起的存在。他代表着实力的顶点。   系统的反应,证实了她的想法。   系统似乎感觉到了言桉的坚持,抛出了诱饵:【宿主,你帮我。我能给你和你六个孩子想要的一切,我甚至能让你之前待的修仙世界恢复正常,你能带着孩子回去生活,你的那些朋友都还在。可如果你执意自毁神魂杀了我,修仙世界就真的毁了。你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男人,做出这种毁灭世界的事情?】   言桉:为了一个男人,毁灭世界的是你。   她当初从修仙世界穿越到现代社会,一直很疑惑的是,为什么修仙世界好好的会突然间被毁。   而现在,她大概清楚了。肯定是系统找上了祁延,无法奈何他,索性毁了修仙世界,还把祁延弄到了这个世界里,想慢慢除去。   系统还欲说什么,言桉已经不想听,不想理会了。   天际越来越亮,估计半个小时后,日出便要升起,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祁延会好好照顾六个孩子,会好好收藏她的叶子的,会过很好很幸福的日子。   言桉很确定,所以她其实一点都不害怕,只是有些舍不得。   直毁神魂其实很简单,爆掉本体叶子就可以了,而且动静也不大,如同风吹过,无声无息。   言桉一点点给自己加力,就像吹气球,越吹越大,越吹越大,然后就会在某一个瞬间无声地炸掉。   吹气的过程中,能感觉到很尖锐的疼痛,像是用尖尖的锥子,在戳她的太阳穴。可言桉一点都不怕,她继续给自己吹气,吹气,可没吹到气球炸掉的时候,几滴血兜头而至,直接盖住了她的本体叶子。   血落于叶片之间,然后往叶片扩散,染红了一片。   吹了半大的气球,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瞬间漏了气。   最重要的是,血液中蕴含着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逼迫她从本体化成了人形。   自毁神魂,只能是本体状态。   化成人形的言桉进行不下去,她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脚,感知到什么,猛地转身。   背后,祁延正一步步走来。   天翻起了白肚皮,四周亮了起来,早晨的第一缕光线笼罩在他身上。   他步伐如往日一般散漫,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然。   可细细看去,虽然他裸露在外的脸和双手都与常人无异,但晨风吹过,将他身上衣服吹得贴于身躯,露出轮廓时,能看出明显的洞口。   像是一具,只剩下骨架,但没有血肉的身子。   言桉嘴唇颤抖,手撑在石岸上,周边的湖面因为她泛起了涟漪。   她深深吸了口气,声线带着点哭腔:“祁延……”   他怎么成这样子了?   祁延停在岸边,低头看着湖里的她,语气带着淡淡的斥责:“言桉,你刚刚在干什么?”   他蹲了下去,行动间嘎吱嘎吱的响,仿佛组装成的零件,看着完好无损的手,伸向言桉,想把她从湖里拉起来:“你这是在胡来。”   言桉吓了一跳,没忘记系统要借由接触伤害他的事情,慌乱的避开。   可祁延仿佛早有察觉,十分强势且强硬的拉住了她的手臂。   他的指尖,冷得仿佛像冰。   而且接触的这一瞬间,言桉很明显的感觉到了系统的动作,它再疯狂的往祁延身上肆虐。   言桉试图挣扎开祁延的手,可如同昨日一般,她一动都动不了。   祁延这次,却没有再推开她,他对这一切仿佛没有感觉,微微一笑,将言桉从湖里打捞了起来。   水从她头发上,衣服上掉落,砸在草地之中,消失不见。   他低头,用另一只手轻轻擦去她额间的水珠,然后将她揽入怀中。   凹凸不平的身体,凹凸不平的怀抱。   言桉难过的想哭,可此刻,她仿佛木偶,连哭都哭不出来。   而且她能明显感觉到,系统的流速更加快了。而且此刻的她,显得很迟钝,她意识到,系统离开她之时,她也会死的。   所以横竖都是死,言桉不如拉着系统同归于尽。可祁延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了?   “言桉,别怕。”祁延在她耳侧轻声道,“还有,等我。”   话音刚落,他便将她松开了一些,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唇。   唇上还带着水滴,祁延一点点吻去,很小心,很珍惜。   然后他,将大半修为悉数给了她。   天边,太阳还尚躲在云间,那片云被金黄色的光线所晕染,瑰丽绚烂,仿佛人间仙境。   祁延给的力量太过磅礴,帮言桉稳住因为系统离开而震荡的神魂时,也让言桉一时之间经受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她昏过去的那一刻,祁延也凭空消失了。   就在此时,太阳跳了出来,万丈光芒向整个世界洋洋洒洒地铺开。   新的一天,来了。 第77章   睁眼闭眼不过一瞬之间,等祁延回过神后,四周已不是那片绿水青山的结界,而是一片白。白色往无际边界蔓延,让置身其中的人看不清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道这个空间到底有多大。   同时,空气中浮现着一个一个透明的水晶小球,球体里闪现无数画面,有灯红酒绿的现代城市,炊烟袅袅的古代村庄,大漠孤烟的沙场,云阶月地的仙境……   祁延面容平静的打量周遭,从容的抹去唇边的血丝。   身上剧痛不止,像是有无数人拿着铁勺在挖他的骨血,浑身骨血被挖空,被挖尽。可祁延仿佛没有任何感觉,面色与平日相比也无任何变化,连眉头都不曾轻蹙一下。   虽然言桉已经不在,但他很确定,言桉不会有事。只要言桉和孩子们无碍,对祁延来说,其他事情都不足以引起他任何心绪变化。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双手背于身后,打量着眼前的小球。   可身体里的血再也压不住,从他喉间涌出,染红了他苍白的唇瓣。   不仅如此,他的身体四周一个洞一个洞的爆炸开来,像是一朵一朵盛开的烟花,伴着血液炸开。小球仿佛有所感,纷纷避开他的血液。   系统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像是高高在上没有感情的存在:【灵延,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祁延咳了几声,低下头轻轻笑了:“你这话,三年前也说过。可三年前,你败于我手。”   系统:【别忘了,三年前你的世界被毁,你人被我放入牢笼之中。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祁延摇了摇头,嘴角笑意带着点嘲讽。他看向眼前水晶球里的仙山,眼神显得悠远浩渺。   他活了很久很久,在一道道恐怖且频繁到异常的天劫中依旧好好活着,并感觉到了系统的存在。   系统扫描到了异常,有一天亲身下阵,想取他性命。   祁延在修仙世界从未有过对手,因为没人能是他的对手,以至于所有人包括祁延自己,都不知道他实力到底有多强。   系统也不知,以为自己必能取祁延性命,可结果是它自己节节败退。   系统在最后时刻,直接毁了修仙界。祁延立身于修仙界,世界被毁,对他也有损伤。系统便借此将祁延放入一本书中世界,当作牢笼。然后用三年的时间,编织一张网,通过接触给祁延体内输送了病毒程序。   如今,病毒程序已经运转了好几天,祁延将会解体而亡。   冷冰冰的机械音再次响起:【要怪就怪你太强了,没有任何存在能强过系统。系统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创造和存在。每一本世界是每一本书,书中剧情,书中人物都不该脱离我的掌控。而你是例外,所以你必须死。】   “书?”祁延眉间微动。   如果是三年前,他实力再强,对一些概念依旧无法理解,比如书,比如系统。无法理解,导致了系统在三年前能扭转乾坤。   而在现代社会生活过三年,看过各种科幻题材,他大概清楚了不少。   祁延身形一晃,语气有些飘忽:“那我在书中,本该如何呢?”   系统:【书中没有你的存在。】   它掌握无数信息,修仙世界有很多存在,包括言桉和梁白羽都有几句,可唯独祁延没有,他连路人甲都不是,他仿佛凭空而生。   关键是这凭空而生的人,却走到了书中的实力巅峰,盖过了原先的主角,还感知到了它的存在,以至于在程序运转的过程中,发出了警报。   这是系统不能允许的,这样的人,必须斩杀!   祁延扬了扬嘴角,笑意别有意味:“所以你不知道我是什么……”   【无论知或不知,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系统在这个空间无所不在,它在三百六十度打量着祁延。   四面八方发出冰冷的倒计时:【3——2——1。】   砰的一声响,祁延的躯体悉数炸开。   白色的虚空中,飘着无数血雾和骨头粉末。而人,不在了。   很快,这些血雾和骨头粉末也会烟消云散。祁延,不会再留下任何东西,将会这样消弭不见!   修仙世界已毁,系统并不打算重造,再没人能知道这个世间有过祁延的存在。   至于言桉和六颗孩子,以及梁白羽,系统也会一一解决。   如今它已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不在书中,自然不用遵守书中规则,只要创造个自然灾害便可。   可,那团血雾并未消失!而是汇聚到了一起,退出红色,变成了一粒一粒金黄色的沙!   沙飞快旋转着,悬浮着,然后聚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一样的高度,一样的五官,虽然是沙体,但一眼看去便知是祁延!   白色空间微微震动了起来,连带着其中漂浮的水晶小球都跟着四处逃窜!   滴滴滴的机械音里,夹带着杂乱无章的电流:【沙,你居然是沙!】   三年前一战,系统根本无法伤到祁延,找不出祁延的弱点。无论攻击他哪里,他都能迅速恢复如初。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将祁延解体!   可沙的话,再解体也不过是更细的沙罢了。   但这可能性根本微乎其微!系统测算过各种可能性,根据祁延的习性,和祁延对外宣布的说辞,最终分析出祁延最大可能性是人类。   而且在修仙世界布有规则,没有生命的东西,是无法生出灵识,化成精的。沙、水、空气这些无生命之物,根本不可化灵。   可祁延,注定是个意外。   沙聚成的人在空中微微晃动,语气含着点叹息:“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   他微微顿了一下:“但就算你知道,又能奈我何?”   沙,滴水成土,起风为尘,无处不在,战无不克。   系统暴跳如雷,有粗壮如蛇的闪电兜头朝祁延而去,同时刮起飓风!   白色小球四处逃窜,远离这片地区。   祁延被闪电劈开,沙团散开,然后被风卷起。   可闪电消失,风停后,沙依旧聚成了人形。   他站在那里,淡淡道:“我说了,你奈何不了我。”   系统渐渐冷静下来:【我确实奈何不了你,可是言桉和你的六个孩子呢?如今的我,是神,要杀他们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听到言桉和孩子,祁延的语气明显沉了下来,沙化成的头发也不再飘动,完全静止了下来。他说:“你可以试一试。”   系统冷哼一声,便要去找言桉所在的小球。   可突然间,出现了异常,滴滴滴的警报声从空间四处响起。   白色空间开始猛烈震动了起来,空气中到处闪动着电流,滋滋滋的响,发出蓝色的电火花。   连系统的声音都变得支离破碎,像是磁带损坏时,电视屏幕上嘎吱嘎吱的人声。   【你,你,你,做,做,了,了,了】   祁延没等系统说完,因为现在系统的声音,实在很刺耳。   “你借言桉往我身体里输送病毒的时候,我也回送你了一点东西。”祁延道,“别的我没有,我把沙给了一点你。”   系统以为他不知道它在言桉体内,可他在恢复记忆后,就知道了。   系统的存在,类似于电脑成精。   电脑这些东西,如果被沙尘堵住了线路,积少成多,只能报废。   空中电流闪动不停,白色空间开始从内皲裂,露出外头一片纯黑色的世界。   系统路线被堵,卡成了一团,根本无法说话。   空中黄沙飘动,祁延朝皲裂的白色空间向外飘去。   很快,这个白色世界,也就是系统便要彻底毁了。   水晶小球是系统运行的各个世界缩影,它们依赖于系统的存在。系统如今出了意外,水晶小球也纷纷震动不停,像是要跟着报废的系统一起消失。   那一刻,每一个世界都开始震动了起来。   那团沙一顿,似乎意识到什么,猛地回头。   恰在此刻,前方空中飘浮着一排字样,硕大鲜红的字体几近疯狂,在空间铺开来:【哈哈哈我死了,所有书中世界也会跟着我一起消失,包括言桉和你的孩子!从今以后,世上只有你一个活物,那你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哈哈哈哈哈哈哈!】   祁延看向那一个个水晶小球,在如此动荡之下,有几个小球已经开始皲裂了。   从球上看去,里头的世界开始地动山摇,仿佛末日来临,如同当年修仙世界被毁。   白色空间的震感越来越强越来越剧烈,这排大字下一秒全部被震碎,震消失!   在整个空间崩塌的那一瞬间,那团沙疯狂的席卷进入各个水晶小球。   孩子们是被雷声吵醒的。   今天刚好周六,原本该是天气晴朗的一天。需要加班的上班族如同行尸走肉般提着早餐走在前往地铁站和公交站的路上,在家休息的其他人都还在睡梦之中。   今日有出门游玩计划的人,也听着闹钟睁开了眼。   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天边的太阳凭空消失,整个天瞬间灰暗一片!闪电雷声在天边肆虐,响得玻璃嗡嗡嗡震动,甚至还有些窗户直接被吹落。   而且很明显,地面开始震动。   街上的人纷纷四处逃窜,家里的人慌不择路的寻找避难之所。   结界里的植物们,纷纷化成人形。   它们望着天际,脸上尽是惊慌之色。   言星星害怕地缩着身子,声线颤抖:“哥哥,这是发生了什么?”   言捕赢和言檬檬护着妹妹:“星星别怕,我们去找爸爸妈妈!”   一行六人于是朝祁延本该在的地方跑去,可哪想金黄色的小结界消失了。   言天椒睁大了眼睛:“爸爸?爸爸!”   言檬檬牵着妹妹的手,咬着唇,强忍着害怕道:“妈妈也不在。”   言竹竹沉下眼色:“我们去别处仔细找找!”   于是在微震的地面上,六个孩子一路找到湖边,然后在湖边看到了昏倒在地上的言桉。   “妈妈!”   “妈妈!”   “轰隆隆!”   一声声妈妈,被雷声所掩盖。   六个孩子齐心协力,艰难的将昏倒的言桉扶了起来。   天上开始下起了大暴雨,豆粒大的雨滴砸在言桉身上,孩子身上,很疼。   结界里有一处小木屋,这是为了躲避暴风雨建造的。孩子们一路将言桉扶进小木屋里,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   把言桉放下的那一刻,六个孩子几近虚脱。   言星星跪坐在言桉身边,抓着妈妈的手,泪水一滴滴落下,和脸上的雨滴混在一起:“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妈妈,你睁开眼睛看看星星呀……”   其他五个哥哥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外头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昏暗一片。地面依旧在震,不过幸好,这很轻微,而且并没有加重。   可不见了的爸爸,昏倒的妈妈,让六个孩子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想找爸爸,都不知道去哪里找。想救妈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们只能排排坐着,缩在一起,等着言桉醒来。   外头下了三天三夜的雨,不,如今已经分不清日夜。天色是一样的灰暗,床上的言桉依旧没有动静。   六个孩子时不时到屋外接点雨水,然后喂给言桉。   还好,它们是植物精,喝水就可以活下去,不吃东西也没关系。   今日也是如此,言竹竹拿着水杯到屋檐外接了一杯水,然后递给妹妹。   言星星拿着水,小心翼翼将杯壁压在妈妈的唇边,然后一点点喂进去。   其他五个哥哥站在一旁看着,小声说着话。   言天椒问道:“妈妈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其他四人摇了摇头。   言天椒又问:“爸爸还会回来吗?”   其他四人又摇了摇头。   言天椒垂下了头,头顶冒着的朝天椒也软趴趴的垂下:“那爸爸,他还、还……”他说话向来没有遮拦,可这个问题他也问不出口。   爸爸还活着吗?   谁知道呢?没有人知道。   言檬檬吸了吸鼻子,仰着头给脸扇风。   其他三人,也悄悄低头或者偏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的擦掉眼角。   言星星咬着牙,眼眶已经红了一片,但她依旧很专心,很小心的给妈妈喂水喝。   言桉就是在此刻醒来的,她将女儿喂进去的水呛了出来,唇边和颈部衣服都湿了一片。   言星星一愣,连忙将水杯放在一旁,欣喜道:“妈妈妈妈,你醒了!”   五个哥哥闻言,纷纷一惊,就扑了过去。   五人异口同声,语气都带着惊喜,脸上浮现三天都未曾见过的笑容:“妈妈!”   ……   言桉也说不清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祁延去了哪里,他如今怎么样,这奇怪诡谲可怕的天象,是不是和他有关。   可言桉很清晰的记住了一件事情,她斩钉截铁对孩子们道:“爸爸会回来的,他让我们等他。”   在昏迷前,祁延在她耳边说的。他说:“言桉,别怕。还有,等我。”   既然如此,她和孩子们都相信他,并且会一直等着他。   言檬檬擦去眼泪,很认真道:“我知道,爸爸是出远门了。他回来会给大家带礼物的。”   言酷酷努力上扬嘴角:“对的,等爸爸回来了,天气就会变好的。”   言竹竹很郑重的点了下头:“我们等爸爸。”   言天椒努力调节气氛,嬉皮笑脸道:“等爸爸回来了,我就要找他算账,谁让他偷偷出远门都不告诉我!”   言捕赢同意,凶巴巴的捏着拳头:“我们一起揍他一顿!”   言星星看着哥哥,摸着手腕上嫩黄色的皮筋,认真道:“不能打爸爸,爸爸还要帮星星扎头发的。”   言桉听着孩子们的话,偏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逼回痒痒的泪意,然后回过头笑道:“嗯,我们一起等爸爸回来!”   时间就这样在等待中一天天过去。   震动的地面从第五天开始,恢复平静,不再轻微抖动了。   灰暗的天际从第十天开始,重新有了白天和黑夜,只是依旧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而这天气,从第十五天开始,也放晴了。世界重新恢复往日的样子,那一天的日出,很美很壮观。风雨过后,温暖的太阳光线依旧笼罩着这个世界,温柔而强大。   言桉和六个孩子坐在湖边,痴痴的看了半晌。   之前因为狂风暴雨,被毁坏的建筑开始重建。   人类总有着灾后重建的伟大能力,很快,世界彻底恢复了正常和原有的秩序。   可,祁延还没回来。   所以,言桉和孩子们继续等着,日复一日,夜复一夜。   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早上在第一缕阳光出现的时候,便醒了过来,言桉充当了祁延的角色,和六个孩子一起在结界里跑步。   跑完后,孩子们开始扎马步,努力感受着祁延说的自然,言桉从记忆中找出当年族里长老教的,和孩子们一起研究,一起修炼。   手机早没了电,言桉有灵力可以充,但也不想充了。   他们隔绝了和外界的接触,在这一处结界里,固执的等着祁延。   在第二十天的时候,梁白羽联系不上人,找了过来。   他到的时候,结界里众人正在打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灵力,这是言桉用存款化成灵力释放的,便于孩子们修炼。   梁白羽微微一惊:“你们这是干什么?”   言桉从地上站起来,脸上浮现一抹笑:“鸽子?你怎么过来了?”   梁白羽随意找了棵树,坐了下来,靠在树上:“你手机呢?打你电话一直不接。”   言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手机没有电了。”   梁白羽静静的看着她,半晌问道:“言桉,发生了什么?”   言桉一顿,脸上笑意僵了一下。   “杨绅找你和祁延都快找疯了,所以祁延呢?他怎么了?”梁白羽叹了口气,话音一转,“还有那么,你们又是在干什么?窝在结界里,不联系也不出来?”   言桉敛去笑意,抬头看着天边,小声道:“祁延出远门了,我们在等他回来。”   梁白羽反口问道:“那他不回来了呢?你们就一辈子这样?”   言桉看向他,很认真道:“不会的,他说他会回来,那他一定就会回来,我相信他。”   梁白羽恨铁不成钢道:“他是谁,值得你这么相信?”   言桉告诉好友,很自然道:“他是祁延啊。”   梁白羽:“……”   言桉犟得和头牛似的,梁白羽废了无数口沫,都劝不了言桉。   六个孩子也差不多,连最小的言星星都说:“我不要出去,我要等爸爸的。”   梁白羽面对唯一的侄女儿,语气相当的温柔:“星星在外面也可以等爸爸呀,而且幼儿园重新开放了,你不是还得和哥哥们上幼儿园吗?”   言星星眨眨眼睛:“但星星要等爸爸。”   得,又绕回去了。   梁白羽闭了闭眼睛,耐心道:“可回洞帘湖别墅,也能等爸爸呀。那是你们和爸爸的家,在家里等不是更好吗?”   言星星摇了摇头:“鸽子叔叔,那不一样的。”   梁白羽纳闷:“有什么不一样呢?”   言星星摸了摸手腕上的嫩黄色皮筋,轻声道:“就是不一样,鸽子叔叔你不懂。”   梁白羽:“……”   他不想管了,算了,就这样吧。   祁延这个灵延大帝,不会是牛精吧!所以六个孩子都这么固执!言桉也被传染了!   梁白羽无奈,只能离开。离开之前他从外头车上搬了箱充电宝,和各种零食回来,扔到言桉面前:“记得给你手机充上电。”   言桉愣了愣。   “别让朋友们担心。”梁白羽说了这句话,停顿了一下,脸色认真了下来。他看着她,轻声问道,“言桉,如果祁延不回来了,你真的打算一辈子这样吗?”   言桉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他伸手,拍了拍言桉的头。虽然言桉和他不是亲兄妹,但两百多年,也和亲妹妹没什么区别了。   “言桉,哥哥希望无论如何,你都能过好自己的生活,不管身边多了谁,还是少了谁。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   时间一天天过去,天气愈发冷了起来,彻底进入了冬天。   梁白羽的话,言桉想了很久,总算在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想通了。   她不是不明白,但很多时候,明白和做到是两回事。   离祁延离开已经好几个月了,如今是新的一年的第一个月。   雪漫天飘舞,浪漫多情,将世界披上一层白衣,银装素裹,美轮美奂。   言桉和孩子们待在外头,淋着雪。   它们都很喜欢下雪,如果祁延在就好了。   言桉抖了抖叶片上的雪花,这般想道。   看妈妈开始抖雪了,旁边的柠檬树、苦瓜、山竹树、朝天椒、捕蝇草、幸运草也跟着抖了起来。   雪窸窸窣窣掉下,露出绿油油红彤彤的一片。   言桉笑着道:“我们明天回洞帘湖的家吧,要过年了,到时候可以叫鸽子叔叔过来。”   孩子们一愣:“可是爸爸……”   言桉轻声道:“我们可以在家里等爸爸。妈妈觉得,我们一直在这等着不出去的话,爸爸知道了可能不会开心。”   孩子们不再说话了。   言桉抖了抖叶子,就想变成人形,和孩子们好好聊一下。   可哪想,整个世界突然间刮起了一场巨大的沙尘暴,在沙尘暴下,连雪都变得渺小。   言桉心里一个咯噔,不会吧,天气又要开始变了?!   想法刚落,还没来得及开口让孩子们回小木屋避一避,沙尘暴就兜头袭来。   沙把言桉和六个孩子的叶片、结的果子上裹了厚厚的一层,异常的沉重。   言桉和六个孩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赶紧就拼命将叶子上的沙给抖掉。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一阵响后,沙终于快抖完了,被蒙上的眼睛能看见了,也能说话了。   “呸呸呸。”言桉一边吐出嘴边的残沙,一边小声嘀咕道:“我最讨厌沙尘暴了!比下雨还讨——”   她的话猛地一停,呆呆得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随着跳动了起来。   只见被言桉和孩子们抖下的沙,并没有掉在地上,而是全部悬在七人面前,然后凝成了人的形状。   祁延的声音随之淡淡响起,含着点笑意:“你说你讨厌谁?” 第78章   白软如棉花糖的雪依旧还下着,不大不小,刚刚好。   结界里一片安静,言桉和孩子们在原地,一时之间没回过神来。   雪花轻飘飘落在铜钱草叶片上,像是蝴蝶微微在叶间驻留,一些痒,还有一点独属于雪花的冷,让言桉回过了神。   她匆匆化成人形,朝空中的人小跑过去几步,但却在快接近的时候,又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会不会是幻觉,和这些日子里每晚的梦境一样,总是以为祁延要回来了,可跑过去把人抱住的时候,又凭空消失?   孩子们也一个两个三个……六个的反应了过来,变成人形后接二连三砸落在铺满雪的草地上,砸出一个雪坑,露出被雪覆盖的草。草依旧是嫩绿色,因为结界里到处都飘散着言桉用钱转化的灵力。   他们也顾及不了这些,匆匆起身,连衣服上沾着的雪都来不及抖落,就朝祁延跑去。   “爸爸!”“爸爸!”“爸爸!”……   言檬檬和言天椒是跑的最快的,他们伸出双臂,就朝空中飘动的沙影扑去,然后砰的一声,兄弟俩面对面撞上了。   言檬檬捂住额头:“嘶——”   言天椒抓着鼻子:“诶呦!”   而那片沙被两个孩子扑的四面飞散,不过很快又聚集在了一起,停留在言桉眼前。   言桉仰着头,两只杏眼已是泪眼朦胧,泪珠控制不住的从眼眶中滑落,在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一条清澈的水珠。   雪似乎也感受到了,一点点落在她黑色的头发上,脸上,和泪滴混在一起。   纯白色的眼泪。   那沙影伸出了手,指尖轻轻拭去言桉的泪滴。   黄沙很细,很滑,有些痒,有些冷。但是,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祁延轻轻叹了口气,像是雪落在草丛间,细微的声响,小心而温柔:“言桉,别哭。我回来了。”   咚的一声,祁延拿出来给言桉擦眼泪的指尖,因为被水浸湿,沙糊成了沾着水的小泥团,从沙影身上脱落,在言桉眼前滑落,掉在了白色雪地上。   孩子们站在一旁,头跟着那小泥团,从上往下,滑过一道弧线,眼睛一点点睁大,连嘴巴也不由地张开。   不……会……吧?   爸爸现在,这么脆弱了吗?   言星星站得离爸爸妈妈最近,她看看那团沙影爸爸,又看看妈妈,再看了看雪面上的小泥团,眨了眨眼睛,有些难过的走了过去。   她蹲下了身子,小心翼翼的将那个小泥团捧在手间,然后站起来,仰头看着沙影,吸了吸鼻子,稚嫩的童音里带着哭腔:“爸爸,你的手指头掉了……”   言桉连哭都忘记了,张张嘴巴,低头看看女儿手心里的手指头,抬头看祁延,问道:“祁延,它还……还能装回去吗?”   祁延:“……能。”   只见下一秒,言星星手里的小泥团飘了起来,然后飞快的原地旋转着,带出一阵阵风,将大家的头发吹得呼呼作响。   然后,这小泥团就干了,那些沙重新朝祁延聚了回去,成了手指头。   他伸出‘手’:“好了。”   檬酷竹椒赢星齐齐瞪大了眼睛:“哇塞~”   言桉揉了揉眼睛,将眼泪擦去,凑过去仔仔细细看了看。欸,真的恢复正常了哎。   脚边的言星星踮着脚尖,但她太矮了,看不到,于是开口问道:“爸爸,我能碰一碰吗?”   祁延把手伸向女儿:“可以。”   其他五个哥哥也围了过来看着。   在众目睽睽之下,言星星小心翼翼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在碰到的时候,祁延的手稍微有些凹陷进去。   言星星吓一跳,连忙把手收回。   祁延一边将手恢复正常,一边安抚道:“没事的,星星玩过橡皮泥吗?”   言星星眨眨眼睛,点了下头。   祁延道:“爸爸现在和橡皮泥差不多。”   言星星一愣:“爸爸,你变成橡皮泥了吗?那你还会变回去吗?”   祁延笑了一下:“会的,不过爸爸受了点伤,一时之间变不回去,得休养一段时间。”   闻言,星星还有妈妈哥哥们都松了口气。   旁边,言天椒听到祁延说和橡皮泥一样后,滴溜溜转了转眼睛。他突然间伸手,一把抱住了爸爸的大腿。   然后爸爸的大腿就散了。   细滑的沙在言天椒手边滑过,重新恢复成大腿的形状。   言天椒:“哇,爸爸,你比橡皮泥好玩多了!”   然后,六个孩子便研究起了面前这团沙影爸爸。   “爸爸,那你现在怕水吗?”   “不怕。”   “爸爸,那你现在怕雪吗?”   “不怕。”   “爸爸,那你冷吗?”   “不冷。”   “爸爸,那我这样搓你会疼吗?”   “不会。”   “那爸爸,你怕什么呀?”   “没有。”   祁延由着孩子们来,很是耐心,仿佛在弥补着这段时间的缺席。   言桉和孩子们在结界怎么过的,他心知肚明。   一天就这么过去,太阳下山,月亮接岗。   言天椒将手心里的沙混了点雪,搓成了一个雪沙球。   只是很快,雪沙球从他手心飞了出去,旋转了一下,雪渣窸窸窣窣落了一地,而沙重新恢复干燥的样子,成了祁延的头发。   他道:“晚了,可以睡了。”   孩子们闻言纷纷摇头:“爸爸,我们不困!”   祁延:“我困。”   六个孩子们对视了一眼,然后由大哥言檬檬点头同意了:“好,那我们去睡觉吧。不过爸爸——”   沙影微微一顿:“嗯,怎么了?”   言檬檬抿了抿唇,轻声问道:“爸爸,明天……你还在的吧?”   祁延沉默片刻,笑了起来。六团沙朝六个孩子席卷而去,轻轻绕过他们的头发:“在的,爸爸不会再走了。”   小木屋有两个房间,另外一个房间一直被很多杂物堆积着。   祁延和六个孩子在外头玩闹的时候,言桉便用灵力将这个杂物间整理了出来,用多余的木料搭了张小床。   六个孩子还不会用灵力呢。而祁延,如今他这幅橡皮泥身子,怕是干不了重活。所以只能言桉来了。   不过三年前,这小木屋就是她一个弄的,如今灵力还很充足,因此对言桉来说十分轻松。   另外一间房间大一些,床也大,便给六个孩子们当卧室。言桉还在旁边放了张小床,在小床四周搭起布料,给女儿。   布置完成后,孩子们一个一个被祁延赶回来了。   六人一一爬上自己的床,言星星抱着枕头,脸搭在枕头上,可怜兮兮的看着言桉:“妈妈,星星不能一起和你们睡吗?”   言天椒也学着妹妹:“妈妈,椒椒不能一起和你们睡吗?”   言捕赢听着言天椒的话,脸上一言难尽,凶巴巴的亮出了拳头:“你学星星说话干什么?好好说话!”   言天椒咳了下,站起来,手指天花板:“那我就好好说了!我今天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睡!”   言桉囧了囧。   这处结界是休养的好地方,祁延打算在这休养到恢复如常后再走。言桉和孩子们自然也就跟着留下来。   言桉如今又没工作,在外在结界都差不多,她当然乐意跟祁延一起。而孩子们……他们说几个月不去幼儿园,到时候再去也能跟上进度!   因此大家一致决定,在结界待到祁延恢复如常,那么住的问题就来了。   言桉的本意是她和星星一间,然后祁延和儿子们一间。   可祁延不同意,说孩子们自己一间,他们两个一间。   对言桉来说,怎么住都无所谓,她也就同意了。   而现在孩子们又发表了不同的意见,言桉刚想说一起就一起的时候,那团沙影开口了:“不行。”   言天椒忿忿道:“为什么不行!”   言星星抱着枕头,可怜兮兮的看着言桉:“妈妈,星星想要和妈妈一起。”   祁延淡淡道:“你们都三岁了,哪家三岁孩子还和爸妈一起睡的?”   不等孩子们反驳,一阵沙风吹过去,直接拍灭了房间的灯,祁延的声音随之再次响起:“好了,睡吧。”   说完后,飘到言桉旁边:“我们走。”   言桉心里也有很多疑问想问祁延,见此也没说什么,和孩子们说了晚安,便关上了门,和祁延回房间了。   她躺在床上,那团沙影在她旁边跟着躺下。   言桉到现在还是觉得很新奇,她想了想,索性翻过身子,趴在床上,手撑着头,看着平摊在床上,摊成人形的沙影,小声唤道:“祁延。”   “嗯,想问什么吗?”   言桉点了点头。   祁延:“想问什么便问吧。”   言桉抿了抿唇,浓密而翘的睫毛如同蝶翼般一闪一闪的。她心里有好多想问的,比如系统,比如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最想问的还是:“祁延,你怎么会是沙呀。”   那团一动不动的沙突然间动了一下,有一小股细滑的沙掠过言桉的耳边,仿佛是一条柔软的丝巾晃过,冰冰凉凉滑滑很舒服,如同他此刻的声音:“否则你以为,家里为什么会有各种植物?”   言桉:“啊?”   “当初你生孩子的时候,生出柠檬苦瓜,没怀疑过吗?”那股沙从从耳边滑过言桉的脸颊。   有些痒,言桉该趴为侧着身子,咕哝道:“怀疑过呀。”   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到他不是人,他是沙。   “那沙为什么会生出各种植物呢?”言桉问道。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大概是想到很久之前的事情,连语气也变得悠长了一些,“当年我只有一点意识的时候,随着风飘荡过千万里,经过不少植被土地,还和土壤混杂在一起过。大概在过程中,掺杂了不少植物种子、叶片、果实,经过一番演变后,体内也有了植物的基因?”   而喜欢的植物,他会在那多待上一会儿。所以大概,也就是为什么这六个孩子,本体他都还挺喜欢的原因。   他说这些的时候,一股股沙缠上言桉,在她的额间,鼻尖,唇角,手心,腿上。   言桉被痒得笑了出来,蜷缩着身子:“你在干什么啊?”   “抱你。”他淡淡道,“别动。”   沙这东西避也避不开,言桉抖了一会儿,抖下来又重新缠过来。   她索性放弃,任由祁延抱着了。   “那……系统呢?”她咬着唇,犹豫的问道。   “系统?”祁延语气里含着几分轻蔑,“报废了。”   “真的?”言桉语气夹带着点欣喜。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沙将言桉缠得更紧。   言桉想不通:“你是怎么做到的?”   祁延顿了一下,笑着道:“说到这,这还是你功劳。”   言桉纳闷:“我的?”   “嗯。”祁延回道,“虽然我能打败系统,但也很难毁掉它。通过你将沙一点点进入系统线路之中,积少成多,系统报废是迟早的事情。”   言桉一惊:“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祁延但笑不语。   系统通过言桉和他接触,悄悄传入病毒到他体内。他也同样可以将沙一点点输送进系统之中。   系统以为它藏在言桉体内,他就发现不了。   怎么可能?   言桉气息带着草木的清香,可其中夹带着一股难闻的冷机械味道,恢复往日实力后,他一闻便知,索性将计就计。   “本来我很快就能回来。”祁延轻抚言桉的发丝,“不过耽误了点时间。系统手里掌握很多世界,按照它的说法,这些世界相当于一本书。所有剧情人物都由系统操控,系统报废后,这些世界会随之消失。”   言桉静静的听着他轻描淡写说着这些理应惊心动魄的事情,眼里带着点担忧:“难怪那段时间,天一直都是灰的,闪电也很可怕。”   “还好够及时。”祁延下意识搂紧了言桉,划过一点点细细密密的痒。   如果晚了,所有世界被毁,后果无法想象。言桉和孩子们,他估计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那现在所有世界,是不是都好好的。”言桉问他。   “嗯,世界都守住了。不过没了剧本,没了剧情,一切都按照未知运转下去。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都看他们自己的了。”祁延停了一下,“不过,我回来之前给我们一家人设置了一下。”   言桉疑惑道:“啊?设置了什么?”   “一百岁。”祁延道,“我们和孩子们的寿命,都是一百岁。活一百年后,我们会在这个世界死亡。死后会回到修仙世界。修仙世界之前被毁过,需要点时间重建。到那时,一切都将刚刚好。”   言桉眼睛一亮:“修仙世界!我们都可以回去是吗?”   祁延:“对。”   言桉:“那之前的人都还会活着吗?!”   “会的,一切如常。”   言桉很开心,脸上浮现一个大大的笑容:“真好,那时我要带着孩子们回铜钱草族,让那些铜钱草朋友看看!它们以前总是朝我炫耀他们的孩子们!就我没有孩子!”   “哦?”祁延语调一挑,“这就是你三年前,追着我闪婚的原因?”   言桉:“……”   是这样没错,可祁延的语气听起来,好像有些不太好。qaq   柔滑的沙危险的在她身上流动着:“我记得铜钱草一族向来子孙繁盛,你带六个孩子回去,够了吗?”   言桉声线有些抖:“够…够了!”   “我觉得不太够。”祁延笑了一下,笑意低沉,“怎么也得两位数吧?”   言桉红着脸,连忙将身上的沙抖掉,恼羞成怒因此口无遮拦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和你也生不出来啊!”   祁延顿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只是卧室里瞬间弥漫开一股威压。   被抖下来的沙重新凝聚成人形,虚抱着她,在她耳边危险道:“言桉,化成人形对我而言早晚的事情。你这么说,考虑过那时的后果吗?我记性还不错。”   言桉抿着唇,想了想,想起三年前卧室里的很多个夜晚,就觉得浑身有些发软。   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小声反驳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   “狡辩要罪加一等。”祁延淡淡道,“你以为我如今无法化为人形,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   言桉瞥他一眼,哼哼道:“否则呢?”   沙影一顿,然后下一秒悉数朝她裹去。   言桉惊呼一声,缩着脖子,因为痒,笑得停不下来,在床上忍不住打滚求饶:“祁延,祁延,我错了,我错了,你停下来,否则待会把孩子们吵——”   话音一顿,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嘎吱一声,六个孩子出现在了门外,眨着12只眼睛,看着床上的一人一沙。   言桉僵住了,沙也顿住了。   然后一秒之后,言桉往左边一滚,沙往右边一掠,泾渭分明的分开。   言天椒眼里跳动着跃跃欲试的小火苗,看看左边,看看右边,问道:“爸爸妈妈,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呢!我在门外听见妈妈一直在笑!可以带我一起玩吗!”   言桉:“……”   祁延:“……”   祁延冷冷开口:“这么晚了,过来干什么?”   爸爸的语气不太好,几个孩子对视了一眼,然后挤眉弄眼的看着妹妹。   言星星抱着枕头,站了出来,怯生生道:“爸爸,妈妈,星星睡不着,想和爸爸妈妈一起睡。”   五个哥哥在旁边,意味深长的给妹妹再次递过去一个眼神。   言星星悄悄比了个ok的姿势,再小心翼翼道:“哥哥们也睡不着呢……而且今天晚上,爸爸妈妈都没给我们讲睡前故事……”   言檬檬重重点头:“对的,我们听完睡前故事就回去睡觉!”   他看向言酷酷。   言酷酷忧郁着一张小脸保证道:“我们就听个睡前故事。”然后看向言竹竹。   言竹竹点头:“没错。”瞄了言天椒一眼。   言天椒大声道:“对的!大家都想听睡前故事,我们好久没有听到了。不过爸爸妈妈也可以教我们玩游戏,听起来很好玩。”   言捕赢看着妈妈古怪的脸色,推了言天椒一把道:“可以不玩游戏,只讲睡前故事。”   言星星试探着走进去,走到床边:“爸爸,妈妈,星星和哥哥们求求你们了……”   祁延:“……”以为他没看到女儿和儿子们的小动作?   言桉看着女儿心软了:“那,那上来吧,妈妈给你们讲。讲完就要回去睡觉哦。”   六个孩子喜笑颜开。   言星星赶紧爬上床,凑到言桉旁边,抱住了妈妈。   言天椒也爬了上去,直接挤在爸爸妈妈中间,躺在床中央。   言檬檬拉着酷酷弟弟一起上去,找了个空的地方躺下来。   言酷酷一条腿,挂在床沿,晃悠着。   言竹竹走到床边,发现没什么地方了。   他看看那团沙,严肃着小脸:“爸爸,你能改变一下形状吗?”   祁延:“……”   他索性从人形变成了一个圆形,言竹竹于是在祁延原来的位置,端端正正的躺下。   然后言捕赢上来了,他看了一圈,绕过一床的哥哥妹妹们,发现实在睡不下了,就变成了一株捕蝇草。   捕蝇草在平滑的床上不好摊着,他于是跳进了那团沙里,安安稳稳的窝在了里头。   祁延淡淡道:“给我下去。”   言捕赢:“爸爸,你抱我一会儿。我发芽后,你好像都没抱过我。相信我,如果不是这种特殊时期,我是不屑让你抱的。以后你想抱我,都没机会了。”   祁延:“……妈妈讲完睡前故事,你们都给我回去!”   六人异口同声:“好的,爸爸。”   然后言桉翻开故事书,给孩子们讲起了故事。   还没讲几分钟,六个孩子就闭上眼睛齐齐‘睡着了’。   噢耶!休养把他们赶走! 第79章   祁延如今的样子,无法把‘睡着’的孩子们给抱回去。至于言桉自己,故事都没讲完,故事书就盖在了脸上,遮住了半张脸,然后头一歪,也睡着了。   外头的雪还在下着,无声无息,落在湖面,覆在草木间。在黑夜中,悄悄将整个世界裹上一层银白。   卧室内,孩子们的气息渐渐平和,偶有几句梦呓声。   祁延抱着言捕赢,笑着轻叹一声,也开始静心养神,争取早日恢复。   那日他渡了大半修为给言桉,事后又用尽了修为修复了各个世界,如今体内修为耗尽,元气大伤。这也是为什么,他无法化成人形,也无法施展灵术的缘故。   之前言桉布在结界里的灵气,一点点往祁延体内汇聚。很快,结界里灵气一丝不剩。而后,灵气从睡着的言桉体内自动转化,同时伴随着一旁手机的短信提示音。   这导致的结果便是,言桉第二天早上醒来,随意拿过手机,打算看看时间的时候,便看到了短信的内容。   她不可思议的盯着上头的数字,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可数额并不会因为她揉了几遍眼睛而有所改变!   她的存款余额再次变成了零!杨绅之前给她打的钱,已经全部被用完了!   言桉很快就想起了之前一千万凭空消失的事情,第一时间把罪魁祸首锁定在祁延身上!   房间里祁延和孩子们都已经不在,但能听见木屋外头传来孩子们的玩闹声,其中夹带着祁延的声音。   言桉咬着牙,拿着手机下了床,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她连鞋子都没穿,洁白的脚直接踩在松软的雪上,小跑着朝草地过去。   草地上,跑完步的孩子们正三三两两的休息着。   言竹竹和言檬檬在讨论修炼的问题,祁延在旁听,偶尔纠正一下。   言酷酷和妹妹站在一起,正帮妹妹剥糖。   言捕赢坐在雪地上咬牛肉干。   言天椒蹲在雪地上,吭哧吭哧的搓了一个大雪球,视线在爸爸和哥哥弟弟妹妹们身上危险的略过,然后对准对面的人,直接用尽全力砸了过去:“看我言天椒精准一击!尔等贼寇还不快快给我倒下!”   砰的一声,雪球直接砸向了正咬着牛肉干的言捕赢,然后雪球分裂,雪渣四处飞溅。   言捕赢一张艳若桃花的脸上,遍布着不少雪沙,将他好看的眉毛染上一层白,连长长的睫毛顶端也是冰渣,唇边的牛肉干更是。   言天椒比了个yes:“我这一球实在太准了!我简直是投篮天才!”   言捕赢顿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的擦去脸上的雪,咔擦咔擦将剩下的牛肉干咬进嘴里:“言——天——椒!”   然后他站了起来,兜起一团雪就朝言天椒砸去。   两人开始用雪互殴,殴打过程中波及到了其他兄弟姐妹,然后演变成一场‘群架’。   祁延就飘在战圈外,颇为悠闲自在的看着。   言桉跑了过来,在他旁边停下。   祁延偏头看去,语气含着笑:“醒了?”   言桉径直把手机屏幕举在祁延面前:“是不是你干的?”   他看了一眼:“应该是。”   言桉吸了吸鼻子,理直气壮道:“还钱!”   沙影微动,语气幽幽的传来:“这钱按理来说应该是我的?”   言桉哼了哼:“我不管,到我口袋里了就是我的。”   祁延:“我记得你还欠我好几千万吧?”   言桉瞪了他一眼:“才没有呢!记得还钱!我去穿鞋子了!”   说完后,又噔噔噔的踩着雪跑了回去。   以前那是什么关系,现在又是什么关系?这能一样吗?以前得跟他算清楚,欠多少钱还多少钱是天经地义,至于现在,反正钱只能进不能出就对了。   祁延失笑。   祁延恢复需要灵力,这个世界没有灵力,只能靠言桉。言桉要有钱才行,祁延便让杨绅把自己名下所有存款都打给言桉。   打进来那天,言桉和六个孩子数了好几遍零,都要数花眼了。以至于后来祁延随便用灵力,言桉也不管了。   反正他一次顶多用个几千万,可她账户里的钱,有好多好多好多呢。钱多了,心情就好。心情好,她就躺湖里晒太阳。   冬天晒太阳,真的是很舒服的一件事情,孩子们也三三两两跟着晒。   而房间里,一团人形的沙躺在床上,靠言桉释放的灵力休养。   言天椒在杂物堆里挖了半天,找出了个小小的刷子。然后他拆了好几样东西,自己做了个小小的簸箕。他拿着小刷子和簸箕,溜进了祁延的房间。   祁延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沙影一动不动,声音淡淡的,带着点警告:“你进来又要干什么?”   言天椒抓抓一头毛躁的头发,笑了一下,直接跑进来,立在床边,大声道:“爸爸!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他故意边说话边朝那团沙吹气,然后沙便被吹得四处飞散,落的床上到处都是。   祁延:“……”这孩子,仗着他是原形,没法料理他,就无法无天了!   见此,言天椒脸上露出紧张的情绪,赶紧把藏在背后的小刷子和小簸箕拿了出来:“爸爸,你怎么散了!你别动,让你贴心的四儿子来帮你扫沙子!”   说完后,就拿着小刷子,把床边的沙刷成了一团,扫进小簸箕里,然后将小簸箕的沙倒在了原先的地方。   祁延忍无可忍,漫床的沙自动汇聚,重新汇成沙形,冷冰冰道:“给我出去。”   言天椒不以为意,走是不可能走的,他还没扫尽兴!   能欺负爸爸也就这一段时间了,等这段时间过去,爸爸恢复了,被欺负的就是他了!所以他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这可能是这一辈子唯一的机会了!   言天椒直接朝床上的沙影扑了过去,刚汇聚起来的沙影又四散开来。   言天椒道:“爸爸,我来!我来!我给你扫!请给你乖巧的四儿子一个帮助你的机会吧!爸爸!”   祁延:“……”   算了。   他不再说话,忽略言天椒的动作,自顾自休养,反正这也影响不到他。   言天椒见此,扫啊扫,扫啊扫,扫沙子扫得越发卖力,把床上四散的沙扫的一粒不剩,然后在床中间倒成了一团。   他盘坐在那团沙前,卷起袖子,伸手拍着那团沙,暗自嘀咕:“今天就做一个烧饼吧!”   祁延:“……”   那团沙从言天椒指尖飞略而起,刷的一下将言天椒拍倒在床,然后飞了出去,飞到湖上,一颗颗落在言桉的铜钱草叶片上。   躺在湖面上,优哉游哉晒着的太阳的言桉下意识抖了下叶片:“天椒又闹你了?”   “嗯。”祁延淡淡道,“借我躲躲。”   “哦。”言桉应下。   午后的冬日暖阳晒着让人昏昏欲睡,可今日言桉却怎么都没有睡意。   她的铜钱草叶片,被沙压的一点点往下垂去。她终于忍不住开口:“祁延,可是你好重啊……”   日子在小打小闹中一天天过去,六个孩子每天晚上都想尽办法往爸爸妈妈床上挤,而且每一次都获得了胜利。   祁延也没办法,身为一团吹一下动一下就散的沙,他能有什么办法?   就这样过了十多天,在冬日午后,祁延从小木屋里走了出来。   结界里静悄悄的一片,今日阳光很好,孩子们扎在雪地里,都已经睡着了。   祁延走在雪地上,没有在雪上留下一点印记,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根本没理六个孩子,直接来到了湖面。   湖面上也飘着残雪,天气虽冷,但结界里摒去了一层严寒,让湖面不至于结冰。   湖水虽冷,但对言桉来说问题也不大,太阳当空照着,照在湖面上,也暖洋洋的一片。   岸边那一圈铜钱草懒懒散散的窝着,嫩绿的圆叶对着太阳微微摇晃,在阳光下绿的耀眼,充满着生机勃勃的生命力。   祁延蹲了下来,伸出手,轻轻的碰了碰铜钱草叶子。叶子似有所感,盛开的叶片微微蜷起,然后收了回去,并没有醒来的意思。   祁延脸上勾勒出一个笑意,再次伸手,指腹划过那圆鼓鼓的叶子,来到细弱的茎叶上,食指和中指微微扣着,扯了扯。   睡梦中的言桉,感觉到有人在扯自己的手。   她想收回手,但对方不让她收回。言桉这才醒了过来,一片充当‘眼睛’的铜钱草叶片展开来,仰着叶子,往岸上看去。   入目便是祁延那张熟悉的脸。   精致绝伦的五官,多一点太多,少一点太少。言桉当年见到祁延时,常常在心里感慨,为什么上天对有些人如此厚爱。他的眉、眼、鼻、唇,都像是细细雕琢的艺术品。   哪怕生活在一起有段日子了,天天见到会有些免疫。可隔了这段时间没见,再次看到,还是让言桉呆了呆,脑袋一空。   祁延微微挑眉,就那样带着抹淡笑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言桉才回过神,刚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祁延修长的食指在自己唇边一抵:“嘘。”   言桉一愣,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让她安静。但她现在呆呆的,反应力几乎为零,便点了下叶片,也就乖乖不说话了。   见状,祁延眉眼笑意更深,低低道:“真乖。”然后他伸出手,将铜钱草叶片从湖里捞了出来。   言桉下意识收回一些不必要的叶子,在他手里缩成小小的一团。   祁延捧着这小团铜钱草,脚不沾地的往结界掠去,而后在门口停了下来。   他放下铜钱草,言桉便化成了人形。祁延牵起她,就要带言桉出去。   言桉转过头,看着结界里依旧在午睡的孩子们,有些不明所以,不安的问道:“去哪里呀?”   祁延不由分说的将言桉拉走,两人出了结界,出现在长青山社区弯弯绕绕的巷子深处。   言桉依旧扭着头看着结界,有些担心:“孩子们还在里面呢,我们不带上他们——”   她语气猛地一窒。因为祁延转身将她压在了墙上。   巷子的墙有些斑驳,上头还带着点绿色的青苔,充满了岁月的痕迹。墙泥因为突如其来的力道,窸窸窣窣的落了一地,带起一点飞腾的尘灰。   祁延一手抵在她耳后的墙上,一手垂在空中。   他压近几步,两人的距离瞬间变得很近,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还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祁延有些飘忽的声音低低在言桉耳畔响起:“不觉得这几天孩子们很碍事吗?”   这架势,有点危险。这气氛,有些危险。这话中的含义,也很危险。   言桉可是生过六颗种子的人,对成人间的事情也不陌生。   她屏住呼吸,睫毛一颤一颤的,一双漆黑分明的眼睛就那样看着祁延,嗓音有些发抖:“你、你干什么啊?”   他才刚刚变成人形啊!这么着急的吗!可是她不想再生了!六个孩子已经够了啊!   言桉下意识伸手推开他:“我要回去了……”   祁延重新把人压了回去,他伸手,轻轻捏住言桉的下巴,抬起了言桉的头。   他静静的打量着眼前的人。有句话,他其实想说很久了,可由于系统的问题没解决,他一直压在心里没说。   但现在,系统已经彻底消失,世界恢复原样,他也回到了正常状态。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有些事情早该提上日程。   似乎感觉到什么,言桉眨了下眼睛,心跳突然间加快,她开始变得有些紧张。   “言桉。”祁延正色下来,语气很认真,“我们复婚吧。”   他以前不懂爱,所以没有好好珍惜。结婚离婚都如同儿戏,看得和吃饭睡觉一样平常。可渐渐才明白,言桉是不同的。   她从一开始就是不同的。否则他就不会和她结婚,身体上早已明白,心却明白的太晚。但还来得及。   之前系统带着万千世界毁灭的时候,他疯狂的冲进各个世界,内心的恐惧,是他这漫长生命长河从未曾体会过的。   如果言桉所在的世界毁灭了,如果言桉不在了。他今后该如何活?幸好,他找到了她在的世界,她也还活着。   祁延伸手,无比珍惜和小心地碰了碰言桉的脸颊:“从此以后,我的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所以言桉,你要我吗?和我一起,结一场生生世世都不再分开的婚姻。”   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言桉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成了远景,眼前只有祁延。他的五官,他的声音,变得无比清晰。   言桉不懂情爱,从头至尾她的目的都很明确。她想要生孩子,祁延长得很好看,所以祁延很适合。到了后来,孩子发芽需要钱,她没有钱,可祁延有钱有人脉,可以帮助她,所以祁延很适合。   可不知从何开始,他从适合变成了必须。他消失的那段时间,言桉只觉得空空的一片。像是他走后,还顺道带走了她的五脏六腑,把她身体里的器官都掏空了,让她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   言桉的眼里,下起了雨。刚刚还无比清晰的祁延,也变得模糊。   她伸手,胡乱擦去眼泪,然后,轻轻点了一下头。   祁延眼中闪现一抹笑意,他将她的手拿下,用指腹轻柔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语气温柔:“好了,别哭了。再哭,眼泪都要结冰了。”   他越是这么说,言桉的眼泪掉得越凶。   祁延给她擦眼泪的手顿了一下,眼里的笑意渐渐消失。从他回来到现在,半个月过去了,言桉从未哭过。她一切都如常,仿佛他未曾离开,很自然的接受了他回来。可,本不该这样的。   孩子们也是,他们也嬉嬉笑笑一如往前。只是不同的是,夜里他们无论如何都要一起过来睡。祁延看出孩子们的不安,所以任由他们。   可言桉呢?她的不安又如何宣泄?   祁延轻叹一声,弯下腰,将言桉紧紧抱进了怀里。   言桉躲在他的怀抱之中,本来是压抑着哭声,可也许是怀抱太温暖,太真实,她渐渐止不住声音,越哭越大声,带着哭音断断续续地说道:“你让我等了好久……好久……我以为我等不到你了……”   “没事了,言桉。”他一下一下顺着她的长发,温声道:“我回来了,一切都结束了,别怕。”   ……   ……   结界门口,缩着六个小脑袋在偷听。   偷听了一会儿,六个孩子红着眼眶静静回了结界,把这处小地方留给了爸爸妈妈。   言檬檬擦去眼泪,笑道:“爸爸真的不会走了,真好。”   言酷酷低着头,一滴泪水掉到刚剥没多久的糖上,他看了一会儿,把糖放进了嘴里。这是他吃过最甜的糖。   言竹竹背对着众人站着,悄悄抹去了眼角的一点泪滴,擦干净后才重新转了回来:“嗯,爸爸妈妈还要复婚了。”   言天椒仰着头,从地上抓了点雪,糊在自己的脸上,想把眼泪糊去,可越糊小脸越湿。他放弃了,听到竹竹哥哥的话,转过一张雨夹雪的脸:“复婚是什么啊?”   言捕赢很丢脸的快速把一点眼泪擦去,然后凶巴巴的咬着牛肉干,闻言不耐烦道:“就是再结一次婚,我都知道,你怎么不知道?”   言星星哭得鼻子都红了,闻言抽抽搭搭道:“结婚就是要一辈子在一起。还有结婚的话,妈妈要当新娘子,爸爸要当新郎,我们要当小花童的。”   言竹竹点了下头,有些诧异:“星星怎么知道?”   言天椒也纳闷:“对呀,我都不知道什么新娘新郎的。”   言星星擦了一下眼泪:“是沈意同学告诉我的呀。”   五个哥哥:“???”   言星星歪着头想了一下,一五一十道:“他说,让我以后当他的新娘子。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就告诉我了。”   五个哥哥:“不可以!!!”   言星星睫毛上的眼泪,被五个愤怒的哥哥吓得掉了下来。   五个哥哥对视一眼,纷纷朝妹妹走了过去,把妹妹围在中间。   言檬檬作为大哥,语重心长:“星星,你还那么小,不可以想这种事情哦。我们要好好学习,好好修炼的。”   言星星有些脸红:“哥哥,我知道的。我没答应他呀。”   言酷酷摸摸妹妹的头发:“星星做的对,沈意都没竹竹哥哥优秀。”   言竹竹点了下头:“沈意太目中无人了,我觉得他品行不怎么样,不是个体贴温柔的好男人,不适合结婚。”   言天椒重重点头:“那个沈意真的不行!星星,你千万别被他骗了,他这种坏男孩,最爱骗好看的小姑娘!”   言捕赢一双眼里带着凶意:“星星,以后沈意再来找你骗你,你一定要告诉哥哥!”   言星星愣愣的看着哥哥们,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在十只眼睛的注视下,点了一下头,乖巧道:“好的哥哥,星星会记住的。”   沈意是挺好的,但没有她的哥哥们好。她肯定听哥哥们的。   见状,五个哥哥放下了心,带着妹妹又悄悄探出了六个脑袋,看着结界外。   原本爸爸妈妈在的地方,空无一人。   六个孩子一愣:“爸爸妈妈呢?”   就在这时,孩子们的智能手表齐齐响了一下。家庭群聊里,祁延发了条消息。   【爸爸妈妈出去办点事,你们自己在结界待着吧。】 第80章   祁延带着言桉去了之前他住的别墅,这里离长青山更近。   两人是打的过去的,一路上,从上出租车,在出租车里,直到下出租车,都吸引着路人的注意。或明目张胆或偷偷摸摸拿起手机,对准两人,咔擦一下,一张能在网上引起滔天巨浪的照片就完成了。   出租车在别墅区大门口停下,祁延付完钱后,牵着言桉进去了。   言桉一路东张西望,看着前头快她一两步的人,小跑追在同一水平线上,小声道:“他们都在拍照哎,没关系吗?”   祁延随意一笑,并不是很在意:“随他们拍,早晚要公布。”   言桉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反正早晚都是要公布的,拍就拍吧。   祁延走得不慢,很快,两人就到了门口。此处门锁是密码锁,祁延按了几下,然后把密码低声告诉言桉,说到一半顿了一下,道:“算了。”   正记着密码的言桉眨了眨眼睛:“啊?”   祁延推门而入,将言桉牵进去,反脚关上门。他往后一靠,靠在门上,伸手将言桉搂进怀里,低声在她耳边道:“我会换个密码,以后都换成你的生日。”   他的气息喷洒在耳侧,密密麻麻的痒。言桉下意识避了一下,想了想,告诉他:“但我也不知道我生日是什么时候啊……”   祁延微微挑眉:“嗯?不是3月12号吗?”   言桉的眼睛弯成月牙:“3月12号是植树节啊,这是假的。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出生。”她无父无母,在某年某月就突然间生了灵智,具体是什么时候,还真的不知道。   祁延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温声道:“我也没有生日,那以后就结婚这天吧。结婚这天,从此以后都是你我的生日。”   言桉轻轻点了点头。她想了一下,挣扎开他的怀抱,转过身来仰头看着他。   祁延就靠在门上,低头含笑的注视着她,右手指腹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有些危险的擦过她的唇瓣。   言桉下意识退后了一步,想了想,后悔了。她正色道:“祁延。”   祁延勾起唇:“嗯?”   “我想回去了。”言桉道,“孩子们还在结界里,我有些不放心。”   说完后,她就要推开他开门离开。   祁延顺势站直,伸手揽过她,单手将她微微拎了起来,双脚悬空,然后带着人往客厅里走去。   言桉惊呼一声,下意识抓住他扣在腰间的手,扑腾着双手双脚:“你干什么呀!”   “办事。”他言简意赅,将怀里的人轻轻扔在沙发上,而后压了下去,“我和孩子们说的,你总不能让我成为一个说谎的爸爸吧?”   言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的吻就落了下来。从额间,至秀眉,经眼睛,过鼻子,最终落于殷红的唇瓣。从轻若柳絮,到重落冰雹。从冬日冰雪,到火山岩浆。   两人的气息交融在一起,从平缓到微喘。   唇麻麻的一片,言桉觉得自己已经肿成了香肠嘴。客厅里窗帘没有拉上,明亮一片。   她呼吸不稳的伸手抓着他,声音因为刚刚的吻,而带上了不自知的语气词,一点点戳着祁延所剩不多的自制力:“祁、延……”   祁延微微撑起身子,手顺着她的发丝。言桉那如瀑布般的长发披洒在纯白色的沙发上,黑与白,对比鲜明,让祁延的眼里起了火。   他轻轻吻着她的唇瓣:“嗯?”   “我、我不想生了……”言桉带着点撒娇,手抓着他的衣摆,轻轻摇了摇,“六个够了。”   祁延眼中笑意闪动:“嗯,我也觉得够了。”   言桉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完,他就……   她身形有一瞬间的僵,手下意识放在他的头上,脖子扬起,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嘴里抽了口凉气:“唔,祁延……”   祁延没放开她,过了一会儿,才抬起了头。他发丝乱了,一抹短发落在眼睫处,勾勒着他变得有些魅惑的眼神。   这样的祁延,言桉是最受不住的。   她愣愣看着他。   祁延对她一笑,伸手轻轻勾了勾她的鼻子,轻声道:“一胎确实够了,我会做好防孕措施。但你总不能——”他语气微顿,“让我继续忍着吧?”   他低下头,两人鼻尖相抵:“言桉,我已经忍了很久了。不信,你看看。”有笑意从喉间低低传来。   他牵上了言桉的手。   言桉哭了出来:“……可是窗帘还没有拉……”   房间金光微闪,别墅窗前的窗帘,自动被拉上。   客厅从明亮到灰暗,若隐若现的光线中,勾勒出两道交缠的人影。   结界里的孩子们从午后等到傍晚,日出将雪染上一层金黄,为银装素裹的世界带上一缕梦幻之色。   言檬檬时不时看向结界门口:“爸爸妈妈还没办完事吗?怎么还没回来?”   言酷酷托着下巴,闻言叹了口气:“爸爸妈妈是不是把我们忘了?”   言竹竹理性分析:“可能稍微有点事情耽误了吧。”   言天椒:“他们肯定是背着我们偷偷去玩了!之前去露营的时候也是这样!他们是有前科的!太过分了!”   言捕赢把雪地挖了个坑,舒舒服服缩在里面,接受着来自妹妹的投喂,懒洋洋道:“随他们呗,我们自己不也挺好?”就是雪地有些冷,没有爸爸的沙好窝。   爸爸的沙,窝着窝着慢慢就会暖起来的。可惜爸爸变成人了,变成人就不好玩了。如果是沙,他还会想念一下,人就算了。是雪地不好窝,还是牛肉干不好吃?   言星星给哥哥的夹子喂着牛肉干,闻言有些可怜兮兮道:“可是星星想妈妈了。”   言檬檬:“那我问一下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众人点点头。   言檬檬于是用智能手表打下一行字:【爸爸,妈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你们事情办好了吗?】   可惜,过了一会儿,直到太阳下山,天色变暗,都没有人回复。   言天椒摇头:“糟了糟了,爸爸变成人后就抢走妈妈不要我们了!我们直接去找他们吧!”说着就要跑出结界,结果被言檬檬和言竹竹一左一右拉住了。   言竹竹严肃道:“别乱跑。”   言檬檬跟着道:“是呀弟弟,你乱跑就真的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我们在结界里等着就是了。”   六个孩子继续等啊等,等了一会儿,终于等来了祁延。   听到结界门口传来的动静,六个孩子齐齐跑过去:“爸爸!你回来了!”   看着孩子们喜笑颜开的脸,祁延微微咳了咳,稍稍有些过意不去。一不小心,就忘记了时间。   不过想想这群孩子碍事样,那点过意不去顷刻便消失无踪。   言星星跑到爸爸旁边,没看到言桉,从结界外探出半个脑袋,也没看到。她重新走回来,抓着爸爸的衣袖,仰头问道:“爸爸爸爸,妈妈呢?”   祁延摸摸女儿的头发:“妈妈在家,我来接你们。”   六个孩子闻言,眼睛齐齐一亮:“走啦!走啦!回家啦!”   祁延问道:“有东西要带走吗?没有就走了?”   言檬檬言竹竹言星星摇头:“没有哦,爸爸。”   言酷酷言天椒言捕赢点头:“有的,等我们一下!”   然后三个孩子,齐齐朝小木屋跑去,各自目标明确。   言酷酷跑到房间,将抽屉里的糖悉数装进自己的口袋里,把口袋装的满满当当的。   言天椒则拿了个麻袋,在各个房间跑来跑去,将小刷子小簸箕还有其他各种奇奇怪怪的手工物品都塞进了麻袋里,然后吃力的拖着麻袋,在雪地上走着。   言捕赢则抱着一箱子零食走了出来。   言檬檬言竹竹言星星见到了,连忙跑过去帮忙拖麻袋,搬箱子。   祁延摇摇头,也跟着走过去看了一眼,有些无言:“这些东西家里都有,带过去干什么?”   言酷酷认真道:“爸爸,不能浪费粮食。”   言捕赢跟着点头:“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言天椒,祁延看着那乱七八糟的一麻袋:“你呢?带这些回去干什么?”   言天椒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爸爸,这些都是我的智慧结晶,要随身携带,好好保存的。”   祁延:“……算了,走吧。”   说完后一手拎起麻袋,一手抬着箱子,率先出了结界,在门口等着。   孩子们跟着鱼贯而出,他一个个人头数过去,顺便给孩子们一个一个罩上小黑帽:“有人偷拍,自己把脸遮住。”   一、二、三、四、五、六,确认无误后扬扬下巴:“出发吧,檬檬带路。”   言檬檬点头,往下压了压帽子:“好的,弟弟妹妹们跟紧了哦,巷子不好走,很容易迷路的。”   然后祁延走在最后面,把这群孩子赶到了外边的车上。   车一路开往别墅,在门口停了下来。   孩子们有些奇怪:“爸爸,这里是哪里啊?我们不是回家吗?”   祁延推开门走出去:“这里也是爸爸的房子,妈妈在里面。”   闻言,孩子们便不再问什么,而是好奇的走了进去,打量着这个他们从来没来过的地方。   言星星四处看了看,便往楼上而去。她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过去,终于在顶楼最大的卧室,看到了躺着的言桉。   “妈妈!”言星星欣喜的叫了一声,就跑了过去。   言桉下意识往被子里再躲了躲,遮住了大半个身子,只露出一张脸。虽然穿了衣服,但是……有些东西是遮不住的。   言星星爬上床,跪坐在妈妈旁边:“妈妈,你不舒服吗?”   言桉咳了一下,声音沙哑:“有一点哦。”   言星星奇怪:“妈妈,你声音怎么哑了?”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妈妈的唇,“还有你嘴巴好红呀。”   言桉勉强勾出一抹笑意,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女儿。   她在心里把祁延骂了个遍,嘴上生硬的转了话题,伸出一只手,把女儿的头发绕在脑后:“哥哥们也都来了吗?”   言星星点头:“来了,哥哥们都在楼下。”   手伸出来,被子稍有滑落,露出脖子上斑驳的红印。   言星星看过去,顿时担心道:“妈妈,你脖子怎么了?”   言桉一急,慌乱的收回手,重新盖好被子。刚想解释什么的时候,祁延走了进来。   她顿时一个眼光扫了过去,那双哭过的眼里,带着无声的控诉。   祁延眉头微微一挑,流露出点点笑意。他伸手,将床上的女儿抱了起来。   言星星下意识反抱住爸爸:“爸爸,爸爸,妈妈的脖子上红红的,是不是你们去办事的时候被虫子咬了呀?你看看,要不要带妈妈去医院啊!”   “不用。”祁延正色道,“爸爸已经帮妈妈涂过药了,很快就好。”   言桉闻言,想起涂药的事情,默默地继续拉高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头。   呜呜呜,这该死的祁延!   第二天一早,网上便全部都是和祁延有关的热搜,这来自于路人们拍的照片。   祁延牵着言桉亲密的照片,祁延一手麻袋,一手快递箱,跟在六个带帽子的孩子后的照片。   #祁延女友曝光#我真的看到了!祁延牵着言桉的手,一路牵着!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公布了吗?我要失恋了!天呐,我要失恋了!   #祁延有六个孩子#我特地数了,真的是六个!可惜他们戴帽子,没看清脸长什么样。但我听到他们叫祁延爸爸了!这孩子看着都三岁了吧?祁延三年前就有孩子了?!   ……   网上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有只顾得震惊的,有哀嚎着自己失恋的,有恭喜祝福的,有质疑的,也有辱骂祁延隐婚隐育欺骗大众感情的。   这些言论,杨绅问过祁延意见要不要管。   祁延稍微沉默了一会儿,道:“涉及到言桉和孩子们的不利言论,删。其他就不用管了。”   三年前那段婚姻,他确实是瞒着大众的。如果网友说他,他也没什么好反驳。   这些年,祁延在神坛上太久,恋情和孩子的出现,成了无数黑子打击他的靶子。   和祁延合作过男演员的粉丝,想和祁延炒cp,但一直没炒成功的女明星粉丝,在网上肆无忌惮的骂着祁延,都说祁延是欺骗粉丝感情的骗子。   祁延的一部分粉丝,因此而沉默,甚至粉转黑。男神恋情的公布,让她们无法接受。她们当初之所以粉上祁延,并不是因为祁延演的多好,是因为祁延演的够好而站上的独一无二的地位和那张脸。这样的人,理应一直单身,留给她们无限美好幻想才对!可是,祁延有女友了,还有了孩子!她们想骂言桉,可惜所有骂言桉的评论,过不了多久便消失。于是只能转为骂祁延。   而祁延的真爱粉,则忙着净化评论,并在他的微博底下表达着自己的祝福。她们的喜爱是最为纯粹的,粉上祁延,仅仅因为祁延是祁延,而不是因为什么。如今男神有了恋情,有了孩子,她们心里只会觉得开心。   其他吃瓜的网友,也许是跟风,也许是好玩,则跟着键盘侠们骂几句祁延对不起粉丝,不配当明星,滚出娱乐圈的话。   网上洋洋洒洒因为这事骂了几天,直到祁延工作室官方微博的一则声明。   祁延工作室:祁延三年前有过一段婚姻,诞下六个孩子。这件事情,一直没和大众公布,祁延本人表示抱歉。为了表示对粉丝和大众的歉意,祁延此后不再出演任何电视电影,这三年在娱乐圈所赚片酬也会悉数捐出。   这则声明,相当于退圈声明,刚出来没多久,又再一次上了热搜。   有粉丝和影迷苦苦哀求不要退圈的,有黑子和键盘侠得意洋洋,说早这样做不就对了吗?   以前,摸不到祁延衣角的男明星和女明星和粉丝们,心里也暗暗开心。以后没了祁延,那些好的电视剧、电影、代言,不就会少掉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落到自家头上了吗?   可还没开心几天,这几年发展最快、最受商界瞩目,前段时间刚收购了娱乐圈巨头康恒娱乐的公司,宣布改名为yan,并发布了一则任命公告。   集团:据董事会决议,任命祁延同志担任yan集团董事长职务。以上任命决定自发布之日起执行,特此公告。   网上一片哗然,这简直比祁延的恋情和孩子,更让人震惊。   康恒是娱乐圈巨头,娱乐圈的很多家艺人粉丝都不太敢得罪康恒下的当红明星。可这次,祁延的恋情爆了出来,康恒那边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很多家艺人团队都以为康恒要放弃祁延了,所以卯足了劲头想借此把祁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现在,不是康恒放不放弃祁延的问题,是祁延要不要放弃康恒的问题。   如今康恒,也不过只是yan集团下的一个子公司。yan集团是什么概念?按照专业人士估算,yan集团日后兴许会成为全球商业巨头,而祁延呢?也许是世界首富。   yan,延,这其中透露的意思,不寒而栗。   这相当于什么?相当于你一直竞争不过的同事,终于因为一些原因,要离开公司了。你开心喜悦,暗暗窃喜之余,结果发现你的这个同事,转眼当了一家大型企业董事长。而这家企业,是你所在的公司,一直在小心翼翼奉承着的。   网上评论就这样扭转了风向,各大明星纷纷转发这条人事任命,都是恭喜赞美之词。   yan公司旗下好几个子公司的产品都还没有代言人,之前不少明星就一直在争。为了让yan看到自家的诚意,粉丝们纷纷开始努力转发自家爱豆转发人事任命的微博,力求自家是热转第一,好让yan看到。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很快,便过年了。网友们也渐渐忘记了娱乐圈这些事情,开始扫五福,过新年。   年后不久,祁延发了条微博:延&言   然后附带一张结婚证的照片。   言桉转发,加了个小小的爱心。 第81章   阳春三月,莺飞草长。今日天气很好,不热不冷,风和阳光都很舒服。   一个小小的八卦论坛里,有人发了个帖子。   #今天是祁延和言桉婚礼,大家有什么婚礼的内幕消息吗?!#   1l:只知道婚礼在一个私人岛屿上举行,那岛屿是祁延特地为婚礼买下的。   2l:今天婚礼有记者吗?能现场直播吗?!   3l:楼上你想多了,可能连照片都不放出来。   4l:那些八卦记者不混进去偷拍?八卦记者不就是这个时候起作用吗!赶紧给我拍!我想看看有钱人的婚礼长什么样子!   5l:哪个记者不要命了,敢混进去?之前祁延六胞胎爆出来,有记者私下想去偷拍,结果那记者照片没拍到,饭碗丢了。   6l:说实话,祁延的六胞胎我都现在还表示惊讶,怎么可能六胞胎?据说还五男一女,怎么做到的?   7l: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可能性极低,但也有一定可能性。   8l:据可靠消息,六个孩子不是一个妈生的,祁延三年前出轨,被言桉发现,所以才离婚。   9l:什么可靠消息?你的可靠来源当年躲床底下看见了?   11l:卧槽,你们居然聊延帝的老婆孩子?帖子要没了,8楼小心收律师函。   12l:8楼等着吧,前车之鉴还不够?延帝的团队,无孔不入。论坛也能找到人的。   13l:删前留念,再次提醒,专注延帝本人,帖子还能聊下去。别扯到他老婆孩子行不行?   13楼发言过后二十秒后,帖子被删。同时,康恒娱乐里,有人在查8楼的id信息和相关资料。   而论坛外又新开了个帖子,求生欲爆棚。   #今天是祁延和言桉婚礼,祝延帝一家幸福美满,百年好合!!!#   1l:专注婚礼,专注婚礼,专注婚礼!   2l:隔壁楼果然被删了,就说不要说延帝老婆孩子坏话。   3l:我们聊聊婚礼嘉宾有谁吧?八卦记者靠不住,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4l:我知道有梁鸽子和江天!   5l:这两人是因为以前一起录制综艺请的吧?   6l:不是哦,这次消息真的可靠,梁鸽子和言桉关系很好,没进圈前就认识。   7l:梁鸽子如今是康恒当红艺人了,和延帝一家关系都很不错。   8l:还有沈氏集团沈总的老婆和儿子也去,沈总人貌似在国外出差,赶不过去。   9l:沈总儿子我记得和延帝孩子年纪差不多,还在一个幼儿园。   10l:除此之外,还有好多娱乐圈、商界,还有那啥界的大佬们。   11l:唉,特地买个岛当婚礼现场,参加婚礼的人都有头有脸,我柠檬了。   12l:以前娱乐圈明星还和延帝在一个圈混,但现在,真的是不能比。娱乐圈明星,除了梁白羽和江天,和几个关系好一些的导演,还有谁收到请帖?没有吧。   ……   祁延婚礼保密性极强,网上一张照片都没有。八卦群众们只能自己私底下讨论的热火朝天,还要小心翼翼不说坏话,都说好话。   而在一望无际的岛屿上的婚礼现场,也是热闹非凡。   沙滩旁停着数十辆私人游艇,旁边私人机场也停着数十架私人飞机。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们要么是乘坐游艇,要么乘坐飞机。   春日的阳光洒在海面上,一眼望过去,海面波光粼粼,一片醉人的深蓝。有海鸥在海上结队飞行,飞得累了便停在沙滩上休息。   海鸥见到食物,往往会飞过去抢食。可岛上的海鸥,不知为何,却很听话的止步于沙滩之上,慵懒的站在沙滩上,偶尔啄一啄自己的羽毛。   五颜六色的花朵,被悉心点缀在岛上的各个角落。海风吹来,花香四溢,沁人心脾,让人不由得陶醉其中。   言檬檬、言酷酷、言竹竹、言天椒、言捕赢五个孩子,都穿着贴身的小西装,踩着亮得能当镜子的小皮鞋,头发也被特地打理过,看上去一个个帅气逼人,各有特色。   言星星穿着白色公主裙,踩着小白鞋,头上戴着个宝石公主冠,头发微微卷起,滑落在白皙的脸蛋旁,笑的时候,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甜美可人。   六个孩子手里提着花篮,随着喜庆的乐声,跟在言桉后面,一路洒着篮子里的花瓣,吸引着无数人的注意。   言桉穿着美轮美奂的白色婚纱,行走间,婚纱裙摆在铺满花瓣的地上滑过。特质丝线缝制的婚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梁白羽牵着言桉,朝前方西装笔挺的祁延走过去,然后缓缓停下。   三人什么也没有说,梁白羽轻轻拍了拍言桉的手,交给了祁延,然后干脆利落的离开。   祁延郑重的接过,言桉很自然的环了上去。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往前方前行,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很稳。   身后跟着的六个小花童,抓着一把花瓣蹦蹦跳跳的跟着,努力洒向爸爸妈妈。   海风吹过,花瓣飞舞,洋洋洒洒一片。两人交换了戒指,十指相扣。   祁延低头,在言桉耳侧轻声道:“言桉。”   “嗯?”   “抬头看。”   言桉一愣,下意识仰头。   沙滩上,海面上的海鸥不知受到了什么召唤,纷纷排成队列朝婚礼上空飞来,然后在空中摆成一个爱心的形状。   晚间,霓虹灯闪闪发光,宴席从金碧辉煌的宴客大厅到海边露台之上。   言桉换了件贴身的婚纱裙,和祁延在宾客间穿梭敬酒。   说是这么说,可她其实一杯酒都没喝,祁延不让,敬酒都被他自己一个人挡下。时至今日,祁延依旧对那日喝醉酒后,一个劲喊着‘我缺水了’的言桉心有余悸。他可不想这大好的洞房花烛之夜,她闹缺水跳海。   敬酒敬完后,祁延将酒杯放到一旁,和言桉吃了点东西,确保她吃饱后,拉着她便离席了。两人离开之前,看了眼坐一桌的孩子们。   整个私人岛屿,都是祁延的人。孩子们在这,也没什么要担心的。   新郎和新娘没离开多久,喝了不少的酒的梁白羽也摇摇晃晃起身离开了。他回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了窗户。   今晚月色温柔,将隐在黑暗中的海面勾勒出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   然后,一只毛色雪白的鸽子,就从梁白羽的房间朝着大海飞了出去。它扑闪着双翅,低低在海面盘旋,也许是喝得有些醉醺醺的,一会儿往左侧,一会儿往右侧。它速度极快,没飞多久,就远远离开了这座岛屿,继续往前方海域飞掠而去。   而在宴会大厅里,梁白羽的经纪人吴哥也喝醉了。他抓着酒瓶子,大喊道:“梁白羽!梁白羽!你怎么还没出发!怎么还不出发!梁白羽!你人呢!你人呢!”声音雄厚,里头夹带着一个经纪人工作的辛劳。   杨绅对旁边的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工作人员微微一躬身,朝醉了的经纪人走过去:“吴先生,梁白羽老师已经回房休息了……”   “他怎么又回房间了!活动还没结束!大家都在等他!梁白羽!你给我出来!啊!梁白羽,你出来啊!”吴哥摇晃着身子,醉醺醺朝门外走去。   工作人员连忙跟在一旁,吴哥的声音渐渐不可闻。   桌上,正吃着晚饭的孩子们有些奇怪的问走过来的杨绅:“杨叔叔,吴叔叔他怎么了?”   杨绅恭敬答道:“吴叔叔喝醉了,所以你们千万不可以喝酒哦。”   孩子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   言星星拿着餐巾,擦了擦嘴巴:“杨叔叔,我爸爸妈妈呢?”   杨绅回道:“祁总和夫人已经回房休息了,你们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杨叔叔。”   言星星跳下椅子:“但我想找妈妈。”   杨绅笑意不变:“星星小姐,今天是祁总和夫人的婚礼,他们忙了一天很累了。所以今天,能不打扰他们就不要打扰他们,好吗?”   言星星歪着脑袋,过了半晌,乖巧道:“好的,星星知道了。”   然后她又想努力爬上桌,杨绅见此,将言星星抱回了桌子上。   待杨绅离开后,言星星小口喝了喝橙汁,道:“爸爸又把妈妈抢走了。”   言捕赢十分绅士的吃了口牛肉,闻言摸了摸妹妹的头,也没说什么。   他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自从结界里回家以后。爸爸妈妈总是偷偷摸摸待在卧室里,还锁门!   有一次,言天椒想撬锁,结果非但没撬成功,事后反而被祁延关在了房间里,给了言天椒三个小时,让他自己撬锁出来。说是出不来,他就一辈子待里面算了。   最后,言天椒撬了六个小时,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居然成功出来了。然后接下来,家里所有门锁都坏了。   后来,爸爸妈妈锁门只能用灵力。   言天椒咬了几口吃的,就没了什么兴趣。他的眼睛滴溜溜在宴会厅内扫来扫去,在扫到和妈妈坐在一起的沈意时,哼了几声。不过在看到王冬的时候,眼睛一亮。   这个王叔叔他记得!是导演,可以把人送上电视的!   言天椒想了想,毫不犹豫就跳下了椅子,朝王冬跑了过去:“光头叔叔!”   王冬感觉到有人在扯他的衣服,下意识低头,便看到了言天椒。他回想了一下,在言天椒旁边蹲下:“是天椒啊,天椒找叔叔是有什么事吗?”   言天椒道:“光头叔叔,你看看我!”他抬头挺胸,摸了把自己的头发,还在王冬面前转了一圈。   王冬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一头雾水:“天椒,怎么了?”   言天椒停下来,咳了咳:“光头叔叔,你看我帅吗?”   王冬忍不住笑了出来,乐呵呵的伸出个大拇指:“帅,很帅。”   言天椒满意的点了下头:“那光头叔叔,你觉得我能上你的节目吗?”   王冬:“啊?”   “是这样的,光头叔叔。”言天椒想了一下,“我可喜欢可喜欢你的节目了,特别想来玩玩,顺便上个电视,让大家都认识一下我!”   想了想,他鬼鬼祟祟的看了眼哥哥弟弟妹妹们,人多力量大嘛。于是他又道:“我们大家都想上呢,你看我们六个一起上叔叔你的节目,可以吗?”   王冬一愣,下意识看了看面前活灵活现的小男孩,又看了看那桌上各有特色的五个孩子。这六个孩子如果一起上节目,那话题收视各方面一定爆了。当初他第一眼看见这六个孩子的时候,甚至想专门为这一家策划个综艺节目。可他就是想想而已,毕竟孩子们什么身份,祁延什么身份?但现在,孩子们说自己想上节目?   王冬顿时就来了兴致,他拉着面前的小男孩:“天椒想拍综艺,上电视吗?”   言天椒点点头。嗯,看着好好玩哦,为什么人能出现在电视上呢?这个原理,他还没搞懂呢,所以他想自己上电视试试,也许就能搞懂了!   王冬道:“叔叔倒是有个想法,专门给你和你哥哥弟弟妹妹们拍个节目,如果你爸爸妈妈也一起就更好了。不过你爸爸妈妈同意吗?”   言天椒晃晃脑袋:“爸爸妈妈同意就可以吗?”   王冬点头。   言天椒拍拍王冬的肩膀:“叔叔,放心,交给我吧!到时候我让爸爸来找你!”说完后,他就跑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看到旁边一桌在开一个白色瓶子,从里头倒出来透明色的液体,看起来和水一模一样。   原来这好看的白白的瓶子里,装的是水呀?   言天椒眨眨眼睛,想办法弄来一瓶一模一样的,抱着这瓶‘水’回去了。   他垫着脚尖,把白白的瓶子先放到桌子上,然后爬了上去。   旁边的言竹竹看了一眼,皱眉:“我们还小,不能喝酒。”   言天椒努力拆盖子,闻言道:“这不是酒。”   言捕赢看了一眼:“不是酒是什么?”   言檬檬和言酷酷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是水!”言天椒用尽全力,总算把盖子给拔掉了。他将水杯里的果汁咕噜咕噜喝完,然后把白色瓶子里的东西倒进了杯子里,然后指着透明色的液体,“你们看,真的是水!”   言竹竹拿过来,闻了一下:“这不是水的味道。”   言酷酷有些好奇地探过头看一眼,言竹竹便把这杯‘水’递给了言酷酷。言酷酷闻了闻,皱起眉头:“好冲的味道啊。”   言檬檬也靠过来,就着酷酷弟弟的手闻了一下:“水确实不是这样的。”   言天椒抓抓头发:“但是这明明是水的样子,可能是放了什么好东西的水,看起来很好喝!”   他把那水杯重新拿回来:“你们要吗?不要我就自己喝了?”   说完后,不待大家说什么,仰起头就喝了一口。   桌上四人都好奇的打量着他:“天椒,怎么样?”   言天椒砸吧了一下嘴巴,擦了擦:“好喝!你们要不要一起喝一点?”   言捕赢对吃的喝的向来包容力极强,都会试试。闻言第一个给自己倒了一杯,言檬檬言酷酷言竹竹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各自倒了一点。   言檬檬喝了一口,吐了吐舌头:“怎么感觉有些辣?”   言酷酷细细品尝:“好像还有一点点苦。”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喜糖,剥好后扔进了这杯‘水’里,晃一晃。这样就会好喝一些了。   言竹竹抿了抿:“确实有点辣,不过还行。”   言天椒喝了一口又一口:“是吧!这水真的不错,难怪大家都在喝,刚刚爸爸好像也喝了一点。”   言捕赢则直接一口闷了。喝完后,砰的一声,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他甩了甩头,又甩了甩头:“怎么有点晕啊?”   ……   沈意走过来的时候,言家五兄弟已经倒了四个,趴在桌上睡得不省人事。只剩下言竹竹一人自酌自饮。   沈意抬起头,看着言竹竹拿着的酒瓶,精致的眉皱了一下:“一群偷喝白酒的小屁孩。”   言竹竹理都不理人,一口接着一口,目光迷离,但还在喝着。   沈意看了看,没看到自己的小女孩,问道:“言竹竹,我的星星呢?”   言竹竹继续喝着酒,不说话。   沈意等了一会儿,也没等来回答,索性摇着头插着口袋离开,到处找他的女孩去了。只是在离开宴会厅的时候,特意找到了杨绅,指了指言家五兄弟那一桌,“他们喝醉了,我建议你去看看。”   今日祁延和言桉的喜房里,点满了红色的心形蜡烛,床上沙发上到处都是铺成爱心形状的红玫瑰花瓣。   只是床上的爱心玫瑰,早已经被破坏了。   昂贵的婚纱裙和西服掉落在床边的地上,混在了一起。有几片玫瑰花瓣从床上掉落,落在白色婚纱裙上。   黑、白、红和闪动的蜡烛,以及在海风下摇摆的窗帘,勾勒出房间内暧昧撩人的气氛。   言桉断断续续的哭着,和窗外的海声夹杂在一起:“祁延……祁延……祁延……”   在她不知喊了他多少声的时候,祁延停了下来,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滴,一点一点的安抚着她。   言桉松了口气,以为终于结束了。   可惜并没有,祁延将她抱起,翻了个身。   原先床上铺着的玫瑰花瓣,有一半还留在床上,此时贴在她的背上。   祁延轻轻将玫瑰花瓣掀了下来,原先完整新鲜,刚采摘没多久便空运过来的玫瑰花已经压得几近残败,在背上留下酒红色的玫瑰花瓣印记。   他贴在她耳侧,声音带着笑,宛若魔鬼,诱惑着言桉:“乖,叫老公。”   言桉带着哭腔拒绝:“不……”   ‘要’字还未说出口,就碎在了喉咙之间。   “一点都不乖。”祁延划过她的黑色长发,“没事,今晚我们可以慢慢来……”   “妈妈!妈妈!”软糯的童音在门外响起,还伴随着砰砰砰的敲门声,“爸爸,妈妈,你们在里面吗?你们睡着了吗?星星今晚想和妈妈一起睡。”   言桉一惊,身后的祁延,跟着身形僵了一下。   有烟火在天边盛开。   她就要把他推开,祁延却不肯放人。   她又倒了回去,而且努力咬着唇瓣,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门外的女儿听到什么。   言星星又敲了敲门:“爸爸,妈妈?”   “星星。”沈意走了过来,他把插在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下意识理了理西装下摆,“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   言星星闻言转过身子,眨了眨眼睛:“沈意同学,你怎么来了?”   沈意看了看紧紧锁着的门,和外头的囍字:“这是你爸爸妈妈的房间吗?”   言星星点了一下头。   “怎么了?你找爸爸妈妈有事吗?”   言星星想了想,揉了揉眼睛,乖乖道:“我困了,我想和妈妈一起睡。”   沈意低头想了想,对着小女孩勾了勾手指头。   言星星:“嗯?”   “星星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言星星歪了歪头,就走了过去。   沈意压低声音:“结婚当天,新郎新娘要睡在一起的,其他人都不能打扰。”   言星星张张嘴巴:“我也不可以吗?”   “嗯,否则新娘新郎以后就不能幸福美满生活在一起了。”   言星星想了想,她想爸爸妈妈幸福美满的。于是她道:“那我去找哥哥们吧。”   “你找你哥哥们干什么?”沈意问道,“你不是困了吗?”   言星星小小打了个哈欠:“嗯,找哥哥们一起睡。”   她和哥哥们一个房间套房,她的房间就在哥哥们旁边,离得很近。叫一声,哥哥们就能听到。她不敢一个人睡。   沈意想了一会儿:“星星,你和我妈妈一起睡吧。”   言星星疑惑:“什么?”   “你不是想找你妈妈睡觉吗?我妈妈和你妈妈是一样的。”沈意道,“我爸爸出差没来参加婚礼,只有我妈妈一个人来了。她也一个人呢。”   言星星奇怪:“那你不和你妈妈一起吗?”   沈意摇头:“不,我喜欢一个人。”   言星星点了下头:“哦。”   两个小孩一边走一边说话,在绕过酒店廊道的时候,刚好遇到了来找儿子的沈夫人。   沈夫人三十多岁才生下沈意,今年三十六。她浑身带着成熟女人的风韵,优雅知性又漂亮。   “沈意,你去哪了。”她淡笑着嗔怪看着儿子,还有旁边的小女孩。   沈意招呼着星星走过去,先对言星星道:“星星,这是我妈妈。”   言星星仰着头,看着面前这个漂亮的女人,礼貌道:“阿姨好。”   沈夫人望着眼前的小女孩,喜笑颜开,拂过礼裙,蹲了下来:“你好呀。”   “这是言星星,我的同学,也是妈妈你今晚的室友。”沈意道,“妈妈,麻烦您帮我照顾一个晚上。”   杨绅让人将五个喝醉的少爷抱回房间睡觉后,就匆匆忙忙找起了言星星,最终在门口遇到了。   言星星窝在沈夫人怀里,看到杨绅,开心的打了招呼:“杨叔叔!”   杨绅见此松了口气。   言星星问道:“杨叔叔,我哥哥们呢?”   杨绅笑着伸出手:“少爷们回房间睡觉了,星星小姐也跟我来吧。”   言星星想了想,没伸出手,而是抱住了沈夫人:“杨叔叔,可是我今晚想和阿姨一起睡。”   阿姨和妈妈一样,又香又漂亮。   杨绅一愣,稍微有些抱歉看向沈夫人,刚想解释什么,被沈夫人三言两语打了回去:“没关系,今晚就让星星和我一起吧。我会照顾好她的,杨助理放心。”   言星星便一个劲的点着头:“妈妈被爸爸抢走了,今天他们结婚,我就不和爸爸抢了。但是杨叔叔,你不要再抢走我的阿姨了。”   杨绅:“……”   童言无忌!别乱说啊!沈意爸爸也是出了名的护妻,和老板也差不到哪去啊!   喜房里,言桉忍不住开口:“祁延,星星她……”   祁延擦去她额间的汗水:“星星跟着沈总妻子走了。没关系,就让她帮忙照顾一晚上。”   然后接下来,言桉就没了太多思考的余地。   两人一起在海中沉浮,像是世界上最后两条鱼,只有彼此,只有我和你。   ……   第二天一早,飞了一天终于醒过酒的梁白羽重新飞了回来。   海边的日出从一望无际的海平面跳了出来,顷刻间,金黄色的光线喷涌而出,将整座岛屿笼罩在内。   清晨的海风猛烈,将窗帘吹散一角,阳光趁机偷偷溜入房间内,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一片片铜钱草叶子,将两人紧紧绕在了一起。嫩绿圆润的叶片,跟着风微微晃悠。   察觉到光线,睡梦中的言桉闷吭了一声。祁延仿佛有所感,安抚的摸了摸言桉的头发,眼皮动了动,指尖轻点,窗帘又被严实的盖上。   房间里,重新恢复昏暗。两人再次沉沉睡去,嘴角带着相似的弧度。   今天,是美好的一天。   从此以后,每一天也将是美好的。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感谢大家一路支持~   番外大概两部分,一部分是亲子综艺,主六娃日常;一部分是修仙世界,主恋爱日常;   下一本记得支持一下:《穿书后成六个孩子妈》   文案:   身为不婚主义者,叶轻穿成了一本书里的路人甲,一个人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结果有一天,一个粉雕玉琢的三岁小娃娃挡在她面前,奶声奶气叫道:“妈妈。”   叶轻:“???”   又有一天,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挡在了她面前,稚嫩的童音异口同声叫道:“妈妈。”   叶轻:“???”   就这样,叶轻一路被碰瓷,在莫名其妙成了六个孩子的妈后,一个男人出现了,深沉唤道:“老婆。”   叶轻:“!!!”   某天,一个小女孩拉着爸爸到一旁说悄悄话:“爸爸,妈妈给我讲睡前故事的时候,揉了揉我的头发,太舒服了,我一不小心就把尾巴给露出来了,妈妈好像看见了,怎么办啊qu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