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被系统坑在了六零》 作者：湖涂 作品简评： 苏曼个黑切黑，对人冷淡，觉得好人好报完全只会出现在童话故事里面，直到有一天，她被一款圣母系统绑定，把她坑到了物资贫乏的六十年代。成为了一个快要饿死的农家女。为了活下去，她识时务的选择向系统屈服。通过一次次做好事，苏曼得到了生活物资，但是渐渐的，她发现做好事给别人带来快乐的同时，也让自己心灵上得到满足。本文语言朴实，内容轻松职极，以幽默的笔墨，写出了现代都市女性回到那个朴实的年代之后的的主活细节。一点点的描绘出了女主苏曼的从冷漠到主动为人谋福扯的改变历程。内容极言正能量，值得一读。 =============== 第1章 　　1960年5月13日，这会儿正是农忙的时候。北河公社下的大桥湾大队的队员们正忙的热火朝天的。 　　从去年开始，天气干旱，田地里颗粒无收，造成了一整年的食不饱腹。队员们就指着这一季的粮食能够多产一些，最起码比去年要多分一些粮食。所以即便早已又饿又累，浑身没劲儿了。也没人说要下工回去休息的。 　　好不容易熬到下工的时候，好些人都耗不住了晃悠悠的从田地里出来，去大队的大食堂里面吃大锅饭。 　　说起大锅饭，大桥湾大队的社员们都开始怀念前两年的。那会儿队里开始吃大锅饭，每天三餐在大食堂吃，有干有稀，有菜有汤，还管饱。 　　那一年全公社的人都吃成了小胖子。干活贼有力气。 　　结果这日子没好两年，食堂的伙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特别是从去年开始大旱，地里粮食严重减产，现在别说吃三顿了。一天吃两顿，吃上点儿半干半稀的粗粮粥，都觉得幸福了。 　　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人都开始挨饿了。身体好的还能抵一阵子。身体差的，那就熬不住了。 　　混在人群中的苏曼这会儿就有些熬不住了。 　　她才刚来这个身体上一个小时不到，就已经觉得度日如见，生不如死。 　　即便如此，但是苏曼依然不想死。毕竟之前已经死了一次，体味过了死亡的感觉之后，她发誓除非是老死，否则能多活一天，一定要赖活着。 　　说起自己的死亡经历，苏曼现在后悔的不得了。怎么就得不到教训呢。明知道做好事没好结果，还偏偏想不开的去做了。 　　她妈当年就是因为心地善良做好事，收留落难的老同学，结果被三了。离婚后一直做好事资助贫困学生。结果等她生病的时候，那些学生的家长知道之后，直接关机不联系了。生怕她妈找那些学生家里要钱治病。最后她妈走的时候，就只有她这个闺女陪在身边。做了好事一辈子的人，结果落得这么个结果。 　　那一刻，苏曼就看清楚了世态炎凉，发誓以后再也不做好事。 　　就在今天，正好和客户谈成了一笔大生意，想到未来要得到的提成，她心情十分愉悦，就顺手做了一件好事，救了一个差点被失控的车撞到的孩子。就这么一件……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当然，救人之前，她并不知道会有一辆失控的车冲出来。所以被撞之后，她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真的不适合干好事。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突然冒出一个什么圣母系统，把她的灵魂给绑定了，说可以让她复活。 　　苏曼还等着当场复活呢，结果这系统竟然能量不足，被宇宙黑洞给吸走了。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她就到水蓝星华国的六零年来了。 　　而且还成为了一个快要饿死的农家女。 　　至于原主，被这个奇葩系统送到了另外一个经济水平发达的世界去享福去了。 　　不过虽然能享几天福，也是有风险的。毕竟系统只能保证送去一个刚咽气不久的人身体里。不知道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原主可能是真的饿的受不了了，考虑都没考虑就同意去那个世界享几天福了。表示自己就算只过几天好日子就死了也值得。最起码曾经拥有…… 　　苏曼没选择去那地方，而是留在了这身体里面。虽然苦是苦了点，至少能够赖活着。多活一天是一天。 　　就在她有气无力的往大队食堂走着的时候，她脑子里响起了一阵声音，“宿主，做好事，得好报。希望你早日成为一名圣母。” 　　这就是带着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圣母系统。苏曼更想称它为奇葩系统。 　　这系统据说是来自另外一个高等位面。那里科技水平已经达到了很高的水平，但是同时人性道德也越来越缺失。一些有良心的科学家们研究出了这种圣母系统，企图以奖励的形式，来唤醒人类内心深处的良善。不过很可惜，这系统才刚刚研究完成，就被其中一个黑心肝的科学家企图毁灭。阴差阳错之下，系统被卷入了黑洞。然后流浪在宇宙中，最后路过地球的时候，能量已经不足了，急需绑定宿主，正巧碰到了苏曼“英勇救人”的场面，于是决定绑定这个善良的宿主。以她内心的善意来补充自己的能量。 　　结果…… 　　没有了能量的系统只能随波逐流，被黑洞给再次卷走了。这次连带着还有苏曼这个倒霉宿主。 　　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这系统就一直催着她做好事。只要她做好事，这系统就能获得能量，能实现更多的功能。 　　可惜苏曼并不想听它的，这会儿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吃饭。吃饱肚子才有力气想别的。 　　她拍了拍脑袋，“等我吃两口东西再说。我要是不吃两口，我要再死一次了。” 　　难怪这身体的原主人毫不犹豫的就选择离开。原主这身体状况真的很差。本来就是个早产儿，身体不是很好。在乡下也不可能有什么补品吃，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这两年日子又很艰难。哪怕家里人不亏带她一口吃的，但是依然吃不饱。这身体就熬坏了。 　　苏曼现在迫切的需要一口吃的。从食物里面获取力量。 　　刚走到食堂这边，就看到一群人围在食堂外面了。还伴随着吵闹的声音。 　　“你们这些杀千刀的，就是欺负我一个贫苦老婆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可怜啊，从小没了爹妈，卖给人做童养媳，旧社会害了我，新社会还不让我过两天好日子，遭你们这么欺负，连口饭都不能先吃上，我还有啥盼头啊。我要去首都告你们！” 　　苏曼这会儿不想看热闹，只想吃饭，但是这些人挡住去路了，她得挤过去。 　　好不容易从人群里面挤了过去。刚挤到前面，就看到一个瘦弱的老太太正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 　　老太太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灰褂子，头上包着一块灰色的布巾，有些像是旧社会的打扮。 　　她哭的柔柔弱弱的，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委屈。 　　看着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苏曼正想走开，就看到那老太太对她眨眼睛。 　　苏曼没反应过来，人群外面又钻进来一个年轻男人，高高瘦瘦的，眉眼和老太太很像，看着应该是母子。这人苏曼看着也觉得怪熟悉的。 　　年轻人紧张的去扶坐在地上的老太太，“老娘，你这是咋了。不是过来打饭吗，咋坐在地上啦？” 　　看到配合的人来了，老太太来劲儿了，哭的十分的悲凉，“这些中农富农，欺负我们家八代贫农的可怜人，打饭的时候都不让我在前面，存心要让我们家吃剩菜剩饭。连锅底都不让咱吃。” 　　苏曼就看出来了，哦，原来这是在插队啊。 　　不过对于这种闲事，苏曼并不做任何评价。她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些围观的社员们对老太太这种行为很是不满，指指点点，却又不敢吭声。 　　苏曼甚至还注意到，这些人有意无意的看她，似乎带着点儿防备，生怕她听到了什么。 　　那和老太太一块儿的年轻男人嚷嚷道，“你们竟然这么欺负我老娘，是不是觉得我们家没人啦？我们家三个兄弟，我大妹还在公社高中上学呢，大不了我们就去公社告你们这些中农富农。” 　　“谁是中农富农了，你们别瞎说。” 　　一个打菜的中年女人拿着大勺子走了出来。这女人倒是看着有些精神。 　　“反正我们家是贫农。我们家是整个队里最穷的！”老太太坐在地上抹泪，“今天要是不让我先打菜，我就去告你们欺负贫农。” 　　苏曼：“……”这个时候穷也是一种光荣。 　　围观的社员：“……” 　　那打菜的女人气的牙痒痒，但是也知道这老苏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这点小事闹到公社去，还真的做得出来。 　　而且今天这顿饭还不知道吃不吃的成呢，于是只好咬着牙道，“起来起来，先给你打。赶紧的，别耽误大家吃饭。” 　　这女人开口了，其他人就算不乐意被插队，也没敢啃声了。所谓枪打出头鸟，谁也不乐意做这出头鸟。 　　刚刚还哭的一脸柔弱的老太太麻溜的就从地上爬起来了，走了一步就指着人群前面的苏曼，“二丫，看啥呢，赶紧过来帮忙。你这丫头就是反应慢。” 　　苏曼看到她对着自己说话，然后左右看了看，最后指了指自己的脸。 　　“赶紧的，愣着干啥？”老太太拉着她就往食堂里面走。 　　苏曼：“……” 　　她就说怎么觉得这么眼熟呢。这不就是原主，也就是这具身体的亲娘吗？ 　　在老太太的带领下，苏曼和那位高瘦的年轻人一起走出了公社食堂，然后接受众人明里暗里的指指点点。 　　老太太和高瘦的年轻人浑然未觉，苏曼却有些背挺不直的感觉。 　　她承认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平时在抢生意上面，什么招数都用过。 　　但是这种插队的事儿，她真的没做过。而且插队还是为了这么点看不出颜色的糊糊…… 　　苏曼数次看着盆里的杂粮糊糊，之前那种饥饿无比的感觉，竟然觉得淡了很多。 　　难怪原主要走…… 　　回去的路上，苏曼也好好的整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 　　这位老太太是她的亲娘李春花。而这位瘦高个的年轻人，则是李春花的第三个儿子苏三柱。也是苏曼现在的三哥。 　　李春花老太太也是个了不起的人。 　　她小时候父母双亡，被亲人卖到戏班子里，后来被发现没那个天分，八岁又被卖到老苏家给同样八岁的苏铁山当童养媳，但是她却并没有被自家婆婆欺负过。反而被婆婆十分爱护。 　　因为她很会演戏。 　　按照李春花老太太多次的吹嘘之下，原主倒是知道一些当年演戏的经过。比如在婆母面前装可爱，装的孝顺，装孺慕，装的比亲闺女还要爱婆婆。常常睡觉的时候说梦话都是指天发誓要孝顺公婆。苏家老太本就不坏，加上被她这样真诚的一番演戏，很快就缴械投降，待她如同亲闺女一般。 　　然后凭着这一手，她又将自己男人苏铁山同志给抓劳了。时不时的装个委屈，装个柔弱，装个深情……苏铁山这样的老实汉子哪里受得了这个，这辈子就听这媳妇的耳边风了。 　　当然，除此之外，她还很能生。一口气给老苏家生了三儿两女。大儿子苏大柱，今年二十五岁，早就娶了隔壁山前大队的林雪菊做老婆。进来就生了一对龙凤胎，如今已经五岁了分别取名苏来喜和苏来乐，因为龙凤胎不好养，又取了贱名石头和小草。二儿子苏二柱，二十三岁，前年也娶了同一个大队的宋玉华，去年生活开始艰难的时候，生了一个闺女，苏来米，小名小米粒。至于苏三柱，如今二十一岁，本来是准备去年娶媳妇的，因为去年年成差，老太太不乐意多一个人口来吃饭，所以没娶成。另外苏曼还有一个姐姐苏秋月，如今十八岁，因为手段了得，竟然折腾到了公社高中去念书了。而苏曼自己这具身体，才十六岁。因为身体虚弱，性子有些沉默。只念了个小学，就没去公社那边念中学，平日干点轻省的农活挣点工分。 　　刚将家里的成员理清楚之后，三人就到了家里了。 　　才进自家的土培院子，李春花就开始唉声叹气了，“当家的，这可真是累。我听说今天粮食少，前面的还能多打小半勺，后面的可就紧巴巴的了。为了给家里人多打一口吃的，我可是费了多大的力气哟，差点被人打。” 　　“娘，谁打你了，你和我说，我待会去找他们算账。” 　　一个皮肤黑黑的小平头走了出来。是苏家的老二苏二柱，他模样随了老太太，单眼皮，高鼻子，小嘴巴。要不是皮肤黑，还有些帅气。但是脾气却很不好，平时在外面是一点就着的人。 　　他还有一点很让苏曼看不起，就是竟然喜欢吼老婆。渣男！ 　　“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去给咱娘端口水喝？” 　　他背后出来一个唯唯诺诺的女人，立马钻厨房里面去帮忙。 　　这就是苏曼的二嫂宋玉华。她模样长的还不错，属于温柔贤惠型的，可惜遇上了苏二柱这种人了。 　　苏曼暗自摇头，也没多说话，就跟着老太太进了屋里。 　　原主因为身体不大好，平时也不喜欢说话，所以她一直沉默，倒是没让人觉得奇怪。 　　她一进屋，老太太就赶紧拉着她坐在身边，然后等着自己的两个儿媳妇伺候。 　　结果二媳妇宋玉华倒是动了，大媳妇林雪菊却做得稳如泰山。 　　和宋玉华的唯唯诺诺不一样，林雪菊抬头挺胸，圆脸上自信满满。谁让她娘家人多势众，加上一进门就生了龙凤胎，如今又有宋玉华对比，自然觉得自己不得了。而且她男人苏大柱还是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所以林雪菊在家里越发的不把自己婆婆放在眼里了。 　　老太太顿时在桌子底下踢了自己的大儿子一脚， 　　苏大柱长的像苏铁山，一张憨厚老实的脸，这会儿心虚的低头。 　　看到自己儿子这么不争气，李春花气的不得了。她也不指名道姓名，而是对着旁边吸着旱烟的苏铁山道，“他爹啊，你还记得我当年是咋伺候咱娘的吗？你还和我说，等我有了儿媳妇，儿媳妇得伺候我。我是没这个好命哟。” 　　苏铁山敲了敲烟杆，对着自己儿子道，“你们老娘不容易，都好好孝顺她。老子还在呢。” 　　别看苏铁山同志平时不吭声，他老人家掌握着家里的房子所有权，一个不高兴，能把不孝子们全都赶出家门去喝西北风去。所以儿子们对他的话还是很听的。 　　不用耙耳朵苏大柱同志开口，林雪菊就委屈的去帮着宋玉华端碗筷过来分发。 　　李春花如同得胜的将军一般，骄傲的站了起来，然后拿着大铁勺给家里人分粮食。 　　除了正在公社念高中的苏秋月之外，其他人已经到齐。李春花先是给苏铁山打了一份吃的。然后就是给苏曼打了一碗糊糊。给自己的大孙子小石头，还有大孙女小草儿一人打了半碗。这才开始给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们打饭。 　　拿到吃的之后，苏大柱就给自己媳妇倒了一小半。宋玉华则给苏二柱倒了一半。苏三柱则是羡慕的看了眼苏二柱，然后又庆幸的看了眼苏大柱。 　　苏曼：“……” 　　吃饭的时候，林雪菊就再次提起了分房子的事儿。 　　老苏家人口多，但是房子并不多。这都是苏铁山和李春花一手建起来的。那会儿为了分这房子和宅基地，他们跋山涉水的随着政府安排，迁徙来了这个杂居的生产队落户。那时候孩子们还小，他们也没想到为以后的儿子们准备婚房和孙子孙女的房间。 　　如今问题就出来了。 　　家里实在太穷，不可能再建房子。但是人却越来越多了。以前老苏家的男娃睡一个屋里，女娃睡一个屋，还能余下一个屋子做柴房。显得很宽敞。现在结婚之后生了娃了。老大就要一间屋，老二也要一间屋，老三总不能和大哥二哥一块儿睡，也要一间屋。苏曼和苏秋月这对姐妹也是需要一间屋的。现在老大和老二家的屋子都已经分了。老三苏三柱睡厨房。算是暂时稳当了。可林雪菊还是不满意，觉得自己有了两个儿女，以后二房和三房也会有越来越多的孩子的，到时候房子肯定更加紧凑。所以希望自家的能多分一间屋子。这盯着的，自然是苏曼姐妹两住的屋子了。 　　“爸妈，大妹和小妹迟早要嫁人的，要不先让我们家小石头和小草儿住进去，总不能一直和我们挤着。反正大妹回来的少呢。” 　　苏曼还没开口，苏二柱就不乐意了，“那我们家以后娃儿咋住？” 　　林雪菊挺直腰杆道，“二弟，你们家儿子还没影儿呢，就别操心了。” 　　这话顿时让苏二柱万箭穿心。 　　宋玉华头低的更下了。 　　苏三柱翻了个白眼，“我说，你们这也太着急了吧。就不问问大妹和小妹的想法？小妹就不说了，你们谁让大妹同意？”他还没结婚呢，那房间必须给他留着。 　　说起大妹苏秋月，林雪菊的脸色变了变。 　　平时姑嫂两人争端不少，大姑子苏秋月可不是好对付的。 　　老太太李春花这时候冷哼了一声，“老娘还没死呢，轮不到你欺负我闺女。房子的事儿不许提，要提就滚蛋。”然后对着旁边的苏铁山柔声道，“老头子，你说是不是？” 　　“听你们娘的。”苏铁山硬声道。 　　苏曼这会儿也已经硬着头皮将一碗糊糊吃完了，虽然很难吃，但是身体确实重新有了力气了。 　　从刚刚这一群人的表现来看，苏曼觉得这个家真的很热闹。 　　婆媳关系，夫妻关系，姑嫂关系，兄弟关系……都存在很多问题。以后这日子肯定很热闹。她得想办法把自己的日子顾好。 　　“友情提示，介于宿主生活在一个不和谐的环境。现在颁发第一个主线任务，希望宿主能够改变家庭成员的恶习，建设和谐家庭。” 　　苏曼：“……如果做不到呢？有什么惩罚？我记得你说过的，你们并不强制颁发任务。” 　　“是的宿主，所以这次任务如果失败，没有任何的惩罚。毕竟我们是圣母系统，圣母是不能做任何坏事的。” 　　苏曼就放心了。她不打算做这种吃力不太好的事儿。和不和谐和她没关系。 　　圣母系统：“如果任务完成，则奖励身体维护一次。可以让宿主的身体处于最健康的水平。友情提示，以宿主这具身体的损坏情况，最长寿命不超过五十岁。” 　　苏曼：“……”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开新书了。依然是年代文。 　　这一次的女主属于冷漠型的。前期不要和她谈三观这事儿，她已经扔了。 第2章 　　吃完饭，李春花就让自己的两个儿媳妇去洗碗。宋玉华唯唯诺诺的去了，林雪菊不乐意去，她就抹眼泪，作为公公的苏铁山立马板着脸，林雪菊就只能咬着牙去了。 　　转过身来，李春花就对着自家沉默的闺女道，“二丫啊，你也多学着点。你大姐就比你聪明。我和你说，这做人一定要聪明。该软的时候软，该硬气的时候硬气，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笼络好你自己男人。这个家里，要不是你爸听我的，哪里轮得到我说话啊。你哥他们这些不孝的东西，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黑心肝儿！” 　　苏曼听到这话，应付的点了点头。心里想着，这老太太可能真的看戏文看多了，愣是把一个农村家庭搞得像是皇宫内院一样的。 　　除非是抢收的时候，要不然平时即便是农忙也有一个午休的时间。让大家下午能有好精神干活。 　　看着家里其他人进屋里休息之后，苏曼也趁机回房间去看了看。 　　房间里两个铺，一个稍微大一些，上面是用碎花布做的床单，旁边还有一个书桌，上面一堆的书。苏曼看了两眼，课本都是新的，倒是有两本这会儿流行的话本有被翻过很多次的痕迹。 　　靠墙壁的位置，还有一个稍微小点的铺面，上面只用打着补丁的粗布床单。 　　反正怎么看怎么丑。 　　这就是苏曼现在要睡的地方了。 　　她坐在自己的铺面上试了试，再去那个大床的铺面上试了试。然后摸着下巴想了起来。 　　“宿主，你在想什么，你的面部表情告诉我，你在想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苏曼呵呵两声，“我只是先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环境而已，怎么就叫做不可告人呢？” 　　老苏家并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相反，因为李春花老太太自己童年的不幸经历，让她对两个女儿更加好。不过手指总有长短。虽然两个女儿都疼，但是对待这个格外像她，又很争气的大闺女，自然是要多疼一些。特别是，这个大闺女还很会伸手要。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平时待遇就好一些。而原主则不一样，因为从小身体不好，所以性格也比较懒散，不爱理人。不爱管闲事儿。这倒是与苏曼本人有些像。 　　但是苏曼比她求生欲更强烈。而且对于物资生活十分追求。自然不会这样认命了。 　　“宿主，建议你尽快做好事，获得奖励，可以更快的改善你的生活。” 　　苏曼对于受到人支配并不喜欢，但是现在这个系统对于她来说，确实是获得物资的一种途径，于是决定和这系统好好交流。至于日后如何摆脱系统控制，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那个……圣母……算了，我还是给你取个代号吧，”圣母这两个字，她喊着尴尬。“要不以后我就喊你……七八……九？” 　　系统发出了一个十分欢乐的表情，还发出了很多的粉红泡泡。“圣母系统真诚感谢主人对我的爱惜，为我取名……叮，本系统名字确定789。” 　　苏曼：“……”这系统莫不是个傻白甜？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是不是我做了好事，就有奖励？到底有哪些奖励？” 　　789立马在她脑子里列出了清单，上面一系列都是一些奖励物资。看的苏曼眼花缭乱。可以说是应有尽有了。 　　特别是那些吃的，更让她这会儿还感觉到饿的身体不自觉的咽口水。 　　不过上面的一切都需要圣母点来换取。而圣母点，就需要苏曼做好事来换取。根据不同的好事，系统会给予一定的圣母点。 　　这个圣母点的分配比例也没有很细致，而是直接设定了很大的范围。比如说，举手之劳的小事，就是5点圣母点。这5点圣母点，则相当于苏曼之前那个时代的五块钱，相当于这会儿的五毛钱。 　　而如苏曼付出了一定的努力，则10点-100点圣母点不等。如果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并且就是100点以上了。 　　而如果救人性命，那就更多，最低1000圣母点起步，根据救人的过程，以及一次救人的人数来衡量，基本上没有上限。 　　而且一开始的时候，也不是所有东西都能换，而是有等级限制。 　　比如说，苏曼现在的等级就是属于见习圣母，能够购买的也就是平时的一些生活物资，那些很神奇的东西，是无法购买的。 　　这也是这个系统设计团队的高明之处，知道拥有系统的人可能心灵不是那么美好，也不是那么缺吃喝的。于是用这种游戏升级的方式来激励人做好事升级。 　　苏曼看完之后，嘴角抽搐了两下。 　　“做一个好事才五块钱，救人一命可能就奖励一千块钱的样子……” 　　“不要嫌少，宿主，这笔钱对于穷人来说也是很重要的。比如现在的宿主。举手之劳，就能让你吃两个大肉包子，宿主，你不愿意吗？” 　　苏曼抿了抿唇，肚子里传来咕噜噜的声音。 　　中午喝的那碗糊糊完全不顶事儿。 　　想到这里，苏曼完全待不住 ，从床上坐了起来，勒起袖子走出了房门。 　　外面，宋玉华正在弯着腰扫地，背上还背着一个孩子。看起来十分的辛苦。 　　而其他人都在屋里睡午觉。 　　苏曼问系统，“我帮自己家里人，也能够算好人好事吗？” 　　789道，“可以的，毕竟他们对于宿主的灵魂来说，也是外人。宿主能够对外人产生善意的行为，也可以被评定为好人好事。” 　　苏曼板着脸走了过去，然后伸手拿过宋玉华手里扫把，“我来吧，你去休息。“ 　　宋玉华刚准备擦汗，手里的扫把就被小姑子给抢走了。顿时愣了一下，然后急忙道，“还是我来吧，二丫你去休息。” 　　苏曼坚定的看着她，“我说了，我来。”然后继续一本正经的扫地。那严肃的表情像是在完成一件严肃的工作。 　　789道，“宿主，你既然在做好事，为什么不能脸上向对方表达善意呢？” 　　苏曼道，“为什么要表达善意，我这不是做好事了吗，难道做好事还要我笑脸相迎吗？还是说，圣母就必须见谁都笑？”她亲妈以前对谁都是一脸笑，结果谁都觉得她妈好欺负。当然，最后表明也确实好欺负。所以她绝对不会对别人表达善意。 　　789：“……”它竟然觉得无言以对。 　　苏曼就继续快速的扫地。赶紧干完赶紧拿报酬。 　　结果扫着扫着，就听到旁边的抽泣声了。 　　她抬头一看，宋玉华泪流满面。 　　苏曼：“……”虽然不知道这位咋哭了，不过她不准备管闲事，继续低头干活。 　　宋玉华一脸感动道，“二丫，你对我真好。” 　　自从嫁进来之后，这个家里，就只有二丫这次对她表现出了善意。其他人要么针对她，要么爱理不理，比如以前的二丫。可现在二丫竟然帮她扫地。 　　二丫真是太好了。 　　苏曼并不希望被人认为是好人，好人是没好下场的。她要做一个做好事的坏人。于是她抬头严肃道，“不，我只是扫地而已，我对你一点都不好。你别感谢我。” 　　宋玉华听到她这么说，毫不相信，如果不是对她这个嫂子好，咋特意从屋里出来帮她干活呢。“我知道，你面冷心热。我心里都明白的。”她边说着，边擦了擦眼角。 　　苏曼：“……” 　　789一脸感慨，“宿主，这个时代的人好淳朴哟。在我们那个时代，要是你突然帮人干好事，对方都会怀疑你不怀好意，无事献殷勤。” 　　苏曼面无表情道，“那样才是正确的，要不然像这样的傻子遇到一个心思不正的人就要吃亏。” 　　789难过道，“可是那样，世界就没有爱了。” 　　苏曼嗤之以鼻。爱是什么？爱是最不靠谱的东西。 　　于是在宋玉华一脸感动热泪盈眶的表情下，苏曼扫完了院子。 　　完成任务的这一刻，脑子里就来了任务提示音，“叮，帮宋玉华扫地一次，获得5点圣母点。” 　　听到提示音之后，苏曼快速的回了自己的房间里面。她真的受不了宋玉华这一脸感动的样子，活像她做了什么大好事一样的。 　　她只是为了吃一口肉包子而已。绝对不会傻乎乎的去做什么好事。 　　回到屋里，苏曼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狗屋面板，然后果然看到了肉包子几个字。 　　刚准备购买，她就很严肃的问道，“这肉包子放了多久了？” 　　789刚刚获得了一点善意能量，这会儿也是身心愉悦，它笑嘻嘻道，“宿主放心，本系统所具备的空间是可以停止时间和空间的存在。任何物品进入其中，不管外界过了多久，拿出来的时候都是最新鲜的时候。” 　　苏曼将信将疑的用了3个圣母点买了两个大肉包子。 　　拿到手里的那一刻，果然是热乎乎的。 　　她立马一口气往嘴里塞了进去。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两个大肉包子进了肚子之后，她觉得自己这才算找到活着的滋味了。 　　这具身体也不怕长胖，吃饱就躺了一会儿，回味着嘴里的香味，过了十来分钟才坐起来用水涑口，冲淡味道，又打开窗户将气味吹淡。 　　一切完成之后，苏曼就决定以后要继续做好事了。 　　反正以前在那个世界也是为了生活，听老板的工作安排。如今在这个世界也是一样。她就暂时把系统当做自己的老板就行了。把好人好事当做工作来做，拿点儿工资改善自己的生活水平。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这事儿很划算。 　　不过经历世态炎凉之后，苏曼一般都是以最大的恶意防备其他人，任何事情都要考虑的仔仔细细的，生怕被人算计了。 　　以后自己变化越来越大了，肯定要被人发现不对劲儿啊。就算这些人联想不到她有系统这种东西，也会以为她偷东西什么的。所以说，还是要让自己有个收入来源，让大家知道，自己过好日子是正常的。 　　下午一家人去上工的路上，宋玉华就对着苏曼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苏曼有些受不了别人的善意，于是装作没看到，一脸木然。转过身就去帮着李春花拿农具。 　　“你辛苦了，我帮你拿过去，你更轻松一些。” 　　李春花看到自家闺女这么孝顺的举动，顿时感动了。 　　说起来，虽然生了几个孩子，但是没有一个是孝顺的。三个儿子是要么粗笨，要么狡猾，两个闺女，一个不爱理人，一个又只会说好听的话哄人，哪个真心实意的孝顺她这个当娘的哟。 　　所以这会儿小闺女这样真心实意的来体贴她，让她心里别提多热乎了。 　　虽然性子还是那么沉默，可好歹知道心疼人了。闺女长大了。 　　于是被感动的李春花坚定的拒绝了自己闺女的善意。 　　“闺女，不行，你身子不好，娘自己来。还有你那小板凳也别拿了。让娘来给你拿……让你哥拿！”说着就抓紧了农具，然后转头对着自家晃悠悠走路的小儿子喊道，“三柱三柱，赶紧的，给你妹子拿东西。咋当哥的，都不知道心疼妹子。” 　　苏曼没想到这老太太竟然是这个反应，抓紧自己的东西，“我说了，我帮你！” 　　李春花一脸了解道，“娘知道你孝顺，别抢了。让你哥拿。” 　　苏曼力气没有李春花大，东西就被这么抢走了，然后到了苏三柱的手里。 　　“……”这年头的人到底脑子在想什么，想做点好事就这么难？！ 　　到了田地里，苏曼就和苏家其他人分开了。她分的工作比较轻松，和村里的老太太们一起晒麦子。 　　苏曼还惦记着多赚点圣母点，于是准备去帮这些老太太干活。结果发现这些老太太动手能力比她强，人家活都干完了，她还没完成工作呢……下工收拾农具的时候，苏曼就道，“我来吧，你们先回去休息。” 　　几位老太太先是一脸诧异的看着苏曼，似乎觉得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老苏家人竟然还能这么自觉的干活了？ 　　高大娘问道，“曼丫头，你咋了？”她是村头跛脚大夫高大夫的老娘，平日里人缘最好，最好说话。 　　苏曼：“……我就是想帮你们忙。” 　　高大娘道，“对啊，你为啥要帮我们呀？” 　　当然是为了吃的！苏曼面上淡淡道，“只想做点好事而已。” 　　而已？问题大发了！你可是老苏家的人啊，就你们家那群人…… 　　当然，这话只是早老太太们心里过了过，并没有说出来。 　　毕竟苏曼这孩子平日里就是沉默，不理人，也没和她娘李春花那样闹事儿。所以对一个小姑娘，大家也更宽容一些。 　　现在苏曼主动要做点好事，大家也没多想，反而觉得这是老苏家歹竹出好笋了。心里觉得稀奇的同时，还觉得挺难得。 　　高大娘笑道，“有这思想觉悟，很不错！” 　　蔡小队长的老娘蔡老太也爽快道，“不用不用，多大点儿事儿啊。主席同志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咱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然后二话不说，扛起农具就麻溜的走了。那利索劲儿，苏曼自愧不如。 　　这下子苏曼心里反而不舒服了。 　　之前不想干好事，但是现在是当成一项事业来干的。对于她这种事业型的人来说，没事儿干是一种失败。 　　憋了一下午，下工的路上，她就到处瞄着人群，寻找帮助的目标。最起码要把自己的晚餐给赚到。 　　突然，她前面不远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摇摇晃晃的踩在了小石子上面，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 　　旁边的人正要去扶，苏曼立马喊道，“让我来！”然后撒腿就跑了过去，使出吃奶的力气将老太太扶了起来。 　　“叮，叮，扶了一次摔倒的老奶奶，奖励奖励圣母点5点，建议可以兑换粮票1张，人民币两毛钱……” 　　如愿以偿的听到脑子里的提示音，苏曼嘴角露出笑容。 　　被扶起的老太太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等她缓过神来，抬头看着帮助自己的人的时候，就看到苏曼脸上带笑的看着她。老太太的一颗心顿时暖了一下。 第3章 　　人的心情就是这么奇怪。 　　如果是其他人来扶她，老太太只觉得是正常的事儿，道声谢，心里不会有多少触动。要是不扶，那才是奇了怪的事情呢。 　　但是换做是老苏家的人就不一样了。从来不干好事的人，对人爱理不理的人，这会儿一脸善意的来帮助你。这让人不自觉的就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老太太刚想和苏曼道谢。苏曼就转身走了。 　　她就对旁边同样惊讶的社员道，“这孩子，看来是懂事了。和他们家人还是有些不同的。” 　　蔡大娘道，“刚刚在打谷场也是呢，说要帮我们收拾家伙，要做点好事。我看着是歹竹出好笋了。” 　　刚刚被扶起来的老太太还道，“看看，做好事还不留名，说走就走了。” 　　一个从来不做好事的人突然做好事了，这太稀奇了。 　　于是社员们又多了一个谈资了，路上碰到人就说苏曼做了啥好事。 　　老苏家其他人自然也听到了。 　　李春花回到家里放下农具，就找苏曼问这事儿。 　　苏曼道，“顺手扶了一下而已。” 　　李春花立马一拍手，“那就是真的了。这白老太真是不厚道，咱家帮了她的忙，竟然事情好处都没有，不成，我要去找她要点东西才成，这帮人的事儿不能白做。还以为我们老苏家都是冤大头呢。” 　　说着就要往外走。 　　苏曼：“……” 　　“警告警告，如果主动向被帮助人索要物资，系统奖励将会收回。” 　　“等一下！”苏曼立马冲了出去，将李春花给了，拦住了。 　　李春花吓了一跳，“咋了闺女？” 　　苏曼道，“别去找人要东西，就顺手做点好事而已，别人看到了也要帮忙的，你就别去找人要东西了。” 　　李春花可不乐意了，“那可不成，别人是别人，咱家是肯定不能白白帮忙的。你大姐可说了，咱给人做好事，人没准当我们是傻子呢。这些人都坏得很。咱不能惯着这些人。” 　　林雪菊一向和自己婆婆不和，但是这事儿上面也帮着自己婆婆说话，边在边上喝着凉水，边道，“小妹啊，不是我说你，这好事咋能白做呢。大妹可说了，咱老苏家人不能吃亏。” 　　“看看，你大嫂这种浑人也知道这理儿了。”李春花就要继续出去找白老太。 　　苏曼听着她们口口声声就是大妹大姐说了。再一次感受到了那位苏秋月同志的影响力。 　　看来在这个家里，要想站稳脚跟，还是要提高自己影响力。 　　她伸手就将李春花给拦住了，“我这么做是有目的的，你和我进屋，咱好好说说。” 　　听到苏曼这话，李春花眉头一挑，突然恍然大悟，她就说了，自己生的娃咋可能蠢呢，于是拉着闺女就进了房间里，还让大儿媳妇林雪菊走远点，别偷听。 　　林雪菊偷偷的呸了一声。转过头来，就看到自家公公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顿时赶紧转身跑了。 　　李春花进了屋子就让苏曼赶紧儿说是咋回事。 　　苏曼心里已经组织好了语言离开，拉着李春花坐在床沿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娘，你看我身体这么差，一直干农活是不是不成？” 　　李春花点点头，心里这会儿有些感动。闺女都多久没和她好好说话了。 　　“这和你做好事有啥关系？” 　　苏曼道，“关系可大了，咱想换个好工作，又没靠山，咱能咋办呢？当然是要走群众基础啊。我想着趁着我还小，改变一下大家对我的印象，时间长了，队里有啥好活了，我去参加竞选，他们都得了我的帮助，能不选我？” 　　李春花顺口就道，“要是我，我就能不选那你。反正好处都拿了，管那么多干啥？你大姐说了，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苏曼：“……总能碰到几个傻子，是不是？” 　　“也是，”李春花深以为然，在大队里身经百战，她也觉得队里很多人挺傻的。 　　苏曼不动神色的拍了拍她的手，“所以你别去找人要东西。都穷，能要出啥？反而还坏了我未来的大事。咱放长线钓大鱼。” 　　李春花这才了然的点头。觉得小闺女说的挺有道理的。 　　然后她又好奇的看着自己闺女，“二丫，你咋突然这么聪明呀？” 　　苏曼也不着急，脸上露出悲凉的表情，“我一直都在琢磨，只是没说而已。我身体不好，比不上大姐，但是总要把自己日子过好。我知道，你更喜欢大姐……” 　　李春花：“……”别看她平时在外人面前耍赖，但是到底也是一个母亲，在自己的娃面前，自然是十二分的真心，一点心思都没了 　　听到自己闺女说这话，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只剩下对孩子的心虚。自然也不会觉得自己闺女突然这么多打算有什么奇怪的了。 　　想想自己以前确实比较重视大闺女。因为大闺女像她，还特别有主意，她是把大闺女当做自己的骄傲看待的。这会儿面对小闺女，她心里有些尴尬，但是嘴里还是不能承认，“我当然是一样疼的，就是平时你姐话多一些。妈以后也多疼你。闺女你别担心，我不去找人家要好处了。” 　　苏曼笑了起来，“那这事儿，别的人也不能说。包括我爹。人多嘴杂。” 　　李春花自然是啥都同意了。自己当娘没当好，哪里还能给自己闺女拖后腿啊。 　　看到李春花的表现，苏曼心里很满意。她之所以这么用心的和李春花沟通，自然是因为她要笼络住李春花这个人。 　　她可还记得自己有一个建设和谐大家庭的主任务。 　　从自己的观察来看，李春花同志在这个老苏家占的地位是特殊的。只要笼络住了李春花，基本上苏老爹，苏三哥就差不多了。 　　剩下的人也就不足为虑。 　　不过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就这么一两次沟通是不可能改变李春花心里的想法的。即便是现在，李春花心里也是更喜欢大闺女的。如果是她和大闺女苏秋月同时说话，李春花绝对还是愿意听苏秋月的。这就是一种习惯问题。 　　母女两人出来的时候，林雪菊还准备打听啥事儿呢，被李春花一嘴给喷走了。 　　“啥事和你有关系？当人儿媳妇的咋喜欢听婆家的事儿呢，我当媳妇就没这样。以后二丫的事儿你们少管。” 　　林雪菊气的转身就去找自己男人，让苏大柱再和爹妈提房间的事儿。 　　“我不敢。”苏大柱坚定的拒绝了。他虽然怕媳妇，但是更怕老爹。从小就是挨打长大的，反驳老爹是不可能的。 　　而老爹又听老娘的，这事儿他搞不定。 　　林雪菊被自己男人给气死了。只觉得自己找了个窝囊废了。 　　甭管咋样，房子的事儿肯定是要早点办的。 　　晚上老苏家人随随便便喝了点儿稀糊糊就算完事儿了。不过苏曼晚上自己能加餐，倒是还对付的过去。只不过心里对于改善环境更加迫切了。 　　不说别的，就刚刚上厕所的时候，那滋味真的比少吃一顿饭还要难受。 　　她从自己抽屉里面翻出了一只铅笔，和一张空白的作业本，在上面开始列出了整个大队的主要人员。 　　都是一些生产大队的干部。包括大队长和各个小队的小队长，以及记分员，会计…… 　　之前她和李春花说要走群众基础，那都是瞎扯淡。 　　她不相信在真正的利益面前，这些人会将利益让给她。 　　谁家里没个孩子没个亲戚的。怎么也轮不上她。 第4章 　　既然是把做好事当做工作来做，自然是要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要得到系统的奖励，也要让自己在其他方面有所获利。 　　789冒了出来，“宿主，你在干什么？” 　　“我在找需要我帮助的人。” 　　789发出了一个开心至极的表情，“宿主，你改变真大。” 　　苏曼笑了笑。 　　整个生产队里面，最有权力的自然是大队长，其次就是大队里的会计，妇联主任一类的。这些人都年富力强，家里人口众多，对于苏曼来说，都不是好选择。 　　她将这些人一一否定，然后又圈出了一些已经从位置上退下来，或者有亲戚在外面有些脸面的人家。 　　最后找出两户人家，一户是曾经的老队长。是解放初期就当大队长的，因为年纪大了，加上不识几个字，所以前几年退休了。 　　这位老队长家里人口不多，只有他媳妇和两个女儿。不过女儿已经嫁人，并不在家中。 　　另外一户人家，就是村里的牛婶儿家里。牛婶自己本身是个孤寡老人。可她有个侄儿在公社上班。偶尔还会来看看她。 　　这两户人家对于她来说是最合适的。 　　苏曼分析完了之后，就将这页纸放在煤油灯上面烧掉了。 　　789道，“宿主，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我察觉到你有不可告人的心思。” 　　“追求上进也是不可告人吗？难道圣母就必须做苦命小白菜？” 　　789：“……” 　　苏曼将煤油灯吹灭，“行了，睡觉了。”在自己没有彻底的搞清楚这个系统之前，她是不会和这系统交心的。 　　第二日上工，苏曼就觉得别人对她的眼神多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意味。 　　她刚到打谷场工作，之前被她扶起来的白老太就偷偷的过来了，然后往她手里塞了啥东西，“曼丫头，昨天多亏你啦。这给你吃着玩。” 　　说完又走了。 　　苏曼低头一看，是两块地瓜干。 　　这可是稀奇东西，这会儿家家户户都是用来哄小孩用的，大人都舍不得吃。灾荒年，能吃的都是宝贝。 　　更何况白老太家里好像也不富裕。 　　她只觉得这年头的人脑子可能真的太单纯了，她就顺手那么一扶，人家竟然还给她送东西来。 　　789也被感动 ，发了一个感动的泪流满面的表情，“宿主，你们这个地方的人类真的是太美好了。竟然这么懂得感恩。你知道吗，在我们那个时代，这种报恩的行为已经灭绝了。宿主，你现在是不是也觉得很感动。” 　　苏曼将地瓜干放到了口袋里面，“并没有。” 　　干活的时候，苏曼一直主动找机会帮助别人。当然也不是啥活都帮，都是挑一些顺手的事儿干，显得自己干的多，还不会那么辛苦。 　　只要给她逮住一点机会，跑的比谁都快。这让跟着她一起干活的老太太们都算是彻底相信了，老苏家这女娃子真的是变了。 　　没几天的时间，苏曼和这些人相处的也算比较融洽 。 　　虽然苏曼依然不爱说话，也不会说讨喜的话，但是大家都认为，她性格如此，但是已经在用行动证明了她高度觉悟的思想境界。 　　与此同时，苏曼自己也具备了一些“存款了。” 　　这几天她不止自己吃得饱，而且还能结余一小部分。这让她对于未来也充满了信心，不像之前那样憋着劲儿做好事，就是为了三餐能吃饱。 　　现在温饱问题解决了，也算在其他人眼里认为她就喜欢干好事。现在即便她去帮助那两户人家，也不会被认为别有目的。 　　时机正好。 　　第二日下午下工，苏曼就故意留意到了牛婶儿。放慢步子跟着她一起走。 　　见牛婶子拿着许多东西，一言不发的走过去将牛婶子身上的东西分了一部分过来。 　　牛婶子顿时一脸感激。 　　村里人倒是也不能说关系不亲近的，但是都很粗心，不会觉得谁拿东西会辛苦。 　　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倒是挺细心的，看出她拿东西拿不动。 　　“曼丫头啊，早就知道你现在喜欢帮助人呢。现在像你这样的好娃可真不多了。以后要是有啥要婶子帮忙的，也开口。” 　　苏曼笑了笑。“我想多做一些好事。没图回报。” 　　她对身边的人都很冷淡，连装虚伪都懒得装。但是在工作上面对客户的时候，也会装一装。 　　这会儿她将这些人都当做自己的客户来对待，自然也拿出工作的热情来对待他们。 　　装的热情，上进。 　　标准的笑容让牛婶子对她心生好感。让苏曼头顶苏家人的黑暗光环越来越暗淡。 　　接下来几天，苏曼又制造了一些机会和牛婶子接触，帮着一起给自留地浇水，或者一起去拎水桶。两人关系越发的亲近起来了。 　　不过因为她平日里也会给别人搭把手，加上牛婶子家里也没啥特殊的地方，所以倒是没人想到别的。 　　倒是老苏家的人老大的不高兴。 　　苏曼平日里除了做她自己那份之外，从来不给其他人帮忙，连碗筷都是洗她自己的。 　　结果跑外面去帮助被人了。 　　李春花心里虽然知道自己闺女的打算，但是心里多少有些醋溜溜的。只不过想到闺女的难处，所以没多说罢了。 　　不过她儿子儿媳妇多少有些意见，觉得小妹这是吃里扒外。 　　老苏家人咋能做这蠢事儿呢？ 　　于是等苏曼回屋里时候，这些人就开始炮轰苏曼了。 　　大嫂林雪菊道，“小妹啊，不是我说你，你在外面干的热火朝天的，咋在家里就不伸手呢？” 　　苏曼撇了她一眼，“咋了，我在外面做点好事儿，给咱家讨点好名声，难不成还错了？” 　　“小妹，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咱家名声咋就就不好了？”苏二柱是个暴脾气立马不干了。 　　苏曼道，“我可没说不好，只想更好，不成吗？怎么，现在我在家里这点权利都没了？”她看向李春花，“娘你说，我现在在娘家，连这点地位都没了？” 　　李春花吃醋归吃醋，但是总要护着闺女的，立马板着脸道，“谁说的，我和你爹都没死呢。” 　　苏曼道，“这就是了，我爹娘还在。现在还轮不到别人管我。” 　　虽然要改变这个家庭的不和谐状态，她也没打算要用怀柔政策。毕竟怀柔真的不适合这些人。 　　林雪菊吃了个憋，心里老大的不得劲儿。 　　她决定联合一下最没用的二房宋玉华，一起给这个小姑子一点教训。大姑子厉害，她们搞不定，现在小姑子都这么冲，以后还得了了。 　　中午收拾厨房的时候，林雪菊就拉着宋玉华说悄悄话。 　　“玉华，你说说咱小姑子是不是闲着没事儿干？你说她宁愿帮外人，也不帮自己人，这是干啥？” 　　宋玉华正低头干活，听到林雪菊的话之后，当即摇头，“小妹也经常帮我呢。” 　　林雪菊，“啥时候的事儿？” 　　“你们睡午觉的时候。”宋玉华有些感动的说道。 　　虽然小妹还是对她不搭理，但是做的事儿却不少。其实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林雪菊瞪大眼睛，“那她怎么从来不帮我？” 　　宋玉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让林雪菊解读到了多种意思。 　　反正就是这个小姑子不喜欢她这个大嫂。 　　林雪菊气的咬牙。 　　虽然被家里人这么闹腾了一番，苏曼完全没放在心上。反而越发坚定的要走自己的路了。 　　忙完自己的事儿，苏曼就出门了。正巧路上碰到了来送信的邮差。 　　她灵机一动，问道，“同志，要我帮忙不，队里我都熟。” 　　邮差同志对这小同志的热情十分的受用，笑着道，“那倒不用了，为人民服务都是我们的工作，咋能让人帮忙呢。也没几封信，就是你们大队部一封，还有一封是你们村以前的老队长许根生同志的。我自己就成了。” 　　苏曼一听，眼中笑意更胜。之前就听说了，老队长家里信多，因为两个女儿都不在身边，平时书信往来频繁。 　　没想到还真给碰上了。 　　她笑着点了点头。 　　…… 　　已经退休的前任队长许根生家里这会儿冷冷清清的。 　　两人正拿着从外面寄回来的信在看着。 　　这信是大闺女寄过来的。 　　大闺女当初嫁的远，回来不方便，这些年就经常写信回来。 　　不过老队长认的字不多。所以打算到时候拿到大队部去让人帮着念念。 　　苏曼正巧从他们家门口走过，看到许根生媳妇了，就喊了一声大娘。 　　许根生媳妇顿时笑着应了一声。 　　这几天苏曼也帮她不少忙，上次在库房放农具的时候，还是苏曼这娃给她登记的呢。 　　苏曼看到她拿着信封要出去，故意问了一句，“大娘，你这是要去哪里呢？” 　　“我们家老大写信回来了，我拿去大队部那边问问写的啥。这不认字啊，就是吃亏。” 　　苏曼闻言，笑着道，“要是你们不介意，我给你们念呗，我会啊。” 　　听到苏曼的话，许根生媳妇顿时眼睛一亮。 　　对哟，苏家这二丫可是念过小学的。 　　“那不耽误事儿？” 　　“举手之劳。” 　　于是许根生媳妇二话不说，就拉着苏曼进了屋里。 　　当着许根生和他媳妇的面，苏曼拆开了信件，然后声情并茂的念了信的内容。 　　许根生媳妇听着苏曼念出来的煽情语调，早已泪流满面。 　　以前也激动过。但是没这次激动。 　　“我听着，咋觉得好像我们家大丫头就在我跟前一样。”许根生媳妇抹泪道。 　　许根生心里也有同感，摸了摸眼角，“多亏曼丫头了。” 　　苏曼道，“这只是一件小事儿。以后要是有这样的活要找人，你们就找我。大队部的人都有自己的活要忙，也就我休息的时候都有空。不耽误事儿。” 　　“成，以后我就找你。你念的好。”许根生媳妇边抹泪边笑道。“谁让你老叔不识字呢。” 　　苏曼闻言，心里一转弯，立马道，“学字也快。要是老叔想学，我找时间给你们教教。自己认字总是方便的。” 　　听到苏曼的话，许根生和自己媳妇对视一眼。 　　然后脸上有些心虚。 　　其实当初队里也有过扫盲班，当时许根生也是跟着一起学过的。但是他脑子比不过别人，咋样也记不住几个字，最后就认识一些简单的。 　　所以听到苏曼说可以教他，他反而还不好意思了。让人晚辈发现自己这么笨，太丢人了。 　　苏曼道，“其实我最近还想着，等有机会了，想在队里开个补习班，帮助队里人识字。” 　　“你还有这个想法、”许根生惊讶的问道。 　　苏曼笑着点头，“老叔，我虽然只是个小学毕业，但是我一直在家里学我姐的教材，现在初中的题都会做。识字还是没问题的。以前我总觉得自己身体不好，也不想管闲事儿。可后来我想开了，人活一辈子，咱得做点有意义的事儿。” 　　许根生媳妇恍然大悟，“所以你现在总是给人帮忙？” 　　“都是举手之劳，算不得啥。所以我一直想做点更有意义的事儿。这不上次跟着大娘一起去仓库登记的时候，发现好多人连自己名字也写不来。我就产生了这个想法。反正利用休息时间，给大家讲讲课啥的，也没啥。我义务劳动，啥都不图，就图做点有意义的事儿了。” 　　“好啊，你这娃真是有想法，也大方。” 　　许根生夸赞道。 　　以前他们也为扫盲班请过老师，那可不是免费的，还要给报酬。包人家吃饭不说，还要另外给粮食。 　　现在苏曼愿意无偿帮助大家，这让许根生不得不心生感慨。 　　“你要真有这个想法，我帮你去大队里面说说。也能顺便组织一下。有大队帮忙，你这想法实现的快。到时候我也去跟着听课。” 　　苏曼感激道，“老叔，你这可真是一心一意为了队里了。” 　　苏曼也没多待，事情达成就离开了。 　　要想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止是要多做好事，刷存在感，更多的还是要展露自己的能力。 　　路上，789突然冒了出来，“宿主，你改变真的好大啊。可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你到底想做什么？” 　　它能够感受到自己宿主的善意值，但是这会儿，宿主明明在做好事，但是善意值一点都没增加…… 　　苏曼道，“我是不是在做好事？” 　　“……是。” 　　“那就对哦，你别管我心里咋想的，你只管我做了什么就好。毕竟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你看，大家多开心。” 　　789：“……”它竟然觉得好有道理。 第5章 　　许根生以前当队长的时候也干的不错，勤劳吃苦。将自己的全部身心放在了队里。 　　但是后来因为识字少，加上年纪到了，所以也退下来了。 　　退下来之后许根生也从来不去和新任的队长争夺什么权利，退下来就差不多不管事儿了。 　　所以和这新任的郭大队长关系还是不错的。 　　因为觉得苏曼的提议挺好，许根生下工的时候，就和郭大队长一起走的。路上就和郭大队长提了这么一嘴。 　　“老郭啊，我自己也不认识几个字，知道这个苦头。咱老了也就算了。可娃们还年轻。好些娃现在都不认识字呢。还有那些年轻的后生们，以前也不好好学，现在还有机会给他们教几个字。以后总用得着的。” 　　郭大队长为难道，“可现在收成不好，大家吃饭都成问题，咋还有精力搞这些？” 　　“那就不花那么多时间，晚上下工之后学半个小时也是成的。难得曼丫头说了，义务奉献，啥都不要呢。让乐意去学的人都去。不能因为没粮食吃，就不学。等以后有粮食吃了再学，那就耽误了。” 　　因为许根生平日里从来不插手队里的事儿，这次难得开口。郭大队长自然也要听进去几分。 　　心里琢磨了之后，觉得这事儿也是小事儿。 　　不需要出钱出力，只需要出个场地就成了。到时候人家乐不乐意去学，他也不强迫。 　　为这么小的事情去拂许根生这位老队长的面子，也不妥当。 　　于是当即拍板，同意了这个提议，等下午上工的时候，就给大家通知一声。就在大队部的会议室里面教。每天学半个小时。能学几个字就成了。 　　不过苏曼那边那确实是没法给啥报酬的。这只能算义务劳动，以后口头上表扬几句。 　　许根生当即就笑了起来，“那肯定是没问题的。这娃思想觉悟还是很高的，和他们家那群人不大一样。” 　　为了确定这事儿，郭大队长大中午的还去老苏家找了苏曼出来谈。 　　老苏家人看到大队长亲自来找人，顿时眼睛都直了。 　　别看他们平时在队里挺横，但是在这些干部面前还是很怂的。 　　李春花更是趴着门沿往外看。 　　门外，苏曼正和郭大队长谈着话。 　　本来郭大队长还挺怀疑苏曼这个小姑娘有没有这个能耐，能不能镇得住村里这些后生们，不过苏曼表现的很沉稳，和一般小姑娘不一样。让他放心很多。 　　“这事儿得说明白，没有啥报酬。咱队里穷呀，现在年景不好。” 　　这话郭大队长倒是没说谎。就为了省粮食，往年过年过节村里还要请人来表演，这两年都没请了。 　　因为拿不出多余的粮食来。 　　另外队里的学堂前两年而已停了。因为老师都是要发粮发工资的。 　　开销太大。 　　这次要不是苏曼强调义务劳动，他都不会点这个头。 　　这也是他同意让苏曼来，而不是请村里其他懂知识的人来干这事的原因。 　　苏曼郑重道，“我只想多做好事，为乡亲父老们服务。没想着拿好处。我既然学了这个知识，我就要学以致用。不能对不起国家的栽培。” 　　“好好好，”郭大队长高兴点头，“听说你自学了中学课程？” 　　苏曼点头，“是的，我还打算着啥时候能不能去找中学那边考试，能让我拿个毕业证。我的自学水平绝对是能够考初中毕业证的。我姐留下来的那些书，我都看完了。” 　　郭大队长道，“好，要是这事儿你做的好，回头公社中学那边，我去帮你说说。” 　　“队长你说不说，我都是会好好工作的。但是我心里特感激你。” 　　郭大队长十分满意苏曼的态度。 　　这年头，大家都吃不饱肚子的时候，能有个人这样无私奉献，还是很不容易的。 　　等郭大队长走了之后，苏曼就进了屋里。 　　老苏家人都好奇的缠着她，问她刚刚和郭大队长聊了啥。 　　苏曼看了一圈大家，眼神淡定的不得了。 　　“没多大的事儿，是大队长说想给队里弄个扫盲的，让我去当老师讲课呢。” 　　“啥，你去讲课？” 　　老苏家人都一脸惊奇。 　　特别是苏曼的几个哥嫂，都不敢相信自家这妹子能碰上这事儿。 　　就算是碰着，也该是他们大妹才是啊。 　　小妹要学历没学历，要文化没文化…… 　　林雪菊问道，“二丫，有说给你多少粮不？” 　　老苏家人都好奇的看着苏曼。他们对这个最关心。这会儿最缺粮了。要是苏曼出去干活，能有这个好处，那可真是太好了。 　　苏曼微微一笑，“一粒粮也没有。这次是义务劳动。” 　　李春花刚刚还觉得挺骄傲，这会儿听到苏曼这话，顿时惊叫一声，“啥，一粒粮也没有？” 　　“小妹啊，你这是傻了吧？”苏二柱惊叫道。 　　苏三柱道，“二丫，这次哥也要说你，确实挺傻。” 　　苏曼严肃道，“我这是为人民服务，是思想高度觉悟的体现。以后这样的话你们在外面别说，回头让人听去了，还以为我们家思想多么狭隘。” 　　林雪菊冷笑道，“啥觉悟啊，就是傻子。” 　　苏曼凉凉的看着她，“有本事你去郭队长面前说说去。” 　　林雪菊当然不敢去郭队长面前说。只撇撇嘴。觉得自家这个小姑子真的是越来越不正常了。 　　李春花还想说说自己闺女，但是想到苏曼之前对她说的那些话，觉得自家闺女是有成算的人，也只能憋着不说。 　　倒是二嫂宋玉华，对着苏曼露出一个感激鼓励的眼神。 　　苏曼脑子里稍微想了想，就道，“二嫂，你到时候也去听课吧，学几个字。” 　　“我，我也能去？”宋玉华惊讶道。 　　“白教的，不去白不去。”苏曼道。目前为止，老苏家这边，就这个二嫂性子软，可塑性也强一些。 　　就苏二柱那个暴脾气，这么软的媳妇配他真的是便宜他了。所以她得给宋玉华女士潜移默化一些观念，让她知道，男人千万不能惯着，也是需要调教的。 　　这对于以后建立和谐大家庭十分有帮助。 　　下午上工的时候，郭大队长就集合所有社员，给大家宣布了这个消息。 　　以后每天下工之后，六点开始，在队里进行扫盲。每天半个小时，学三个大字就成了。 　　希望大家能够去的尽量去。特别是一些不识字的孩子和年轻后，最好是去学学。 　　有人听到当扫盲老师的是苏曼，就有些不服气了。 　　特别是一些学历也和苏曼差不多的，“咋这事儿就给苏二丫了？咱也识字！” 　　“对，没错，这事儿咱也能做。” 　　“这任命啥的，不都是要投票选举吗？” 　　郭大队长严肃道，“为什么是苏曼同志，这当然是有原因的。苏曼同志是义务劳动，什么好处都不要。义务给大家扫盲。你们谁还想去的，愿意义务奉献的，我们当然也是十分欢迎的。” 　　听到义务劳动，就没人乐意了。 　　这年头吃饭都吃不饱了，哪里还有这个力气去义务奉献呀。 　　不过被这么一宣传，苏曼的形象再次在众人心中扎根了。 　　之前就是一个乐意助人的小姑娘，时长帮人搭把手，做好事。 　　现在级别突然就上升到了为所有人义务奉献了。 　　…… 　　队里的会议室一直都是空着的，都不用怎么布置。 　　当天下工之后，苏曼就走马上任了。 　　作为一个名校高材生，给人扫盲，她还真没觉得压力。 　　小学课本稍微一看就知道怎么教授了。 　　头一天来的人并不算多。整个大队一千来号人，来这里的就二十多个人，队里的会议室都没坐满。 　　老苏家这边倒是来了三个人，宋玉华和苏曼那对双胞胎侄子侄女。 　　这俩娃已经五岁了，也快要上课了。林雪菊嘴里说苏曼这样是傻子，但是苏曼真的教课的时候，她又赶紧让自己娃过来占便宜了。 　　老队长许根生坐在第一排，看着这个状况，心里也有些没底气，又安慰苏曼，“曼丫头，你好好讲，回头讲的好，肯定会有人来听的。” 　　苏曼倒是没怎么着急，笑着点头，然后看了看这些心不在焉的“学生”们。 　　“讲课之前，我先给你们讲个关于文字的故事。” 　　她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方圆的方字，然后开始围绕这个汉字开始编故事。 　　听到不讲课，直接讲故事，这些原本还想着是不是要回去的社员们顿时都不走了。 　　这年头娱乐的东西太少了。每天天黑就睡觉，啥娱乐都没有。靠着口口相传的几个故事都传了几代了。都听着没意思了。 　　这会儿苏曼说讲故事，大伙儿顿时觉得来了精神了。 　　听故事好啊，他们最喜欢听故事了。 　　苏曼感受到了这些人的精神面貌的变化，微微抿了抿嘴。 　　“这个字叫做方，正方的方，方圆的方，它还有一个很神奇的来历……” 　　讲故事这种事儿，对于苏曼这种业务强悍的人来说是十分的得心应手的。 　　作为一个合格的业务经理，要和各种类型的客户打交道。这就让她不得不博览群书。有时候书上没有的东西，她还要现场编。 　　所以临时编一些汉字的故事，实在是小菜一碟。 　　苏曼虽然是简单的讲讲，但是对于这些没有啥娱乐活动的老农民们来说，这故事简直新颖又精彩。 　　等苏曼讲完一个故事之后，三个字也已经都出现在了黑板上了。 　　“这就是我今天讲的三个字，希望大家都能记住。” 　　她又在黑板上写了三个新的汉字，“明天我讲这三个字的故事，想要知道详情，敬请期待。” 　　听到苏曼说讲完了，社员们还念念不舍，“曼丫头，咱再讲讲吧，多讲讲，咱不急着回去。” 　　苏曼摇头，“这三个字要是你们记不下来，我不能讲新的内容。要不然大队长要觉得我这人浪费公共资源，不让我给你们上课了。明天再来吧。” 　　说着毫不犹豫的就走了。 　　讲故事这种事儿，当然不能让人一次听个够了。 　　要一次次的慢慢来。细水长流。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是义务劳动，能少就少！ 第6章 　　当天晚上，这些听了故事人，回家就和自家的人开始吹牛了。 　　“你们知不知道，咱们大桥湾生产队的大，是咋来的。不知道了吧，我告诉你们……” 　　“知道方圆的方咋来的吗？你们不知道吧，没文化，这个可讲究了。咱村里姓方的那个，你知道他们家为啥姓方不？这都是有讲究的……” 　　于是，三个故事被这些人反反复复的在家里讲，讲到大半夜了才歇息。 　　第二天上工的时候，又兴致勃勃的讲给其他人听。 　　上工的时候，大伙儿听的可带劲儿了。 　　这去上课，还能听故事？这故事以前可没听过呀，哎哟真是亏大了。 　　早知道不是去上课的，是去听故事的，端着饭碗就跑去了。 　　有些人赶紧去打谷场那边问苏曼，“曼丫头，今儿个还讲故事不？” 　　苏曼道，“和昨天一样，但是昨天的字还是要记下。要不然今天得花时间复习，就要耽误讲故事的时间了。” 　　听到苏曼的要求，之前学字的那些人赶紧儿偷偷的看了起来。 　　其实就三个字。因为他们昨天写在了手背上，就是为了今天吹牛的，边吹牛的时候还要边指着这个字来说。所以他们就算这会儿不会写了，但是却已经知道这个字是什么字了，还知道这个字里面包含的故事。 　　对于这些没啥文化的社员们来说。让他们认字，那是要命的事儿。但是听故事讲故事，那可是求之不得的事儿。 　　于是这三个字，也没特意的去记，只吹牛的这会儿功夫，就已经记在脑子里了。 　　别说晚上苏曼要考他们认字，就是让他们把这故事给讲一遍，他们都能讲出来。 　　牛婶儿几人跟着苏曼一起干活，从别人那里听了故事之后，也让苏曼给他们讲讲。 　　苏曼道，“这可不成，做事要专心。啥时候做啥事儿要分好。否则回头队长要不让我去给大伙儿上课了。我也讲不成故事了。婶儿你们要是想听，晚上就去会议室看看去，我今天还要讲新的。” 　　听到苏曼的话，牛婶几人顿时一拍巴掌，乐呵道，“成，咱今天也去上课去。” 　　除了大桥湾大队的这些社员们对于苏曼讲故事的惊奇之外，老苏家人也惊奇的不得了，他们可从来不知道，自家二丫还有这个能耐的。 　　要早知道，他们一天能听多少故事啊。 　　不过以前二丫这娃不喜欢说话，估摸着有故事也不会讲给他们听。 　　林雪菊就和婆婆李春花提议，以后让苏曼也在家里给他们开小灶。 　　李春花当即就给喷回去了，“给你开小灶，当我们家二丫是干啥的呢。你有本事你自己说去。别拿我当枪使唤。” 　　林雪菊碰了一鼻子灰，就去和宋玉华说。 　　宋玉华道，“大嫂，小妹就在会议室里面讲，你要是想听就去听啊。我今天忙完了害得去。小妹讲故事可好听了。我都没听过的。我现在都认识三个字了。” 　　林雪菊：“……” 　　因为讲故事的事儿，整个大桥湾生产大队，对于晚上学习的事儿从排斥，到现在的无比期待。 　　都盼着能够早点下工，去听故事去。 　　等晚上苏曼进会议室的时候，发现不止会议室被挤满了，外面还站了许多人。 　　大家一脸期待的等着她的到来。 　　苏曼看了两眼。 　　正常情况下，她应该让大伙儿出会议室，然后在外面给大家讲。不过苏曼选择无视。 　　反正她就负责讲，能不能听到，就不关她的事儿了。 　　有争抢，才能显出她的价值。 　　等苏曼走进会议室的时候，闹哄哄的会议室里面安静下来了。 　　“二丫，你赶紧讲啊，我们可盼了一天了。”有人嚷嚷道。 　　苏曼严肃道，“这里是课堂，要保持安静。要不然我维持秩序都要花半个小时，就没法讲故事了。” 　　其他人也不敢说话了。 　　生怕耽误时间，苏曼不给讲。他们可听昨天来上课的人说了，二丫性子挺倔的，说半个小时就半个小时，多一点也不同意。 　　苏曼先是随意的点了昨天来听课的人回忆昨天的字。 　　让这几个人念出来，分别说说这三个字的意思。 　　这几人都脱口就认了字。还准备讲故事。 　　苏曼笑着道，“故事就不用讲了，能记住这些就很好了。非常棒，为了奖励你们，我决定，今天加十分钟的故事时间。” 　　闻言，下面一阵掌声。 　　苏曼压了压手掌，“好了，今天，我们开始将新的内容。” 　　“李……这个字，也有由来……相传……” 　　对于这些社员们来说，以前扫盲班上课的时候，枯燥的让他们想睡觉，觉得是一种煎熬。度日如年。 　　可是现在听苏曼讲故事，这时间过的贼快了。 　　好像一咋样的功夫，故事就讲完了，也到了下课时间了。 　　大家听的意犹未尽。 　　这和他们之前听别的社员讲故事感觉可不一样。 　　苏曼讲故事讲的特别有韵味，听着让人觉得觉得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这感觉就和脑子里放电影一样的。 　　这会儿故事讲完了，电影也结束了，大伙儿觉得时间还这么早呢。 　　“曼丫头，再讲一个吧，再讲讲吧。” 　　苏曼摇头，“大队里规定就这么多时间，不能再多了。今天教的字，明天如果能记住，我还给加十分钟讲故事时间。对了，明天我们讲新的内容，这次换个法子将，以每个人的名字来讲。让大伙儿可以知道自己的名字咋写，也知道自己名字的含义。” 　　这可新鲜了。自己名字不就是个名字而已吗，难不成也有故事？ 　　苏曼这个新的方式，让大家觉得更加稀奇和期待了。 　　好奇心这种东西可要不得，勾得人更舍不得离开了。 　　就算回到了家里，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吹了牛之后，还在想着自己名字到底是啥意思。 　　“哎，要是曼丫头能够一直给大家讲故事就好了。每天讲的时间多一点。” 　　这会儿，大伙挺羡慕老苏家人。 　　老苏家人多好啊，和曼丫头是一家人，还不是想听多少就多少。 　　曼丫头这么好的人，咋就去了这混不吝的人家呢？ 　　这会儿，老苏家人也围着苏曼，要让苏曼给他们再讲讲故事。 　　今天老苏家人除了苏铁山之外，其他人都去了。 　　回来就念念不忘了。想让苏曼给开小灶。 　　“我很辛苦的。”苏曼叹了口气，“我每天也要工作，还要给大家绞尽脑汁的想故事，非常辛苦。你们可能不知道，为了讲这几个故事，我每天晚上都要花多少时间想。而且……我很饿。每顿都没吃饱过，讲故事也是很花力气的。越讲越饿。我知道你们不心疼我，但我得心疼我自己。” 　　这话说的老苏家人无话反驳了。 　　不止苏曼觉得饿，他们每天肚子也是饿着。从来没有觉得饱过。 　　所以平时下工之后，大伙儿就想赖着，不想动。 　　听故事也是因为可以缓解一下饥饿的感觉。 　　苏曼又道，“这样吧，要是家里以后少给我安排点儿活，我给大家每天讲一个小故事。怎么样？” 　　苏曼平时在家里并没有多少活，顶多就是洗自己的衣服和碗筷。 　　不过她比较爱干净，衣服都是天天换洗，所以显得活多。 　　听到苏妈你的话，宋玉华立马走出来，“二丫，我给你洗。” 　　“不能总劳烦一个人，毕竟听故事，大家都听。” 　　大伙儿看向林雪菊。 　　毕竟大男人总不能帮着妹子洗衣服，李春花这个当娘的也不能动手。 　　林雪菊：“……我和玉华分担。” 　　苏曼这才笑了起来，“那我以后多给你们讲一个。保准比外面的好听。” 　　就编一个长篇故事得了。 　　…… 　　连续几天，苏曼都在给社员们讲他们各自的名字的故事。 　　一天讲一个名字，或者两个名字。 　　让被讲到的人十分的欣喜，又让没讲到的人心里惦记。 　　大家再次想着，如果能够让曼丫头多讲讲就好了。就不会这么让人惦记了。 　　而且现在每天听故事的人太多了，会议室都坐不下，站在外面的人也听不到。 　　大伙儿现在饿着肚子，吃不饱饭，连精神食粮都没有。心里别提多不得劲儿了。 　　忍不住的人就赶紧去找郭大队长申请，看能不能让苏曼多讲讲。 　　郭大队长最近也去听故事了，把这当做平时的娱乐活动。心里其实也惦记着苏曼给多讲点儿。 　　可问题是，人家苏曼不拿大队一针一线的，他这个队长总不能强迫人延长义务劳动的时间吧。 　　说句实在话，人家苏曼白天也是上工的人，晚上还要给大家讲故事，也挺辛苦的。 　　别看听故事简单，那讲故事可挺累的。 　　“这事儿不好办，苏曼同志也是和你们一起上工的。你们下工之后，谁还乐意多干活？再说了，人家苏曼同志身体也不是很好。劳心劳力的，回头要是累坏了咋办？” 　　对于哦，老苏家这二丫头可是个早产儿，身体一直不好的。 　　所以队里给分配的工作，都是最轻的。 　　反正干农活干不了多少，干脆给大伙儿讲故事得了。 　　别人不敢提这种要求，许根生这个前任大队长倒是敢提。 　　”老郭啊，我看这个事儿这样安排挺好的。现在大伙儿家家户户的饿肚子，虽然饿不死人，但是这挨饿的感觉还是很难受的。之前大家多焦虑啊。现在有了故事听，多少能够分散分精力。那些文化人不是说了吗，这叫做啥精神食粮。以前红军打仗的时候，都要文工团到处慰问演出呢。” 　　郭大队长道，“大伙儿能同意吗？” 　　许根生嘿嘿的笑了笑，“你自己去问问就知道了。” 　　郭大队长挠头想了想，又担心到，“就怕苏曼同志讲不出那么多的故事。” 　　“那你先去透透气，她要是同意，这事儿就差不多能定下来了。” 　　于是中午下工之后，苏曼又被郭大队长给请出来，特意说这事儿。 　　“现在队里这些社员们成天的指望着呢。大伙儿都想听。我的意思是说，让你能够全心全意的讲故事，这阵子你暂时就不上工了，每天讲两个小时，能成吗？” 　　两个小时的故事，可不好讲。 　　苏曼自信道，“我有信心能讲下来。而且我也不占大队的便宜。别人都是干一整天，我只干两小时不合适。这样吧，白天的时候，我还能带着队里的适龄儿童上课，晚上再给他们讲故事。晚上这时间，也算我义务劳动了。” 　　郭大队长一听，顿时乐呵了。 　　这样安排好啊，时间充足了，谁也挑不出问题来了。关键是孩子们也能学点字了。 　　“就这么定了。” 　　等郭队长走了之后，苏曼问系统，“789，我这晚上讲故事的时间依然是义务劳动” 　　789发出欢快的的声音，“是的宿主，你真的很伟大了！” 　　“我是想说，这义务劳动的圣母点奖励，还有吧。” 　　之前她那义务劳动，可都是属于做好事的。都是每天能得到8个圣母点的奖励的。 　　长期下来，可是一大笔收入，属于高薪职业了。 　　789：“是的……还有。” 　　嘤嘤嘤，原来宿主还是那个宿主。 　　于是下午上工之前，郭大队长提议了这个安排。让大伙儿有意见的就说。 　　结果整个生产队，没有一个人有意见。 　　哎呀妈，两个小时的故事啊，听完就能直接睡大觉了。舒坦！ 　　有些家里有娃的也对这个安排满意的不得了。 　　之前还担心家里娃长大了大字不识，现在好，每天能去听曼丫头讲故事学知识了。 　　见大伙儿都没意见，郭大队长中气十足道，“成，那苏曼同志的工作就暂时这么安排了。另外，讲故事的场地咱也换了，咱就在广场上讲，地方宽敞，大伙儿热闹。让大家听个够！” 　　“好嘞！”生产队社员们顿时喜形于色。 　　倒是老苏家人都是一脸恍然的看着淡定的苏曼。 　　二丫就这么不用去上工了？ 　　每天就给人讲讲故事，就能啥事儿不干，直接领工分了？ 　　虽然这么定下来了，不过苏曼也没偷懒，下午照样认真工作，让牛婶和高大娘他们更是赞叹不已。 　　牛婶儿偷偷和苏曼道，“你这样挺好，以后不用上工了。争取以后都别上工。小姑娘养好身体，以后才能找个好归宿。” 　　这话牛婶儿说的真心。最近她和苏曼相处多了之后，发现这孩子除了不大爱说话之外，真的太热心了。甭管是谁，见着就搭把手，绝无二话。她也受了不少的帮助。 　　这样热心肠的小姑娘，牛婶儿是真心希望她过得好。 　　好心肠的人，肯定是要有好报的。 　　苏曼淡淡的笑道，“这也不是我能说准的，以后大伙儿不需要我了，我还是要回来的。咱又不是真正的大队干部。” 　　牛婶儿道，“我看啊，你也不比那些大队干部差。” 　　苏曼听到这话，脸上微微笑了笑，没再说话。 　　第二天开始，苏曼就不用去上工了。就在大队的会议室里面，每天带着几十个孩子一起学习。 　　这也是属于自愿原则的，所以来的孩子也不是很多。 　　大的孩子们要上工赚工分，小一点的也皮，不乐意来。来这里的，倒是也只有五六岁的娃，胆子还不大，大人咋安排就咋做的年纪。 　　苏曼就给他们编一些小红和小明的故事。反正也不用很精彩，应付一下孩子足够了。 　　讲完故事之后，苏曼道，“你们知道我咋会讲这么多故事吗？” 　　孩子们都摇头，“不知道。” 　　苏曼又问道，“你们想知道吗？” 　　这下子孩子们忙不迭的点头。 　　“因为我热爱学习啊。等你们识字了，多念书了。你们以后想听什么故事，都可以自己讲。听个够。” 　　孩子们顿时听的两眼放光。 　　原来念书还有这样的好处呀。 第7章 　　苏曼在课堂上用讲故事的方式给孩子们讲课的事儿，很快就让其他不爱上学的孩子们知道了。 　　那些皮的不想去上学的孩子们也不出去浪了，跟着就去了教室里面上课。 　　之前也才来二十多个小孩子。如今一窝蜂的来了一大堆。教室都坐不下去了。 　　很多学生还要趴着窗户听课。不过整个会议室这个构造就只有一个小窗户，也只能趴下两个人。连窗户都趴不下的，就只能在外面挤着，听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苏曼对于这事儿并不着急。 　　就让他们这样听着。 　　她现在讲故事还留悬念，每天课堂结束之后，会给孩子们讲一个，然后讲到一半，留到明天继续讲。这就让这些趴着窗户的孩子们每天都急巴巴的来上课了。 　　孩子们现在也聪明，知道来早了有座位，一个赛一个的积极。每天都来得早早的。 　　这可让队里的社员们对苏曼佩服不已。 　　这些皮小子，他们平时都管不了的，苏曼竟然能让他们这么爱学习。 　　等这些孩子们都习惯了每天来学堂上课之后，苏曼就严格要求他们改口喊老师。 　　要喊她苏老师。 　　这些孩子们现在对苏曼言听计从，自然是说喊啥就喊啥。 　　除此之外，苏曼也将自己在现代见识过的一些教学手段拿了出来。 　　在这个时代，老师讲课还是很一板一眼的。不像后来那么多的手工课，活动课。 　　苏曼每天都教他们唱歌，当然是这个时代的歌曲，苏秋月就有一本歌曲抄录本，上面还抄了谱子，苏曼就自己学会了，然后教这些孩子们唱。 　　又教他们画画，教他们玩游戏。可把这些孩子们给迷的七荤八素的，每天眼巴巴的就盼着上课。 　　孩子们回家之后就和家里的大人们唠叨,“我们苏老师说了，只要我们认识十个大字，还要教我们唱歌呢。” 　　“我们苏老师说了，等我们学会了数数，就会和我们玩一个数字游戏。我们苏老师会的可真多，肯定比公社老师都会的多。公社老师可不教这些。” 　　潜移默化之下，大人们也不喊曼丫头了，跟着喊苏老师。平时见了面，打招呼的时候，也是喊一句，“苏老师下课啦。” 　　苏曼不用去地里风吹日晒的就能够得工分，这可让老苏家其他人都羡慕坏了。 　　之前老苏家其他人最羡慕的是大妹苏秋月。 　　因为苏秋月是整个队里唯一的高中生，虽然平时分不了工分，但是高中对于队里人来说就是高学历了，听说以后要是做的好了，能够去城里工作的。在城里工作，吃商品粮，拿工资，做城里人。这是让所有农民们都要羡慕的日子。 　　当然，苏秋月未来进城的事儿还很早，倒是苏曼现在的状况让他们眼热。 　　特别是他们发现，苏曼现在不上工之后，脸上渐渐的竟然养好了一些了。 　　之前瘦弱的人，才几天的时间，就已经养的和他们差不多了。 　　李春花开心的夸了两句，“我闺女越来越出息，人也越来越精神了。” 　　苏曼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儿。这哪里是因为不下地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每天都吃好喝好的原因。 　　不过她嘴里还是敷衍着道，“所谓心宽体胖。这人心情一旦好起来了。身体也会好起来。你们也可以学我一样，多做好事，心情也会好起来了。” 　　老苏家人：“……” 　　做好事？那是不可能的。顶多就是不出去惹事。 　　现在他们可都收敛了好多了。以前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想怎么闹事就怎么闹事，现在毕竟家里有了个“文化人”在队里工作，给他们长脸了。有了脸面的人，自然也要讲究一些。 　　而且李春花三申五令的让三个儿子别在外面闹大事儿。省的把苏曼的工作给影响了。 　　不过老苏家人都没感觉到，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的围绕着苏曼思考了。 　　苏曼倒是暂时没管苏家人的变化。 　　如今她的首要任务就是提高自己的外界地位。 　　一个人在外面的地位提高了，在家里自然也就有了话语权。 　　这个道理虽然很粗，但是却也是一种守恒定律。 　　所以她并不急于改变苏家人的状况。 　　每天除了教孩子们之外，苏曼自己也把苏秋月留下来的课本翻看了一遍。 　　她念书一向聪明，学习能力很强。加上以前念书的时候成就就非常好，所以这些低年级的课本对于她来说十分的简单。 　　只复习一下，基本上就记起来这些知识点了。 　　唯一的就是一些语文方面的知识点，因为课文内容不一样，需要她自学。 　　等她翻完这些课本的时候，已经到了六月中旬了。 　　正是公社中学那边要考试的时候， 　　苏曼就直接去找了郭大队长。 　　她可记得郭大队长之前的承诺的。也许郭大队长随口一说不记得了，但是苏曼却牢记心中。既然人家开了这金口，她就必须得寸进尺一次了。 　　甭管以后往哪方面走，小学毕业的学历肯定是不行的，走不出这村子去。这也是她不着急和大队长申请办理大队小学的事儿。 　　就她这学历，就算能说服了大队长，那也是给别人做嫁衣。 　　这种吃亏的倒霉事儿，她是不可能做的。 　　到了大队部的时候，队里的干部们都对着苏曼笑了笑，还难得的打招呼。 　　他们现在每天都去听苏曼讲故事。 　　在这个看电影都困难的时代，现在苏曼已经是队里的“明星”了。 　　郭大队长正在忙着统计上半年工分的事儿，看到苏曼来了，就笑道，“咋了苏老师，工作上有什么安排？来，坐下说话。” 　　苏曼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手脚规矩的放着，“队长，是这样的。我最近给孩子们上课之后，发现孩子们对于学习还是很向往的，现在越来越多的孩子来上课了。所以准备下功夫好好教，虽然我不是一位正式教师，但是我有信心让他们能够学到足够的知识。不过我现在心里有些虚，就是我的学历问题。毕竟在外人看来，我是个小学毕业生。小学毕业生教小学生，总会让人觉得靠不住。可我的真实水平，绝对已经够中学毕业了，昨天我还把我姐留下来的试题做过了，都能考高分，绝对没问题的。所以我想着，我能不能去参加中学毕业考试。” 　　说这些话的时候，苏曼脸上的表情无比的诚恳，认真，自信。又带着点儿期待。这让郭大队长心情也受到了一些感染。 　　苏曼工作态度是没的说的。每天白天干完活，晚上还要给大家讲故事。真的很难得了。 　　而且他之前好像也承诺过，苏曼工作做得好，要帮她去公社中学那边说道说道的。 　　“这样吧，我这两天就去公社中学那边问问，看能不能这么做。到时候你也跟着我一起去走走。” 　　苏曼当即就满脸感激的站了起来，“多谢队长的支持和帮助。” 　　郭大队长到底是个大队干部，说话还是很算话的。说两天，还真的过两天就通知苏曼一起去队里了。 　　为了这事儿，苏曼还特意给孩子们放了一天假。 　　这可让孩子们失望极了。 　　他们现在每天都盼着和苏曼一起上课，上完课之后可以听故事，还可以做游戏，学唱歌。日子过的比掏鸟蛋挖蚯蚓好玩多了。 　　等苏曼出发去公社的时候，还有很多孩子在路口目送她，脆生生的喊着，“苏老师早点回来呀。” 　　看着这些孩子们期盼的小眼神，苏曼心里微微的一动，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就让自己清醒过来了。 　　不能心软，不能对别人抱有期待。 　　她对着孩子们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都回去吧，我会早点回来给你们上课的。” 　　孩子们还是眼巴巴的看着。 　　苏曼也没理他们了，转身跟着郭队长一起走。 　　郭大队长看着苏曼和孩子的互动，笑着道，“苏老师对孩子们还是很好 ，要不然这些娃们肯不会这么黏糊你。看来你还是很适合做老师的。” 　　“也是我们队里的风气好。孩子们没那么皮，都好带。” 　　这隐晦的把郭大队长给夸了一下。让郭大队长心里也乐呵了一下。 　　说起来，郭大队长并不算是一个特别负责的队长。也跟别的队长一样虚荣心强，所以这两年谎报产量的事儿没少做。现在队里天天喝糊糊，和他关系挺大。 　　但是郭大队长除了这点之外，其他方面也还算正直。不像一些黑心队长一样仗势欺人，欺压百姓。 　　所以郭大队长对自己的表现很是自信，觉得自己是一位为人民服务的好队长。 　　现在苏曼说队里风气好，那也都是他这个大队长管理有方呀。 　　公社离大桥湾生产队不算远，翻越一个不大高的山就到了。 　　郭大队长熟门熟路的就带着苏曼去了公社中学这边。 　　公社中学和高中时在一个院子里面的。 　　毕竟整个北河公社能够上初中的人不多，能上高中的人就更少了。所以并不需要多大的场地。 　　苏曼趁机打量了一番，一水儿的红墙黑瓦。在这个时代，这建筑在这一片里面已经说得上是“雄伟”了。 　　毕竟公社所在的镇上，很多房子都还是青砖，甚至是土砖。 　　看着这样的环境，苏曼再次把自己所在的大桥湾生产队的环境嫌弃的不要不要的。 　　“起点还是太低了。”苏曼叹气，“系统，你要是让我一开始就成为这中学的老师，可能我现在已经在这学校里面搞起了学雷锋活动了。所以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吗？” 　　789发出一个讨好的表情，“宿主宿主，你现在在你们班上也能搞啊，那么多的孩子，从小培养，以后世界充满爱。” 　　苏曼道，“心情不好，不想搞。” 　　789：“……” 　　这会儿功夫，郭大队长已经带着她到了一个一层楼的红砖房子门口了。上面挂着教务处主任的牌子。 　　走进去，郭大队长就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哎哟老罗，罗主任。好久不见啦。上次还是我们队里苏秋月同志上高中的时候，来和你见了个面。这次又来找你咯。” 　　罗主任是个戴着眼镜的瘦弱男人，大概五十多岁，留着偏分头。一看就是知识分子的模样。 　　面对郭大队长这粗鲁的招呼，罗主任表示不感冒，严肃道，“郭华亮同志，你这是来找我做什么？” 　　“当然是和教育有关了。我们队里的苗子还是很不错的。” 　　郭大队长回头就招手让苏曼过来，“苏老师，你过来。” 　　苏曼走了过来，对着罗主任就打了招呼，“罗主任你好。我叫苏曼。” 　　“老师？”罗主任注意到了刚刚郭大队长的称呼。 　　他可记得，现在大桥湾生产队是没学校的。 　　苏曼脸上露出不好意思，“我不是正式老师，只是带孩子们学习，他们随便称呼的。” 　　郭大队长笑着道，“对对对，我们生产队现在没学校，为了娃的教育，我们就让苏老师带娃娃们学习。还别说，现在教的挺好。我们队里娃都爱学。刚刚我们出来的时候，还盼着早点回去上课呢。” 　　听到这话，罗主任脸上露出笑容。 第8章 　　看到罗主任高兴了，郭大队长就进入主题了，“所以我们苏老师的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这个在我们整个生产大队，是得到承认的。但是……她的学历不够。” 　　罗主任边喝茶，边好奇问道，“苏老师是什么学历。” 　　苏曼道，“小学毕业。” 　　罗主任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赶紧将搪瓷杯子放到办公桌上，拿出自己的方巾擦了擦嘴，然后再次确认道，“小学毕业？能教学生？” 　　知道哪些生产队里面的人没啥学历，可这用小学生教学生……也太胡来了吧。 　　苏曼道，“虽然我是小学毕业，可我已经通过自学学完了中学课本。我的水平绝对能够达到初中毕业的水平。” 　　郭大队长点头，“对啊，苏老师的姐姐可是我们队里的唯一的高中生。对了，就是苏秋月同志。” 　　“苏秋月同学妹妹呀。” 　　罗主任虽然是管着初中的，不管高中，但是当初苏秋月上高中这事儿，他是知道的。 　　听到是苏秋月的妹子，罗主任表示更加不敢相信了。 　　“苏秋月同学的成绩可不好。” 　　郭大队长：“……可，可她不是咱队里唯一的高中生吗？成绩再差也不会到哪里去吧。” 　　“确实是你们队里唯一的高中生。不过那都是她个人原因才上去的，和成绩没关系。” 　　说起这个，罗主任心里就不舒坦。 　　苏秋月当初能够上高中，完全是因为和高中那边的老师关系好。她嘴巴甜，人也会来事儿，据说还给一些老师送过东西。 　　最后高中那边推荐的时候，苏秋月就上了高中了。 　　但是成绩那是真的不好。 　　这学生上了高中之后也不珍惜，整日里和学生们往县城那边跑，说是去那边找县城高中的学生借资料学习，开介绍信。可真的干什么，他们完全不知道。 　　当然，这些内情，肯定是不能和郭大队长细说的，只能含糊道，“反正就是不爱学习，成绩不怎么好。” 　　郭大队长挺尴尬的，以前也没问起这个事儿。 　　当时苏秋月能上高中，他还挺惊讶。觉得这老苏家终于出了个好苗子了。以后没准能给老苏家长脸， 　　谁知道在学校里面是这么个情况。 　　苏曼倒是不惊讶，她从一开始看到苏秋月的那些课本就知道了。 　　一个爱学习的人，作业本没多少，课本也没怎么翻。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是天才才行。 　　可老苏家应该没这基因。 　　不过甭管咋样，她可不能因为苏秋月的原因，让自己的计划打乱了。 　　她自信道，“罗主任，请你相信我，我姐姐是我姐姐，我是我。我们两人完全不一样。我当初之所以没上初中，不是我成绩不好，而是因为我身体差。但是我虽然没有出门，也坚持自学。我姐姐拿回来的试卷，我都会做。” 　　罗主任看着这小姑娘诚恳的样子，确实和苏秋月那学生不大一样。 　　他笑着道，“我刚也就随便说说，并没有说你和你姐姐一样的意思。” 　　苏曼笑着道，“这样我就放心了，毕竟我这次来，可是真的想证明我成绩好呢。” 　　罗主任好奇道，“怎么证明？” 　　苏曼笑道，“我想申请，参加咱们公社中学的毕业考试。” 　　罗主任：“……” 　　郭大队长见罗主任又不说话了，帮着说好话道，“老罗啊，给孩子一个机会吧。这娃真的不错，现在每天在我们队里义务扫盲，教会我们整个大队的人学会写自己的名字，还会认识老多字了。要不是因为这样，我也不会特意走这一趟。” 　　听到苏曼的所作所为，罗主任心里也有些感触。对待这样思想觉悟高的年轻人，总会多一些宽容。 　　“要说是来上学，我还能通融一下。可这直接考试……她没学籍，怎么毕业啊？” 　　苏曼道，“罗主任，我就是有一个希望，希望能够拿到一张初中毕业证。即便没有学籍，我也不在乎的。” 　　反正她也不准备去考大学的，学籍不重要。拿着一个毕业证书出去唬人就行了。等过阵子她把高中的课本复习一下，再来弄个高中毕业证书。 　　郭大队长叹气，“老罗，这孩子也没这么多要求，就是希望证明自己的水平达到了初中毕业的水平，以后能够堂堂正正的给我们那边教娃念书。” 　　说实在的，这事儿郭大队长是乐见其成的。现在队里可真找不到苏曼这种无私奉献的“知识分子”了。 　　拿着一般人的工分，但是做的却是知识分子的工作。 　　罗主任仔细一想，又看着郭大队长那张老脸，还有苏曼一脸的恳求期待。 　　最后点了头，“给她一个参加考试的机会。如果合格了，后面我们会发一张毕业证书给她。但是学籍是没有的。老郭，苏曼同志，这都是规矩。” 　　“能够证明自己的水平，我已经很满足了。”苏曼惊喜道。“罗主任，我真心的感谢你。” 　　说着还鞠了个躬。 　　毕业考试时间还要三天才到，苏曼可以提前回去准备一下，等考试那天直接过来考试就可以了。 　　苏曼和郭队长又是一番感谢的话，才离开罗主任办公室。 　　走在校园里面的时候，郭大队长还感慨，“苏老师啊，你当初要是能上初中也挺好的，你说你这水平……” 　　虽然没考试，但是郭大队长觉得苏曼懂那么多的故事，肯定是个文化水平很高的人了。 　　比苏秋月要强。 　　苏曼道，“只要想学习，啥地方都成。我自己也能学。现在这样也挺好，我要是来上学了，谁给咱队里扫盲呢。我现在一心一意的就想多做好事，给他人带来帮助。”这样就能挣很多很多圣母点了。 　　郭大队长被她这番话说的不住的点头，“好，这思想觉悟，没的说的。咱队里就是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 　　两人走出校园的时候，正碰着一些学生从外面走进来。都留着学生头，抱着书本。看起来还带着点儿城里人的洋气。 　　当然，这份洋气仅限于郭大队长眼里，苏曼倒是没看出什么洋气。 　　不过她倒是从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现在她已经通过原主的记忆，将身边的人都回忆了一遍，这会儿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目前的姐姐苏秋月同志。 　　苏秋月长的高挑，眉目清秀。不过因为这个年代营养不良的特色，所以也看不出多好看。 　　苏曼和她长的有些像。都像李春花。不过气质却很不同。 　　如果说苏曼长相属于那种温和清淡，苏秋月则属于那种神采飞扬的。 　　这会儿苏秋月正在高谈阔论。听那些女学生们嘴里笑嘻嘻的只言片语中，她们谈的并不是学习，而是谈县城百货商店里面的新产品。什么新来的布拉吉之类的。 　　郭大队长也看到苏秋月了，道，“哟，你姐呢，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苏曼道，“算了，她忙着呢。我想早点回去上学，和她一说话，又要耽误时间了。以后机会多。” 　　郭大队长也不耐烦和这些女学生们打交道，于是装作没看到一样，带着苏曼就走了。 　　倒是苏秋月走过去的时候，眼神一瞟，看到了熟悉的人影，不过回头看的时候，人又走远了，只看到背影。她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 　　她妹子那个人，平时怪里怪气的不爱讲话。也不爱出门，不可能跟着别人跑出来的。 　　“哎秋月，你看啥呢。” 　　苏秋月笑着道，“没看啥，想着就快放假了，咱又有一阵子不能见面了。” 　　其中一个短发女生笑着道，“哎哟，别说这种话。咱还不能见面？回头你说一声，咱一起去县里逛逛去。你说的对，就算没钱买，咱也要去见世面。” 　　也有女学生附和，“对啊，你不是在县城高中也认识人吗，啥时候带我们认识认识。我也认识个县城的人。听说县里单位时常在招工，咱到时候也多个消息。” 　　苏秋月笑道，“有机会吧。”这机会当然是没有的，她自己还想认识呢，可能去哪里认识县城高中的人呀。人家那可是城里人。 　　想到刚刚在县城见识的一切，她心里心生向往。 　　又有些挫败。 　　现在家里人都以为她上了高中，就能进城里工作。但是实际情况哪有这么简单。 　　城里那些单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人家都是爹妈是工人，子女去接替的。要么就是中专学校对口分配的。而她这样的高中生，在县城高中也有不少。高中生也不是直接就能进厂里的，还要去考试。 　　她没有城里户口，参加招工考试都没资格。人家单位压根就不接收。 　　她经常去县城，都知道县城很多高中生是待业在家里的。 　　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她现在都不知道到时候咋和家里人交代。 　　她现在之所以这么往县里跑，也是为了能够多进城找机会。可去了城里，除了去百货商店里面逛，她都不知道自己能找谁。 第9章 　　苏曼从公社回来之后，并没做和老苏家人说起苏秋月的事儿。 　　倒不是她品德高尚不屑于背后说人，而是懒得说。到时候不管信不信，都是一堆麻烦事儿。 　　苏家人问她有没有见到人的时候，她也推说没见到。倒是没让苏家人继续问下去了。 　　因为还剩下三天的时间要考试。苏曼也没托大，而是抓紧复习。白天的时候就让孩子们在教室里面做游戏，学唱歌，随便安排一个优秀的孩子带着其他人孩子复习功课，她自己坐在教室里复习。临时抱抱佛脚。 　　连着准备了三天之后，苏曼就自己去了公社中学这边考试。 　　因为罗主任的安排，她跟着毕业班的一个班级一起考。 　　面对其他学生好奇的注视，苏曼都当做没看到一样，专心的等着试卷发下来。然后动笔写字。 　　试卷的内容还是很简单的。很多都是考的课本知识。没有后来那种各种刁钻的题目。 　　上午考完语文数学之后，苏曼也没回去吃饭，而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从系统这边买了自己的食物，好好的吃了一顿。 　　吃饱之后，又找教室休息。下午继续考。 　　等考完之后，她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考试情况，觉得十拿九稳之后，心情放松下来。走路的时候，都觉得浑身带风。 　　这次走出校门就没碰到苏秋月了。 　　不过苏曼已经听说了，高中好像昨天就已经考完了，但是苏秋月竟然没回去。 　　介于以后也是要被自己和谐的一份子，苏曼路过学校大门口的时候，还问了问门口看门的大爷。 　　这大爷在学校门口干了许多年，里面的学生都知道。一听找苏秋月的，大爷就道，“那闺女今天一早出门了，和几个女学生一起走的。说是去县里借书去了，都是爱学习的娃。别担心，有伴儿呢。再说了，这可是新社会，治安好着呢。” 　　苏曼知道苏秋月的去向之后，也没再多问。 　　毕竟苏秋月对于她来说，和陌生人差不多。没什么好担心的。 　　回去的路上，苏曼热的心情烦躁。 　　路上碰到几个搬着东西的人，她也当做没看到一样走过去。 　　789：“宿主宿主，你应该帮忙的。” 　　苏曼用手掌给自己扇了扇风，“太热了，不想动。” 　　她现在每天晚上给人开故事会，因为时间延长，已经从之前的8个圣母点的奖励，增加到了现在每天15个圣母点的奖励。足够她日常三餐温饱了。偶尔还能给自己吃点别的东西。 　　所以她现在对于做好事也没那么积极了。 　　毕竟她现在这个情况，属于有钱也没法花的阶段。 　　789露出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不是说，做好事做多了会形成习惯吗？我的设计者就是这样的理念，为什么宿主一点没改变。” 　　苏曼：“可能我意志力比较坚定。” 　　789：“……” 　　到了没什么人的山路的时候，苏曼还买了一个冰激凌出来吃，顺便喝了一杯冰镇可乐。不过即便如此，回到大桥湾的时候，也让她热的受不了了。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晒成鱼干了。 　　她心里更加庆幸之前已经脱离体力劳动，进入了脑力劳动阶段。 　　要不然这大太阳就能要她半条命。 　　突然，不远处传来扑通一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落入水里的声音。 　　苏曼下意识的往那边看了一眼，就看到村头那池塘里面，几个孩子正在岸上大喊大叫的，“落水啦，黑皮落水啦。” 　　还有孩子机灵的去喊人。 　　不过这会儿正是上工的时候，大伙儿都在地里上工呢，赶回来也来不及了。 　　苏曼想也不想，冲了过去。 　　虽然离着池塘不远，但是那落水的娃娃一点水性也没有，在里面扑腾两下就沉下去了。 　　苏曼跳进去快速游过去，然后沉入水下救人。 　　“呀，苏老师跳水啦。” 　　“苏老师游的好快。” 　　“苏老师也不见啦。” 　　孩子们见到有熟悉的大人来了，惊慌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了，但是看到苏曼也不见了之后，又开始慌的哭了起来。 　　突然，苏曼冒出脑袋来，手里还将一个孩子给托上水面。孩子们看到之后后大喊，“起来啦，起来啦。” 　　这会儿，有几个成年男人已经听到报信，也撒着脚丫子跑了过来，等跑到池塘边的时候，苏曼已经将人黑皮给拖上岸了。 　　不过这娃刚刚吞了太多的水，竟然晕过去了。 　　大人们赶紧冲过来，给这孩子做急救，这会儿人工呼吸还没普及，这些人知道给孩子按肚子压水。 　　看到孩子还是不醒，喊道，“这咋办哟，娃要不行了。” 　　苏曼喘了两口气，将人给推开，“让我来。我会急救。” 　　然后低头给这孩子做人工呼吸急救。很快，这娃就咳嗦出声了，脸上也没刚刚那样发青了。 　　“醒了，黑皮醒了。” 　　旁边的大人看到之后，一脸惊喜。 　　“黑皮啊，我的娃啊——” 　　一个中年女人撕心裂肺的喊着冲了过来。 　　然后一把将人抱在怀里哭。“娃啊，你咋了，你别吓你娘啊。” 　　“妈，”黑皮虚弱的喊了一声，“是苏老师救了我。” 　　“对啊黑皮妈，刚黑皮都要不行了，是苏老师下水救的人。” 　　刚刚来救人的大人帮着道。 　　黑皮妈刚刚担心孩子去了，倒是没想那么多，这会儿看到孩子没事儿了，又听说苏曼救人的事儿，立马就想找苏曼道谢。结果回头一看，人都不见了。 　　“苏老师刚走了。”一个小娃娃喊道。 　　苏曼走在路上，听到脑子里传来叮的一声，救起落水儿童，奖励1000点圣母点。建议可以兑换粮食400斤，猪肉20斤……” 　　听到声音之后，苏曼眉头一挑开，觉得总算没忙活。 　　789 发出一个感动的痛哭流涕的表情，“嘤嘤嘤，宿主，我误会你了，你太伟大了。你刚刚奋不顾身的去救人的行为，简直感天动地。而且你救人还不图回报，转身就走，深藏功与名。简直就是无名英雄的典范。” 　　苏曼翻了个白眼，“你想多了，我水性好。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同样是做好事，这个比较不费力，还能高收入。值得我去做。” 　　“那你为啥要走呢，你留下来，可以得到更多的人的感谢。” 　　苏曼道，“都一个队里的，谁不认识谁啊。我走了，他们不照样能找到我？”她总不能说，刚刚之所以要走，是因为她突然反应过来，救人之前的那一瞬间，她竟然没经过深思熟虑，就这么跳水了。 　　这让她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789：“……宿主，可是，可是我刚刚有感觉到，你有善意波动。” 　　“没有！”苏曼强调道。她才不是为了做好事呢。都死过一次的人了，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做好事。 　　回到家里才换下衣服，老苏家这边就来了好多人。 　　黑皮妈一脸感激的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块好料子。要给苏曼当感谢的礼品，看到苏曼之后，那眼泪就哗啦啦的往下流，“苏老师，是你救了我们家黑皮的命。我这不知道该咋感激你了。” 　　说着还要跪下给苏曼磕头。 　　苏曼可受不了这个，赶紧拉着她，“别这样别这样，这没啥的，我就是碰巧看到了，帮了一把。” 　　“苏老师，你这人咋这么好呢？”黑皮妈感动极了。拉着苏曼的手不放。手里的料子也往苏曼手里塞。 　　老苏家人正好回来了，他们在路上已经知道苏曼救人的事儿了，有些不敢相信，看到家里这个阵势，才真的相信了。 　　李春花夸张的跑到苏曼身边，“哎哟我闺女哟，你刚落水里又没有留下病根啊。你这身体本来就不好，还去救人，这可咋办哟。这以后身子咋补回来。” 　　苏三柱和李春花性子最像，也跑过来演，“对啊小妹，你身体从小就不好，这下子可亏大了。” 　　黑皮妈一脸尴尬。 　　她家里也没啥好东西。最好的就这料子了。 　　“以后我的口粮，我都分半碗给苏老师。” 　　和自己儿子的命比起来，少吃半碗粮食，黑皮妈觉得都是值得的。 　　为了儿子，连命她都能不要的。 　　李春花刚要拍板定下来，苏曼就摆手，“不用了。我也吃不了那么多。黑皮妈，这事儿没啥。以后让黑皮好好学习就成了。” 　　就那杂粮糊糊，她自己的都吃不下。 　　这下子不止黑皮妈感动了，其他来看热闹的社员们也感动极了。 　　这苏老师简直是好人啊。 　　每顿半碗粮食都不要。这得是多舍己为人，不求回报呀。 　　黑皮妈感动的鼻涕眼泪一大把，最后将手里的料子死活都要塞给苏曼，“咋样也要收下，要不然我亏心。” 　　苏曼却不大想要。这料子她真的看不上。 　　重要的是，现在已经想清楚自己救人的行为之后，她觉得人既然已经救了。就尽量的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好处。 　　之后她还有重要安排，现在如果接受了这布料，她舍己救人的形象就会打折，为了一块料子，这也太不值得了。 　　于是拒不接受，“这我不能要。我救人又不是为了一块料子。” 　　789已经感动的大哭起来，“这是多么知恩图报的美好品德啊。这是多么舍己为人的伟大品格啊。我已经看到未来世界充满爱。” 　　苏曼：“……” 　　李春花在边上看苏曼推拒料子的行为，一脸肉疼，“闺女，要不咱收下吧。” 　　“我说了，不收。” 　　苏曼坚定道，然后对着黑皮妈道，“拿回去吧，我不能要。”要了就影响我形象了。 　　黑皮妈激动的一把抱住苏曼，“苏老师啊，你真是大好人啊。” 　　苏曼：“……” 第10章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黑皮妈和那些看热闹的社员们，苏曼又被老苏家人围起来了。 　　李春花一脸肉疼，“闺女，该留下来的。” 　　“小妹，你这次真的是脑子不好了。”苏二柱有些不高兴道。 　　苏三柱唉声叹气，“小妹啊，你说说，这到手的好处咋就推出去了呢？” 　　苏曼其实挺认同他们的观点的。毕竟做好事哪能没好处呢，“不，做好事，不能要好处。拿了好处，这就变味了。我只是想单纯的做好事。并没想过让别人报答我。你们是不会理解我的心情的。” 　　老苏家人：“……” 　　大嫂林雪菊哼唧一声，“小妹不是我说你，你穿来穿去就这两件衣服，我都给你洗烂了。那块布要是留着，你还能扯布做衣服呢。” 　　多好的料子啊，这会儿能做两件短衫了。 　　林雪菊心肝儿也觉得疼了。 　　苏曼眼睛一亮，看着林雪菊道，“大嫂，幸亏你提醒我，我的衣服是少了一些。我现在好歹也是个体面人了，是应该做两件衣服穿了。”她回头看着还在肉疼料子没拿回来的李春花，“娘，你说是不是要做两件衣服了？你那儿还有票吗？” 　　李春花：“……” 　　票当然是有的，但是刚刚现成的你不要，现在找我这个当娘的要票？ 　　李春花突然扁了扁嘴，心里觉得委屈。自己咋生了个这么蠢的傻闺女哟。 　　之前还觉得有成算，现在看来，这脑子还是不够清醒啊，没得到自己的真传。 　　委屈归委屈，闺女开口了。这票还是要给的。 　　老苏家其他人其实衣服都不算多。毕竟家里人都穷，全年的衣服加起来，一共六套，缝缝补补也就那几件来回穿，轻易不会做衣服的。唯一例外的就是大闺女苏秋月，因为在高中念书，是个体面人，所以就优待了一些。 　　现在苏曼也算是个体面人了，这衣服自然也要做的。 　　李春花道，“回头去公社供销社那边扯布去。” 　　听到婆婆还真的同意了，林雪菊也道，“妈，我也要做一身，之前的料子给我们家石头和小草儿做了两件衣服，我都没得穿的。” 　　李春花凉飕飕道，“你都孩子他妈了，穿漂亮衣服想干啥？” 　　林雪菊气的脸红脖子粗的，还准备理论，就听李春花骄傲道，“你要是像我闺女这么出息，我也给你做新衣服。” 　　林雪菊：“……” 　　虽然老苏家人觉得苏曼脑子太笨，好处往外推，心里都觉得不舒坦，但现在不舒坦也没用了。他们缓过神来之后，倒是关注苏曼咋救人的。 　　听说是跳水里去救的。可小妹啥时候学会的游水的。而且听说还救人了。 　　黑皮之前都要不行了，小妹上去随便来几下，就活过来了。 　　这太神奇了。 　　就和小妹讲的故事一样神奇。 　　苏曼翻白眼，“你们什么时候关心我了，我小时候没人管我的时候，自己下水去学的，还能和你们说？” 　　老苏家人听到这个理由，倒是无从反驳。 　　毕竟大家都忙，不可能整天盯着一个孩子。啥时候学会的还真不知道。 　　“那你咋救的黑皮呢？”苏三柱问道。 　　苏曼道，“这个更简单了，多看书啊哥。好多卫生手册上面都有急救办法的。我也不记得是啥时候看的书了，可能是之前学校发的卫生手册上面看的吧。” 　　苏大柱一脸惊奇，“小妹懂的可真多。” 　　苏三柱点头，“是啊，这闷不吭声的学了这么多本事，咱都不知道呢。” 　　苏二柱道，“那是必须的，也不看是谁的妹子。我在村里就是水性最好的。” 　　李春花感慨道，“难怪都说会咬人的狗它不叫……” 　　苏曼表情麻木的看着她。 　　“咳咳，我的意思是，闺女啊，你能耐了。对了，你今天考试咋样，不是说去公社考试吗？” 　　李春花赶紧转移话题。 　　苏曼道，“十拿九稳吧。” 　　苏家人都有些不相信，毕竟当初大妹苏秋月可是学了两年，才学了那么多本事儿呢，那是正儿八经的在学校学的。 　　可小妹说自己自学就学出来的。咋觉得不靠谱呢。 　　不过倒是没人说扫兴的话，连最和苏曼不对付的林雪菊都没说。 　　担心说了之后，苏曼心情不好，今天又找借口不讲故事了。 　　这几天没人讲故事，他们憋得慌呢。 　　作为听众，他们需要精神食粮来弥补肚子饥饿的痛苦。 　　救人的事儿，在苏曼这边算是翻篇了，不过队里这边却闹的正热闹。 　　平时苏曼虽然也挺乐于助人，但是都是一些小事儿。大伙儿也没放在心上，顶多帮助的时候道个谢，然后对她个人有些改观。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是救人的大事儿啊。 　　这年头死去的人不少，也有很多孩子得病死了。也听说有些地方还有饿死的。 　　大伙儿并没有因为死亡而看淡了生命，而是更加敬畏生命。 　　以前是对生命逝去的一种无奈，没法阻止。现在一个人差点就要没了，但是却被硬生生的给救回来了……按照破四旧之前的说法，这就是把人从阎王殿里拉回来了呀。 　　一条命的事儿，那可不算小事儿。 　　而且事后苏曼竟然还丝毫不要回报，啥都不要。 　　在社员们心里，她的形象陡然拔高 。大伙儿回去之后也和家里人说起当时的事儿，虽然没亲眼看到救人的经历，但是不妨碍他们添油加醋的讲。 　　毕竟都是听故事听多了的人，也学会编了。 　　于是苏曼救人的事儿，被编的比真事情况更加艰险神奇。 　　连李春花带着儿子端着盆去打晚饭的时候，负责打饭的郭婶儿还特意给李春花多打了半勺，“给苏老师多吃点。” 　　其他人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李春花端着盆儿，心情带着点儿骄傲自豪。 　　她这么一把年纪，可从来没有享受过优待。以前都是她自己去可劲儿的折腾，争取来的好处，现在别人主动往她手里放，这感觉格外不同。 　　回去的路上，李春花自觉享受着这些人的目光，然后腰背挺直的端着自家的饭盆往家里走。 　　回到屋里，整个人面红心跳的将这事儿讲了一遍。 　　然后一直和家里人强调，“我啥都没闹，主动给咱多大的半勺。让咱二丫多吃点。” 　　活像是占了多大的便宜一半。 　　苏曼虽然并不瞧得上这半勺糊糊，但是对于这事儿也微微有些感触。 　　没想到她救了个人，除了黑皮妈之外，其他人也这么看重。 　　苏曼这会儿还不知道，不止其他人重视，连大队部这边也重视了。 　　其实平日里救人的事儿也不少，但是这次不一样。被救的是个孩子，救人的也是个半大的少女。 　　柔弱的少女跳入水里，解救了一个弱小的溺水儿童。在孩子已经快没气儿的时候，把他救活了。 　　这让队里的干部们觉得找到了宣传点了。 　　别看人家不是正儿八经搞新闻的，但是这抓看点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因为闹饥荒的事儿，社员们都吃不饱肚子，到处都是一片萧条景象。人都有气无力的，看着像个活死人一样的。 　　现在急需一些正能量的东西给大伙儿鼓鼓士气。活跃一下气氛。顺便也宣传一下大桥湾生产队的形象。 　　于是在当事人黑皮妈，也就是大亮媳妇，全名李喜梅同志的满怀感激的口述之下，队里决定给苏曼同志奖励一个奖状——英勇救人英雄奖状。 　　第二天苏曼下午讲完课之后，郭大队长就来会议室这边找到苏曼，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也没啥好准备的，就讲讲你救人的时候的想法，为啥要救人，救人之后有啥感想之类的。” 　　苏曼只想说一句，懒得说。 　　救人有啥好说的。救人的时候要是能有时间多考虑，这个人肯定是救不上来的。 　　至于救人之后，那就更没什么感想了。 　　难不成救了人之后还要浪费时间回忆之前救人的时候的状况，然后发出人生感慨？她是有多无聊才做这种傻事儿。 　　但是想到这个表彰大会，一定程度上也算是给她镀金了。所以这事儿就算不喜欢，也得接下来。 　　反正就当做自己在讲故事算了。“行，我一定讲得大伙儿都满意。” 　　晚上苏曼回家就和老苏家人说了这事儿。 　　老苏家人又是一阵惊喜。 　　他们老苏家竟然还能被表彰！ 　　苏铁山这个平日里闷不吭声的老汉也有眼睛雾蒙蒙的了。“我们老苏家，竟然还能有这样光荣的时候。闺女，你给咱老苏家长脸了。” 　　李春花着急道，“对了，我明天穿啥啊，是不是要打扮一下。” 　　林雪菊道，“娘，我是不是也要打扮打扮。” 　　苏家的男人们脸上都有些紧张。大伙儿都没准备好呢，明天该咋表现呢？ 　　二儿媳妇宋玉华声音怂怂的问道，“这，这不是小妹被表彰吗，咱为啥要准备？” 　　“……” 　　“你这个多嘴的婆娘！”苏二柱恼羞成怒的骂道。 　　苏曼抬起眼皮子看着他，“二哥，注意用词。我明天是要被表彰的，我可不希望家里闹出让人笑话的事儿来。” 　　李春花赶紧道，“对对对，都别给咱家二丫丢人，要是谁丢人了，我把谁给丢出去。” 　　苏二柱是个暴脾气，但是仅限于对自己的媳妇。对自己家里其他人，倒是收敛一些。特别是如今小妹很出息，就更加收敛了，于是板着脸瞪了眼自己媳妇，但是没继续发脾气了。 　　宋玉华感激的看了眼自己小姑子。 　　苏曼倒是装作没看到。她并不想让这个二嫂觉得自己是故意帮助她的。觉得有人可以依靠。 　　她对这种夫妻问题也并没掺和的意思。只想让宋玉华同志知道，自己的丈夫并不是那么的无敌。 　　被老娘和妹子说两句，照样就蔫儿吧唧的。 　　第二天队里人就都得到通知了，通知今天中午队里开大会。 　　因为天气热，中午休息时间长，正好用来开大会，也不耽误工作。更不耽误晚上扫盲的时间。 　　队里可好久没搞这表彰大会了，听到这消息之后，倒是让整个生产大队的气氛活跃起来。 　　上午还提前一个小时下工搭台子。 　　等苏曼这边给孩子们下课了之后，广场上台子也搭起来了。 　　还挂了一个横幅，横幅上用红纸贴着几个毛笔大字，“英勇救人英雄苏曼同志表彰大会。” 　　社员们放下锄头就跑过来站在大太阳底下，脸上满是准备看热闹的兴奋劲儿。 　　老苏家人沾光，被让到了最前面站着。一个个都是一脸兴奋骄傲的样子。 　　郭大队长进行了开场白，“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就在两天前，我们的苏曼同志英勇的救下了溺水娃儿孙小刚，就是大亮家的黑皮。事后，苏曼同志坚定的拒绝了来自大亮媳妇的感谢礼，这是一种英勇救人，舍己为人，不图回报的高尚品德，所以，我们大桥湾生产大队部决定对苏曼同志进行表彰。现在，请苏曼同志上台来发表讲话。” 　　苏曼正准备上台，就被大队部的人给拦住了，往她身上扎了一朵大红花，活像古代新郎官身上戴的那种。 　　苏曼：“……” 　　这会儿村口的方向，苏秋月满头大汗的走回来了。 　　这一路上太阳晒的她有些头晕，恨不得马上就要到家里去。 　　想到回来之后还要干农活赚工分，她这心里就在滴血。心里琢磨着要找啥借口躲过农活。 　　突然，她发现地里竟然没啥人，进村里之后也没发现啥人。 　　回屋里去，屋里竟然也关了门。 　　她喊了两声都没人答应。 　　倒是隔壁门传来声音，是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太太回应的，“听着是苏家大丫头的声音吧，家里人都不在呢，今天队里开表彰大会，表彰你们家二丫，都在队里广场上。” 　　苏秋月顿时瞪大了眼睛。 　　没听错吧，表彰二丫？ 　　广场这边，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下，苏曼硬着头皮走上了台子，露出一个淡定的笑容，“首先，我要感谢队里对我的肯定与鼓励。然后也要感谢大伙儿在这大热天里，依然来参加表彰大会。大家辛苦了。” 　　这话让大伙儿心里舒坦。 　　这天气确实热，苏老师可真是体贴。 　　郭大队长适时的穿插旁白，“苏曼同志，讲讲你救人的时候咋想的，心里有啥感想。” 　　开苏曼就开始了自己的演讲，“两天前，我从公社回来，刚进村子，就听到有孩子落水了。就在几秒钟的时间里，我脑海中闪现出了很多的想法。在新社会的教育之下，我们应该拥有一颗乐于助人的心，任何时候，见到有人需要帮助，我们应该伸出自己的双手……救人救人救人，我的内心不停的呐喊，本能催促我要赶紧救人。救人如救火，那一刻，我毫不犹豫的跳下了水。水底漆黑一片，喘不过气来，我当时想的不是我自己，而是想着，孩子在水底下该有多害怕，多难受。我要早点儿找到他，把他救起来，哪怕我起不来，我也要把他托举回岸上，用我单薄的双手，托举一条生命，哪怕我的双手，承受不了这生命的重量……虽然那天很危险，但是如果让我选择，我依然会奋不顾身的跳下去救人。因为我的良心告诉我，不能见死不救。” 　　底下的黑皮和黑皮妈泪流满面。 　　太感人了。 　　从人群里面挤进来的苏秋月正好听到后面几句话，听完之后，看着台上的苏曼，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觉得好像起了鸡皮疙瘩一样了。 第11章 　　表彰大会随着苏曼演讲结束之后迎来了大会高潮。 　　心软的人抹泪，其他人则鼓掌。 　　觉得着文化人讲话就是不一样。啥双手托举生命，太形象了，又让人觉得心里有些发胀。 　　郭大队长当着所有人的面，向苏曼送上了奖状和一个搪瓷杯子，一条毛巾。 　　这些东西在这会儿，可算是非常不错了。 　　一般人家都没搪瓷杯子用的。 　　苏曼对这杯子也很满意，微笑着拿了过来。 　　“以后，我会继续为队里，为大家伙儿多做好事。只要需要我，我就会伸出双手。” 　　郭大队长笑着带头鼓掌。 　　整个表彰大会这才圆满结束。 　　等大伙儿都走了之后，苏家人赶紧过来找苏曼，李春花拿着苏曼那张奖状左看右看，然后宝贝一样的捧着，“回去我就贴起来。” 　　“贴在堂屋里。”苏铁山发话道。 　　担心媳妇到时候贴在房间里，没人看得到。 　　李春花道，“听当家的。”然后对着自己儿子和儿媳妇们道，“你们给我看好了，可别让人给弄坏了。特别是小石头小草儿，两个娃正式调皮的年纪，老大家的要看好了。” 　　林雪菊心里别提多不得劲儿了。 　　自己生的可是龙凤胎，难不成还抵不住一张破奖状？ 　　有啥了不起的。 　　她心里酸溜溜的，不过到底没说话。 　　老苏家的人正准别回去拿盆去食堂打饭，就看到苏秋月站在路口等着他们。 　　“大丫，你回来啦！”李春花高兴的走了过去。 　　她可是好久没看到这出息的大闺女了。 　　苏家其他人也喊来一句大妹。 　　苏三柱和这个大妹关系还算不错，笑嘻嘻道，“大妹，你啥时候回来的，刚刚咱家表彰大会看到没，咱小妹得奖状了。” 　　“没看到，”苏秋月道。 　　当然看到了，刚刚她还一直站在他们身边。 　　结果看着自家妹子演讲完了之后，家里人竟然都没发现站在旁边的自己，反而一窝蜂的朝着妹子跑过去了。 　　这让一只作为全家中心的人来说，心里很是不得劲儿，酸溜溜的。 　　所以她也没过去找他们说话，而是到路口这边站着，装作是偶然遇到。 　　李春花一听自家闺女竟然没看到，一脸惋惜，“哎哟，咋就没碰上呢。这么好的事儿，咱老苏家第一次被表彰呢。还分了一个搪瓷杯子和一条毛巾。还有这奖状，你看看，你妹子现在是英雄。咱队里的英雄。” 　　苏三柱道，“小妹刚讲话可得劲儿了。大家听着都哭了。” 　　“是啊，讲的真好。”苏大柱也道。 　　苏二柱道，“文化人就是不一样。” 　　苏秋月顿时侧目，文化人？她妹子就是个小学毕业好不好！ 　　苏曼可不想晒太阳，提醒道，“娘，回去再说吧，热得慌，我下午还要忙呢。” 　　“对对对，咱边走边说。大丫，我和你好好讲讲你妹子做的那些事儿。” 　　听多了故事，李春花也是个会讲故事的人了，将的高潮跌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亲眼看到了。 　　苏秋月听的目瞪口呆。 　　自家妹子还能做出这样英勇的事儿？ 　　“二丫，你这变化挺大啊。”苏秋月惊讶道。 　　苏曼道，“人长大了，总要有点儿变化。不能一成不变。” 　　苏秋月更不淡定了。 　　瞧瞧这说话语气都不一样了，带着风一样。以前二丫哪里会这样和她说话啊。都是她说着，二丫听着。甭管同不同意，都很少吭声。 　　就算吭声了，大多数也是服从她的。 　　苏秋月觉得自己这才一个多月没回来，自家妹子这变化竟然这么大了。 　　结果回去的路上，碰到几个端着盆去大队食堂打午饭的人看到苏曼了，喊一声苏老师。 　　她就更惊讶了，等人走了之后，她问道，“苏老师……喊的不会是二丫吧。” 　　林雪菊见苏秋月这样，心里有了坏水，立马接话道，“可不就是咱二丫吗，现在二丫可出息了，不用下地干活，每天就带着孩子们上课学知识。晚上还给大家扫盲就能拿工分呢。大妹，你这放暑假回来了，还得下地吧。” 　　苏秋月：“……” 　　她妹子一个小学毕业生，竟然还能干这事儿？ 　　“我这才多久没回来，家里发生事儿挺多的。” 　　李春花高兴道，“可不是吗，都是好事儿。现在你姐两都出息。二丫不用下地了，你以后毕业了去城里。谁家也没咱家闺女这样出息的。” 　　苏秋月：“……” 　　回到家里之后，李春花又带着苏三柱去打饭了。这一次走出去，她挺直腰板，总觉得自己格外不同。毕竟是英雄家属了，自然是要拿出自己的气势来的。 　　连插队都不想插了，英雄家属怎么能做插队这种事儿呢，丢份儿。 　　社员们可不知道李春花同志的心里变化，见到她竟然老老实实的过来打饭，也不闹腾，就站在背后排队，一个个心里惊奇之后，想想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苏老师这样的好品德，家里人多少也会受到一些影响的。 　　看来李春花同志已经被苏老师给感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于是大家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李春花觉得这是作为英雄家属得到的羡慕的目光，于是抬头挺胸，接受众人的瞻仰。 　　苏家这边，苏秋月回了屋里，就发现真的不一样了。 　　房间里面又多了一个书桌，是她爸妈屋里放水杯的那个。 　　上面还放着一些写字本和铅笔，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一看就是知识分子待的地儿。 　　苏曼将搪瓷杯子和毛巾往桌上一放，就显得更不一样了。 　　苏秋月看了看自家妹子，“二丫，你这是咋了，咋突然给人扫盲去了？还带孩子上课。” 　　她都要好奇死了。 　　咋也不明白，自己妹子一个小学毕业的，大队部竟然同意她这么干。 　　苏曼道，“只是想为大队部做一些好事而已。” 　　“……大队部为啥同意你去啊，你可是小学毕业。” 　　苏曼道，“可能是因为其他高学历的人，不乐意做这些事儿呗。毕竟像我这样无私奉献的人，太少了。” 　　苏秋月：“……” 　　问半天竟然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还以为这妹子变化这么大，应该和以前不一样了，结果还是以前那个性子，话少，沉闷。 　　但是为啥刚刚讲台上讲话，说那么一大堆呢。 　　姐妹两没说一会话，李春花就嚷嚷着让大伙出去吃饭了。 　　“我这是沾了我们二丫的光了，走出去了人家都看着我，别提多羡慕了。二丫，你真是给咱家长脸了。” 　　苏铁山一听，眉头都挑起来了。 　　等李春花给他打了一碗口干巴巴的野菜糊糊之后，他就端着碗起身出门，“家里太热，我出去转转去。” 　　李春花：“……”这外面不是更热吗？ 　　结果其他儿子分了吃的之后，也都端着大海碗往外面走，“我跟我爹出去转转去。” 　　“……” 　　屋里就剩下媳妇和闺女了。看着自家两个闺女，李春花就将男人和儿子扔一边去了。然后一边吃，一边笑眯眯的看着两个闺女。 　　“二丫够不够，不够再添点儿。” 　　苏曼摇摇头，心里琢磨着现在苏秋月回来了，她以后这加餐不方便了。这住房问题还是要解决，不能总是和人挤在一个屋里。而且现在住的这屋子环境太差了，土培的房子阴暗潮湿，实在不适合住长了时间。 　　李春花问完苏曼之后，这才又问大闺女。 　　“大丫呢？在学校没少吃苦吧，多吃点。” 　　苏秋月酸溜溜的扁扁嘴，觉得娘也变了。她摇头，“我不要。” 　　林雪菊道，“娘，他们不要，我要。” 　　李春花就不高兴了，“你吃那么多干啥，不是给你盛那么多了吗。她们两个这么辛苦都没要，你咋要那么多。刚大柱还把自己的分你那么多。一个女人咋就这么能吃的。你吃完了，你男人和娃吃啥？” 　　林雪菊气在桌子底下跺脚。 　　搞不过婆婆，林雪菊就对准了自家大姑子，“大妹回来了，这下午要去上工了吧，要不然家里口粮不够啊。” 　　别看没上工的人可以按照人四劳六分口粮，但是苏秋月这么大的人，按照人头饭的那四层粮食压根不够吃。 　　所以放假的时候也是要下地的。 　　平时周末放假不回来帮忙，大伙也不说啥了，这长假待在家里，是必须要下地的。 　　要不然大队长都不答应。 　　队里可不养闲人。 　　听到林雪菊这话，苏秋月的脸顿时黑了。 　　这大太阳的，晒死了，还要出去干活。 　　在学校呆的时间长了，加上经常去县城走动，苏秋月已经把自己当做半个城里人了。 　　她羡慕城里人的生活，喜欢坐在课堂里面的时光，并不喜欢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而且，二妹现在都不用下地了，她一个高中生还要下地…… 　　“妈，我想在家里学习。明年就毕业了。没准能考上大学呢。” 　　林雪菊可不相信，“大学可不是谁都能考的。” 　　苏秋月冷笑道，“大嫂这是不相信我们老苏家人的脑子吗，我就是脑子聪明，别人家是羡慕不来的。我要是考上大学，这不是全家光荣吗？” 　　这话当然是说说，她心里也是明白考大学是不可能的。别说她了，他们整个公社中学这个水平，都不一定能有一个考上大学的。 　　李春花有些意动，听说大学生那都是出来就当大干部的人，去大单位上班，福利待遇好着呢。 　　自家要是出这么一个，那可真是光荣了。她这辈子都要让人羡慕的。 　　……可是不行，大队和小队这边的干部都不会同意的。 　　家里有人闲着，队里人有样学样的，都等着喝西北风吧。 　　你三天两头的请个假也成，就算去地里偷懒都成，但是不能长期不下地。特别现在还农忙的时候。 　　“闺女啊，我倒是同意，但是大队部那边不同意的，你还是去下地吧，回头我把煤油灯拿过来，你晚上和二丫一块念书。二丫都是晚上念书的。” 　　林雪菊得胜的笑了笑，“就是，小妹就是晚上念书的。这才是读书人的样子。” 　　苏秋月顿时被噎住了。 　　她看了眼正低头慢条斯理吃饭的苏曼，“我好歹也是个高中生呢，回头我就去找队里说，我和二丫一块给队里上课还不成吗？我肯定教的好。” 　　李春花觉得这注意不错，都是闺女，都有本事不去下地，她当然是高兴的，于是看向苏曼，“二丫，你说呢。” 　　苏曼这才抬头看着她们，“大队说啥就是啥。” 第12章 　　“当然是不可能同意的。”郭大队长严词拒绝道。 　　中午上工前，李春花就带着闺女去找郭大队长了。本来还让苏曼跟着一起来，苏曼以要备课为由拒绝了。然后李春花就自己带着闺女过来了。 　　结果才提了这个话头，就被郭大队长一口拒绝了。 　　苏秋月不服气道，“队长，我可是高中生！我们家二丫一个小学生都能给上课，我咋就不能了？” 　　“那当然不一样的。”郭大队长道。“苏老师就算不上课，只晚上给大家扫盲，大伙儿都乐意让她不上工，白拿工分。说白了，苏老师这是得到人民群众的认可的，你能行吗？” 　　“我也能行，我们二丫会的，我都会。” 　　苏秋月十分自信道。 　　郭大队长心道我要是没听罗主任说那些话，我倒是相信你这话。可现在不能信。 　　“你会讲故事吗，来，给咱讲一个，要是讲得好，大伙认同。也不是不能同意。” 　　“啥故事？” 　　郭大队长就道，“那就以你的名字来讲一个故事吧，” 　　苏秋月懵了。 　　她名字能有啥故事啊。 　　她当初出生的时候是在秋天，月亮又大又圆，就取了这个名字，能有啥故事啊。 　　李春花着急了，“闺女，你真不会啊，你妹子就成。随便一个名字，她都能讲出来历。大伙都爱听这个。” 　　苏秋月真不会。她课本都看得少，除了偶尔老师讲的一些什么农民阶级工人阶级的先进事迹之外，其他真不会。连环画倒是会讲，但是也和她名字没半毛钱关系。 　　她家二丫到底是啥时候有这个本事的！ 　　看着苏秋月闷不吭声的说不出话来了，郭大队长就知道，这丫头是真么进苏老师那样的本事的。 　　于是两手一摊，“看吧，你虽然是个高中学历，可你啥都不会。那肯定是不能和苏老师一样的待遇的。好好干活，今年你的工分可真不多。回头还要吃你老爹老娘的。” 　　苏秋月不甘心。她能去上高中，就是因为她不服输，能说会道，会笼络人。 　　现在她竟然连去给队里那些小娃娃上课都没资格。 　　这让她挺受打击的，“我不会讲故事，可我会讲课啊。说句现实的话，我们学校很多老师也就是高中毕业呢。” 　　郭大队长道，“那人家是有本事。高中生这么多，也不见得个个都有本事。” 　　这个道理他还是从苏秋月同志身上领悟到的。 　　苏秋月心情比较敏感，觉得这郭大队长话里有话，更加不服气了。 　　她可是队里唯一 高中生，竟然受到这样的待遇。 　　“给我一个机会吧，队长，让我试着讲讲课，没准孩子爱听。” 　　李春花也帮着闺女演戏，开始抹眼泪，“我们可是贫农啊，我闺女是贫农里面走出来知识分子，队里也不能这么欺负咱呀。不能连个机会都不给。” 　　郭大队长真的不耐烦和这母女两扯皮拉筋的。 　　他对老苏家这样的混子家庭并没有什么好感。要不是看在苏老师的份上，早让他们去上工去了。 　　“这样吧，待会上工之后，你就和我去一趟会议室那边，给那些孩子们上一节课试试看。要是真讲得好，我让你给苏老师分担一下工作。但是即便你去给孩子们讲课了，没课的时候，也是要下地的。” 　　听到郭大队长的话，苏秋月立马高兴的应了，心里信心十足。先去讲课再说，到时候她和妹子一商量，全天给她讲，不就成了？ 　　她就不信自己妹子一个小学生能讲课，她一个高中生还不能讲了。 　　于是苏曼刚领着自家龙凤胎侄子侄女到大队会议室这边上课，郭队长也领着苏秋月过来了。 　　苏秋月脸上意气风发，精神抖擞。 　　郭大队长背着手满脸严肃，“苏老师啊，苏秋月同志觉得她也能讲课，我让她来试试看。要是讲得好，我就让她给你分担一部分工作。” 　　苏曼点点头，当然没拒绝。 　　她觉得骄傲的苏秋月同志，是该吃点儿亏，才能正视自己的自身情况了。 　　于是第一节 课，苏曼就将课本交给了苏秋月。 　　孩子们看到是苏秋月，还有些意外。 　　他们是认识苏秋月的，队里唯一 高中生。但是平时接触少。而且这位大姐姐也看起来不大好接触的样子。 　　陈二蛋举起手来问道，“你是我们的老师吗，那苏老师还给我们讲课吗？” 　　其他孩子很关注这个问题。 　　苏秋月微笑道，“苏老师也会给你们讲课，我也会给你们讲课，互相分担。” 　　“老师，你会啥啊？”李虎子问道。 　　“我会的东西很多的，这些以后慢慢告诉你们，我们先来讲课。” 　　听到苏秋月说会很多，孩子们也没说啥。毕竟这位也是苏老师的姐姐。姐两应该也差不多吧。 　　于是和对待苏秋月一样，认认真真的开始听课。 　　二十分钟之后，课堂上睡了一大堆孩子。 　　没睡觉的也在下面疯着玩。 　　郭大队长在窗户外面看到这个情况，脸都黑了。 　　之前苏老师上课的时候，他也来看过。孩子们别提多积极了，都认真听课，还抢着回答问题。别提多有学习劲儿了。 　　要是像这课堂里面这样，那还不如不开课了。 　　没等苏秋月一节课讲完，他就招手让苏秋月出来了。 　　苏秋月道，“大队长，我讲的咋样，这课本上我都懂。” 　　郭大队长差点一口气没出来，“你当然懂，但是孩子们懂吗？你没看到他们睡觉吗？” 　　“我喊了，他们应了之后继续睡，我也没办法。这些娃太皮了。” 　　苏秋月不觉得自己没讲好。学习态度很重要，这些孩子们态度太不好了。 　　听到这话，郭大队长更气了。 　　他当然知道队里的孩子又野又皮不好管。这要是没有苏老师之前的对比，他也不怪苏秋月没本事。 　　但是有了对比之后，这显得苏秋月这话全都是无能的借口。 　　他严肃道，“不用多说了，你不适合干这个，去上工去。” 　　然后背着手去办公室那边找苏曼。 　　很快，苏曼就过来上课了。 　　苏秋月眼看着自己妹子走进了课堂里面，拍了几下手掌，然后二话不说就让全班的学生开始唱歌。歌声洪亮，顿时让那些睡觉的孩子给惊醒了。 　　等这些孩子们醒来之后，苏曼又笑着让大伙道，“来，咱们一起唱拍手歌，都拍起来。” 　　几分钟之后，声音结束，孩子们都醒了，苏曼开始讲课。 　　讲课的时候，苏曼时不时的留一个悬念，提一个问题。还穿插一个寓言小故事，或者一个数字游戏，让这些孩子们没有一刻是空闲的。一堂课下来，都在积极的听课。 　　苏秋月：“……” 　　经历了学生们的差别对待之后，苏秋月魂不守舍的去上工。 　　太阳底下，晒的人头皮都疼。 　　李春花看到闺女来了，心疼的给她脑袋上包了一块布，“你咋来了，不讲课了？” 　　苏秋月点点头。她现在都不知道，为啥自己就没有苏曼做的好。 　　“娘啊，你说我真的不如二丫有本事吗？” 　　“……你们都有本事。当然，二丫确实很有本事。”都是自己闺女，李春花实话实话道。 　　苏秋月听到这话，顿时满心酸涩。 　　连娘都要强调二丫有本事，这不就是说她不如二丫吗？ 　　干了半天的活，苏秋月累的都要脱层皮了。 　　她坚定了自己要离开农村，进城的伟大目标。 　　晚饭照样吃的野菜玉米糊糊。 　　吃个半饱，压根就不够。 　　因为她粮食关系在学校，平时吃学校食堂，比在队里还是要吃的好一些。 　　在学校能吃七分饱，在这里只能吃五分饱，还要干活。 　　吃完之后，苏秋月就去洗澡准备和家里人聊聊自己的伟大前程，然后看看家里能不能资助点啥。毕竟是一人光荣，全家沾光。结果全家人竟然都出门了。 　　连才一岁的小侄女小米粒都被二嫂宋玉华抱着出门了。 　　“二嫂，这是干啥啊？” 　　宋玉华急匆匆道，“去抢位置啊，小妹扫盲呢，咱去晚了没好位置。” 　　说着就端着个小板凳跑了。小米粒还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 　　广场上这会儿已经坐满了人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要唱大戏看电影呢。 　　趁着天还没黑，苏曼就先将今天要讲的几个字都贴出来了。 　　然后开始给大伙儿讲这些字。 　　虽然夏天天黑的晚，但是天也是越来越暗，等苏曼这边讲完了，再让大伙儿学字的时候，大伙儿已经看不清楚这些字长啥样了。 　　好在大伙儿也不是真的来扫盲的，就是来听故事的。苏曼也不是真的给大伙扫盲的，也就是来混圣母点的。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即便字看不清楚，依然拍掌叫好。 　　苏秋月默默的站在人群里面，看着台上万众瞩目的苏曼。 　　她觉得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儿。 　　多的都让她有些不真实了，感觉像做梦一样的。 　　晚上回到家里。苏曼才冲了澡，大嫂林雪菊就自觉的去帮着洗衣服了。然后提醒抱着孩子的宋玉华，“玉华，明天就归你了。” 　　宋玉华柔柔道，“我记着呢。” 　　苏秋月：“……” 　　晚上回到房间里面，苏秋月躺在床上，看着已经躺在床上睡觉的苏曼，声音有些酸溜溜的，“二丫，你变化好大，姐都要不认识你了。姐记得，你以前都不爱理人。” 　　苏曼睁开眼睛，“是我变化太大，还是你压根没变化？” 　　苏秋月皱眉道，“你这话啥意思？” 　　“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每个人都会成长的。你不进步，别人就会超越你。” 　　苏秋月微微激动道，“你的意思是你会超越我？二丫，我可是你姐！我好歹也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念的高中，我以后是要进城的。是，我现在是不如你舒坦。可是，咱要看以后。” 　　没错，二丫现在不用下地又咋样。只要自己进了城里了，就和她是不一样的了。 　　苏秋月觉得自己没必要气馁，自己还是家里最优秀的孩子。以后家里人还是会围着她转的。 　　苏曼懒得和她争论，苏秋月实在算不上优秀。但是和苏家其他人比起来，显然是在矮子里面拔高个儿，所以显得特别优秀。但是问题来了，因为这种对比产生的虚假优秀，导致她内心深处可能有点儿好高骛远。这也是苏曼和她接触的时候所观察出来的。 　　要让苏秋月彻底的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当然是要让她接受现实的洗礼才行。 　　苏曼拿着芭蕉扇给自己扇了扇风，然后眯着眼睛睡觉。可惜耳边不停的传来蚊子嗡嗡嗡的声音，让她睡的并不安稳。 第13章 　　苏秋月试图讲课，却没成功的事儿，很快就让其他社员们知道了。 　　孩子们回家里多了一句嘴，社员们就知道，原来老苏家那个上高中的大闺女回来给孩子们讲课，竟然没人听，然后就没下文了。 　　没下文肯定是因为讲的不好呗。 　　按照自家孩子的说法，完全听不懂在讲啥。 　　社员们倒是没怀疑苏秋月的能力问题。毕竟人家正儿八经的进入了高中了，那肯定是有能耐的。所以她做不好这事儿，肯定不是能力问题。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苏老师的能力太强了了，高中生都做不来的事儿，她一个小学毕业生就能做。 　　都说聪明人不爱说话，苏老师就是话不多的聪明人。 　　于是大伙儿心里，苏曼的形象再次上升了。 　　以前没有参照物，只知道很厉害。现在有了现成的高中生比较，那能力显现的太明显了。 　　也有人酸溜溜的想着在，老苏家这是咋样的闺女，咋一个赛一个的能耐呢。 　　“人家说啊，咱这小妹咋这么会念书呢，咋没去上学，比那上学的还要能耐呢。” 　　“还说啊，咱大姑子在高中学的啥东西呢，咋教个字都不会呢？” 　　“娘，这话我听着都替大姑子臊得慌。” 　　林雪菊在外面听了这些话回来，饭桌上就学着人家说的那样，说给老苏家人听。 　　之前她也知道大姑子想教书没成的事儿，还准备酸两句的，但是又担心婆婆和大姑子一起怼她，加上现在一个不好糊弄的小姑子，她自己战斗力不够。 　　现在是外人酸大姑子，她学着回来说，就不怕了。有本事去外面和人吵去。 　　苏秋月本来就晒黑了，现在又被还怎么一气，更是脸黑如墨，筷子一拍，“我本来学的就不是师范的事儿。你知道啥是师范吗，就是专门教学生念书的学校。我学的不是这个，我是念高中。而且我，我念的是理科！” 　　苏曼闻言，眉头挑了挑。 　　啥理科啊，桌上摆着的课本全都是文科课本。 　　苏家人不知道这些啊，李春花问道，“闺女，啥是理科啊？” 　　“就是以后做科研的。人家不是说了吗，一流人才念工科，我就是一流人才。咱念工科的人，那是要办大事儿的，和小妹这个不一样。” 　　李春花恍然大悟，回头就和大儿媳妇道，“听到没，就你嘴欠。不懂就乱说。” 　　林雪菊没念什么书，就更不懂了，一听这些深奥的，就不知道怎么还嘴了。 　　她心里痛恨自己没念啥书，被这些文化人欺负。 　　想着回头家里这小姑子扫盲的时候，她一定要多听一些，多学知识，以后好吵架。 　　见把家里人都唬住了，苏秋月就提出，想要在家里做半天，休半天，好好的奋战高考。 　　以后当个大学生，全家光荣。 　　等她去了大城市当工程师，一定会好好的回报家里，让家里人都过上好日子。 　　这些大饼愣是把老苏家其他人都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连和她不对付的林雪菊都扁着嘴没反对。谁让家里实在没指望了呢。苏大柱是个老实巴交的木头人。苏二柱性子急，脾气暴躁，没别的特点。苏三柱倒是比两个哥哥强点，有点脑子，嘴里也能说两句。但是都用在占小便宜，欺负别的社员上了。 　　李春花看向苏铁山，“当家的，你咋说？” 　　苏铁山其实也不大懂这些东西，只觉得大闺女说的让人有些不明觉厉。当然，现在家里可不止大闺女一个文化人呢，于是看向小闺女苏曼，“二丫，你说你姐能考上大学吗？” 　　苏秋月没想到连这事儿，她爹都要问二丫了，顿时一口气噎住了。 　　啥时候她在家里说话这么不顶用了。 　　以前她都是说啥就是啥的。 　　“爹，她是小学生，不懂这些。” 　　苏曼本来不准备多管闲事的，但是听到这话，她就不爱听了，“我是个小学生，不过我也是有梦想有目标的人。所以我对什么文科理科的事儿，懂的挺多的。恰巧，我前几天和大队长去了一趟中学那边办事儿，碰到了学校教务处的罗主任，也关心了一下我姐姐的情况。” 　　她说着似笑非笑的看着苏秋月。 　　苏秋月：“……” 　　李春花立马道，“二丫，罗主任说啥，是不是夸你姐了？” 　　苏曼笑着看向苏秋月，“姐，你说呢？” 　　“……人家罗主任不一定认识我呢。”苏秋月干巴巴的笑了笑，然后道，“不过我们倒是经常听罗主任的教导，说我们是祖国建设事业的未来，要让我们培养吃苦耐劳的精神。我突然想着，考大学的事儿有些早。我还是要先培养自己艰苦奋斗的精神，为以后成才打下坚实的基础。我多吃苦，以后家里人才能少吃苦。” 　　“好好好，大妹不愧是文化人，说啥都好听。” 　　苏三柱忍不住夸赞道。 　　李春花挺意外自己闺女突然又改变主意的，但是听到闺女的想法，又觉得高兴。 　　别看她平日里喜欢占队里的便宜，到处耍赖。那不是因为自己没本事，就只能这么干吗？心里还是希望自家儿女们能堂堂正正的有本事，让人挑不出错来。 　　倒是林雪菊怀疑的看着大姑子和小姑子，总觉得这事儿透着不寻常。 　　中午回房间之后，苏秋月就神神叨叨的将苏曼手腕给抓住了，然后将门给关紧了，“小妹，你刚想说啥？” 　　苏曼将手挣脱了，甩了甩手腕，“我啥也没说啊。而且也懒得说。倒是姐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好不容易去念书了，不好好念书，整天闹啥？” 　　苏秋月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我那叫筹谋。咱家这个情况，一家子都靠不住，还不是得靠我。我得想办法结交人脉，然后想办法进城。” 　　苏曼故意问道，“不是说，高中生十拿九稳能进城当工人吗，家里人都盼着呢，还要你去结交人脉？” 　　“……你懂啥，这进城了过的日子也是有差别的。我这不是想进更好的单位吗？” 　　“行啊，那你就好好的努力吧，咱家都盼着你成才呢。”苏曼也不急着拆穿她。 　　苏秋月现在还没认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不切实际，好高骛远。她自己说再多，人家也未必听得进去。 　　当然，苏曼自己也不想浪费这个口舌。 　　她和苏秋月实在没有什么姐妹情，要不是那个主线改造家庭任务，她现在压根不会多和苏秋月说一句闲话。 　　自觉有把柄被苏曼给捏手里了，苏秋月偷懒的小心思也藏了起来，每天跟着去上工，没几天就晒的和队里其他的姑娘们一样了。 　　她心里等着拿成绩单的日子，正好和队里请假，然后和女学生们一起去县城里面转转。 　　好不容易盼着拿成绩单这天，她就起床赶紧把自己收拾了一番。 　　结果出门的时候，苏曼竟然和她一起。“你去干啥啊？队里不讲课了？” 　　苏曼道，“我也去拿成绩单。” 　　虽然不知道自己考过没，但是今天是拿成绩单的日子，自然是要过去看看自己考的怎么样的。 　　苏秋月倒是听苏曼说去中学考了个试，说是考初中毕业的内容。她道，“你还真去啊，你觉得自己能考得过其他念书的中学生？” 　　“谁知道呢，去了才知道。”苏曼道，“先不说了，趁着凉快赶路吧。” 　　苏秋月心里却有些打鼓，一是好奇苏曼考得怎么样，二是因为她自己考试没考好。担心被苏曼给知道了。 　　走路的时候，还故意走快点儿，要把苏曼给甩在后面。好先去学校那边做好善后工作。她还担心苏曼会追上来，结果回头一看，苏曼一点也不着急，真的慢悠悠的在后面走。 　　苏秋月觉得她这妹子的名字真没取错了。 　　当初她妈早产，说是妹子性子太急了，要是来慢点儿，就不会闹早产了。于是给取了个名慢。然后上户口的时候，那个人写错字了，写成了曼字，家里人也没改，反正都是一样念。 　　但是这名字虽然写错了，但是性子确实慢下来了。 　　做啥事儿都慢吞吞的，不急不缓的。 　　以前只觉得不讨喜，现在觉得简直太讨厌了。她这样慢吞吞的，倒是显得自己心虚急躁。 　　苏曼当然是故意不走快的，就等着苏秋月走远了，然后她好给自己开小灶吃点东西。 　　早上最起码喝杯牛奶，吃两个包子。 　　吃饱喝足之后，继续赶路。 　　来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来了很多学生拿通知书了。 　　苏曼直接去找罗主任。 　　罗主任正忙着，每年这个时候都有学生毕业，他们教务处最忙的时候。 　　苏曼看到罗主任忙的满头大汗的，也没打扰他，就静静的找个位置站着，一直等着他忙完了一波，端着茶杯喝水的时候，才走过来。 　　“苏……苏曼同志。”罗主任忙晕了头，想了一下才想起苏曼的名字来。 　　苏曼笑着道，“我刚刚看您忙，就没过来打扰您。罗主任，不知道我这次考试成绩怎么样。” 　　听到苏曼的话之后，罗主任当即就放下茶杯，脸上一脸的笑容，“我刚还和其他老师说起你呢，说咱学校错过了一个好苗子呀。” 　　他打开抽屉，拿出一份成绩单和一份奖状一样的毕业证书。 　　罗主任先将毕业证书放在一边，然后将成绩单打开，“看看你的成绩，考的好啊。特别是理科成绩，考的是真好。你要是念书，念工科，没准能念大学呢。” 　　虽然说中学上面还有一个高中，但是中学理科学的好，这就是基础好，上了高中之后就比别人好学。 　　苏曼看了看，发现自己的排名竟然还是全校第三名。 　　她心里还算满意。 　　虽然自己好歹一个高校高材生来和这些学生们比成绩，竟然只考了个第三名，而且还是一个公社中学。但是她复习的时间确实少了。甚至课本都是囫囵吞枣的反了一遍而已，能有这个成绩，算是达成了她的目标了。 　　罗主任可惜道，“哎，你当初怎么就没来上学呢？” 　　苏曼无奈的笑了笑，“我当时确实身体不大好。” 　　“那你现在有想法吗？”罗主任觉得，如果苏曼想要念书，冲着她这个成绩，也不是不能破格让她念高中。 　　苏曼摇头。“队里的乡亲们都需要我。”她现在这个身体十六，虽然还是念书的年纪，但是她并不想浪费时间在学校里面。毕竟她的知识储备在高中学不了什么东西，而且来了学校，就是没有了收入来源。她现在急需一个合理的收入来源，让她将系统里面的东西正大光明的拿出来享受。而不是现在这样偷偷摸摸的。当然，最重要的是，未来形势多变。她觉得过几年自己可以去争取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那个学历在未来十多年能够让她走的更稳。 　　罗主任当然不知道她心里这些考量，只连连叹息。 　　苏曼趁此机会道，“罗主任，虽然我没有机会来念书了……要是我能自学，到时候能来参加高中的毕业考试吗？我也不要学籍，以后不考大学。我就参加一个考试。看看自己成不成。就算没有毕业证书，给个成绩单，我也满足了。” 　　高中和中学当然又是不一样的。 　　这个事儿不简单，但是听到苏曼说不要毕业证，只要一个成绩单。罗主任觉得这事儿就没多大问题了。 　　“只能给你提供一个成绩单。” 　　苏曼立马面带感激，“谢谢您罗主任，我以后要是真能有出息，我一定要说，我是咱北河公社中学的学生。” 　　另外一边高中部一三班这边。苏秋月正和几个女学生一起改成绩单。 　　比如将50改成80，将70改成90之类的。 　　涂涂改改之后，看起来也没多大的区别了。 　　这事儿苏秋月也做了不少次了。做完了之后，觉得没人看出来了。这才去中学门口等苏曼。准备让苏曼将成绩单带回去，然后自己去县城里面转转去。 　　回去干农活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还是城里更适合她。 　　她要去那里寻找属于自己的广阔天地。 　　苏曼从罗主任办公室出来之后，慢悠悠的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就看到苏秋月和几个女学生站在门口等着了。 　　看到苏曼出来了，苏秋月赶紧和她摆手，“二丫，二丫，快点。” 　　苏曼走了过去，“大丫姐，啥事啊。” 　　旁边的女学生们倒是不知道苏秋月还有这个小名，也笑着学着喊了一句。 　　苏秋月：“……学校里，你可以喊我的大名。” 　　苏曼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苏秋月：“……妹妹，我和你说啊，我和这几个同学要去一趟县城，咱要去借复习资料。你帮我把成绩单带回去给家里人看看。我可能要等下午才能回来了。介绍信我已经开好了，不用替我担心。” 　　“哦。”苏曼接过成绩单，打开看了一眼，然后眉头抬的老高。 　　“姐，你这成绩……”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考的不错，其实也还成吧。”苏秋月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她妹子压根不懂这些的，还不是被她忽悠的团团转。 　　苏曼摇摇头，“不是，我是说，你这成绩怎么和罗主任给我的高中成绩表不一样啊。” 　　她走的时候，又从罗主任那儿要了一份高中的成绩表。里面就有苏秋月的成绩。那排名惨不忍睹，分数更是不忍直视。 　　苏秋月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然后慢慢皲裂。 第14章 　　“姐姐，成绩单还要拿回去给家里人看吗？”苏曼脸上认真的问道。 　　“……不了，我，我还是自己拿回去吧。”苏秋月将自己的成绩单拿了过来，然后塞进书包里面。额头上已经全都是汗水，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因为紧张。手指头都有些颤抖。 　　不止是她，其他几个女学生脸上也有些尴尬。 　　苏曼对着他们笑了笑，女学生们露出更加尴尬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和她对视，转而问苏秋月，“还去县城吗？” 　　苏秋月抬头看向自己的妹子。 　　看到自己妹子那张麻木的脸，她立马摇摇头，“不了，我还要回去上工。以后有机会再去吧。” 　　听到苏秋月不去，其他几个女学生反而松了口气。转身就跑了。 　　毕竟她们也是改了成绩单的。生怕被苏曼发现了，回头面子全都丢没了。 　　这些学生们走后，苏秋月还准备摆姐姐的款儿，让苏曼教出成绩表，“咱好歹是姐妹，小妹，你不会这么残忍吧。” 　　苏曼问道，“什么是残忍？” 　　苏秋月一脸生无可恋，“你知不知道，如果被大嫂他们知道了，肯定会借题发挥，到时候我在家里日子要过不下去了。还会沦为所有人的笑柄。咱两可是亲姐妹，你忍心看到我被大嫂压着吗？” 　　“在我眼里，你们都是一样的。毕竟都是一家人。一家人最重要的是齐齐整整，姐，你不要有外心。” 　　“……” 　　苏秋月觉得自己妹子心好狠啊，竟然觉得她这个亲姐姐和大嫂一样。 　　“那你想怎么样？” 　　对于苏曼的油盐不进，她也开始觉得气馁了。 　　苏曼道，“什么都不想，你老实点就行，不要成天想些小心思。” 　　老实说，苏秋月能够凭借她自己的能力正大光明躲开劳动，苏曼并不想多管。但是苏秋月现在是在占全家人的便宜，这种行为可不行。哪怕苏曼并不靠那点口粮过日子。她也不想惯着苏秋月。 　　这不利于日后她建设和谐大家庭。 　　再次被捏住了把柄，苏秋月气的一声不吭，又不敢反驳，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苏曼一起回去。 　　不过回去的路上，她再次将苏曼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苏曼不急不缓，先是绕道去了公社那边走了一趟，看了看公社的宣传栏。 　　一般公社有啥信息，都会公布在宣传栏上面。上面的一些指示文件也会贴出来。 　　苏曼觉得自己想要改善生活，还是要与时俱进，顺应潮流。 　　文件上面都是关于如何扩大生产，提高产量的问题。这些苏曼都没有办法，她又不是搞科研的。 　　不过她倒是好奇的问了问系统，“我要是有足够的圣母点，能在你这里买到未来的东西吗，你们就不担心我搅乱了时空发展？” 　　789老实回答道，“最多买到产品，但是你们是无法复制出来的。” 　　苏曼倒是没觉得失望，她也没准备干预这个时空的发展。 　　被系统带到这个艰难的年代，她自己日子都没过明白，还真没有别的宏伟梦想。 　　仔细看了看宣传栏之后，苏曼在上面勉强找到一点能用的东西。 　　那是很小的版面，是公社妇联发布的一个文件，关于保护妇女儿童权益的文件。 　　教育公社的社员们要善待儿童，尊重妇女，摒弃旧社会的封建残余思想。 　　虽然现在一直念叨着妇女能顶半边天，但是这种问题其实并不被重视。所以妇联的这个文件贴的位置也很偏僻，没什么人重视。看起来贴出来也只是为了应付差事而已。 　　回到队里，苏曼就直接去了大队部那边感谢郭大队长的帮助。当然，也是趁机告诉他，自己现在也算是个初中生了，能接更重要的担子了。 　　郭大队长一看苏曼的成绩排名，顿时也是笑的牙不见眼的。 　　甭管咋说，苏曼可是他介绍到罗主任那边去的。现在苏曼有这样的成绩，说明他的眼光好，没推荐错人。这是给他长脸了。 　　“好啊，苏老师，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考好的。你这还是被工作耽误了，要不然肯定能考第一名。” 　　“都是大队部对我的帮助与支持，要不然我连考试的机会都没有呢。为了感谢队里，我准备为队里做一期关爱妇女儿童的宣讲活动。” 　　听到苏曼这话，郭大队长好奇道，“这是干啥？” 　　“我今天路过公社宣传栏的时候好奇看了一眼，发现上面有关于妇女儿童的文件，想着咱们队里好像还没这方面的活动，就琢磨着做一期。要是做得好，队里这不是也能和公社那边交差吗，我现在得了大队部的帮助，也想多帮大队部干活。这是我的个人义务劳动，我不求回报。” 　　789立马跑了出来，“宿主宿主，这个属于大好事啊，本系统会给与丰厚奖励的。” 　　苏曼：“……” 　　郭大队长倒是没想到苏曼还能想这么多。 　　其实那文件他也听说过，不过队里并不是很重视。 　　作为一个大老粗的大队长，郭大队长觉得让社员们吃饱肚子都很难了，谁还有那个功夫给大伙儿搞这些所谓的教育。 　　就是苏曼现在做的事儿，那也是为了顺应人民群众的需求，作为他们的精神食粮，才会安排这些活动的。 　　不过听到苏曼的提议之后，郭大队长觉得好像也可以做做。 　　反正现在苏曼每天都讲故事，大伙儿都要扎堆听故事。正好顺带提一提这个事儿，搞一下宣传。回头他去公社那边汇报工作的时候，还能给公社妇联那边交代一下。 　　“行，那你就顺带做做。” 　　郭大队长说随便做做，苏曼可不准备随便做做。她要做就要做的好，做的让人眼前一亮。 　　这次她还不准备讲故事了，她准备让人演。 　　连演的人选，她都已经找好了。 　　从大队部这边回到家里，正好是中午了，老苏家人也都下工回来了，围着苏秋月看成绩单。看到上面的分数之后，李春花笑的牙不见眼的，“我闺女就是聪明，考的好。” 　　苏秋月一脸的得意的笑，回头看到苏曼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样子，顿时笑不出来了。“二……小妹回来啦。咋才回来？” 　　苏曼走了进来，“我刚去大队部那边办事儿了。” 　　听到苏曼去大队部那边办事儿，苏家人的注意力都跑苏曼这边来了。 　　毕竟大队部都是干部啊，队里的干部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很了不起了。所以他们对于苏曼能去那边办事儿，好奇的不得了。 　　“办啥事啊？对了，你今天不是和大丫一起去拿成绩单吗，咋样了？” 　　苏曼将自己的毕业证拿出来给家里人看。 　　看到苏曼真的拿到了中学毕业证之后，老苏家人更是看稀奇一样的传递毕业证。比刚刚看到苏秋月的成绩单更加稀奇。 　　要知道，小妹可没念过中学啊，人家就拿个毕业证回来了。这得多有本事啊。 　　等苏曼拿出了中学成绩表给他们看的时候，看到苏曼名字排第三名，李春花更是激动万分，“哎哟喂，我的二丫哟，当初我真该送你去念初中的。你走不动，让你三哥背你去也成呀。” 　　李春花可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她觉得闺女出息了，和儿子出息是一样的。 　　她生的儿子不出息，难得闺女出息，现在却被她给耽误了，心里顿时后悔的不得了。 　　苏三柱也是摇头叹气，“小妹啊，当初真的该让我背着你去上学的。你成绩这么好，咱家没准还真能出个大学生的。” 　　林雪菊见缝插针，“就是，咱家大妹之前念初中，从来没考过这么好的成绩来。” 　　苏秋月：“……” 　　都改成绩了，竟然还是被抢了风头。她这要是没改成绩，岂不是要被踩在脚底下？ 　　老爹苏铁山则吸着旱烟，拿着苏曼的成绩单一阵的叹气。 　　苏曼等他们发泄完了感情之后，就将成绩单和毕业证收起来，“这事儿先放一边，后悔也没用了。我眼下有个事儿需要家里人帮忙。” 　　李春花立马道，“闺女你说，啥忙家里都帮。” 　　林雪菊头扭到一边，心里老大的不乐意。 　　苏曼看也不看她，倒是看向宋玉华，“我需要二嫂帮忙。” 　　“我？”宋玉华一脸惊讶。她可一点用处都没啊。能帮大妹啥忙啊。 　　苏曼点头道，“二嫂是最合适不过了，还有二哥，另外，还有咱娘。” 　　李春花和苏二柱一听，顿时都惊讶了，苏二柱道，“妹子，啥事啊，大哥和老三就不成？”虽然一家人，但是吃亏的事儿也是要一起吃才行。 　　“不成，你们最合适。”苏曼心道，演反派，哪里还有闹事的李春花同志，以及脾气暴躁的苏二柱同志合适？ 　　至于宋玉华同志，当然是最适合演被压迫的小媳妇的。 　　其他人听到不用帮忙，脸上松了口气。 　　李春花好奇道，“闺女，你让我帮你也成，你二嫂能干啥？她就是啥都不会。” 　　苏曼道，“郭大队长让我做一期关爱妇女儿童的宣传活动，我想着到时候找人演出来。你们正好做演员，到时候上台表演。” 　　“表演？”李春花心里顿时激动的一个咯噔，“咋演啊？” 　　“看过电影吧，和电影里面差不多。咱们直接演给其他人看。要是实在不理解，就和唱戏一样，娘你以前看过，应该知道吧。” 　　这话一出，全家人都惊呆了。 　　他们还能演电影给人家看？ 　　特别是刚刚被点名的李春花、苏二柱和宋玉华，都涨红了脸。 　　李春花到底是在戏班子待过的人，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很快就缓过神来了，然后激动的红着脸问道，“二丫啊，咱演啥？” 　　苏曼道，“我还要写戏本子呢，不过到时候二嫂演红脸，你和二哥唱白脸。” 　　李春花和苏二柱：“……” 　　苏家其他人可不管啥白脸红脸的，林雪菊立马问道，“小妹，要不要大嫂帮你啥忙啊？” 　　苏曼看了看她，摇摇头，“还是算了，不合适。没特色。” 　　林雪菊：“……” 　　苏大柱和苏三柱还没开口，就看到苏曼摇头。都是一脸失落。 　　苏秋月将大嫂给推一边去，自己钻过来道，“小妹，你看姐这形象多好。咋样？” 　　苏曼想了想道，“本来没你的戏份，我可以给你加戏，但是……需要你本色出演，干过啥，都演出来，怎么样？”如果苏秋月本人愿意，她很乐意让苏秋月做一个反面教材教育村里的孩子们。 　　“……算了，我准备好好复习功课，以后考大学。” 　　于是老苏家的三个演员定了下来。随时等着苏曼写好剧本，安排他们去演戏。 　　不过光这三个人还不够。苏曼准备的是三个主题。一个是关爱妇女。一个是关爱儿童，还有一个是关爱老人。 　　老苏家这一出只够演关爱妇女的这个戏份。另外还要找关爱儿童，关爱老人的戏份的。 　　考虑到这些人是不会演戏的，所以苏曼都准备找本色出演的人。在队里，这样的人家可不难找。 　　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苏曼就将三个剧本个想好了。 　　这样的八点档剧本可很好编。她虽然不是专业写故事的，但是照猫画虎还是能画出点东西来的。 　　也不用很专业的台词，反正就是按照他们平时生活来讲话就成了。 　　写好了三个剧本之后，苏曼就去找了另外两户人家。 　　一户是队里的刘三婆家。 　　刘三婆是个可怜人。她中年守寡，含辛茹苦养大了自己的儿子，帮着找了媳妇。但是媳妇却容不下她。平时吃饭都不在一块儿。三婆虽然有个儿子，但是却和孤寡老人过的一样孤苦。特别是这两年荒年，队里按人头分的粮食也少。她自己舍不得吃，还要留给孙子孙女吃。饿晕了几次了。但是即便这样，媳妇也见不得她，不让她进家门看孩子。据说是媳妇娘家人说，寡妇不吉利，进门多了，给家里招晦气。 　　因为这两口子除了对三婆不好之外，对队里其他人倒是过得去，所以大伙也没当面说过他们。 　　苏曼也不爱管这闲事儿，但是如今缺少演员和素材，正好用上了。 　　刘三婆家的孙子如今也在苏曼手底下上课，所以她儿媳妇肖桂花看到苏曼进屋了，很是客气。 　　苏曼笑着将他们家的金蛋给夸了一顿，然后说明了来意，“金蛋聪明伶俐，春山哥和嫂子也是明白人，最重要的是你们家家庭简单，不像别人家里人口太复杂，不好安排戏份。你们家人口简单，我这边好安排，就选定你们家了。这事儿也是很有意义的。我自己娘和哥哥嫂子，我也安排他们演第一出了。你和三婆还有春山哥演第二出。” 　　听到苏曼自己家里人也上台了，肖桂花倒是没觉得苏曼这是害她。就是有些紧张，“要是演得不好咋办呢？” 　　“有我指导，肯定没错。”苏曼笑了笑，“不过嫂子，这演戏总有白脸红脸的，我娘和我哥都演白脸，我嫂子演红脸。到时候你和春山哥演白脸，三婆演红脸。毕竟在大伙眼里，老人和妇女，都是属于弱势群体，比较适合红脸。这个希望你们能够了解。” 　　人家嫂子和哥都演白脸了，肖桂花自然没话说，笑着道，“那肯定成啊。咱以前也看过人家演戏，知道这些的。你放心吧，肯定好好演。” 　　离开肖桂花家里之后，苏曼又去了另外一户人家。 第15章 　　这户人家倒是和之前找的演员不一样，他们比较正面。 　　这户人家姓陈。老大是个闺女，叫陈银环，剩下的两个是弟弟，叫铁环和铜环。因为父母双亡，留下三个孩子。大的才十二岁吗，最小的才三岁。没什么劳动力，能在这荒年里面活下来，全靠着队里给的救济粮。当然，过的也不算太好。比起队里那些有爹有娘的孩子来说，还是差了很多。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就是他们现在这样的状况。 　　不过能在这荒年里面活下来，这三个孩子还是很知足了。平日里在队里捡着人了，都很和气。 　　苏曼找他们演，也是演这种被人帮助，然后感恩的剧情。 　　苏曼和陈银环道，“咱们演这个，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获得帮助，是一种宣传作用。也是宣扬咱们队里这种互帮互助的精神。如果宣传的好，也许队里会给你们更多的帮助。当然，这个是在宣传有效果的情况下。如果没有效果，咱这也算是义务劳动。” 　　陈银环虽然才十二岁，但是已经很懂事了。 　　她很感激苏曼给她两个弟弟讲课学知识。现在弟弟已经认识字了。有时候他们还能听苏曼讲故事，这让他们贫瘠的生活带来了很多的乐趣。 　　所以对于苏曼找她演戏这事儿，她是一百二十个乐意的。 　　就是心里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腼腆道，“我没演过，担心演的不好，给你添乱。” 　　苏曼笑着道，“你们都很聪明，肯定成的。还有我呢，我会教你们的。我给你们演的戏，就和你们平时生活差不多，没多大难度。到时候我让我们家小石头和小草儿也跟你们一起上台，让你们演五个兄弟姐妹。” 　　陈银环害羞的笑着点头。 　　其实每次看到苏老师在台上讲故事的时候那个气势，她就很羡慕，希望自己能有一天和苏老师这样能耐。现在苏老师愿意给她机会上台，她当然要努力做好。 　　演员找好了之后，苏曼就开始做准备了。每天中午吃饭的时间，苏曼就和他们对戏。先是和家里人对戏。 　　这些剧本当然不能照搬现实。毕竟现实张力不够，而且他们肯定也不乐意这么演，所以经过苏曼改编了。将他们的形象进行丑化，坏的更坏，好的更好。 　　听到苏曼说的剧本之后，李春花一脸为难，“这样坏的人，我担心自己演不出来。” 　　林雪菊偷偷撇嘴，心道自己婆婆这个戏精还有什么演不出来的？ 　　苏曼道，“娘，你可以的。你好好演，演得好，没准以后队里还安排你去别的地方演呢。” 　　李春花脸上露出笑容，“但是为了我闺女，我还是要努演的。” 　　苏家这边很快就对好了戏。苏曼又去和肖桂花家里沟通。 　　苏曼写到故事比较简单，刘三婆演的是一个叫花子娘，因为一场天灾，和自己儿子失散多年，终于找到自己儿子，但是儿子已经成家立业。媳妇嫌弃叫花子娘来了多一张嘴，不喜欢，不让进门。 　　但是叫花子娘却舍不得儿子，为了留在儿子媳妇身边。每日里偷偷在附近山里找吃的，只要找到好吃的，她就偷偷的放在自己的儿子媳妇门口。从不在他们面前路面。不管风吹雨打，她每日都在不远处苦苦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默默的流泪。 　　突然有一天，儿子的房子起火了，儿子儿媳被困在房子里面。 　　叫花子娘不顾生命危险闯进房子里，为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冲出了一条生路，自己却被大伙烧伤，奄奄一息。儿子这才感受到了母亲无私的爱，抱着娘喊出了一声娘。儿媳妇也哭着让娘活着，以后孝顺她。 　　刘三婆听到苏曼讲的剧情之后，泪流满面。 　　倒是肖桂花两口子脸上有些不自在。虽然这故事和他们家不一样，但是肖桂花自己也对婆婆不是很好。心里有些心虚，“真要按照这样演？人家会不会骂我们？” 　　苏曼道，“这就是演出来的。你们按着这样演就成了。人家电影里面都这么演。演出之前，我会告诉大伙，这都是编造的故事。我娘还演一个虐待媳妇的坏婆婆呢，我哥还演一个揍媳妇的无赖。” 　　拉了自家人下水之后，苏曼说啥都觉得理直气壮了。 　　刘三婆道，“我演。当娘的都是这样。就算是叫花子，吃不上一口饭，也想让儿子吃饱饭。我想演这个娘。” 　　肖桂花脸上有些不自然道，“那就这么演吧。”人家娘和哥都演了，自己怕啥。 　　至于陈银环家里几个孩子就更好演了。从他们父母双亡那一幕开始演戏。故事的进程很快，苏曼挑了几个比较有渲染力的场景来演。小小年纪就要挑水，下地干活之类的。单薄的身子数次摔倒。渲染出来之后，让大伙儿感受到了辛酸之后，邻居们开始伸手了。这个邻居们，苏曼找的是牛婶儿几个老大娘来演的。这一家帮一把，那一家帮一把，摔倒的孩子站起来了…… 　　…… 　　这样忙活了大半个月，苏曼就通知郭大队长，宣传工作准备开始了。邀请郭大队长到时候来看看。 　　郭大队长这几天忙，但是没注意苏曼找人演戏的事儿，还好奇道，“我还以为你前阵子就要办这事儿呢。” 　　苏曼笑着道，“为了做好这个工作，我用了一些时间来做准备。这一次和以往不一样，您去看了就知道了。” 　　“成，反正下工没事儿，我去看看你工作情况咋样。” 　　于是当天下工之后，队里的社员们如同往常一样去广场那边听故事，却看到广场那边已经拉起了横幅——大桥湾生产队保护妇女儿童权益教育公演活动。 　　还别说，最近社员们认识的字也有几个了，七拼八凑的还认出来了。 　　“这干啥啊，又搞教育，哎哟，我听着就头晕。”有人抱怨道。 　　每次队里那些文件下来了，他们都听不懂。可上面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都强迫他们听下去。比干活还要累。 　　有些人想回去，但是看到苏曼来了，又有些舍不得。想着那个文件讲完了，苏老师还是要给大伙儿讲故事的。于是又留下来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和大伙儿聊聊天也好。总比一个人回去躺在床上睡觉的好。肚子里半饱，躺着也不是那么舒坦。 　　等人到的差不多了之后，苏曼就上台了。还弄了个自制的土喇叭来讲话。 　　“乡亲们，辛苦了。今天，咱们来一出不一样的。开始之前，我就问大伙儿一句，想不想看电影？” 　　啥？看电影？ 　　当然想啊！ 　　“想！” 　　下面此起披伏的声音响了起来。 　　前两年，他们也是看过电影的。那时候年成好一些，公社从县里请了电影院的人来给他们看露天电影。可好看了。 　　苏曼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今天，咱就给大家看三场电影。当然，这个电影是咱自己演的。咱自己人演戏给你们看。所以大家待会看到什么，都不要误会，这都是他们演出来的。” 　　之前队里人就有人听说苏曼找人演啥东西的，不过他们不懂，也就没多关注。 　　如今听到苏曼说起自家人演戏，才想起这一茬来。 　　在大家安静下来之后，宋玉华就上台了。 　　随着她上台的时候，苏曼也在边上配旁白，交代他们的背景。 　　媳妇小玉是十里八村最贤惠的女人孝顺公婆，体贴丈夫。但是她命不好，遇上了坏婆婆和无赖丈夫。 　　自从小玉进门之后，婆婆就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没事儿还磋磨媳妇。丈夫更是连外面的事儿也不干了，每天没事儿就出去喝酒，喝完酒回来就打小玉。小玉被打的遍体鳞伤。但是依然还要每天工作。 　　“媳妇小玉是个性格柔弱的贤惠女人。孝顺公婆，体贴丈夫。每天天没亮，媳妇小玉就要开始干活……” 　　宋玉华装作平日里干活的样子，在台上拿着扫把扫地。拿着抹布搽桌子椅子，又开始洗衣服。” 　　突然，李春花上台了，一般嗑着瓜子，一边坐在桌子边上，桌子上就是茶杯，她还是让媳妇给她倒茶。 　　洗衣服的媳妇赶紧去给她倒了茶，结果李春花喝了一口之后，就将水给吐了出来，“水这么热，想烫死老娘呀。” 　　说完，拿着旁边的鸡毛掸子就抽打她。 　　下面的老大娘和媳妇们都气愤不已。“老虐婆，自己长着手还要人伺候，还嫌人伺候的不好。不要脸！” 　　宋玉华装作疼痛的倒在地上，“娘，你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 　　李春花却不听她的，继续抽打。她刚打累了就坐在椅子上休息，苏二柱开始上台了。抱着一个酸菜坛子装作酒坛子，边走边摇摇晃晃的，看到宋玉华在地上抹眼泪，不止不心疼，反而一脚踹过去，“没用的东西，赶紧给老子炒菜去，老子要喝酒……” 　　宋玉华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走一摇摆。 　　“娘的，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磋磨媳妇的。”底下有人看着气愤不已，开始骂人了。 　　“演的，都是演的。”有人提醒道。 　　苏曼的配词再次响了起来，“小玉以为丈夫喝了酒之后，心情就会好起来，可是丈夫喝完酒之后就开始撒酒疯，开始死劲儿的抽打她，小玉被打的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婆婆这会儿又走了过来，拿出两件衣服，扔给小玉，让小玉赶紧去洗干净，还指着她的脑袋，“没用的东西，洗不干净，不许吃饭。” 　　下面的人气死了，差点找石头子往苏二柱和李春花头上扔了。 　　特别是看到宋玉华自言自语的看着天，“老天爷啊，我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大伙儿更是恨铁不成钢。 　　突然，一声锣声响了起来。大队部的妇联主任上台了，她扮演的是公社来的妇联人员，听说了小玉的故事之后，来到了大队里，来解救小玉 　　告诉她，新社会的妇女不是躲在家里被恶婆婆和丈夫磋磨的，而是能够顶半边天的顶梁柱。勤劳的女人，更是祖国建设事业所需要的力量。 　　在接受教育智慧，小玉站起来了，她言辞控诉了自己婆婆和丈夫的恶行，然后离开了这个家，参与了祖国基地建设的队伍，靠着她的勤劳苦干，最终成为了这个队伍里面的女干部，成为建设伟大祖国的力量。 　　在小玉被戴上大红花的那一刻，下面看戏的社员们终于发出一声喊声，“好！” 　　大伙儿激动的鼓掌。特别是一些女社员。脸上都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别说这些社员们了，连宋玉华自己都有些被自己演的这个角色给震撼到了。排练的时候不觉得，但是真正的走上了戏台子，演出来，得到大家的认可，这让她觉得自己受到了鼓舞。这证明，这故事中的反抗是得到大家认可的。 　　这一刻，宋玉华感觉到自己真的成为了一个女英雄。而不是在公婆面前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小媳妇。 　　“想啥呢，赶紧回家奶孩子。”苏二柱下台的时候看到自己媳妇磨磨蹭蹭的，有些不高兴道。 　　宋玉华看着他那张不耐烦的脸，偷偷的捏紧了拳头。 　　第一个演出结束之后，苏曼第二个故事又开始了。这一次是肖桂花一家人来演的。 　　演的是花子娘千辛万苦找到儿子之后，被儿子儿媳妇拒之门外的故事。 　　花子娘被儿子儿媳妇推出门的时候，倒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儿啊——” 　　这一喊声，是刘三婆的真情流露。 　　喊的众人心里一酸。 　　随着花子娘一点点的为自己的儿子家里寻找食物，偷偷的放在门口。远远的看着，在场的人都被感染了。 　　然后大伙烧起来的那一刻，花子娘拼死救出自己的儿子儿媳妇，自己却倒下的故事，更是让大伙儿都难过的不得了。 　　一直等故事结束了，还有人在问，“花子娘到底死了没？” 　　当然，这个悬念是苏曼故意留下的。所以没人知道花子娘到底死了没。是活着接受孝顺，还是死了，再也没有和儿子一家人团聚的机会了。 　　在众人还没收拾好情绪的时候，第三个故事开始了。 　　先上台的是大姐陈银环。她一出场就是在偷偷的哭泣，告诉自己的爹娘，自己很苦。弟弟们还那么小，她快要撑不住了。 　　但是弟弟上台之后，她又装出很快乐的神情。给弟弟妹妹们唱歌，哄着他们睡觉。 　　晚上下了雨，屋里漏了雨。银环为了让弟弟妹妹们睡好觉，拿着盆站着接了一晚上的雨水。 　　第二日发烧了，还要去干活。 　　这时候，旁白响了起来，“瘦弱的孩子用自己单薄的肩膀，努力的挑起了家庭的重担。可这个担子实在太重……太重……” 　　这时候，陈银环跳着一担水，因为承受不住重量，倒在地上。 　　她痛哭出声。“我该怎么办？” 　　这时候，几个干活回来的大婶儿发现了她。 　　大家手忙脚乱的将孩子扶了起来，看到孩子发烧了之后，立马将她抱了起来。还有一位大婶去帮着挑了一担水。到了陈银环家里之后，他们看到了陈银环家里的情况，知道了她家里的难处，于是背着孩子偷偷的合计，要帮助她。 　　于是这些婶儿就开始帮她干一些重活，让这孩子不用承受那些她不该承受的重担。 　　队里干部们知道了她家里的困难之后，也安排人给他们修了房子，让她们下雨天不用住着漏雨的房子。还给她们发了口粮，让他们不用饿肚子。 　　牛婶儿扮演的大队干部更是和孩子们道，“孩子们，不要怕，我们都是你们的亲人。” 　　故事的结局，孩子们长大了，当初帮助他们的人也老了。长大的孩子们学这些帮助他们的人那样，帮助他们挑水，劈柴。告诉老人们，“不要怕，我们都是你们的亲人。” 　　789大哭出声，“真是人间处处有真情啊。宿主，这个世界太美好了，我爱这个世界。” 　　苏曼没理会它，而是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这次的圣母点收益，发现竟然奖励了三百圣母点，心里顿时满意了。不管怎么样，没白辛苦。 　　故事结束之后，下面的社员们还不乐意离开。一个个的抹着眼泪看着这些孩子们。 　　还有男人拉着银环姐弟，告诉他们，明天就去给修屋顶去。 　　陈银环笑着道，“叔，队里早帮着修了。好着呢。队里对咱都好，这都是演的呢。” 　　旁边的人听着哈哈笑了起来。 　　郭大队长擦了眼泪来来找苏曼，“苏老师啊，你这宣传工作做的没话说了。” 　　他竖起了大拇指，“是这个。” 　　苏曼道，“都是大伙儿配合我。队长，你觉得这效果好不？” 　　“好，肯定好啊。”郭大队长立马肯定道。他自己看了之后都觉得挺感触的。 　　刚差点就让苏二柱母子两人滚下台来了。 　　苏曼笑着道，“能帮上忙就好，咱队里做的好，得到公社赞同，我比啥都高兴。这几个故事我都写出来了，还有咋安排表演工作，我都写清楚了。回头叔要是向公社那边汇报工作的时候，可以拿过去作为我们的资料上交。” 　　听到苏曼将这工作都做好了，郭大队长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作为一个大队干部，郭大队长当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好处的。 　　这算是头一份儿啊，回头他就上报给公社那边。没准公社那边还要夸他一番呢。 　　现在各个队里都死气沉沉的，他们队里还把宣传工作做的这么好，那都是他这个大队长有能耐啊。 　　…… 　　因为这次公演的事儿，队里连续几天都热热闹闹的。这些演戏的演员也在队里出了名了。 　　受益最多的当然是银环姐弟了。屋顶虽然不用收拾了。但是还是有人挑水的时候，会帮着挑一担水。 　　当然，接受最多言论的还是李春花和苏二柱这两位。 　　谁让这两位是这三个故事里面渣的最厉害的呢。 　　而且最后故事的结局，也没说他们幡然醒悟之类的。所以李春花接受的指指点点是最多的。大伙儿很想问他们，到底后来知道小玉那么出息之后，后悔没有。 　　李春花并不觉得苦恼，反而还为着这事儿得意，回到家里就念叨起来，“哼，这都是因为老娘演的好。” 　　苏曼心道，毕竟也有几分本色出演。 　　李春花又问道，“闺女，啥时候还要找娘帮你演？” 　　“还不知道。”苏曼道。 　　她现在还在等队里的消息呢。也不知道队里这边会不会得到公社这边的指示。 　　苏曼还琢磨着，这事儿要是不成，还要另外再想办法。 　　下午放学的时候，郭大队长就高高兴兴的来了。他之前将队里这次宣传公演的事儿汇报给了公社那边， 　　公社这边之前没消息，他还以为这事儿没引起重视。 　　结果原来是下面的人没搞清楚啥情况。还是郝主任看了一下他提交上去的资料才引起了重视。今天他去公社的时候，郝主任又找他了解情况。知道这事儿之后，就觉得这活动能继续搞下去。 　　“郝主任说了，想亲自来咱们队里看看，看演的咋样。要是演的好，要让咱队里在咱公社其他队里去宣传，让其他队里都看看。 第16章 　　这对于苏曼来说可真是个好消息。 　　她之前打算着最好的结果就是公社这边觉得大队干的好, 夸赞大队几句。让她在大队部的印象更加深刻, 知道她是个能办事的人。以后有事儿还会找她办。现在公社这边直接来人了, 只要办的好，以后的机会也就更多了。 　　向郭大队长保证完成任务, 苏曼就赶紧儿去找这些演员了。 　　李春花和苏三柱一听还要演戏，而且演给人家公社干部看的。要是演得好，以后还能去被的队里演戏, 顿时一脸激动欣喜，脸都激动的红彤彤的了。 　　“闺女，这都是真的？” 　　“大队部的郭队长刚来亲自和我说的, 还能是假的。娘，你和哥嫂子好好排练排练, 争取演的比之前更好。” 　　“那当然是必须的。”李春花二话不说就拍巴掌。她好歹也是戏班子里待过的。当年还能真的是不会演戏？那是因为她不想演, 装作不会演, 才被送出来的。 　　要是她想演，当年就当台柱子了。 　　苏曼又嘱咐宋玉华, “嫂子, 你柔弱小媳妇演的挺像，最后那个女干部形象演的还不够, 一定要拿出气势来。你就想象着你成为女干部, 说一不二, 让我哥都听你的。” 　　苏二柱板着脸，“她敢！” 　　苏曼道，“这都是为了工作。” 　　李春花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 “干啥呢，这都是为了演戏。演的更好。你媳妇那个样子，真演得不够好。”然后对着儿媳妇道，“拿出你的气势来，别整天一副受气小媳妇样儿。” 　　宋玉华委屈的扁扁嘴，她本来就是个受气小媳妇。 　　不过心里又忍不住幻想，自己有一天像小玉那样，成为有本事的女干部，然后她男人再也不敢打骂她了，还要啥事都听她的，哄着她。 　　这么一想，心里还真有些激动了。 　　苏曼又去了肖桂花家里说了这事儿。这次去了她家里，还碰到了是刘三婆了。 　　之前苏曼就听说，演出之后，肖桂花就让三婆跟着他们一个屋里吃饭了，不像过去那样。也许是因为演戏的时候演出感情来了，又或者是自己把自己给教育了，反正现在情况倒是好转了。 　　听到苏曼说的消息之后，刘三婆先是有些激动，然后又有些担心，“那，那要是被演多了，人家会不会误会桂花他们？”之前她是觉得儿子不孝顺，所以没想那么多。现在儿子媳妇对她稍微好点儿，她就舍不得他们受委屈了。 　　苏曼觉得老人容易满足，也是真心为了这些后辈们着想。 　　“不会不会，演出之前，我会告诉他们，你们是和睦的一家。桂花嫂子和春山哥都是孝顺儿子媳妇。咱只是为了让大伙儿都学会孝顺老人，才演这么一出。而且这次是公社安排的，要是演的好，以后没准还能有奖励，总是好事。” 　　听到这后面的话，刘三婆一家子都高兴了。 　　老老实实的庄户人家，啥时候还能得到公社的关注啊。 　　肖桂花现在对自己婆婆也好了一些，没那么心虚了。自然也觉得这事儿光荣。刘春山听自己媳妇的，他媳妇应了，自然也没问题。于是这一家子也定了下来。 　　最后陈银环一家子就更没问题了。 　　现在家里帮助的人更多了，陈银环感激极了，她也希望其他孤儿们能有他们家这样得到帮助，很愿意给大家表演。 　　离开陈银环家里，789就在苏曼脑子里唱起了歌儿，“只要人人都奉献一点爱，世界就会……” 　　“打住。”苏曼嫌弃的翻白眼，“别在我脑子里唱歌。” 　　“宿主，我太高兴了。”789遭到嫌弃而不自知，反而很是兴奋的和苏曼分享自己的心情，“宿主，你真的是个好宿主，你竟然做了这么多的好事。” 　　苏曼嗯了一声。 　　“可是宿主，为什么你干这么多好事，我还是没有感受到善意值呢？难道是我出问题了吗？这可怎么办，我要是出问题了，没有人给我做维修了。” 　　“你没出问题。”苏曼肯定道。 　　789好奇道，“宿主，你怎么知道？” 　　苏曼：“因为我确实没有善意啊。” 　　789发出一个不相信的表情包，“不可能，你做了这么多好事，帮助了这么多人。” 　　苏曼道，“我只是因为必须要做这件事儿而已。做了这些事情，我能得到你大家奖励，还能在现实里得到好处，何乐不为？” 　　789：“……”宿主果然还是那个宿主。 　　…… 　　公社干部要来队里看公演这事儿，也在队里传开了。 　　李春花他们这些“演员”们走出去之后，顿时让人羡慕不已。 　　还有人来找苏曼问，下次要演什么，找他们也是可以的，都能演。 　　苏曼当然都一一应了下来。保证下次要是有新的戏份，一定找他们演。 　　这次因为是公社过来看，大队部都很重视，让大队部的干部们都来帮忙。比上次苏曼自己找人要方便多了。舞台布置方面也比上次要讲究。道具也准备的很到位。 　　公社这次来的是妇联的郝主任，还有妇联的两个干事。 　　来的时候，队里的舞台已经搭建好了。 　　为了不耽误劳动，演出时间依然是下午下工时间。 　　好在夏天，太阳落山晚，还挺亮堂的。 　　知道又要演出，队里的社员们老早就积极的聚集在了村里的小广场上面，等着看演出。 　　苏曼如同那天一样，做了一个旁白开场，李春花他们就上台了。 　　“这小姑娘也是你们大队部的干部？”郝主任问道。 　　郭大队长笑道，“算是。” 　　现在苏老师做的事儿和大队干部也没差了，他觉得也算是大队部的一份子了。 　　他甚至心里想着，有空职位了，就把苏曼给安排进去。 　　郝主任道，“看她这气质，挺不错。” 　　台上已经开始演了起来。 　　因为已经有经验了，所以这一次演出更加自然。李春花将恶婆婆形象演的入木三分。看的下面一堆人咬牙切齿的。 　　连郝主任看了都气红了脸，“这样的人真是不少。上次在莲花大队就看到过一个，比这还恶！” 　　故事情节进行到宋玉华被公社妇联干部教育之后，离开恶婆婆毒丈夫，加入了建设祖国的事业中，成为一个坚韧不拔的女干部的时候，郝主任欣慰的点头，“要是这是真的就好了，我教育的那些女人，没一个乐意改变的，宁愿在家里被丈夫继续磋磨，也不乐意站起来。” 　　最后故事结束之后，郝主任跟着大伙儿一起鼓掌，“演得好，这个故事好。很有教育意义。” 　　紧接着第二个故事上场，郝主任又是一只抹泪。 　　刘三婆真的是爱惨了自己的儿子，将花子娘那爱子如命的情绪演的淋漓尽致，让人感同身受。 　　郝主任就想到自己以前接触的那些老母亲，不管儿子怎么磋磨她，都不乐意让公社的人教育她儿子。 　　看到最后儿子儿媳妇醒悟之后，郝主任还问道，“这花子娘到底死了没？” 　　郭大队长也问过苏曼这个问题。 　　苏曼是这么告诉他的，这是个开放性结局，让大家有想象的空间。有些人希望儿子儿媳妇一辈子活在悔恨当中，那就当花子娘死了。 　　有的人喜欢大团圆结局，就当花子娘还活着。 　　于是郭大队长就问道，“郝主任觉得呢？” 　　“应该是活着吧。” 　　“还真被猜对了。”郭大队长笑呵呵道，“没死，活着受到儿子儿媳的孝顺，一家和和美美。” 　　郝主任也高兴了，“我就说嘛，这种事儿肯定要大团圆结局。” 　　最后有是陈银环演的孤儿故事上演。 　　郝主任对这个也是感同身受，公社妇联一直想要关爱这些孤寡儿童，可是能力有限，就让大队部这边自己照看。 　　但是大队部其实也管不过来。如果队里这些社员们能够和故事里面这样帮一把，那真的是减轻不少负担，也能照顾的更细致。 　　郭大队长道，“这里面有三个娃娃是姐弟关系，他们也确实是我们队里的孤儿，没爹没娘，不过队里的社员们对他们都好啊，和这故事里演的一样，帮着修屋顶，挑水。这些娃也懂事，也帮着大伙捡柴火。大家都和和美美的。” 　　听到这话之后，郝主任更是高兴道，“郭队长，你们队里这方面的工作做的真是没话说，我一定要和书记反应这个事儿。” 　　郭大队长心里偷乐，脸上还是一板一眼道，“都是咱的工作职责，应该的，应该的。” 　　故事落幕之后，郝主任当即就拍板，要找公社书记商量，将这些演员给拉出去继续演。 　　原本是准备自己找人演的，但是看到这些人演的之后，郝主任觉得演的已经很好了，再找也不一定能演的这么好。所谓一事不劳二主，就干脆找这些人继续演算了。 　　这种事儿对大队有好处，郭大队长当然是没问题的。不过作为一个干部，不能不为自己队里的社员们争取福利。 　　这出去了少干了活，地里收成是不是有影响。 　　这拉出去了是不是算工分，算工分，但是没干农活，这对其他的社员们不公平。 　　要是不算，人家演员也不乐意啊。 　　他憨厚的一笑，搓了搓手掌，“郝主任啊，咱这工作任务也挺大的。这些人出去了……” 　　郝主任也是过来人，白了一个眼，“给补贴。公社有补贴。每人一天补贴六两玉米面。” 　　哎哟，六两玉米面可不少了。这要是煮成糊糊，够吃了。 　　郭大队长立马乐呵呵的答应了。 　　等送走了郝主任他们之后，郭大队长立马让苏曼把李春花他们给找来了，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这可是关系到咱们队里的脸面的事儿，大伙儿都要好好干。别到时候让人挑出错来。” 　　大伙儿都面露激动。 　　这可是大好事啊。还能得补贴，能多吃两口。 　　李春花高兴完了之后，脸上还要装模作样，“我可亏大了。我装恶婆婆，回头人家还真以为我是恶婆婆呢，郭队长，你说，队里是不是得补贴我。” 　　郭大队长翻了个白眼，“你放心，你要是个好婆婆，谁要是骂你，大队部都不答应。但是，你得摸着你的良心说，你是个好婆婆。” 　　李春花还真的摸着自己的心口道，“我是个好婆婆。” 　　郭大队长：“……” 　　对于李春花同志的胡搅蛮缠，郭大队长无能为力，只能够交给苏曼来搞定了。“苏老师，这后面的事儿都交给你了。我还要去忙别的事儿。” 　　反正这两次苏曼做的都好，他也不准备插手添乱了。他自己来做这事儿，还不一定有苏曼做的好。 　　面对苏曼，李春花自然闹不起来了。 　　苏曼嘱咐他们回去好好琢磨角色，没事儿的时候自己排练排练，做好准备。 　　这也是她当初专门找这种一家人的原因之一。都是一家人，排练也方便。 　　回去的时候，肖桂花就牵着自己寡妇婆婆的手，亲亲热热的回家了。“娘，咱回家好好练练。” 　　李春花在后面哼唧一声，小声给苏曼嘀咕，“看看，这装的。” 　　苏曼道，“人家这也是入戏。娘，你和我哥挺入戏的，我嫂子还不够。” 　　宋玉华道，“啊，我，我咋入戏？” 　　“回去就让我哥给你端洗脚水去。培养你翻身做主人的气势。” 　　苏二柱：“……我不干！一个娘们还想骑在老爷们头上，做梦！” 　　苏曼淡淡一笑，“那你就收敛你的脾气，别整天再咋咋呼呼的。” 　　李春花这次可不帮儿子了。这是关系到她演戏事业的成败，“老二，你是该收敛收敛了，学学你爹。让我再看你冲你媳妇发脾气，把她给吓得小媳妇样儿，演不出翻身的气势，我就让你爹抽你。” 　　别看苏二柱老大一个人了，脾气还暴，但是面对老爹苏铁山同志，那就怂了。 　　苏铁山抽儿子，那是真的抽。要是老娘还在边上叫好，那就抽的更欢了。 第17章 　　回家之后, 这事儿又让老苏家热闹起来了。 　　林雪菊扁着嘴抱怨, “小妹, 都是一家人，有事儿你就不知道念着我这个大嫂。难道你大哥就不是你一家人？就和你二哥亲？” 　　这话里带着几分挑拨离间的意味。 　　苏大柱眼里也有些难过的样子。 　　苏曼道, “行啊，下次我还准备想一个新的剧本，到时候就找你和我大哥。就演恶媳妇欺压老实丈夫的故事。” 　　林雪菊和苏大柱：“……” 　　李春花顿时乐了, 一拍巴掌，“这个好，你大嫂肯定演得好。她就是个恶媳妇, 你大哥还是个怂包。” 　　“娘……”苏大柱委屈的喊了一声。 　　李春花都不乐意理他。平时跟着媳妇一条裤子，有事儿就喊娘, 做梦！ 　　被苏曼和李春花一起攻击, 林雪菊顿时熄了火, 拉着自己男人就回了房间里面了。 　　苏秋月酸溜溜的看着自己的小妹。回到房间里面还一直哀怨的看着她。 　　这要是以前，她就开始唠叨教育了。毕竟当大姐的, 教育小妹, 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现在被人捏住的把柄太多了，苏秋月是吭都不敢吭一声了。只敢将自己的眼神表露出来。让苏曼自己意会。 　　苏曼道, “说给你加戏, 你自己不要的。” 　　苏秋月气的差点咬碎布头。“你就不能给我演一个正面角色吗。我好歹也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上了高中。” 　　“拿了多少好处去哄人家老师呢？这个是不是要给你演出来？” 　　“……” 　　苏曼躺在床上摇了摇蒲扇, “想演正面角色，就好好的表现，啥时候表现好了, 我给你安排一个。要不然，你就一直唱反角。” 　　苏秋月咬着枕头就闭眼装睡了。 　　很快，公社这边的正式通知就下来了。 　　妇联郝主任亲自带队，大桥湾大队部这边再安排一个干部带队，带着这些演员一起去别的大队演出。 　　郭大队长当然知道自己队里干部出去了肯定要指手画脚的，回头苏曼这边工作不好办，当然不另外安排人了，直接让苏曼代表大队部这边带人出去就成了。 　　大队妇联这边就不乐意 ，“咱妇联的工作，让苏老师去，不合适吧。” 　　“啥不合适的？”郭大队长道，“她这工作做的不比你们妇联差。” 　　郭大队长倒也不是真的维护苏曼，他是太了解这些干部们的德性了。没多大能力干活，占便宜倒是挺会占。回头瞎指挥，坏了这演出的事儿，这不是砸了他的面子吗。他可还等着这事儿办的好了，占好处呢。 　　毕竟他是这大队的队长，下面的人干的好事，那都离不开他的英明领导。 　　这事儿在郭大队长的一言堂之下就定下来了。以后苏曼他们这些出去演出的，就上午上工，下午就出去演出去。 　　苏曼这边暂时也没停课，而是和大队长提议，让苏秋月代几天的课程。总比让孩子们空下来好。好不容易养成上课的习惯，总不能让他们又皮了。 　　苏曼道，“我也就是个建议。要是队长觉得不合适，我就给孩子们放假。” 　　郭大队长虽然看不上苏秋月，但是人家好歹也混了个高中。就算成绩不好，也比没念过书的强。 　　想着苏秋月干活那个不中用的样子，让她代课半天也不是不成。 　　“那就代半天。就只半天。” 　　苏曼点点头应了。 　　中午大伙儿下工之后，苏曼就和李春花他们说了这个消息了。 　　李春花顿时眉眼笑眯眯的，看着苏铁山道，“当家的，你说队里咋就看上我了呢。” 　　苏铁山道，“你演得好。” 　　李春花抿着嘴笑了笑。 　　苏曼搓了搓胳膊手臂，然后又看着晒的不成样儿的苏秋月，“还有大姐，我已经和大队长说好了，你以后下午就给我代课半天。” 　　苏秋月本来都累的趴桌上了，听到这话，立马打了鸡血一样的坐直了，“我，我代课？” 　　“嗯，”苏曼点点头，面上淡淡道，“好好干，别应付差事。我要是回来发现你干的不好，立马让你回去干活去。宁愿给孩子放假，也不让你代课。” 　　“……” 　　“也别说我狠心，你要是干的不好，丢的是我的面子。队长到时候还要怪我，让我没好日子过。” 　　李春花一听自己小闺女也要被连累，立马就拍着自己大闺女的手，“闺女，一定要好好干啊。别给你小妹丢人。” 　　苏秋月：“……哦。” 　　她现在竟然都沦落到要靠着小妹过日子了。 　　下午，苏曼就领着苏秋月去上课，准备看看她的表现。 　　路上，苏秋月好奇的瞄着她道，“小妹，你咋突然这么好心帮着姐了。” 　　“没什么，就是想安排你做这件事儿而已。”苏曼道。 　　她是两手准备。担心停课时间长了，队里又不开课了。回头她要是妇联那边工作没搞定，这边又没了。得不偿失。找别的人，又有鸠占鹊巢的心思。苏秋月就不一样了，开学就要走的人，没什么威胁。 　　苏秋月不知道她的这些打算，嘚瑟道，“是不是突然发现，姐也是有些能耐的人。” 　　她看着苏秋月道，“大姐，做任何事儿，都要脚踏实地，拿出你的本事来。没本事，你的想法那都是痴人说梦。你想去县城，万一人家给你安排一个小学老师的位置，你能坐稳吗？” 　　苏秋月：“……” 　　看着苏秋月上了半天的课程，苏曼也没多做什么指导。只告诉她要注意课堂纪律，实在管不住，就让班干部管，她早就安排了几个比较有实力的孩子管着纪律了。 　　安排好工作之后才两天，郝主任就领着公社这边的队伍来了。 　　还别说，挺正式的，不止带了几个民兵来维持秩序，还把公社这边吹拉弹唱的班子给带来了。 　　知道苏曼是大桥湾这边带队的，还特意的和苏曼认识了一下。 　　“你也是大队部的，管妇联的？以前开会咋没见过你？” 　　苏曼看了看郭大队长。 　　郭大队长笑着道，“苏曼同志暂时还不是咱妇联的人，不过是咱重点培养对象。算是预备干部了。” 　　郝主任道，“这我就要和你说道说道了，有好的干部就要用上。这次演出这么大的事儿，苏曼同志能够安排的这么好，说明是有能力的人。要多给机会。” 　　“那肯定的，我这边一直留意着呢。”郭大队长打着哈哈道，心里更是认定了，要把苏曼给弄到大队部来，以后管着妇联这一块。到时候妇联这边的工作就不操心了。 　　至少郝主任这边能交差。 　　也没多在大桥湾大队这边多待，郝主任就带着苏曼他们去了莲花大队这边。 　　路上，郝主任就把莲花大队的情况和苏曼说了一些。 　　莲花大队和大桥湾生产队不一样。大桥湾是多姓杂居，而莲花大队则是一个姓。以前就是个宗族形成的村子。所以里面受苦的女性很多。 　　就前两年，竟然还有女性差点被沉塘。要不是公社这边来人及时，那女同志就要被人残害了。 　　大队里面其实也有人看不惯，但是碍着都是亲戚的面子，所以也不好多说，只能装作看不到。 　　而且据说像这样的大队还挺多的。毕竟以前村子都是一个姓氏住在一起的，平时看不出来啥，但是遇到事儿就挺团结。 　　苏曼心道，看来妇联工作大有可为啊。 　　解救妇女儿童的任务还是很重的。 　　这能给她带来不少的圣母点。 　　到了莲花大队，巡演队伍受到了大队干部的欢迎。 　　莲花大队的干部们早就听说这次是来演出的，不是来宣讲文件的。他们就当做是公社这边安排人来放电影了。 　　放电影可是整个大队的喜事儿。不过看到演员之后，他们就纳闷抓了抓头发，偷偷找郝主任问，“就这些人？和电影里那些演员不一样啊，和咱们倒是挺像的。” 　　郝主任严肃道，“他们演的就是咱老农民，当然是找老农民演最合适。”她嘴里说的挺正经，心里却开骂了，老娘就是来教育你们的，不是来给你们演电影的。 　　虽然不是正规演员很让人失落，但是好歹是有个娱乐活动了，这些大队干部们挺积极的。下午就开始搭台子了。 　　下工之后，所有的队员都接到通知，来到了大队的广场上。 　　因为是公社安排的，这次演出可比之前看起来要正式多了。公社那些吹拉弹唱的师父们首先就给吹了一首哀伤悲惨的曲子，将气氛烘托起来了。 　　这时候，苦命小媳妇小玉登场了。 　　同样的演出，在莲花大队带来的效果就更不一样了。 　　毕竟之前宋玉华他们这些演员都是熟人，就算演的再好，很多人心里还是觉得这熟人，知道是演的，所以还能保持理智。 　　但是现在小玉他们是陌生面孔，加上气氛烘托。这些人不知不觉的就代入进去了。 　　很多小媳妇在小玉身上都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看到小玉被婆婆磋磨，被丈夫打骂，都忍不住在下面抹泪。 　　有些有良心的男社员们，甚至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来，让苏二柱和李春花同志滚下来挨打。他们平时碍着亲戚情面，不好管队里的人，但是这台子上的人，他们不认识，还是能管管的。 　　苏二柱看到这个架势，差点演不下去。 　　幸好民兵团的人给拦住了，维护好了秩序，加上李春花同志一直还在演，苏二柱这才硬着头皮演了下来。 　　他心里倒是有些不服气，自己媳妇，管别人啥事儿。这些人凭啥要揍他。 　　一个故事结束之后，苏曼就上台做讲解，“刚刚看到有同志很有正义感，准备上台解救小玉，这是个美丽的误会，毕竟刚才都是演员。但是大家能有这个正义感，也十分难得。现实里面，和小玉一样的女性还有很多。如果你们看到之后，希望你们也能像对小玉一样，帮助他们。这一次，肯定没有民兵团的同志们拦着你们了。” 　　台下有人哄然一笑。 　　也有小媳妇偷偷的抹泪。 　　郝主任也道，“你们要是平时有这个血性，你们队里，就会少一些像小玉这样的苦命女性。别这个时候逞英雄，平时怂蛋一个。” 　　那些男人们都闷着头不说话。 　　后面的故事，大家就理智多了，虽然也有气愤，但是并没做做出冲上台的事儿。 　　特别是后面的田里，不孝儿子和不孝媳妇也算洗白了。而这些孤儿们也得到了很多的帮助。 　　演出结束之后，这些演员们一起上台。 　　苏曼趁机把他们夸了一遍，“李春花同志是一个爱媳妇的好婆婆，苏二柱同志，是一个尊重媳妇的好男人。宋玉华同志，是一个自立自强的新时代女性。” 　　李春花，苏二柱，宋玉华：“……” 　　苏曼继续介绍，“刘三婆同志，还有刘春山同志，肖桂花同志，他们是和睦的一家人。” 　　肖桂花和刘春山一边挽着刘三婆的手。一家人和乐融融。 　　而陈银环的两个弟弟，还有小石头小草儿则被牛婶她们抱在怀里，也是和乐融融的。 　　“希望现实里，大家都能像他们一样，让咱们周围，都充满和谐与关爱。关爱妇女儿童，关爱孤寡老人，从你我做起。” 　　“讲得好！”郝主任激动的鼓掌。 　　其他人也跟着鼓起掌来。 　　在这掌声里，有些感触在悄然的延伸。 第18章 　　这第一场演出, 让郝主任满意极了。 　　特别是苏曼的结束语, 也说得很到位。关爱妇女儿童, 关爱孤寡老人，从你我做起。 　　郝主任觉得, 这就是天生干妇联工作的人。 　　回去的时候，郝主任又问苏曼，“你平时在队里干啥工作？” 　　之前她都没动心思, 现在有些小心心思了，当然是要更加了解一下。 　　苏曼道，“每天给队里孩子上课, 晚上给大伙儿扫盲。” 　　“还是个文化人啊。” 　　郝主任道。 　　苏曼道，“拿的中学毕业证, 加上我平时喜欢自学一些知识, 所以这些工作都能做下来。”说完对着旁边的李春花给了个眼神。 　　中学毕业, 这学历也不低了。好些队长都是小学毕业呢。 　　李春花不敢在公社干部们面前乱说话，这会儿接收到了闺女给的信号, 立马道, “我闺女还是全校第三名呢。” 　　这可让郝主任又高看一眼了。 　　学历不低，成绩也好。而且人也挺有能力。这人也长的不寒碜。 　　又问道, “家里是啥情况。” 　　李春花道, “十八辈儿的贫农。” 　　政治背景过硬。这又是一个优点了。 　　郝主任默默的记住了。不过也没和苏曼多说。有些事儿没定下来之前, 她不可能先开这个口。 　　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老苏家人却没人先吃饭。都等着他们回来一起吃。 　　而且因为李春花他们出去公演，公社补贴六两玉米糊糊, 这让他们家害多分了两勺糊糊。大家更不敢先吃了。 　　李春花骄傲道，“看到没，这都是咱们的功劳。明儿个咱还去。” 　　苏二柱有些担心道，“小妹，我这出去了，会不会被打啊。” 　　经历在莲花大队的事儿，他心里有些担心了。毕竟平日里他就是对媳妇不大好的人。 　　苏曼道，“反正现在公社点名了，不去也得去。放心吧哥，只要不做亏心事，不会有人打你的。” 　　苏二柱：“……”就是亏心啊。 　　他看向了一边正在喂孩子的宋玉华。心里想着平时对她的态度。然后想着今天差点被打的事儿，突然发现，原来对媳妇不好，也是会被人打的。 　　当然，想归想，回了房间里面，苏二柱照样安排自己媳妇去打热水去。 　　宋玉华正抱着孩子哄着。 　　虽然是个闺女，在家里不讨喜，但是也是她的命根子。 　　平时上工，都是背着一起去的。今天演出，不能带去，就是请了一个不上工的老太太帮着看着的。 　　可人家照看，总不如自己照顾好。宋玉华现在一心就想好好陪着自己闺女，不想干别的。 　　听到苏二柱的安排，这要是平时，她不乐意，也得乖乖的去了。可今天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愣是咬着牙没动。 　　“我说你是不是聋了？”苏二柱脾气上来了，站起来就指着她道。 　　宋玉华紧紧的抱着孩子，“你，你咋自己不动？” 　　苏二柱觉得自己这媳妇傻了，瞪眼道，“你说啥傻话？你一个娘们不伺候爷们，你还想翻天？” 　　宋玉华就吓哭了，但是她想到了今天苏二柱差点被打的事儿，哭着道，“你，你要是凶我，我明天台子上就告诉大伙儿，让大伙儿评评理。人家小玉都翻身了，我咋就不能翻身了？” 　　小玉还是她演出来的呢。 　　她就是另外一个小玉！ 　　宋玉华一哭，孩子也跟着哭。 　　苏二柱平时是要一巴掌呼过去的，但是今天这伸出去的手有些不敢动了。 　　明天还是要上台的。 　　台子上，万一被这娘们给说出去了，他担心自己下不来台，就要被打了。 　　算了，先忍忍。等演出完了，再好好收拾收拾好这演戏演傻了的婆娘。 　　本来以为会挨打了，结果男人竟然没动手。宋玉华先是看了一眼，发现苏二柱真的出去自己打水了。 　　她胆子就大起来了。 　　原来她男人也有害怕的时候啊，她真的能翻身啊。 　　她又想起了小玉。人家被欺负的那么惨，都能翻身。自己干啥不能翻身呢？ 　　因为在莲花生产队演出很成功，紧接着，郝主任又安排去其他的生产队巡演。 　　这算是正式开始了巡演之路。 　　北河公社下面有十八个生产大队。花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将这些大队给走完了。 　　演出途中也闹出不少的事儿。 　　像莲花大队那样想要上台打人的人可不少。有些人不能上台，还要扔东西砸。 　　这事儿倒是让那些欺负媳妇的人打开了新的世界观。 　　娘哟，欺负媳妇还要被打。 　　这算是啥事儿啊。 　　正是因为这些闹腾，反而让郝主任有了发作的机会，每次他们一闹腾，就上台趁机把这些人给教育了一顿。 　　还别说，效果挺好。以前教育他们的时候，都知道找借口，说不关自家的事儿，现在都要打演员了，就不能再还嘴了。 　　这次巡演的事儿，倒是让整个北河公社的生产队热闹了好一阵子。 　　好长一段时间都在念叨这事儿，还有人提议让公社再来演别的。 　　郝主任却不乐意惯着他们，准备让苏曼他们好好休息，正好也把这事儿给上报给县里。 　　让县里知道她这妇联工作搞的轰轰烈烈，尽心尽力。 　　结果还没上报到县里，别的公社的妇联主任就上门取经了。 　　虽然是不同的公社，但是生产队之间总有相邻的。人家看到隔壁生产队热热闹闹的唱大戏，搞演出，自己生产队安安静静的，啥也没有，社员们也不干，闹着让大队里也搞的热热闹闹的。 　　不让吃饱饭，总要让人有个盼头啥的。 　　这事儿就惊动其他公社了。公社一打听，是北河公社这边闹起来的。就安排人过来问问咋弄。 　　搞明白之后，才知道这光问问不顶事儿啊，没这个经验，一般人搞不下来啊。 　　得了，这还得从外面请人回去。 　　郝主任也没想到这事儿竟然闹成这样了。 　　不过这对于北河公社来说，当然是好事。连公社程书记都关心这事儿了。 　　说去县里开会的时候，遇着别的公社书记问他这事儿，要取经。 　　县里的干部们听了一耳朵，也顺嘴问了一句。程书记也顺道汇报了一下情况。县里干部就夸赞他们北河公社有想法，会做工作。 　　妇联工作向来不受重视，县领导也许就是随口一夸，但是程书记觉得既然上面领导都夸赞了，那当然是要好好办的。 　　加上别的公社那边也来取经，这让他脸上有光。于是就吩咐郝主任这边做好对接工作。 　　郝主任之前就有了主意，这会儿听到程书记主动提这个事儿，她就顺嘴道，“工作我肯定会好好做，但是也要有做事儿顺手的人。程书记你也知道，这事儿最开始是从大桥湾大队那边搞起来的。人家那边有经验，办的好。再让咱们自己办，不好办。” 　　程书记边喝茶，边道，“那就还是找他们办，都是公社管辖的，人员你调动。” 　　“话是这么说，可人家做这事儿的不是妇联的人，也不是生产大队的人，最多算是大桥湾大队的预备干部。书记你说，这要是去了别的的公社，我咋介绍呢。人家还要说，咱公社妇联是不是没人干活了。还得找人家一个老百姓来办事儿。” 　　程书记道，“真有这能耐，大队就没给她安排个职位？” 　　“一个萝卜一个坑，哪里有那么多坑。” 　　程书记就沉思起来。 　　其实这种安排小干事的事儿，也轮不到他操心，但是毕竟关系到去别的公社巡演的事儿。得他点头。 　　程书记考虑了一会儿，就问道，“真的有你说的这么能耐？” 　　郝主任拍着心口道，“要是你之前问我这话，我还不敢答应，可这都演了十八场了，我要是再不确定，那我就真的眼瞎了。”事实上，要不是看苏曼真的得用，她也不乐意管这些事儿。这年头，有个啥职位，她肯定想着自家人。可人家这是实打实的本事，能用得上，也能给妇联工作带来帮助，那她当然要安排进来的。 　　这样能给她减少不少的压力。 　　听到郝主任都这么保证了，程书记也不再多想，“那就先安排进公社妇联做个干事。让她把这事儿办的漂漂亮亮的。你得看好，别出岔子。” 　　“那肯定不会，咱都有经验了。”郝主任立马眉开眼笑的。 第19章 　　郭大队长每隔两天都要去公社这边汇报大队的工作。 　　这一次才汇报完, 就被郝主任给请办公室来了。 　　干妇联的都不是温吞性子, 直接开门见山的就把给苏曼安排工作的事儿说了。让郭大队长回去带个信, 把苏曼工作交接一下，下个月一号就过来上班。到时候有任务要安排。 　　听到这郝主任这话, 郭大队长脑子有些懵，“啥，我没听错吧, 让苏曼来公社上班？” 　　“啥听错啊，就是这个意思！”郝主任严肃道，“这都是程书记定下来的。苏曼这位同志有能力, 会办事，适合办咱们妇联的工作。” 　　郭大队长当然知道苏曼能办事。要不然现在苏曼能搞特殊的不下地, 就在队里教孩子？ 　　可他是准备让苏曼在大队工作的啊。 　　大队那些小干部, 办事能力真的不成。别看人家都有初中学历, 有的还有高中学历，可真的比不上苏曼。 　　而且苏曼也是经过验证的, 比高中生还要能耐的同志, 是人才！ 　　他有些不乐意道，“苏曼同志, 那是我们队里需要的人。现在扫盲工作还需要她呢。” 　　郝主任见他还不支持工作安排了, 立马板着脸道, “我说老郭，这事儿程书记都点头了。再说了，扫盲的这事儿谁干不成？你们大队部难道就少了这么个, 就不能扫盲了？” 　　“那你们妇联也不是少不了这个人啊？” 　　“还真少不了。这可是关系到咱公社的大事儿。”郝主任也不卖关子了，就把县里干部对他们公社的夸赞，以及其他公社邀请他们妇联去搞教育的事儿给说了一遍。 　　最后严肃强调道，“这事儿交给谁，我都不放心。我们妇联这些年工作不温不火的，现在有机会办的红红火火的，老郭，你得支持我的工作。说句不得用的话，你们大队现在有位置给人家安排吗，别耽误了人家小年轻的前程。” 　　这话可说的大队长没法反驳了。 　　他是准备给苏曼安排位置的，可大队就那么多坑，他安排不了啊。 　　还打算着明年的时候把谁给弄下来，让苏曼顶上去的。谁知道被人家公社抢先了。 　　这事儿现在说啥也是改变不了的了。 　　郭大队长只能点头赞同。心里安慰自己，好歹是自己大队走出来的人，以后也算是他们大队的一个关系了。有啥事儿，也多个人找。 　　公社这边也挺正式，还下发了一个关于苏曼同志加入公社妇联的通知。让郭大队长帮着带回去。 　　回去的路上，跟着郭大队长一块儿过来开会的大队会计小杨就看到了这通知了。这一看不得了，人家苏曼同志都上公社妇联了。 　　“队长，这是真的？” 　　“通知都下来了，还能有假的？” 　　小杨会计这个羡慕啊。他在队里当会计，待遇自然不错。这个荒年年景不好的时候，家家户户只能喝糊糊，他还能偶尔去大队食堂开个小灶啥的。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可现在人家苏曼一混就混公社来了。 　　这以后可是在公社食堂吃公粮的人了。 　　他抱着小心思问道，“队长，你说，这公社有机会，咋不先给咱队里呢？” 　　郭大队长知道他那些小九九，哼了一声，“别想那么多。这是人家苏曼同志自己有本事。要不然这个职位也轮不到咱们大队。” 　　一个个的脑子也不蠢啊，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么多年了，有多少大队的干部能去公社的？有好岗位，人家都不想着自己那边的人？能让人家点名道姓的要人，这说明苏曼在人家心里，那是真的很有用。 　　这么一想，郭大队长心里又心塞了。 　　作为一个大队的队长，算是一把手了。当然知道手底下有个能用的人，自己能省多少事儿，还能做出不少政绩呢。 　　瞧瞧就光是这次妇联的事儿，他们大队就得到多次表扬了。 　　这以后要是还有别的事儿，他没准能做出更多政绩，以后没准就去公社当大干部了。 　　可现在…… 　　看着身边小杨会计还在长吁短叹的，郭大队长气不打一处来，伸手点了点他的脑袋，“给我好好工作，有这些心思，还不如琢磨琢磨咋样干好工作的。” 　　小杨会计不敢啃声，心里嘀咕道，自己一个做会计的，还能有啥工作好做的。不就那些事儿吗？ 　　郭大队长想着，人既然留不住了，这人情还是要拿一份的。于是拿着这通知书，亲自找到了老苏家这边。 　　老苏家这会儿刚下工，正热热闹闹的吃午饭呢。 　　如今李春花演了十几场戏份，心里有些飘，每天吃饭的时候都要自夸一番。家里人早就听腻味了，可还要强忍着配合她。 　　突然，苏三柱就看到郭大队长进门了。又惊又喜。 　　“哎哟，大队长来了。爹娘，大队长上门啦。” 　　李春花一听就站起来了，“咋了咋了，是不是有啥好事啊。我就琢磨着最近咱队里是不是太安静了，准要有喜事了。” 　　郭大队长心道你不去惹事了，这队里自然就安静了。脸上还要笑道，“是有喜事儿。” 　　苏曼也站了起来，“大队长，啥喜事儿啊？” 　　“准是让咱去演戏的。”李春花笃定道。 　　“比这事儿还要好。” 　　郭大队长一脸笑容的将任命通知书拿了过来，递给苏曼看。 　　老苏家人都围了过来。还别说，最近跟着苏曼扫盲，连李春花都认识几个字了。只看到自己闺女的名字，还有啥妇联干事之类的。 　　她还没看的明白，老苏家其他人已经是一脸惊叹的看着苏曼，眼中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不止他们，连苏曼自己都有些小惊喜。其实之前郝主任问她那些问题的时候，她就知道郝主任可能懂了一些心思。只没有十成的把握。还想着如果去不了公社，就在队里也成，反正能拿工资就行了。 　　没想到郝主任也没让她失望，倒是不亏她之前干活那么卖力了。 　　“这是真的吗？”苏秋月瞪着眼睛道。小妹这一眨眼，都是公社的干部了。 　　李春花急忙问道，“到底是啥事儿啊？” 　　苏秋月道，“娘，公社让我小妹去公社妇联当干部了。” 　　“啥，真的，这是真的？”李春花急忙的问郭大队长。 　　“当然是真的，任命书都下来了，还能有假？”郭大队长脸上笑出了褶子，“公社这边正好有这方面的岗位，我之前就在郝主任面前多次夸奖苏曼是个人才，是咱大队的预备干部。人家郝主任这边有了职位，第一个就想着苏曼了。” 　　苏曼一脸感激道，“我就说了，我自己哪有这么好的运气，原来都是多亏了队长在中间说和呢，这可真是太感谢了。队长您可是为我安排了一个好前程啊。” 　　听到苏曼拿下了这个人情，郭大队长十分的满意。他觉得自己也没撒谎，之前确实也夸过苏曼来着。 　　当然，面上总不能这样承情了。他客气的摆摆手，“也是你自己有些能耐，还很努力。再说了，你也是咱队里的人，咱不推荐你，推荐谁啊？” 　　“那是，都是一个食堂吃饭的人。”李春花从惊喜中反应过来。乐的牙不见眼的，“以后我们闺女走出去了，也是给咱大队争光的人。” 　　郭大队长点点头，“以后你们也是干部家属了，作风方面一定要注意。不能给苏曼同志拉后腿啊。” 　　“这是当然的。”李春花直接一拍巴掌的应了下来。她可是干部家属了，当然是要注意形象的。以后要学队长老娘那样，整天端着搪瓷杯子在队里监督人了。看谁不老实，她就要去举报。谁让她闺女是干部呢，她要做一个积极的社员。 　　苏家人还要留郭大队长一起吃午饭。 　　郭大队长当然没同意，他这会儿去了食堂，还能开个小灶呢。咋能和人家老苏家抢吃的呢。于是客气的拒绝了，临走的时候嘱咐苏曼吃完饭之后去大队部一趟，好好的商量工作安排的事儿。 　　她手底下现在工作可不少呢。 　　等他一走，老苏家又热闹起来了。 　　苏铁山让苏曼将这任命书给贴在堂屋里面。和之前那奖状贴一起。 　　苏曼：“……” 　　苏大柱苏二柱和苏三柱都是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妹子。仿佛还停留在刚刚的吃惊中。 　　他们家这个以前性子闷，不爱理人，小学毕业，身体还不好的妹子，现在竟然都要当干部了。 　　他们老苏家，竟然还能出干部！ 　　苏大柱老怀欣慰，“大妹，你出息了。” 　　苏二柱乐呵呵的笑，“以后咱走出去了。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苏三柱关注点比较奇特，“咱家出了个干部，我是不是可以开始说亲了？” 　　连林雪菊和宋玉华都热切的看着她。 　　这气势颇有一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架势。 　　苏曼淡定的喝完自己的糊糊，放下碗之后，就道，“大伙儿也别光想着当干部的好处，就和刚刚队长说的一样，你们可千万不要拉后腿了。家风不正的干部，是走不远的。人家一个举报信，我可能就要下台。” 　　“谁敢举报，老娘去他们家抹脖子去！”李春花杀气腾腾的说着要去自杀的话。 　　苏铁山严肃道，“别瞎说，”又对着小闺女道，“闺女，你有啥想法，你说。爹支持你。” 　　老苏家传到他这一代，终于出个有出息的，能不支持吗？ 　　苏曼道，“首先，以后队里不能够去惹事儿，惹得队里干部不喜欢，回头去公社举报我。娘，插队的事儿就别做了，我以后是要吃公粮的人，少不了那一口。” 　　李春花道，“这事儿我早就不干了，咱也看不上那一口粮食。” 　　苏曼又看向苏二柱，“二哥，你以后对我嫂子好点儿。我好歹是干妇联的人，我家里要是有人虐待妇女，我这工作还做不做了？” 　　苏二柱：“……我咋虐待她了？” 　　“动手打人，动嘴辱骂，都算。你要是再干这事儿，回头用不着人举报你，我就让公社明兵团的人把你捆去做反面教材教育。” 　　“我可是你哥！”苏二柱愤怒道。自家妹子当了干部，这好处还没得到一星半点儿呢，就开始管上了。他心里郁闷的不要不要的。 　　苏曼也不和他来虚的。直接了当道，“在前程面前，你觉得啥最重要？” 　　不用苏二柱回答，苏铁山道，“当然是前程最重要。咱老苏家出个干部不容易，谁要是出了篓子，我第一个饶不了的。” 　　李春花道，“对，谁搞破坏，狠狠的抽！” 　　苏二柱：“……” 　　宋玉华感动的稀里哗啦的，眼睛和鼻子都红了，差点儿对着自家小姑子流出感动的泪水，就被苏曼严肃的眼神给震慑住了，“二嫂，不是我说你，你也要进步了。别让我哥整的和小媳妇一样。以后你要抽空学知识，多看进步文件。要争做新时代女性。学会反抗苏二柱同志。” 　　苏二柱：“……” 　　宋玉华忙不迭的点头。 　　轮到苏大柱的时候，苏大柱拍着心口道，“小妹你放心，大哥是个老实人，从来不惹事的。不给你拉后腿。” 　　林雪菊一歪嘴，“我觉得也没啥配合的，我和你大哥，可从来不给这个家丢人的。”她可是生了龙凤胎的女人。队里谁不羡慕？ 　　苏曼也点点头，“确实不用了，毕竟妇联只保护被压迫的妇女，不保护受欺压的男人。” 　　苏大柱：“……” 第20章 　　因为正式文件都下来了, 老苏家人也不含糊, 吃完饭之后, 就出去宣扬自家的大喜事儿了。 　　李春花还将苏曼的搪瓷杯子给拎出去装模作样了。 　　苏曼也不理会，准备过阵子去弄个新的茶杯。这茶杯就给她这位老娘。毕竟这位老娘最近挺配合她的。 　　吃完饭之后, 苏曼也到了大队部这边找郭大队长。 　　人是要走的，但是这手底下的事儿不能扔下了。 　　郭大队长现在也为这事儿头疼。 　　本来每天队里红红火火的搞扫盲，现在苏曼一走, 这事儿就停下来了。以后整个队里都是冷冷清清的了。 　　看到苏曼来了，郭大队长将茶杯一放，叹气道, “苏老师啊，我要不是为了你的前程, 真不想让你去公社。我和你说, 队里都给你预备职位了。就等着明年安排了。你现在一走啊, 我都不知道这事儿安排谁。一下子就取消，太突然了, 担心社员们心里不好过。” 　　本来之前苏曼出去忙演出, 扫盲的事儿就停了好久了，现在刚恢复几天, 又要取消了, 谁能好过。 　　苏曼道, “这事儿挺突然，我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想到好法子。不过刚在家里，我琢磨了一下。这事儿确实不好这么取消了。特别是孩子们的教育问题。队长, 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孩子的教育真的不能断。甭管啥年景，都要让孩子们上学。” 　　“你走了，谁教呀？”郭大队长道。“咱队里是有初中学历的，可那些社员都没你这样本事。他们有些都毕业几年了。早忘光了。” 　　苏曼笑道，“知识是忘不掉的，只要让他们再看看课本复习，还是能想起来的。而且，我之前出去公演的时候，还见过一些公社有城里下乡过来的知青，咱们是不是也能请几位回来给咱搞教育？城里的教育，还是很不错的。” 　　她之前没关注历史，所以有些细节并不清楚，只知道大规模的知青是在六六年之后，也是这次出去搞演出碰到城里下乡的年轻知青，才知道，原来最早的知青五十年代就开始了。不过他们都是自愿下乡搞建设的。 　　他们义无反顾的抛弃了城市的好生活，投身农村建设。其中一些知青确实参与了一些基建工作，但是还有一部分知青，却和农民一起开始种田了。 　　苏曼觉得这有些浪费资源。 　　这些知青自愿下乡，可见觉悟高，有冲劲儿。这样的人在公司里面，那都是积极分子啊。 　　知青这事儿，郭大队长自然知道。不过他们队里没啥大型基地建设，所以并没有分配知青。后来看到一些知青同志开始种田，种的也不好，还要跟着一起分粮食吃，安排住的地方。所以他就更不乐意给队里招惹麻烦了。 　　“这来了，又多个人口吃饭。” 　　苏曼笑道，“我这不是马上要走了吗，来个人补上，刚刚好。” 　　郭大队长心里还是想顾着自己队里的人，不想便宜这些外来娃。“我先安排咱自己队里的中学生顶上。要是不成，我再去别的队里请人。” 　　“这样也成。”苏曼点头。这事儿她也就是这么一提，算是自己出了个好主意。也给自己的工作做一个交代。至于成不成，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反正以后她要是有能力了，她就要在这些知青里面挑一些人才一起工作。 　　大桥湾生产队的社员们都知道苏曼要走了。要去公社当干部去了。而且还是公社书记点的名。 　　这可让整个大桥湾生产队平地惊雷。 　　毕竟苏曼这样年轻的公社干部，他们大桥湾可就出了这一个。 　　就是牛婶儿她那在公社工作的侄儿，也不是他们大桥湾出去的啊。而且年纪也没苏曼这么小。 　　别看就是一个公社的干事，但是对于这些见过的最大的干部可能就是生产队大队长的社员们来说，公社干部已经是很大的干部了。能管很多事儿。人家都是挤破脑袋才能挤进去。苏曼却被点名安排进去了。 　　心里不由得惊叹，苏老师这也太本事了。 　　大伙儿羡慕嫉妒的同时，也有些骄傲。毕竟是从大桥湾走出去的干部。以后他们遇着别的大队了，说话也更有底气些。 　　不过很快，有人幽幽的叹了口气，“苏老师走了之后，咱这以后扫盲还办吗？” 　　这又是一道惊雷。 　　以后苏曼走了，谁给他们讲故事啊。 　　这日子又要没盼头了。 　　晚上苏曼给大家扫盲的时候，就有社员问她，“苏老师你是真的要走了？去公社当干部了？那明天还讲吗，以后还给咱讲吗？” 　　这问题可问出了大伙儿的心声。 　　苏曼道，“各位乡亲们，咱都是国家的一块砖头，哪里需要，往哪里搬，不管在哪里，都是为建设祖国添砖加瓦。大家要放平心态。你们放心，我的工作肯定会有人来接手的，不会就这么放弃的。扫盲工作，是一个长远的工作，队里比你们更加重视。而且我这还有几天呢，我在这一天，我就会好好的坚守岗位，一直到有人来接替我的工作。” 　　她先是一番大道理让人说不出话来，又给大家做出了保证，表明了决心。这些社员们更是没话说了。苏老师要走，那也是公社点名的，总不能不去。而且苏老师也保证坚守岗位到最后一天，还有人来接替她的工作呢。 　　这可让大家心里好受多了。又开始羡慕苏曼这小小年纪能够去公社那边当干部，自家的娃娃们却还在地里种地赚工分呢。 　　也不知道这老苏家是咋养的娃娃。两个女娃一个赛一个的本事。 　　于是李春花发现，自己朋友竟然多了。 　　之前队里都没啥人搭理她，现在她走在路上炫耀自家闺女的时候，听的人竟然还挺多。还有人问她是咋教育的。 　　咋教育？ 　　李春花自己都说不出来，娃不都是放养吗，谁会搞教育啊。她自己都是个文盲呢。 　　回家就问苏曼，这话咋回答起来，才显得自己会教育娃。 　　苏秋月拍马屁道，“娘，当然是说女娃都随你呗。我和小妹都随了你，都聪明。” 　　现在在家里没啥地位，还是好哄好老娘才行。 　　苏曼瞥了她一眼，问道，“那咱家男娃随了谁？” 　　苏三柱立马道，“我也聪明，也当然也随了娘。”他的智慧在哥儿三个里面绝对是第一。 　　苏铁山咳嗦两声。 　　李春花：“……二丫，你觉得我该咋说？” 　　既然已经进入妇联了，苏曼当然要开始为自己的工作做好准备了，“你就告诉他们，一视同仁就是最好的教育，甭管男娃女娃，都是自己的娃，好好的养，男娃女娃里面，总有一个出息的。” 　　李春花一听这话，底气就足了，“我就是这么干的！我对你姐两，比对你哥他们好。” 　　苏曼道，“娘，你不止要这么说，以后对孙子孙女也要一样。不管嫂子们以后生男娃还是女娃，你都要表现的一样高兴。这才能让人信服。” 　　大嫂林雪菊不乐意了，“女娃和男娃咋能一样呢？”她可就是因为进门生了儿子，底气才这么足的。可不能让小妹给忽悠了。 　　她闺女小叶子抓着她的胳膊问，“娘，我和石头哥咋不一样了？” 　　小石头道，“我有小鸡鸡，你没有。” 　　苏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这么心疼男娃，怎么没见你对我大哥好点儿。我大哥，可是咱老苏家的长子！出生的时候，那也精贵着呢。” 　　林雪菊：“……”这儿子，和男人，能一样吗？儿子是自己生的，男人是别的女人生的！ 　　但是这话她不能说。说了之后，婆婆李春花要和她闹。 　　以前她还不怕，现在大姑子小姑子都在家里，还都不好惹，这娘儿三实在太厉害了。她不敢惹。 　　一直被忽视的苏大柱同志听到这话，心里顿时酸了。 　　原来他小时候，也是被重视过的。“娘，是真的吗，我以前也精贵？” 　　李春花道，“精贵，当然精贵。你爹家里就他一个，你又是头一个。可是咱当命根子养大的。” 　　苏大柱差点泪目。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家里最不受待见的一个，因为他嘴笨，不会讨好爹妈。原来爹妈以前也宝贝他啊。“娘，你给我说说我小时候的事儿吧，我想听。”想知道自己以前是咋被疼的。 　　李春花翻白眼，“讲啥啊？我要早知道我生的这个命根子竟然娶了媳妇忘了娘，天天跟着媳妇气老娘，我早就给扔出去了。我还不如多生几个闺女心疼我。” 　　“……” 　　二嫂宋玉华一直闷着不吭声的，眼睛却滴溜溜的看着自己生的闺女小米粒。 　　以前她一直觉得自己生的是个闺女，对不起老苏家。心里亏心，所以婆婆骂她，丈夫对她不好，她都受着。 　　原来，生女儿也好啊。生女娃养出息了，和大妹小妹这样出息，以后也能给家里争光的。 　　所以她不该亏心的。 　　那之前她受的那些委屈，岂不是白受了？ 　　想到这里，她眼睛幽幽的看向了自己男人苏二柱。 　　…… 　　七月底，苏曼就交接工作了。郭大队长安排的是他自家的侄女郭红桃，是个初中毕业的。已经毕业三年了。这次也是想要照顾自家人，所以安排了她来接替苏曼的工作。 　　郭红桃同志兴奋的来接了苏曼手里的工作。还让苏曼传授一些经验。 　　看在郭大队长的面上，苏曼倒是对她的工作挺支持的，还特意给留下三个小故事给她，让她能够度过第一个难关，至于后面的，只让她自己多动脑。多看书，积累知识。 　　郭红桃扭扭捏捏的和苏曼提出，能不能以后就给她写故事，她去公社那边拿。 　　苏曼笑了，“这事儿我得请示一下我们郝主任，要不然她要说我不尽心尽力的工作了。” 　　郭红桃顿时尴尬了。 　　她知道苏曼喜欢帮助人，对谁都搭把手，这才提出这个请求的。谁知道苏曼当面就给拒绝了。 　　走出教室之后，苏曼就对789道，“看到没，这就叫做得寸进尺。所以啊，做好事也是要挑人的，别啥子人都帮。有些人是不知道感恩的。” 　　789有些受打击。 　　虽然它是个圣母系统，但是圣母也不能被人无度索求。“宿主，你别难过。” 　　苏曼轻笑，“我难过啥，和我有啥关系？” 　　789：“……” 　　它都忘了，宿主做好事，都是不走心的。 　　这事儿，苏曼倒是没和郭大队长说，毕竟人家是一家人，她说了，还以为是她挑拨离间。至于以后郭红桃会不会在郭大队长面前说什么老苏家的坏话，让郭大队长整治老苏家，她倒是不担心。 　　毕竟老苏家那些人，还真不是吃干饭的。能被整治，老早就整治了。 　　不过她断定，郭红桃是做不久的。人民群众的眼睛，毕竟还是雪亮的。 　　8月1号，苏曼正式上工了。 　　早上天没亮，她就去了公社的理发店，让理发的老师傅给她将一头没营养的枯草头发给剪短了。 　　剪成了学生头的造型。还真别说，看起来比之前要显得成熟一些，也显得有气质。 　　等苏曼来到公社办公室的时候，公社大院已经开门了。 　　公社办公室都是一层的。一眼望去，就是一排平房并列。前面围个院子。 　　看门的老头儿一听苏曼是来妇联报道的，就给她指了指一个靠角落的办公室。 　　门外面一个木牌牌上写着，“北河公社妇女联合办公室。” 第21章 　　办公室这么偏僻, 显然妇联在公社的位置真的不怎么样。 　　这也不奇怪, 虽然口号喊的很大, 妇女能顶半边天，但是几千年的封建残余已经深入人心, 妇女问题在大伙儿心里，还是可有可无的事儿。 　　特别是现在吃饱肚子都发愁的时候，想要让人关注妇女问题, 那就更难了。 　　苏曼觉得自己也算歪打正着了。 　　正是因为这么个冷板凳的部门，所以她进入的机会才这么大。要是换做人民公社八大员这样的岗位，就轮不到她了。 　　办公室里面坐着两个年轻干事。 　　苏曼之前跟着郝主任一起搞演出的时候也认得她们。 　　扎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的叫丁敏, 是公社中学丁校长的闺女。还有一个扎着一条大麻花辫的，叫程晓红, 是公社程书记的侄女。 　　另外还有一个没来的, 就是叫王芳, 扎着一个马尾辫，是从县城安排过来的年轻干事。 　　总而言之, 都有些底子的人。 　　苏曼觉得, 自己来了这里，又回到了食物链底层的日子了。 　　这会儿屋里两人还在念叨着苏曼的名字。 　　丁敏小声道, “听说今天就来, 估摸着待会儿就来了。” 　　程晓红也道, “说是能办事儿的，这次公演的事儿不让咱去，就准备安排她, 我问我叔，我叔叔说是郝主任安排的。” 　　丁敏不服气，“咱那里差了，我好歹也是高中毕业的。我还准备考大学呢。” 　　程晓红心里也不得劲儿。她能来这公社妇联，也是她爸这边找她叔说了好多次，才能挤进来的。可来了之后就一直在这里待着，一点盼头都没有。平时也不受重视。人家以为她是书记的侄女挺风光，可她自己知道自己前途堪忧。特别是自家叔也不是一直能呆在这里，回头要是调走了，没准她就要被挤走了。所以心里一直惦记着能够出人头地 。好不容易有露脸的机会了，竟然让一个大队出来的小姑娘给抢走了。 　　“咱到时候看着办，我就不信她真的这么能耐。回头要是做不好，还不是要走人的。” 　　789听到这里听不下去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什么时候，这世界才能处处充满爱。宿主，你不要难过，努力感化她们。” 　　苏曼道，“难过什么，不遭人嫉妒是庸才。”她伸手礼貌的敲了敲门才走进办公室，“你们好，我是大桥湾大队的苏曼，今天过来报道的。” 　　丁敏和程晓红刚刚还在讨论苏曼的事儿呢，听到苏曼的声音，一瞬间还有些尴尬。可是到底也是工作几年的干事，脸皮可没那么薄，都笑着站了起来，“苏曼同志啊，欢迎你加入我们妇联。我们刚刚还念叨着要来新同志了，很高兴呢。” 　　苏曼道，“我也很高兴能够加入你们的队伍。成为你们其中的一份子。为我们公社妇联工作出一份力。” 　　办公室里面顿时气氛融洽。 　　郝主任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同志。 　　看到办公室气氛好，又见苏曼来了，郝主任脸上也露出一脸的笑容，“苏曼同志来啦，以后可是要跟着咱们一起分担工作了。” 　　苏曼笑着道，“都是郝主任您和程书记的信任，我才能有机会加入咱们公社妇联。我一定尽心尽力为为人民服务，做人民的好公仆。” 　　郝主任很喜欢苏曼说的这话，她们可不就是人民的公仆吗。 　　她又笑着道，“你们都互相认识了吧。” 　　苏曼道，“我之前都认识了，这次是再次见面。我都记得呢。刚刚已经和丁敏同志还有程晓红同志互相打招呼了。您身后这位同志，就是县城来的王芳同志。” 　　叫王芳的同志对着她点点头，脸上带着几分高傲。 　　当然，这种神情让她尽量的隐藏起来了。 　　郝主任倒是没注意，介绍完了之后，就带着苏曼去公社组织办公室办手续。建立档案。 　　她两一出办公室，丁敏和程晓红就对视一眼，丁敏小声道，“你说她刚听到没？” 　　程晓红道，“肯定没听到，要听到了还能对咱笑的那么开心？咱见多了，她们这种生产队出来的女同志，脾气都不大好，喜欢吵架骂人。” 　　丁敏这才放心了。不过又觉得没啥好担心的。不过就是一个生产队出来的小干事而已，听到就听到 。还能咋样？要是去告状，郝主任也不一定会相信。 　　组织办公室这边，苏曼跟着郝主任一起办好了手续。以后，苏曼就是一个有正式单位的干事了。是要在公社食堂吃粮食的人了。 　　除了公社食堂可以吃粮食，每个月还能发票证，领工资。 　　因为是初级干事，工资并不高，每个月十八块钱的工资。至于其他票证标准，则是按照城市户口的工人来配发的。 　　除此之外，苏曼的个人户口也是要转出来的，挂靠在北河公社里面。 　　就这待遇，在北河公社来说，也是很让人羡慕了。 　　苏曼觉得很满意。 　　以后她也是有正式收入的人了。可以正大光明的给自己加餐了。 　　唯一让她郁闷的是，现在都是吃食堂，家家户户不能开火的。就算买了肉，也是要去大食堂请人加工。 　　办好手续之后，郝主任又领着苏曼去其他的办公室露了个脸，混个脸熟。 　　苏曼记忆力不错，将这些人的姓名、相貌以及职位都记了下来。 　　等办完这些之后，郝主任就找苏曼谈工作了。 　　去被的公社演出这事儿已经定下来了。 　　远处的公社，他们也不准备去，太劳累了。就在离得近的几个公社演出。 　　吃住方面人家公社都给安排。就只需要带人过去就成了。 　　这些事儿郝主任都能自己安排。唯独这演出的事儿，郝主任就想找苏曼落实一下。看能不能演的更好。 　　毕竟是对外的，当然是要拿出最好的。 　　苏曼还没来报道的时候，就已经为这事儿做准备了。这会儿郝主任提出这些事儿，她胸有成竹，脸上也表现的很镇定。完全没有职场新人那样忐忑不安的模样。 　　“郝主任，这事儿我之前也琢磨了很久，不断的在改进。我有一个建议，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您指导指导。” 　　郝主任一听就乐了。 　　不怕你有建议啊，就怕你说不出建议来。“你说。” 　　“每个村里的情况不一样，每个公社的情况也不一样。我觉得光是靠那三个故事一直演，不成。咱们要针对他们各自的需求，做出具有特色的演出故事来。您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 　　郝主任沉思道，“你是说，重新编排演出？” 　　苏曼点头，“对，上次我在咱们公社搞巡回演出的时候，就发现一些事儿了。有些大队是欺压妇女，有些大队则是重男轻女，还要溺死女婴的现象。那三个故事，表现的还不够。” 　　“你说的对啊。咱妇联遇到的问题，实在太多了。”郝主任也头疼 　　苏曼道，“郝主任，问题多，说明咱们责任重大，担子重啊。咱妇联的工作大有可为。而且我相信在郝主任您的带领下，咱们妇联的工作一定会开展的越来越好的。” 　　郝主任听到这话，脸上露出憧憬的笑容，“那可不，我干这个工作那是劳心劳力啊。” 　　说完之后，她又担心道，“那演员咋找啊？还得另外找？” 　　“郝主任，这次咱找演员，咱就以公社的名义来找，就宣传说是演员公演，到时候去队里选人。我到时候就找那些典型来演。让他们在演出的过程中感受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更具有教育意义。” 　　之前她就是这么干的，为了让别人乐意演，她还将自己的家人拉下水了。 　　但是现在可不行了，她就算对老苏家人没感情，但是好歹也是一家人，政治背景连在一起呢。总是演丑角，这个可不好。 　　而且这次苏曼可不担心那些需要教育的人不乐意来演了。 　　以公社的名义进行安排，加上一定的酬劳，演员可以随便挑了。 　　郝主任一听，让这些有问题的人来演有问题的角色，这还真的不用装了，“这法子好。到时候要是有人上台揍人，我还不乐意拉呢。” 　　两人这么一合计，就准备重新来规划这个演出了。 　　要演就演好，还要具有教育意义，又要让那些典型分子得到教训。 　　回到办公室，郝主任就给苏曼安排了一个办公的位置，然后召集妇联的其他干事开会。 　　妇联人不多，连带着苏曼，也就四个干事，一个主任。 　　郝主任直接将苏曼之前的提议说了一遍，然后开始分配任务，“这事儿主要是苏曼来干，你们要配合苏曼的工作。你们都是妇联的老人了，比苏曼熟悉，该帮忙的，就要伸手帮帮。” 　　丁敏道，“郝主任，我这边还有莲花大队的马寡妇改嫁的事儿没办成呢，我每天都要往那边跑。” 　　郝主任一听不乐意了。“这都多久了，还没改嫁？” 　　“人家婆家不让，我劝了好久了，说改嫁就要闹事儿，不让人过安生日子。也不让带走娃。马寡妇天天哭。我是真的忙。” 　　程晓红举手道，“我也忙，梨子山大队那边的陈家媳妇又要生了，之前就找来了，说她婆婆要溺死孩子，让咱救命。我这还要天天去看着呢。” 　　郝主任揉了揉脑袋，看向王芳。 　　王芳道，“我也忙。这几天都要为去县里学习的事儿做准备。” 　　反正就没有一个能帮上忙的。 　　苏曼觉得，这些人在这里坐冷板凳，不是没有原因的。有机会不知道抓住，还一个个的往外推。这要是在她以前的单位，那都是要挤破脑袋往里面钻的。 　　郝主任：“……” 　　娘的，都是一些吃干饭的。 　　要不然她为啥要这么急切的找苏曼来工作，就是因为这几个吃干饭的！ 　　都觉得妇联不重要，是个闲部门，啥子人都往这里安排。 　　郝主任看向苏曼，“小苏啊，你这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找我。” 　　苏曼点点头，“郝主任，您放心吧，这些工作，我一个人能干下来的。毕竟咱妇联工作多，担子重，咱要有高效的工作效率才成。您就放心吧。” 　　郝主任看了其她人一眼，哼唧一声，“确实要有高效的工作效率。这事儿你先办，有问题就找我。” 　　其她三人都当没听到一样。 　　反正她们都不打算帮着苏曼。就等着看看这个会做事的苏曼同志，怎么一个人办大事儿。 　　苏曼的心情丝毫没有受到这些人的影响。 　　这种办公室的小斗争对于她来说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而且这件事儿，她还真的不需要帮忙。 　　其实早就在来之前，她就做好了全部的计划安排了。刚刚之所以不拿出来，就是要让郝主任觉得她工作效率高。 第22章 　　妇联这边的工作任务并不多, 苏曼一上午的时间都用来了解妇联之前的一些文件了。 　　她需要从这些文件上面找到自己需要的信息。方便之后自己可以拿着文件当令箭。 　　这次的演出, 她不止要做出一些教育意义, 还要当做一期普法节目来做。 　　告诉那些社员，残害妇女儿童, 都是犯法的。也要告诉这些妇女儿童，如何维护自己的权益。 　　这个时期还存在着很多旧思想，偏偏保护法反而还不如后世全面, 所以这个时代的女性受到的压迫很多。 　　要解救这些女性，十分的困难。 　　不过所谓困难越大，回报也越大。苏曼觉得这个投资还是很划算的。 　　“789, 我如果解救这些妇女儿童，我是不是可以得到更多的圣母点了？” 　　789弱弱的跑了出来, “宿主, 这好像是你的工作职责哦, 不属于好人好事。” 　　苏曼：“……所以，我这热火朝天的, 都是白干的？” 　　789瑟瑟发抖, “宿主，你现实中不是也能得到好处吗？” 　　“呵呵……” 　　苏曼道, “我决定了, 我的工资都作为捐款, 以后找机会捐赠出去，我现在，属于义务劳动。所以, 这算好人好事吗？” 　　789：“等等，我好好的在我的资料库里面找找……宿主，你捐款的行为可以作为好人好事获得奖励。你真的准备全部捐赠出去吗？” 　　“……” 　　这傻白甜竟然糊弄不了了。 　　想到少了一笔收入，苏曼心里有些不痛快，看文件的时候脸色也更加严肃。一上午也没和人说话。 　　其他三个年轻小干事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都有些不得劲儿。 　　想着自己好歹而已是公社妇联的老同志了。这从大队升上来的小干事竟然连话都不吭一声。 　　于是三人故意开始聊天，聊县城百货商场的新衣服，聊款式。聊国营饭店的肉菜。 　　一副将苏曼排挤在小圈子外面的样子。 　　苏曼这才给了她们一点关注，不过看穿她们的意思之后，依然不为所动。 　　和办公室的同事们交好，她暂时没这个打算。 　　不管是在以前还是在现在，她从来不会讨好什么办公室的同事。 　　毕竟都是竞争关系，你指望人家有多真心？ 　　苏曼从来不做这种无用功。 　　中午十一点半，公社这边就下班了。看门的大爷敲打着院门上挂着的铁块，算是下班铃声了。 　　苏曼拿着自己的饭碗就去了食堂里面。 　　还别说，公社食堂的供应就是不一样，之前在大队里面，天天各种糊糊，有时候吃两块煮红薯。 　　公社食堂就不一样了，竟然有糙米饭和菜。 　　在公社食堂吃饭的人还挺多，公社干部家属都在这里吃。 　　苏曼倒是第一次吃出了这个时代的味道了。 　　食堂人太多，很多人都端着饭碗回办公室吃。苏曼也端着回自己座位上吃，准备边吃边看文件。 　　不止是她，连程晓红，丁敏和王芳也端着饭盆回来了。 　　她们边吃边说笑，显得气氛融洽。倒显得苏曼这边有些冷清。 　　突然，外面传来哭声，“救命，谁来救我的命啊。” 　　听到这声音，苏曼的动作顿了顿，歪着脑袋一看，一个大肚子的女人正往妇联这边走。 　　旁边吃饭的程晓红赶紧端着碗背过身子，当做没看到。 　　这大肚子的妇女却哭喊起来，“程干事，程干事你啥时候去我家和我娘说说好话，我真的活不下去了。都说我怀着女娃，半夜就商量着等我生了就扔。这也是我身上的一块肉啊。” 　　苏曼眉头一挑，想着上午的话，知道这是程晓红之前说的梨子山大队陈家那个大肚子的媳妇。 　　她也没多管闲事儿，自己低着头继续吃饭。 　　倒是这陈家媳妇的哭喊引起了公社其他人的注意，都来看情况。 　　看到妇联门口一个大肚子女人哭，大家也见怪不怪了。反正女人有啥事儿都找妇联。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就是一些家庭矛盾而已。 　　其他人可以不管这事儿，妇联的人却不能不管。特别是程晓红是负责这事儿的人。 　　这会儿见实在躲不了了，只能硬着头皮把人给请到办公室来了。 　　这会儿苏曼也吃完了，出门就去洗碗。 　　等回来的时候，这陈家媳妇哭的更伤心了。 　　“你不去，我咋办啊，我咋活啊。我也不想生啊，可我咋办啊。人家荒年都怀不上，偏偏她就来我肚子里了。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哟。” 　　程晓红道，“这样吧，回头我再去你们队里找你婆婆聊聊，开导她。但是你自己本人也要学会反抗啊，不要听她的。要学会反抗这种恶婆婆。” 　　“她那么厉害，我咋反抗。我要是吭一声，我男人能把我给踢去半条命。” 　　程晓红当然见识过这位女同志的丈夫。那确实是蛮不讲理的类型。所以她也压根不想和这样的人接触，万一人家惹急了，踹她一脚，岂不是亏大了。 　　她求助的看向其他同志。之前和她还说说笑笑的丁敏和王芳都趴着自己桌上干活。 　　程晓红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继续应付道，“你这还要一阵子才生，我，我再想想办法吧。” 　　听到又再想办法的话，陈家媳妇一脸悲伤绝望。 　　郝主任这会儿也从家里匆忙过来了。看到这个阵势，不高兴道，“咋还没处理，小程，你要跟进这个事儿。有问题就要处理。不要弄到办公室来，你要去对方家里走访，进行帮助。” 　　程晓红：“……我，我前天才去的。人家不听。” 　　“不听就不去了？”郝主任生气道。 　　程晓红特想回一句，你能你去！不过她不敢，只能委委屈屈的站起来，领着陈家媳妇一起去梨子山大队那边走访。 　　陈家媳妇立马又满怀希望的跟着。虽然被打击了很多次了，但是她对公社干部还是十分信任的。毕竟这是她们女人唯一的依靠了。 　　等两人走了，郝主任又是一阵摇头叹气，“一点事儿，处理到现在都没处理完。” 　　苏曼将梨子山大队陈家记在了自己的工作记录本上。 　　利用下午的时间，苏曼就用公社的电话和需要去公演的几个公社妇联联系上了，互相通了气儿，了解了一下对面那边妇联面临的情况。 　　负责看电话的通讯员小王看苏曼拿着电话侃侃而谈的样子，一脸侧目。 　　这还是头一个拿着电话不结巴的。之前那些没见过电话，头一次讲电话的，说话都要冒一头汗。 　　果然是年纪小，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下午下班的时候，苏曼就和郝主任道，“郝主任，我明天去下面大队选演员去。您看成不？” 　　“这么快就准备好了？”郝主任道。 　　苏曼道，“我毕竟有经验，今天准备了之后，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我想着别的公社还等着呢，得趁着秋收之前不忙的事儿，把这事儿圆满完成。” 　　“好好好，确实要在秋收之前弄完。”郝主任十分满意的点头。 　　觉得苏曼很有时间观念。没有拖拖拉拉的。 　　她们妇联总算有个能办事儿的了。 　　定好这事儿之后，苏曼就收拾东西回家了。 　　公社这边倒是有集体宿舍，不过这是给外乡人住的，苏曼这种家里就在下面大队的，是不能申请的。她也不想申请，毕竟这种宿舍一个房间就要住三四个人，不方便。 　　公社离她所在的大桥湾大队也不远，翻一个不算高的山就到了。 　　回到大队的时候，田地里还没下工呢。 　　看到苏曼回来了，大家都热闹的打招呼。 　　“这公社干部看着就不一样，苏老师这气质和以前真不一样。” 　　“就是，看着人精神，一看就是干部。” 　　晚上老苏家人下工回来了。苏曼就将自己饭盒里的饭菜拿了出来 　　她下午自己加了餐，并没有吃公社食堂打的饭菜。索性带回来给家里人吃。 　　看到苏曼饭盒里面的糙米饭，炒菜，还有两块肉片。老苏家人眼睛都直了。 　　最后这些饭菜被李春花同志还有家里两个能吃饭的小娃娃吃了。 　　至于苏二柱的闺女小米粒儿，则获得了苏曼用公文纸包着的一小包米粉。能喝两顿的样子。 　　这孩子命不好，遇着荒年，一直营养不良，一岁多的娃了，还小豆丁一样的，苏曼都看不下去了。 　　“公社这边的同志老家带过来的，我和人家赊了一点。” 　　宋玉华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小妹……” 　　苏曼道，“别这样，就是看着之前你们支持我工作。” 　　她能有今天，也离不开这些家里人的配合。 　　林雪菊见状，笑着道，“咱小妹当了干事，那就是不一样了。小妹啊，以后有好东西你也想着嫂子我啊。” 　　苏曼十分高冷道，“看表现吧。” 　　林雪菊：“……” 　　苏秋月见家里人都巴着苏曼，内心憋屈的不要不要的，她打定主意了，一定要超越小妹，成功进城，成为一名光荣的工人。以后也往家里拿好东西人。让大伙儿看看她的本事。 　　想是这么想，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就眼巴巴的凑到苏曼身边了，“小妹，姐拜托你一点儿事儿啊。” 　　“啥事？”苏曼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道。 　　“有啥好东西给姐也弄点儿，姐有大用处。” 　　苏曼道，“啥大用处，不就是送礼吗？” 　　“……我这也是为了进城。” 　　苏曼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如果送礼就能进城，我为什么不给人送礼，让我自己进城？” 　　苏秋月憋住了，然后顿了片刻才道，“……你没路子啊。” 　　“我一个公社干事，你觉得我路子会少吗？脚踏实地，要不然我会让你去演典型。” 　　“……” 　　第二天一早，苏曼就去了下面的大队里面找人。 　　之前好歹也是在这十八个生产队走了一遍的。 　　她每到一个地方，都差不多了解了一些这里的情况。 　　苏曼觉得最典型的还是莲花大队，所以第一个就找到莲花大队，到了队里之后，苏曼就直奔大队部，然后让大队部的妇联主任带着她去找人。 　　“苏干事，你这一下子就去了公社妇联了？” 　　莲花大队的妇联主任一脸羡慕。别看她是队里的妇联主任，可级别并不高，而且整个大队妇联就她一个人，光杆司令不说，还要负责杂七杂八的事儿。 　　苏曼道，“是啊，所以说，妇联工作只要做得好，还是大有可为的。肖主任，咱可以要积极主动，做出好成绩来。我这次还准备在几个队里的演员之间进行评比，哪个节目演得好，演的出彩，回头是要有奖励的。” 　　一听还要评比，肖主任就认真了。 　　这种出头的机会可不多。上次评选一个劳动积极分子，十几个大队都抢破了脑袋呢。 　　苏曼继续吹，“这次的事儿连县里都关注了，很重视啊。要不然你说我咋能去公社呢，是不是？所以肖主任，一定要上心。争取以后去公社，去县里。” 　　肖主任瞪眼，简直不敢想。 　　但是眼前有苏曼这个例子在，感觉还是可以想想的。肖主任顿时有了工作的激情了。跟着苏曼忙前忙后的，帮着她挑选合适的演员，最后定了两家人竞选。 　　毕竟有竞争，才显得这是好事，才有动力。 第23章 　　莲花大队这边, 被选中的就有丁敏负责的寡妇再嫁的这家人。 　　寡妇叫马秋兰。大伙儿都称呼马寡妇。 　　已经守寡好几年了, 不过因为就生了一个女儿, 所以婆家人很不当回事儿，完全当个长工在用。 　　好不容易在娘家人的安排之下找了一个再嫁的对象, 莲花大队这边的婆家死活不同意，说要再嫁就要去男方家里闹，说他们两人搞破鞋, 不知廉耻，还要沉塘。孩子还不让带走，要狠狠的磋磨。 　　素以现在马寡妇都放弃了再嫁的心思了, 每日里带着闺女熬日子。 　　肖主任带着苏曼去他们家走了一遭，只说要选演员, 代表公社去别的公社搞公演, 是县里重视的大事儿。 　　这演出里面正好需要一个寡妇的角色, 就选了他们家可以竞争一下。另外还有一个是另外一家演泼辣婆婆的故事。 　　反正到时候两家人竞争，从中选一家出来。演得好的, 能得补贴不说, 还能得奖励。 　　这可让马寡妇的婆家人欣喜不已。 　　都是老农民，从来没出头的日子。之前他们也看过那台上演出的, 到处演, 听说还给奖励。最后表演结束之后, 还要站在台子上让人夸赞一番。 　　而且这次还了不得呢，这次要去别的公社演戏，连县里都重视。比之前还要风光。 　　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还签了责任书，保证完成公社交代的任务。要不然就扣工分。 　　苏曼在两家人之间经过一番考察和比较之后，最后评定马寡妇婆家胜出，然后将排练的任务交给了肖主任。 　　实际上稿子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就是按着寡妇再嫁来写的。 　　现在宗族势力还挺大，很多寡妇再嫁都被阻止。所以苏曼就编排了这样一出戏。 　　也不用太专业，反正就是起到有些教育意义的，再加上一些普法教育。大纲都不用写了，直接往后面加戏就成了。先是寡妇婆家人磋磨寡妇，寡妇在家里如何度如日年，如何和孩子苦巴巴的过日子，然后终于苦尽甘来自由恋爱，找到下半生的革命伴侣，结果被婆家人万般阻止，棒打鸳鸯。最后，队里来了一个普法教育的干事，干事给大伙儿上了课，寡妇才知道，原来自己改嫁是符合法律规定的，那些阻止她的人是犯法的，于是她千辛万苦的逃出了婆家，到了公社书记面前诉苦，公社书记派民兵团的人来将婆家一家人抓了起来，然后帮助寡妇成功改嫁。寡妇最后带着孩子和自己的丈夫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马寡妇的婆家人满怀欣喜的听苏曼说完这个故事之后，脸色都变了。 　　“咱自家的媳妇，还不能管了？” 　　苏曼面无表情道，“老太太，现在是在演戏。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马寡妇婆婆道，“不是，我就是觉得有问题啊，咋媳妇改嫁，婆家还不能管了？” 　　“当然不能管，她首先是这个国家的人民，其次才是你们家的媳妇。是国大还是家大？是要听国法的，还是听家法？国家同意她改嫁，她就能改嫁。任何阻挠她改嫁的人，都是国家的敌人。主席同志说过一句话，任何敌人，都是纸老虎。” 　　马寡妇婆家人：“……” 　　苏曼道，“行了，别讨论别的问题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演戏，演的不好，就是你们这个大队给公社丢脸了！” 　　她直接将这事儿甩在大队的头上来。 　　她自己就是大桥湾大队出来的，对这些都门儿清。公社妇联管不了这些地头蛇，但是当地的大队绝对是管得了的。特别是这种宗族势力的大队，那绝对是一言堂。之所以无作为，只不过是不想管而已。 　　公社管不了地头蛇，但是绝对管得了大队！ 　　肖干事一听就急了，生气道，“咋了，你们还演不演了，是不是要扣工分？告诉你们，这是公社给你们下达的任务，你们完不成，就没有工分！食堂不煮你们家的饭！” 　　她可是这莲花大队的媳妇，自己有本事，在婆家也有地位，家里也是人多势众，可不怕这家人闹事。马寡妇改嫁的事儿她不管，可这演戏的事儿，谁也不能耽误！ 　　扣工分可是大事儿，在这个吃饭都吃不饱的时候，少了工分，没准要饿死人的。马寡妇婆家人忙不迭的应了。 　　这事儿就交给肖干事了。苏曼每天回来这边一次检验排练成果。也没多少时间，只给他们三天的时间就要正式的排演一次，然后出发去公演。 　　离开莲花大队之后，苏曼又用这个方式去了梨子山大队这边如法炮制了一次。 　　最后选定的就是陈家媳妇家里。 　　当然，陈家媳妇大着肚子是不能演的，只能在他们家另外挑一个媳妇装作怀孕的样子演戏。 　　陈家人也对于自家扔孩子的行为犯法表示不懂。 　　苏曼也不和他们多说，只告诉他们，演完这场戏之后，就知道为啥犯法了。 　　最后苏曼又去了葛家城大队。选定了一家经常被家暴的媳妇。 　　这媳妇还有些特殊，以前家里是富农，成分不好。婆家人借此磋磨，经常围着村子大，过的比宋玉华演的小玉还不如。 　　苏曼就选他们做代表。告诉他们，富农家的闺女也不是人人都能打的，要处分，那也是政府机关处分，你处分了，那就犯法了。 　　这时候的法律漏洞多的是，苏曼找着漏洞都能放入自己的普法教育里面。这些社员们识字的都不多，更不懂什么法律。一见苏曼拿出条条框框的文件，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按照苏曼的要求来演戏。 　　才用了两天的时间，苏曼就将这事儿给安排妥当了。下午还跑去公社妇联这边上了个班，将这事儿给郝主任汇报一番。 　　看到苏曼选的人，郝主任下意识的看了眼其他人。 　　然后对苏曼道，“你选的还挺有代表性的。” 　　苏曼笑着道，“我想着反正都要教育人的，一事不劳二主了，就一起办了算了。也给咱妇联减少负担。” 　　瞧瞧这觉悟多高。 　　郝主任看苏曼越来越顺眼了。 　　前两天安排工作的时候，明眼人都知道丁敏她们这些吃干饭的是故意不帮忙呢。结果人家苏曼不止没记恨她们，还不声不响的伸手帮忙。 　　难怪之前大桥湾生产队的干部们说苏曼在队里口碑好，乐于助人。这还真是。 　　郝主任决定了，以后自己有啥事儿，还是要多找苏曼才行。找其他人，肯定是不靠谱的，都是吃干饭的。在这里混吃等死过日子的。 　　汇报完工作之后，苏曼又提出了自己的困难。 　　比如说，她需要代步工具，这样才能减少路上的时间，将更多有效时间投入到工作中去。 　　郝主任一听，立马道，“我去给你借辆自行车。” 　　自行车是从民兵团这边给扒拉过来的。这自行看起来十分的旧，估摸着有十来年工龄了。只怕是建国初期就生产的。 　　不过这质量杠杠的，看起来破旧，竟然还能用。 　　苏曼扶着自行车试着骑了骑，有些生疏，勉强能用。 　　郝主任可惊呆了，“你还真会骑啊，我还准备安排个人送你去呢。” 　　苏曼笑着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咋就会骑车，可能这就是书里说的平衡感比较好吧。” 　　郝主任赞道，“这才真是把书念到脑子里面的人。” 　　连着几天，苏曼都骑着这辆破自行车来往几个生产队。 　　还别说，她这辆破自行车开进了大队里面，竟然就和小汽车进村一样惹人注意。甚至更甚。 　　一个个的都一脸艳羡的看着。连大队的这些干部们竟然也对她客气了几分。 　　果然，车就是一个人身份的象征。即便它只是一辆破自行车。 　　在苏曼的监督之下，这些人排练的还算正常。 　　所谓相由心生，他们本身的形象就很符合了，加上本色出演，苏曼从旁指导，入戏的十分的快。 　　有些人演着演着还不乐意了，马寡妇婆婆就表示，“其实我没这么坏。” 　　苏曼道，“我知道，要不然咋说叫演戏呢。现实里要是有这样的畜生，我早就找公社民兵团的人来给抓走了。实在不行还有县里的公安同志呢。” 　　“……” 　　就这么奔波了三四天，这些戏总算是排演的差不多了。 　　苏曼对他们要求都不高，就是个普法教育节目，还能指望他们演的多专业？ 　　定了一天，苏曼就让这三个大队的妇联主人带着这些人来公社这边搞个正式的排演。通过了，他们就要出发去别的大队了。 　　郝主任知道苏曼的安排之后，直接将布置场地的事儿交给了办公室其他人。 　　丁敏道，“主任，我真的要忙，人家马寡妇……” 　　“马寡妇明天就来。” 　　“你咋知道？” 　　郝主任白了她一眼，“我当然知道，人家苏曼邀请的就是他们家做演员。顺便帮着你们解决工作困难。不止马寡妇家，还有人家陈家媳妇都来。你说说你们，事儿还没办，推三阻四。人家是办了事都一声不吭。我咋说你们呢？” 　　丁敏、程晓红：“……” 　　两人看向苏曼，人家这会儿完全事不关己的正在伏案工作。 第24章 　　这次也不用征求意见了, 郝主任直接一言堂的安排这些人干杂活。比如去借表演需要的一些道具, 找场地, 安排来表演的人在食堂吃饭的问题。 　　丁敏和程晓红逃不掉了，倒是乖乖的去工作。不过王芳又找借口去县里学习, 要做准备工作，倒是逃掉了这次工作。 　　郝主任气的牙痒痒。 　　这王芳是县里安排过来工作的。也因为这个原因，平时县里有啥学习活动, 她都安排王芳过去学。可现在王芳都拿这个当借口不听指挥了。 　　这让她心里很不爽利。 　　她把眼光看向了埋头苦干的苏曼。打定主意下次有啥学习的机会就安排苏曼去了。 　　这样的人去了才能好好学习，回来还能用得上。 　　这些吃干饭的，学了能干啥？ 　　在公社这边准备东西倒是方便的多。仓库里面设备也多。苏曼还从后勤这边借到了一个扩音器。这样可方便她朗读旁白了。 　　准备工作做完了之后, 苏曼就建议郝主任邀请镇上的老百姓过来观看。演得好不好，还是要经过人民群众的检验才行。 　　郝主任就让公社的通讯员拿着扩音器在街道上面嚷嚷了一嗓子。 　　于是所有的老百姓都知道, 公社这边要搞演出了。 　　之前都是在各个生产队表演, 他们要看表演, 还要跑老远去。现在可不用了，就在家门口呢。 　　各家各户的都准备了小板凳, 只等着演出开始就去占位置。 　　等第二天上午, 三个生产队选中的演员到位的时候，台子下面已经坐满了人了。 　　妇联工作开展的红红火火, 连程书记都惊动了。 　　还让自己的助理干事小陈来问情况。 　　郝主任爽快道, “我们这不是要去别的公社搞演出吗, 咱编排了新节目，咱自己公社先检验一下，再去演给别人看。程书记要是得空, 也来看看。” 　　程书记对妇联工作没兴趣，不过听说编排了节目，便也用搪瓷杯子泡了一杯茶，过来检验工作。 　　书记都出动了，其他部门还能坐得住？当然是有样学样的也偷偷跑出来看热闹。 　　拉二胡的师傅拉出一首哀伤的曲子，演员们就上台了。 　　第一个上台的就是马寡妇一家子。 　　经过这几天的节目熏陶，马寡妇的婆婆已经有些怀疑人生了。 　　她总觉得这节目演的不对劲儿，凭啥自己不让媳妇改嫁，就成了国家的敌人了？ 　　结果台上她刚演到棒打鸳鸯，下面就有人朝着她扔东西了。 　　还有人喊着，“民兵团呢，找民兵团抓人，搞啥啊这是，咋能关着人不让出门呢，又不是做长工。” 　　马寡妇婆婆：“……” 　　一直到节目结束，下面都在群情激愤。特别是客串民兵团的民兵，还真的将马寡妇婆婆和小叔子给绑起来了。 　　演的十分入戏。 　　毕竟演出开始之前，苏曼就和这客串的民兵通了气了。人家真实情况就和演出来的一样。 　　有了马寡妇一家子的结果，后面两个节目的演员都不敢上台了。 　　还是他们的队里的妇联主任威胁，要是完不成任务就口工分，这才硬着头皮上去演的。 　　一场场演下来，还算是圆满。 　　这会儿还没那么多娱乐节目，也没有那么多电视电影看。这拙劣的演技搭配上合适的人设，也让观众们很有代入感。 　　连程书记都夸他们演得好。 　　特别是后面都加入了公社作为正义的使者来解救这些弱者，让程书记很满意。 　　认为这很好的宣扬了公社的权威。“就这么演，演的时候要加入进去，这是咱北河公社干的！” 　　郝主任笑眯眯道，“是要加进去。回头别的公社的社员们，可都要知道咱公社专门做好事，为老百姓主持公道了。咱是人民的好公社。” 　　程书记就是这么个意思。 　　喝了口搪瓷杯子里的茶水，“你们妇联工作做的还是可以的。这次你们好好和那些公社沟通。有什么困难，适当的也可以找公社解决。” 　　郝主任可不知道啥困难，就找苏曼来汇报。 　　程书记还是第一次看到苏曼，看到这女同志年纪还小，问道，“多大了？” 　　“快十七了。”苏曼回答道。其实才过十六没多久。 　　那也不算小了。程书记点点头，问道，“听你们郝主任说明天就要去别的公社演出了，有啥困难不？” 　　苏曼也不紧张，“别的困难都没有，唯一的就是效率需要提高。我了解了一下咱公社和其他公社的距离。这去一个公社，一去一来，加上表演的时间，得一天的时间。太耽误事儿了。马上要秋收了，总不能耽误人家社员们劳作。要是能让咱有个代步工具一下子全拉过去，那就好了。” 　　郝主任眼睛一亮，看向程书记，嘿嘿的笑了笑，“程书记啊，咱不是有个拖拉机……” 　　“这可不行。”程书记一口拒绝了。“费油啊。咱公社油不多。我平时开会，都是骑自行车去县里的。” 　　苏曼心里叹气，这个时代实在是太穷了。这是一个乡政府一把手连拖拉机都坐不起的时代。“咱这不是为别的生产队服务吗，咱能不能提议，让他们分担。总不能咱们出人出力还出物资。主席同志都说过，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郝主任一拍巴掌，“没错，咱要沟通。那么多公社，一个公社负担一点，也没多少。” 　　苏曼道，“我还打算在拖拉机上面拉一个横幅——北河公社公演团。” 　　“这多光荣啊。”郝主任期待的看着程书记。 　　这要是拉出去，她这妇联多有面子。去了别的公社，她脸上有光啊。 　　程书记咳嗦了一下，“嗯……先沟通吧，看看他们能分担多少。” 　　这算是答应了。 　　郝主任和苏曼顿时相视一笑。 　　沟通的事儿当然不是那么顺利。不过郝主任也不是吃干饭的。一听人家连一点柴油都舍不得，立马道，“我连咱公社里的拖拉机都用上了，你这连点柴油都拿不出来，你们妇联是吃干饭的？” 　　这还得了，人家妇联主任连拖拉机都用上了，自己一点柴油都拿不出来，太没面子了。 　　拿不出来也得找公社书记哭。瞧瞧人家北河公社妇联为啥工作做得好，得到县里表扬，这都是有原因的！想要马儿跑，你得喂点草！ 　　于是几个妇联主任闹一场，这拖拉机的油就够了。反正到时候去了当地公社，拖拉机就去加满油。 　　第二天大伙儿坐上了拖拉机，风风火火的从北河公社出发。连开拖拉机的师傅都笑的牙不见眼的。 　　好久没有这么爽快的跑过车了。 　　“真得劲儿！” 　　车上的演员们也是笑得春风满面的。 　　郝主任就趁机教育他们，“舒坦吧，咱公社对得起你们吧。这车子连程书记都舍不得坐呢。硬是拿出来给你们坐了。到时候得好好演，拿出你们平时磋磨人的样子来演给别人看，一定要演的让人恨不得上台揍你们！” 　　“……” 　　在这些演员们战战兢兢之下，拉风的拖拉机终于到了隔壁的红星公社。 　　因为这一车人太拉风了，到了当地公社的时候，还引起了小轰动。 　　红星公社看北河公社这边队伍这么正式，还搞了个迎接仪式。妇联主任带着妇联的全体成员亲自迎接，热切的和郝主任握手，“可一直盼着呢，终于盼来了。欢迎同志们来我们红星公社搞演出。” 　　郝主任亲切的和她们握手，“都是在同一条战线上奋斗的同志，咱手拉手，一起把工作做好。别的话不多说了，咱先把油给加上，回头要是忘了，咱都回不去了。” 　　谁让程书记太抠门了，一听说来人家公社可以加满油，直接让开拖拉机的老师傅将油箱里的油给弄出来，就留了点来的油。人家师傅也挺厉害，预测的贼准，到了就没油了。 　　红星公社的妇联主任笑容僵硬的让人将油给加满了。 　　眼见着油加满了，郝主任也不含糊了，连一些表面程序都省了，拉着人就上拖拉机，直奔需要演出的生产队。 　　红星公社下面又十五个生产队。有大有小。 　　因为是在外面搞公演，自然要节省成本，所以不可能每个生产队都去到。只能在其中挑选几个大的生产队，然后通知其他生产队的干部领着社员看演出。 　　也不担心人家不来。对于精神食粮贫瘠的社员们来说，只要有节目，不在乎路途遥远。别说跨生产队看演出了，就是跨公社看演出，他们也不是没干过。 　　上午搭好了台子，中午休息的时间就能开演了。也不耽误干农活。 　　趁着搭台子的功夫，通讯员早就骑着自行车跑了附近的生产队下通知，告诉他们哪里有演出，让带人过去。 　　于是等中午吃饭的时候，一堆人抱着碗边喝糊糊，边将台子给围满了。 　　有些人为了找个好位置，还爬上了广场上的树上。 　　被这么多人瞩目着，演员们一个个激动的面红耳赤的。全然忘了之前在北河公社搞排演的时候差点被打的事儿了。演的十分的卖力，生怕演得不好，被人笑话。 　　这可就惹出事儿来了。 　　这里的社员们还没公社的那些干部们理智呢，才演到棒打鸳鸯，就有人冲台子上去了。 　　几个年轻小伙子就把马寡妇的两个小叔子给按在了地上。 　　“狗东西，让你欺负寡嫂，良心被狗吃了！” 　　这可把马寡妇的婆婆吓呆了。 　　好在民兵团的人很快将人给拉下来了。加上苏曼的从旁安慰，故事才能演下去。 　　下面就有人在讨论，“刚刚冲上去的，是哪个生产队的，咋眼生呢？” 　　“没见过，估摸着是别的生产队吧。” 　　“看着可真狠，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那还是人家演得好，要不然咋有人冲上去呢。” 　　台下，刚刚冲上去的几个后生偷偷的咧嘴笑。 　　那位苏干事可说，冲上去这么一出，能多吃半勺糊糊呢。 　　因为有人冲上去闹事儿，这戏剧性的一幕让看热闹的人看的更带劲儿了。 　　也更加入戏了。 　　一些干过差不多这样的坏事的社员们，心里都有些嘀咕。原来干这事儿竟然还能引起公愤。 　　那些被欺压的寡妇则眼含泪水的想着，如果真有人能像刚才那样帮忙主持公道，那就好了。 　　在这样的心情之下，故事就到了马寡妇知道了自己婆婆和小叔子他们阻止她再嫁原来是犯法的事儿，于是千辛万苦的逃出婆家，去公社告状，终于得到了公社的解救，成功嫁人，幸福的过起了日子。 　　看到这里，一些社员们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们只知道偷东西，杀人放火才是犯法的，啥时候阻止寡妇再嫁也犯法了。 第25章 　　等后面两场故事上场了之后, 大伙儿又知道, 原来扔孩子也不能, 也是犯法的。如果把孩子给溺死了，那就是杀人犯！ 　　那些成分不好的女人, 他们也不能随便的欺负。 　　就算要改造，要批`斗，那都是要公社或者大队, 有组织性的进行，他们这样，属于故意伤害。 　　这些条例在法律里面当然找不到具体的, 但是对于苏曼来说，这些并不需要细致的条例, 伤害罪, 杀人罪, 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犯法的。 　　只不过这些人愚昧的觉得自家人, 自家可以随意处置。 　　而苏曼现在做的事儿就是告诉他们, 自家人，那也是不能随意伤害的。 　　演出结束之后, 苏曼照例将演员们请上台来了。 　　然和给他们一一介绍。 　　“这是我们公社莲花大队的马秋兰同志, 她男人早年已经去了。为了孩子守了好些年, 在家里任劳任怨。现在，她已经在组织的安排下，找到了合适的对象了。旁边的这位, 是她的婆婆，这两位，是她的小叔子。你们应该也知道，为啥会请他们来演戏了。” 　　听到苏曼介绍，马寡妇的婆婆和小叔子都紧张极了。 　　他们也是演戏之后，才知道，原来自己做的那些事儿会被打。如果是在自己队里倒是不怕，都是熟人。可这在别人的地盘，人生地不熟的，他们一点底气都没有，生怕被揭了老底挨打。 　　苏曼介绍完了之后，笑着道，“没错，因为马秋兰同志的婆婆，已经同意马秋兰同志改嫁了。这位老人家是一位积极响应新时代号召的老同志，她不止同意媳妇改嫁，还同意媳妇带走孙女，让孩子跟着亲娘一起过日子。大家说，这位老同志好不好？” 　　“好！” 　　下面的哄然一声鼓起掌来。 　　苏曼道，“老太太，你有啥话要说不？你告诉大伙儿，你同意不同意媳妇改嫁？” 　　马寡妇婆婆憋红了脸看着下面，看到那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她咽了咽口水，“……同，同意。秋兰她是个好媳妇，咱不能耽误她。” 　　“好，老太太说得好。”苏曼鼓掌。 　　下面的人再次被人鼓动着鼓起掌来。气氛一片热烈。 　　台上的马秋兰已经哭的泪眼婆娑。 　　一直绝望的眼中带着感激的神采。 　　她其实一直知道，找妇联是没用的。因为她找妇联很多次了，但是依然没有让婆家人答应她。 　　所以这次来演戏，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演的事儿压根就不存在，公社不会帮助她改嫁，也帮不了。她已经绝望了。 　　却没想到，妇联的同志却在这个时候，让她婆家点了头。 　　“谢谢，谢谢你们，”马秋兰一直朝着台下大伙儿鞠躬，对着妇联的人鞠躬。” 　　苏曼又介绍了梨子山大队的陈家。 　　陈家媳妇大着肚子没来，但是这不妨碍苏曼将她的情况告诉大家。 　　“即便人家生了几个闺女，这位老太太依然不会放弃她的任何一个孙女。因为，生命都是受到法律保护的。也因为，老太太是一位懂法律，懂爱心的慈善人。” 　　“大家鼓掌。” 　　陈家老太太一脸憋红的接受了大家的掌声。 　　苏曼道，“为了感谢陈老太太为我们带来的精彩表演，等孩子出生那天，我会亲自去看看孩子。” 　　郝主任十分配合道，“到时候咱都去。这两年出生的孩子，难得啊。” 　　剩下的葛家城大队的媳妇，苏曼也介绍了她的情况。“积极参与劳动，努力改变旧社会的习惯，接受新社会的教导。以前她是富农的女儿，现在，她是新时代勤劳的劳动分子。以后，她也会像故事里一样，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为建设新社会添砖加瓦。任何个人，都不能随意的破坏这建设社会的一块砖！” 　　这位富农出生的农村媳妇哭着喊道，“我一定会好好的为社会劳动，奋战在最艰苦的地方。” 　　公演团队一整天都忙忙碌碌的，中午演完了之后，就去人家公社吃饭，吃完之后下午继续演。 　　连着演下来，四天的时间，就结束了在红星公社的演出。 　　郝主任知道他们辛苦，就让休息一天，再去别的公社继续演出。 　　说是休息，也是要继续上班的，只不过是不用出去奔波而已。 　　苏曼也算松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789感动道，“宿主，你真是一个好人，即便没有得到圣母点的奖励，你也这样努力的工作。真好。而且你还主动帮助那些被伤害的人。” 　　苏曼微微抿嘴一笑，也不反驳。主动帮助被伤害的人？不存在的。 　　第二天苏曼刚到公社，就看到马秋兰和一个老实憨厚的男人站在一起。 　　看到苏曼来了。马秋兰忙不迭的跟着苏曼进了妇联办公室，一个劲儿的道谢。 　　苏曼道，“你们这是？” 　　马秋兰和那男人相视一笑，“我们今天来领证的。” 　　原来昨天红星公社这边的演出才结束，马秋兰就再次和自己的婆婆提出改嫁的事儿了。 　　这一次马秋兰的婆婆可不敢阻止了，咬着牙就给答应了。不止同意带走娃，连马秋兰在家里穿的衣服，盖的棉被也自己带走了。 　　不点头不成。这后面还有许多场演出，马秋兰说了，要是不同意，她就要在台上揭发她祸害寡妇儿媳妇的行为。 　　于是趁着今天不用去演出，马秋兰就和对象在大队请了假，过来领证。 　　这也是苏曼提醒她的。既然是新社会，结婚就正规点儿，领个证，得到法律的保护。以后这前婆家再闹事儿，马秋兰能够直接找公安了。 　　苏曼道，“先别说这些，赶紧去领证吧。领了证，好好过日子就成。” 　　马秋兰立马又带着对象去领证。领完证，就跑回公社妇联，对着苏曼热泪盈眶的道谢。 　　“苏干事，谢谢你。我下半辈子都要记住你的好。” 　　这会儿，脑子里预料之中的奖励提醒来了，“帮助同事解决工作难题，奖励圣母点三十……” 　　苏曼微微一笑道，“不该谢我，该谢我们郝主任。如果不是她大力支持这项工作，我也没这个能力。另外我们程晓红同志之前也为你奔波过了。” 　　“对，我要感谢郝主任。”马秋兰又感动的给郝主任鞠躬。 　　郝主任客气道，“别这样啊，应该的，都是应该的。咱是妇联工作的，咱就是要保护你们这样的人。” 　　马秋兰忙不迭的点头，“我以前不该不相信你们的。我以后，一定会坚定的信任组织。” 　　旁边的程晓红脸红彤彤的低着头。 　　不过马秋兰还是来找她道了谢。毕竟之前程晓红也在她的事儿上出了力的，虽然没啥用处。 　　等马秋兰走了，郝主任看了眼程晓红她们，一句话没说。不过光那眼神就意味深长了。 　　苏曼的解读是：你们这些没用的渣渣，还有脸不？ 　　第二天，再次出发公演，坐上拖拉机的时候，马秋兰已经是焕发新春一般的满面笑容。 　　苏曼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只觉得这人真的很容易满足。 　　789感动的嘤嘤嘤的叫，“太感动了，宿主，你真的做了大好事啊。我的宿主这么善良，这就是传说中的侠义心肠吗？” 　　苏曼收回视线，“别瞎说，我就是想起来，这马秋兰的事儿似乎不是我负责的，是程晓红负责的，你说我这默默的帮助同志，是不是有奖励？” 　　确实有奖励。 　　毕竟帮助同事，那也是做好事。所以马秋兰领证之后，宿主就获得奖励了。 　　苏曼笑了笑，“所以啊，反正都是要找人演的，找她，我还能得奖励，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789：“……”难怪自己一直没有感受到善意值的波动。 　　为什么，为什么有人做好事竟然一点善意都没有。 　　它到底遇到了一个什么宿主？！ 　　…… 　　公演的事儿在几个公社里办的如火如荼的。终于赶在月底之前，把这工作给完成了。 　　这次的活动影响十分不错。 　　帮助这些公社的社员们了解法律的同时，也让北河公社的大名传播的更远了。 　　还别说，这宣传的反响不错，参与演出的公社妇联都忙碌起来了。因为演出之后，来妇联寻求帮助的妇女儿童太多了。 　　演出结束这天，郝主任心里就有些失落。下了拖拉机，看着这些参与演出的演员们离开之后，她就更失落了。 　　“明天一早我就给程书记汇报咱们的工作。不过……我心里咋觉得不习惯呢。” 　　在外面忙的风风火火的，郝主任觉得自己的事业焕发第二春，正干的起劲儿呢，这就熄火了。 　　苏曼道，“郝主任，我觉得咱这工作还能继续搞，而且比现在搞的还要热闹。” 　　“你又有啥想法？”郝主任顿时来了兴致。 　　“我看这次咱们宣传工作做的挺到位的。不是听那些公演过的公社反馈，说寻求帮助的妇女儿童更多了吗，这说明演出做宣传，是有效果的。咱妇联的工作大有可为啊。这演出队，咱不止不能解散，还要挑选更多的演员。” 　　郝主任担心道，“这得费多少资源啊？” 　　苏曼道，“就和民兵团一样，平时依然种田种地，不耽误工作。但是要留一份档案在咱们这里，咱要用的时候，随时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就能给安排过来。以后咱只要碰上节日，就能以慰问妇女儿童的名义，来搞演出。给社员们在节日里送去一份温暖。” 　　这些安排可谓是合情合理，而且还很恰当。 　　郝主任只一想到以后但凡有个特殊的日子，自己所在的妇联又能风光一回，心里别提多兴奋了。 　　当干部的，谁不想办大事儿啊？ 　　“成，我找机会和程书记建议。” 　　这事儿没等郝主任找程书记汇报，程书记就将郝主任给请办公室里聊天了。 　　因为公演这事儿办的热闹，有些远处的公社一直盼着能去演出呢，结果人家放出消息已经结束公演了。这电话就打程书记这边来了。 　　想要邀请北河公社这边的演出队伍赶在秋收之前去自己公社走一趟。 　　这事儿程书记当然没答应。这要是邀请就去，显得太没面子了。 　　所以挂了电话之后，程书记就高兴的把郝主任给叫办公室里面来夸赞了一遍。 　　“这事儿办的非常不错，可以说是圆满结束。其他邀请的公社，我们暂时也推掉了。不过这种工作，以后我看可以继续做。” 　　郝主任笑着道，“小苏已经和我提议了，以后咱们不止可以演这些，还能在一些特殊的日子里搞一些活动来演。有啥需要宣传的就用演的，比文件传下去要深入人心。” 　　程书记乐了，“怎么，你们妇联还想搞文工团？” 　　“这哪里搞得起来啊，小苏建议挑选一些合适的社员，平时也照常工作，特殊的时候才参与演出。这样也花不了多少资源。也不耽误农活。咱这叫特色，北河特色。” 　　“好，就要有咱们自己的东西。”程书记赞同的点头。 　　听到郝主任一直说起苏曼，就道，“看来这小苏真的有些本事。” 　　“是个会干活的。程书记，今年要是我们办公室评积极分子，我得把这名额给小苏。她没来多少日子，倒是干了不少活呢。” 　　程书记有些犹豫，毕竟他侄女程晓红可在妇联办公室呢。 　　郝主任当然知道他的想法，就道，“不过这事儿还早着呢，咱再看看小苏的表现再说。要是能够保持，那这个名额得给她。毕竟人才也是需要鼓励的。有了人才，咱这领导干部的，办起事儿来才能顺手。是不是？” 　　“嗯，那这个事儿咱先观察。”程书记点了头。 　　能坐上这位置，虽然也会有些私心，但是和大事儿比起来，还是明白的。 　　办公室里，苏曼也没闲着。 　　公演的事儿结束了，她觉得这还不算完美。得给这事儿划上一个圆满的计划。 　　一般来说，这种大型活动，少说也要上个热点新闻才行的。 　　可这年头没网络，报纸覆盖量还不广。 　　苏曼没办法，只能自己写稿子了。 　　她可不是专业的笔杆子。写新闻稿当然是写不了那么专业，但是该有的一些素材，她倒是写的很全面的。 　　关键强调这模式新颖，反响热烈，强调这次活动涉及的范围广，具体到了几十个生产大队，观看人数将近万人。 　　整理好了素材之后，加上这次活动里面难得的两张照片，她一起寄给了省城的报社这边。 　　能不能被报社的人看中这个新闻，苏曼并不清楚。 　　她只不过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到处一片萧条，报社里面为了鼓舞士气，可能会喜欢这样积极向上的新闻。所以有一定的几率被看上。 　　即便没选上，她也没什么损失。 　　对于工作上的事儿，她一向是少做不如多做。做了就有希望，不做一点希望没有的想法。 　　将稿子给邮递员寄出去之后，苏曼也算完成最后工作了。浑身一阵轻松。她琢磨着快发工资了，手里有钱，就有借口去县城里面溜达溜达。她得给自己置办点东西了。 　　和她不一样的是，丁敏她们三个倒是越发的忙碌了。 　　这次不止其他公社被演出影响，北河工作作为发起活动的公社，反响更是热烈。特别是马秋兰改嫁成功，陈家媳妇安全生下女儿的事情已选样，那就更不得了了。 　　来公社寻求帮助的人特别多。 　　苏曼因为要处理演出的事儿，加上郝主任也知道她累了一阵子，有意让她歇歇，让几个吃干饭的干点活，所以这些杂事都轮不到她干，全部分配到了丁敏和程晓红他们身上。连王芳都躲不了。 　　苏曼边收拾办公桌面，边看着她们处理这些事儿。 　　“妇联办公室的同志，下班来领工资。” 　　外面公社黄会计喊了一声。 　　苏曼闻言，眼睛一亮，站了起来，难得一脸热情的回道，“来啦！” 　　程晓红、丁敏、王芳：“……” 第26章 　　苏曼工资待遇在公社干部里面算是最底层的, 不过和以前在大队里面干农活那待遇也是天差地别。十八块钱的工资。另外加上一张工业票, 五尺布票, 二两糖票之类的生活票证。因为是在食堂开火，所以并没有粮票油票之类的补贴。 　　这些东西虽然苏曼都不大看得上, 但是这可是实打实的财物。以后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改善自己的生活品质了。 　　拿着工资之后，苏曼就一脸笑容的拿着自己的工资去了公社供销社里面走了一趟。 　　公社供销社里面的售货员牛大喜是牛婶儿的侄子。 　　别看人家只是一个供销社的售货员，可这职位不简单。这可是公社八大员之一, 平时巴着他的人还挺多。 　　苏曼在公社来了之后，倒是和他接触了几次。因为牛婶儿的关系，加上苏曼如今在公社里面的干事职位, 两人之间也越发的熟。 　　这会儿苏曼一进供销社，就看到牛大喜忙着接待人。毕竟刚发工资, 来买东西的人可不少。 　　那边, 食堂李师父的媳妇还在扯着牛大喜, “大喜，布头没了？布尾也没了？” 　　“没了没了, 都没了。”牛大喜两手一摊, “我要是有，我还能不拿出来？” 　　没了布头布尾, 大伙儿只能拿着布票买那些要票的料子了。 　　买完料子又买糖, 买鞋。没办法, 这些东西供销社本来就供应少，这几天发工资发票证，买的人正多呢, 这会儿要是不买，过两天就要去县里才能买到了。 　　这一下子就把刚发给的票给用完 ，还得找人借。 　　等牛大喜忙完了，苏曼发现供销社的柜台竟然都要空了。 　　“……”甭管啥时候，发工资第一天的购买力都很强悍啊。 　　苏曼就问有没有饭盒。她就是想要一个铝制饭盒，有盖子，以后装饭比较方便。 　　牛大喜遗憾道，“苏干事，你咋不早点来啊。咱供销社都是月底开始增加供应，人家早来定了。要不这样，回头咱进货了，我给你偷偷留一个。” 　　苏曼：“……那除了这里，哪里还能买？” 　　“县城有几个供销社，还有一个小百货商店。那边应该有。” 　　苏曼心里想着，是该找机会去县城里看看了。毕竟迟早是要进城的，先去摸清楚情况才行。 　　看到苏曼沉默的样子，牛大喜以为她不高兴了，想着这可是自家姑一个队里的，当然是要照顾照顾的，于是偷偷道，“咱有不要票的布头，你要不？” 　　“……”苏曼挑了挑眉，“要。” 　　晚上，等苏曼拿着料子回到家里的时候，老苏家全家人都激动了。 　　自从苏曼开始去公社上班之后，三五不时的就从公社食堂带饭菜回来，虽然不多，但是这对于老苏家来说也是很不错的好处了。 　　家里的孩子也长好了一些了。 　　这是大队其他人家没有的好处。也就当干部的能有这个待遇了。 　　以前他们老苏家可不敢想的，现在老苏家也能沾光了。现在苏曼又拿了料子回来了，还说拿了工资和票证，那可真是更稀奇了。 　　这可是他们家第一个拿工资的人啊。 　　苏秋月一脸羡慕嫉妒，觉得世事难料，没想到小妹别她这个注定要进城的人还先拿工资。 　　李春花认真的提出，“闺女，工资给我，我给你收着。” 　　苏曼摇摇头，“收着干啥，咱当干事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回头公社还要安排我去县城里学习，我身上没钱，咋过去？放心吧娘，我都是个干事了，你还觉得我收不住钱？” 　　李春花：“……” 　　苏秋月也担心自己以后进城拿工资被收工资，帮腔道，“小妹说的对，这工资还是要自己收着方便。外面干大事儿的人，用钱的地方多。这可说不准。” 　　李春花顿时委屈的扁嘴，咋人家大队长老娘就收着儿子的工资呢，那婆娘肯定是吹牛的，都是办大事儿的人，咋可能把工资给人收着。回头她也要学着吹牛，说她小闺女也把工资给她收着了。反正其他人不知道。还不是她说啥就是啥。 　　苏曼将不要票的布头给了宋玉华，让她给自己做一身衣服，“好歹也是在公社上班的，我要穿的体面点。嫂子你先给我做，回头我给你弄点好东西。” 　　一听这话，林雪菊立马道，“小妹，我给你做啊。” 　　苏曼看了看苏大柱身上穿的衣服，“看我哥穿的那衣服，我就不能找你做。” 　　苏大柱瞅了瞅自己身上的衣服，脸上有些红。 　　衣服缝的确实挺粗糙的。 　　李春花也开口揽活。“闺女，我可是你亲娘，你还不信娘的手艺？” 　　苏曼道，“娘，回头我去县里给你扯好料子，你就让我穿件好衣服吧。”言外之意就是你那手艺拿不出手。 　　“……” 　　“等空了，我去县里找人换肉票，拿回来让食堂里给咱加工做着吃。” 　　听到这话之后，老苏家全家人喉咙一动，一起咽口水。 　　“妹子，是真的吗？”苏三柱忍不住问道。 　　那可是肉啊，都多久没吃上了。别说肉了，大米饭都好久没吃了。 　　苏曼点点头。 　　既然要让家里人都听她的意见，不漏点好处咋行。 　　谁也不是傻子，你不能给家里人带来实惠，家里人自然不会信服你。 　　一家人散了会，各自回了房间。宋玉华就拿着料子，在煤油灯下面开始给苏曼做衣服了。这个家里小妹对她最真心了，她一定要对小妹好。 　　苏二柱进屋就道，“坐着干啥，给我泡泡脚，今天累得慌。” 　　宋玉华看了他一眼，没理会。她最近一直在试探着反抗苏二柱，只是一直没勇气坚持最后。今天那不一样了，她得给小妹做衣服。 　　苏二柱往床上一趟，见她没动，不高兴道，“愣着干啥呢，咋不动了？” 　　他就发现了，这婆娘现在越来越叫不动了，每次都要他发脾气，才动动。而且每次还不情愿，脸上表现出很不耐烦的样子。让他觉得挺窝火。这女人自从演戏之后，真的演傻了。 　　“没看我给小妹做衣服吗？忙着呢。”宋玉华回了一句，底气十足。 　　苏二柱：“……你就不能等等再做？” 　　宋玉华道，“那你和小妹说去。”反正有小妹在，她可不怕苏二柱了。 　　要是敢打她，她就告诉小妹去。小妹可是妇联的干部！ 　　苏二柱火气上来了，蹭的一下从床上站起来，吓唬道，“你是不是要造反？” 　　宋玉华抱着苏曼给她的料子，鼓起勇气道，“小妹说了，虐待女人是犯法的，是国家的敌人。你才是要造反！” 　　苏二柱：“……我，我不打你，我休了你，和你离婚，让你回娘家去！” 　　宋玉华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有些害怕，要是真的被赶回娘家了，她还能有啥指望呢。这下半辈子还咋过日子呢？但是她很快就想到了马秋兰同志。“人家马寡妇都能改嫁，我，我也不是不能改嫁。我带着我闺女一起改嫁。”就是有些舍不得自己的小姑子。 　　“……”苏二柱被她这言论惊呆了。 　　这婆娘竟然想着改嫁！ 　　娘的，都是他媳妇了，还想嫁给别人？ 　　这啥世道啊，这样的婆娘还不能打，人家也不怕被休，这还能怎么整治这婆娘？ 　　苏二柱气的瞪大眼睛，捏紧了拳头。因为太生气，拳头都在发抖了。 　　宋玉华想着，完了完了，这拳头肯定要打下来了，她至少要在床上躺三天。 　　结果苏二柱的拳头抖了半天，突然松开，对着她吼道，“我又不是不能自己动，我不指望你！懒婆娘！” 　　说着走出了房门。 　　宋玉华猫着腰跑到房门口看，就见到自家男人自己跑厨房里面去了。 　　她心里产生了点儿兴奋的情绪。 　　这狗男人被她这么气都不敢动手了。也没多可怕嘛 　　原来管住男人也不是这么的困难。 　　隔壁房间里面，林雪菊一直趴着窗户听墙角，还以为能听到隔壁闹起来，结果最后结果竟然是二叔子自己把自己给气走出了门。 　　她赶紧兴奋的和自己男人道，“这个家要热闹了，宋玉华要造反了。” 　　苏大柱听了之后，反而一脸担心。 　　这可完了，连二弟都被女人欺负了，他这还有啥希望伸头啊？ 　　“大柱，我刚好像还听到宋玉华要改嫁的事儿，回头我就去挑拨宋玉华，让她可劲儿的和二柱闹。要是他们离婚了，咱就让你二弟去睡厨房去，他那屋，咱们要了，以后给咱娃住。” 　　林雪菊认真出主意。作为生了龙凤胎的女人，她觉得自己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婆婆没把她当宝贝，大小姑子压着她，连房子都不够住。现在连只生了一个闺女的宋玉华，在家里地位都上升了。 　　苏大柱被刷新了三观，为了房子，他媳妇竟然想让二柱两口子离婚！ 　　他不敢置信道，“你还想着房子呢。” 　　“咋不想呢，咱可还要生的。等荒年过了，咱就继续生，到时候房子住不下去咋办？” 　　“……你之前不是看中了小妹她们那屋吗？”苏大柱觉得还不如等大妹小妹出嫁再说。 　　林雪菊摆摆手，“不，我发现，还是你们家的男人更好欺负。” 　　女人就算了，一个比一个厉害。 　　苏大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看着房顶。以后老三找媳妇的时候，他一定要让老三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第27章 　　拿了工资, 轻松的休息一个晚上。 　　苏曼再次涌起了对工作的热情。准备再次开始自己的升职加薪之旅。 　　早上一早就起床准备上班。 　　因为苏秋月学校也开学了, 所以今天两人一起出门。 　　李春花站在门口看着自家两个出息的闺女出门去公社, 一个去念书，一个去当干部, 这心里别提多敞亮了。 　　真有面子，真给老娘长脸。 　　等她回过头来，看着自家三个边打哈欠, 边从屋里出来的儿子。顿时黑了脸。 　　张嘴就骂，“没出息的东西，也不知道随了谁了。一大早的还没睡好呢, 比老娘起的晚不说，还不如你们妹子出息, 咱老苏家的男人这都是咋了？！” 　　苏铁山嘴里叼着旱烟从屋里走了出来。 　　李春花立马脸色一变, “咋都不像你们爹呢, 你们爹年轻的时候可比你们出息！” 　　苏大柱苏二柱苏三柱：“……” 　　三兄弟都觉得挺委屈。苏大柱一晚上因为心里难过而睡的不踏实。苏二柱是因为媳妇竟然想改嫁，自己还整治不了, 所以干脆在厨房拉着老三抱怨, 两兄弟也没睡好。 　　结果一早精神不好不说，还要被老娘喷一脸。还问他们老苏家的男人咋了, 他们还想问老苏家的女人是咋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去公社的路上, 苏曼正琢磨着妇联的工作。 　　苏秋月则是一脸兴奋。每年开学的时候, 她都是最开心的。终于不用在家里干农活了。可以到学校念书，住学校里面。 　　“小妹，啥时候姐带你去县里溜一圈, 我告诉你，县里我可熟了。啥电影院啊，国营饭店啊，百货商店啊……” 　　苏曼好奇道，“你有钱去这些地方？” 　　“……没钱。”苏秋月憋红了脸，“我这不是提前去熟悉环境吗，等有钱了，我就去。以后等我成为工人了，我一定要去这些地方溜一圈。” 　　看着她这嘚瑟样，苏曼将成绩表从包里掏了出来。 　　苏秋月：“……” 　　苏曼道，“你这个成绩，就算城里招工，也是不招的。” 　　苏秋月不信，“谁说招工看成绩的。” 　　苏曼白了她一眼，“你不知道，城里招工也是要考试的？你这个成绩，你考得上吗？” 　　“……” 　　“就算有人给你找关系，你这么差的成绩，人家给你找关系的人也嫌丢面子。” 　　苏秋月不愿意接受现实，“不，我上次听人说，有个人她叔在工厂当干部，就直接给安排进去了，还是个中学生呢。” 　　“那是人家叔，不是你叔。” 　　开学第一天，苏秋月接受了现实的打击。心里有些无助，开学的喜悦也没有了。毕竟开学意味着她马上就要毕业了。毕业之后就…… 　　苏曼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念书，多听我的意见，我会帮你的。别的说，总不至于让你干农活。” 　　苏秋月眼睛一亮，“小妹儿……” 　　苏曼又一脸严肃，“当然，前提是，你毕业考试的时候能考个和你改的假成绩差不多的。” 　　“……” 　　到了公社之后，苏秋月就生无可恋的往公社中学跑去了。苏曼则直接进了公社大院。对于苏秋月同志的改造，还不能着急。 　　刚进院子，就看到几位妇女同志在在外面等着。 　　看到苏曼来了，她们也不找苏曼。毕竟之前办她们事儿的是另外几位。 　　苏曼就不紧不慢的倒了一杯开水，用米糊糊泡开水，当做自己的早餐。 　　刚吃饱喝足，办公室其他人也来了。外面的妇女同志看到妇联这些办事的人来了，也跟着进来。很快，整个办公室里面闹哄哄的。 　　有哭诉自己过的不好，在婆家遭到磋磨的。有哭诉儿子不孝顺的。 　　郝主任一进办公室就看到这个阵仗了。立马让程晓红她们先将人请到会议室里面，那边现在空着，地方还打，方便办事儿。 　　这些妇女同志们也不知道咋回事，只听安排就去了会议室里面。 　　将人安排好了，郝主任就领着程晓红他们回办公室进行教育。“我说了多少次了，要及时解决问题。咱既然做了宣传，就要让这些同志们相信咱们妇联。不能发生之前马秋兰那样的情况。” 　　程晓红这两天被工作的事儿烦透了，听到郝主任这话，不服气道，“主任，不是我说啥。这公演之前，咱妇联也没这么多事儿。可公演之后是有效果了，事儿也特多了。” 　　她叔是程书记，所以和郝主任顶嘴，她也不怕啥。 　　郝主任被她这态度气坏了。 　　旁边丁敏又道，“主任，不是咱不好好干活。这些女同志问题太多了，每天还有人来。啥鸡毛蒜皮的事儿都找咱们，咱真的忙不过来。” 　　王芳道，“主任您别生气，，我说句公道话，县城妇联也没咱这么忙的。” 　　这话明里没点名，暗里都是指着苏曼这边的。 　　甭管三人到底啥交情，但是这会儿都是同仇敌忾的。想想苏曼来之前，她们工作轻松，每天聊聊啥百货商店的好吃的，好穿的，郝主任也不大管他们。 　　可苏曼来了之后，事儿就多起来了。她们比以前工作量大了，累死累活的，竟然还得不到郝主任一个好脸色，谁能受得了。 　　郝主任气的端起搪瓷杯子，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的凉茶。心里郁闷的不要不要的。好不容易自己这个当领导的想要焕发事业的第二春，正准备甩起膀子大干一场的时候，下面这些兵竟然叫苦，这不是给人泼凉水吗？ 　　苏曼看完一早上这出大戏之后，终于开口道，“郝主任，我正想关于这方面的工作问题和您汇报一下想法。” 　　听到苏曼的话，郝主任这憋着的一口气终于顺了一些，她看了眼程晓红她们，然后道，“咱出去说去。” 　　她现在非常不相信这三个吃干饭的。 　　等两人走哦，这三人立马凑一块儿嘀咕起来。 　　程晓红道，“你们说她不会真的有办法解决吧。” 　　丁敏酸溜溜道，“啥办法啊，除了搞啥演出，她还能做啥？上次马秋兰和陈家媳妇那事儿，她就是取了个巧。” 　　王芳道，“反正县里妇联都没搞这些事儿的。” 　　外面，郝主任这气总算是更顺了。“小苏啊，其实这些事儿不归你管，你最近不是要筹备预备演员的事儿吗？” 　　当然，这话也就是个客气话，她巴不得苏曼啥事儿都能帮着管管。 　　苏曼道，“我也是妇联的一份子，看着大家这么忙，我也希望能帮着分担一下。之前其他公社不是也反馈公演之后事儿多了吗，这不，我一直琢磨着咋样能够解决后续带来的这些问题。” 　　郝主任点头，叹气道，“这些确实是问题。咱以为说做好教育工作了，能缓解一下这些妇女同志们的困难。但是找咱们妇联的人也多了。” 　　苏曼轻松的笑了一下，“主任，咱们这工作要做起来，还是要依靠人民群众的力量。要不然光靠咱几个人，干不过来。您忘了，咱下面大队，还有那些妇联的同志呢，她们可都是咱们能用上的。” 　　“她们？”郝主任摇头，“都是一些阳奉阴违的。就没几个能干事儿的。” 　　下面生产队压根就不重视妇联工作，她们就担一个名而已。 　　“我和她们接触过，她们就是觉得咱妇联没啥威信。要是换做程书记下达指令，她们跑的可快了。” 　　“那可不，都是一群势利鬼。”郝主任没好气道。 　　“所以，咱首先要树立咱们妇联的威信。在外人眼里，咱妇联都是搞文化工作的，搞不出大名堂来。咱要改变这个形象。” 　　“……咋改变？” 　　“这次这么多妇女同志来找咱们解决问题，虽然乱糟糟的，但是我觉得这也是好事。”苏曼认真道，“就和我们演的一样，妇女儿童受到迫害的行为，其实是触犯了法律的。之所以没人管，一是没有人出来告，二是公社民兵团的人忙别的事儿去了。县里的公安同志也不可能过来乡下管这些事儿。您说，咱要是为了工作，让一部分民兵团的同志配合我们工作，咱们妇联走出去，是不是更有威信了？” 　　郝主任心里一提，“民兵团，可都是听程书记管的。“ 　　“所以，咱这叫借人啊。咱妇联工作需要他们配合。毕竟咱妇联，也是程书记手底下的兵，让民兵团配合咱工作，也是为了更好的完成工作。光教育工作其实是不够的，如果教育有用，为啥需要公安同志呢？咱要抓典型，在整个公社进行教育，让他们知道，咱妇联，不是只会搞教育的，咱妇联，是真真切切解救妇女的组织！” 　　想象着自己带着民兵团的人，去教训那些兔崽子们。那场景确实威风。 　　不过郝主任还是有些胆怯。“程书记能借人吗？” 　　“一次借的不多，咱就借两个人就成了。充场面而已。而且，妇女问题一直被人忽视，可这一直都是大问题啊。我之前看过文件，当初堡子村实行男女同酬的时候，主席同志都亲自批复了，建议各乡各社普遍照办。这说明啥？说明主席同志非常重视保护妇女权益。要不然，他那么忙，为啥要管一个村这么小的事情？” 　　郝主任的心顿时火热了起来了。 　　对啊，主席同志都说了，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还关注女同志的薪酬问题。 　　主席同志都这么重视，公社凭啥不重视？ 第28章 　　苏曼给郝主任说的这些话, 可都是有实实在在依据的。 　　为了增加说服力, 她还将之前报纸上被批复的那张报纸给找了出来。都是前几年的旧报纸了, 也是苏曼为了让自己在工作中得心应手，才会翻看这些过时的报纸。 　　报纸上当然没有主席同志的批语, 但是这文章是实打实的，后来也确实形成文件下发了。文件也被苏曼借过来看过。 　　只不过很多的公社并没有完全执行，目前为止, 男女并没有同工同酬。 　　但是这报纸上明确的给出了数据，堡子村在提高妇女待遇之后，调动了妇女同志的劳动积极性, 导致当年粮食增产。 　　这报纸，郝主任之前并没有看到。 　　郝主任文化程度也不算高, 能够坐上这个位置, 也是建国初期一起奋斗过来的老同志, 有资历。但是因为文化程度并不算特别高，郝主任她没有看报纸的习惯啊。 　　至于之前主席同志下的那个批语文件, 她就更没机会看到了, 因为那是公社书记负责的。 　　而之前公社书记，也不是现在的程书记。 　　看到报纸之后, 郝主任心里的底气更加足了。 　　妇女同志的力量多大啊。 　　调动了她们的积极性, 粮食都能够增产呢。 　　这年头, 最精贵的是啥？当然是粮食！ 　　为了粮食，一切都可以靠边站！ 　　两人合计了一番，苏曼就负责和去会议室那边安抚这些女同志, 而郝主任则去找程书记借人。 　　到了会议室里面，苏曼就看到这些人在抹泪互相诉苦。诉说自己在生活中的不容易了。 　　她们都是在婆家过的不如意的，本来以为就这么熬日子算了。 　　可公社妇联的公演，给她们带来了希望。 　　按着她们婆家的说法，那就是让老实的媳妇们变得不安分了。其实受苦也并不知她们这些人，只不过还有一部分人，依然选择沉默而已。 　　这些妇女同志们看到苏曼进了会议室，就泪眼婆娑的看着她，“这位干事，我认得你，你上过戏台子的。咱这事儿，到底能不能管啊。你们演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苏曼将自己的笔记本拿了出来，然后掏出一支笔，很正式道。 　　“这事儿管，当然是要管的。管的什么程度，我们还要了解你们的真实情况。现在，一个一个的来登记情况。将自己所遭受的待遇原原本本讲清楚。不许夸张，也不许隐瞒。要知道，你们进了这个门之后，这就不属于你们家里矛盾了。咱妇联不管家庭矛盾，咱管的是犯法这事儿。” 　　她这番话顿时让这些妇女同志们哭不出来了。 　　一个脸上还留着巴掌印的女同志问道，“同志，那，那要是犯法这事儿，有啥后果不？” 　　苏曼问道，“你这是担心那些人？”对于这种被打了还要心疼对方的人，她就懒得管了。 　　女同志紧张道，“……这倒不是，就担心万一他们受罪了，找咱们麻烦。” 　　苏曼笑了，“放心吧，我们管这事儿，一定要让对方吃够教训。” 　　“好了，要是没问题，就来我这里登记情况。” 　　又有一个女同鼻青脸肿的女同志举手道，“同志，那到时候能不能就吓唬吓唬，不打我男人。” 　　苏曼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咱妇联是干正事的，没时间吓唬人。有这时间，我们要多解救更多的受苦女同志。你要是不告，可以离开。但是你要想清楚，是不是还想护着那个把你往死里打的人。要是没有咱妇联管，你可能要被打一辈子，你是不是能受得了一辈子挨打。” 　　“……” 　　“就是，你不登记，别耽误咱们登记。”一个瘦弱的女人走到苏曼面前，“这位干事，给我登记，这日子我过不了了。” 　　她伸出自己的胳膊，露出手上的伤痕，还撩起衣服给苏曼看身上被打的痕迹，“我婆婆黑心啊，担心被人说闲话，不打我的脸，就打这让人看不到的地方。” 　　苏曼严肃道，“先坐下，你说，我写！” 　　程书记办公室里面，郝主任正在给程书记朗读报纸上的文章，朗读完了之后，又拿出那文件，“程书记你看看，主席同志都重视妇女问题。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也是主席同志亲自说的。咱作为基层干部，责任重大啊。” 　　程书记仔细的看了看这些文件。 　　他也才来这边没两年呢。 　　这文件他也看过。不过当时生产队里面不好执行，男同志们都不积极干活了，觉得不公平，执行力度就不好。后面就搁置了。 　　现在又闹出这事儿来了。 　　程书记喝了一口茶，“妇联的问题，找民兵去参与，会不会闹出问题来。” 　　郝主任道，“不会不会，我们又不是乱抓人，我们是要取证的。有证据，那就是犯法的事儿啊，对于犯法的人，民兵难道不该抓他们？” 　　程书记点点头，是该抓。 　　郝主任又道，“咱负责取证，他们负责抓人。咱这都是为了公社广大人民群众服务啊。咱提高了妇女同志的地位，提高她们劳动积极性，让大队的粮食增产，这对于咱们北河公社的意义重大。您看看人家这堡子村，人家都被亲自批示了。程书记，为啥会被亲自批示？一是因为主席同志重视妇女权益问题，另外一个就是因为他们走在了前面，敢想敢做啊！这次县里不是也因为咱妇联工作走在前头了，还夸咱们了？” 　　程书记沉默的喝了喝茶，权衡利弊。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才道，“也不能随便抓人，引起老百姓的恐慌。” 　　郝主任立马保证，“只抓典型。要不然咱也忙不过来。” 　　程书记就让自己的助理干事小王将民兵营许营长找了过来。 　　许营长是退伍军人，为人正直，一听是妇联这事儿，立马表示没问题。 　　当着程书记的面，就给安排了两个民兵营长的士兵。让他们以后就跟着妇联执行任务。 　　“要是到时候人不够，就找大队民兵连的人。” 　　郝主任感激的握住了许营长的手，“许昌国同志，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等苏曼这边登记完了这些妇女同志的个人情况，郝主任就领着两个民兵营的士兵，雄赳赳气昂昂的过来了。 　　这阵势又让这些来告状的妇女同志一惊。 　　“小苏啊，这边工作处理的咋样？”郝主任声音洪亮道。 　　手里有人了，她现在说话都带风的。 　　“都登记好了情况，待会儿去公社卫生所那边找大夫验伤，咱就可以出发了。” 　　郝主任一拍桌子，“好，咱出发！” 　　有女同志问道，“出发？去哪儿？” 　　苏曼道，“抓人！” 　　“……” 　　这次去下面队里抓人，郝主任并没有喊办公室那三个吃干饭的一起去。 　　这事儿既然是她和小苏做起来的，那别人想都不要想着占一分便宜了。 　　既然不喜欢干活，那就继续吃干饭吧。 　　郝主任没提，苏曼当然也没提，路上还在和789道，“哎，我那些同事们不爱干活，我就替他们干了吧，同事之间，本来就是该互相帮助的。” 　　789圣母本母，对宿主依然保持最初的幻想：“……宿主，你真的不是为了圣母点吗？” 　　苏曼道，“有圣母点吗？” 　　“有啊。” 　　苏曼笑道，“那就好。” 　　“……” 　　经过公社大夫的验伤，梨子山大队的陈大春媳妇被打的最厉害，都被打出病根了。所以她们首先去的是梨子山大队。 　　郝主任直接就找了梨子山大队的妇联主任陈主任。 　　陈主任看着这个架势都惊呆了。 　　这风风火火的是要干啥啊？ 　　“郝主任，咋没提前通知咱啊，这有啥大事儿啊？” 　　“事儿大了！”郝主任哼了一声，“残害妇女，我们都做了宣传了，你们大队竟然还有人干这样的事儿，这是完全不把组织当回事。你这妇联主任工作没做好啊。” 　　陈主任：“……” 　　苏曼道，“陈主任可能也是一时疏忽了，要不然这次让陈主任带队，咱一起去抓人去？” 　　陈主任瞪大了眼睛，“抓人？” 　　“当然抓人，这些封建残余思想的，旧社会的毒瘤，必须抓。”郝主任气势汹汹道，“小陈，你带队，咱抓人去。” 　　“去谁家啊？” 　　告状的妇女紧张的走了出来，“我，我是大春媳妇。” 　　郝主任道，“去大春媳妇家。” 　　陈主任也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看着郝主任这凶巴巴的样子，只能前面带路。 　　可这会儿人还在队里干活呢。家里没人，就一个老太太。不顶事儿。 　　郝主任就在陈大春家里等着。 　　苏曼还趁着机会找老太太进行求证，“你儿媳妇是不是被你儿子打的。” 　　老太太对妇联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想法，毕竟妇联的同志也上过门，“这是他们小两口的事儿。” 　　“所以是被你儿子打的？你就回答是不是。打了还不敢承认？” 　　老太太道，“是有咋样，那不都是她不懂事，不知道伺候男人吗？咱以前日子不都这么过过来的？” 　　然后开始骂骂咧咧，骂儿媳妇不懂事，给干部们添麻烦了。自家的事儿咋能麻烦公社干部过来呢。 　　既然女同志被打的事儿已经承认了，苏曼和郝主任对她这骂骂咧咧的话当做没听到，只让人去通知陈大春回来。 　　没一会儿，陈大春就回来了，看到自己媳妇的那一刻，怒火中烧，一脸愤怒的就跑过来，跳起脚就准备给自己媳妇来一脚，郝主任道，“抓人！” 　　于是没等陈大春一脚踢出来，人就被按到在地上了。 　　“啊——” 　　陈大春的老娘吓得乱叫。 　　眼看着自己儿子就被两个民兵用草绳子给捆住了。 　　“这是干啥啊，你们这干啥抓人啊？” 　　老太太急的要哭。 　　陈主任也吓坏了。“郝主任，这，这到底是干啥啊？” 　　苏曼道，“根据我国法律，故意伤害他人……综上所述，陈大春犯法了。” 　　老太太急的拍大腿，“那是我儿媳妇啊！” 　　陈大春也嚷嚷道，“我打我自己媳妇，咋就不行了，你们不能抓我。” 　　“她是国家的人民，是公社的社员，她就受到法律的保护。之前也给你们做过教育的。还不懂？” 　　陈大春老娘当然知道这事儿，可他们觉得这都是乱来，打自家媳妇，咋就轮得到别人管嗯。谁也管不着。 　　之前妇联也没管过啊。咋这突然就来抓人了。 　　“大春媳妇啊，这可是你男人啊。你让人放了他吧，咱以后不打你了。” 　　大春媳妇果然有些害怕，求助的看向苏曼，也是希望能够网开一面。 　　早就知道这些妇女同志心肠软，又害怕事儿，苏曼就将他们之前的按过手印的供词拿了出来，“这是你作得证词，你要是说没这回事儿，你就是作假证，那该抓的就是你了。” 　　“抓她，就抓她，她作假证。”老太太立马喊了起来。 　　大春媳妇红着眼睛一咬牙，“告，我就是被他打成这样的！” 　　既然是为了杀鸡禁猴，郝主任当然不会抓了人就走。而是在这队里等着人家下工。 　　一直到中午的时候，这些社员们下工了，郝主任就让陈主任通知社员们集合。然后当着大伙的面，将陈大春犯的事儿给说了一遍。 　　“这人，我们是要移交到公安机关去的。该劳动改造的就劳动改造，该关的就关。你们大伙儿都看看，谁要是敢再欺压女同志，这就是你们的处分！” 　　下面有些喜欢一言不合就揍自己媳妇的男人顿时都变了脸色。 　　特别是看到陈大春被捆的紧巴巴的，脸上灰头土脸的样子，脸色就更难看了。 　　郝主任又表扬了陈大春媳妇，“这才是新社会的具有思想觉悟的新女性，大家要像她学习，勇于和毒瘤做抗争。” 　　郝主任还故意道，“欢迎举报这样的行为。我们妇联如果知道，绝不姑息！” 　　下面的社员们议论纷纷，心里都有些慌，然后想着自家有没有磋磨媳妇的情况。 　　人群中刚添了一个女娃娃的陈家婆婆更是一脸庆幸，自己接受了教育，没扔孩子。要不然这会儿被捆的肯定是自己了。 　　等郝主任一行人捆着人准备去下一个生产队的抓人的时候，陈大春老娘哭着跟在后面，“大春，我儿子哟。你们啥时候放他回来呀。” 　　苏曼道，“啥时候改造好了，知道尊重女同志了，啥时候就回来。” 　　陈大春老娘一听，又哭喊起来，“大春啊，你好好改造呀。我回头好好收拾那个恶婆娘。” 　　苏曼道，“要是被我们知道你们因为这件事情对当事人进行打击报复，视为对组织上的处分不满。陈大春就要多进行改造。” 　　被捆的紧紧的，嘴还被塞住的陈大春：“……” 第29章 　　抓了陈大春, 公社妇联也没回去, 直接领着陈大春就去了下一个生产队继续抓人。 　　每到一个生产队抓人之后, 都会把抓到的人放在一起，在这些社员们的眼皮子底下进行谴责批`斗。 　　给他们留面子？ 　　那是不可能的！ 　　就是要趁着这股劲儿, 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将他们打击的再也没有反击之力。再也起不了欺负媳妇的心思了，才能算完事。 　　对待这样的人，就要用雷霆手段好好进行思想教育。 　　这些人里面不止有欺负媳妇的丈夫, 也有磋磨媳妇的婆婆和小姑子。 　　于是等抓到第五个生产队的时候，台上一排被捆成了粽子的人站在一起，接受人民群众的观看。 　　最开始被抓的人, 这会儿已经连头都抬不起来了，一脸生无可恋。 　　不止他们生无可恋, 这些生产队的社员们也觉得有些心慌意乱。 　　特别是看到抓的人这么多, 阵势这么大, 大家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次妇联是来真的了。 　　这不是演戏, 人家开始动真格的了！ 　　回公社的路上, 本来四个人的队伍，变成了长长的一串队伍。 　　毕竟为了看守这几个人, 生产队里面还安排了民兵护送。 　　在这情况下, 这些被抓的人早就被吓得找不着北了。都不用苏曼他们再进行进一步处分, 已经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求着让他们回去，再也不敢打人了。 　　苏曼和郝主任没理他们。 　　就这么放回去, 那不是雷声大雨点小吗，该改造的还是要改造的。 　　这会儿北河公社这边已经有农场了，专门对一些坏分子，犯罪人士进行改造的农场。 　　郝主任就和程书记商量了，人抓了之后，往那边一送，让他们好好劳动。 　　至于啥时候放出来，还要看对方在农场的表现，以及后续反馈的妇女同志在婆家的生活情况。 　　如果都这样了，婆家那边还对妇女同志不好，那么，人就继续关着。 　　回到镇上之后，郝主任还让公社民兵营的民兵压着他们在镇上转了一圈，以儆效尤。 　　罪名就是故意伤害妇女同志，损坏国家宝贵的劳动力，给其他同志做出了不好的榜样，影响了北河公社粮食产量，给广大人民群众带来了很大的损失。 　　郝主任拿着扩音器喊着，“这样的人，就是我们所有人的敌人，我们要改造他们，批评他们，斗争他们。” 　　镇上看热闹的社员们最喜欢凑热闹了，听完郝主任说的罪名之后，冲过来就拿鞋底抽他们。 　　损害大伙的利益，那就是大家的阶级敌人。 　　被抓的人：“……” 　　将这些人游街之后还没完事儿。公社这边唯一的一台相机给拍了照之后，民兵团的人将他们送往农场改造。 　　苏曼则和郝主任建议，“我写一篇通报，附上照片，咱下发给各大生产队，让那些还没抓到人的生产队看看郝主任您带领下的妇联，是如何的雷厉风行。” 　　郝主任最喜欢做完一件事儿就考虑下一件事的同志了。 　　以往那些吃干饭的，干一件事儿就巴不得赶紧结束，哪里还会增加工作量啊。 　　不像苏曼这同志，每次干完一件事儿，都还会让这事儿干的更加圆满。 　　“就按你说的办。”郝主任心情好极了。 　　之前还担心人家妇女同志过来告状，现在是巴不得来多点人，她好再带着人去抓人，让别人看看她的威风。 　　她又忍不住好奇道，“小苏啊，你说你脑子咋这么好呢？” 　　苏曼道，“我以前身体不好，深知体力不行就要多动脑，不能白吃国家的饭。所以我很注重学习，努力提升自己的知识储备，随时准备为咱妇联工作提出好意见。” 　　郝主任竖起大拇指，“这才是进步青年。好好学习，咱妇联最不差学习的机会了。” 　　两人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了。 　　妇联的另外三位同志依然在办公室里面坐着处理琐碎的事儿。不过脸上神色都不是很自然。 　　之前她们只知道苏曼和郝主任她们带着来告状的妇女同志们去处理事儿了。心里嘀咕着要看好戏，看看她们能怎么做。那些社员们最爱耍赖了，咋说都说不通的。 　　她们从上午等到了下午，看到人没回来，就以为苏曼她们遇到麻烦了。 　　结果就快下班的时候，郝主任他们竟然领着一群人回来了，而且还在镇上的街上搞游街，搞得轰轰烈烈的。 　　那些被抓回来的人，她们当然也都见过，之前去调解的时候就见过好多次了，记忆深刻啊，都是一些老油皮。 　　现在却老老实实的被捆着，被郝主任和苏曼领着游街，一下子都不敢反抗 　　看完那个情况之后，三人就赶紧跑回办公室躲着了。 　　这会儿看到苏曼和郝主任回来了，三人更是头都抬不起来。 　　郝主任哼了一声，“你们现在坐在这里舒坦吧，事儿都解决了，你们呢，啥也不用干，待会儿下工了，就能去食堂吃饭了。我和苏曼，午饭都没吃！” 　　程晓红咬了咬唇，“郝主任，要是，要是我们能有民兵营的人帮忙，这事儿我们也能……” 　　郝主任气笑了，“那你咋不知道去找人帮忙呢？是脑子比人家小苏笨呢，还是比人家懒。” 　　“……” 　　“瞧瞧你们这一个二个的，整天都在干啥？一个月做的事儿加起来，还没人家小苏几天干的多！你们就明白告诉我，你们到底能干啥？！” 　　三人顿时低着头不敢说话。 　　苏曼举手。 　　郝主任脸色好了一些，“小苏，你有什么意见？” 　　苏曼站起来发表建议，“郝主任，我觉得她们还是有些苦劳的，对这几户人家也比较清楚。要不，后续反馈的事儿，就让她们去试试吧，我相信她们肯定能做好的。我相信在郝主任您的带领下，我们的同志都会取得进步的。” 　　三人抬头看向苏曼，显然不相信她竟然还能帮着说话。 　　郝主任挑眉，然后看向这三个吃干饭的，最后又看向苏曼。“那行吧，后续的事情就交给程晓红，丁敏和王芳三位同志。你们一个礼拜去看一次。” 　　这次程晓红她们当然是无话可说。 　　王芳犹豫的举起手来，“郝主任，这个月我还要去县里开会……” 　　听到王芳这话，郝主任顿时又不高兴了。 　　这才给安排了任务，就准备撂担子？ 　　以前开会是看在王芳来自县里，家里也是县里，这样安排比较方便。 　　可这拿着开会当事儿干，那就不成了。 　　“你现在手里有任务，就好好把这事儿办好吧。去县里开会学习的事儿，让小苏替你去。” 　　王芳顿时看了眼苏曼，然后据理力争，“可是，可是她不熟悉县里……” 　　郝主任不耐道，“一回生二回熟。就这么定了。”又看着苏曼道，“小苏，十五号你就去县里开会。” 　　苏曼道，“感谢组织给我这个学习的机会，我一定会努力学习县里的文件，回来更好的做好我们的妇联工作。” 　　郝主任满意的点头。 　　小苏这样有能力的人，学习之后，对妇联的工作当然是更有效果的。 　　晚上苏曼回到家里，就看到老苏家门外挺多人围着。见她回来了，都凑拉过来。 　　“苏干事，到底咋回事啊，你们妇联为啥要抓人啊？” 　　“对啊，还抓吗，抓多少？” 　　“咱队里会抓吗，你可是咱队里的出去的，可要护着咱啊。” 　　“……” 　　原来大桥湾大队这边虽然没有人被抓，但是他们隔壁的大队可是有人被抓啊。 　　别看都是不同大队的，但是田地总有相邻的地方。 　　这边田地里的莲花大队谈着中午抓人的事儿，隔壁田地里大桥湾大队的人就听到了。知道妇联今天竟然一口气抓了好多人呢，好家伙，还要批斗。 　　起先队里成分不好的社员都担惊受怕，结果一打听，抓的竟然不是成分有问题的，而是那些打骂妇女同志的社员。 　　这下子更稀奇了。只看之前在台子上演过，会抓这些人。这现实里抓人，还是头一遭啊。 　　大伙儿对这个事儿可真是好奇的不得了。大桥湾大队里一些喜欢打骂媳妇的男社员们顿时心慌慌了。还有人去问队里的妇联主任。 　　可队里妇联主任也是一问三不知，上面也没下文件。也没说他们要不要抓。 　　然后他们就想起了在公社妇联上班的苏曼同志。 　　这不，下工之后，大伙端着饭碗就来这门口等着了。就盼着苏曼回来，让他们了解情况。 　　连郭大队长都过来了。 　　毕竟抓人这事儿不是小事，他这个当大队长的必须搞清楚状况。要不然自己队里有人被抓了，总是丢人的。 　　郭大队长问道，“苏曼啊，这个事儿你给咱说说。到底是咋回事。这事儿大不大？” 　　老苏家人骄傲的不得了，站在门口迎接苏曼，宋玉华还帮着她拎背包，李春花这个当亲娘的更是用搪瓷杯子给她倒了一杯水，让她慢慢说。 　　苏二柱则躲在屋里不敢冒头。 　　苏曼道，“工作上的事儿，咱都是要保密的。不过这件事情呢你们迟早要知道。明天估计文件就下来了，所以我也不瞒着各位乡亲们了。今天抓人的事儿是真的，就是咱妇联做的。而且这次行动，也是在程书记的指导下，在公社民兵营的配合之下进行的。” 　　这一听就好正式，社员们顿时一脸紧张。 　　苏曼扫视了一圈，“但是大伙儿放心，咱妇联不乱抓人。今天被抓的都是一些打骂妇女儿童，情节比较恶劣的毒瘤。我们大桥公社目前还没有发现这类人，所以暂时不会抓。但是后续如果有人举报，我们调查属实之后，也是会抓的。” 　　苏二柱躲在屋里的窗户下听到这话，额头直冒汗。 　　大桥湾大队的刘主任道，“苏干事，你可是咱队里出去的，咋样也要帮帮咱，不能让人随便抓人。” 　　“我是咱队里出去的，我当然要护着咱队里。可是，我毕竟只是个干事，人微言轻。这是组织上的安排，谁能够阻止？说句实在的，哪天要是我的家人闹出这事儿了，那也是照样抓。” 　　苏二柱差点晕了。 第30章 　　打发走了心慌慌的社员们之后, 老苏家人一脸骄傲的将苏曼迎进了屋里。 　　李春花笑眯了眼, “我闺女就是这么长脸, 瞧瞧那老郭都要听咱闺女的了。” 　　苏铁山道，“老郭是谁？” 　　“就郭队长。”李春花道。 　　“那就喊人家队长, 喊啥老郭。不像样儿。” 　　李春花恍然大悟的点头，“当家的，你说的是, 咱好歹也是干部家庭。咱要讲究。”她笑着伸手摸了摸苏曼的头发。“哎哟，瞧瞧咱家的大干部。” 　　苏曼：“……” 　　苏二柱终于从房里跑出来了，凑到苏曼身边, “妹儿，真的要抓人了？” 　　“抓都抓了, 还能有假的？今天抓公社去之后就游街批斗了, 然后又送去了农场进行劳动改造。还说不定啥时候送回来呢。以后咱家的男人都注意一些。思想觉悟要提高。” 　　苏二柱嘴唇哆嗦了几下, 然后看向了自己媳妇宋玉华。“我，我对你嫂子也还行。” 　　宋玉华呵了一声。 　　苏二柱这心就颤了一下。 　　林雪菊得意道, “所以啊, 这还是要对媳妇好。听说不止抓的是男人，还抓婆婆, 是不是啊小妹？” 　　李春花咬碎了一口牙。 　　苏曼点头, “下一步我们还会抓那些在家里作威作福, 欺压婆婆的恶媳妇。” 　　林雪菊：“……” 　　李春花立马道，“闺女，啥时候抓, 我到时候去举报。咱家就有一个恶媳妇。整天就知道气婆婆，就想气死我。” 　　林雪菊拿出自己的底气来，“我好歹给老苏家生了一儿一女。娘，你咋就这么不待见我的？” 　　李春花道，“又不是给我生的。以后还能给我养老？我儿子媳妇都不给我养老，我还能指望你生的孙子孙女？” 　　“……”林雪菊竟然觉得挺有道理。自己生的娃，凭啥给别人养老！ 　　苏曼看了一圈家里人，然后认真道，“好了，不要吵架了。我是搞妇联工作的，你们作为我的家属，也不要给我拉后腿了。要不然人家还要说我自己家里没搞定，咋去管别人？” 　　“说得对，要和睦！”不大管家事的苏铁山立马维护老苏家最出息的小闺女。 　　李春花掐了他一把。 　　他又加了一句，“都听你们娘的，这家就和睦了。” 　　林雪菊立马也掐自己的男人。结果苏大柱同志憋红了脸，“要不，咱回房休息？”不敢惹啊，这个家甭管是谁，他都惹不起。 　　林雪菊气的起身要进屋，还让两个娃也跟着回去。 　　小石头和小草正凑在一起吃苏曼带回来的盒饭，吃的满嘴都是菜水，头也不抬起道，“小姑带回来的饭好吃，妈你先回去。” 　　“……” 　　男人和孩子都靠不住啊。 　　苏曼也没和大伙儿多待，就回房间去休息了。准备趁机给自己加点餐。吃点补品，把自己这身体好好补补。 　　等苏曼走到房门口，就被苏大柱偷偷叫住了，他小声问道，“小妹，你们真的管在家里作威作福的恶婆娘？” 　　苏曼左边的眉头一挑，“管啊，当然管。不过我们管的是欺压婆婆和年幼姑子的那种恶婆娘。” 　　苏大柱问道，“欺负男人就不管？我和你说，女同志凶起来也挺凶的，那指甲能掐到肉里，有时候还要用牙咬，打的男人遍体鳞伤啊。”声音都打哆嗦了。 　　“不管。女人被欺负，那是没办法，天生比男人弱势。男人天生就比女人强势，除非是不想反抗，否则怎么可能被欺负。” 　　苏大柱：“……” 　　厨房里面，苏三柱正铺好铺板准备睡觉，结果二哥苏二柱又跑来了。紧接着大哥苏大柱也来了。 　　这哥俩到了厨房就霸占了苏三柱的铺盖，愁眉苦脸。 　　苏三柱一直打着哈欠，“大哥二哥，你们这是干啥呢，咋就不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工呢。” 　　苏大柱道，“睡不着，以前你嫂子就不把我当人看，现在有了妇联这一闹，我日子没法过了。” 　　“我也睡不着，我看到你二嫂，我害怕。”苏二柱憋屈道。 　　“大哥害怕也就算了，二哥你怕啥啊？”苏三柱一脸纳闷。谁不知道他们家男人的面子都靠二哥撑着呢。 　　苏二柱激动道，“怕她举报我啊。我和你说，她最近翻了天了，压根就不伺候我了。还想着改嫁，我估摸着她啥时候就要去妇联告状，然后让我翻不了身，她就趁机改嫁了。” 　　“……” 　　苏三柱看两个哥这样，心里顿时庆幸自己没结成婚。要不然自己也要过上这样的日子了。 　　吐了大半夜的苦水，苏二柱才唉声叹气的回房间去睡觉，结果一推门竟然没推开。 　　他再推了推，还是没开。这是从里面插住门栓了。 　　所以，这婆娘这是把他关在房门外了？！ 　　………… 　　第二天苏曼到公社上班的时候，依然有人来告状，但是告状的人却没之前那么多了。 　　程晓红她们就住在公社，所以来得早，早就在办公室等着了。看到这些人来告状之后，她们倒是想管，可是没有郝主任安排，她们是想动，都不插手。 　　看到苏曼来了，程晓红就笑着和苏曼打招呼，“苏干事，你看这些同志都等好久了，郝主任也没来，这事儿咋处理啊？” 　　苏曼道，“我这边还要写一个通报稿子，你们要是闲着，就帮忙请这些同志们去会议室先了解情况。等郝主任来了之后，再作安排。” 　　“行，那咱就去干这个。” 　　程晓红三人立马就带着人走了。 　　经过昨天郝主任发飙，加上苏曼被安排去县里学习，她们三人也有了危机感了。以前没有比较，她们闲着倒是没啥，办事慢也没啥。可现在苏曼太出格了，显得她们懒还笨。她们想要排挤还排挤不了，只能拼命找活干，显得自己不那么闲。 　　看到三人出去了，苏曼微微弯了弯嘴角。 　　早该有这些觉悟了。 　　等郝主任来的时候，就看到苏曼在写稿子，其他人座位是空的。一问才知道都去会议室那边干活去了。 　　“都来捡现成的了。”郝主任道。 　　苏曼笑着道，“各位同志们还是很积极的，现在能有她们分担工作，咱也能做出更多的事儿了。像之前抓人的事儿，也能安排她们去，郝主任您是领导，要统筹全局，哪能让您到处奔波累坏啦。” 　　郝主任当然也不想到处跑。昨天是耍威风了，但是人也是真的累。 　　要是每天都这么搞，她也吃不消。 　　不过对于这三个吃干饭的，她还是有些不信任，“就担心她们工作做得不好。” 　　苏曼道，“所以郝主任，我提议咱们是不是关于这抓人的事情拟定一个章程来。以后甭管是谁，都按照章程办事儿，就算能力差，那也能把事情办好的。” 　　“行，你来办这事儿。”郝主任习惯道。 　　她现在已经十分信任苏曼了。觉得她有这个能力，啥事都放心交给她来做。 　　这都是小事儿，苏曼只用一个多小时就写好了。然后交给了郝主任审批。 　　郝主任拿去给程书记看了一眼之后，拿回来就贴在了办公室里面。 　　以后，这就是北河公社妇联工作的一部分了。 　　等程晓红她们忙完了，从会议室回来，请示下一步工作的时候，郝主任就指着这章程告诉她们，“以后你们就按照这个标准来办就成了。” 　　丁敏看着那上面的字迹挺眼熟，“这是谁写的？” 　　郝主任道，“当然是小苏，所以让你们多动脑经，小苏想得到，你们咋就想不到？以后就按照这个来。” 　　三人顿时表情一僵。 　　以后她们办事还得按照苏曼的章程来办？！ 　　因为公社妇联风风火火的抓人行动，加上每次抓人之后，公社妇联都会下发一个通报文件，上面还配图配文字，让所有社员学习。 　　没两三天的时间，公社妇联在整个北河公社出名了。 　　走到哪里一说是妇联的，大伙儿心里就有些敬畏。 　　这让郝主任心里别提多骄傲了。妇联工作果然大有可为啊。 　　“妇联真的搞得太吓人了。”程书记办公室里面，几个大队长正在唉声叹气的抱怨。 　　“这为了人家家里的一点事儿，搞得大家都有些害怕。程书记，您是不是要管管？” 　　程书记喝着茶，心里在思考这个问题。 　　几个大队长相视一眼，又开始抱怨。 　　”程书记，这妇联工作真的不能这么搞下去了。现在队里的好些社员有意见啊。” 　　“关键是他们这进队里抓人，让其他社员晚上都睡不好觉。” 　　程书记道，“为啥睡不好觉，妇联也没乱抓人吧，我可了解过，确实都是打过人的。” 　　“……打人确实不对，咱也经常教育，但是这跑队里抓人，咱大队部算啥啊？” 　　反正谁也不希望别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搞事儿。 　　程书记皱着眉头继续思考这事儿该怎么处理，才能皆大欢喜。 　　突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整个公社，就这么一台电话。平时程书记不在的时候，都是通讯员看着。现在开会，自然是程书记自己接听。 　　他随手就接了起来，“这里是北河公社……” 　　对面那边回了一句什么，他的眼睛突然就一亮，然后站了起来，“哦，同志，你们这边是省城日报的？收到我们的新闻资料，想要了解实际情况？好好好，我是咱们公社的书记，所有事情我都了解，你们想了解什么都行。” 　　见到这个情况，几个大队长都不吭声了。都竖着耳朵听，想要知道咱北河公社咋就被人家省城日报关注了。这要是上了报纸，那可就出名了。 　　对面就开始问问题了。 　　程书记一直点头，“没错……对对对，是有这么个事儿……数据是正确的……对，我们非常重视这方面的工作，最近也加强了力度……我们还准备继续搞更多的相关活动……好，好再见，同志如果想要了解情况，可以继续来电。” 　　挂了电话之后，程书记一脸激动的笑容。发黄的脸上甚至还有些泛红了。 　　他长长的出了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才缓解了兴奋的心情。 　　几位队长就好奇的看着他。莲花大队的队长问道，“程书记，啥好事啊？” 　　程书记笑着道，“咱妇联前阵子不是去帮助其他公社搞公演教育吗，负责这个事儿的苏曼同志就寄了一份资料过去了。省城日报那边看中了，说要核实一下真实性，准备在日报上面报道这件事情。” 第31章 　　一听北河公社要上省城日报了, 几位大队长们脸上都露出欣喜的笑容。毕竟这是整个公社的荣誉啊。 　　“咱北河公社这不是要让整个省都知道了吗？” 　　“说起来这些公演的演员, 还有咱莲花大队的社员呢。” 　　“之前妇联的同志在我们那里搞演出的时候, 我们队里可是很配合的。” 　　“等回去了，我就和队里说这个好消息。” 　　看着大家与有荣焉的样子, 程书记脸上也是一脸的高兴。这确实是整个公社的大喜事。 　　他感慨道，“咱们公社妇联的工作开展的确实很不错。省城报社既看中了这个新闻，说明妇联的工作也确实受到重视的, 咱们以后要多多配合。” 　　听到程书记这话，几位大队长心里就意识到啥了。 　　“程书记，这一码归一码, 这抓人……” 　　程书记道，“抓人也是为了工作。再说了, 妇联也没天天抓, 这不是也才抓了几个人吗？” 　　梨子山大队的队长苦着一张脸, “可民兵经常来队里晃荡。妇联的同志还来了解情况。” 　　程书记道，“那也没抓人啊, 了解情况, 这说明她们工作到位。” 　　“……” 　　反正现在说啥都没用了。人家妇联做事就是对的，没错！ 　　将几个大队长给打发走了之后, 程书记将郝主任和苏曼给叫办公室来了。 　　之所以把苏曼也叫上, 是因为这稿子是苏曼寄过去的, 所以他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郝主任一听程书记说这事儿，顿时也是一脸惊喜的看向苏曼，“这事儿你咋没说啊？” 　　苏曼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没想到会被选中，之前就想着试试。我看报纸上那么多的新闻消息，连一些队里的事儿都有报道，我就想着咱也能试试。因为没多大把握，所以就没说。” 　　“你这办事办的可真是细致，连这方面都想到了。” 　　郝主任欣喜不已。她当妇联主任这些年，可从来没有这么荣耀过的。 　　以前妇联工作哪里受到这样的重视啊。每天就传达上面的指示，然后调解一些矛盾。现在她做的工作竟然还能上报纸。以后都要知道她们北河公社妇联工作做得好了。 　　程书记问道，“寄去的东西全不全面？” 　　苏曼道，“我亲自整理的，需要的资料都有。” 　　程书记就放心了，人家既然打电话过来了，那肯定是要上报的。资料也齐全，这个事儿也就十拿九稳了。 　　大事已定，程书记心里舒坦极了。“这事儿你办的很不错。” 　　苏曼道，“这也是在妇联学习的机会多了，我才能想到这一点的。而且这次能上报纸，我估摸着也是因为咱们搞这个演出教育的模式比较特别。” 　　“是啊，程书记，咱上次就和你说了，人家敢想敢做，所以出头的机会多。” 　　程书记之前还不是很确定这一点，现在事儿摆在眼前了，也由不得他不信。 　　看来这做工作啊，确实要懂得变通。 　　回到妇联办公室里面，郝主任又和其他人说了这事儿，“你们要多和小苏学习。对待工作要积极主动。” 　　被比下去的三人顿时一头包。 　　不过因为之前捡了苏曼现成的工作，所以程晓红和丁敏倒是没有那么排斥苏曼了，毕竟排斥不了，人家太优秀了，比不过能咋办呢。所以还硬着头皮给苏曼道喜，算是缓和一下之前僵硬的办公室关系。 　　倒是王芳因为苏曼抢走学习机会的事儿，没个好脸色。 　　下班的时候，等郝主任和苏曼走了，王芳就道，“我不是这本地人，你们好歹也是在公社有关系的，咋也怂了？” 　　程晓红道，“还能咋地，比不了。我对我叔才说苏曼一句不好呢，就挨批评了，说我干活不积极，不如人家，我还能咋地？” 　　丁敏道，“还别说，我和我爸说起苏曼这个事儿，我爸竟然还知道她这个人，他说苏曼通过自学之后参与中学毕业考试，竟然考了个全校第三。咱得承认，咱这脑子，真的不一样。” 　　王芳：“……” 　　三天之后，省城日报里面果然登了北河公社妇联的公演活动的新闻。 　　稿子当然不是苏曼提供的那一篇不合格的。人家找了专业的笔杆子润色，加上苏曼提供的消息，将这个活动描写的生动无比。 　　报纸出来之后，其他公社的就一直给程书记这边打电话恭喜他们上报纸，毕竟这次报纸里面北河公社虽然是主办方，但是观看演出的其他公社也是露了个脸，写了个名字的。也算是沾光了。 　　恭喜完了之后，大伙儿又对北河公社提出了派人过来学习的事儿。 　　程书记打着哈哈就敷衍过去的。 　　想学习？这当然是不行的，咱这是特色，你们学了，那叫特色吗？ 　　县里的领导们看到报纸之后，电话就不停的往北河公社这边打。先是县里的妇联打过来，夸赞这事儿做的好。程书记应付了一番。紧接着县里的直接领导也打电话过来了，将他给夸了一遍。 　　还提议让其他的公社也学习这种方式。 　　这下子程书记可不敷衍了，挂了电话之后，就赶紧问郝主任，“你上次和我提议的，说要搞那啥文工团？” 　　郝主任一摆手，“啥文工团啊，是临时公演班子。” 　　程书记道，“对，就这个，你们弄了吗？” 　　“小苏在做呢，一直在选人。说要选长的有特色的。这事儿急不得，要选好。不能一直选一些品行不好的人，这样容易误导人，我们这次要多选一些优秀的人，得等秋收之后定下来。” 　　“好，这事儿交给小苏，让她好好办。”程书记一脸严肃道。 　　选演员这事儿，苏曼是一直在规划的，不过并没有马上执行。 　　她觉得选演员这事儿可以将妇联再次宣传一波。 　　一个组织，它必须一直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面，才不会边缘化。所以苏曼对这事儿挺细致的。 　　而且这会儿各个大队里面已经开始展开轰轰烈烈的秋收活动了，社员们也挺忙，就算选了演员，也没时间搞演出，所以苏曼并不着急。她倒是和郝主任商量了一番，建议将今年秋收活动里面，劳动比较刻苦的社员优选选入公社公演班子的队伍里面来。 　　这也算是妇联和生产大队的一次亲密合作。可以柔和一下妇联之前树立的铁血形象。免得下面的大队搞强硬的反击。 　　之前郝主任可说了，听说下面大队还来建议程书记阻止她们妇联抓人的行动。要不是报社那边正好来了消息，这会儿她还要应付程书记的阻拦嗯。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事儿交给大队，给她省事儿。 　　要不然那么多大队，她一个个的去走访，一个个的去选，太麻烦了。 　　劳动比较刻苦的人，咋样也不会差。她再从中选比较优秀的。那就更容易了。 　　下午下班回家，苏曼就从办公室拿了一份报纸回家念给老苏家人听。 　　听到北河公社公演上了报纸之后，李春花一脸的遗憾，“当初咋就没让我去呢？我比那些老货演的好多了。” 　　苏曼将报纸叠放好，“人家在台上可是被人按着打的。” 　　李春花：“……” 　　苏曼道，“你们也别灰心，我准备秋收之后就选定一些演员演正面角色，以后演一些喜剧给大家看，到时候就是正式的公社公演班子了，演出的机会多，上报纸的机会也会有的。” 　　听到苏曼这话，全家人都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妹儿，这么好的事儿，肯定是要想着咱的，是不是？”苏二柱道。 　　苏曼摇摇头，“这事儿都定好规定了，这次秋收里面，表现好的人，被选中的机会比较大。” 　　苏三柱问道，“啥表现？” 　　“当然是劳模。” 　　“……” 　　老苏家人当劳模？这是开啥玩笑，他们不占队里便宜就不错了，还当劳模？傻子才去当劳模！ 　　李春花咳了咳，“我决定了，今年秋收，咱家一定要全家齐心协力办大事，做好秋收工作，谁也不许偷懒。” 　　林雪菊哼了一声，表示不服从婆婆的安排。 　　“我又不上台表演。”关键是肯定选不上。谁有她婆婆会演？反正不止她不好好干活，还要让大柱别老老实实干活。凭啥要替别人争取好处？ 　　李春花冷眼扫了一圈，“我的眼睛是雪亮的，谁要是不好好干活，我就去找郭大队长举报。当着全队人的面举报。举报有人拖社会主义的后腿。” 　　林雪菊：“……”这老太婆太狠了！ 　　宋玉华道，“不管咋样，为了小妹，咱也要好好表现。咱可是干部家属，不能丢面子。” 　　自从苏二柱怂了之后，宋玉华在这个家里也敢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林雪菊怼不过李春花，可对这个妯娌，她还是很看不上的，“说好听的谁不会啊，二弟平时工作可没下过苦力。” 　　宋玉华道，“我和孩子他爸都支持小妹。” 　　她看向苏二柱。 　　苏二柱：“……”这婆娘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 　　宋玉华说的这话深得苏铁山和李春花老两口的心，两人都点头表示支持。 　　苏铁山拿着烟杆敲击着桌面，“老二媳妇说的很正确，一定要努力工作。谁不好工作，抽谁。” 　　苏二柱：“……” 　　于是第二天，大桥湾大队的社员们发现，一向对工作保持消极态度的老苏家人竟然都下狠劲儿干活了。 　　瞧瞧苏二柱，一直不服从管教的人，这会儿扛着担子就往打谷场上面冲。 　　其他人更是挥汗如雨。 　　李春花这个当娘的还嫌弃儿子们干的不够快，时不时的对他们进行监督指导。就算没分到一块儿干活，她都要站在高处眺望一下儿子们的动向，然后扯着嗓子嚷嚷。 　　对于老苏家人的表现，大伙儿从最初的震惊，慢慢的就想明白了。 　　苏干事果然不愧是当干部的人，这家庭教育也做到这么好啊。 　　在老苏家人拼命搞秋收，争做劳模的时候，苏曼也要去县里学习了。 　　她一直想要去县城转转的。但是公社这边休息时间太少了，之前一直在忙工作，一周仅有的一天休息，她也没休成。 　　这次去办公，正好可以去县里转转。而且因为是公干，还能在县里的招待所住一晚上。 　　老苏家人知道她要去县里学习，都是一脸的骄傲。 　　李春花关心的问自己闺女需要啥，钱够不够，家里还有些存款。 　　一听这话，三个儿子和大儿媳妇眼睛都直了。 　　老娘天天喊穷，说一毛钱都没。老三要说亲的时候，也说家里啥都没。结果现在小妹要进城去学习，竟然就说有存款了。 　　李春花看到他们这怀疑的眼神，嫌弃道，“咋了，这都是你爹以前挣的，咱存着的，和你们没关系！” 　　“……” 　　娘，你说这话就不亏心吗？ 　　苏曼当然没接受老太太的钱，毕竟她自己也不缺钱，犯不着占这个便宜。倒是默默的看了看自己系统里面获得的圣母点奖励，都有一千五百多的奖励了。 　　正好这次去县城，能从系统空间里面弄出好东西来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穿上宋玉华给她做的新衣服，神清气爽的出门了。 第32章 　　县里每天都有一班车从公社出发, 去县城那边。是一台破旧的也不知道是那个年代产的小卡车, 车上还托着一个宽大的橡皮袋子。 　　苏曼上了车, 车里都是自带的小板凳。售票员过来卖票的时候，就认出她来了。 　　“哎哟, 这不是苏干事吗，去县城呢。” 　　售票员是个年轻女同志，扎着两条麻花辫, 袖子上还带着一个红色的袖章。作为八大员之一的售票员，平时和人说话那都是眼睛朝天的。 　　可这会儿对苏曼，脸上却是一脸的热情。毕竟自从妇联搞了一系列的行动之后, 女同志的地位确实得到了一定的提高。朱红虽然没被虐待过，但是作为女同志, 谁不感谢妇联啊？特别是感谢专门负责这事儿的苏干事。 　　苏曼笑着道, “去县里代表公社妇联参加学习。” 　　听到苏曼是代表妇联的, 车子里其他人都看向了苏曼。 　　这些人有去县里走亲戚的，也有去买东西的, 也有去公干的。无一例外都是北河公社的人。自然对公社妇联印象深刻。有些人心虚的, 还偷偷缩头缩脑的，生怕被苏曼看见了。 　　朱红抓着一把瓜子, 坐在苏曼旁边, 伸手和苏曼一起分享。好奇道, “以前都是王芳同志去的，现在换你了啦？” 　　苏曼道，“王芳同志另外有安排。” 　　“那是, 你们妇联现在工作可多了，那报纸我都看到了。苏干事，你们妇联啥时候还有活动，也别忘了我们公社汽运啊，咱这每天也辛辛苦苦的奔波劳累哟，给咱也编段戏，咱也能上台演演。” 　　苏曼点点头，“有机会肯定记得你们的。正好秋收之后要选演员，到时候欢迎汽运的同志过来参加。” 　　朱红一听笑红了脸。 　　路上朱红同志拉着苏曼聊了一路的话，知道苏曼这还是第一次去县城里面逛街，又和她说了县城的一些布局。告诉她哪里买东西比较方便。 　　“你要是忙，没时间去县城买东西，就找我给你带，反正我天天去城里，方便，”语气里说不出的骄傲。 　　苏曼虽然不需要，但是当然也不会拒绝别人的热情。笑着道，“朱红同志，我以后可就要麻烦你了。” 　　到了县里之后，朱红又和司机道，“老高，苏干事第一次去县里开会，还不认识路呢，咱绕个道儿，支持一下公社同志的工作。” 　　于是车子绕道到了县政府门口，将苏曼给放下车了，才开往车站。 　　“真是好人啊。”789冒出来感慨道。 　　苏曼也没想到，把工作做得好，不止能够得到领导的赏识，连其他人也会感激她。 　　“宿主，你感不感动？” 　　苏曼道，“嗯，我很感谢，以后会报答的。” 　　“不，我问的是感动啊。宿主，你的内心毫无波动。” 　　苏曼轻笑，“为什么要有波动，她对我好，也是有原因的，以后我回报她，当然也是有原因的。这在我们人类里面，被称为互惠互利。说的好听点，叫做知恩图报。” 　　789：“……”人类的世界好复杂啊。 　　北河公社属于南平县管辖。县政府也是两层楼的红砖房子，墙壁上写着一堆各种进步标语。 　　苏曼走在县政府大门这边做了登记，看门大爷一看是北河公社来的，好奇道，“北河公社不是王干事吗？换人了，哎哟，这咋换了呢？” 　　苏曼一听就知道，这王芳果然在县里很熟悉，连看门大爷都这么关注她。 　　她笑着道，“王芳同志在我们公社有重要任务呢，走不开。我是新来的，组织上就给了我这次宝贵的学习机会。对了，听说我们王芳同志是县里过去的，她对这边挺熟悉呢。” 　　“那可不，王干事就是咱这里长大的，她姨就是县里妇联的办公室主任薛主任。” 　　苏曼笑着点点头，心里就知道这次来开会，只怕不会很太平。 　　这会儿学习回忆还没开始，但是来的人已经很多了。大伙儿都拿着笔记本，三五成群的在聊天。 　　不过搞妇联工作的，性格大多都热情，开朗。看到苏曼是个面生 ，立马就有人来打听，“同志，看着眼生呢，哪里来的同志？” 　　“北河公社。” 　　“北河公社？就是那个上报纸的公社？” 　　“就是那个公社。” 　　这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自从北河公社上报纸之后，其他公社的妇联就整天被拿出来作比较。公社领导更是把人家北河公社妇联夸成一朵花了，还让她们找北河公社学习呢。 　　这下子碰到北河的同志了，自然是赶紧儿打听，北河公社到底是咋开展工作的。 　　又有之前搞过公演的公社妇联的同志认出了苏曼，就道，“苏曼同志可是公演带队的呢，当初那旁白都是她念的。” 　　“苏曼同志，啥时候带队去我们那里啊？” 　　“应该让苏曼同志给咱讲讲是怎么开展工作的。咱也好学学。” 　　苏曼笑着道，“这都是在我们郝主任的带领下开展的工作，这可要问咱郝主任。要不有机会，你们来咱们北河公社走走，也好进一步交流。” 　　“行行行，咱肯定要去的，秋收结束就去。” 　　这边刚聊着热闹，就有人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了。 　　看到她们围在一起，不高兴的斥责道，“这像什么样儿，你们可都是来学习的骨干，不是来这里聊天串门的。” 　　有女同志举手解释道，“薛主任，我们刚刚是在和北河的苏曼同志请教工作问题。” 　　听到有人喊薛主任，苏曼就看了这位薛主任一眼。 　　薛主任也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悦。 　　苏曼就知道，这薛主任果然因为王芳的学习机会被取消了，所以对她本人有些意见了。 　　她装作不知道，脸上对着薛主任礼貌的笑了笑。 　　薛主任板着脸道，“就算要请教学习，也不该在这里。咱这里是搞全县工作的。” 　　其他公社的小干事们顿时不敢说话了。 　　薛主任道，“有些同志要经得起考验，不要因为做好了一些工作，就得意忘形。要脚踏实地的工作。”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是说的苏曼。 　　大家也知道原因，毕竟王芳是薛主任的外甥女的事儿，大伙儿都知道。 　　而且王芳当初为啥会去公社，她们也知道。就是因为王芳工作不用心，被任主席不满，所以才弄走的。 　　好不容易有县里学习的机会，能够在县里待待，现在又被苏曼同志给抢走了，这心里自然就不高兴了。 　　有些人为苏曼抱不平，也有人等着看热闹。回去了又有话题讲给公社的同志们听了。 　　苏曼对这些弯弯道道不了解。但是对于薛主任的这种行为，她倒不至于心里不清楚。以前上班的时候，碰到的难缠的上司比这个还要难缠的都有。 　　可最后呢，这样的上司一般都干不长。 　　对于这样的人，她还不至于难过。所以她笑着道，“薛主任您刚刚的教导可不可以再重复一遍，我想记录在我的笔记本上。我来的时候，我们领导说了，让我一定要将在县城里学到的东西记录清楚，带回去给其他没机会出来学习的同志学习。” 　　其他小干事们在下面偷偷的捂嘴笑。不管这苏干事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认真的，人家可真够坚强的，要是换做她们，早就要哭了。 　　“……”薛主任不悦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就走了。 　　见薛主任走了，旁边的同志凑过去看了看苏曼正在写写画画的，看到她还真的认真将这句话记录在本上的时候，都吃惊了。 　　这位苏曼同志刚没开完玩笑啊。 　　“苏干事，你真的这样记录了？” 　　“为啥不记录？”苏曼道，“薛主任都说了，咱这些能够出来的人是骨干，咱骨干就是要带领其他同志进步。” 　　被苏曼这么轻描淡写的操作，其他还等着看热闹的同志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思。 　　这闹不起来啊。 　　不过倒是好些公社的同志对苏曼佩服不已，可不是所有人都敢和县里的领导顶嘴的。 　　过了没一会儿，会议室里面又来了几位领导。都是四五十岁的女同志。 　　走在前面的，就是县里的妇联主席任主席。 　　任主席五十多岁，一脸女强人的模样。看着就很强势。 　　苏曼倒是听说过这位的事儿，说是以前跟着红军一起奔波劳累，给当地的人做政治思想教育、是枪林弹雨里面走出来的女同志。 　　任主席一来，就给大伙儿宣读了最新的文件指示。 　　关于各公社弱势女社员的援助，以及调解工作。也都是老调常谈的内容。 　　宣读完了之后，任主席就站起来，严肃道，“咱们现在是新社会了，但是很多女同志依然被封建思想压迫，我们妇联的工作任务，就是要改变这样的现象，要让广大的女同胞们真正的站起来！在这里，我要表扬一下北河公社的同志。她们的工作就开展的很不错。搞演出教育，抓典型，这是走在你们其他公社的前面了。”说完这，她看了看下面，“北河公社的同志来了没？” 　　苏曼站了起来。 　　“报告任主席，我是北河公社过来学习的，我叫苏曼。” 　　任主席严肃道，“苏曼同志，我听说过你。你上来给大家讲讲北河公社妇联工作开展情况。让大家也听听。” 　　薛主任笑道，“任主席，她刚去北河公社不久，估计知道的也不多，可不能误导其他同志了，要不等下次郝主任过来，让她们郝主任发言？” 　　苏曼声音洪亮道，“报告任主席，我有记录笔记的习惯，我们北河公社妇联开展工作的每一步，我都记录的很清楚。我可以给大家分享。” 　　任主席看到苏曼那中气十足的模样，就想起了以前自己年轻那会儿充满激情的给老百姓做思想教育的样子了。 　　那会儿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她忍不住笑了笑，“来，苏曼同志，上台来给大家分享。” 　　下面的同志立马热烈的鼓掌。 第33章 　　县妇联的领导还担心头一次上台的公社小干事说话会结巴。 　　结果苏曼表现的十分的镇定, 而且还不需要稿子。 　　“感谢领导给我这个和大家分享工作的机会, 按照咱郝主任教育的, 咱都是同一条战线的战友，我很希望和大家一起共同进步。之前大家问我, 为哈会想到开展公演教育的模式。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给老乡们扫盲的经历。我在干妇联工作之前，就是给咱大队扫盲的。那会儿我就发现很多乡亲连字都认不全，写信都要代写代读。同志们, 这种情况下，咱们的宣传文件，他们能看懂, 有耐心看嘛？” 　　知道任主席以前也给老百姓们进行过教育，苏曼就投其所好, 趁着这个机会, 苏曼将自己的履历也顺带说了出来。 　　下面的同志都认同的点头。她们每次去宣读文件, 那些老乡们都坐不住，还有些人忍不住的睡着了。 　　“各位同志应该肯定见到过很多老乡们走几十里路去公社看集体电影情景。而且看完电影之后, 那电影的剧情过了多少年都还能说出来……” 　　听到这话, 下面的同志们忍不住笑了起来。大伙儿深有体会啊，要说那些老乡笨吧, 人家还连电影里面演员说的话都能念叨出来。 　　台上苏曼接着道, “说到这里, 大伙儿心里应该也清楚了。要想让教育起到好效果，咱还是要顺应老百姓的需求。他们喜欢看演的，咱就演给老百姓看。咱不止要演, 咱还要找老百姓来演。让老乡们不止耳朵听，也要用眼睛看，更用心去体会。当然，在这里，我觉得不局限于用公演的形式，大伙儿要根据自己公社实际情况进行安排。不过今天咱主要讲公演，我就先将我们公演的安排做一些简单介绍，首先是根据需求编排演出故事情节……其次选演员……” 　　下面的人刷刷的记录下来。这会儿她们都不知不觉的忽略了苏曼和她们一样都是公社小干事的事儿了。 　　“说到这里，咱还是要强调一点，要实事求是，了解自己当地基层需求。这一点是做公演工作的前提。” 　　大伙儿又在本子上写上实事求是几个字。 　　“演出之后，也不能立马立竿见影，还是有些人试图挑战法律的底线，以前是不懂法，现在宣传教育之后，那是知法犯法啊。我们郝主任当时就说，为啥敢抓人？因为我们妇联就是为了维护弱势女同志的权益的组织，是受到国家和主席同志认可的组织。任何阻止我们的势力和个人，都是我们的敌人。面对敌人，我们能怂吗？必须要卷起袖子干。让人知道，咱新时代的女性已经站起来了！” 　　“说得好!”苏曼刚说完，任主席就鼓掌叫好了。 　　下面的人也是掌声热烈。 　　苏曼对着大家鞠了个躬，昂首挺胸的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任主席难得的笑着道，“苏曼同志刚刚讲的话非常好。做咱妇联工作，要了解群众，才能更好的开展工作。同时也要多动脑经，变通咱们的工作方式。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具有和一切恶势力作斗争的决心。这一点，北河公社确实做到非常好。我在这里建议，各个公社的妇联同志，可以安排人到北河公社进行学习，亲自看看她们的工作模式。我们县妇联称这种模式为北河模式。” 　　下面的妇联同志们又是一阵激烈的掌声。 　　大伙儿都羡慕的看着苏曼。能够得到任主席的肯定，可真是难得。 　　薛主任紧紧的抿着唇，一脸不高兴。 　　这照本宣科的事儿，谁都能说。她家王芳来了，那也是能说的。毕竟她们家王芳可是有高中学历的。 　　上午的学习结束之后，这些干部们还不能回去，因为下午还要汇报一下各自公社妇联工作开展情况。 　　大伙儿都拿着妇联这边发的内部粮票，在县政府食堂吃饭。 　　这可是大伙儿最高兴的事儿了，毕竟县政府食堂的伙食比公社食堂要好。竟然还有玉米饼子和酸辣汤。 　　大伙儿吃了一口玉米饼子，喝了一口酸辣汤，浑身都带劲儿了。 　　就是苏曼之前不喜欢吃这个时代的食物的人，也难得的吃的津津有味的。 　　她身边则围着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聊天。 　　苏曼已经过了和小姑娘唠嗑的年龄了。因为经历有些与众不同，她十几岁的年纪，也没这么活泼过，所以并不是很喜欢和她们聊天，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上一句，让大伙儿不至于觉得她冷落人。 　　“苏曼同志，你可真厉害，能让任主席点名表扬你。” 　　苏曼笑道，“这都是公社所有同志的努力。” 　　“但是任主席都表扬你了呢。你不知道任主席平时多严肃，很少夸人的。好多人都怕她。听说任主席之前不是搞妇联工作的，是政治部那边的，可她爱人是咱县里的县委书记，为了避嫌才来咱妇联的。来了之后就把妇联整顿了，好些人给安排走了呢。” 　　苏曼心道她就是喜欢这种对工作严格，要求高的领导。 　　这说明这个组织以后才会有前途。 　　要是换一个吃干饭的来，那才是意味着这个组织要走向没落了。 　　为此她心情愉快的喝了一口酸辣汤。“领导对咱要求越高，这说明咱们进步的空间越大，同志们，妇联工作大有可为啊。” 　　“……”这心态可真好。 　　又有人道，“你们那王芳就是被任主席给弄走的。知道为啥吗？” 　　苏曼道，“不知道，不过薛主任应该挺护着她的。” 　　“那可不，薛主任是她亲大姨，薛主任没闺女，把她当闺女看待的。不过她干活不成，经常从办公室跑出去逛商店，被任主席抓到了，就去公社了。” 　　苏曼点了点头，心道人家现在在公社也还是老样子呢。 　　有人提醒她道，“苏曼同志，我看你下次学习别来了，回头薛主任真要盯着你了。反正这学习也不是啥重要事儿。” 　　“没事儿，受到领导的关注，也是一件好事。” 　　“……” 　　下午的工作汇报也做的十分的顺利。 　　所有公社都将自己公社所在的妇联工作情况汇报了一遍。北河公社这边汇报的工作自然是最多的。 　　特别是苏曼还将数据给列了出来。比如说帮助了多少户人家，已经得到良好反馈的有多少家，有待观察的还有多少人家。需要帮助的还有多少人家。 　　让县里的领导们能够直观的了解到北河公社的量。 　　苏曼还在一张白纸上面画出了一个曲线图，那条起伏的线条很直观的表达出了北河公社的工作成果。 　　曲线图还是很新颖的一个表达方式。 　　任主席立马就让自己的秘书找苏曼学习这种方式。并准备让其他公社妇联同志也学习一下，以后汇报工作就这么干。比那些文字表达要清楚多了。 　　所有公社的学习代表们：“……”北河公社，你们跑这么快，是要没有革命战友的。毕竟你们把战友都甩后面了！ 　　听完了苏曼的工作汇报之后，薛主任严肃道，“苏曼同志，这个数据正确吗，据我所知，公社妇联人数不多，这么多的数据，得花多少人力来做。可不能因为做这个耽误了正事。也不要为了图表现，就胡乱说数据应付县里。咱们做妇联工作，是要有依据的，不能信口开河。” 　　下面公社妇联顶多三四个人，公社里面十几个大队，那么多社员。就几个人能干这么多的工作？ 　　薛主任不信，反正王芳都没和她说过这事儿。 　　这话接的好！ 　　苏曼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感谢薛主任对我们工作的关心。其实这也是我们走进基层的好处。这些数据工作，都是大队的妇联，以及我们选的妇女代表帮忙统计的。” 　　薛主任：“……什么妇女代表，我怎么没听过？” 　　“就是被我们拯救的弱势女性，我们称之为新时代勇于反抗的女性代表。她们也是最拥护妇联工作的。有大队妇联以及妇女代表互相监督统计，就能确保数据的准确性和可靠性。” 　　“好啊，这就是群众基础。”任主席立马赞了一声，脸上又露出笑容。作为一名优秀的老战士，最清楚群众基础的重要性了。 　　只要群众支持，工作就能够好好开展，政策就能顺利的实施。 　　而她们妇联这个新的组织，最缺的就是群众基础了。 　　“苏曼同志，有机会我要去你们北河走走，看看你们工作是不是像你说的这样。” 　　任主席发现，这北河公社就和一个宝藏一样的。越挖越有好东西出来。看来还是要安排时间亲自去北河公社走走，亲眼看看这个公社妇联的工作情况。 　　苏曼立马认真道，“北河公社妇联保证不让您失望！” 　　薛主任：“……” 　　会议结束之后，苏曼她们就被安排到了县里的招待所里面休息。 　　大家又围到苏曼的房间里面来学习那个什么曲线图。 　　苏曼问789， “我这算是好人好事吧。” 　　789：“……算。” 　　苏曼就一脸热情，丝毫不藏私的将这些教授给大伙儿。担心大家不知道，她还一个个的进行指导。 　　“大家都别客气，千万不要和我客气，不懂的就问我。” 　　这可把这些公社妇联的干事们感动了。 　　多么热情的同志啊。多么乐于助人的好同志啊。 第34章 　　收入了一波圣母点, 苏曼晚上睡觉心情都是愉快的。 　　第二天一早, 大家都起床早早的赶回公社上班了。 　　苏曼因为已经和郝主任这边请假调休, 所以可以在县城这里多待一阵子。 　　收拾东西和大伙儿告别之后，苏曼就背着包在县城里面到处晃悠。 　　这个时候的县城都是低矮的房子, 多数都是红砖房，水泥房子都很少见。 　　不过街上却很干净。一点废品垃圾都没有。大街两侧的房子上贴着各种标语，“人民公社万岁, ”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 　　虽然贫穷落后，却处处透着积极向上的精神。 　　站在这里, 苏曼感受着这个时代特有的一种情怀。 　　789道, “宿主, 你在感触什么？难道是你们人类所说的怀旧吗？” 　　苏曼面无表情道，“我在感触, 这个时代条件真的太艰苦了, 为什么你非得把我扔这个时代。” 　　789：“……” 　　一早上是工人们上工的日子。南平县没什么矿产资源，但是战争时期这里建设了一些实业工厂, 所以如今南平县就靠着这些实业工厂过日子。有制衣厂, 棉麻厂, 还有烟草厂。虽然规模谈不上大，但是现在工业票紧俏，工人们的日子却过的不差。 　　至少在苏曼看来, 这些人营养比公社那些社员们要好很多。 　　公社社员们如今还在吃两顿，中午和晚上，早上是不吃的。 　　可这里的工人们，已经可以在国营馆子里面吃个早餐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有系统，苏曼也会想办法来城里当个舒服的工人。 　　不过苏曼自己就是做任何事情都会坚持到底的人。既然选择了进入体制里面，那她就要坚持到底。而且未来，她觉得还是在体制里面，才能给她更多的机会。 　　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馒头来，苏曼边啃，边往县城百货商店去。 　　这次出来，总要带点东西回去的。要从系统里面买一些，但是也得从百货商店里面买一些。这样比较保险，要是运气差，被人发现连百货商店大门都没进，手里却拎着一堆东西，那就大发了。当然，贵的东西都系统里面买，便宜的从商店里面拿。 　　这会儿县城只有一家百货公司。而且规模还不大，就一层楼，楼里几个柜台，有服装，工业品，还有一些食品点心之类的。 　　因为地方小，所以显得里面买东西的人特别多。特别是卖成衣的柜台这边，还形成了拥挤的局面。 　　作为一名艰苦朴素的基层干部，苏曼没去凑这个热闹。而是去一些人少的柜台看。逛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卖铝制饭盒地方，售货员正在边嗑瓜子，边织毛衣。 　　苏曼道，“同志，饭盒多少钱一个？” 　　售货员头也每没抬，“三块钱，一张工业票。” 　　“……”苏曼觉得就这个服务态度，要是在未来，这店子绝对要倒闭。不过这会儿让她更无语的是这饭盒的价格。一个饭碗竟然要花掉六分之一的薪水。 　　不知道该说饭盒太贵，还是她工资太低。 　　这让苏曼认识到自己现在还是混的不够好，职位太低，薪资水平也差。连一个饭盒都要买不起的地步了。 　　她脑子里立马算了一笔账。自己要是从系统里面买饭盒，也就花个十几个圣母点，而且还不要工业票。但是拿出来，可以换三块钱，这要是胆子大点儿，运气再好点儿，都可以靠倒卖商品发家致富了。不过她并不准备这么干，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更需要的是正大光明的钱。要不然光是圣母点就够用了，没必要冒险。 　　售货员没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我说同志，你要不要，这可是工业品，等月底发工资了，你想买都买不到的。” 　　亏太多了。苏曼坚定的摇头，“谢谢同志，钱没带够，下次再买。” 　　转身就去卖布料的地方扯了几尺布料装好了。还特意放在准备好的布袋里面。 　　袋子里本身就装着她换洗的衣物，看着鼓囊囊的，现在放了点儿料子，看起来更鼓囊囊了。 　　买了这些之后，苏曼又用糖票买了一些红糖带回家里。反正这票证她留着也没用，能用的都给用掉。 　　零零碎碎的买了一堆东西，总共花掉了五块钱，苏曼这才走出了百货商店。 　　路上她又从系统里面买了一斤猪肉，半斤米粉，另外红糖也加了一些。和之前在商店里买的凑在一起。又选了一个和这个时代一样款式的铝制饭盒。一个带盖子的搪瓷杯子。还买了一双解放鞋。还给便宜老爹苏铁山同志弄了点儿烟丝。想着李春花同志平时对她的支持，又给李春花买了一些玉米饼。 　　她拎着袋子颠了颠重量，觉得刚刚好。再多就不合适了。 　　到了车站这边，回北河的车果然还没出发。 　　售票员朱红正在嚷嚷着收票钱，看到苏曼拎着袋子爬上车，立马伸手拉了一把，“苏干事开完会啦？咋不在县城多转转。王干事每次来开会，不待满两天不回去。” 　　苏曼想着薛主任之前对她的针对，于是笑着道，“咱不能和人家比，我的根是在北河呢。” 　　朱红十分认同，“可不是吗，这县城来的，都想回县城，哪里愿意留在咱公社。” 　　…… 　　回到北河公社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下班的时间了。苏曼拎着包就回到了公社办公室这边。 　　郝主任之前以为苏曼是要待一天的，没想到半天就回来了。顿时高兴的问道，“这么早回来了？” 　　“东西买好了就回来了，主要是想赶紧回来汇报工作，要不然耽误事儿。” 　　听到苏曼这话，郝主任特意看了眼王芳。 　　以前每次学习，王芳都要在县城多待一天，人家也不算请假，就说是在县里妇联学习。哪里像苏曼这样，都调休了，还赶回来汇报情况。 　　王芳脸色也有些不好。 　　苏曼将自己做的笔记拿给郝主任看。 　　一条条的的都将回忆内容写的很清楚。让郝主任很快就清楚了会议的主题和重点。 　　等她这边看完之后，苏曼就道，“另外，任主席说有机会要亲自来咱们这里看看。” 　　“任主席真的说了？”郝主任顿时一脸惊喜。 　　其他三人也看向苏曼。 　　苏曼点头，“任主席是这么说的。我觉得任主席那人不是说空话的人，她说要来，几率很大。” 　　郝主任高兴的拍巴掌，“没错，任主席这人性子直，从来不来虚的。”她站起来走了几步，又急忙问道，“你说说，任主席咋说的，咋就突然要来呢？之前咱们上报纸，她都没说要来。” 　　不怪郝主任这么兴奋，任主席毕竟是林书记的爱人。任主席关注北河公社，说明县委林书记也会关注北河公社。 　　苏曼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她是在我汇报完我们北河公社的工作之后，才说这话的。”她觉得任主席这人可能就是不喜欢虚的。之前上报纸虽然光荣，但是在任主席眼里，这可能有些虚。但是这次她汇报工作，实打实的数据和成果，所以才会引起重视。 　　听到苏曼这么说，郝主任就更好奇了，赶紧让苏曼将汇报工作的情况说说。 　　苏曼将自己在县里汇报工作的情况说了一遍，郝主任听的眼睛直发亮光。 　　同样的事儿，这安排不同的人去做，那效果真的是太不一样了！ 　　同样是去汇报工作，咱小苏就是能汇报出一朵花来。把人家任主席都要引过来了。 　　“小苏啊，我真没安排错啊。你就该去县里学习的。早该去了。以后这事儿都归你去，没人比你更合适了。” 　　王芳顿时脸色更差了。“郝主任，那我以后咋办？” 　　郝主任道，“你放心吧，咱妇联工作重，肯定不让你闲着的。” 　　王芳：“……” 　　看到王芳脸色变差，郝主任也没有丝毫的忌惮。以前还想着县里妇联薛主任那边，可现在她在北河公社干的这么好，上报纸了，任主席也关注。自己还有啥好担心的。 　　郝主任又拉着苏曼聊了一会儿，还拉着苏曼一起去食堂吃午饭，边说边聊。 　　看到苏曼拿的是新饭盒，她笑道，“买饭盒了？” 　　苏曼道，“有时候忙，没时间吃饭，买这个饭盒方便我下生产队的时候带饭吃，方便工作。” 　　郝主任也就顺口问问，没想到苏曼买个饭盒都是为了工作。 　　这有能力还这么努力，这同志真是没话说的。 　　这会儿郝主任看苏曼，就和看个宝贝一样的。 　　吃完饭之后，郝主任才放苏曼回家，自己则去找程书记说这个好消息。 　　苏曼拎着包准备离开公社的时候，就被王芳给拦住了。 　　王芳一脸生气道，“苏曼，你别太过分了。” 　　之前她可真没把这个小干事放在眼里。哪怕之前苏曼工作表现好，让程晓红和丁敏一头包，她也没放在眼里。她也觉得自己和苏曼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注定是要回县城的。而苏曼永远就是这个乡镇公社的小干事。 　　可现在这小干事抢了她的机会，她就待不住了。 　　苏曼微微笑了笑，“我哪里过分了？” 　　“你抢了我去县里学习的机会。” 　　“这是郝主任的安排，”苏曼看着她，“你是要让我拒绝组织上的工作安排？” 　　“……我不是这个意思，可之前一直都是我……” 　　苏曼教育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王芳同志，你是个老干部了，咱思想觉悟要高。不能因为个人原因，把组织放到一边。我们要坚决服从组织的安排。你不能因为以前是你，以后就非得还是你，是不是？就像这次我在县城学习，薛主任教育我们的那样，人要经得起考验，不要得意忘形，要脚踏实地的工作。” 　　“……” 第35章 　　苏曼从来不喜欢和人吵架。 　　吵架就说明自己情绪受到了干扰, 代表自己生气了。可她对这些人都不走心, 犯不着生气, 更谈不上为了这样的人大发雷霆的去吵架了。 　　所以遇着办公室矛盾，她更喜欢和人讲道理。或者用自己强大的实力将对方踩在脚底下。 　　再说了, 她自己的心理年龄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王芳她们这些十几岁的小姑娘，在她眼里还真的是小朋友一样。实在起不了吵架的心思。 　　王芳被苏曼给怼的无话可说。这事儿毕竟她不占理, 更谈不上和苏曼吵架了。 　　但是不知道为啥，自己这么生气，而苏曼却还一副啥事儿都没有的模样给自己讲道理, 她心里就越发的觉得憋屈，总觉得有一口气出不来的样子。 　　她憋了片刻说不出话来, 干脆招呼也不打一声, 转身就走。 　　这事儿还是要找她大姨出面。 　　看着王芳气呼呼的走了, 苏曼微微笑了笑，朝着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也转身就走。 　　程晓红和丁敏吓得赶紧躲在办公室的门后。她们刚刚看到王芳气呼呼出去, 就知道肯定要找苏曼麻烦，所以一直趴在办公室门框里面看热闹, 还以为能看两人吵一顿呢, 结果两人竟然压根就没吵架, 说了几句话就分开了。 　　那个苏曼更是连脸色都没变一下，走的时候还往她们这边看了一眼。那笑容让人心里有些害怕。让两人觉得自己好像是做坏事的小孩，被苏曼这个大人给抓到了一样。 　　程晓红叹气, “看看，连王芳这个城里来的都搞不过人家，咱能怎么办？” 　　丁敏是三人里面最佛性的。毕竟她只是中学校长的闺女，中学校长不管公社的事儿，她的靠山最小。甭管谁输谁赢，都轮不到她。之前和苏曼争，是因为看着苏曼是从大队上来的，没啥人撑腰。现在郝主任给苏曼撑腰了，她就什么心思都没了。 　　“反正我也不准备和她争的，你看郝主任现在多护着她。再说了，现在妇联工作也没受到什么影响，咱就这样过呗。” 　　不这样过还能怎么过？ 　　现在苏曼都去县里露了脸了，还被任主席给关注了，就这个情况，估摸着连薛主任都没办法给王芳出气呢。 　　苏曼拎着一个布包，和一斤猪肉走回大桥湾生产队的时候，立马就引起了许多社员们的目光。 　　大伙儿都被她拎着的那块肉给吸引了。 　　那可是肉啊…… 　　咋这个吃糊糊都吃的不大饱的时候，已经好久没吃肉了。老苏家这是有口福了哟。 　　大伙儿羡慕坏了，一路上和苏曼打招呼，想多看看那肉几眼。 　　“苏干事，买肉了呀。” 　　“苏干事，听说你去县城学习啦？” 　　苏曼笑着道，“是啊，刚从县城回来。我第一个月发工资，一直想和大伙儿热闹热闹，就是没机会，这次正好去县城，就想法子买了点肉。今天晚上给大伙儿加点荤。” 　　啥啥啥，给大伙儿加点荤？ 　　这个大伙儿是多大的伙儿 　　社员们还没想明白，就听苏曼道，“肉不多，回头熬点荤油煮糊糊吃，让大家今天都吃点荤油。” 　　听到苏曼这话，社员们顿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看到苏曼那手里拎着的肉都开始眼睛发绿了。 　　之前是没指望，可现在苏干事都说了，给大伙儿尝尝荤腥啊。 　　大家都能吃上的，那苏曼手里的肉，就是要到嘴里的了。 　　他们顿时有些按捺不住了。 　　等苏曼走了之后，知道这事儿的社员们就开始和其他社员们说这消息了。 　　“知道不，苏干事说了，第一个月发工资，买了肉和大家一起庆祝。” 　　“真的假的，有肉还给咱吃一口？” 　　“那可不，苏干事是个好人。第一个月发工资就念着咱们呢。” 　　于是等苏曼走进苏家大门的时候，都知道苏曼给大桥湾买肉了。虽然只有一斤…… 　　可大伙儿都没觉得少。反而觉得苏曼大方。别说一斤肉了，谁家要是有了肉，一口都舍不得拿出来的。 　　毕竟苏曼也就是个干事，公社也不发肉票。这一斤肉票都不好找。为了这一斤肉，也不知道废了多大劲儿呢。 　　老苏家人可不知道苏曼要将肉给分出去的事儿，看到苏曼拎着肉和布包回来了。准备出门去上工的老苏家人都挪不动步子了，又围着苏曼往屋里走。 　　宋玉华自觉的去给苏曼拎包。结果这次被林雪菊给抢先了，“小妹啊，来来来，嫂子给你拎。” 　　宋玉华撇撇嘴。 　　李春花挤了过来，将儿媳妇挤到一边，一把将自己闺女的包给抢过来了，“轮得到你？这可是我生的亲闺女！有本事你去生一个。” 　　林雪菊：“……” 　　接了包，李春花又去接肉。 　　苏曼道，“这肉，待会儿送到大食堂去，让牛师傅熬成油，切成丁，房东锅里给大伙儿加餐。 　　老苏家全家人：“……” 　　李春花急了，“这好好的肉，咋给人家吃呢。这是干啥啊？咱自己去大食堂那边煮着吃多好啊。” 　　苏曼没说话，将包里的东西一样样的往外放。 　　这些东西对苏曼来说都不算啥，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那可都是精贵东西。 　　啥米粉啊，红糖啊，葛根粉，还有玉米饼，布料…… 　　最后苏曼将自己的铝制饭盒拿了出来，打开给大伙儿看。一整碗大块大块的红烧肉。 　　看的其他人嘴里都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咽口水。 　　李春花更是眼睛都直了。 　　“哎哟，闺女，咋买这么多东西？”然后将家里其他人往旁边挤，“都给我站远点，都是咱家二丫买的，和你们没关系。” 　　“……” 　　娘也太狠了。 　　苏曼就开始分配东西。 　　米粉和葛根粉，留着给家里的孩子吃，特别是现在还小的小米粒。 　　小米粒是荒年出生的，宋玉华没什么奶水，这孩子一直营养不良，现在都一岁多了，但是连站都站不起来，浑身软绵绵的。 　　宋玉华感动的流眼泪。 　　烟丝给老爹苏铁山抽。“知道爹喜欢这个，抽着精神，就拿了点儿。” 　　苏铁山激动的脸色通红，“花这个钱干啥，爹少抽一口没事儿。” 　　说是这么说，还是宝贝的接了过来，然后仔细的闻烟丝的味儿，“好烟丝啊。” 　　“那可不，找县政府的同志弄的。” 　　苏铁山就更激动了，他这辈子就没享受过这个待遇。赶紧将这好烟丝用纸仔细的包裹好。 　　另外玉米饼都给老太太收着，平时饿了能够顶个肚子。 　　李春花平时喜欢演戏，这会儿不用演，眼睛都有些红，“咋就这么惦记老娘呢，咱年纪大了，少吃一口没事儿。” 　　说着拿了两个递给了孙子孙女吃。 　　可把小石头和小叶子姐弟两给高兴坏了，吃的满嘴都是粉末。 　　苏曼又将红糖给拿出来，也让李春花收着，以后给家里的女人多喝点。 　　“这红烧肉，晚上咱自家加餐。至于这一斤肉，就拿去大食堂给大队的人加餐。” 　　“这么好的肉，干啥给人家吃，咱自家吃多好。”李春花舍不得的护着肉。 　　虽然碗里的红烧肉也挺多，够家里人吃，可这一斤肉，总觉得心口疼。 　　苏曼道，“我当初能够去公社，也算是咱队里人的支持。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肉，也让大伙儿乐呵乐呵。”一斤猪肉，几个圣母点的事儿，但是拿出来给这些人吃了，属于做了大好事，她就能收获更多圣母点，稳赚不赔。 　　最重要的是，任主席说要来公社看看，到时候肯定要下乡的。而且因为大桥湾是公演活动的发起地，所以很有可能来这里走动。这些人吃了她的肉，自然要嘴软一点儿。 　　说到底还是时代不同，这要是换做未来，别说一斤猪肉了，就是一头猪肉，都没有这么大的好处。 　　当然，这些事儿也就她自己心里清楚，嘴里还是和家里人解释，“咱家在队里的形象太差了，我现在好歹是个公社干部，要注意形象，这一斤肉送出去，给咱家改善一下形象。” 　　“……” 　　听到苏曼这么说，老爹苏铁山就发话了。“送去吧，咱家吃肉，总要给人吃点肉汤。” 　　李春花这才不情不愿的同意了，准备待会儿出工的时候，当着大伙儿的面送去。 　　其他人则盯着苏曼的饭盒里的肉。 　　李春花不高兴道，“看啥看，晚上回来吃！就知道吃吃吃的，就因为你们败坏了咱家的形象，才舍出去了一斤肉！” 　　苏大柱苏二柱苏三柱：“……” 　　这一直最闹腾的不是老娘吗？当然，老娘有老爹撑腰，现在还多了大妹小妹，他们只能老实听着，不敢还嘴。 　　包里还剩下点衣服料子，林雪菊眼巴巴的看着。 　　苏曼也没理她，而是给李春花收着，等年底给家里人做衣服，“二嫂那套不能少。她对我好，之前给我做衣服，我答应的。” 　　李春花现在重视苏曼的话，二话不说就道，“知道知道，肯定有她的。” 　　宋玉华又感动的看着苏曼。觉得小姑子对她真是太好了。 　　为了小姑子，她也得勇敢的管着自家男人，不让他在外面闹事儿了，要让他做个老实人。 　　林雪菊眼巴巴的看着，“小妹，我呢，我呢？” 　　苏曼道，“嫂子，咱家实行的是按劳分配，二嫂对我有贡献，所以才有奖励。你啥时候也有贡献了，我也绝对不含糊。这料子就放到娘那儿放着，啥时候我看到了贡献，随时都能做。” 　　林雪菊：“……啥贡献？” 　　苏大柱看着自己妹子，那眼神带着期待。仿佛在喊着，妹儿，你就让她对你哥好，听你哥的。 　　苏曼道，“奉献自己的劳力或者智慧，为这个家带来好处。” 　　“……” 　　整个下午，大桥湾生产队的队员们都有些坐不住。都在聊着晚上吃肉的事儿。 　　他们亲眼看着李春花将肉给送到了大食堂了。 　　说是苏曼惦记着队里好久没吃肉了，就历尽千辛万苦，想尽办法，终于弄到了肉票，还特地请假去县里买肉。 　　反正通过李春花的编造，这肉来的十分不容易。 　　现在这肉就放到大食堂了，晚上就剁成丁，熬成油，煮在玉米糊糊里面给大伙儿吃。 　　大家好久没尝到荤腥了。 　　以前队里还养猪，可从去年开始，就养不起来了。人都没吃的，哪里有给猪吃的东西。猪养的不肥，队里就不让养了，大伙儿也没分到猪肉吃。 　　要不然，这一斤肉也不能让大家这么惦记。 　　一下午就聊着这事儿了。 　　聊着聊着，又聊起了苏曼，说苏曼对队里人真是没话说的。走出去了，还惦记着队里人。好不容易发一个月工资，还给买了一斤肉给大伙儿尝鲜。 　　晚上下工的时候，大伙儿都忙不迭的端着饭碗往大食堂去。老远就能闻到猪肉的香味了。 　　等玉米糊糊打到碗里的时候，其实已经看不到肉了，但是吃下第一口，大伙儿就吃出肉味了。而且因为带着点儿荤油，吃下肚子之后，肚子里暖烘烘的，还感觉到有点儿吃饱的感觉了。 　　“真好吃啊。” 　　“苏干事真是好人。” 　　“苏干事这样的干部是好干部。” 　　这会儿，老苏家人也吃到了肉。吃完之后，都满足的回房间躺着，慢慢回味这肉的味道。 　　吃到了肉的林雪菊同志，突然意识到，跟着小姑子真的有肉吃。 　　看看老二媳妇连新衣服都要穿身上了。 　　现在大伙儿也还吃上肉了。 　　她自认为自己不比宋玉华差。宋玉华那个脑子，那个能耐，能比得上她吗？ 　　“大柱，你说我咋样贡献比较好？比劳力，我力气比宋玉华大，我脑子也比她好。” 　　苏大柱很想说，要不你对我好点儿？结果憋了半天，他道，“要不然你像老二媳妇学学，学做衣服？” 　　“学她？呵……” 　　林雪菊不屑地撇嘴。“她那个怂包，我才不学她。你看她造反这么久，都没我厉害。我挑拨她和二柱吵架，她都不敢。” 　　苏大柱：“……那我没办法了。” 　　林雪菊躺在床上半天，愣是想不到自己能做啥。比脑子吧，她确实比宋玉华好，可和大小姑子姑子比起来没得比。连那个爱装的婆婆，她都比不过！ 　　“我决定了，我要做劳模。” 　　林雪菊突然坐了起来，“我要做咱们大桥湾生产队的秋收劳模。去妇联演戏。” 　　“娘不是也要演吗？”苏大柱诧异道。 　　“嘿嘿，所以我要比娘更勤快啊，等我当劳模了，我就能去演戏了。给小妹长脸了，她以后是不是要对我好？” 　　“……” 第36章 　　苏曼第二天出门上班, 李春花难得的没亲自送闺女出门。 　　她一早就看到老大媳妇领着大儿子跑出去了。 　　她还想着老大两口子这不对劲儿啊, 之前都要她催着, 拿鞭子抽，才表现的好点儿, 为家里争光。给她长脸。 　　可现在竟然主动跑出去了。 　　她就随口问了一句，正好苏三柱昨晚上听大哥过来抱怨过这事儿，也就随口说了, “大嫂说要当劳模，以后都出早工。” 　　“劳模？”老太太眼睛就直了。“她啥时候觉悟这么高了？” 　　又听苏三柱道，“大嫂想去给妇联演戏。” 　　这还得了, 李春花早就盯着这个事儿了，之前那么努力的工作, 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没想到这老大媳妇心这么黑, 竟然和她抢。 　　于是连小闺女也顾不上了，抹了把头发就往门外冲。也跑去上早工。她一出门, 苏铁山也待不住了, 也跟着后面跑了。 　　苏曼出门的时候，宋玉华看着她还挺不好意思, 觉得自己不能给小姑子长脸了。 　　苏曼道, “这没啥, 你好好照顾孩子就成了。” 　　小米粒才一岁多，宋玉华都要背着孩子去上工，已经很辛苦了。 　　“我去不了, 让你哥去。”宋玉华道。 　　回头就喊了一声，“二柱，去上工了。” 　　“嚷嚷啥呢，急啥，我昨天都要累趴下了。”苏二柱不高兴的嘀咕道。 　　宋玉华道，“娘和大哥他们去上早工了，你不能给咱家丢脸。” 　　她声音不大，柔柔弱弱的，但是异常的坚定。 　　苏二柱听她这声音，就想起了这婆娘被自己打的时候，也是小声的哭哭啼啼的，顿时头皮都发麻了。 　　总担心宋玉华旧事重提去告他。也不敢嘀咕了，头上包裹 着破布巾就出门去了。 　　苏曼看到苏二柱这样子，倒是笑了一下。“我二哥现在倒是改了不少了。” 　　宋玉华道，“以后还要改更好，不给这家拖后腿。” 　　苏曼觉得现在这样挺好，家里人挺上道，给她省去了不少麻烦。 　　不过这也得益于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人就容易满足。 　　到了北河公社之后，苏曼没有直接进公社办公室，而是去了一趟公社中学。 　　她已经和苏秋月好些日子没见了。 　　苏秋月倒是来公社找过她，但是她都忙，就没理她。 　　不过这次家里都吃了肉了，苏秋月没吃，李春花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昨晚上还准备给苏秋月留。要不是因为担心放坏了，还真的会留点儿。后来李春花就让她给苏秋月带块玉米饼去，让她尝尝鲜。 　　苏曼正好也好奇苏秋月在学习的表现，就顺道过来看看。 　　苏曼在学校门口登记，就进了苏秋月的寝室里面。 　　苏秋月住寝室里面住着八个人，十分拥挤，苏曼之前还没来过，这会儿看着，也想不通苏秋月为什么宁愿在这里这么挤着，也不想回家去住。 　　苏曼到寝室的时候，苏秋月他们也刚刚准备去上课。看到自家当干部的妹子来了。苏秋月立马一脸骄傲的给大伙儿介绍，“这是我小妹，在公社当干事呢。” 　　“公社哪个部门的啊？”立马有女学生一脸羡慕道。 　　“妇联的！”苏秋月底气十足道。 　　“哇，我听我们队里的社员说公社妇联可厉害啦。了不起。” 　　苏秋月脸上更骄傲了。 　　又有人道，“秋月，你们家人真出息，你妹子有出息，你也在县里人缘好，还认识县里的工人，以后能进城呢。” 　　苏秋月：“……”又被妹子捏着一个把柄了。 　　这些女同学可不知道苏秋月的想法，这会儿看到苏曼这么出息，他们还是很相信苏秋月真的在县城有熟人的事儿了，又道，“秋月，啥时候也给我们介绍一下县城的人啊，等咱毕业了，也好有个盼头。” 　　苏秋月脸色就有些僵硬了，“那啥，这不是还早着吗？不着急。” 　　苏曼道，“确实不着急。我姐这人比较古板，她这人就喜欢证明自己的实力，希望凭借自己的实力考入县城当工人。姐对不对？” 　　苏秋月：“……对，咱要凭借自己的实力。” 　　听到姐两这么说，其他女同学自然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人家县城关系的事儿。人家苏秋月自己都说要靠自己的能力考了，她们这不相干的人就更不好借用人家的关系了。 　　不过也有熟悉苏秋月的人怀疑道，“秋月……你有信心吗？” 　　苏曼笑着看苏秋月。 　　苏秋月硬着头皮道，“当然有。” 　　苏曼笑了起来。“姐，我也对你有信心。” 　　等姐两走到中学门口的时候，苏秋月苦着脸啃着苏曼给她的玉米饼子，边道，“妹儿，你刚刚干啥要那么说呀？要是我考不上咋办？” 　　“那就丢你的人呗。” 　　“……” 　　苏曼道，“难不成，你是想让我揭穿你吹牛的事儿？咱家在县城有亲戚，我怎么不知道？” 　　“……咳咳，我好好学习，我回去上课去了。”苏秋月一把将饼子塞嘴里，转身就跑了。 　　苏曼看着她那样儿，笑了笑，也往公社办公室去。 　　她这边刚到公社办公室的时候，就被程书记的助理干事小王给叫住了。 　　原来昨天郝主任找程书记说了任主席可能会来公社的事儿。 　　程书记一听，心里就高兴了，盼着任主席过来北河公社检查工作。同时，他也抓住了一些重点。比如任主席夸奖苏曼做的那个工作汇报的方式，还说要在妇联里面进行普及。 　　任主席既然让大伙儿都学习苏曼那个啥子曲线图，说明这东西是个好东西。 　　北河公社也得学啊。 　　风光了几次之后，程书记发现，好像上报纸，得到领导的夸奖，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儿。只要好好干工作，走在其他公社的前面，这种好事就会源源不断的降临北河公社了。 　　程书记现在特别想走到别的公社前面。于是就准备让苏曼给公社的干部们培训一下，让大伙儿也掌握这个方式。以后搞啥季度总结，年度总结的时候，他们公社就把这个用上。 　　苏曼道，“其实除了这个之外，我还有别的统计方法，要是程书记您觉得合适，我就一起教了。” 　　程书记一听就更高兴了，“成，只要是好的，你就教。” 　　“是单教咱公社的，还是连大队一起教？这种办公方式还是统一一点好。要不然他们教上来的数据不统一，上面的人还得多费工夫整理。耽误时间。” 　　程书记道，“当然是一起教。”他巴不得自己手底下全都是强兵悍将。 　　苏曼也高兴道，“那这样的话，能不能把我们之前的妇女代表也一起喊上。我之前就说要给他们搞培训的，这次就一起吧。要不然咱分开做，回头耽误其他事儿。我还准备这阵子下面忙完了，就把演员选出来，十一国庆节搞汇演呢。” 　　程书记当然是不想让干部培训的事儿和妇联的工作混在一起的。不过听到苏曼忙的事儿挺多。顺带的事儿，也就同意了。 　　“那就一起，只要不耽误事儿就成。” 　　这事儿程书记昨天只和郝主任提了一嘴，并没有定下来。 　　等苏曼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就和郝主任汇报情况。 　　郝主任心里还有些不得劲儿，毕竟程书记这是给苏曼安排工作了，苏曼去忙别的了，妇联的工作当然被耽误了。 　　苏曼笑着道，“郝主任，这是个好机会啊。” 　　郝主任道，“啥好机会？” 　　苏曼回头看了眼程晓红。郝主任立马意会了，这年头说个公事儿都不能随便说了。毕竟这办公室里面可有间谍呢。 　　领着苏曼就出去找了个没人的位置讲话。 　　“郝主任，我向程书记提议让那些妇女代表一起过来学习，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正大光明的打出我们妇联的旗号啊。到时候这培训是咱妇联组织起来的，下面的生产队可都要知道咱妇联在公社的地位了。说搞培训，他们就得来。以后安排个什么工作，他们还能不听？到时候等人来了。郝主任你上台给大伙儿讲讲话。” 　　郝主任：“……” 　　想想下面全都是生产队大队的队长，郝主任就觉得威风。这些平日里在大队里面耀武扬威的家伙，在自己面前好好的听讲，爽快。看他们以后还重不重视妇联的工作。 　　她咳了咳，“嗯，这事儿程书记既然交给咱妇联了，咱们自然要好好做的。” 　　“我建议，让程晓红同志和我一起做这事儿。”苏曼道。 　　郝主任也不是傻子，听苏曼这么一说，也明白苏曼的意思。这事儿毕竟是程书记交给苏曼一个人干的活。程晓红好歹是程书记的侄女，这培训的事儿也算是对年轻干事的一种培养，程晓红参与进来了，程书记只能高兴。不会觉得妇联其他人多事。 　　“要给年轻干事机会，这事儿就这么安排。” 　　程晓红接到这活的时候，觉得天上掉馅饼一样的。 　　说实在的，她最近日子真不好过啊。因为妇联之前到处抓人，解救妇女。后续的反馈工作就一直是她和丁敏王芳她们去做。为了了解情况，她们隔三差五的就要去下面的生产队了解情况。 　　走的腿都要断了。 　　除了这些事儿之外，平时就坐在办公室里面看郝主任的脸色。 　　以前觉得闲着没啥事儿，现在看到郝主任天天风风火火的，她们这当干事的反而闲着，内心就备受煎熬。 　　现在这么风光的事儿，竟然让她跟着苏曼一起做，程晓红觉得自己是苦尽甘来了。 第37章 　　虽然秋收工作还在进行中, 不过这培训只针对公社干部, 所以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反正一次不可能培训那么多人的, 所以只需要进行轮班培训就可以了。 　　苏曼拟定了一个培训计划，将培训需要做的准备工作, 以及培训培训批次都给规划清楚了。然后将这计划交给程晓红，让程晓红来负责这些工作。 　　程晓红道，“都给我？你确定？” 　　苏曼道, “你不想做这个？”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这工作不是你负责吗, 你交给我？” 　　程晓红有些不敢相信苏曼的好心。毕竟这工作都交给她了，就相当于是她在负责这个工作。而且苏曼把计划都弄好了, 都交给她了, 相当于手把手的教她做这个事儿。回头做好了, 这可都是她的功劳呢。 　　“我要忙做教案的事情，忙不过来。既然你是郝主任安排的, 我当然将这些工作交给你。如果你有困难, 可以对郝主任提一提。” 　　“没有困难。”程晓红立马道，“下面生产队我都熟, 这事儿我能做好。不就是给这些生产队的干部进行排班, 让他们轮流过来搞培训吗, 这有啥难度的。” 　　而且这次培训可是有程书记的支持呢，她联系那些生产队大队长的时候，那些大队长也只能配合她。作为一个妇联的小干事, 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有自己作为公社干部的光荣感。 　　有了这项工作，她以后可不是妇联公社吃干饭的了。 　　苏曼听到她将事儿接下了，满意的点头。 　　觉得这些小姑娘还是有可造之处的。坐了几天的冷板凳，享受了一阵子的白眼之后，也知道要上进了。 　　很好，以后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事儿都交给她们做就可以了。 　　要是都让自己一个人做，还不得累死了。 　　这次培训工作，苏曼还挺重视的，还特意下发了一个干部培训通知单。主讲北河公社人妇联科员苏曼，讲师助理北河公社妇联科员程晓红，培训单位北河公社。 　　虽然落款是北河公社，但是前面连着出现两个妇联的名字，也让人无法忽视北河公社妇联在这次培训里面的地位。 　　这通知单一出来，郝主任倒是没意见，觉得这样很正规，也很能体现妇联的地位。 　　但是其他人却不这么想。 　　等郝主任一出去，王芳就酸溜溜道，“还以为混了个什么好事儿呢，结果给人当助理呢。” 　　丁敏有些佛性的看戏。 　　程晓红脸就憋红了，看向苏曼的时候，带着点儿哀怨的神色，“我为啥是讲师助理？” 　　苏曼道，“你想做讲师？” 　　程晓红心道，我要是有这个本事，还有你啥啊事儿啊。“可，可我不就成了你的助理吗？” 　　“谁说你是我助理了，讲师助理是这次培训工作中一个临时的职位而已。是你负责工作的统称。就算是程书记当讲师，你也是这个地位。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把你名字从上面拿下来。当然，你也可以改变一下自己的称呼，你自己想一个。有件事儿我得说明，我讲课的时候，除了助理，其他工作人员是不能随便进来打扰的。” 　　程晓红想了想，最后蔫儿吧唧道，“……我还是当讲师助理吧。” 　　王芳冷呵呵的笑了一声，“你就听她胡说八道吧。” 　　苏曼看向她，义正言辞道，“王芳同志，我知道你是因为没有安排你工作，就心有不平。但是请你记住上次我和你说的话，人要经得起考验，不要得意忘形。要脚踏实地的工作。” 　　王芳：“……我才不是心有不平。” 　　“那你就是对组织的安排不满。王芳同志，不是我说你，现在我们工作已经要开展了，正是齐心协力办大事儿的时候，你现在却在干扰程晓红同志的心情，这样很不利于我们开展工作。你这个思想方面需要提高。要时刻谨记，我们是组织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别说做助理，就是去挑大粪，咱也要拿起扁担马上去干。” 　　她看向程晓红，“如果程晓红同志不愿意，我可以身兼两职，没有任何的问题。” 　　“我愿意！”程晓红赶紧儿道。 　　苏曼很满意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程晓红同志，你的思想觉悟很高，组织上安排你和我一起工作，是很英明的决定。未来我想我们还有更多一起工作的机会。” 　　程晓红笑了笑，她也很希望可以多和苏曼一起工作。这样就有更多的机会在妇联脱颖而出了。 　　然后又觉得有些别扭。她干啥要听苏曼的。她完全可以讨好郝主任啊！只要郝主任安排，就算苏曼不想和她一起工作，都必须低头。 　　于是等郝主任回来之后，程晓红积极的给郝主任汇报工作。 　　郝主任摆摆手，“你和苏曼说就成了，回头她一起和我说。咱们要讲究效率，一件事儿不要掰成两次说。” 　　程晓红：“……” 　　丁敏偷偷的捂了捂嘴。 　　培训通知下到各个生产大队的时候，大队长们都一脸头疼。 　　仔细一看，竟然还是公社妇联的同志给他们培训。 　　妇联那些女同志又要折腾啥啊，她们能讲出啥东西啊。不就是那套啥子保护妇女权益的事儿吗？ 　　他们觉得完全可不用培训这种东西了。自从妇联之前演出又抓人之后，他们这些下面生产队的男人们已经怂了。以前还能看到男人追着女人满大队的跑，现在压根看不到了。都这样了，妇联还有啥子不满啊，这还要搞啥事儿啊？ 　　这要是换做以前，这种通知直接随便安排人去，他们肯定不会去的，但是现在不行。妇联最近风头正盛，要是不去，指不定能搞啥事儿出来呢。而且，这通知上盖着的是北河公社的公章…… 　　也不知道程书记现在是喝了什么迷魂汤了，竟然就围着妇联转了。 　　再不乐意，也得按着文件上的要求来将名字报上去，轮流去听妇联讲课去。 　　而且文件上面要求，不止是大队里面的干部去，队里还要让队里的妇女代表去学习。 　　这事儿自然瞒不住 ，又得和队里的人宣布一下。 　　于是社员们都知道，妇联要搞培训了，勇于和恶势力斗阵的妇女代表可以和大队的干部们一起去参与学习了。 　　这多光荣啊。 　　女同志们羡慕的看着被选出来的妇女代表。以前这些妇女代表都是被队里的女人们瞧不起的。毕竟被男人轻贱的女人，那就是没有任何依靠的，谁都能看不去她。 　　可人家现在可风光了，不止把男人给告了，还成为了新时代的妇女代表，被公社重点关注呢。 　　这也让一些柔弱的女同志们的观念发生改变。 　　原来，新社会真的比较欣赏这种独立自强的女同志啊。 　　培训这天，第一批人坐进了会议室里面。 　　这些人里面有大队干部，也有妇女代表。 　　苏曼就先去请了程书记过来给大伙儿进行培训前的讲话。 　　程书记因为情况不理想的心情，也稍微有些好转，给大伙儿进行了一场简短的讲话，“同志们，咱北河公社一定要走在其他公社的前面，咱们要保持积极上进的态度，要努力提升自己的工作技能，以后更好的为广大人民群众服务。做一民优秀的干部。” 　　下面的干部们激烈的鼓掌，十分给面子。 　　等程书记出门的时候，苏曼就道，“咱妇女代表也来了，我们郝主任也得讲两句鼓励她们。” 　　人家妇女代表来了，妇联主任讲两句话，当然没问题。 　　于是郝主任也被从办公室请过来了。 　　“同志们，你们今天能过来参与培训，我很高兴。今天程书记能让你们和大伙儿一起参与学习，不用我多说，你们也该知道咱北河公社对妇联工作的看重，对你们的看重了……所以你们一定要好好学，努力提升自己，不要让咱们失望。一定要努力做新时代的女性！” 　　下面妇女同志们激动的鼓掌。 　　其他大队干部们却心情复杂。郝主任这番话虽然是对妇女代表们讲的，但是她们也听到信号了。这些妇女代表和他们这些干部们一起参与培训，这说明了，程书记确实很看重妇联的工作。而且这培训工作似乎还是妇联和程书记一起搞出来的。 　　这让他们再一次意识到，妇联的同志以后可不好打发了。 　　得重视。 　　讲话结束之后，苏曼就开始给大伙儿进行培训了。 　　这些大队的干部们知识水平参差不齐。 　　苏曼一开始，故意讲的十分的深奥，让这些干部们一听，就有一种完全听不懂，这东西好神奇的感觉。 　　让他们对这种新的知识产生一种可远观而不好学的感觉。 　　然后再细心的一点点的掰开给他们讲解。 　　等这些干部们掌握了之后，一个个的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学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本领一样。 　　然后苏曼再给他们讲解一个工作案例之后，这些人顿时齐齐觉得：这次培训收获好大！ 　　这这位妇联的苏曼同志能耐啊！ 　　大桥湾生产队的干部们就在下面骄傲的吹着，“这是咱生产队走出来的，厉害吧。” 　　“苏干事脑子特别聪明。咱全队的人都知道这事儿。” 　　“这要是没本事，当初能被程书记亲自点名要走？咱当初生产队可是准备留下她的。” 　　“她走了之后，咱全队社员都不高兴了。” 　　然后还故意和苏曼打了个招呼，“苏干事，今天一起回去啊。” 　　苏曼笑着应了。“好嘞。” 　　因为是轮流培训的，大队的所有干部，加上妇联代表，以及公社的干部们都接受了培训，培训工作一直持续了五天时间。 　　五天之后，培训工作终于搞完了。 　　程书记直接要求他们，以后汇报工作的时候，就用这次学到的本事，统一标准。他觉得这也属于北河特色的一部分。 　　培训工作一结束，秋收工作也忙的差不多了。 　　苏曼本来可以周末休息，但是想着马上要国庆节了，她准备趁着这几天将演员选出来，国庆的时候热闹热闹。所以干脆不准备休息了。 　　她将选演员的事儿和郝主任说了一声，要让各地生产队这几天就汇报秋收劳模同志名单上来。 　　这事儿虽然一早就是交给她了，可苏曼觉得自己还是要时刻谨记向领导汇报自己的工作进度。以表现出自己对领导的重视以及尊敬。要让领导觉得这件工作时刻在她的领导指示之下进行的。这样就不会让领导觉得下属越俎代庖了。 　　郝主任见她这样积极主动工作，一脸笑，“这事儿交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就成了。我是相信你的能力的。 　　苏曼道，“不和您说一声，我这心里觉得不踏实，在您的带领下工作，我才有底气。这选人的通知，还需要您这边签发下去才能引起大家的重视呢。” 　　听到苏曼的话，郝主任顿时觉得有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成，明天我就下发下去。你早点回去休息，这几天可辛苦你了。” 　　累趴下的程晓红听到这话，扁了扁嘴。 　　她都趴桌上半天了，郝主任竟然都没发现她的辛苦！ 　　好在苏曼没忘了她，“晓红同志这几天帮了很多忙，充分的展现出她优秀的工作能力。可惜这几天她太辛苦了，要不然我还想申请能不能让晓红同志一起协助工作呢。” 　　程晓红听到这话，精神一震，立马坐直了身体，“我不辛苦。我可以协助苏曼同志工作。” 　　郝主任看到程晓红这么积极，脸上更高兴了。 　　觉得苏曼这同志来妇联真是好事儿，瞧瞧这吃干饭的都知道积极主动的工作了。 　　很好，妇联就是需要这样的冲劲儿。 　　“那晓红同志就和苏曼一起吧。”然后扫了眼丁敏和王芳，“其他同志要多和晓红同志学习。年轻人一定要追求进步。” 　　程晓红难得被郝主任夸赞，脸上微微红了红，心情却很兴奋。 　　王芳和丁敏：“……” 　　做好了工作安排，苏曼也早早的回大桥湾生产队了。 　　这几天确实有些辛苦，她要好好休息，保持好的精神，为接下来的工作做好准备。 　　她刚走到大桥湾生产队的范围，就有人对着她嚷嚷起来了，“苏干事，赶紧儿的，你们家出事了。” 　　苏曼一听就咯噔了一下。 　　老苏家挺太平啊，咋就出事了？” 　　“我们家出了啥事儿？” 　　牛婶儿道，“你娘工作太拼命，晕倒了。” 　　前任郭老队长的媳妇也道，“是的，你娘真的太拼了，被你哥抱走的时候，还抓着镰刀不放呢。” 　　苏曼：“……” 第38章 　　在众人的叙述之下, 苏曼就了解了一些当时的情况。 　　李春花同志最近很拼命, 早出晚归, 啥事儿都冲在前面，超额完成队里安排的任务。在队里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不止她这么拼命, 老苏家大儿媳妇林雪菊同志也十分的拼命。这婆媳两人在队里都出名了。 　　觉得她们成了干部家属之后，这思想觉悟果然是蹭蹭蹭的往上面涨啊。 　　这不，眼下工作都要结束了, 大伙儿正在收割麦子呢，李春花和林雪菊这婆媳两人卯起劲儿的一起搞收割一片田地。 　　本来这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结果突然一声尖叫传来, 大伙儿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李春花倒在了田地里。 　　林雪菊则拿着镰刀, 一脸惊吓的看着地上的婆婆。 　　好在旁边有人反应快, 跑了过去。就看到李春花还在地上挣扎, 想要起来。只不过她眼睛已经半睁着，一看就要不行了。 　　而且在昏迷之前, 她嘴里还嚷嚷着, “谁来扶我一把，我还能劳动。” 　　那悲壮的神情和话语, 顿时让这些老农民们动容了。 　　哪怕曾经对她很有意见的社员, 也被她这种精神震撼到了。 　　她们觉得, 李春花同志真的改了。而且是彻彻底底的改了，变得比其他人都要努力。 　　牛婶儿和高大娘他们聊天的时候还叹气，“一把年纪了, 难为她了。” 　　苏曼边往家里赶路，心里边想着这事儿。 　　李春花这阵子的努力，苏曼当然也是清楚的。每天她都下班回家了，李春花都没回家。当然，大嫂林雪菊同志也没回家。 　　两人像是憋着一股劲儿似的，比着谁出门早，谁回来晚。 　　苏曼也提醒她们不用这样，这要是累出毛病来了，回头又是个事儿，可惜她这话倒是没人听。谁也不服输。 　　而且奇怪的是，两人虽然日渐消瘦，但是精神却异常的亢奋。 　　所以现在怎么就突然倒了？ 　　苏曼想起自己那个戏精老娘，心里就有些猜测。不过脸上还是一副担心的样子往家里跑。 　　回到了老苏家的时候，李春花正病恹恹的躺在床上，额头上还弄着一张湿毛巾搭着，说话都说不清楚的样子。 　　宋玉华和林雪菊这两个儿媳妇在边上伺候着。 　　不过很明显，宋玉华是一脸的担心，尽心尽力的伺候。林雪菊却一直愁眉苦脸，生无可恋。 　　因为是在秋收中倒地的，加上又是苏曼这位公社干部的亲娘，大队的女性干部也正在屋里慰问她。 　　李春花就一直挣扎着要起来，“我还能动……我还能干活……咋样也不能耽误秋收工作。” 　　看到李春花这样，大队的妇联主任道，“你就别动了，好好休息。秋收工作马上要结束了，耽误不了。” 　　李春花就流眼泪，“我怎么就这么没用呢，咋就最后关头撑不住了……” 　　看着李春花这样，大队的干部们也是一脸动容。 　　这李春花以前确实不懂事，可自从苏曼同志当了干部之后，李春花同志可真的很勤劳苦干了。这次秋收工作干的热火朝天的。一把年纪了还出早工，还最后一个下工。 　　记分员王春丽道，“大娘，你的勤劳，大伙儿都看在眼里呢，不怪你。你是咱队里的好社员。” 　　李春花又流泪了，“好社员也没用呀，我想给咱队里人做榜样，可我这身体咋就这么没用呢？我有精神，就是身子撑不住了。要不你们还让我去干吧。” 　　听到李春花的话，记分员王春丽心里更加感动了，“大娘，你放心，你这样的精神也是值得肯定的，队里都看在眼里呢。刚刚郭大队长都嘱咐我好好来看望你。” 　　李春花感动的拉着她的手，“队里干部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看得到咱劳动人民的努力。” 　　苏曼看她演这里来了，就走进了屋里，“娘，你咋样了？” 　　“哎哟，我闺女回来了。”李春花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又要坐起来。被苏曼给按下去了，“娘，你好好休息，你别动。这阵子辛苦你了。” 　　李春花连忙道，“不辛苦不辛苦，为了队里的抢收工作，娘心里乐意。” 　　王春丽看到苏曼回来了，也站起来打招呼，“苏干事，你回来啦。大娘是在工作战线上晕倒的，队里让咱来看望她。回头咱还要让大队食堂给她单独开个小灶。” 　　“不用不用，我不需要。”李春花连连摆手，“我不给队里添麻烦。我一心一意为队里干活，我没别的私心，” 　　“这是应该的，大娘，你就别推辞了。”王春丽道。 　　苏曼道，“谢谢你们对我娘的关心，我回来可以好好照顾她了，你们去忙吧，别耽误正事儿。” 　　“成，那我们先回去了。” 　　王春丽几位大队干部就离开了老苏家。 　　等人一走，老太太又开始唉声叹气了，“闺女啊，你说，娘这病倒了也不是自己乐意的，这以后不能演戏了，咋办啊？” 　　这会儿没外人在了，林雪菊终于能吭声了，“娘，你演的还少了？你看看你现在演的多好。” 　　李春花白了她一眼，“你个恶媳妇，你婆婆都累到了，你还说风凉话。” 　　要不是这恶媳妇和她斗，她能这么拼吗，要不是她机智的倒下，只怕再撑两天就真的倒下了。 　　林雪菊看着婆婆这样，才真的要气死了。 　　就在前一刻，她婆婆还在和她放狠话呢，“你斗不过老娘的！ 　　后一刻，她婆婆就突然倒下了。倒下之后，还对着她阿露出一个得意的眼神。 　　林雪菊当时就知道她这是在演戏，被雷的里嫩外焦的，她当时就觉得，完了完了，自己是不是也要倒下试试。 　　可她婆婆演太好了，别人都相信了。还硬生生的将她从地里拉回来伺候生病的婆婆。 　　从一开始到现在，林雪菊被打击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这会儿看到婆婆竟然还在小姑子面前装，她就看不下去了。 　　“小妹，我和你说真的，娘真的是演的。她倒下的时候就和我在一块儿。她没我干活快，我眼看着都要干完了……” 　　说到这里，林雪菊又心塞了。辛辛苦苦努力这么久，还比不上婆婆这样一躺。 　　“闺女，别听她的，娘是真的累到了。”李春花就躺在床上打滚，“我命苦啊，咋就遇着这样黑心肝儿的媳妇哟。” 　　苏曼：“……娘，别演了。你别忘了我会写戏呢。” 　　李春花：“……” 　　在小闺女面前装不下去了，李春花就坐了起来，又开始演苦情戏了，“闺女啊，娘苦啊。为了给你长脸，娘是辛辛苦苦干活，就为了当劳模。可你嫂子黑心啊，要和娘争。她年轻力壮的，娘咋拼得过呢，这一下子急了，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娘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林雪菊道，“我也是为了给小妹长脸！” 　　李春花呸了一口，“你是为了我闺女的肉！” 　　“……” 　　苏曼道，“其实你和嫂子谁当劳模，我都光荣。” 　　李春花觉得有一个太聪明的闺女，也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儿。“闺女，娘小时候就喜欢演，没这个命，现在有机会了，娘就只能拼命当劳模，才能演戏啊。” 　　林雪菊拆台道，“可是你当劳模之前，这不也是演上了吗？” 　　“我这叫能耐！” 　　苏曼叹气道，“娘，我说从劳模里面找，也没说一定就选劳模啊。” 　　“……所以我这是白干了？” 　　李春花觉得自己头真的开始晕乎乎的了。她得躺着休息休息。 　　这阵子这么辛苦，她到底是为了啥，为了啥啊？ 　　苏曼当然不能打消她的积极性，安慰道，“不能这么说，不第一要找劳模，但是一定要找积极努力的人。娘你表现好是正确的，以后还是要继续努力，当个好社员。这样以后你被选上了，大伙儿也挑不出我的错来。” 　　李春花觉得也对，就凭着自己之前的努力，要是被选上了，谁也说不出个错处来。“闺女，娘躺躺就去干活。” 　　林雪菊凑过来问道，，“小妹，你这意思是，不是劳模也能演戏？那，那我成吗？” 　　苏曼又叹气，“大嫂，有些事儿要看天分的。演戏就别想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当劳模吧。” 　　“……” 　　虽然苏曼他们知道老太太是装的，可队里其他人不知道啊。 　　等下工之后，邻居们还过来看。 　　李春花这会儿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好在她擅长这方面的。倒是将这些人糊弄过去了。 　　结果大队部这边竟然又想着评劳模的事儿，要给老太太提名。 　　毕竟老太太这种坚守在工作岗位上面奋斗在最后一刻突然倒下的状况，实在太有教育意义了。 　　郭大队长还特意来家里看望了李春花。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李春花心里美得不得了，但是在苏曼的眼神之下，她坚定的拒绝了这个提议，“我已经倒下了，还是将机会留给没倒下的人吧。他们坚持到了最后一刻，才是最值得鼓励的。我年纪大了，不和他们争了。” 　　郭大队长没想到李春花觉悟竟然变得这么高了，有些目瞪口呆。 　　说实在的，评李春花为劳模，一半是因为她倒下的原因，还有一半是因为苏曼的原因。 　　没想到李春花竟然主动推辞了。 　　“春花同志，你是个好同志，好社员。” 第39章 　　原本就不是很想评李春花的郭队长就这么顺水推舟的给李春花发了个好同志卡, 然后就走了。 　　李春花眼睁睁的看着郭大队长走了, 知道劳模这个位置被自己亲手送走了。心里心酸难过的都不想下床了。 　　苏曼就给她拿出她平日里舍不得吃的玉米饼子, 让她吃。 　　李春花接过来就啃着，啃完之后, 她男人苏铁山默不作声的给她倒了杯水过来，她又咕溜溜的喝完了，有劲儿之后, 就开始抱怨了，“我这辈子就没干过这么傻的事儿啊，到手的好处, 我就给推出去了。”她看着自己男人，“当家的, 你说是不是让人心里难受。” 　　苏铁山对着苏曼道, “你娘确实很苦。” 　　苏曼看向李春花, “娘，你当劳模不就是为了演戏吗？今天你推了劳模, 明天你去和郭队长申请报名演戏, 通过的几率很大。但是如果你当劳模，其他比你干活多的队员会有意见的。你是想当一个被人不服气的劳模, 还是想当一个让大伙儿都觉得合适的演员？” 　　别看李春花同志很拼, 但是她年纪大了, 确实干活不如别人利索。 　　生产队里的社员并不是每一个都愿意当演员，但是却是每个人都想当劳模。 　　听到苏曼说的话，李春花突然觉得挺有道理的。 　　她自己也知道比不过儿媳妇这个年轻力壮的, 所以才会演了这么一出。但是除了儿媳妇年轻力壮之外，还有其他人也年轻力壮呢。 　　大伙儿都竞争这个位置，她要是真的当劳模了，确实很多人不服气。 　　自己好歹也是干部家属了，马上又要当演员了，这面子还是很重要的。 　　这下子李春花心里舒坦了，明天她就去找过郭队长时候报名去。自己这刚推掉了劳模，总不能一点小小的请求都不能完成吧。她又对苏铁山道，“我觉得闺女说的挺有道理的。” 　　苏铁山点头，“这当干部的，说话肯定有道理。” 　　李春花这边熄火了，苏大柱两口子屋里却不太平了。 　　林雪菊对于自己婆婆装晕来争取劳模这事儿很不服气特别是差点就被婆婆得逞了，心里更是觉得婆婆太阴险了。 　　回到屋里就和自己男人抱怨。 　　苏大柱道，“娘这不是已经推了吗？” 　　“可万一娘明天又后悔了呢？而且娘来这么一出，我的表现就被她给压下去了。” 　　林雪菊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努力，结果还落的这个下场，心里越想越憋屈。她趴在苏大柱身上咬了几口，咬的苏大柱委屈的要流泪。 　　咬完之后，她道，“大柱，你说我该咋办？” 　　苏大柱使劲儿的摇头。 　　林雪菊看着他这窝囊样儿，气就不打一处来。心想着要是自己男人和小姑子那样出息，自己这还愁啥啊？ 　　这男人靠不住，她还能指望谁，当然是指望自己了。“明早天不亮我就去下地去。我不能让老太太抢走我的风头。” 　　苏大柱点点头，“也成。” 　　“你和我一起，我一个人害怕。” 　　苏大柱：“……好。” 　　第二天队里的小队长就被苏大柱两口子给叫醒了，让他起床开仓库的门拿工具。 　　小队长看了看天上高挂的月亮：“……” 　　大桥湾大队的秋收工作没两天就收尾了。 　　虽然收获的粮食产量极为不理想，还没有好年成时候的三分之一。但是劳动人民的付出是不能够忽略的。该奖励的还是要奖励。 　　加上妇联那边也开始催着他们交名单了， 　　大桥湾大队这边自然也热热闹闹的忙活起来了。 　　郭大队长召集全队人进行投票选举，选秋收劳模。并且在选举之前，还将李春花晕倒在田地里，又将劳模称号让给其他人的行为进行了表彰。 　　他刚宣布完这消息，队里人看李春花的眼神都不同了。 　　说实在的，之前也有心眼多的人怀疑李春花是不是装的。毕竟这位同志心眼是真的多。 　　他们怀疑李春花为了劳模的称号搞出这么一出的。 　　现在李春花推掉了劳模的称号，顿时让他们觉得啪啪啪的打脸了。 　　暗骂自己心眼太小了。 　　苏干事的老娘能是那种装晕的人吗？人家苏干事还给他们买猪肉吃了呢，咋能这么想人家苏干事的娘呢？ 　　这是真英雄啊。 　　于是这劳模还没选出来，风头就被李春花一个人给抢光了。 　　接下来又是轰轰烈烈的选劳模行动。 　　可以自己竞选，也可以让其他社员选举。 　　林雪菊的名字赫然在列。 　　写她名字的是小队长。小队长对那天的月亮记忆深刻，觉得这两口子也够拼命。 　　李春花一看到大儿媳妇的名字也在上面，立马在下面开始吹了。“这媳妇干活那是真的拼命哟，累死累活的，家里也顾不上了……” 　　又让全家人全部投票给林雪菊，不能出叛徒。 　　林雪菊看着婆婆这样，一向不对付的心里也起了感动的心思。觉得婆婆这人虽然平时吵架是吵架，也挺作，但是关键时刻，还是个好婆婆。 　　苏大柱也感动，“娘，你对雪菊真好。” 　　李春花道，“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这块田虽然不讨喜，但好歹也是咱老苏家的。” 　　林雪菊：“……” 　　因为老苏家的改变接二连三，导致社员们对老苏家多关注也挺多。加上林雪菊自己本人也下狠劲儿表现了一把，倒是获得不少人的支持。荣获当年大桥湾公社劳模。 　　站在台上拿奖状的时候，林雪菊心口都要跳出来了。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之前的努力都没白费。付出的劳力都是值得的。 　　她甚至心里没来由的有点儿想哭。 　　原来当个光荣的人也不是那么难哟。只要肯拼命，下苦力，她林雪菊，也是个能耐人！ 　　晚上等苏曼下班回来的时候，林雪菊早早的就过来迎接她了，还将奖状给拿手里，“小妹你看，我成劳模了，我是咱大桥湾生产队的劳模！” 　　李春花从屋里走出来，白了她一眼，“嘚瑟啥啊，那是老娘不要，才轮到你的。” 　　林雪菊：“……” 　　苏曼看了看那奖状，点头表示认可，“干得不错啊嫂子，这说明你的努力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以后要再接再厉。” 　　林雪菊一脸乐，“那可不，我那真是起早贪黑的干活啊。我这辈子就没这么拼命过的。” 　　然后她满怀期待的看着苏曼，“小妹，那啥，我现在也算是给咱老苏家长脸了，做出了一点儿贡献了……” 　　“没错，我说过，只要能给我，和我们这个家带来好处的，都是要给奖励的。这话我记得。” 　　林雪菊顿时眉飞色舞，一脸期待。 　　李春花看的直翻白眼，嫌弃的不要不要的。觉得这是小人得志。 　　苏曼却脸色严肃起来，“不过嫂子，我有话要和你确定一下。” 　　“你说。” 　　“这劳模的荣耀，你能保持多久？” 　　林雪菊不解道，“啥，我现在已经是劳模了。” 　　苏曼点头，“没错，你是劳模了，可是这也注定这你被更多的人关注。万一你这要是突然改变你的作风了，现在你多大的荣耀，背后就有多大的笑话。连带着我这个小姑子也要被你连累。人家要说，苏曼的大嫂是个假劳模，之前都是装的，现在装不下去，原形毕露了。” 　　“……” 　　李春花后悔的拍大腿，“哎哟喂，咱做错了。你嫂子这个德性就是个懒婆娘，哪里还能保持哟。完了完了，这要连累我闺女了。早知道就让这肥水流出去得了。 ” 　　林雪菊脸上也有些慌。她觉得自己目的达成了，不就该恢复原样了吗。要一直这么干下去，多亏啊。可小姑子这么一说，她这要是改变了，还要连累小姑子？ 　　所以她要是保持不了之前的表现，小姑子这奖励也没了？ 　　苏曼边喝着水，边看着她，“嫂子，听说奖励了一个搪瓷杯子。” 　　听她说起这个，林雪菊心情又好了一些，“对啊，这杯子老好用了。” 　　苏曼将水杯放下，一脸认真道，“你看，你努力了，你就获得回报了。是不是？你不是给家里带来了荣誉，而是给你自己带来了荣誉。带来了好处。以后队里选干部，就是要看你们这些表现好的。” 　　林雪菊一听苏曼这话，就顾不上其他奖励了，“选干部？咱也能行？” 　　苏曼道，“咋不能行了？干部就是人民群众中选出来的。嫂子，你还年轻，机会多着呢。一定要继续保持你的这种精神和表现。毕竟你现在也是大桥湾大队的劳模了。受到多方面的关注，以后只要你有好表现，别人都是看在眼里的。机会大着呢。” 　　听到小姑子提点这么多，林雪菊心里也飞快的计算起来了。 　　要是以后又不积极了，她不止拿不到小姑子的奖励，还会被人笑话。 　　之前干的那些事儿就白费了。 　　可如果她表现的积极，不止能拿到奖励，以后还被关注，没准还能当个干部…… 　　她坚定的看着苏曼，“小妹，我是劳模，我是积极分子。以后，让那些干部们看我的表现。” 　　苏曼点了点头，转头就和一脸不信的李春花道，“娘，给嫂子拿点料子做套衣服穿。” 　　李春花有些不乐意，她对自己这个大媳妇不大信任。 　　又听苏曼道，“要是嫂子到时候坚持不了，坏了我的名声，加倍赔偿我。” 　　林雪菊：“……” 　　李春花顿时乐呵的应道，“好嘞。” 　　各生产大队名单陆续送到了公社这边。 　　然后由着程晓红统计这些人的名单。再召集这些人过来进行演员的候选活动。 　　苏曼则已经开始编排国庆汇演的故事了。 　　因为是国庆汇演，所以她准备用喜剧的形式来演。 　　以前她就看过一些喜剧电影，里面掺杂一些搞笑的动作和情节，就能惹得人捧腹大笑。 　　苏曼没有那么大的才华写得很经典，但是她见的多，而观众恰好又见的少，所以这事儿倒是很好办。 　　等喜剧写好了之后，劳模的人数也统计好了。 　　苏曼就让程晓红写通知单，让郝主任签发了，然后正式给这些人过来公社报到。 第40章 　　秋收刚刚结束, 地里农活正不多的时候, 公社又搞了这种大型活动, 倒是让社员们心里都热闹起来了。 　　特别是这些来参与演员评选活动的社员们更是骄傲的不得了。这里面多少都是队里的秋收劳模。一小部分是队里觉得比劳模稍微差点儿，但是又很符合苏曼说的吃苦耐劳又长的挺有特色的。 　　等人都到了苏曼面前一看, 劳模们都是一水儿的的模样，大多数都是老实巴交有干劲儿的，倒是其他长的有特色的, 那还真的有特色。有很符合这个年代审美观的漂亮女同志，和英俊男同志，也有长的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还有一看就是反面角色的老头儿。 　　李春花也在这些人里面站着，偷偷的打量着自己的这些竞争对手们。心里有些忐忑, 毕竟这比俊俏, 比不过那些年轻的, 比丑，也比不过那些长的寒碜的。 　　不过她看了看自家一脸严肃的主持这事儿的闺女, 心里又有底气了。 　　苏曼仔细打量了每一个人, 然后笑着道，“大家不要紧张, 既然来了咱这里, 这代表你们都是生产队里优秀的同志, 那肯定都是会选上当演员的。可这演角色，也是重要的，又不重要的, 所以咱得先看看你们的能耐，才能给你们安排戏份。你们先展示一下自己的绝活。” 　　都是老农民，一绝活，啥都没有啊？吹拉弹唱，样样不会。 　　看着大伙儿面面相觑，苏曼也不着急催促他们，而是耐心的等待。 　　在苏曼期待的目光下，有个劳模就举手了，扭扭捏捏的说道，“会学鸟叫算不算？” 　　“算，咋不算呢？” 　　苏曼就让他展示一场。这劳模就展示了自己的绝活，学各种鸟叫声。 　　不过因为见过的鸟太少了，也就会麻雀和布谷鸟，还有喜鹊乌鸦的叫声。还别说，这听过来，能有个七八成像的。 　　苏曼笑着道，“可以给咱舞台配音了。” 　　大伙儿一听，这学鸟叫都成。顿时都把自己觉得拿不出手的绝活都拿出来了。 　　有人会嗓门大，会唱几首进步歌曲，声音特别有穿透力。不用苏曼给扩音器，都能让整个公社办公室的同志听到了。 　　还有同志听到声音过来听热闹的。 　　苏曼笑着道，“以后可以唱进步歌曲了。” 　　又有人跳出来，说自己会扮各种怪相。还有人会扭秧歌，扭着扭着挺乐呵。 　　这一圈闹下来，谁都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绝技了。 　　这也不奇怪，毕竟这会儿娱乐太少了，这平日里总要打发打发日子，自己瞎琢磨的，也能弄点儿东西出来。 　　轮到李春花的时候，她这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本来她也会唱几首的，但是发现之前那个声音洪亮的太有气势了。竟然把她给比下去了。 　　她边琢磨的时候，这些人抢在她前面，就把她琢磨的东西都给表现了。这会儿轮到她了，她压根就拿不出才艺来了。 　　看着自家闺女，又看看那些盯着她的社员，李春花突然眼含泪水，嘴一扁，“同志们，我和你们不能比啊，我命苦，是真命苦啊。你们听我唱。”张着嘴就幽幽的唱起来离开，“可怜的我呀，三岁没了爹，四岁没了娘。五岁的时候遇着拐子把我卖，六岁进了戏班子，七岁又流浪，八岁成了童养媳……” 　　她嗓子也算不上特别有特色，但是因为她一边哭一边唱，可谓声情并茂，顿时让气氛显得格外的悲凉。 　　特别是这内容还挺惨。 　　苏曼知道，这是她娘将自己的经历改编了一下唱出来了。 　　她知道是改编的，可人家不知道啊。 　　后面的经历，李春花又改编了一些，充分的表现出她这位旧社会的小白菜这一生过的有多悲惨。 　　其他人听着都开始流泪了。 　　李春花唱完了就边抹泪道，“你们说，我惨不惨。” 　　“惨，真惨。” 　　大伙儿给面子的点头。真的太惨了。从三岁就没过过好日子了，又死爹又死娘，还遇着拐子进戏班子。 　　旧社会进了戏班子可不是啥好事儿呢。这不，进了戏班子又流浪了，还成了童养媳。 　　咋这啥惨事儿都被这位给碰到了。 　　李春花突然就把眼泪一抹，把手一摆，“其实也没那回事儿。咱家穷，养不好咱了，就给弄到戏班子。可咱戏班子班主人好啊，看着我嗓子不合适，就给我找了一户好人家做童养媳。可我公婆对我好哟。男人又是本分人，现在又生了强壮的儿子，和两个有本事的闺女，娶了媳妇生了孙子。我这辈子啊，就遇着好人了。有福嘞。 　　“……那老太太，你刚刚那是唱啥啊？”一个年轻的女同志问道。 　　李春花道，“演戏啊，这不是要演吗？”又问道，“我演的好不好，我就这个绝活了，我就会演戏。” 　　参选的同志们：“……”感觉这竞争好大哟。 　　因为李春花表现出了自己演戏的天赋，被苏曼登记为主演人物。对此大伙儿都没意见。人家这实力，比不过。 　　这些人的特长都登记完了之后，苏曼就告诉他们，都选上了，每个人都有参演的机会。反正如果演技也没关系，可以当群演啊。 　　这消息可让大伙儿都松了口气。脸上都露出欣喜的笑容来了。 　　苏曼安排这些人到会议室里面坐好，就让程晓红去拿定做好的招牌来，自己亲自去请郝主任来讲话。 　　郝主任今天可谓是满面春风啊。这下面的人，大部分可都是生产队里面的劳模啊。 　　这说明啥，说明她这妇联选人的标准高啊。进一步说明，妇联的门槛高了。以后谁也不能瞧不起妇联了。 　　她昂首挺胸的走了过来，声音洪亮道，“同志们，感谢你们对咱妇联工作的支持。你们都是好同志，好社员。从今天开始，你们也是我们北河公社妇联演出队的好队员。我宣布，从今天开始，咱北河公社妇联演出队成立！” 　　随着她话音落下，程晓红抱着的木牌上盖着的红布被扯了下来。北河公社妇联演出队的名字也露了出来。 　　苏曼带头鼓掌。其他人看到这招牌，见搞得这么正式，顿时也激动的鼓起掌来。 　　以后大伙儿可都是有组织的人了。算是半个公社妇联人了。而且苏干事说了，每次演出，公社都有奖励和补贴呢。以后大伙儿走出去了别提多光荣了。 　　虽然北河公社妇联演出队成立和县里妇联没啥关系。但是苏曼还是建议郝主任给县里汇报一下这个情况。让领导知道，咱这边一直在积极的改进工作。 　　当然，苏曼这么建议，私心里也是惦记着任主席之前说要来公社的事儿。这些县里的领导干部管的事儿太多了。没准一不留神就忘了这事儿了。所以苏曼找着机会，就在任主席面前刷刷存在感。 　　郝主任如今在苏曼的影响下，已经有了雄心壮志。自然不放过这表现的机会。就给县里妇联办公室那边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任主席的李秘书。任主席在开会，所以没时间接电话。郝主任就将情况和这李秘书反馈了。 　　挂了电话之后，李秘书就回到了会议室里面。 　　任主席正在强调国庆节妇联要联系各大工厂的妇联搞一些活动。活跃一下工人同志的气氛。往年她们办的最多的就是大合唱，然后就是跳舞。今年还是要照样办。 　　这个工作一向是各个工厂的工会负责的，妇联主任则协助一下。但是任主席一向都是干风风火火的工作的，不乐意这么默默无闻。她觉得即便是协助工作，也要重视，拿出点儿本领来。 　　“同志们，不用我多说，你们都了解咱们妇联如今的境况。要想更多的同志重视咱们妇联的工作，配合咱们工作。咱们就要表现出咱们的工作能力来。咱们要让更多的同志了解妇联，知道我们妇联这个组织。所以，希望在座的各位好好的干好工作。” 　　薛主任偷偷歪嘴。觉得这是没事儿找事。妇联还想和人家工会抢风头。别忘了，现在工人阶级最大！ 　　会议刚结束，李秘书就和任主席汇报了北河公社这边报告的消息。 　　“成立了正式的演出队？还选劳模当演出队演员？”任主席听到之后就乐了。 　　薛主任道，“这北河公社妇联有些不像样儿了。农民同志现在日子不好过，他们这还一出一出的。给农民同志添麻烦。” 　　任主席问道，“她们不搞这些，农民同志的日子就改善了？” 　　薛主任噎了一下，然后脸色有些僵硬道，“我是听说，这些都是一个小干事提出来的。下面一个公社就由着一个小干事提出这些事儿。也太胡来了。这很影响其他同志的工作。下面已经有同志表示不满了。” 　　任主席有些不高兴了，“你是听谁说的，下面汇报的消息，为什么没有到我这边来。” 　　“……”薛主任被问的说不出话来。她总不能说，这些都是自家外甥女回来说的吧。她这还准备找个机会挑那个小干事的错处呢。没啥经验乱指挥，还挤兑同志。这样品行不端的人，可不适合留在妇联的队伍里面。这事儿又不能和任主席说，她只能硬着头皮道，“咱都是有经验的人，能自己看。别的公社都没这样闹，偏偏他们一直闹。还听说下面生产队都找到公社书记办公室去闹了。咱要听取人民群众的意见，不能让一个人坏了咱妇联的好名声。” 　　任主席也是干过基层工作的人，当然知道这下面的一些情况。是一个字都不信薛主任说的。她严肃道，“薛主任，你也是经历过困难时期的人。就应该知道。越是这个艰难的时期，越是要多搞活动，活跃气氛。让大家心里多点儿盼头。咱不怕妇联的同志搞事儿，咱就要她们多办事儿。以后有相关的消息，我希望你是经过调查之后，才进行的发言，不要随意泼冷水。这样会寒了基层干部的心。” 　　薛主任抿着唇点点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心里其实是很不服气的。毕竟当初她差点就是这妇联的主席了，可是因为任主席空降过来了，她就被挤兑了位置。如今自己的外甥女被挤兑到了下面的公社去了。自己还天天被压一头。 　　如果不是因为任主席在上面盯着，她也不用受一个公社小干事的气了。 　　开完会之后，任主席又亲自打电话到了北河公社，关心她们的妇联工作。详细的了解这个演出队的情况。 　　郝主任兴奋的脸都红了。说话都带着劲儿。 　　“任主席，我们早就筹划这个工作了。就是一直等着秋收结束呢，队员大部分都是劳模。这是一种鼓励。大伙儿都很支持。“ 　　任主席道，“看来你们妇联和人民群众关系很不错啊。” 　　郝主任十分有底气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那可不，现在咱公社妇联的工作，大伙儿都支持。” 　　旁边的办公室通讯员听到这话，就心里嘀咕，谁敢不支持啊。那农场里面可还有人关着没出来呢。 　　郝主任又笑道，“过几天十一，咱还准备在公社搞大型演出活动。庆祝秋收和国庆双喜临门呢。咱这次不搞教育演出，咱就纯粹的让大伙儿一起乐呵乐呵。” 　　听到北河公社又有热闹了，任主席就道，“那我可要抽时间过去看看是什么乐呵的。” 　　听到任主席这话，郝主任高兴的站了起来，“欢迎欢迎，北河公社的同志热烈欢迎您的到来。” 第41章 　　这次任主席是给了准话了, 时间都确定了。北河公社妇联当然要重视起来了。 　　不止如此, 等程书记知道之后, 更是大力支持妇联国庆演出工作。让公社这边其他的办公室都要协助，后勤仓库的设施设备让妇联随便拿。 　　在这个基础上, 苏曼这边的工作就轻松很多了。 　　因为她有多次汇演安排的经验，这次的事儿自然也是她负责。不过她也不会全占功劳。每次完成一个安排工作，都会主动和郝主任汇报。又建议郝主任给程书记那边汇报一下。 　　这样一来, 程书记觉得这个汇演是整个公社的行为，更加重视。也满意妇联组织对他的重视。 　　郝主任自己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觉得这工作就是在她的带领下完成的。而苏曼就是她最得力的手下干将。 　　这次妇联里面能用的人，苏曼都给用上了。程晓红用着挺顺手的, 依然给她做助理，一些杂事都安排给程晓红了。至于丁敏, 则是负责和公社中学那边联系, 让公社中学的学生来表演一个大合唱的节目。可谓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这些人忙碌的时候, 苏曼自己当然也没闲着。毕竟时间太紧迫了，她这边故事是排好了, 可也要给这些人训练啊。 　　这次苏曼演的是一种喜剧形式的舞台剧。既然是国庆节, 自然少不了当初抗日战争时期的一些故事。 　　苏曼安排了一个农民老大娘智斗鬼子军的故事。 　　故事写的是在一个小乡村里，因为年轻人都英勇参军, 报效祖国了。就剩下了一些老弱妇孺。一天, 鬼子偷偷摸近了村子里, 被机智的花大娘发现了。花大娘就带领村里的老人和孩子们设下埋伏机关，将鬼子们一网打尽。 　　在打击鬼子军的过程中，自然是发生了一系列啼笑皆非的事情。 　　还安排了一个傻妞结婚记。 　　傻妞从远方来到了姨妈家里, 姨妈给傻妞说亲，说队里的二愣子。二愣子的家里人原本以为傻妞很傻，好欺负。于是家里人各种手段，结果傻妞每次都是阴差阳错的让对自食恶果。 　　另外还排了一个小品形式的节目，叫做北河公社庆国庆节目征选活动。里面的演员当然是各显神通。 　　除此之外，其他的节目则是其他的办公室和单位报上来的节目。这些节目，苏曼都是亲自观看过了才安排进来的。 　　不止如此，苏曼还担心大伙儿听不到舞台上的声音，想出了配音这个方法。 　　公社有一个扩音器，嗓门大点儿，能传的挺远。所以就安排演员演戏的同时，还安排了一些嗓门大，识字的社员来配音，演员们在上面演到哪里了，社员就拿着扩音器将台词给喊出来。 　　她提出这个方法的时候，让郝主任和程书记都拍案叫绝。 　　大嗓门好找啊，咱劳动人民，最不缺的就是大嗓门了。从这个山头喊一声，对面山头都能听到呢。这声音够大吧。 　　一连加班加点的忙活了好几天，这些节目才算是定下来了。 　　国庆节这天，从生产队到公社，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 　　生产队里都给放了一天的假，让他们去公社看演出去。公社的社员们都来的挺早。说是上午十点开演，可大伙儿天不亮就出门了。来到镇上演出现场的时候，七点不到。 　　这会儿公社的同志们还在收拾演出现场。 　　为了满足这些社员们的需求，公社这边特意将演出的场合安排在公社所在的小镇外面一块超大的草地上面。搭建了一个有面积有高度的舞台。尽量让来的人，都能看到舞台上发生的事儿。台子是搭建好了，但是周边环境要整顿一下。 　　来观看演出的社员们也不用谁组织了，挽起袖子就埋头苦干起来了。生怕这些杂活耽误了演出的时间。大伙儿将杂草铲的干干净净的，弄出好大一块地方。 　　看着这些劳动人民们勤劳苦干的样子，公社吹拉弹唱的班子也不甘寂寞了，还给他们来了个配乐，吹出了一首团结就是力量的曲子。让整个现场更是热闹不已。 　　老苏家的人也在这群人里面忙活着。 　　这节目是小妹组织的，老娘还是节目主演，停手大妹还是中学合唱团里面的其中一个。 　　他们干活可不全是为了公社，更是为了自家的亲人。 　　林雪菊干的尤为卖力，边干活，还边偷偷的打量周围，心道自己这么卖力，不知道这些干部们看到没。 　　应该看到了吧，毕竟这次来的干部这么多。她可是劳模，要拿出劳模的样子。 　　她自己干活还不得劲儿，还催着自己男人，“大柱，动作麻溜点儿。” 　　连自己家龙凤胎儿子闺女也帮着干活。 　　宋玉华也不落后，她自己将娃给了公公抱着，拉着苏二柱也埋头苦干。 　　苏二柱不乐意道，“干啥啊，这么多人干呢，也不缺咱。”他现在还在怀念以前家里人都不干活，看着别人干活的日子。谁要是有意见，他的拳头都不答应的。 　　宋玉华就回头看着他，也不说话，就用她那幽幽的眼神看着苏二柱。 　　苏二柱最怕她这个眼神了，看着她这个眼神，心里就发毛，跟着低头干活。 　　苏三柱看着自家两个哥的处境，顿时打了个哆嗦。他挪到自己爹身边，“爹，你看大哥二哥这过的啥日子啊。” 　　老爹苏铁山抱着自家孙女小米粒儿，伸着脖子到处看。压根没理自己儿子。 　　“爹，你看啥？”苏三柱也垫着脚到处看。 　　“看你娘啊。这一早的就出门了，咱来了这都没见着人，也不知道她现在咋样了。” 　　苏三柱：“……”早上才分开的，这都没过两小时呢，这就惦记上了？ 　　李春花这会儿正跟着闺女还有妇联的同志们一起临时彩排。 　　她觉得自己就是天生搞这个的，太容易了。特别容易入戏。闺女让她演啥，她都能演进去。 　　比如说演的这个花大娘，她觉得这就是比照着她写出来的。她就是和这花大娘一样的机智，勇敢。 　　入戏这种事儿是能够影响其他人的，因为李春花同志入戏很快，连其他一些演技不咋样，不怎么入戏的人，看着她演的真切，竟然也开始入戏了。 　　郝主任和苏曼在边上看着，对她们的表现满意的不得了。 　　“小苏，你娘演的可真好。” 　　苏曼笑了笑。这演了一辈子了，当然好了。 　　两人正说着话，程书记的助理干事小王就跑过来了，“郝主任，妇联那边的任主席来了。车子都到了。” 　　听到这话，郝主任脸上一喜，拉着苏曼就走。 　　任主席一行人是从县里特意赶过来的。本来是打算等县城那边的活动搞了之后再来的。不过想着已经答应了公社的同志了，这开场的时候还是要去看看的。免得寒了下面同志的心。等这边看一半了，再赶回县城去。 　　为了节省时间，一向节省的任主席还从一个工厂借了辆拖拉机过来了。 　　一车人坐着拖拉机从县城往这边风尘仆仆的赶过来。 　　苏曼看到这个阵仗的时候，对这任主席更是打心眼里敬佩。县城和公社可不一样，咋样也能倒腾一辆公车的。就算为了面子，也得坐吉普车下来啊。这任主席竟然连拖拉机也坐上了。 　　程书记热情的迎接任主席，和任主席说着今天节目的情况。郝主任拉着苏曼到了之后，也跑过去一脸热情的和任主席握手，“任主席，都盼着您过来呢。” 　　任主席也是一脸笑容道，“我也是盼着过来看看。看这个场面，你们准备的还挺隆重啊。” 　　郝主任道，“都是程书记带领所有的公社干部们支持的，还有下面生产队的社员们也给了很大的帮助。” 　　程书记听到这话，脸上笑的灿烂，投桃报李的夸道，“这是咱公社的大事儿，必须支持。妇联这次工作做的也好。很细致。这都是妇联的同志策划组织的。” 　　任主席听到这话之后，也是高兴的笑了起来。她倒不是因为程书记夸赞妇联的那几句话高兴。而是看着这公社书记和公社妇联之间的关系亲密，而感到高兴。 　　很多地方领导都不重视妇联这个组织，导致妇联工作也不受重视。而北河公社的程书记这样重视妇联，这说明北河公社妇联的工作开展的非常好。得到了程书记的重视。 　　她握了握郝主任的手，“所谓眼见为实，你们的工作开展的非常好呀。” 　　“这都是县里的妇联领导咱们进步啊。”郝主任高兴的回了一句，这会儿也没忘了自己的大功臣，她伸手又将苏曼给拉自己面前来了，“这次的活动是小苏负责的。之前咱们公社的汇演也是她组织的。她经验丰富呢。” 　　任主席本来就对苏曼印象深刻，这次在这个场合又看到了苏曼，心里好感更甚，看着苏曼连连点头，“今天活动准备的怎么样，有什么困难吗？” 　　苏曼认真道，“报告任主席，在公社所有同志的支持下，我们已经克服了所有的困难，准备工作已经完毕了，就等着开场了。” 　　其他公社的干部们又是一脸的笑容。 　　任主席笑着对郝主任道，“是个好同志，要多给机会培养。” 　　郝主任自然而然道，“您不说啊，我也得培养她。她可是咱妇联里最积极的同志呢。” 　　没有苏曼，哪有她今天的风光哟。她还打算着以后自己这位置要留给苏曼的。 　　这边寒暄了一会儿，任主席又想去看看哪些社员们的情况。 　　这事儿程书记自然不掺和了，就让郝主任带着她们去转悠。 　　苏曼则去准备活动开场的事儿。 　　任主席走在会场里面，社员们都不认识她，但是都认识郝主任。毕竟这位可是抓人不留情的铁娘子啊。一个个的忙着打招呼。 　　郝主任热情的回应他们。 　　看到这个场景，任主席更加坚信，北河公社的妇联不简单啊。竟然能够让生产队下面的社员都认识。这说明，她们是真的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了。 第42章 　　走了一圈之后, 任主席对北河公社的社员的精神状态很是满意。 　　作为县里的妇联主席, 她偶尔也会在县城附近的生产队和农场去看。因为吃不饱饭, 粮食欠收，农民的日子过的都不大好。也有些死气沉沉的。吃不饱肚子, 再多的劳动热情都要消磨了。 　　哪里像北河公社，社员们还保留着对生活的希望和热情。 　　转了一会儿，苏曼就拿着扩音器让所有的社员按照安排坐好, 保持安静。不要耽误了演出开始。 　　听到苏曼的安排。生产队的干部们就组织自己的队员，按照事先安排好的方位放好小板凳一一就坐。 　　社员们也很懂规矩，都不乐意耽误了看节目的大事儿, 都安静下来。 　　郝主任和任主席还在等着开场，程书记的助理小王就过来问, “郝主任, 程书记说, 想请任主席上台讲几句。” 　　任主席倒是没想着要去抢这个风头。不过公社书记开了口，她不去也显得太不给面子了。于是站起来上了台。 　　苏曼看到任主席上台来了, 高兴的和社员们道, “今天，我们很荣幸的邀请到了县妇联主席任主席来观看咱们的表演, 咱们欢迎任主席为大家讲话。” 　　下面坐着数千人, 掌声顿时如同浪潮一般此起彼伏。 　　任主席接过了扩音器, 也激动的笑着道，“北河公社的同志们，今天我来到这里, 看到同志们的精神面貌，我感觉很高兴。你们让我看到了劳动人民的坚强，积极，乐观的精神。有了这些宝贵的精神，我相信，任何困难都打不倒我们。暂时的困难总会过去的。以后大伙儿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程书记站在边上进行鼓掌。 　　台下的人也跟着热烈的鼓掌。这可是县里的干部啊，县里来的大干部觉得他们北河公社好呢，夸他们有精神呢。 　　接下来程书记和郝主任也简单的讲了两句。知道大伙儿等不及了，也没长篇大论，只感谢大伙儿对这次活动的支持。最后，程书记宣布道，“北河公社1960年庆国庆演出活动，正式开始！” 　　话音落下，欢快的乐曲声响了起来。 　　气氛一下子陷入了高潮。 　　为了打开气氛，第一个节目，苏曼就用的是大合唱。 　　北河公社中学的少男少女们扯着嗓子唱：“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嘹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 　　看着这些少男少女们蓬勃的声音，听着这富有激情的歌曲。下面会场的社员们也不自觉的跟着唱了起来。 　　声音越来越大，响彻整个北河镇。 　　任主席感受着这气氛，慢慢的湿了眼睛。 　　很快，歌曲结束，苏曼作为主持上台报幕，“同志们，歌唱祖国，歌唱我们的新社会。但是我们知道祖国的建立过程是艰辛的，无数的先烈们为此付出了许多的鲜血与汗水。接下来，请收看北河公社妇联演出队为我们带来的《花大娘抗日》。” 　　随着报幕结束，一阵锣声响起，很快就将刚刚的彭拜心情给转换了。 　　然后一群大娘们拿着农具上台了。其中头戴花环的大娘尤其惹眼，不用看就是主角。 　　随着苏曼的旁白声响起，台下的观众就知道这个故事的背景了。 　　这是抗日战争时期，这个小村子的男人们都出去打仗了，留下一些老弱妇孺。他们辛勤的干活，无怨无悔，甚至还商量着要省出一些口粮，去支援前线。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放牛的小娃娃过来报信，鬼子要进村了。 　　村子里可不止她们这些能跑能逃的健康人，还有一些病人，以及战士遗孤。为了掩护他们逃跑，花大娘就带领着自己的老姐妹们开始一场智斗鬼子的行动。 　　花大娘站在板凳上，一脸英勇的鼓励大伙儿，“老姐妹们，咱要掩护其他人，咱不能走。” 　　一个长相粗狂的大娘举起了手，“老花，咱听你的。咱女人也能打鬼子。” 　　她们的对话通过扩音器的配音传达到下面每个人的耳朵里面。 　　因为看得到演的场景，又能听到声音。观众们也很快入戏。 　　这个故事，苏曼采用的是喜剧的方式来演的。智斗的过程中，花大娘她们制造的各种陷阱其实算得上是粗陋的。但是鬼子们的智商被苏曼给无限拉低，明眼人一看就能够都过去的陷阱，偏偏鬼子们却自己往里面钻。 　　这当然是苏曼故意的，这样浅显，才能让这些么啥文化的社员们一眼就看明白，也能够形成一种反差的效果。 　　果然，下面的的人一看鬼子在陷阱之下摔倒，或者撞头，或者自相残杀都忍不住捧腹大笑。 　　饶是郝主任看了好几遍了，都忍不住哈哈笑。 　　任主席笑着停不下来，“这次演的可真不一样。你们以前都这么演的？” 　　之前北河公社的公演搞的轰轰烈烈，她却一场没看呢。 　　郝主任笑着道，“哪里啊，这是专门为庆国庆和秋收编的，以前咱都是搞教育的。” 　　“这都是谁安排的，这心思巧了。像看电影一样。”任主席看的时候就发现 ，因为舞台的限制，很多场景是没法演出来的，所以旁白就起了承接效果。 　　郝主任道，“都是小苏，咱队里啊，现在也就她有这个能耐，一般人搞不出这些。” 　　又是小苏。 　　任主席看向台上的苏曼，觉得这个小同志真不错。看看这沉稳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她真是年龄。难得的是办事还这么积极主动，脑子也灵活。 　　旁边的薛主任一直憋着一股气呢，看到这里，就催促道，“任主席，咱是不是要回县城里去了？” 　　郝主任道，“后面还有好节目呢，任主席，你们多看看吧。”她们为了这演出可费了不少心思呢。 　　任主席也想继续看下去，就道，“继续看。你们也多学习学习。别小看基层。这样的节目，在县城里去了，也是能引起老百姓的关注的。” 　　薛主任不以为然，这也是在这里忽悠农民同志。城里工人才不稀罕呢，一个星期去看一场电影，不比这精彩多了？ 　　随着剧情发展，鬼子们终于都被歼灭了。花大娘她们成功的掩护了老弱妇孺的逃跑。 　　故事的结尾，花大娘她们毅然的选择组成民间抗日组织，“同志们，总有一天，我们会胜利的！” 　　一直到故事结束了，大家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会儿苏曼可不会给他们继续演戏了，而是来了一个扭秧歌，振奋气氛。 　　气氛烘托起来之后，紧接着就是傻妞结婚记。 　　安排这些故事的时候，苏曼也是用了心思的。不管是之前的花大娘，还是现在的傻妞，都是以女人为主角的。 　　这也是在潜移默化的告诉其他人，女人也是可以干出一番事业的。 　　傻妞结婚记就不像之前那样复杂了，就是发生在一个家庭中的故事。傻妞与婆婆，姑子，以及妯娌之间的矛盾。 　　苏曼以喜剧的形式，赋予了傻妞大智若愚的特点，在无形中，让这些迫害她的人自食恶果，并且改过自新。 　　台下的社员们没想到，就家里长短的事儿，竟然也能演的这么有意思。他们甚至还从这故事里面看到了自己生活中的一些片段。 　　比如傻妞的大嫂偷吃东西，被傻妞发现，大嫂嫁祸给傻妞。好些妯娌之间就有这样的现象。 　　比如姑子在婆婆面前说傻妞的坏话，更是让一些当小姑子的人找到了共同点。 　　当然，甭管是偷吃嫁祸的大嫂，还是挑拨离间的小姑子，都自己坑了自己。也让观众们笑闹中变化了心里。 　　他们发现，原来自己平时的这些行为，竟然这么可笑的。 　　林雪菊看着台上的表演，再看看旁边抱着孩子的宋玉华，心道自己和宋玉华好像也没多大的仇恨，咋就这么看她不顺眼呢？ 　　自己平时挤兑宋玉华，挑唆她和二柱离婚的行为，要是被这么演出来，估摸着也有不少人像看傻子一样的看她。边看还要边乐呵。 　　等这故事演完之后，已经快要中午了。 　　按道理任主席也该走了，可听到后面还有一个新节目，她又不走了。 　　一方面是好奇北河公社这边还能怎么安排。另外一方面也是想多学习学习。 　　她叮嘱随行的人，“北河公社妇联的工作做的很不错，你们都趁这个机会好好学习。” 　　她这话让薛主任觉得可笑。县里还要像下面公社学习，要是让公社知道了，还有谁会相信县里。 　　见任主席还在看演出，她就偷偷的去找自己的外甥女王芳。郝主任并没有给王芳安排具体的工作。王芳觉得领导没开口，那就是存心不想让她干活。也没那个自觉自己去找工作干，就干脆在下面看演出。 　　薛主任见这个外甥女还在看演出，她皱着眉头道，“人家都忙，你就不忙？” 　　她可看到了，北河公社妇联其他同志都在忙呢。 　　王芳道，“我也想忙，她们不给我安排活啊。” 　　对于之前自己屡次以开会为借口推脱工作的行为，她自觉忽略。 　　听到王芳这话，薛主任心里更是对郝主任不满了。觉得郝主任这是看人下菜，看不起她，才对她外甥女这个样子。 　　她正琢磨着待会儿去找郝主任谈谈，就看到王芳跟着大伙儿一起鼓掌。显然看节目看的正开心呢。 　　“……你看啥呢，你还有心思看这些？” 　　王芳不好意思道，“姨，我好久没看电影了。” 　　“那你也不能看这些，一点心眼都没有，你看的这么高兴，不是给人长脸吗？” 　　王芳：“……”所以是要偷偷摸摸的看嘛？ 　　北河公社的演出在歌舞中结束。 　　这会儿都已经过来中午了，虽然饥肠辘辘，可社员们都还意犹未尽的舍不得走。还想多看看。 　　还是生产队的干部们让他们回去吃饭，答应他们以后还有机会，大伙儿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大部队离开的时候，任主席也一脸满足的起身准备离开了。 　　她本来是准备来看看，给北河公社一个鼓励的。没想到最后倒是看完了已一整场活动。 　　不过任主席觉得这都是值得的。这让她看到了很不一样的北河公社。 　　程书记还邀请县里妇联的同志留下来吃饭。任主席倒是没答应。她们来的人多，没必要吃公社的口粮。而且还赶着回去，就不耽误了。 　　郝主任亲自送她们离开。 　　上车之前，任主席拉着郝主任的手，又看着还在忙碌收场的苏曼，“你们的工作做得非常好，你们的能力是值得肯定的。我也会和县里的领导们反馈。” 　　郝主任顿时一脸高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一定会继续追求进步。” 　　任主席笑了笑，又指了指苏曼，“这个同志很不错啊。这个月学习还是她过来吧。” 　　郝主任道，“对，都是她。” 　　“那就好，我到时候找个机会和她好好聊聊。说不得下次县里的妇联有活动，我得借用一下。” 　　郝主任连忙点头。借人当然没问题的，这可是光荣的事儿。 　　不过等任主席笑着离开之后，她这心里就扭过来了，这借用啥的……不会一借不还吧？ 第43章 　　知道大伙儿辛苦, 程书记就让所有人的人回去休息半天。该咋乐呵就咋乐呵。 　　苏曼这边也将收尾的杂活安排给程晓红她们之后, 就跟着家里人一起回家。 　　对此程晓红她们也没啥意见了。现在苏曼乐意给她们安排工作, 她们反而还要偷乐。瞧瞧今天这活动搞的多好。这里面也有她们的付出。要不是苏曼给这个机会，她们也只能干看着。 　　回大桥湾公社的路上, 李春花这位主演同志算是被大队的社员们围成一团了。 　　“李大姐，你咋演的这么好啊。那么聪明，还能打鬼子。” 　　“我以后就叫你花大姐了。演得真好。我看着都要笑死了。” 　　“花大娘, 你演的时候咋想的？打鬼子的时候，害怕不？” 　　“……” 　　大家七嘴八舌的找李春花聊天，都把苏曼这个主持人给扔一边了。 　　毕竟主持人的魅力还是比不过主要演员啊。 　　花大娘的智慧的形象深入人心。 　　而且能够与花大娘如此近距离接触, 是其他公社的人没有的机会，大伙儿就更觉得稀罕了。 　　现在在大桥湾大队的社员们心里, 眼前这个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爱闹事儿的苏家老太太李春花了。而是整个北河公社的著名人物花大娘扮演者。 　　披上这一层光荣的外衣之后, 李春花同志整个人光芒闪闪的。 　　社员们这会儿还不懂什么叫做追星, 也不懂要明星给自己签名。就像和她多说说话。 　　李春花啥时候这么光荣过啊？ 　　她之前也上过舞台演坏婆婆，那时候可没这待遇, 下台之后还要被人瞪眼呢。 　　哪像这会儿啊, 被人当个鲜花一样的围着，这心就飘飘的飞了起来。 　　嘴里也不停的和大家吹了起来。“我就是那么聪明。这是没办法的事儿。” 　　“我年轻那会儿和我家当家的搬来的路上, 路上也是不太平呀, 那全都靠我聪明脑子才顺顺利利来了这里。当家的是不是？” 　　苏铁山沉默的点头。 　　那会儿他媳妇吓得躲在他怀里哭。哭的那叫一个可怜哟。 　　大伙儿以前可没多少机会了解李春花, 也不想了解。这会儿一听，觉得以前那都太片面 。李春花同志真不是普通人啊。 　　其他老苏家的人看着李春花这光荣的样子，一个个的也觉得脸上有光彩, 走路都挺直腰杆了。 　　苏大柱哥们三正和人家吹着，苏大柱就被林雪菊叫住了，儿子闺女都喊累，走不动了。才五岁的娃，确实也没那个力气走这么远。林雪菊让他一手抱一个，将娃给抱回去。 　　苏大柱伸手就将孩子给抱在了怀里。 　　一手抱着一个继续吹牛。 　　看着苏大柱这个悲惨的样子，苏二柱和苏三柱都幸灾乐祸。 　　“二柱。” 　　苏二柱听到宋玉华的声音，看过去，就看到宋玉华看着他。又看了看苏大柱。 　　苏二柱：“……累了吧，可我不会抱娃，回头把孩子给伤到了咋办？你要是放心，就给我试试。” 　　宋玉华当然不放心苏二柱抱娃，没抱过孩子的人怎么能抱娃呢。不过没关系，她准备了背包。 　　将娃往苏二柱身后一绑。闺女小米粒就趴在了父亲宽阔的背上。小米粒起初有些不习惯的扭动了两下，但是很快就开心的玩起了手指头。 　　“好感动啊，宿主，你们的家人现在变得真好，”789感动的出声。它从刚刚看到大家这么开心的笑就觉得感动。在它那个时代，因为科技太发达，物资太丰富了，人们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很不容易露出这样满足的笑容。但是这些人看这样简陋的演出就能笑的这样开心，实在让它惊讶。 　　现在看到老苏家人变得这样温馨，它也感到高兴，不过高兴玩之后，它又疑惑，“可为什么，系统任务进度这么慢？” 　　迄今为止，圣母系统就只有在开始的时候，给苏曼安排了一个需要完成的任务，就是让家里变成和谐大家庭。完成这个任务，苏曼就能获得一次改善身体的机会。 　　可是789发现这个改变很慢。任务的进度条是百分之百，而现在进度条才达到百分之二十。可明明看着都这么和谐了。 　　苏曼倒是没怎么奇怪，“因为他们和我一样，没走心。” 　　789：“……人类好复杂。” 　　苏曼道，“是你的设计团队理想太美好。”竟然企图通过一个系统来改变人心。而且还是往好的方面改。 　　…… 　　北河公社书记办公室这边，程书记刚吃完饭，就把郝主任叫过来聊工作了。 　　北河公社还是第一次搞这么大的演出活动，结束之后，社员们都一脸兴奋的谈论着刚刚的演出。 　　连程书记都看的很满意，觉得不比城里那些活动差。城里的单位也会搞庆典活动。但是人家那都是胜设施设备完善，至于节目也就那么些个。除了唱就是跳，哪里还有他们北河公社这样还能演戏啊。 　　他们北河公社就是有特色。 　　于是程书记就和郝主任商量，今天表演的这些舞台上的电影演得很好。要保留，下次有机会还要演。 　　郝主任骄傲道，“程书记，要不说咱们当初办这个演出队是应该的，演员固定了，以后想演就把人拉过来演，方便着呢。他们演的多了，以后只会演的越来越好。咱下面这公社穷，比不得城里有电影看。以后咱们也能自己演给自己看了。” 　　程书记深以为然。他都开始琢磨着以后小苏会写出啥戏出来了。他今天都没看够呢。 　　两人这会儿还说着，办公室电话就响起来了。 　　程书记接起来一听，顿时乐了。 　　原来是红旗公社打电话过来了，他们有社员大老远的跑北河公社这边来看演出了。说那演的叫一个好啊。 　　红旗这边并没有搞这种大型活动。农村比不得城里那些节目，也搞不出来。 　　这不，听说北河公社搞得好啊。红旗公社这边的书记就想捡便宜了，就准备临时搭个台子，想让北河公社这边下午把演出队弄过去给他们演节目，柴油都给准备好了，不让他们白跑。 　　这么美的事儿，让程书记听了之后就乐 。 　　还临时搭台子，把他这现成的队伍拉过去帮着演，这能帮吗？ 　　当然不能！ 　　自己公社累死累活的才搞出了这么个队伍，编排了这些节目，为了啥？不就是为了搞个特色吗，现在就跑出来捡便宜了。 　　程书记可答应，“哎哟老刘，这可不成啊，今天都累了大半天了。天没亮就过来忙活的。刚结束还没吃饭呢。咱不能把劳动人民当牛使唤，你说是不是？咱要爱护他们，我下午就让他们歇息了。要不下次吧，下次你早点开口……” 　　这事儿就打发过去了。 　　程书记刚要和郝主任把这当笑话说说，结果又接到红星公社的电话，说的也是这事儿，说饭菜都准备好了。公社的干部们都乐意少吃一口，请人过去表演。 　　吃饭？咱又不是没吃的！ 　　又是一番敷衍，挂了电话。 　　接下来又有几个公社打来的，程书记全都给回绝了。不过心里却得意的不得了。觉得自己这面子可从来没这么大过。 　　这么多人都找他面前来了。 　　看到郝主任在一边，他就把这事儿和郝主任说了，“老郝啊，你们妇联的同志有能力，这工作做的很不错啊。” 　　郝主任听了程书记说的话，心里而也是高兴的不得了。她现在走到哪里都有底气。谁能有她们妇联的能耐？ 　　程书记道，“你说，小苏这能耐吧，是不是该给她多安排点任务？” 　　郝主任也没多想，就道，“我早就想着呢，现在妇联的大小事儿，我都给她安排了。咱要培养年轻人。” 　　程书记笑着道，“你说我是不是能给她安排点儿活。小王平时工作啊，还是有些温吞。”小王是程书记综合办公室的干事，算是他的助理。属于综合办公室安排过来的。平时负责他一个人的事儿。 　　听到程书记这话，郝主任这头就转不过来了。 　　她看了看程书记，然后就不高兴了。板着脸道，“我说程书记，咱不能这样。我这手底下好不容易有个能用的人！” 　　抢人？门都没有！ 　　程书记没想到现在妇联竟然这么硬气了。但是想到妇联现在确实搞的有声有色，在县里也是出了名的，也就没计较，“那不是因为这小苏有能耐吗？我也不是说抢人，这不是安排工作吗。她还是妇联的。再说了郝主任，你办公室那些人你也得用起来。不能让她们吃干饭。” 　　郝主任心道我倒是想用，我用的起来吗。以前是不积极，现在是积极了也没能力。没小苏带着，一件事儿办不成。 　　她抿着嘴想了半天，然后权衡利弊，发现自己这也拗不过程书记。 　　现在程书记也不说抢人的事儿，只说安排工作，她还能怎么说？“这事儿，我也得征求小苏的意见吧，咱得尊重同志们自身的想法。是不是？” 　　“这当然没问题，明天小苏上班，你就让她过来聊聊。” 　　聊完苏曼的事儿，程书记又问郝主任，今天任主席那边有没有啥想法，对他们北河满不满意。 　　郝主任立马拍着心口道，“放心，保准满意。咱这工作哪里看都是做得好的。” 　　程书记想了想，心里也稍微放心了。现在公社不说做得多好，但是一直在进步。以后他还要多支持这些工作。 　　…… 　　南平县城里也闹了一天的国庆活动。 　　县委林书记带着领导团队在县里各处单位进行慰问，晚上也是一身疲惫的回到了家里。 　　刚到家里就看到自己媳妇也回了家里，正在看工作文件。 　　“老任，你今天倒是比我回的早。”林书记笑道。 　　两口子都是比较爱工作的人，平时是一个赛一个的回来的晚。 　　任主席站起来给他倒了杯水，道，“今天下乡走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县里这边活动搞得差不多了，我就回来了。” 　　林书记是知道她下乡的事儿的，边喝水边关心的问道，“下面的同志们日子过的怎么样？” 　　当初来这里，林书记是临危受命。 　　这边实在穷，加上宗族势力还挺大。很不好管。还是他来了这里之后，强硬的手段管理下来，才将局势稳定下来。去年遇着荒年，南平县也干旱，粮食减产严重。结果林书记发现下面竟然还报了很大的产量上来了。 　　林书记当时就亲自去下面看了一圈，回来就强势的遏制了这种行为。虽然南平县交上去的粮食少，但是好歹底下的老百姓能够多吃点粮食。就算吃不饱，也不用啃树皮。 　　任主席想着今天看到的情况，脸上笑道，“还成，虽然和以前一样，还是吃不饱。但是大家精神状态都挺好。现在都困难，大伙儿只要精神好，总能熬过去的。咱当初那么艰苦，不也是凭着一股信念熬过来了？不过啊，这方面还是北河公社工作做得好。确实用了心。我今天看到的情况，确实不错。” 　　听到任主席这么说，林书记就将杯子放了下来，坐在她身边道，“什么情况，你和我仔细说说。我平时去，都没什么机会和他们多了解。” 　　任主席今天去这么一趟，当然不会光是看表演的。她还暗地里安排了自己的秘书偷偷的去找老乡了解情况。 　　她这边看表演的时候，秘书早就已经将一些情况给打听到了。 　　队里有妇女代表的事儿是真的。而且前阵子还搞了培训。是和干部们一起培训的。听队里参加培训的人回来说，学的东西很好。以后工作都用得着。 　　现在队里的风气也变好了，没以前那样扔孩子闹事儿的。大伙儿干活也特别积极。这次演出，公社把选演员的事儿和劳模结合。也促进了社员们的劳动积极性。 　　问老百姓过的咋样，他们当然捡好的话说。但是有些事儿是不能作假的。比如说公社妇联的干事经常去队里了解他们的情况。这就能够让大队的干部们更加尽责了。还有公社经常搞这种演出，以前是下大队公演，现在是在公社搞演出。大伙儿都觉得今年日子过的比去年好。有滋味。还说元旦的时候还要搞演出，他们已经盼着了。 第44章 　　听到任主席说了这些情况之后, 林书记心里也觉得熨烫。但是听完之后, 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这好像都是和妇联有关系的事儿啊。 　　“你去了, 就关心了妇联的工作？” 　　林书记有些不相信。他这媳妇可不是这样自扫门前雪的人。 　　任主席笑着摊手，“ 不是我不关心, 实在是这些事儿确实大多数都是妇联的同志做出来的。当然，公社的其他部门工作做的也是很不错的，只是和以前做的工作都差不多, 我就没和你汇报了。” 　　林书记：“……”刚刚还说这公社的程书记工作做的挺不错的。 　　任主席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你也别怪其他人工作不积极了，我也听说了, 之前那个培训就是程书记组织的，只是找我们妇联的同志去做的而已。这也是领导有心了。” 　　林书记这才笑了, “北河公社的这个领导还是不错的, 是个很知道变通的人。县里这边的指示, 他们也是很积极的。不管怎么样，他们公社值得表扬。” 　　林书记不止这么说了, 第二天上班之后, 也特意打了个电话到了北河公社这边。 　　为了不耽误工作，他打的还挺早, 一早到了办公室就打了。 　　恰好程书记也来的挺早。一大早的琢磨着怎么给苏曼安排重要工作呢, 就接到了林书记的电话。激动道顿时从座位上站起来了。 　　电话里, 林书记就表扬了他们北河公社这次十一国庆节工作做的好。有心了。 　　程书记立马道，“应该的，这都是咱们这些当干部的责任。” 　　林书记又道, “听说还搞了培训。干部是要经常提高能力。” 　　“是是是，我们北河公社很注重培养年轻干部。” 　　“很好，北河公社朝气蓬勃，希望继续保持呀。” 　　程书记连连保证，一定会再接再厉。 　　挂了电话之后，他就高兴的给自己灌了一杯茶，然后立马就让小王去找苏曼和郝主任过来。 　　苏曼一早，精神饱满的刚进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和郝主任说说自己的工作计划，程书记身边的小王就来喊她了。 　　郝主任一听，抿嘴道，“程书记这也太急躁了。” 　　苏曼道，“郝主任，是我工作有啥问题吗？” 　　郝主任以为她紧张，就笑着道，“一点儿问题也没有，就是你做的太好了，程书记想给你加担子呢。咱先去他那边看看去。” 　　说着就领着人出去了。 　　办公室里，程晓红、丁敏、王芳：“……”还加担子？也不怕累死了！ 　　郝主任和苏曼到了程书记办公室的时候，获得了程书记热情的欢迎。 　　“坐坐坐，不用拘谨。” 　　苏曼当然不拘谨。只是要是一点不拘谨，又担心这些领导觉得自己不够怕领导。 　　适当的表现了一下自己的态度之后，苏曼才和郝主任坐在一边。 　　程书记笑着道，“刚刚县里来电话了，夸咱们公社的活动办的好，工作开展的好。你们妇联的功劳很大的。给咱们北河公社带来了荣誉。” 　　郝主任客气道，“咱都是北河人，这都是咱该做的，也多亏了书记您这边的鼎力支持。” 　　程书记脸上乐得笑了笑，也就直接进入了正题，“也是从这上面，我看到了我们北河公社还有进步的可能。咱们要多动脑筋，改进工作。小苏啊，你工作表现不错，工作能力，咱们也看在眼里，我和你们郝主任就商量着，给你加点活。毕竟年轻人也要多锻炼，是不是？” 　　苏曼刚听到给她加担子，就猜到可能是要安排什么事儿。现在听程书记这么问，心里就有了一些底了。她一脸积极道，“不管组织给我加什么活，我都会好好干的。” 　　郝主任就暗自叹气。心里开始有些没安全感了。 　　程书记倒是很高兴苏曼的态度，“这样好啊。是这样的，小王呢平时也是负责我的工作问题，不过呢，他也忙，我就想你跟着他一起给我分担工作。” 　　苏曼听到这话就道，“可是，王干事那边会不会有想法？” 　　“这没事儿，小王也会给他加别的工作的。暂时给你也不会加太多工作，就是需要的时候，你得帮着综合办公室这边一起分担。” 　　程书记现在倒是没想着让苏曼给他当助理。毕竟苏曼是个女同志，不大方便。但是她脑子好。可以干别的啊。 　　“比如说，你上次做的那个培训就很好。我建议你啊，多看看还有啥可以培训的。给大家多做培训。现在农忙结束了，他们也闲下来了。该提高能力了。” 　　既然林书记说培训做得好，那他就做多呗。? 　　苏曼一听这话，立马就道，“程书记，说起培训这事儿，我还打算着和郝主任汇报这事儿呢。” 　　郝主任道，“汇报啥事儿。” 　　“这不是秋收结束了，大伙儿农忙也闲下来了吗？我就琢磨则，是不是要搞基层培训了。” 　　“基层培训？”程书记放下茶杯，认真道，“这个培训是咋回事？” 　　“这个培训，我之前考虑的是针对妇女同志的，现在程书记您说让我搞培训，我觉得男同志也能一起做。比如女同志可以给他们培训一些做衣服，织毛衣之类的手工手艺，让他们除了种地之外，还有别的本事。男同志可以培训他们泥工，养殖之类的本领。” 　　她之前还真没想过给程书记提这些，只准备训练一下女同志。算是妇联工作的一部分。毕竟她表现的再好，也只是一个妇联的干事，人微言轻。现在程书记找她头上来了，她觉得程书记既然自己找过来了，说明对她的意见还是愿意听听的，她就干脆试着讲讲。 　　程书记好奇道，“这些有啥用呢？老农民用不着这些呀。” 　　“程书记，这年成不好啊，啥时候也不知道能好起来。但是咱们这边是没粮食，还有一部分地区是不缺粮食的啊。” 　　这场干旱虽然面积广，但是还有没涉及到的地方。以前苏曼就听一个老人说过，说她们那会儿困难时期，很多地方人吃不上饭，他们那里还能吃上白米饭和红薯饭。 　　她认真建议道，“不农忙的时候，咱公社就去外面找单位接活回来做，给农民同志们找一条收入的路子，大伙儿不是都能多一口饭吃吗？” 　　“还能去外面接活？” 　　“咋不能啊，外面那些单位都是有产量要求的。但是如果多招了工人，他们养不活，压力大。如果我们接一些不需要机器设备的活回来做，他们给一些工钱，这不是互惠互利吗？咱到时候好好试试。” 　　程书记和郝主任目瞪口呆。 　　还能这么操作？ 　　倒不是他们脑子不如苏曼好。而是见识的东西还是没苏曼多。他们被这个时代的条条框框限定起来了，不敢踩线。但是苏曼就能在这里面找漏洞。 　　郝主任担心道，“农民是不能接活的，这是走资本主义的路子。” 　　? 　　“私下里不能接活，但是咱公家不能组织吗？之前不是还搞炼钢吗？我记得好像还搞过养殖场之类的。咱们可以组织一个北河公社服务厂。咱不给农民发工资，咱给农民同志发工分。用工分换东西。” 　　这个时代的公社还是想过很多办法让农民日子过的好起来的。只不过技术实在跟不上。养殖场开起来没多久，猪病死了……也养过果树，然后发现花的时间挺多，结的果子没多少。还不知道往哪里送。 　　程书记心里很担心，但是心里又很痒痒。他脑子里想着如果这事儿成了，北河公社的农民确实日子能过的好一点了。 　　但是他心里对这种未知的事儿挺害怕的。 　　苏曼见他们挺犹豫，就道，“要不这样，咱也不着急。先把培训给做起来。这手艺甭管用不用的上，她们自家人也是要穿衣服的。也是个生活的手段。还可以培训大伙儿果树种植技术。这果树要是种好了，也是粮食啊。反正农闲也是闲着。” 　　这最后一句话说程书记心里了。农闲闲着也是闲着，有想法就试试看呗。至于最后成不成，先不想这么远。 　　老实说，他这要不是被县里一直夸，夸的有些飘了，还真的有些不敢听小苏讲这些的。 　　“那行，这个培训工作你去做吧，有啥需要，就让小王配合你。我回头会让小王给你安排的。” 　　苏曼点头应下了。 　　等出了程书记办公室，郝主任拉着她道，“这事儿能办成吗？” 　　苏曼叹气，“郝主任，不管咋样，我还是希望能成的。你想啊，咱们女同志为啥立不起来？一方面是思想上受到这么多年的压迫，另外一方面，还是腰杆子不硬啊。腰包不鼓，腰杆子硬不起来。” 　　对于这个观点，郝主任深有体会。她在家里咋就能当家呢，说一不二呢，那都是因为她是公社干部。 　　苏曼道，“这要是成了，以后愿意上进的女同志们就能够挣更多的工分了，不会因为体力比不上男人，就比他们工分少。”堡子村的同工同酬虽然被主席同志建议普及，但是下面就有对策，故意安排不一样的活，女同志的工分总是比男同志少的。 　　她这些话终究是有些打动了郝主任。“那就试试。反正咱女人心灵手巧一点也不错。会的东西多点也能傍身。” 第45章 　　苏曼是个行动派, 说做就做, 回到办公室里面, 就让程晓红给大队里面下发消息，寻找有手艺的社员。 　　程晓红立马就习惯的接了任务。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 自己好像越来越习惯给苏曼当助理了…… 　　这次下发的通知，苏曼是以公社的名义下发的。 　　自从上次选演员的事儿之后，社员们对公社的这种活动已经见怪不怪了, 还挺积极参与的。很多人觉得自己有点手艺就去大队妇联那边报名。大队妇联再将名字交给苏曼这边来。 　　还别说，十几个大队里面，苏曼还真的挖掘到了一些人才来了。人才还不少, 有木匠，有锁匠, 有厨子, 有裁缝, 也有做手工活的。 　　连苏曼的二嫂宋玉华也加入了。 　　她的手艺是做裁缝。这倒不是啥家传的手艺，而是她自己天生的适合干这个, 看着人家的衣服, 她就能照着做一件，而且手艺还特别好。称得上是心灵手巧了。 　　老苏家人都没人重视过宋玉华的手艺。毕竟以前家里做衣服的机会不多, 而且做出来的衣服好不好看都是穿身上, 没多大区别。 　　没想到现在公社还挺重视。 　　知道生产队把名字报给公社去了, 又听郭大队长说这事儿是苏曼负责的之后，老苏家人就立马放心了。 　　晚上等苏曼回来了，李春花就问她这个事儿, “这被选上了，有啥好处啊？” 　　“要是选上了，以后嫂子闲着的时候可以去教人做衣服，公社会给补贴粮食。” 　　听到这话，苏家其他人都是一脸的惊讶。 　　李春花道，“老二媳妇还有这个本事？” 　　说实在的，以前全家，她最看不上的就是老二媳妇了。 　　干活不行，生娃也就只生个小闺女，脑子还笨，嘴巴也不会说。谁知道这一转眼，就遇着好事儿了。 　　宋玉华紧张道，“小妹，咱成吗？” 　　“回头要让你们去面试，面试上了才算。” 　　“老二媳妇，听到没，你可要好好表现。给咱家长脸。”李春花吩咐道。她现在是觉得家里越来越好了。 　　苏曼又道，“要是等嫂子选上了，有没准赚的工分比二哥还要多呢。” 　　苏二柱：“……” 　　宋玉华一脸笑容道，“小妹，我肯定会好好努力的。争取比你二哥赚工分多。” 　　林雪菊看到老二媳妇这个嘚瑟样子，顿时有些不得劲儿，“小妹，你看我能干啥？我其实做衣服也还成。” 　　苏曼仔细上下打量她，“嫂子，你这身上越来越有劳模的气质了。” 　　听到苏曼这话，林雪菊心里高兴了，“那可不，我现在可勤快了。” 　　“所以啊嫂子，你还是好好保住你劳模的地位吧。别想太多了。咱就盯着一件事儿，成不？” 　　林雪菊听出来了，小姑子这是说她除了下苦力干活，其他的啥都没指望的。 　　李春花见大儿媳妇吃瘪，笑的一脸褶子，“老大媳妇，你这手艺真的比不上老二媳妇。你就老老实实干活得了。” 　　“……”林雪菊差点撇断自己的筷子。 　　等苏曼回房间休息的时候，宋玉华将自己给苏曼做好的小背包拿了过来。 　　她之前获得了一块料子，给闺女做了几套小衣服，还剩下一点料子，她就给苏曼做了一个斜挎包。 　　苏曼还准备早点睡觉，看到宋玉华给她送背包来了，她道，“你咋不给自己做件衣服？” 　　这料子是从空间里面买的这个时代的料子，并不算特别好，很普通的料子。 　　苏曼自己不看重，不过对于这个时代的农村人来说，很难得了。 　　宋玉华道，“小妹，嫂子能过上这日子，都靠着你。我心里感激你。”她自己娘家和她并不算亲。家里孩子多，不看重她。明知道苏二柱性子暴躁，也把她给嫁过来了。嫁到婆家之后真的吃了不少的苦头。可自从小妹愿意帮衬她之后，她这日子越要越有盼头了。 　　“……”苏曼静静 看了看背包，伸手接了过来，脸上倒是平静道，“嫂子，我没帮你。是你自己帮你自己。要是你自己转过弯来，不愿意改变，没人能帮你。所以你不用感谢我。” 　　“我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宋玉华笑着说了一句，转身就走了。 　　这是怎么产生的误会？！苏曼一阵无语。 　　789又感动的冒了出来，“宿主，太感动了。我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善意值。你们家那个百分之二十的进度，肯定是因为她。她是真心改变的。她是个善良的女人。” 　　苏曼点头，“所以她被欺负的时候，都不知道反抗。” 　　789：“……” 　　对面房间里面，林雪菊一直趴着窗户上面看。看到宋玉华从苏曼那边回来进了屋里，她才偷偷摸摸的回来和自己男人说，“宋玉华那个榆木脑袋也变聪明了，还知道讨好小妹，给小妹送东西！这种事儿连我都做不出来，她竟然有脸做！” 　　苏大柱正躺在床上抠脚丫子，心道那不是你舍不得送吗？嘴里当然不敢这么说，就劝道，“老二媳妇给小妹送东西，这有啥奇怪的？” 　　“她连娘都没送，送给小妹，还不是为了这次选人的事儿？”林雪菊发现自己婆家这摊水越来越深了。“真没想到，平时不吭声，心眼这么多。我以前都被她骗了。” 　　苏大柱觉得难以理解女人的脑子里想啥。没事儿想那么多干啥啊？ 　　林雪菊越想越觉得有危机感了。 　　婆婆现在是公社的演员了，过几天还要去为了元旦的节目提前排练。大妹在念书，小妹就根本用说了，都当干部了。连最没用的老二媳妇都要出头了。 　　她也不能闲下来了，“大柱，今年的农田基建，我要去。” 　　农田基建就是农闲的时候搞的农田建设。算得上是大型的开荒工作。这工作比较辛苦，平时为了不耽误活，都是在冬天大雪没下来之前去干的。虽然工分比平时要高，但是干起来确实辛苦。一般女人都不乐意去。老苏家之前都是三兄弟轮流去的，每次去了表现都不好。 　　苏大柱听了林雪菊的话，瞪大眼睛看着她，“雪菊啊，你咋了？”去搞农田基建？没毛病吧。 　　林雪菊咬着牙道，“我当然要当劳模啊，我要当积极分子，好好表现。苏大柱你也要去，你给我好好表现，你要是不去，有你好看的。”说着狠狠的掐了把自己的男人。一口气全出了在了苏大柱身上了。 　　第二天，苏曼就背着新的背包去上班了。 　　李春花知道是老二媳妇送的，还把自己儿媳妇夸了一把。林雪菊看着宋玉华，眼里都是防备。瞧瞧这个有心眼的女人，连她婆婆都给讨好了。 　　苏曼倒是没管家里人这些小想法， 　　她这会儿一心就是搞培训工作。 　　一方面是想多积累资历，早日升职加薪，另外一方面，这个培训工作里面那些男社员培训，不属于妇联工作职责的范畴，所以如果这些男社员通过这个获利，她也能得到一些圣母点的奖励。 　　上次的培训工作，她就获得了100圣母点。圣母点虽然不多，但是也够她吃几顿好的了。 　　程晓红做事儿还是很靠谱的。很快就告诉苏曼，已经安排这些报名的人过来公社这边面试了。 　　苏曼道，“培训的位置找好了没有？” 　　肯定不能经常用会议室，地方不够大，而且公社有时候会开会，时间上有冲突。 　　程晓红道，“除了会议室还能去哪里，咱倒是可以看看有没有空的仓库。” 　　“……中学去问了吗？” 　　程晓红还真没想到这个，他们搞这个还能去中学？ 　　苏曼就看向丁敏。 　　已经变得佛系的丁敏觉得自己接收到了苏曼的暗示，“苏干事，要不找培训地点的事儿，我去负责？” 　　苏曼笑着道谢，“那就麻烦丁干事了。这事儿本来能找综合办公室王干事，但是我觉咱们妇联同志的能力也不差，咱自己能做的，就自己尽量做。” 　　程晓红和丁敏都点头表示同意。 　　王芳坐在一边的办工作上，假装在看文件，脸上却忍不住的扁着嘴一脸郁闷。 　　但是想到自己大姨交代的话，她又只能忍着心里的憋屈，问道，“苏干事，有需要我干的活吗？” 　　苏曼抬头看着她笑道，“谢谢王干事的支持，不过这事儿要问郝主任。要是全都给我帮忙了，妇联这边就没人负责工作了。” 　　王芳本来就有些心高气傲，听到这话，顿时扭头不理人了。 　　苏曼也没多说，她觉得这小王同志也不知道在想啥。妇联工作那么多，下乡慰问，了解各个队里女社员的情况，召集妇女代表学习文件……她要是去做了，还能有人拦着不成？非得人家找她头上去。 　　在程晓芳和丁敏的协助下，北河公社培训师的挑选工作做的十分顺利。 　　培训和面试的地点都在北河公社中学。时间就在每个周末学生放假的这天。 　　人家丁校长为了支持闺女的工作，将学校最大的几个几间教室让出来了。于是这以后布置现场的事儿，自然就落在了丁敏的头上。 　　于是找了个周末，苏曼就将这报名上来的社员们召集到了公社中学进行面试。 　　当然也不止她一个人当面试官，她邀请了郝主任，公社中学丁校长，综合办公室刘主任一起。 　　还搞得很正式，拉起了横幅。请了两位学生在门口迎接这些人。 　　苏秋月本来还想凑个热闹，出个风头。结果苏曼遇到她第一句话就问，“考试考的怎么样？” 　　这话才问完，她就缩着脑袋跑宿舍去看书了。 　　来参加面试的社员们心情紧张，但是到了中学之后受到这样无微不至的待遇，又有些激动。 第46章 　　对于这些来面试的人, 苏曼都照顾的挺好, 给他们吃瓜子, 喝茶。 　　等他们心情没那么紧张之后，苏曼才请了郝主任他们过来讲话。不过郝主任倒是知道这事儿是程书记安排给苏曼的, 所以这次培训并不是妇联这边负责的。这讲话自然也轮不到她这个妇联主任。于是就干脆让苏曼自己讲。 　　苏曼也没推辞，顺水推舟的就走道讲台上，笑着道, “首先，咱先感谢大家伙儿对咱们工作的支持。更加要感谢你们的大方。我知道，以前手艺人啊, 都不乐意把自己的手艺教出来。所以你们能来啊，我感到很高兴。所以在这之前, 我得问问大伙儿, 是真的愿意将自己的手艺传给别人？咱尊重人民群众自己的想法, 不搞强迫。” 　　大伙儿都紧张的看着她点头。都这时候了，还管啥手艺不手艺啊, 只要能够多吃口饭就不错了。反正又不是啥家传的老手艺。 　　一位老太太举起手来, “真的有补贴吗？” 　　郝主任道，“当然有了, 但是这个补贴也是不同的, 咱们要看看教的咋样。要是你们含糊的教, 咱们也就含糊的给。” 　　下面的社员就知道了，这是要认真的教，要是藏着掖着, 给的东西就会少。 　　又有一个壮汉举起手来，“那，那要是好好教，给啥？” 　　“算工分，一节课，给十个工分。这工分的粮食，公社出了。” 　　一听十个工分，大伙儿就更心动了。要知道，一个壮年男人干一天活，就十个公分呢。 　　有女人问道，“女人也给十个工分。” 　　苏曼肯定的告诉她，“没错，一样给。” 　　下面的女同志乐坏了。 　　等他们没有问题之后，苏曼就宣布开始面试。将人请到另外一个教室里等着，然后一个一个的在这边教室来面试。 　　这次来参加面试的人五花八门，各种手艺都有。 　　有些社员当初更是在城里工作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回老家种地了，手艺就扔下了。这次苏曼给了机会，就积极参与了。 　　苏曼看到他们面试的内容之后，觉得果然民间卧虎藏龙啊。 　　就一个小小的北河公社，都能找到这么多人呢。这要是再仔细找找，不知道能找到多少人。 　　在郝主任他们的面试之下，苏曼他们首先挑选了八位名师傅。 　　这里面有教做衣服的就有两位，一位是一个老师傅，一位是宋玉华。 　　有教织毛衣的，也有两位。都是女同志。 　　还有一位老木匠，一位泥瓦匠，还有一位竟然是烧砖的老师傅。 　　另外还有一位自认为会养鸡的老太太，据说以前家里最多时候养过二十鸡，存活率很高。要不是现在不让养了，她还能养。这个是有队里的干部作证的，所以有些可信度。虽然现在不能养了，但是没准以后公社搞养殖场养鸡能用的上，所以就留了下来。 　　事实上还有其他的有能力的人，不过苏曼觉得用不上，就暂时登记了。准备等这一波培训完了之后，再继续安排。 　　让被选中的这八个人留下了一份登记表之后，苏曼就让他们回去休息。等排好课之后，会通知他们过来授课。 　　看着这些培训师父的名单，郝主任也是感慨连连，“这些人手艺确实不错，可惜了。” 　　苏曼笑着道，“现在就不可惜了，以后这样的人会更多。” 　　郝主任这会儿心里也挺希望这些手艺能用上的。虽说现在农业是重中之重，但是现在干旱，地里的粮食没盼头啊。 　　排课的事儿是苏曼亲自负责的。 　　她目测学做衣服和织毛衣的学生会很多，毕竟这两个手艺即便是不用来赚钱，自家人也是用的上的。女人们都乐意有这么个手艺。所以这两门课安排了两个老师。反正中学最不缺的就是教师了。到时候多安排一个教室分开教就行了。 　　至于老木匠的教室肯定要安排大一点儿。这会儿还可以自家做点家具用用。而泥瓦匠和烧砖师傅的，这个就不用那么大的教室了。不过苏曼到时候会强制要求人来学习这两门。 　　之前她还一直想着盖房子的事儿，后来发现，这个时候盖房子很不容易，因为没有砖……就连公社这边建设建筑，都是从县城的一个专场拉砖。而且还需要县里批条子才行。特别困难。 　　以前公社倒是开了一家砖瓦窑，后来因为炼钢，就改成钢厂了，最后自然是倒闭了。又遇着荒年，干部们都一心想着如何增产，更不会想着重开砖瓦窑了。 　　所以她打算着等学这门手艺的人多了，到时候还是要想办法劝公社开个砖瓦窑。 　　老苏家人知道宋玉华被选上之后，也是一脸欣喜。当然欣喜的人里面不包括苏二柱和林雪菊两人。 　　苏二柱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媳妇，“玉华咋就成老师了？” 　　李春花高兴道，“这是咱家媳妇出息了，老二媳妇，好样的。” 　　宋玉华一脸笑容的抿了抿嘴。 　　她也觉得自己现在腰杆挺直了，见的世面多了。这日子啊，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看到宋玉华笑的一脸骄傲的样子，再看看婆婆一脸赞赏的模样，林雪菊顿时觉得腮帮子都要酸掉了。 　　她当初当劳模的时候，都没见着婆婆这么给面子呢。 　　“呵呵，我也有个事儿要告诉大伙儿。” 　　李春花道，“你又要闹啥幺蛾子？” 　　“……我已经准备去找大队长报名了，参加今年的农田基建队，过几天我就要和大队伍出发了。” 　　此话一出，老苏家一片静默。 　　特别是李春花，更是看稀奇一眼的看着自己大儿媳妇，“老大媳妇，你没生病吧。” 　　“生啥病啊，我这是说正经儿的，别瞧不起人。” 　　她儿子小石头嘴里吃小姑带回来的饭，含糊不清道，“我妈说要当……份子，要比二婶儿强。” 　　林雪菊顿时将他的脑袋按了按。 　　小石头顺势低头吃饭。 　　李春花就看出自己这个媳妇啥心思了。她呵呵的笑了笑，“行啊，到时候去了别哭就成了。” 　　“我会哭？”林雪菊也呵呵两声，“走着瞧。我林雪菊这辈子就没比谁差过，我可是一口气生了两个娃！” 　　生了两个娃的林雪菊同志第二天就去找郭队长，强硬的报名参加基建队。 　　郭队长一脸无语。 　　他还想着看在苏曼的面上，是不是要照顾一下老苏家，就不安排他们家的人过去了。反正往年去了，那表现也很消极，到时候给人家苏曼同志丢脸。 　　可这上赶着是咋回事？ 　　不过林雪菊意志坚定，“我是劳模，我要做好榜样！” 　　郭大队长见她如此坚定，完全说不通，于是边记她的名字边道，“回头别后悔哈。” 　　林雪菊呵了一声。瞧不起人是吧，她可是劳模！ 　　还别说，林雪菊报名参加基建队的事儿，确实起到了好的影响。往常不乐意去的人，郭队长就把林雪菊的名字给报出来了。人家一听林雪菊都主动要求去，就没好意思找借口不去了。 　　这事儿还传的挺远的。都传到林雪菊娘家去了。 　　关于自家大嫂的这些事儿，苏曼是没咋关注的。她这两天要忙着培训排班的工作。 　　花了两天的时间排好课之后，就让程晓红负责通知这些人按照课程表上的时间来上课了。每个周末上一节课。至于来上课的人，则是由大队部的干部们安排。担心来的人太多，或者太少，苏曼还给他们进行了限制，每个大队每门课至少安排一个人过来，最多安排三个人。而且这些人在第一批的时候必须固定，等彻底学完了才能够换人。 　　至于培训用的工具，都是能自备的就自备，不能自备的，公社提供。像做衣服织毛衣这种就简单了。谁家还没有一件破旧毛线衣和不穿的衣服啊。就算要穿，为了学手艺，也能暂时拿来用用。 　　做好这些工作之后，苏曼就去给程书记汇报了情况。 　　程书记并不是很重视这事儿。 　　他心里总有些不看好。但是又心痒痒的想要尝试一下。 　　想着反正现在也是农闲了，加上马上入冬就没啥活了，所以就让苏曼尝试一下。年后忙起来了，他肯定是要停下这个工作的，所以并没有多问苏曼什么问题。 　　“你自己安排吧，有啥困难就找小王。”到底是自己给小苏安排的工作，就算自己不看好，也要拿出作为领导的态度来。 　　苏曼笑着道，“程书记，培训的事儿都是小事儿，咱都能安排。就是有一点，万一咱要是真的从城里的厂里接到活了，咱干不干？” 　　“……能接到？”程书记有些不相信。别看他是个公社书记，其实他和城里的那些厂领导并没有机会接触。人家那些厂领导也不会买他一个公社书记的账。 　　苏曼道，“我就是想着尝试尝试，万一能成呢。就是不知道咱公社啥意见。回头如果接活，肯定是要以咱们公社的名义的。” 　　程书记心里纠结的不得了。 　　他倒是想答应，可是这事儿他没干过，总有些拿不定主意。 　　拧着眉毛想了老半天，他才道，“那……就试试。”反正小苏也不一定能接活。 　　得了程书记这句话，苏曼心里就有底气了。 　　这事儿当然不急，人还没培训好，暂时找了也没用。而且她还要找路子。至于怎么找路子，她心里已经有点儿底了。 　　培训的工作安排好了之后，很快就走上正轨了。 　　第一批的学员大部分都是自己报名参加的。 　　毕竟这手艺学了不亏，平时想学，人家还不一定教呢，现在有公社组织了，当然都乐意过来了。 　　第一次上课，苏曼还去各个班上转了一圈，维持了秩序。开始的时候这些师傅们还有些生疏，但是在妇联这边的干事们帮助维持秩序之后，慢慢的也找准了自己作为老师的身份。认认真真的开始教学。 　　就连宋玉华这种软绵绵的性子，让她教起人来，倒是也挺投入。 　　苏秋月还趴在教室外面看着自家嫂子给人上课的情况，一脸的惊讶。 　　“啥时候二嫂都变成这样了，我都有些不认识了。” 　　苏曼背着手道，“咱家除了你，谁都进步了。现在都在努力上进呢。二嫂当了培训老师，大嫂也报名参加基建队，娘更不用说了。而且她们每一个人都是靠着自己真正的努力，而不是投机取巧。” 　　苏秋月一听，顿感压力。 　　以前全家人里面她最出息，结果现在竟然被一个个的赶超了。 　　她这才多久没回家啊，不就一个多月吗？ 　　其实也是想回去的，可是现在有些怕小妹，所以能躲就躲着了。就担心问起成绩的事儿。 　　“我，我也挺努力的，这学期一直都在好好听课。可是……成绩进步的比较慢。小妹，你有啥办法不？” 　　“办法啊……”苏曼做出思考的神色，然后认真道，“有。” 　　苏秋月立马一脸期待的看着她，“你说，告诉姐，咋样能够提升成绩。” 　　“勤能补拙，笨鸟先飞。”说出两个成语，苏曼就回办公室去了。 　　苏秋月：“……” 　　她看着苏曼走远的背影，喊道，“谁笨了，我才不笨呢，我一定会考好的！” 　　“外面的，不许吵！”宋玉华在教室里吼了一声。 　　“……” 　　下午下班，苏曼是和宋玉华一起回家的。 　　两人路上还谈了一下这次培训的情况。 　　宋玉华毕竟是从来没干过的，总觉得自己没做好。 　　苏曼笑着道，“没事儿，多培训几次就好了，就是大学老师，那第一次上台，估摸着也要紧张呢。” 　　宋玉华羡慕道，“小妹，你懂的真多。” 　　“看书看文件学的。所以人还是要识字。” 　　宋玉华就想学字了。她进过扫盲班，认识一些字，但是认的并不算特别多。她也想像苏曼这样，张口就能说一些东西出来。 　　“小妹，我想自己学点儿知识……我要是不懂的，能问你不？” 　　听到家里人想上进，苏曼自然没有意见，毕竟和谐一家人这个任务，就注定她要和他们牵扯不断。她当然是希望家里人能够更加上进，不给她拖后腿。更不用说还有圣母点奖励呢。“我要是在家的时候，那就没问题。” 　　两人回到队里的时候，正好下工了，路上还碰到队里的社员打听情况。宋玉华都高兴的解答。 　　苏曼急着回家写工作总结，也没和他们多待，打了个招呼就往家里走。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李春花的叫喊声，“天老爷哟，我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怎么就碰上这样的亲家啊。这是要喝我血，吃我的肉呢。” 　　声音听着很凄惨，苏曼赶紧往院子里走。就看到自家娘李春花坐在板凳上大喊大叫的。 　　苏铁山和苏二柱，苏三柱站在她面前拦着，而被苏铁山他们拦着的，是一对老夫妻，和两个年轻的后生。苏曼有些印象，是大嫂家的娘家人。 　　看这个情况，双方剑拔弩张，看起来似乎要干架。 　　苏曼走进院子道，“这是出啥事了？” 　　李春花看到她回来了，立马就如同看到救星了，“闺女你看看哟，你看看这人欺负到咱家大门口来了。这样的人是不是来闹事儿的，是不是要抓？咱家是本分人，可不和他们打，咱找公社评理去。” 第47章 　　听到李春花这么喊, 老林家的人都有些紧张。 　　都是一个公社的, 她们在山前大队也知道苏曼的能耐。那可是妇联的人, 而且演出的时候是经常上台子上站着的，威风的不得了。 　　但是想到自家闺女现在受的委屈, 她又觉得自己是有底气的。 　　大干部咋了，大干部就能够欺负老百姓？ 　　林老娘往苏曼这边道，“雪菊她小姑子, 这可不是咱家来闹事儿。咱们这是要来评理的，咋你们老苏家这么多人，就专门欺负大柱和我们家雪菊的。你还是妇联的呢, 说是要保护妇女，咋自家的嫂子就不保护了？” 　　因为林老娘这番话, 林家其他人也显得十分有底气的样子走了出来。一副要和老苏家抗衡到底的样子。 　　他们老林家在山前大队虽然说没啥体面人, 可好歹也是人多势众。山前大队的社员们, 可都是姓林的，是一个老祖宗, 要是老苏家真的这么欺负人, 他们就回去找人去。 　　李春花叉着腰道，“谁欺负你闺女啊, 你闺女在咱家还作威作福呢。她自己要去干活, 咱还能拦着” 　　林老娘可不信她的话, “我闺女会主动去干活，骗谁呢？” 　　苏曼看着这两人还吵上瘾了，就道, “你们这么吵有啥用，等嫂子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她可不想和老林家人吵架。很简单的事儿，不想费神费力。 　　林老娘一听她提起林雪菊，脸上就更委屈了，“可怜我闺女哟，大伙儿都下工了，她都没回来。你们老苏家这是磋磨人。妇联就是这么保护妇女的？” 　　苏曼见她还不依不饶，就有些不高兴了。 　　“妇联不止保护妇女，也要管束妇女。亲家大娘，你这样没搞清楚情况就上门闹事儿的，那也有问题的。我大嫂现在主动追求上进，这是一种进步。还是说，你们老林家觉得她追求上进，积极劳动是错误的？这话你敢去公社闹吗？是不是欺负我们老苏家人不如你们林家人多，就来逞威风了？现在是新社会，法治社会，不是以前那一套了，你这思想要改进。” 　　林老娘：“……”这一套一套的，她还咋吵架？ 　　李春花得意道，“就是，还想着闹事儿呢，咱好歹也是干部家属，都是觉悟高的人，不和你们计较。你说咱家欺负你闺女，那你就等你闺女回来问问看，看是她欺负我家大柱，还是我们家欺负她。” 　　苏曼道，“去把我大嫂找回来，免得闹腾。咱好好的讲道理，讲清楚。” 　　她可没时间和亲戚掰扯这些，浪费时间。 　　林老娘自觉了解自家闺女，听到苏曼说去喊人，就哼了一声，“我自己的闺女我自己了解，等她回来，看你们还咋说。” 　　苏曼就乐了，“大娘你是觉得我嫂子不可能上进是吧。” 　　“……” 　　林老娘不想和苏曼吵架了。 　　至于老林家的男人，更不会和一个女人吵，这样会丢了男人的面子。他们来这里是为了防止苏家的男人动手的。 　　林雪菊很快就被苏三柱给叫回来了。 　　本来今天干活还挺利索，林雪菊心情还有点好，觉得自己干活干的越来越有经验了。 　　以后没准就是种田的老手。 　　今天下工的时候为了表现自己的勤劳，她故意拉着苏大柱磨磨蹭蹭的到最后面。谁知道这才拿着农具回来呢，小叔子就来喊人了，说是她娘家人来闹事儿了，而且还和小姑子正面对上了。 　　这还得了。小姑子是什么人啊，平时话不多，也不爱吵架的人，但是她要是认真起来，能让你全身都是错。 　　林雪菊飞奔回来的时候，林老娘和李春花正在大眼瞪小眼，小姑子苏曼则坐在院子里一声不吭，看样子也不大高兴。 　　“哎哟娘，这是干啥啊？”林雪菊跑进院子就将自家老娘给拉一边去了，“咋跑过来了？” 　　林老娘看到自己闺女这比上次要瘦的样子，顿时心疼的了。 　　她和李春花一样，也是会生儿子的人，生了四个儿子两个闺女。林雪菊是她大闺女，在娘家的时候那也是受宠的。所以知道闺女受委屈的时候，她心里可憋不住了。 　　“这老苏家欺人太甚啊，闺女。早知道就不来他们家了。” 　　当初就是看着苏家是外来户，李春花虽然爱闹，但是在外面也是受气包哭哭啼啼的样子，苏大柱更是老实巴交的汉子，觉得来了老苏家，自己闺女能当家，不受人欺负。 　　谁知道这婚后才发现，李春花在外面那柔弱的样子都是装的。在家里也是个狠角色。 　　“闺女啊，受了委屈咋不回去说呢，咱去公社妇联告他们去。” 　　林雪菊：“……娘，告啥呢，我挺好啊。”小姑子就是公社妇联的，还告啥啊？ 　　“好啥啊，你都被他们给安排去农田基建队了，我都听说了，你们老苏家就你和大柱去。他们家三个儿子啊，咋就轮到一个女人去了。她李春花咋自己不去？” 　　李春花立马道，“我要是年轻二十岁，我也要去的。我是积极分子。” 　　林老娘被她这无赖劲儿恶心的不想理人。 　　一听原来是为了这事儿，林雪菊顿时脑壳疼，咋这个时候来拆台了，亲娘哟。 　　“娘，你都是听谁说的啊，我这是主动去的。我要追求进步！” 　　林老娘一脸不相信，“闺女，是不是他们老苏家逼着你这么说的。你放心，你爹和你哥来了，咱不怕。” 　　林老爹带着跟来的三个儿子走了出来。“闺女，你有啥委屈就说。” 　　“哎哟，和你们咋说不明白呢，就是我自愿的。咱要积极劳动啊娘。要追求上进。我可是咱们生产队今年的秋收劳模，我是要给人做榜样的！” 　　还别说，这话经常念叨，本来就是用来骗人的话，这会儿说的也挺溜。 　　“闺女，你咋变成这样了？” 　　林老娘大受打击，自家闺女以前多知道偷懒占便宜啊。现在竟然成了傻子了。 　　林雪菊：“……我一直都这样啊娘，我就是这么积极的人。” 　　“可你以前不是这样啊。”林老娘纠结道。 　　“我就是这样，没错！娘，我真没事儿，你们赶紧回去啊。别闹了。” 　　李春花哼道，“听到没，你闺女自己都这么说了，不能给咱家泼脏水吧。” 　　林老娘这心情有些受打击。她家那么聪明的闺女，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们，你们老苏家给我闺女下药了啊这是……” 　　苏曼站了起来，义正言辞道，“这不是下药，这是思想的进步，是精神的升华，是妇女永不服输的韧劲儿，这就是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妇女。嫂子，和亲家大娘好好沟通一下，争取让亲家大娘学习你积极向上的精神。” 　　林雪菊：“……” 　　啥积极向上啊，她就是不想成为老苏家最差的那个人。 　　甭管咋样，林雪菊当然不能让自己老娘再闹下去啊，赶紧让自己男人，背着老娘，送她们回家去。 　　路上林老娘又捶了苏大柱几拳头，“护不住媳妇的东西。” 　　苏大柱委屈的扁嘴。他都是被媳妇揍的人。 　　林雪菊道，“娘，你就理解一下我吧。咱老苏家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你看看我婆婆，我两个姑子，连我那个弟妹都出息了。我能不争吗？我要是不争，我以后咋抬得起头？我可不想看人脸色过日子。” 　　啥子生儿子能在婆家抬起头，在他们老苏家完全行不通的。娘以前教的那套行不通。 　　林老娘有些无言以对。 　　这到底是啥世道哟，女人都要上进了。 　　这事儿在苏曼的要求之下，李春花并没做借题发挥闹起来。 　　按照苏曼要求的，家和万事兴，不许闹事儿。家里不许吵架。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了，有啥事儿要讲理，不能骂粗话脏话。讲理的事儿不能离开进步思想，要想吵架，就得先学会进步思想。回头就拿文件回来让她们学习。 　　李春花：“……” 　　宋玉华道，“娘，我准备扫盲学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学。” 　　“学就学，我也是个名人。”李春花哼了一声。 　　她李春花这辈子就没有吵不过的人。 　　还别说，这次林家这闹了一场也没白闹腾。 　　整个大桥湾大队都知道林雪菊的要去农田基建队，连娘家人拦着也坚决要去。 　　这也让她这个劳模短暂的得到了点儿关注。 　　郭大队长觉得这是个宣传点。回头等林雪菊去了农田基建队的时候，就让人去观察她的表现，然后做成一个典型人物进行年底宣传。 　　十月中旬，苏曼就出发去了县城开会。 　　如今苏曼在公社也是个名人了，公社的活动都有她的名字，加上上次苏曼还让售票员她们在台上表演了一个扭秧歌，这次受到了售票员同志热情的招待了。 　　一路热热闹闹的到了县政府这边，苏曼熟门熟路的去登记，然后去会场。 　　会议室里面这次来的人也挺多，大伙儿都是混了脸熟的，加上苏曼上次教大家学习，所以都十分热情的打招呼。 　　苏曼礼貌的回应了一番，然后眼睛看向那些厂里来的妇联主任。 　　上次因为城乡原因，互相之间并没有什么沟通。苏曼当时也是第一次来，没顾得上打交道。 　　她觉得这次可以把关系搞起来了。 第48章 （抓虫） 　　苏曼心里想着和这些人把关系给建立起来的时候, 任主席带着县里妇联的领导们进了会议室里。 　　上午依然是学习一下上面下发的文件, 了解一下进一步县里的工作内容。 　　强调妇联工作的重要性。 　　虽然这工作挺无聊, 不过苏曼还是很认真的听，认真的做着笔记。然后时不时的加入一些自己的观点在笔记本上面。到时候拿回去给郝主任交差的时候, 就能让郝主任知道她来这边是认真的干活的。毕竟说再多，还是要拿出点东西来才行。要不然就是假大空。 　　中午又是一起去县里食堂吃饭。打了饭菜之后，三五成群的挤在一起聊天。 　　苏曼人缘不错, 加上都知道她们北河公社是任主席看重的地方，都来找她聊天。妇联就故意领着她们坐在县里那些厂子的妇联同志一个桌吃饭。 　　苏曼边啃着玉米饼子，边笑着问她们工作情况, 问着问着，就问道了县里的情况。 　　“听说县里的厂子国庆节才热闹呢, 工人同志们都是多才多艺的, 那表演才精彩。我还想着这次来学点经验呢。” 　　“就听说过, 没见过。”红星公社的干事道。 　　又看到桌上坐着县里厂子的同志，就道, “问问高主任呗, 她们服装厂人多，肯定热闹。” 　　高主任喝了口米汤, 笑着道, “那可是热闹, 整个街上都在庆祝。咱县城都重视这些活动，每年都要庆祝。有经验了。” 　　高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同志。是南平县服装厂的妇联主任。 　　这种国营厂子里面的妇联主任也是光杆司令。也就是一个妇联主任而已。平时就是解决一下厂里家庭纠纷，或者妇女纠纷。有点儿像是居委会主任。 　　苏曼高兴道, “高主任，你们县里可是经验丰富啊，可得给咱们传授点工作经验，我们也好回去和那些社员们宣传宣传。县里的东西，那都是好东西，必须学习。” 　　听苏曼这么说，其他厂里的妇联主任脸上都露出笑容。 　　说实在的，面对这些公社的干事们，她们这些在厂里待着的妇联主任自然是觉得更有面子的。 　　现在苏曼虚心请教，自然也就大方的说两句县里的情况。 　　特别是说起县里那些风光的活动，大排场，说的脸上都透着骄傲。 　　其他公社的同志听的也是一脸羡慕。 　　一个中午吃饭的时间，苏曼就和这几个县里的工厂的妇联主任熟悉了，从之前见面都不一定叫得出名字的半个陌生人，到现在算是能说上几句话的同志了。 　　下午优势各单位工作汇报。 　　这次主要汇报的都是上次国庆节的搞的一些活动，加上县里这边下发的一些工作安排。 　　因为苏曼上次汇报工作的方式得到了任主席的夸赞，所以这次大伙儿都是学着苏曼上次的方式来的。 　　这种比较统一的模式，也让任主席觉得很赞赏。 　　等轮到苏曼的时候，任主席道，“北河公社的国庆活动办的还是很不错的。我这次亲眼看过了。北河公社可以分享一下子经验。” 　　薛主任瞪了眼苏曼，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小干事的厌恶。 　　苏曼笑着站了起来，认真的给大伙儿分享了北河公社国庆的一些安排。 　　听到北河公社竟然还专门搞了一只固定的演出队，其他单位的干事们纷纷觉得北河公社妇联真牛。 　　这事儿都能让公社书记支持。 　　不像她们，平时除非县里下了文件的事儿，其他时候提要求，书记都不搭理的。 　　关键是还要自己编戏，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 　　苏曼讲完之后，笑着对任主席道，“任主席，关于国庆活动的经验我已经分享完了。接下来我就开始汇报工作了。” 　　任主席笑着点头。对眼前这个同志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我们北河公社最近一直在做妇女同志的技能培训。主要培训一些女同志做衣服，织毛衣等技能。毕竟技多不压身，多点儿本事，女同志自己也有底气。” 　　薛主任就找到话了，“这不是耽误农民同志农活吗？” 　　苏曼道，“薛主任放心，秋收结束之后农闲，田地里不耽误。而且我们也只是冬天办，年底就结束了。” 　　任主席对这个培训还挺感兴趣的。还是第一次听说给女同志们做这方面的培训的。 　　以前就说给农村的妇女同志们扫盲，给她们学习新思想。 　　“你具体说说这个培训的安排工作。” 　　苏曼见任主席感兴趣，脸上笑容跟热情了，她早就准备好了这次培训的工作的安排资料，一样样儿的拿出来讲给大家听。 　　大伙儿一听这活动还真不简单。这是针对全公社进行的，还要先征选老师，然后再征选学生。光是那课程表就能看出来这课程还不少呢。 　　她们妇联还能这么干？ 　　苏曼道，“而且女同志经常扎堆在一起，优秀的女同志会带动一部分思想落后的女同志。潜移默化的改变她们落后的观念。” 　　任主席当即就道:“我看这个培训很有意义。各单位可以进行学习，也可以做这类似的活动。” 　　除了这工作之外，北河公社其他的工作也是井井有条，不止完成日常的工作，还额外增加了许多工作，完成的很好。 　　薛主任看着苏曼那样子，板着脸还想说话，被任主席给看了一眼就熄火了。 　　任主席严肃道，“同志们，你们都听到了，北河公社的模式很值得你们学习。同样的工作人数，但是她们超额完成很多工作呀。这其中一部分还是靠着妇女代表来完成的。所以，妇女代表的选拔也是很有意义的。我们为北河公社的优秀表现鼓掌。” 　　下面的同志一股脑儿的开始鼓掌，纷纷羡慕的看着苏曼。 　　心道这北河公社真要上天了。连着两次被任主席夸赞。上次任主席还特意去看他们表演。这简直就是作弊。 　　下午汇报工作刚结束，苏曼就被任主席给叫办公室了。 　　苏曼还准备去找那些工厂妇联的同志呢，听到任主席的安排，就步子一顿。脑子里一想，脸上又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来。 　　其他人一脸艳羡的看着她跟着任主席走进办公室。 　　别看任主席平时挺严肃，这进了办公室整个人就温和多了。还招待苏曼坐椅子上好好聊。 　　“小苏啊，我上次就和你们郝主任说了，这次得留着你说说话，聊聊工作的情况。你也别紧张，咱们就当做闲聊。” 　　苏曼就舒展了身体，一下子轻松下来，“任主席，您想了解啥情况，我肯定都说清楚。” 　　任主席笑着道，“我呢对你也是有些了解的。我可知道，你们公社的活动，都是你的提出来的吧。” 　　别看她们这些领导平时都在县里待着，但是真的想了解一个人的情况，那还是很容易的。 　　苏曼谦虚道，“这都是公社所有同志一起努力的成果。” 　　“我知道大家都努力了，但是你也是起了不小的作用。这次我找你聊天，也是想了解一下你对妇联工作的看法，随便说说，咱们就当做闲聊。”任主席边说，还起身给苏曼倒了杯水。 　　苏曼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当然，心里也确实有些惊。觉得这领导可真是平易近人啊。 　　果然是县里的铁娘子。 第49章 　　苏曼上辈子也不是搞妇联工作的, 这辈子也是一点点摸索学习, 才对妇联的工作有些了解。 　　不过她觉得在任主席这种人面前, 不能搞长篇大论。 　　比起长篇大论，谁能比得过这位老干部呢。她觉得要说就说点实在的。 　　“任主席, 我见识不多，也才刚加入妇联，要让我说出啥大道理, 我也不好说。我以前常听我娘说起旧社会的女人过的生活真的不好，被压的直不起腰，抬不起头。也是在咱们建立新社会之后, 咱们女同志日子才越来越好过了。妇女们被压迫那么久，可妇联成立也才十来年。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咱要成长就要多动脑, 动想法子, 只要能让女同志的日子越来越好, 我都愿意尝试。也有老同志说，小苏啊, 你就不怕做错了？我就说, 咱不怕做错，就怕不做。咱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咱得一步步的摸着走, 就是走错了, 淹的是我一个人，但是只要走对了一条路，帮助的就是千千万万的女同志。” 　　任主席没想到, 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同志，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 　　走错一步淹一个人，走对一步，帮助千万人。 　　她内心顿时触动起来。就如同当年战争时期那些牺牲的战士们一般，倒下了一个人，但是成全的是无数的后代子孙。 　　做妇联工作，就如同打仗一样。一个困难一个困难的去克服。走在前面的人，就容易犯错。有些人不敢犯错，所以按部就班，有些人敢犯错，就冲在前面了。 　　她面容和蔼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同志，“北河这边的工作，开展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吗？” 　　“没啥大的困难，现在程书记和郝主任对妇联工作很看重，社员们也很配合。” 　　苏曼说完之后，又犹豫道，“就是有点儿小小的困难。” 　　任主席好奇道，“什么困难，你说。” 　　“就是咱这摸索工作的过程，咱光自己一个人摸索就觉得有些不够。毕竟好多东西都是自己琢磨的，公社那边学习的机会也少，我之前就听说城里这些国营厂子单位工作开展的好，想学习学习。” 　　任主席一听就愣了。 　　她倒不是觉得苏曼这个想要学习的思想不好。而是她想说的是，县里的妇联工作开展的并不让她满意。 　　按照苏曼之前的那种说法，就是县里敢于犯错的人很少。她们都按部就班的工作，上面说什么，她们就做什么。 　　但是苏曼想学，任主席当然不会拦着她。刚刚还说做工作要摸索，要学习。这会儿人家想学，还能拦着？ 　　而且国营单位和公社的工作确实有些不同，多见识见识也好。毕竟以后苏曼这位同志也不一定就非得待在公社了。 　　有了这个想法，任主席突然就仔细打量了一下苏曼。 　　她突然有些好奇，要是这么个同志弄到自己身边来工作。不知道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惊喜。 　　任主席低头看了看苏曼的档案。 　　资历太短了，八月份进来的。这会儿也才两个多月的时间…… 　　这些心思都是一瞬间的事儿，任主席道，“这样吧，这次你来这边你学习，就趁着这个机会去别的厂里走走看看，也算历练历练。你和郝主任那边打电话说一声，明天就在这边学一天。” 　　听到任主席的话，苏曼心里的石头落定了，脸上也是一脸的欣喜，“谢谢任主席支持，我一定好好学习，争取把工作做的更好。” 　　这事儿有任主席开了口，就比苏曼自己去和人家开口要简单多了。 　　任主席身边的李秘书给苏曼开了个介绍信，让她明天自己去国营厂子去找那边的妇联主任。她明天上班之后，会给那边的妇联打电话。 　　将介绍信放好，苏曼心里开始琢磨着明天的说辞。 　　…… 　　南平国营服装厂在全国，或者说全省来说并没有什么名气。但是在整个南平县来说，那也是好单位。咋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能在这样的厂里上班，就如同调入了福窝窝一般。 　　苏曼跟着南平服装厂的高主任走在这里面看着这里的情况，她心里没啥感触，倒是789一直在她脑子里面发出感慨的惊叹声，“天啊，他们笑的好开心，内心的幸福感满满的。就这么个破环境，他们为什么还这么开心。” 　　苏曼也没理它，专心的和高主任聊天。听高主任满脸骄傲的说着这个厂里的情况，以及妇联的工作。 　　其实这种单位，妇联工作真的不多。 　　这边妇联连个自己正式的办公室都没做。和人家工会挤在一个办公室里面的。办公室里面也有干事，但是并不属于妇联，而是属于工会。只不过如果高主任有工作，可以安排她们一起做。毕竟高主任即便是个光杆司令，级别也是在那儿的。 　　高主任平时给大伙儿的工作就是调解矛盾，女工与女工之前的，女工的家庭矛盾之类的。偶尔厂里有啥关于女员工的福利下发，也是要经过她的手的。 　　对于这种生活，高主任觉得挺满足的。觉得自己就是个妇联的，管成这样就不错了。 　　她嘴里还和苏曼道，“咱这边女工多，事儿就比别的厂多了。要是换做啥机械厂之类的男工多，她们的事儿还要少呢。” 　　苏曼羡慕道，“刚刚去车间到处看过了，好像百分之七十都是女工吧。这么多女工，咱妇联在这厂里，说话肯定很有分量。” 　　“……还成吧。”高主任有笑了笑。 　　啥分量啊，就是调节一个女同志之间的矛盾问题。厂里有啥决策，那是厂长办公室那边的事儿，要不就是工会人多势众。 　　“那和咱们郝主任一样了，咱们郝主任现在在咱公社书记面前说话那也是有分量的。咱书记有啥问题，都要找咱们郝主任商量。咱妇联有啥工作，其他的办公室都要协助咱们。” 　　高主任听了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她手里没啥权利，干活还要找人说两句好话。 　　苏曼见气氛也搞得差不多了，就直接开门见山道，“对了高主任，我们公社最近不是在搞个培训吗，好些女同志也学了做衣服的手艺了。这服装厂年底不是任务重吗，能不能让咱们的女同志接点活干？” 　　高主任一下子没理解苏曼这意思，她皱着眉头道，“你说的是临时工？那不行，养不了那么多工人。”她也做不了这个主。 　　苏曼笑着道，“当然不是临时工，咱公社可还需要劳动力呢。咱公社这不是准备成立一个北河公社综合厂吗，也是属于咱们公家单位的。到时候这些社员们都是我们自己发补贴。就是想看看城里能不能接到活，咱拿回公社自己做，做好了，就给你们送过来。” 　　高主任也被苏曼的这个说法给说懵了。她都不知道还能这么来的。 　　她好奇道，“你们公社搞的？” 　　“当然，都是公家的。其实之前我们就搞养殖的，但是养殖这东西不好做，这两年干旱，地里没啥粮食啊。养殖场搞不起来，这不就想着搞点儿别的吗？” 　　高主任就听明白了，这就相当于那些公社搞的啥养猪场一样的模式。 　　只不过这养猪场变成了啥综合厂。而且还准备在外面接活。 　　说实在的，这工作高主任并不准备帮忙。毕竟她自己就是一个妇联主任，人微言轻。她就琢磨着怎么拒绝苏曼。 　　没等她想出来，苏曼就道，“高主任，你在这厂里好歹也说话有分量。这成不成，不都是你一句话的事儿吗？” 　　高主任这一口老血就噎住了。早知道之前就不在这小年轻面前吹牛了。 　　她道，“这事儿毕竟不属于咱们妇联，我这开口不方便啊。” 　　苏曼脸上就不认可的看着她，“高主任，咋不属于咱妇联啊？这要是做成了，那也是咱妇联的一份功劳。” 　　“啥功劳？” 　　高主任觉得这事儿没啥好处。 　　苏曼道，“年底厂子任务是不是重？要是没完成任务，是不是要被批评？你们请临时工是不是压力大？” 　　高主任听着连连点头。她倒是没想到，这个乡下公社来的小干事，对她们国营厂子还挺了解的。 　　苏曼笑着道，“你们要是养一个临时工，一个月要发粮食要粮票的，那可得不少。可要是让咱们来干这活，就简单了。咱们社员们淳朴，咱做多少拿多少，按件数来结算。咱们下面公社，少说能安排五六十号女社员来做工作。而且保证手艺过关。就算没机器，这五六十号人咋样也抵得过二十名临时工了吧，还不需要你们训练，不需要你们监管。年底你们交任务的时候，这得多交多少产量，你说是不是？” 　　这事儿被苏曼这么掰扯清楚了一算，高主任顿时听的目瞪口呆。 　　她虽然对厂里平时工作不怎么管，但是做了这么久，也知道厂里每次报产量的日子一到，压力就大。现在全国物资匮乏，俗话说的好，衣食住行。这个衣服却是是很重要的。他们虽然是小厂子，但是任务也很大。又因为厂子不大，所以养不了那么多工人，所以没那么多工人指标。 　　这要是能按照苏曼这样说的来做。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人来……这产量还怕个啥啊？ 　　想想是挺好。但是这和妇联有啥关系啊，做好了，和她这姓高的没关系啊。 　　“这个主意是好，和我这妇联的没关系啊，厂里领导不会听我的。” 　　苏曼道，“高主任，你就没想到这其中的好处？你给厂里带来了产量，以后在厂里说话是不是更重了？毕竟，接活的是公社妇联。你可是咱妇联的同志，这事儿是不是得和你联系，沟通？” 　　高主任也不蠢，之前没想清楚，被苏曼这么一点拨，就想听到了重点了。 　　对一个厂子来说，啥最重要？当然是产量。谁要是把产量抓好了，那是要被重用的。 　　为啥一车间的主任比二车间的主任厉害？那还不是因为一车间都是老工人，干的快？ 　　高主任沉默了片刻，就对着苏曼笑道，“咱厂长今天在，要不，咱去他办公室坐坐？” 第50章 　　南平服装厂的厂长叫朱国安。也算是个有能力的人, 要不然也不会坐上这位置。 　　但是他对除了生产之外的事儿都不是很在意, 更不用说是妇联的工作了。 　　所以见高主任带着妇联的同志过来聊天, 他一开始也不过就是准备打个照面，也算给人家外面的同志一点面子。 　　等高主任和他说起了苏曼之前提起的计划之后, 他才静下心来，准备和苏曼好好谈谈。 　　这位北河公社的苏干事说的事儿挺新鲜，但是朱厂长也听出了这其中的好处。 　　如果真的能够这么操作, 那以后他们厂里的产量就能提高很多了。 　　而且这事儿如果做得好，就可以不止和一个公社合作，南平县下面还有其他很多公社呢。 　　“公社那边的事儿你能做主？” 　　苏曼道, “这事儿要不是我们书记点头，我也不在朱厂长面前说这些。要不然回头高主任都饶不了我。” 　　高主任笑了一下, 又看着朱厂长道, “苏曼同志也使我们妇联的名人了, 任主席都经常夸赞她，是个靠得住的。” 　　朱厂长点点头, 任主席那位铁娘子, 他还是很信任的。他考量了一会儿，又有些担心, “质量方面……毕竟不是专业搞这个的。” 　　苏曼笑道, “既然我们要做这事儿, 当然是要做好。到时候你们可以安排厂里的质检去提出要求，必定是符合厂里的要求的。” 　　朱厂长也是个谨慎的人，当然不能只听苏曼这一个小干事说的就完全决定了, 而是慎重道，“要是有机会，还是要和你们程书记坐下来喝杯茶聊聊。” 　　听到朱厂长这话，苏曼心里就乐了，她也没指望自己就做主把这事儿定了。毕竟职位级别在这里。这种事儿也算是两边的大事，当然要两边的领导过来。 　　不过这个头是她牵的，要是成了，北河这边也不能忘了她。 　　她笑着道，“我们程书记也经常来县里汇报工作。要不我记下厂里的电话，到时候提前约个时间？” 　　这个安排当然合适。朱厂长点了点头。 　　高主任一看这事儿还真的成了一大半了，立马道，“这事儿我也记下了，小苏到时候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来给朱厂长汇报。” 　　苏曼笑着点头，“行，那到时候就麻烦高主任了。” 　　第二天上午，苏曼才从县里回到公社，也没回家，直接就跑公社这边上班。 　　郝主任是知道她去县里单位学习的事儿的，所以看到她来上班了，还问道，“咋回来这么快？在县里那些国营厂子学的咋样？” 　　苏曼将背包一方，就道，“主任，我有重要工作汇报。” 　　郝主任一看她这么慎重，就知道是重要事儿，也不耽搁了，放下茶杯就和她往办公室外面走。 　　两人走到外面，苏曼才将在服装厂的事儿和郝主任汇报了一遍。 　　郝主任一脸吃惊，“……真的成了？” 　　“成了一半，可我级别低，人家不和我谈。要和程书记谈呢。” 　　郝主任愣愣道，“能有这个谈的机会，那也算是差不多了。”她又感慨的看着苏曼，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苏啊，你这冷不丁的，就真的把这事儿给办了。” 　　苏曼认真道，“咱去一趟县城，总不能白跑了。主任，这事儿我得去找程书记汇报一下。” 　　郝主任点点头，“是要去，待会儿你说话，我就在边上听着，就不插嘴了。” 　　这事儿毕竟是程书记给苏曼安排的工作，她这个做妇联主任的，也不能老是掺和。反正到时候事儿成了，少不了妇联。 　　不止郝主任听了苏曼说的事情惊讶，连程书记这个大老爷们都差点一口茶喷出来了。 　　他道，“你说的是真的，你还真的和人家服装厂联系上了？” 　　苏曼笑着道，“说起来也是借着咱们妇联同志的光了。要不然我也找不到路子去和人家谈这事儿。还是他们那位妇联的高主任热心，听说了我们这边的需求，就帮着引荐了。” 　　“妇联这个组织还是很不错嘛，路子广。”程书记也是哈哈的笑了起来。他怎么就没想到小苏会这样找上人家厂里。 　　不过这也是因为小苏胆大心细啊，要是换做别的干事，去了县里就不敢出声了，更别说和人家谈这种事儿了。 　　“小苏啊，我就说了，这事情交给你是没错的。办的很用心啊。” 　　苏曼道，“公社交给我的任务是相信我，我不能辜负这份信任。程书记，那到时候，我就和他们约时间？” 　　事情都被苏曼办到这个程度了，哪怕之前程书记还有些不重视，并且不准备干，这会儿也不能不去办了，干脆道，“约吧。” 　　程书记进县城，那就比苏曼她们方便多了，故意拖了两天的时间，不让自己这边显得那么着急，程书记就带着苏曼进县城去了。 　　这可让公社其他干事们好奇的不得了。 　　觉得苏曼这可真是越来越受领导看重了。连去县城汇报工作，都把苏曼给带去了。 　　因为是公办，程书记还坐上了自己的专车拖拉机，哒哒哒哒的声音让程书记心里美的不得了。 　　眼见着县城还远呢，程书记就和苏曼聊了起来，问她服装厂的情况。 　　苏曼那天去的时候仔细的实地考察了，这会儿程书记问起来，她随口就回答了。让程书记更加满意了，“小苏啊，说起来你还没入党呢，这可不行啊，进步同志要努力向党组织靠拢。” 　　苏曼闻弦知雅意，认真道，“程书记，我一直都渴望向组织靠拢。我已经准备写入党申请书了。” 　　程书记又乐呵呵的笑了笑，“好，这才是进步的同志。” 　　边上坐着的小王干事看到程书记这一路心情这样好，又一直夸奖苏曼，心里羡慕不已，又对苏曼佩服的不得了。打算着找机会和苏曼请教一下。 　　车子颠簸着到了县里之后，程书记还是先去给县里汇报了一下工作。 　　苏曼就和小王在外面等着。 　　小王干事一直想着和苏曼处好关系呢，趁着这个空档，他就拿着苏曼和老师傅的水杯去县政府里面打了杯热水来了。 　　“小苏同志，喝点热水。” 　　苏曼觉得这小王干事挺会来事儿的，就从兜里掏出瓜子来给小王和司机师傅一起吃。 　　小王干事可不好意思吃女同志的零食，“这可咋好意思呢，咋能吃女同志的东西。” 　　“别客气，我自己也不吃。我就放袋子里面放着的。我们妇联女同志多。见了面要唠嗑，吃点瓜子最合适了。你也准备点儿男同志喜欢吃的。这吃东西啊，最容易促进交流了。” 　　听到苏曼这话，小王干事立马就记在脑子里了。 　　心里嘀咕着难怪人家这么招领导喜欢。这些细节都想的这么周到。 　　三人正嗑着瓜子，就看到一辆小卡车停在了县里门口。 　　然后陆陆续续的从上面下来人。看着都是学生，很年轻。一个个脸上透着青春飞扬的神采。 　　苏曼他们正看着，就看到程书记从县政府出来了。苏曼好奇道，“林书记，工作汇报完了？” 　　“上面有年轻人下乡支援，林书记要忙，我就先出来了。正好早点去厂里。” 　　三人又坐上了拖拉机哒哒哒的赶路。 　　那些年轻的同志们看到苏曼他们坐着拖拉机的样子，还指指点点笑了笑。 　　“那就是农村的拖拉机。听说这东西在这里挺稀罕的。” 　　“看人家坐在上面还挺高兴呢。农村同志好淳朴。” 　　“农村果然是一片广阔的天地。需要我们来建设。” 　　车里有个年轻人最后跳了下来，留着比小平头还要短的头发，都要快成小光头了。他脸上还青一块肿一块的，明眼人一看就觉得他不是正经人。 　　他刚跳下车，看了看这几个围在一起讨论拖拉机的年轻人，吊儿郎当的呵了一声，嘴里嘀咕了一句，“一群傻不愣登的。” 　　“哎同志，你骂谁呢？”刚刚议论的年轻人就不高兴了，回头瞪着他问道。 　　从在省城上车，看到这个青年开始，他们就不喜欢这个人。觉得这人不是好人。 　　而且他们很不明白，这种人竟然会响应号召，主动下乡建设美丽农村。他们一路上都不理这个人，但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主动挑衅。大伙儿都是热血青年，这就不能忍了。 　　看到这几个年轻人生气的样子，看着就不是好人的年轻人呵了一声，“谁应声了，那就是骂谁了。” 　　马的，简直不能忍啊。 　　“干他！”几个年轻人冲了过去，直接挥拳头打了起来。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苏曼他们没见到这个过程，不过他们坐着拖拉机，速度慢，走的也不远。所以那边闹起来之后，他们还听到了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这些年轻人打了起来了？”小王干事一脸惊呆了。城里的孩子竟然也会打架。 　　苏曼道，“热血青年，正常的。” 　　程书记一脸头疼，“千万别给咱们分人。” 　　虽然都是主动申请下乡建设农村的好青年，但是他们这性子，可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一群娃娃啥都不懂，跑乡下来。来了之后没几天，那热情就没了。 第51章 　　坐着拖拉机到了服装厂之后, 程书记就没心思再去想那些闹事的热血青年的事情了。一心一意的准备着待会儿怎么应付那个朱厂长, 把这事情谈成。 　　毕竟小苏都把事情谈到这个份上了, 要是自己亲自出马反而没成功，那还挺丢人的。 　　苏曼先让程书记等着, 然后自己小跑着去找了高主任过来。 　　高主任早就接到苏曼的电话，知道今天要过来，都已经安排好了。这会儿也很给面子都跟着苏曼一起过来迎接程书记。 　　见到程书记之后, 她一脸热情道，“欢迎程书记来我们厂里参观指导。” 　　程书记笑着道，“高主任客气了。听小苏说, 这次的事情，高主任也是帮了忙的, 感谢啊。”“ 　　“应该的, 咱都是为人民服务。” 　　寒暄了几句, 高主任就领着程书记他们一起去见朱厂长。 　　因为之前就约好了的，这会儿朱厂长倒是将时间给腾出来了。专门接待了程书记几人。 　　又是一番场面话, 这才说上了正题上面。 　　程书记直截了当道, “小苏之前和朱厂长说的，那都是实际情况, 我们公社对这个工作也是比较重视的。要是这事儿能谈成, 肯定是双方都互惠的事情。” 　　苏曼这会儿就将临时做出来的一份北河公社综合厂与南平服装厂合作协议拿了出来。 　　这都是她临时做的, 并且得到程书记认可的条例。 　　看到苏曼他们这是有备而来，朱厂长的态度更认真了几分，拿过来仔细看了看。 　　北河公社这边开的条件确实很不错。不需要他们养着工人, 只需要提供材料，他们负责做成成衣就行了。后续厂里负责验收工作。 　　至于每件的成品的价格，则由厂里这边按照工人每天平均工作量进行换算。 　　程书记直接拍着心口表示这条例上面的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反正有没有利，让朱厂长自己琢磨。 　　“我们的社员都是负责的人。说实在的，要不是年成不好，我们早就开养殖场了。这样的机会也不是很多。我们也是在尝试。如果好，我们就不开养殖场了。而且我们的社员不止会做衣服。我们也在慢慢摸索其他的手艺。” 　　话都说这份上了，本就已经考虑了几天的朱厂长自然也没有别的话可说了。他点点头，“程书记，这种模式，我们厂里也是第一次接触。不过我们还是愿意尝试一下。如果效果好，以后再谈，如果结果不如人意，咱这个合作就停止，你的意见呢？” 　　程书记笑道，“那是当然的，要是做的不好，不用你们说，我们公社也不干这事儿。” 　　在两位领导的拍板下，这事儿就定下来了。 　　沾了光，中午朱厂长还请苏曼好程书记他们去了一趟国营饭店里面吃饭。 　　苏曼这还是第一次进这个时代的国营饭店。 　　进来就听到服务员咋咋呼呼的嚷嚷声，“米饭好了，谁的米饭赶紧来端走。” 　　“大白菜，赶紧过来！” 　　“富强粉没供应了，大白面吃不吃。这都啥时候了，还挑，再挑就没的吃了！” 　　偏偏大伙儿还都习以为常的样子，一个个笑嘻嘻的，完全不觉得这服务态度有问题。 　　789又感动的冒出头来，“太感动了，这里的人脾气太好了。这要是在我们那个时代，早就要斗殴了。” 　　苏曼：“……” 　　服装厂油水不少，朱厂长又是厂长，待遇自然也好。还点了大白面馒头和猪肉白菜。吃的小王干事和司机师傅一脸的乐。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合作的细节也敲定好了。 　　暂时北桥公社还不能接单，要等入冬。程书记当然不能告诉服装厂是因为自己这边的社员还没培训好，那个啥综合服务厂都没建立呢。只推脱说现在田地里还有活。 　　正好也是年底的那会儿厂里最忙的时候。时间刚好合适。朱厂长也没意见。 　　吃完饭之后，在朱厂长和高主任的目送下，苏曼他们就坐上拖拉机，风风火火的离开。 　　车上小王干事和拖拉机师傅美的不得了。觉得自从出来倍有面子。人家县城的厂长请吃饭呢，还吃上大白面和肉了。回去了又能吹了。 　　至于程书记和苏曼，心情自然也好，商量着回去就把综合服务厂给建立起来。 　　路过县政府的时候，程书记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破手表，看到时间还早，决定再去找林书记汇报一下工作。毕竟上午就见了一面，事儿还没汇报完呢。他这边北河公社有新动作了，还是要和林书记说两句。 　　于是到了县政府门口，程书记就让停车，麻溜的下车往县政府里面跑去。 　　这会儿县政府里面，林书记还在头疼的拍桌子。 　　今天从外地来了一批知识青年来支援农村建设。这也是好事。毕竟农村确实也需要一些知识分子帮忙搞建设。这些同志也是自愿放弃城里的好生活，下乡搞建设的好同志。 　　可问题是，今天来的这批人竟然打起来了…… 　　打的还挺激烈。脸上都挂了彩了。而且打架的地点还就在县政府门口。 　　林书记觉得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当时那欢迎这些青年的愉快心情也荡然无存了。 　　这哪里是来搞建设啊，这简直就是刺头。 　　还别说，这里面还真有一个刺头。其他打架的青年很快就认错了，还主动写检讨书。偏偏这个叫崔向北的小伙子竟然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硬着脖子站的笔挺，一脸自己天王老子的样子。 　　林书记觉得，这样的同志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有这种建设祖国农村的觉悟的积极分子。可偏偏人家还真就是来搞建设的。 　　毕竟是知识青年，也不能处分的太重了，就狠狠的批评了一顿。 　　虽然看起来没啥用，但是林书记也不准备多管了。准备把他安排下去，让下面的人好好管管。 　　可问题是分配的时候，这又来问题了。 　　下面这些知识青年都不乐意和这样的同志分一个地方，嚷嚷着容易破坏内部团结。 　　林书记一想也对，今天都打起来了，还打的挺激烈的。这要是分下去了，万一继续打架怎么办？ 　　但是这样的刺头，总要分下去的。不止要分下去，还要分到一个管理严格的地方才行。 　　“林书记，北河公社程书记来了。”李秘书走进办公室汇报道。 　　林书记这脑子动了动，然后让李秘书去请程书记进来。 　　刚刚办完一件事儿，程书记满面春风。“领导，我又来汇报工作了。上午您这边忙，我这也没说完。办完事之后，我就惦记着再过来一趟。” 　　“嗯。”林书记点点头，然后心里就开始琢磨起来了。 　　这北河公社的工作做的还是不错的。这小程看起来也不错。 　　程书记就一脸仔细的开始汇报北河公社最近开展的工作，汇报完之后，就说准备开一个综合服务厂。 　　“综合服务厂，干什么的？” 　　“就是啥都干，只要能给社员增加收益的，我们都做。” 　　程书记本来想把服装厂的事儿和林书记说清楚，但是想到这事儿还没做成，担心中间出状况了。也就没说那么清楚。 　　他这边汇报完了之后，想着苏曼他们还等着呢，就起身准备走了。还没走呢，就被林书记叫住了。 　　“程春平同志，你等等，正好你来了，我这边有个任务交给你。” 　　程书记立马道，“林书记，啥事您说。” 　　林书记难得和蔼的笑道，“这不是今天来了一批知识青年吗，人数也不算多。但是呢其他公社安排了不少。我想着，你们公社工作开展的还是比较好的。可以安排几位。你正好带回去吧。也不用县里另外安排人送了。” 　　被领导夸了，程书记当然是高兴的。可是这分配知识分子，而且还是今天闹事儿的知识分子，程书记这心里就有些不好想了。 　　他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林书记，我们北河公社也没啥需要用上他们的啊。是不是安排给其他公社比较合适？” 　　林书记道，“这是组织上的安排，你们北河公社要管理好这些同志。而且程春平同志，我对你们北河公社还是有信心的。知识分子去了你们那边，应该是可以得到足够的锻炼的。要不这样吧，你们公社就分配一位。这样总没有意见了吧。” 　　听到只安排一个人，程书记心里顿时欣喜了。 　　领导这又是夸奖，又是让步的，这还有啥话说的。当然是没问题了。他笑着拍心口，“林书记你就放心吧，知识分子去了我们那边，我们保管安排的好好地。让他发挥所长，在农村干出一番事业。” 　　林书记欣慰的点头，然后让李秘书带着程书记去知青办那边领人。 　　程书记来到知青办的时候，一群青年都在里面等着分配。他还看到了其中几个脸上带彩的。 　　心道可千万别分这些脸上带彩的给他。 　　李秘书和知青办的同志交涉了一下之后，知青办的同志就拿着一张条子递给了李秘书，然后对着这些知识青年喊了一句，“崔向北分配到北河公社。你们公社书记过来了，一起回去吧。” 　　于是程书记就看到了脸上挂彩，一看就不是好青年的知识青年走了出来。 　　那步伐，那眼神，让程书记想起了北河公社农场里面那些被劳改的犯罪分子。 　　程书记拿着条子问李秘书，“没错？” 　　“没错。” 　　程书记：“……” 第52章 　　苏曼和小王干事在外面也没闲着, 本来就和门门卫大爷混了个脸熟, 苏曼又弄了点瓜子, 一起唠嗑。 　　门卫大爷很乐意和这些年轻干事们聊天，就说起了今天打架的事儿。 　　“那可打的真凶。这些年轻人别看都是念了书的, 脾气也真不行，说两句话就打起来了。 　　先是三个人打一个光头年轻人，结果那光头年轻人太狠了, 打的另外三个没法还手。 　　这三个年轻人就吆喝老乡一起上。 　　小王干事一脸兴奋的问道，“打的咋样，闹大了？” 　　门卫张大爷也讲的兴奋, “那可不，那年轻人被那么多人打, 更凶了, 不要命的和人家打, 还跳到车上打。反正最后也不知道是哪边吃亏了，大伙儿脸上都挂彩了。还有一个从车上掉下来, 摔了脑袋, 去医院包扎了。然后林书记这边知道动静了，派了县里的武装队过来把人给抓了。那些年轻人都说是那个光头年轻人先挑事儿的, 可那小伙子又是被一群人打, 咋样也是被欺负的一方, 林书记总不好去处分一个被打的人，只让他们写了检讨书，警告他们说以后要是还闹事儿, 就记录在档案里面。” 　　“活该，敢在县政府门口打架，真是胆子大了。”小王干事骂道，“这要是在咱们北河公社，那是要被严厉处分的，对不对苏干事？” 　　他可没忘了苏干事她们妇联到处抓人的事儿。 　　苏曼点头。这要是在北河公社打女同志，一定要抓了。不过要是打男同志，那就是公社的事儿了。 　　几人正说着开心，小王干事就看到程书记从政府里面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年轻人手里拎着包，吊儿郎当的走着。 　　这步伐看起来有些六亲不认的架势。当然，最显眼的是他那一脸的颜色。再想想今天发生的斗殴事件，不难看出，这绝对是里面打的比较激烈的一个。 　　门卫王大爷激动道，“是他，就是他，打的最凶的那个！” 　　苏曼和小王干事：“……” 　　小王干事首先迎了过去，“程书记，您工作都汇报完了，咱现在是回去？” 　　“嗯。”程书记严肃的点点头。然后回头看了眼那年轻人，介绍道，“这是崔向北同志，是从B市来的进步知识青年，来我们公社帮助我们搞建设的。” 　　小王干事和苏曼都看向那位崔向北同志。 　　程书记还准备给崔向北介绍一下苏曼和小王干事，结果这位拎着自己的背包，走到拖拉机边上，手一撑，就跳上去了。然后找了个位置坐着。 　　“……” 　　所有人看了他一眼，程书记似乎也憋着气的样子。苏曼觉得如果程书记有胡子，估摸着这会儿能够做出吹胡子瞪眼的动作。 　　上车之后，拖拉机师傅就发动了车子了。似乎感觉到气氛不大对劲儿，这车开起来都没之前那洒脱的感觉了。反而有些小心翼翼的。 　　程书记坐在前面司机的旁边，然后往后面瞧了一眼，看着崔向北似乎在望天的样子，心里就琢磨着，这小年轻该怎么安排。 　　按照林书记的说法，这小年轻确实是自己申请下来这边支援建设的。档案上还是高中毕业，当然，那档案也是惨不忍睹的，光是和同学打架就有好几起了。连大城市的学校都管教不好，程书记很怀疑这娃能在这里变好。 　　和之前林书记的做法一样，程书记脑子里也在筛选合适的生产队。他本来是准备选一些同姓的大队给安排过去的，要是这小子敢闹事儿，那些同姓的大队比较团结，肯定让他闹不起来。 　　但是很快，程书记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了。 　　那些同姓的大队，打架都是一起打的。比如之前两个大队为了抢水源，就是窝在一起打群架的，万一这小伙子被那些人给打死了怎么办？ 　　他回头看了眼这个让人头痛的刺头，然后就看到了刺头对面坐着的苏曼。 　　苏曼也在闷不吭声的看风景。 　　程书记顿时就想到了大桥湾生产队。 　　这个生产队是杂姓生产队，这样的生产队虽然不是同姓，但是他们都很彪悍。毕竟都是背井离乡过来的，没个强硬的性子怎么行。 　　所以，这小子如果去了大桥湾生产队，肯定搞不出事儿来。这些彪悍的社员们会让他知道农村不是他撒野的地方。而且因为不是同姓，就算打起来了，其他人也不会一起上，不会让这小子被打死了。顶多就是这小子被一家几个兄弟一起打个半死。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程书记已经做好了决定了。心里顿时也是轻松起来，还和苏曼拉起家常，“小苏啊，你们队里一个知识青年都没有呢。” 　　苏曼还在琢磨如何加大培训规模的事儿，听到这话，就道，“我们郭队长说了，这种人才要给需要的地方。” 　　事实上，郭队长的说法是，不想要一些来吃干饭，干活还不成的人来这里添乱。 　　程书记笑着道，“这样可不行，组织上要照顾每一个生产队。这位崔向北同志这次是一个人下来的，回头你就拿着条子，领着他去你们生产队，让老郭那边给安排好。” 　　小王干事对着苏曼露出一个同情的眼神， 　　苏曼倒是无所谓，这年轻人就算喜欢打架，总不至于到了一个陌生地方还能狂。时间长了也要改改脾气的。“好的程书记。” 　　估摸着是听到这个安排了，一直看天的崔向北看了苏曼一眼。 　　苏曼对着他友好的笑了笑。“崔向北同志，那待会儿下车之后，你就跟我回生产队了。” 　　崔向北难得的点点头，然后继续看天。 　　小王干事还学着他好奇的往天上看了看，除了蓝天白云之外，啥风景也没有了。 　　也不知道在看啥。 　　他觉得这年轻人脑子有些不正常，再次同情的看向苏曼。 　　车子哒哒哒的到了公社，因为耽误了这么一会儿，时间也不算早了，都快下班了。程书记领着他们回了公社办公室这边。 　　“小王，你领着崔向北同志去把档案给处理一下，还有分配给大桥湾大队这边的通知也写一个，待会儿给苏曼同志带回去。” 　　“好嘞。”小王干事麻溜的去工作了。崔向北也慢吞吞的跟上。 　　等两人走了，程书记又赶紧和苏曼商量着这次在县城里面谈的事儿。 　　别看他们事儿都谈好了，可其实北河公社这边一点准备都没有。人员都没培训好。综合厂也没建立，地方也没定。也没多少时间让他们准备了。这会儿天气冷的快。过了十一月就要冷起来了。 　　苏曼倒是不着急，她做事儿都有个规划，心里早就有了安排了。 　　“程书记，人员培训的事儿不着急，做衣服这种事儿，你要是做一整件衣服，确实有些难度。但是如果只负责一部分，就没那么难了。我那天参观服装厂就发现了，他们很多人都是分开来做的。最后有人专门将这些部位进行连接拼凑。咱到时候也这么做。技术方面不成问题。就是会慢点儿，这也无所谓，后期咱安排更多的人来做，这速度就上来了。” 　　听苏曼分析清楚了，程书记心里顿时放松了。他对这服装厂的事儿还真的不怎么了解，“好，这事儿就交给你了。综合厂这边，我到时候会专门找个地方，就是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到。这个厂也不知道能不能干长远，要是这么建了，以后不用了又浪费。” 　　苏曼笑着道，“程书记，您忘了，咱公社中学不就能用吗？咱做这些工作不能耽误农活，都是下工之后做，正好学生们放学，教室空出来了。等学生们放寒假的时候，我们地里正好没活了，白天教室也能用了。时间上正好。” 　　“对呀。”程书记高兴的拍了一下桌子，“暂时就这么安排。这事儿我让小王去沟通，把地点给定下来。” 　　这一下子定了两件事儿，程书记发现自己之前的担心都是不必要的了，一切都很顺利啊。 　　他对苏曼的表现更加满意了。是个能给领导分忧的好下属。“小苏啊，你那入党通知书尽快写。赶紧交上来。” 　　不止如此，今年的积极分子，他也准备给苏曼了 　　至于之前还想照顾一下自家侄女程晓红的想法，这会儿也被扔到一边去了。 　　差距太大了，他不能昧着良心偏心。 　　苏曼从程书记办公室出来之后，又回了一趟妇联办公室，将事儿也和郝主任汇报了一遍。作为郝主任的下属，她手里的事情总要让郝主任知道情况。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隔阂。她可没忘了自己现在还是妇联的一员。 　　郝主任对苏曼这表现更是没得说的，鼓励道，“小苏啊，有啥要妇联帮忙的，你就尽管说。这也是咱妇联的大事情。要是这事儿成了，回头女同志的生活也能得到进一步改善了。” 　　苏曼道，“郝主任，这后面还真有咱们妇联需要办的。咱这样把人叫过来教授，能教的还是少了。我准备让大队的妇联也搞个培训班，让这些来公社培训的妇女同志学好了手艺之后，在大队里面教授。” 　　郝主任一听，立马就拍板，“没问题，这个提议好。这样大家都能受益了。” 　　聊了一会儿，小王干事又在外面喊了一声。 　　苏曼记起来崔向北的事儿，就和郝主任说了一声，拎着包准备带人回生产大队去了。 　　出来的时候，崔向北正低着头看着地面上的石头子。小王干事尴尬的站在一边，看到苏曼出来了，就将通知单交给了苏曼，“苏干事，这位同志就交给你们大桥湾生产队了。后面的事儿就麻烦你去和大队那边交接了。” 　　苏曼接过单子，点头道，“王干事放心，这事儿我肯定安排好。” 　　小王干事立马一脸轻松的走了。就剩下苏曼和崔向北站在一块儿。 　　按照这通知单上面介绍的情况，崔向北同志18岁，B市人，高中学历。苏曼看完这个情况之后，又打量了一下这个崔向北。在这个人人都瘦的皮包骨，甚至营养不良长不高的情况下，这位竟然挺高，目测一米八左右。而且脸也没瘦的凹下去，以这个时代的标准来说，就是还挺壮实，在这农村人里面还真是鹤立鸡群。 　　苏曼心道，这大城市来的，就是吃的好。至于长相，因为脸上那些痕迹，愣是没看出来长啥样。咋一看，挺凶，不像好人。 　　她客气的笑道，“崔向北同志，那我现在就带你回队里了。” 　　本来还以为这位同志不会回应，结果崔向北拎着行李包，带着点儿不耐烦道，“走吧，你们这里的效率真低。” 第53章 　　789担心道, “宿主, 你不要和他吵架, 在我们那里，这样的青少年都会动手打人的, 连女性也毫不留情。特别的恶劣。” 　　苏曼当然不会和一个不良少年计较这些。 　　倒也不是因为担心怕被打，而是她觉得没这个必要。为了争口气去和人家斗嘴，有必要吗？ 　　于是苏曼脸上依然还是客气的笑了笑, 就在前面领路。 　　路上崔向北也一路不安生，他似乎也不是很习惯和女同志相处，就自己一个人折腾, 走在路上看到石头子，就捡起来像投球一样的扔出去。要么就是遇到树枝了, 就跳起来, 用手拍一拍。 　　然后看到还没到, 就不耐烦的问一句，“还要多久才到？” 　　苏曼就一直很有耐心的回答, “不远了, 就在前面。” 　　崔向北也被苏曼这个一直不变的态度惹得不温不火的，就一直跟在后面赶路。 　　等终于到了目的地之后, 崔向北看着大桥湾生产大队, “就这儿？” 　　“对, 就是这里。这是大桥湾生产队，你算是里面第一位知识青年了。同志，以后我们大桥湾的建设就靠你了。” 　　崔向北看着那破旧的土培房子一脸无语。 　　因为是农闲的季节, 大桥湾生产队现在也下工下的早。苏曼带着人回来的时候，大伙儿都朝着他们这边看。似乎在猜测这人和苏曼的关系。 　　毕竟苏曼现在也是十几岁的大姑娘了，该说亲了。 　　看着小伙子高高壮壮的长的真好。可就是和脸上的伤口看着不大像正经娃。 　　也没给大伙儿猜测的时间，苏曼就大大方方的介绍了崔向北的身份。从B市过来的知识青年，是公社安排过来帮助我们一起搞建设的。 　　大伙儿一听是大城市来的知识青年，比之前更多了几分兴趣了。 　　毕竟对象这种生物可不稀奇，但是这大城市来的人可没多少。别的大队倒是有，他们也没去别的大队看过。 　　再看看这崔向北，难怪长的这么好，人家可是大城市来的呢。 　　乡亲们火热的眼神看的崔向北浑身不自在，他催着苏曼，“这位女同志，到底什么时候安排好？” 　　苏曼就笑道，“马上就去找我们队长了。” 　　郭队长最近日子过的很轻松，队里没啥事儿。这会儿正悠闲的坐在队里喝茶。 　　看到苏曼来大队部了，他还笑着打招呼，“哎，小苏啊，咋有空过来呀？” 　　苏曼走进办公室，将崔向北领了进来，“郭队长，这位是崔向北同志，是公社分配到咱们大桥湾大队的知识青年。程书记说让你这边给安排一下。” 　　郭队长差点把一口茶给喷出来了。咋突然就给他安排个知青来了。 　　这会儿其实已经是农闲了，并不需要什么劳动力。但是这些知青分配下来的时候，并不是说让他们过来做农活的，所以人家分配人过来，和是不是农忙没关系。人家就是让过来建设农村的。 　　可郭队长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人建设农村。 　　他擦了擦嘴站起来，脸上笑着道，“哎哟是崔向北同志啊，欢迎欢迎。我们大队热烈欢迎你们这些有志气的知识青年过来工作。以后农村的建设还是要多靠你们年轻的知识分子了。走走走，咱先去给你安排住处去。” 　　大桥湾并没有建立知青点。 　　这会儿也没空的房子住。于是就安排崔向北住在牛婶家里。 　　牛婶儿是个孤寡老人。家里房子虽然不大，但是安排个人住进去也是合适的。 　　牛婶儿一听要给安排个人住进房子，而且还是城里来的知识青年的，也是一脸笑容。 　　看到这孩子一脸伤痕，还担心道，“哎哟，咋伤成这样了，是不是摔的，年轻人走路要小心啊。待会儿给你弄点热水敷敷。” 　　崔向北诚实道，“不是摔的，是打架打的。” 　　郭大队长和牛婶儿：“……” 　　牛婶儿道，“被打成这样了，多吃亏啊，年轻人以后别打架了。” 　　崔向北又诚实道，“没有吃亏，十几个人打我一个，其中一个还摔破了脑袋。” 　　“……”这下子牛婶儿接不下去了，甚至还有些紧张的看着郭大队长。 　　和十几个人打架啊，这火气该有多大啊。 　　牛婶儿担心自己的这小身板经不住人家一拳头。 　　郭大队长也对这个真相很意外。但是这会儿总不能把人带走。毕竟也没地方安排了。于是笑着道，“没事儿，年轻人嘛，冲动是难免的。以后在劳动中会成长。崔向北同志，你就先在牛婶儿这边休息，待会拿着饭盒去食堂打饭吃。咱农村伙食是差点儿，你可要适应。” 　　“没关系，吃什么都行。我住哪个屋？” 　　牛婶儿指了指一个房门，崔向北就拎着东西进屋了。 　　等人进屋了，牛婶儿就将郭大队长和苏曼拉外面去了。 　　“这小伙子真的是知识青年？咋看着不像啊。” 　　郭大队长也是一头雾水的看着苏曼，“苏曼，这咋回事？” 　　苏曼咳了咳，将县城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然后安慰他们道，“年轻人嘛，是有些热血。习惯了就好了。再说了，这人都到咱大队了，要是真的闹事，咱还能怕他？牛婶儿你别怕，他要是对你发脾气，你嚷嚷一声，我让我三个哥都过来。” 　　听到苏曼的话，牛婶儿这才放心了。又想着人家一个十几岁的年轻娃娃背井离乡来这里，怪可怜的，就道，“算了，也没啥，应该不会闹事的。” 　　将人安顿好了之后，苏曼才算完成了任务，回到了老苏家这边。最近家里人倒是安安静静的。没怎么吵架了。 　　苏曼就将从县里带回来的红糖和米粉给了李春花，让她平时自己吃，也给家里人补补血气。 　　“等过阵子我弄点辣子粉回来，天冷的时候吃点儿暖和。” 　　李春花一脸笑容的将东西收好了。她这会儿心里美的不得了。以前就羡慕人家那些干部家里时不时的有好东西收着，自家总没个希望。如今自家也有指望了。 　　吃饭的时候，苏曼就将做衣服的事儿和宋玉华说了，让她教人的时候用点心，争取尽快教出徒弟来。 　　宋玉华高兴道，“那，那我也能做衣服吗挣钱吗？” 　　苏曼点头，“有手艺都成。” 　　李春花这个当婆婆的坐不住了，“闺女啊，我能不能做啊，平时咱不演出的时候，我时间还挺多的。” 　　苏曼道，“能倒是能，但是你年底也是最忙的时候，你估摸着是没这个时间了。而且你年底表演得到的奖励也不比做衣服的少。听程书记说，今年好多公社都发出邀请了，要让你们去搞演出呢。” 　　听到苏曼这话，李春花又高兴又纠结，这可是能赚钱的事儿啊。 　　不过最后她还是觉得演出更重要。于是嘱咐宋玉华，“老二媳妇，你可得好好干，多挣钱。” 　　宋玉华现在在家里的地位直线上升，精神也好了很多，显得很有底气。她笑着点头，“娘你放心吧。” 　　林雪菊心里也是羡慕嫉妒，脸上还要硬撑着，“那点儿钱有啥用，我以后当了干部，比这强多了。” 　　李春花不屑的歪嘴，“还没当干部呢就翘起尾巴了，我闺女正儿八经的干部都没这么傲气的。” 　　林雪菊气的差点咬碎了筷子。 　　说完这事儿之后，苏曼就准备回去休息了。不过想起了队里来了个刺头知青，她又和自己三个哥打招呼，告诉他们别和那知青闹冲突。 　　老实的苏大柱和向来就懂得趋利避害的苏三柱立马点头答应了。 　　苏二柱却一脸不屑，“我怕过谁？这小子要是敢惹我，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苏曼这才想起来，在这之前，苏二柱同志也算是大桥湾大队的一个刺头。 　　宋玉华道，“二柱，小妹说啥你就听着。让你别惹事你就别惹事。” 　　苏二柱刚想发火，苏铁山就拍桌子道，“听你小妹的，敢闹事儿，老子抽你！” 　　“……” 　　等回了房间之后，苏二柱心里还是不平，觉得自己媳妇现在越来越过分了。不伺候自己了，还经常让自己带娃，现在更是当面拆台。 　　他坐在床上指着宋玉华道，“你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是不是不想和我过了？别以为我真的怕了你了。我现在已经没打你了，不怕你去告。” 　　苏二柱这么一说，觉得自己想的挺对。已经很久没打媳妇了。难道妇联还要追究以前的事儿吗？ 　　宋玉华安安静静的将孩子放在床上，“你要是不想和我过，那也没事儿。反正我现在也能养自己了。我给人上课，我还能去做衣服赚钱。就算我自己养着小米粒都没事儿。”她看向苏二柱，“你倒是说说，我和你一起过，我有啥好处？” 　　听到宋玉华的话，苏二柱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以前这婆娘干活不成，要靠着他。现在这婆娘混的越来越好了。以后赚了钱，那真是说走就走。 　　就她那个娘家，要是知道她能挣钱，就算她真的回去了。肯定也不会赶出来的。 　　这一刻，苏二柱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底气有没有了。 　　以前他是担心宋玉华去告他，现在是担心宋玉华真的要离开他。 　　他也不敢和宋玉华吵了，默默的走出房间去打水回来。以前还要和三弟抱怨。现在宋玉华会把他关在外面，他也不敢总是在外面逗留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他默默的看着自己身边躺着的媳妇，心里想着，以后要是宋玉华真的离开他，他该咋办？ 　　这会儿，住在牛婶儿家的崔向北压根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滚了几下之后，终于受不住饿了，然后打开窗户，从窗户里面钻了出来。在附近看了看之后，就拿着自己带的手电筒，往山里走去。 第54章 　　大半夜的时候, 苏曼就听到了一阵闹腾的声音。 　　老苏家其他人也起床来看了看。 　　很快又回了屋里。 　　苏曼听到苏二柱和李春花汇报情况, “民兵看到山上有火光, 就去看了看，看到一地野鸡毛, 就是没看到人。而且根据民兵描述的现场，那人很有可能在做戏文里说的那种叫花鸡。” 　　李春花吓得捂着心口，“这是人吗？” 　　苏三柱道, “娘，人家都做叫花鸡吃了，还能不是人？” 　　李春花立马又羡慕的不得了, “哎哟，还能吃野鸡呢。你说说你们三个大男人, 咋就没想着去找点儿野味回来吃。” 　　老实的苏大柱立马道, “娘, 这咋行呢，这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角。” 　　自从开始吃大锅饭之后, 队里的一草一木, 一根柴火那都是大队集体的。谁也不能偷拿。就是扔在那儿，你也不能捡回家去。要是拿了, 那就是挖了社会主义的墙角了。是小偷。 　　就是这会儿大伙儿每天吃能吃两顿糊糊, 那也没人去山里抓野味的。顶多就是公社组织大伙儿一起去捞鱼, 或者是摘野菜回来大伙儿一起吃。 　　可这是给大伙儿一起吃的，谁还乐意费劲儿去抓那些东西。 　　李春花觉得三个儿子没出息，就回了房间里面, 继续和自家老头子讨论打野鸡吃的问题。 　　苏曼打了个哈欠继续睡觉。这种事儿，她才不管呢。 　　第二天出门上班，还在听队里的人在议论谁胆子这么大，敢半夜去山上打野味吃。 　　先别说这会不会被民兵抓了，就说这山里的蛇虫鼠蚁，运气不好可能还会遇到野猪之类的东西。那可就危险了。 　　再说了，这大半夜的在山里，就不瘆得慌？ 　　苏曼还在半路上碰到了郭大队长。 　　因为半夜的事儿，郭大队长没睡好，精神都有些不好了。看到苏曼的时候，他没精打采的和苏曼说了准备给崔向北安排的工作。 　　“你正好给程书记那边汇报一下，这阵子就和咱们一起下地干活了。我也知道这城里娃娃下地不合适，可咱这还真的没有适合他的工作。等入冬了，他也能和大伙儿一样过个舒服的冬天。” 　　苏曼道，“郭队长，我会和程书记汇报的。” 　　等苏曼走出大队的时候，她竟然还在打谷场这边看到了崔向北。 　　这小年轻竟然一早在那里打拳头。打的虎虎生威。苏曼看不懂，但是觉得应该也不像是花架子。还是有些力道的。当然，她更惊讶的是，这同志一大早的竟然还有力气打拳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想到了昨天那个去山上偷抓野鸡吃的神秘人。 　　当然，这种事儿苏曼是不准备管的。 　　她内心深处，觉得去山里打野鸡吃，那真的是一种很正常的行为。不犯法。 　　一路到了公社之后，苏曼就和程书记说了一下崔向北的安排问题。 　　程书记道，“你们队里做事，我是放心的。这事儿就这么安排吧。只要不闹事儿就成。该管的时候还是要管，不能够纵容。” 　　苏曼点点头。 　　程书记又开始提起建立北河公社综合服务厂的问题了。 　　既然做衣服的地点已经选在了北河公社中学，那么这名分也是要早点确定下来了。 　　上午，程书记就召开了一次公社全体成员会议，建立北河公社综合服务厂。 　　程书记将苏曼之前对服务厂的介绍在会议上和大伙儿说了一遍，最后意气风发的宣布道，“不止如此，现在我们已经和服装厂那边谈好了第一笔单子。只要这单子做的好了，后续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单子。所以同志们，北河公社服务厂的建立，势在必行。” 　　他这些话一说完，整个会议室都乱糟糟的。 　　毕竟之前这事儿可没怎么透露口风。突然一下子告诉他们，要建立厂子了，而且单子都接了。 　　这也太快了吧。 　　不过大家惊讶归惊讶，倒是知道这事儿是好事。毕竟单子都已经签了。说明这确实是可行的。 　　于是表态的时候，纷纷举手表示同意。 　　程书记看到这个状况，当即就拍桌子定了下来，“那我宣布，咱们北河公社服务厂今天成立。其他的手续问题，综合办公室这边赶紧办妥了。早点定下来。” 　　北河公社这边很快就成立了一个北河公社综合服务厂。招牌就挂在了公社中学的校门外面。 　　这个厂子建立的消息传到了下面的大队里面。 　　很快，各个生产大队的社员们都沸腾了。 　　特别是之前来有些人不乐意来学手艺的，这会儿听说了消息之后，都抢着要来参加培训，想要学做衣服。 　　这要求当然不能这么简单就同意了。 　　之前让报名的时候不积极，现在看到有好处了就跑这么快。要是这么容易如愿了，下次公社有个什么活动，谁还能认真的听指示了。再说了，苏曼已经计划在大队里面搞培训班，现在正好晾她们一阵子，才好让她们珍惜下一个机会。 　　所以公社那边直接表示课堂满了，安排不了那么多人。想学的就等第二批。 　　至于啥时候开第二批，就要一直关注公社的消息了。 　　苏曼下班回家的时候，都要遇上好些人来家里问情况。特别是缠着宋玉华问培训班那边还能不能安排人，都想去学。 　　宋玉华是个不会说硬话的人，但是她婆婆李春花是个厉害的。当时就笑了笑，“所以说啊，组织上安排的事儿，都要积极主动点儿。要不然好事儿能一直等着咱现在组织上都说等下次了。你们着急有啥用？下次跑快点吧。” 　　林雪菊看到宋玉华被这么多人围着，心里也是酸溜溜的，“也不是就做衣服能有出息，你们都去搞农田基建呗。不一样能出息？” 　　“……” 　　被奚落了一顿之后，这些人脸上都有些热。 　　苏曼这才走出来说话，“大家都别着急了。第一批确实满了。但是公社也不是不近人情的，等第二批吧，到时候就在队里培训，也快得很。你们安安心心等队里的通知。在数哦了，你们都已经落后这么多了，再去学，也跟不上。” 　　这话算是给大伙儿一个台阶下了。脸热的女同志们纷纷离开了老苏家。 　　李春花倒是有些幸灾乐祸。“哼，之前不支持我闺女的工作，现在后悔来了吧。活该。” 　　转头就和苏曼道，“闺女啊，第二批培训我得参加。反正在咱们队里。” 　　苏曼倒是没反对，第二批的时候，估摸着演出队也不忙了。到时候找个事儿混着也好。 　　林雪菊对自己婆婆的行为十分瞧不上眼。 　　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做衣服吗？ 　　她不稀罕！ 　　综合服务厂在北河闹的红红火火的时候，县妇联这边突然来了电话了。 　　是薛主任打电话过来过问这个综合服务厂的事儿。指责北河公社妇联在胡闹。 　　郝主任被这么批评了一顿之后，脸色也不大好。 　　“薛主任，这是北河公社的事儿，是程书记拍板的，我们妇联有啥关系？” 　　薛主任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妇联的那个苏曼，可是没少掺和。这事儿你们和妇联汇报了吗？有得到批准吗？还有，你们将农民当做工人使用，这其中是否具有压迫行为，也是值得推敲的。” 　　听到薛主任这话，郝主任气的都要挂电话了。 　　最后薛主任道，“不管怎么样，你们北河公社这边都要来县里妇联解释清楚。特别是那个苏曼，她惹的事儿可不少。” 　　郝主任直接挂了电话了。 　　回到办公室里面，她就看了一圈，然后直接指着王芳，“王芳同志，我有话要问你。北河公社建立综合服务厂的事情，是不是你向上面汇报的。” 　　王芳最近一直没怎么工作，属于办公室唯一一个吃干饭的人。 　　心里一直不服气，觉得郝主任和苏曼都在针对她。这会儿听到郝主任说起这事儿，她就道，“郝主任，这事儿是我说的，可我也不是随便说的。整个公社都知道，我觉得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是没啥不能说的，可这是公事，这事儿就只能我去和上面汇报。你这随随便便的瞎说，算啥啊？” 　　王芳不服气道，“我也没和外人说，我就和我大姨说的。我和她那么亲，这事儿也没必要瞒着吧。” 　　“那你和你大姨是咋说的，她为什么觉得这都是小苏一个人办的？而且听她那语气，还对小苏很不满啊。王芳，你倒是好好说说，你平时到底是怎么编排人的。” 　　王芳脸上有些不自在，“就是闲聊几句而已。” 　　苏曼本来不准备管这事儿的，但是郝主任刚刚的话里都带着自己的名字了。她觉得自己要是不站起来，就显得太懦弱了。咋样也不能让领导冲前面，自己躲在后面啊。 　　她义正言辞的站起来，“王芳同志，你说的话很有问题啊。薛主任如果因为你的闲聊就打电话过来责问我们，这说明她本人作风不大严谨啊。咋能因为几句闲聊，道听途说就对咱们公事公办呢？既然她打电话来了，这是不是说明，你和她闲聊的时候，是严肃的汇报工作。” 　　王芳：“……” 　　郝主任哼了一声，“既然薛主任让我们去县里，那我就去一趟。我还要和县里反馈一下，个别同志工作不严谨，该怎么处分。” 　　王芳的脸色顿时变了，她紧张的抓了抓自己的衣服，心道自己还有大姨。不用怕这些人。 第55章 　　在这件事儿上面, 郝主任可不怕薛主任了。这本来就是公社的事情, 不归县里管。你一个县办公室主任管这事儿, 不是胡乱插手吗？ 　　而且还是听自己亲戚说的。那你这个主任是安排亲戚工作呢，还是给下面安插眼线呢。 　　这事儿太不地道了。 　　以前郝主任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妇联也就那些事儿，谁管你说什么。 　　现在可不一样了，以后北河公社这边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经常这样插手可不行。 　　太碍事了。 　　第二天郝主任就带着苏曼风风火火的去了县里了。 　　不过两人没准备去找薛主任，而是直接找任主席。 　　按照苏曼的建议。薛主任是办公室主任，管不了公社, 这事儿她们要汇报，那也是找任主席汇报的。她薛主任一个电话就想让她们过去讲话, 那以后北河公社妇联还要不要干活了。 　　两人到了县里的妇联这边, 就碰到了薛主任。薛主任刚想发作, 郝主任就领着苏曼从她身边走了。 　　“郝春红同志，你这是干啥？”薛主任喊道。 　　郝主任毫不客气道, “找任主席汇报工作, 咋了，薛主任这是连我们汇报工作都要拦着？现在妇联到底是谁在做主？” 　　薛主任被郝主任这个态度气的咬牙切齿的, 她觉得现在北河公社的人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要是当初没有任主席横插一脚, 她现在坐上妇联主席的位置, 肯定要好好的处分这些人。 　　“你们北河公社的综合服务厂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和组织交代？” 　　“当然是如实和任主席交代。薛主任要是想听，可以去任主席办公室里听。” 　　说完就领着苏曼走了。 　　薛主任气的哼了一声, 直接跟了上去。 　　因为是之前和李秘书约好的时间，所以这会儿任主席倒是也在办公室里面。 　　知道北河公社这边来汇报情况，她还挺高兴。 　　“北河公社妇联最近又开展新的工作了？” 　　郝主任委屈道，“任主席，咱真的不想耽误您工作的时间。下面的事儿，咱是能做就自己做。咋能啥事儿都来麻烦您是不是？可今天这趟咱不能不来。再不来，要寒了下面同志的心了。” 　　任主席一看着个情况，就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郝主任刚想说呢，薛主任已经进了办公室了，“任主席，关于北河公社的情况，我今天就想汇报的。” 　　任主席看了她一眼，道，“既然北河公社的同志自己来了，就让她们自己汇报吧。” 　　郝主任心里乐了，脸上还是一脸的委屈，“任主席，其实这事儿我汇报起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毕竟这确实不是我们北河妇联管理的事儿。真要说起来，那是整个北河公社的工作。” 　　她将北河公社程书记建立综合服务厂的事情，以及已经和服装厂谈了第一笔订单的事情说了一遍。 　　然后保证道，“这事情里面虽然有女同志参与了。但是，它确实是程书记管理的。程书记这样做，说实话，那也是帮助了我们北河公社的女同志啊，也算是主动的帮助妇联了。但是这事儿我们真的不能随便插手啊。要不然说不过去。这次插手了，下次程书记还敢这样照顾女同志吗？他会不会担心，但凡是关系到女同志的事情，我们妇联就会插一手？” 　　任主席听到北河公社搞这个综合服务厂，觉得又新鲜又高兴。 　　毕竟这个厂子搞起来，确实是改善了农民生活，特别是女同志的生活。给了女同志多了条路走。 　　又听到郝主任这么一说，她也觉得不该插手太多。 　　如果是妇联自己主动搞出的工作，那妇联插手当然是没问题的。可如果是整个公社这边搞的，妇联再去横插一脚，显得吃相难看了点。 　　“这件事情你们确实是没问题的。你们今天过来，就为了汇报这件事情？” 　　郝主任道，“除了这件事情之外，我还希望将我们北河公社的王芳同志调走。如果可以，我觉得这样的同志不适合待在组织内部了。” 　　薛主任一直在边上憋着，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变，“郝春红！” 　　任主席不悦道，“你喊什么？” 　　郝主任看了眼薛主任，“今天咱们来这趟，主要是昨天薛主任打了一通电话过来。就因为从她侄女那里听到的综合服务厂的消息，就把我们给狠狠批评了一顿啊。您也知道，我们那个公社就一台电话机，就放在程书记办公室里面。薛主任这电话打过来，其他人都听到了。程书记还问我，现在北河公社的事情是不是都要向妇联汇报了？您说，我当时该怎么回答？我们妇联一直都是本本分分为解决女同志困难工作，现在在别人眼里，倒是成了抢权的组织了。” 　　任主席神色更加不悦了，显然也是生气了。 　　“薛主任，你这边怎么说？” 　　薛主任听到郝主任说那些话的时候，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了。听到任主席点名问她了，她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难不成说，她就是一直让王芳抓北河这边的小辫子，惩治一下她们？ 　　她抿了抿嘴，“我就是关心北河这边的工作。” 　　任主席道，“这样的问题，你为什么不找我这边报告。还没搞清楚问题，你就打电话过去了，这样是不是容易引起误会？” 　　郝主任赶紧道，“是啊，误会大了，我现在在我们那儿的形象简直就成了一个丑角了。下次人家有啥好事儿，也不敢想着女社员了，担心咱妇联伸手呢。” 　　这些话都是她和苏曼两人早就商量好的话。反正就把这事儿往严重的说。一定要把这水越搅越浑。 　　薛主任听她这话，差点咬碎一口牙。 　　她说不过郝主任，就干脆盯着苏曼，“那这个同志是怎么回事，我可听说了，这事儿都是她弄起来的。作为一个妇联的同志，她这样上蹿下跳的，有向组织上汇报吗？” 　　苏曼道，“培训的事情，我前几天来开会的时候就和组织上汇报过了。后来综合服务厂的事情，是程书记这边弄起来的，只不过找我要了这些培训好的人去做这件事情。薛主任，我们北河公社妇联也属于程书记的管理之内，也是属于我们的组织。服从组织安排，我们责无旁贷。” 　　“狡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在搞什么。”薛主任严厉道。 　　郝主任道，“薛主任当然知道，毕竟在我们那里有一条眼线。” 　　她看向任主席，“任主席，王芳同志我们真的留不住了。之前一直就以要来县里学习为理由逃避工作。到现在每天在办公室什么也不干，因为某些原因，有恃无恐。如今又在公社和县里之间进行挑唆。这样搞几次，下面的同志们都不敢做事情了。” 　　任主席当然知道王芳这个人，之前还以为调动下去之后能够在艰苦的地方改变一下。没想到竟然变本加厉了。 　　再看看眼前的薛主任，她当然就知道这源头在哪里。 　　小事儿上面她也不和这些老同志计较了。但是如果这样的风气助长了，以后妇联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王芳既然调动到北河公社，怎么处分，你们自己决定。任何人都不能插手。” 　　这个任何人当然主要包括薛主任了。 　　薛主任还要说话，任主席看着她道，“薛主任，这件事情你确实办的不好。在批评自己的同志之前，你应该调查清楚情况。我们与下面公社的沟通本来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要注重这其中的方式方法。我希望，就这件事情你做一个检讨。以后没有上级正式的文件通知，你们不要随便去掺和公社妇联的工作情况。” 　　薛主任气的抓紧了自己的衣服，但是又不敢在任主席面前再争论。 　　这件事情，她确实是多伸手了。 　　她之前本来是想仗着自己县里身份压一压她们，谁知道她们竟然敢直接闹任主席这边来。 　　“好了，你出去工作吧。”任主席直接让她走。显然对她诸多不满。 　　薛主任气呼呼的走了出去。任主席脸色晦暗了一下。然后看向苏曼和郝主任，“这件事情，县里不会插手。但是综合服务厂的事情，你们还是要多关心女同志的情况。” 　　郝主任道道，“任主席您放心，咱虽然不能插手厂子的事情，但是这女同志培训的事情，我们是能做的。现在公社那些女社员都觉得这个厂子好，都想学手艺。我们已经准备加大培训力度了。小苏，你和任主席说说。” 　　苏曼就道，“是的任主席，现在队里也准备办培训班了。以后女同志的生活会越来越丰富的。不止做衣服，以后我们还要搞种菜，养殖，只要是女同志能干的工作，我们都会培训。” 　　光是听着，任主席就能想到那个场景了。“好好做，今年如果这个做的好，开年我就要让其他公社学习了。到时候，还要借调你们过来帮忙的。” 　　郝主任一听这借调两个字，心里又是一个咯噔。 　　事儿解决 ，郝主任和苏曼也没多待，又风风火火的赶车回公社。 　　两人路上已经决定好了，对于王芳的处分，当然是进行组织内部投票表决。 　　郝主任已经对这个无可救药的王芳没有丝毫的心软了。 　　你懒还不要紧，最多吃干饭。但是如果时刻想着给组织插刀，那就不好意思了。组织内部是不允许存在叛徒的。 　　下午，郝主任就在妇联内部进行了一个会议。 　　参加会议的也就五个人。 　　郝主任一脸严肃，程晓红和丁敏一头雾水。 　　王芳则紧张的看了看周围。她倒是想请假回县城去找自家大姨问问情况。可郝主任回来之后就让开会，而且一直板着脸，她都没找到机会。 　　郝主任看人都到齐了，就道，“今天我们这个会议是关于对王芳同志的处分问题。” 　　她边说着，边将笔记本拿了出来，“关于我们部门王芳同志工作表现存在重大问题，有如下情况：1、从来不积极主动参与组织工作。2、不服从领导安排。3、经常在办公室内做与工作无关的行为……6、越级汇报，导致组织内部出现误会。” 　　郝主任历数六大状况出来了。最后道，“所以，经过组织上的考虑，对这样的同志安排就是，免去其妇联干事的职位。现在开始内部表决。” 第56章 　　这个决定让王芳惊的都站了起来了。“郝主任, 你们不能这么做, 我, 我要去县里……” 　　“去县里找薛主任都没用。任主席说了，我们北河公社可以自己安排。”郝主任板着脸看向她。 　　王芳的眼泪一下子漫了出来。 　　还别说, 看着小姑娘这样也挺可怜的。 　　不过苏曼没有任何的同情心。 　　在这个办公室里，除了王芳，不管是丁敏还是程晓红, 都是有背景的人。但是不管是程晓红还是丁敏，都没有利用自己的背景来做过损害她的事情。 　　也许做了，但是没成功。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结果。 　　苏曼是不可能留下这个隐患的。在未来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总有人来找麻烦，很不好。 　　而且对于这样什么事儿都往上面报的行为, 也让苏曼很反感。 　　她已经给了王芳机会了。妇联的工作这么多, 王芳但凡有点儿上进的想法, 都可以找到一堆工作做。好好表现给其他人看。但是她却锲而不舍的选择依靠自己当干部的大姨来损害其他人的利益。 　　这就忍不了了。 　　程晓红和丁敏也有些心虚。 　　因为郝主任说的那些事儿，她们之前也干过。 　　这会儿她们又很庆幸后来改变了心态, 要不然这会儿王芳的下场可能就是她们的下场了。 　　郝主任道, “我们公平公正公开，大家举手表决。同意这个决定的人, 举手。” 　　说着, 首先举起手来。 　　看到她举手了, 其他人当然都毫不犹豫的举起手来。 　　王芳弥漫着眼泪看着这些举起来的手，心里顿时慌的不得了。 　　她自己知道，被赶出组织的人, 档案上面是要留下污点的，以后再想找体面工作就困难了。 　　郝主任可不管她怎么想，站起来道，“好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王芳同志，你将手头的同坐和丁敏交接一下，明天就可以不用来了。” 　　“我不服。”王芳一脸不甘心道，“她们也和我一样偷过懒！” 　　程晓红和丁敏心里最后那点儿同命相连的感觉都没了，一个个的怒目而视。“我们现在每天都在忙，就你一个人不干活！” 　　“就是，你啥时候看我们闲着你，你自己倒是每天在那儿梳头发。” 　　王芳愤怒道，“不是我不干活，是她，是她不给我安排工作！”她指着苏曼。 　　苏曼茫然的看着郝主任，“郝主任，咱办公室的工作，需要我安排吗？” 　　郝主任也被王芳给气笑了。都是干事，王芳竟然等着苏曼给她安排工作。这借口可真是会找啊。为了把黑锅甩给苏曼，这王芳也太不讲究了。 　　她都懒得理会了，“组织上已经做了这个决定了，你就按照安排来做吧，如果不服气，可以去找薛主任。反正你大姨管的宽。” 　　程晓红和丁敏顿时偷偷的笑了起来。 　　到底是个年轻姑娘，被这么一说，王芳脸上也挂不住了，气呼呼的拎着自己的包就跑了，也不说交接工作的事儿。 　　看到她这个态度，郝主任又生气了。 　　“丁敏，你接她手里的工作，有什么困难？” 　　丁敏赶紧儿道，“没没没，她手里没啥工作，我都会。” 　　“行，等我找到合适的人来，就再重新分配工作。” 　　这次郝主任可做好决定了，一定要找个会干活的回来。坚决不要吃干饭的人了。 　　北河公社妇联，是要干大事儿的！ 　　苏曼听到重新招人的事儿，心里就活络起来了。 　　等郝主任出办公室去找程书记的时候，苏曼也跟了出去，“郝主任，我有些想想法想提一提。” 　　郝主任现在已经把苏曼当做自己的左膀右臂了，工作上的事儿不自觉的倚重她，听到苏曼有想法，就笑着道，“有事儿你说。” 　　“是关于招聘新人的事儿，郝主任，您现在有合适的人吗？” 　　听到苏曼提起这事儿，郝主任心里就有些微妙了，以为苏曼这是想推荐人进来。 　　这不稀奇，毕竟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多了一个坑出来了，多少人盯着呢。 　　她道，“你有人？” 　　苏曼干脆的摆手，“不不不，我没有人推荐。我只是想到了下面生产队那些妇联主任。郝主任，下面很多妇联主任都是在队里干了很久的，有些表现也不错。但是说实话，也不算特别积极。现在咱们培训不是要扩大吗，以后要用到下面队里的妇联同志的机会挺多的。咱们能不能在下面大队里面你选，算是给她们起到激励作用。而且从下面升上来的，也更加懂得基层工作。” 　　这话，苏曼是说的十分的正大光明的，毕竟这里面没有体现出她任何的私心，只是希望妇联工作做好。 　　郝主任心里也松了口气。心情也舒畅很多。刚刚她还有些为难，如果小苏提出来了，她该怎么说呢。 　　而且她也不是很希望苏曼做出谋取私利的行为。 　　她考虑了一下苏曼的想法，觉得从下面生产队提拔人确实不错。总比不知道又从哪里弄来一个吃干饭的小姑娘强的多。 　　“这事情我会和程书记提的。小苏，你也别紧张，好的提议我们都会采纳的。” 　　苏曼笑着点头，也不再多说。 　　王芳一走，就没再回来。薛主任也没打电话回来。 　　不过王芳走的这事儿，确实引起了公社很多人的注意。知道妇联空出了一个位置出来之后，郝主任这边就忙碌起来了。 　　经常有人找郝主任唠嗑。话里话外的就是自家某个亲戚怎么样。 　　这要是往常，郝主任是要为难的。如今她倒是不为难了。 　　直接对外放话，“这个位置，我是准备从下面生产队提人的。咱要给基层同志机会。” 　　郝主任这话放出来之后，整个北河公社所有生产队的社员们都热闹起来了。 　　苏曼从公社回到家里，就被大队妇联的刘主任给找上门来了。 　　人家手里还拎着东西。 　　李春花刚要去接，苏曼就给推回去了。 　　李春花：“……” 　　看着刘主任有些尴尬的样子，苏曼就拉着刘主任在院子里说话，“这事儿我是做不了主的，郝主任现在对妇联的每一个同志要求都很高。但是我可以保证，只要认真把工作做好了，机会是非常大的。这一次，任何的关系，都比不上把工作做的好。绝对的公平。” 　　刘主任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十几个大队呢。 　　苏曼笑着道，“刘主任，你可最不用担心了，这一直以来，咱们大队的工作，都是很积极的。只要按照组织上的指示把工作做好，用心做，几率还是很大的。要是咱队里有什么工作不明白的，也能来问我。” 　　听到苏曼这话，刘主任心里底气就多了起来。 　　对哟，苏曼就是她们队里的，总比其他人要多点便利。苏曼工作能力，那可是在整个公社都是出名的。 　　于是刘主任就拎着东西高高兴兴的走了。 　　李春花还有些心疼人家送的东西。 　　苏曼道，“娘，不止这次不能收，以后任何人送东西，都不能收。你收的是东西，我丢的是工作。” 　　李春花吓了一跳，“可，可我看郭队长老娘也拿……” 　　“所以为啥郭队长还在队里干这么久的大队长？” 　　“娘，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李春花当即就醒悟过来了，这要是被人看到了，说了出去，自家闺女在领导面前可就没脸了。 　　“行，谁以后要是拿东西到咱们家来，我就给赶出去。” 　　妇联这事儿倒是没给老苏家带来什么变化，不过老苏家这两天也不算平静。 　　林雪菊同志和苏大柱同志明天就要出发了，去参加农田基建队，一直要到大雪覆盖地面了，才会回来。这一干就是一个多月。 　　林雪菊同志对此十分的期待，说起这事儿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像一个奔赴战场的战士。 　　至于苏大柱……他的想法不重要。 　　第二就是苏二柱和苏三柱要参加巡逻队了。最近那个偷鸡贼特别的猖狂，经常在山里搞动作，而且跑的还很快。经常民兵听到动静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地鸡毛了。 　　这也难怪，那山高大还绵长，山里植被多。躲一个人在里面，是一件不容易被发现的事儿。 　　民兵不够了，那当然要多安排人了。这会儿正好农闲，郭大队长就给壮丁们安排事情做了。 　　苏二柱一脸暴躁，“要是被我给抓住了，我一定要好好的给打一顿。害的老子大半夜的不能睡觉。” 　　宋玉华道，“打人干啥？让你抓人就抓人，没让你打，你就别打。你这个打人的性子怎么就改不了。” 　　苏二柱憋了口气，但是也不敢吭声。 　　倒是苏三柱眼珠子溜了溜，小声道，“二哥，咱晚上一起走呗。” 　　苏二柱点点头，“成，一起走有个照应。” 　　晚上，老苏家人都睡下之后，苏二柱和苏三柱就出门了。临出门的时候，苏三柱还偷偷的找了个背包背在身上。 　　和队里巡逻的人打了个照面，苏三柱就自告奋勇的去林子深处去巡逻。 　　巡逻队当然没啥意见，巴不得有人去那里面呢。 　　等两兄弟一起走了。苏二柱不高兴道，“傻了吧，去那里面干啥啊？咱出来意思意思就成了。” 　　苏三柱道，“哥，咱去里面偷偷的弄点吃的去。人家能偷偷吃，咱就不能吃了？我连食堂的火柴都弄来了，回头咱就做叫花鸡吃。” 　　苏二柱咽了口口水：“……” 第57章 　　黑漆漆的山里还有些可怕, 好在两兄弟有个照应, 又都是成年的大男人, 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苏三柱甚至还道，“我都有点儿服那个偷鸡贼了。这大黑天的, 也不害怕。” 　　苏二柱不服气，“有啥害怕的，要是我, 我也敢。只要有肉吃。” 　　“那咋不见你来呢？” 　　“……” 　　两兄弟也没斗嘴，就在林子里找了起来。 　　这会儿庄稼长的不好，但是山里的植被依然很茂盛, 这也就让山里少不了一些野味。 　　实际上之前队里没搞大食堂的时候，各家各户的男人也会在山里来碰运气的。也就是后来有了大食堂, 这个习惯就改了。 　　苏三柱和苏二柱以前也是能够折腾的人, 这会儿也熟门熟路的在林子里摸索。 　　不过因为没有光亮, 两人一直折腾了快两个小时，才找到了一个野鸡窝。 　　苏二柱庆幸道, “幸好找到了, 要不然白亏了这么多力气了。我之前吃的东西都消化完了。” 　　苏三柱更是迫不及待的开始处理这只鸡了。 　　“叫花鸡，不用处理, 用树叶包着, 糊上泥巴, 放在火堆里烧。烧好了之后，皮直接撕下来，连毛都不用拔。那香味, 别提多香了。”苏三柱边说边流口水。 　　苏二柱有些担心，“老三，万一被人抓到了咋办？” 　　对于这一点，苏三柱早就有了考虑了。“怕啥，就说是偷鸡贼干的，咱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些了。” 　　“老三你真聪明。”苏二柱头一次觉得自家老三脑子还是可以的。 　　两个大男人，处理一只鸡还是很麻溜的。很快就弄好了，还放在火堆里面烧。 　　苏二柱甚至还提出来，要去再抓一只，拿回去给家里人吃。 　　苏三柱否决了这个提议，因为家里有个当干部的小妹。小妹连人家送上门的东西都推出去了，要是知道他们干这事儿，肯定要批评教育，没准还会大义灭亲。 　　爹娘为了维护小妹，也会抽他们。 　　苏三柱想到自家小妹，也熄了心思了。当然，他心里又想着，要不要给宋玉华留个鸡腿……还是算了，那婆娘管的宽，回头又要说他了。 　　两人守着火堆半天，就等着叫花鸡赶紧好起来呢。 　　突然，附近传来动静。 　　然后就是一个人从林子里面窜了出来。 　　两兄弟吓得惊跳一下。 　　因为太心虚了，还没看清楚人，苏二柱就紧张道，“我们没偷吃野味，这是偷鸡贼做的，我们来了就有了！” 　　苏三柱倒是还知道问问人，“你谁啊？” 　　“原来是你们两人偷吃东西呀。”来人就开口了，声音听起来有些陌生。 　　他朝着两人走近了几步。 　　苏二柱他们在火光下这才看清楚人，“崔知青？” 　　崔向北双手插兜的走了过来，朝着这火堆看了看，“你们这个地方这几天不是抓偷鸡贼吗，原来是你们两人啊？” 　　“不，不是我们！”苏二柱立马否认。恶声恶气的威胁道，“你小子别乱说，小心老子揍你，我一拳头能揍的你站不起来！” 　　崔向北用脑袋点了点那火堆。“这都人赃俱获了，怎么说？怎么，被我抓到了，还要用武力威胁？我要是喊一嗓子，那些人就能抓个正着吧。也别想着栽赃陷害我，你们手上，还留着野鸡的味道，身上应该还放着火柴吧。” 　　苏二柱和苏三柱：“……” 　　苏二柱气的不得了，但是毫无用处，打也不敢打，担心引人过来。他着急的扯了扯苏三柱的袖子，“老三，咋办？” 　　苏三柱哪里知道咋办啊？ 　　这读书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苏三柱问道，“你想咋样？我告诉你，我们可是本地人，你欺负了我们，没你好事儿！” 　　崔向北走近了几步，闻了闻火堆里面的味道，“快熟了，有些饿了。” 　　“……” 　　半个小时之后，苏三柱他们又抓了一只鸡，然后放在火堆里面烧。 　　边烧这只鸡的时候，之前那只鸡已经吃完了。 　　三人分着吃的，还不够。其中一只鸡腿还被崔向北这个坏家伙给拿去吃了。 　　幸好这个家伙还有点儿来良心，知道给他们还一只鸡。 　　吃完之后，兄弟两人已经不担心了。崔向北已经吃了鸡肉了，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要是敢去举报，大家一起玩完。 　　三人吃完之后，崔向北就砸吧着嘴巴走了。 　　兄弟两看着他的背影，苏二柱道，“老三，他不会去告我们吧。” 　　苏三柱摇摇头，有些高深莫测道，“不会，都吃东西了，还告啥啊？咱现在叫做那啥同……小妹上次讲的那个成语叫啥来着？” 　　“同流合污。你嫂子最近扫盲就在学成语。” 　　“没错，就是这个。”苏三柱一脸轻松，觉得今天是有惊无险。 　　两人收拾东西之后，就把这火堆给埋了起来准备走。 　　等他们走出林子深处的时候，还碰到了其他巡逻的人，大伙儿都有些没劲儿，准备回去睡觉了。 　　苏二柱他们也不敢走近了，担心被闻着味道，准备走。 　　有人道，“对了苏二柱，你们林子里面刚刚好像看到光了，你们发现啥了没？” 　　“没，那光是我们照明用的，黑乎乎的，没光就太危险了。” 　　“也对。”其他人也没问啥。 　　很快大伙儿各自散去。反正巡逻第一天，大伙儿白忙活了。 　　他们觉得可能是偷鸡贼太狡猾了，知道有人巡逻，所以不敢出来偷野味吃了。 　　苏二柱和苏三柱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一个问题。苏三柱问道，“崔知青也要巡逻？”之前一直太紧张了，他没考虑这个问题。这会儿吃饱喝足回家了，他就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啥。 　　苏二柱认真的摸着脑袋，“不知道啊，集合的时候没看到他。” 　　苏三柱：“……哥，我感觉今天咱被人给耍了。那个崔知青……很有可能是偷鸡贼。” 　　苏二柱一听，顿时惊道，“他……城里来的知青还好这一口？” 　　他们之前怀疑谁，都没怀疑过知青。毕竟在他们眼里，城里人是不差肉吃的，而且还是大城市来的知识分子。又是刚来没多久，这样的人敢去山里找野味吗？不可能吧。 　　苏二柱道，“老三，咱是不是要去举报，有怀疑也成啊。” 　　“……”苏三柱摇摇头，“他是不是偷鸡贼，咱没证据。但是咱……可是被人抓了个正着的。” 　　所以就算人家真的是偷鸡贼，他们也不能去告，谁让他们现在也算同流合污呢？ 　　苏二柱想到自己很有可能被人耍了，顿时捏紧了拳头，朝着牛婶儿家那边去，准备找那个坏小子算账。 　　“哥，干啥啊，回来！”苏三柱赶紧拦住了他。“别闹大了，到时候别说队里饶不了咱，连咱爹娘都能抽死咱。” 　　“……！！！”苏二柱气的都想拍自己几耳光了。他长这么大，就没这么生气过。 　　苏三柱也担心哥太生气了，到时候找他这个当弟弟的出气，安慰道，“哥，好歹咱吃肉了，别气了，别气了。” 　　苏二柱气扁嘴，眼睛都气红了。 　　看在那一口肉的份上，只能忍着气回了屋里。 　　因为这口气憋着了，两兄弟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兄弟两人都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看着蔫儿吧唧的。 　　苏大柱同样也没啥精神，因为要和媳妇去搞农田基建了。然而他并不想去。 　　看着这三个没出息的样子，李春花差点要碎了呀，“一群没出息的东西！” 　　林雪菊从屋里走了出来，“娘，我们家大柱可不是没出息的，我们马上就要去为家里争光了。” 　　林雪菊如同一个战士一样的全副武装，背上背着东西，手里还拎着东西。这是准备去基建队了。基建队离家里有点儿距离。平时回家不方便，到时候就要住在基建队的棚子里面。其实平时有些人是可以偷偷提前回来的。但是林雪菊不准备这么干，她准备住在那边。 　　至于两个孩子，已经交给了婆婆了，不用她着急。 　　还别说，先是看到自己几个没用的儿子，这会儿看到这个讨厌的儿媳妇像模像样的，她心情反而还好点儿了。 　　回屋里给苏大柱他们包了一小包红糖，让他们带去冲热水喝。 　　林雪菊脸上带着点儿骄傲的接了过来，放到了自己的兜里。心里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看吧，现在连这老太太都要讨好她了。还不是因为她能为家里争光？ 　　林雪菊有些不知足道，“娘，有玉米饼吗，我和大柱带点儿去顶肚子。” 　　李春花瞪圆了眼睛，指着大门口道，“走走走，赶紧走。还要玉米饼？要是有这好处，还轮得到你？我和你爹早去了！赶紧走！” 　　林雪菊哼了一声，气冲冲的就拉着自己男人走了。 　　等苏曼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没看到两人了。 　　她也拎着包准备去上工。到时候在路上吃点东西。走到院子里发现自家两个哥精神都不好，就问道，“哥，你们咋了？” 　　“没啥，”苏三柱摆摆手，“没睡好。” 　　苏二柱一脸沉默。 　　哥俩担心被苏曼发现什么，所以也赶紧出去上工了。 　　宋玉华抱着孩子走过来，小声和苏曼道，“小妹，你二哥……我昨晚上闻到他身上有味道。” 　　苏曼觉得有味道正常，苏二柱一年都不知道洗几次澡的。她“啥味道？” 　　宋玉华声音更小了，“好像是鸡毛味。” 　　苏曼：“……” 　　“我也没确定，不好说他，他是个暴脾气，要是说的声音大点被人听到了，担心惹来麻烦。有机会你看咋和他说说。” 　　苏曼点点头。从二嫂这里听到这消息，她觉得关于偷鸡的事儿，似乎变的有些复杂了。 　　但是甭管多复杂，她心里都知道，自家哥是不可能半夜跑出去的。要不然就不会今天才被发现。 　　所以这是临时作案。 　　等工作不忙的时候，她还是要去县里弄点猪肉回来给家里人吃。再给他们进行一次深刻的教育。 　　等她走出大队的时候，就在打谷场看到自家两个哥了。 　　除了自家哥之外，还有那个知青崔向北。 　　她二哥似乎在发脾气，对方倒是靠着草垛子，一脸悠哉的样子。 　　苏曼觉得要不是她三哥拦着，估摸着要打起来了。 　　她喊了一声，“二哥！” 　　听到她的声音，苏二柱和苏三柱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对着她招招手，拿着农具就跑了。 　　崔向北看了她一眼，然后很嚣张的跳到了草垛子上面坐着。 　　苏曼也没继续管他们了，继续去公社那边上班。 第58章 　　上班的路上, 苏曼心里就嘀咕着苏二柱兄弟两和那个知青之间的矛盾。 　　从今天早上, 这两兄弟就不正常。加上二嫂宋玉华那边知道的他们临时作案的事情。现在又和崔向北闹矛盾。 　　她不得不有一个不大好的猜测。 　　他们两人一定知道崔向北是偷鸡贼了。而且三人之间还发生了某些矛盾。但是因为互相顾忌, 所以只能私下里闹闹。 　　这事儿对于苏曼来说不是啥大事儿。但是她一心要让家里和谐，当然不能让苏二柱和苏三柱跳出她规划的这个范围。 　　所以这事儿还是要搞清楚。免得他们真的学坏了。虽然他们本来也没多好…… 　　因为公社空出来的那个位置的激励, 苏曼早上刚到办公室，就看到一堆的大队妇联主任来公社这边汇报工作了。 　　也是为了混个脸熟，担心公社到时候选人的时候, 把她们给忘了。 　　郝主任当了这么久的妇联主任，还是头一次被这么被众星捧月呢。 　　之前公社有空位置的时候，因为她没发过这话, 所以下面的妇联主任们都没多想，就没来她面前刷存在感。 　　这一次她直接就放了话, 要在下面选人。没想到自己手底下这些人还挺积极的。 　　这会儿郝主任甚至心里还在为自己之前的作为感到愧疚。 　　其实不是吃干饭的人多, 而是她没用心去选人。 　　听完工作汇报之后, 她就打发这些人去找苏曼了解培训工作怎么开展，让她们一定要把这工作做好。 　　于是这些人又转战到了苏曼这边。 　　这样一个个的说, 苏曼觉得太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干脆和郝主任申请，用会议室进行一次集体的会议。 　　会议上, 苏曼将公社培训的模式和这些人讲解了一遍。 　　往日里只知道心不在焉的听领导讲话的人, 这会儿一个个的拿着笔在下面刷刷刷的记录着, 生怕记录的少了，到时候做的不好，就落后了。 　　郝主任在外面看着这些有干劲儿的下属, 心里美滋滋的。等苏曼出来了，她还笑着道，“小苏啊，现在看着她们，我就想起你说的话了，咱妇联工作大有可为啊。” 　　苏曼笑着道，“这次只要妇联的同志早点行动起来，大队培训的事儿，到时候也少不了咱们妇联。” 　　郝主任满脸笑意的点头。 　　这也是她给妇联的定位。不和公社抢权利，但是也不会一直忽视了妇联。 　　妇联工作开展的很顺利，苏曼也没啥操心的。心里又开始想着其他能够给公社社员们带来福利的法子了。 　　她现在做的这些工作都不算是妇联工作的职责范围，所以是能够获得圣母点的。每培训一个人，获得的圣母点不算多。也就十个点，但是这种安排参加培训的人数多，那就不一样 。 　　等大队那边也开始安排培训的时候，她又能收获一波了。 　　圣母事业大有可为，她一定要将这个事业好好的做起来。 　　下午下班回家，苏曼又想起了自家哥和崔向北的矛盾问题。 　　所以准备回去找他们两人聊聊。 　　这会儿，大桥湾大队这边也已经下工了。 　　苏二柱一整天都憋得慌，早上去找崔向北那小子问清楚。结果这小子一副吊儿郎当，不说实话的样子，让他气的差点打起来了。要不是小妹正好看见了，他肯定要和那小子干架的。 　　这会儿刚下工，他又看到那小子了。那小子竟然骑在牛背上！ 　　崔向北因为刚来大队，郭大队长觉得这样的城里娃干活不成，加上农闲，也就没安排下地的活，就干脆让他去放牛了。 　　没想到这小子放牛还挺勤，每天拉着牛上山里到处吃草，每天牛吃的挺饱的。 　　于是对于崔向北每天骑牛回来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是对于苏二柱来说，这简直就是挑衅。 　　昨晚上耍了老子，现在还在老子面前做出骑牛这么嚣张的行为，简直不能忍。 　　于是苏二柱怒气匆匆的走过去，“你小子给老子下来，老子有话要和你说。” 　　苏三柱见状，赶紧跑过去拉人，“哥，别，别冲动。咱有话好好时候。小妹快回来了。别闹大了。” 　　“老子不怕！”苏二柱气愤道。 　　崔向北坐了起来，嘴里还叼着枯黄的野草，“对谁喊老子呢？” 　　苏二柱毫不畏惧道，“就对你喊老子！” 　　崔向北就笑了，“知道喊我老子呢。” 　　苏二柱：“……！！！”娘的，又被耍了！ 　　他气的脸色通红，冲过去就要抓崔向北。 　　结果崔向北滑溜的从牛背上跳了下来，顺势就对着他冲了过来。 　　苏二柱顿时被扑倒在地上了。 　　苏三柱见到自家哥被打趴下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赶紧冲过去帮忙。“小子，敢欺负我们老苏家人，今天非得教训你！” 　　大桥湾大队的社员们发现，一眨眼的功夫，老苏家两兄弟就和人家知青同志打了起来了。 　　然后又是一眨眼的功夫……两兄弟被打趴下了。 　　苏曼刚回到大桥湾大队，社员们又赶紧让她快点回家。家里出事了。 　　“你哥也不知道咋了，就和人家知青打起来了。关键还打不过人家。被打的鼻青脸肿哟……” 　　周围的人啧啧出声。 　　他们也没想到，刚来的那个知识青年，尽然打架这么野的。竟然连苏二柱这个刺头都被打趴下了。 　　以前大桥湾大队，苏二柱也算是威名远扬的汉子。如今他这大桥湾一霸的地位，是要被顶替了。 　　对于这种打架的事儿，大伙儿并没觉得有多可怕，反而觉得挺稀奇的。都当做好玩的事儿来讲讲。 　　苏曼就没那么愉快了。 　　自己两个哥竟然和人打架！而且还打输了！ 　　说实在的，苏曼虽然不对他们有什么特别的亲情。但是好歹现在也是一个家里吃饭的人了。和外人总是有些不同的。 　　现在听到两人在外面打架了，她的心情有些不爽利。 　　刚回到家里，就听到李春花在那边骂骂咧咧的。 　　她倒没有骂人家打人的知青，而是骂自家两个儿子，“没出息的东西哟。两个打一个还打不过。有啥用啊。饭白吃了。” 　　苏二柱捂着一边的肿脸狡辩，“娘，我是因为没吃饱。那小子吃……” 　　苏三柱咳了咳。 　　苏二柱就没说话了。 　　李春花道，“啥也别说了，老娘就不知道你们咋这么没用的。当初你们爹年轻那会儿，可比你们强，要不然咱家也搬不到这里来。你们这叫……老二媳妇，那个老虎生儿子咋说来着？” 　　宋玉华抱着娃在边上站着，听到这话就接道，“虎父犬子。” 　　“对，你们爹是老虎，你们就是狗儿子！” 　　苏铁山坐在一边，脸上一脸的高兴，抽着旱烟的动作都重了几分。 　　苏二柱道，“妈，咱不能这么说，老虎咋生的出狗儿子呢？除非是老虎和狗生，才有可能生的出来。儿子可以随狗娘，对吧老三。” 　　“臭小子，老娘抽死你！”李春花气的拿扫帚。 　　不用她去动手，苏铁山已经抄起旁边的大扫把，朝着兄弟两人抽过去了。抽的满院子的躲。 　　小石头小草，还有不懂事的小米粒，看到这个场景，都笑的咯咯出声。 　　还是看到苏曼回来了，这才停了下来。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老苏家人心里，苏曼已经算是家里的一家之主了。她平时不管事儿，但是只要是管的，那都是有道理的。连苏铁山都很尊重她的意见。 　　这会儿看到闺女回来了，就让闺女教育这两儿子。 　　苏曼喝了口凉开水，端着椅子就坐在两人面前，“哥，到底咋回事，咋和人家打起来了？” 　　苏二柱和苏三柱看了眼自家老娘和老爹，不敢吭声。 　　苏曼就道，“爹娘，你们去休息，我和哥他们进屋聊聊。人多，他们脸皮薄，不好说。” 　　李春花愤恨道，“他们脸皮比咱家的墙都要厚！” 　　说是这么说，她还是在院子里找了个位置坐着，把屋子让给闺女和两个儿子谈话。 　　进了屋里，苏曼就不给面子了，将水杯往桌上一放，“到底咋回事，你们说清楚。不说清楚，我就让人把你们给抓走。打架斗殴可不是好事。” 　　还别说，两兄弟就怕这一招。 　　苏三柱道，“小妹，我们说了，你可不能和我们生气，也不能让人抓我们。” 　　苏曼呵呵一笑，“看来还犯法了。” 　　“……也不算。”苏三柱咳了一声，然后扭扭捏捏道，“就是，就是昨晚上……” 　　在苏三柱磕磕巴巴的讲述下，苏曼也知道了前因后果了。 　　简而言之，这两个临时作案的偷鸡贼被真正的偷鸡贼给抓了个正着，然后人家反而拿这事儿威胁他们两人。吃了他们的抓的野鸡。 　　苏二柱是个暴脾气，从来没被人耍过。这会儿被人当做傻子一样的耍弄，他觉得忍无可忍。今天又看到崔知青那张让人讨厌的脸，所以没忍住就冲过去了。 　　苏二柱很不服气道，“如果我不是没吃饱饭，我一定打得过他。” 　　苏三柱道，“哥，你就别逞强了，人家那一看就是练过的。咱都没还手的机会。” 　　苏二柱一脸愤怒的拍桌子。家里的老桌子被他拍裂了一条缝。 　　“……” 　　兄弟两都不敢吭声了。就等着苏曼这边给他们宣判。 　　苏曼当然不可能让人抓他们。这种事儿在她看来，确实不是犯法的事儿。 　　但是这个事儿在这个年代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好事。算是一个把柄被人握在手里了。 　　这种事情让苏曼很不高兴。 　　她一声不吭的走出了屋子，“娘，我出去一趟，对了，我二哥把家里的桌子给拍裂了。” 　　等苏曼出院子的时候，家里又传来了苏二柱和苏三柱尖叫的声音。 　　苏曼这次出来，是为了找崔向北的。 　　之前她不是很想管什么知青的闲事。特别是这个知青也算不上什么好性子的人，她就更不想管了。 　　但是这会儿，她觉得自己得让这个知青知道，在这个生产队里面，不是他能随便惹事的。 第59章 　　“崔向北同志, 你这次打人的事情很严重。队里一定要处分你。”郭队长正在牛婶儿家里严厉指责崔向北。 　　虽然老苏家人是两个打一个, 但是最后的结果是苏二柱和苏三柱鼻青脸肿, 崔向北啥事儿也没有。 　　郭队长认识到了崔向北的杀伤力，为了不让他以后和队里人打架, 他决定过来严厉批评一下这个小子。 　　崔向北一直歪在椅子上听着，整个人还一抖一抖的，显得有些悠闲。 　　看到他这个态度, 郭队长简直要气死了。心里抱怨着公社这是给他找来了一个刺头了。这样不服管教，以后时间长了，更要猖狂了。 　　“崔向北,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和你说话？！” 　　“在听。”崔向北点点头，“你继续, 我听着。” 　　郭队长下意识的就要脱鞋子, 拿鞋底抽人。 　　牛婶儿在边上劝道, “大队长，其实小崔人挺懂事的, 你看我这院子做的多好啊。他还帮我修屋顶。是个好娃。” 　　郭队长道, “那苏曼对你就不好了？苏二柱和苏三柱之前也给你修过屋顶！” 　　牛婶儿想到这一点，也觉得苏家兄弟也不错。 　　所以这事儿她谁也不能帮。 　　这可真是, 都是好孩子, 怎么就要打架呢。 　　她尴尬的挪开视线, 就看到苏曼进了自家小院子。 　　立马站了起来，“曼丫头来啦。” 　　郭队长也看了过去，看到苏曼来了, 以为苏曼是来找崔向北麻烦的，就道，“苏曼，你放心，这个事儿我还在处理。这件事情我肯定严肃处理。调查清楚。” 　　崔向北道，“严肃处理也要调查斗殴原因吧，你们这边就是这么断案的？”他看向苏曼，“这位公社干部也认为这么处理是正确的？” 　　那模样显然是觉得苏曼这会儿应该也在心虚苏二柱兄弟两人偷鸡吃的事情。他脸上之前的伤已经好了，五官也露了出来，浓眉大眼，说话的时候，那眉毛还很生动的挑动，显得十分的自信。 　　苏曼也不理他，对着郭队长道，“打架斗殴这种事情不管什么原因，确实不对，我建议把苏二柱和苏三柱一起处分。” 　　崔向北似乎愣了一下，挑衅的笑道，“连亲哥都能狠得下心啊，公社干部果然不一样。” 　　苏曼道，“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崔向北同志，你也是知识分子。也是从首都来的积极知识青年，我想，你的觉悟应该会更高才对。” 　　郭队长心里爽快极了，“苏曼说的对。崔向北，你这觉悟不行。” 　　崔向北一脸无所谓道，“行吧，罚就罚吧，要关要打都行。”显然觉得自己皮糙肉厚抗打。 　　这种人明显就是被打油了。看样子以前没少挨打。 　　他将手往脑袋后面一放，又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苏曼道，“我们不会进行体罚，但是可以进行劳动教育。”她对郭队长道，“郭队长，我建议他们去挑大粪。清理大队的厕所。”有力气，不怕干活，不怕挨打，就不信你一个城里来的娃娃不怕臭。 　　崔向北这次真的愣了一下，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不去！” 　　郭队长怒声道，“不去也得去！由不得你。拒不接受处分的，就要加倍处分，到时候让人把你塞茅坑里泡着！咱公社几百个汉子，还抓不住你？” 　　崔向北那跳动的眉毛也跳不起来了，而是朝着中间皱着。 　　他看向了苏曼。这小干部真狠！ 　　苏曼对着他友好的笑了笑。还学者崔向北那样，故意挑动了一下眉毛。“崔向北同志，不要小看人民群众的力量。就算不给你弄茅坑里泡着，把你关在放满了粪桶的小黑屋里面是完全可行的。” 　　崔向北：“……” 　　郭队长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觉得还是苏曼有办法，这么快就找到了制服这个小伙子的方法了。原来这知识分子怕臭啊。很好，下次要是再不懂事，就继续去挑大粪去。农村厕所最不缺的就是大粪了。 　　苏曼道，“郭队长，我再和崔向北同志谈一下公社的思想教育。您先去忙吧。我回去就通知我哥他们挑大粪去。” 　　郭队长满脸轻松的就走了。牛婶儿也不想掺和这事儿，就搬着小板凳跟着郭队长出门去了。 　　就剩下苏曼和崔向北了。 　　崔向北道，“你就不怕我举报你哥他们？” 　　“怕什么，大不了一起受处分。而且我觉得，比起我哥，你应该更担心才对。”苏曼不慌不忙的道，“一旦这事情被人知道了，你不止要受处分，以后也没机会去山里吃野味了。你忍受不了这种生活吧。要不然也不会来这里第一天就去山里了。” 　　崔向北确实不想把这事情闹大。他当时走到苏二柱他们面前去，也是因为看着巡逻队的人查的这么严，连深山里面都安排了人，以后不方便他来办事儿，所以才会在看到苏二柱他们抓野鸡吃之后，选择走出来。就是为了拉他们下水。以后找他们打掩护。 　　他从小就练过几招，身体对于食物要求很大。很难熬得住饿，没有油水。 　　苏曼道，“你去山里打野味的事情，我不会举报你。毕竟我也挺同情你一个人背井离乡来这里，挺不容易的。” 　　崔向北一脸不信。他觉得这个乡下小干部和他家里那个爹一样的心狠，六亲不认。有一点比他爹更强，嘴皮子更利索。 　　苏曼教育道，“既然你来了这里，你就要守我们这里的规矩。不要闹事儿，好好劳动。明天挑完大粪之后，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我哥那边，我也不会让他们再闹事了。不过如果你再在队里惹事，我就会举报你，还有我哥他们。” 　　崔向北：“……你不怕影响你的工作？” 　　苏曼笑道，“你可能不知道，大义灭亲，也属于积极表现。” 　　崔向北紧紧的抿了抿唇，眼睛一直盯着苏曼看。 　　他以前很少和女同志接触，大院的那些女孩子要是被他气了，要么就哭，要么就去告状。也有凶狠一点的追着他打。 　　但是没有一个像这个小干部的。好像自己的弱点一下子就被她给抓手里了。他想了半天，没想到好法子来制服这女干部，只能带着点儿不甘心的情绪道，“什么叫惹事？我不是坐牢的，不能让我什么都不能干吧。要是别人朝我动手，我还不能还手了？我是怕不能吃肉，但是我也不会做孬种！” 　　苏曼道，“我们队里人不欺负生人。我相信，只要你不挑衅人，就不会有人欺负你。这中间的限度你自己把握。反正能不能继续去吃肉，都是你自己决定的。” 　　崔向北气的直愣愣的看着苏曼。 　　苏曼一点儿也没有退缩的表现，反而很淡定的看着他。这种淡定基于她相信崔向北不会对女人动手。这倒不是说他是个正直的人。而是因为，他看起来是那种十分桀骜不驯，要面子的人。就像她上辈子看到的很多人一样，觉得打女人很没面子，即便再生气也不会对女人动手。 　　这种人和苏二柱那种是不一样的。苏二柱是真的渣，连媳妇都打。 　　两人对视的看了一会儿，倒是崔向北被气到了，拎着自己的椅子进屋里了。为了维护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他还放狠话，“让你哥他们不要惹我，要不然我还要揍他们！这回我会狠狠的揍！” 　　苏曼淡定道，“没事儿，大不了多挑几天大粪。” 　　屋里倒是没传来声音了。 　　苏曼这才离开牛婶儿家里。 　　回到老苏家的时候，老苏家这边已经平静了。 　　苏二柱和苏三柱坐在院子里背靠着背，有点儿互舔伤口的感觉。 　　看到苏曼回来了，两人立马看向苏曼，苏三柱问道，“小妹，咋样了。你教训那个小子没？” 　　苏二柱道，“那小子欺负你没，要不要哥去揍他？” 　　“都老实点！”李春花气呼呼的指着他们。 　　苏曼背着手严肃的看着他们，“苏二柱和苏三柱同志，我代表大桥湾大队正式通知你们。你们明天负责去挑大粪，清理整个大桥湾大队的厕所。什么时候干完了，什么时候结束。” 　　苏二柱和苏三柱：“……！！！” 　　苏二柱站了起来，“小妹，你不是出去找崔向北那个小子算账吗，咋还回来处分我们？” 　　苏曼道，“没错啊，我是去找崔向北了，郭队长也在那里呢。郭队长说要调查打架的原因，我就说不用调查了，都去挑大粪吧。还是说，你们想要先调查清楚再去挑大粪？” 　　两兄弟赶紧摇头。但是都苦着一张脸。他们不想干这活。这活都是那些成分不好的社员干的。他们可是十八辈儿的贫农啊。根正苗红！ 　　李春花虽然瞧不起儿子，但是也觉得挑大粪这种事儿挺不好的，道，“闺女，真要去挑大粪？” 　　“必须挑。也让我哥他们长个教训，咱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一点都不顾及。还在外面惹是生非。咱家的女人都积极上进，他们作为男人，不上进还不说，还在拉我们女人的后腿，这一次是打架，下一次会不会学人家去做偷鸡摸狗的事情？！” 　　苏二柱和苏三柱心里一虚。 　　李春花又觉得闺女说的很有道理。她们作为老苏家的女人，为了家里真的不容易啊。是该给个教训的，“你们两就去挑粪去。以后记住别闹事儿了。有那个力气，多干点活也成。对了，明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别回来。你们自己带碗出去吃。免得熏得我吃不下饭。” 　　“……” 　　甭管两兄弟乐不乐意，第二天一早，都去队里仓库拿粪桶挑粪去了。在仓库的时候还碰到了崔向北。 　　和他们不同，崔向北是全副武装，戴着手套，鼻子也被围巾给围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苏二柱和苏三柱憋屈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苏二柱得意的笑，“让你知道我小妹的厉害了吧。敢欺负我们老苏家人，让你好看。” 　　崔向北不屑的看着他，觉得这真不像个男人样子，靠着女人竟然还这么骄傲。还有那个小干部，他一定要让那小干部知道，他可不是由着人威胁的。 第60章 　　大桥湾大可是个挺大的生产队, 茅坑就有好几十个。全队人拉撒都在里面, 那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 　　之前一直都是队里成分不好的人家来做这总做。不过也没限制他们啥时候昨晚, 所以人家都是一天做一点。 　　但是苏二柱和苏三柱他们不一样啊，为了不想干这工作, 早点干完。他们铆足劲儿的干活。才第一天就又累又晕。 　　不止他们，连全副武装的崔向北都臭的吃不下东西了。晚上都没做去打野味了，想到吃就想吐 　　第二天更是一个劲儿的灌水。 　　苏二柱和苏三柱看到他这样, 就一个劲儿的乐呵。他们不好受，但是看到崔向北不好受之后，他们就高兴了。 　　崔向北道, “有什么好乐呵的，我一个人干, 你们家是兄弟两个一起。说起来也是你们亏了。” 　　兄弟两人一听又气坏了。 　　崔向北虽然吊儿郎当的, 但是好歹也是大院里面混过的, 好歹也有些脑子，看到这兄弟两人没脑子, 他就想起那个聪明的小干事了。那小干事太厉害了, 他暂时没机会让她见识自己的厉害，但是对这哥俩还是有法子的。 　　于是故意道, “其实说起来, 咱们是三个一起亏了。你们找我闹有什么意义, 到头来，一起吃亏，你这完全就是伤敌五百, 自损一千。” 　　苏二柱道，“咱没文化，听不懂你说的。” 　　“……就是说，你们为了伤害我，反而造成了你们自身双倍的伤害，不值当。这下懂了吧。” 　　苏三柱轻哼一声，“你别想又骗我们，我们才没那么蠢。” 　　崔向北呵呵笑了笑，“我是就事论事。现在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不是你们闹，现在完全不会这样。而且就为了吃一口肉的事情，竟然来挑大粪……” 　　他自己说着都有些气了。 　　苏二柱和三柱哥俩心里也不得劲。仔细想想，哥俩才亏大了呢。这小子好歹还吃了那么多肉，打架的时候也没吃亏。可自己呢，自己哥俩没吃多少肉，但是还都要来挑大粪。”亏大了！ 　　崔向北道，“不管你们承认不承认，反正你们吃亏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咱们合作，一起吃香的喝辣的，多好。” 　　苏二柱和苏三柱一脸不信任的看着他。苏三柱问道，“你有这么好心？” 　　“当然有，山里的东西是公家的，又不是我的。你们吃了也不碍着我的事情。再说了，一起合作，还能抓的多。我上次就发现了野猪的踪迹，一个人搞不定。你们说要是搞了这么多肉……” 　　兄弟两在臭气熏天的茅坑旁边都开始咽口水了。 　　但是想到小妹，他们又担心了，苏三柱道，“不行，小妹发现了，饶不了我们。” 　　崔向北：“……”那小干事果然厉害。 　　他道，“怕什么，我有的是办法。” 　　苏二柱鄙视道，“你要是有办法，还能来挑大粪？” 　　“不信就算了，我就是不想和女同志计较。你们乐意挑大粪吃亏，是你们的事情。我到时候自己去弄好出去。反正你们也不能告我的，大不了都玩完。”崔向北说着，故意得意的笑了笑。 　　听到崔向北笑的这么嘚瑟，两兄弟心里就开始不平衡了。 　　娘的，真的太亏了。 　　都是一样犯错的人，一起挑大粪，人家还能继续去吃野味，他们知道了也不能去举报。 　　这简直就是不公平。 　　凭什么啊？！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算了，还是继续当胆小的吧，不想再挑大粪了，也不想被妹子抓。 　　哥俩蔫儿吧唧的继续挑粪，但是对崔向北怨念更深刻了。挑着粪桶走的时候，看崔向北的眼神都带着怨气。 　　崔向北倒是没想到这哥俩明明心动了，竟然还是没这个胆子。 　　他啧啧了两声。一方面觉得这农村的男人是不是太没血性了，另外一方面又感慨那个小干事威力挺大的。 　　一直忙活了四五天的时间，才将这个艰巨的工作完成。 　　那些成分不好的社员可高兴了，看着他们的眼神都带着感激。 　　苏曼正好领了这个月的工资，看到他们表现挺好，就让他们别闹事，等过几天去县里买点肉给他们吃。 　　她已经准备让这哥俩去学木匠了，以后还有的苦头吃的，在这之前不建议给他们点甜头稳定军心。免得到时候被人用两口肉给骗走了。 　　那个崔向北，她可不认为会老实。不能不防着。不过她接下来的工作也忙，只怕顾不上。也只能先放在一边了。 　　…… 　　因为已经十一月份了，服装厂那边的压力也来了。要开始赶工了。 　　参加培训的女社员们就开始辛苦了。 　　为了早点训练好自己的技术，每天下午提前小工来公社参加培训。 　　不过大伙儿都知道第一批订单已经接下来了，所以对于这种辛苦一点抱怨都没有。反而都很期待能够给厂里干活。 　　就算不是正式的工人，好歹也是半个工人。赚的还比种地多呢。 　　因为这事儿，苏曼也更加忙碌了。每天早出晚归的。不过有宋玉华和大队学技术的人一起回家，倒是没啥问题。 　　十一月五号的时候，厂里那边就开始原材料过来了，让北河用社这边加工。 　　因为是第一批量不多，而且只是做服装的人，所以中学这边倒是空出了两件不用的仓房，给他们当厂房用。暂时凑合着这么用。 　　这些参加过培训的妇女同志们也不用下工了，反正是农闲，地里没啥活，就都安排过来开始做衣服了。 　　服装厂这边还给北河公社安排了一个质检员，专门检查质量的，免得他们糟蹋了东西。 　　第一次做这种成衣的活，大家都有些紧张。 　　好在苏曼没让她们做那种完整的衣服，只做衣服的其中一部分，这大大的降低了难度了。 　　而且苏曼安排人，都是按照她们的特长安排 。裁剪功夫好的，就专门做裁剪的工作。针线活好的，就做重要部分的走线工作。 　　因为一直做同一件事儿，大伙儿越做越好，倒是对这工作越发的有信心了。 　　又因为公社这边给她们进行按件几公分。一个袖子记一个工分之类的，以此类推，其他的比较难的活，就记两个工分，或者三个工分的……这样计件来算，大大的提高了这些妇女同志的劳动积极性。 　　以前下地干活都要唠嗑聊几句笑话，混着混着就下工了。 　　这会儿为了抓紧时间多赚工分，连喝水都舍不得呢，哪里还有说话的功夫。都埋头苦干。甚至连公社这边让下工了，也还有人舍不得走，非得多工作一会儿。 　　连县里服装厂的质检员看到她们这干的热火朝天，一副踏实苦干的样子，都感慨农村同志果然淳朴勤劳。 　　因为这么赶工，等十四号的时候，这第一批的料子已经做完了。 　　这也挺出乎大伙儿的意料的。因为知道北河公社没机器，所以以为她们干不了多少。所以服装厂弄过来的料子压根没多少。只让他们试着做做。 　　没想到这做的还挺快。而且这些农村妇女同志做事儿特别的认真细致。针脚细密整齐，一针一线的，就和对准了一样的，和缝纫机做的也差不了多少了。 　　这样一来，第一批的货就要送回去了，正好苏曼也坐他们的顺风车去县里开会。 　　看着苏曼带着那些服装一起走了，妇女同志们兴奋的不得了，一脸期待的目送他们离开。 　　那可是他们给服装厂做的衣服啊，以后是要挂在各个百货商店里面卖的。 　　这会儿，大伙儿都觉得自己有成就感。感觉腰杆都不自觉的挺直了。 　　到了县里，苏曼就亲自去厂里交货。拿到了交货单的那一刻，苏曼又获得了系统的圣母点奖励。 　　因为她给北河公社带来了额外收入，而这个并不属于妇联工作，而是属于北河公社的，相当于是她给北河公社做了好事。奖励了她五百点圣母点。 　　苏曼把这个当做她的工作奖金，顿时心情愉悦。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这奖金也特少了点儿，“要是我上辈子那工作，我给公司带来这么一笔订单，怎么也不会就五百。” 　　789道：“宿主，这是做好人好事，不是事业。” 　　苏曼道，“有差别吗，不都是做了好事吗？而且你不觉得，将好人好事当做一项事业来做，更加实际吗？” 　　789：“……” 　　晚上找了个招待所住着，苏曼吃得饱饱的，好好的睡了一觉。准备明天精神饱满的去妇联开会。 　　这会儿大桥湾大队的后山里面，巡逻队又开始巡逻了。 　　苏二柱和苏三柱兄弟两人放弃了吃肉之后，已经不想去林子深处了。 　　大事他们发现，其他人竟然愿意去林子深处。 　　而且还抢着去。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是连着两三天了。 　　兄弟两人觉得这不寻常。毕竟他们也是干了某事的人，心里就多了一些敏感。 　　于是看着人进了林子里面之后，他们就远远的在后面跟着。 　　然后就看到那两三个小伙子在林子里翻找起来，翻找了一会儿，似乎是找到了陷阱，然后将里面的猎物给弄了出来。 　　苏二柱和苏三柱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那里处理猎物，偷偷的在石头后面生活烤肉吃。 　　而且边吃还边小声嘀咕，说运气好，竟然发现了这里有个陷阱，有现成的肉吃。今天轮到他们，明天就轮到强子他们兄弟了。 　　听到这话，苏二柱和苏三柱哪里还不明白，人家这是不知道啥时候开始，轮流吃肉了。 　　娘的，难怪这么久他们都没抓到崔知青那小子。能指望着偷肉吃的人去抓别的小偷吗？ 　　而且指不定这巡逻队里面多少人开始偷吃了。 　　这哪里是巡逻啊，简直就是创造机会偷吃了。 　　当然，哥俩自己也干过这种事儿，自然也谴责不了其他人了。天天吃不饱的人，对肉的想法那是阻挡不了的。 　　他们自己都经受过这种感觉。要不是小妹儿答应要从县城给他们带肉回来吃，让他们不要闹事，他们这会儿都要学着崔知青那样走出去，抓个正着，然后分他们的肉吃了。 　　两兄弟咽了咽口水，然后忍痛离开现场。 　　等巡逻队的人回去休息之后，队里更加安静了。 　　下半夜的时候，已经睡了一觉的崔向北伸了个懒腰，趁着天还没亮，就往山里去了。 　　看到那被泥土浇灭的灰烬，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然后去找吃的东西了。 　　他觉得这农村的天地果然是广阔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能找着吃。这要是在城里，哪里吃得到。 　　就是不知道要是小干事知道，她的父老乡亲们也开始偷吃了，会气成什么样。 第61章 　　苏曼一早就起床, 从系统这里买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精神饱满的去县妇联开会了。 　　这已经是第三次开会了, 所以熟门熟路，还见到很多熟人打了招呼。 　　县妇联这边还有干事跑过来找她偷偷问王芳的事儿, “这阵子薛主任心情一直不好，听说是王芳被你们那边开除出组织了？王芳还来找薛主任哭过，说是因为你……” 　　苏曼镇定道, “这事儿是公社妇联全体成员的投票决定，全票通过的。” 　　“全票？”县妇联的干事顿时觉得这王芳做人实在太失败了。去了那么久，最后竟然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舍不得的, 还巴不得她走。 　　她劝苏曼道，“你也别担心, 薛主任最近日子也不好过, 任主席好几次都批评她了。” 　　“好, 谢谢你提醒我。”苏曼笑了笑，心道看来薛主任在这妇联的人缘也不是很好。 　　连这些干事也看不过她了。 　　上午依然是任主席亲自主持的会议。薛主任全程保持沉默。显然这阵子过的确实憋屈, 不敢像之前那么猖狂了。 　　不过苏曼能够感受到, 这位的眼神时不时的看着自己这边。 　　苏曼一点也不担心，又不是自己顶头上司, 也不是自己的最大老板, 完全管不着她这边。 　　这一次会议的重点是提了县里元旦的活动。 　　县里的工人和公社的社员们忙碌了一年了, 这年末的时候，就要好好的让他们轻松轻松。特别是女员工。这方面虽然不是妇联这边主持全部工作的，但是协助工作一定要做好。不要到时候见不到妇联的人。 　　上午学习很快就过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伙儿热热闹闹的商量着怎么做好准备工作。 　　别看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是对于认真工作的人来说，这时间可真的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 　　她们又想起苏曼的北河公社工作开展的好，又找她取经。 　　苏曼道，“我们北河公社还是像之前那样搞活动，先是演出队在各个大队巡回演出，演一些小节目。元旦那天，再在大队搞个大演出。反正年末的时候，就让大伙儿热热闹闹的过。” 　　这可真是大手笔啊。 　　大伙儿羡慕的不要不要的。其实现在各个公社已经搞了演出队了，但是她们那演出和苏曼她们的没法比啊。节目都是一些老节目。而且也没可能搞苏曼她们那么大的排场。 　　“苏干事，我们到时候能不能邀请你们的演出队来我们公社演出啊。” 　　红星公社的干事问道。 　　她一问，红旗公社也掺和过来了，“还有我们，咱离得近，很方便呢。” 　　苏曼听他们这么说，心里又有个想法，每次巡回演出就那么多节目，确实也不够新鲜了。而且年底她还要抓培训的事儿，没多少时间再编排更多节目了。 　　她就建议道，“要不这样，咱们回去和公社那边商量，咱们互相去对方公社搞演出去，联合办。怎么样？” 　　听过到苏曼这个建议，旁边其他公社的也靠过来了。 　　“还能联合办？那得多大的手笔啊。” 　　苏曼笑着道，“咱们这叫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咱一个公社办大场面，肯定是要出大力气的，但是咱每个公社出一份力，积少成多，那节目不就多了起来？社员们看着也开心，是不是？咱要是安排的好，年末一个月，公社的社员们都能热热闹闹的看节目呢。” 　　大伙儿想想那个场面，顿时有些热血澎湃的感觉。她们可不想北河公社这样经常搞大手笔，她们都没经历过这个场面。 　　一想着自己公社的妇联搞出这么大节目，那还不得出尽了风头啊。 　　“这个建议好啊，咱回去就和我们主任说，我觉得问题不大。” 　　“我也觉得问题不大，咱公社妇联现在说话也有些分量了。”红星干事骄傲道。她们离着北河公社近，工作作风受了点影响。 　　苏曼看着大家道，“咱可事先说好了，公社出的节目一定要是最好的，可不能充数。在表演之前，我建议咱们还能搞个筛选活动，提前把气氛搞起来。咱要是搞的节目多，没准能一直热闹到春节呢。” 　　那可真是解决大问题了。 　　大家纷纷的表示要参与进来。 　　另外一桌吃饭的干事也从自己关系好的干事嘴里知道了这消息，趁着下午还没开始的时候，麻溜的来找苏曼这边报名。显然已经把苏曼当做她们这次活动的组织者了。 　　不过大家一点都没觉得不对劲儿，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北河公社妇联这方面的工作干的出色，有她们带领，这节目才搞得起来。 　　下午又是汇报工作。工作内容基本上没变，还是那些。不过倒是有些公社学习苏曼他们搞培训，也在搞各种培训。有些公社还在搞妇女同志扫盲的工作。 　　这让任主席觉得很开心。 　　而北河工作这边做的尤其好。按照苏曼的说法，如今各大生产队的妇联已经开展妇女同志的技能培训了。鼓励妇女同志学习更多的生活技能。这算是走在其他公社前面了。 　　至于妇女同志们接单子赚钱的事儿，苏曼就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汇报了。 　　毕竟才开始第一单，北河这边自己都没稳定下来，万一其他公社没搞清楚情况就出来搅局，那可不美妙了。 　　汇报完工作之后，任主席就散了会，单独把苏曼给叫办公室去。 　　这不是第一次了，其他干事们一脸的羡慕。 　　苏曼倒是挺坦荡的，不过她刚进办公室，就听任主席道，“听说，你们下面公社准备搞联合演出？” 　　听到任主席问起这个，苏曼倒是没觉得惊讶，这事儿也没特意瞒着县里的同志，可能是有人听到之后，报告到了任主席这边。 　　她道，“这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临时想出来的一个方案。大伙儿都愁着演出节目不好排，所以咱就想着集中力量，这问题不就好解决了吗？任主席，您觉得我们这方案能行吗？” 　　任主席笑道，“集中力量办大事，这很符合组织上团结合作的精神，很好。看到下面公社的同志能够这样团结，我当然支持。” 　　苏曼脸上露出更开心的笑容了。 　　任主席脸上也是更加的温和了，“公社的问题你解决了，县里这边，你有什么好想法吗？如果不是看你们年底忙，我都要把你抽调过来了。” 　　苏曼闻言，心里微动。不过她也不着急。她现在公社那边的工作才开了个头，还没做出成绩来。晚点儿也没事。“我上次去服装厂那边，倒是也了解了一些情况。发现厂里妇联人数不够多。单独办活动是办不起来。不过我觉得，可以像我们下面的公社这样，联合办，您看可不可行？咱每一个公社出一个拿手的节目，到县里来演出。这也十分具有代表性，十几个公社的演出队一起来县里演出，和工人同志们一起庆祝。也很体现咱工人农民一家亲。” 　　“好！”任主席听完之后，就拍板道。“好啊，这个主意好。” 　　这会儿任主席看着苏曼，觉得这同志简直就是个人才啊。 　　她之前还在忧心县里年底怎么搞活动才能搞出新意来。这同志立马就提出了这样好的建议。 　　既能够让公社参与进来，又能让工人农民一起庆祝。 　　这场景让人想着就觉得激动。 　　而且如果将这任务分摊到各个公社和单位了，县里这边只需要负责将她们集中起来就好了，大大的减少了压力了。 　　这对于人数同样不算多的县妇联来说，简直是太合适 。 　　“小苏啊，你这个同志很不错啊。”任主席看着喜欢的不得了了。 　　她甚至已经决定了，年后忙完了之后，就将小苏给调动过来。那时候小苏也入了公社妇联一阵子了，资历也够了，提过来合适。就是北河公社那边不知道放不放人，虽然是上级单位，但是也要尊重基层组织，不能把人才都给抢走了。她决定到时候和北河那边好好沟通。 　　“小苏，你入党了吗？” 　　苏曼点头道，“我前几天刚提交了申请书。组织上还在审批。” 　　任主席笑道，“你这样优秀的同志，组织上肯定会通过的。要保持这样积极向上的精神。”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县里联合演出的事情。 　　虽然是临时起意，不过苏曼好歹上辈子也见过那么多的演出活动。对这方面还是有些了解的。而且也不需要她亲自办，只提一些建议。她就将自己觉得好的地方提了出来。任主席还让李秘书过来，让她将苏曼提的建议一一记录。 　　等好不容易记录完了，天都要黑了。 　　好在食堂那边李秘书已经给打了招呼，给苏曼留了饭菜。 　　苏曼赶紧拿着饭盒去吃饭。 　　刚拿着饭盒打了饭，准备回住的位置去吃，就在招待所门口看到老熟人了。 　　王芳正一脸不高兴的站在门口等着。 　　看到苏曼回来了，她向前走了几步。 　　苏曼也不看她，就直接往招待所里面走。 　　“苏曼！” 　　“王芳同志啊，有事儿？”苏曼问道。 　　“你别得意，我迟早还会找到更好的工作的。我还有我大姨，你啥都没有！”王芳这几句话说起来有些泄愤的意思。 　　自从她被开除之后，在家里一直忍受着别人的各种眼神，日子过的不算好。 　　苏曼觉得这孩子现在这种心理要不得，又想到今天薛主任那个敌视的眼神，觉得该给这姨妈和外甥女一点儿事儿干。她摇头叹气，“都这份儿上了，你竟然还没看清楚谁害了你。” 　　“难道不是你？” 　　“当然不是，据我所知，我进入妇联之前你就因为某些情况调到了北河了吧。以此类推，所以你被北河弄出来了，那不是迟早的事儿吗？从源头上来说，你应该怪你大姨。她把你弄到了这个组织里面，却没教你任何的本事。让你无法适应这个组织的生活。导致你无法融入组织，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王芳脸上愤愤不平的想要反驳，又听苏曼道，“你也别想你大姨真的对你好。她要真的对你好，你当初能被调公社去？后来又能被公社弄走？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不够护着你。给你安排了工作不教你，出了错之后错也不护着你。你说说，谁的错大？早知道这个情况，她当初就不该把你弄组织里面来受这份气，应该给你安排更合适的岗位。”免得害人害己。 　　王芳：“……” 　　789：“友情提示，因为宿主在传递不良思想，扣除5点圣母点。” 　　苏曼：“……我要进去吃饭了，如果你还要继续怨恨我，就继续吧。我也拦不住你。但是你该知道，从头到尾，我除了太过优秀，并没有做过什么不利于你的事情。如果说你连别人比你优秀都无法容忍，这只能说明，你不适合任何的岗位。因为千千万万的工作岗位上，都有像我这样优秀的同志。听我一句劝，放平心态，重新做人，你还年轻，机会还有很多。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才。当然，肯定是没法变成我这样的人才的。” 　　789：“介于宿主传递好的思想，奖励5点圣母点。” 　　“……”王芳一脸懵的看着她，脑子里乱成一团。 　　看着她这个样子，苏曼也不理她，端着自己还热乎饭盒就进了招待所。 第62章 　　苏曼这次来县里, 收获可谓是很大的, 回来就和郝主任商量了联合演出的事情。 　　郝主任听到苏曼描述的情况, 那顿时就乐了。而且按照苏曼拿回来的报名表看。这是明显让她们北河公社牵头呢。 　　而且苏曼说这次演出还可以继续给省里的报社递稿子。毕竟这也体现出了团结的气氛，而且红红火火, 让这个萧条的六零年也显得热闹几分。 　　这一连串的好处，让郝主任简直乐的合不拢嘴。 　　而且这马上厂里第二批的材料就要送过来了，这一次的原材料还多呢, 又可以让那些妇女同志增加收入了。 　　真是好事连连啊。 　　这边苏曼和郝主任汇报完了之后，其他公社的电话也都打过来了，都是找郝主任商量联合汇演的事儿的。 　　其他公社本来是想邀请北河公社去搞演出的, 可是北河公社这边演出任务重，要是安排过去, 都不知道啥时候了。现在搞联合演出, 时间上就可以商量着安排了。 　　而且其他公社也都很相信北河公社的节目安排, 巴不得有北河公社在前面带头呢。 　　于是北河公社又成了香饽饽一般，一整天电话不断。甚至离的近的红星公社和红旗公社的妇联主任都骑着车, 带着小干事积极的跑过来商量这事儿了。 　　郝主任看到大家对这事情都抱着积极的态度。于是将这些打电话过来的公社给记录下来, 亲自去和程书记汇报了这事情。想要在北河公社牵头，邀请其他公社的妇联同志过来开个会, 正式商量这个汇演怎么搞。 　　程书记最近心情也挺好。找到一条改善社员生活的路子, 现在各个公社有一副众星拱月的聚在北河公社周围, 他觉得这里子面子都有了。 　　听到郝主任汇报的情况之后，立马就把这事儿给定了，让妇联自己张罗去。 　　“那我就让小苏负责这个事儿, 她提的，她主意多。让程晓红和丁敏协助。” 　　程书记道，“小苏还负责培训的事儿，你看看她能不能做得来。” 　　“肯定做得来，小苏会安排人的。”郝主任对小苏很有信心。 　　见她这张嘴闭嘴就是小苏的，程书记乐道，“你这是培养接班人呢。” 　　郝主任笑道，“那可不，有了小苏，以后我就是不在这个位置上了，我也不担心北河公社的妇联工作。程书记，小苏年底要评积极分子，工资级别可要提一下了。咱这时候可不能够让人寒心。想想小苏来了之后，咱北河都风光多少次了。” 　　程书记道，“知道，我心里清楚。” 　　就是以前还想照顾一下自家人，可现在小苏付出这么多的努力，还做出这么多的成绩，他就是再糊涂，也不会干昧着良心的事情。 　　苏曼这去一趟县里，北河公社又更加忙碌了。 　　但是这种忙碌的气氛却让其他人觉得欣喜不已。毕竟忙碌才有奔头。 　　下午下工的时候，通讯员都往各个大队里面去通知演出队的人开始排演节目了。 　　也带着几分疲惫回到大桥湾大队。 　　这会儿农闲，都下工早，回家里的时候，除了去农田基建队的苏大柱两口子，其他人都在家里。 　　苏曼拿出铝制的饭盒，让李春花拿队里食堂那边去热热，晚上家里人吃肉。 　　李春花打开饭盒看了一眼，全家人眼睛又看直了。 　　“闺女哟，你这自己舍不得吃，拿回来给家里人吃的？”瞧瞧这满当当的一碗肉哟。 　　苏曼嗯了一声，“娘，去热一下吧。” 　　李春花赶紧拿去队里食堂了。这年头吃大锅饭就是不方便，家里都不许冒烟儿的，吃啥都要去大队食堂那边弄。还要找人家说好话。好在自家闺女是干部，也不用受闲气。 　　因为这一碗肉，晚上家里人心情都很不错。 　　苏曼也没吃两口，全让其他人吃了。因为苏大柱两口子没回来，李春花就让他们的两个娃多吃点儿，把爹妈那份给吃了。 　　小石头抬着小脑袋问李春花道，“奶，要给爸妈留着吗？他们辛苦嘞。” 　　五岁对的娃每天在外面和小伙伴玩，知道农田基建队辛苦。 　　苏曼道，“不用了，等你爸妈回来了，咱家还要吃的。你留着他们也吃不到。” 　　小石头这才和妹妹一起分着吃了。 　　李春花哼了一声，“生的娃倒是孝顺。” 　　苏三柱嘴里吃着肉，嘴唇上还带着油光道，“娘，我们这不是也孝顺你吗？” 　　李春花看他吃肉的那个着急样子，是一点都不相信的。 　　等家里人吃完饭之后，苏曼就和宋玉华还有李春花她们说了工作的事儿。 　　因为要搞联合演出，李春花是要忙碌起来的，甚至整个年底都不可能休息，就算不演出的时候，也要经常排演。所以要做好心理准备。 　　李春花高兴的不得了，“辛苦算啥，只要能给公社做贡献，咱就不辛苦。”她说完之后，立马问苏曼，“有补贴不？” 　　“有。” 　　李春花更高兴了。巴不得越忙越好。自己这把年纪了，还能挣更多的工分呢。年底分钱的时候就能分更多了。一辈子靠着自己男人，临老了，她这才找到了几分底气。 　　至于宋玉华这边的工作，也比之前更忙了。因为宋玉华不止要跟着一起给厂里做衣服，还要担任队里的培训工作。 　　宋玉华笑道，“不怕忙，以前年底都闲着，心里慌。现在忙着才好呢。就是娃要人带着。” 　　李春花立马道，“让二柱带着，他闲在家里。” 　　苏二柱：“……为什么是我？” 　　“你媳妇忙着挣工分，不让你带给谁带？总不能让你爹带，他带大你们不容易，还要给你带娃？咋不知道心疼你爹呢？” 　　苏铁山抽着烟，一声不吭，但是心情愉快。 　　苏二柱完全没想明白自己不想带娃，和不心疼爹有什么关系。他有说让爹带吗？但是他自己带娃……一个男人带娃像啥样子啊。 　　“不带也得带。”李春花直接拍板了。 　　谁也不能耽误家里的挣工分大计。 　　苏三柱看着自己哥这样子，这心里顿时乐呵起来。庆幸自己没结婚，不用带娃。 　　苏曼道，“三哥这年底也别闲着了，队里要培训木匠，你到时候去参加培训吧。” 　　苏三柱：“……咱又不能自己自己砍树做家具，做木匠有啥用啊？” 　　这年头，地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公家的，谁也不能往家里拿。 　　苏曼严肃道，“谁说没用，公社现在都成立了综合厂了，以后说不得要接家具厂的工呢，学好了手艺，到时候好去干活挣工分。” 　　“对，这是好机会，三柱必须去。”苏铁山敲了敲桌子道。“我也去，我也学点手艺，以后把家里的破木板给修修，给你娘打个梳妆盒。” 　　苏三柱：“……” 　　这么一安排下来，家里所有人都忙碌起来了。 　　苏曼刚想回屋里休息，就被苏二柱和苏三柱两兄弟拦着了。 　　苏曼道，“工作的事情都定了，不能改，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兄弟两听到妹子这话顿时都憋屈。现在当哥的都被当妹子的管着了。这是啥世道啊。 　　苏三柱道，“不是说工作的事儿，是说那个崔知青的事。” 　　苏曼道，“他又闹事儿了？” 　　“也没有，没看着他闹事，但是和他也有些关系。我和二哥这几天巡逻，发现队里有人在巡逻的时候偷野味吃。可不是一个两个啊，是好多个。他们好像约好了似的，轮流吃。” 　　苏曼：“……确定？” 　　苏二柱点头道，“千真万确啊，我们昨天亲眼看到的。都是队里的年轻人。” 　　要不是他们知道今天有肉吃，昨天也要参与进去了。好在最后关头没和他们混在一起去，要不然这事儿今天也不敢和妹子说。 　　苏曼听到这个情况，心里就琢磨起来了。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虽然她也不觉得偷吃野味属于犯法的行为，但是在这个时代，这确实不是好事。 　　但是让她去阻止这件事情，她也做不到。 　　现在食堂都吃不饱肚子，更别说有啥油水了。要不然上次她那一斤肉也不能让大家那么感激。 　　人家忍不住了，想去打点野味改善生活。她要是去阻止了，那也太对不起父老乡亲了。关键是得罪人，吃力不讨好。 　　苏曼心了甚至想着，干脆就不管了，反正她不是这个生产队的干部，也管不了这么多的事情。 　　苏三柱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妹子，“小妹儿，你说，要是大家都去打野位吃了，咱家能不能也去啊？要不然太亏了啊。” 　　苏二柱点点头，“就是，这要是以前，咱家肯定是第一个吃的。” 　　苏曼面无表情道，“不算那个真正的偷鸡贼，你们难道不是队里第一个吃的？” 　　两兄弟：“……” 　　“这事情你们当做不知道，我会处理的。” 　　苏曼觉得这事情就算不急着管，但是最后她也要解决。要是扩大影响了可不好。 　　而且这事儿倒是给她提了个醒儿，其实公社完全还有一条增加收入的路子啊。完全可以用起来。 第63章 　　苏曼心里琢磨着这事情如果做成了, 对公社的帮助有多大, 对社员们好处有多少。 　　然后又问了问789, 如果自己解决这件事情，有多少圣母点。 　　毕竟系统里面可规定了, 引导人走入正途，那也是有所奖励的。 　　她这一下子引导这么多人，圣母点可不少。 　　一番琢磨下来, 苏曼发现这事儿办成了就是一举多得。很有必要办，而且还要大办特办。 　　第二天一早，苏曼已经想好了对策了。去上工的时候, 她又看到了正在训练的崔向北。 　　她因为要去公社，所以每天都起的比较早, 但是这崔向北却每天都起的比她更早。而且每天坚持训练。 　　苏曼怀疑, 他肯定是后半夜去山里弄吃的, 吃完之后就来训练了。 　　两人又是对视了一眼，但是没有打招呼。 　　苏曼没将这小子放在眼里。十几岁的小子对于她来说就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只要没做太过分的事儿, 都是可以无视的。 　　倒是这小子在那儿呼呼喝喝的打拳头打的更卖力了。 　　“四肢发达。” 　　苏曼嘀咕了一声, 继续去上班。 　　789道，“宿主, 你是想说他头脑简单吗？” 　　苏曼道, “我可没说, 我毕竟是做圣母事业的。” 　　789：“……” 　　接下来几天，苏曼就忙碌起来了。 　　她手里捏着的工作太多了，这年底任务又重要, 她也不想干这些，就干脆和郝主任商量着给程晓红和丁敏加担子。 　　苏曼道，“程晓红和丁敏都是很积极的同志，我觉得应该给她们更多的机会锻炼自己。而且这些工作我已经理顺了，她们直接接就可以了。” 　　郝主任听到苏曼这么说，心里对她这心胸又高看了。 　　要知道，公社联合演出以及综合服务厂那边的事情，那可都是重要的事情。多少人想掺和呢。 　　小苏这不声不响的就给交出去了。 　　郝主任自己倒是无所谓谁做，毕竟甭管谁做，最后功劳都少不了她这边。 　　现在苏曼提了建议，自然是支持的，“你自己安排就好，我对你的能力还是很认可的。” 　　苏曼笑着道，“甭管啥想法，我都要征求您的建议才安心。” 　　郝主任笑了笑，只觉得苏曼会做事。 　　服装厂那边的原材料已经送过来了。现在女同志们已经在加班加点的赶工了。为了让更多的女同志加入进来，还安排了一小部分女同志在各大生产队里面搞培训。 　　为了争取来公社的机会，这些生产队也是干的十分卖力。妇联的事儿自然也多了起来。将事情整理出了个头绪之后，就交给了程晓红来做盯着。这妇女培训以及赶工的事儿毕竟是公社的事情，和妇联有些扯不清的关系，还是让程晓红这个关系户来干比较合适。 　　听到苏曼将这工作都给安排在自己身上了。程晓红心里有些小激动，“都给我盯着了？” 　　苏曼道，“嗯，下面生产队培训的事儿很重要。做成了，以后是给咱综合厂子增加新的劳动力的。要盯紧了。” 　　程晓红顿时心花怒放。 　　她可知道，这是公社的大事儿呢。 　　至于丁敏，苏曼则让她负责演出队的排演工作。因为苏曼准备让公社中学的老师帮着写故事，毕竟自己又不准备做编剧，总是由着她自己写故事，太费神了，还是要集思广益。 　　丁敏出面，她那个公社中学校长的爸当然要支持闺女的工作，这就好办了。 　　而且苏曼也察觉到任主席对她可能有些安排，她总要先将北河公社这边的人给培养起来。要不然到时候公社不放人咋办。 　　走也要走的风光，这是她对于自己升职之后的要求。 　　丁敏拿到这么风光的事儿，也没法保持佛性的心态了 。积极的往自家爸办公室里去找外援。 　　苏曼自己则统筹全局，两边都顾着一些，但是细节上的事儿却不用管。 　　花了两天的时间，将这些工作里顺了之后，苏曼就找郝主任以及程书记商量了关于公社野味的事情。 　　北河公社地理位置其实不算好，因为山多，虽然不算特别高的山，但是里面林子多。开采也不好开采。 　　之前各大生产队也组织过年轻小伙子去打野味，给队里人增加点油水。但是一来小伙子们不是人人都有经验，经常去一整天没有收获。二来，大伙儿都有点私心，自己累死累活的打了东西，最后还不一定能吃嘴里，自然很消极。队里干部见收获甚小，干脆也就没安排了。 　　只不过因为政策的原因，一草一木都是公家的，这野味自然也不能随便打。这两年倒是养了不少的野味出来了。 　　苏曼也没打算和郝主任以及程书记说起大伙儿偷吃野味的事儿。而是就这年底马上要过的几个节日进行了分析。 　　“服装厂这边虽然给钱和票，但是毕竟不是物资。而且因为时间短，段时间内收获并不突出。但是马上要过年了，想着给家家户户添点儿东西。毕竟咱搞演出照顾的是他们的精神，但是物资方面，也是要照顾点儿的。” 　　郝主任道，“你有啥想法，你就说。要是法子好，咱就好好研究研究。” 　　程书记点点头。 　　“我去县城这几次，也发现一些事儿。城里人都有肉票，他们再难，一个月也能吃上两三顿猪肉。但是野味啥的，他们吃不上。所以就很稀罕。我就想着，咱打了野味，咱自己不吃，去和他们换粮食，换肉，换一些工业用品。” 　　“能换吗？”程书记问道。 　　苏曼道，“咱现在就有一家现成的呢，县里服装厂人虽然不多，但是在食堂吃饭的人可不少。他们每个月都有采购计划的。要采购肉，采购粮食。咱用野味，换他们的粮食和肉。让他们也换个口味，咱们弄点猪肉和粮食回来。” 　　程书记皱眉道，“这听着挺好，可也要下面的人愿意呢。之前也组织过他们去弄吃的，给公社增加点儿吃的东西。可效果不咋样。” 　　苏曼认真道，“您说，要是咱们在打猎上面而已按照工分制呢，谁交上来的猎物多，就多记工分。回头换回来的粮食和肉，就按照这个工分分。” 　　其实也就是转了一道手。直接从地里弄吃的回来自家吃，那是不行的。但是如果交给公社，然后公社换了物资，再按照工分给你多分，这个就符合规定了。 　　郝主任和程书记脑子里都随着苏曼这说法转了个弯，然后发现，这个法子确实是可行的。 　　其实下面的人为啥不积极，他们也都知道。不就是做的多，吃的一样多吗？ 　　要是按照工分来分，那就不一样了。 　　就像这次女同志为了多挣工分，没日没夜的赶工一样。那积极态度，你拦都拦不住的。 　　程书记和郝主任都拿不定主意。特别是郝主任，这看着和妇联没哈关系，所以她不插嘴。只让小苏和程书记谈。 　　反正最后事儿成了，小苏也是妇联的人，那也是给妇联争光了。 　　苏曼又道，“程书记，现在还是深秋，还没到入冬的时候，正是去打猎的时候，要是晚了，过了个冬天都烂在山里了。” 　　程书记考虑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决定试试看。就如同苏曼说的，山里的好东西就那样放着，没准还要烂在山里了。 　　要是不知道能换东西，那烂了就烂了。现在能换东西了，那就是粮食和肉啊。 　　“这事儿先和服装厂那边商量商量，要是成了，咱再去县里几个厂里走动。” 　　苏曼其实更想去省里的大厂换，但是不知道猎物到底有多少，所以也就没开这个口。 　　等这次看量有多少再改进计划。 　　给社员们填饱肚子的事儿，那都是大事儿。程书记也是要亲自出面的，所以第二天就带着苏曼一起去县里找服装厂谈。而且头天还让公社民兵营的同志去山里打了点野味回来了。都是野兔子野鸡这样的，甚至还抓了蛇。到了县里服装厂时候，直接将东西拎进了办公室里面。 　　因为之前合作愉快，让朱厂长找到了一个解决生产压力的路子，朱厂长对他们也是越发的客气了。看到他们拎着东西过来，还以为是来送礼物的，客气的推辞。 　　程书记哈哈的笑道，“这可是给你们厂里工人尝鲜的，顺便也是想谈进一步合作的事儿。” 　　朱厂长看着这几只野鸡和野兔子，不觉得这够塞牙缝的。 　　听到进一步合作，他问道，“现在合作不是挺好吗，咋进一步合作？” 　　程书记就指着那些猎物，“你觉得这东西好不好？” 　　“好啊，当然好了。我都好几年没吃这东西了，上次还是我们厂里一个老乡送来的。” 　　程书记道，“知道你们城里不缺猪肉吃，这不，送点新鲜的肉过来了。咱公社别的东西不多，就这个东西多啊。咱用这个，和你们换点粗粮和猪肉，你们看咋样？” 　　朱厂长：“……”他默默的看向地上的肥兔子和野鸡。然后心里评估这笔买卖划不划算。 　　可以让食堂里面换换口味。那些不在食堂吃饭的工人要是想吃，也能拿钱和粮票来换回家里吃。这也算是给工人一点小福利了。 　　计算之后，朱厂长觉得这合作还是可行的。操作的好，这其中自己还能多吃一口呢。 　　他笑着道，“咱都合作这么好了，这当然是没问题的。你们去打猎，我回头就发个通知给厂里工人知道。只要数量不太多，肯定是能消耗的。” 　　程书记和苏曼笑着对视一眼。然后和朱厂长握了握手。 　　中午，服装厂的人就都知道过几天有一批野味要来厂里了，到时候需要的人可以去后勤那边领，月底发工资的时候直接从工资扣。 　　一听有野味，大伙儿都新鲜了。 　　好些双职工的家庭日子过的好，可不缺这点钱粮。就图个新鲜。 　　这种事儿也不是常有，还是第一次呢。于是很多人都跑后勤那边打听情况。 第64章 　　和服装厂的换粮食合作谈下来之后, 程书记脸上笑容更加多了, 笑的一脸的褶子。 　　虽然也换不来多少, 但是蚊子小也是肉，底下的社员好歹能够多吃一口肉, 多吃一口饭了。 　　农民同志们都淳朴，只要生活好一点，他们就会知足。知足了, 就不会乱，就会好好的搞生产。 　　这一切都是良心的循环。 　　而且之前有了做衣服那条路，现在又多了换猎物这条路, 程书记觉得未来的路会越来越多的。农民也会越过越好的。 　　回到队里，他就下发了通知, 给各个队里下了最低任务, 要交多少的野味上来。 　　等将野味换了肉和粮食之后, 再按照交上来的数量分下去。还让队里建一个单独的打猎工分记录本，到时候分肉和分粮食就按照这个分。 　　这消息一下来, 可让生产队的干部们都懵了。 　　咋突然就要打猎呢？ 　　不过懵归懵, 公社给的条件还是很合适的。这意思是公社一点都不留，全都给队里了。 　　这可大大的提高了这些队里干部的积极性了。 　　立马就在队里召集会打猎的壮丁小伙子跟着入山里去打猎。 　　相比之下, 大桥湾大队这边可更热闹了。 　　最近一部分的小伙子们偷着去打猎吃, 虽然吃了一口肉, 但是心里也跟着慌。 　　总担心被人发现，但是又因为吃了一口好的，又没被人发现, 所以就忍不住再去吃一口。也就开始恶性循环起来了。 　　现在队里来了这么一手，那是完全破灭了他们再去偷偷打猎的想法了。 　　郭队长站在板凳上面，严肃道，“这是公社给咱们谋取的福利，以往是打的东西一起吃。现在拿去城里和人家换粮食，换猪肉。东西换下来了按工分分。人六劳四。按工分分。谁要是努力多打点东西，就能多吃油水。” 　　下面的小伙子一阵兴高采烈的。 　　崔向北抱着双臂看着前方。 　　从刚刚郭队长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就一直处于惊讶中。怎么突然就全部人一起打猎了。 　　虽然这个事儿看起来也没什么关联，但是他心里又觉得很奇怪。 　　他问旁边的人，大伙儿说两年多没组织过这种集体打猎了，更别说是按工分分肉和粮了。 　　这就让崔向北更想不开了。 　　他直觉和那个小干事有关。 　　在这里混熟了之后，他可没少听那些人吹那小干事。说她咋厉害，干了什么厉害的事情。 　　崔向北其实也觉得这小干事厉害，他也就在她手底下吃瘪过。挑了好几天的大粪。但是当时心里又觉得自己也能让小干事知道自己的厉害。 　　比如说带着大家一起吃肉。 　　现在看来，如果这事儿真的是这小干事弄出来的，那她还真是太厉害了。他让这些父老乡亲们躲着吃肉，那小干事就让他们正大光明的吃肉了。 　　这可真是…… 　　崔向北心情有些复杂。 　　但是不得不说，这事儿对他也算是个好事。毕竟每天偷偷的去弄肉吃也挺麻烦的，要是能够一次性多弄点换成工分，慢慢吃，那就方便多了。 　　所以郭队长分配任务的之后，他也积极的报名加入了。 　　郭队长怀疑的看着他，“这可是要入林子的，你行吗？里面蛇虫鼠蚁多着呢。” 　　苏二柱和苏三柱兄弟两斜眼看着郭队长，像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 　　这崔知青要是不行，那其他人还真是不行了。 　　山里那每天给大伙儿提供肉的陷阱，就是这崔知青做的。 　　虽然郭队长很怀疑这城里来的娃娃会不会打猎，但是崔知青非要积极的参与，他总不好拦着，于是就安排进来了。当然，为了大伙儿的安全，也不是只崔知青一个人行动，还要安排小队协同合作。 　　崔向北很不想和其他人合作，觉得碍事。自己一个人跑跑跳跳，上树下树都方便。 　　但是郭队长压根就不答应。作为一个队长，也是要对社员们生命安全负责的，而且这还是知青呢。出了事谁负责？ 　　“崔知青，团结合作的精神必须要有。” 　　崔向北歪歪嘴，扫了一圈，最后看指着苏二柱兄弟两，“那我可不可以和他们一起。” 　　苏二柱和苏三柱顿时瞪大了眼睛。想不通这小子想干什么。 　　苏二柱愤怒道，“不想和你一起！” 　　郭队长：“……前几天不是还打架了？” 　　崔向北道，“可后来几天一起挑粪，感觉已经培养出默契了，更方便合作。”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郭队长对崔向北这个油盐不进的刺头已经没什么要求了，就希望他能好好配合安排。现在听到他愿意组队，自然也就同意了。 　　“……那行，你们就一块儿吧。”郭队长看向苏二柱兄弟两，“你们就和崔知青一起吧。有个照应。但是我先说好了，不能打架，要是再打架，都去挑一个月大粪！” 　　苏二柱和苏三柱：“……” 　　分好队伍之后，大伙儿高高兴兴的往山里奔跑。 　　为了安全起见，去的都是十六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其他人看着他们往山里去，又是担心又是期待。 　　入了山里，苏二柱和苏三柱就防备的看着崔向北。 　　崔向北边走边叼着一根枯草，然后看着这哥俩笑，“哎，队里人吃肉的事儿，你们是不是告诉你们小妹了？” 　　“那当然要告诉，我们小妹可是公社干部！”苏二柱得意道。 　　崔向北道，“果然如此。” 　　他也说不上是啥心情，觉得有些高兴以后能吃肉了，又一方面觉得自己这是一拳头打棉花上了。 　　以为人家小干事看到父老乡亲偷着吃肉要生气，可能还会再找他麻烦。结果人家转头就把这事儿解决了。 　　反而让他觉得自己的做法像个意气用事的孩子一样。 　　他抓了抓自己长出来的短发。 　　苏二柱道，“哎，你到底想干啥啊，我告诉你，我们可不和你一块儿。” 　　见着就想揍一顿！ 　　崔向北点点头，“行，那就分开走吧。我准备一个人去打野猪。” 　　苏二柱和苏三柱正准备走呢，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 　　“野猪？你知道这里有野猪？” 　　崔向北边走边道，“当然知道，这山里就没我不知道的。我还知道，这里有好几条大蛇呢。”他可没吹牛，这阵子这山里都被他走遍了，每天当做训练一样到处跑。 　　听到大蛇，兄弟两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两边。 　　但是他们又舍不得离开了。 　　野猪啊，虽然这肉不大好，去换养的猪肉也换不来啥，但是换粗粮还是可换不少啊。这可以算不少工分呢。 　　两人对视一眼，紧跟着就跟上了崔向北。 　　山里，大伙儿都在细心的寻找能吃的东西。就是鸟蛋都没落下。 　　突然，一声震天吼的声音响彻起来。 　　只觉得整个山都被这声音给震动了一下。 　　大桥湾的的狩猎队队员们都愣了几秒，然后反应过来，这好像是啥大猎物的声音，非常像野猪啊。 　　想到野猪的獠牙，这些没啥经验的队员们顿时慌了。而且那声音还越来越近了。 　　一个个的赶紧找地方爬树。有些人胆子大的则拿着工具，想找机会把这野猪拿下来。 　　苏二柱和苏三柱还有崔向北都在狂奔。 　　兄弟两算是把崔向给恨死了。 　　他们两兄弟本来是跟着崔向北后面准备捡漏的，顺着崔向北提供的线索，以及野猪留下的粪便和蹄印，确实是找到野猪了，但是这猪也太大了，娘啊，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和一头小牛差不多大了。 　　这么大的猪，撞一下还不得死人？ 　　崔向北这小子又是个胆大的，跑去做了个什么陷阱，然后竟然真的跑过去挑衅那猪。 　　两人见状，赶紧撒腿就跑。 　　崔向北却比他们跑的还快。 　　那猪也跑过来了，三人跑的满头大汗。 　　“死小子，咋办啊？”苏二柱骂道。 　　崔向北道，“跟着我跑。你们刚刚看我做的陷阱了。” 　　三人继续狂奔。 　　很快，就跑到了崔向北之前做陷阱的位置，那猪也跑的越来越近了。 　　崔向北往旁边树缝比较细的地方钻拿过去。苏二柱他们赶紧跟上。 　　那野猪有些脑子，知道这缝隙太小追不上，干脆就拐个弯从旁边的空地继续追。 　　结果一踩就空了。 　　野猪还来不及跳出来，就被拿着农具的三人给狠狠的打起来。但是野猪皮糙肉厚，一直在嚎叫挣扎要出来。坑挖的也不算大，很容易就要让它爬出来了。 　　崔向北直接一棍子敲过去，将棍子都给敲断了。碎屑横飞，那猪也不叫了，一直在抽搐。 　　苏二柱和苏三柱：“……” 　　崔向北喘了口气，十分有激情的指挥两人，“愣着干啥啊，赶紧抬啊，回去吃肉！”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哦，哦。” 　　其他听到动静的半天没见到猪跑过去，有些大胆的人就顺着这边来找。 　　然后就看到这三人正往坑外面抬东西。 　　走过去一看，一头肥大的野猪顿时亮瞎众人的眼睛。 　　“好大的野猪啊……” 　　大桥湾公社打到一头野猪了，队里的干部和社员们高兴极了。 　　虽然这野猪是苏二柱和苏三柱他们打到的。但是因为按照人六劳四来分，其他人也是有份的，只不过少一点而已。 　　但是也算是白得的了。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的。 　　还帮着将肥猪给抬下去，抬到队里的广场上面给大伙儿看。 第65章 　　因为是第一天打猎, 好些人有些不熟练, 打的东西不算多。但是看到这一下子就是一头几百斤的野猪。大伙儿心里就有底气了。这交到公社去了, 那可真是有面子。 　　连郭队长也是满脸喜庆，听到这野猪是苏二柱他们那个小组打到的, 还特意表扬了两句。 　　苏二柱红着脸道，“是，是崔知青打的。” 　　苏三柱道, “一棍子打死的。” 　　好大的力气啊，那一棍子，要是打人身上, 绝对要没命的。 　　兄弟两人这时候特别庆幸上次打架的时候没被打死。并且心里发誓，再也不和崔知青打架了。也不和他吵架了。看他不顺眼就躲远点。 　　郭队长倒是没想到, 这野猪竟然还是崔向北打死的。顿时对崔向北刮目相看。 　　这年轻知青虽然平时像个刺头一样, 油盐不进, 但是这本事挺大啊。 　　赶紧把崔向北叫过来问他是怎么打的。 　　崔向北还是那个讨人嫌的样子，“看见了就拿棍子打呗。又不经打。” 　　其他社员一听这话, 顿时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啥, 还不经打？这要是遇到平时几个后生，不被撞死就不错了。 　　野猪皮厚着呢。 　　郭队长干脆就不问他了, 转而去问苏二柱兄弟两人。 　　苏三柱就将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番, 他家里经常听故事, 娘还天天在家里背台词，这会儿还添油加醋的说了一些。说的像是演戏一样的精彩，“那猪来势汹汹, 跑的特别快。我们战略性撤退，边退，边诱敌深入，等猪掉入陷阱之后，我们英勇的跑过去对着他进行毁灭性打击，但是敌人太过凶猛了，皮糙肉厚，打不动。这时，崔知青一棍子猛的敲打下去，只听见砰的一声，棍子断了，猪死了。场面十分壮烈。” 　　社员们听的津津有味，仿佛画面就在眼前一般。 　　崔向北：“……” 　　这小干部的家里人嘴皮子都好利索。 　　该表扬的表扬了，郭队长给猎物过称。 　　其他杂七杂八的猎物加起来有一百来斤，可是这头野猪就有三百二十三斤了。 　　大队第一次狩猎人物是超额完成了。 　　大伙儿看着那猪流口水，好肥的猪啊，想吃肉了。 　　可是这一斤野猪肉能换四斤粗粮呢。这一换，队里就能入一千多斤粮食，到时候队里就能吃几顿包饭了。 　　和吃饱肚子比起来，少吃一口肉也没啥的。 　　因为苏三柱的精彩演讲，大伙都知道了他们三人的英勇事迹了。特别是对崔知青更是改变了印象。 　　之前只知道是个混子一样的，打架特别厉害，还不服队长管的年轻人。 　　现在就是力气很大的打猎英雄。 　　已经有年轻人想要跟着崔知青一起进山了。但是苏二柱和苏三柱坚定的抱住了这条大腿。虽然很害怕，但是他们又不惹人家生气，干啥要让出去。 　　猎物都是下午就送到公社去的，然后趁着天没黑就要送服装厂去，免得不新鲜了。 　　从各个大队送上来的情况来看，猎物数量很客观。 　　一共十多个大队，每个大队至少交上来三十斤的猎物，多的也有几百斤，比如大桥湾大队这样的。 　　这样下来，七八百斤的猎物就齐了。 　　因为大桥湾大队的那头野猪，程书记果然高兴不已，还连带着夸了苏曼两句。 　　“果然是能培养出小苏这样的人才的大队啊，连打猎都拔尖。” 　　苏曼倒是也没想到队里能有这个成绩，不过野猪数量不会多，后续可能就没这么多了。 　　下午苏曼从公社回来的时候，就听到李春花在院子里夸奖着自家的两个儿子了。 　　这可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苏曼进屋里，李春花就拉着他说起了自家两个儿子在山里打了野猪的和事情。由她讲起来，那就更精彩了，中间添加了一些动作描写。听的苏曼还以为自己在听武侠小说。 　　“肯定是你哥他们打的，城里来的知青见到野猪就要跑的。你哥刚都说了，他们当时打野猪时候可英勇了。反而崔知青比他们跑的快。” 　　苏曼看向自家两个哥。 　　哥俩心虚的笑了笑。他们可没说谎，崔知青确实跑的比他们快。他们追都追不上。 　　讲完故事，李春花又问闺女，这送上去的猎物，啥事能换东西回来。啥时候他们能吃上粮食和猪肉。 　　苏曼道，“今天送过去过称，明天早上就能拉东西回来了。估摸着最迟后天就能分到大队。 　　”哎哟，这可真是太好了。”李春花高兴的喜形于色。没啥比吃饱肚子要幸福的事儿了。 　　不止老苏家人好奇，队里其他人家也来找苏曼打听换东西的事儿。 　　苏曼就将对李春花说的情况又说给其他人听。知道这么快就能换东西下来，大伙儿心里更期待了。 　　郭队长可答应了，等换了粮食和肉下来了，可是要让大伙儿吃顿饱饭，要是肉够，队里一人能吃一口肉呢。 　　这会儿县城服装厂也是一片热闹。 　　好些职工的家属都跑服装厂来看这些野味了。 　　他们偶尔也能从黑市上面弄上一两只吃，但是毕竟是犯法的事儿，机会很少。一年半载都遇不上一次。甚至很多人就没看到过野味。所以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野味都很稀奇。 　　特别是这次还能够自己挑，那可就更让人高兴了。 　　家里的老人担心年轻人不会挑，亲自出马，要挑那肉多的，别光挑骨头架子的。 　　最好是野鸡。野鸡炖汤可好喝呢。平时他们吃猪肉多，鸡可吃不到多少。连蛇肉都稀罕，毕竟这东西补而且平时还没地方买的，好些人喜欢买了回家给家里人补身子。 　　零零散散的野味分完了之后，又分野猪。 　　野猪的味道是比不上猪肉的。皮糙肉厚。 　　但是架不住它比猪肉便宜啊。外面的猪肉八毛钱一斤，厂里这猪肉只要五毛。而且还可以用粮票抵。甚至还可以拿家里的粗粮细粮来换。 　　年轻人不会做猪肉的，就买一两斤，家里有老人会做熏肉的，顿时恨不得买一条后猪腿去。将家里的粮票肉票全拿来换。 　　朱厂长的媳妇就买了一条后猪腿回去，准备请食堂的师傅给熏制了，等过年的时候切点儿熏肉用油纸一包，拿去送人，那也是稀罕的东西。 　　这将近一千斤的猎物最后压根就不够分的。很快就干干净净的没了。本来朱厂长还准备留一些换给厂里食堂，给吃食堂的同志们换换口味的，结果压根就不够。 　　买不到肉的人，立马就找厂领导问，“啥时候还有啊，咱这一口都没换上呢。” 　　“就是，家里好久没吃肉了。” 　　“咱这吃食堂的一口都吃不上。” 　　厂领导也被逼着没办法了，赶紧和朱厂长反应。 　　朱厂长嘚瑟的抽着烟，“急啥，要是没我，你们一口都吃不上。等着，明天和人家联系，再送一些过来。都好好回去坐吃的，吃饱了有力气搞生产。” 　　当天晚上，整个服装厂大院里面香喷喷的肉味。 　　其他厂区的大院闻着味儿了，也有认识服装厂的就跑过来问，“咋都开始吃肉了？” 　　“咱厂里弄的，说是和下面公社换的。” 　　这下子可把其他厂给馋着了。 　　…… 　　第二天一早，苏曼在家里人期盼的目光下出了门。 　　不止苏家人，其他人也都眼巴巴的看着她，似乎觉得她能将那些粮食和肉带回来一样。 　　苏曼笑着道，“都别急，公社那边催着呢，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回头大队就会安排人去挑东西呢。” 　　“咱都准备好了。”年轻的大后生举了举自己的胳膊。脸上带着点儿兴奋的神采。 　　看到大伙儿的眼神，苏曼心里突然触动了一下。 　　789：“宿主，我刚刚有一瞬间感应到了你的善意值！” 　　苏曼道，“是吗，可能是错了。” 　　789道：“……” 　　苏曼没继续理它了，她不觉得自己刚刚是什么善意，她只是有些感慨。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虽然容易因为一只鸡蛋就打架，但是也能因为一口吃的，而感觉幸福和满足。 　　紧紧是感慨而已。 　　走到打谷场的时候，崔向北正坐在草垛上面叼着草，竟然没训练。 　　看到苏曼了，他跳下草垛蹭的一下就跑过来了，“小干事同志，等等等等。” 　　苏曼想着他打了一头猪，也该给点儿面子，就站住了，“知青同志，有事儿吗？” 　　崔向北眼睛打量了她一下，“打猎的事儿，是你提的？你知道我做的那些事儿？” 　　“嗯哼。”苏曼点点头。“说起来，我要感谢你给了我灵感，要不然我还真想不到能打猎换东西呢。对了，听说你还带头打了一头野猪，同志，恭喜你，你的思想觉悟提高了。” 　　崔向北：“……你知道那事儿的时候，就一点想法都没？” 　　苏曼故作不知道，“啥想法？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让大伙儿堂堂正正吃肉。给老百姓谋福利，做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好干部。同志，你觉得我会有啥想法？” 　　崔向北默默的摇摇头。 　　他觉得自己在这小干事面前真的很像个孩子一样。 　　苏曼鼓励道，“同志，继续保持。争取多为人民群众打野猪。发挥你的特长，做一个扎根农村的好知青。” 第66章 　　崔向北压根就没想过做扎根农村的知青。 　　他来这里完全是因为一时热血上头了。大学录取通知书被家里的专制者撕掉了, 非得要他走那条安排好的路。觉得他没有录取通知书了, 就只能按照家里安排了。 　　但是他崔向北从来不是受人胁迫的人, 直接走了第三条路，下乡。 　　虽然被打的鼻青脸肿, 但是他当时挺痛快的。 　　可等下乡之后，他就发觉这条路可能也不是那么适合自己。 　　有时候想想觉得挺没意思的。 　　也不知道这小干事怎么就这么精神，每天忙忙碌碌的, 说话一套一套的。明明年龄都没自己大，想法倒是挺多。 　　看着苏曼那精神奕奕的背影，崔向北撇嘴, “真是个奇怪的小干事。” 　　教育完了崔向北之后，苏曼就得到了5个能量点。路上就用这能量点给自己买了个早餐吃掉了。 　　这种好事也不是随便就有的。对象一定要是思想上有些叛逆, 不符合时下价值观的同志。 　　苏曼觉得自己要不是在其他地方有了大笔进项, 还真能每天逮着那小知青多灌几口心灵鸡汤。 　　现在嘛……当然是没兴趣和小伙子走太近的。 　　她毕竟是要干大事业的人, 瞧不上那几个圣母点了。 　　一大早到了公社里面，苏曼就对上了程书记那张笑的满脸褶子的笑脸。 　　程书记道, “小苏啊, 咱都不用去县里忙活了。服装厂那边已经帮咱们都宣传出去了。刚刚朱厂长打电话过来，说好多人都找他打听哪里来的野味呢。还说厂里还要定一批。” 　　苏曼听到这消息, 心里也很是欣喜。“程书记, 正好趁着这几天多打一点儿。我建议不要打太小的, 要保证可持续发展，要不然开春了都没猎物了。” 　　程书记道，“我也是准备这么交代下去的, 不合格的，咱也不收。” 　　苏曼也就放心了。这些干部们比她更懂这些道理。要不然荒年那么困难，都要饿死人了，依然不会把粮种吃掉。就是因为明白有了种子才能有希望。 　　服装厂那边办事效率高，当天下午就将前一天慌的粮食和肉都给拉过来了。 　　满满一拖拉机的东西哟。 　　看的公社的干事们眼睛都直了、 　　这可算是白来的呢。 　　通讯员赶紧儿骑着自行车飞快的去各个大队去送信去，让他们有空来公社这边领东西。 　　运来的大部分都是粮食，猪肉只有一百斤，按照队里的贡献分，平均每个队也能分几斤猪肉了。就算不能吃个够，总算有油水了。 　　最重要的是粮食。城里工人喜欢吃细粮，所以这次送来的大部分是粗粮。而粗粮又是最便宜的，所以送来的数量很客观。光是大桥湾大队，都能分一千斤粮食了。 　　得到消息的生产队也不等第二天了，当天下午就安排队里的壮丁来挑东西了。 　　郭队长也过来了，带来了几个力气大的社员，其中就有苏二柱同志。 　　看到那堆满的东西，苏二柱一脸惊奇。看到自家妹子从办公室出来，跟着公社的干部们一起给他们分东西，他顿时一脸骄傲的样子。挺直腰板走过来，“小妹，你啥时候下工，待会儿和咱们一起回去？” 　　苏曼道，“不用了，我还要等我嫂子呢。对了，她现在在县中学那边做衣服，你要不要去看看。” 　　苏二柱想说有啥好看的，不过他又挺好奇这婆娘在外面到底是做啥的。于是点点头，又仰着脑袋跑县中学那边去了。苏曼觉得要是给他装一条尾巴，过着这会儿能翘上天。 　　公社这边倒是还热热闹闹的。 　　程书记趁着大队的队长们都来了，就干脆当面下发了通知，让他们继续去安排人打猎。而且要保证数量大。 　　他现在很有底气了，要是县城吃不完，就去省城。那边的工人更多，吃的起的人也更多。 　　只要能一直给公社拖来粮食，他就觉得这事儿该做下去。 　　听到这消息，下面的队长们又是一阵乐呵。 　　“程书记，我咋觉得这日子越发红火了。咱过着心里有盼头啊。” 　　“是啊，要是能一直这么做，以后队里社员都要吃饱肚子了。” 　　程书记嘴角微微的翘着，“好好干，都能吃饱饭。” 　　一直忙活到快天黑了，这粮食才算分完了。 　　其中对工分，对肉的数量，粮食数量，花了不少的功夫。 　　正巧苏二柱也跟着宋玉华从学校回来了。晚上没有灯，伤眼睛，所以天黑都不让做衣服的。 　　两口子一起过来，跟着队里人回去。 　　苏二柱愣愣的跳着粮食，在大伙儿都一脸喜悦的时候，他就心不在焉的看了几眼自己媳妇。 　　看到自己媳妇正在和自己妹子笑着说话，心里又想起之前在学校看到的场景。 　　几个女同志围着自己媳妇，不懂的就凑过去问她，还要让她看自己做的好不好。看样子挺招人看重的样子。 　　苏二柱从来没见过自己婆娘这个样子。总觉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仿佛才刚认识自己媳妇一样。 　　他就没想到，以前那个被自己磋磨的媳妇，竟然在外面是这样招人看重的。 　　“二柱，好好走路，干啥呢？！” 　　宋玉华见他挑着粮食都这么不认真，立马提醒一声。“这要是摔着咋办，别把粮食给摔了。” 　　苏二柱：“……” 　　一群人回到生产队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但是社员们却一直在等着他们回来。都跑队里广场上等着。亲眼看着队伍回来了，看着他们带回来的肉和粮食，一个个的眼睛都冒光了。 　　特别是看着那肉挂了起来，粮食挑进了仓库里面。之后，这心里就开始惦记了。 　　郭队长看着他们这德性，道，“急啥，明天吃。明天都吃饱饭。咱吃一顿干的。打了猎的小伙子都带大盆来，回头别装不下。” 　　听了这话，人群里面的年轻人欢呼一声，“好嘞！” 　　其他人也是乐呵呵的。 　　崔向北是跟着牛婶儿一起出来的，跟着大伙儿热闹之后，又跟着牛婶儿一起回去。 　　住长了时间之后，牛婶儿觉得这小伙子除了不服管教之外，其他的挺好的。 　　就嘱咐崔向北，“明天拿大碗，你有吗，要不我给你洗个干净的盆？” 　　崔向北道，“不用，我那碗够吃的。” 　　以前都只装半碗当然吃不饱，要是真给装满了，那就够了。 　　他又回头看了看那些不愿意散去的社员，心情略微有些复杂，“他们怎么都这么高兴？” 　　牛婶儿乐呵呵道，“当然高兴啦，多久没吃饱饭了。吃饱饭多舒坦啊。” 　　崔向北没法理解。因为来了这里之后，他就开始自己给自己开小灶，没怎么体会饿肚子的感觉。 　　不过因为越是没法理解，他心情就越复杂。 　　当他为了争一口气的时候，农民同志们正在为了吃饱肚子而奋斗。又想起苏曼，自己一个人吃肉的时候，人家小干事都开始让所有人都吃饱肚子吃肉了。 　　这思想觉悟也差太多了。 　　…… 　　第二天，整个北河公社的社员们都比平时吃的多了一口粮，有些打猎打的多的公社，比如大桥湾公社，是真正的吃饱了一顿饭，而且还吃上了一口肉。不是肉末，是真正的肉块。 　　吃进了肚子里之后，大伙儿才觉得，原来进山里打猎物真是一件真真实实的大好事啊。 　　于是下午队里再安排人进山的时候，这些狩猎队的人更热情积极了。 　　北河公社这事儿当然瞒不住其他的公社。 　　现在的北河公社太出名了，旁边的公社眼睛都朝着这边看呢。有些生产队隔壁就是别的公社生产队了，看着他们提前下工就去了山里，动静还挺大。就知道是在打猎了。 　　再听那些老乡说打了东西就去换粮食，其他队里就坐不住了，赶紧往自己公社那边报，也问这换粮食的事儿。 　　于是其他公社的电话就这么打过来了。 　　程书记并不想这事儿闹的到处沸沸扬扬的。毕竟没上面牵头，要是做这件事情的人多了，后面出了什么问题，他可不敢负责任。作为一个公社书记，他顶多就负责自己这一亩三分地。 　　所以对于这些人的询问，一律都是敷衍过去了。 　　结果下午，县里林书记又打电话过来了。 　　这可敷衍不了了。 　　林书记让他亲自去一趟县里，把这事儿给汇报一下。 　　程书记在办公室里面想了想，然后下意识的就找苏曼。 　　“小苏，你说林书记对这件事儿的态度咋样，电话里他也没细说。语气也是不冷不热。” 　　苏曼想了想任主席的为人作风，想着两人是两口子，应该差不多，就认真道，“换的东西，咱公社一口没留，都进了社员们的嘴里了。程书记，您还有啥担心的？” 　　程书记一听这话，脑子里就松了许多了。 　　“对，咱一口没吃。咱问心无愧。咱不拿人民一针一线。”林书记就算不认同他的做法，但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处分他。 　　有了底气之后，程书记就骑着自行车往县里去了。 　　林书记下午没出门，就在县办公室里面等着程书记过来。 第67章 　　从听说了北河公社用猎物换粮食给老百姓吃之后, 林书记心情就一直很不错。 　　甭管对农民同志到底有多大的帮助, 这行动是真真实实的将老百姓放到了心里啊。 　　这要是心里没有老百姓, 哪个干部愿意这样大费周章的搞这些活动？ 　　所以昨晚上林书记还难得的喝了半杯酒。喝完之后，今天就惦记着找程书记来聊聊, 看看这事儿在其他公社有没有可能推广。 　　南平县下面毕竟还有不少公社呢。这些公社既然不积极，那他这个当书记的就给他们安排任务了。 　　所以等程书记忐忑的到了林书记办公室里的时候，就看到林书记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他这心顿时就落在肚子里面了。 　　林书记笑着道, “程春平同志，请坐，坐下谈。” 　　程书记脸上也是十分舒心的笑容, 坐在林书记对面。“林书记，那事儿我是准备和您汇报的。就这两天才刚做, 情况都没整理清楚, 担心说不清楚就没过来。” 　　林书记当然知道他们这下面的干部们的想法, 就是担心做的过了，会被上面批评。 　　就安抚道, “没事, 我也是无意中知道，心里好奇就找你聊聊。” 　　说完之后, 脸上就严肃了几分, “春平同志, 换的粮食都给到队里去了？”言下之意是，你们公社没从中拦截吧。 　　这事儿他以前可是发现过的。什么物资，公社都要拦截一部分。倒也不是说自己贪了, 下面的人也没这个胆子。就是习惯了留一点儿以后救急用。 　　但是林书记是不赞同的，这下发的物资都是按量来的，你现在拦着点儿，老百姓现在就缺一口。 　　程书记立马点头，“发了发了，都发了下去了。当天你就让队里过来了。我们这发下去也特别公平，老百姓说不出别的话来的。” 　　说着就从自己破旧的公文包里面拿出了分配的方案和记录本。上面都有各个大队的签字。 　　林书记拿过来看了看，看完之后，脸上的神色又温和了，“这样好啊，老百姓们都实实在在的受益了。”他又看着程书记，“春平同志，你们公社是做实事啊。” 　　“都是为了让大伙儿吃饱肚子，咱也就这个想法。” 　　对于程书记这表现，林书记心里更加满意了。以前吧就觉得北河公社那边挺能办事，挺热闹。但是那都是精神层面上的。现在能够让老百姓吃一口饭，这才是最实际，也是最让他满意的。 　　他又聊起了自己的想法，“你说，这要是整个县里，能推广吗？” 　　这话可把程书记给问住了。 　　他压根就没想过在全县推广啊。就这么大的县城，再不济就是省城。要是整个县里都换野味了，他这野味还能换出去吗？ 　　这年头大伙儿也不是说特别爱吃这东西，就图个新鲜。因为数量少，所以稀罕。这要是数量多了，人家吃了一两回也不会稀罕了，宁愿去买猪肉，羊肉。 　　他犹豫着没说话，林书记也猜到他的想法了，“春平同志，这件事情我们可以尽量找出对大家都好的办法。尽可能的帮助更多的人。” 　　话都说这份上了，程书记还能咋说呢，可让他真的说不出来啊。他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这会儿让他说，他也就只能憋出一句，“咱县里认不认识其他省城的人？要不送到更远的地方去？” 　　林书记仔细想了想。他倒是认识一些外省的人，但是这个东西运外省去，不说油费啥的，就说这肉质变坏了，那就是个大问题啊。“太远了，肉运送过去，就容易坏。” 　　这个问题程书记就没辙了。哪怕是冬天，这种野味也不能放长了时间啊。抓活的，它容易掉肉，弄死了，那个味道就不好了。 　　抓了抓脑袋，程书记就想到了苏曼了。 　　这小苏脑子好啊，啥事儿到她脑子里过一圈，就能找到办法。反正这么长时间，这么多的事情，好像就没她想不出来的。 　　“要不，我回公社找同志商量一下？我们公社小苏同志还是很有想法的同志，我回去找她商量商量。” 　　林书记倒是对小苏这个称呼不陌生，他媳妇也念叨过北河公社妇联的小苏，“妇联那个？” 　　“对啊，就她。年轻人脑子好着呢。” 　　林书记道，“不用等明天了，让她今天就过来。等过阵子天冷了，这事儿就办不成了。” 　　程书记：“……” 　　为了节省时间，程书记直接用县里的电话联系上了，让公社那边用拖拉机送苏曼过来。 　　因为程书记交代要快点过去。所以拖拉机师傅终于再次享受到了风驰电掣一般的行驶速度。在土疙瘩路上扬起了一阵阵的灰尘。 　　等苏曼到了县里的时候，灰头土脸…… 　　“哎哟小苏来了，还挺快的。”程书记笑着把苏曼迎进了办公室里面。 　　他现在可不完全当苏曼是个小干事了，而是当做一个可以给他出谋划策的左膀右臂。 　　他都已经决定了，下个月积极分子评了之后，苏曼工资和级别都要提。 　　苏曼规规矩矩的笑了笑，“林书记，程书记，让你们久等了。” 　　林书记笑道，“小苏啊，坐坐坐，我和你们程书记刚刚还聊到你了。” 　　又让秘书去给苏曼倒水。 　　苏曼客气的说不用，不过人家秘书科不敢客气，还是帮着帮着苏曼泡了一杯茶。这茶叶林书记自己平时也舍不得喝，这会儿拿出来招待人，完全不心疼。 　　苏曼意思的抿了一口，规矩的捧着茶杯，眼睛看着两位领导，等她们发话。 　　林书记见她状态稳定了，这才开始聊公事。 　　将刚和程书记说的那个想法和苏曼也说了一遍，“听说这次打猎，也是你提的好意见。所以就找你过来咨询咨询。” 　　这话说的十分客气，让苏曼心里对这领导好感度蹭蹭蹭的往上面升。这放啥时候都是好干部啊。 　　大领导这么客气，苏曼当然也要把工作做好。毕竟她这人也是有职业素养的。 　　好歹也是在未来的商业圈里面混过的，苏曼对于商业模式当然是很了解。林书记说的这问题，其实就是商业问题。 　　区别在于她所经历的商业圈都是私人商业圈。而现在都是公有制的。 　　苏曼通过在这个时代这么久的摸爬滚打已经了解这个时代的个性了，就是只要不搞私有制，一切为公，高举共产主义大旗帜，就是符合这个时代的规则的。 　　见苏曼没说话，林书记和程书记也没追问，就等着她思考。 　　其实也没准备说今天就能说明确方案出来。就是当面说清楚这个问题，然后正式的谈谈。 　　不过苏曼很快就给他们答复了，“其实有些手艺可以将这些肉进行加工制作。比自家买回去做要更好吃。更香。这也属于一种地区的特产。咱们自己可能不稀罕，但是拿去外地，那就是高档货了。比如说葛根粉，在某些地区属于特产，家家户户都会做。但是到了咱这边，那就特别稀罕。买都不好买。如果县里可以弄一个小型的加工厂，专门做这个，外销去其他地方，可能比单纯的野味更加好。” 　　林书记还在思考，程书记就道，“可是，这东西也是有个季节性的，咱也就农闲做做，农忙的时候，那可是很忙的，没工夫搞这些。” 　　上头的思想可是尽最大的努力增加农村劳动力呢。 　　林书记也道，“这野味也不是一年四季都有。量无法保证。” 　　苏曼道，“也不是一年四季都做野味加工，其实咱这里还有其他的特产，比如说一些大酱，去了外地也很稀罕。还有一些野菜经过加工之后也好吃。什么野山菌晒干之后炖汤，很营养。这些都可以做。我之前看上面给咱们下文件，说让一些地区自己搞代食品，咱这也差不多。” 　　林书记微微点头。 　　上面让搞代食品是因为某些地区粮食缺少严重，为了吃饱肚子，让农民自己发掘能吃的东西代替，比如啥洋槐花，还有一些能吃的叶子晒干了吃。只要能吃下肚子的东西，都给发掘出来。 　　他们县里倒是没这么严重，所以之前也只意思意思的搞了一下。现在搞野味加工，也算是一种代食品了。就是这个代食品的档次比较高。 　　话说到这里，林书记心里已经有些计划了，只不过到底是大事，所以要和县里其他干部们开会商量一下。 　　“这个食品加工的事儿，小苏你回去给个报告上面，能想到什么就报告什么，我们到时候再一起总结一下。” 　　程书记一听就道，“林书记，您觉得可行？” 　　“可以参考一下。咱县里没什么好的资源，现在几家厂子也养活不了整个县里的人，县城有些人家生活也不算好。要是真能多一家厂子，那也很不错。” 　　程书记：“……”所以这是连县里也照顾到了？ 　　出了办公室之后，程书记和苏曼就坐上了拖拉机回公社去。 　　“小苏，你觉得这事儿真有那么好吗，那些东西能卖出去？” 　　苏曼对此当然有信心，这才多少东西啊，不要小看我们国家的购买力。咱贫穷是相对其他国家而言的，但是只要物价合适，国内购买力还是很强的。要不然那些服装厂为啥工作量那么大，不就是因为供不应求吗？ 　　不过她不能和程书记说这么多，只能认真道，“我也是就是从咱们综合服务厂这边得到的想法，但是我觉得县里这边来做，肯定会有更好的安排。 　　程书记觉得也是，县里人多力量大，物资也多。路子更加广。他们要是想开一家厂，肯定比公社要强。也就不想那么多了。 第68章 　　县里动作快, 为了赶上这一波, 林书记第二天一早就开了个会, 把这件事情给定下来了。 　　至于要找手艺人的事儿也好找。 　　发个通知，来面试的人多的是。还能从里面挑出比较合适的人。挑个手艺最好的, 安排当厂里的生产主任，专门负责盯着制作流程。 　　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自然有下面的人来安排。 　　因为林书记的作风雷厉风行，下面的下属自然也是随着他的作风, 都讲究效率。 　　才两天时间就把这些事情处理了。一开始也没开多大大规模，从个小作坊开启。招聘了二十个临时工来做。取了个名字教南平县食品加工厂。 　　然后让北河公社这边将野味往县里送。算是先用北河公社这边试点吧，等作出一批产品之后, 再正式下发通知给其他的公社，大规模的搞这个。 　　这可让程书记乐坏了, 毕竟县里的厂子那边也消耗不了多少。吃个新鲜, 后面就不需要了。现在有了县里这个食品加工厂, 这个就好了。 　　以后就算是下工了，还能阻止人去山里弄点野山菌啥的, 这不都是收入吗？ 　　他笑嘻嘻的应了, 转身就给厂里打了电话了，唉声叹气的说这是县里的安排, 他们作为下面公社也没辙。 　　南平服装厂这边接到程书记这边通知, 就不乐意了。 　　这以后就没供应了？ 　　虽然他们现在也比较饱和了, 不需要多少量了。但是万一哪天有想要了咋办？ 　　程书记安抚道，“哎哟，这有啥问题, 到时候东西到了县里食品厂，你们还不是要多少就找他们订？比咱这还方便。你们县里都是工人兄弟，好说话。” 　　厂里一听这安排，又觉得也对。反正离的这么近，回头和食品加工厂那边关系好了之后，一切都好办。 　　安排好了这事儿之后，程书记就准备在北河公社大刀阔斧的搞起来了。要趁着县里还没把好处分给其他公社之前，尽量占大头，给自己的社员们带来更多的好处。 　　当然，下通知之前，他还特意将这个好消息和公社的干部们说了。 　　公社的干部们听到这消息也是乐坏了。 　　以前公社除了种地还是种地，可这两年粮食欠收，还得交公粮。再怎么种地，农民们也吃不饱。现在好了，先是接做衣服的活，现在又是提供野味，就算东西不多，但是也是一个进项。以后毛毛雨多了，那也是很大笔收入啊。 　　程书记还特意将郝主任给夸了一顿，夸奖公社妇联会发现人才，培养人才，才培养出了苏曼这样的好人才。 　　郝主任笑眯了眼，“我当初看着小苏，我就觉得她是个有本事的。当初大桥湾都舍不得放人呢。” 　　程书记道，“大桥湾咋留得住小苏呢，那地方太小了。小苏啊，你以后前程差不了，好好干，组织上不会亏待你的。” 　　苏曼谦虚的笑了笑，又道，“说起咱大桥湾，我倒是想起我们队里有乡亲们用竹条编过箩筐。程书记，你说县里这厂子开起来了，那些食品是不是要包装？用工业纸箱和铁箱太废材料了。要是能够用竹条盒子包装，又透气又节省成本，是不是很合适？” 　　程书记听她这么说，就听出门道来了，乐呵呵的用手指指着她，“你这同志，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看来咱综合服务厂又要招人了。” 　　这一桩桩的好事接二连三，让程书记心情好的没法说。 　　等苏曼下班走了之后，他都没离开办公室，而是又把郝主任叫过来了，想要给苏曼换岗位了。 　　郝主任一听就懵了。 　　“……程书记，咱不能这么不厚道啊。人是我抢过来的，咱妇联工作好不容易……” 　　她话没说话，程书记就摆摆手 ，严肃道，“春红同志啊，这件事请你要有大局观。之前我也没想着要和你抢人，可你也看到了。小苏这人啊光在你们这边做事儿，那是浪费人才。” 　　郝主任不乐意了，“不能这么看不起我们妇联的工作。小苏也说了，妇联工作大有可为。” 　　程书记道，“这也不是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吗，现在妇联工作也挺稳定。咱北河公社妇女同志现在不比别的公社生活的好？我可听说了，现在妇女同志倒是没受迫害，反而有些妇女同志有本事了，把家里的男人给压下去了。 　　郝主任道，“和以前女同志的状况比起来，这不算啥。” 　　程书记笑着道，“好，那咱不讨论这个问题，咱就讨论一下，小苏的安排。我准备将她安排道公社综合办公室里面。并且担任综合服务厂生产主任。” 　　“咱有这个职位吗？”郝主任疑惑的问道。 　　虽然说现在综合服务厂挂着牌子了，但是因为业务量不多，也没搞得那么正规，很多职位都是空的。也就现在程书记挂着一个厂长的职位。 　　程书记脸不红心不跳，“小苏来了，这不就有了？关键是她这个能耐，她就适合干这个。而且小苏做了这么多事情，咱不能只给评一个积极分子是不是？咱得给她提升待遇。她一个月十八块的工资，你就不亏心？” 　　说到工资上面了，郝主任确实挺亏心的。可心里就舍不得。她还想着培养苏曼几年，然后自己退休了之后，就把位置给苏曼的。 　　可现在程书记先安排好了。小苏不用等几年了，就能往上面提升了。 　　程书记给她倒了杯热茶，安慰道，“也别担心，小苏这人热心。你以后工作上的问题咨询她，还担心她不帮着出主意？” 　　郝主任肯定道，“小苏肯定会的，她是个热心肠的好同志。” 　　程书记笑着一拍巴掌，“这就对了。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 　　苏曼倒是不知道自己已经即将升职加薪了，回到队里的时候，队里的狩猎队也从山里出来了。 　　小伙子们一个个的嗷嗷叫。 　　打头的是自家两个哥，另外加一个崔知青。 　　后面的小伙子们都簇拥着他们身后。再配合上崔知青那留情不认的步伐，看起来有点儿像是乡村版的古惑仔。 　　从他们挑着的东西来看，今天收获不小。 　　这个时候山林还没有被开发，很多地方保持着古代的那种山林。里面东西挺多。 　　想想未来山里已经没多少这种野味吃了，苏曼就想着，自己以后还是要搞可持续发展的生态保护。可不能吃完了。 　　看到苏曼了，苏二柱和苏三柱还喊了一声打招呼。 　　崔向北看了苏曼一眼，倒是没以前那么嚣张了，似乎眼神微微的有些不自在。 　　苏曼笑着走过去，“你们打了这么多东西？” 　　“那当然，崔知青是个能耐人，他特别会搞这些。” 　　苏二柱高兴的吹了崔向北一句。 　　自从崔向北当着他的面一棍子打死了野猪之后，他就对崔向北态度不一样了。在真正的强者面前，自然而然的臣服了。一点儿和他对着干的心思都没了。万一哪天被对方一棍子敲死了太亏了。 　　崔向北咳了咳，“也不是很厉害，都是因为我之前认识一个打猎出身的叔叔。而且我从小就喜欢搞这些。” 　　苏曼笑着道，“崔知青果然学以致用了，这么快就给咱们农民同志带来帮助啦。” 　　苏三柱道，“那可不，崔知青现在是咱们大桥湾大队后生里面的大兄弟。” 　　后面的年轻后生吼吼的叫了两声。“崔知青好样的。” 　　当然好啦，带着大伙儿多打猎，多吃饭。 　　苏曼看着这个场景，总觉得又有些不对劲儿。更觉得他们像古惑仔了。 　　但是看到大伙儿一片积极向上，她也就没想那么多，“挺好，大家继续努力。现在打猎这个工作是稳定的，不用担心打了野味不能换东西，你们打多少都成的。” 　　听苏曼这个保证，大伙儿心里又敞亮了。 　　这两天吃了甜头，心情那叫一个好啊。只盼着日子能越来越好呢。 　　大伙儿都挑着野味去大队部那边交差，崔向北就走在苏曼的身边，偷偷的给苏曼兜里揣了点东西。 　　苏曼摸了一把兜里，是野栗子。 　　“这干啥？”她可不接受贿赂。 　　崔向北小声道，“打猎的时候顺手摘了几个，他们都摘了，这个又不用换粮食。我给你的，感谢你让我正大光明吃肉。我这人顶天立地，可不喜欢欠人情。” 　　苏曼脸上严肃了，“所以你带着大伙儿私自摘野栗子？崔向北同志，你这样可不行，野栗子它虽然是野生的，可它长在公家的土地上，那就是公家的。” 　　崔向北：“……”他不想和这个小干事交流了。转身就去找苏二柱兄弟两人。 　　789感动道，“好感动，他竟然还知道感恩。宿主，你拯救了一个迷途青年。” 　　“哦，那咋没奖励呢？” 　　789：“……因为他没改变啊。我检测不到他的改变。”所以说，原来这青年还是那个迷途青年。 　　“他没改变，为什么会给宿主你送东西？” 　　苏曼拍拍兜，“我咋知道。” 第69章 　　苏曼一早到了公社, 就看到郝主任那个复杂的眼神了。有些不舍, 又有些喜悦, 还有些感慨。 　　难为她一双眼睛能表现出这么丰富的感情。 　　“小苏，和你说件事儿, 你可能要做一下心理准备了。” 　　苏曼点点头，“您说，啥事儿我都能顶着。” 　　郝主任就将昨天和程书记商量的事儿说了一遍。然后很遗憾道, “我还准备让你接我的位置呢。” 　　“……”苏曼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心情挺复杂的。 　　她心里算了一笔账，这要是调动到了综合办公室, 然后还担任厂里的生产主任。 　　以后她做的很多事情就得不到圣母点的奖励啦。 　　但是现实中的升职加薪对于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有系统，苏曼却一直并不想太过于依赖系统。这个年代也没法让她过分的依赖。只能够买一些吃的, 偷偷的吃。买更多的东西, 就容易坏事。 　　一番权衡之下, 苏曼就欣然的接受了升职加薪的喜事。“郝主任，这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想到公社这么快给我提升职位。毕竟我资历也不算高。” 　　严格来算, 加入公社半年不到呢。 　　郝主任感慨道, “你的表现咱都看在眼里呢，迟早的事儿。公社谁也说不出话来。本来我还挺舍不得的, 可我昨晚上想了想, 你还这么年轻, 也有能耐人，一直让你在妇联待着可不成啊。就是咱妇联这边的工作，以后就没这么红火了。” 　　苏曼笑着道, “我还在公社呢，只要您到时候不嫌弃我多事儿，我一定帮着参谋。” 　　听到苏曼这话，郝主任心里高兴极了，“求之不得，才不嫌弃呢。” 　　程书记的动作也挺快，来了公社之后先是找苏曼了解情况。知道郝主任已经通知之后，就意思意思的问苏曼的想法。 　　苏曼道，“我服从组织的安排。不管到哪里都要努力为组织发光发热。” 　　程书记笑眯眯道，“小苏啊，好好干，我对你是很有信心的。” 　　当天中午，程书记就下了一个调令了。 　　苏曼调动到综合办公室里面担任干事，同时兼任北河公社综合服务厂的生产主任。 　　前面一个职位只不过是在北河公社挂的职位，后一个职位才是苏曼主要负责的工作。 　　不过因为是两份职位，所以苏曼的工资水平直接翻倍了。 　　之前十八块钱一个月，现在直接翻到了三十八。 　　这个工资水平比不上大城市的工人，但是在公社这边，那也属于高薪职员了。 　　就她这个工资，要是成了家庭，那都能养活一个小家庭了。 　　而且苏曼年纪还不大呢，她12月份才满十七岁。 　　十几岁的小姑娘，当了主任，拿着高工资。多少人眼热了。可眼热也得憋着，不能说反对的话。 　　在北河公社的都知道，如今北河公社的变化，都少不了苏曼的功劳。 　　程书记故意给她多挂一个职位，不就是想多给她一份工资吗？ 　　人家老上级郝主任，还有公社老大程书记都觉得理所当然的，其他人就更没敢有想法了。 　　程书记身边的小王干事来通知苏曼搬办公室的时候，就更是直接改了口，喊了一声苏主任。 　　“苏曼真的要走了？” 　　程晓红和丁敏都眼巴巴的看着苏曼和小王干事聊天。 　　听着小王干事来说综合办公室那边位置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等着她过去呢。 　　程晓红和丁敏眼里顿时露出复杂的神色。 　　郝主任道，“咋了，这会儿舍不得了？开始的时候还排挤来着。” 　　两人顿时闹了个脸红。 　　一开始那不是不知道这位的能耐吗。现在时间长了，知道人家有本事，而且还挺照顾她们的。这会儿当然都舍不得了。总觉得苏曼走了之后，就少了个主心骨，以后工作上的问题，都不知道找谁问了。 　　找郝主任……她自己都弄不清楚。 　　苏曼笑着道，“我就换个办公室而已，以后还都是北河公社的同志，有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就来找我。” 　　听到苏曼这大大方方的话，两人更是脸上不好意思了。以前还排挤人家。结果人家不止没计较，现在还这么大方。 　　程晓红道，“苏曼同志，恭喜你啦。” 　　丁敏也道，“我们帮你一起收拾吧。” 　　面对别人的好意，苏曼当然没拒绝。客气的道了谢。 　　两个小姑娘就帮着苏曼收拾办公用品以及日常生活用品。帮着一起送到综合办公室。 　　综合办公室可和妇联就安全不一样了。位置在程书记办公室旁边，一进公社就能看到这个办公室了。不过人也并不是很多。工作内容倒是挺杂，很多事儿都要做，就是协助程书记管理公社的。 　　比如小王干事虽然是个干事，但是实际上他被安排给程书记做助理了，其他人有负责文书公文处理的，也有负责起草文件，搞宣传的。也有管理公社各种印章，有些还管会议的。 　　综合办公室的是刘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有些瘦弱，文绉绉的。除了小王干事之外，另外还有一个男同志教徐亮，一个女同志张红霞。 　　平时苏曼和她们也偶尔有接触，所以她来这办公室，其他人倒是也都熟悉了。 　　特别是女同志张红霞特别开心，说综合办公室里总算又来了一个女同志了。 　　刘主任高兴道，“咱们欢迎苏曼同志的到来。以后可要称呼一声苏主任了。” 　　然后带头鼓掌，其他同志也是一脸笑容的鼓掌。 　　苏曼赶紧道，“别别别，我还是咱综合办公室的干事呢，那个综合服务厂另外算，我在厂里称呼那个职位，在咱们综合服务厂，还是喊我名字吧，要不喊我一声苏干事，我都觉得合适。喊主任，我就不敢应了。” 　　张红霞就爽朗的笑道，“那好，我就喊你苏干事了。让我喊主任，我还真不习惯。” 　　和苏曼最熟悉的小王干事就道，“苏干事，以后咱可是一个办公室的了，你可也要让咱们和妇联那样红火。” 　　“没错，咱之前可眼热了。”刘主任笑着道，“你们郝主任现在和我说话，眼睛都往天上看。现在你来我们这边了，咱也红火起来，我到时候和她说话也看天。” 　　其他人就都笑了起来。 　　苏曼觉得这个办公室气氛倒是不错。也难怪，毕竟是这么重要的办公室，一般都不会随便塞人。能进来的都是有些能力，也会做人的。 　　在办公室安顿好了之后，苏曼就开始投入工作了。 　　小王干事从程书记那边将综合服务厂的一些资料都交给了苏曼，有就由着苏曼来管理了。 　　虽然这里面有些东西是经过苏曼处理的，不过她还是认真的看完了。 　　彻底的了解了如今厂里的情况。 　　综合服务厂搞了这么久，其实也没多少事儿，就是给服装厂做衣服的这一项业务。 　　之前程书记是准备将打猎的事儿也掺和在里面的，现在县里有了新成立 食品加工厂了，他们倒是不用再添加到综合服务厂里面了。 　　至于用竹子编造包装盒的单子，程书记还没去谈。这一项待定。 　　不过苏曼觉得这事儿十拿九稳。能节省工业用品包装盒，使用手工制品，这个就能打动县里了。 　　看完这些资料之后，苏曼又在自己的工作记录本上记录了几项计划。 　　首先是家具制作。木工也培训了一小批了，等入冬闲下来了，就能安排他们来干这个工作。 　　第二就是砖瓦窑，这是她一开始就惦记的事儿。 　　第三就是扩大服装代加工的数量。不止县里的，还能去市里招揽生意。 　　只要这三项工作安排下来，综合服务厂就算是彻底的走上正轨了。以后随着业务扩大，生意会越来越好。到时候不止社员们能够得利，公社这边也能有多余的财政收入了。 　　当然，这两项里面，暂时也只能先做第一项。毕竟年底实在忙。 　　搞多了公社也搞不过来。 　　苏曼也不着急，暂时将搞家具厂的事儿给列了个计划。 　　这是她一开始的时候的计划。 　　别看这会儿木头不值钱，可是你想要一个成品衣柜，那就困难了。不止要票，还要去大城市买。 　　因为一般城市她没有家具厂。因为和家具相比，国家更重视一些重工业的发展，其次就是衣食住行这方面。资源都花在这方面了。 　　这也导致供不应求。 　　苏曼之前就惦记着这事儿，之前没说，就是想把这事儿留在入冬来做。大冬天的时候壮劳力都闲着了，就能干这工作了，也不耽误农村劳动力。 　　做好了计划之后，苏曼就将计划书给放好，并不准备现在就和程书记说。 　　得先把打猎的事儿忙完了再上报。 　　她刚整理好工作，程书记就说明天一早要去县里找林书记谈包装的事儿 　　这可是一项好买卖啊，程书记担心夜长梦多。他就问苏曼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苏曼道，“那咱先做一个成品给林书记看看，告诉他咱这竹子做的包装盒有啥好处。说服力更大。” 　　程书记拍了拍自己的脑子，“我这一急都给忘了。对，先做一个出来。” 　　要找个巧手的编盒子可容易了。 　　公社在的这个镇上就有居民有这个手艺的。公社这边找了两根竹子，这位同志就当着苏曼的面，在她的指点下，编造了一个盒子出来。人家师傅比苏曼还有经验，说要不给这盒子加个提手吧，方便。 　　苏曼一听就拍掌，“这个好，加上去。这可是纸箱和铁盒子没有的优点。” 　　这师傅就给加了一个麻花形状的提手上去。程书记还讲究的给这又像盒子又像篮子的东西绑了一朵小红花。准备明天一早就红火的出发。还让苏曼也跟着去，毕竟是生产主任了，这事儿要负责管理了。 　　苏曼自然没有意见，她已经适应新岗位了。 　　下班回去的时候，大桥湾大队这边已经得到消息了。公社重要任免都是要下通知的，大队部这边得了消息就告诉了其他人。 第70章 　　大桥湾大队的社员们对于这个消息是不相信的。 　　苏曼才十几岁啊, 就当主任了？这不是开玩笑？ 　　大队部的干部直接把通知都给贴在大队部外面的宣传栏了。扫盲之后很多人都认识一些字了, 有认识多的就在前面念叨起来。说苏曼已经调到了综合办公室里面, 担任公社综合服务厂的主任。 　　听完前面的人念叨的内容之后，后面的人一阵惊呼。 　　“还真是的啊, 苏干事才这么小就当主任了？” 　　“咋这么出息呢？” 　　“肯定是在公社表现好。” 　　“苏干事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 　　“现在不能叫苏干事了，要叫苏主任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整个大桥湾都传遍了。这可是荣誉的事儿啊。以前咱大桥湾大队在公社都没啥人, 现在都出了一个公社的啥主任了。虽然他们也不了解这个厂子具体的是干啥的，有啥权利，但是主任这个称呼可了不起呢, 是管着人的干部，算是领导了。 　　要是郭大队长去公社当个领导, 大伙儿也没这么惊奇, 可苏曼这才去了公社多久啊, 几个月而已，人还这么年轻。 　　而且人家才是个中学学历呢。 　　那中学还是自学的。 　　惊奇完了之后, 就都去老苏家报喜。 　　老苏家人最近都很忙, 宋玉华天天在公社做衣服，完了还要回来给队里女人上课。李春花除了定期要去公社那边排练之外, 其余时间就在家里背台词, 和自己老头子对戏。至于两个儿子, 那是整天忙着去山里打猎，就更没时间来转悠，所以这一家子倒还是最后知道消息的。 　　听到消息之后, 李春花拿着台词本子的手都在抖，“真的假的，可别唬我，没听我闺女说啊。” 　　妇联的刘主任就笑着道，“是真的，今天才下的通知，估摸着苏主任没来得及回来说。”这就已经改口了。 　　这一声苏主任听在李春花耳朵里，顿时觉得浑身舒坦。 　　“老头子，咱闺女当主任了，公社的主任。哎哟，我就说她出息，最出息了，都随我了。” 　　苏铁山笑的一脸褶子，“对，随你了。” 　　刘主任又道，“这可是咱全队的光荣啊，待会儿苏主任回来了，得让苏主任给咱讲几句话。” 　　正说着，苏曼就回来了。 　　看到家里这边围满了人，还以为又出了啥事儿。结果这些父老乡亲们就围过来了。 　　“苏主任，你是不是当大干部了？” 　　“是啊，听说你现在都是主任了。” 　　“苏主任，你现在管啥工作，下面管着多少人？” 　　李春花从院子里挤出来，愣是给苏曼挤出了一条道，将人往屋里拉，“闺女，你赶紧给娘说说咋回事。咋就当主任了？” 　　这事儿对苏曼来说真没觉得是啥大事儿，她没想到父老乡亲们竟然这么重视。 　　进了屋里就笑着道，“甭管是啥岗位，都是为大伙儿办事的。没啥大变化。” 　　有人追问道，“管的事儿还是不一样的，到底是啥事儿啊？” 　　“就管厂里的事儿，以后大伙儿做衣服，都是我来管。你们可都是我一个队里的，以后做衣服可更要仔细了。人家到时候都盯着咱大桥湾呢。” 　　听到苏曼这么说，大伙儿就高兴了。觉得苏曼这话和他们亲近。 　　就有女同志道，“你可放心吧，咱这手艺肯定不差。咱大桥湾都是有能耐的人。” 　　“咋样也不能给苏主任丢人的。” 　　大家说说笑笑一片热闹。李春花也拿乔道，“别的不说，咱老苏家可没给咱大桥湾拉后腿吧。你们以后可要配合我闺女工作。别闹事儿啊。到时候我可不依。谁要是闹事，我就在台子上给演出来，让全公社的人都知道。” 　　大桥湾的社员们一听，就道，“肯定不会，咱保证。” 　　过了一会儿狩猎队回来了，苏二柱和苏三柱听到这消息之后，顿时激动的脸都红了。 　　以前苏曼当个干事，他们都觉得了不起了。现在自家妹子都是大干部了。 　　他们就觉得挺不真实。 　　人家郭队长一把年纪了才当上了队长，自家妹子还这么小呢。 　　两人麻溜的往家里跑。 　　崔向北看着他们，有心想去看看，又觉得别扭。干脆就站在这边看着老苏家的方向。 　　关于苏曼的事儿，他没少听这两位当哥的念叨。 　　说苏曼是早产儿，身体不好，连初中都没念。可她自学成才去拿了个中学毕业证，又凭着自己的本事，进了公社当干事。 　　崔向北觉得自己有些像是在听传奇故事。觉得这小干事还真厉害。他就想不通，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怎么就有这么多的力量呢。 　　因为苏曼当主任的事儿，老苏家全家人更有精神了。都喜气洋洋的。 　　一晚上都睡不着觉，觉得像是做梦一样的。倒是苏曼自己睡的挺好的。第二天一早起来，全家人都黑着眼眶，她自己精神挺好。 　　李春花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对着两个儿子训道，“看看，你们小妹这就叫稳得住，这才是干大事儿的人。瞧瞧你们着没出息的样儿。” 　　苏曼笑着道，“行了妈，今天我要去县里一趟，到时候给你们弄点红烧肉回来。你们还想吃点啥？” 　　听到这话，连李春花都要流口水了，“闺女，都听你的。你现在可是大干部了，你说了算。” 　　苏二柱和苏三柱：“……”老百姓就没有发言权吗？ 　　苏曼到了公社，就看到拖拉机都准备好了。 　　程书记拎着扎了小红花的竹篮子，就坐上拖拉机。“小苏，咱赶紧的，这事儿办成了。就赶紧让人砍竹子了。” 　　苏曼也跟着上车。 　　一路风驰电掣的到了县里。两人又去找了林书记。 　　林书记如今是看到他们，心情也好了几分。 　　总觉得他们来就有好事儿。 　　结果程书记直接将篮子给放他桌上，然后说明来意。程书记如今也算半个生意人了。以前张嘴闭嘴的就是讲文件讲思想。现在也会讲点生意场上的话了。 　　“林书记，您也照顾照顾我们公社吧。咱也出主意，出猎物是不是？咱公社不容易啊……您看看这篮子，就是手工编织的，咱竹子可不缺啊。你要是用纸盒，用啥铁盒子，那多废工业品啊。现在食品加工厂才开起来，要节约成本。咱要处处为国家建设考虑啊。” 　　林书记：“……” 　　程书记说完之后又把苏曼推出来了，“小苏现在是咱们厂里的生产主任了，您还不信咱们？” 　　苏曼笑着道，“林书记，咱这篮子因为编造的急了，所以算是个半成品，回头咱还能再弄出更多的花样。保准别纸盒子好。主要是不容易受潮，还通风，容易保存食物。而且还可以多次利用。最重要的是有特色，别人家一水儿的纸箱子，咱们弄点儿有特色的包装篮子，这就是特色。” 　　”对，咱南平县特色。”程书记附和道。 　　听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林书记都要忍不住笑了。 　　“行了，这事儿我会和食品加工厂那边说的。也要其他同志都同意才行。” 　　程书记道，“那您同意不？” 　　“……嗯。”林书记板着脸点点头。 　　那就行了。 　　出了林书记办公室之后，程书记就一脸高兴。然后带着拖拉机去县里食品厂这边拉属于自己公社的粮食。 　　本来是应该下午送到公社去的，程书记觉得自己顺带带回去就行了。 　　苏曼也请了个假去采购东西。这次又是给家里购置了点儿红糖，米粉。甚至还给家里弄了一罐子据说很营养的麦乳精。另外就是一碗红烧肉。要是在商场里面买，得花不少钱，还不容易买。在系统里面就容易多了。 　　晚上回到家里，老苏家人踏踏实实的庆祝了一回。吃的满嘴都是油。 　　最高兴的要数三个孩子，都喝了一碗麦乳精，那香味扑鼻，连大人都忍不住了。 　　因为营养跟上了，三个孩子也长的比之前要好多了。最明显的就是苏二柱的闺女小米粒，之前身上软哒哒的，抬头都抬不起来。如今都能坐着了，边喝，边对着家里人笑。 　　李春花就道，“以前还以为是个没福气的，现在看，这才是最有福气的，掉福窝里了。谁家女娃娃这么小能吃米粉，喝麦乳精的？城里人都不能这么过。以后可要念着你们小姑。” 　　小米粒已经知道谁是小姑了，听着小姑的名字，就对着小姑露出甜甜的笑容。 　　…… 　　没两天县里就来电话了，说同意用北河公社提供的竹篮子包装。但是签协议的时候，得拿出最终的样品来。 　　苏曼如今是主任，这事儿当然是她来负责。 　　先是和对方确定了尺寸和重量，然后就在公社里面发通知，征选会做竹编的社员来编篮子。 　　这可让一些老人高兴坏了。 　　如今的年轻人手艺可不行，要说手艺好的，那都是年纪大一些的。以前家里啥篮子啊，框子啊，都是自家编着的。 　　年轻人哪有这个本事儿。 　　之前看着年轻媳妇们去做衣服挣工分，年轻男人们去山里打猎也能挣工分，老人们啥也干不了，只能指望着家里的年轻人。 　　现在这消息一出来，那可就炸开锅了。年纪大咋了，咱有手艺，也能给家里增加收入。 　　很快就让苏曼给召集到了上百个人了。 　　竹篮子这工作还和做衣服不一样，做衣服是要协同合作，所以要聚集在一块儿，这编造篮子就不同了，完全可以在家里完成的。招多少人都不用担心。 第71章 　　苏曼从这些人里面选了几个公认的, 手艺巧的, 让他们帮着编了样品。 　　对样品的要求苏曼没别的, 就是做工要好，耐用。如果能够编点花样就更好了。 　　拿了样品之后, 苏曼就骑着公社自行车往县城去了一趟，给食品加工厂的厂长掌眼。 　　对方看了看样品，还拿来装了自家的成品试了试。发现很趁手。 　　最后问了苏曼价格。 　　苏曼就道, “最大的篮子三毛一个。中等的就要两毛钱，最小的一毛钱。” 　　这个价格是合适的。大篮子就算是巧手的人呢，也要编一天。 　　食品厂不可能用铁盒子, 钢铁太贵，成本肯定不止这么点。至于纸箱子, 那也不便宜。而且纸箱子在运输途中也容易损耗。 　　停了苏曼报价之后, 这个就定下来了。让赶紧弄一批这种包装出来。一定要快, 要多。 　　最近一批产品已经加工成了。整只的鸡肉兔肉都等着运出去呢。 　　县里这边就是比公社门路多。林书记之前就特地去了一趟省城那边，拿着几样样品过去谈了谈。人家一看就满意了。这不是正要元旦了吗, 正好可以用来当礼品送人。所以厂里都在加班加点的加工。等包装盒送来了, 这边就要往省里送东西了。 　　苏曼笑着保证道，“我们农民同志最勤劳, 最负责任了, 一定会好好按时交任务的。” 　　出了厂里, 苏曼又骑着车往公社赶。回来之后就和程书记汇报，“定下来了。” 　　程书记高兴的一拍桌子，“好！赶紧让人砍竹子去。” 　　苏曼道, “这事儿之前，咱得办一件事儿。因为工厂要运作，也需要钱。所以这次报价里面，我是将这笔钱也算在里面的，到时候咱是要记在账本上的。可社员们不知道，以后他们看到账本，以为咱们从中间压迫他们就不好了。连服装厂那边，咱们也要和他们提价格了，毕竟场地费，人工监管费，都要算进去。” 　　之前是小打小闹，一切都是开头。如今既然要正儿八经的搞这个，苏曼就觉得要正规点儿了。他们当然不会去压迫社员，所以只能照服装厂涨价了。 　　程书记听到这话就很严肃的点头。 　　这确实是的。上面对这方面也很敏感。 　　“你有计划了吧。” 　　苏曼点头，“服装厂那边先不急，咱这批货交完了之后，再和他们提。但是竹编这边，我们得先说清楚，让他们自己签字。把这一笔笔的成本算给他们听。咱要用拖拉机送货，车辆耗损，油的耗损，还有司机师傅的工资，以及厂里管理人员的工资，都要算给他们看。” 　　听到苏曼都想到这么清楚了，程书记刚刚还有些提起来的心也放下来了。他就知道小苏这同志想事儿想的周到。从来不给领导出难题。一向是有问题先想明白解决方案了，才会来找领导。 　　这同志好啊。 　　他笑呵呵道，“你去办，这事儿你办就成了。到时候找刘主任那边盖公社的公章。” 　　于是苏曼这边就以公社的名义写了一份工厂耗损明细，表明公社这边给县里食品加工厂报价多少，这个价格包括厂里的日常开销损耗，其次才是工人工资。 　　写的明明白白的。然后让大队那边当着全队人的面念清楚，愿意的干的工人就子啊上面签字，不愿意干的就算了。 　　公社的通讯员麻溜的到处送通知去，让他们当天晚上就给办好，一早就要拿过来。 　　于是北河公社下面的各个大队下午下工之后就急忙开了个大会，特别是那十来个临时工人必须要参加。 　　当着大伙儿的面，大队长扯着嗓子将通知的内容喊了一遍，喊完了之后问道，“都听明白了吧。” 　　“明白了！” 　　下面声音更大。 　　大队长就道，“好了，参加这任务的工人过来签字，愿意的就签字，不愿意的就不干这活了。” 　　那十来个工人立马冲到了队长面前，“愿意愿意。咱愿意。” 　　傻子才不愿意呢。公社做的厚道啊。三毛钱还分两毛钱给咱们，只留一毛钱。咱还有啥不乐意的？ 　　别以为咱们没见过世面，人家戏文里面不是演过吗，那些资本家都是拿大头的，现在公社拿小头，还有啥不乐意的？ 　　再说了，两毛钱还真不少啊。那个大框咱编的快点儿，大半天时间就能做好一个。咱还可以一家人一起干。一天家里就多将近一块钱的进项，谁不乐意啊？ 　　于是会写字的就签字，不会的就按手印。 　　这都是当着大队所有人的面签字画押的。以后有啥问题，咱都有个人证物证。 　　这些手续都是当天完成的，第二天一早大队长们就将签了字的意向书给送到了公社，亲自交到了苏曼手里。 　　有了这东西在手里，苏曼就开始开工了。 　　砍竹子这工作，公社当然也不用管。 　　全都安排大队那边办去。 　　每个大队都有十来个编包装盒的临时工人。程书记就让大队部这边每天安排人去砍竹子去。然后这些工人自己去大队部领竹子回家里编，每天往公社这边送一趟。 　　这些大队先是安排了代表到公社来照着样品，也编了样品拿回大队，队里就赶紧组织大伙儿一起编包装盒了。 　　说是只有百来个人，但是这工作毕竟是在自己家里做的，也没人来盯着只让你一个人做。眼看着这个工作能挣钱，大篮子都能赚两毛钱呢，那些小篮子也能赚一毛钱，赚五分钱的。就算家里人不会的，也要赶紧跟着老人学这手艺。学好了一起挣钱。当然，这事儿都是关着门偷偷干的，不能让其他人发现。毕竟只有记录在档案上面的这些临时工才能正大光明的干这活。其他人干了，那是要防着人举报的。 　　所谓人多力量大，才几天的时间，一千多个篮子就往县里宋了。 　　拖拉机师傅可高兴了，以前公社总是舍不得用车，他就只能看着车不能开。现在每天敞着开。下午送野味，早上又送包装盒。有时候还会帮着送送服装。每天这一趟趟的跑，日子过的可充足了。 　　而且因为经常送货，他还和县里的这些厂子混熟了，有时候能抽一根烟，聊聊天。这日子比以前好多了。 　　…… 　　转眼就是十一月份中旬了。妇联这边开大会。 　　任主席这阵子忙着县里联合演出的事情，以及年底的各种工作汇报，所以还不知道苏曼调走的事儿。 　　这次看到来开会的是一个叫程晓红的同志，不是苏曼。她还特意的问了一下。 　　程晓红紧张的回答道，“苏曼同志现在已经不是咱们妇联的同志了，现在属于公社综合办公室那边了。” 　　任主席：“……这是啥时候的事儿？” 　　“好几天了。” 　　“……” 　　好在程晓红也算是得了苏曼一点真传，汇报工作做的也很仔细。加上北河公社妇联的工作已经稳定了。所以汇报的工作也让任主席满意。 　　只不过她心里就是不得劲儿。 　　她这还惦记着等苏曼忙完了，就给调到县里来呢，怎么这人就不见了？ 　　等结束之后，任主席就把程晓红叫办公室去问情况。 　　其他公社的见到了，一个个的羡慕不已，觉得任主席对北河公社果然看重啊，这都换了一个人了，还往办公室叫呢。 　　办公室里面，程晓红紧张的磕磕巴巴的将苏曼现在的工作情况给任主席汇报了一番。 　　任主席心里有些难受。 　　苏曼竟然去什么厂里当主任！这位同志明明就是干妇联的好手啊，怎么就去搞什么工厂了呢？ 　　这不是埋没人才吗？ 　　“你们郝主任就同意了？” 　　程晓红点头，“郝主任舍不得，但是这对苏曼确实是好机会，所以就同意了。而且苏曼同志干的确实挺好的。咱那服务厂都是她建议搞起来的。现在可红火了。” 　　任主席心里后悔的不得了，她以前做事儿都是雷厉风行的。这次含蓄了一点儿，不想把抢人才这种事儿干的太明显，就准备年后提上来的。 　　就耽误这么一会儿，就跑公社综合办公室去了。 　　她虽然是县里妇联主席，但是还真的管不着那边去。能管那边去的，就是她男人了。 　　于是晚上回到家里，任主席和颜悦色的和林主席聊了一会儿工作问题。 　　“老林，你还知道小苏吧，就是北河公社那苏曼同志。我觉得她是个好同志，年后吧，我想让她过来帮我。” 　　林书记一听，看着她道，“哦，那可能不行了，她现在是在北河公社办公室那边工作。” 　　任主席道，“我知道，这不是商量着人才调动问题吗？我也给她安排好岗位。” 　　林书记看着报纸道，“这恐怕不合适。再说了，我们这边也缺人才呢，我还准备看她在那边锻炼的怎么样，到时候调过来呢。” 　　任主席：“……你说真的？” 　　“那当然是真的，就是资历短了点。让她在基层磨练一下。明年我也有安排的。” 　　任主席顿时一言不发了。她和老林性子像，这看人的眼光都是一样的。 　　天气越来越冷。转眼就是十二月。 　　北河公社却红红火火。以往大家最怕过冬了。因为过冬虽然不用干多少活，但是吃的也没农忙的时候多。日子都不好过。 　　现在不用担心了，光是这阵子打猎换的粮食，队里食堂就能吃一阵子了。不说每天吃饱饭，但是每顿七分饱是可以的。 　　北河这边的工作越来越好，其他公社就越发的眼热了。 　　之前他们还跑林书记面前去举报来着。结果人家不止没被批评，转眼就又多了一个进项了。 　　这些公社也没脾气了，都打电话给程书记，想要掺和一脚。 　　程书记当然是走不通的，“咱也不容易啊，你们要不去县里？” 　　这些公社书记就往县里去找林书记。 第72章 　　其实就算他们不来找林书记, 林书记都要找他们了。 　　因为食品厂里面的货物不够了。 　　省城的大厂小厂一大堆, 人又多。家庭条件好的更多了。双职工都是常见的, 甚至一些有出息的家庭不靠爹妈，自己考上工人的, 还能搞个三代工人同堂。人家不差钱，不差吃的，乡下这边的东西过去了, 人家就喜欢买电热新鲜。 　　甚至还有些买了，寄给远房的亲戚尝尝。 　　这就导致食品厂的货不够了。 　　而林书记也想起了建立这个厂子的初衷，那可不是单单为了北河公社, 而是为了整个南平县啊。 　　于是干脆下发了一个通知，让各个公社过来开会。 　　会议上, 林书记拿北河公社作为案列, 将取得的成绩讲了一遍。 　　“要多想法子让老百姓吃饭。北河公社做的很不错。所以我之前就是选他们那边作为试点。” 　　程书记一脸认真的点头。没错, 我们也是抱着牺牲精神做实验的。 　　林书记又严肃道，“所以同志们, 从今天开始, 下面的大队都可以往县里送野味。有野味的送野味，野山菌也可以。当然, 我也要强调一点, 该那片山头就哪片山头的, 不能越界了。” 　　就担心下面的公社为了抢猎物闹矛盾。 　　北河公社就做的挺好。之前就在山上的分解出那边拉了线，从来不过界。过界被抓到了挨了打，那是白打的。还要被批评。 　　听到林书记这左一个北河公社, 又一个北河公社的，其他公社的书记都酸掉了牙齿。 　　倒是程书记一直憋着笑，努力表现的云淡风轻。 　　会议结束之后，南平县的其他公社也开始忙碌起来了。 　　北河公社这边经验丰富，直接套用他们的经验就可以开干了。 　　其他公社的社员们终于盼来了好消息，也欢天喜地的分工去打猎。符合年龄的就去打猎，不符合条件的就下地去。反正农活也不多，慢慢干。 　　和他们相反的是，北河公社这边的猎物反而没多少了。 　　毕竟这种东西也不是说一直打就一直有，而且好多猎物被打得直接吓跑了。 　　好在北河公社这边已经吃了第一遍的好处，所以也不慌。 　　而且综合服务厂这边也一直在给他们找工作。 　　这不，大队里面的女同志做服装的手艺培训好了之后，苏曼就和县里的服装厂谈了这个情况。问他们还需不需要更多的工人干活，如果不需要，她就要去省里服装厂去了，她们已经找到路子了，可以和人谈谈。但是要优先照顾县里服装厂，所以特意过来问问。 　　“要啊，当然要。”朱厂长立马道。 　　“有多少人都成，只要衣服做合格，还保持之前那个质量，咱不怕多。”反正不怕卖不出去的。 　　这话朱厂长说的十分有劲儿。 　　从之前的几次合作里面，朱厂长已经尝到了甜头了。花的成本不高，但是这效率却贼高。 　　这样说吧，请临时工或者正式工，每个月都要给固定那么多工资，可她们每个月不一定能干那么多活。但是请公社的同志就不同了，人家是干多少拿多少。保质保量。 　　就上个月他们服装厂就超额完成任务了。还受到了县里的表扬。 　　朱厂长心里就有自己的打算了，想要拿出更好的成绩来。之前还担心北河公社这边的能力达不到他的野心，这会儿听到苏曼说又有一大批的人来干活了，他自然十分乐意。 　　就等着年底再爆一次产量，到时候没准能够评一个积极先进单位。 　　见朱厂长这么笃定的样子，苏曼就和他商量其他问题了。 　　首先这个价钱要提一提了。至少要提8分钱。 　　朱厂长有些不乐意，“怎么突然就涨价了？” 　　苏曼道，“我们也是没办法。之前是想要小打小闹一下，所以公社这边也没花什么资源来搞这个，赚多少就给多少社员们。可现在人多了，咱要管理，要安排场地，还要占用一些资源。公社也需要花销。朱厂长，你看这个价格就算涨了，但是也是远比你们工人工资要低的。咱可没乱开价。毕竟我们主要是为了社员。涨的这点，也是为了保证扩大生产之后的一切消耗。” 　　这种消耗的问题，朱厂长当然明白。摊子大了，就要消耗的多了。 　　只是涨价这种事儿，总让人心里不踏实。 　　苏曼就道，“这个价钱确实不高，如果去省里，我还要给他们加点儿，毕竟这路上运输偶尔还需要我们跑。” 　　听到苏曼这话，朱厂长心里就犹豫了。苏曼这话里的意思，她还能去找省里的服装厂啊。 　　那种大单位下的单子还要多呢，而且价钱也给得起。 　　人家省城的工人工资都要更高。 　　总而言之，苏曼这要是直接拿这个价去找省里那边，人家肯定不会嫌贵。 　　两人扯皮拉筋的谈了谈之后，最后每人让一步，每件衣服增加5分钱的工钱。 　　苏曼拿着谈好的协议，回来就安排各个大队组织女社员工作了。 　　这事儿由大队部的妇联主任来管理。毕竟工作的都是妇女同志，管理起来比较方便。 　　然后让大队部安排一间空房子给她们当工作的厂房。 　　这消息一下来，各个大队又热闹起来了。 　　之前去公社做衣服的只有一小部分人。没有抓住机会，大伙儿心里也后悔，之前没积极的参与培训。后来队里搞培训，大家就参与了，心里又有些担心，见着这么多人参加培训，公社能安排这么多人工作吗？结果现在公社还真的给安排了。 　　按着之前做竹编的流程一样，苏曼也让他们自己签了意向书，表明知道工钱，也同意这么干。 　　当然，不管是竹编还是服装，都是先记工分，然后统一发放。 　　流程走完了之后，就开始开工了。 　　这事儿让郝主任也心情愉悦的不得了。 　　自从苏曼走了之后啊，她这心里就不得劲儿，觉得做事儿都缺了几分精神，现在这么大的事情由着妇联来协助，这再次体现了妇联的重要性啊。 　　她心里觉得苏曼还是很重视妇联的。 　　于是这提拔下面的人来公社的事儿，她还私下里找了苏曼。想问问苏曼的意见。 　　苏曼笑着道，“我这边也只能提供一个参与培训人数作为参考了。至于其他人，我觉得都是好同志。” 　　郝主任道，“那就按照培训情况来参考。上次我下通知的时候也是这么通知她们的。能够安排女同志参与培训，完成这项工作，那就是好同志，是干得了实事的。” 　　说完之后，她又特意提了一句，“我觉得你们大桥湾那个小刘就不错。人挺积极的。你们大桥湾大队参与培训的妇女同志是最多的。还经常过来汇报情况。” 　　苏曼照例还是笑了笑，“她平时确实很积极。” 　　没两天，郝主任就从下面提了两个人上来了。 　　是顶替之前的王芳，还有苏曼的职位的。 　　其中一个就有大桥湾大队的刘主任。现在应该叫刘干事了。 　　不过她这主任也就是个名头响亮，其实级别不高，光杆司令，真正算起来还比不上公社干事。最重要的是基本上没啥升职机会。 　　所以成了刘干事之后，她反而兴奋的不得了。 　　郝主任有心照顾苏曼，找她谈话的时候，还特意提了一句，“小苏总说你们大桥湾大队的妇联工作做的不错。我也觉得不错。小刘啊，你过来之后，要尽快熟悉工作，争取更加进步。” 　　刘干事听了之后，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之前想过找苏曼这条路，但是苏曼只答应说会给她指点一下工作。没说要给她说好话啊。 　　结果人家这不声不响的，背着她就帮着说了好话…… 　　这真的是无名英雄啊。 　　心里惦记着以后有机会也要回报一下。老苏家人可都很积极呢，有啥好机会也要记住他们家一点。 　　大桥湾大队调走一个妇联主任的事儿，在公社里面不算啥，但是在整个大队还是一件稀奇的事儿。 　　她们觉得自从苏曼去了公社之后，大桥湾的日子越来越好了。 　　连干部也跟着沾光了。 　　哪里也少不了小心思的人，就想着能不能跟着沾光。 　　做衣服的时候，女同志们就围着宋玉华，“玉华，苏主任就没想着给你们安排啥职位？” 　　宋玉华不咸不淡道，“我们都有工作啊，下地干活也是工作，咋还要小妹安排？” 　　“话不能这么说，当干部还是要更好的。” 　　宋玉华就道，“干部哪有那么好当的，有本事才行。咱没这个本事，也就不想了。组织上选人，那也是有要求的。咋能让我们小姑子安排，她也不是这样的人。” 　　宋玉华觉得这日子挺好的，挺知足。没想过去做自己没能力做的事儿。更不想给小姑子拉后腿。 　　听到宋玉华这么说，大伙儿就熄灭了心思了。 　　人家自家人都不沾光，其他人就更别想了。 　　…… 　　公社的女人们忙碌起来了，苏曼又盯上了男社员们。 　　之前打猎辛苦，现在别的公社加入之后，北河公社这边倒是不用继续打了。因为打也打不了多少了。其他一些小猎物要留着以后可持续发展。 　　于是就开始让大队里面搞培训，男人们学木匠。 　　实在不行，就学竹编吧。竹编这个生意苏曼是准备一直搞下去的。食品厂那边以后肯定会越做越大，这个生产量也会加大。即便食品厂这边不需要这么多，还可以找其他的厂子啊。而且就算不给厂里供货，也能编生活用品，比如说箩筐，竹床之类都行。反正就没给他们闲着，都找了事儿干。 　　崔向北不乐意干这种手工活，他觉得没意思。 　　没意思的事儿就不想干。但是大家都忙碌的时候，他一个人闲着，总觉得不得劲儿。特别是看着那小干事每天那么积极，他就更不得劲儿了。总不能连一个小干事都比不上。到时候见了面，人家又要教育他几句。说他思想觉悟不高，不积极，还摘公家的野栗子。 　　和他同样不想干这种手工活的还有苏二柱。听都听不懂，看都看不懂。啥还要画图，还要认识尺子之类的。完全不懂。 　　他本来觉得是自己没文化的原因。但是看到崔向北这个城里来的知识分子也这样，他就乐了，觉得这和知识无关。 　　就念叨道，“崔知青，可能咱两这种英雄好汉就干不了这种细致活，咱要做更汉子一点的活。” 　　崔向北心不在焉的问道，“你觉得什么活比较汉子。” 　　“……我觉得杀猪就挺好的，我妹子之前还念叨，说想让大队里面养猪呢，以后没准我还真能杀猪。” 　　崔向北一琢磨，就和郭队长请了个假。想出去一趟。 　　郭队长问他，“你出去干啥？这不是才来几个月吗？你家里在京市，你这怎么去省城？” 　　崔向北道，“我去买一些书，想学点别的东西。” 　　郭队长担心道，“你还惦记着考大学？” 　　“……我想学养猪。山里没吃的了，总要想办法弄点肉吃。” 　　“……” 　　郭队长觉得这知识分子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 第73章 　　崔向北到了省城之后, 就去了省城最大的书店里面找书。 　　这类书当然是有的。他之前想考大学, 了解过一些专业, 知道农业大学就有相关专业。 　　找到书之后，他脑子有一瞬间的迷茫。 　　其实之前考大学, 他从没想过要搞农业方面的东西，他想理科成绩不错，想去学数学。 　　在学生里面有这么一种人, 他就是不听课，看看书，就能学好一门学科, 当然，并不是所有学科都有这个效果, 也就这么一两门。俗称偏科严重。 　　崔向北就是这种人。其他文科方面的知识觉得学的没意思, 所以就没怎么学, 就是理科知识学的还不错，靠着这个分数拉高了总分, 还考上了首都的一所重点大学。 　　大学梦破碎之后, 他当时挺迷茫，又很愤恨。于是下了乡。来这里之后他觉得生活更没意思了。 　　这会儿拿着养殖方面的书, 他自己都没搞明白, 自己怎么就想着养猪了。 　　一直到付账的时候, 他都没想明白。 　　想了半天，他最后的结论是，自己可能是受到那个小干事的影响了。 　　看她整天一副积极向上的样子, 做事风风火火的，让人看着那样子就闲不下来，闲着就觉得不自在，好像挺荒废的样子。正好那小干事又有想要搞养殖场的意思，他觉得自凭着这些老乡们来养猪，肯定是没大用处的，干脆就跑过来找点儿书看，用书本上的知识养猪。没准能够让那小干事刮目相看。 　　光买书当然不够，崔向北又到邮局那边打了个电话。 　　联系的是他的一个亲戚。 　　这亲戚也在省城这边，在省政府上班。 　　当初下乡的时候还说要找关系，给他安排个轻松的活，他没同意。 　　要是走了这关系，他这辈子在老头子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转接了几个电话，总算是联系上了。这会儿又是中午，两人约着在省城东方红国营饭店吃饭。 　　崔向北就背着自己的书包往国营饭店去。 　　“小北啊，你可算是联系我了。你说说你，来了这里也不和我联系。还和你爸怄气呢。” 　　来人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小平头，戴着眼镜。有点儿硬汉的气质，又有些文人的气息。看到崔向北站在国营饭店门口之后，他就赶紧拉着人往饭店去，边走边教育。 　　崔向北道，“顾叔你可别先提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事儿。” 　　顾城当然知道那事儿，知道的时候他也挺生气的，还和崔向北他爸大吵了一架，说他这是犯罪。 　　但是那个老顽固一辈子就是那个脾气，你骂他，他嗓门更大。 　　顾城自己也觉得挺可惜的。他自己也是大学生，很希望后辈们念大学。 　　但是崔向北他爸不一样啊，自己念书不成，后来糊里糊涂的就当了兵，然后还干的很不错。就一心一意的觉得自己的儿子应该走这条路，是男人就该走这条路，念那么多书干啥。还说你要是你个闺女，老子就让你去念了，你不去我也让你去。但是你是个男娃啊，男娃念那么多书干啥？ 　　崔向北他妈倒是争取了一下，但是斗不过家里的男人，先是吵，后来就哭，哭完了之后冷战。 　　这些招数都没用，崔向北他爸甚至公然放话，不许汇款，不许寄东西，让他自己吃点苦头。要是发现寄东西汇款，就给他安排到最艰苦的地方去。至于找关系安排好岗位，那就更没可能了。他爸发话了，谁要是帮忙，割袍断义。 　　最后的结果就是，顾城没帮忙安排什么职位，只让人将崔向北给分这边来了，这边虽然也干旱，好歹也有口吃的，不至于让崔向北给饿死了。 　　顾城在窗口去点了饭菜，崔向北就跟着一起端菜。知道崔向北在下面日子可能过的不大好，还特意点了一些红烧肉啥的。 　　“本来要带你去家里吃的，可你婶儿今天没准备好菜，咱今天中午在外面对付一顿，晚上就在我家里去吃去。你婶儿知道你过来了，可高兴了，说要去弄点好菜。说是那个什么熏兔子肉，让你尝尝鲜。” 　　崔向北：“……”他忍着好半天没说那兔子可能就是自己打的。 　　这事儿也不知道省城这边知不知道，感觉弯弯道道挺多，他想了想，就没说。 　　两人吃了半天之后，顾城又道，“在下面日子过的怎么样，吃得饱吗？” 　　“比不上在家里，但是也还还行。”反正自己能找吃的。 　　他道，“顾叔，我这次来就是买点书，然后就是想去咱们省里的养猪场观摩学习。” 　　因为年成不好，加上下面技术不行。整个省城也没几家养猪场，省城附近就有一家。 　　这里的养猪场可和下面不同，这边已经开始搞猪饲料吃了。 　　顾城差点没噎住，“你去养猪场参观什么？” 　　崔向北道，“就看看，想学点东西。在下面总不能什么都不干。我也不爱种地。”让他天天扛着锄头每天在地里干一样的活，他觉得自己能憋死了 　　“那你就喜欢养猪？” 　　“……” 　　见崔向北噎住了，顾城哈哈的笑了笑，“行吧，你想去就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要看多长时间。” 　　“就两三天就行了。我就请了几天的假。” 　　顾城当然同意了，这就是个小事，回头让自己的秘书带他去转转。” 　　吃完之后，顾城还是问了一句，“你真的就怨你爸了，不和他联系？” 　　“……我觉得我们没法沟通，不想和他沟通了。反正沟通就是吵架。” 　　他爸强制性的规划他的人生，他偏偏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不服管教的性子。反正两人处不到一起去。 　　顾城也没多劝。难得孩子来一次，总不能让他心里不痛快。这两父子都是倔脾气，谁也不会服输。 　　吃完饭，崔向北继续在书店里面看书，晚上就去了顾城家里。 　　顾城是省里组织部的，而且还是副省长之一。家里条件很不错。但是平时也挺节俭的。要不是崔向北这次过来，他媳妇都舍不得买肉菜。 　　晚上一起吃了熏兔肉，又做了一条鱼。 　　顾城和顾夫人也生了一儿一女。可惜这两个孩子都不爱念书，所以很早就参军去了。平时很少回来。 　　顾夫人道，“小北啊，你常常来省城看我们，婶儿给你做好吃的。顾亮和顾敏都不在家里，我和你叔也闷得慌。” 　　崔向北点点头应了。不过他觉得可能不会经常来这边。 　　下乡是他自己的决定，能不来麻烦人，尽量不给人添麻烦。 　　听到崔向北要去学养猪，顾夫人也愣了片刻。 　　最后艰难的憋了一句，“养猪也挺好的，现在这个也算是技术工种了。咱国家缺技术工人。” 　　第二天一早，崔向北就在顾城的秘书的带领下去了养猪场里面了。 　　当他离养猪场越来越近的时候，他就闻到一股味道，离的越近，味道越浓重。 　　等他走进了养猪场里面之后，他就确定，这味道确实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然后他强忍着跟着带他参观的工人走了一圈，看到那猪圈里面堆起来的一坨坨…… 　　旁边的工人还挺热心的教导他，“这里面定期都要清理的，就算养猪咱也要保持干净。要不然就容易得病。这么多猪，要是病了一头，其他的也要遭殃。还要定期给他们用水冲个澡。咱们这里是科学养猪，和其他小型养猪场是不一样的。” 　　崔向北：“……” 　　对于崔向北请假去省城的事儿，苏曼也听苏二柱念叨过两次，倒是没放在心上。 　　等过了几天，苏曼从公社回来的时候就碰到了崔向北了，他好像刚从外面回来，背着个书包走在她前面。走路还是那个德性，但是人却有些蔫儿吧唧的。 　　似乎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了，他就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苏曼之后，他微微愣了一下，眼神似乎有些惊讶，然后又露出一种震惊的神色。 　　这复杂的神色都让苏曼以为他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了。她回头看了眼，啥也没有啊。 　　苏曼道，“崔知青，你咋了？” 　　崔知青立马往前面跑了几步，“没事，我要赶紧回去了。” 　　然后拔腿就跑了。 　　边跑的时候，还边闻了闻自己的胳膊。 　　苏曼挑眉，压根就不知道他这是在干啥。不过也没多想。反正就是个不定性的小子。只要不惹事儿就成了。 　　…… 　　十二月中旬开始，天气就越发的冷了。北河公社也越发的忙碌起来了。 　　都在忙着年底的工作总结汇报。 　　今年还要搞联合演出，已经确定联合演出开始的时间了，就在15号。 　　按照各个公社妇联搞出来的演出胆子，这演出一直能够演到春节去。 　　当然不是每天都演，而是隔一天演出。还要将天气不好的日子算在里面。 　　这个工作任务是不归苏曼来管的，但是这事儿是她提起来的，她也是最清楚的。公社又是第一次搞这个。于是郝主任就把她给请过去帮忙了。 　　苏曼一算圣母点的收入，也没有犹豫就答应了。算是给自己赚外快了。 第74章 　　这次演出是整个县里的大事儿。 　　先是在各个公社搞演出, 为了照顾一些大队, 还要在公社里面选一些场子比较大的大队来搞演出。基本上一个公社就要演几场。 　　现在地里没啥活了, 每天出门晚，回来的还早。看演出的时间也有了, 完全不耽误工作。 　　先是在北河公社这边演，然后依次的去别的公社。 　　演出工作准备了这么久，实际上让苏曼管的事儿没多少了。 　　故事都编排好了, 找的学校那边老师写的。人多力量大，写出来的故事多，再一筛选, 不比苏曼这个半路出家的写的差。而且有位老师还觉得李春花上次那个花大娘深入人心，所以这次排故事, 人家直接给编了个续集了, 还说要是通过了, 就要写序列故事。 　　后面丁敏和程晓红也一直盯着排练的工作。加上演出队的人也算是老戏骨了，有经验, 所以排练工作也做的很顺利。 　　要让苏曼做的就是和其他公社妇联的协调问题, 还有表演当天的旁白工作。这都是苏曼之前一手做的，程晓红和丁敏倒是也跟着苏曼学过。但是到底没单独做过这样大型的活动。不管是郝主任还是她们自己, 都有些不自信。所以必须把苏曼请出来压阵了。 　　因为演出的事儿, 整个南平县下面的公社更加热闹了。 　　之前因为打猎, 给大家带来了点儿盼头，县里社员们都很高兴，现在又要搞演出, 都觉得这日子好像是做梦一样的。 　　而且知道一个队里要搞几次演出之后，大伙儿就更兴奋了。 　　虽然每次演出的内容都是一样的，只是地点不一样而已。但是大伙儿觉得这完全不是问题。只要是演出，他们宁愿多看几遍。凑凑热闹。 　　第一站当然是北河公社这边了。 　　北河公社妇联这边热热闹闹的接待了从其他公社过来的演出队。 　　这次倒是没说要给给车子加油了，自家给自家加油。连伙食都自家负责。免得回头不好算账。 　　演出第一站是在北河公社的镇上演出，还是之前那块空地。 　　虽然天气已经冷下来了，也阻挡不了大伙儿的热情，都高高兴兴的过来看演出。 　　有些老年人不用打猎，也不用下地，就带着自家的小辈们走几里路来公社看演出。 　　公社中学的学生们也都就近来凑热闹。 　　有人约苏秋月。 　　苏秋月眼睛水汪汪的看了看窗户外面，感受着大伙儿兴奋的笑容，最后看看自己课本，悲壮的摇头，“不了，我还是学习吧。” 　　不学不行啊，谁让她上次那个成绩单作假太严重了，严重偏离实际水平。导致她现在拍马都赶不上。 　　她现在连家都不敢回，就怕碰到她妹子问成绩。 　　同寝室的女孩见她这样努力，就道，“你妹子都是厂里的主任了，你还担心以后？她还能不照顾你？” 　　真的能不照顾！她就是能这么狠心！ 　　而且自己还被抓小辫子了！ 　　苏秋月抿了抿嘴，“我不稀罕，我要靠自己的能耐。好歹也是当姐姐的，让妹子照顾，是不是太丢人了？” 　　“你现在咋变得这么要强了。”同寝室的女学生感慨道。 　　对于这个问题，苏秋月不知道怎么回答。 　　因为她压根就没改变，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的。 　　公社这场演出搞的热热闹闹的，声音一直往学校这边传，基本上能出去的人，都跑出去看热闹了。 　　苏秋月拿着棉花团塞着耳朵。一点也不想听到她妹子的声音。面的压力太大影响复习。 　　在公社的这场演出做的很成功。得到了程书记的极大认可。“很好，就这么表演，后面的演出也要保持这个水准。” 　　其他公社带队过来的同志就找程书记问，“能不能也让苏曼同志去我们公社那边主持？” 　　程书记：“……这不方便，总要给其他人机会。” 　　“……” 　　第二个表演的地点在大桥湾大队。 　　因为这个大队的位置比较集中，周边几个大队过来都近。涵盖范围比较广。 　　大桥湾可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从早上起就闹哄哄的。苏曼和李春花占了便利，都不用出门，就直接去大队部那边。 　　上午锣鼓声就敲响了。热闹的和过年一样。 　　表演规格还是按照大队那样，原班人马，故事都是一样的。大桥湾之前有人去看过。这会儿却还是看不够。 　　看到李春花演的花大娘带领娘子军将鬼子们耍的团团转的时候，大伙儿笑的停不下来。 　　人群里面，苏二柱吹自己家里人，“看我娘表演的多好啊。以前这故事都是我妹写的呢。这表演都是我妹搞起来的。大伙儿都说她是个顶顶好的干部。” 　　崔向北认可的点头，不得不说，这表演确实挺精彩的。虽然舞台道具啥的都很粗糙，和部队文工团没得比。演员演技也没那么好。但是挺有趣的。 　　“她脑子挺聪明。” 　　“对啊。谁说不是呢，关键是她做事积极啊。我娘说了，我妹子这就是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的好干部。你不知道她心多好，第一个月发工资还给队里买了肉回来吃。” 　　崔向北就不自觉的看着苏曼那边。苏曼只是读旁白的，并不在台上，而是站在台下的位置。甚至不仔细看都看不到她。 　　苏三柱崔向北一直看着自家妹子那边，就有些不高兴。扯了扯苏二柱，小声道，“别总和他说咱家妹子好。” 　　苏二柱直来直往，道，“我们家小妹本来就挺能耐的。” 　　看着这么个二哥，苏三柱简直不想和他沟通了。 　　老苏家男人的智商都是被他和大哥给拉低了。大哥现在还别大嫂管着去搞基建了，二哥就开始冒头了。 　　这要是让崔向北这小子盯着自家妹子咋办？他力气那么大，万一家暴，谁拉的住？ 　　反正他看不上崔向北当妹夫。一个知青，在这边连个根都没有，凭啥娶自家妹子啊。 　　以后妹子是要谈个城里人的。 　　事实上苏三柱还真的想多了。要说崔向北现在对苏曼有啥特别的感情，他自己是没觉得的。就是觉得这小干事挺不一样，又让人觉得挺积极的。 　　他这人不服管，但是偏偏遇着这个小干事就没辙了。他在这边待着迷茫，可人家就挺有干劲儿的样子。无形中也影响了他的心态。所以就忍不住多关注了一些。 　　崔向北现在想的更多的，反而是养猪。 　　北河公社这边的几场演出陆续结束了。李春花他们这些演出队的队员们就走出公社，去其他公社继续演了。至于苏曼就不用跟着了。 　　她还要管着厂里那摊子事儿。可不能为了帮妇联的工作，就把自己的工作给耽误了。 　　好在这次帮忙也没白帮忙，圣母点奖励很给力，足够苏曼买很多营养品补身体了。 　　巡回演出一直到第一场雪这天才暂停。 　　这会儿已经是十二月底了。这场雪也算是苏曼见到的第一场雪了。 　　下雪农田基建队这边也停工了。 　　所有的工人都欢呼了一声。 　　还没开始散伙儿，基建队的队长就激动的告诉大家。公社请了人过来拍照，要拍一张他们在风雪中辛勤劳作的照片。这照片是要拿到县里去搞宣传的。 　　其实就是让他们摆拍一下。但是朴实的劳动人民还不能明白摆拍的正确方式，一听是要拍风雪中干活的姿势，大伙儿顿时又拿起工具跑上基地了。准备认认真真的辛勤劳作。 　　本来已经虚弱的需要苏大柱扶着的林雪菊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的站直了身体，义无反顾的冲上了基地。 　　她一往无前，舍我其谁的气势顿时吸引了摄影师的注意。人家直接拿相机拍了一张。 　　后面也挺注意她。 　　苏大柱追了过去，“媳妇儿，咱别太拼了。这都要回家了，让人随便拍拍就成了。” 　　林雪菊愤怒道，“你懂个屁！苏大柱，你别妨碍我工作。我是一个积极的劳模。” 　　苏大柱觉得自己媳妇中毒了。 　　自从来了基建队之后，每天她都在卖力干活。人家知道偷懒，她都不偷懒。说来都来了，这么辛苦还不努力工作，回头要是被领导抓到了，岂不是白来了。那多丢人啊。 　　又说家里人都出息了，咱要是偷懒被发现了，回头给家里丢脸了。她还怎么在家里抬起头来。 　　“我不说和小妹比，我一定要把宋玉华给压下去。我一个当大嫂，生了龙凤胎的人，还要比她差？” 　　苏大柱作为她男人，不能拖后腿，只能跟着后面干。 　　辛苦这么久，他好想回家了。刚刚说结束工作可以回家的时候，他心里别提多开心了。整个人都放松了。他能感觉到媳妇其实也放松了，准备回家了。 　　谁知道这会儿又来劲儿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这会儿，他身边的林雪菊同志突然往旁边歪了歪。 　　“雪菊！” 　　苏大柱赶紧儿想扶着自己媳妇。 　　这动静也惊动了其他人。连拍照的人也跑过来了。 　　苏大柱想着赶紧抱着自己媳妇走。林雪菊当然没晕倒，她就是觉得自己好像挺虚的，也准备就这么晕过去，毕竟上次她婆婆晕倒一次之后，效果挺好。 　　但是她又想到，她婆婆晕倒了，确实得到好名声了。可也没得到劳模这个位置啊。 　　于是她咬着牙，将苏大柱推开，扶着铁锹艰难的站了起来。那动作看起来十分的缓慢，脸上的表情憔悴而又坚定。 　　旁边的人都惊呆了。这妇女同志好拼！ 　　“咔嚓咔嚓咔嚓。” 　　连续几声拍照的声音响起。 第75章 　　林雪菊最终还是倒下了。就在摆拍结束之后。 　　她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 回头一看, 人家摄影师正拿着那个叫照相机的东西对着她呢。 　　就那一下子太激动的, 一下子就厥过去了。 　　这会儿摆拍也结束了，基建队的队长让赶紧送卫生所去。 　　摄影师还跟着又补拍了几张。觉得这次完全不缺亮点啊。 　　他本来是说来拍一张风雨中的劳动景象。寓意勤劳的人们不怕风雪, 顽强拼搏。 　　没想到竟然让他发现了这样的一位同志啊。 　　当她站起来的那一刻表现出的顽强不屈的精神，让这位摄影师都忍不住心情激动了。 　　“宣传，必须宣传！” 　　这会儿林雪菊还在被人用一床棉被抬着往卫生所去了。 　　基建队离着卫生所还有点儿距离, 足足走了半小时才到。苏大柱眼睛都急红了。路上一直喊着，“雪菊啊，雪菊你可别吓我啊。我以后还是都听你的, 我有啥不满也不在心里念叨了。” 　　林雪菊其实已经被颠醒了，只不过这会儿她觉得自己已经不适合醒过来了, 干脆就躺在铺盖上面躺着算了。 　　听到苏大柱这话, 她顿时气的心口憋住了, 　　啥，苏大柱这个狗男人竟然在心里念叨她不好？！ 　　好不容易到了卫生所里面, 大夫赶紧给林雪菊做了检查。 　　首先就是这个时代普遍的营养不良。 　　然后就是因为劳动强度太大, 脱力了。 　　除了这些没其他毛病了。 　　听到这话，几个送人过来的男社员就放心了, 没事儿就好。 　　看着下面雪大了, 他们也不好耽误时间, 想着赶紧回家去。和苏大柱打了个招呼就回家了。 　　等人一走，刚刚还躺着的林雪菊睁开了眼睛。抓过苏大柱的胳膊，就在上面咬了一口。 　　“啊——” 　　苏大柱痛的叫。 　　卫生所的大夫吓了一跳, 再看看这两口子的状况，默默的当做没听到，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安静工作。 　　林雪菊气的一下子坐了起来，指着苏大柱道，“苏大柱，你给我说清楚，你心里念叨我啥了？” 　　苏大柱：“……” 　　天快黑的时候，这两口子终于回到了老苏家了。 　　才进屋里，林雪菊就嚷嚷起来了，“娘啊，小妹，我难受啊。” 　　李春花正在给家里的三个娃娃泡红糖水，听到大儿媳妇的声音，顿时手抖了抖。 　　倒是两个孩子听到自己亲妈的声音了，高高兴兴的往外跑，“爸妈，你们可回来了。咱可想你们啦。” 　　小石头小草儿兄妹两扑过去抱着自己爹妈。 　　虽然爹妈不在家里的时候他们也过的很好。但是还是想自己妈。 　　等这两口子进了屋里，老苏家人一看他们这个状态，顿时都有些没眼看了。 　　真的不像人样儿啊。 　　特别是家里其他人最近吃点饱了点儿，又遇着农闲干活不多，身上反而还长好了一些。 　　这一对比，顿时把这两口子比成了地主家的长工一样。 　　林雪菊也看到自家人的精神状态了。 　　刚刚进屋里就是故意的嚎叫几嗓子的。这会儿看到家里人的样子，是真的想哭了。 　　“娘，我苦啊，我和大柱在外面干活差点累死了。吃不好，住不好。干活还累哈哈的。你们在家里吃好喝好的，也不念叨着我们。” 　　林雪菊眼泪哗啦啦的往下落。 　　李春花本来还有些小心虚的，听她抱怨，又忍不住道，“干啥干啥呢，当初出去也是你自己要出去。说苦你还不信。出去了回来嚷嚷。” 　　林雪菊道，“可咱就是苦啊，我也没说瞎话啊。娘你看看我这脸，这胳膊，这腿……” 　　“大哥大嫂回来啦。” 　　苏曼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今天下雪，她从公社回来的也早一些。刚在房间里面想着入冬的工作安排，就听到林雪菊两口子的声音了。 　　故意给他们发泄的时间，这才走出来的。 　　听到苏曼的声音，林雪菊顿时嚷嚷不起来了，转身就把自己的脸对着苏曼，让她看自己一脸憔悴的样子。 　　苏曼道，“嫂子这样子，看来是在基地里面下苦力干活了。有没有遇到领导夸奖。” 　　“那可不，我可拼命了。 ”林雪菊又来劲儿了，“领导没碰上几个，倒是今天人家拍照的时候，专门给我拍了几张照片了。” 　　说起自己的光荣事迹，她就忘了诉苦了。憔悴的脸上露出了异样的光彩。 　　李春花道，“公社也给我拍了，说我这个花大娘形象演得好，要拍出来给人家看。” 　　林雪菊：“……” 　　苏曼笑着道，“这也不一样，我嫂子这个是属于劳动光荣。娘你这个属于演技好，形象好，做演出宣传的。” 　　“就是……”林雪菊微微翘起嘴角，“我劳动，我光荣。” 　　李春花本来想和她争论的，但是看到她那张瘦的不成人形的脸，觉得还是别说了。有些下不了嘴，回头要是一生气厥过去了咋办。 　　她倒是还不知道自己儿媳妇之前已经厥过去一回了。 　　林雪菊觉得自己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将婆婆的威风给压下去了，心里有些得意，等晚上听自己儿子闺女说起队里打野位，他们吃好喝好的事儿。顿时又呕的心口疼。 　　“大柱，你说咱这是亏了还是挣了？” 　　苏大柱因为被媳妇咬了一口，这会儿一点反抗精神都没有了，“你说啥就是啥。” 　　“亏了，亏大了。少吃多少东西啊。”林雪菊肉疼的捂着心口。 　　又听两个孩子在家里替他们多吃了东西，这才心里好受一些。 　　“也不知道今年劳模是不是我。那照片总不能白拍了吧，肯定有啥用是不是，咱这回也没白去。”苦是真的苦，好多次都想哭。 　　因为年底了，公社这边自然也开始提交各种的评选结果。 　　比如说公社先进大队，五号家庭、公社积极分子、公社劳模…… 　　这里面苏曼的名字是少不了的。之前说让苏曼评为妇联办公室积极分子。这会儿她换了办公室了，就给她评了一个厂里的先进积极分子，外加一个预备党员的名额。当然，预备党员也就是个考核期而已，就是个过程，等明年的时候苏曼就是正式党员了。 　　除了苏曼的名字意外，老苏家这边的林雪菊同志也上了名单了。 　　起因是摄影师拍回来的几张照片，以及基建队那边的队长反馈。 　　说这个女同志真的太拼命了，平时干活特别卖力，都和男同志一样干活。等劳动结束的时候，人都要倒了还要自己撑起来。 　　摄影师再将照片一洗出来，拿出来给公社这边看。林雪菊这个年终劳模就定下来了。一年当两次劳模，倒是也不容易。 　　定下来之后，程书记看了看这些人的档案，才知道这个林雪菊就是苏曼的大嫂。就和郝主任笑着道，“小苏的家里人觉悟都高。” 　　郝主任笑着道，“确实都有些能耐。她二嫂也是厂里服装组那边的技术骨干呢，她娘李春花同志就不用说了，咱演出队的台柱子。” 　　程书记就道，“看来小苏这么优秀，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等郝主任回到了办公室里面之后，就坐在办公桌后面琢磨了一下，然后问之前从大桥湾大队这边过来的刘干事，“你们队里那个林雪菊同志人咋样。” 　　林雪菊同志？ 　　刘干事用很短的时间回忆了一下这个人。要说以前，这林雪菊同志好像……想不起来了。 　　她觉得好像对很久林雪菊表现到底好不好，已经想不起来了。反正有印象的就是她这人工作挺积极的。 　　“干活挺积极的，秋收的时候就是咱队里的公选的劳模。干活一把抓。还带着她男人一起干。后来去基建队的时候，也是早早的报名抢着要去。郭队长当时还说她一个女同志去了怕受不了，但是她态度很强硬。听说当时娘家人都来闹了，不让她去，她自己特别坚持。” 　　这些事儿郝主任还真的不清楚，这会儿一听，觉得这林雪菊确实也挺不错的。 　　女同志里面少有这样有干劲的。 　　家里成分好，成员思想觉悟高。再加上小苏这边的关系。 　　郝主任觉得这人挺好，这样的人进了妇联的队伍，可以用自身的精神感染其他女同志。带动女同志的积极性。 　　正好大桥湾大队那边之前调动了一个妇联主任上来了。有个空缺。这位置可以给这个同志试试。在咋样有小苏看着，总不会差。 　　为了避嫌，这事儿她也不和苏曼商量了，自己就定了下来。 　　于是元旦前一天下午，找了个大伙儿都没事儿的时间，大桥湾大队就开了一个大会。 　　这两三天里，林雪菊过的有些蔫儿吧唧的。 　　雪一停，婆婆李春花就嘚瑟的出门表演。老二媳妇宋玉华则在大队部办的作坊里面做衣服，连二柱和三柱都去学手艺了。 　　就她和大柱似乎被人遗忘了一样，在家里休息了几天，干啥都提不起劲儿。 　　这会儿开大会，郭队长就声音洪亮的说了近一年来，大桥湾大队的各种成绩和变化。 　　大活儿听着，心里十分的火热。 　　做了一番总结之后，郭大队长又一脸激动道，“今年，我们大队被评为了先进大队，这都是社员同志的共同努力啊。” 　　听到这话，下面的人一阵欢呼。 　　先进大队是可以在过年的时候分猪肉的。 　　“另外，我还要表扬我们大队的林雪菊同志。林雪菊同志在农田基建的工作上表现优异，被评为劳模。” 　　林雪菊听到这话，顿时一个恍惚，他拉着旁边的苏大柱道，“大柱，我没听错吧，是我的名字吧。劳模？” 　　苏大柱紧张的点头，“对对对，是你的名字。” 　　除了李春花和苏曼，还有苏秋月不在家里之外，老苏家其他人也和他们站一块儿，苏铁山道，“老大媳妇，就是你。” 　　林雪菊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 　　还没等她高兴的哭出来，又听郭队长宣布了一件事儿，“另外，公社这边觉得林雪菊同志表现优异，态度积极，思想觉悟高，所以提议由林雪菊同志担任咱们大桥湾大队的妇联主任。有没有同志对这个提议有反对意见的？” 　　苏大柱：“……！！！” 　　全场顿时一片安静。 　　林雪菊当妇联主任啦。 　　大伙儿都看向林雪菊。 　　但是要说提反对意见的，一个人都没有。毕竟自己主动参与农田基建队工作的女同志，还真没有，去了之后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的就更没有了。另外她的政治背景给她加分。其次就是家庭成员各种好表现，让大伙儿觉得作为他们一家人的林雪菊当队里的干部，也合情合理。 　　他们看着林雪菊的时候，林雪菊也紧张的看着其他人，见大伙儿都没发表意见，她心里又紧张又忐忑。 　　最后还是郭队长见没人有意见，就道，“那林雪菊同志担任我们大桥湾大队的妇联主任了，我们会公示三天，如果到时候有意见的，还可以去大队部提意见。现在请林雪菊同志为大家讲两句。” 　　林雪菊是打着哆嗦走过去的。 　　看着下面站着的大队社员，她以前最不怕的就是这些人了，可这会儿，她看着这些人就忍不住紧张，心里又激动的不知道该咋说话了，最后忍不住激动的喊道，“我以后会好好为大伙儿服务的，我会学我们家小妹做个好干部！你们要相信我、监督我。” 　　郭队长带头鼓了掌。下面的人跟着鼓掌。 　　看着这个场面，林雪菊的腿开始发软了，激动的热泪盈眶。 　　小妹没有骗她啊，好好努力真的能出头啊。 第76章 　　李春花和苏曼都回来的比较晚。 　　等回来之后, 才从队里的社员这边知道了这个消息。 　　从听到消息之后, 李春花就满脸的不敢相信, 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儿啊。 　　她大媳妇那个样儿还能当干部？这不是胡闹吗。 　　“走走走，咱回去好好问问去。”她拉着闺女赶紧往家里走。 　　苏曼倒是知道这个消息是真的, 因为通知下发之后，刘干事就偷偷的找她说了。也说了之前郝主任问林雪菊的表现的事儿。也是想让苏曼知道，在这件事儿上面, 她也是出了点力的。算是还了之前苏曼帮她说话的情分了。 　　对于这件事儿，苏曼当然是装作没听懂的意思，只说相信妇联的决定。 　　母女两人回到家里, 林雪菊就高兴的跑出来了，“小妹小妹, 我真的当干部了, 我当咱队里的干部啦！” 　　“真有这事儿？”李春花不敢相信道。 　　“当然是真的。”林雪菊有些嘚瑟, “娘你要是不信就去队里宣传栏看看去，都公示了。” 　　李春花当然知道这个公示是什么意思了。就是选了干部之后, 告知社员们知道。这三天里面哪个社员要是能够说出这个干部哪点不好, 提供证据。这个干部就当不下去了。 　　她满意的点头，“公示啊, 这就好。我找机会去问问他们, 在家里不孝顺婆婆的女人能不能当妇联主任。” 　　林雪菊：“……” 　　苏曼道, “妈，你就别吓唬嫂子了。” 　　“我才不吓唬她呢，反正她现在当了干部了。以后要是在家里对我这个婆婆不好, 我就去告她去。” 　　“……”林雪菊要碎了牙。但是因为干部人设不能崩，所以不能和以前那样和婆婆吵架了，万一被人听到了。人家就要说闲话，说她一个当妇联主任的还处理不了自己的婆媳矛盾。 　　苏曼将东西放下，就找了个椅子坐着。 　　“正好今天是一年的最后一天了，咱家也一起开个会做总结吧。” 　　她开了口，其他人当然没意见。特别是今年家里变化确实很大，是该好好总结一下，明年再接再厉。 　　苏曼准备让苏铁山开个口，毕竟是家里的长辈，也要给老人一个面子。 　　苏铁山却不喜欢说话，“让你们娘讲。” 　　“我没啥好讲的，我就说老大媳妇以后态度好点儿。” 　　林雪菊：“……” 　　最后还是让苏曼来讲，她当干部的，讲话这种事儿当然是找她了。 　　苏曼就开始进入正题了。 　　首先肯定了家里人今年一年的辛勤劳动与付出。然后就说起了家里贡献比较大的。 　　比如说宋玉华，她做衣服赚的工分没换成钱，而是换成粮食了。家里人每顿可以多吃点儿了。另外就是李春花，因为她的精彩表演，让家里的名声也好了起来。再来就是林雪菊，一连两次当了劳模，给家里长脸，这次还当了干部，更上一层楼。 　　得到她表扬的人，脸上都露出笑容。 　　老苏家的男人就不一样了，一个个的心虚的憋着。 　　苏曼当然还是夸奖了他们，“咱爹和哥哥们也不错，作为壮劳力为家里赚了很多的工分。” 　　李春花道，“闺女，你的贡献最大。没你，他们能干啥？” 　　宋玉华也点头，觉得小妹的帮助是最大的，家里这一摊子事儿都是靠着小妹才做起来的。 　　对于这一点，林雪菊也没反驳，毕竟她能当干部，也是小妹指明了路。要不然她现在还在家里和婆婆弟媳妇憋着一口气闹腾呢，哪里能有现在这样的好事儿。 　　苏曼道，“都是一家人，咱也不计较谁的贡献比较大了，反正大家都在努力让日子越过越好了。现在大嫂也当了队里的干部了，以后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要做好表率。可不能让人觉得这当干部前一套，当干部之后一套。那样是不长久的。被人举报了，很容易就被撤下来了。” 　　听到苏曼的话，林雪菊顿时紧张了。 　　“当干部还能被撤下来了？” 　　“当然会，之前公社妇联办公室一个干事，人家亲戚还在县里妇联当领导呢，结果郝主任说把她给撤职就撤职了。因为咱都觉得她做的不好。这样的人撤职了，她那个当领导的亲戚都护不了。所以嫂子，你可要严于律己。要以理服人，用行动证明自己是能胜任这个工作的。” 　　知道干部都能被撤职，林雪菊可没刚刚那样骄傲的找不着北了，这会儿更是把苏曼说的话当做至理名言一样牢牢的记住。 　　“我一定好好干活。维护咱们女同志的权益。” 　　“还要积极扫盲，嫂子，我记得你念书也不多吧。” 　　林雪菊不好意思的点头。她比苏大柱要好一些，因为她家一直在南平县，队里还办了个学堂，念了几年书，但是其实没认识几个字。那时候就没想过念书有用。 　　“这可不行，干部都要写报告，做工作的。你这样不行，要多学习知识才行。” 　　苏曼说完看着宋玉华，“二嫂现在在扫盲吧。” 　　宋玉华点头。” 　　“以后大嫂跟着二嫂一起多学学。正好寒假的时候我姐要回来了。让她有时间给你们做个辅导。” 　　林雪菊想到大姑子，顿时头疼。但是也只能照大姑子了。家里除了小姑子就是大姑子有知识。小姑子这么忙，可没时间辅导她们。 　　苏曼回到房间里，就听789欢快道，“宿主，太好了。你的任务进度又前进了百分之十。现在是百分之三十了。” 　　苏曼倒是没什么惊喜。人的地位改变，见识增加了之后，很多毛病自然而然的会改变。即便不改变，环境也会让他不得改变。 　　…… 　　元旦这天因为县里的演出是安排在上午，所以北河公社就将公社这边的庆典安排在了下午。 　　一大早，南平县所有的公社的演员们都往县城去了。因为是参加县里的汇演，是在县城的工人面前展示自己公社的演出，所以每个公社都挺大方，还用拖拉机往县里送。 　　十几台拖拉机呼啦啦的从各个方向往拖拉机而去 　　到了县里聚集的时候，形成了一道热闹的风景线。 　　县里的老百姓早就在妇联的宣传下知道了这个好消息。说是今年元旦节，不止县里有表演，下面的公社的同志也出了节目来搞表演。 　　县城说大也不算特别大。 　　找了最大的广场搭台子之后，其他的老百姓们走走路就能过来看了。稍微远点儿的，坐着自行车也能过来。 　　大伙儿一早出门，朝着表演县城走去。沿路就看到了很多从公社过来的老乡，还有坐着拖拉机的表演队。 　　以前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热闹的时候，这会儿可稀奇了，都盯着演出队看。 　　北河公社这边的拖拉机进城之后，上面坐着的演员也是一脸兴奋。 　　他们现在演了这么多场戏，被观众围观的次数多了，本来以为来这边也不会太紧张。可看到这密密麻麻的人，而且想到这些人还是工人，就总感觉有些心口砰砰跳。 　　“花大娘，你紧张不，好多人哟。比咱们公社的人还要多。” 　　“这有啥好紧张的。”李春花硬着头皮道。“我见的世面多着呢。” 　　听到李春花这么说，年轻的演员一脸崇拜的看着她。果然姜是老的辣啊。 　　在大伙儿看不到的地方，李春花偷偷的搓了搓手掌心。 　　苏曼捏了捏她娘的手掌心，“我娘说的对，没啥好紧张的。你们现在可是演员，人家电影里面的演员都是演给全国人民看的，你们就在县里演，也没啥。等你们演完之后，他们看着你们的时候才要紧张呢。” 　　李春花听到闺女这么说，顿时底气上来了。“就是，咱现在可不一样了。” 　　等演员们到了现场之后，大伙儿也没下车，就坐在拖拉机上面等着发号牌。 　　首先开头的当然是县里自己的节目，是县里的妇联同志们自己组织的人排演的歌舞表演。欢乐的歌声和热闹的舞蹈将气氛带动起来之后，才开始演节目。 　　开始的时候，来看表演的工人们都觉得没啥意思。还是之前那样的搞舞蹈唱歌，看来看去的还就这么一些曲子和舞蹈，没新意。热闹是热闹，可看着怪没意思的。 　　一直到下面公社的节目上台之后，大伙儿这才有了兴致了。 　　因为北河公社这边的带动，下面公社组织的节目很少有舞蹈的，多半都是自己想的各种稀奇的节目。这次来参加表演的，又都是自己公社最好的那个节目。自然很抓眼球。 　　比如还有一些公社有民间艺人，还搞了一出杂耍表演。 　　还有表演口技的表演。 　　他们打扮的很朴实，没有县里的表演队那些人穿的那样体面。但是他们各自按照特色把自己装扮一番，显得那样的朴实，又觉得很有趣。 　　北河公社的花大娘表演也再次得到了县里这些工人们的欢迎。 　　他们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舞台，几个演员，加上旁白配音，竟然能够演出一个电影的感觉。而且还挺搞笑的。 　　不止下面的工人觉得好，连县里的领导们也觉得挺好。 　　这次还是妇联第一次单独的搞这么大的活动。和以前协助工作完全不同。 　　加上这次还是工人农民一起表演，很有代表意义。所以这次县里的领导班子都拖家带口的过来了。 　　看到台上的表演之后，这些领导们都赞不绝口。 　　“看看这些演员们的精气神，多好啊。这才是新气象啊。” 第77章 （抓虫） 　　这次一共排了二十个节目。有工人有农民, 还有学校的学生。一直热闹到下午两点多钟才结束。 　　好些人连饭都没吃, 也舍不得走。等节目散场了之后, 都有好多人在节目现场逗留。热热闹闹的讨论哪个节目演的好。 　　“今年元旦县里的节目搞的可真精彩。好多年都没这么热闹了。” 　　“没想到农民同志会这么多东西啊。他们还会演戏。” 　　“演的真好，像看电影一样, 又和电影不一样。” 　　“听说叫舞台剧。” 　　“我觉得那个踩高跷的也挺好看的，看的时候吓得我以为人家要掉下来呢。” 　　“听说他们在下面精彩搞这种节目，可不稀奇了, 说回去了还要演，搞啥巡回演出。要演一个多月。” 　　“……” 　　农民兄弟的娱乐活动好丰富啊。 　　这一次节目，让工人同志对于农民兄弟的了解也更多了。 　　从勤劳朴实, 只会种地的同志，变成了不止是勤劳, 还多才多艺的可爱的同志。 　　有些厂领导在散场之后就找妇联的同志, 想要联系一下, 以后请这些农民同志来厂里表演。到时候会给出场费的。 　　这事儿对于演出队当然是好事儿，任主席专门安排人负责记录这个情况。 　　这次县城的这次表演声势浩大, 让县里妇联大大的争了一次面子了。任主席这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停过。 　　她担任这个位置之后, 就属这次最让她高兴了。 　　而且看着这次活动办的很大，但是实际上县里的妇联真的没花多少时间。就是布置场地, 以及联系县里的工人搞几个节目。再然后就让人去看看公社节目排练的情况。最后再安排了演出顺序而已。 　　但是这次节目却是丰富多彩, 真正的各显神通了。 　　任主席特意和下面公社妇联的同志们谈了话, 赞扬他们工作做的好。这次活动很成功。 　　等看到北河公社的同志时候，她又是惋惜的看了看苏曼，“小苏啊, 以后有好点子也要记着妇联啊。” 　　苏曼笑着道，“甭管我在什么岗位上面，只要有好想法好意见我都会提的。” 　　多好的同志啊。 　　今天这场节目的成功，让任主席心里更舍不得苏曼了。 　　但是她也知道，这人走了是抢不回来了。自己男人那性子，要是看中了人才，肯定不会放手的。 　　而她也不是那种鼠目寸光的人，小苏既然能够得到更多的重用，自然是最好的。 　　元旦之后，县里就将这次演出的资料和照片寄到了省城报社去了。 　　从县城这边走的政府渠道的加急信件，省城这边很快就收到了。 　　看到各个公社联合县里的工人一起搞演出，工人农民一家亲。报社编辑立马眼睛一亮，抓到了亮点。选取了几张照片，将资料看完之后用丰富的语言描述了当时的场景。 　　五号的时候，公社这边就看到报纸了。 　　这些公社都互相打电话道贺，说这次算是大家一起出风头了。 　　而且其他公社也知道，这次能搞得这么好，都是多亏了北河公社带头，言语之中也将程书记夸了好几句，让程书记心情好极了。 　　挂了电话之后又夸了苏曼。 　　苏曼道，“组织上给我了我这么多奖励和认可，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以后也会更加努力工作。” 　　程书记道，“你以后有啥好的想法也要尽管提，可别不开口。” 　　苏曼笑着应了。她心里当然有很多计划，但是都不能急，毕竟劳动力太缺了。马上年后开春就要播种，这也是农忙的时候，公社怎么也不可能让农民不种地，跑来给她干这些活的。她自己也不能这么做。毕竟这个时代，粮食还是最重要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吃饱饭上面。 　　…… 　　一月八号的时候，苏秋月终于完成了期末考试。 　　考完试之后，她心里轻松很多。终于考完了。 　　她自觉自己这次考的还算不错。反正比起以往，状态不知道好了多少了，好多题在复习的时候都会做。 　　考完试，就有人约她一起去县城。 　　苏秋月心里倒是想去，这学期她一直埋头苦学，而且现在妹子也在公社上班，还经常来学校。她就担心自己去县城的事儿被妹子知道。所以都不敢去县城了。 　　现在考完试了……还是不敢去，回头要是成绩出来了不如意，她妹子又要找她算账了。 　　想着自己一个当姐的现在还要怕妹子。苏秋月心里挺憋屈的。可有没有办法，谁让自己太多小辫子被人捏着了呢。 　　在宿舍收拾了一会儿，苏秋月就背着行礼回家了。这些棉被都是要背回去的。夏天还好，冬天的时候就冷，不带回去，家里都没盖的。 　　寝室其他人家早就有人过来帮忙收拾了。然后一起帮着搬东西回去，热热闹闹的，就苏秋月这边没人管。 　　扛着两个大铺盖，身上挎着书包，压的都走不动路了。走在冰冷的雪地里，她这心里别提多难过了。 　　以前放寒假，娘知道她要放假，都会安排哥他们来接。现在家里都没人管她了，都疼小妹了。 　　想着想着，心里酸溜溜的。又憋着一口气，以后一定要出息，要让家里人知道，她苏秋月也不差。 　　苏秋月当然不知道自己娘正在几个公社搞演出，忙的脚不沾地，早就忘了自家大闺女了。至于苏家其他男人，现在都在队里参加木匠和竹编的学习呢，更没人记得要接大妹了。毕竟没娘提醒，他们还真的不知道大妹啥时候放假的。 　　于是等苏秋月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除了两个娃，竟然一个人都不在。连小米粒都被苏二柱背着去学习去了。 　　一路上难过，到了家里看到的就是这么冷清的场景，顿时没憋住，眼泪汪汪。 　　两孩子一人捏着一个玉米饼，站在门口看着眼睛红彤彤的大姑，愣了半天，然后互相对视一眼，最后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手里还剩下的半个玉米饼递过去，“大姑给你吃，别哭。” 　　苏秋月：“……” 　　一直等到快天黑了，家里人才陆陆续续的回来。 　　苏曼是和李春花一起回来的，两人在公社遇上了。 　　进了屋里就看到苏秋月正在烤火。 　　“哟，咱家大闺女也回来啦。”李春花精神奕奕的笑着道。 　　苏曼也将书包放下，“姐，你今天回来，咋没去公社找我啊。我还准备帮着你一起搬东西呢。” 　　苏秋月：“……” 　　李春花一听这话，顿时拍了巴掌，“对，这事儿我都忘了，还是咱家小闺女贴心，还记得这事儿呢。” 　　苏曼道，“反正我顺路呢。不过我姐倒是厉害，自己回来了。” 　　话都被说完了，苏秋月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过了一会儿，家里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而且一个比一个精神好。好像出去忙到现在回来，特别有成就感一样。 　　特别是林雪菊，走路都带风，手里还捏着一本书，装成个知识分子的模样。 　　她甚至还学着苏曼，把头发都剪短了。本来是想学苏曼这样具有文化气息，结果倒是看着有几分凶。不过她自己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这是干部气质。 　　至于宋玉华就和她完全相反了，属于那种温柔的小媳妇。扎着一个麻花辫，身上穿着自己做的衣服，加上现在越来越有底气了，和以前变化比起来差距太大。 　　看着她们这样，苏秋月都觉得自己认不出这一家子人了。 　　“你们咋这么晚回来，这大雪天的，你们不是都在家里休息吗？” 　　“休息啥啊，没那个时间。”李春花将自己的搪瓷杯子放在火盆上面热着，准备给自己热点水喝。 　　“这一天天的就没个闲着的时候，明天还要出去的。好多公社还让我们再去表演，都不知道咱多辛苦哟。” 　　林雪菊就等着大姑子回来，在这个唯一不知道她当干部的大姑子面前吹呢，也道，“就是，咱这妇联工作忙，哪有时间歇着啊。” 　　宋玉华道，“确实忙，冬天太冷了，这手都没之前灵活，效率低了很多。” 　　苏二柱道，“我们这个木匠也不好学，明天雨停了得去砍两棵树。” 　　“我还要砍竹子呢。”苏三柱郁闷道。 　　“明天我就能把你们娘的梳妆台给做出来了。那手艺简单呢，我看一遍就会了。”苏铁山不着痕迹的在自己儿女们面前吹了个牛。 　　“哎哟，老头子，不用那么着急的，我又不急着用。”李春花道。 　　苏铁山道，“不是说演出用头绳多，没地方放？” 　　李春花笑着道，“我浑说的你都记着。” 　　苏曼：“……” 　　林雪菊觉得自己的风头被抢了。她都还没机会和大姑子说自己当干部的事儿呢。 　　苏秋月的世界观都要裂了。咋每次回来，家里变化都这么大呢。 　　“你们都好忙呀，咋现在这么忙了。” 　　林雪菊见机会来了，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那是当然的，大妹啊你还不知道呢，我今年又得了个劳模了。这不，公社觉得我表现好，让我当咱们队里的妇联主任呢。这妇联的事儿多，这不就忙吗” 　　“……！！！” 　　苏秋月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大嫂。就大嫂这样的……家里到底发生了啥？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苏秋月总算知道家里的情况了。二嫂宋玉华做衣服的事儿她是知道的，老娘当演员也知道。至于哥哥他们，就是现在参加了队里的培训班，在学技术呢。说明年会找机会挣更多的工分了。工分可以换粮食，也可以换钱。至于大嫂……她那个最斤斤计较，一肚子坏水，整天盯着婆婆姑子小叔子的大嫂，竟然在劳动中表现优异，成为了队里的干部。 　　苏曼看到她端着碗筷，一脸回不过神的样子，就问道，“姐，你考试考的咋样？这马上就高二下学期了，成绩可是很重要的。” 　　“……”苏秋月一秒回神，端着饭碗大口的吃，吃完之后就表示自己要去房间学习了。至于考试成绩，她觉得还成，要等拿成绩单才能知道考的咋样。 　　苏曼道，“成绩单你也不用去拿了，咱单位有个同志的爸就是你们学校的领导，到时候让人家帮忙带给我就好了。免得你跑一趟。” 　　林雪菊道，“对啊大妹，你就别出去了。有这功夫，你就帮我和你二嫂扫盲。” 　　她现在也顾不上嘚瑟了，还是学知识要紧。 　　自从进了大队部之后，她发现自己真的好多东西都欠缺。现在都没心思和自己婆婆怼，也没心思和宋玉华比了。学习的时间都没，工作的时间都不够，哪有那个闲心思啊。 第78章 　　晚上回到房间里面, 苏秋月都是不淡定的。 　　看着自家妹子正准备睡觉, 她道, “小妹儿，大嫂那样的也能当干部？” 　　不是瞧不起大嫂, 实在是太了解这人了。又懒又贪，还很刻薄，喜欢挑拨离间, 又喜欢算计家里人。一点亏也不吃。 　　苏曼靠着枕头上，眯着眼睛，“那怎么就不能当干部了呢。你想想, 这大冷天的跑去基建队和人家那些壮汉一样工作，累的倒下了还要站起来, 一般人做得到？” 　　这还真做不到。苏秋月自己就没这股狠劲儿。 　　她心里说不出是啥感觉, 感觉以前的一切认知都被推翻了。 　　从小到大, 她耍聪明，动动嘴皮子, 自己就能上高中, 还被家里人夸奖，一直都是家里人的骄傲。她甚至看不起嫂子, 觉得大嫂泼, 二嫂小家子气。可现在呢, 大嫂当干部了，二嫂也比她能干。 　　全家人里面，她已经成了最差最差的一个了。 　　这成绩还没出来呢, 她自己知道，虽然考的是进步了点，但是比起她之前作假的成绩，那是肯定没有的。 　　要说以前成绩就是个吊车尾，现在的成绩顶多算个中等的。 　　她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苏曼，“小妹，你以后真不准备帮姐啊，你现在都是主任了。” 　　苏曼闭着眼睛慢悠悠道，“可以帮你啊，正好厂里缺人呢。” 　　苏秋月睁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自己小妹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但是姐你是会做衣服呢，还是会做竹编。或者做木匠？” 　　“……” 　　“就这些？” 　　“要不然你还要当厂长？”苏曼睁开眼睛瞄了她一眼，“我们办公室之前有个县里干部的外甥女，后来被开除了。知道为啥吗，因为没能力还占位置。干部们都不是傻子，想靠关系进来，呵——” 　　苏秋月被她最后那一声呵给刺的心疼。 　　苏曼有闭着眼睛道，“你也别说你有能耐。念书都念不好，还能有啥能耐？” 　　“……” 　　再次被当胸一剑，苏秋月觉得自己无话可说了。觉得自己竟然想不开和小妹开口。 　　这会儿她就特别后悔，后悔过去那些年咋就没好好念书呢。 　　她心里难过的想哭，还没哭出来，苏曼就道，“好好念书，好歹拼一把。你看大嫂之前表现多差，结果半途改变了，就有现在的成绩了。还有一学期，你还有机会。总不至于你连大嫂都比不过吧。” 　　苏秋月毫不犹豫道，“不可能！” 　　第二天一早，苏秋月就准备卯起劲儿的念书了。 　　她相信自己还有机会，盼着剩下的一学期能够冲到前面去。这个寒假她也要努力工作。 　　不过苏曼没给她这个机会。 　　白天让她至少腾出半天来给家里的侄子侄女进行学前教学。苏曼觉得对付这样懒惰的人，你就要让她时间不充足，她才知道学习时间多么珍贵。 　　苏秋月刚张嘴，苏曼就道，“现在马上成绩单就要出来了，今年我是不会让你作假的。” 　　“……” 　　“所以为你好，你这个寒假表现好点儿。现在家里人都有贡献，就你没有。成绩还那样，家里人不得有意见？你除了念了点儿书，也没其她特长了，所以……”你懂的。 　　苏秋月无话反驳。以往她是家里的骄傲，所以家里人的工分供着她在学校食堂吃饭，她能理所当然。现在……她已经是家里最差的那个了。她这人又死要面子，再占家里便宜就太没面子了。“你放心，我会好好教的。” 　　大姑子要给家里孩子教学，林雪菊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以前吧，这个大姑子和自己不对付，当然，这都是掺和在婆媳关系中的姑嫂矛盾，算是三角关系了。 　　没想到现在大姑子竟然主动帮她娃学习。林雪菊这一瞬间有了一种自豪的心情。 　　还是自己太优秀了，连大姑子都改变了态度了。 　　这要是以前，她一定会趁机奚落一下大姑子。但是现在嘛……自己好歹是个干部了，觉悟要高。家里面咋能不和谐呢，回头人家要说她这个妇联主任不会处理家庭矛盾了。 　　既然大姑子主动和她处好关系了，林雪菊当然是顺势接受了，并且还尽量和气的和大姑子道谢，“哎哟大妹啊，那以后可就麻烦你了。你好歹也是咱家学历最高的，娃交给你咱放心。” 　　苏秋月都已经做好了和自己大嫂互怼的准备了，没想到她态度还挺好，顿时一脸看稀奇的看着她，觉得她吃错药了。 　　林雪菊道，“大妹你看啥啊？” 　　“你有些不大一样。”太奇怪了，不习惯。 　　林雪菊摸了摸自己的短发，装模作样道，“自从进了组织之后，我这思想觉悟就一直在提高。可能当干部的人都这样吧。” 　　苏秋月：“……” 　　…… 　　给苏秋月安排好了寒假工作之后，苏曼就赶紧往公社去上工。现在别人都不忙，就她这个厂里忙。县里那边的厂子没停，她这边就不能停。路上还挺冷。好在她买了保暖的衣服穿在自己的棉袄里面。再围了围巾，倒是也没那么难受。 　　本来以为这么一大早就自己一个人了。结果才走出队里呢，又看到一个身影在自己前面了。 　　这人在雪地里走路也不老实，大步大步的走，走一步还用脚踢踢地上的白雪。踢起一片雪花。 　　估摸着前面的人听到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声音了，还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包裹严实的苏曼。 　　苏曼道，“崔知青啊，你也这么早出去啊，这是要去城里？” 　　崔向北这会儿身上没啥味道，很是镇定的点头。 　　苏曼就走过去，边走边道，“这大冷天也没啥事，你咋不回去过年呢。知青不都是能回去过年吗？” 　　这会儿还不是大批知青强制下乡的年代，这会儿知青的活动范围还是很自由的。特别是这种没啥农活的时候。 　　崔向北道，“太远了麻烦。” 　　苏曼也就是顺口问问，也没多说。又看到他拎着行李包，“你这还在外面住啊。不是去县里玩？” 　　“……”崔向北沉默了一下。当然不是去县里玩。他已经把买回来的书看完了。他还要继续去那个有味道的地方去实践学习。 　　“去亲戚家里住几天。” 　　苏曼倒是没想到他还有亲戚在这边呢。点点头，“那祝你玩得愉快呀。” 　　崔向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聊，到了公社各自分开。 　　上车后，崔向北这心里就纠结起来了。有些不想去，但是又不得不去。 　　他这人就是性子倔，决定了要做一件事儿，就是一定要做成的。 　　之前脑子一热说要养猪，书也买了。去养猪场也转了。还和顾叔他们开了口。这会儿也不可能放弃了。 　　而且上次那个养猪场的工人也说了。干那些活的都是基层工人，他们厂里还有技术指导员呢，人家技术指导员，就是进行技术指导而已，平时很少和猪接触。 　　因为这信息，崔向北更是打定主意既然要学，就咬牙学到技术，以后争取做技术指导员，就不用自己亲自下场搞那些啥啥啥了。 　　当然，其实他现在回头想想，就没想通之前咋就会想到要养猪…… 　　…… 　　这次拿成绩单，苏曼还真的没让苏秋月去拿。她自己去中学里面帮着领回家的。 　　看了看成绩，眉头意外的挑了一下。 　　因为苏秋月这成绩倒是比她想的要好多了。上次成绩单，那是惨不忍睹。基本上没及格的。这一次每一门科目都到了及格线了。进步还是比较大的。 　　说明确实在学校里面用了点心思的。 　　既然用了心，苏曼也就不打算让她在家里人面前掉马甲了。 　　要是这姑娘马甲掉了之后，破罐子破摔，这可就不好了。 　　而且人为了捂住自己的马甲，还是能狠得下心的。 　　她问789，“我这帮着自己姐姐躲开了一场家庭暴动，应该也算是做好事吧。毕竟圣母都是无条件帮助弱者，我这也算是做了好事了。” 　　789：“……圣母是不会帮犯错的人隐瞒事实真相的。” 　　苏曼笑了笑，“还是个有原则的圣母啊。” 　　等晚上她回到家的时候，还没进门，苏秋月就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她了。那冻得红彤彤的脸蛋，显然是已经站了很久了。 　　苏曼还没说话，她就可怜巴巴道，“小妹，我很努力学了。就是底子差，跟不上，可我努力了。” 　　正巧林雪菊她们回来了，看到苏曼和苏秋月了，就顺口问了一句，“大妹考试考的咋样？” 　　苏秋月：“……” 　　苏曼摇头叹气，“比上学期强一点点而已。反正没啥进步。姐，你还要继续努力。”她也没说谎，她说的是那份真的成绩单。 　　李春花一听，就道，“有进步啊，那是好事儿。闺女，你可要努力啊。今年考多少分来着，成绩单呢？” 　　苏秋月：“……！！！” 　　“成绩单啊，不知道塞哪里去了。回头我去学校再要一份。不过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年毕业考试的成绩。是不是姐？” 　　苏秋月觉得绝望中升起了希望，感动的都要哭了，抿着嘴直点头，“没错没错，毕业考试才是最重要的。我一定会拿个考成绩回来给你们看看。” 　　李春花听到闺女这话也乐开花了。“好啊闺女，你可要努力。” 　　苏秋月立马点头，这脑袋点的十分的认真，深怕别人不知道她的诚心一样。 　　不过她是不是诚心，也没多少人在意。 　　这会儿老苏家人都有自己的事儿要忙，也没以前那样关注家里唯一出息的大妹的成绩了。 　　回屋里之后，她感动的将苏曼一把抱住，“小妹儿，你是我亲妹子。最亲最亲的。姐这辈子都感谢你，念着你好。” 　　苏曼有些受不了这个劲儿，“感谢我也没用。反正你现在不坦白，等毕业的时候……你懂的。” 　　苏秋月：“……”她当然懂，最后毕业的时候，那就是谁也瞒不住的时候了。 　　是时候要拿出真本事儿的时候了。 　　大嫂都能拼一把，她还能没这狠劲儿？ 　　“小妹，我决定了，下学期我一整学期都不回咱家。” 　　苏曼道，“哦，反正你之前也没回来过。” 　　“……这次是为了学习，我说真的，你们都看着吧。” 　　苏曼发现，老苏家的女人似乎都有一股狠劲儿。 　　苏秋月同志在头天晚上和她做了保证之后，第二天天没亮就起床了。学人家映雪读书了，等苏曼出门的时候，她缩成一团蹲在墙角，看着可怜巴巴的。 　　李春花要让她进来，她还不乐意。说外面亮堂。 　　李春花心疼道，“这想考大学的人就是不一样。” 　　苏秋月：“……” 　　这种艰苦读书的精神一直持续到了春节。 　　这会儿的春节是在算不上热闹。连鞭炮都没有。至于说吃饺子汤圆……那就更别想了。 　　不过郭队长倒是让大伙儿在这天吃了两顿包饭，希望来年一整年，家里都能吃上饱饭。 　　老苏家倒是过的还成。春节前一天，苏曼坐着交货的车子去了一趟县城。回来的时间就带回来了一碗红烧肉。五斤玉米饼。还买回来了花生瓜子之类的干货。另外又买了一些红糖之类的杂货回来。 　　满满的一大包，让李春花感动的不得了，“咱家这么多年，就今年最红火。还多亏了你们小妹。” 　　老苏家这一整年变化很大。林春花和苏铁山都觉得这年应该好好过。吃完红烧肉之后，家里人一人喝了碗热乎乎的红糖水。 　　然后围着火盆边吃瓜子边聊天。 　　苏大柱道，“这日子过的真好。” 　　李春花道，“和你没一毛钱的关系。” 　　“……” 　　苏二柱也不敢念叨别的了，干脆扯闲话，“要说过的好，还是城里人过的好，听说他们过年都要吃大白面猪肉饺子。那个崔知青老早就请假去了城里亲戚家里住着享福呢，这大冬天吃吃喝喝的，过的多好啊。”当然，他说这话是因为并不知道过好日子的崔向北这会儿正在养猪场里面窝着。为了抵自己的住宿和伙食，还要跟着人家工人一起干活。 　　李春花当时就把他脑袋敲了一下，“你是嫌弃我和你爹没给你找个城里亲戚？” 　　苏二柱被打的都不敢吭声了。 　　苏曼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这知青同志那天去了城里竟然没回来。 　　她又觉得估摸着是很亲的亲戚，要不然以崔向北那个死要面子的性子，也不会去住这么久了。 第79章 　　正月里, 公社里面趁着节日还没过去, 又举办了一次表演, 让大伙儿好好热闹了一场。 　　热闹结束之后，春种就开始了。 　　男女社员们都拿着农具去翻地, 去排水、挖沟。准备今年好好种上一场，希望今年能有个丰收年。 　　苏曼看着61年的日历，心里也轻松了一些。 　　今年还要艰难一年, 但是熬过上半年就好了。下半年开始就会有收成，来年日子就会好起来了。 　　她虽然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善心人，但是这种大环境太艰苦, 也让她过的有些限制。 　　因为要春种，所以厂里的很多活也没冬天的时候干的那样利索了。 　　冬天不用上工, 女同志们白天也能干活, 现在也只能下工后趁着天没黑干点儿活了。 　　倒是竹编的工作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毕竟这个没有针线活细致。晚上做也不碍事。 　　不过这两项带来的手艺，苏曼就不是很满意了。 　　她心里就琢磨着把砖瓦窑烧起来。另外木匠工作也开展起来。这都是之前她就在计划本上计划好的, 只不过之前冬天不好挖土, 也不方便伐木，所所以就没提报这个计划。现在开春倒是好开工了。 　　砖瓦窑一开始需要的人不多。一个队里出一个人, 也能凑十多个人 , 不会影响工作。现在冻土也融了, 正好可以开挖泥土。 　　木匠那边也抽出十来个人来，开始搞木匠活。把这两样先给做起来，后面等农忙结束了, 再招一些临时工过来加大产量。 　　她花了点功夫，将这些计划给做好了。就去找程书记商量。 　　程书记见看完之后，担心道，“这个砖瓦窑我们之前也开过，但是烧出来的砖瓦质量不好。城里建厂子不用咱们这样的，农村人也买不起。这个不好挣啊。” 　　苏曼笑着道，“所以计划里面，咱需要找人去学习这个技术，回来了进行技术指导。咱们作为公社下属单位，如果想去学习，上面应该也很支持吧。毕竟咱都是为了让老百姓日子过的好。咱这叫做引进先进技术。” 　　程书记想了想，觉得这个还可行。又看向木匠这边的问题。 　　“咱还做家具卖？” 　　苏曼道，“这个，说挣钱倒是不一定，我就是想做些家具去换物资。我上次去县里几次，也听那些县里的人说起了，说家具不好买，好些人家家里结婚，都买不到一个大衣柜。您想想，那么多工人啊……我就想着试试这条路走不走的通。反正路都是咱一步步走出来的。您觉得这个行不？” 　　她心里琢磨的，其实还是和今年的一件事儿有关。她对这个时代的一些历史细节并不是很清楚，但是也听人说过大食堂似乎就是在三年灾害时期解散的，不是去年，那必定就是今年了。 　　而大食堂解散就面临了一个问题——铁锅。 　　成立大食堂那会儿，正好遇到大炼钢，家家户户把铁锅奉献出去炼钢了。要是大食堂解散了，家里做饭都得用陶罐。她就琢磨着，自己这不止能帮厂里创收，没准还能用这些产品去和城里换铁锅，到时候解决公社社员铁锅问题，那又是一笔圣母点了。 　　程书记又仔细的看了这些计划书，心里当然是希望能够让公社越过越好了。而且苏曼之前也确实找到了很多的路子，现在这两个也是她提起来的，似乎也不是不行。 　　“嗯，你就去试试看吧。” 　　…… 　　大桥湾大队这边，崔向北也在找郭队长谈论养猪场的事情。 　　他本来是听苏二柱说他妹子要开养猪场，所以就脑子一热去学养猪。这阵子也算学了一些东西了，就想着这些肯定要用上才行。 　　可是队里好像也没说要养猪。而且即便要养猪，也不一定是在队里。 　　左想右想，崔向北也不放牛了，跑去找郭队长说起养猪的事儿。 　　郭队长：“……”他就想不通，一个知青娃娃咋就突然要养猪了。 　　“崔知青啊，你这个养猪是从哪里听来的，我和你说。这猪可不好养，咱是养一茬死一茬。” 　　崔向北道，“那当然是你们技术不过硬，养猪也是一门技术活。” 　　郭队长就乐了，“这说着好像你有技术。” 　　“我确实有技术。” 　　“……”郭队长仔细看他，似乎看着也不像是说谎话的样子，就问道，“你说真的？” 　　“我当然说真的，我买了好多书回来看。另外我还去外面学习了一个冬天。就是为了学这门技术。”甚至他还通过观察猪的习性，自己也领悟了一些技术知识。 　　郭队长有些犹豫。 　　毕竟崔向北这娃娃看着就不是那么牢靠的人。 　　崔向北道，“春天正是好日子，可别耽误了。你要是不信，先抓几头小猪仔回来养着。等养好了，咱年中杀两头，年尾杀两头。” 　　想着那肉，他眉头微微的跳动。 　　郭队长一听，就立马算账，“咱还得交公猪，这不是得养八头猪吗？” 　　“八头也没问题。数量不算多。” 　　郭队长还是不信他，心里很犯嘀咕。他不相信一个知青会养猪。知识分子养猪？这不是闹着玩的吗？但是他又特别心动，因为崔向北说看过书，还去学习过。他就嘀咕着难不成养猪还是一门知识？知识分子真的懂这些知识？ 　　“嗯，我会好好考虑考虑的。”他要去找苏曼参谋参谋。 　　崔向北道，“行，你考虑，我去把养猪场先收拾出来。” 　　…… 　　下午各个大队这边就收到了公社的通知，说每个队里安排一个男社员出来，将队里之前的钢厂给收拾出来。 　　林雪菊现在是队里的妇联主任，听到这消息，立马就道，“这种艰苦的工作，必须安排干部家属。” 　　其他干部一脸懵，又听她道，“让我家那口子去，他力气大。” 　　“……”你可真舍得。 　　又想着林雪菊如今的妇联主任身份，她要是照着这样去教育队里的女社员们，以后队里的男人们不都成了牲口了吗？ 　　公社妇联可真会选人…… 　　郭队长倒是同意林雪菊的安排，就安排苏大柱去钢厂那边收拾去，顺便自己也跟着跑了一趟，准备去找苏曼商量养猪场的事儿。 　　到了公社，苏大柱就认命的跟着其他队里的男社员们一起挥汗如雨的工作，心里难受的不要不要的。自己的女人一点不心疼自己。走的时候还让他好好表现。 　　另外一边郭队长则找到了苏曼，和他说了队里养猪场的事儿，“崔知青这人你也知道，以前吧感觉也不是稳重人，现在突然说会养猪，我就特别担心。” 　　苏曼也是一脸惊讶，“您说，他这冬天是去学养猪了？” 　　“他是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看着他回来的时候，是看着不像是去享福的。人都瘦了一圈了。” 　　苏曼微微张嘴，她还真是没想到崔向北竟然是去城里学养猪的，他思想觉悟这么高？ 　　“苏曼，你说这事儿可靠吗？其实吧，我心里也想养猪，咱几年都养了。队里的队员们难得吃口肉。要是能够养几猪，逢年过节的大伙儿也能有点儿盼头。本来我也就想想的。可崔知青要是真的会养猪咋办？” 　　“养猪不是要挑猪崽吗，到时候你带着他去挑，看他表现的怎么样。内行外行一眼就能瞧出来了。要是成，咱还真能试试。说实话，我也想公社这边养猪，可我担心这个技术一般人不好学，就没敢说。他要是真有这个能耐，倒是好事。” 　　之前苏曼还真想过搞养猪场或者养鸡场，但是她作为一个现代人也知道，这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很容易出事。即便是未来，这样的厂子风险也很大。而现在这个时代，公社也确实承担不起这么大的损失，所以就一直没提。要是大桥湾这边先试试水，倒是也行。 　　有苏曼出这个主意，郭队长自己又心动，就决定把崔向北带着一起去跳挑猪崽去。 　　实在不行就少买两头，先让崔向北养着。反正这个知青农活干的也不好，放牛也太浪费人力了。让他去养猪试试看。 第80章 　　生产大队要养猪, 都是和公社这边申请的。然后用公社的条子去上面的养猪场那边挑猪崽子。也不用这会儿给钱, 就是先记一笔账, 等年底养好了之后，交几头肥猪上去。 　　郭大队长打了条子之后, 程书记见数量不大，很快就给批准了。还表扬他们工作积极。 　　拿着条子之后，郭队长就领着崔向北去养猪场那边挑小猪仔。 　　因为要将猪给运回来, 郭队长还请了公社这边的拖拉机帮忙。不过回头这些油料钱都是要队里还给公社的。 　　路上崔向北就和郭队长道，“队长，你这次倒是决定做的很果断。我和你说, 春天挑猪仔是最合适的季节，你要是越往后, 就越不好养。特别是到了八九月的时候, 完全养不活了。” 　　郭队长好歹也是老农民, 听到这话，心里就觉得这小崔还有点本事, 倒不是真的啥也不懂的那种。 　　一般来说, 养猪都是尽量挑近的位置比较好。一方面担心猪水土不服，另外一方面也因为太远了, 路上容易出问题。 　　正好县城有一家小的养猪场, 不大, 但是还是有些母猪的。 　　这会儿正好春天，头年的小猪仔也已经出来了。 　　到了县里养猪场，崔向北已经能够很淡定的应对这个味道了。但是看到那个养猪场里面杂乱不堪的样子, 眼睛还是有些没眼看。 　　他这人有些轻微的洁癖。 　　之前他冬天在省里养猪场学习的时候，就专门负责照料几头猪。为了自己能够有个好的工作环境，他每天都给那些猪洗澡，然后收拾猪圈。也因为每天都收拾，所以他那工作环境还算能熬。 　　可这县里的养猪场……也太脏了。 　　到了地儿之后，郭队长就把这选猪仔的任务交给了崔向北了。 　　崔向北一边戴口罩，一边戴手套，往满是小猪仔的猪圈里面走去。 　　看他这个阵势，旁边养猪的工人小声问，“他这样子能养猪？” 　　郭队长也觉得这小知识分子挺矫情。还戴口罩戴手套，不像是干活的人啊。 　　崔向北回头问道，“是一窝的吗？” 　　工人道，“一窝？都混在一起了，你自己挑。” 　　崔向北翻了个白眼，继续尽量忽视那些猪粪，然后仔细观察，看到混在一起的，他干脆走过去将猪仔进行驱赶。 　　这些小猪仔下意识的就往一堆去。 　　但是很明显，这些小猪仔是分成几片的。它们都是下意识的抱团的。 　　这有很大的几率是一窝的。 　　崔向北就选了一片品相好的选。先瞧瞧耳朵，再看看头。那样子看起来还真的有些像是搞研究的样子。 　　“他这是挑猪呢，还是在干啥？” 　　郭队长摇头，“不知道。” 　　他们也有一些看猪仔的标准，就是听声音，掂掂重量啥的。没崔向北这么麻烦。 　　他觉得崔向北这样子，好像是在给猪看相……当然，这话可不能瞎说的。 　　看了老半天，崔向北才开始给猪仔掂量重量，拎在手里提了提，选中的就往旁边的空猪圈里面放。一连选了八头猪才停了下来。 　　这是郭队长能够接受的最大数量。超过这个数，他担心赔不起。 　　“就这些了。勉强还行。” 　　养猪场当工人顿时嘴角一僵，挑了这半天，尽然还是勉强还行？ 　　郭队长走过去看了看那些猪，以他的标准来看，确实还行，但是他还是要听工人的建议，“老张，你说说咋样，好不好，咱信你。”说着还给他递了根香烟。 　　被叫做老张的工人得意的接过来，走过去细细的瞧那些猪仔。 　　瞧了几眼之后，他就发现自己小看这年轻人了。这些猪仔竟然都挑的挺好。 　　他瞧着崔向北道，“有点儿本事。” 　　郭队长道，“这些都没问题？” 　　“没。都挺好，你们这小年轻有点本事。” 　　郭队长笑哈哈道，“毕竟是知识分子，这念书的人就懂的多，连养猪都懂。” 　　因为崔向北挑猪仔方面显得有些专业，郭队长对于生产队的养猪大业更加有信心了。将猪放到了拖拉机上面之后，他高兴的拍了拍崔向北，“崔知青啊，看来你还真的会养猪啊。你刚刚到底在看猪头哪里啊？咋挑的？” 　　他就好奇刚刚崔向北是不是真的在给猪看相，要不然捧着人家猪脑袋看啥？ 　　崔向北对这老队长总是不信任他有些不满，他觉得不说服这老队长，就对不起自己学了这么久的养猪知识。就道，“看的标准多着呢，不过一般全都符合标准没几头猪，顶多有几个地方符合就不错了。首先你看这脑袋……”他戴着手套，将一头叫的声音洪亮的小猪给拎过来，让它将脸对着郭队长，“看看它这额头又宽又平，一点皱纹都没，有活力……眼睛，明亮有神，生活态度积极胃口好……这鼻子长，鼻孔大，会喘气……这嘴巴……” 　　郭队长：“……你，你在给猪看，看……” 　　崔向北干脆从自己书包里掏出一本养猪的书，翻到那一页给他看，“这是科学，科学养猪。书本上有的。” 　　“……” 　　大桥湾大队要养猪的事儿，再一次让忙着春种的社员们兴奋了一把。 　　好久没养猪啦。自从没养猪之后，他们就没吃啥油水了。现在想着猪肉都馋呢。 　　特别是看到那运过来的小猪仔之后，有些人还忍不住幻想，是肥猪好吃，还是猪仔好吃。 　　队里的养猪场之前是荒废了，杂乱丛生，这几天崔向北给收拾出来了，还改建了一下。 　　原本是一个大宽敞的猪圈，被他给隔成了几个双人间。 　　两头猪住一间小房子。 　　对此郭队长还觉得有些浪费人力物力。但是崔向北很坚持，表示科学养猪就是这么养的。并且还提出，要是之前那个猪圈好，怎么会养一窝死一窝呢，这都是被传染了。要隔离养。 　　将猪安排好了之后，小猪们吃到了第一顿饭。被煮熟的玉米杆子磨蹭的粉末添加着猪草一起煮熟的猪食。 　　这又是郭队长不满的一点，“猪都要吃熟的，不是吃点草就行了吗？” 　　崔向北坚持道，“吃熟的比较长肉，而且还不容易生病。养猪场这边得搭个灶，以后三顿都给煮着吃。” 　　旁边的社员一听这小猪顿顿是熟食还不说，竟然一天吃三顿，这猪的生活也太幸福了。 　　比人都过的舒服啊。 　　因为有了养猪场，所以队里的饲养员这个职位再次上岗了。 　　据说是有科学养猪方面的崔知青承担了这个职位。 　　这决定出来的时候，还有些人不服气。觉得一个知青娃娃怎么会养猪呢，回头别养一茬死一茬。 　　结果郭队长怼道，“你们倒是会养猪，结果也是养一茬死一茬。” 　　“……” 　　当然，虽然让崔向北当了饲养员，他也不认为崔向北确实行，于是准备安排一个人过来帮衬一下。平时搭把手啥的。 　　崔向北看了一圈，就指着对他使眼色的苏二柱，“让这位同志过来吧。我和他搭配着习惯了。” 　　“二柱啊……”郭队长稍微犹豫了一下。 　　毕竟是苏曼的家属，当然是要照顾照顾的。既然崔知青开了这个口，他就顺势答应了。 　　“行，那二柱你每天在地里干半天，来这里干半天。” 　　苏二柱乐坏了。哎哟，这可真是好差事呀。 　　地里的活天天有人盯着，不止要做，而且还要做好。但是养猪场就这几头猪，能有啥事儿啊。这不是相当于有半天可以休息吗？ 　　这个崔知青，人还是很不错的。 　　等他中午吃完饭之后，就赶紧去养猪场那边干活了。 　　他刚过来，就看到崔知青背着手，围着猪圈晃悠。 　　“崔知青啊，你看啥呢？”苏二柱跑过去看了看。几头猪正在休息。 　　崔向北指了指猪圈，“他们拉了。” 　　苏二柱点点头，“猪都这样，吃了睡睡了吃。吃完就拉。” 　　崔向北指着那猪圈道，“打扫一下，要保持猪圈的卫生。” 　　苏二柱听到这话，以为自己听错了，“啥，打扫？” 　　笑话，猪圈不是七八天或者半个月，等猪粪堆不下去了才打扫的吗，就这么一点儿…… 　　崔向北严肃道，“必须打扫，每天都要打扫一遍。打扫完了温水冲洗一下。记得，别用冷水，把猪崽子冻坏了。” 　　“……可它们是猪啊。”用温水冲洗……他自己都几天用温水洗一次脚呢，平时都是用冷水洗的。有时候干脆不洗。 　　崔向北道，“没错，这就是科学养猪。要让它们生活在干净健康的环境里面，让它们保持愉悦的心情。这样就会有胃口，也容易长肉。”他说着，干脆掏出一支笔和一张纸，将每天苏二柱需要干的活都写纸上。 　　写完之后递给苏二柱。 　　苏二柱现在也认识很多字了，拿过来看了看，顿时一脸皲裂。 　　他每天都要去打猪草，磨玉米杆子。然后就是给猪烧水，给它铲粪便，清洗猪圈，还得顺便给猪洗个澡。 　　他养个娃都没这么多事儿。 　　这崔知青不会是找不着对象，就把猪当自己的崽子养了吧。 第81章 　　苏二柱很想拒绝这个工作, 非常非常想。但是当着崔向北的面, 他不敢说不做。 　　一下午的时间, 按照崔向北要求的干完之后，他看着被自己当做小祖宗一样伺候的猪崽子们, 心里差点一口血要喷出来了。 　　他真的对他爹都没这么孝顺过的。 　　再看看崔向北，那个崔知青已经打完拳头，正在看书。看书的同时, 他在看着铁锅里面给猪煮的饲料。边看还在边感慨，说没有猪专吃的饲料，还是差了点。 　　没错, 这崔知青一下午就干了这么点儿事。 　　这要是以前，苏二柱肯定二话不说就要冲过去, 然后让崔向北知道他的厉害, 爷爷不是让你这样使唤的怂货。 　　但是想到崔向北的武力值, 他这次只能认怂。不敢正面和崔向北吵架，所以只能在下工的时候, 隐晦的问道, “崔知青，你们做饲养员, 平时干啥？” 　　意思是, 你作为一个饲养员, 你是要干活的。不是坐着玩的。饲养员的工分可高着呢，每天都是拿全工分的。 　　崔向北不耐烦道，“没看我在学习吗。饲养员, 就是负责用技术把猪养好的。我看书，也是在学习。” 　　“那你刚刚打拳头？” 　　“……我只是在放松而已，这样有助于我学习。”崔向北昧着良心说道。“二柱同志，你是队里安排来协助工作的。你可不能有什么意见，要不然就和你妹子说的那样，思想觉悟不高。” 　　苏二柱：“……” 　　憋了一肚子气，苏二柱怒而转身。他决定了，明天不来了！谁来谁是傻子，谁来谁是孙子！ 　　苏二柱走了之后，崔向北就开始喂猪了。 　　用葫芦瓢一点点的给每个猪盆里面放吃的。煮的香喷喷的猪食刚落入盆里，小猪们就欢快的跑过来吃了起来了。 　　看着猪圈干干净净，小猪白白嫩嫩的样子，崔向北心情舒坦。 　　“养猪也不是这么困难嘛。” 　　崔向北知道，这都是科学技术的力量。所以他一定要多钻研养猪的科学技术，争取将这门技术上升，以后自己就负责技术这一块儿了。至于铲猪粪和打扫猪圈，给猪洗澡这种事儿，完全可以让别人来做嘛。 　　苏曼下班之后，知道猪崽子已经被放在猪圈里面了。就好奇的去猪圈岸边看。也想看看崔向北到底是怎么养猪的。 　　到了猪圈这边，崔向北已经回去了，只剩下小猪崽子们吃饱喝足了，正在干草堆里面睡的打呼噜。 　　看着小猪白嫩干净，猪圈整洁，苏曼顿时惊讶不已，“没想到啊，这崔知青还是个勤快人呢。这咋一看可不像样猪，像养宠物一样了。” 　　她仔细一看，还在这小猪身上看到了变好。从一到八号。 　　苏曼以前也没看别人这么养猪，觉得挺稀奇的。也对崔向北这种养猪的法子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一窝猪是不是真的能养好。 　　老苏家这边，苏二柱回家之后，就被李春花给骂了一顿，说一股猪粪味，让他去池塘里面洗洗。 　　苏二柱道，“娘，这才开春呢。” 　　“管你开不开春，赶紧去洗。要不去用陶罐弄点热水也成，算了，还是去大队食堂那边弄点热水吧，好好洗洗。” 　　苏二柱懒得去弄热水，直接拎着通去了池塘边上给自己随便洗了洗。洗完之后换了身衣服，李春花这才满意了。 　　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苏曼就说起了养猪场的事儿。让家里的三个哥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去那边多转转，帮忙忙，近距离与猪相处一下。这对他们以后也是有好处的。 　　苏大柱苏二柱苏三柱：“……” 　　苏大柱道，“我不成，我要去公社钢厂干活，队长说那边要搞砖瓦窑。” 　　苏曼点点头，“对啊，那个是我提议的，等收拾出来了，到时候还要安排人出去学。” 　　苏三柱道，“我……我要下地干活，空了还要练习木匠，我喜欢干这个。” 　　听苏三柱这么说，苏曼觉得也挺好。木匠活不管啥年代都能吃口饭。特别是在经济还不发达的时候，好的手艺人能够过的很好。 　　轮到苏二柱的时候，苏二柱黑着脸道，“我去了，队里让我去那边干半天活。” 　　林雪菊笑着道，“哎哟老二，我都听说了。说你挺积极主动的。” 　　苏二柱：“……” 　　看到苏二柱似乎对养猪这事儿有些排斥，苏曼故意露出满意的笑容，夸赞道，“二哥，这样挺好。养殖技术也挺好。虽然之前队里有人教咱们搞这个，可人家也是自己摸索的一些老经验，还缺少一些科学的技术。这个崔知青可能不是专业的养猪人，不过他应该学了点儿知识。你们到时候可以互相帮忙，互相学习。争取养一窝好猪出来。到时候说不定整个公社都要请你去养猪了。” 　　“真的？”李春花高兴道，“你二哥能行吗？” 　　“学呗，难得有这个机会呢。可不是谁都能去养猪的。” 　　李春花立马拍了拍自己二儿子的脑袋瓜子，“老二，你可要好好学啊，知道不？这多好的机会啊。以后你要是学了养猪技术，当个饲养员啥的，那多好啊。你以前不是挺羡慕人家杀猪的吗？” 　　“娘，杀猪和养猪，那不一样。” 　　“都和猪一块儿，没啥不一样的。你好好干，别给咱家里丢人。” 　　苏二柱纠结的不得了。 　　他之前还想着说明天不去了，去的人是傻子是孙子，这会儿…… 　　他看了看家里人，最后觉得还是小妹说话管用，就和苏曼抱怨，“那个崔知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养猪。你们知道他咋养的吗，他竟然让我每天都收拾一遍猪圈，这还不算，还要用水冲干净，还要烧热水给猪冲澡。” 　　苏曼恍然大悟，“原来今天那个干干净净的猪圈是二哥你搞出来的啊。很不错，我看着就说这猪圈和别的猪圈不一样。” 　　苏二柱：“……猪需要这么伺候吗？咱爹都没这么被咱伺候过。” 　　苏铁山一巴掌抽了过去。 　　苏曼道，“只要是有生命的，谁不希望被照顾的好好的。你把猪照顾的舒坦了，它心情一好，就容易胖。” 　　林雪菊最近在学成语，就接了一句，“这叫心宽体胖。” 　　宋玉华：“……”这成语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她也不想和大嫂争论这个，就对苏二柱道，“这么好的机会，你要把握。你除了干这个，也没啥手艺了。” 　　苏二柱：“……” 　　队里养猪的的新鲜劲儿没几天就落下来了。 　　倒是公社这边要开砖瓦窑的消息让社员们有些兴奋。 　　这人就讲究一个衣食住行。穿衣服也算小事儿，大家也习惯了姐妹几个一条裤子换着穿了，至于吃饭，那是食堂操心的事儿。 　　就是这房子，在大伙儿眼里也是一件重要的事儿。毕竟家里的娃都长大了，房子不够住啊。 　　人家城里人是因为没地方盖房子，这才几口人挤在一间小屋里呢。可他们这农村，这么大片的地基土地，要是挤在一起就憋屈了。 　　以前还有砖窑，后来为了炼钢也没开了。村里几年没盖过房子了。好些小伙子都因为没地方住，都没说上对象呢，比如老苏家的苏三柱同志。 　　所以现在开砖瓦窑，大伙儿都挺高兴。哪怕烧点儿黄土砖也好啊。只要能起房子，让家里人住的松快点就好。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还有人跑苏曼家里来问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得到确定答复之后，就问啥时候开砖瓦窑。烧出来之后是个啥价格，要是钱不够，能找队里赊账不。 　　郭队长也挺关心这事儿，代表队里来找苏曼问具体情况。 　　苏曼道，“是准备开了。但是我们还要安排人去学技术。有了好技术才开始烧。至于后面赊账问题，也要看着个砖瓦窑的产量如何。反正咱这次做，就要力求做到更好一点，把质量提上去。” 　　郭队长叹气，这年头干啥都要技术了。 　　通过程书记的牵线搭桥，公社这边终于和县里的砖厂约定好了，可以去学习技术。 　　说起来也算是因为这个时代的物资匮乏，任何东西都是供不应求状态，所以砖厂压根就不怕一个公社的小砖瓦窑抢了生意。反而还希望这砖瓦窑开起来，给县里减轻点儿压力。 　　所以要学技术，二话不说就让安排人过去学。至于安排人过来指导，那是不可能的，毕竟砖厂也缺人才。 　　公社就选了几个砖瓦窑之前有经验的人去学技术。 　　苏大柱同志没能摊上这个好机会，因为脑子不大灵活，去了耽误事儿。 　　原本是想着这些在砖瓦窑干过的人好歹也有些经验，学起来也容易。 　　结果这些人去了之后当天就回来了。 　　几位老同志都是半文盲状态，看不懂那些砖厂的学习材料啊。 　　人家那啥数据，温度，还有一些公式……不懂，完全看不懂。 　　有一位老师傅十分感慨道，“他们那的技术员是大学生！” 　　大学生烧砖，好稀奇的事儿啊。 　　老师傅们算是开了眼界了。 　　别说他们了，就是苏曼看那些资料，有些也有点儿看不懂呢。她毕竟念的是文科。要她仔细去学，去钻研，当然也是没问题的。可也不能啥事儿都让她来办。 　　不过不用担心，这会让他们也不缺知识分子。 　　苏曼道，“咱公社不是有一批积极的年轻知识分子吗？这会儿可算是用在刀刃上面了，安排他们去学呗。” 　　程书记就让综合办公室那边将知青们的资料调了出来。 　　北河公社这几年接受的自愿下乡的知青同志也不多。零零总总的也才十来个人。 　　高中以下学历的要过掉，学文科的，要过掉。最后挑选出了三名高中生，都是男青年。其中就有崔向北。 　　郭队长接到通知之后，麻溜的来找崔向北了。 　　这可是一件光荣的事儿，崔向北毕竟是自己队里的知青，要是学会了技术，以后还能教队里人呢。 　　他到养猪场这边的时候，崔向北正在煮猪食。别的事儿他都让苏二柱办，唯独这件事儿他不放心，担心猪吃坏肚子。 　　郭队长看他对猪这么用心，心里对他之前不服管教的印象也淡了点儿，和颜悦色道，“崔知青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公社那边要开砖瓦窑了，要选优秀的知识分子去县里学习烧砖技术。公社选中了你和另外两名青年一起去。” 　　“我忙着养猪，没时间。”崔向北道。 　　这要是换做别人，郭队长早就一鞋底抽过去了。但是对崔向北，他就有些不想下手了。毕竟打肯定是打不中的。 　　于是苦口婆心的劝道，“哎哟，这事儿你就吩咐好苏二柱干就行了。你就交代清楚。去几天的事儿。早点学完就早点回来了。再说了，砖瓦窑也是苏曼负责的，好歹也是咱队里的干部，你和苏二柱关系挺好，是不是也要照顾一下？“ 　　崔向北闻言，一脸惊讶，“她不是要养猪吗，怎么又烧砖了？” 　　“没啊，公社没说要养猪啊，苏曼说了养猪风险大，不着急。先烧砖。” 　　崔向北：“……” 第82章 　　在郭队长一番思想教育之下, 崔向北同意了抽出时间去学习烧砖技术。所以养猪场的工作, 自然就交给了苏二柱一个人。 　　苏二柱在这几天里面就不用下地了, 好好的伺候这几头猪。 　　听到这消息，苏二柱又乐了, 反正那些活半天都能干完，剩下半天还不是就在哪里看着猪就行了？ 　　结果崔向北出发之前就给他弄了新的工作表。 　　工作确实还是半天的工作，但是上面安排的是, 上午下午都要将苏二柱之前工作的事儿做一遍。也就是猪圈一天清理两边，小猪要一天洗两次澡，粪便更是一天清理两次。最好是有脏的就清理。对此崔向北给出的理由是, 之前苏二柱没干活的那半天，他自己就是这么干的。现在他要去学习了, 苏二柱也要将这活接下来。反正上午下午都甭想休息了。 　　“……” 　　县里的烧砖厂范围也不算特别大, 但是每天产出的砖块质量却还不错。毕竟是县里搞起来的, 配置方面还是不错的，里面技术指导员除了烧了一辈子砖的大师傅, 还有大学生技术指导员。 　　跟着崔向北一起过来的, 还有另外两个男知青，都是从生产队过来的。 　　他们和崔向北一样, 都是年轻的知识分子。年纪稍微大点的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也是头两年陆续分下来的。 　　而且两人戴着眼镜, 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知识分子。 　　反观崔向北, 人高马大的，为了洗头发方便，还理了个十分短的板寸头。也不像人家那样谦逊礼貌, 看着就不像个文化人，倒像是个乡村混子。 　　所以人家指导员教导的时候，就安安心心教导那两个斯斯文文的，反而让崔向北落在后面。 　　崔向北也不爱凑过去，拿着资料文件跟在后面走，耳朵听着人家讲课，眼睛盯着那些烧砖的炉子。 　　这里没有粪便异味，技术指导员也穿的干干净净的。工作环境让人觉得挺舒服的。 　　他心里就觉得烧砖这个技术学了好啊。要学好这个技术，回去当技术指导员去。 　　至于大队那几头猪，他平时抽时间看着，指点苏二柱干就成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他就安安心心的搞学习了。 　　这些资料上涉及了很多数据层面的东西。 　　人家指导员将的也算是比较仔细了，学的人也听的认真。毕竟这到时候要竞争的。就公社那个十几个人的砖瓦窑，完全不需要三名技术员，最后只会选出一名来。 　　所以三人学完了之后，也不互相交流，自己私下里再继续找人学，或者复习。 　　这些资料上的东西，崔向北是看得懂的，他偏科严重，当初也是靠着理科成绩才考上的大学。哪怕有些超纲了，琢磨琢磨也就会了。 　　私下里他就没和另外两人一样抱着笔记本啃，而是去帮人家工人干活。 　　就像之前在省城养猪场干活一样。他觉得这学东西学再多，不如干点儿活。就比如说挑猪崽，书上描写的那些东西只能靠想象，真正的看到猪了，你还不一定能懂人家书上的描述和实际有什么差别。说白了，要理论结合实践。 　　这些烧砖厂的工人看这小伙子过来帮忙了，虽然不大爱说话，但是干活力气还挺大的，干了两天活也熟悉了。等崔向北问他们问题的时候，他们知道的也会回答一声，不知道的，也会帮着问别人知不知道。 　　通过这种书本结合实践的方法，崔向北慢慢的就入门了烧砖这门学科了。 　　…… 　　苏曼看几个知识分子去了没回来，心里就放心了。心思就放在了砖瓦窑这边了。 　　现在砖瓦窑这边已经收拾出来了。以前的设施设备都还在。苏曼跟着以前烧砖的老师傅过去检验了一下。特别强调了安全问题，“一定要确保工人安全。烧不烧得出来这是其次，工人安全在第一位。在开工之前，让有经验的人开个会，把安全方面的隐患总结一下。回头我再找县里要一份。” 　　有了苏曼的安排，这些烧砖工人们有条不紊的做好准备工作。就等着技术指导员回来之后，开第一窑砖了。 　　不止他们盼着技术指导员回来，苏二柱也一直盼着崔向北回来。 　　为了养好这八头猪崽子，他可以说是殚精竭虑了。 　　虽然崔向北给他安排了工作任务。可是这养猪就和养孩子一样，安排的再好，它也会出些小问题啊。 　　比如突然闹脾气了，两头小猪打架了。 　　生怕它们伤着对方了，苏二柱匆忙的跑进猪圈里面拉架，小猪脾气还挺大，拉开了继续干架。闹的苏二柱一下都没休息。 　　等晚上下工的时候，又听一头猪打喷嚏了。他这个心就提起来了。赶紧给这小猪烧热水洗了个澡。 　　崔向北走的时候可交代过了，要是回来之后发现这些猪掉了一根猪毛，就和他算账的。 　　为了不出问题，苏二柱睡到半夜都要爬起来看这些猪有没有出事儿。 　　干了这些活之后，他再也不嫉妒人家饲养员的工分高了。这简直就不是人干的事儿。 　　在大伙儿的期盼之下，崔向北他们为期半个月的学习终于结束了。 　　苏曼和程书记亲自去县里烧砖厂那边。当然不是为了接人，而是为了进行入职前的考验。 　　虽然是安排三个人过来学习，但是实际上他们只需要一个技术员。当然要挑一个最好的技术员了。一定要技术过硬。 　　等他们到了之后，程书记和苏曼就去找烧砖厂的领导，打听这三个人的学习情况。 　　“倒是都认真学了。不过呢，那两位戴眼镜的同志学的比较勤快，整天都在看资料。学习态度很认真啊。至于另外一位叫小崔的吧，也勤快，但是他主要是帮着干活。” 　　言外之意就是，知识分子似乎学的比较认真，另外一位对这个好像没啥兴趣，更喜欢干体力活。 　　苏曼一听倒是觉得有些好笑。说起那两位认真学的，这领导还只说得出人家戴眼镜。可说起崔向北，竟然还知道人家叫小崔。 　　这说明崔向北在这厂里混熟了。 　　程书记一听崔向北的名字就摆了摆手，“咱不能指望都学好。”当初让崔向北过来，他就觉得不靠谱，只是过来凑个人数而已。 　　那小子不打架不闹事儿就成了，不指望。 　　考试的题目是厂里自己出的题目。他们之前招技术工人就是做的这些题目。 　　三人拿到试卷之后，就开始答题了。 　　写了半上午的试题之后，厂里的指导员就给评分。出乎意料的，崔向北竟然还得了个第二名。竟然不是垫底的。 　　程书记和苏曼嘀咕，“这小子念书倒是还行。不过得亏了不是他第一，要不然我还真不放心把砖瓦窑交给他。” 　　苏曼道，“程书记，咱这还要考，还要让他们三个去和厂里的老师傅交流指点。再让那个老师傅给个评分，最后看综合平均分才行。咱这毕竟是要一回去就能用得上的人，可不能纸上谈兵。” 　　程书记对这个提议表示支持，“你想的周到。我就怕他们回去了，那些社员听不懂他们讲啥。” 　　于是苏曼他们又请了烧砖厂这边帮忙安排经验老的师傅帮忙进行考研。 　　进行一场实践模拟。 　　就是让崔向北和另外一名知青孙家亮扮演技术指导员的角色，在准备新烧的砖窑面前进行技术指导。 　　烧砖厂还是头一次这么考验工人的。觉得挺有意思。 　　烧砖厂到了领导笑着道，“这样好啊，以后咱也用起来。看看哪些人有真材实料。” 　　两人是轮流进行考验的。同一个老师傅对他们进行考核。 　　孙家亮是第一名，第一个进行考核。 　　他理论知识花了很多时间，学的还不错。可到了这边和老师傅交流之后，就出问题了。 　　比如说过火砖，色深，敲击声脆，变形大……这个色度要多深，这个生意要多脆，变形大是有多大，没有参与实践，所以完全说不清楚。 　　等孙家亮垂头丧气的走过来之后，程书记惊讶道，“这……不行？” 　　再看看崔向北那个不靠谱的样子，程书记心里总觉得有些担心。 　　苏曼心里也有些担心，不过她也没觉得气馁，反正总能选出一个合适的人来的。要是觉得技术实在不行，就再安排在这里按部就班的好好学。 　　出乎意料，崔向北考察完了之后，走过来的时候步伐轻松，走路带风。 　　看着他这样子，程书记问道，“考的咋样？” 　　崔向北看了眼小干事，很是自信道，“还成吧，感觉考的挺简单。” 　　程书记：“……” 　　等第三个人考完之后，老师傅就将成绩交过来了。 　　程书记看到上面的成绩之后，问道，“……老师傅，你没记错？” 　　“没记错，小崔这娃确实学的挺扎实的。这阵子都和咱一起干活，这些东西他都自己亲自看过的。” 　　苏曼看完成绩之后，脸上一脸高兴，难得对崔向北露出真心的笑容，“崔知青，好样的。你这趟没白来啊。” 　　崔向北咳了咳，“也没啥，我这人学东西就是快。” 　　“这个我承认，之前你那养猪技术听说学的也不错。我去猪圈看过了。养的挺好的。之前知道你竟然愿意养猪，我就觉得你是一位思想觉悟的好知青。果然没看错啊。” 　　崔向北：“……” 　　最后评分成绩出来之后，崔向北是三人里面分数最高的。以后就是公社烧砖窑的技术指导员了。 　　另外两位也算不错。但是现在砖瓦窑还不大，不需要三个人，所以暂时无法安排。但是苏曼也和程书记提议，说作为备选人才。等砖瓦窑规模扩大之后，还是要让他们过来。 　　这话倒是让两位落选的知青心里好受了一些。 　　他们之前确实没经验，学漏了。这不代表他们比别人差了。 　　只要有机会，他们也能把这门技术学好的。 　　回去的路上，程书记就一直盯着崔向北看。 　　再想想初次见面的那个样子，心里想着，当初还以为是个刺头，现在人家学会养猪，现在还学会烧砖了。以后能帮公社做贡献了。这变化挺大啊。 　　他感慨的和苏曼道，“小苏啊，你们大桥湾果然是出人才啊。”这要不是现在不能搞封建迷信了，他都要说一句风水宝地啊。 第83章 　　崔向北这个饲养员的职位才当了不到一个月, 就被撤职了, 现在成了北河公社砖瓦窑的技术指导员。 　　因为砖瓦窑属于综合服务厂的业务, 所以崔向北是拿工人工资的。除了苏曼之外，他算是第一个综合服务厂的正式员工了。 　　本来程书记还说给他在这边安排宿舍的, 觉得这样方便他工作。 　　结果崔向北二话不说就拒绝了，“我那一窝猪还没长起来呢。我得每天回去看看。” 　　程书记：“……你现在不用管那边了，你现在是这边的技术指导员。” 　　崔向北态度坚定。“我这人不喜欢半途而废, 我起的头，得要有个结果。我晚上回去看，也不耽误。” 　　再说了, 他这学的一手养猪的技术，还没得到检验呢, 这样放弃, 他心里憋屈的很。觉得那一个冬天遭的罪是白费了。更憋屈。 　　这事儿必须有始有终。 　　程书记见他这么坚决, 也就没管他了。爱住哪里就住哪里，别耽误事儿就成了。 　　办好了调动手续之后, 崔向北就跟着苏曼一起去砖瓦窑这边看了看。 　　崔向北看了一圈之后, 就指出了这砖瓦窑的诸多弊端。 　　这个砖块烧的好不好，除了和土质以及烧砖时候的温度有关之外, 还和这个砖瓦窑的设计有关。 　　这砖瓦窑是最老的那种了, 而且很多地方还要修补。 　　看着这个砖瓦窑, 再想想县里烧砖厂那个砖瓦窑，崔向北觉得这任务可真没想的那么简单。就这个破砖瓦窑够折腾的。 　　“小干事，这都要改动。”崔向北严肃道。 　　苏曼道, “崔指导员，作为厂里的工人，你得喊我一声苏主任。” 　　“……行吧苏主任，这都要改。必须改，要不然砖块都烧不好。” 　　苏曼跟着看了看，一些地方却是坑坑洼洼的。 　　她看着崔向北道，“你会改？现在公社没多余的钱来搞这些。咱也买不到砖块来搞。要不这样，你先烧一批砖块出来，到时候你想怎么改都自己做主吧。” 　　言外之意就是要钱没有，你自己搞定。 　　崔向北：“……” 　　这小干事……小主任是想空手套白狼啊。 　　他抓了抓自己的小短发，围着这砖瓦窑看了一圈。觉得这地儿真的很差劲。和他想象中的差距太大了。但是现在都走这条道了，也不可能放弃。 　　而且他也不想在小主任面前认输，显得自己很怂。“我先烧一窑砖。什么时候可以动工？” 　　“咱不讲究那些，你们随便搞个仪式就成了，想啥时候开工都成。”苏曼已经准备当甩手掌柜了。她管着一个厂，那么多的业务需要她管理，她不肯能啥事都管着。现在崔向北既然也算有点儿能耐了，交给他就行了。“回头我就把这砖瓦窑的工作制度给你一份，你按照制度执行就行了。” 　　崔向北：“……” 　　下午下工之后，两人是一起回去的。路上苏曼又说了一些砖瓦窑的工作问题。 　　崔向北其实不大会和女同志聊天，但是聊到他擅长的东西，那就是问啥答啥。 　　说的一些东西，苏曼自己都听不大懂。但是觉得有些不明觉厉。对崔向北倒是有些改观。之前只觉得像个乡村古惑仔，没想到这小子脑子还不错，学东西挺快。现在都算是自己手底下能用的技术人才了。 　　“崔指导员，砖瓦窑可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让大伙儿失望啊。不过我对你还是有信心的，看你那猪圈，我就知道你这人对工作要求十分严格。” 　　崔向北：“……嗯。” 　　苏曼又好奇的问了一句，“说起来，崔指导员，你之前是咋会突然想着养猪的？是有啥考虑吗？” 　　崔向北看着这当事人一脸无知的问这个问题，顿时心里憋了一口老血。让他讲实话当然是不可能的，也是闷声道，“……可能是因为我想吃肉。” 　　“原来是这样啊。”苏曼点了点头。这倒是符合崔向北的想法。毕竟山里的猎物被打的差不多之后，没肉吃了，就想着自己养猪。没毛病。很符合他自给自足的作风。 　　再想想这小年青如今也算是自己手下的骨干了，她就道，“崔指导员，你好好把工作做好。回头我去县里了，帮你带猪肉回来吃。肉钱从里工资里扣。” 　　崔向北：“……” 　　到了队里之后，苏曼又顺道和崔向北一起去猪圈那边看猪崽子。 　　她对崔向北养的这一窝猪也很关注。就等着看看这一窝猪养的好不好。如果养的确实不错，她就准备在公社里面搞大型养猪场了。以后公社农民都能吃上肉，还能销往外地。那就是一大笔收入了。 　　队里养猪场这边，苏二柱正在小心翼翼的拿着刷子给小猪洗澡。边洗边忍着没一脚踢过去的冲动。 　　觉得这真比自家娃还要金贵的。这样比起来，自家小米粒还真是过的挺不好。自己这个当爹的太不称职了。把猪养的这么好，还没给小米粒洗过澡呢。 　　他朝着外面看了看，就看到崔向北的身影了。 　　确定是崔向北回来的那一刻，他一下子从猪圈里面翻了出来。“崔知青，崔知青你可算是回来啦！” 　　苏曼看着这场景，也道，“崔指导员，你和我哥这感情可真不错。” 　　崔向北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那激动的眼神，手臂上起了点儿鸡皮疙瘩，“你干啥？” 　　“我高兴啊。”苏二柱一脸笑容道，“你可算是回来了。” 　　崔向北完全接受不了他这个态度，觉得头皮都有些发麻，嫌弃道，“可千万别这么高兴，我不习惯。对了，我的猪养的咋样。” 　　“养的好着呢。”苏二柱道，“你看看，每天都按照你交代的养的。我这可算是好好交你手里了，” 　　是崔向北仔细瞧了瞧这几头猪，然后戴上手套将猪颠了颠，“养着不错，看来你挺适合干这个的。我和郭队长推荐人的时候，就推荐你做咱们队里的饲养员了。” 　　苏二柱：“……那，那啥，饲养员不是你吗？咱队里一个饲养员就够了吧，我还是去干农活比较合适。” 　　苏曼看着苏二柱这个怂样，就知道他又不想干这活了。这可不行，老苏家可不能有拖后腿的。不干也得干。 　　笑着道，“二哥，现在崔知青已经是咱们公社砖瓦窑的技术指导员了，以后大队养猪这事儿，他就顾不上了。以后这任务，还是得你来。这是好机会，你要感谢崔知青。” 　　苏二柱顿时看向崔知青，心里嚷嚷我感谢他个猪头！ 　　这饲养员工作谁爱做谁做，他苏二柱一个大男人，坚决不做这种伺候猪祖宗的事儿！ 　　因为明天崔向北就要去公社砖瓦窑那边指导工作了，这边的工作需要人来接替，所以崔向北回家里就把行礼放下，直接去大队部找郭队长谈这事儿了。 　　郭队长当然也听到崔向北当了指导员的事儿 ，心里也挺高兴的。毕竟这是队里的骄傲。可是想到一那一窝猪，他又发愁了。这科学养猪他不懂啊，按照老方法，万一又养坏了咋办？ 　　结果崔向北竟然主动的说要继续管着这一窝猪，每天下工回来照看一下。从旁指导。郭队长这颗心就放下啦。又听崔向北说苏二柱干这个活还挺趁手。这阵子把猪养的也不错，所以推荐苏二柱接他的位置。 　　郭队长比他还干脆，“我也去看了，照顾的是挺仔细的，你开了这个口，那当然是没问题的。” 　　毕竟能把猪照顾的和自家崽子一样，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晚上的时候，郭队长就亲自上了一趟老苏家，通知苏二柱明天不用下地，以后就是队里的饲养员了。 　　老苏家全家人，除了苏二柱之外，都高兴的不得了。 　　饲养员这个工作对于老农民们来说，可是一门好工作呢。不止拿工分拿的多，年底分肉都分的多呢。 　　李春花高兴的拍自己儿子的胳膊，“我们家二柱子可真是有出息了，之前我还说他啥都不会，这不就出头了吗？” 　　宋玉华也难得的对着自己男人笑道，“他最近在养猪场那边干活确实挺用心的。” 　　苏二柱不想去，又不好直接说，就一脸担心道，“队长，我，我万一养不好咋办？” 　　“这个不用怕，崔知青说了，他每天回来回去养猪场那边指导你的工作的。这一窝崽子毕竟是他去挑的。他可比你还要担心呢。” 　　听到自己以后不止要养猪，崔知青还每台都要去检查他的劳动成果。 　　苏二柱顿时郁闷的不得了。 　　这要是崔知青每天都去检查，他以后岂不是连偷懒的机会都没了。 　　崔知青每天都要去颠颠猪的重量的。真是当他猪儿子养了。 　　现在人家自己不养了，请自己去当奶妈子养猪崽子了。 　　可他也不敢反抗。家里人这么高兴，媳妇难得对他笑了笑，肯定他的能力。老娘也夸了他。这要是说自己不干，日子肯定不好过。不止要做，还要好好做，要不然要被崔知青打。 　　崔向北倒是应挺负责，除了交代给苏二柱的养猪任务之外，第二天一早还跑老苏家来，将自己买的几本关于养猪知识的书籍拿过来给苏二柱看，让他一定要好好学，别到时候把猪给养坏了。 　　宋玉华感激的不得了，立马保证自己一定会看着自己男人好好看书学习，一定追求进步。 　　苏二柱抱着书一句话没说。 　　崔向北交代完之后，就看了看屋里，“小……苏主任没起来？” 　　宋玉华道，“早走了，我家小妹说现在天亮的早，要早点出门了。公社那边事儿多。” 　　“……哦， ”崔向北转身就走了。心里想着，还说这顺道过来送个书，要是遇上了，就顺道一起去上工呢。 第84章 　　憋着一股劲儿, 崔向北对砖瓦窑的事儿也很上心, 想要让小主任对他刮目相看。 　　第一天上班, 就联系那些有经验的老师傅们开会了。 　　有经验的也不多，也就四五个人而已。其他的都是如同苏大柱这样没啥经验的人。 　　不过这个砖瓦窑这么小, 工人也够用了。 　　崔向北的意思是先烧出砖块来，好歹也要先将砖瓦窑这边修补修补。要不软就这个破落样子，真不好办事儿。 　　他已经在现成的砖厂那边有了和人家老师傅沟通的经验了。双方沟通了一番, 他就发现这些老师傅们虽然经验已经不适用了，但是好歹沟通起来挺方便的。于是就准备着手把手的，和他们试着烧出第一批的砖块。 　　也没挑选日子, 当天下午就开始开工了。 　　等苏曼这边忙完了，就听人说砖瓦窑那边已经冒烟儿了。 　　她连忙过去看了看, 就看到这些人热火朝天的忙活着, 一个个的都成了大黑脸了。 　　特别是崔向北那张脸的, 都要认不出来了。 　　不过她倒是也没笑话人家，这种为了工作献身的精神很值得认可, 于是严肃道, “崔指导员，这是开始了？” 　　崔向北这会儿心情有些复杂。 　　他本来觉得做指导员就该和人家转县里砖厂那样干干净净的。可真的干起来了, 发现真的是万事开头难啊。一开始沟通的挺好。烧起来之后各种故障百出, 这些人都指着他, 他就自己去动手。结果一通忙活下来，灰头土脸的。 　　他指了指砖瓦窑，”明天晚上能出来了。” 　　“明天晚上？” 　　她也是了解过这个时代的烧砖技术的, 要二十四小时出来。 　　崔向北一听她嫌弃慢了，就道，“砖瓦窑不行，得改进。这和技术没关系的。” 　　苏曼也知道这个时代各方面都不算稳定，技术层面以及设施设备都有影响，也就没多要求了。毕竟人家这都忙的灰头土脸了，正是该夸奖的时候，她笑着道，“崔指导员不愧是学了技术回来的人，就是懂的多。行，这改进技术的事儿咱就交给你了。这专业的事儿交给内行人来做比较合适。” 　　听到苏曼这么夸奖，崔向北这小心肝顿时有些飘。也不好在人家小姑娘面前太骄傲，就强忍着，抿了抿嘴，“学以致用而已，这技术活，我在行。我还准备继续研究改进。这种技术层面的东西，只要不断试验，就能找到最好的方案。” 　　很好，就是应该这么积极主动。 　　苏曼点点头，对他的想法表示认可。这才是咱厂里需要的技术骨干。 　　等她离开砖瓦窑之后，崔向北就戴着口燥，跑砖瓦窑旁边继续研究起来。他崔向北一口吐沫一个钉，说出来的话看不能做不到。 　　另外一边，苏曼从砖瓦窑出来之后，也好奇的问789，“这个崔向北是不是改进了？” 　　789道，“我正觉得奇怪呢，你们人类心口不一，言行不一致。他内心没做变化，行动却变化这么大。” 　　苏曼道，“那也不奇怪了，可能他是真的太想吃肉了。” 　　789顿时感慨的不得了，如果它出生的那个时代，人类也能因为一口肉就做好事，那就好了。 　　第二天，公社的干部们都知道砖瓦窑那边的砖块晚上就要出来了。 　　程书记一听，当即就说要晚上要过去看看。 　　苏曼因为和崔向北谈过了，知道第一批砖块没啥惊喜，就道，“崔指导员说了，第一批砖块没啥改进，是用来修改砖瓦窑的，所以质量可能不是很好。” 　　程书记倒是也没那么高的要求，笑着道，“那也意义重大啊。能烧出来，说明他们能干活。这事儿没白干。” 　　晚上，程书记果然没回去。苏曼作为厂里的主任，自然也没回去。反正她大哥在砖瓦窑那边上班，到时候可以一起走。倒不怕走夜路。 　　两人早早的到了砖瓦窑。就看到砖瓦窑的工人正严阵以待。 　　除了之前的几个老师傅之外，还有几位是和苏大柱这样没啥经验的人。这会儿都很稀奇的想要看看自己动手烧出的第一批砖块。 　　程书记小声道，“看着还想那么回事儿。” 　　崔向北和几位老师傅一直盯着手表看时间。等时间一到，崔向北道，“开。” 　　砖瓦窑的第一批砖块就陆陆续续的被从窑里搬了出来，放到一边冷却。 　　程书记迫不及待的走了过去，等砖块冷却后，拿起一块砖头就朝着旁边砸了一下，准备劈开。 　　明显的感觉道手里的砖块顿了一下才断开。震的手都有些疼了。 　　“好砖啊，比之前强多了。”以前砖瓦窑出的砖块就是土砖，一砸就坏。 　　没想到这砖块烧出来这么硬邦邦的。 　　苏曼拿着这砖块问崔向北，“能烧出比这个更好的吗？” 　　崔向北有些嫌弃那砖块，“这比砖厂的砖差远了。等我这砖瓦窑修改好了，肯定能烧出比这好的。” 　　他甚至觉得自己技术不过关，所以烧出这差劲的砖块。 　　程书记这会儿高兴，看着他这个欠揍的样子也没那么嫌弃了，“好样的，争取烧出好砖块来。” 　　苏曼鼓励道，“崔指导员那肯定是能行的，咱对他有信心。” 　　崔向北咳了咳，“其实也没那么好。” 　　程书记顿时乐了，这小子竟然还知道谦虚了。真是不大一样了。 　　接下来，砖瓦窑就进行了两天的修改。 　　用这些烧好的砖块，将砖瓦窑内部结构进行了一番改动。按照崔向北说的，这似乎叫轮窑。可以减少烧砖的时间，在质量方面也能得到一定帮助。 　　改进好了之后，砖瓦窑就开始出砖了。 　　苏曼和程书记再次去看了一次。果然都是上好的砖块，只不过不是红砖，反而有些灰蓝色的感觉。 　　不过即便不是红砖，这砖块的质量也比现在很多建房子的砖块要好了，苏曼觉得比他们之前在县里看到的厂房也不算差了。 　　程书记高兴道，“小苏啊，咱公社的社员们可算是能开始建房子了。你打算怎么安排这些砖块？咱公社那些建设先不用着急，紧着社员们来。他们这些年也因为住房的事儿为难了。咱不能让他们吃饱，这房子还是要帮忙解决的。” 　　苏曼道，“这样的砖块用的时间太多了，而且成本也高，老百姓只怕负担不起。我打算再专门针对社员弄出成本低一点的砖块。” 　　这是个现实的问题。老百姓现在兜里压根没钱。你让他拿什么来盖房子的。即便是用工分抵债，也会大大的影响老百姓的生活。就问崔向北，“能不能烧出成本低一点的砖块，不需要这么好的。” 　　崔向北：“……”昨天还让改进技术，今天又说要搞差一点的。女同志的心思这么多变？“要差点的，那当然没问题，可你不担心这砖瓦窑的名声？” 　　苏曼道，“烧土砖也行，最重要的是供应给社员们，能让他们负担的起，让他们能够有房子住就成。” 　　听苏曼这么说，崔向北就明悟了。就是有些人穷，买不起好砖块。就烧便宜点的供应。这相当于有钱人吃肉，没钱的吃粗粮一样。 　　这小主任倒是想的挺周到的。 　　“能烧，我们再多起几个窑，分批烧，没问题。” 　　要烧好的不容易，烧差点的那就太容易了。到时候都不用他亲自盯着了。 　　检查完了砖瓦窑之后，留下值夜的工人守夜，苏曼和苏大柱，以及崔向北就收拾包袱回家了。 　　至于程书记则直接回公社的家里去。倒是不用和他们一块儿。 　　路上，苏大柱激动的讲着话，“小妹儿，没想到我竟然能烧砖，我咋这么厉害呢？” 　　苏曼道，“哥，不是你厉害，是崔指导员厉害。你要多学习。” 　　崔向北：“……也还行，我也就是凑合凑合的。” 　　苏大柱高兴道，“崔指导员，这还叫凑合啊。这太厉害了。难怪都说念书的人不简单。你们这可真不简单。那么难的事儿都能办成呢。我就想着啊以后咱公社的人都用我烧出来的砖块做房子，心里就特别高兴。” 　　以后他苏大柱走出去终于有个能吹的事儿了，要是有人敢瞧不起他，他就能指着人家的鼻子骂，你有啥能耐的，你们家房子还是我烧出来的砖块盖的呢。 　　光是想想就挺美。 　　崔向北完全理解不了他这种激动的心情，好奇道，“你为啥这么高兴？” 　　苏大柱当然不能说自己是为了以后能吹牛而高兴，只能装傻的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高兴。” 　　苏曼道，“崔指导员应该学过一篇文章吧，里面有一句话叫做，安得广夏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咱们烧砖不就是为了让大伙儿都住上房子吗，我哥可能就是为了这个高兴。不止我哥高兴，我也高兴。”让这么多人住上房子，这得得到多少的圣母点奖励啊。 　　苏大柱完全不懂自己妹子说的啥意思，但是他知道妹子说的就是正确的，于是配合的点头，“我妹子说的没错。” 　　崔向北：“……”这小主任这思想境界可真高。他心里莫名的有些自惭形秽的感觉。 　　又忍不住去幻想那个场景，自己烧出来的砖块陆陆续续的到了农村各地，让农民们都盖上了新房子，住进了新家……那些低矮破旧的房子都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宽敞明亮的砖房。 　　好像，是有些让人心血上涌的感觉。 　　随着砖瓦窑烧出的砖块更多了。公社的社员们再次因为这事儿沸腾起来。 　　好些人都在家里暗自算着能有多好钱，让他们能够将房子盖起来。 　　苏曼也开始制定这些砖的用途。 　　因为崔向北同志也不知道为啥工作热情极度高涨，连着几天加班加点的建立起了新的砖瓦窑。于是开始分批次的烧砖。 　　砖瓦窑外面已经堆积了很多砖块了。 　　好的砖块，苏曼是不准备在公社用的，准备拿去换钱。至于这些差一些的低成本砖块，则准备开始帮助社员们建房子。 　　当然也不是谁都能盖，凡事儿都有个轻重缓急。她决定借城里厂子分职工房那一套。家里困难的优先考虑。家里有适婚年龄的优先考虑。 第85章 　　考虑到这会儿农民同志手里也没啥钱, 苏曼也不打算从他们手里收现钱了, 就和程书记商量着赊账给这些农民同志, 然后让大队从这些农民同志的工分里面扣。 　　按照农民同志现在的收入，只要工分足够的。不止可以分到口粮, 每天还有两毛钱的收入。 　　这个钱并不是每个月，而是等年底清算工分的时候，工分足够了, 才会有这笔钱。 　　虽然不算多，但是只要家里人勤劳肯做，一般年底的时候都能分点儿工资。这也是农民同志唯一的收入来源。 　　“程书记, 咱这样做，就有利于提高农民同志的积极性。毕竟他们好好劳动, 收获是看得到的房子。每天住着房子, 心里就有盼头了。我也准备优先赊账给那些工分足够的。那些平日里偷懒耍滑, 反而倒欠大队工分的，我这边就不给批准。” 　　这样的做法,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 也提升了综合服厂在社员们心中的地位。 　　程书记对她的提议也没啥不赞同的。毕竟是给公社的农民盖房，这是政绩。社员们过得好, 他这个当书记的也有面子。 　　“公社这边盖房子的事儿, 你就拿主意, 我把厂子的事儿交给你，也信任你的能力。” 　　苏曼笑着道，“我心里也感谢您对我的信任, 但是我习惯做事儿都和您汇报一下，要不然心里不踏实。” 　　“你这小同志啊，做事就是周到。”程书记笑着道。 　　又道，“那厂里那一批好砖，你准备怎么用？” 　　“我计划了两种方案，一种是直接运送给县里砖厂那边，问他们要不要。毕竟技术是从他们那边学来的，不经过他们，以后咱还要继续学技术，就没地方学了。如果他们不要，咱就自己凭本事去卖出去。到时候他们也没话说，总不能让咱好砖块堆在地里烂掉。咱可以卖给其他公社，他们没有砖瓦窑，要是公社搞啥建设，肯定也要用上好砖块。另外县城里面那些厂子，咱也可以去试试看。他们盖职工房肯定是需要大量砖块的。” 　　程书记喝了口茶，考虑道，“卖给其他公社还成，可县里那些厂子……这个可不好办呢，人家那都是从厂里直接拉砖块的。” 　　苏曼笑着道，“事在人为，咱手里有砖块，就总能想到办法让他们买。” 　　她可不止卖砖块，她还附送好点子。 　　和程书记汇报完之后，程书记这边就开始让综合服务办公室这边起草同志文件，下发到各个生产队去。 　　这文件上附带的内容都是苏曼亲自拟定的。 　　让各个大队统计需要盖房子的名单，然后按照条例来筛选名单。 　　哪些人家里确实需要建房子，比如说家里一大家子人住一个屋子，条件困难的。比如说房子已经成了危房，无法再居住的。另外就是有适婚年龄的男女青年的。甭管男女同志，都可以申请盖房子。 　　通知拟定好了之后，盖好章子，很快就下发到了各个生产大队了。 　　生产大队的队长们看到这通知，一个个也是喜形于色的。 　　他们去年就感觉到这日子是越来越好了，觉得今年肯定会更好。这不就来了吗？ 　　房子甭管是在城里还是农村，那都是大问题。 　　别看他们农村地基多，可房子少啊。社员们家里生的也多，一对夫妻生四五六个孩子的都有，而且如果老爹老娘子啊，基本上还不分家，三代同堂，那屋子别提有多挤了。干部们倒是拿工资，能够建新房子，可看着社员们过这苦巴巴的日子，他们自己也不好意思住新房了，只能凑合着住。 　　现在公社让大伙儿都能建房子了，他们也能跟着沾光了。 　　上午接到通知，下午大队这边就召开了集体会议，宣读了这个文件。 　　社员们听到消息之后，顿时闹哄哄的议论起来。 　　还有人举手发问，“队长，咱家里没钱也能盖房子不？” 　　“能，只要是勤快人，都能房子。公家让赊账！”大队长道，“公社时时刻刻都念着你们，以后干活的时候都积极点。这不是给公家干，是给你们自己干。” 　　听到队长说可以赊账，下面大家人口们顿时脸上激动的都泛红了。 　　家里人口多的，分的钱也多。特别是壮劳力多的，收入就高。可弊端就是没房子住，妯娌之间为了分一间房，勾心斗角的闹的厉害。 　　现在能够盖房子了，全家人一起齐心协力盖新房，这日子以后就越来越好了。 　　倒是那些平时干活不积极的，工分都不够自家用的，还倒欠着大队工钱的人，一个个都有些后悔。 　　早知道能有这事儿，当初也不该偷懒了。觉得干不干活都一样有饭吃，过的日子都一样，所以就找着机会偷懒。 　　现在连盖房子的资格都没了。 　　这样的情况在北河公社下面的各个生产队都发生着。一直到晚上，都有人往大队部跑，去申请盖房子。 　　有些人家则开始开大会，商量着这房子到底盖不盖。盖了之后这个债怎么还。 　　老苏家这边也开始开大会了。 　　老苏家的房子是不够住的。比如苏三柱同志现在就住在以前老苏家的厨房里面，那厨房现在也没啥功能了，但是小的可怜，就是摆个铺盖。上面盖的还是茅草。平时风吹雨打的也挺可怜。 　　可谁让他是个男娃，而且还没结婚呢。 　　现在能盖房子了，家里还有点儿钱，李春花和苏铁山就琢磨着该盖房子了，该给三柱子讨媳妇了。 　　等苏曼一回来，家里人就开大会了。 　　苏三柱听到盖房子之后，心里特别高兴，总算有个自己的窝了，可一听要娶媳妇，里面摆手，“不不不，这可不行，我不想结婚。” 　　“放屁，你一把年纪不结婚，你还想打光棍呢！” 　　苏铁山不高兴的拍桌子。 　　李春花道，“就是，我和你爹几岁就认识了，十七岁就生了你大哥。你咋就这么没出息的。” 　　苏三柱害怕的摇头，“我，我也不打，也就二十一。” 　　李春花道，“咋了，你还想等三十一呢。” 　　林雪菊道，“哎哟娘，管他结不结婚呢，咱先申请盖房子就成了。反正咱家两个到了结婚年龄的，够申请盖两个屋了。” 　　老苏家如今苏秋月同志十九岁，苏三柱同志二十一岁，都是可以结婚的年轻人了。男女平等，都能申请盖屋。虽然只能盖单间，但是也解决住房问题了。 　　李春花看着苏曼，“闺女，你看咱家能申请上吗，咱家是不是当干部的要学着让让人家？” 　　那些当干部的就喜欢来这一套，都要紧着人家前面的。 　　苏曼道，“不用，这次我们采取抽号的形式，只要符合规定的就去抽号。谁先谁后都怪不了别人。” 　　李春花当即就乐了，“这主意好，咱家运道很不错，肯定能抽到前面的号。” 　　盖房子的事儿就定了下来，后面就是还款的事儿。 　　按理儿说，这谁住的屋，当然是谁来还钱的。可是苏大柱和苏二柱都住着爹妈的屋子，没道理让老三自己掏钱了。好在老苏家没分家，所以这钱当然是从公中出了。每年队里分的钱都是李春花和苏铁山手里捏着呢。 　　李春花有些肉疼，就问苏曼，“咱能不能赊账？” 　　苏曼道，“干部家庭赊账，这可说不过去了。” 　　林雪菊立马帮腔，“就是，娘，咱家现在可不能不带好头。” 　　李春花想想也对，毕竟是干部家庭了，可要做榜样了。 　　…… 　　才两天的时间，各家各户也商量的差不多了。决定盖房子的赶紧去大队部那边报名。不盖房子的，也就准备今年好好表现，等再攒点儿钱，明年继续盖。 　　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队里就截止报名了。 　　然后通知队里这些报名盖房子的社员家里派代表去抽号，看看先给谁家供应。 　　这种风光的事儿，作为真正的一家之主的李春花自然是当仁不让的。连苏铁山都没意见。 　　李春花撸起袖子要去抽号，林雪菊拉着她道，“娘，你看我好歹也生了龙凤胎，还是我去比较合适。” 　　李春花撇了她一眼，“老娘还生了个三个儿子两个闺女呢，个个都出息，谁能比得上老娘？知道你为啥生龙凤胎吗，因为你懒，你想一次性解决问题。亏你还在我面前嘚瑟，我平时都懒得怼你。” 　　“……” 　　等李春花上台抽号之后，立马就打开来看了看。 　　二十一号。 　　队里总共二十五户人家申请盖房子，她抽了个二十一号。 　　她回头看了看那些抽中了前面号码的人，都兴高采烈。这心情复杂的她有些不想说话了。 　　除了在公社那边上班和上学的，老苏家人都过来了。苏三柱问道，“娘啊，咋样了，多少号啊？” 　　李春花看了看家里人，教育道，“咱家好歹是干部家庭，要让让其他困难人家。咱家就后面盖吧。反正这些年也这样过过来了，不着急。” 　　苏二柱道，“到底多少号啊？” 　　林雪菊猜测道，“肯定很靠后。”要是靠前，她婆婆咋就嘚瑟起来了。 　　苏铁山就不高兴了，“咋了，盖房子关你们啥事儿？管那么多干啥？都忙去，这事儿我和你们娘操心就行了。” 　　李春花底气十足道，“就是，早晚都要盖的。三柱子就先住住厨房咋了，男娃就该多吃点苦头。以后才能像你们爹这样养得起媳妇儿子。” 　　老苏家人：“……” 　　等李春花将号码拿去登记的时候，老苏家人终于知道了号码顺序了。 　　从后面数数，竟然都倒数了。 　　李春花还在边上念叨，得亏了她去抽的，要是换做别人，没准抽个倒数第一。 　　其他人都没好吭声，只心里酸溜溜的想着，娘这手气可真够好啊。竟然没抽倒数第一。 　　号牌交上去之后，砖瓦窑就热闹起来了。 　　各个大队这边都开始来砖瓦窑这边挑砖回去了。 　　没错，这年头机器都是精贵的，用车子拉显然是不现实的，都用人力挑回去。 　　而且为了不耽误工作，还都是在下工之后来挑的。好在队里要盖房子的人多，大伙儿都是互相帮衬着，这次你帮着我们家挑，下次我们家再帮你们家挑。倒是能够互相分担了。 　　别看这些人都累的满头大汗了，但是脸上却依然激动兴奋。 　　崔向北完成工作就来看他们挑砖。 　　看着大伙儿如同过年一般兴奋，甚至他们都不在意这砖块并不是最好的，反而还很满足的模样。他自己心里也涌现出了点儿满足的感觉。 　　好像是一种成就感。 　　原来知青下乡，真的能够帮助农民同志搞建设啊。 第86章 　　甭管盖不盖房子, 春种的时候是不能够请假盖房的。这也是上面的规定。不管咋样, 也不能耽误农村的劳动。 　　队里虽然这么规定了, 可农民们自己有自己的安排。下工之后的时间就能自己安排了。 　　社员们对于盖房子的热情让他们忽略了辛苦和饿肚子的感觉。每天忙完地理的活之后，只要有时间, 就干活。挑砖的挑砖块，挖地基的挖地基。即便自家还没排上取砖块的号，也先把地基给挖好了, 跟着队里去山里砍木料。 　　北河公社一片红火的时候，其他公社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和北河公社相邻的公社社员看着隔壁生产队许多人来来往往的挑砖块。就忍不住过去问了一句。“你们队里这是要建啥呢，咋弄这么多砖块？” 　　挑砖块的人一边擦汗一边笑着道, “当然是盖房子咯。” 　　听到是盖房子，这社员又问道, “谁家盖房子啊, 哪里弄的砖块？” 　　“家家户户都盖, 咱自己公社砖瓦窑烧的砖。”说着话的时候，脸上那是骄傲自豪的不得了。 　　隔壁公社社员立马往自己大队里面跑去, 逢人便说隔壁北河公社下面的大队都在建房子了, 都建房子。自己公社烧的砖。 　　这消息算是一石惊起千层浪 。 　　从去年开始，其他公社都眼瞧着北河公社的变化呢, 这开了春, 北河公社又开始搞砖瓦窑, 给社员盖房子了。 　　人家北河公社咋就这么能折腾呢。咋自己这边的公社就不知道这么干？ 　　就隔着一条田埂，这区别也太大了吧。 　　一些社员们就忍不住的去提意见了。 　　这给其他公社的领导们带来了压力。都纷纷给程书记这边打电话，问他们是不是又搞出大动作了, 连底下的社员们都开始闹了。 　　程书记道，“也没干啥，就是开了个砖瓦窑，你们也能开嘛。” 　　“说的容易，烧出来的砖块又不好，没啥收益，给社员供应也不够。开了干啥？” 　　程书记忍着得意道，“技术不行就改进技术嘛，活人还能被憋死了？我们队里那也是派人去学习技术的。你们安排人去和人家砖厂那边请教技术，不就行了？也别想着收益，咱这一切都是为了社员。社员过的好就成。” 　　电话那头还是不乐意，“老程啊，我们这派人去学不是耽误了吗，要不这样，你们那边砖瓦窑的技术员有没有时间，来我们公社这边指点工作，我顺便安排几个人跟着学习一阵子。你看咋样？” 　　程书记笑了笑，“哎哟，说起来我们这边还要派人去砖厂学习呢，这是大事儿，我就暂时不和你聊了。等忙完了咱再联系。” 　　说完电话一挂，然后得意的点烟。 　　想要让自己的技术员去指点工作？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哟，他们砖瓦窑这边还差人呢，小苏可说了，要去县里找工厂那边谈的，要是能谈成了，以后砖瓦窑就能跟着赚钱了，公社这边的财政多了一笔收入，以后有啥建设工作就好做了。不用看县里的脸色。 　　他说完又去把苏曼叫办公室里面谈砖瓦窑的事儿。 　　现在综合服务厂这边，就这个最有希望给公社增收。至于那啥编竹编和做衣服，那都是社员们拿大头的。公社这边赚的不多。特别是现在开春干农活，产量也低了，更不如之前冬天那会儿了。 　　苏曼将笔记本摊开，里面记录了这几天的工作情况，下个工作任务就是去谈生意了。她笑着道，“这几天砖瓦窑这边也算是走上正轨了，我准备去县里一趟，找那些厂里谈谈这事儿，咱之前和他们合作过，现在倒是也有门路了。对了程书记，我还是准备让之前那两位没选上的知青同志过来跟着崔指导员学习。现在砖瓦窑这边还得扩建，让这两位学会了之后，就去管公社这边建设的砖块。” 　　程书记对这个建议倒是没反对。那两个知青同志也不是说没学好。只是缺少经验，不像崔向北那样会实践。安排他们两个去倒是挺合适。 　　和程书记这边说好了之后，苏曼又去砖瓦窑找崔向北。 　　崔向北最近也挺忙，作为一个技术员，带着有些技术还不够成熟的工人烧砖，任务还挺重。有时候忙的大半夜才回家。回去了还要看看猪崽子，观察猪崽子有没有出问题。每天休息时间短。最近都瘦了一圈了。 　　苏曼将准备安排之前那两个知青过来当技术学徒的事儿和崔向北说了。 　　这两个人以后就由着崔向北带着。级别比崔向北低。 　　崔向北和那两位也没怎么相处，不过看了看这砖瓦窑的情况，立马点头，“好，我会好好带的。一定让他们尽快上手。” 　　看到崔向北这态度，苏曼对他的改变也很满意，就道，“对了，我明天去县里公办，崔指导员你要吃肉不，需不需要我带？回头从你工资里面扣就成了。” 　　听苏曼这么问，崔向北脸上有些热，他随手擦了擦脸，看人家小主任完全没笑话他的意思，就点点头，“……要。” 　　…… 　　第二天一早，苏曼就坐车去了县里了。 　　她先特意去了一趟砖厂那边，见砖瓦窑烧出的砖块给厂里看。 　　砖厂这边年对于她这砖块倒是挺满意，觉得这技术没白学，烧出来的东西挺不错。和县里砖厂也没多大差距了。 　　但是听到苏曼说，想把砖块拉给砖厂之后，砖厂委婉的表示不行。 　　砖厂和服装厂不一样。 　　砖厂烧出来的砖块运送的范围不大，服装可以销往全国，砖厂却因为运输成本缘故，只能局限于一个区域。所以他们每个月烧砖任务不大，不需要压货。但是如果县里有啥大型的建设任务，急需砖块的时候，倒是会考虑去北河砖瓦窑那边拉货。 　　苏曼也没觉得失望，而是问道，“那要是我将这些砖块拉去给那些单位用，可以不，会不会给你们造成不好的影响？” 　　听到苏曼这么说，县城砖厂的领导就笑了，“影响倒是没影响，毕竟我们主要是给县里建设方面供货。他们这些老厂该建设的也建设了，需求不大。你要是能给他们拉过去，那也行。” 　　苏曼就将砖块放自己行礼包里面，往服装厂那边去了。 　　她也熟门熟路，先是找了服装厂那边。毕竟和他们业务往来比较多，人也够熟了。 　　而且服装厂人也不少，几百来号人。也因为规模不大，所以他们并没有自己的职工小区。而是东一片西一片的分配住房。并不算集中。分的还是那种单间，厨房厕所都是公用的。 　　就连妇联的高主任家里，那也是住的这样的单间房子。 　　因为都熟悉了，苏曼来的时候，高主任还亲自热情接待她，“听说你现在不在妇联，回回开会咱都念叨你，说可惜啦。咋就离开我们妇联这个组织了呢？” 　　苏曼笑着道，“咱就是一块砖头，组织上需要我在哪里添砖加瓦，我就再哪里待着。” 　　“瞧瞧你这觉悟，难怪任主席惦记着你。你都不在妇联了，她还老是在会议上夸奖你。说你以前在妇联的时候咋样好。让咱都学习。说咱妇联总不能只有一个苏曼同志会干活。” 　　苏曼道，“任主席那是故意激你们的。对你们可满意着呢。我这次来厂里就发现咱厂里妇联搞的挺好的。这标语贴的多显眼啊。我看到那横幅下面落款是咱妇联，我心里就亲切。” 　　高主任笑了，“对了，今天咋过来了。还是服装的事儿？” 　　苏曼笑着摇头，“不是，这次来啊，是想谈更大的事儿。朱厂长在不？” 　　“啥事啊？” 　　“我那下面不是开了一家砖瓦窑吗，就想着来和朱厂长谈谈，看看厂里需不需要砖块。” 　　高主任道，“那你可白来了，咱厂里现在也没说要扩建呢。” 　　苏曼笑了笑，“我人都来了，好歹要和朱厂长见个面。不过这朱厂长之前，我得找你打听一下厂里的住房情况，你可得把知道的和我说说。” 　　高主任顿时一头雾水。 　　…… 　　一个小时之后，苏曼就把这服装厂里面的住房情况摸透了。然后起身去了朱厂长办公室。 　　这时候朱厂长都要忙的。 　　不过因为和北河公社合作的事儿，所以也没让苏曼久等。特意抽出时间来和苏曼谈话。 　　朱厂长一边请苏曼喝茶，一边道，“我说小苏主任啊，你最近可忙啥去了。好久没来厂里了。” 　　苏曼捧着茶杯，道，“咱公社搞了个砖瓦窑，一直忙这个最近才忙完。这不，念着厂里可能有这方面的需求，我就过来看看。” 　　朱厂长一听这个，就笑哈哈道，“咱还真没这方面的需要，再说了，要是需要这个，我们可以去砖厂拉啊。也不能跑你们公社去了。” 　　“砖厂也不近，和我们距离也没差多少。” 　　说是县城砖厂，但是为了就地取材烧砖，选的位置离县城城区也是有些距离的。 　　朱厂长却不在意这个距离问题，而是对于公社那边的砖块没啥想法，“可我们真不需要。” 　　苏曼笑着道，“我听说厂里还没专门的职工大院吧。朱厂长就不想着建一个？” 　　朱厂长摇头，“这个需要不少钱，咱这种小厂可不敢想。” 　　苏曼道，“那要是能让厂里一分钱不出，把职工大院建设起来呢？” 　　“一分钱不出？”朱厂长看着她，觉得有些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我说的是真的。要是有这个法子，朱厂长想不想建设？” 　　“那当然是想建的。”朱厂长毫不犹豫道。 　　苏曼微微笑道，“如果我能帮着出主意，厂里建房子的时候，能不能找我们拉一部分砖块。我们砖瓦窑规模不算大，但是砖块质量不差。” 　　她说着，将拎着的行李袋拿出来，将砖块从里面拿出来递给朱厂长看。 　　朱厂长也懂一些，拿着砖块看了看颜色，听了听声音，最后走出办公室往地上砸了一下。 　　“这是你们烧出来的砖块你们还有这个技术？” 　　苏曼道，“也是在砖厂那边拜的师傅。” 　　朱厂长笑着道，“砖块是好砖块，可咱暂时用不上。你真有法子让咱们厂里不花钱建房子？不是要赊账吧，那我们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苏曼笑了笑，想得美，现金支付。 第87章 　　苏曼笑着道, “就算是赊账, 那不也还是要厂里给钱吗, 咱说的这个主意，是厂里不拿钱。但是房子还能建起来。而且工人想建多少都成。” 　　朱厂长听完之后, 脸上更是不信了，“什么办法？你说说看。” 　　苏曼道，“要是厂里真用了我的办法建房子, 这砖块……” 　　“那还用说嘛，那当然是优先用你们的砖块了。”朱厂长二话不说道。要真能解决资金问题，从哪个厂里拉砖那还是事儿吗？这都是小问题！ 　　“你先说说你那法子, 我还真不信能不用厂里出钱就盖房子的。” 　　苏曼又从自己的背包里面拿出了一本计划书。 　　上面标题是工厂职工方建设模拟方案。里面的细节很多，但是总体的计划就是, 职工自己出钱建房子。 　　“工人有钱, 厂里有地。工人想要建房子没地, 厂里没钱不能建房子。所以我觉得何不合作建房子呢。建设的房子，工人有居住权和所有权, 但是地皮还是厂里所有。厂里未来有一天如果需要用到这块地进行其他建设, 只需要按照市价将钱补给工人就可以收回房子了。” 　　她提出这个观点，当然是因为这几十年之内, 不会有大的动作。房子基本上不会变动。朱厂长也绝对不会想到, 有一天地比房子要值钱。也不知道, 未来房子也会很值钱，到时候按照市价还给工人的，那就是一大笔钱了。所以也不会想着说要去拆掉它。基本上这房子建设起来之后, 就不会被拆了。 　　当然，未来拆不拆，那就不是现在考虑的事儿了，也不是苏曼要担心的事儿。反正她就只管建房子，把砖块卖出去换成钱。 　　朱厂长看着苏曼做出来的计划书，然后拿着烟继续抽着。 　　抽着抽着，就停了下来，瞪着眼睛看着苏曼，“我说小苏主任啊，你说你是怎么想出这法子的。” 　　苏曼道，“急人之所急而已。朱厂长，你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不？我也对厂里工人住宿有一定的了解，工人住房不容易，家里就算是双职工的，也分不到多大的房子，几代人住在一起，又嘈杂又拥挤。继续解决住房问题啊。而且这笔钱现在用来建房子了，却得到了一套别人无法抢走的房子，未来这房子即便被收回，也要按照市价赔偿。相当于这钱就存起来了，是不是？”而且还是保值储存。 　　现在建设一套房子顶多一千，要是存在银行几十年，未来也不可能买得起一套房。 　　苏曼觉得自己做了大好事儿了。 　　朱厂长思想拧了一下，张嘴问道，“这个所有权给了工人，那未来这房子除非要拆掉的时候才能收回，要是厂里需要房子分配给其他工人呢？” 　　现在工人的职工房子虽然给工人住着，可要是厂里要收回，只需要和人家打个招呼，就能让人搬出来，将房子腾出来的。 　　“工人拿出自己的存款来建房子，总要给人一个保障才行。要不然谁乐意拿出来？咱得考虑工人同志的想法。要是有了新的工人，那就再建。建房子都不要厂里出钱了，还不得多建设？” 　　“……”对哦。以后要是工人还要建房子，就再继续建设。反正现在县城地皮多。城区里面没地方，郊区可有一大片地方呢。到时候直接找县里批条子就行啦。反正这些地皮都是公家的。就郊区那一大块地，县里巴不得建设起来，扩大城区范围。 　　要是厂里自己有钱，都巴不得去圈一地方，建立新厂房了。 　　事儿说到这份上了，朱厂长就准备将这计划书收下了，同意苏曼的要求，建设房子的时候，找她们拉砖块。 　　苏曼道，“那我要提前多谢厂里对我们公社砖瓦窑的照顾了。这可真是工人农民一家亲了。不过这计划书您得留给我。这以后还得用。” 　　朱厂长闻言，笑道，“还要去找其他厂里这么干？” 　　“暂时不去，得等你们厂里走在前头了，我再去。咋样也要让服装厂这边出个风头才行，毕竟服装厂可是一直照顾这我们公社呢。” 　　主要是砖瓦窑一时半会儿也无法供应这么多砖块，没必要去谈那么早。 　　朱厂长听到这话，心里这才乐呵起来。觉得苏曼这事儿办的周到。在这件事儿上面，他当然是要走在前面才行的。 　　“行，我让人抄录一份。” 　　将这份计划书给了自己的助理，嘱咐不要泄露之后，朱厂长又让苏曼留厂里吃饭。“小苏主任，你说当初怎么就没想着来县里当工人呢，要是来了我们服装厂，那肯定是要当做骨干培养的。” 　　看看这女同志年纪多小啊，才十几岁呢，脑子灵活，嘴能说，胆还大。和自己一个厂长说话，一点儿也不紧张。厂里这么多人，就找不到一个这样的。 　　苏曼笑道，“以前还真想过，年轻人哪个不想当工人，为国家做贡献。后来公社领导信任我，交给我工作任务。我就觉得在哪儿都一样是做贡献。现在两边互相帮助，也是一样的。” 　　朱厂长心里也有些遗憾，要是早知道苏曼这么个人，当初就趁着她还没去公社的时候，就将人给弄到厂里当工人了。 　　给她开好条件也成啊。当然，现在想啥都是晚了。 　　中午苏曼就在服装厂吃了顿饭，就离开县里了。顺便再去百货商店里面给家里买了点儿红糖之类的。这年头也就这个能补身体了。再给家里其他孩子买点儿米粉。至于服装厂的事儿，她倒是不着急。她相信这个时代老百姓对于房子的需求。 　　想想服装厂妇联高主任说的情况，一家人挤在一个单间里面，睡上下铺。甚至年轻工人结婚之后也只能和一家子人睡一起，睡单人床。要办事的时候，还要等大伙儿都去上班了，大白天回去办事儿。 　　没有结婚的男女青年，甚至还要和自己爹妈挤在一个床上。 　　这种情况，谁家都愿意砸锅卖铁的盖房子。 　　服装厂这边，朱厂长确实也挺心急这事儿。将抄录下来的那份模拟方案看了又看，琢磨了又琢磨。最后就把厂里这边几个主要领导叫过来开秘密会议了。 　　会议的内容，普通员工是不知道的。只知道几个领导出来的时候，脸上都在冒红光，一个个笑容满面，看着好像是厂里有啥大好事一样。 　　紧接着，又让后勤部门这边统计厂里工人住宿情况。 　　…… 　　苏曼是坐着给食品厂送竹编的拖拉机回公社的。 　　她顺道在食品加工厂看了看。 　　现在野味自然是没多少了。毕竟是春天，都没长成。但是去年入冬那会儿野味倒是不少。卖了一阵子，然后县里也不停的收山货。除此之外，食品加工厂的人也从省里和县里拿猪肉和鸡肉回来加工。厂子里的业务也越来越多了。 　　看到这红火的食品厂，苏曼心情也很好。 　　这样一来，不止竹编工作能够做，以后要是崔向北那个养猪技术真的有用，推广之后，公社的肥猪也能直接弄到这厂里来了。 　　从县里回来之后，苏曼就去和程书记汇报了自己的工作情况。 　　已经和服装厂谈好了，只要服装厂盖房子，就要用她们砖厂的砖头。 　　程书记一听苏曼去跑一趟，这事儿竟然谈成了，顿时惊讶的连烟也不抽，直接将烟掐灭，问道，“真成了？” 　　“是谈妥了，但是盖房子的确切时间没定下来。我估摸着如果要建房子，也不会太晚。” 　　她觉得这么大的工程，入冬之前要建好。就必须上半年开工了。 　　但是事儿没定下来，她也不会把话说的这么早。 　　程书记倒是没想那么多，在他看来，能够让服装厂答应在他们砖瓦窑拉砖头，那就是十分了不起的事情了。 　　“你是怎么和他们谈的？” 　　苏曼就将那份计划书给了程书记看。“我这是卖砖头，附带出主意了。我想着他们要是不盖房子，咱砖头卖不了啊。我就琢磨着帮着他们出主意盖房子。没想到朱厂长竟然真的认可了我的建议。说要和厂里开会讨论。” 　　程书记也没想到苏曼为了工作竟然这么用心。人家卖东西是因为别人有这个需求，她这是给人制造需求了。 　　将那份计划书拿过来看了看，程书记对城里的事儿也不大懂，但是他觉得光苏曼这写计划书的这个本事，那就太了不起了。这计划书写的很详细啊。从建房计划开始，到最后入住，这中间都写的很细致。 　　基本上按照上面来执行就好了。 　　这让他对苏曼的能力的认可又上了一个台阶。 　　他觉得苏曼当这个主任完全是可以胜任的。甚至当厂长都是完全没问题的。 　　“他们服装厂可真是赚了。” 　　苏曼笑着道，“这也是各取所需。我和朱厂长签订保密协议了，没有我们的允许，完整的计划书是不能够透露给其他单位的。以后别的厂里要这计划书，就得从咱们砖瓦窑拉砖。毕竟咱念着工人同志的难处，工人同志也要照顾我们农民同志的困难嘛。” 　　程书记闻言，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这小苏办事，真不让人操心的。 　　从程书记办公室出来，苏曼立马又去了砖瓦窑那边看进度。 　　那两名知青同志已经到了砖瓦窑这边来了，跟着崔向北学技术，苏曼看到他们的时候，两人也是灰头土脸的。 　　崔向北则围着砖瓦窑到处检查工作。看着越发像个技术员的样子了。 　　看到苏曼过来了，他就拿着资料装模作样的走过来，“还需要改进，这砖瓦窑还有改进的空间。我准备另外再起个小窑做实验，烧出新的砖块来。” 　　苏曼道，“技术层面的事儿就交给崔指导员了。但是未来任务可能会很重，砖瓦窑这边可能会需要大批量的一类砖块。 　　他们已经将砖块进行分类，好砖块为一类。给社员建设房子的为二类。 　　崔向北道，“这还不够？” 　　“不够，尽量多烧点儿吧。我今天去和县里服装厂谈了谈，他们答应建房子就找我们拉砖块。到时候砖瓦窑可不能拖后腿了。” 　　听到苏曼说的这个消息，崔向北头皮一紧，这小主任动作也太快了吧，不声不响的就出去谈了一笔单子了。再想想她那张嘴，也不是不可能。 　　又听苏曼说让砖瓦窑不能拉后腿，他顿时不服输道，“放心，我从来不给人拉后腿的，你谈多少单子，我不吃不喝不睡觉都给你烧出来。” 　　苏曼笑着点头，“好，崔指导员有这个雄心壮志就好。不过为了以后有力气烧砖，现在还是要吃好点儿。你把饭盒拿过来把我帮你带的肉给装上。” 　　想要马儿跑，还是得给马儿吃点草。 　　崔向北：“……” 　　满满的一碗肉，崔向北看着眼睛都直了。这小主任还真的给他带回来了。 　　见苏曼拿着饭盒要走，他就道，“那啥，要不一起吃点儿？”说完脸上还有些不好意思。 　　苏曼以为他是觉得吃女同志带回来的东西不好意思，爽快摆手，“不用，我在县里吃过了。这是给你带的，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从工资里给你扣就成了，至于肉票，就用你其他票据抵了。你安心吃吧。” 第88章 　　难得主动请人家一起吃肉, 人家竟然不声不响的就拒绝了。 　　崔向北端着饭盒都有些没胃口了。 　　不过好歹是人家小主任给带回来的, 不吃不大好。他就端着饭盒放到砖瓦窑那边去加温。 　　等肉温热了之后, 他吃了一口，顿时眼睛都亮了。 　　这小主任买的肉还挺好吃的！ 　　他吃了一部分, 还有一部分留了下来。准备晚上带回家给牛婶儿吃。住在人家老太太家里。有点儿吃的也不能吃独食了。 　　放好了饭盒之后，他就精神十足的和砖瓦窑的工人宣布，为了赶任务, 砖瓦窑不能停。以后轮流安排人值班守着。争取多烧砖。 　　砖瓦窑的工人听到之后，又是一片哀嚎，然后又兴奋的叫了两声。 　　哀嚎是因为辛苦。不过也正是因为辛苦, 这才说明砖瓦窑会长久的开下去。要是工人闲着，那才让人担心呢。 　　因为砖瓦窑加班加点的烧砖, 倒是让公社下面生产大队那边建房子的速度也加快了一些。 　　毕竟只要有了充足的砖块, 在不缺少人力的情况下, 建设起来还是很快的。 　　而且建的也不是高层，就是单间平方而已。 　　只要砖瓦充足, 三四天的功夫就能建起来一间屋了。 　　看到这样的速度, 李春花也挺高兴的。自从队里开始建房子之后，她就每天都在自家门口看着那些建设房子的家里人, 每次看的都满脸羡慕嫉妒, 最后都要忍不住拍自己的把掌心, 暗骂自己当初也实在是太没用了。怎么就抽不到好的号码呢。 　　现在砖瓦窑那边加快速度，让自家建房子的日期越来越靠前了，这让她心里美滋滋的。然后指挥着儿子们挖地基。这些地基都是找队里申请下来的。就在自家旁边, 原本老苏家前面是围了篱笆院子的。现在院子也要拆掉了。准备就把这两间屋子盖在两边，前面再围起来，有些像是四合院那种造型。 　　她都想好了，等房子建好了，新房就给两个闺女一人住一间，让老三去住旧的那一间。 　　她偏心偏的这么明显，家里人也没人敢有意见。 　　老苏家这边地地基愣是挖了十来天，才挖好。 　　地基刚挖好，就轮到他们家这边拉砖块了。 　　不用老苏家人去喊，大伙儿就热情的来帮忙了。这次盖房子的事儿，好些人都知道是苏曼提出搞的砖瓦窑，都念着她的好呢。这会儿自然也是投桃报李。 　　不止大队这边盖房子热热闹闹的，县里服装厂这边也开始热热闹闹的准备盖房子了。 　　自从苏曼帮着出了主意之后，朱厂长和那些厂里的领导开了会，定下了建房子的这个决定之后，就开始调查厂里住房情况，统计住房人数。 　　完成这些工作之后，又按照苏曼计划书上提议的做了一个民意调查。 　　结果发现，民意调查里面百分之百的人都希望厂里能够分配住房。 　　有了这么一个依据了，朱厂长就把厂里的基层领导叫过来开了大会，将厂里的决定通知给他们。 　　告诉他们，厂里很关心工人的住房问题。但是工人多，住房少。厂里也供应不起这么多住房。但是厂里可以为工人同志拿一块土地出来。工人同志自己出钱盖房子。盖好了之后，这房子就不属于厂里了，属于工人个人的，以后不管工人在不在厂里工作，这房子都属于工人自己。厂里不会让工人搬出来。相当于，这一套房能够住几代人了。 　　这种房子的好处就是房子面积比单位分配的小单间要大，而且想怎么住都成，不住还可以租出去。比起厂里分配的房屋要更有保障。 　　毕竟厂里分配的房子，那是说收回去就能收回去的。 　　当然，这个建房子完全是基于工人的自愿原则。自愿建的，就交钱，然后马上去拉砖。厂里帮忙找工程队来建房子。等建好了之后直接直接入住。不愿意建的，厂里也不会强求。毕竟这完全是为了帮助工人解决住房问题。 　　把种种好处一说，厂里就给了这些工人一个星期的时间来考虑和报名。 　　从散会之后，整个服装厂都脑腾腾的。 　　有人舍不得钱，不想拿出来建房子。但是大部分却舍得拿出来。因为厂里没有自己的职工大院，分的房子都是公家分配的，房子小，而且还少。每次有一两间空出来了，都要争来争去的。每次都被那些有关系的人争走了。比起存款，他们更看重房子。 　　特别是那些结了婚的年轻男女，以及适龄年龄的年轻人，更是立马回家和家里人商量。能借就借，赶紧凑钱把名报了。毕竟厂里的土地可不多，万一落后了，没地方建了，等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最后这些年轻人还真没白担心，厂里之前批的地真的不够大，他们建设的房子最多也只能建两层楼。所以最多只能建八十户人家。 　　等报名道八十户的时候，再有人来报名，都没法登记了。 　　还是朱厂长保证，还有第二批，那些工人才没闹起来。 　　名单确定之后，朱厂长就赶紧去找建筑队的人过来挖地基，然后打电话通知苏曼他们，要开始拉砖了。 　　变挖地基边拉砖，等地基挖完了，就可以开始建设了。 　　接到电话之后，苏曼赶紧和程书记报告了这个好消息，程书记听完，高兴的不得了， “我算了这一笔账，可不少啊。” 　　做房子，那不就主要在砖头上花钱吗？那么多的收入啊。 　　程书记都没想到有一天公社砖瓦窑能够赚这么多的钱的。 　　“人够不够，要不要公社的同志过去帮忙。” 　　“砖瓦窑得加人，” 　　程书记二话不说，“那就加，不要耽误工作就行啦。” 　　“不止劳动力，还要知识分子。需要加会计，文员方面的。现在业务量太大，每天都要统计。之前是咱自己公社的还能凑合着，现在县里来了这么大的单子，我就怕忙中出错。” 　　“那就加，你去挑人，有合适的先用着。” 　　又程书记这话，苏曼就放心了。她就想把那些知青给弄过来帮忙。 　　让通讯员去通知各个生产队的知青来公社面试，苏曼又去砖瓦窑那边通知崔向北，大单子来了。 　　一听苏曼说的需求量，崔向北还有些忙的头晕的脑袋顿时惊醒了，“这么多？！” 　　这需求量比生产队盖房还用的多啊。 　　看看现在生产队的这批货还没交完呢。 　　苏曼鼓励道，“我知道，我已经申请加人了，崔向北同志，你先坚持住。” 　　崔向北：“……我又没说不能坚持，这也不是啥难事，我就是惊讶你竟然真的把这单子给弄过来了。县城那砖厂都很少有这么大的单子。” 　　苏曼也没露出得意的表情，这种时候，下属需要的是她的鼓励，安抚。这样才能勤勤恳恳继续卖力加班。 　　她面露感激道，“也是多亏了你们这些强有力的后盾，我才敢去谈这样的单子啊。” 　　“咳咳，放心吧，这单子我能搞下来。他们建房子也没那么快。每天需求量计算出来之后，我这边就能做计划了。” 　　这也多亏了之前给公社社员建房子总结出的经验，每天只要赶得上这些人建设的速度就行啦。 　　有了崔向北这话，苏曼当然是放心了。反正只要砖瓦窑这边能尽量多烧出砖块就行啦。要人她给人，要鼓励给鼓励。就不信这活还干不出来。 　　等苏曼走了之后，崔向北就拿着大喇叭给工人们喊话。 　　“同志们，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苏主任为我们找来了县里服装厂建设职工房的大单子，这说明我们的烧砖技术，也得到了对方的认可。以后，我们的砖块，都要运到县里去了，咱们砖瓦窑，规模会越来越大！” 　　听到这个消息，工人们一片惊的一片欢呼。县里盖房子竟然也要用他们烧出来的砖块。他们烧出来的砖块是有多好啊。 　　想着人家工人们以后住的房子都是他们砖块盖的，心里就觉得骄傲极了。 　　崔向北看着大伙儿这么激动，又喊道，“同志们，为了给那些工人同志证明我们砖瓦窑有这个能力，这次咱们要全力以赴，不要拖后腿。一定要足量生产，你们行不行？” 　　“行！” 　　下面的工人喊了一声。 　　“从今天开始，两班倒！” 　　下午的时候，苏曼这边就将给砖瓦窑安排的新工人给安排进来了。 　　安排了一个统计的文员，以及一个会计。都是高中学历的女知青。也是前两年来的，来的也挺早。 　　有了这次机会，女知青高兴的不得了。觉得这才是来农村搞建设了。 　　…… 　　服装厂建职工房毕竟是大事儿，而且还是那么大规模的建设，很快就引起其他单位的注意了。 　　其他单位就来找服装厂这边打听，怎么突然要建房子了。 　　打听之后，才知道这次建房子和以往不大一样。但是工人同志说的也说不清楚。 　　所以其他厂里的领导就来找服装厂这边打听情况。 　　连县里的烧砖厂也过来了。 第89章 　　其他厂里是来找服装厂这边问职工房建设的事情。 　　在南平县里面, 服装厂规模不算大。赚钱的主要是棉麻厂。厂里的棉麻销往全国, 工人都要达到上千人了。可即便是他们, 也没有办法一次盖这么多房子的。比如说他们有一千人，一次能盖一百套, 那就不错了。像服装厂这样，一共才三百多人，一下子就盖八十户, 而且听说还在申请地皮，要继续盖。这就让其他厂里坐不住了，都纷纷的过来打听到底是怎么盖起来的。只听说是工人拿钱, 但是具体是怎么操作的，大伙儿可都不清楚。连工人自己都不清楚。 　　不过这事儿朱厂长也和其他领导们交代了, 别往外瞎说, 回头惹起误会, 给厂里添了乱子，工人不能盖房子了, 就等着当罪人吧。 　　所以对于这事儿, 服装厂的其他领导也不敢往外说，只让去找朱厂长, 所有的材料都在他那边呢。 　　于是这些人就都聚集在了朱厂长的办公室里面。 　　朱厂长也不着急, 笑呵呵道, “我们盖房子的事儿也是凑了巧，恰巧有这么个机会而已。我们毕竟不比你们，厂里没钱啊。你们可和咱们不一样, 有钱就尽管盖啊。” 　　棉麻厂的副厂长道，“老朱，咱棉麻厂倒是有点钱，可也盖不了多少。这不是来取经吗？” 　　食品厂的也过来了，“就是，咱人不多，但是咱工人要是能安置了，那当然是最好了。” 　　说着还给朱厂长低了根烟。 　　连烧砖厂这边的李副厂长也道，“老朱，我今天来就两件事儿。一件是你们盖房子到底怎么盖的，咱不缺砖头，但是这砖头也是成本，也不能随便用。咱们工人不多，也想盖房子。第二就是我要找你问问，你们盖房子，是从哪里拉的砖块。我们这每天只看着车子去拉砖，就没见着车子往我们这边来。你说说，你这是不是不像话？” 　　听到李副厂长这话，朱厂长笑着道，“老李啊，你这说的其实也算是一件事儿了。我这么和你们说了吧，我这建房方案不是我们自己做的，是别人帮我们做的，我们也有协议。要互相帮助。人家给我们出点子，我们也得去人家那边拉砖。咱不能白占便宜，是不是？” 　　别说点子不值钱。这能帮助别人盖房子的点子，那可是很珍贵的。这一下子解决了厂里的住宅问题呢。 　　听到朱厂长这话，其他人都看向他，“谁啊，还有这个本事。” 　　李副长厂长道，“你们是从北河公社那边拉的砖头，是北河公社那边出的主意？是他们那个程书记？” 　　“不是，是他们那边的一个同志，叫苏曼。你应该也认识。” 　　苏曼啊，那当然认识啊。当时就是这小苏拎着砖头去他们厂里，说要把砖头卖给他们厂里，当时厂里说不需要，她就说要推销给其他厂里搞建设。 　　那会儿小苏走了之后，他们几个厂领导还当笑话说了一遍，说这小同志是年初生牛犊不怕虎。 　　谁知道人家这转身就把砖头卖出去了。 　　还是这么一大笔单子。 　　这个真相让李副厂长觉得脸有些疼，还有些后悔。不该同意小苏在县里来推销的，现在人家谈了这么一大笔单子，也成了气候了。 　　而且听老朱这么说，要是用她出的主意盖房子，那还得去北河公社拉砖头呢。 　　这些工厂只要能盖成房子，他们可不在乎找谁拉砖头。 　　其他厂领导可不管什么小苏，他们已经追问朱厂长，那建房方案是什么，拿给他们看看。 　　朱厂长道，“这可不行，我和人家签了保密协议的。除非你们同意，要是你们用她这方案来建房子，就找她们北河公社砖瓦窑拉砖。 　　棉麻厂林副厂长道，“都不知道他们砖块的质量怎么样，这怎么好定下来。” 　　“那你们先去我们那地方看看质量再说吧。我都检查过了，和烧砖厂差不多。听说是在烧砖厂学的技术，是不是啊老李。” 　　李副厂长又是黑着脸。 　　之前教他们这个技术的时候，他们也没担心抢生意。觉得这县城里面搞建设，肯定是找他们大厂的。公社的砖瓦窑主要是负责公社那边的建设的，一般来说不会发生冲突。 　　现在好了，养虎为患啊。 　　这些厂领导也不是乱做决定的人，还真的去工地上面看了看砖块的质量。又让李副厂长来看看。 　　饶是李副厂长也不得不说，人家这砖头烧的确实不错。 　　这烧砖技术就这样，只要懂了那个步骤了，注意的事项，泥土的质量好，按部就班的烧，就能够烧出好砖来。这可不像做菜，还讲究个什么几十年的手艺什么的。看这批砖块，那个北河公社看来是真的烧出经验来了。 　　砖块的质量得到了肯定，接下来就要谈看计划书的问题了。 　　对于苏曼的要求，其他厂领导也没觉得过分，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可能一个点子好像不值当什么。但是这些当领导的人心里可清楚。苏曼出的这个主意对他们帮助有多大。在自己手里解决了建房问题，以后是自己的一大功劳啊。 　　以后就算退休了，工人也要念他们的好。 　　所以相比之下，人家要求拉砖，这完全不是要求了。反正哪里的砖块不是砖块呢？ 　　李副行长看他们一个个的对着朱厂长保证，一定会找北河公社拉砖块，朱厂长还有模有样的让他们写了个保证书之后。顿时忍不住了，“我还在呢，你们能不能给我点面子。老朱啊，你这也太不厚道了。一个公社砖瓦窑那边能接这么多大单子？” 　　朱厂长笑着道，“那就是人家北河公社的事儿了，我这人要讲究诚信是不是？” 　　“就是，你们烧砖厂要是给出主意盖房子，我们二话不说就去你们那边拉砖块了。” 　　李副厂长：“……”这年头烧砖还要帮着出主意盖房子？他们要是有这样的人才，砖头都能拉倒首都去了。 　　在大家签了保证书之后，朱厂长这才将厂里的这份建房建议书给其他人分享。 　　一直看了半天之后，这些领导们才离开，还让服装厂帮忙弄一份油印件回去。 　　李副厂长没签保证书，所以没能看到这份计划书，只能够匆匆忙忙的回了厂里。 　　回去之后，就立马找厂里商量这事儿了。 　　现在各个厂里人心思动，现在还是春天，想建房子的肯定今年就会动了。这么多单子，这么多年就没遇到过。 　　他们烧砖厂确实也不差这单子也能养活工人，可谁还嫌任务多呢？任务多，工人的福利待遇才更好啊。而且这要是让人知道这些单子都被一个公社的砖瓦窑拿去了，以后他们县里烧砖厂那以后还有面子嘛？ 　　经过几个领导商议之后，觉得这事儿还是得和县里沟通一下。北河公社咋样也是归县里管的。 　　李副厂长作为代表，直接去找县里领导了。 　　北河公社这边，苏曼最近也很忙碌。 　　她现在又找了两个知青过来了。一男一女，一个负责看管竹编这个项目，一个负责看管服装项目。都是属于生产部文员的角色。 　　为了让这些人尽快上手，她也用心带了几天。好在这两项工作现在不是最忙的时候，所以他们上手都还挺容易。 　　有了这两人的加入之后，苏曼就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砖瓦窑这边了。毕竟这才是大头啊。 　　目前为止，砖瓦窑的工人还都属于临时工的范畴。但是程书记已经承诺了，只要今年经营的好，就会让他们成为正式工人。虽然没有城里工人那样的城市户口，但是他们以后就是专门来上班，可以拿工资的社员了。 　　做出这个决定，也是因为程书记考虑道这几年收成不大好，要是砖瓦窑这边收入多，就能够一定程度缓解公社压力，还能够补贴下面的社员的生活。比如说用这些钱去购买更多的农具和牛。帮助农民同志提高生产力。 　　这些消息苏曼也没瞒着大家，直接当着大伙儿的面宣布了。也是为了起到一定的积极鼓励作用。毕竟现在任务确实很重。 　　结果如她所料，这些工人知道未来可能会成为工人之后，一个个的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的，不止工作效率提高了，还都很积极。到了下工时间都不乐意走，要帮着一起烧砖块。 　　还是崔向北严厉要求他们去休息，才把人给弄回去的。 　　这会儿苏曼来烧砖厂这边检验工作，大伙儿看到她，一个个脸上都忍不住露出笑容。 　　想打招呼，又不知道说啥的样子。 　　倒是苏大柱对着自己妹子傻笑了两下。骄傲的对着自己妹子喊了一声，“小妹。” 　　苏曼还没回应他，崔向北就一步跨过来了，挡在了两人中间。 　　苏大柱：“……” 　　崔向北道，“苏主任，正好你来了，我和你商量一件事儿。” 　　苏曼就将苏大柱忘一边去了，“什么事儿你说。” 　　崔向北就带着她走到了一边空地，指着那空地道，一脸严肃认真，“我准备在这里建一排房子，就用二类砖盖。给工人睡觉。这样他们醒了就能干活，不用来来回回的受累了。我之前问过他们了，他们都觉得好，很支持。” 　　苏曼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崔指导员现在为了提高效率，真的是越来越精了，连工人路上的这点时间也不放过。 　　当然，这种话只能想想，不能说明白。现在这个情况，这样安排确实也是合适的。她点点头，“嗯，为了让工人同志少受累，就给他们盖吧。要注意安全问题。” 　　听到苏曼这么说，崔向北还有些心虚。自己其实就是想节省时间，多烧砖。可人家小主任这是一心一意为了工人着想。这相比之下，自己这想法确实有些不大好。 　　不知道为什么，越想，他心里越不自在。心也砰砰的跳了跳，生怕苏曼知道他这人自私的想法。 　　他不自在的保证道，“其实，我也挺关心他们的，平时会安排他们多休息的。不会让他们累倒。” 　　苏曼道，“难怪这些工人都夸赞你，崔指导员果然是个好指导员。” 　　崔向北更不自在的扒拉一下头发，“我得去忙工作，你自己随便转转吧。” 　　然后抬脚就走了。 　　苏曼好奇的问789，“我看出来了，他在心虚，他心虚什么？” 　　789，“可能做了什么坏事了，担心被你知道。” 　　苏曼顿时呵呵的笑了笑，“就他？” 　　不是她说大话，崔向北在这砖瓦窑的一举一动，她都了如指掌。以为那些知青同志白安排进去的？那是互相监督，互相竞争。防止谁偷懒耍滑的。 　　“算了，要真有事儿，我也能发现。” 　　…… 　　县里这边，李副厂长好不容易等林书记这边开完会了，然后就跑林书记办公室汇报工作了。 第90章 　　林书记刚忙完一场会议, 是关于人民公社大食堂出现的问题的讨论会。 　　这问题也不不止他一个县, 最近都在考虑这个问题。一是粮食不够吃, 大锅饭分配的时候，无法分配的那么细致仔细。总有些差漏, 现在都已经第三年灾害了，看着这天气也不是很好，估摸着今年收成也不会太好。 　　要是继续这样下去, 容易闹矛盾。另外一方面就是占用劳动力太多了。如果自家做饭，可能只需要下工回来就可以做好了。但是如果大食堂，因为吃饭的人多, 光是做饭的人就要安排十几二十个，这可是劳动力啊。 　　这样的问题让很多领导都觉得大食堂再办下去要出问题。而且听说已经有人去和首都那边反应这个问题了, 上面已经下了调查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结束大食堂了。这样一来面临的问题又多了, 比如说粮食分配, 农民炊具问题。 　　刚忙了半天，回到办公室就看到砖厂这边人来了。 　　他有些好奇道, “我听说服装厂要盖房子了, 最近产量跟得上吗？” 　　下面这些厂里，砖厂他是最不担心的。毕竟县里都找他们拉砖块。也不存在亏本什么的。 　　听到林书记主动问起, 李副厂长这打了半天的腹稿终于可以用上了, 他摇头叹气, “林书记，咱们产量倒是跟得上，可他们不是找咱们砖厂拉的砖块啊。他们那是直接找北河公社的砖瓦窑拉的砖块。” 　　林书记听这话, 顿时茶也不喝了，将茶杯放到桌上，诧异的问道，“他们找北河公社拉砖块？”他想了想，好像是听下面和他反应，说北河公社那边起了砖瓦窑。 　　因为最近忙春种和大食堂的事情，就没放在心上。毕竟砖瓦窑以前也有，只是后来关了。现在下面要开，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只现在他们竟然还能从县里找到单子，那还真是有点儿本事 。 　　他饶有兴致的问道，“是什么情况你具体说说？” 　　李副厂长见林书记这反应有些不对劲儿，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听说是下面公社给他们出了个盖职工房的主意，条件就是服装厂找他们拉砖块。要是其他的厂里也想用她那主意，也要找他们拉砖。所以现在不止服装厂那边找他们，以后其他厂子盖房子，也得找他们。林书记，他们这样不地道啊。他们那么小的砖瓦窑，一口吃不下去啊。这样做容易耽误厂里搞建设。” 　　然而林书记对去哪里拉砖头也没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那个建房子的主意是什么主意，“你知道他们关于建房子出了什么主意吗？” 　　“……不知道，因为我们没同意去那边拉砖，所以不能看。” 　　林书记有些失望，准备找县里服装产那边问问。 　　李副厂长见林书记丝毫不关心自己刚刚提出来的问题，顿时尴尬的都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林书记，那拉砖的事儿……是不是能让北河公社那边商量一下，他们毕竟那么小的单位。” 　　“这个问题我还没有了解清楚。你可以去找他们协调一下。如果他们那边需要帮助，你们烧砖厂就配合一下吧。” 　　李副厂长：“……” 　　对于这个结果，李副厂长有些难以接受。他直言道，“能不能由县里这边出面，让北河公社那边让出一部分的砖块来。比如说不要强迫其他单位去他们那边拉砖，这张属于不良竞争。” 　　林书记还琢磨着而给北河公社那边打电话问问呢，听到李副厂长这么说，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了，“县里的烧砖厂资源是全县最好的，现在连北河公社一个砖瓦窑都比不过，就该自我检讨一下问题在哪里，而不是靠我们县委去和下面施压。你这个想法要不得。” 　　被林书记给批了一顿，李副厂长顿时闹了个没脸。知道县里这条路走不通了。但是想到厂里出的第二个方案是亲自去找下面公社谈，他心里总觉得不得劲儿。 　　等李副厂长走了之后，林书记就拿起电话打到了北河公社。 　　这会儿，北河公社程书记还在看着苏曼最近汇报的账本，笑的乐呵呵的。光是服装厂这一车有一车的砖头，这钱就结算不少啊。 　　服装厂给的是现钱，三天一结。那都是看得到的资金。 　　北河公社可好长时间没有这么大笔的收入了。以前砖瓦窑开着就是个摆设。 　　现在不止服装厂那边有钱，等年底的时候，社员们这边还可以扣下一笔债务。这又是一笔收入。 　　他正乐呵的抽烟，电话响了起来了。顺手接了起来，一听对面是林书记，他立马将烟掐灭了。 　　电话那头林书记说起来砖厂的事儿，问是不是真的。 　　程书记道，“这个嘛……确实有这么回事，可我们也没强迫人家，这是互相帮助。工人同志见我们这些农民同志困难，帮一把。这不是工农一家亲吗？” 　　林书记在电话那头乐了，“别给我扯这些好听的，我就问问你们给服装厂出的那个主意是什么？” 　　“这计划书挺多的，内容挺复杂的。”程书记找着法子的敷衍，生怕林书记让他们共享资料。到时候损失可就大了。 　　“别扯这些，我也不参合你们的事情，就是想清楚这其中有没有什么违反规定的地方。县里职工盖房子，县委这边不能不清楚细节，否则出了问题，你们自己担着？” 　　听到这话，程书记就放心了，看来林书记还是那个公平公正的林书记，没被县里那些人带歪。他笑呵呵道，“我把资料送过去给您看。” 　　挂了电话之后，程书记立马找苏曼，把情况和她说了。 　　“这事儿肯定瞒不住，现在县里要资料，咱就送去，你觉得咋样？我就说县里砖厂那边没一个好东西，看着好处就冒出来了。还跑去找林书记告状。”程书记气的没啥好脸色。 　　苏曼也想到肯定是瞒不住的，毕竟县里就这么大，总要被人知道的。她甚至还想了几个方案来应对这个问题。 　　“程书记，咱明天去县里找林书记谈谈吧。要是县里烧砖厂真想分一杯羹，咱也不能做的太绝，我想着，是不是可以和他们谈谈合作问题。” 　　“怎么合作？” 　　“咱这生意毕竟只能在县里做，但是烧砖厂那边的人面比我们广。而且朱厂长也打电话过来了，其他厂里都有盖房子的意向，我们公社这边确实吃不了这么一大块饼，还不如让点给烧砖厂，然后让烧砖厂以后回馈我们，以后但凡砖厂有啥任务，我们也要从中分一部分。以后我们如果有了任务，也会分给他们一部分。互惠互利，咋样也不用担心咱们这边没生意了。” 　　这是苏曼给砖瓦窑想的一条长远的路。她以后也不一定就一直呆在这里，现在生意是红火，万一接手的人谈不下新的生意，那以后砖瓦窑的命运就有些悬了。 　　所还是要找一条后路。 　　程书记是有些心疼这笔大单子的。可看看砖瓦窑现在每天加班加点烧砖，工人们累得够呛，这还只有一家服装厂建房子呢，后期还有其他的……确实吃力了。怪只怪自己的砖瓦窑规模不够大，而人力也不够。又不能安排太多社员了，不能占用太多劳动力。 　　再想想苏曼出的这个主意，现在分一杯羹出去，有烧砖厂带着，相当于一个大人带着一个小伙子干活，总有活干。 　　两人商量好了对策，也不怕去见林书记了。而是琢磨着如何让烧砖厂答应他们的这些要求。 　　…… 　　烧砖厂这边，工人们正忙碌烧着砖块，脸上都有些憔悴。可想着等这批砖块烧好了，让公社满意了，就能成为正式的烧砖工人了，大伙儿又觉得没那么辛苦了。 　　而且现在烧砖厂已经修了宿舍，也比之前要轻松多了。 　　崔向北困的不行，从宿舍里面走了出来。 　　他平时是不住宿舍的，因为放心不下队里那一窝猪，每天回去，不管多晚都要去看看。毕竟有些猪生病前期都有预兆的，要是及时发现还好处理，要是晚了，一窝猪都要完蛋。 　　就苏二柱那个脑子，他还真不放心。 　　因为烧砖任务重，他早上天没亮就要过来。这也导致他睡眠不足。忙完一茬就在宿舍里眯一会儿。 　　原本还挺精神的一个小伙子，现在也显得有些瘦削。 　　还别说，这一瘦下去，还多了点儿文弱书生的感觉。就连新来的小文员和会计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好几眼。边看还脸红红的。 　　等他去办公室去看报表的时候，徐会计还主动拿着热水壶，给他倒热水。崔向北将杯子往旁边一拿，“不用了，我这杯子里有凉水，我喜欢喝凉的。对了，今天账本做出来没，待会儿苏主任就要来看了。你赶紧的，别耽误事儿。”语气严肃认真，毫不留情。 　　徐会计：“……我马上做。”什么文弱书生，完全骗人的。 　　等崔向北喝完水，去检查工作的时候，就看到苏大柱也在喝水，脸上还对着他傻笑。 　　崔向北张嘴想说几句，话锋一转就道，“大柱同志，喝水啊。” 　　苏大柱嘿嘿的笑道，“我都看到了。” 　　崔向北好奇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人家徐会计给你倒水，你还不领情。崔指导员，我和你说，你这样不行。女同志给你倒水，你要接受。” 　　这真的是小苏主任她哥吗？这说话咋让人听不懂。 　　崔向北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不喜欢喝热水，我喜欢喝凉的。我又不是没手没脚，用得着别人倒水吗。有这功夫不如把本职工作做好。” 　　苏大柱笑的更傻了，心里直乐呵。觉得终于找到一个比他更蠢的人了。他觉得自己脑子不好，可好歹当初和媳妇处对象的时候，还知道讨好人呢。可这崔指导员呢，人家女同志示好，他竟然不给回应。 　　这傻小子要是在队里，那肯定是要打光棍的。 　　他骄傲的对着崔向北教育道，“崔指导员，你这样是找不到对象的。” 　　“……”这怎么又扯上对象了？崔向北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什么，什么对象不对象的。我这都忙死了，哪有时间想这个。” 　　苏大柱一脸我懂的样子道，“年轻人就是脸皮薄。”说完放下水杯就去开工了。 　　崔向北：“……什么跟什么啊，好好的说什么处对象……无聊！”他脑子里突然冒出苏曼的一张脸来，顿时脸更热了。 　　他心里顿时漏了一拍，我想小主任干什么？！ 第91章 　　苏曼一早到了公社, 就先去了砖瓦窑那边, 准备拿两块样砖给林书记看看, 顺便搞个推销。 　　好歹以前也是搞业务的人，现在有了好的产品了, 她习惯性的成天将自己的产品带身上，随时随地给人推销，哪怕就是一块砖。 　　到了砖瓦窑, 她就去找正在工人工作的崔向北，想让他挑两块好砖。 　　崔向北正忙背着手到处检查，他说话的时候, 旁边的工人都仔仔细细的听着，这让他看起来有些挥斥方遒的感觉。 　　这帅气的姿势只保持在苏曼走过来之后, “崔指导员, 麻烦帮我挑两块好砖, 我今天要去县里一趟。” 　　崔向北那身子顿时僵了一下，脖子僵硬的转过来看着苏曼, “……哦, 好，你等着。” 　　说着就往旁边的码放整齐的一堆砖块走过去。 　　装模作样的在那边看来看去, 然后挑拣了两块品相不错的砖块, “这两块挺好的。” 　　苏曼将它们放在麻布袋里面装好, 又问道，“崔指导员你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脖子落枕了？” 　　崔向北：“……”他摇摇头, 证明自己脖子很好，“没有，我很健康。” 　　苏曼道，“哦，这就好，我们未来的工作量会越来越大，我可不想崔指导员身体给熬坏了，你现在可是我们这边的骨干。砖瓦窑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对于下属，一定要适当的鼓励，支持，特别是对于人才，一定要表现出上司对下属的关心。让他心甘情愿加班加点。冲锋陷阵。 　　听到苏曼的话，崔向北心情顿时有些愉悦，“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烧多好砖块都熬得住。” 　　苏曼满意的笑了笑，“行，那你忙。” 　　然后拎着砖块就走了。 　　崔向北看着她走远，然后转身步伐轻快的朝着工人们走去。刚刚小主任说啥来着，说砖瓦窑需要他。 　　需要他…… 　　看来在小主任眼里，他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因为家庭原因，崔向北从来没有被这样肯定过。从小就是批评与棍棒中长大。他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人需要。嗯，是被砖瓦窑需要。他看着这灰尘满天飞，工人忙碌工作的砖瓦窑，心情飞扬。张开双手豪气道，“农村的广阔的天地，大有可为！” 　　…… 　　苏曼可不知道自己一番话，让崔向北这个愣头青高兴坏了，拎着麻布袋就程书记坐上拖拉机出发了。 　　现在公社这边阔了，连程书记都不扣扣索索了，出门也愿意坐拖拉机了。 　　一路哒哒哒哒的声音中，终于到了县委大院。 　　程书记帮着苏曼拎着装砖块的袋子就往林书记办公室去。 　　因为是约好的时间，林书记特意给他们腾出时间来谈事儿。两人来的也早，刚道到办公室，林书记还在喝早茶。 　　看到两人来了，将茶杯一放，让秘书给泡茶。 　　“林书记可千万别客气，咱喝了茶过来的。”程书记笑呵呵道。 　　林书记道，“别来了我这里连口喝的都没有。”还是让秘书给他们端了茶杯过来了。 　　程书记见状，心里美滋滋的。别看他刚刚装着客气，其实心里乐着呢。这也是林书记看重他们才给茶喝。要是换做工作没做好的，一进屋子就得挨骂，哪里来的茶水喝啊？ 　　两人意思的喝了口茶，就开始谈正事儿了。 　　不等林书记问，程书记就从公文包里面将苏曼写的那个职工房建设方案给了林书记。 　　“这就是小苏写的那个方案。原稿。” 　　林书记看了眼苏曼，“我说呢，你们北河怎么又搞出新东西了，原来还是小苏呢。” 　　苏曼笑了笑没说话。 　　林书记低头仔细的翻看方案。他看的并不算仔细，只看一些大概的过程。但是看完之后，也没找出什么问题来。 　　这方案里面，规避了目前的一些禁止条例。 　　比如说土地地基问题。 　　城里不能随便私人盖房子，因为土地要公有。除非是原来的老地基，属于老百姓自己的，那不禁止盖。可现有的公有土地，是不能随便盖私房的。 　　而这条例里面，这土地还是属于工厂所有。房子虽然是属于工人的，但是公家如果有需要，是可以拆迁的。只需要将钱赔偿给工人就可以了。 　　这一方面保证了土地公有，一方面也保证了工人利益。不会存在像资本家那样压榨工人的现象。 　　“小苏做这个方案之前，是研究过城里建房情况的？” 　　“看过一些规定文件。毕竟上级的指示都是有道理的，咱不能违背上级指示。” 　　林书记觉得苏曼能够做出这个方案来，才能绝对不一般。 　　别看这道理很简单，看着似乎很好操作。但是实际上很多人都想不到。或者说是不敢想。因为都被限定在了条条框框里面了。 　　上级说要这样做，下面的人恨不得拿着尺子量着，一点儿也不敢超出这个界限。 　　却不知道，还可以在条条框框里面找出别的路子走。像苏曼这样，一方面是勤快，一方面是聪明，另外一方面也是胆大心细。 　　再抬眼看苏曼的时候，他眼里满是赞赏。 　　“小苏啊，这方案做的很不错。我看可以全县推广。” 　　程书记立马道，“林书记，其实这个已经推广了，其他厂里也看过。” 　　意思就是，您现在别插一脚了。 　　林书记笑着道，“怎么，怕我坏了你们的好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呢，你们用这个让别人去你们那拉砖块。” 　　程书记道，“这不是上面总让我们公社自给自足，自己找路子吗？”想到自己和苏曼商量好的事儿，他立马话锋一转，“但是吧，县里如果要求，我们当然也要按照县里的指示来做。要不，咱和烧砖厂那边商量一个好法子？” 　　听到程书记这么说，林书记立马看了眼苏曼，见她微笑着也不说话，心里顿时知道，这两个又是商量好了来的。 　　他就觉得有些好笑，“你们这是想和烧砖厂怎么商量？” 　　程书记道，“互相帮助，团结合作。” 　　苏曼将砖块掏了出来，“林书记，咱砖瓦窑烧出来的砖真的挺好的。现在手里还有这么多单子，完全可以和烧砖厂做兄弟单位了。” 　　林书记：“……”你一个公社砖瓦窑和县里烧砖厂做兄弟单位？ 　　县里这边电话直接打到了烧砖厂那边。烧砖厂的李副厂长立马坐着车跑县里办公室来了。 　　昨天被林书记批了一顿之后，丢了脸面，任务还没完成。所以还准备缓两天再去北河公社呢。没想到林书记也是嘴硬心软啊，今天又打电话让他过去办公室，说可以和北河公社见个面，协商一下。 　　李副厂长心里都有些感动了。觉得昨天那顿批评也没白挨。 　　到了之后，程书记立马高兴的和李副厂长握手。 　　苏曼也笑着打招呼，“李副厂长你好。” 　　看到苏曼，李副厂长有些尴尬。上次苏曼拎着砖块去他们那边谈合作的时候，就是他给拒绝的。后来还背地里笑话了一下。 　　结果现在转身，两人的地位就调换了一下，现在是他寻求合作了。 　　林书记还特意将办公室门关上了，让他们谈话，自己坐在一边听着，不参与这次谈话。 　　李副厂长刚想开口，苏曼就从麻布袋里面掏出砖块来了，“李厂长，你看，咱们这砖块烧的怎么样？” 　　“……挺好的。”李副厂长点头。 　　程书记哈哈笑道，“我觉得和你们比也不算差了。” 　　李副厂长没吭声。总觉得这话不能接，接下去要出问题。 　　程书记道，“小苏你继续说。” 　　苏曼道，“我们已经接到了其他单位的电话，都说准备在上半年找我们拉砖，已经提前下订单了。也就是说，后期的合作是稳了。” 　　李副厂长听到这话，心里就有些心塞。“所以你们今天来……” 　　苏曼道，“我们想着，当初的烧砖技术也是在烧砖厂学的，那时候烧砖厂也是一心照顾我们。现在我们成长了，也该回馈烧砖厂的帮助。所以我们觉得这个单子，我们互相之间可以合作。” 　　李副厂长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话了，“你们这些单子，准备分流到我们厂里？” 　　苏曼微微笑，“对，没错。但是我们经过会议讨论，也不得不担心工人们的情绪问题。他们要是知道，我们这些单子就这样拱手让人，估计情绪要受到一定的打击。李厂长也知道我们下面难得这样好的形式。所以希望烧砖厂这边能够适当的照顾我们一下。比如说，以后别人搞建设从我们这边拉砖，我们就分流一部分到你们厂里。你们厂里有活的时候，也要分流一部分到我们厂里。这样大伙儿都有饭吃。我相信烧砖厂这样的大单位，是不会吝啬这一口饭的。” 　　程书记道，“肯定不会啊，他们多大的单位啊，总不会想着只在我们这边捞好处，不给咱一口饭吃。他们做不出来这种事儿。毕竟是大单位！” 　　李副厂长：“……” 　　旁边林书记坐着喝茶，看着他们这样一唱一和的，差点儿将嘴里的茶都给喷了。 　　不过显然，李副厂长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能坐上这位置，脸皮还是有些厚的，他也不提什么合作的事儿，而是笑着道，“这么大单子，你们砖瓦窑就算扩建，也没那么多工人来烧吧，一天最多也就烧那么点砖块，一旦需求量大了，你们是供应不了的。到时候也是耽误了别人建设房子的任务。这可不好啊。” 　　要是苏曼他们真的为了一己私利耽误县里工厂搞建设，到时候可就是大问题了。 　　程书记忍着没骂娘。 　　苏曼点头，“没错，这确实是个问题。所以我们也已经找到了解决方案。一个就是咱们和县里烧砖厂互相帮助。另外一个就是在其他公社建砖瓦窑。我们下面这么多公社，到时候我们安排技术人员去帮助他们将砖瓦窑建设起来，结成合作单位。十几个砖瓦窑，那是完全够了。” 　　李副厂长：“……” 　　连林书记都有些心动了，忍不住插话，“这个方案倒是可行，前阵子他们电话也打到我这边了，说要开砖瓦窑。” 　　程书记道，“林书记你放心，要是这边没谈成，我们回去就帮他们开砖瓦窑。都是兄弟单位，应该互相帮助的。” 　　李副厂长气的想拍桌子。手掌收收放放的，最后才道，“我得和厂里商量。” 　　“啥时候能定下来？”程书记追问道，“要是拖时间长了，我们这边来不及建设砖瓦窑可不行。” 　　李副厂长脸都有些憋红了，“……明天，明天给你们正式答复！” 　　“好好好，这个时间可以。”程书记高兴的和他握手，“希望以后双方合作愉快啊。” 第92章 　　李副厂长气冲冲的走了, 苏曼和程书记则被林书记给留下来了。 　　“刚刚小苏那个建议还是可以的, 要是能够带动更多的公社成长, 也是一件好事。” 　　但是这对于程书记和苏曼来说，并不是第一方案。 　　因为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为砖瓦窑找到一个后路, 如果带上其他砖瓦窑，很有可能大家都开不下去了。 　　苏曼解释道，“林书记, 我们就老实交代吧。其实这法子也就是让李副厂长他们知道我们有个后路而已，但是如果真的办起来，也不是最好的办法。如果砖瓦窑都开起来了, 等咱县里的没有需求之后，所有的砖瓦窑就又要关门了。到时候对其他人打击多大啊。” 　　仔细想想, 一个县里开十几个砖瓦窑, 那也是很可怕的事情。再有能耐的人, 也拖不动这么大的队伍啊。这要是小产品，苏曼还能给想办法外销, 可这砖块……还真没法外销。 　　林书记闻言, 也是叹了口气。他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刚刚心里想着要是大家能够共同富裕就更好了。 　　毕竟现在大食堂如果要解散，社员们有一段时间的生活会更加艰苦。 　　想到这里, 他又问程书记, “你们那边大食堂有什么情况吗？” 　　咋又提大食堂了？程书记一头雾水, 不过还是认真回答道，“还是和前两年一样，大伙儿一起吃饭。但还是吃不饱饭。” 　　这事儿让林书记听的心里难受。五八年的时候, 大伙儿刚吃大食堂，每天吃的饱饱的，都长了肉。那会儿大伙是真的觉得幸福。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 　　话题到了这里，林书记就不想继续聊下去了。 　　“食堂那边的事情你们要重视。平时有什么问题就作总结汇报。” 　　“好嘞。”程书记二话不说就应了。 　　林书记又看了看苏曼，“小苏啊，在下面干的不错，组织上可是在观察你呢，要继续努力。” 　　苏曼认真道，“林书记，我会努力工作，为人民服务，不辜负组织的期望的。” 　　程书记一听林书记这话，眼皮要跳起来了。 　　这啥意思啊，组织上观察小苏干啥？小苏的组织是北河公社！ 　　不过一直等他出了林书记办公室，他都没这个胆子和林书记怼。 　　倒是上了拖拉机，回公社的时候，他问道，“林书记今天怎么谈起食堂的事情了？小苏啊，你们大队食堂怎么样？” 　　“程书记，我说实话，大伙儿在食堂吃不饱。大锅饭毕竟要做那么多人的饭，不可能真的做到每个人都能吃到嘴里的。总有人多有人少。说是一起吃饭，但是也不是很均匀。”特别是个别生产队还有大队干部开小灶。 　　程书记也觉得这食堂吃越吃越没劲儿了。 　　关键是压力还挺大。 　　要是各家各户吃自己的，就算有人家饿肚子，那也是个别人家，回头公社这边要帮忙，那也有个数目。可吃食堂就不一样了。为了保证食堂不停，每次补贴不少的粮食。 　　谁让他们北河公社不黑心呢，就看不了社员饿出毛病来。 　　苏曼道，“程书记，咱食堂也就开了这两三年，我听林书记那个意思，有些担心食堂不开了……” 　　“没事儿，要是不开了，咱也有不开的做法。”要他说，不开也好。自家吃自家的。看谁还偷懒。 　　苏曼担心道，“大家都是勤快人，倒是好吃饭。我就担心一点，这炊具怎么解决。” 　　程书记：“……” 　　一直到回了公社，程书记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心里嘀咕着，对哟，这要是食堂解散了，那些铁锅从哪里来。 　　这年头国家最缺的就是钢了。那会儿他们公社为了炼钢，社员们都义无反顾的将家里的炊具贡献了。就算有私藏的，但是也肯定是小部分。 　　那还有大部分的社员家里没炊具可咋办。 　　程书记心里开始希望大食堂还是别解散了。或者晚点儿解散。 　　苏曼也看出程书记在担心事儿，但是她也没说出自己的想法。现在还不是时候，毕竟最重要的，还是让砖厂走上正轨。这才是目前公社赚钱的大头。是她赚圣母点的大手段，也是未来档案上面漂亮的成绩。 　　…… 　　烧砖厂这边第二天下午，就和苏曼他们联系了。同意和北河公社砖瓦窑合作，但是北河公社砖瓦窑要改名，改为南平县第二烧砖厂。属于他们的分支机构。 　　以后第二烧砖厂河边每年的产量，会算在南平县烧砖厂里面，收益也会算进去。但是第二烧砖厂的收益可以直接由第二烧砖厂自己支配。也就是说，他们只需要数据交上去给上面看而已。但是在管理以及收益支出方面，第二烧砖厂是完全独立的分支机构。 　　这种模式也不是没有，比如省城钢厂下面就有机械厂，就是属于分支机构。平时员工福利都和钢厂不一样。 　　毕竟都是一个县里面的，只要县里的领导同意，这个方案就可以实施的。 　　程书记立马和苏曼一起研究了他们所说的这个方案，确定其中没有存在什么狡诈的陷阱之后，这才拍板同意了。 　　反正改个名字而已，但是以后北河公社的砖瓦窑算是抱上了一条小腿了。 　　没错，在苏曼心里，这县里的烧砖厂就只是一条小腿而已。跟着吃口饭还成，想吃成胖子那是不可能的，他们自己也没这个能耐呢。 　　但是没关系，先抱上了再说。以后有了南平县第二烧砖厂这么大的名声，以后谈生意就更好办了。 　　商量好了之后，程书记就乐呵呵的把北河公社所有的干部召集起来，开了个会。 　　毕竟是公社的大事儿，要讲究个民主，最重要是在这些干部们面前显摆一下。 　　他将和县里烧砖厂谈好的条例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声音洪亮道，“所以，以后我们砖瓦窑就要更名为南平县第二烧砖厂了。” 　　果不其然，这消息一出来，简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他们并不知道砖瓦窑现在的情形，但是听到程书记说的这一切之后，他们就知道一点，那就是，以后砖瓦窑就要一直开下去了，而且不止要开，还会越开越大。也不担心没生意做了，毕竟上面还有个老大哥带着呢。 　　虽然之前已经成立了一个北河公社综合服务厂，但是毕竟是公社自己搞的，他们总担心以后又要关。现在抱上人家县里的大腿了。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大家激动的鼓起掌来。 　　程书记也不忘了苏曼的功劳，“这也都是小苏一手搞起来的，从开砖瓦窑到去拉单子，小苏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做出的成绩大家也看到了。我在此代表公社，对苏曼同志进行表扬与感谢。” 　　下面的人再次鼓掌，眼睛都盯着苏曼的方向。 　　大伙儿可不敢再把她当个十几岁的女娃娃看待了。这女同志太有本事了，简直就是铁娘子啊。 　　郝主任也是一脸骄傲，“我就说了，小苏甭管走到哪里，成绩都不会差。当初离开我们妇联的时候，我可是一百个舍不得。” 　　苏曼腼腆的笑了笑，“我能做到这些，都是因为组织上对我的栽培。在进入组织之后，我从组织里面学到了很多的东西，这才让我不断的成长，再次我也要感谢组织，感谢各位同志。谢谢你们对我的帮助与支持。” 　　同志们再一次鼓掌。掌声越发的激烈。 　　等说完这些之后，程书记又宣布了一个任命。就是任命苏曼为即将成立的南平县第二烧砖厂厂长。 　　他现在是完全相信，苏曼是有这个能力担任厂长的。 　　刚刚说那么多，也是为了这个提议做铺垫，让所有人知道，这次能有这个成绩，就是苏曼带来的，没有苏曼，就没有现在的第二烧砖厂。现在任命她为第二烧砖厂的厂长，实至名归。 　　其他人虽然面面相觑，也有些人心里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经历刚刚那个场面之后，这会儿反对，又觉得有些别扭。特别是这个决定太突然了，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反应。 　　郝主任直接举手，“我同意这个决定。” 　　综合办公室的刘主任也举起手来。 　　剩下的其他办公室自然也只能跟着投赞成票。苏曼成为第二烧砖厂厂长的事儿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第二天，程书记就带着苏曼再次去了县里，和南平县烧砖厂这边签订协议。 　　从此以后，北河公社砖瓦窑就属于南平县第二烧砖厂了。 　　程书记高兴的和烧砖厂的领导们握手，“以后合作愉快，团结互助啊同志们。” 　　苏曼也是一脸笑容的和大伙儿握手。“感谢你们对我们北河公社的支持与帮助。” 　　烧砖厂这边可都没忘了这两人之前的作风，脸上都有些别扭。 　　特别是李副厂长，别提多膈应了。 　　但是这个决定也是厂里经过深思熟虑的。 　　要是真的让苏曼他们那么搞下来，以后南平县烧砖厂的地位会很尴尬。还不如直接将他们的砖瓦窑并入进来。各自养各自的工人的。但是汇报成绩的时候，还可以把第二烧砖厂的成绩报上去。反正第二烧砖厂也不需要给县里做汇报。毕竟他们赚的钱都是进了北河公社。而且这个砖瓦窑这么能折腾，以后没准也能带来好处，算是互惠互利了。 　　大家还装模作样的在县里食堂吃了个饭。 　　吃完饭之后，程书记带着几个北河公社的干部抱着厂里的新的厂牌坐在拖拉机上面，一路风风光光的赶回北河公社。 第93章 　　砖瓦窑正式更名毕竟是个大事儿, 程书记他们回来的时候, 其他公社干部还特意来迎接了一下, 当然不是迎接程书记，而是迎接他抱着的那个厂牌。 　　用大红的红布盖着, 喜气洋洋的。 　　看到程书记从拖拉机上面下来，都过来帮着接厂牌。 　　“不用不用，我抱得动。赶紧让食堂今天晚上摆两桌, 大伙儿庆祝庆祝。” 　　听到程书记这话，众人乐得一片欢呼。 　　因为是下午，所以厂牌没有拿去挂着。这种事儿要讲究个朝气蓬勃, 虽然这会儿破四旧，可有些时候, 大伙儿嘴里不说, 心里却还是讲究。要选个上午才去挂牌。 　　挂牌的事儿不着急, 但是这更名的事儿，还得和砖瓦窑的同志们说一声。苏曼作为新任命的厂长, 得去宣布这个好消息, 顺便让大家明天做好准备，挂厂牌的时候要搞个欢庆仪式。 　　苏曼特意选了个下午交接班的空档到了砖瓦窑这边, 工人们正好在吃饭。 　　看着人多, 苏曼先去找崔向北, “崔指导员，有件喜事儿要告诉你。” 　　经过了几天的调整，崔向北看到苏曼, 已经没有那天那么心虚了，但还是有些微微的不自在。他故意不看苏曼，而是看着交接的工人，“什么事儿？” 　　“咱这个砖瓦窑已经正式的和县里的烧砖厂合并了，以后咱这叫第二烧砖厂。明天正式挂牌。我已经被任命为第二烧砖厂的厂长，崔指导员你则是第二烧砖厂的生产主任。” 　　这一连串的消息让崔向北都没心思不自在了，他惊讶的想着这个砖瓦窑一眨眼功夫就变成了烧砖厂，小主任变成了小厂长，他一个指导员还成了生产主任…… 　　这变化太快了。崔向北觉得，自从在这小主任身边干活，这每天变化不断，一会儿一个变化。这日子过得……他自己也形容不上来了，就觉得特有滋味。 　　苏曼笑着道，“烧砖厂能有今天，你也是功不可没的。把生产任务交给你，我放心。” 　　再次被肯定，崔向北心里又忍不住有些开心了。想着最开始的时候，自己还为了让自己过的舒坦点，就把活安排给其他两个知青，他心里还有些心虚。“我其实也没做多少。” 　　“崔主任可不要妄自菲薄了，你做的事儿，咱大家都看在眼里呢。我相信在崔主任的带领下，第二烧砖厂一定能够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崔向北被苏曼这些话鼓动的心口砰砰跳。 　　他郑重的看着对他满眼信任的苏曼，“我会做到的！” 　　苏曼笑了笑，哎哟，这样的下属真好。 　　和崔向北这个厂里的第二领导谈妥了之后，崔向北就让工人集合，苏曼就拿着扩音喇叭，站在椅子上宣布道，“同志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天上午，我们与南平县烧砖厂已经正式办好了手续，从此以后，我们就隶属于南平县烧砖厂分厂，正式更名为南平县第二烧砖厂。从此以后，大家就是第二烧砖厂的临时工，后期表现好的，就会选为正式工人。” 　　这消息对于崔向北来说只是微微的惊讶，但是对于这些社员们来说，就是大大的惊喜了。 　　对于他们来说，工人阶级和他们的差距非常大。那是在城里领工资，吃商品粮的人。穿着体面的工装，走出去也体面的人。 　　他们从来没想过作为泥腿子，自己能够成为工人。 　　而且还是南平县烧砖厂的工人。 　　这简直就像是巨大的馅饼从天而降，砸到自己身上来了。 　　大伙儿都很庆幸当初队里安排过来的时候就过来了。工作确实辛苦。光是收拾钢厂就很辛苦，后来开砖瓦窑，又一直忙个不停，每天睡觉都睡的少，有时候累的都不想干活了。要不是崔指导员天天看着，加上程书记说以后可能会当工人，大伙儿真的撑不住。 　　这会儿再没人说不乐意了。 　　只要能当工人，他们再辛苦也觉得值得。 　　大家热热闹闹的，激动的讨论着，还有人问苏曼是不是真的。 　　苏曼明确的告诉他们，是真的。手续已经办好了，厂牌也拿回来了。明天上午九点就会挂上来。 　　“我知道，这阵子辛苦大伙儿了，厂里能有今天，离不开大家的努力。现在有了南平县烧砖厂的加入，以后，大家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下面的工人们赶紧喊道，“不辛苦，咱不辛苦。” 　　人群里，苏大柱恍如做梦一般的站着，完全不知道怎么反应。他还没从刚那消息里面走出来。 　　一直等苏曼说完了消息，准备去食堂那边和大伙儿一起庆祝的时候，苏大柱才跑过来，“小妹小妹。” 　　苏曼回头，“哥，要喊我职称，在厂里咱要公私分明。” 　　苏大柱：“……苏主任，那啥，刚刚那事儿我没听错吧，咱要变成厂子了，我要成为工人了，真的？我也能成为工人？” 　　苏曼道，“是真的，不过暂时都是临时工。选正式工都要看表现。” 　　“看啥表现啊，我表现咋样啊？” 　　苏大柱有些着急，他总觉得自己有些没用。怕自己选不上。 　　“当然是要选勤快人啊。你要是不好好干活。就算是我亲哥，那也不能给你安排。没准还要把你当反面教材，成全我公事公办的好名声。” 　　苏大柱：“……”好狠心的妹子。 　　…… 　　因为南平县烧砖厂的加入，砖瓦窑的工人就不用像之前那样拼命了，从两班倒变成了三班倒。 　　以前工人都要工作十二个小时，现在只需要工作八个小时就行了。 　　所以难得的苏大住和崔向北按时下了一次早班。跟着苏曼一起回家。 　　自从忙碌起来之后，他们还真的很少一起下班。这样的机会对于崔向北来说也挺难得。 　　他想着是不是该找点儿话题聊聊，要不然气氛会不会显得尴尬。 　　正愁着怎么开口呢，苏大柱已经叽叽喳喳的和苏曼聊了起来。 　　他霸占着苏曼身边的位置，一个劲儿的问道，“小妹，咱这咋就变成厂子了，你和我说说呗。我这心里就惦记着。” 　　苏曼就简单的和他说了下一些可以和外面说的过程。 　　苏大柱又问，“小妹，那咱以后工人咋安排呢，有啥变化不？” 　　苏曼又应付了几句。 　　苏大柱又开始问被的问题了。比如说县里烧砖厂咋样啊。咱合并之后，厂里有啥好处啊…… 　　看着傻乎乎的，一个劲儿问问题的苏大柱，崔向北只想问问今天到底是谁排的班！ 　　好不容易到了队里，苏大柱要赶着回去报喜了，苏曼则提出要去看看猪长的怎么样了。 　　崔向北觉得终于有话聊了，待会儿就和苏曼聊聊养猪。 　　结果两人到了猪圈这边的时候，就看到苏二柱站在猪圈外面在给猪喂吃的。边喂，还边用一个长柄刷子伸进猪圈里面给猪刷毛。小石头和小草站在外面看着里面的猪，兴奋的指指点点。 　　小米粒抱着自己爸爸的腿，又害怕又好奇的歪着脑袋看猪。因为吃了麦乳精和米粉，保证了营养，之前还软哒哒的一个娃娃，如今已经可以站着摇摇晃晃的走两步路了。 　　看到苏曼他们来了，苏二柱高兴的喊了一声，“哎哟小妹，你回来啦。崔知青也回来啦！” 　　“小姑！”孩子们又过来抱苏曼的大腿。 　　苏曼就将饭盒给了小石头，让他们回去吃饭去。“把小米粒带回去一起吃饭去。”小米粒两岁了，可以吃点儿米饭了。 　　两孩子抱着饭盒就要走，想着小米粒还在，又过来牵着小米粒回去。“走走走，回去吃饭咯。” 　　苏曼道，“猪咋样了？” 　　听到苏曼问起猪，崔向北就准备说两句，苏二柱没给他机会，兴奋道，“都好着呢，就是小八前两天不舒服，崔知青给它单独养着，我每天给他用热水洗啊，喂热水喝，啥现在已经好了，掉下去的肉也养好啦。你瞅瞅多胖墩墩的。这猪啊养过了这个时候，以后问题都不会太严重了……现在这些猪好养咯，我给他们喂吃的，也不打架了……” 　　总而言之，猪很好，猪很乖，猪长肉了。养猪养长了时间，经过了小猪们最开始的闹腾，折磨。现在猪们养熟了之后，苏二柱的要求越来越低了。只要不打架，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他就算铲猪粪也愿意了。特别是看到猪长肉了，他心情就特别美，特别有成就感。 　　苏曼看过了猪之后，就准备回去了。 　　苏二柱见苏曼要回去，就干脆将长毛刷子递给崔向北。“崔知青，那我就下工啦。哈哈哈。” 　　然后兄妹两就走了。 　　崔向北：“……” 　　他拿着大刷子跳上猪圈的墙上，用毛刷子刷头抵着猪的脑袋，不让它吃饭，“没出息的东西，说话都不会说了。吃什么吃？” 　　猪很愤怒的对着他吼了两句，然后继续吧唧吧唧的吃。 　　老苏家这边，李春花他们已经从苏大柱嘴里知道了烧砖厂的好消息了。 　　知道自己大儿子可能会成为工人，李春花也是喜不自胜。 　　最高兴的就是林雪菊了。当初她可是为了让自己男人好好表现，给他安排到了最艰苦的地方。做艰苦的事儿。 　　现在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是没错的。做人就是要好好努力，才能过体面日子。她和她男人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她鼓励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大柱啊，好好干，咱做干部和工人，一定要有奉献精神。思想觉悟要提高。” 　　苏大柱还是第一次得到自己媳妇的认可，感动的心里泛酸。“我明天起主动加班，我比别人多干点活。” 　　李春花道，“那成，家里的屋顶我就让二柱和三柱盖了。” 　　老苏家的房子已经盖好了，但是屋顶还没盖。两栋青砖瓦房，和之前的老房子区别很大，一点都不协调。但是老苏家的人觉得很气派。不过因为没有瓦片，还要用茅草当屋顶。 　　苏曼回来的时候，也看了看两边的房子。虽然简陋的没法看了。但是比现在住的土房子要好。 　　她也没进去看，就跟着苏二柱进了屋里。 　　家里人见苏曼回来了，赶紧拉着苏曼问，“大柱说的是不是真的，他要当工人了？” 　　苏曼道，“是真的，不过能不能选上，那还要看表现。” 　　李春花又问道，“那你还是主任不？那厂长回头会不会徇私，占你哥的名额？” 　　“不会，我就是厂长。” 　　听到苏曼这话，李春花也不管大儿子了，激动的看着自己闺女，“闺女啊，你现在是厂长了？啥时候的事儿啊，咋没听你说。” 　　“昨天就定下来的。” 　　李春花激动的热泪盈眶，“我们家竟然出了个厂长了。” 　　苏曼没和她说，这厂长其实干的活和之前没两样，也就是工资加了点而已。 　　李春花有对着苏铁山道，“他爹，你看到没，咱家闺女当厂长了。” 　　苏铁山也是一脸激动，就是不善于言语，就乐呵呵的看着自己闺女。 　　乐呵完了，回头就盯着苏大柱，“你给我好好表现，别给你妹子丢脸！” 　　苏大柱：“……” 第94章 　　因为苏曼当上厂长的事儿, 老苏家人都挺高兴, 晚上吃玉米糊糊都觉得香喷喷的。 　　趁着吃饭的空档, 苏曼把老苏家兄弟和两个嫂子叫到了厨房里面。 　　现在家里不停的变化，也要对家里人进行一个调整了。 　　苏曼提出, 苏铁山和李春花两位老人，以后可以尽量不用下地干活了，或者去干一些工分少的轻松活。 　　也就是说, 一直自己吃饱全家不饿的三兄弟，现在要开始学会赡养父母了。 　　“爹和娘年轻的时候为了养我们，劳心劳力, 熬坏了身体。别看现在还能走动，等再上些年纪你们就看出来了。城里那些工人和爹娘一样年纪, 那看起来就年轻十来岁。现在哥嫂子们也算是上进了, 心在也该承担起责任了。你们有啥意见不？” 　　听到这话, 苏大柱苏二柱苏三柱齐齐摇头，林雪菊和宋玉华就更不用说了。 　　要说以前, 那肯定心里有意见, 林雪菊说不定还要说两句酸话。可现在苏大柱在砖瓦厂上班，以后是要拿工资的人。林雪菊也能拿工资。苏二柱养猪, 拿的是最高工分。宋玉华现在除了田地里可以干活, 还能每天做衣服挣服务厂这边的一份工分分钱分粮食是。至于苏三柱, 现在还是个光棍，没啥压力。 　　对于养着爹妈吃饭，他们是没意见的。 　　苏曼道, “我以后也会每个月拿五块钱出来给爹娘零花用。” 　　“咱也给，咱也给。”苏大柱赶紧道。 　　苏曼道，“你们我就不管了，但是谁要是让爹娘饿着，那就是另外一说了。” 　　苏二柱道，“小妹你说啥话呢，咱还能让爹娘饿着？等肥猪养好了，年底哥分了肉，让大家都吃上猪肉。” 　　苏三柱摸了摸脑袋，“我，我好好干活呗。总能匀出一口的。不过小妹，你让娘别给我到处找媳妇了，我现在不着急。” 　　苏曼才不管他找不找媳妇的事儿呢，谈妥了之后，苏曼就让苏大柱主动去和老爹老娘说这事儿。 　　结果他到了爹妈面前，磕磕巴巴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可把李春花嫌弃的不得了，“一边儿去，让你小妹说，闺女啊，你哥这是要说啥事儿啊？” 　　苏曼道，“也没事儿，这不是咱都觉得你和爹一把年纪了，我们现在也算是有些出息了，家里条件也好了。以后呢，你们就不要再去干农活了。就在家里做做家务啥的，或者去做点工分少的轻松活。以后咱养着你们。” 　　李春花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她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有这么一天。以前说养儿子防老，那都是担心自己不能动了，躺在床上的时候有个人给口饭吃。谁能想到现在还能走动的时候，就能有人养着呢。 　　苏铁山有些不习惯，别扭道，“我，我还能动呢。” 　　苏三柱道，“哎哟爹，等你不能动的时候，你能享几天福？有人养着，你就别扭扭捏捏了。” 　　苏铁山直接一巴掌拍了过去。狗儿子，敢说老子扭扭捏捏。 　　然后转过头来又对着苏曼道，“要不，我去学人家做竹编？” 　　苏曼道，“爹，你要是觉得不像闲着，就跟着学点木匠活。以后家里修修补补就算了。至于竹编活，你就别干了。现在都想干这活，咱家干部家庭，不用和人家抢这个。再说了，你三哥儿子两个闺女，饿不着你。回头去放牛啥的，拿四五个工分就成了。好好养身体。” 　　苏铁山当然一心为了儿女，也就打消了这个心思。 　　苏曼则有自己的想法。老苏家的男人为啥没有担当。都是因为没啥责任感。觉得上面有老人能自己养自己，下面娃还小，没啥压力。所以他们得过且过。觉得过的还不错。 　　现在让他们知道自己是有责任的，是要上养老，下养小的。以后干活的时候都利索点儿。别像牛一样，还要她牵着鼻子甩鞭子才走。 　　另外一点就是，家里的儿女们眼看着工作越来越好了，爹妈还去干繁重的农活。这也说不过去。人家郭队长媳妇平时除了农忙的时候帮把手，其余时间也是在家里带孩子的。 　　见其他人没意见，苏曼就道，“我话可说前面了。爹娘以后挣不了多少工分，可以前咋听爹娘的，以后还是咋样。别以后时间长了，挑三拣四的说闲话。” 　　“他们敢！”苏铁山直接拍桌子。 　　吓得苏大柱苏二柱和苏三柱都哆嗦了一下。 　　李春花嗑着瓜子道，“呵，谁要是不孝顺我，我就去找妇联去。老大媳妇，你们管这事儿吧。要是不管，我就去公社妇联。” 　　林雪菊嘴角一抽，觉得自家婆婆这是和自己怼上瘾了。自己好歹也是个干部了，不和她一般见识！ 　　“……管，肯定管。” 　　宋玉华笑着道，“娘，我们以后都孝顺你和爹。你就放心吧。” 　　李春花笑着点头，“嗯，孝顺，都孝顺。”不用干活有人养，当然要说孝顺啦。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春花和苏铁山还躺在床上睡不着。心里想着就觉得高兴。这辛苦了一辈子，突然说不用他们为家里操心了，以后有人养着了。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又觉得心里高兴。 　　苏铁山道，“咱这些娃没白养。” 　　李春花得意道，“可都是我生的。” 　　“是，都是你生的。你了不起。” 　　“肯定是小闺女让他们这么做的，我都看见他们进厨房去了。儿子他们自己可没这个心。明天让老二老三把屋顶盖上，让小闺女早点睡上新房子。好歹是个厂长了，要住体面点儿。你就别上屋顶了，一把年纪了，别把老腿摔了。” 　　苏铁山美滋滋的应了，“知道了。” 　　…… 　　第二天上午九点，公社的干部们就往砖瓦窑这边来了。 　　苏曼和程书记一起将牌匾挂在了砖瓦窑的门楼上面，当公布拉下来的那一刻，北河公社砖瓦窑成为过去，取而代之的是南平县第二烧砖厂。 　　连镇上的人都过来看热闹了。 　　要不是不能放鞭炮，程书记恨不得放它个一上午来热闹热闹。 　　这可是在自己手底下成立的厂子啊，以后就算他走了，这也是他档案上面的政绩。也是他留在这北河公社的证明。以后老百姓们看到这厂子，也会念他一句好。 　　庆祝完了之后，程书记也召集烧砖厂所有工人开大会，宣布了对苏曼，以及崔向北的任命情况。 　　目前为止，苏曼是第二烧砖厂的厂长。她的功劳已经努力，得到这个职位没人说二话。至于崔向北，那也是无可挑剔的。 　　如今烧砖厂能够开的这么快，这么稳，也是他带着十来个不熟练的工人一点点的坐起来的。他自己的烧砖技术以及建砖瓦窑的技术也是越来越好。烧砖厂没人比得上他。这个生产主任除了他也没谁能当了。 　　不过当两人站在程书记旁边，接受众人的目光的时候，大伙儿心就有个想法。厂长才十几岁，主任也才十几岁……这大概是最年轻的厂长和主任了。 　　除了这两个主要领导的任命，厂里还有其他工人的相关任命。比如会计、办公室文员、以及技术指导员。这都是厂子里的原班人马。其余的空缺，苏曼也是准备再等两个月，等公社高中这边学生毕业之后，统一考核。毕竟城里来的知识分子要照顾，本地的也要给点机会，要不然时间长了，必定会有问题。反正到时候就让他们公平竞争，靠实力说话。 　　这些对于工人来说，并不是很重要。他们最看重的还是工人的选拔。想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成为工人。 　　关于这一点，苏曼还和厂里的干部们开了个会。 　　厂里现在有三十名烧砖工人，都是陆续调过来的。当时调动过来的时候，并没有说会长留他们，但是大伙儿还是来了。来了之后就是没日没夜的烧砖，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后来快撑不下去的时候，程书记又开了个空头支票，说以后有机会成为临时工，大伙儿又撑下来了。 　　崔向北道，“我觉得都是好工人。我都看在眼里呢，平时干活也没人偷懒。”要在他面前偷懒，早就被弄走了。而且他实在不想看到一起吃苦的人，最后被人抛在后面。 　　其他人也说不出谁不好。前阵子忙的大伙儿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那会儿看着那些工人憔悴的样子，他们心里其实都挺不忍心的。 　　苏曼道，“所以你们的意见就是，全都成为正式工人？” 　　大家都不说话，都看着崔向北。苏曼也看着崔向北。 　　崔向北：“……我以后会不断的提高烧砖技术，烧出更好的砖块，争取以后能多拉点单子，养活更多工人。” 　　两名跟着他一起学技术的男知青，如今的烧砖厂技术员顿时满脸钦佩的看着他。以前觉得这崔向北同志就取了个巧。可现在看，人家这有担当啊。 　　现在崔向北说了这话，他们当然也不能落后，也跟着表态，“都是跟着咱一起吃过苦的老乡，放弃谁都难受，咱都加把劲儿呗，要像之前那样忙，这人还不够呢。” 　　做会计的徐会计也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给厂里增产了，我尽量做好每一笔账，节省开支。 　　文员小李憋红了脸，“我多干活，你们少招文员也行。” 　　听到大家这话，苏曼笑了起来，“好，咱厂里的同志都这么齐心协力，众志成城，我相信以后厂里会越来越好的。这三十个工人，咱还是养得起的。那就这么定了！” 　　开完会之后，苏曼就把结果和程书记汇报了。 　　程书记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不过现在苏曼是厂长，而且对她的能力，程书记是越来越看重和信任了，所以也就签了字。 　　等下午的时候，苏曼就将所有正式工人的名单写在了一张大红纸上面，贴在了烧砖厂新做的宣传栏上面。 　　工人们看到名单出来了，一个个的围过去，挤来挤去的看。 　　虽然认识的字不多，但是好歹认识自己的名字。 　　大伙儿看到自己的名字之后，高兴的喊了起来，“有我，我是工人了，我是工人了！” 　　“也有我，我也在上面。哈哈哈，回去就和我婆娘说。” 　　“哎呀，我也在上面呢。” 　　苏大柱也是一脸惊喜的咧嘴笑，拍着旁边的工友，“老李，我也在上面呢。” 　　就说妹子没那么狠心的。 　　很快，大家发现，原来所有人的名字都在上面。 　　等崔向北安排他们开工的时候，这些烧砖工人们问崔向北，“崔指导员……崔主任，咋都是工人啦？” 　　崔向北严肃道，“苏厂长说了，大家都是一起吃过苦的人，咱不放弃任何一个人。所以你们可别给咱生产部拖后腿，都好好干活。谁要是不认真工作，啥时候被人取代了，可别怪厂里了。” 　　听到崔向北这话，工人们都有些感动。 　　原来是厂里念着情分呢，所以给大伙儿一个机会了。这才没让一个人被落下，都成了工人了。 　　感动之余又卯足劲，要好好干活，不能给厂里拖后腿。 第95章 　　苏大柱正式当了工人, 苏曼正式当厂长, 老苏家的房子正式盖了顶, 算是三喜临门了。 　　所以苏曼特地去供销社买了点东西回去给家里人庆祝。 　　李春花吃着苏曼买回来的炒瓜子，高兴道, “这要是自家能做饭，咱今天一定要办一桌。这么多年，今天的事儿最大。” 　　苏曼心道这一天估摸着也快了。到时候家里人要发愁怎么做饭了。 　　李春花就和苏曼商量着要给她搬地方住了。家里房子已经盖了顶。明天白天就给她把屋子打扫干净, 让苏曼去住新房子去。 　　苏曼当然也想住新房子，不过还是问道，“爹娘, 你们呢？” 　　“我和你爹住主屋。这屋子是我和你爹盖起来的，咱这么多年习惯了。你们年轻人住新房子吧。你和你姐都是女娃, 以后出嫁了, 也住不了多长时间。” 　　苏曼：“……这事儿还早着呢。”她才没打算结婚呢。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东西。比如她上辈子那个爸, 开始不也是很恩爱吗，结果说三就三了。而且她发现这个时代的男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大男子主义, 除了苏大柱这样的。更让她对结婚敬而远之了。 　　反正未来她说把自己终身贡献给国家建设事业, 也没人能说什么话。 　　李春花却道，“也不早了, 你瞧你嫂子他们, 都是十七八岁来的在哪家。你今年十七岁了, 明年也该找了。” 　　林雪菊忍着没和自己婆婆怼一嘴，她当初结婚之后后悔死了。十几岁给人当媳妇，还遇上个喜欢作的婆婆。好好的年纪都用来和婆婆吵架了, 想起来就亏得慌。 　　说起这个，她又想起件事儿，“娘，我明天下工之后，和大柱回娘家一趟。” 　　李春花嗑着瓜子道，“回去干啥，显摆啊？” 　　林雪菊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应该报喜吗，娘咱能好好说话不？” 　　李春花呵呵笑，“我是说实话。一家人，还拐弯说话？这当了干部的人，就是不一样了。说话都拐弯抹角的。你要说你显摆，老娘还给你准备点东西。你说报喜，那啥也不用准备了，没准你娘家还要给你点东西。” 　　林雪菊：“……是，我就是去显摆的，我要让人知道我们家大柱出息了。看谁还说我们家大柱是窝囊废。” 　　苏大柱感动的眼睛都红了。 　　苏曼无意中瞟了他一眼，瞧见他那眼神，顿时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她觉得没必要显摆，苏大柱同志还是那么窝囊。 　　苏二柱倒是羡慕的看了眼苏大柱，然后看了看自己媳妇。心道自己也要好好的把那一窝猪养好，回头也去老丈人家里显摆一下。等他给媳妇长脸了，看看这婆娘还对不对他冷脸。 　　第二天李春花和苏铁山都没去上工，就把家里新房子收拾好了。把苏曼和苏秋月的东西都放到了新屋子里面。 　　想着自家出息的闺女，李春花乐呵呵的哼着小曲儿。觉得自己这辈子真的是值得了。 　　家里的事儿不用苏曼操心，她的心思全放在了烧砖厂上面了。虽然这会儿三十多个工人。不过因为现在单子还挺多，所以第二烧砖厂倒是没闲人。 　　县城的其他厂子已经陆陆续续的开始的开始建房子了。这么多厂子一起，砖块的需求量还挺大。也幸好有第一烧砖厂分担，所以第二烧砖厂这边才应付的过来。 　　她对了一下账目，光是服装厂这边，就有万元了。这对于公社来说可是一大笔钱啊。 　　钱放在荷包里不用可不行，苏曼就琢磨着将家具厂的事儿也组建起来了。 　　她仔细的考察了一下北河这边的木材情况。 　　因为这边的木材都是公家的，禁止私人砍伐，所以林木很多。开一个小家具厂也是够的。而且她还可以从别的公社进木材，很方便。 　　她开家具厂不止要给北河公社增加收入，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后面食堂解散做准备。 　　用钱买铁锅是要用工业票的。这么多人，需要多少工业票啊，所以苏曼还是希望可以用家具来交换。以物易物。这样也省的花钱了。 　　考了好了之后，苏曼就开始做详细的计划。只等食堂解散的消息传下来，她就可以开工了。 　　…… 　　林雪菊和苏大柱一下工就往山前大队去了。 　　因为是去显摆的，李春花还让他们带了点儿玉米饼和红糖回来了。当然，等他们把东西那手里之后，李春花才挑明了，等发工资了让他们还回来…… 　　虽然过程让夫妻两有些措手不及，但是结果还是好的，总算不用空手回娘家了。 　　山前大队就在隔壁，也不算远。就在大桥湾大队的隔壁，夫妻两走了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这会儿家家户户的也下工回家了。看到两口子拎着东西回来了，还打着招呼。 　　“哟，雪菊回来了，现在当干部就是不一样了。” 　　林雪菊摸了摸头发，“还和以前一样，咱当干部也是为人民服务。还特别忙，都没时间回娘家，这次要不是有事儿，我也没工夫回来。” 　　听她这么说，别人就顺着问，“啥事啊？” 　　“也没啥事，我们家大柱现在是公社烧砖厂的工人了。回来给我爹娘报个喜。” 　　果然，听到这话的人脸上都露出惊讶羡慕的神色。他们可知道，烧砖厂一共三十个工人。平摊下来，一个大队这么多人，也就一两个人能当上。 　　“大柱真了不起啊。” 　　“你们两口子真是越来越出息了。一个干部一个工人。这以后日子多美哟……” 　　等两口子到了老林家的时候，已经被这些赞美的声音说的有些飘飘然了。 　　林家人听到之后，又是惊讶的看着苏大柱。 　　林雪菊道，“我就说吧，我们家大柱是个有本事的人。” 　　林家人几个哥看着自家妹子这样，不知道咋反应。 　　说实在的，他们还真没想到自家妹子这样能当干部，当初听到消息的时候是惊掉下巴的。但是他们更没想到，自家妹夫这样的还能当工人，那厂里领导确定没瞎了眼吗？ 　　林老娘看着女婿，眼里很满意，“大柱这可真是不错啊。” 　　林老头也看女婿越发的顺眼。 　　苏大柱站的笔挺笔挺的，任由着老丈人一家子打量，他这辈子就没这么招人喜欢过。 　　但是林老娘很快就将对他的目光放到了自己的闺女身上，小声道，“我听咱队里那个去烧砖厂的老张头说，你们家那小姑子现在是那厂子的厂长？” 　　“那可不。”说起小姑子，林雪菊觉得自己还能再继续吹几下。 　　林老娘道，“你看你几个哥咋样？” 　　林雪菊张开的嘴就闭上了，然后眼睛瞪着老大，“娘，你这话啥意思啊？” 　　这种事儿确实挺不好意思，林老娘脸色别扭道，“不是，我之前也不好开这个口，可我一看，大柱都能当上工人……” 　　这话就让林雪菊不高兴了，“我们家大柱咋了，他能吃苦，干活从来不抱怨！他勤劳朴实，工作认真。他咋就不好了？！娘我和你说，你这思想要不得，得改改。咱不能想着走歪路，要自己追求上进。我哥他们得了积极分子没？几个大男人连个积极分子都不争取一下，这能成吗？你得让他们去搞个积极分子。下次有机会的时候没准就选上了。” 　　林老娘被自家闺女一连串的话给批评的有些头晕。 　　特别说老林家其他人了。 　　以前他们妹子不是这样的啊，以前他们妹子是最喜欢走歪路的那个，啥都喜欢占便宜。碰着好处比谁都跑得快。 　　林老娘道，“你现在说话咋这这样啊，你和谁学的。能好好说话不？” 　　林雪菊道，“咋没好好说，我这是和组织上学的。组织上说的，徇私枉法是犯错，你们是要我犯错吗？” 　　苏大柱赶紧摇头，“对，咱不能犯错。娘，咱要脚踏实地。咱厂里教过咱们的，不能偷懒耍滑耍小聪明，要实事求是。” 　　林老娘：“……” 　　林雪菊对着几个哥道，“哥啊，马上要五一搞劳动了，咋样也要争个劳模回来。给咱爹娘长脸，要学我。我当初可得了两个劳模。直接被选进了大队部……” 　　林家四个哥都面无表情的听着。 　　等林雪菊教育完了之后，林老娘直接将人给送走了，至于找老苏家的关系，给自家儿子儿媳妇安排工作这事儿，她是彻底熄了心思了。 　　自己亲闺女都变成这样了，还能指望老苏家？老苏家有毒！闺女和女婿都中毒了！ 　　回头再看看自己几个儿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都愣着干啥，干活啊，家里不用忙了？学学你们妹子，有本事也给我争个劳模回来，让老娘和李春花那样风光风光。 　　大桥湾这边，老宋家一直盯着老苏家这边。 　　知道林雪菊这边带着苏大柱回娘家之后，就一直等着。看老林家会不会找老苏家帮忙。 　　老宋家是宋玉华的娘家。虽然也是一个大队，但是住着里老苏家不近。互相之间关系也不好。加上宋玉华以前在娘家的时候，确实没什么地位，和爹妈感情不好。后来被当做泼出来的水一样嫁给了粗暴的苏二柱。日子过的苦的时候，宋家也没拉一把。 　　所以后来眼看着苏家这边发达了，他们也没敢让苏家帮忙。 　　这不，现在砖厂有了工人了，他们看到苏大柱也当工人了，苏曼还是厂长，心里就有些惦记。 　　又不敢主动的找。就等林家这边开了口，他们宋家作为亲家，也就好开口了。 　　结果从林雪菊和苏大柱去山前大队回来几天，都没动静。宋家这边就郁闷了。 　　咋就没动静呢？ 　　宋玉华的二嫂就找了个机会去找林雪菊打听，“听说大柱去当工人了，咋没说给你娘家兄弟安排。” 　　“张荷花，你这思想可要不得，你要接受教育。走走走，咱回大队部那边好好谈话去。” 　　宋玉华二嫂：“……” 　　…… 　　四月中旬，县里就下发了文件了。解散大队食堂，只在农忙的时候开设。平时各家各户自行解决温饱问题。可以分配自留地，农民自己种植蔬菜。 第96章 　　看到文件之后, 程书记就立马召开了紧急会议。针对食堂解散之后的安排进行讨论。 　　听到这消息, 干部们心里还觉得挺慌, 太突然了。说解散就解散了。那些社员们能适应这种生活吗？ 　　可是文件已经下来了，当然还是要照办的。 　　好在有了自留地, 以后家家户户能种点儿菜和粮食补贴一下自家的口粮。要是勤快点儿，肯定比吃食堂要好。 　　会议上一时半会也没能说出什么好的建议，只安排了一些解散食堂的工作。负责让各个大队部清点好粮食, 然后按照工分发放给每一位社员。把粮食分到他们手里，让社员们自己开始在家里煮饭吃了。 　　另外现在还么到五月份，看看能不能从县里农技站那边弄点儿菜种过来, 分给这些社员们，让他们赶紧开垦自留地, 抢种点蔬菜。 　　会议结束之后, 程书记就让其通讯员去通知其他大队过来开会。 　　等他回办公室, 又让助理小王干事去找苏曼过来。 　　苏曼也是参加了会议的，不过她并没有发言。毕竟现在是管着综合服务厂和烧砖厂这边的, 其他事儿她还没搞明白, 不好当众发表言论。 　　等她到了办公室的时候，程书记正皱着眉头抽烟, 看到她来了, 就道, “小苏来了，坐吧。”然后将烟头掐灭了。 　　“小苏啊，当初你担心的事儿, 真的成真了呀。” 　　他记得前阵子从林书记那边回来的时候，和小苏就坐在拖拉机上面提到这问题的。 　　谁知道这么快就发生这事儿了。这也是为什么他在会议结束之后就想着找苏曼聊聊的缘故。毕竟这事儿他们之前就聊过。 　　“现在刚解散食堂，估计问题不少。别的不谈，就光你之前说那做饭的家伙就不好办。还有粮食，分到老百姓手里，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节省着吃，要是不知道合理分配，上半年吃完了，下半年就得饿肚子了，前两年其他地方就有把粮食吃光了，下半年啃树皮的事儿。后来还是上面发了救济粮才救回来的。可咱们县里情况没那么糟糕，估摸着救济粮也分配不过来。” 　　作为一个乡镇公社领导，程书记这会儿想的全是老百姓吃饭的问题。 　　苏曼想着未来的农村米饭吃不完的场景，觉得这差距简直天差地别。要不是她被系统弄这时代来，光从老一辈的嘴里了解这个时代，还真的不会想到，这个时代是这样的艰苦。别说吃米饭了，就是吃点儿带玉米杆子的粗玉米糊糊，都吃不饱。 　　所以苏曼对这些领导还挺佩服的，虽然他们也有个人的私心，有时候也会做点儿利己的事儿，但是在大的问题上来说，还是能把握住的。 　　她也认真的帮着出主意，“关于粮食的事儿，今天会议上不是提出了种菜吗，我估摸着社员们会种花生和红薯这类高产的作物。应该能够解决一部分问题。另外，我发现咱们农村种的蔬菜，在城里挺值钱的，要不综合服务厂这边找找路子卖蔬菜，回头就和社员们说，找他们收蔬菜，让大伙儿心里有个盼头。” 　　“你是说卖菜？”程书记又准备抽烟了，听到苏曼说的建议又放下，这确实也算是一条出路了。就算起不了大作用，也比没有好。 　　“行，这事儿你也费费心。” 　　苏曼又道，“回头我就去县里跑一趟，谈这事儿。另外我还准备把家具作坊给弄起来。打点儿家具，回头县里卖不出去，我去省里找路子。” 　　这次炊具缺口太大了，县里是靠不住了的，得去省里寻求出路啊。苏曼也知道，她不管人家社员们的炊具问题，时间长了，这些社员们也会陆陆续续的找路子解决。可她现在既然在这个公社，那就不能放任不管。这对于她来说是挑战也是机遇。 　　程书记道，“怎么想起搞家具厂了？” 　　“这也是之前去县里开会，和其他同志接触才知道，城里人买家具都不好买，想结婚买衣柜，还要票。还不定买得到。我就想着，咱们公社也有做木匠的人，以前谁家闺女嫁人，儿子结婚，都找老木匠大家具，打的也挺好。咱不是也能做这个吗？上次培训我就给开了个班，现在公社很多人都有这个手艺了。” 　　程书记觉得，苏曼能够做成这么多的事儿，也不只是全靠脑子，还因为她这人看得远，人还细心。别人随口说的一两句话，她都能记住，还能在关键的时候用上。 　　要是别的女同志和人聊天，听到谁家结婚买不到家具，也就当个闲话听了。苏曼却能想到这些。 　　“小苏，那就先让木匠打点儿样品出来，咱看看和城里差距大不大吧。就是担心到时候路子不好找。可能还要去县里求人……算了，能帮着老百姓解决问题，求人就求人吧。” 　　苏曼笑着道，“那我可得木匠师傅把家具打好点儿，回头没准人家求咱们呢。” 　　程书记听到这话都笑了，“你还以为是烧砖那样呢。”这是想起了上次让烧砖厂反过来找他们合作那事儿了。 　　不过想了想，心里却是有底气了许多。 　　和苏曼聊了一会儿，各大队的大队长们就来公社这边开会了。 　　程书记再次主持了会议，宣布了这个消息。 　　这消息如同惊雷一般，把大队长们脑子炸开花一样了。 　　公社也不大，这消息很快就传来了，连烧砖厂这边都知道消息了。 　　徐会计他们如今还住在队里，也担心的问苏曼，“我们还有同学在队里呢，那他们以后吃饭怎么吃啊？” 　　苏曼道，“队里会解决的，要么找人做饭，要么就分粮食他们自己做饭吃。” 　　听到这个回答，这些知青同志并不能放心。准备下工回去之后，和同学们商量一下。 　　苏曼又找到正在忙工作的崔向北，让他最近把烧砖厂这边看好点儿，她最近可能要忙别的事情，不能每天都过来了。 　　崔向北一听，问道，“忙什么，需要帮忙吗？” 　　“也没什么，就是准备搞个家具作坊。之前不是在队里培训过吗，你也去学过吧。” 　　崔向北：“……”他去了，没学。然后跑省里去学养猪了。所以现在这小厂长又准备搞家具厂了？ 　　他面无豪情的看着苏曼，心情十分复杂。连带着眼神也很复杂。头一次发现，自己的行动能力有些不够。完全跟不上这小厂长脑子里的变化啊。 　　苏曼发现他盯着自己看，问道，“你咋这么看我？” 　　崔向北收回视线，干咳两声，背着手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苏厂长你一直挺忙碌的。你都不觉得辛苦吗？就没看你聊过闲话。也不要把自己弄的太辛苦了。” 　　就厂里徐会计和那小文员，每天忙完还要聊聊去县城买零食，买衣服呢。 　　苏曼道，“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我们正是年轻朝气的时候，更要一心一意为国家做贡献。聊什么闲话啊。没有追求的人生，和我二哥养的猪崽子有什么区别？” 　　崔向北：“……” 　　听到苏曼最后那一句话，崔向北忍不住开始思考，自己的追求在哪里。小厂长说要养猪，他就去养猪。小厂长说要烧砖，他现在又烧砖……所以他的追求是小厂长？ 　　崔向北被自己这种想法给吓到了。也不敢回头看苏曼了，背着手就步伐僵硬的走了。 　　789道，“宿主，我感觉到他善意值有些变化。” 　　苏曼诧异，“难道我刚刚那番话确实对他产生了正面积极的影响？” 　　“是啊宿主，肯定是的。你太会教育人了。”789也显得很高兴。并且鼓励苏曼，“宿主，你以后要经常导人向善。” 　　“没意思。”苏曼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我现在有这么多圣母点，没必要了。” 　　自从让那么多人住上房子之后，她的圣母点源源不断的来，虽然是间接帮助的，数量不多，但是因为源源不断的有，所以她也是个小富婆了。 　　这也是让789很无奈的地方。它希望自己的宿主能够自日常生活中时刻做好事，做善事，引导身边的人，改变她自己。 　　可现在宿主不需要直接去帮助别人，只需要再工作中做一些不属于她工作范围的事情，就能得到这么多圣母点。她的善意值却没什么改变。这有些违背了设计者的初衷了。 　　可是按照宿主自己说的，她确实也是做了好事了。 　　789有些厌恶自己这个漏洞百出的系统。作为一个人工智能，它竟然被自己的宿主给压制了。 　　…… 　　大队的干部们来公社开完会，回去就立马召集全队的人，宣布这一重要消息了。 　　这消息不止让大队干部惊呆了，连下面的社员们也很吃惊。吃惊过后，就是各异的心情了。 　　有些人高兴，因为自己家的粮食终于可以吃个饱了。 　　也有些人想着自家人口那么多，拖着孩子和老人，以后这日子不知道咋过。开食堂的时候总会给她们一口吃的。现在食堂没了，自家做饭。分配不均怎么办。 　　大伙想的很多，但是食堂解散是铁定的事情了。 　　只能认认真真的听着队长们讲粮食分配方案。 　　苏曼回来的时候，队里的大会也开完了，大伙儿正有些心慌意乱，看到她了就围着她打听。 　　“乡亲们，别担心，有问题就去大队部那边咨询，不要着急。我虽然不是负责管这事儿的，但是我相信组织会给你们一个妥善的安排。有不理解的去大队部那边问问。” 　　大伙儿一听她都不知道具体情况，就赶紧去大队部那边问了。 　　苏曼回到老苏家这边的时候，李春花正带着自己男人和人三儿子在挖地。 　　各家各户现在能有自留地了。当初老苏家也是有的，这些年不让种东西就荒废了。现在虽然还没重新测量土地，李春花他们却还是等不及，赶紧的就开垦出来了。准备赶紧播种点东西。 第97章 　　和别人家里不一样, 李春花和苏铁山都很高兴能够解散大食堂。毕竟自家劳动力多, 赚的也就多。现在儿女们出息了, 要是吃食堂，平时连吃顿好的都不方便。现在好了, 她和老伴儿都干轻松的活儿，平时闲着也是闲着，还能收拾一下家里的自留地, 种点儿红薯花生，再种点儿青菜啥的。以后这日子不会差。 　　看到苏曼回来了，李春花就放下借来的农具走过来, “闺女啊，你都知道了吧, 队里今天开会啦, 说以后咱家自己做饭了, 不吃食堂了。” 　　“我知道，公社今天也开会了。” 　　“哎哟, 这可好了。以后咱家自己做饭吃。你想吃点儿啥菜, 回头我和你爹就种上。” 　　苏曼道，“看看有什么方便存放的青菜吧。” 　　李春花道, “存什么啊, 咱家自己的地, 以后想吃啥，就来掐。回头我种点儿黄瓜，这马上热起来之后, 给你用红糖拌着吃。” 　　苏曼还没反应呢，其他人倒是挺的稀溜溜的咽口水了。挖地的速度就更快了。想着赶紧翻地种菜，以后想吃啥都方便了。 　　天要黑的时候，家里人才没干活了，而是去食堂打吃的回来。 　　李春花又让宋玉华和林雪菊把家里的陶罐给收拾处理啊，等过两天分了粮食，解散食堂之后，就用陶罐煮饭吃了。 　　林雪菊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干部，这些厨房的事儿不该让她干。她毕竟是要干大事儿的人。“娘，那东西咋烧啊，废柴火。” 　　李春花瞪眼道，“不用这个，你吃生的呀。有煮东西的就不错了。先凑合着用。你要是不干活，我就去问问妇联，当媳妇的不干家务活，等着被人养，看看有没有这个道理。” 　　林雪菊：“……” 　　李春花又道，“说起来，咱家以前也有两个大铁锅的。一个用来煮饭，一个用来烧菜。可快了。那可是你爹托人打的。” 　　苏铁山也抽着烟怀念着那两口锅。 　　苏曼道，“甭着急，总会买锅回来的。等过阵子就买。” 　　听到苏曼这话，李春花顿时高兴了，“得亏我闺女出息呢。这钱不让你出，回头让你哥他们出。你是吃食堂的，他们用的比你多。” 　　她看着家里的儿子，“你们都没意见吧。” 　　“没没没。”苏二柱和苏三柱赶紧道。反正他们也没拿过钱。每次队里发了钱之后就到了娘手里了。他们摸都没摸过。 　　不止老苏家这边讨论铁锅的事儿，这会儿其他人家也找到了大队部这边问这情况。 　　这分了粮食，没有东西煮着吃咋办呢？家里倒是有陶罐，但是俺东西真的废柴火，就只能煮着点东西吃。万一哪天想吃个炒菜都没法吃。 　　当然，现在也没人想着炒菜的事儿，他们最担心的是废柴火。那山里的柴火可不是随便他们怎么用的，都是有定量的。不能随便去拿。 　　郭队长发愁的抽着烟卷烟，“都克服一下，以后会慢慢解决的。现在困难时期，大伙儿要团结。” 　　这会儿也只能这么说了。 　　打发走了社员们，郭队长就叹了口气，觉得上面突然这么安排，真让人措手不及。也能不管，让老百姓自己想法子解决，可当初他们可都是响应大炼钢号召，捐出家里的铁制品出来炼钢啊。倒是有些社员当初藏了私心没交，这会儿倒是不用操心。可这也让其他社员心里多想，以后再需要社员号召的时候，他们也会学者藏私心了。 　　郭队长边抽着烟，边走到老苏家这边，想找苏曼聊两句。 　　走到门口，又没好进来，想着这事儿找公社都没用，找苏曼一个小姑娘，这也是给人家添负担。干脆又转身走了。 　　因为惦记着家具厂这事儿，苏曼第二天上班，就让通讯员发消息给各个大队，让他们选出手艺最好的木匠师傅来公社这边，另外，每个公社伐两颗树出来做家具。 　　这事儿有程书记的认可，通讯员也跑得很积极。 　　下午，木匠师傅们就过来了，那些树也被人抬着送到了公社这边。 　　苏曼找了个空地让他们放木料，把公社的一个仓库给收拾出来，当临时的木匠作坊。然后让这些木匠在里面工作。“一件衣柜，这衣柜的门不做向外开的，做拉伸门的……” 　　她准备将拉中拉伸门衣柜弄出来，毕竟这个时代房子也是很小的，外开门衣柜放在房子里不好开门，她设计这种拉伸的，就能节省空间。又想着这是要做展示品的，有的人可能更喜欢外开的，又让他们把外开的门加在上面。一个衣柜放两种门进行展示用。 　　苏曼将衣柜的理念描述了之后，就让他们想办法。至于那个滑轮，就让木匠们想办法做个替代品，不用那么灵活，只要需要能打开就行。 　　“另外做一个箱子，一套桌椅。” 　　知道苏曼的想法之后，十几个木匠就开始动工了。 　　木工是个细致活，加上这个时代的机器也不是那么先进，活就更慢了。 　　光是苏曼要求的这一套东西，十几个人做，也愣是做了三天才做出来了。 　　苏曼觉得等回头大规模生产的时候，还是要搞流水线零部件加工那一套。直接拼接。要不然效率太慢了。 　　家具做出来之后，苏曼拉了拉衣柜的门，门也是放在凹槽里面的，不大灵活，但是能打开。而且确实不占位置。 　　其他的桌子椅子倒是中规中矩的。 　　这一套家在苏曼看来，也没啥特别大的优点，但是公社的其他干部们看着，都眼热极了。 　　这年头，谁家结婚也不可能搞这么一套家具啊。这要是谁家家具能弄这么一套新家具，那可别提多风光了。 　　倒是也有人偷偷的找木匠打这些，但是都不好拿出来。要是去城里买，又买不到。 　　现在看到公社又了，好多人就动了心思了。 　　综合办公室的刘主任都来问苏曼，“苏曼同志，这家具用来干啥啊？” 　　“拉城里去的。看看能不能换点实用的东西。” 　　刘主任就小声道，“同志们都问呢，说咱们能不能买。” 　　苏曼一听这话就乐了，“那肯定是可以的，都是咱公社的同志，咱还能不照顾自己人？不过呢，现在主要是想去城里换一些工业票给社员们买大铁锅。所以咱做干部的要往后延延，等咱们家具厂搞起来了，多的是，好东西还在后面呢。” 　　听到苏曼这话，刘主任心里就放心了，赶紧回去劝办公室那些有小心思的人。都先忍忍，人家苏曼说了，以后有机会买。 　　苏曼又去找程书记来看这一套家具，“我准备先去县里看看，要是他们换不了铁锅，我就去省里。省里有个铁制品厂，里面就有铁锅。我去找他们看看，能不能换。” 　　这就是城里人的好处，城里人都能发工业票，一家子职工多，能攒下来好几张呢。 　　程书记看到这一套家具也眼热了，特别是看到苏曼说的那个拉门，觉得特别新鲜，“这个挺不错，咱文件柜可以用这个做，不占位置。城里人没准真喜欢。小苏啊，还是你有主意，不过你有把握不，要不要找县里的路子走？” 　　他们公社和省城那边还是差距很大的，他自己都没人脉在那边，去了也是两眼一抹黑。 　　苏曼道，“现在县里也是忙着解散食堂的事儿，现在去，我担心咱这事儿要有些坎坷。” 　　程书记秒懂了。 　　他们可以只顾着北河公社，可要是到了县里，县里那边想的就是全县了。然后这事儿就要耽误了。 　　县里会想着带全县一起发展啊，共同富裕。然后县里就要花时间想个有利于全县的方案，可北河公社真不愿意等。大家各自发展，各凭本事，咱要是做啥都拖着一群人，这不是一起挨饿受冻吗？ 　　顶多就是先闯出一条路出来，回头再把这消息告诉其他公社。 　　程书记道，“行，那咱们先试试看。不能啥都找县里。县里也说了，让咱自给自足。” 　　和程书记谈好了之后，苏曼就往烧砖厂去找崔向北了。 　　她做的最坏的打算是自己拖着一车东西去省城找人家厂里，直接去找门卫联系他们领导。但是这是最坏打算，所以她暂时不考虑。 　　毕竟她可记得，崔向北之前可是去省城学过养猪的。 　　崔向北一个下乡知青，能够去城里养猪场学养猪，这说明他在省城有认识的人啊。做生意不就是这么回事吗，只要有一点儿人脉联系上，就能帮忙敲开客户的大门了。 　　所以苏曼决定找崔向北去帮忙敲门去。 　　崔向北正在忙着厂里的烧砖，现在厂里挺忙的。因为下面的大队陆陆续续的还有人家又申请了建房子。这一批是家里住房不算困难，但是见别人家里修了房子，也想跟风修的。反正社员们付款，烧砖厂当然愿意接着单子。加上县里那些厂子还在建房子呢，这烧砖厂现在是一片红火。 　　“崔主任，忙着呢？” 　　苏曼拿着文件就走了过来。 　　听到苏曼的声音，崔向北有些意外，也有些不自在。苏曼最近忙着家具的事儿，几天没过来了。没想到会突然出现。 　　他故意站着笔挺的回头，“苏厂长啊，你忙完了？” 　　“刚忙完，过来看看这边的情况。不过看到崔主任这么认真工作，那肯定是没问题的。走，咱去办公室喝点水休息一下，顺便谈点工作的事情。” 　　这还是第一次被邀请，崔向北嗯了一声，就跟着苏曼往办公室去。 　　苏曼进了办公室，就拎着开水瓶给崔向北茶杯里加水，“来，边喝边聊。” 　　崔向北双手捧着茶杯过去接了。 　　正在做账的徐会计：“……” 第98章 　　崔向北压根就没感受到徐会计的心酸, 端着茶杯就开始喝水了。热气腾腾的水, 感觉和平时喝的都不一样。 　　他心情一好, 连着喝了好几口。 　　苏曼笑着道，“要不再加点儿？口渴了吧, 幸好回办公室了。崔主任啊，这忙工作也不能太苦着自己了，身体是工作的本钱。” 　　崔向北又接了一杯水, “忙忘了。你要和我谈什么事？” 　　“你不说我还给忘了。”苏曼放下热水壶，“是这样的，我上次听老队长说, 你去年冬天跑省城养猪场里面去学养猪技术了？” 　　崔向北顿时被水给呛到了，狠狠的咳了两下。 　　苏曼道, “崔主任, 你没事儿吧。” 　　崔向北摆摆手, “没，没事儿。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啦。” 　　“我之前不是说要做家具吗。现在也做了一些样品出来了。县城那些厂里最近还在建房子, 工人们手里也没啥钱了, 我就准备第一批往省里去了。最好是能以物易物，和省里的铁制品厂换一批铁锅回来。解决社员们的燃眉之急。” 　　徐会计支着耳朵听着, 对苏曼佩服的不得了。 　　苏厂长这年纪不大, 想法可真大啊。还要将家具卖省里去。不敢想啊不敢想。 　　崔向北听到这里, 就听出苏曼找他商量什么了，“你是想认识省里铁制品厂的人？” 　　“没错啊，”苏曼兴奋的点头, “崔主任，你可真是一猜就中。” 　　崔向北：“……”这么明显的事儿，他还用猜吗？他抓了抓脑袋，这事儿倒是没什么难度，就是他不知道苏曼做的这事儿，要是被省里那些领导知道了，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他虽然不是在机关单位里面待着的，可因为家庭原因，接触这类的人多，所以知道上面很多情况都很复杂。和下面有些不一样。 　　苏曼问道，“有难处吗？咱也不是要别人帮什么忙，就是帮忙引荐一下那些厂里的领导而已。后面咱们自己谈。”她本人也没想过利用什么人情关系，强求被人和自己做生意。这种事儿欠人情太大，而且还不长久。 　　“没难处，我待会儿用公社电话打一个过去，想办法联系一下。” 　　见崔向北这么爽快，苏曼心里高兴，“好，崔主任，那我就等你的消息啦。这次要是成了，你就是咱家具厂的大功臣。” 　　看到苏曼开心，崔向北心里也忍不住变得愉快，“你放心吧，应该没多大问题的。” 　　崔向北这次没联系顾城。毕竟这事儿也用不着惊动他那边，所以就干脆找了养猪场里认识的人。 　　他上次在那边待了挺久，还真的认识一些人。崔向北就让他们帮忙介绍一下铁制品厂里面有没有认识的，能说得上话的人。 　　养猪场那边的同志就问道，“小崔啊，你又要学打铁了？你那猪养的咋样了？” 　　“……没，我就有些事儿要找那厂里谈谈。邱主任你有认识的人吗？” 　　“有啊，这省城就没我不认识的厂子。他们吃猪肉，还得找我们拿呢。你等着，我翻翻电话本。” 　　很快，那边就给了崔向北一个电话，说是省城铁制品厂后勤部杨主任的电话。“待会儿我就和他打电话说一声，你到时候直接过去就成了。” 　　拿到电话号码之后，崔向北心里一松，总算能给小厂长交代了。然后高兴的道了谢，“回头我去省城请邱主任吃饭。” 　　挂了电话之后，他就对旁边的苏曼笑了一下，“成了。” 　　苏曼对着他竖起了个大拇指。 　　…… 　　有了崔向北这边联系好的路子，苏曼等到快下班的时候，就把电话打过去了。 　　那边接电话的是个中年男人，一听是养猪场邱主任介绍的，是北河公社这边的。就让他们到时候直接过去谈。 　　双方约好了见面的时间，苏曼就挂了电话，“崔主任，明天有空吗，咱一起过去。这事儿你还得出个面。” 　　毕竟是崔向北找的路子，有崔向北在边上，谈话也比较方便。 　　而且等事情成了，崔向北这边好歹也能得点儿功劳。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儿，就更好开口了。 　　苏曼是这么打算的，崔向北却眉头一挑，“我……和你一起去？咱两？” 　　苏曼点头，“没错，这次咱只是去探探路。还不用程书记出马。而且这是厂子之间的合作，程书记也不大方便去。” 　　崔向北正襟危坐，“既然这样，那我就去吧。毕竟你一个女同志出远门也不方便。” 　　出了公社办公室，崔向北就赶紧去公社理发的位置给自己理了个发。他头发本身就不长，用不着整理，但是他觉得有些邋遢，“要精神点儿，看着……形象好点儿。” 　　理发师傅拿着剃头的刀子，“你这头发，我是没法子动剪刀了，顶多剃光头。” 　　崔向北：“……” 　　当然是不能剃光头的，最后还是在崔向北的挑剔下，把两鬓修了修，看起来确实精神了一些。等回到住的位置之后，他又开始翻自己的衣服。 　　翻来翻去就两件。 　　他心里有些郁闷。之前也不在意穿着打扮。当初下来的时候，也是每个季节的衣服就带了两身换洗。后来也没心思去除买衣服。结果现在要穿都没穿的。 　　最后勉强挑中了一套绿军装穿着。 　　第二天他出门的时候，牛婶儿也正好出了房门，看到他传的这么精神抖擞的，问道，“小崔啊，咋今天穿这么精神？” 　　崔向北面色如常道，“今天要去省里办事儿。” 　　“哦，我还以为你是去相对象呢，看你那么高兴。” 　　“我高兴？”崔向北摸了摸自己的脸。 　　牛婶儿笑道，“对啊，瞧你那眉眼带笑的样子，头一次看你这样高兴。” 　　崔向北摸了摸自己的眉毛和眼睛，耳朵顿时有些红。不就是去个省城吗，他有什么好高兴的。 　　因为是约着一起去省城，所以这次崔向北是和苏曼一起去的公社，崔向北看到苏曼的时候，心里还有些虚，想着要找什么话题聊聊。 　　苏曼没给他找话题的机会，从上路开始，就和他谈着这次进省城之后见到人之后，该如何应变。 　　“到时候你开个厂，把我介绍一下。然后接下来的就交给我了。” 　　崔向北点头。 　　苏曼又道，“你要注意配合我，把我们的家具可劲儿的夸。夸大它的制作过程，夸它特别……” 　　等交代完了之后，两人也到了公社了。等拿着介绍信，坐上拖拉机之后，崔向北才道，“刘师傅也去？” 　　“那当然了，他可是要拉家具去的，也省的咱们自己买票坐车不方便。拖拉机是慢点儿，可路上不耽误时间，也挺快的。就算晚点儿，咱也能回来。” 　　崔向北摸了摸自己这头发，觉得自己想多。他之前竟然还以为自己要和小厂长单独相处，这一路上这么长，他还准备了很多话题呢。 　　还想着等谈完了正事儿，带小厂长去省城那边转转，反正他也熟了。还能带她去看个电影什么的。毕竟小厂长可能没去过电影院。 　　想了挺多，结果是这么个结果。 　　苏曼看他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觉得这样不好。出门在外谈生意，可不能影响士气呢。她就鼓励道，“崔主任今天看起来挺精神，精神面貌很好。” 　　开车的刘师傅也高兴的插嘴，“这城里来的知青同志就是不一样，知道讲究。” 　　崔向北：“……” 　　…… 　　北河公社到省城，这路途确实够远的。 　　之前苏曼觉得北河公社到县里真的很近，开个拖拉机，不到一小时就能到了。地理位置贼好。以后要是车速上去了，也就差不多半小时的路程了。 　　但是这去省城可真不容易。上午出发，拖拉机哒哒的开了老半天，一直都过了中午了，才到省城。 　　而且省城太大，进了市区还开了老大一段路。 　　苏曼一直以为南平县那样子，就代表了这个时代的城市一角了。但是进了省城之后，才发现那南平县城真的太小太小了。南平县的地面还是石砖地面，而省城里面的路上却多是沥青和水泥。看起来干净整洁。两边的房子也多是楼房，三四层的都有。还有一些特色建筑。省城的代表性建筑钢厂大烟筒那边，也一直冒着浓烟，这浓烟在未来是污染源，在这会儿却显示着这个城市巨大的活力。 　　不过苏曼只随便看了看，就没多少心情欣赏这些风景了。 　　她这辈子第一次奔波这么远，而且坐的还是颠簸的拖拉机，路上还坑坑洼洼，下车的时候都有些散架了。 　　再看看崔向北，人家一点儿事都没有。来的时候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连刘师傅都好好的样子。苏曼心里有些不平衡了，她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有余而力不足。 　　之前对于调教老苏家这个任务，她不怎么迫切，反正她最低能活到四十多岁，还有时间。可现在看来，她得抓紧时间了，以后回去多给他们进行思想教育。尽早获得任务奖励，让系统给她调整身体。 　　崔向北回头看她脸色有些不好，就道，“要不先去吃饭吧。有些饿了。” 　　苏曼点点头，“人是铁饭是钢，先吃饭再来谈工作。” 　　三人又开着车去了附近的国营饭店，这会儿虽然已经过了饭店，但是依然还有吃饭的人。服务员全程脸色不好，对着这些点菜的人大声嚷嚷着，催着去端菜。 　　有人点了红烧肉，服务员脸色也不好，“没有供应，今天只供应大白菜炖猪肉。” 　　点餐的人只能郁闷的换了菜，但是一点脸色也不敢给这些服务员。要不然下次来了，肯定会点啥缺啥，想吃口肉都难。 　　苏曼看着她们这个服务态度，可真有些不敢恭维，这要不是实在找不到吃饭的地方了，她真的不想来体验这种时代特色服务。 　　那几个服务员也不大想理会苏曼他们，但是看到门外那一车家具之后，脸色立马阴转晴了。热情的笑道，“同志，来吃饭呢？想吃点啥，今天咱店里进了富强粉了，要不要来点儿大白面饺子？” 　　刘师傅一脸受宠若惊。他之前跟着领导去过县城的国营饭店，可体验过里面那些服务员们的服务态度。现在人家大城市的服务员竟然对他这么礼貌。当然吃惊啦。 　　苏曼只微微惊讶了一下，然后回头看了看自家拉的家具，心里就明白点什么了。脸上神色自然道，“不用了，我们中午吃米饭，再来三份白菜炖猪肉。” 　　那服务员小声道，“要不来点儿红烧肉，还剩点儿。” 　　刚刚点红烧肉的同志看了过来，“……”咱都听到了！ 　　苏曼笑着道，“谢谢同志，不用了，咱是来公办的，吃简单点就成了。”关键是这是公家报销的费用，不能这么花。 　　服务员见状有些失落，但是还是很快就去帮苏曼他们点餐上菜。等饭菜上来之后，三人刚端着碗筷准备吃饭，那服务员又凑过来了。 　　“同志，那外面的家具，是你们买的？在哪里买的，是不是有啥门路？这一次买这么多，肯定不容易吧。” 第99章 　　现在省城, 就算是家里条件不错的人家, 也不会一下子买一套家具回去。倒是有人去旧货市场里面淘弄。 　　可旧货市场的好多家具还是建国前的呢, 虽然在未来是古董，可这会儿的人觉得那样是太老了, 不新鲜，还旧。放在家里也不气派。 　　倒不如这样的新木做出来的家具，看着新, 也能用更长时间。 　　但是这样的新家具，在省城也不是很容易买到的，要票。而且票还不多。每次要么买个桌子回去, 要么买个凳子回去。要想买个衣柜，那还要等结婚。有些人家甚至连结婚都买不到呢。 　　所以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国营饭店服务员同志, 看到那车上放着的一车家具, 眼睛都要放低几分了。觉得这三人肯定是有门路的, 要不然买不了这么多。 　　这年头，你有钱不算啥, 有这些门路买到好东西, 那才算是能耐人。她们作为服务员，为啥能对其他人吃饭的人大呼小叫？还不是因为手里捏着吃的？想吃好东西, 要是得罪了服务员, 你就算捏着钱和票也吃不上好东西。说没有就没有。 　　所以这服务员刚刚几番示好, 也是想先交个好，再找人家打听。结果苏曼他们油盐不进，又担心吃完饭人家就走了, 所以就忍不住过来打听了。 　　刘师傅不懂这些，低头就吃。苏曼和崔向北对视一眼，崔向北不喜欢和女同志说话，就没开口。 　　苏曼笑着道，“这是我们厂里生产的。” 　　服务员一听苏曼这么说，顿时露出一丝惊喜的神色。 　　家具厂的人啊，那就真是有门路了。 　　立马坐在苏曼边上，“同志，你们是家具厂的人？哎哟，之前都没见你们过来吃饭。一下子没认出来。” 　　苏曼笑着道，“我们不是省城家具厂的，是下面过来的。” 　　服务员可不管她们从哪里来的，只要能搞到家具就好，就小声道，“同志，咱要是想弄点儿家具，你们看能帮帮忙不，咱也不让白帮忙，钱和票咱都有。” 　　苏曼觉得省城多一个人脉也不错，而且这能在国营饭店工作的，家里关系网也不少。以后能多一条路子，就道，“同志，今天能遇上也是缘分。咱也不好不帮忙。你看需要那些家具，你就列个单子，回头拉过来给你。” 　　这服务员可没想到苏曼这么爽快，立马笑着道，“行啊，”一起工作的人看到，肯定也要。就问道，“那，能弄多少？” 　　苏曼笑着道，“你先列个单子，能给多少就拉多少。不过同志，咱家具不好散卖，要是能以你们这国营饭店的名义下单，我倒是好办。” 　　听到这话，服务员顿时一拍巴掌，“成啊，就这么定了。同志，咱都留个联系方式，回头好联系。” 　　苏曼就把北河公社的联系方式告诉给她了。 　　服务员也将这边国营饭店的联系方式给了苏曼。然后高高兴兴的拿着联系方式回了后厨。 　　她一回去，其他服务员也跟了过去打听情况。似乎是听到好消息了。后厨那边还能听到点儿笑声。过了一会儿，那服务员就端着一大碗红烧肉出来了，一脸笑容道，“同志，咱大师傅特意给烧的，尝尝味道。咱饭店送你们吃的。”实际上是他们饭店的工人凑钱凑票买的一份。总要让人吃了嘴软，拿人手软，才不怕人家后悔。 　　苏曼觉得这个时代的人真单纯啊。就一面之缘交换个联系方式而已。也不担心他们是骗子，就给她们送红烧肉。 　　崔向北看着苏曼，想看她怎么说。 　　苏曼笑着道，“那就多谢你们了，回头咱过来，也给你们弄点好吃的。” 　　那服务员笑着说别客气了。“不耽误你们吃饭了。慢慢吃。” 　　等人走了，苏曼就坦荡荡的动筷子了。还招呼崔向北和刘师傅，“吃肉吃肉，城里的同志一片盛情，咱不能辜负了。” 　　刘师傅完全没想到，他们农村人竟然还有让城里这些工人讨好的时候。人家就白给一碗红烧肉给他们吃呢。 　　那肉真好吃。本来因为刚来省城有些紧张，这会儿他觉得多了一些底气了。 　　倒是崔向北出来的时候，站在苏曼身边道，“没你上次给我带的好吃。” 　　苏曼心道系统出品的，总不会差了。嘴里却道，“可能是因为那个要花钱，这个不用花钱。” 　　崔向北：“……” 　　吃饱喝足，体验了一把国营饭店宾至如归的服务。三人这会儿精神饱满，心里的底气又更大，到了省城铁制品厂的时候，状态非常好。让人看着都不像是风尘仆仆远道而来搞推销的人。 　　等苏曼和崔向北联系了那个杨主任，进了厂子里后，刘师傅还靠在自己的拖拉机上面，愉快的哼着小曲儿。然后在来往的工人的羡慕的眼神之下，哼的更愉快了。 　　铁制品厂里面，苏曼和崔向北也和杨主任会面了。 　　杨主任四十出头，戴着眼镜，人高高瘦瘦的，有几分斯文。 　　杨主任不知道崔向北在省城的关系，只知道崔向北和顾副省长的秘书是认识的，所以即便见到两人年龄不大，还是从下面公社过来的，也没有露出轻视的眼神，反而热情的招待两人。 　　“吃饭了没，要是没吃，先去食堂那边吃个饭。可别饿着了。“ 　　因为之前商量好了，所以这会儿先开口的是崔向北，“杨主任别客气了，咱们吃了过来的。” 　　“既然吃了，那我也不客气了。咱先去办公室喝杯水。” 　　杨主任是铁制品厂的后勤主任。因为要管很多账本，所以是一个人坐一个小办公室的。这会儿也没外人。 　　倒了水之后，杨主任也不直接问苏曼他们找他办什么事儿，而是拐着弯问，“这次来省城这边，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崔向北放下水杯，笑着道，“倒是没遇到什么困难，就是我们公社那边弄个家具厂。具体的事情是我们苏厂长负责的，”他指了指苏曼，“这事儿，就还是得苏厂长和杨主任说。” 　　杨主任一直以为苏曼是跟着崔向北一起过来的。毕竟她看起来比崔向北要小点儿，而且还是个女娃，结果…… 　　这还是个厂长？ 　　苏曼微笑道，“杨主任你好，我是南平县第二烧砖厂的厂长苏曼。你叫我小苏就可以了。这次过来，确实是想谈谈家具厂的事情。” 　　还别说，南平县第二烧砖厂这个名头还算有些响亮，至少比砖瓦窑要好听多了。听到这名头，杨主任看苏曼就更惊奇了。觉得这小姑娘是不是家里有人当大干部啊。 　　于是看苏曼的眼神，就和看崔向北一样了。但是他又有些疑惑，这烧砖厂的厂长，怎么又谈家具厂了。 　　苏曼也不知道这杨主任在脑补什么，继续道，“不瞒杨主任，我们公社如今成立的家具厂，制作出了一批家具，样式还算新，质量也绝对好。本来我们是想直接在县里就卖掉的。但是这不是上面刚刚下了通知，解散食堂吗。咱们那些社员同志家里现在需要一批炊具，我们就考虑到回头卖了家具也是要来省城这边买炊具的，还不如一次性解决问题，所以就想到直接和铁制品厂这边商量一下，看铁制品厂这边需不需要家具。要是需要，咱肯定是优先供给铁制品厂。” 　　杨主任听完苏曼的话，就觉得这小姑娘可能不止家里有背景，还有点儿水平。明明是来找他们这边推销家具的，这说的好像是多重视他们厂里一样。 　　他笑着道，“这事情有些突然，你这么一说，我还真不知道需不需要。厂里目前办公设备是齐全了的。” 　　苏曼笑着点头，“我知道，家具厂的办公设备肯定是够的。但是我今天进城的时候，遇到一些工人了，他们看到我们拉着家具也找我们打听在哪里买的家具，我就想到，可能工人同志的需求还是有的。杨主任，您说要是厂里工人需要家具，后勤又帮助他们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们心里肯定也要念着后勤的好，是不是？” 　　杨主任之前还真没想到工人这一茬。毕竟他这个搞后勤的，只是帮厂里解决后勤问题，工人的买东西可和他没关系的。 　　随着苏曼这话一想，如果他们后勤部真的办成了这个大事儿，给厂里同志们解决了问题，在工人的眼里，后勤部门形象自然要更好了。 　　平时投票选举之类的，也能多点优势。 　　作为后勤主任，杨主任也不是一点上进心都没有的。要是能有机会得到别人的支持，成为厂里的更高层的领导，当然也是愿意的。 　　于是他笑着道，“我们做后勤的，当然也是希望能够为工人做出更多的帮助。就是不知道苏厂长这边的家具价格是多少，需要票证怎么算。我得了解清楚了，回头和厂里的工人商量。” 　　苏曼早就计划好了这一点了，将自己做好的一个账目表给拿了出来。 　　“这是我做的一个账目表，我对炊具的了解也是从县城那边了解到的，所以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还要请杨主任指点一下。” 　　杨主任拿过来看了看，看到上面的价格并不是现金和票证，而是铁锅锅铲之类的…… 　　这两个小同志是有备而来啊。 　　他抬头看了看苏曼和崔向北。苏曼还在微微笑着，一脸坦然。崔向北这是捧着茶杯看着他，见他看过来，脸上也扯出一个笑容。 第100章 　　杨主任收回视线, 心里对这两个年轻人的评价再次上升了。 　　他之前还纳闷呢, 一个公社派人来谈事儿, 竟然安排这么年轻的人，原来是他自己看走眼了。这两个是真水平的。 　　看完这份特别的报价表, 杨主任道，“直接换肯定是不行的。我们也是要走账的。” 　　苏曼笑着道，“杨主任采购的东西比咱们多, 肯定比咱们熟悉怎么操作的。” 　　这些铁制品出厂的时候，都是要入账的，要不然年底这笔空单子从哪里找？当然, 作为一个后勤主任，苏曼能想到的, 他自然也想到怎么操作了。 　　让工人先用工业票和钱买家具。然后再用这些工业票和钱换成铁制品, 让家具厂这边直接拉走。 　　杨主任再仔细一想, 发现这个是三方都有利的局面。铁制品厂这边卖出去了一批炊具，能够有资金入账。而苏曼他们能得到铁锅。至于工人这边, 则能够得到家具。 　　这事情很可行啊。 　　既然决定了拿下这笔买卖, 自然是要扯皮价格的事情了。好歹是搞后勤的人，扯皮砍价都是顺口就来的。 　　杨主任不认可的摇头, “有些不能这么算, 你们的家具价格高了点儿, 这样大批量的买，而且还是厂里帮忙介绍的，价格就要比外面低才行。要不然, 工人在外面也能买到的，干什么要买你们的？” 　　崔向北看向苏曼。 　　苏曼笑着道，“杨主任说的对，咱内部交换，价格当然是要比外面低的。所以这个炊具的价格是不是也应该低点儿？要不然咱也能拿着钱和票去外面买。” 　　都是做业务的人，谁还不会砍价了？ 　　“而且杨主任，其实我们来之前，其他厂里也联系了我们，想要买家具。比如说国营饭店那边也找我们谈过了。说钱和票都有。但是我们觉得这样有些耽误时间，还是希望能和厂里进行合作。” 　　杨主任顿时不得劲儿了。这苏厂长是告诉他，她们家具厂的选择不止他们一个呀。 　　不过人家这还真没说错。 　　每个厂里的工人都可能差家具。但是不是每一个家具厂都差炊具。炊具这种东西，买了基本上能用许多年的，有些人家里节省，用一辈子都可能。 　　这让他后面想要讲价的话就说不出口了，没之前那么有底气了。 　　崔向北看着杨主任皱眉一脸想不开的样子，再看看苏曼神色安静，一脸稳妥的样子，顿时想起了当初被苏曼安排去挑大粪的场景了。 　　现在的杨主任，就是当初的他。 　　这说明当初他被压的那么厉害，还真是不冤。不是他太蠢，而是这小厂长太厉害了。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在对方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得负责刺激一下对方，“苏厂长，铁制品厂这边可能要考虑一下，其实和铁制品相比，我们对肉制品的需求也挺大的。社员们都好长时间没吃到油水了。要不我和养猪场那边联系一下？” 　　苏曼不认同道，“崔主任，咱们家具厂不大，供应量有限，要是先和养猪场那边合作了，后期想买炊具，我担心来不及。再说了，我和杨主任谈的挺好的，杨主任，你别介意，我们崔主任这性子就有些着急。你别管他，咱慢慢谈。对了，你还觉得有哪些问题？” 　　“……”杨主任又仔细的看了看那报价表，“这个我一时半会确实还不能答复你们，毕竟这个价格是厂里定的，我这边只负责后勤，价格方面我得和厂里其他领导商量。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们家具成品怎么样。” 　　苏曼自信道，“杨主任你放心，我们的家具做的很好，都是手工制作。而且花样新。要不咱们现在去看看去，就在厂子门口放着呢。” 　　这出来推销还带着样品呢。 　　杨主任对这两个年轻人是服气了。也不知道下面的公社是怎么培养出的这年轻人。反正祖辈肯定不是农民。农民家庭培养不出这么活络的。 　　三人一起到了厂门口看家具。这会儿老刘还在拿着一个抹布擦着那家具，对于这种行为，他乐此不疲，边做，还边和旁边的铁制品厂的门卫聊天。 　　看到苏曼他们出来了，他立马喊道，“苏厂长，崔主任。你们看我这家具擦的多干净。这些同志都在打听咱们厂里的家具咋卖呢。” 　　那门卫看到了杨主任过来了，就低着头跑开了。 　　苏曼笑着和杨主任道，“看起来，厂里的员工对我们这家具还挺喜欢的。” 　　杨主任道，“还要看看质量才行。” 　　他走过来仔细的敲打了一下桌子椅子。木料都不错，硬邦邦的。而且料子很足，不像一些家具厂做的家具，桌面不够厚，谁家脾气大一点，一巴掌都能拍碎了。 　　“杨主任你再看看我们这个柜门，两种选择，满足所有工人需求。” 　　苏曼将双开门拉开，露出里面的伸缩门。 　　苏曼介绍道，“要是房子大，用这种双开门的就大气。要是不方便，就用里面这种门。而且我们在柜子里面还设计了抽屉，柜子的底层，我们做了一个镂空，用来放鞋子。柜子虽小，五脏俱全啊。当然，这是复杂一点的款式，价格就贵点儿。要是想要便宜点的，咱就做便宜点的也行。只要你们下单，我们都能做出来。” 　　“还有这桌子，杨主任你别看它看起来小，其实我们这是故意做的这种简单款，比较适合房子不大的家庭。但是我们厂子里还有一款桌子，特别实用，平时是这种小桌子，但是可以拉长拉宽。还有一种可以变成圆桌。” 　　后面两种当然还没做出来，苏曼就和那些木匠说了这个理念，她自己都不会，但是木匠已经在研究了。这种技术不算难，做出来是没问题的。 　　“我们还准备做一款椅子，平时是椅子，单是晚上的时候可以放平了做床。” 　　“还有这箱子，杨主任你看看，这做工好吧。我们还可以做个夹层，平时放点儿钱和票也稳妥。而且这箱子的宽度我们是按照单人床的宽度设计的，谁家三个箱子回去，连床都剩下了。能当床还能当箱子，不占位置。方便实用。” 　　车上几件家具介绍完了之后，苏曼就和杨主任道，“杨主任，我可以这么说，我们的家具厂子虽然不大，但是我们的质量和做工绝对是讲良心的。而且设计人性化，满足广大工人同志的需求。” 　　杨主任被她这番介绍，说的脑袋都有些不清醒了。 　　一个家具还能折腾出这么多名堂来？ 　　不止杨主任晕乎乎的，连崔向北和刘师傅都看着苏曼不眨眼。他们当然知道是没家具厂的，至于苏厂长说的那些，更是见都没见过。但是看苏厂长这说的和真的一样，他们就有些怀疑了，可能家具厂真的在偷偷的研究这些，只不过他们不知道而已。 　　毕竟苏厂长说的那么真。 　　苏曼说完之后，笑着道，“杨主任，你对我们这些家具还满意不？要不是车子太小拉不完，我肯定是要拉更多的来的。” 　　崔向北和刘师傅：“……” 　　杨主任当然满意了，苏曼说的这些家具，他都想买了。省城的住房比县城还要紧张。家家户户都挤在小房子里面，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要是真有苏曼说的这些家具，那还真的能够节省不少的空间。就说那吃饭的桌子。平时一个小四方桌一家人根本坐不下，特别是来了客人的时候，都要站着吃。要是平时是四个四方桌，关键时刻变成圆桌，或者大四方桌，那可就方便许多了。 　　要说刚刚还有一丝丝的犹豫，现在听到苏曼介绍的这些之后，他心里就认定了。这笔合作要促成。到时候他家里也要搞一套家具回去。 　　反正比市面上低，划算！ 　　“好，这事情我们就这么定下来了。要是方便，这套家具就先放我们厂里去放着，怎么样。回头我和厂里商量的时候，也给其他人展示一下。” 　　那当然没问题啊，能够主动留样品，说明这是真心想做生意啊。 　　苏曼爽快道，“成，就留在厂里给大伙儿看看。” 　　铁制品厂打开了厂里的大门，刘师傅开着车子风光的进了厂门，接受了许多人的注视。 　　厂里工人们来来往往的，看到有人搬新的家具进厂子来了。就以为是厂里买的办公用品。就觉得还是厂里阔气，一买就是一套，人家还送货上门。 　　杨主任也没急着告诉工人们，送走苏曼他们之后，就去找厂里的领导商量了。 　　这毕竟是一件大事情，他一个后勤主任也是做不了主的，需要得到厂里领导的同意。 　　不过他相信都有利益的事情，厂里的领导也不会拒绝的。 　　…… 　　厂子外面，苏曼和崔向北再次爬上了车子。 　　刘师傅高兴的发动了车子，哒哒哒的开着拖拉机离开。 　　边开车边和苏曼道，“苏厂长，你刚刚所的那些都是真的吗，咱们公社能做出那些家具？” 　　“当然有，事在人为。“ 　　刘师傅道，“咱有家具厂吗？” 　　苏曼道，“等这边厂里同意了这个生意，咱们就有家具厂了。”她相信为了做成这生意，公社也会同意成立家具厂的。而且现在换铁锅，以后可是就能换钱啦。 　　刘师傅脑子则在想着，到底是现有家具厂，还是先谈成这笔生意。 　　崔向北倒是比刘师傅明白，所以知道，苏曼这又是在空手套白狼。就和之前开砖瓦窑一样。那会儿也是这么干的。 　　崔向北一直知道小厂长特别能折腾。但是还是第一次跟着苏曼一起经历这种折腾的过程。算是开了眼界了。 　　这小厂长不止特别能折腾，还特别特别的聪明。聪明的让人移不开眼了。 第101章 　　在铁制品厂里面待了这么一会儿, 已经是下午了。 　　这会儿要赶回去, 就要走夜路。如果是走路倒是无所谓, 但是开车子就有些危险了。毕竟这会让路上没路灯，车子更没个车灯什么的。要是陷入那个坑里了, 还真弄不起来。 　　所以苏曼干脆带着刘师傅他们去住招待所。 　　刘师傅这还是第一次住招待所，他以前跑路线都是短程的，不用住招待所。 　　没想到这第一次住就住省城招待所, 激动的老脸笑出了一朵小菊花。倒在铺盖上面就准备呼呼大睡，连晚饭都不准备吃了。毕竟中午吃的太多，他觉得晚上可以节省一顿。公社穷啊, 出来可不能乱给公家浪费了。 　　和他一个房间的崔向北就坐不住了，本来以为今天都没机会去看电影了, 现在看着外面, 还没天黑呢。省城还有电影……他看了看已经打着呼噜的刘师傅。然后紧张的, 慢吞吞的往外走。心道该怎么和小厂长说呢。 　　做了好一会儿心里准备，他打开了房门。正往外走, 就看到苏曼站在走廊里, 身上背着斜挎包，显然也是准备出门的。也许是听到动静了, 就朝着这边看过来, 两人正好看到了对方。 　　崔向北顿时愣住了。 　　苏曼好奇道, “崔主任，你这是要出去？” 　　“……嗯，”崔向北愣愣的点头, “你也要出去？” 　　苏曼道，“难得出来省城一次，我想在省城了解一下情况，对于以后开展工作更有利。” 　　这年头这个交通，以及不能随便出远门的情况，真的难得来省城一次。苏曼觉得县城的资源还是太少了，以后说不得要经常和省城这边接触，还是暂时了解一下这边的格局比较好。至少要知道省城有哪些厂子，厂在在哪些地方。要是把这些搞清楚了，也就不用心疼今天住招待所的这些公费了。 　　崔向北听她要出去工作，刚刚还有些忐忑的心思顿时都熄火了。 　　人家小厂长一心一意的惦记着工作，他竟然总是惦记着去看电影。这思想差距太大了！ 　　他有些心虚的动了动嘴唇，“我也是这么想的。想出去了解一下情况。正好碰上了，一起去？” 　　苏曼倒是没想到崔向北现在思想挺上进的。 　　789道：“他骗人，他还是那个样子。” 　　苏曼脑子里和它交流，“人对工作上进，追求物质和地位的变化，那也是一种上进。”她觉得崔向北可能当了主任之后，也知道好好工作的重要性了，所以有这种变化也是合理的。 　　789：“……” 　　苏曼也没理这个傻白甜系统了，对着崔向北道，“那就一起吧，你至少比我要熟悉一些。”然后带头往前面下楼。 　　崔向北其实对省城还是有些熟悉的，上次一个月他也不是完全待在养猪场那边，下班之后也会出来逛逛。 　　他记性也好，走过的路都记在脑子里。所以省城有哪些格局，他都知道。 　　所以其实苏曼想要了解情况，他是可以直接好苏曼说说的。但是脑子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想告诉小厂长。他就是想和她多处处，说说话。崔向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会儿他脑子里就只想得到这些东西了。他心里纠结了老半天，然后想到有那么一句老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多走路还是有好处的，所以他这做法没问题。 　　做了一番心里建设，他心里的心虚感觉就没了。还故意将双手插在裤兜里，显得自己很有底气的跟着苏曼后面走。 　　苏曼到了招待所前台这边，请小姑娘吃了点儿瓜子花生，两人就聊了起来。然后从小姑娘这边了解了省城具体有哪些厂子，又分布在哪些区域。 　　打听了几本的消息之后，苏曼才带着崔向北离开招待所。 　　“这附近的几家厂子，你知道具体地址吗？” 　　苏曼拿着纸条上记着的厂名道。 　　顾向北看了眼，上面写着食品厂和制衣厂。 　　这两个他还有些印象，于是点点头，又担心苏曼怀疑，就道，“嗯，好像有路过这门口。” 　　苏曼点点头，“那就好，麻烦崔主任带我去看看，我去那附近转转。” 　　崔向北就带着苏曼往制衣厂那边走。 　　因为脑子里一直有些心虚，所以他纠结怎么让苏曼不怀疑他，结果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制衣厂门口了。 　　苏曼满意道，“崔主任这记性可真好啊，竟然没走错路。” 　　崔向北：“……可能碰巧的。” 　　苏曼也没纠结这个问题，仔细的打量制衣厂。这厂子占地挺大，看着看比县城的服装厂要大多了。不愧是省城的厂子，绝对是个千人大厂啊。 　　再想想据说容纳了数万人的钢厂，苏曼心里更是砰砰跳。 　　这都是市场啊。 　　苏曼已经打定主意了，等铁制品厂那边的生意做完之后，就和这些大厂联系，做长久生意。而且不止家具厂可以出售给这些人，还有她们的竹编厂也可以开起来了，可以和省城食品厂做生意。 　　苏曼又让崔向北带着她去了食品厂。 　　虽然不如制衣厂大，但是也是个大几百人的大厂。两人去的时候，还看到有大货车过来拉货。各种纸箱和麻布袋装得满满的往车上装。 　　苏曼看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来了。 　　崔向北一偷偷的看她，见她这样开心，好奇道，“苏厂长，你怎么这么高兴？” 　　“崔主任，这以后就是我们厂里的合作伙伴啊，要是能和他们谈成合作。以后我们北河公社就能多开厂子，让更多的社员过上好日子了。”以后她也能升职加薪，然后赚更多的圣母点了。 　　所以眼前的这厂子不是厂子，而是一只只肥肥的肥羊。 　　看着苏曼眼里真心的笑意与激动，崔向北心里更为自己那种小心思而心虚了。小厂长真心实意的为了社员同志们操心，他竟然为了一点小心思，让小厂长走这么多路。耽误这么多的时间。 　　崔向北觉得自己这思想该提高了，必须提高！ 　　心里做了忏悔之后，他当然也不敢和苏曼坦白自己心里那些奇怪的小心思，认真胡说八道，“苏厂长，要不这样，我去找我的朋友把省城厂里的情况给你打听清楚。你就不要走的这么辛苦了。我打个电话问问就好了，很快的。” 　　苏曼摆摆手，“不用不用，别人给的信息，总不如自己亲自走走更清楚。而且我也要认认路。毕竟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崔向北：“……” 　　因为时间不够，所以两人也就逛了附近的厂子。至于其他的，苏曼也不着急，反正等铁制品厂的合作搞定之后，来省城的机会多。到时候她可以慢慢的了解。 　　因为苏曼一直在观察和记录，甚至还找人打听情况，所以实际上压根没和崔向北做什么交流。他就默默的跟在苏曼身后，看着她一脸积极的工作。 　　两人返回的时候，正好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走到招待所门口的时候，崔向北立马鼓起勇气邀请苏曼一起去吃晚饭。 　　苏曼道，“对，该吃晚饭了。带你们出来可不能让你们饿肚子。你去喊刘师傅一起出来吃饭吧。” 　　崔向北想说刘师傅在睡觉，待会儿给他带一份回来就好了。他刚想这么说，就看到刘师傅走出招待所了。 　　看到两人之后，刘师傅激动的笑，“苏厂长，崔主任，你们可回来啦。我醒过来的时候没看到崔主任，以为你们出去办事要用车，就下来找你们啦。前台那女同志说你们出去了。崔主任，你出门的时候咋不喊我呢，我开车带你们去。” 　　崔向北：“……”就是故意不想喊你的！ 　　苏曼笑着道，“我们就在附近认认路。也没办事儿。正好了，一起去吃饭吧。” 　　刘师傅一听又能吃饭了，立马啥话也不说了，笑眯眯的应了，“是有些饿了。” 　　崔向北看着两人走在前面，然后抬头看着已经黑掉的天空，长长的叹了口气。 　　刘师傅还回头喊他，“崔主任，快点儿哟。” 　　崔向北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刘师傅，我谢谢你！ 　　三人第二天一早就从省城出发，赶回北河公社那边。到的时候也是饭店。匆匆忙忙去吃了饭，苏曼就赶紧去找程书记汇报情况。 　　刘师傅则高高兴兴的去和人家吹牛，崔向北倒是想着这次的行程经过，有一些小小的失落。但是很快他又振奋起来了。 　　小厂长这一心一意的为社员服务，他也能好好为社员服务啊。于是立马抬头挺胸，打起精神往砖厂那边去。要把砖厂给看好。 　　办公室里，苏曼已经和程书记汇报了铁制品厂那边的情况。 　　“我觉他们既然留下了我们的样品，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程书记也是很高兴，这次苏曼去省城，他还以为就是去认个门。谁知道这事儿已经谈成一半了。 　　也的亏了小苏了，要换个人去省城那样的地方办事，说话都说不清楚呢。 　　“小苏啊，你说的那些家具没问题吧？” 　　“不是大事儿，正好铁制品厂那边肯定要商量一下的，我们这边这几天正好可以研究。” 　　苏曼觉得这不是什么高技术的东西。 　　“好，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办，需要什么就和公社说，公社这边全力配合你。” 　　苏曼笑着道，“别的倒是没啥，就是咱们是不是先把这家具厂的牌子给挂出来，要不然回头铁制品厂那边知道咱连厂子都没有，要露馅儿。” 　　“哈哈哈，这个是该办的。你和综合办公室刘主任说一声，让他去办。” 　　有了程书记这话，家具厂的事儿当然办的很快。厂房都不用另外找了，就用那个小仓库了。外面挂一个木牌牌。里面除了一堆木头，啥都没有。就差不多就是个皮包公司了。不过苏曼有信心，只要铁制品厂这边的生意谈成了，家具厂就能立马形成规模。 　　…… 　　省城铁制品厂这边，杨主任也将苏曼说的这个合作互助的方式给整理了一下思绪。整理清楚之后，就去找厂里的厂长汇报这工作了。 　　他当然是一心想要促成这个合作的。 　　作为后勤主任，他油水当然是有的，但是位置也有个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很难做出彩。平时厂里的供应以及节假日福利发放，都是按照厂里的规定来的。做好了，厂里领导觉得那是本分，工人感谢的也是厂里，而不是后勤。 　　所以杨主任也希望能够独立做出一些事情来，给自己增加点分量。这次苏曼和他说的事情，他就觉得是个机会。 　　唯一遗憾的是那两个年轻人太精了，不能多给厂里占便宜，要不然他功劳就会更大了。 第102章 　　铁制品厂这边连着开了几天的会议, 都是为了讨论这次和北河公社家具厂换家具的事儿。 　　因为有之前留下的那一批家具样品, 所以对于北河公社家具厂的产品质量, 倒是没啥好担心的。 　　杨主任又把之前苏曼对着他吹的那些话，对着其他人吹了一遍。 　　厂长有些怀疑道, “他们这能做出这些家具？一个公社的小厂子，能有这能耐，我看市面上的大家具厂都没做出她说的那些家具。” 　　杨主任道, “那要不再让他们送一些样品过来？不过要是他们真的能送出来，那咱们这事儿就得定下来了。要不然公社家具厂那边以为咱们耍着他们玩。这样可不好。毕竟都是公社的同志，回头他们要说省城国营厂欺负他们小厂。” 　　他这话说完, 其他人都看向厂长。 　　其实对于这事儿，大家当然是乐见其成的。毕竟都能有好处。能够便宜的买家具, 谁家都想占这个便宜。 　　特别是如果真的有杨主任说的那么好的家具, 他们就更想要了。 　　家里房子也不大, 人口又多，要是能够节省空间, 那当然是最好的。 　　看着大家这个表情, 厂长当然也知道他们啥意思了，干脆道, “那就举手表决吧。如果他们产品质量能保证, 也能有他们之前说的那些家具, 那咱们就和他们合作。同意的同志举手。” 　　杨主任第一个举手。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举起手来。 　　除了一些人不想多管事儿之外，大部分的人都同意了。见状, 厂长直接道，“老杨，你负责联系。” 　　杨主任脸上立马笑了起来，有些春风得意的样子，“好嘞。” 　　北河公社这边接到电话的时候，苏曼正在家具厂里面检验木匠师傅们做出来的成品。 　　苏曼说的那些东西技术含量都不算高。之所以没人做，是因为很多人没想到那方面去。 　　现在有了苏曼的指点，木匠师傅们试了几次之后，就把关键点给弄清楚了。 　　比如说苏曼说的那种桌子，平时是小四方桌，关键时刻可以变成大圆桌。其实就是用铁扣连接，然后用凹槽和凸出的原理支撑。 　　还有苏曼说的可以变成床的椅子，木箱子，都一一的被做了出来。 　　程书记在办公室接到了省里铁制品厂的电话这以后，立马就跑这边仓库来找苏曼，看到这些产品了，也忘了自己来找苏曼是干啥的，好奇的看了看那些家具。看完之后，立马就和苏曼道，“咱公社自己能不能定。” 　　苏曼道，“当然可以定，咱自己人不用，咋能让人相信咱这产品好呢。我建议等这批生意昨晚了，咱还能去县里推销推销。等县里那些房子建好了，工人同志们没准也想买新的家具的。” 　　程书记脸上笑出了点儿褶子，又想起了铁制品厂的事儿，“小苏啊，刚刚省里那边厂里来电话了，说是想让咱们再送一批样品过去，就是你和他们推销过的这种家具。要是真的确定有，他们就同意合作啦。” 　　苏曼闻言，高兴的抚掌，“程书记，咱这可真是万事俱备，东风已来啊。那这家具厂……” 　　程书记爽快道，“那还用说吗，建厂！和第二烧砖厂当时一样，咱先招临时工。” 　　这会儿程书记觉得苏曼眼光很长远。他记得很早之前，公社下面的生产队就开始培养木匠了。每个队里都有人上课呢。 　　这会儿就用上了。他也决定以后啥事儿都要先做好准备，没准啥时候就用上了呢。 　　公社这边发出的消息传下去，各大生产队就热闹起来了。 　　晚上苏曼回去的时候，队里人就都来找她打听消息了。 　　“苏厂长啊，这次咋选啊，咱自己人能选上吗？” 　　“咱家手艺好，可要选咱家啊。” 　　“苏厂长，咱自己人可要照顾照顾。” 　　说情面的人都围在苏曼家门口，让她差点儿连门都进不了了。 　　他们这次这么着急也不奇怪。上次烧砖厂选工人，他们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啊。只以为是去干重活累活的，其他人都不乐意去。这才给了其他人机会。结果人家那是直接天上掉馅饼，一下子成了工人了。其他人连竞争的资格都没了。 　　是自己放弃的机会，心里就是羡慕嫉妒，那也没话说的。可每天看着人家工人去上班，光看着就羡慕，听说还能拿工资，还能发福利。心里就更惦记着了。， 　　所以这次一听说家具厂要招人，那都是坐不住了。都往苏曼家里跑，想在她这边走走关系，说说好话，让自家人也能去当个工人。 　　被这么多人围着，苏曼一点也不着急，看到李春花走出来要赶人，她对着李春花使了使眼色，让她别管这事儿。然后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么多人问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要不这样，我请郭大队长过来说说，回头让大队部和你们说。要不然我今天连门都进不了了。三哥，去喊郭大队长过来。” 　　苏三柱早在一边被这阵势给惊呆了，听到这话，立马麻溜的去了。 　　很快，郭大队长就一头大汗的跑了过来，嘴里嚷嚷着，“干啥呢，都回去、回去。在这里闹啥。谁闹就不选谁家！” 　　听到郭大队长的话，其他乡亲们这才不乐意的回了家里，不过眼睛还是眼巴巴的看着苏曼家里。 　　苏曼对着他们一脸笑容。 　　等人都走了，李春花不高兴道，“这干啥啊，都来我们家让我闺女选，厂里能收这么多人？” 　　郭大队长笑着道，“都心急呢，没事儿，我回头和他们好好说说。” 　　李春花这才哼了一声进了屋子去背台词。她们演出队接到通知了，五一的时候要去县城的厂里参加表演。她可忙着呢。 　　等李春花进屋了，郭大队长这才有空和苏曼道，“苏曼，这事儿你别管，我回头和他们说说。不过这个家具厂的事儿……” 　　他乐呵呵的看着苏曼，也是想让苏曼透个底，能不能给队里多弄几个名额。 　　苏曼当然是知道他们这些小心思的。甚至之前那些人过来，郭大队长绝对是知道的，只不过没拦着，也是希望苏曼这边能够有点儿压力帮帮忙。 　　这种事儿苏曼当然也不介意帮一把。说句现实点的话。这生产队就是她的大本营。她以后就是离开这里，在外面发展了，这里也是她的退路。她肯定是要把这里经营好的。谁知道未来发生动荡的时候，会不会波及到她呢。 　　但是明着给队里搞名额当工人，她可就不会帮这个忙了。吃相太明显了。 　　“队长，咱自己队里，我还能不想帮一把？可就是要因为我是大桥湾出来的，所以很多人都盯着我。只要我这边松了个口，其他大队的队长能跑去公社闹翻天。到时候……所以这事儿，咱得另外想办法。” 　　郭队长一想到那个场景，顿时头皮发麻，“那还有啥办法？” 　　“现在上面文件都说了，不能占用过多的劳动力。上次烧砖厂已经招了差不多快四十个劳动力了。这次家具厂说啥也不能招这么多人了。要不然要出问题。” 　　郭队长听到这话也是连连点头。 　　这些政策他们自然是清楚的。 　　“所以，每个队里最多招两个手艺好的人上去。因为名额不多，又要保证每个队里都有人，所以咱队里是不可能多安排人过的。” 　　郭队长：“……” 　　苏曼看着郭大队长一脸失落的样子，顿时卖了个关子，笑着道，“但是……咱公社不能招人，队里能啊。” 　　听到苏曼这话，郭大队长脑仁一紧，瞪大眼睛道，“咱队里咋招人啊？” 　　“生产大队也是可以办厂的，就和养猪场是一样的。规模可以小点儿，暂时也没有正式工的待遇。但是可以招临时工啊，要是赚钱了，那也是可以给社员们发工资的。至于厂里的单子，就从公社拿。就和咱队里的做服装的那些妇女同志是一样的。” 　　现在接的县里服装厂单子，为了节省时间，也不在公社做了，早就已经安排在各大生产队做了。妇女们下工之后，用自己下工的时间来接活做。由每个生产队的组长看着。苏曼二嫂宋玉华，就是大桥湾大队的服装组副组长。 　　听到苏曼这么一分析，郭大队长就想明白过来了。 　　大桥湾大队可以自己搞个家具作坊，然后接公社那边的单子。毕竟公社那边工人不够多，任务肯定不能及时完成。这样一来，大桥湾大队的作坊就能接活了。而且因为是开在自己大队的，自己这个大队长的权利也更加大了，安排人员也能更加自主和灵活。不用去和公社抢那数量不多的名额了。 　　他高兴的一拍脑袋，“成啊，这事儿成！我这就去办去。” 　　说着转身就跑了。跑了一半又跑回来，“那啥，你们家老三的技术还是不错的。就是学的晚了点儿，没事儿，以后有机会。” 　　这是告诉苏曼，就算苏三柱去不了公社，大队这边肯定有他的一个位置。 　　苏曼笑着点头，也没说话。 　　对于她便宜三哥苏三柱同志能不能被选上，她还真不在意。当初都耳提面命的让他们去好好学技术了，要是这样都学不出来，那就只能说朽木不可雕，泥巴糊不上墙了。 　　不过要是别人非得帮她把这泥巴糊上去，她也不会拦着。 　　等苏曼进了屋子里，苏三柱就眼巴巴的凑过来了。他刚刚在屋里，还没听到苏曼和郭队长的谈话。这会儿还满心的惦记招工的事儿。 　　“妹儿，工人的事儿，你说咱有机会嘛？” 　　他一脸期待的看着苏曼，心里有些着急。 　　现在大哥每天也不着家了，经常住在公社砖瓦窑，忙忙碌碌的。二哥也是每天都守着那几头猪，不到天黑不回来。就他每天下工回来，看着空荡荡的家，心里越来越觉得心虚了。以前还不觉得，现在猛的发现，以前一起混日子的人都不混了，就他还糊里糊涂的混着呢。 第103章 　　不止苏三柱关心这问题, 李春花和苏铁山也围了过来。 　　最近两人已经处于半养老状态了, 要是之前吃大锅饭还还说, 现在是分粮到户自己做饭吃，他们两人现在不干活, 感觉就是吃自家人的口粮了，就巴望着都有出息呢。 　　李春花道，“闺女, 你说老三有机会不？” 　　苏三柱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妹子。”小妹，你看哥这胳膊多有力气。脑子也不比别人差是不是？人家老木匠师父都说我学的快。” 　　苏曼上下打量他，眼里带着评估的眼神。 　　苏三柱顿时抬头挺胸收腹。 　　苏曼原本觉得, 老苏家三个儿子里面，苏大柱是老实过头了, 苏二柱是直肠子一根经, 唯有苏三柱有些头脑。 　　但是也就是因为有些头脑, 所以不好改造啊。 　　像大柱同志那样老实巴交的，让他干啥就干啥就好办了。要是像苏二柱那样, 直肠子脑子简单, 还很怂，稍微吓唬一下也好办。就苏三柱这样反而总是喜欢耍小聪明。 　　原本苏曼还准备晾一下他, 让他着急一下, 没想到三柱同志这么快就有危机意识了。 　　既然他知道积极主动求上进, 苏曼自然也不吝啬推他一下。 　　“哥，你觉得自己手艺在队里能排第几？” 　　苏三柱：“……” 　　看到自己儿子这个德行，李春花就知道他不成, 顿时就一巴掌拍过去，“臭小子，咱老苏家的脸都被你丢干净了，咋就不好好学呢。你娘我这一把年纪了为了演戏还扫盲呢。你咋就不好好学手艺？” 　　苏三柱委屈的捂着后脑勺，“我也不是没好好学，可这木匠活也不是一两天的功夫。小妹说一个队里就选两个人，咋也轮到我啊。” 　　苏曼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哥，我是真的巴不得你能当工人，但是咱就算放水了也不能太明显了。你说你这个手艺……” 　　话没说完，苏三柱一张脸苦的像是吞了苦瓜一样的，“我这是一点机会都没了？我也挺认真学的，我学的特别认真。”他紧张的搓手，“好歹你也是个厂长……” 　　苏曼严肃道，“看看刚刚围着咱家的那些人没？人家都盯着呢。我今天把你弄过去，人家明天能把你给撸下来，还连带着我。” 　　坐在一边一直忍着气的苏铁山直接脱下鞋子，朝着自己三儿子抽了过去，“自己没出息，还给你妹子拖后腿，臭小子！” 　　苏三柱被打的腿脚发软。赶紧往自己妹子身边躲着，“哎哟爹，我就顺口那么一说。你别动手啊。” 　　苏曼摆了摆手，“爹娘，让我和三哥好好说。” 　　李春花和苏铁山这才气鼓鼓的坐在一边。 　　苏曼对着苏三柱道，“哥，我知道你很努力，但是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显然你准备的还不充分。你瞧瞧大哥二哥。当初烧砖厂没开起来的时候，每天摸黑干活，任劳任怨，连睡觉时间都没。再看看二哥，把小猪照顾的比自己爹妈还要仔细。这都是拼了命的。三哥，你还不够拼。” 　　苏三柱这会儿心里后悔的不要不要的。之前他怎么就觉得学木匠就是给自己家里做点东西呢。之前妹子还提醒过，说以后没准要开家具厂的，他就是觉得没那么着急，慢慢学。平时除了抽空去上个课学习一下，就没搞过木匠的活了。 　　他声音苦涩道，“那我现在拼还来得及不？” 　　苏曼认真道，“我只知道，要是不拼命，那是一点机会都没了。想想以后大哥当工人，二哥以后养猪养好了，没准也能当工人。姐和我那就更不用说了。到时候三哥，你说你咋办？谁家的兄弟也不是一辈子一起过的啊。” 　　苏三柱一听这话，脑子里顿时出现了自己一个人守着一个破旧屋子，凄凄惨惨过日子的样子。 　　他立马脑子一抽，坚定道，“我得拼命！” 　　”这就对了，这次就算选不上，以后总会有机会的。”苏曼满意的点头。 　　苏铁山道，“反正我闲着没谁让干，以后我就盯着老三了。” 　　苏三柱：“……” 　　等苏曼进屋了，789才冒出来道，“我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波动。他的思想发生了改变。为什么他这么容易就发生波动了，可是那个烧砖的和养猪的波动却很小。” 　　苏曼往椅子上一坐，端着茶杯里面的凉白开喝了两口，“这就是主动承受和被动承受的差距。” 　　789有些迷茫，人类的思想太奇怪了。 　　它的制造者希望通过它这种人工智能系统导人向善，改变人的思想，真的可行吗？ 　　…… 　　家具厂招工的事儿不用苏曼操心，毕竟手艺好不好也只有专业的人才能看出来。所以她将这些事儿就交给之前挑选的老师傅来办，给这些人打分，最后再让程书记他们自己来选人。 　　她自己则带着那些成套的家具去省里交货。 　　因为上次带着崔向北去了，所以这次苏曼准备也把人给带上。这生意能谈成，崔向北也是出了一份力的，苏曼也不会在事成之后把他给扔一边去了。那不是用完就扔吗？所以干脆带着人他一起。而且还免得家具厂那边看到来谈生意的人变少了，以为是不重视。 　　“这次也麻烦崔主任了，上次生意是咱一起谈的，这次也走一次，省得那边以为咱们不重视。到时候谈完了，这也算是崔主任的一份功劳。” 　　崔向北听到苏曼又要和他一起去省城，心里一喜，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不成，我这几天在厂里研究一种新的砖块，走不开。” 　　要是能去，他当然是巴不得和小苏厂长一起去省里，说不定还能去看场电影。 　　可这边的事儿走不开。 　　自从和小苏厂长待的时间长了之后，他觉得自己思想觉悟要提高，要努力为人民群众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儿。所以这几天他都在和那些老师傅一起搞研究。这要是中途跑出去了，就是半途而废。 　　苏曼听到他拒绝，倒是没觉得失望，而是好奇的问道，“砖厂现在在研发新砖块？” 　　“嗯，之前的砖我觉得用烧制的时间太长了，而且硬度还不够。我见过一些红砖，我觉得红砖的硬度就很不错。想看看我们能不能烧纸出来。” 　　红砖苏曼当然知道啊，一直到二十世纪都在用的砖块啊。这要是烧出来了，二厂的砖块没准能卖的更远去。 　　她高兴的拍了一下崔向北的胳膊，“崔主任，好样的啊！” 　　崔向北顿时身子僵了一下，然后干咳一声，表现的十分不在意道，“这不算啥，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话是这么说，他内心深处还是忍不住的暗喜。果然思想觉悟高，才能得到小苏厂长的认可。 　　苏曼可不管他怎么想的，心里对崔向北这工作表现很满意，笑着道，“行，那你忙你的，我就不带你去省城了。你放心，等事儿办成了，你那一份少不了的。好好搞研究，需要啥就和我说。要是和程书记说一样。” 　　崔向北看着她高兴的样子，忍不住耳朵发热泛红，心里也觉得有些激荡的心情。面上还是云淡风轻，轻轻嗯了一声，“知道了。” 　　等苏曼一离开烧砖厂，崔向北转身走了几步，就忍不住一跃的跳了老高。 　　脸上神采飞扬。 　　小徐会计拎着开水瓶，出来准备去公社那边打水，看到这个样子，顿时瞪大了眼睛。 　　崔向北：“……” 　　小徐会计是个热情的人，当初能一腔热血离开城市来农村，思想上也是很积极的。之前虽然对崔向北有些意思，但是被崔向北直男表现打击之后，就把对他的心思扔一边了。这会儿看到崔向北这表现，就拎着开水瓶笑着走过来，“崔主任，刚和苏厂长说话？你们刚说啥啊，咋这么高兴，是不是厂里又有啥好消息了？” 　　崔向北道，“嗯，苏厂长要去省城，来交代工作。” 　　小徐会计挑眉，“就说这个？那你刚咋这么高兴呢？” 　　崔向北顿时噎了一下，有些恼羞，“小姑娘问这么多干啥啊，好好工作。思想上要积极向上，别想些有的没的！” 　　小徐会计嘴角一抽，不服气的嘀咕道，“我啥都没说呢，你就知道我想些啥了？肯定是你自己想的。” 　　崔向北：“……”想说点啥来反驳，但是想了想，竟然张不开嘴，他直接冷着脸背着手走开了。 　　就不该和女同志说话，这些女同志就是喜欢闲着没事儿瞎打听。 　　他能想啥啊？他那是纯粹觉得小苏厂长是个积极的人，和这样的人说话，他觉得自己思想在升华。他就喜欢和这样的人说话！ 　　苏曼这一会儿已经坐上了拖拉机了。 　　车上装着的都是最新款的家具，用雨布盖的严严实实的。苏曼也不用坐在后面了，就和刘师傅坐在驾驶座上面，比之前坐小板凳要舒服多了。 　　有了一次经验，一路到了省城倒是没上次那么辛苦了。 　　和刘师傅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还是上次的省城国营饭店。 　　这次看着她又拖着一车家具来了，饭店的服务员立马围了过来，“同志，你们又来省城送家具了？” 　　眼睛就盯着那一车家具呢。眼里还挺失落的。因为苏曼说要以单位的形式购买，但是他们国营饭店的领导都不缺家具，对这事儿不热衷。这事儿到现在还没结果呢。 　　苏曼笑着道，“这次我们出了新款的家具。” 　　“新款的，咱能看看不？”服务员好奇道。 　　“当然可以。”苏曼点头。这些可都是她的客户呢，而且还能带来很多的潜在和客户，这可以为以后家具厂带来更多的生意。 　　听到苏曼同意了，刘师傅麻溜的领着服务员出去看家具，其他服务员也跟着过去凑热闹。 　　等刘师傅将雨布掀开，露出里面的家具之后，一个个的更是瞪大了眼睛。 　　刘师傅看着这些城里人这样的眼神，心里涌起了自豪感，骄傲的吹着自家的家具。 　　他没事儿的时候可是往做家具的地方凑的，老早就知道这些家具的功能了。 　　听到刘师傅介绍完了之后，这些服务员都盯着这些家具，喜欢的不得了。 　　买，必须买！ 第104章 　　这次服务员都等不及了, 觉得光靠一张嘴和那些领导说, 肯定没用, 干脆找了食堂的大厨师去楼上办公室，把领导给请过来亲眼看看。 　　厨房的大厨油水最重, 能坐上这个位置的，家里关系都是够硬的。看完苏曼那一车家具之后，就让服务员去厨房给苏曼端了一份红烧肉过来, “同志，你慢慢吃，别着急。先吃好喝好。” 　　刘师傅：“……” 　　苏曼笑着道, “你们太客气了。” 　　旁边的食客们都看着受到特别待遇的两人，从几人的谈话中也猜到是卖家具的, 也有人刚刚跟着一起去打量了那家具, 暗搓搓的想着找机会和苏曼他们聊聊, 是不是有路子买家具。 　　饭店的大厨往楼上去请了经理过来。 　　“您看看，这真是好家具啊。特别好用。商店里都买不到这种款式的。是新款。” 　　东方红国营饭店的经历姓王, 王经理脸上有些不情愿, 他们家里都不缺东西，觉得这些工人们都没事儿找事儿。上次这些工人提了之后, 他们这些管理层都没同意。觉得给单位找麻烦。 　　没想到他这个当大厨的叔竟然直接上去找他了。 　　被大厨子拉过来的时候就随意瞟了一眼。然后发现这些家具还真的和家里的不一样。 　　都不用苏曼去解释, 那几个服务员就叽叽喳喳的开始帮着吹起这些家具的用途了。 　　“王经理, 咱还是定一批吧。到时候别的单位都买了，咱们国营饭店还没买呢。” 　　国营饭店那可是比啥子厂子都要硬气的，可不能比人差！ 　　王经理自己也看着有些心动了。如果是一般的家具, 那还真的没啥稀罕的。毕竟他们是国营饭店的领导，平时别的单位也要找他们帮忙。所以买家具还是不困难的。 　　但是这种样式新奇，用途还挺多的家具，就挺让人稀罕的。 　　既然是当领导的，那当然是要用好东西了。王经理自己琢磨了一下，用手敲打了一下那些家具的面板。然后满意的笑了笑，回过头来就往苏曼这一桌走过来，“同志，我是东方红国营饭店的经历，我姓王。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啊。” 　　苏曼笑着道，“王经理你好，我叫苏曼，是南平县第二烧砖厂的厂长，同时负责家具厂的相关事宜。” 　　听到这称呼，王经理顿时惊讶的看了看苏曼。 　　他之前还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工人，过来送货的。没想到竟然还是当厂长的。 　　不过这年头还不流行用假的职位到处骗人，所以王经理倒是没怀疑她的话，只不过心里觉得惊讶而已。 　　他笑道，“苏厂长年轻有为啊。” 　　刘师傅立马吹道，“我们苏厂长特别有能力，我们县委书记都夸过她呢。” 　　苏曼也轻轻笑道，“都是领导信任。咱也只能更加认真工作，不让领导失望。” 　　王经理当然不至于因为一个县委书记就咋样。作为省城国营饭店的领导，他平时看的领导多了去了。不过看着苏曼这么年轻，还被领导夸奖，那就不一样了。和有能力的人谈话，那就要认真点了。 　　“这些家具我看过了，挺不错的。这都是你们自己生产的？” 　　苏曼笑着点头，“是啊，我们了解城里的同志们需求，特意设计的这种新款式。” 　　王经理立马道，“款式确实不错，就是不知道这价钱方面……” 　　苏曼道，“如果是个人购买，那当然是以市价来算。如果是单位的形式，那就不一样了。如果是几个单位一起，那就更不一样了。不过我这次来的匆忙，这方面的资料没带，要不这样，等明天回去了，我给你们这边回电话？” 　　这价格表她自己都没定，当然拿不出来了。也就是这一会儿才想起来，可以利用这国营饭店的广大的人脉关系，给她们多拉一些生意。 　　王经理闻言，也就没继续追问了，他也准备把这事儿和其他人商量一下。 　　他站起身来，安排其他服务员给苏曼他们倒糖水，让他们喝点儿糖水再走，他再去通知其他人过来看看着样品。 　　听到王经理这话，其他服务员可高兴了。立马乐呵呵的应了。 　　过了一会儿，苏曼就和刘师傅一起碰着搪瓷杯子喝红糖水，然后看着一些国营饭店的领导下来看样品。随便他们怎么看，怎么敲打。 　　等他们敲打完了之后，王经理就笑眯眯的和苏曼约好了，明天下午联系。要是价格合适，他们就多订。 　　事儿谈好了之后，苏曼和刘师傅才被人热情的送上来车子，目送他们车子离开。‘ 　　刘师傅做梦一样的问道，“苏厂长，这城里人可真热情。” 　　苏曼道，“那是因为咱们的东西比人家的好。” 　　要不是这次搞了新的家具，国营饭店这边的路子没准还要走不通的。 　　这次倒是意外之喜，要是能让国营饭店这边多找几家厂子，也能够多节省时间，抢占先机了。 　　因为国营饭店这一招，刘师傅到了铁制品厂的时候，人都还精神抖擞的，一点儿也没有见到大厂子的工人那种紧张的心情了，反而还抢先苏曼一步下车，乐颠颠的去找那铁制品厂的门卫开门，“老大哥帮忙开门，送家具样品来啦。” 　　这事儿是杨主任早就安排好的，听到这话，立马就把厂门给打开了，让苏曼他们的拖拉机进去。顺便还让人去喊了杨主任过来。 　　杨主任这几天可眼巴巴的盼着呢。心里忐忑又紧张。生怕苏曼他们那边是说大话的。压根就没有那些家具。 　　知道今天苏曼他们要过来，一早就惦记着，连胃口都小了不少。 　　听到门卫这边通知之后，立马从办公室跑出来了。 　　“苏厂长啊，怎么这么晚了才来啊。我还准备请你们吃午饭呢。” 　　苏曼笑着道，“在国营饭店那边耽误了一下。他们的领导看到我们的家具之后，愣是不放人走，要和我谈。要不是我说这边等听着了，他们还不放人呢。” 　　一听这话，杨主任心里就更加热切了。 　　“样品带过来了吗，我看看。” 　　“在呢，在车上。”苏曼指了指拖拉机。 　　因为已经在省城了，所以苏曼他们并没有将雨布继续盖着。这会儿家具就摆在车上，杨主任朝着那边看过去，就看到了。 　　他立马往车子边上走了几步，近距离观察。 　　苏曼则走在他身边介绍，“这个就是我说的那种可以变形的桌子，还有这种衣柜、箱子、椅子……” 　　随着苏曼的介绍，加上杨主任自己观察，慢慢的，杨主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了，“好啊，都是好东西。” 　　他笑着搓了搓手，想着把这一批家具留下来给其他领导看看再定下来。 　　苏曼可不想再耽误了，这都来第二次了。今天不定下来，她厂子那边怎么开工啊？ 　　“杨主任，我也不是催你们，可国营饭店那边也催我们。要不是和你们先谈了，我们那边真的要先接他们的单子了。你们这边不给准话，我这边心里也不踏实啊。万一我先接了那边的，你们这边又要，我就真为难了。” 　　杨主任：“……行，那你们等等，我去找其他领导过来。” 　　苏曼笑着道，“杨主任你们慢慢看，我们今天下午都是在这边的。” 　　杨主任赶紧去请了厂委的领导们过来看样品。 　　苏曼这一次才算是见到了铁制品厂的这些领导们。 　　这一次样品摆在眼前，都是新款式，这些领导们本身就已经考虑好了的，这会儿看到样品了，自然没别的话说。 　　不过看到苏曼这个年纪，还准备在价格上面谈谈。 　　听到厂长要谈价格，杨主任直接捂额头。 　　苏曼笑道，“这样吧，咱一人退一步，咱价格可以便宜点，那铁制品厂这边是不是也能给咱便宜点。要不然我回去了没法交差。” 　　厂长嘴角一抽，“……”这不是一样吗？ 　　苏曼这边油盐不进，铁制品厂这边又想谈成这笔生意。几个领导稍微商量了一下之后，就把这事儿定了下来。 　　头一批就是给他们这些领导们自家定的。美其名曰他们先替工人用着试试。第二批再给工人定。 　　铁制品厂领导可不少，头一批就定下了二十五套。 　　对于目前的家具厂规模来说，这可是大数目了。 　　第二天中午，苏曼拿着订单就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几口大铁锅和几个锅铲作为之前两套家具的定金。等这二十五套家具交工的时候，再交付剩下的炊具。 　　程书记带着几个公社领导过来看车上的炊具，看到那几口大铁锅之后，高兴道，“真的拿回来了。” 　　苏曼笑着道，“总算是完成任务了。程书记，这是第一批，后续还有。” 　　程书记和其他领导们乐的眉开眼笑的，都过去看那些铁锅。满意的不得了。 　　这第一批铁锅，没一会儿就被公社的干部们给买走了。钱自然是入了家具厂这边的账目了。苏曼自己也弄了一口大铁锅。 　　然后去烧砖厂那边找苏大柱，让他今天跟着一起下班，帮着背锅。她可不想自己背锅回家。那形象也太不好看了。 　　烧砖厂这边还在为县城供应砖块，另外各个队里也在盖房子，其他的公社也从这边拉砖，所以一直很忙碌。 　　苏曼道的时候，大伙儿都还在忙着。 　　看到苏曼来了，工人们都热情的打招呼，她刚想说去找苏大柱，就看到崔向北从一个砖瓦窑里面钻出来了，那脸上还有很多灰尘，看着挺狼狈的样子。 　　看到苏曼之后，他脸上一愣，似乎还不知道自己脸上的情况，立马表现的很严肃认真，“苏厂长来了啊。” 　　苏曼点点头，“嗯，我找我大哥。崔主任你刚钻里面干啥？” 　　崔向北道，“哦，刚刚出了砖块，我观察一下情况。” 　　苏曼顿时也不为崔向北这形象而觉得好笑 ，反而还有些欣赏。崔向北这人别的不说，做事儿那份专心的精神还是很值得学习的。比如之前养猪，还有现在烧砖，只要他自己想做，就会克服困难，真的是不怕苦不怕脏。 　　“崔主任为烧砖厂真是劳心劳力了，不过也要保重身体啊。对了，我找我大哥一起下班，崔主任现在要不要回去？” 　　崔向北刚想答应，但是想到今天还要再观察一些实验品，只能心塞的拒绝了，“还有些事儿，我晚些再回去。你让你二哥多照看一下养猪场，等我回去了再交接班。” 　　“你放心吧，我二哥现在对那几头猪可上心了。”苏曼笑着道。 　　她二哥苏二柱同志现在每天晚上都要半夜起来一趟去看看小猪。 　　和崔向北说了几句，苏曼就去找苏大柱了。 　　看着苏曼走了，崔向北还眼巴巴打开看了几眼，他身边的技术员道，“崔主任，你要不要去洗把脸？” 　　崔向北皱眉看着他，“好好的洗什么脸？” 　　技术员还是年轻知青，还不懂得啥叫含蓄委婉，很诚实的指着他的脸，“……你脸上挺脏。” 　　崔向北闻言，赶紧往休息室那边钻，那边有一块破镜子贴墙面上的，他看了一眼镜子里面的自己，脸脏的只看得清楚一双眼睛了。想到刚刚自己以这个形象和苏曼说了那么久的话，顿时如遭雷劈。 第105章 　　“好大的锅啊, 小妹！” 　　苏大柱看到铁锅之后, 高兴的不得了, 立马用绳子将铁锅一捆，然后往自己背上背着。 　　“小妹, 哪里来的铁锅。听说这铁锅可不好买呢。要好几张工业票呢。” 　　苏曼道，“省城买的，这是第一批, 我先买回来了。” 　　一听是头一批的，苏大柱顿时觉得倍儿有面子，走路都带风了。“小妹, 还是你有本事。” 　　苏曼教育道，“哥, 光我有本事可不行, 以后我离开家里了咋办？你作为男娃, 还是家里的长子，得有责任感。以后遇着这种事儿, 得你去给家里争面子了。” 　　苏大柱心虚愧疚道, “我，我哪有这个本事啊。” 　　“都当工人了, 咋就不能了？又不是让你去和人打交道, 你只要像崔主任那样好好的钻研技术, 努力工作，提高自己的知识水平。以后自然而然的就出息了。难不成你还不想努力？” 　　一听不用和人打交道，只需要努力就成了, 苏大柱可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想奴隶，立马道，“肯定努力啊，妹儿你放心，哥一定好好和崔主任学习。” 　　两人刚到了队里，就被队里其他人给看到了。 　　看到苏大柱身上的铁锅之后，大伙儿都围了过来，眼里带着羡慕和好奇的神色。 　　“大柱，这铁锅哪里买的？” 　　“这不便宜吧，工业票肯定要不少，咱农村没工业票。买不了这么好的铁锅。” 　　“这锅能用好几十年了。” 　　大伙儿热热闹闹的说着，苏大柱一脸骄傲，“我们家小妹从省城买回来的。” 　　听到是苏曼买的，大伙儿可就不好奇了。当干部的人呢，买一口锅还是容易的。但是心里还是羡慕。有些人甚至有些冒酸气了。 　　苏曼笑着道，“你们都别着急。家里没炊具的事儿，公社也很关心。所以咱们已经和省城的铁制品厂开始合作了。以后会从铁制品厂那边拉铁锅回来的，到时候大伙儿就可以不用工业票就能买到铁锅了。” 　　听到这话，原本还有些冒酸气的社员们顿时兴奋起来，纷纷问道，“苏厂长，是不是真的啊，不用票也能买？” 　　“贵不贵啊，咱能买得起吗？” 　　苏曼道，“和市面上一样的价格，但是不用票。所以大伙儿都别着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了。都好好的把钱准备着。” 　　对于苏曼的话，大家还是很相信的。毕竟苏曼每次说的事儿都实现了。再说了，一个大厂长，还能说话不算话忽悠人吗？ 　　高兴的社员们赶紧儿散开了。都急着回去和家里人说这个好消息，赶紧准备好钱，到时候能买铁锅回来。 　　等苏曼和苏大柱回到老苏家的时候，队里大部分的人都听说了这个消息了。 　　看到苏大柱和苏曼背着铁锅回来，李春花兴奋的满脸菊花。 　　伸手宝贝的将铁锅给接下来，然后敲了敲锅底，摸了摸锅沿。喜欢的不得了，“哎哟，这锅可真好。” 　　苏大柱道，“娘，这可是我一路背回来的呢。” 　　“滚一边去。”李春花将他推开，欣喜的看着自家闺女，“还是咱家闺女顾家，还知道给家里买锅。这么好的锅，谁家也比不上。” 　　789看着他们因为一口铁锅而表现出来的幸福感，顿时目瞪口地啊，“宿主，这个时代的人可真容易满足。” 　　苏曼喝着红糖水没理它，而是对李春花道，“这口锅先用着，等过阵子再买一口铁锅回来。” 　　正常情况下，一口铁锅肯定是不够用的。农村蒸饭要很长时间，一般都是一口锅蒸饭，一口锅炒菜。要不然光是做一顿饭就要半天功夫了。 　　另外晚上还要烧水啥的。 　　李春花道，“哪里需要费这个钱。你把钱好好存着，以后当嫁妆。” 　　林雪菊笑眯眯道，“哎哟娘，小妹的工资高着呢。”她可知道，小妹这个厂长，一个月能拿四五十呢。 　　苏曼道，“没事儿，下一口锅我哥嫂子他们出钱。我不拿钱。”她不至于舍不得一口锅，但是也不想让苏家人养成依赖他人的习惯。 　　李春花立马道，“那是该买一口锅。一个个吃干饭的东西，这么长时间也没往家里拿东西，还好意思惦记自家妹子的东西。” 　　苏大柱里面面红道，“娘，我肯定买，回头我就买。” 　　宋玉华笑着道，“我也拿钱出来。” 　　林雪菊心道自己是个干部，不能表现的这么小气，宋玉华都这么大方了，自己还能比她差？ 　　也道，“就是，咱又不差那点钱，该拿肯定拿。绝对不比老二家的少。” 　　宋玉华笑了笑没说话。 　　看着大儿媳和二儿媳抢着出钱，李春花心里乐的不得了，“那到时候咱家多添置点东西，咱家可是干部家庭，可不能让人看低了。” 　　队里人都知道以后可以从公社买锅了，郭队长听到这消息也挺高兴，他之前也一直担心这事儿呢。听到消息就来找苏曼确认。 　　苏曼就将公社的安排告诉了他，“队里的家具厂啥时候搞起来？” 　　“这不是就等公社的消息吗。公社啥时候安排咱接单子，我这边立马就能安排人了。” 　　“明天厂里就开工了，你到时候自己去和程书记说。应该没啥问题的。” 　　听到苏曼这话，郭队长兴奋的拍手，“我立马就去召集干部们连夜开会。” 　　连夜里，郭队长就和大队的干部们确定了建立家具厂的事儿，还安排了一批临时工。 　　这些临时工白天还是照常上工，只能下工之后再干木匠活。 　　因为能干活的时间很短，所以需要的工人就更多。队里再根据家庭情况进行筛选。最后删除的也就是几个平时家里表现不好的人。大部分人都被选上了。 　　第二天上工之后，郭队长就立马去了公社这边找程书记。 　　程书记正高高兴兴的看着苏曼给工人们分配工作呢。刚回到办公室就看到郭队长来了，脸上还挺高兴。 　　等听到郭队长的来意之后，差点一口茶喷出来了，“你们……你们还想接单子？你们那手艺能成吗？” 　　郭队长道，“这桌子椅子还能有啥好不好的，做肯定能做出来的。就算比不上公社厂里的精细，肯定也不会难看。我可听说了，家具厂用的是那啥流水线作业。只加工零部件。这个要不了多好的手艺都成的。” 　　程书记当然知道这事儿。 　　严格来说，如果不是因为不能占用太多的劳动力，家具厂肯定是不止这么点人的。因为要限制人员，所以才会选的那么严格。 　　他问道，“那你们田地里的工作咋办？” 　　“下工之后做，咱肯定接不了多少单子。不过公社吃肉，咱喝口汤肯定是能喝的。” 　　程书记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小苏知道这事儿吗？” 　　“嘿嘿，我是和苏厂长提过，她说要您这边同意才行。” 　　听到这话，程书记哪里还不知道这是苏曼同意了。 　　苏曼作为大桥湾大队出来的，照顾一下大桥湾大队也无可厚非。程书记当然也不会因为这个事儿对苏曼不满。 　　而且这也确实是能分担一下公社的任务。现在可不止铁制品厂那边定家具，连省城国营饭店那边也打电话过来要定家具呢。还说可以帮着联系其他小厂子一起，现在只是在谈价格阶段了。 　　想明白之后，程书记就让小王干事去请了苏曼过来商量。 　　看到苏曼进办公室，郭队长挤眉弄眼。 　　程书记咳了咳，瞪了他一眼，然后对着苏曼和颜悦色的笑道，“郭队长说他们帮忙接单子的事儿，你这边有啥意见？” 　　苏曼笑着道，“郭队长和我提过，我觉得还成。毕竟咱现在家具厂生产速度还是太慢了。而我们出的这种家具很容易被模仿。到时候省城家具厂反应过来之后，他们也能生产。所以我们要是能够尽快的将这些订单拿到手里，那当然是最好的。” 　　听到苏曼这话，程书记坐直了身体。他之前可忘了这茬了。“那要是他们做的质量不成咋办？” 　　苏曼笑着看了眼郭队长，“这不是问题。咱们设立的标准是宽进严出。不止大桥湾可以干这个，其他大队也可以接单子。但是我们这边验收的时候，只接收质量好的。如果质量有问题，我们一概不负责。” 　　反正就是公社是当甩手掌柜的。 　　郭队长一听其他大队也能干这个，有了压力，立马拍着心口道，“我肯定好好监督好工作。” 　　程书记想着既然公社不用负责，只需要验收就好。那自然就无所谓了。“行，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小苏你负责就行。” 　　苏曼这边就在程书记的办公室里面临时起草了一个大队家具厂管理条例。 　　等程书记同意之后，就让小王干事去油印了几份，送去各个大队，让他们自由建立临时家具厂，在不耽误田地劳作的基础上接一些活。提高社员同志的生活水平。 　　出了程书记办公室，郭队长就有些叹气道，“苏曼啊，干啥让其他让大队也干这个啊。” 　　他还准备搞独一份儿的呢。 　　苏曼道，“这事儿可瞒不住。到时候其他队里知道了，也要来程书记面前吵。程书记总不能偏心吧。迟早的事儿。与其等着其他人觉得程书记偏心你们，还不如咱们先一步提出这个计划，在外人看来，大伙儿都是同一起跑线上面的，但是实际上，你们可是比别人早几天得到消息的，别人做准备的时候，大桥湾可是已经可以开始接单子了。以后你们做出成绩来了，那就没人说闲话了。而且知道这事儿是你们先提出来的，其他大队还要感谢郭队长你呢。” 　　郭队长顿时会意过来了，眉头兴奋的跳动两下，“对，我得赶紧回去和队里宣布这个消息，咱得赶紧开工去。”说完急匆匆的就走了。 　　中午下工的时候，郭队长就给队里宣布了这个消息。并且将已经决定好的名字给念了出来。 　　苏三柱在人群里面听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都以为自己在做梦。 　　之前公社选木匠，他没戏，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劲儿，准备等下次机会呢。 　　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到了。他也能和大哥二哥那样拿工资了。虽然工资比较少，但是他还能赚田地里面的一份工分，又能拿家具厂这边的收入。这算下来也不差多少了。顿时激动的心情澎湃。觉得小妹说的果然是没错的。机会果然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肯定是因为他这几天的努力学习，让队里干部看到了他的表现。 　　不止苏三柱高兴，队里其他人也高兴。这可是整个队里的大好事啊。又听郭队长说这家具厂是以后接公社那边的单子，大伙儿看着苏家人的眼神就更不一样了。 　　谁不知道公社家具厂是苏曼一手搞起来的啊。现在大伙儿算是靠着苏曼才能有今天的日子了。 第106章 　　公社的家具厂就这么正式的开始运行了, 这次苏曼倒是没当家具厂的厂长, 毕竟她管着第二烧砖厂那边, 家具厂这边也不适合担任啥职务了。所以程书记干脆自己兼任厂长。 　　苏曼虽然没当家具厂的厂长，但是工资倒是往上面涨了点儿, 连崔向北这个出了力的，工资也涨了。 　　流水线加工零部件，最后再组装的模式, 所以家具厂不需要记忆非常高深的木匠。只要能够按照要求，做出符合尺寸的零部件就行了。一些比较复杂的工艺，就让大师傅来做, 其他简单的零件就交给小师傅们做。 　　这样一来，不止大桥湾大队这边搞起了家具作坊, 连其他大队里面也搞了起来了。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大队都能搞起来。当初苏曼让人搞木匠培训的时候, 也有一些干部们阳奉阴违, 敷衍了事。 　　苏曼也不可能真的监督到每个队里，所以导致这会儿那些没用心搞培训的大队都是悔青了肠子。 　　不止这些大队干部们后悔, 那些社员们也对大队干部很是不满, 觉得是大队干部没办好事儿，这才让社员们不能跟着公社一起过好日子。 　　没多久, 苏曼他们这边的家具厂再次交了一批家具给省里那边, 再次拉回来了一车的炊具。 　　有了炊具了, 北河公社这边就才正式的给各个大队下了通知。为了照顾社员们的正常生活，以后家里没有炊具的社员们可以来公社这边购买炊具。不需要工业票。当然，每户人家只能限购一份。 　　虽然是限购的, 这消息也让社员们欣喜若狂了。 　　对于没有工业票的农村社员们来说，购买铁锅，那还真是一件大事儿。 　　原本还为这事儿发愁，准备存钱去和城里人换工业票，然后去买铁锅的。现在可好了，公社的领导们竟然就给解决这个大问题了。可真是帮了老百姓大忙了。 　　而且因为公社和大队都搞了家具厂，他们从家具厂赚了钱又买了铁锅，这都不用动用家里的那些老本了。 　　社员们感激的不得了，真心觉得公社干部是好干部。不止让农民过好日子，还给农民解决困难。 　　这又让其他之前没听苏曼安排搞培训的大队后悔的咬牙切齿的。 　　因为这事儿，程书记倒是趁机换了几个大队的干部。 　　他不是本地出身的干部，对当地的管理并不是很严格，要不然也不会出现这些事儿了。 　　自从和苏曼一起办了厂，让公社收入越来越好之后，程书记看到了好处，也越来越往做实事这方面发展了。觉得当干部就要干实事。这次就干脆趁着社员们不满，把那些吃干饭的给换了下来，换了一些干实事的人上去。 　　趁着这股办实事的东风起来了，苏曼就号召大伙儿植树造林。 　　这会儿他们山上当然是有很多老树的，即便做了这么多家具，依然还有很多木头。可苏曼走的是可持续发展路线，反正就种一些树而已，也不费事儿。干脆让每个大队都每年都要植树造林。保证以后家具厂的木料供应。 　　和大队讲啥植树造林那是没啥用的，可说为家具厂供应木料，那就是大事儿了。 　　大伙儿一想，公社这安排有道理啊，以后还得一直做家具呢，这要是木头都砍完了咋办。必须得种树。 　　于是队里不用下地干活的半大孩子们就负责去山里种树，隔一段时间还要去给数目浇水啥的。因为这些树长大了是可以给家具厂供应木材的，所以孩子们每天还能得到几分钱的工钱。钱虽然不多，可孩子们能拿工钱，那可是天大的好事了，没谁偷懒的。每天把那小树看的比啥都重要。没事儿就往山那边钻，看着不让人破坏。要是哪个不懂事的熊娃子敢把树苗给弄坏 ，就要挨揍。 　　苏曼的龙凤胎侄子侄女也想跟着一起去赚点零花钱，不过队里没同意，两孩子就干脆等晚上自家姑回来的时候，跟着自家姑提了提。 　　苏曼没同意，觉得他们年纪太小了，才六岁而已。 　　能上山种树的，那起码是要满了十岁才行的。这么小去了那是拖后腿的，而且还容易危险。 　　“你们在家里好好学习认字。之前你们姑不是给你们启蒙了吗，你们平时自己也看看书，晚上回来问问我问题。等开学的时候，就送你们去小学念书。” 　　听到这话两孩子瞪大了眼睛。 　　小米粒看到哥哥姐姐瞪大眼睛，也故意将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自家姑姑。然后跑过去将苏曼给一把抱住，“念书，我要念书。” 　　“你还小呢，”宋玉华将她抱过来，免得打扰苏曼讲话。 　　林雪菊道，“小妹，要送娃子们去念书啦？” 　　“嗯，” 　　“公社太远了吧。”苏大柱有些担心。毕竟娃子们还小，让他们走去公社那边，每天挺辛苦的。 　　苏曼道，“就在队里这边的小学念书。回头我会和公社商量一下，看看队里是不是能建小学了。” 　　“……”全家人一阵惊讶的看着她。 　　队里以前是有小学的，后来闹荒，就没办了。吃不饱肚子念啥书啊。 　　今年情况虽然比去年稍微好点，但是也比不了以前没闹荒的时候。这也是为啥队里文盲多的原因。 　　以前苏曼还在队里的时候搞了个教孩子们的班，后来苏曼走了，大队长家的侄女接了班，但是干的一点都不好。管不住孩子，班上也没啥学生了。这事儿也就黄了。 　　李春花道，“闺女，咱队里真能建小学？” 　　苏曼也不会把话说的太死了，就道，“我还没和程书记商量，这事儿等过阵子才能确定。” 　　李春花得意道，“是该搞个小学的，一堆文盲，还比不上我。我一个文盲老太太都学会了认字呢，明天我还要去县里搞演出。到时候老头子带三个孩子去看见世面。” 　　三个孩子一听这话，顿时将啥念书的事儿给忘一边了，高兴的去捧着自家爷奶了。 　　现在老苏家日子过的好，三个孩子吃饱饭，有营养，不至于养的圆滚滚的，可都看着健康，李春花看着也喜欢，“走走走，跟奶回屋里去，奶给你们拿玉米饼吃。” 　　回屋里睡觉的时候，苏曼还在蜡烛的光线下伏案写了一些建小学的思路。 　　789见她为了孩子们念书的事儿，高兴的不得了，但是心里还是很疑惑，宿主现在处处都是为了别人谋福利，为什么善意值就是不怎么涨呢，其实有时候也涨一点点，但是基本忽略不计了。 　　“宿主，我可能生出现故障了，我测试善意值不准了。你现在这么主动的帮助别人，为那么多人做了善事，可是我的善意值还是没变。” 　　苏曼歪了歪手里的钢笔。 　　这么长时间，苏曼也弄清楚系统说的那个善意值的衡量标准了。就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做好事，拥有善良的观念。而人在充满善意的时候，身体里面某种元素就会很活跃，而系统就是靠这个来捕捉所谓的善意值的。 　　不过苏曼觉得系统可能这辈子都捕捉不到了。 　　“放心，你没出问题。我确实没啥善意。系统，你说我这要是帮助这么多孩子念书了，这得多大的好人好事啊。奖励少不了吧。” 　　789：“……如果没有奖励，你就不会做这些事情吗？” 　　苏曼无所谓道，“可能也会做吧。毕竟孩子们迟早要念书的。顺带做一下。” 　　789觉得自己的宿主真的太神奇了。 　　因为宿主做出来的事情都是大好事，帮助的人太多。从每个人身上获得的圣母点奖励虽然很少，但是累计起来却很多。到现在宿主现在已经赚了六万多的圣母点了。但是宿主除了吃喝之外，很少用它买东西。显得有些无欲无求。 　　它毫不怀疑，如果宿主是生活在生活水平发达的年代，可能压根就不需要它。那么，当初它的制造者想要把它普及到全世界的想法真的可能吗？那些如同它现在的宿主一样有能力的人，似乎不会因为这点奖励而动心。 　　建小学的事儿，苏曼也没记着和程书记说。最近公社事儿挺多。苏曼觉得等自己做好一切的规划之后再说吧。 　　事实上这次建小学，她也不止为了孩子们念书。还有一个原因是想到公社高中的那群毕业生。 　　这个时代还不注重教育，公社中学的高中生不多，所以到了苏秋月他们这一届，毕业生也就五十多个人而已。 　　而且按照这个情况，公社中学也不准别再办了，以后要念高中，还要去县里去。以后念高中的人就更少了。 　　所以苏曼准备将这一批的高中生给留下来，让他们去各个大队里面教学生去。 　　她倒不是为了做善事，只是心里觉得这些人好歹也是知识分子，能保留就好好保留。以后想用人的时候，总不至于找不到。 　　一举数得，她就觉得把这事儿给办好了。 　　因为北河形式一片大好，程书记乐呵的不得了。每天春风得意。这次因为县里有五一庆典，他也跟着公社的演出队一起来县里。 　　上午跟着林书记一起看了表演之后，林书记再次表扬了北河公社演出队的演员演的好，这让程书记觉得倍儿有光。 　　“那可不，咱公社的都是人才。” 　　他这话立马让有些小心思的林书记笑了。顺水推舟的夸了一句，“你们公社确实是人才多。倒是我们县里现在用人的地方挺多。说不定还要找你们借人。” 　　程书记顿时打了个咯噔。“我们公社的同志和县里比，还是差了点的。” 　　林书记笑着道，“春平同志，你也不要太谦虚了。我可是听说你们又开了家具厂，开的还不错？还搞到省城去了？” 　　这事儿当然不是程书记自己报上来的。他和苏曼都觉得要闷声发大财。按照苏曼的规划，家具厂以后可不愁生意。可要是吃肉的人多了，家具厂就分的少了，所以还是先偷偷的赚钱，赚了之后，再和县里报告。 　　可这才多久的功夫，林书记就问起这事儿了。 　　程书记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别的公社打报告了。 　　他一脸为难道，“林书记，我们也不是不报告，只是才开起来，也就是个试行阶段，也不知道好不好，不敢往县里报，免得县里以为咱们搞浮夸风。” 　　浮夸风是几年前流行的，搞的老百姓吃了不少苦头。现在都不喜欢搞这些。特别是林书记以实干作风出名，所以下面的人也顺着他的作风办事。 　　听到程书记这话，林书记就道，“春平同志，确实有其他公社来找我说明了这些事情。也有心思想要学习你们北河公社。但是我没同意，我让他们要慎重一点，毕竟不是每个公社都能做到你们这样的事情。在摸索中走路，还是要小心点好。” 　　程书记点点头，“对对对，我们就是很小心的走的。” 　　林书记笑了，“现在你们也做出了成绩，具有经验了。我的想法是，让你们这边摸着石头过河走过的同志来县里这边，引导其他公社顺顺利利过河。” 　　怎么又绕这上面来了？ 　　程书记：“……” 第107章 　　林书记盯上苏曼这个人才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让苏曼在北河公社待这么久, 他也是为了让苏曼在基层积累更多的经验和资历。毕竟她年纪小, 资历短。但是苏曼现在做出的成绩让他觉得苏曼可以来县里干活了。 　　所以借人的事儿, 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了。 　　“春平同志，你要知道, 每一位同志都是要进步的。我觉得苏曼这位同志是实干型的人才，现在县里这边的情况你也知道，没什么支柱产业, 工人也不算多。甚至很多年轻人毕业之后都在家里呆着，连工作都没有。这都是要考虑的问题。县里最近有一些安排，需要用到苏曼这样的人才。你啊, 眼界还是要放开一些。” 　　程书记当然知道自己小心眼，可他们北河公社也才红火没多久, 他还想着能够在自己调走之前, 继续红火呢。 　　不过现在林书记都说了这样的话了, 这些打算当然是没了。 　　他叹了口气，心里也认命了。总不能真的拦着苏曼过来。再说了, 能够来县里, 对于苏曼来说确实是机会。毕竟苏曼在公社当厂长之外，挂的职务还就是个干事, 行政级别真的不高。要想提升, 还是来县里比较和是。 　　“那, 那苏曼要是来县里之后，担任什么职务？她在我们那边虽然是个干事，但是也好歹是个厂长呢。” 　　林书记笑着道, “她来这边，我准备让她挂职在组织部当干事副科级待遇，而且我也让她当厂长。具体什么厂长，要看她自己的能耐。” 　　听到林书记这么安排，程书记就放心了。 　　这县里的干事和公社的干事，那级别就不一样了。最起码是个副科级的。 　　而苏曼虽然干了许多实事，但是因为她的资历实在太短了，在组织里面讲究的就是资历，所以苏曼这个年纪能上到副科级，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既然苏曼能有这样好前程，程书记当然也不会做坏人阻拦，点头道，“成，我回去就和小苏通个气。不过林书记，咱家具厂才刚搞起来，很多事儿还没稳定呢，是不是给小苏点时间，好好的交接这个工作？” 　　林书记道，“现在五月，这样吧，等七月份过来。两个月的时间，应该够了。” 　　您老都说够了，咱还能说不够？ 　　程书记笑了笑，“够了，小苏能力强，办事效率高着呢。” 　　…… 　　苏曼还不知道自己将要被人调走了。上午做完建设大队小学的计划书之后，下午她又去家具厂和烧砖厂转转。 　　现在家具厂又进了两个知青。一个做文员，一个做会计。虽然厂长是程书记兼任的，但是实际上厂子还是苏曼这边管理的。 　　厂子里的师傅们一个个兴奋的忙碌着，看到苏曼来了，高兴的打招呼。 　　现在厂子里非常忙碌了，不止有铁制品厂这边的单子，还有国营饭店那边的订单。 　　为了能够以最便宜的价格下订单，国营饭店愣是帮着介绍了两个小厂一起进行下订单，三家人加起来的订单量完全不比铁制品厂这边少。现在忙的热火朝天的。 　　她刚从家具厂出来，就看到苏大柱脸上黑乎乎的，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小妹……苏厂长，赶紧去我们烧砖厂看看，我们崔主任弄出红砖来了。” 　　苏曼顿时兴奋的动了动眉毛，“这么快就研究出来了？” 　　苏大柱道，“都出了砖块了，不信你去看看去。” 　　苏曼赶紧往烧砖厂那边去。 　　两人到了烧砖厂的时候，大伙儿也在热热闹闹的看着新出炉的砖块。红彤彤的还冒着热气，都不敢靠近，还在冷却中。 　　不过崔向北已经用铁夹夹起了一块放在水里冷却了。然后在地上砸开了。 　　这砖块还挺硬，被砸了好几下才碎开。几个老师傅兴奋道，“好砖啊，比之前烧的都要好。出炉还快。” 　　崔向北道，“就是对土壤要求太严格了，很废土。” 　　老师傅道，“土不值钱，多的是。” 　　对于他们来说，这地上的土是最不值钱的。崔向北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满意。总觉得这不是最好的砖块。 　　“苏厂长来啦。”有工人看到苏曼来了，喊了一声。 　　崔向北听到这喊声，立马站起来了，也顾不上想其他的了，然后下意识的用袖子擦了擦脸，回头看着苏曼，“苏厂长。” 　　苏曼兴奋道，“我听说研究出了新的砖块？” 　　看到苏曼这么高兴，崔向北的心情也跟着开心起来。比刚刚砖块出窑还要高兴，他故作严肃的指了指地上的砖块，“就是这些。” 　　苏曼仔细瞧了瞧，果然是红砖啊。 　　其实这个时代也有红砖，不过这个时代的红砖质量并不算好。真正的好红砖啥时候出来的，苏曼自己也记不清楚了。不过她记忆中，红砖一直用了很多年，后来好像是为了保护耕地，所以才会停止烧红砖了，而是改用另外一种砖块。 　　可是那都是以后的事儿，对于现在来说，这种砖块就是好砖块啊。 　　“崔主任，你真的做到啦！”她高兴的看着崔向北。 　　崔向北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咳，“也没什么，我也去找县里的技术员探讨过，然后又找他们借了一些书回来，再加上实地改良实验，慢慢的试出来的。这也不算创新，最多算是改良。” 　　“能有这么大的进步也很难得了。崔主任好样的！” 　　苏曼对着他竖起大拇指，真心觉得崔向北做了一件好事了。 　　其他人也乐呵呵的夸赞崔向北，“崔主任确实用心啦，好多天都没好好休息啦。” 　　“还是崔主任的技术过硬。” 　　苏曼笑着道，“这是咱们烧砖厂的大好事，待会儿程书记来了，我就去找程书记汇报。争取这个月给大伙儿发奖金。” 　　听到苏曼的话，工人们顿时又乐的欢呼一声。 　　等打发走了工人之后，苏曼又仔细的和崔向北谈这砖块的事儿，毕竟高兴归高兴，后续的一些问题还是要做好安排。怎么才能将新产品利益最大化，这都是要她操心的事儿。 　　她问道，“能大量生产吗？” 　　崔向北虽然面对苏曼的时候总是有些别扭，但是聊起工作来，他就自然多了。点点头，“可以，就是到时候取土的地方要更远，还得和程书记说一声。可能要占用耕地。” 　　“成本方面呢？” 　　崔向北道，“时间成本减少了。” 　　烧砖的时间成本可是很重要的。时间成本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就能节省很多的东西，比如人工，比如燃料。 　　东西质量改良了，成本还降低了。苏曼觉得这新砖块可以给公社带来更大的利益了。 　　她问道，“这技术咱们肯定是要和外面合作的，你有什么想法。”她觉得只要崔向北这边提的要求不算太高，她可以尽力帮忙争取利益。 　　结果崔向北摇摇头，“没想法，你们安排就行了。” 　　他什么想法也没有，努力改良砖块，就是从苏曼身上发现自己思想觉悟不够高，所以想要努力做有些贡献而已。这是做研究之前的想法，真的研究出来之后，他心里自己也觉得挺满足，看到大家那么开心之后，他觉得做这些事情也挺开心的。反正比他以前迷迷糊糊的过日子要开心多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思想离苏曼越来越近了，他猜测苏曼可能和他的感觉一样，每次做成一件事情之后，那种开心满足的心情，应该是一样的。 　　苏曼：“……你真的一点要求都没？” 　　崔向北学着苏曼以前对他说的那种语气道，“我就是做应该做的事情而已。想为公社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789道，“我感觉到了他的善意值的波动。宿主，再接再厉，等他成为一个完整的大善人之后，你会得到奖励的。毕竟他曾经是一位乡村恶霸。” 　　苏曼：“……什么乡村恶霸，他好歹也是个知识青年，顶多算是愤青。” 　　789道，“可他之前那形象很像乡村恶霸。你们人类不是将在村里打架斗殴，不服管教的那种人成为乡村恶霸吗？” 　　苏曼懒得和它争论，她就是心里挺惊奇，还挺感慨。 　　崔向北的思想觉悟竟然高到这种地步了！ 　　虽然崔向北没要求，但是苏曼也不能真的不给他争取。毕竟好的人才即便不争不抢，也该得到他应得的，这样才不让人才寒心。 　　这是苏曼的用人之道。 　　她提议道，“这新砖块的是你弄出来的，待会儿程书记回来了，你和我一起去汇报吧，你说的比较仔细。对了，顺便带两块砖块过去。” 　　崔向北倒是没想那么多，苏曼这么安排，他就这么做。甚至心里还有一丝丝的窃喜，待会儿能和苏曼一起待一会儿。 　　苏曼还准备和崔向北再查看一下砖块的事儿，程书记身边的小王干事就跑砖厂这边来了，说是程书记回来了，让她去办公室一趟。 　　小王干事道，“听说是有好消息呢。” 　　苏曼笑着道，“正好我们也有好消息。” 　　苏曼是和崔向北一起到程书记办公室的。 　　程书记正坐在里面喝茶，还在酝酿着怎么和苏曼开口说她要调走的事儿。抬头看到两人一起来的，就道，“小崔也过来啦。是烧砖厂有事儿吗？”这小子平时没工作上的事儿就不会来找他的。也是个喜欢干实事的。 　　苏曼道，“程书记，我们第二烧砖厂有新的成绩了，在崔主任的带领研究下，我们第二烧砖厂烧出了质量好的红砖来了。可县里的烧砖厂的砖块更加好。” 　　听到这消息，程书记顿时惊喜的放下茶杯道，“真的？” 　　苏曼笑道，“我刚从那边过来，这不，正好和崔主任一起过来汇报一下，技术方面的事儿是崔主任负责的，具体的让他讲解。” 　　崔向北二话不说，将记录数据的资料册子递给程书记。 　　然后将带来的砖块放在桌面。 　　程书记压根看不懂资料，但是砖块还是看得懂的。他惊喜道，“这颜色好啊。”拿起来颠了颠，“挺压手的。” 　　他看着崔向北，“小崔，这真的比县里还要好？” 　　谈到工作方面，崔向北无比自信，“比县城烧砖厂那是完全没问题的。他们的技术其实也不算特别好，烧砖的砖窑都好些年了也没改进。” 　　程书记一听乐开了花。觉得自己这北河公社真的是喜事连连啊。 　　他这第二烧砖厂之前能够搞起来，完全是靠着苏曼用点子换生意搞起来的。虽然现在势头很好，但是他心里还是挺担心，怕以后跟不上烧砖厂的步子，以后就成了拖累了。现在技术方面能够压过去，他们第二烧砖厂那是要翻身了。 　　“小崔啊，没想到你在烧砖方面有这样的天分啊，比县里的技术员还要有本事。” 　　这要是在以前被这么夸，崔向北肯定要说自己脑子好，学啥都快。但是苏曼在边上坐着，他就不好意思这么自夸了，而是谦虚的，带着点儿实事求是道，“主要是县里那边技术员权利不够大，不好做实验。要不然他们的烧砖的砖窑也不会一直不换了。” 　　这话倒是挺让苏曼和程书记认同。烧砖厂那边的管理层多，而且不像程书记这样当甩手掌柜，都喜欢管事儿。技术员就负责盯着不要出问题就成了，可不会像崔向北这样，想弄砖窑做实验，随时就能搞起来。而且所有的工人无条件的配合他。 　　程书记自我感觉良好的觉得崔向北这是在夸奖他民主。“小崔啊，这事儿你办的漂亮，以后还要继续努力啊。这事儿我回头给你报县里去。奖励少不了的。” 　　崔向北毫不在意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程书记又看着苏曼，“小苏也有功劳，这厂子管理的好。” 　　苏曼笑着道，“都是程书记带领好，其他同志也很努力，积极奋斗。工作风气好了，自然是越来越红火了。” 　　程书记听到苏曼的话，顿时更乐呵了。想到苏曼要走了，以后可么这么合心意的同志了，他心里顿时有些心塞了，脸上也笑不起来了，叹了口气道，“小苏啊，我这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苏曼道，“啥事啊？” 　　程书记看了眼崔向北。崔向北就站起来，“我先回去工作了。” 　　“不用了，正好，小崔也在这里听一下吧。毕竟以后小苏走了，这工作还是要交接给小崔的。” 　　崔向北：“……！！！”走是啥意思？他赶紧坐下来，严肃认真的看着程书记。 　　苏曼也惊讶的看着程书记，“程书记，我不当烧砖厂的厂长了？” 　　程书记道，“今天林书记找我谈话了，说你在这边的工作表现很好，也做出了很多成绩。县里想调你过去，让你能够做出更大的成绩出来。” 　　听到这话，苏曼心里虽然惊讶，但是也有些意料之中。之前妇联任主席和林书记都给了她一些暗示。 　　她旁边坐着的崔向北却惊讶的看着程书记，然后又看向苏曼，最后又看向程书记，“小……苏厂长这是要调去县里了？以后不回来？” 第108章 　　程书记哈哈笑道, “调走了还回来干啥, 当然是要一直往上走。年轻人就是要一直进步。” 　　崔向北脑子轰的一声, 都不知道该思考什么了。他就只知道，小苏厂长要走了, 以后不能一起工作，不能一起上班，也不能一起回家。甚至见一面都困难了。 　　这么一想, 他脑门上的都开始冒细汗了。后背也开始冒冷汗，觉得这五月的天有些冷。 　　同时心里也挺郁闷的，小苏厂长走不走, 和自己有啥关系，他这心里咋就这么难受呢。 　　“小崔, 你怎么了, 脸色不大好啊？” 　　崔向北脸色纠结道, 也不敢看苏曼，“我就担心工作的问题。” 　　程书记道, “你是不是担心接不了小苏的工作, 放心吧。小苏走了，工作还是要交接给你的。” 　　这也是程书记临时做的决定。之前他还担心崔向北的资历不够。但是崔向北的弄出了好砖块, 技术过硬, 这砖厂交给他就没错了。 　　崔向北：“……” 　　苏曼道, “程书记，我这边有多长的时间可以安排工作，这边不安排好, 我也不放心走。” 　　程书记一听苏曼这话，心里更是满意这个人才了。这要是换了别的年轻人，一听能去县里工作，肯定是巴不得明天就走的，谁还管手里的后续工作啊。可惜了，北河这边还是太小了，关不住小苏这个人才。 　　“林书记让你七月份过去，还有两个月。你看时间够吗？” 　　听到有两个月，苏曼脑子里默默想了想，觉得没问题，这才点头道，“应该够了。” 　　程书记笑着道，“那行，到时候你和小崔就好好交接吧，你们两个年轻人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对了小崔啊，这个新砖块，你回头把资料整理一下，和我去一趟县里汇报工作。” 　　崔向北心不在焉的点头。 　　一直到离开程书记办公室，他这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 　　看着苏曼走在旁边，他偷偷瞄了一眼，问道，“你……真的要去县里啦。” 　　苏曼偏头看他，“你刚刚不是听程书记说了吗？组织上这么安排了，咱们当然是按照组织上的安排来干活。我先交接家具厂的工作，砖厂这边后面再和你交接。正好你先把新砖块给安排一下。” 　　崔向北点点头，嘴里很想说，其实在这里干的挺好的。干啥要走呢。 　　可他也知道，社员们都想去城里。 　　他们都觉得城市好，小苏厂长可能也是想去城里的吧。而且她有能力，能够进步，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好事。 　　“我去烧砖厂了。”于是大步的往烧砖厂走去。 　　看到他就这么走了，苏曼也没多想。毕竟崔向北这个性子就是这样。而且现在她也没心思关注他，因为突然收到要调走的消息了，所以她这边很多计划都要调整了。就干脆回了办公室。 　　崔向北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回到了烧砖厂的办公室里面。 　　苏曼在烧砖厂也有个办公的位置，就在崔向北旁边，可她用的很少，一般都是月底的时候查账看看，那时候崔向北就特别喜欢坐在旁边配合她工作。 　　可以后，小苏厂长再也不会来这里查账了。他忍不住长叹一口气，眼神哀怨的看着门外。 　　徐会计和厂里的技术员孙家亮走了进来。 　　孙家亮斯斯文文的，戴着眼镜，脸上红扑扑的。看着徐会计的眼睛都在冒光。 　　崔向北看到他那个眼神都觉得眼睛疼。感觉像是自己养的那一窝猪崽子看到猪食的时候的眼神一样。 　　孙家亮笑着和他打招呼，“崔主任。”然后殷勤的给徐会计倒水，还从兜里掏出抱着红糖的纸包来，给她倒了点红糖。再温柔的放她手边上。 　　崔向北道，“你们……” 　　孙家亮挺不好意思道，“我们在处对象。” 　　徐会计害羞的拍了他一下，“和崔主任瞎说啥呢。” 　　“那有啥，都是年轻人，有啥不好说的。”孙家亮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可他觉得自己处对象的事儿没啥见不得人的。再说了，自己找到了志同道合的革命战友，这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啊。现在烧砖厂都知道了，也就崔主任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不知道了。 　　崔向北确实不知道，听到这消息，顿时一愣。“你们两咋处上了？” 　　这两个人和他年纪也差不多的啊，竟然在处对象！ 　　崔向北觉得自己脑子里的一扇门被打开了。 　　徐会计看到他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以为崔向北觉得他们两人不合适，顿时不服气了，“我们咋就不能处呢，我和他虽然性格不一样，但是我们有共同的目标，要在农村这块土地上做出成绩来，为建设美好农村做贡献。对不对孙家亮？” 　　孙家亮眼里的光芒更亮了，“没错。” 　　“我们这放在过去，那就是革命战友。”徐会计道。 　　崔向北看了看两人腻歪劲儿，然后起身走了出去。心里哼了一声，什么革命战友啊，他和小苏厂长还精神高度一致……起码他也是努力向小苏厂长靠齐。那他岂不是和小苏厂长也能处对象了…… 　　想到这里，他心口顿时猛的一跳，然后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 　　苏大柱要上晚班，所以苏曼下班是一个人回来的，本来还准备和崔向北一起回来，顺便路上谈谈交接工作的事儿。 　　结果崔向北也钻砖窑里不出来，她连人都没见着，就干脆自己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家里传来乐呵呵的声音。是李春花他们从县里表演回来了。 　　苏大柱苏二柱苏三柱都因为各自的工作，这会儿还没回来。倒是林雪菊正拉着自己儿子闺女的手在院子里洗手。宋玉华则给自家小米粒试着小围兜。 　　看到苏曼进屋了，孩子们又一股脑的冲过来，“姑，你回来啦，我们今天去县城了，可好玩了。奶特别的风光！” 　　李春花听到声音，笑眯眯的走出来，“哎哟我闺女回来啦。”声音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李春花从县里表演回来之后，脸上一直乐开了花。她还拎着县里给她奖励的奖品，搪瓷杯子，毛巾，还有一块肥皂。这都是她参加表演的奖励。 　　而且今天他们演出队还接到了一些工厂的邀请，要他们参加建军节的表演。现在演出队可不担心没工作，越演越好呢。妇联郝主任说要学人家做个画报，把李春花的形象给挂起来，作为他们北河公社的招牌展示。 　　这下子可让李春花骄傲的找不着方向了。 　　不止李春花骄傲，苏铁山带着三个孙子孙女也是一脸的高兴。他们今天在县里亲眼看着自家老伴儿/奶奶在台上风光演出，获得那么多领导和工人同志的掌声，别提多得意了。 　　就是林雪菊这个和自己婆婆不咋对付的媳妇，也不得不承认，她婆婆现在挺让她这个当媳妇的骄傲的。她可是县里明星花大娘的儿媳妇了。 　　苏曼看着李春花给她展示的奖励之后，适当的给与了夸奖，“娘，这都是因为你用心了，付出了努力得到的回报。以后还要好好的钻研演技。” 　　“那可不，我和你爹说好了，他反正在家没事儿干，我准备让他去和人学拉二胡，以后在家里给我配乐。我再找一些老太太和我对戏。” 　　苏曼看着自家爹还挺乐意的样子，心道她爹一把年纪了去学音乐，也不知道成不成，真是难为他了。 　　因为这事儿高兴，苏曼提议明天割肉回来庆祝一下，今天就将就着炒个菜，煮点儿干饭庆祝。 　　听到能吃干饭，吃炒菜，孩子们又是欢呼的叫了起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苏二柱和苏三柱才回来，听到自家老娘的风光事迹，两人都是一脸崇拜。 　　心里还有些心虚，本来以为自己现在干的活也不错，可现在连自己老娘都比不上呢。 　　晚上苏曼是不用吃饭的，她还从食堂带了饭和菜回来呢，给家里人分享。 　　等大家吃完饭之后，苏曼就和他们说了自己要调走的事儿。 　　听到这消息，全家人都是一惊。 　　李春花担心道，“闺女，要调那里去啊，离家里远不？” 　　“去县里。” 　　全家人又是一愣。去县里？那不就是城里人了吗？ 　　在他们看来，县里和公社那是区别老大了，虽然干的活都是一样的，都不用干粗活重活，坐办公室当干部的。可县里那就是城里啊。小妹去了县里，那就是城里人了。以后是要在城里安家落户了。 　　李春花高兴的眼睛都红了，“闺女，你这是要去县里当干部啦，以后就住县里了？”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李春花都高兴的忘了自己刚刚骄傲的事儿了，心里一心一意的就想着自家小闺女要进城里当干部了。以后可以做城里人了。以后在城里结婚生娃，娃娃们也是城里人，是真正的跳出农门了。 　　苏铁山也是激动的抽着烟，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线。 　　苏曼道，“以后怎么样还不知道，暂时组织上是这么安排的。反正在哪里都是为了人民群众服务，工作都是一样的。就是换个地方而已。你们暂时也别往外面说，等确定走的那几天再说。说的早了，担心有变故。” 　　家里人都点头。苏曼这么一说，他们就有分寸了。组织上的安排万一变动了，说的早了那不就让人笑话了吗。 　　不过他们都觉得小妹要调走这事儿肯定是真的。 　　毕竟小妹这么有能耐呢。 　　李春花激动的擦了擦眼睛，反手对着自己两个儿子就是一巴掌拍过去了，“看到没，你们小妹多出息啊，你们自己比比，能比吗？” 　　不能比…… 　　两人都一起摇头。 　　李春花道，“以后都给老娘好好工作，争取明年进步，谁要是不进步，老娘打断你们的腿。” 　　“……” 第109章 　　因为烧砖厂出了新技术, 第二天程书记就带着崔向北一起去县里。 　　两人坐上拖拉机之后, 程书记看着崔向北眼睛边上的黑眼圈, 心里感慨这个小子还是挺不错的，为工作真是操碎了心了。看看这连觉都没睡好呢。 　　崔向北四处看了看, “苏厂长不来？” 　　“小苏还要交接工作呢，就不来了。我这边家具厂的工作让她交接给综合办公室的刘主任。” 　　崔向北听到苏曼不一起，心里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 还是觉得失落。 　　因为昨天脑子里那些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让他一晚上都没睡好，翻来覆去的就想着这些事儿。 　　甚至做梦的时候, 他还梦到自己拉着小苏厂长的手……醒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了。 　　他想处对象了。确切的说, 他是想和小苏厂长处对象了。想和她像孙家亮还有徐会计那两个一样腻歪。 　　想明白之后, 他这精神就一直亢奋着, 又觉得挺不好意思。 　　关键是程书记还不知道他的想法，就往他心窝子上面捅, 到了县里的时候, 突然来一句，“还是县里环境好, 以后小苏来了这里工作, 户口可以转过来了。到时候就是城里人了。她这能力, 单位肯定要给她安排单间住，到时候找个对象也简单。” 　　崔向北顿时觉得自己心窝子被捅了。 　　他扭扭捏捏道，“苏厂长年纪还挺小呢。”他现在都不敢对小苏厂长表现啥呢。就担心吓着人家小姑娘。 　　程书记争辩道, “也不小了，明年就十八了，能结婚了。今年处上了，明年能领证。”公社好些女社员同志十六岁结婚的都有，十八岁都当娘了。 　　崔向北：“……” 　　他还真没想过苏曼会这么早结婚。毕竟他接触的年轻人都没这么早结婚的。十七八岁的时候，他们还在上学呢。甚至考上了大学的人，都还在念大学。而念大学的时候是不可能结婚的，等大学毕业之后都是二十多岁才处对象结婚。 　　所以他一直觉得自己还小，比他小两岁的苏曼就更小了。要不然，他之前也不会一直傻乎乎的一直没往处对象那方面想。今天早上想明白之后，他心里不好意思，就是觉得自己年纪还小就想着处对象。 　　现在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和苏曼都不小了，都到了适婚年龄了。 　　他紧张的搓了搓手掌，“这县城也不大，找个合适的也没那么容易吧。” 　　“咋不容易了，县公安局这边那么多好小子。”程书记虽然是个干部，说起这些年轻人的事儿，也挺来劲儿，“不说给公安局了，就说这县委大院里面，也有大学生分过来的。小苏这样有本事，我看配大学生也能配的。” 　　程书记觉得苏曼做的事儿，就是一些大学生都比不上。 　　崔向北听了之后，想起了自己那张被撕掉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早知道有今天，就算那通知书被撕成碎末了，他也要好好的黏糊起来，然后死皮赖脸的去上大学啊，干啥就一走了之了。 　　不过如果去上大学了，可能现在小苏厂长身边就更没他啥事儿了。 　　一直到了林书记办公室这边，崔向北脑子里还在一阵阵疼。但是看到林书记的那一刻，他脑子突然就闪了一下了。 　　小苏厂长是被林书记给调过来的。 　　那他表现好一些，以后也不是没机会啊。 　　他顿时打起了精神，跟着程书记一起进了办公室。 　　程书记昨天才从林书记这边回去，今天又雄赳赳气昂昂的过来了，那脸上别提多意气风发了。 　　林书记道，“春平同志，这又是有好事了？” 　　程书记笑着道，“真被您给说中了，这不，我们崔向北同志废寝忘食的搞研究实验，终于烧出了品质很好的红砖。连县里的烧砖厂都没这种技术呢。我就想着和县里汇报这个好消息，要是县里这边同意，我还想以后整个县里能够普及这种技术呢。” 　　林书记一听，果然眼睛亮了一下。 　　作为实干型的领导人，他对搞实业都是很重视的。特别是这种搞建筑的砖块。 　　不等程书记安排，崔向北就积极的将带过来的砖块样品以及资料放到了办公桌上面给林书记看。 　　林书记先是看了看砖块，然后又看着那些资料。 　　崔向北道，“这上面的步骤和数据都是我们经过精心的实验，一步步得来的，昨天我们已经出了一砖窑的砖块，成功率很高。” 　　程书记对崔向北这表现满意的不得了。之前还担心崔向北在公社那边都不大喜欢搭理人，来了县里也这样表现，没想到关键时刻也是挺会表现的。 　　林书记看完资料之后，脸上也是难得的笑了，然后让自己的秘书泡茶过来。 　　“小崔啊，你好好和我说说，这个技术提高在那些方面，成本方面有什么变化，改进条件难不难。” 　　说起工作上的事儿，崔向北可一点不含糊，仔仔细细的回答了这些问题。 　　特别是关于改进条件这一块，他保证道，“老的砖瓦窑只要进行改建就可以了。虽然会花费一些成本，但是后续的好处绝对比这些成本要多。” 　　林书记闻言，高兴道，“那这样一来，我们不止可以自己可以改进，还可以上报道区里去了。” 　　县里是归地区管的，也就是说，如果这事儿报到区里去，没准全地区管辖的县都会运用崔向北的这项技术。 　　程书记顿时满脸涨红了，激动道，“林书记，咱这还能去地区？我觉得也有个可能。要是地区有，早就和咱们县里这边共享了。” 　　林书记笑着道，“到时候让小崔跟着我一起去看看。要是不行，只能以后让小崔辛苦点，继续提升了。” 　　崔向北眼睛一亮，“我觉得技术就是要不断提升的，所以我会不断的提升技术。就算现在不能超越全地区，我保证一定会做出更好的技术超越他们。” 　　林书记高兴道，“好啊，年轻人就是要这样有进取心。小崔啊，不愧是优秀的知识青年。看来你在咱们这里，果然是做出成绩来了。” 　　对这个年轻人，林书记心里也是有了好印象。 　　等程书记和崔向北走了之后，林书记就让秘书去把崔向北的档案调过来看看，想了解一下这个青年，以后有个深刻的印象。 　　等看到崔向北那劣迹斑斑的档案之后，他眉头挑的老高。 　　秘书道，“您忘了，去年来了第一天打架……” 　　林书记顿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当然没忘啊，只是崔向北变化太大了，他一下子就没记起来这事儿。 　　看到崔向北这档案，林书记倒是没觉得崔向北不好，反而对他的印象更好了。 　　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来了农村之后，能够改变陋习，成为一个积极向上的好青年，这才更难得啊。 　　因为林书记说想要去地区那边报告一下这技术问题，所以程书记就让崔向北最近别管其他的事儿，好好的继续搞好研究。争取做出成绩来，到时候让县里在地区露脸。 　　他甚至鼓励道，“要是你技术好，没准地区能把你调过去呢。” 　　崔向北心一跳，“我还是比较喜欢南平县，毕竟步子要一步步走，不能心急。” 　　“哎哟，小崔还是个脚踏实地的呢。这一点和小苏挺像。”程书记现在夸谁都要习惯性的把苏曼带着一起。 　　这话让崔向北听了美滋滋的。他觉得自己得更加努力的搞研究了，多提升自己的技术，要找个机会去省城那边买书，还得拖京市的朋友帮忙寄资料。他要最大限度的让自己成为有本事的人，只有有本事的人，才能够决定自己的去留。 　　不管咋样，要在小苏厂长达到法定结婚年龄之前调县里去。 　　他甚至还考虑了挺长远。作为一个男人，他不止要在思想上赶上小苏厂长，还要在能力上面追赶她。以后要养家糊口。要分大房子住，还要买自行车。结婚的时候还得买收音机，手表…… 　　苏曼可不知道有个人暗恋自己，甚至连结婚的事儿都想着了。她心里完全没这想法，还在一心一意的交接工作。 　　苏曼手里的工作挺多，交接起来也费时间。烧砖厂那边还好，有崔向北顶着，就是家具厂这边的局面才打开，所以苏曼挺担心的，所以苏曼交接家具厂这边工作的时候，就想和程书记提议，想要仿造烧砖厂那边一样，在县里搞个第一家具厂，然后带动北河这边的第二家具厂。 　　等程书记回来公社之后，她就过来关心了一下烧砖厂技术汇报的问题。 　　听程书记说了好消息之后，她也跟着高兴了一下，然后就把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 　　“我们如果成为第二家具厂，以后我就算去了县里，也能带动了一下。” 　　程书记本来还担心等苏曼走了之后，这好局面就没了，听到苏曼这去了县里都乐意带动北河，心里顿时乐滋滋的。 　　能够靠着县里这颗大树，那当然是最好的。“小苏，你这想法好啊，咱北河公社肯定支持你的工作。” 　　这事儿还要等苏曼去县里了才能动，但是有了程书记的肯定，苏曼这边交接工作的时候，就能提前和刘主任这边定好基调，以后家具厂的管理模式要进行更改。 第110章 　　苏曼这边边交接家具厂的工作, 也准备慢慢的开始交接烧砖厂的工作。 　　不过崔向北也突然变得忙碌起来了。 　　因为新砖块的事儿, 他还得跟着林书记一起去地区那边走一趟, 所以他不止要准备更加详细的资料，还要花时间提升砖块的质量, 争取烧出更好的砖块来。 　　苏曼几次找他的时候，他不是伏案写写画画的，就是钻砖瓦窑里面去了。从里面出来的时候, 也是灰头土脸的。话都没法和苏曼多说。 　　苏曼就干脆和他约了时间，“要不等你忙完了，下旬在和你交接吧。” 　　崔向北擦了把脸上的灰尘, 有些不自在的点点头。又问道，“你……工作最近怎么样, 去县里紧张吗？” 　　“那有啥紧张的, 哪里都是工作。都要好好办事。”苏曼毫不在意道。 　　她现在把崔向北当做一个很有潜力的同事, 和他说话倒是没讲究那么多，“倒是崔主任你现在这么努力, 而且还是搞技术出身的, 那可就不一样了。以后没准要去县里或者地区呢。” 　　她这可是实话，这个时代, 更加注重的是技术人才。 　　比如那些厂里的技术工程师之类的, 拿的工资比管理人员要高多了。技术越高, 在厂里话语权越重。 　　倒是苏曼这种在单位里面混的人被人不看好。这会儿还被称为‘部里蹲’的没出息的人才。 　　考上大学的读理科的，都是不会来来部里蹲的，人家是要去科研机构报效祖国, 或者去大的国营厂子提高社会生产力的。 　　崔向北：“……顺其自然吧，就和你说的一样，去哪里都是工作。咱现在也没那么大的目标。” 　　他暂时的目标就想去县里。苏曼说的一样，哪里工作不是工作呢。只要好好工作，都能做出成绩来，既然这样，那他当然是要离小苏厂长近一点的好。 　　但是让他这么直白的和苏曼说，他也没底气。 　　说学历吧，也就是个高中生，工作还不如苏曼职位高。在公社这边还属于没房子知青。这会儿咋好意思和人家女同志处对象呢，那是对双方的不负责任。 　　而且万一被苏曼同志给嫌弃了，不就没机会了吗。所以他用自己所学的理科公式算了一遍之后，觉得自己还是要把自己的筹码加大了之后，再表白。 　　心里打定了主意之后，崔向北就更积极搞研究了。他还跑来一趟县城书店去买书，甚至还难得的打电话托省里的顾城帮忙找书籍和技术资料学习。 　　顾城听到这消息，笑道，“我听说你在公社那边做的不错啊。看来你在下面还真是没闲着呢。” 　　虽然崔向北他爹不让顾城帮忙，但是顾城觉得都是自家兄弟的儿子，就算不搭把手，也不能真的不闻不问。 　　所以偶尔也会让自己的秘书偷偷的打听一下崔向北在下面的情况，有没有胡闹，有没有吃苦。 　　没想到听的消息倒是还不错，知道他现在是烧砖厂里面的小干部了，而且还是技术骨干。干的都是正事，顾城心里也挺欣慰的。 　　崔向北道，“下面公社确实缺了很多基础设备，各方面都很落后，我也希望能够做出一些事情帮助他们。顾叔，这事儿得麻烦你了，我这边实在走不开。” 　　要是去一趟省城，他至少得花两天时间，真正工作起来，他觉得每一天的时间都很宝贵。而且有些书籍和资料，他还不一定买得到。 　　顾城当然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是好事，谈不上麻烦。你好好学好了技术，也是为了建设国家。为人民服务的。有时间就过来吃饭，我们可好久没见面了。对了，你妈上次还电话过来问你的情况呢。你就没给家里打电话？” 　　“等过阵子吧，我做出点成绩再说。”崔向北想起家里，还是有些别扭。 　　他那时候硬气的走出来，但是现在没啥成绩。 　　顾城叹气，“父子没有隔夜仇，你有时间还是给家里联系一下。” 　　崔向北嗯了一声，也没确切的答应。 　　顾城在省城到底是便利，答应给崔向北的书没几天就寄过来了。他还没拆包裹，倒是县里林书记电话过来了，让他去一起去一趟地区那边。因为地区那边正要有个会议，林书记要过去参加，这次正好带着崔向北一起去把新砖块的事儿也汇报一下。 　　知道崔向北去了地区开会，可把烧砖厂的人羡慕坏了。要知道，地区所在的市那可和县城不一样呢，那边去了也是见大领导的。 　　连苏大柱看到苏曼的时候，也羡慕道，“妹儿，人家崔主任都去地区那边开会了，你都没去呢。” 　　苏曼要不是知道苏大柱这个脑子就这么简单，都要以为他在挑拨离间了。顿时乐了，“我去干啥，这是技术层面的事儿。但是大哥你在这里学的咋样了？啥时候能成为大师傅？” 　　苏大柱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现在顶多就是个小师傅，还得老师傅带着一起干活。 　　苏曼就道，“大哥你看看人家崔主任，当初来的时候啥也不懂，可人家真的够努力的。你看他为了养猪，脏活累活也不怕。” 　　“那不都是老二干的吗？”苏大柱道。 　　苏曼翻白眼，“那是因为他学了技术，才能让二哥替他干活，但是当初崔向北学的时候，那是真的豁出去了。再说现在烧砖，那也是经常往窑里钻吧。咱不怕人家聪明，关键是人家聪明，还比你努力。” 　　苏大柱顿时哑口无言了。心里愧疚的不得了。觉得小妹说的挺有道理，他真的是太不应该了，比崔主任蠢这么多，还没人家有文化。甚至还不如人家勤奋。“妹儿，回头我就和你嫂子说，我要住砖瓦窑里了，平时不干活的时候，我就跟着老师傅学习。” 　　听到789的提示，苏曼知道苏大柱同志这话是真心的，对他这觉悟还是很满意的，认同的点了点头。 　　她心里一盘算，如今大哥也要沉迷烧砖了，二哥沉迷养猪，三个沉迷木匠活。 　　算是各有路子走了。她去了县里，也不用太担心。 　　崔向北去了这一趟地区，一直两天才回来。他是和程书记一起回来的。 　　程书记一脸乐呵呵的，苏曼就知道这是有好事了。 　　“崔主任这次去地区是有好事啊。” 　　崔向北笑着抿了抿嘴，“地区那边确实还没有我们这种砖块，技术可能要进行推广。” 　　程书记哈哈笑道，“你是不知道啊，咱北河公社现在可风光了。我今天去开会，林书记还在会议上特别表扬了。说咱北河公社出人才。” 　　他现在内心深处是真的觉得北河公社风水好啊。要不然怎么就出了小苏这么个人才之后，又有崔向北这个浪子回头的知识青年呢。 　　当然，也就偷偷想，可不敢嚷嚷。 　　不过程书记已经打定主意了，好努力发掘人才。这风水宝地，肯定还有埋没的人才没发现。 　　苏曼也是一脸惊喜。一来以后烧砖厂的地位进一步提升了，二来也算是北河公社的政绩了，苏曼自己也能沾光。 　　“那崔主任以后是有什么新安排吗？” 　　崔向北不自在的笑了一下。 　　程书记道，“有别的县里烧砖厂提出邀请，想把小崔给调过去。不过林书记没同意。说咱自己也需要这方面的人才。林书记的意思是让小崔暂时两边跑，都兼顾一下，暂时担任一个南平县烧砖厂总技术指导员的头衔，然后等烧砖厂那边有好的岗位了，就让小崔去县里烧砖厂。暂时就辛苦小崔了。” 　　崔向北立马道，“不辛苦不辛苦，第一烧砖厂虽然是在县里，规模也更大，但是实际上没咱们这里自由，对于我的研究工作反而不利。” 　　苏曼笑着道，“就算你以后去了第一烧砖厂，啥时候想回来搞研究，程书记肯定也同意的。” 　　“那当然是同意的。”程书记道。 　　崔向北笑了笑，“现在这样安排挺好的，我也不着急去县里，而且……大桥湾那边的一窝猪，我还有些不放心。” 　　苏曼：“……” 　　甭管咋样，崔向北自己都是一个随时都可能被调走的人了。是不可能接苏曼手里的工作了。所以烧砖厂这边的工作还得另外找人。苏曼就问道，“那我这工作，和谁交接？” 　　程书记闻言愣了一下，崔向北虽然没被调走，可两边兼顾，就没法全心全意管这边的烧砖厂了。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烧砖厂没人啦！顿时开始心疼了。 　　之前光顾着骄傲去了，现在回头一看，他这两个人才都去县里啦，简直比割肉还痛。 　　别的干部当然也能办事，但是像这两个小年轻这样毫无私心，还有各自的本事的，那可真是找不到了。那些稍微有些资历的，或多或少都有些私心。 　　他头疼道，“烧砖厂这边就先交给我吧，我回头看看合适的人。你们有合适的也能推荐。” 　　崔向北直接推荐了一个孙家亮。觉得他技术还不错。 　　程书记道，“他要是能烧出新砖块，我就让他试着接你的班。” 　　等程书记回办公室了，苏曼就准备去家具厂那边看看，崔向北喊住了她，脸上一本正经，“苏厂长……我正好去地区那边的时候，在书店里面看到一些书。我就买了几本，正好看你平时也挺喜欢看的，你要不拿去看看，反正我还有一堆资料书没看完。” 　　他说着从自己的斜挎包里面掏出了两本青皮封面的书，都是关于一些思想学习方面的书籍。 　　苏曼之前为了更好的融入这个时代，所以就喜欢看相关的资料文件。结果崔向北以为她喜欢看这类的书。 　　好歹是一片好心，苏曼笑着接了一本过来，“我先看一本，看完了再找你换。崔主任，你现在也喜欢看着方面的书了？” 　　崔向北严肃认真，“我看了一下，觉得内容挺好的。”革命战友当然要保证思想一致。 　　苏曼点点头将书收起来，“崔主任你要是真喜欢这方面的内容，回头我把我那些资料给你整理一下，也给你学习。” 　　崔向北立马道，“好！” 　　…… 　　崔向北不能接厂长职务，这消息也很快就传出去了。 　　之前因为大家都知道程书记和苏曼是要让崔向北来接任工作的。结果人家崔向北自己也出息，在县里那边是挂了名的，不用接受北河公社这边的烧砖厂了。他不能接手了，就代表其他人有机会了。 　　程书记的办公室都要被踩烂了。 　　连苏曼和崔向北这边都有人找。 　　崔向北还好，他就是个技术宅，平时不是钻砖窑去了，就是和工人一起工作，人家也不好意思找他。 　　苏曼这边则跑不掉了。谁不知道苏厂长在程书记面前说话管用啊。 　　还是程书记直接黑着脸告诉大伙儿，他亲自担任烧砖厂厂长，这才消停了。 　　不过这也让程书记更加急切的体会到人才的重要性。 　　苏曼和他交接完烧砖厂的工作，趁着公社高中的那些高中生马上要毕业了，她就提出了大队建小学的事儿。 　　程书记一脸凝重的看着苏曼给他提供的大队小学建立计划书，“这每个队里建小学，开支可不小啊。” 　　苏曼笑着道，“咱自己有烧砖厂，建设小学的砖块可以自己烧。而且现在有了家具厂，这阵子光是用换来的铁制品卖钱，都有不少收入了。老师的工资还真不算负担了。” 　　这也是她最后才提出建设小学的原因之一。 　　大队不办小学，除了因为闹荒，还因为穷啊。 　　现在北河公社有钱，有资源，还有知青和高中毕业生。算是万事俱备了。 　　这事儿办成了，她就能为自己在北河公社的履历上面留下完美的一笔了。 第111章 　　苏曼将自己的想法给程书记一一分析, “程书记, 咱公社高中今年就办不成了, 等明年就没学生了。这都是因为咱们没啥生源啊。等以后时间长了，咱北河公社哪里还有高中生呢。咱现在学啥都不能不识字, 连烧砖都要懂一些数据呢。现在是有知青同志支撑，可以后呢？” 　　程书记不会在北河公社久待，以他现在做出来的成绩, 迟早是要升上去的。 　　但是作为一个公社书记，他的责任感也很强，不会因为自己不是本地人, 就对北河未来的发展不重视。 　　谁不希望以后离开北河了之后，依然被北河公社的社员们夸一句好呢。 　　想着自己以后离开了, 孩子们念书的时候, 还知道这学校是在他手里建起来的。程书记自己心里也有些小激动。 　　以前是没钱, 现在公社已经有钱了。确实也能把小学建立起来了。 　　总不能让孩子们当文盲。 　　“是该建小学了。之前都耽误了，现在条件合适, 咱也能考虑了。你这上面建议老师岗位是四十名, 其他的老师都属于临时工，这是啥原因？” 　　苏曼道, “我觉得即便是高中毕业, 那也有成绩好和成绩差的学生。总不能待遇都一样。先通过入职考试, 筛选优秀的四十名，先让优秀的毕业生成为正式老师，这也是对他们的激励。然后仔筛选剩下的名额做临时工。可以每年转正一两名, 让他们也能有个竞争的想法。” 　　程书记点点头，觉得苏曼考虑的还是很周到仔细的。 　　“这事情还是要和其他人开个会。” 　　程书记花了点时间将苏曼的这份计划书仔细琢磨了一下，将里面的内容反复的思考，有些不理解的地方就找苏曼询问。将内容个吃透了之后，才正式下了决定，召开了一次公社大会。公社的干部们都来参加了。连队长们也都来参加了这次会议。 　　会议上，程书记就建设小学的问题作出了一些指示和安排，内容基本上和苏曼做的那个计划书是一样的。 　　讲完之后，就问道，“事情就是这样，其他同志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公社的干部们倒是没意见，甚至乐见其成。他们家里也有亲戚朋友家里有高中毕业生，现在也在家里种地呢。能有这个机会，代表着这些孩子们有机会当老师了，不用下地干活了。这可是大好事意见。 　　就是大队这边觉得有些为难。 　　建立小学，这就代表着大队以后事儿更多了。以后他们还要管理学生们的上学问题。另外建小学还要用社员们来建设，这也是一部分人力。 　　不过谁也没当这个出头鸟，都等着其他人发表意见。程书记干脆点名了，“大桥湾大队这边有困难吗？” 　　郭队长当然没困难，有困难也不能说啊。他要当一个积极分子，“其实我们大队一直在等着建小学的指令。之前我们大队也搞过扫盲，也顺带给孩子们做过启蒙教育，孩子们都是很渴望识字的，都希望做一个有用的人。所以对于建设小学的事情，我们大桥湾大队一定全力支持工作。” 　　其他大队长：“……”这老郭可真会睁眼说瞎话。 　　他们就没见哪个皮孩子愿意上学的。 　　程书记又看了看其他人，“都没意见？” 　　话都说这份上了，还能有啥意见啊，大伙儿都干劲摇头。表示自己没啥意见。 　　程书记这才严肃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咱搞不了别的教育，基础教育还是要搞起来的。不用说大伙儿都能看到了，那些城里来的知识青年对我们北河公社的帮助是很大的。现在烧砖厂，家具厂，综合服务厂这边，都是多亏了这些知识青年。虽然说国家是让知识青年来建设农村的，可咱们也不能光等着国家支持，咱还要学会自强。哪天这些知识青年回到他们爹妈身边了，咱也能找个人出来顶上，是不是？所以这大队小学，咱公社必须建。” 　　为了建立小学的事儿，程书记甚至还搞了个临时小组，自己担任组长，几个办公室的主任担任组员，而苏曼则是组长助理，名义上是协同组长搞好工作，实际上这事儿也是她来操作的。 　　学校建立的事儿，这就是各个大队来负责了，另外崔向北这边又要监督多烧砖，支持学校建设。苏曼则主要负责招老师的部分。 　　只要老师找到位了，即便是没学校，就露天教学也不是不行的。 　　苏曼知道，这一批的毕业生是在六月中旬毕业的，所以苏曼准备将入职考试定在六月下旬。这样也给大家一些准备工作。 　　这次能来参加入职考试的人都是具备高中毕业的往届和应届生，以及城里过来的高中毕业知识青年。 　　随着北河公社各大队建设大队小学的，将对北河公社进行全面招聘老师的消息出来之后。整个北河公社再次热闹起来了。 　　这一次可比之前开厂招工还要热闹。 　　因为这一次招聘的人数更多，而且还关系到孩子们念书的问题，连老人孩子都十分关注，更不用说那些在家里干了几年活的往届高中生了。 　　这年头虽然高中生也挺精贵，每年也就那么几十个高中生。但是作为农村户口，僧多肉少的情况下，很多高中生在考不上大学的情况下，也不得不回家。情况好一些的高中生还能在大队和公社里面担任一定的职务，情况差一些的，就回家种地。 　　现在有了机会当老师，这些已经认命的高中生们都开始将自己以前念书的课本找出来复习了。 　　除了这些高中生之外，即将毕业的应届高中生也很激动。 　　他们除了一部分人可以靠着关系去城里考工人，还有一部分人是没关系的，得留在家里。 　　现在他们一毕业就要有这个机会了，虽然就是个大队小学，可那也是拿工资，不用下地干活的啊。感觉馅饼掉头上来了。 　　连苏曼的大姐苏秋月都激动的往公社这边跑，来找苏曼打听消息。 　　苏秋月和苏曼见面的机会很少。她对自己这个妹子有些怕，每次见面都担心被问成绩，所以即便离的近，也不敢来找苏曼。而她为了讲成绩赶上来，平时也不回家，就在宿舍里面苦读复习，所以连家里都没回。这次要不是太激动，她都不敢来找苏曼的。 　　“小妹，这消息是真的吗，要招那么多人？” 　　苏曼给她倒了点儿开水，认真道，“姐，先别高兴太早，我给你算一下目前统计的可以参加考试的人数，不会少于三百。” 　　苏秋月：“……这么多人？” 　　苏曼点点头，“因为我们没有限定，所以即便是毕业了好几年的学生，都是可以来参加考试的。有机会，谁也不会放弃的，你说是不是？” 　　苏秋月认同的点头，要是有机会，当然是想要考试的。反正考不上也不亏。 　　苏曼道，“所以姐，虽然你是应届生，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能太自信了，还是要好好复习。考试的内容范围你们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说是考小学到高中的基础知识。这小学有啥难的？”苏秋月还是很自信的，觉得自己一个高中生，教小学的知识还是很简单的。上次寒假的时候，她还在家里给家里的侄子侄女启蒙呢，所以还复习过小学一年级的课本。 　　苏曼随手就拿了一张纸过来，在上面出了一道小学的数学题和一道语文题目。 　　小学的题目是五年级计算题。语文则是课文填空。 　　苏秋月拿过来看了看，顿时囧了。 　　她一个高中生，竟然还做不出来。 　　“姐，不要小看了任何的基础知识。小学的知识有的人也没学牢固。别想太多，回去好好复习，用成绩说话。” 　　苏秋月想着自己寝室和班上那些自信的同学们，打了个哆嗦。觉得自己的同学们好像高兴的太早了一些了。她也知道自家妹子是个铁面无私的，想找她走后门是不可能的，只准备灰溜溜的回去赶紧啃课本。 　　“姐，你等等，这些课本你拿去吧。希望对你有些帮助。”苏曼将桌子底下放着的一叠书给拿了过去。都是她让妇联那边的丁敏借过来的。“知道你在学校忙肯定不方便借书，就托人给你弄来的。” 　　看着这一叠书，苏秋月顿时鼻子一酸，她一直以为小妹是个不讲情面的人，总是逼着她念书，抓她的小辫子威胁她。还不给她走后门。没想到小妹这么关心她，还念着帮她借书呢。 　　“小妹，你真好。“ 　　苏曼笑道，“我当然也盼着你有出息，好好学。我不能给你啥子便利，但是我也能和你保证，其他人也不可能有便利，你会在一个公平的环境下和其他人竞争。等你考上了老师，那就真是靠你自己的实力竞争到的。” 　　在苏秋月感动的稀里哗啦流眼泪的时候，苏曼又给她拿出了一个手电筒和几根蜡烛。“还是尽量白天念书，别伤了眼睛。” 　　“小妹，姐以前真是误会你了。你真是对我太好了。”苏秋月感动的声音都哽咽了，还忍不住把苏曼抱了一下。 　　苏曼笑着轻轻拍她的后背，“行了，快去抓紧时间念书去。” 　　“嗯，”苏秋月擦着眼泪，红着眼睛拎着书就走了。 　　789发了一个惊悚的表情，“我刚一瞬间感受到了她的变化。可宿主你也没干什么啊。” 　　苏曼端着茶杯喝了口茶水，“这有啥奇怪的，你每天山蒸海味的供着，时间长了人家还嫌弃腻了。还得挑三捡四。但是你饿他几天几夜，给个杂粮馒头，他都要感恩戴德了。更何况，我这是雪中送炭。” 第112章 　　公社中学的本届高中毕业生都打听小道消息, 知道苏秋月是苏曼的亲姐姐, 还有人来献殷勤走关系。旁敲侧听的希望从苏秋月这边得到一些考题的消息。 　　毕竟负责这事儿的苏曼是苏秋月的亲妹子呢。一句话的事儿就能让苏秋月去当老师了。 　　结果苏秋月从公社回来之后, 就很严肃的告诫众人，“我打听了, 这次竞争挺大的，不止咱们可以参加，还有一些往届生, 人数超过三百人以上了。” 　　她室友道，“咱们好歹还在学校，比她们有优势。” 　　苏秋月摆摆手, “别想这么多了，也没多大优势。以前那些小学的内容咱都不记得了。还是要好好复习。” 　　反正高考她是不指望的。他们公社中学基本上没几个能考上大学, 有时候一年都没法考上。毕竟他们的老师水平真的很一般, 也没多少教辅资料学习。和城里的高中差距还是太大了。 　　被她小妹给指点了几次之后, 她现在也认清现实了，不想那些不切实际的。现在就指望着好好复习, 考个能看的成绩, 要是能考上中专，那就更好了。等高考完了之后, 就好好复习这些基础知识, 抓住这次机会, 考个老师当当，总不至于下地干活。 　　又有人找她偷偷打听考题的事儿。 　　苏秋月一脸震惊，“我要是知道考试题目, 我还复习啥啊？”然后淡定的将苏曼给她的那一堆书放在自己的桌子上。 　　这些书她现在还不准备看，还是准备先复习好功课。备战高考。 　　虽然考大学肯定是没机会的，但是她还是想冲一把，没准走运的考上中专呢？ 　　有班上的同学听她这话，就酸溜溜道，“你妹子好歹也有那么大的权利，咋一点也不照顾你这个当大姐的。你们是亲姐妹吗？” 　　这要是以前，苏秋月还要被酸一下，心里不至于怨恨苏曼，但是也会有些不满。可她刚被自家妹子给感动的稀里哗啦的，眼泪还没擦干呢，听到这挑拨的话，顿时气的拍桌子，“就是因为有你这样思想的人，所以我小妹才会那么大公无私的，她说了，不会给我提供任何的帮助，但是会努力创造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要是我妹子真的照顾我，那不是对其他人不公平吗？我们老苏家没这样的思想！” 　　其他同学听了这话，心里之前那些酸溜溜的想法也没了。 　　对啊，要是比关系，谁也比不上苏秋月呢。要是她妹子真的愿意给苏秋月走后门，那他们这些人咋竞争的过啊。而且除了她妹子之外，其他领导也能走关系呢，对于她们这些学生来说就更吃亏了。所以还是不走后门的好，谁也不走关系，靠自己实力说话。总还是有些机会的。 　　被怼的这个学生顿时面红耳赤的趴桌上了。不过谁也没管她。对于思想觉悟不高的人，大伙儿都不乐意接触。 　　苏秋月看着这个状况，心里顿觉得有些成就感。这就是靠自己实力说话的底气。 　　要是她真的靠妹子帮忙，这会儿还真是要心虚，被人怼的说不出话了。 　　小妹说得对，还是靠自己比较好。 　　因为苏秋月有苏曼提供的手电筒，整个寝室都能借着这光晚上复习资料。其他寝室的知道这边有光，也会跑过来借光，这学习氛围一下子就提起来了。有些人是依然坚定的备战高考，一部分人则是知道自己成绩不行，肯定考不上，所以干脆一心一意的小学课本。 　　因为知道苏秋月要考试，所以苏曼还来看过她两次，每次过来的时候，苏秋月都是在认真的复习功课，看到她这表现，苏曼不介意对她更好一些。然后将食堂的饭票给她，让她每天放学之后，去公社食堂那边打饭吃。好好补身体。 　　拿着苏曼给的饭票，苏秋月咽了咽口水，“小妹，你自己不吃啊。” 　　苏曼笑着道，“先给你吃吧，你这阵子备考辛苦了，要保持营养，把身体养好。等你以后有了出息，再请我吃好吃的。” 　　苏秋月麻溜的点头，“等我赚钱了，我肯定给你买很多好吃的，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好吃的！” 　　实际上她自己都没去过国营饭店，就是吹个牛而已。 　　拿着苏曼给的饭票，下午放学之后，苏秋月就端着自己的饭盒去公社食堂打饭吃。 　　打饭的时候，她拿的是苏曼的饭票，报的是苏曼的名字，打菜的大师傅问道，“你是苏厂长的亲戚？” 　　苏秋月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她姐。” 　　大师傅笑了笑，就在小本子上把苏曼的名字后面画了个勾，然后给苏秋月的饭盒里面打饭。又和旁边打菜的妇女道，“这是苏厂长的姐。” 　　等打菜的时候，苏秋月就发现自己饭盒里面的菜竟然比别人多。 　　顿时心里涌出了点儿自豪感，她妹子的面子好大啊。 　　不过心里也更加坚定要用工复习了。有本事的人，走出去才会被人瞧得起。 　　苏曼没想到几顿饭的功夫，苏秋月的心里变化这么大。从789这里看到任务进度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个消息，还觉得微微惊讶。 　　这可比她预想的状况要好太多了。 　　她的本意是让苏秋月体会一下她这个当妹子雪中送炭的温暖，然后再让她感受一下在单位食堂的福利，让她多受点儿激励。 　　现在看来，实际结果超出预期。 　　…… 　　六月中旬的时候，公社高中这边的学生就去县里参加高考了。 　　不过老师们基本上没抱什么希望，能够考上大学那是不可能的，他们作为老师都没这个水平呢。 　　能考几个中专生都能让人偷笑了。 　　这年头也不流行陪考，苏曼只给苏秋月准备了好用的钢笔和墨水。然后目送他们一群学生们坐着拖拉机去县城。 　　除了苏曼之外，好些家里有孩子考试的，也过来凑热闹，嘱咐他们好好考。 　　苏大柱也跟着过来凑热闹，看着苏秋月他们走了，苏大柱一点也不着急，“小妹，你放心吧，咱家大妹成绩那么好，肯定没问题的。” 　　苏曼：“……”你要是知道那都是作假的，就不会这么说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就看到人群中的崔向北了。 　　崔向北看着那些拖拉机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啥。 　　苏曼觉得他可能是想起自己当年落榜的事儿了。“崔主任，想啥呢，烧砖厂那边还顺利吧。” 　　崔向北闻言，看向苏曼。看到苏曼笑盈盈的样子，心跳快了起来，他努力保持着平稳的语气，“都挺好的，就是技术改进的事情没那么快，遇到瓶颈了。” 　　他最近一直忙着两边跑，和苏曼见面的机会很少。今天是正好听苏大柱说他大妹要参加高考，所以就过来看看能不能碰上苏曼说两句话。他刚刚看着那车，也不是失落，而是想着，这车这么小，怎么就能挤得下那么多人。他觉得以后可以想办法给北河这边弄一辆大车回来，反正第一烧砖厂那边大车多。 　　苏曼笑着道，“技术的事情慢慢来，不着急。其实崔主任你现在的成绩已经很好了，连好多大学生都赶不上你呢。” 　　崔向北在苏曼面前是习惯谦虚的，顺嘴就道，“其实还是念了大学比较好，念了大学，就能学更深奥的知识了。” 　　苏曼：“……要不……看看单位里面能不能帮你安排，你明年再去参加一次高考？反正你现在年纪不算大，还能继续的。好好复习复习，考上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她默默的算了算时间，如果崔向北顺利考上，可能正好在运动那一年大学毕业。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崔向北摇摇头，“不考了，我现在喜欢钻研技术方面的工作，不想抱课本了。” 　　苏曼觉得这崔向北同志有些难劝，就道，“那你也别失落了，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路走。” 　　崔向北这才听出苏曼这是在安慰他，他茫然的看了眼苏曼，然后不自在的抓了抓耳朵，“我没失落。我也参加过高考，考的还不错。要不是高考录取通知书没了，可能我也去念大学去了。” 　　苏曼听到这话，顿时间惊讶的看着他，“你考上大学了？” 　　崔向北点点头。“我偏科，但是理科成绩还不错。所以总分也不低……考的学校也不错。” 　　苏曼看着他，心里有些同情。她可知道崔向北那张大学通知书的含金量啊。 　　就是她自己，如果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复习，她也不能保证自己能考上这个时代的大学。更别说考个很好的大学了。毕竟这个时代大学太少，录取名额也很少，关键是题目还特别难。 　　这会儿崔向北在她心里形象再一次发生改变，先是一个中二青年到积极向上的知识青年的改变，现在是一个时代悲剧人物积极向上，和命运抗争的形象。 　　崔向北被苏曼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苏厂长，我先去工作了。” 　　苏曼微笑道，“去吧，希望崔主任再烧出更好的砖块来。” 　　…… 　　两天的高考结束之后，北河公社的高中毕业生们并没有松懈下来，反而还继续留在学校里面复习功课，准备为接下来的招聘考试做准备。 　　而苏曼也开始准备出题的工作了。 　　她也不准备自己出题，毕竟这种事儿容易被人抓小辫子，所以准备找其他老师出题。 　　正好现在学校陆续的放假了。老师们闲了下来，苏曼就从小学初中和高中都请了老师过来，让他们和高考出题那样，在一个办公室里面出题，然后也不能回家，要等招聘考试结束之后，才能回家。 第113章 　　因为苏秋月也报名参加了竞争, 苏曼得适当的避嫌。为了保证公平公正, 出题期间, 连苏曼都不会去接近那办公室和老师宿舍，而是请程书记偶尔过去监督一下。 　　毕竟程书记是外地来的, 家里也没亲戚朋友参加这次招工。 　　苏曼则趁着有时间，想去看看这次的学校盖的怎么样了。 　　想到盖学校，苏曼又去了一趟烧砖厂那边, 看看砖块供应情况。 　　现在砖厂不停的加任务，大伙儿忙的热火朝天的。不过因为有任务奖励，所以也没人抱怨, 反而各个都很兴奋。 　　苏曼到砖厂的时候，就看到徐会计在点数。然后在一堆堆砖上面挂一个牌子, 写上编号。 　　苏曼道, “这是干啥啊？” 　　“苏厂长, 这是崔主任安排的。之前下面大队为了抢砖块争吵还要打架，可吓人 。崔主任就用拍数列的方式帮忙排序, 然后给大队分配数字号码, 让他们按照号码挑砖，这样就不会影响他们的进度了。” 　　苏曼饶有兴趣的看了看号牌, 知道崔向北这是用数学方法解决问题了。 　　这是学以致用啊。这崔向北同志还真是发挥了知识青年的作用了。 　　“崔主任呢？” 　　“去县里指导去了。” 　　苏曼点点头, 知道砖厂这边供应没问题, 她就放心了。转身就回办公室，准备中午吃了饭之后，就骑车去下面大队看看。 　　中午刚吃完饭, 她就拎着包，准备去借自行车。崔向北突然钻办公室来了，“苏厂长，你找我？” 　　苏曼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风尘仆仆的，知道他这是刚回来呢，“我没找你啊。” 　　崔向北：“……我听徐会计说你去砖厂问了我。” 　　苏曼心道她就是随口问一句而已，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实诚。“就是想问问你砖块供应足不足，现在已经没事儿了。我正准备出门去看看下面大队的学校建设情况。崔主任你去刚回来吧，去休息休息。” 　　她刚走出办公室，崔向北就跟上来了，“我也一起去看看吧，他们之前为了砖块争抢的厉害，我正好去看看他们拉砖块回去之后是不是真的用了。” 　　苏曼道，“我骑自行车去，就一辆。” 　　“我可以带你。我力气大，骑自行车稳。” 　　苏曼想着年轻人想要去考察工作，她总不好拦着。毕竟她现在也不算砖厂的厂长了，也不好管着别人工作。就点了点头。 　　崔向北就高兴道去推公社的破自行车。还在后桌上面垫了个棉垫子。 　　苏曼拍了拍垫子，觉得挺软和，对于崔向北要跟着去考察的事儿也没意见了。等她坐稳了之后，崔向北就蹬着脚踏板出发了。 　　苏曼也很少去下面大队考察。上了路发现这边的路确实难走。一路颠簸。 　　坐在颠簸的自行车后座上，戴着草帽，顶着太阳，苏曼抬眼看着不断后退的田野，心里想着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去县里了。以后再也不会过这样的生活了，心里竟然不由的产生点儿感慨的心思。这朴实的生活，以后就没机会过了。没准以后几十年过去，国家大变样，她的人生也发生了巨大改变之后，再回头看看着朴实的农村生活，可能会觉得做梦一样。 　　等适应颠簸了之后，她就问了崔向北一些工作的问题，“最近砖厂有啥事儿吗？” 　　崔向北稳当当的骑着车，“最近县里烧砖厂那边也在改良砖窑，我就过去指点一下，他们那边技术员多，不用操心。我就和那边厂里领导商量了，等砖窑改良好了之后，就成立一个技术研究小组，不断的提升技术，可不能再一个技术吃几十年了。” 　　苏曼觉得他们这安排的还挺合理，只要技术不断的提高，以后的砖块就不愁卖。 　　因为天气热，苏曼也没继续说话，反而是崔向北时不时的问她热不热，要不要休息。 　　“不用，抓紧时间早去早回。” 　　崔向北就赶紧儿踩着自行车脚踏板，加快速度。 　　这次苏曼也没每个大队都去，而是挑了几个比较大的大队进行抽查。这些大的大队人数比较多，适龄儿童就更多了。学校建设还是很重要的。 　　因为公社帮着社员们解决了炊具问题，又一直努力的帮大伙儿谋福利，所以社员们对这次学校建设也表现的很支持。各个大队的学校建立的进度也很快。现在地基已经打好了，校舍也在建设中。有些甚至已经建设好了。看到苏曼他们过来考察，还挺积极的带他们去参观。 　　梨子大队的队长笑着道，“烧砖厂那边的砖块供应也挺足，社员们也特别的积极帮忙，下工之后就来帮着搞建设。这么多劳动力，校舍建的挺快的。” 　　苏曼和崔向北跟着大队长去看了梨子大队的学校建设。一排整齐的房子就在大队的旁边的荒地上面，已经建了一半了。因为大伙儿还在上工，所以这会儿工地上就一个老大爷在守着。 　　苏曼看了看，检查了一下质量。用料方面还挺足的。 　　看完之后，她就夸赞了梨子大队，“大队校舍建的不错，后面的工程也要仔细，里面坐着的是孩子，咱们一定要注意安全问题。” 　　梨子大队的队长立马道，“苏厂长你就放心吧，我们仔细着呢。都是孩子的爹妈盖的房子，都心疼自己孩子。” 　　苏曼点了点头，还是决定要从县里请专业的建筑工人过来检查质量。可不能闹着玩。 　　也没在梨子大队多待，苏曼就跟着崔向北去其他的大队。 　　有了自行车，加上崔向北这个司机，苏曼一下午竟然走了十来个大队了。 　　见着天晚了，干脆也不回公社，直接回大桥湾大队。还没到大桥湾大队，苏曼就听到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了。 　　她竖着耳朵听了听，又听了一阵，然后确定，真的是崔向北肚子里发出来的，“崔主任，你饿了？” 　　崔向北：“……有点，我平时其实很少肚子饿的，中午吃饭吃早了。” 　　苏曼就从包里掏出一包玉米饼递给他，“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今天辛苦你了。” 　　崔向北这会儿早就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饿，连耳朵都红了。“不用不用。” 　　“客气啥，今天要不是你，我也走不了这么多地方。别客气。”苏曼对于能办事的同事还是很大方的。以前在单位的时候，就经常请能干活的业务员吃饭。 　　崔向北就接过了玉米饼往嘴里塞。边吃还边和苏曼道，“苏厂长，以后这样的工作你就安排下来，别自己过来了。”今天他要是不跟着，苏曼自己骑车过来，得累趴了。他还真担心苏曼以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一个人下大队来。 　　苏曼毫不在意道，“没事儿，这时候苦点累点都是值得的。现在吃的苦，都是以后宝贵的精神财富。”说着说着，她就自然而然的开始灌鸡汤，“你想想啊，等多年以后回忆起来，发现自己年轻的时候做了不少的事情，走过不少的路，看过不少的风景。是不是觉得特有意义？就比如这校舍，等以后年纪大了，故地重游的时候，想着自己曾经在这里建过学校，这就是自己年轻的时候留下的印记。人这一路走过来，总要给自己留点儿啥。” 　　崔向北从来没想过未来怎么样，他觉得苏曼的话总有一种魔力，顺着她的声音去想象那种场景。然后他就想到自己未来某一天头发都白了，重新来到这里，回忆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心里有些惆怅和澎湃。 　　他觉得自己要做更多的事情，留下更多的印记，才能让未来的自己不会失望。 　　他弯嘴笑了笑，想明白自己为啥会想和小苏厂长处对象了。 　　因为和她在一块儿的时候，他才能活的越来越明白。和她在一块儿，他才觉得过的有意思。不像过去一样糊里糊涂的就过过去了。 　　他一时激动，没忍住道，“苏厂长，以后有机会，咱一起回来看看吧。” 　　苏曼道，“行啊。” 　　崔向北听到她答应啦，激动的差点从车上掉下来。然后就听苏曼道，“等以后我给你们知青办一个北河公社知青回忆游。带你们重走年轻路。”这以后好像挺流行的。很多知青年纪大了之后都会回原来的地方看看。联络感情的同时还能扩展人脉。这种好事就算崔向北不说，她也会办的。 　　崔向北：“……” 　　………… 　　六月二十八号，北河公社教师招聘考试就开始了。 　　这个时间也不算早。考完之后，还得一段时间阅卷，然后公布名字。等人选出来了之后，还要进行一段时间的培训。让正规的老师教他们怎么讲课。总不能让一群没教过学生的老师去带学生。然后还要为开学做准备。 　　考试地点就是公社的中小学教室。 　　考试这一天，几百知识青年纷纷从公社的各个地方赶过来，这些青年人群中还竟然还有一些四五十岁的人。 　　他们也都是知识分子，也曾经当过老师。后来国家动荡，就没能当老师，回家务农。再后来国家建立之后也没机会了。 　　因为苏曼这次没设立年龄限制，所以他们也来试试机会。 　　公社好久没这么热闹了，镇上很多人都来看热闹。人就显得更多了。 　　苏秋月站在学校门口和自己妹子道，“妹儿，你说的真没错啊，人还真不少。都和我们去参加高考一样了。” 　　苏曼道，“咋了，没信心？” 　　“那咋会呢，你都不知道我复习有多认真！”苏秋月难得的在苏曼面前带了点儿自信。这自信的底气都是因为她日夜苦读带来的。 　　她甚至还带着点儿苦恼，“妹儿，你说我要是又考上中专了，又考上这次招工了，我咋选呢？” 　　苏曼看着她这样子，忍着没有翻白眼，而是严肃认真道，“你咋不说问我，你是去念华大还是京大呢？” 　　苏秋月这点儿骄傲顿时就熄火了，赶紧儿灰溜溜的进学校去考试。 　　“好好考。”苏曼喊道。 　　“知道啦！”苏秋月挥了挥手，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苏曼笑了笑，倒是没多担心。 　　她也检查过苏秋月的复习进度，掌握的还不错。毕竟她这个大姐脑子确实不差，以前那是喜欢耍小聪明，不想辛苦付出，只想走偏路，所以成绩才会那么差。现在下了苦功夫，进步也很大。 　　这次考试没分科，语文和数学的题目都是出在一张大试卷上面。一考就是一上午。 　　考试结束之后，还是由这些出题的老师进行阅卷，一张试卷是由几个老师进行批阅的，这样也就避免了一些作假的行为。 　　还没等成绩出来，县里那边就打来电话了，问苏曼准备啥时候过去。 　　苏曼就说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过去。那边就高兴的让她一号过去。 　　程书记在一边气的歪嘴。觉得县里特别的不厚道。抢人还抢的这么着急。 第114章 　　这次招工的事儿苏曼是不用管了, 毕竟她的计划书早就做好了, 现在就按部就班的照着上面做就行了。也不用苏曼再亲力亲为。 　　其他工作也早就交接好了, 她随便收拾一下自己日常用的东西就可以走了。 　　程书记提议在食堂搞个欢送会，苏曼没同意, “现在大家都忙着工作，我也不能帮忙，咋还能让大家为了的事儿耽误工作呢。而且我就算去了县里, 以后也要经常回家的，还能和大家见面。” 　　程书记叹着气点头，“行, 以后你去了县里，有啥要北河这边配合的, 咱肯定是支持你的。” 　　苏曼笑着道, “那我可就提前谢谢程书记了。” 　　收拾好了东西之后, 苏曼又去和大家告别。毕竟她在北河的人缘还是不错的。 　　先是和综合办公室这边打了个招呼，综合办公室的刘主任也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在这边打完招呼之后, 苏曼又去了其他部门, 最后去的是妇联办公室。 　　郝主任知道她要走了，替她高兴道, “以后可是要去县里发展了, 凭着你自己的能力, 去哪里都能干得好。而且这次还是林书记亲口要人，你去了县里肯定不会被埋没的。” 　　苏曼一脸感激道，“郝主任, 我真心感谢您。没有您和程书记，就没我的今天。”她是真心感激郝主任，当初在妇联的时候，也是郝主任一直支持她的工作，她才能有机会做出成绩来。 　　要是换一个难缠的领导，她可不容易做到这一步。 　　郝主任笑着拍了拍她，“谢啥啊，我还要谢你呢。现在咱们北河妇联能做的这么好，也你带动的。现在咱们在县里也是挂了号的。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我还觉得我过不了多久没准能去县里呢。” 　　苏曼闻言，眼睛亮了亮，小声道，“有消息了？” 　　“也没啥消息，就是任主席这边夸了我几次，有那么点意思。可能还要等机会。毕竟那边没位置。” 　　苏曼觉得妇联任主席既然开了这个口，说明已经在想着要调谁离开了。位置迟早要有的。 　　“有机会我也帮你盯着点儿消息。” 　　郝主任高兴的握了握她的手，“行啊，那我可等着你的消息了。咱县里以后也是有人了。” 　　告别之后，苏曼就拎着自己的包裹去了家具厂那边和那边的工人师傅们道别。 　　师傅们知道她要走，都有些舍不得。他们都知道这家具厂是苏曼一手建立起来的。没有苏曼，也没有他们今天的工作。而且和苏曼相处时间长了，也知道苏曼这人有能力，很担心她走了之后，这家具厂会没落。以后他们也要失去工作回去种地了。 　　苏曼鼓励道，“大家都要打起精神好好干，多思考多创新，要做出更多实用的家具出来。只要你们的产品好，就不担心家具厂的未来。” 　　被她一番鼓励，这些家具厂的师傅们才找回来一点信心。 　　“苏厂长，以后你要经常回来指点我们呀。” 　　“好，会的。”苏曼笑着应了。拎着东西又去了烧砖厂那边。 　　比起家具厂，苏曼对烧砖厂的感情多一些的。她要走的消息也早就传到了家具厂这边，等她来的时候，烧砖的师傅们都闷闷不乐的看着她，本来忙碌的烧砖厂也显得安静了几分。 　　徐会计问道，“苏厂长，你今天就要走吗？” 　　苏曼道，“明天出发，今天过来看看大家。”见到大家都不大开心的样子，她就拿着办公室的扩音器，道，“同志们，咱们第二烧砖厂现在越来越红火了，都是因为大家的共同努力，和大家一起工作的时间，我觉得很高兴，很庆幸能和同志们一起工作。希望以后我离开之后，大家能够继续保持下去，好好珍惜我们的烧砖厂，咱们烧砖厂还能越来越红火。” 　　有烧砖的工人喊道，“苏厂长，咱会好好工作的。咱会好好烧砖，不给厂里拖后腿。” 　　“苏厂长，你就放心我们吧，咱可从来不偷懒的。” 　　还有年轻人喊道，“烧砖厂就是我的家，我爱我的家。” 　　“苏厂长，我们肯定会越做越好的。咱们还准备超越第一烧砖厂呢。” 　　听到这大话，其他工人哈哈的笑了笑。气氛这才活跃起来。 　　被笑话的工人还不服气，“笑啥笑啥，县里都和咱们烧砖厂抢人，说明咱烧砖厂做的比县里好，他们稀罕苏厂长和崔主任呢。” 　　这话说的还挺有道理。 　　苏曼笑着道，“这可是你们说的，我就算去了县里也要一直关注的。” 　　“没事，咱有崔主任，崔主任技术好，咱不怕落后。” 　　烧砖的工人们又是一阵笑。 　　崔向北站在人群里也没管他们。就让他们笑闹。 　　等苏曼离开烧砖厂了，他才让大伙儿去工作，别耽误正事。 　　徐会计还有些感伤，被赶着去工作，脸上有些不愿意，“崔主任，你太不感性了。苏厂长都要走了，你竟然还这么平静的想着工作。”活该你单身找不到对象啊。说完就走了。 　　崔向北随意的看了她一眼，脸上云淡风轻。心道我感伤啥啊，我现在去县里的机会多。不怕见不着人。 　　等人都赶走了，崔向北就麻溜的追了出去，追到了已经离开烧砖厂的苏曼，“苏厂长，忘了和你说了，我明天要去县里烧砖厂那边，到时候咱们一起过去吧。也替其他工人送送你。” 　　苏曼点点头，“行啊，那明早见。” 　　崔向北看着她的背影，顿时高兴的握了握拳头，步伐轻快的进了烧砖厂。 　　…… 　　晚上老苏家一家人一起庆祝苏曼进城的事儿。这可是现在全家人最大的事情了。 　　苏秋月一脸羡慕的看着苏曼，“妹儿，你说你咋这么出息呢。” 　　林雪菊笑眯眯道，“大妹你也别羡慕了，你成绩那么好，考上大学不就能去城里了？” 　　苏秋月：“……”大嫂肯定是故意的。 　　李春花白了这姑嫂二人，然后对着苏曼笑道，“闺女，手续都办好没，东西都整理好了？” 　　“都办好了，也不用收拾啥东西。现在天热，我就带两件换洗的衣服就成了。就是以后回来的机会少。毕竟每一周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 　　“那没事，工作为重。去了城里也别惦记家里。家里有你三个哥呢。” 　　苏曼点点头，对着三个哥道，“哥，以后我去县里了，家里就托付给你们了。要好好照顾家里，照顾爹娘。” 　　“妹儿，你放心，家里交给咱哥几个，肯定没问题。”苏三柱爽快道。 　　苏二柱道，“连个媳妇都娶不上的人还说大话。妹儿你信我，哥在家里肯定好好照顾爹娘。” 　　苏三柱不服气，“我那是不想娶！” 　　苏大柱道，“你们太不懂事了，小妹儿都要走了，你们还吵啥呢？小妹你信大哥，大哥肯定照顾好家。” 　　苏秋月嘿嘿的笑了笑，“小妹，放心吧，姐替你监督管理他们。等你下次回来的时候，我给你报告情况。” 　　“姑，我们也给你打报告。”小草和石头，还有小米粒跑过来抱着她的大腿。 　　苏大柱苏二柱苏三柱：“……” 　　看着家里和和睦睦的样子，苏曼也忍不住笑了笑。 　　789突然尖叫，“啊啊啊，宿主我感觉到了你内心的波动。” 　　苏曼：“……” 　　晚上回到房间里，苏曼就随便收拾了两件衣服放好。还有一些常看的书籍，用的纸笔。 　　再看看自己这间屋子。 　　以后走了，她回来住的机会还真的少，一个月顶多回来住两天。 　　这是真的要离开了。 　　想想自己来这里的时候过的日子，终于算熬出头了，这是第一步，等去了城里还要想办法拥有自己的房子。想着以后吃好喝好住好的日子，她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 　　第二天一早，苏曼一出门就看到崔向北了。崔向北还把公社的自行车给骑回来了。 　　他拍了拍后座，“去县城的车子开的比较晚，咱自己骑自行车比较快。” 　　苏曼也没客气，坐上自行车后座，“崔主任，谢谢你啦。” 　　崔向北含糊的嗯了一声，骑着车子道，“你现在也不算咱北河公社的了，在外面也别喊我崔主任了，怪不好意思的。” 　　苏曼道，“崔总指导？崔向北同志？” 　　“……后面那个。” 　　苏曼也不在称呼上面纠结，顺着道，“行吧，你也别喊我苏厂长了，以后喊我苏干事就可以了。” 　　崔向北：“……”不应该是苏曼同志吗？ 　　路上苏曼又给崔向北分了几个玉米饼，两人一边赶路一边吃饼。都戴了水壶，吃饱了和两口水。因为出门早，也不觉得热，等到了县里的时候，崔向北后背汗湿了，苏曼还是一身清爽。 　　崔向北把她送到了县委大院门口，还想和苏曼说两句话，林书记的突然从院子里跑出来了，“苏曼同志来啦，可真准时。走，我带你去办手续去。林书记昨天就吩咐我要安排好了。” 　　苏曼只好赶紧给崔向北摆了摆手，“崔向北同志，再见。” 　　崔向北默默的摇了摇手。他心里有些发愁，这个林书记的秘书有没有对象啊。 　　县里给苏曼开的条件还是不错的。给苏曼挂在县里组织部这边。李秘书一路带着苏曼去办了入职手续，然后去后勤领东西。 　　“县里给你分了一套小单间。面积不大，但是够你一个人住。” 　　苏曼一听是小单间，脸上笑开了。这条件可算不错了。 　　李秘书领着她去单间看了看，是二楼拐角的位置。厕所都是公用的，单间里面只能住人。面积虽然不大，但是光线不错。里面放着一张单人床，还有一套旧桌椅。 　　她感谢的看着李秘书，“我很喜欢，谢谢县里对我的关怀。” 　　李秘书笑着道，“这都是林书记的安排。以后有啥需要，你就和我说。林书记说了，让你离开北河来我们这边工作，可不能亏待了你。” 第115章 　　县里给苏曼安排的职务是组织部干事。 　　这是林书记特意安排的, 因为组织部关系到县里的人事变动, 而苏曼之前表现的才能, 就要依靠一些人脉。 　　他觉得把苏曼安排在这边工作，苏曼就有机会接触县里方方面面的人员, 这对她开展工作有帮助。 　　而且组织部正好有空缺。 　　苏曼被李秘书亲自送到了组织部这边，县里组织部名头大，但是人不算多。部长和副部长, 加上下面的几个普通干事，一共也才五个人，带上苏曼也才六个人。 　　部长姓严, 本人和他的姓氏一样，看起来特别严肃, 国字脸, 单眼皮, 不苟言笑。对着苏曼点点头，就让其他人和苏曼认识。 　　副部长姓朱, 瘦瘦的, 长着一张笑脸，就算不笑也看着带着几分笑容, 一眼看去就比较亲和。 　　朱副部长笑着道, “苏曼同志, 听说你在北河公社干的很不错啊。做出了很多成绩。县里好些人都认识你。可把我们组织部的其他同志给比下去了。” 　　这话听着就有些诛心了，苏曼觉得人果然不能看表面。这副部长要么不是好相处的人，要么就是对他有意见。 　　苏曼谦虚道, “这都是其他同志一起努力的结果，可不是我一个人办的。县里人认识我，那也是因为我跑腿比较多，接触的多了。” 　　“这同志可真谦虚。”朱副部长笑着说道。 　　苏曼又和其他同志互相认识了一下。其他干事都是一些老同志了，有两位年纪比较大的，吴干事和徐干事年纪都比较大，四十多岁了。吴干事也有些不苟言笑的样子，徐干事也没有多热情。 　　另外一个女同志，倒是年轻点儿，叫许清，二十来岁，听说去年从省城调过来的大学生。 　　她对着苏曼也是礼貌的打了招呼，各自寒暄两句。 　　等大伙儿都认识了，朱副部长就指了指靠门边的空位置，“小苏，那是你的位置。你来得晚，其他位置安排不了，你可别介意啊。” 　　苏曼笑着道，“啥位置都一样，只要是组织给我安排的，我都没意见。” 　　朱副部长笑了笑，“那你先熟悉一下工作，你今天刚过来，也不好给你安排工作。明天放假。后天再正式给你安排其他工作吧。” 　　“好嘞，我服从组织安排。”苏曼回道。 　　看到苏曼这完全没有任何不满的样子，朱副部长反而觉得有些不得劲儿。 　　安排不好的位置，不给安排工作，这小同志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这不正常。 　　苏曼心里确实没有因为这些事情而不高兴。 　　到一个新的地方，遇到有些挫折，那是正常的。好的资源当然是留给老员工的。但是对于她来说，这都是暂时的。等她熟悉了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没必要为了这些事儿表现的不满。 　　这反而会让同事和领导觉得她这人不踏实。 　　而其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年纪小，缺少资历，学历也不高，但是一来就安排了这么好的位置，多多少少会让人觉得眼红。 　　上午办手续和安排住宿，再到和同事们认识花了不少时间，她花了点儿时间收拾了办公桌，还没坐下看一会儿文件，就下班了。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的端着饭盒出去吃饭。 　　之前苏曼也来过这边开会，进过县委食堂，所以就自己端着饭盒，去食堂。 　　刚走进食堂，她就看到了不少人了。除了县委和县政府工作的人在这边吃饭之外，连他们的家属也是可以在这边打饭吃的。所以人比较多。 　　苏曼边排队，边四处张望着，看到人群里面一个留着学生头的小姑娘之后，她笑着走过去，“吴小会同志。” 　　“苏曼！” 　　站在队伍里排队的同志看到苏曼，顿时满脸乐了。“知道你今天来，我刚还找你呢，咋来这么晚？” 　　苏曼说笑道，“第一次上班，总要好好表现啊。我先过去排队了，待会儿一起坐着吃饭。” 　　“行啊，我等你。”吴小会笑着点头。 　　苏曼就继续去排队。 　　吴小会是县里妇联的人，之前过来县里开会的时候接触过几次。她觉得这小姑娘比较单纯好接触，所以有些交情。来到一个新地方，一个熟人都没有，两眼一抹黑，这是很吃亏的。知道要过来之后，她就偶尔通过郝主任这边和吴小会继续联系上了。有时候还会打电话沟通一下工作。 　　打了饭菜之后，苏曼就端着饭盒和吴小会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吃饭。 　　“县里人比我们那边多多了。”苏曼边吃饭边笑道。 　　吴小会道，“今天一号而且还是周六，食堂今天的伙食比较好，所以人比较多。其他时间人就没这么多了。” 　　苏曼笑着道，“还有这讲究啊，老同志你可得指点我一下。” 　　吴小会以前特别崇拜苏曼，现在听到苏曼找她寻求帮助，顿时整个人有些骄傲了，“咳咳，我给你好好讲讲咱县里的规矩。这平时食堂吃饭呢，每初一或者周一，周六，以及月末是吃的最好的。反正只要是第一天和最后一天，你一定要过来吃。比如说今天这猪肉粉条，平时没得吃的。还有这蛋汤，就更别想了。”她美滋滋的喝了一口，继续道，“特别是现在天热，食物放不了，所以每次放假前最后一天，咱吃的都特别好。我估摸着晚上那顿比中午还要好。” 　　苏曼听的十分认真，“幸好有你告诉我，要不然都不知道这些。我现在和我们办公室的同志处的不熟悉，也不好意思问他们这些。” 　　听懂她提起组织部办公室，吴小会小声道，“你们组织部的同志确实都不好相处。” 　　都说组织部的权力大，帽子大，面子也大。 　　吴小会作为妇联的小干事，在这方面是深有体会。反正她就没见过组织部的谁脸色比较好的。 　　苏曼小声道，“我觉得我们部门的朱副部长看着还是挺亲和的，一直笑眯眯的。但是我感觉他不是很喜欢我，可能是我哪里没做好。你说我哪方面需要改变一下？” 　　“朱副部长见着谁都笑。”吴小会小声道，“他不喜欢你，是有原因的。我听说啊，组织部之前那个缺是留给他一个亲戚的。他那亲戚是在农业局那边，农业局可比不上组织部，人家当然想要往好地方调。我还听说调令都要下了，可林书记把你给弄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你别太担心，你好歹是林书记调过来的，怕啥啊？” 　　苏曼觉得吴小会同志还是想的太单纯了。在单位里面，哪怕是老大护着她，她也不能一直躲在被人的保护之下啊。那是无能的表现。 　　而朱副部长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如果他压着自己这边，很多工作就不好开展了。 　　不过这个信息很重要，她笑着对吴小会道，“晚上出去吃吧，我请你吃饭。” 　　吴小会含着一口窝窝头，惊讶的看着她，“吃去吃？可今天晚上食堂肯定有好供应啊。” 　　苏曼认真的想了想，“没错，咱不能错过好供应，那就明天中午咋样？就当是咱一起庆祝一下我们出来吃饭，对了，咱妇联那几个玩得好的也帮我请一下。我刚过来，也不好到别的部门去转悠。” 　　“那当然没问题啦。”吴小会高兴笑着咧嘴，她们平时下馆子的机会也不多呢。更不用说被请客了。 　　吃了一顿饭，两人的友谊更进了一步。吴小会还答应下午下班之后和苏曼一起过来收拾宿舍。 　　下午在办公室里面，苏曼依然很安静看工作文件，学习组织部的工作内容和思想建设。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只不过是做做样子，但是对于苏曼来说，这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这些能够被列为学习文件的内容，绝对是值得学习的。想要尽快的融入一个单位或者部门，一定要好好的学这些文件。 　　她一边看，一边在自己的笔记本上面记录。看到那些比较好的条例或者规定都记录下来。 　　办公室里其他人偶尔看她一眼，见她趴着桌上看文件，也见怪不怪了。 　　倒是许清端着水杯倒水的时候从苏曼身边走过看了一眼，看到她那一手的字露出点儿惊讶的神色，然后继续去倒水，回来的时候就装作不经意的文苏曼，“苏曼同志，你的字写的很不错啊，一点也不像是初中毕业的。” 　　苏曼抬起头来，道，“我平时喜欢练字。” 　　许清道，“难怪呢，就凭你这字，你要不说，我还以为你是大学生。” 　　苏曼觉得这张口中学生，闭口大学生的。这明显是想强调她的学历啊。 　　她笑道，“许干事，你可别夸我了。我可不信你说的，要不你写几个字给我看看，看看我的字是不是真的像你这大学生的字一样。” 　　就看你敢不敢写字。你要是写的比我好，那就说明你刚那话都是胡说八道，你要是写的比我差，就说明你一个大学生真的比不上我一个初中生。 　　许清也是一瞬间反应过来了，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默不作声的坐在自己位置上工作，仿佛刚刚没和苏曼说过话一样。 　　吴干事和徐干事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心道这两个人年纪都不大，这大学生许清还比苏曼大好几岁呢，对比起来，好像有些沉不住气了。 　　经过这一遭，苏曼感觉到许清的心情似乎一直不大好。 　　她也没主动贴过去，而是继续看文件做笔记。 　　等到下班之后，她就和吴干事还有徐干事他们打了招呼，就往寝室去。 　　吴小会早早的就在楼下等着她了，“你的扫帚啥的都领了吗？” 　　在单位就这点好，啥都有供应的。不需要自己掏钱买。 　　苏曼点头，“都领了。” 　　“缺啥就去领，别不好意思。该咱的就是咱的。”吴小会觉得自己是个前辈，苏曼虽然比她牛气，可来了这里也是个需要她教导的新人，所以十分的热心。 　　到了宿舍之后，吴小会就羡慕的看着苏曼的小单间。“你竟然是一个人住，哎哟喂，真舒服！” 第116章 　　吴小会羡慕坏了。小单间啊, 这在单位里面可不好分到呢。他们这些单身的同志, 顶多就是住在单身宿舍, 三四个人挤在一个屋里。就这也比那些厂里的单身青年要好。等结婚的时候如果有空房子，他们就可以在打申请, 分个单间结婚。 　　像苏曼这样一来单位就住小单间的，那可真是羡慕坏了。 　　苏曼这个单间并不大，应该是单间里面最小的房子了, 就搁一个床铺和一张小桌子。但是总归是个单间，比住单身宿舍要强多了。 　　吴小会麻溜的帮着洒水扫地，便和她说起了住宿情况, “你这房子不知道多少人眼热呢。” 　　苏曼拿着抹布擦桌子，“组织上可能是看我初来乍到的就照顾了一下。你们以后到了要结婚的年龄, 不也能住吗, 肯定能比我这房子大。” 　　吴小会道, “还不知道能不能申请下来。反正咱这单位能有你这个待遇的，也就是那些大学生了。不过那些大学生好像有些也是两个人一个宿舍的。谁让咱这县委大院房子不多呢。咱单位又不能盖房, 人家那些厂子都盖的特别热闹。” 　　政府单位和厂子就是不大一样。厂子里的工人不会调动, 一般来说一干就是干一辈子。所以会乐意花钱建房子。可是政府单位的人几年调动一次，不会在一个地方长待, 很容易就要调动走。花钱盖房子是不可能的, 只能等政府单位建了。可政府也没钱啊, 只能就这么憋着。 　　房子小，随意打扫整理一番就干净了。两人又一起去食堂那边吃饭。 　　吃饭的时候，苏曼就和吴小会确认了明天中午吃饭的事儿。 　　“肯定去啊, 我都帮你约好了人了，一共四个人，都是咱妇联的。不过你钱够不，可别乱花，明天一人吃碗面条就成了。别太讲究了。”她担心苏曼是从公社过来的，人还这么年轻，可能没啥钱。 　　苏曼笑道，“请客肯定邀请你们吃好的。放心吧，吃饭的钱还是准备着呢。” 　　两人吃吃笑笑的，不远处的桌子上，许清朝着她们两人看了一眼。脸上一直绷着不大高兴。 　　“看什么呢？”和她一个寝室的室友向红问道。向红和许清是同一批来这里的学生。所以分了一个单间里面住着。许清被分到组织部，她则是在宣传部门工作。 　　“看看人家有什么三头六臂。”许清不高兴的喝了口汤。 　　向红也朝着苏曼的方向看了眼，“这就是那个和你抢了房子的人？年龄看着也不大，怎么这么受重视？” 　　她和许清一直挤着一个单间，但是因为他们是大学生，所以单位里面有优待，可以申请单间住，那会儿没空房子，所以两人挤在一块儿。后来许清就惦记着这事儿。一直到单位有空房间了，许清就打申请要申请住单间，结果这申请还没批，单间就没了。被一个从公社上来的干事给截胡了。 　　许清不高兴道，“谁知道呢，我都看过档案了，一个初中毕业的，还不满十八岁呢。说是在下面公社干出成绩来了……下面公社能有什么活好干的。那么多知识分子去了下面都没干成什么事，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能干什么？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亲戚。” 　　向红听着也觉得生气，凡是都有个先来后到吧，可一个新来的，还是个初中生，凭啥就能住单间呢。这事儿想想就让人生气的。 　　“都这么安排了，算了。下次有单间再申请。” 　　但是向红不知道，让许清生气的还有苏曼的待遇问题。苏曼职务和待遇竟然比她好。想当初她分来这县里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有些优越感，觉得各方面都能受到优待，结果单位有这个安排，让她怎么也想不通。 　　许清绷着脸，“凭什么啊，那都是公共资源，凭什么让人给占了，我倒是要看看她能有什么本事。等我找着机会，肯定要去和领导反映。” 　　吃完饭之后，苏曼就和吴小会分开了。她洗干净饭盒就回宿舍去，准备去公共澡堂里面洗个澡，早点休息。 　　这会儿夏天，公用澡堂人挺多，苏曼进去的时候，好多人在里面热热闹闹的洗澡。看到苏曼面相陌生，还问她是哪个单位的，咋没见过。 　　苏曼笑道，“是北河过来的。” 　　“哎哟，那是调上来的。哪个部门的？” 　　“组织部的。” 　　等苏曼洗澡的时候，这些人又笑闹起来了，说这新来女同志皮肤挺好，看着还有些白嫩。竟然还有热情的跑过来在她背上拍了一下。 　　苏曼：“……”赶紧匆匆洗澡走人。 　　住单位里面就这个不好，啥都要公用的。可苏曼实在不喜欢这种环境，觉得没啥隐私。就算住在老苏家那农村的屋子，她都能够烧一壶热水在屋里洗，这边就没这个条件了。 　　她琢磨着还是要有个自己的屋子，甭管是租还是买。反正现在户口也在县城来了，买房子也方便，手里这几个月也存了不少钱了。 　　要是不够就先欠着。 　　789见她在算账，冒出来道，“宿主宿主，你们这里物资少，你可以用物资换钱。” 　　苏曼笔尖一顿，“谢谢，不用了。” 　　她才不会干这种事儿呢，虽然有个金手指，可她宁愿自己有能力就靠自己的能力过日子。顶多就是买一些吃的补品，以及自己用的日常用品。让自己生活过的滋润点。但是用物资换钱这种事儿能不干就不要干。 　　进了组织之后，她知道的事儿也更多了。这个特务无孔不入的时代，抓特务的人也是无孔不入的。你完全不知道身边的谁就是专门抓特务的，可能门卫大爷，可能是厨房的大娘。你一个单位拿工资的小姑娘，突然拿出一大笔钱或者一大笔物资出来了，还能不让人盯上？ 　　苏曼是个稳妥的人，不会干这种事儿。顶多就是买物资的钱可以省下来一些，数额不大，也不容易让人怀疑。 　　而且她也没准备依靠这系统一辈子，如果形成了依赖，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变成一个废物。想想如果她一开始就听从系统的，只知道做好人好事，不知道变通。可能这会儿还窝在大桥湾大队里面做好人呢。 　　周日单位放假，苏曼以前很少休周末，毕竟北河公社事儿多。在这里难得的休息一天，她也没在宿舍里面窝着，端着茶杯，揣着一袋西瓜子就去找楼下的门卫大爷聊天。 　　苏曼说了几句好听的，瓜子往桌上一放，就和门卫大爷聊开了。知道了一些单位里面的事儿。 　　比如说哪位和哪位有些矛盾，前几天还吵架了。比如说妇联薛主任最近心情不好，见到面别惹人家。前几天还有小姑娘被骂了。 　　还有就是前几天有年轻人在县里偷鸡摸狗，让苏曼没事儿的时候晚上别出门。这些年轻人也是无法无天了，啥事都干得出来。 　　等瓜子吃完了，苏曼就把这里的情况了解的更多了。 　　不过门卫大爷知道的也都是一些表面的事儿，说的消息都是他看到的，却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所以苏曼也只能当做参考的消息。 　　到了快吃饭点，苏曼才和门卫大爷告别，去国营饭店那边等人，点菜。 　　以国营饭店的那作风，她要是不做好准备，担心待会儿点啥没啥。 　　因为来的早，到了国营饭店时候没啥人，窗口就一个服务员在扇着蒲扇。 　　苏曼就走过去问了问今天有啥好吃的。 　　服务员有气无力的指了指墙壁上面的今日菜单。 　　苏曼一看，上面基本上没啥荤菜，甚至连富强粉都没有。就知道这是对外菜单。 　　她就道，“咱县里供应还是不多，还是省里那边国营饭店供应多。东方红国营饭店那经理说了，他们每天都能供应一头猪。三十斤鱼肉。下次我得和他们说说，给咱县里多供应点，这吃的也太少了。” 　　那服务员一听省里国营饭店王经理，就有了几分精神，“你还认识省里国营饭店的经理？” 　　“那可不，老朋友了，不止王经理，他们那边的人我都熟悉。回回过去都要请我吃点好吃的。” 　　“你们关系这么好啊。”服务员坐直了几分钟。 　　如果苏曼说和某某厂子领导关系好，她还不至于这样，可苏曼说和省里国营饭店关系好，那就不一样了。 　　毕竟县里的国营饭店，那其实也是归省里那边管着的。都是一个系统里面的。 　　人家这是省里有人啊。 　　苏曼笑着道，“经常联系，关系当然好。他们那大师傅做的红烧肉可好吃了，说是祖传秘方。” 　　服务员眼睛转了转，立马凑过来，“同志，你认识咱国营饭店的人，那就是咱朋友。其实我们这边还有一些给单位领导留的物资，你想吃啥，我给你偷偷匀一点儿。” 　　苏曼顿时一脸惊喜，“同志，咋称呼啊。” 　　服务员就等她这话呢，笑着道，“我叫朱兰。下次你想吃啥就来找我。” 　　苏曼也和她报了门路，“我是组织部的，苏曼。” 　　听苏曼是个单位的，朱兰就更信苏曼说的话了。这么年轻，还是单位里面出来的，不会骗人的。人家真是省里有人。认识这样的路子，没准哪天还有机会去省里呢。 　　吴小会她们来的时候，苏曼这边就把菜给点上了。都是几个好菜。 　　几个小姑娘对苏曼都是崇拜的。特别是苏曼能够被林书记亲自点名从北河要过来，更让几人佩服，看到苏曼的时候，都高高兴兴的跑过来打招呼。 　　看到桌上上来的菜，顿时一个个的眼睛冒光，“苏厂长，你咋点这么多好吃的。国营饭店还给你供应这些。” 　　苏曼笑着道，“缘分，正巧碰着有供应，这都是缘分。说明咱这顿饭该吃，大家吃好喝好。别客气。” 　　大伙儿也不客气了，拿着筷子就开吃了。边吃还边聊着工作，正吃着高兴，妇联薛主任就进了国营饭店的门了，看到桌上坐着的几人，脸顿时寒了一下。 　　小姑娘都是妇联的，对这位妇联办公室的主任有些怕，看到她这冷脸之后，都不敢说话了。 　　好在薛主任没理她们，而是去找服务员定菜，家里来了客人，要在国营饭店这边点两个好菜回去。 　　结果这一点没有，二点还是没有。 　　“那她们那桌上咋有？”薛主任点了点苏曼那桌子。 　　朱兰瞄了眼，“她们来的早啊。下次你来早点也有。”不就是个妇联主任吗，谁怕谁啊。咱就没供应，能咋样？ 　　薛主任不高兴的抿了抿唇，忍着气没发火，随便点了两个菜就走了。 　　一直等她走了，几个小姑娘才松了口气一样的拍了拍心口。 　　“明天肯定要被骂了。”有小姑娘道。 　　苏曼道，“为啥啊？” 　　“薛主任最近心情特别不好，经常骂人。” 　　又有人道，“我倒是知道她为啥骂人，任主席最近对她特别不满。” 　　苏曼闻言，就想起了之前郝主任和她暗示的事情。说妇联如果有空缺，她就会被任主席给调过来。也看来这空缺很有可能是薛主任的位置。 　　对这个结果，苏曼还是很期待的。她要在这县里长待，当然还是希望身边的朋友越多越好。如果有需要，关键时刻她不建议推波助澜一下。 　　几个女孩子到底是年轻，也没想那么多，虽然开始有些担心，但是吃着吃着就把那些担心就被扔一边了。啥都没有吃饭重要啊。 第117章 　　第二天上班, 薛主任果然在妇联这边发了好大的火。专门点名了之前和苏曼一起吃饭的吴小会几人。 　　“好歹也是单位的干事, 还聚众吃饭, 做出这么不好的影响。老百姓都吃不上饭了，你们做干部的还吃大鱼大肉, 还是称职的干部吗？” 　　几个小姑娘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都低头沉默应对。 　　“都给我写检讨，以后要是再让我看到这个情况, 我就通报批评。” 　　任主席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看了眼薛主任，“薛主任, 你又闹什么了？” 　　语气里明显带着责备。 　　薛主任听到任主席这话，脸色难看, “我就是在批评他们要艰苦朴素。放假的时候竟然去国营饭店吃饭, 这影响不好。” 　　任主席看了吴小会几人, 又看着薛主任，“你咋知道她们去国营饭店了？你也去了？”又问几个小干事, “你们看到薛主任了？” 　　小干事麻溜的点头。 　　薛主任：“……” 　　任主席脸上严肃道, “不管你去没去，其他同志要去, 也不是你能随便批评的。这是同志们的自由。国家既然开了国营饭店, 这就是让人去吃饭的。没有所谓的影响不好。现在妇联任务重, 要团结同志，不要再内部分裂了。” 　　这可给薛主任头上戴着好大的帽子。 　　薛主任心头闹腾的厉害。可是碍于任主席的威严，也不敢再反驳, 只能气呼呼的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任主席眉头皱了皱眉，“真是不像话。” 　　薛主任出了门之后，就往县长办公室去了。任主席这边听到消息之后，脸更黑了。 　　她就知道自从那个新来的高县长调过来之后，这薛主任就开始闹腾了。上蹿下跳的，这是一位自己有了后台，心就大了。整天不知道干正事，倒是在组织里面瞎闹腾。这样的人，迟早要给开除组织。 　　“欺人太甚，真的是欺人太甚啊。高县长，他们夫妻两真是太欺人太甚了。”薛主任坐在沙发上就气红了眼。 　　高县长埋头在桌上写文章，抬头看她一眼，“薛同志，你又和任主席闹矛盾了？” 　　薛主任冷笑，“不是我闹矛盾，是任主席欺人太甚，仗着自己的职位，不给人活路。她铁娘子的名头可真是名副其实呢。” 　　高县长看着这薛主任，只觉得自己当初不该接受薛主任的投诚。 　　这脑子真不好，沉不住气啊。偏偏自己刚刚调过来，还需要人帮忙。也不能让人寒了心。“你好好稳住，暂时要心平气和，不要闹事。凡是都要忍忍。” 　　“高县长，你不是怕了他们吧。”薛主任看着他道。她可就是因为觉得自己支持高县长，所以才会这么大胆子和任主席对着干的。反正都是有靠山的人。要是高县长认怂了，她可咋办？ 　　高县长捏了捏笔杆子，忍住了心头的火气。“这不是怕，这是大局为重。一切以南平县的稳定为主。” 　　薛主任看他有些不高兴，也不敢抱怨了，小心翼翼道，“那，那任主席那边打压我咋办？” 　　“我会和林书记沟通的。”他现在真有些后悔了。 　　听到高县长这么说，薛主任这才放心了。反正只要自己背后的高县长愿意帮忙，她就不怕那个所谓的铁娘子。还有那个苏曼，别以为自己没找她，就忘了她们的矛盾了。那个苏曼也不知道给自家外甥女灌了什么迷魂汤，现在王芳竟然对她有意见了，连一声大姨都不乐意叫了。 　　妇联吵架的事儿，苏曼自然很快就知道消息了。从吴小会她们说的消息里面，这薛主任现在气焰很强。 　　而苏曼则分析，可能薛主任是有什么依仗，这才有恃无恐的。 　　在南平县，唯一能给薛主任底气的，应该就是高县长了。看来现在南平县的情况有些迷了。 　　苏曼就没准备掺和这趟浑水了。毕竟自己就是个小虾米，上面的事儿她暂时不插手。而其她现在在这边也没坐稳位置呢。 　　苏曼在组织部这边一连待了好几天，这几天上面都没给她安排工作。严部长平时忙着大事儿，也不会在意部门干事的事儿，而朱副部长就直接将苏曼给忽视了。除了头一天寒暄了几句之后，后面没看到林书记和李秘书找苏曼，就压根当做没这么一个人。 　　其他人看着领导这个态度，就知道苏曼咋这个部门里面的地位了。这是明显要坐冷板凳了。不过对于吴干事和徐干事这两位老同志来说，这种事儿不属于自己管的，也就干脆视而不见，也没去打压苏曼，也跟着领导一样，将这人给忽略了。 　　倒是许清看着苏曼这个情况，心里暗乐。甚至还笑着道，“苏干事，这冷板凳坐着凉快吧。” 　　苏曼道，“这天是有些人，许干事，你是想坐我这板凳不？要不我换给你坐坐？我不嫌弃热板凳。” 　　许清哼了一声，觉得苏曼这是在嘴硬。 　　看她时间长了还能不能忍得住。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闲着没事儿干，时间长了之后，领导就能将她名正言顺的调走了。 　　总不能让人在组织里面吃干饭。 　　就算苏曼背后有人又咋样，她自己立不起来，也没人能护着她。等林书记以后调走了，她迟早是要被打下去的。 　　现在坐冷板凳，就不信这苏曼不慌。 　　苏曼还真不慌。 　　在她眼里就没啥冷板凳热板凳，啥板凳她都能给她坐热了。而且她相信林书记把她弄到县城来，绝对不是要让她坐冷板凳的，现在没找她，估摸着是想让她自己多熟悉熟悉。 　　这样的安排也正和苏曼的意思，她专心的将组织部的工作内容熟悉了，规章制度和思想章程都看完了。这才开始做自己之前在北河那边弄的县城家具厂计划书。 　　她准备在县城建立家具厂。 　　县城这么边没啥矿场资源，也没啥大型工业厂子，这就导致了县里有一部分人是失业状态。 　　这种事儿也是不能避免的。比如几年之后的知青下乡，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城里的没啥就业岗位。 　　建别的厂子，苏曼暂时还没底气。可家具厂不一样。南平县多林木，开家具厂就不缺资源。也不需要什么大型的工具设备。需要成本不高。 　　苏曼将这些都作为家具厂筹备建设的依据写在了计划书里面。 　　她还琢磨着要去弄一份数据，来知道目前县里有多少非职工人员，其中年轻人占据的比例。还有南平县的林木面积。南平县附近的几个县里家具厂开设情况。 　　这数据采集可不好办，得要在县里有熟人，才能让别的部门给你这份数据。 　　苏曼就找了自己在妇联这边的小姐妹帮忙。别看人家是妇联的小干事，一般能进入这单位里面的，家里或多或少都有单位里面的亲戚。亲戚挨着亲戚，总能找到帮忙的人。 　　上次吃了一顿大餐之后，几个女同志之间的友谊就建立起来了。平时去食堂吃饭都是坐在一起的。苏曼偶尔也在工作上指点她们几句，现在都朝着苏曼围拢了。 　　听到苏曼要这些数据，几个妇联的小干事都帮着出主意。 　　有说自家哥是公安的，公安局调查户口，肯定有这个资料。有说自家哥是民政局的，肯定也有名单。园林局也能找到人。 　　苏曼笑着道，“我就需要数据，不需要名字。也不需要具体的数据，能给个大概的数据就可以了。事儿办成了，下次我请大家吃饭。” 　　“这哪里用得着吃饭啊。一点小事儿而已。”吴小会摆手。 　　其他人都点头。上次吃了一顿大餐都不好意思了呢。 　　“不吃饭也行，下次你们有啥事儿也找我，咱要互帮互助是不是？不能总让你们帮忙。” 　　听到苏曼这话，有小姑娘倒是笑了起来，“那咱想要买家具成不。听说服装厂那边新房子建起来了，要定家具呢，可咱单位买不了。北河家具厂那边还不单卖。” 　　“这没问题，回头我和老同志们说说，让你和服装厂的订单一起买。” 　　这可让小姑娘乐坏了。“苏干事，你可真好！”她高兴的搂住了苏曼的胳膊。 　　这些妇联小干事们得了苏曼的承诺，也挺积极帮忙。上班就偷偷的摸出去找自家亲戚朋友，帮忙收集数据。 　　这要是苏曼自己亲自去找人帮忙，人家还要推脱两下，可这些人都是亲戚关系，找上门来了，当然是没有不帮忙的。 　　没两天，苏曼就得到了好几份数据。 　　她将数据进行对比分析。然后从中得到平均数据。对于这份数据，苏曼还是觉得不够完美，可现在她能力有限，暂时也只能将就了。等以后她有了权限之后，一定要弄个专门收集数据的小组。她认为做任何工作，都要依靠数据。只有真实有效的数据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决策。 　　有了数据之后，这份计划书就完善多了。 　　花了点儿时间润色，苏曼觉得这份计划书已经完美了。她准备再等两天，如果林书记这边不找她，她就先将这计划书给自己组织部的两位领导过目。等这两位拒绝她之后，这样她就能够直接去找林书记了。也不算越级报告了。 　　事儿完成了，苏曼舒爽的给自己泡了杯茶，然后舒舒服服的看着其他人工作。 　　许清感受到苏曼的视线，对着苏曼看了一眼，苏曼笑了一下，继续喝茶。 　　“苏干事，你老家来人了。” 　　门卫大爷在楼下喊了一声。 　　苏曼闻言，诧异的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她家里人咋会找这边来呢？ 　　走到门口，才看到是穿着绿军装的崔向北。他骑着公社那辆皮自行车，手里拎着东西，站的笔挺的等着。 　　“崔……崔向北同志，你咋来了。有事儿？” 　　崔向北终于见到人了，心里欣喜不已，脸上严肃道，“我今天来这边烧砖厂办事，程书记让我顺路过来看看你，问你适应没。” 　　苏曼：“……你这也不顺路吧。” 　　“没事儿，我有车。” 　　苏曼看了看他这破自行车，这确实也算是有车。 　　崔向北道，“那你在这边过的咋样，适应吗，有没有人为难你。” 　　苏曼道，“都是组织里面工作，咋可能有人为难我呢，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 　　“我……大家不就担心你太正直了，被人为难了也不吭声吗。”崔向北见她面上还是那么自信飞扬，没看出被人欺负了，心里也就松了口气。他将手里拎着的布兜递过去。 　　“这是啥啊？”苏曼接过来看了看，里面竟然是个西瓜。 　　崔向北道，“这是公社让我送过来的。你和办公室的人分着吃了，人家吃你的嘴软，就会帮你忙了。” 　　“咱公社种西瓜了吗？”苏曼问道。大家种粮食都来不及，都没人种水果的。 　　“……我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的。可能哪个大队今年种了吧。你拿去吧，我就代表大家过来看看，我还要去烧砖厂那边呢。对了，你这周回去不，我正好也要过来，要不要到时候带你？” 　　苏曼想着自己来第一个星期，估摸着家里也都惦记着呢。正好回去和家里人说一声，等下个月忙起正事儿来了，她可能一个月都不会回去了。 　　“要回去的。” 　　崔向北笑着眯了一下眼，“那成，我回头来接你。我走啦，你去忙吧。” 　　说着腿一蹬，踩着自行车脚踏板就走了。 第118章 　　苏曼平时是不差水果吃的, 系统里面都有, 想吃的时候就买点儿吃。不过这西瓜是别人送的, 她当然得尝尝。拎着去办公室当然是不行的。人家领导不会吃你一个下属的东西，觉得没面子。给同事吧……那几个人还真不值当吃这西瓜的。 　　所以干脆等下班之后, 给妇联那几个小姑娘吃。人家可帮了不少忙呢。 　　下班后，几人打了饭菜在食堂里吃了，苏曼就邀请他们去宿舍吃西瓜。 　　因为是荒年, 地开都忙着种粮食，这会儿可没人会种其他的东西，更不用说西瓜这种季节水果了。所以在县里供销社都不好买, 想吃口西瓜，还不如吃口黄瓜来的便利。 　　听到苏曼请吃西瓜, 一个个高兴的眼睛冒光。 　　苏曼将西瓜切了好几份。小姑娘们在宿舍里一人掐着一块小口的吃。苏曼则将剩下的又切了一些分别送给了同住在一层楼同志们。有些人还没认熟, 吃了这一口西瓜也就熟了。 　　这大热天里能吃一口西瓜, 那真是爽快。 　　等苏曼送完了，回来吃西瓜的时候, 其他人已经将自己手里那块西瓜啃的见底了。 　　“真甜。”吴小会将西瓜皮都啃的干干净净的, “苏干事，哪里弄的？” 　　“老家那边送过来的。” 　　“苏干事你人缘可真好。” 　　苏曼笑了笑, 想着啥时候打个电话回去感谢一下。她这都不在北河公社了, 北河那边竟然还让崔向北给她送西瓜。她觉得这还是得把事儿问清楚, 顺道道个谢。 　　第二天早上，苏曼就到通讯室打电话到了北河公社。 　　接电话的是程书记，他一向来办公室来的早。听到是苏曼打来的, 他顿时乐了，“还知道给咱打个电话呢。” 　　“一直惦记着，事儿没理顺都不好意思打电话，怕丢了咱北河的面子。” 　　程书记笑了起来，“在县里情况怎么样，都熟悉了，有为难的事情吗？” 　　“一切都好呢，我还得感谢北河公社给咱送瓜了，可让我认识很多人了。” 　　程书记一听，问道，“瓜，什么瓜？” 　　苏曼：“……程书记，这大热天的，你们吃西瓜没？” 　　“哎哟，哪里来的西瓜哟，连口黄瓜都吃不上。咋了，你想吃西瓜，你刚说啥瓜？” 　　苏曼就知道崔向北那小子说谎了，她脑子转的快，笑着道，“没啥瓜，对了程书记，等明年条件好了，也开垦点儿山地种点水果吧，咱到时候搞个水果罐头加工厂。再种点儿西瓜，这大热天的拉一车来县里卖，给咱公社创收。” 　　一听开厂，程书记那心就飞了，也管不了啥瓜了，“好啊，之前咱不种水果，是咱种的不好，还担心压在家里放坏了，这要是能做成水果罐头，那咱也能多种点儿。” 　　苏曼道，“用山地种，也不占用良田。” 　　“对，这个咱要好好合计，你啥时候回来，给咱们再出出主意？” 　　“等我空了给你们写个计划。”苏曼笑着应了。 　　这么胡乱扯了一通，总算是把事儿给应付过去了。挂了电话之后，苏曼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崔向北干啥要骗人啊。” 　　那瓜不是北河公社这边带给她的，那就是崔向北自己弄的。弄了瓜他自己不吃，还来送给她这边，而且还做好事不留名……这事儿透着悬壶啊。 　　这咋看着，好像是男人给女人献殷勤啊。 　　苏曼眼睛瞪了瞪，有些不敢想象。崔向北给她献殷勤？ 　　上辈子她条件也不错，追她的人也有，不过那些人都是热情奔放的，写情书，直接告白，或者霸道宣誓主权，各种办法层出不穷。 　　苏曼觉得崔向北这要是真的追认，那也太不明显了。 　　会不会是自己自作多情想多了。没准这小子是因为同事之前的友谊，又不好意思，所以就闹了这么一出？ 　　甭管是啥原因，苏曼觉得自己以后要和崔向北之间分的稍微清楚点儿，毕竟她是不准备处对象的人。 　　什么爱情婚姻，苏曼觉得那都是虚的。 　　她爸当年出轨之前，和她妈也是恩爱多年。还是模范夫妻呢。所以她妈结婚多年依然被宠的单纯。结果还不是碰到小三之后，就为了另外一段真爱而出轨了。离婚的时候毫不留情转移财产，要多狠有多狠。 　　爱情这种东西，最容易变质了。她妈当年被背叛之后的样子，她可不想经历一次。要不然以她这个脾气，可能不会平静的分手，而是会忍不住打断对方的第三条腿。 　　苏曼不是个为了旁的事情操心的人。这会儿也见不到崔向北的人，干脆将这事儿扔一边去。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她又和平常一样了。刚进办公室，就看到李秘书在和其他人聊天，看到苏曼来了，就笑道，“苏干事，我正等你呢，你这边有啥事不，要是没事就去一趟林书记办公室。林书记有事找你。” 　　苏曼心道终于来了。 　　她点点头，“我拿点东西过去。” 　　将做好的资料从自己的背包里面拿了出来，苏曼就跟着李秘书走了。走之前还让吴干事帮忙和两位部长说一声。 　　两人一出门，其他人就相互对视一眼，许清道，“来了这么久一件事都没做，真有底气。” 　　外面，李秘书边走边问了苏曼工作习不习惯，“最近林书记也挺忙，就让你多熟悉几天。工作要是遇上困难就找我。” 　　这话苏曼也就听听，也不可能真的找李秘书。人家是县委书记的秘书，还真能给你解决工作困难？在外人面前李秘书代表的就是林书记。他的一言一行，人家都要猜测是不是林书记的意思。 　　苏曼笑着道，“都挺好，我趁着这几天做了一些方案。” 　　李秘书笑着点点头，心道难怪林书记这么重视这个小同志，年纪不大，这说话做事都挺老成的。要说苏曼在组织部那边遇到的问题，他也不是不知道，可这都是办公室矛盾，他也不会伸手管理。想想一个人如果连办公室矛盾都解决不了，那能力方面就堪忧了。以后还怎么管理其他人呢。 　　到了林书记办公室的时候，林书记正戴着眼镜，喝早茶看早报。边看还边用钢笔在报纸上面划横线，显然看的相当认真。 　　听到动静，他抬头看了眼，见是苏曼过来了，就将报纸和钢笔放一边，“小苏来了，快坐吧。” 　　苏曼规规矩矩的坐在他对面。 　　林书记就让李秘书给苏曼泡茶，苏曼还要客气，林书记道，“早上喝杯茶提神。” 　　苏曼也不客气，笑着对李秘书道谢。 　　林书记将报纸拿起来给苏曼看，“你看，这报纸上说在北部省那边有个生产队鼓励农民开自留地，结果这些农民同志晚上都不休息，一家老小都去开自留地，开出了不少的农田土地啊。” 　　苏曼看着上面扫了一眼，笑道，“农民同志都是最勤劳的，不怕苦不怕累。” 　　林书记看着她道，“除此之外呢？还看出什么了？” 　　“需要鼓励，激励。” 　　林书记道，“我刚就琢磨着，是不是要在咱们县里也实行任务分配制。按人头分组，让以小组的形式来进行劳动。按照任务完成的程度来分配工分。小苏你觉得这可行吗？” 　　苏曼思考了一下，“那还得看是以什么形式分组。是随机分，还是以家庭成员形式分。” 　　听到苏曼的话，林书记笑着将报纸放了下来，“你这个同志看事情就是看的透彻。确实啊，如果分组，还是要按照家庭成员分比较合适。到时候先找个地方试点。就找北河试点了。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和你们那程书记好好谈谈。他这人现在进步挺大的。 ” 　　苏曼听他这是在夸程书记，还拿北河试点，心里猜测着看来程书记有可能会升上来了。 　　谈完这事儿，林书记就喝了口茶，笑着道，“刚聊别的事情去了，都忘了正事了。你在组织部那边最近怎么样。这几天的时间，已经适应了吧。” 　　苏曼立马道，“我适应能力强，早就已经时刻准备着了。而且我这几天还趁机做了一份工作计划，还没来得及给我们严部长他们汇报呢。” 　　林书记一听，就道，“什么计划，给我看看。我和老严打了招呼了，你的工作归我管。当然，如果关于组织部的工作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和你们严部长沟通。老严这个人人是严肃了点，但是做事还是很认真的。他以前是部队搞政治学习的。” 　　苏曼这才知道为啥严部长当她不存在了。 　　她将自己准备好的家具厂计划书给了林书记，“就是这份计划书。” 　　林书记接过来，扶了扶眼镜仔细的看了起来。 　　一直等茶凉了，他才将这份计划书看完。“这上面的数据你自己找的？” 　　苏曼不好意思道，“找各部门的同志收集的，因为条件有限，所以只拿了个大概的数字，不够精细。” 　　林书记对这份计划书满意极了。作为一个喜欢干实事，不喜欢来虚的人，他就不喜欢用文字描述一堆问题。有些人写工作总结和计划，能写好几页纸，但是实际上很多废话。 　　像苏曼这上面基本上都是数据分析，然后再通过数据做总结。让人能够一看就明白。 　　而且苏曼能够通过这些数据来说明建立家具厂的条件和必要性，让林书记都觉得这家具厂确实该建起来了。 　　符合这里的地利，也正好提供现在需要的就业岗位。 　　“我之前就听说你在妇联里面搞的数据报告，现在妇联都用来你这种模式了。果然很不错啊。有时间你也在县里搞个培训。” 　　苏曼点头，“只要需要，我随时都可以。” 　　林书记将这份计划书放在桌上，“你做的很仔细，这些数据我只需要去让人再核实一下，基本上就能给你答复了。你也做好准备，只要数据和这上面的符合，这个家具厂，咱们就确定开了。一开始的规模不会大，但是能做多大，就看你自己的能力。” 第119章 　　南平县的经济不行, 所以开厂这事情是林书记一心惦记的。 　　他自己也琢磨过开什么厂子, 开多大。但是县里的事情多, 他自己也不是搞经济方面的专家，想来想去总没确定。现在苏曼的这份计划书让他对苏曼也的能力再一次确定了。 　　这个同志年纪不大, 但是某些方面可能真的有些天分。 　　可以先让这同志去试试。 　　计划书林书记就留下来了，让秘书把这些数据去进行核实。有李秘书出面，哪些部门也不敢给假的数据。苏曼就只需要等消息就好了。 　　才一天的时间, 等周六的时候，李秘书就把这工作给完成了。 　　李秘书的数据显然更加精确，不过和苏曼的数据也差额不大, 在整个县城的范围来看，几百人的差异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林书记确定了数据之后也没急着找苏曼, 而是去了高县长办公室。 　　前任县长因为事情退下去之后, 林书记的话在这里就更加管用了。他是个强势的性子, 要不然当初也不可能将宗族势力混乱的南平县治理好。不过也因为这个性格，让和他搭档的县长很不满, 觉得他搞一言堂。 　　林书记自己也反省过, 觉得是该好好沟通。他的本意也不是争权夺利，而是为了治理好南平县。要是新来的县长和他志同道合, 那当然是希望两人可以和睦相处, 一起为南平县发光发热了。现在新来的高县长来了, 他就经常和高县长聊天。商量工作。 　　高县长看到林书记之后，一脸笑容。看起来笑的十分真诚。 　　林书记也不管他真笑假笑，将这份计划书给高县长看。 　　毕竟县长是管经济建设的, 高县长虽然刚来，手里的事情也没理清楚，但是这事儿还是要让他知道。 　　高县长道，“林书记你是什么想法？” 　　“我当然是支持建设的，我想让那个小同志去试试，一开始规模不大，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让她去尝试一下。” 　　高县长道，“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这小同志按照她之前工作的成绩来说确实有些成绩，但那都是小打小闹，一个厂里也就几十号人。县里的厂可不一样啊，几百号人。她没这么多的资历，我觉得是不是要换个稳妥的人来干。” 　　林书记闻言就听出来了，这新来的高县长是想在这厂子里安排他自己的人呢。林书记也能理他的心情，刚来，没啥自己的班底，办事儿都不趁手。平时林书记看着他安排的人觉得还行的，基本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在不行，小苏这事儿对他的安排很重要。 　　他就道，“那你觉得谁合适？” 　　高县长不吭声，他倒是想推荐自己这边的人呢，可不能这么明显。 　　林书记觉得这要是按照以前的脾气，他肯定是转身就走。但是现在他忍住了。和高县长商量着道，“小苏这边我是想确定了。如果高县长你自己想开什么厂子，你也可以安排，回头咱们县委大会上面，互相让一步，怎么样？” 　　也就是你同意我的安排，我也同意你的安排，咱也别争了。 　　高县长心里盘算着现在县委大会那些人基本上都是听林书记的，他要是能让一步那当然是最好的。既然这样，他也不和林书记争了。他也去安排人搞个厂子算了。 　　…… 　　苏曼倒是没关心这些后续的事儿，她对林书记是相当的信任的，觉得这个领导很靠谱。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领导。 　　而且林书记本身也有这个能力。 　　所以即便没有林书记这边安排，她也开始开展其他工作了。比如说查看整个南平县城的人员和土地的分部，想着先找一个合适的场地建设厂房。另外就是准备招聘考试的内容和流程。 　　因为知道后面可能会经常去外面，所以苏曼还找机会和严部长谈了谈自己的工作。 　　虽然林书记说已经打过招呼了，不过苏曼觉得自己既然在这里挂了职，总要给自己名义上的领导一些面子。 　　苏曼将林书记给她安排的工作内容和严部长说了一些，最后得出结论，“所以我以后可能会经常不在办公室，我担心耽误这边的工作，所以想确认一下我这边需要负责什么工作，我会认真协调自己的工作，争取不耽误本职工作。” 　　意思是自己还是把自己当做组织部的一员。要是组织部给安排工作了，也会好好做。 　　严部长是个严肃的人，表情严肃，说话也一板一眼的，“林书记和我说过了，你就是在这里挂职的，我们部门也不会给你安排工作。你自己安排就可以了。但是有一点，你既然是在这里挂职了，在外人面前也是代表了我们组织部门。所以在平时的作风好工作上面一定要保证好，不能出什么问题。” 　　领导严肃，苏曼表现的就更严肃了，都眼神都透露着对自己的严格要求，“我保证不给咱组织部拖后腿，争取为组织部争光，做一名优秀的组织部成员。” 　　和严部长谈完之后，苏曼心里就踏实了。后面就能安安心心开厂子了。 　　看着苏曼面容轻松的从严部长办公室出来，其他人都好奇的看了两眼。好奇苏曼这边和严部长谈了什么，怎么这么高兴。 　　不过他们关系和苏曼都不好，也都不好开口问。 　　许清笑着道，“苏干事，有什么好事啊，这么高兴？是严部长给你安排重要工作了？要是有需要，可以提出来，都是一个部门的同志，应该互相帮助。咱组织部的工作可不能出马虎。” 　　苏曼瞄了她一眼，友好的笑了笑，“不用了，许干事你自己的工作都没做完呢，咋好意思耽误你呢。我记得你手里的工作还是上周的，现在还没完成呢，我还想着啥时候你需要，我也给你搭把手的。” 　　她可不是真的不管组织部的人，大伙儿每天忙啥工作她都有偷偷的瞅瞅。基本上知道哪些人工作能力强。哪些人工作能力弱。 　　许清被怼的脸色有些不好。她手里是一份统计全县在职人员的名单。但是下面的人提供的比较慢，而且乱糟糟的，这才耽误工作了。 　　苏曼也没继续理她，对于刚出校园的学生，她还是很宽容的。只要这大学生不总是找不痛快，她也不想打击新人。 　　下午下班之后，苏曼就收拾背包和大家打招呼走了。 　　因为苏曼之前被林书记找了去谈话，现在又和严书记谈了一番话，所以大家难得的对她笑了笑，“好，你早点回去吧。” 　　倒是许清为了赌一口气，趴在桌上继续工作，似乎是准备加班了。 　　苏曼背着包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一直等着的崔向北。 　　她突然就想起了上一次自己的猜测。然后看着崔向北的时候，眼神不着痕迹的打量一番。 　　崔向北虽然脸上没表现出来，眼里看到他的欣喜是没遮掩住的，甚至手脚还有些不自在。 　　以前她没仔细观察这个男同志，因为在她眼里，崔向北就是个中二青少年，还不满二十。在她眼里那压根不算男人啊。 　　现在仔细观察之后，她就很容易在他身上找到各种细节了。 　　除了眼神和肢体语言之外，还有其他方面的表现，比如说他在后座还绑了一个垫子。要是一般同事关系，男人能这么细心？除非他是个中央空调，要不然绝对不会对一个同事这样细心。而崔向北显然不是个中央空调。 　　所以综上所述，崔向北对她有了不可告人的心思，这是八九不离十了。 　　得出这结论，苏曼的脸上也表现的严肃了几分。 　　她决定不能和崔向北像之前那样无话不谈了。很容易给他一种误导。 　　她走过去神色平静道，“崔向北同志等很久了吧，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下次还是我自己回去，我们县里这边也有自行车，挺方便的。” 　　崔向北还不知道自己被看穿了，脸上还在装淡定笑着道，“没事儿，我也是顺路。这么远的路，你一个女同志骑回去也挺累的。我力气多着呢，也不累。” 　　苏曼道，“话是这么说，还是不能这么麻烦。下次我自己回去了。” 　　崔向北皱了皱眉，他感觉苏曼好像有些变化，但是也说不上来哪里变了，只能拍了拍后座，“上车吧，咱先回去。” 　　苏曼坐上车子，心里叹气。这年轻人怎么就看上她了呢。要是没看上，她还是很乐意和崔向北做朋友的。崔向北这人某些思想和她还是很契合的，而且可塑性很强，不像现在很多男同志，思想特别的执拗。有时候都不好沟通。 　　看来男女之间果然不好维持简单的朋友关系。 　　上车后，苏曼也没找崔向北谈话，倒是崔向北关心了她的工作和生活。 　　“县里这边工作安排下来了吗？现在忙什么工作，和同事处的怎么样？” 　　苏曼道，“都挺好的。” 　　她琢磨着还是要和崔向北说清楚。要不然崔向北可能不会明白她的想法，耽误人家年轻人了。 　　她刚刚想了一下，崔向北在她眼里不算大，但是在这个时代，貌似已经快到结婚年龄了。不能这么耽误人家。 　　“崔向北同志，那个西瓜，是你自己送给我的吧。” 　　崔向北顿时身子僵了一下，车子还差点歪了。他赶紧踩着了几下，把车子重新稳住了，“你，你咋知道？” 　　“我打电话到北河公社问过了。”苏曼认真道。 第120章 　　崔向北这下子真的骑不了车了, 差点从车上掉下来。他赶紧一脚踩着地。连看都不好意思看苏曼。 　　苏曼从车上下来, 拍了拍衣服, 天太热，人心有些躁动。她就尽量长话短说了, “我也没多想，普通同事之间也要送个东西的，是不是？不过呢, 这男同志和女同志还是应该保持距离。要不然双方都会麻烦。” 　　崔向北听她这么说，顾不上不好意思了，着急道, “我就想象着给你送点东西。没想给你添麻烦。” 　　苏曼道，“可是我不想随便接男同志的东西, 你这样做会给我造成一定的困扰。” 　　崔向北听出她这是要保持距离的样子, 心里顿时酸酸涩涩的难受。 　　他一直不敢表白, 就是觉得自己现在条件还不够优秀，想等自己够优秀的时候再说。在表白之前, 他就尽量的以别人的名义对苏曼好一些。想照顾她, 给她买好吃的。 　　可现在苏曼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了。 　　他有些着急，心跳的也有些快速, 想要直接表白。苏曼没给他机会, 有些事儿太明白了, 以后见面都尴尬，“而且我是一心想要工作，想要为建设祖国做贡献。我这一辈子都不打算处对象, 也不打算结婚。咱两要是走的太近了，别人会误会说闲话，到时候迫于压力，我会很为难很尴尬。崔向北同志，你应该知道我的理想的。” 　　“……”崔向北一点都不理解。报效祖国也不一定要不结婚啊。结婚之后一起报效祖国不是最好吗？ 　　“结婚也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啊。” 　　苏曼严肃道，“那是不一样的，人只有一颗心，结婚之后会分给对象，分给孩子，分给家庭琐事的事情。我不乐意，我一点也不想和任何男同志处对象结婚。” 　　所以咱也不是针对你一个人，你也别被咱给打击了。 　　其实她真的对崔向北这人不讨厌，崔向北改变了很多，为人处世越发的成熟，人也挺好。可她真的没这方面的想法和打算。不想耽误人。 　　崔向北也不笨，听懂了苏曼的意思。 　　他知道，苏曼可能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思，虽然没直接说明，其实就是在拒绝他的追求。 　　让他不要抱有希望。 　　想到自己还没有开花的恋情就这样凋谢了，崔向北心里难过的有些喘不过气来。闷闷的，连心跳都觉得有些沉重。 　　他握紧了拳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能改变这个局面。毕竟在苏曼面前，他好像总是说不过对方。 　　崔向北喘了一口气，扶着车子跨上去，声音沙哑道，“走吧，先回队里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只有崔向北骑车的速度更快了。很快就到了公社，又到了大桥湾大队。 　　将苏曼放下之后，崔向北就骑着车子飞快的离开了，一句话也没和苏曼说。 　　789道，“宿主，我感觉他内心的波动很不平静。按照他的心跳平率和血压来计算，我觉得他泽惠而可能有些痛不欲生。” 　　苏曼忍着没翻白眼，“你这数据也太不准确了，被拒绝果然很难过，但是也没到这份上。顶多就是难过一阵子，然后重新开始下一段恋情。” 　　这也是苏曼不喜欢拖着人的原因。要不然对双方都不好。 　　789道，“你为什么要拒绝？” 　　“就和我说的那样，没处对象的打算。” 　　苏曼直截了当道。她但凡有处对象的打算，也不会直接拒绝崔向北。毕竟他也不让人讨厌，苏曼愿意给这样一个人打动自己的机会。可现在她确定自己不想和男人结婚，自然是不愿意给人机会了。 　　苏曼突然回来，让大桥湾又有些热闹了。看着苏曼回家，路上就有人告诉她好消息，“你们家秋月可出息啦，考上老师了。” 　　等苏曼回到家里的时候，苏家人又是一阵高兴。 　　苏秋月看到自家妹子回来了，那尾巴差点儿要翘起来了，“妹儿，你咋才回来啊，姐还想着过几天去县里看你呢。毕竟等我这边也要参加培训了，忙了就没时间去看你了。” 　　苏曼道，“哪里是去看我，是想去我面前嘚瑟一下吧。你打小就喜欢做这种事情。” 　　苏秋月气的翻白眼，“小丫头，这么和姐说话。好歹姐也是有些出息的人了。” 　　苏曼也没继续打击她了，先端着李春花给她冲的红糖水喝了喝。这夏天能喝一口红糖凉水，也是很幸福的。 　　苏秋月又开始感慨，“哎，我现在对我那录取通知书是又期待，又担心。我想去念中专，可我又担心到时候难以选择。” 　　林雪菊连着嘴角抽了好几下。这几天就听着大姑子说这句话了，她都听的要吐了。 　　李春花却百听不厌，笑着和自己小闺女道，“你姐现在可算是念出来了。咱当初就说她有出息吧。咱家啊就你和你姐两是靠着自己出息的，你那三个哥，一个比一个没出息。” 　　好在苏家三个哥都在外面忙工作还没回来。这会儿也没机会听到自家娘这打击的话。倒是林雪菊很不服气，“娘，我也是靠着自己呢。” 　　李春花道，“还是因为你小姑子，人家也多少看着你小姑子的面子。” 　　林雪菊看了看自己小姑子，然后憋着没说话。心道等我哪天去了公社当干部，看你这恶婆婆还能不能看不起我。 　　李春花又问了问自己闺女在县里的生活。听到苏曼说住在县委大院里面，主动是楼房，一个人住着一个单间，用的东西都是单位给发的，连扫把都是两个月领一把。连床单被套都给发。而且食堂每天都能吃一口荤菜，还能吃饱。这可让其他人听着羡慕坏了。 　　这城里的生活就是不一样的。就跟掉到了福窝里面一样了。这日子过的真有滋味。 　　苏曼道，“娘，你哪天要是想去城里转转，就去我那儿住几天，反正我住单间，不影响别人。” 　　李春花一听，心里就乐坏了。还是小闺女孝顺。 　　林雪菊道，“小妹，你说咱以后有机会去城里吗？” 　　李春花嘴角一歪，觉得大媳妇是异想天开，城里那是谁都能去的吗？那是得有大能耐，大福气的人才能去的。整个北河公社，这么几年也没几个人去呢，更别说过自己闺女这种好日子了。 　　苏曼道，“做出让大伙儿都看到的成绩来了，自然会一步步的往上面升，总会去省里的。就是不去城里，去公社也行啊。反正有上进心，以后日子差不了。” 　　林雪菊就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去公社的事儿了。对了，她要写入党申请书，也要学小妹那样做党员。 　　苏秋月两眼放光的羡慕道，“小妹，我也不纠结了，我要进城。我要是拿到通知书了，我就去城里上学去。” 　　宋玉华也有些羡慕，不过她不敢想，现在能过这日子她就满足了，进城这事儿她是不敢想的。 　　天黑之后，苏铁山的三个儿子才从外面回来了。 　　看到苏曼回来了，哥三个也高兴的不得了。听她讲了城里的生活之后，又是一脸向往，觉得小妹和他们果然不一样了。 　　苏曼就在饭桌上鼓励他们，“都有机会的，比如我大哥，以后表现好了，是不是能有机会去县里烧砖厂？我二哥养猪养的好了，以后县里搞养猪场，二哥还能没机会？还有我三哥，这手艺可真是重要，现在县里就准备搞家具厂，需要手艺人，我三哥要是手艺特别好，那不就能去了？机会多的是，都要靠自己把握啊。和别人比起来，你们真不愁没机会。其他有本事的人可能会被埋没，可你们是我哥啊，你们要是有本事，我还能不知道，还能不推荐？还有我嫂子们，大嫂做得好就能升职，二嫂以后有机会了也能去县里服装厂考临时工，咱出息了，爹娘也去城里享福，爹要是闲不住，就去厂里守大门。这日子多有滋味啊。” 　　这大饼画下来，不止苏家三兄弟了，连苏家其他人也跟着激动。 　　他们不会怀疑苏曼话里的真假，毕竟苏曼从来没有忽悠过人，说话那都是一口吐沫一个钉。现在能过这样的日子，也是因为他们之前坚定的相信小妹的话，才能过上的。 　　苏铁山更是高兴的喝了二两酒。 　　看着家里人没有安于现状，而是积极向上，苏曼也是很满意的。人嘛就是要带着希望的生活，有希望了才会想着进步。 　　她以后往上面爬，作为她的家人当然也不能太落后了。人只要不停的进步，思想才会积极，才会健康。要是以后自己爬的太远了，又没时间管理这些家人，没准他们啥时候就要变成以前的性子了。那自己之前做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晚上老苏家人睡觉，都激动的有些睡不着。苏铁山和李春花一直念叨着以后日子过的咋样好。说哪个孩子更可能先进城。 　　林雪菊和苏大柱两口子则半夜不睡觉，靠在床上写计划书。这是从苏曼这边学来的经验。 　　两人字都写的不大好看，有些字不认识，还打圈圈叉叉代替。 　　写完之后，林雪菊一脸郑重道，“大柱啊，为了咱们未来进城的日子，为了咱娃以后能做城里娃，咱得严格按照这计划上面的来啊。” 　　苏大柱一看那计划书，头有些疼，“以后我三个月回来一次？” 　　林雪菊理所当然道，“当然了，好好学技术啊，就窝那边住着，时间宝贵，一分钟都别耽搁了。你要是敢耽搁了，我和你没玩！”她举了举自己的拳头。 　　苏大柱缩了缩肩膀，不敢反驳。他现在也挺努力的，只是担心被媳妇念叨说他不归家，所以才抽空回来。现在媳妇自己要求不让他回来的，那他以后就好好的烧砖学技术呗。 　　林雪菊也给她自己制定了要求，准备再在队里为妇女扫盲，要在小学搞个妇女扫盲班，以后她自己也能跟着扫盲，还能做出成绩来。 　　隔壁房间里面，苏二柱也在乐呵的偷偷笑，闺女小米粒躺在他边上，听着她爸的笑声，有些睡不着。 　　宋玉华道，“笑啥呢，赶紧睡觉。” 　　“玉华啊，你说我这一窝猪要是养好了，我以后是不是就是出头了？” 　　宋玉华看了他一眼，“现在都是崔主任天天指导你，那一窝猪也是他养出来的。要是没崔主任指导，你自己能行吗？” 　　苏二柱不服气道，“等下一窝我就自己养！等我养出来了，我带你和闺女进城过好日子去。” 　　宋玉华眼里笑了一下，脸上还是淡淡道，“到时候再说吧，光说可不行。” 　　苏二柱感觉到自己媳妇态度软了，心里一动，“肯定能行，玉华，等你身体养好了，咱再生个娃吧。” 　　宋玉华嫌弃的推了他一把，“去你的，闺女还没睡呢。”她躺下，将闺女抱在怀里。 　　她现在倒是知道怎么对付自己男人 。平时少给他一点好脸色，偶尔给他点甜头就行。 　　有时候她也挺无奈的，以前自己对男人那样顺从，他还不喜欢，还就喜欢她现在这个忽冷忽热的态度。也不知道这男人心里在想什么。 　　至于苏三柱，这会儿已经睡着了，还做了个美梦，梦到自己进城里当工人了，厂里那么多好看的女工人要和他处对象，他对她们不屑一顾。可让这些女工们伤透了心了。 　　苏曼这一回来，家里人心情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全家人的精神头都更加足了。出门干活那都更有滋味的。 　　苏曼第二天上午就在家里休息了半天，下午就去公社那边了，公社那边下午都有车子去县城送货，她可以坐顺风车去县城，而且正好看看能不能碰上程书记。 　　苏秋月把她送到村口，对着她招手，“妹儿，等姐拿到通知书了，去县城看你去。” 　　苏曼：“……” 第121章 　　程书记这人也不是喜欢休息的人, 平时放假的时候也会待在办公室里面, 随时处理工作。苏曼到了公社办公室就直接找到他了。 　　“哎呀, 小苏回来啦。” 　　程书记看到苏曼了，笑哈哈的站了起来, “这是放假回家了？咋没在家休息？坐坐坐，让小王给你弄点儿凉水喝喝。” 　　苏曼也没客气，坐在他对面, “好久没来公社了，有些惦记。正好回来了就过来看看。而且前两天林书记找我谈了一些话，我觉得应该和您这边说说。” 　　程书记一听林书记找苏曼谈话, 立马身子一正，问道, “林书记交代啥了？” 　　苏曼就将之前林书记找她谈的那些关于给社员们分配任务的事儿话说了一遍。“林书记说想要找试点, 可能看上咱北河公社这边了。也不知道啥时候会正式同志, 我觉得您这边知道之后可以提前思考一下子这个怎么弄。” 　　“要是真能给每个社员分配任务，这也是好事。”程书记认同道。他觉得这有利于提高社员的劳动积极性。也能够避免一些偷懒耍滑的人混工分。 　　特别是苏曼说的按照一家人来分, 这样家人之间会互相监督, 也能让那些偷懒的人好好工作了。 　　程书记觉得这是个机会。顿时觉得苏曼简直就是北河公社的小福星了。要不是又苏曼，估摸着林书记都不一定会注意到北河公社呢。 　　“小苏啊, 我肯定会好好思考这事情的, 要是林书记选定了我们做试点, 我们肯定会好好干。你有空的时候也多回来看看咱们。说实在的，你不在公社了，我有时候都不习惯呢。” 　　“只要你们不嫌弃, 我每次回来就过来看看。”虽然离开了，苏曼也不准备和北河这边真的不联系 。北河已经作为她的大后方了。 　　在程书记办公室坐了一会儿，苏曼就等到从砖厂那边拖砖块的车了。 　　苏曼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崔向北从车上下来。两人一下子碰了个面。 　　苏曼心里微微尴尬，还想着估摸着这小年轻更尴尬。结果崔向北竟然走过来 ，“苏曼同志，你现在去县里？” 　　苏曼点点头。“明天要上班，要提前回去。” 　　崔向北似乎也有些不自在，但是没有准备逃避的样子，“那啥，以后我不给你送东西了，不给你添麻烦了。那苏曼同志，我们还是朋友吗？” 　　“……我昨天的话，你没听清楚？”苏曼惊讶的看着他，她这都说这么清楚了，这小年轻竟然还要和她做朋友。 　　是她自己心眼小，还是崔向北心大？ 　　崔向北抓了抓自己的耳朵，“我回去想了想，我确实做的不对，不该在这种情况下给你送东西。你不喜欢，我就不送了。而且你现在年纪还小，确实不该想别的事情。好好工作，努力完成你的理想。” 　　昨天崔向北确实很难过，回去之后，一个人在猪圈旁边坐到了半夜。想着自己这无疾而终的暗恋，心里就一阵阵的抽痛。睁着眼睛看着天上漫天的星空，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自己以前特看不起大院里面那些追着人家女同志跑的男同志，觉得他们特别怂。可到了自己的时候，自己更怂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想到这里，崔向北发现，人是会改变的。他十八岁的时候没想过处对象这事儿啊，可后来还不是想得不得了吗？苏曼现在年纪不大所以不想处对象，可以后呢，苏曼总会变的啊。 　　想明白之后，崔向北就把自己给安慰好了。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最起码他现在比别人都有优势啊。别人都不知道小苏同志想啥，但是他知道，他离苏曼更近了。苏曼要报效祖国，那他也努力朝着这方面发展不就好了吗？他要让苏曼同志知道，自己不会拖后腿，他要成为苏曼同志的革命战友，一起为报效祖国。 　　苏曼：“……”所以这是真的想明白了？ 　　甭管咋样，苏曼不是个为这种情感纠葛影响自己心情的人，既然崔向北想开了，还要和她继续做朋友，那她也不纠结了。反正以后注意点就成了。 　　总不至于小气到因为别人还没说出口的告白，就和人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崔向北同志，你也别想太多了，以后还和以前那样，除了不送东西之外，工作上的问题，也可以互相帮助沟通。” 　　崔向北认真点头。能和以前那样相处就好。 　　因为崔向北这事儿这么平静的解决了，苏曼心情也更加轻松了。走的时候还和崔向北招了招手。 　　看着车子远去，崔向北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精神抖擞的去上工。 　　他要努力工作。 　　…… 　　周一上班，林书记就召开了一次县委会议。 　　苏曼还在办公室坐着，就被严部长叫着一起去开会了。 　　其他人听到苏曼被严部长叫着去开县委会议，顿时目瞪口呆了。甭管是淡定的吴干事和徐干事，还是一向看不起苏曼的许清，都是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苏曼。 　　县委会议啊，能去参加的那都是县委成员。就连朱副部长，那也只能在严部长不在的时候，代替一下去开会呢。苏曼一个组织部的干事怎么去参加这种会议。 　　但是当着严部长的面，谁也没敢问出声。 　　进了会议室，苏曼也没跟着严部长，而是找了最末的位置坐着。 　　看着坐在里面的各位大领导，苏曼神情淡定。而且还趁机偷偷的打量了一下高县长。这高县长的气质和林书记完全不一样。林书记就如同一柄钢刀一样给人一点压迫感。这高县长则看起来圆润一些。 　　会议室其他人也都好奇的打量了苏曼几眼，心道这么一个小同志怎么古来参加会议了。 　　林书记这边很快就开始主持会议了，例行公事一般的将上周的工作总结了一番，然后就提出了县里新的计划——成立家具厂。 　　成立一个工厂，对于县里来说是大事。 　　需要的钱不少，工人工资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且还有各类设施设备，这都要钱。工厂一旦开了之后，要是再关门，那就会影响政绩。 　　上次开食品厂的时候，也曾经闹了一次，但是因为食品厂规模小，人少，所以最终林书记把这事情给定下来了。 　　这次开家具厂就不一样了，需要的人数就算再少，也不会少于五十人吧。 　　好在林书记早有准备，将让李秘书将苏曼给他提供的那份计划书上的关于为何要建设家具厂的内容给抄录下来，并且印了几份让其他人传递着看。 　　“同志们，我们南平县在这两三年的自然灾害中没有收到什么损失，这是我们地理位置的优势，可也因为这个地理位置，我们南平县没有其他的支柱产业。不像省里的冬临县有铁矿，也不像徐春县有煤矿。更别说什么铜矿金矿了。没有这些自然资源，我们只能自己搞厂房，可我们这边纺织业不发达，工业也不行，我们能搞什么？现在南平县多少年轻人没有工作，有些还没退休的工人为了自己的子女，只能够中途退岗，将岗位给自己的孩子。这不止让我们损失了一批有技术的老工人，更是拆了东墙补西墙。你们说，这厂子是不是该建设？” 　　对于林书记的这番责问，其他人无话可说。 　　将道理分析清楚了之后，林书记就直接道，“好了，文件也看了，现在我们就投票决定是否建立家具厂吧。” 　　跟着林书记这边的人自然而然的都举起手来。 　　而跟着高县长关系好的则看着高县长。高县长犹豫了一下，还是举起了手。毕竟这是之前约定好的事儿。 　　看到高县长的表现，其他人就知道，这是两人私下里沟通好了的。 　　大家也不奇怪，这种事儿领导们都会沟通好再来会议上说，要不然在会议上大家没沟通好，很容易发生矛盾冲突。 　　既然高县长已经答应了，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做那个拦路虎了，也跟着举手。 　　最后是全票通过。 　　林书记愉悦的笑了笑，“好，家具厂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另外，家具厂的工作，我准备让从北河公社调过来的苏曼同志负责。苏曼同志现在在组织部挂职，但是她之前在北河公社那边是有丰富的办厂经验的，做出来的成绩有目共睹。” 　　其他人本来还有些小九九的，结果林书记竟然直接点名了，其他人还在好奇苏曼是谁呢，林书记又让大伙儿举手了。 　　厂子都开了，谁来管那还不是一样吗。反正林书记都夸了人家有这个能力了。 　　于是大家再一次举手表决。 　　苏曼被任命的事情就定下来了，不过她还不是正式的厂长，而是代厂长，要看她的表现之后才能转正。 　　林书记笑着道，“苏曼同志，站起来和大家见个面吧。” 　　其他人一听，都朝着林书记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那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站起来了。 　　“各位领导好，我是组织部的苏曼，感谢各位领导对我的信任，我保证不会辜负组织上的安排，将家具厂办好，办大，为我们南平县创收。” 　　所有人一脸惊诧的看着她。 　　有人忍不住道，“林书记……这年纪是不是小了点。” 　　林书记严肃道，“年纪不是问题，有些人五六十了，也没能耐。我只看本事，这件事情大家都仔细看着吧，如果苏曼同志办不好，咱们再换人。高县长，你说是不是？” 　　高县长刚来的，对北河公社还不了解，见到林书记竟然点了这么年轻的人当新厂的厂长，觉得林书记这是昏了头了。但是这也正合他意。“林书记既然觉得这么合理，那我也没意见。毕竟我刚来的，对县里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所以以后出了问题，和他没关系。 第122章 　　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苏曼担任厂长的事情就确定下来了。不过在大家心里, 这个所谓的家具厂估摸着不会开很大, 也许还开不久，所以大家对于苏曼这个年纪担任厂长, 就没有什么想法了。 　　这些事情确定之后，高县长也接着把自己的安排说了。 　　这是之前和林书记说好的，双方各让一步。 　　刚刚他支持了林书记, 现在林书记也要友好的支持他的工作。县里棉麻厂的厂长要退休了，高县长想要提三个副厂长之一的陈国栋担任棉麻厂的厂长。 　　“陈国栋同志是个很有能力的同志，而且做事认真, 目光长远。相信在他的带领下，棉麻厂一定能再创新高。” 　　林书记想了想陈国栋这个人。 　　没多大印象。 　　在他心里, 这没多大印象, 有一定几率是因为能力不怎么样。要是棉麻厂干出成绩来了, 他肯定会注意到的。 　　但是高县长难得提一个要求，他总不会一点机会也不给, 也不能否认这个陈国栋也许是个人才, 只不过被自己埋没了。 　　“这样吧，这陈国栋同志就和小苏一样, 咱先看他们表现怎么样。暂时就是代厂长。等考察结束之后, 再决定是否转正。严格上来说, 小苏这样从无到有，反而难度还更大。” 　　“好，我同意这个决定。”高县长还是有些信心的。 　　棉麻厂就是个中规中矩的厂子, 谁当厂长都不会出问题的。陈国栋本人干的也是不错的。而他之所以支持陈国栋，是因为陈国栋在地区那边有个亲戚。 　　高县长觉得南平县这边因为地理原因得不到上面的重视，所以没什么优惠政策，也没有扶助倾斜政策。为了能够让上面更加照顾南平县，让南平县发展起来，他觉得一个棉麻厂的厂长的职位，还是可以安排的。毕竟一切都是为了发展。 　　高县长真的挺不赞同林书记的作风的，作风太硬了。和别人处不好关系，让上面的人不喜欢，南平县还怎么发展？ 　　所以他觉得自己充满了责任感。为了南平县的发展，任重道远。 　　在两位搭档的互相支持下，双方的决定得到了一个完美的结果。 　　苏曼回到组织部办公室，严部长就嘱咐她好好工作，其他的事情不用操心，只需要将林书记交代的工作做好就行了。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去。 　　朱副部长看了眼苏曼，就朝着严部长的小办公室走去。 　　组织部其他同志都好奇的看着苏曼，许清问道，“苏曼同志，今天开会都讲什么工作了，严部长让你去做什么？” 　　内容是提问，可脸上没半分友好。苏曼就懒得应付她了。有些人不能惯着，要不然人家以为你好欺负，以后就拿这态度对待你。得让她知道，做人要讲究礼尚往来，互相尊重。你不尊重别人，就被指望别人尊重你。就敷衍道，“都是县委的工作安排，严部长就让我过去开会听听。” 　　听到苏曼的答复，许清脸上有些不好看，觉得苏曼这是在讲废话，答非所问。一点儿也不知道尊重前辈。不过苏曼到底是去参加了一次会议，和之前坐冷板凳有些不一样了，她也拿不准情况，也就不敢像之前那样和苏曼怼。 　　她当然不承认，自己这是完全被苏曼油盐不进的态度弄的有些没脾气了。 　　严部长办公室里面，朱副部长也和严部长谈苏曼的事情。 　　“严部长，这次开会，是让她过去干什么了？这同志年纪不大，看样子，林书记挺看重她的。” 　　作为顶头上司，严部长当然知道朱副部长心里的郁闷，“老朱啊，工作上的问题都是组织上安排的，不是苏曼同志自己的意思，你作为一个领导，也别和她计较。苏曼同志既然被调过来，肯定是因为她能力出众。她的档案我也看过了，工作经历很丰富。别看她年纪小，可她的基层经验十分的丰富。切切实实的从生产大队调到北河公社，又从北河公社调动到县里来了。她的家里可没有任何人在组织里担任职务，这说明她是切切实实的靠自己的能力走上来的。咱们县委和县政府这边可没几个年轻人有这样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的。这样的同志，我们应该认真对待。” 　　听到严部长的话，朱副部长也没说什么。他就是心里有些意见，自己选的人也是工作能力好的，所以才准备弄到组织部来，谁知道被人截胡了。在亲戚朋友面前面子没了，在单位里面也没什么面子了。所以他就是一时没想开。 　　“我也没为难她。” 　　严部长道，“我知道你也不是这样的人，凡是想开点。小苏挂在咱们组织部，她做出了成绩，咱们组织部也光荣。” 　　朱副部长点点头，心里还是有些抵触，“那我就好好看看她有没有你们说的这么优秀。” 　　下午，县里就发了正式的通知，要成立一个家具厂，组织部的苏曼担任代厂长。其他部门要积极配合建厂工作。 　　有些部门和组织部接触过，还知道苏曼的情况，知道那么年轻的同志竟然当厂长了，只觉得上面领导这决定做的有些悬。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其他人则是积极打听苏曼的情况，想要找她聊聊，看看有啥工作机会。 　　不过因为组织部的工作性质，倒是让其他人都不好意思到苏曼办公室找人。 　　倒是组织部门里面的其他人也得到通知了。看到苏曼的新任命之后，都再次被苏曼这消息给惊呆了。 　　这小同志竟然不是坐冷板凳啊，这是一飞冲天了。 　　难怪之前不急不缓呢，这是早就胸有成竹了。 　　吴干事和徐干事这两个老同志觉得自己有些看走眼了。不过好在之前只是没和苏曼说话，却没有和许清那样为难苏曼。 　　两人对着苏曼到了声恭喜。算是主动释放友好的信号了。 　　苏曼也接受他们的信号。笑着道谢，“以后工作上有需要支持的地方，还需要大家多帮忙了。” 　　吴干事和徐干事都笑着应了。知道苏曼这是接受了他们的想法。 　　再看看一边还在沉着脸的许清，两人都觉得难怪许清一个大学生每次都被苏曼给怼的手不出话。这苏曼确实不简单啊。就和混了多年的老干部一样。 　　苏曼知道自己这情况，估摸着找她的人不少，所以干脆不在办公室待着了，而是出去找看厂房。 　　县里要开厂，厂房还是有许多选择的。在以前就有一些开不下去的厂子关门了，一直空着当仓库，有些厂房甚至还长了杂草了，看着破破烂烂的。 　　苏曼亲自去考察了这些地方。主要考察了一下交通问题。保证大车能够正常行驶进出。然后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要保证后期如果做大了，有足够的面积扩建厂房。 　　光是考察地方，她就花了三四天的时间，忙的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这才将地点给定了下来。 　　离县委大院还有些距离，骑车就要二十多分钟。但是交通便利，就在主干道边上。关键是厂房旁边的空地够大，以后像建厂房或者宿舍都有土地。 　　而且因为地理位置不是县中心，这厂房也没用上，现在是荒的。如果要使用，只需要收拾干净就行了。不需要和其他部门再交接使用权了。 　　地方定下来了之后，苏曼就开始招工了。苏曼计划一开始招聘十个正式工，要求都需要有木工手艺。再招聘十个学徒工。 　　这是苏曼最初的班底，决定以后厂子的发展大计，所以她在招人方面就要求就比较严格。第一批人要保证招到货真价实的手艺人，即便是学徒，也要有点基础知识。 　　将招工的要求列出来之后，苏曼就去找林书记汇报。 　　林书记认真的看了看就签了字，然后拿去贴在了县里的宣传栏。 　　招工启事一出来，县里的人顿时奔走相告。特别是看到才正式工加学徒也才二十个名额，顿时都慌了，都赶紧儿回家将消息告诉自己的亲朋好友。 　　“听说了吗，县里要成立家具厂了，开始招工了，老木匠有手艺的都能去考。” 　　“对学历和年龄要求不？” 　　“正式工不超过五十岁，学徒工不超过三十岁。学历倒是没看清楚。” 　　“有学历要求的，正式工最起码要小学毕业，学徒工学历要求高点儿，至少也要初中毕业。” 　　这可让人奇怪了，学徒工的要求还更高？ 　　不过甭管咋样奇怪了，反正自家的娃子可是念了高中的呢，学历只高不低。 　　也不管啥学徒工还是正式工了，这年头能找个工作就不错了。总比在家里吃干饭强。没工作，连个对象都不好找。 　　县里的小胡同里，一个买菜的老大娘拎着篮子高高兴兴的跑进了大院里面。 　　院子里面住着好多户人家，都是挤在一起的。这大热天里，衣服换洗的勤快，满院子晒着衣服，看起来乱糟糟的。 　　大娘赶紧儿跑进了偏角的一户屋子，进了里面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正在修补破旧的板凳。 　　“老陈，你别修了，赶紧去报名去。县里要开家具厂了，招工。你条件都符合。” 　　陈明华抬起头来，露出满是风霜痕迹的脸，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听到这话，就道，“我这条件能去？我这都一把年纪了。” 　　“咋就不能去呢，人家没别的要求，就是要看手艺。只要手艺好，就能去。你赶紧去报名，就十个正式工名额，去晚了就没份儿了。你这在院子里偷偷的给人修补家具，也没几个钱还要担心被人举报。现在有机会了去考个工人，以后拿工资不是挺好？你不是说你以前是家具厂那啥大师傅的徒弟吗，没本事？” 　　陈明华当然有本事，当年他师父可是省城家具厂最有名的师父，他当年都差点接班了。可后来出了太多的变故，厂子没了，人也都散了。他回了老家这边准备自己单干，结果不让私营了。要找工作吧，没学历，没关系，一直偷偷摸摸给人修补家具讨生活。 　　他以前还有些遗憾，没有机会将手艺发扬光大，可后来被生活给磨平了理想，就只一心一意的想着有口饭吃就行了。 　　听到招工的信息之后，他心里有些没底，但是又有些蠢蠢欲动。 　　如果只是比手艺，他不怕啊。自己有这个自信，绝对不比人差。需要的就是个机会。 　　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报个名。反正就试试看呗。 　　县里其他的一些有些年纪的老木匠也在家里人的帮助下积极的过来报名。 　　至于家里游手好闲，找不到工作的年轻人，也来报名碰运气，看能不能成为学徒工。 　　苏曼只给了三天的时间报名。毕竟这县城小，消息传的快。没必要留太多的时间。对于那些犹豫不决来不及报名的人，她也不准备等。工作就要有股冲劲，要知道积极竞争。 第123章 　　南平县家具厂这次虽然只招二十个人, 但是报名的人数却很多, 临时工加正式工都有一百多个人了。 　　除了这些工人之外, 苏曼还弄了一个会计岗位，一个办公室干事的职位。这两个职位都是在高中生里面招聘的。 　　参加考核的人数一多, 事儿就多起来了。特别是苏曼不止考核技术，还要考核文化成绩。这就多出了不少事情。 　　关键是家具厂还就只有苏曼一个光杆司令。没有其他人了。 　　林书记虽然说让各部门配合苏曼的工作，可各部门都有自己的事情也不可能安排人过来帮忙, 而且苏曼才来南平县这边工作，加上年纪小，所以其他部门领导虽然碍于林书记这边的面子给与一定的配合, 但是想要真心实意的帮忙，那也是不可能的。 　　苏曼就想起了报名参加文员和会计岗位的那些年轻人。就提前三天通知这些年轻人过来开会。也不用她一个个的去通知, 一个电话打到街道办事处就有人去帮忙通知辖区内的年轻人了。 　　虽然只有两个办公室名额, 但是来报名的也有二十多个年轻人了。 　　这些年轻人以为苏曼只是一个小干事, 结果听完苏曼的自我介绍之后，一个个惊呆了。 　　这位女同志和他们应该差不多大吧, 甚至比她们之间某些人还要小一些呢。竟然已经是厂长了！ 　　人与人之间果然没法比啊。 　　苏曼站在学校的教室里面道, “作为办公室人员，除了文化水平之外, 我们也很看重个人能力。毕竟走上工作岗位之后, 咱看重的就是个人能力。为了检验大家的能力, 三天后对车间人员的考核工作，我会安排你们也参与进来。你们就把自己当做一名办公室工人，根据我的工作安排进行工作, 维护现场秩序，我会根据你们的工作情况进行第一步考核打分。这分数会加入进你们的招工考试总分里面。就算是这次没考上的，下次我们招工，也会优先考虑。” 　　下面的年轻人们听到之后，脸上都露出兴奋的，跃跃欲试的情绪。 　　这些年轻人都没参加工作，还没体验过职场的滋味，听到苏曼让他们参与招工考试这种重要工作，心里都激动的不得了。 　　苏曼继续给他们画大饼，“家具厂是新厂，目前我们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大家要相信，家具厂扩招是很快的事情，我相信在座的各位绝大多数都会成为我们的工人，所以希望考试那天的工作都当做自己的本职工作来做，让那些考核的老师也看看大家的表现。关于这件事，大家有意见吗？” 　　“没有！”下面都能年轻人异口同声道。 　　“好，现在我就给你们每个人分配任务……” 　　有了这二十个积极向上，力争表现的知识分子，苏曼这边的人就够用了。 　　她将自己画好的工作表拿出来，然后进行分组，将这些人的名字填报在工作内容的后面，代表着这个人负责这项工作。 　　填好了之后，苏曼就让他们自己去实地考察这个小学的地理位置，熟悉明天的考核场地。 　　看着大家积极的样子，苏曼心里十分的满意。 　　面试的工作苏曼也没准备自己上，而是让北河公社那边的老师傅过来面试。 　　就算北河公社的老师傅们手艺比不上县里这些藏龙卧虎的大师傅，但是简单的评价还是可以做到的。 　　程书记听到苏曼这边的要求，二话不说就答应安排人过来。安排几位最好的老师傅过来。 　　趁着县里小学没上课，借了他们的操场，准备在操场上进行木工考核。在教室里面考核文化水平。 　　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有条不紊的安排好了之后，苏曼又找林书记汇报了一次工作进度。也想在县里找几个领导过去帮忙招工。 　　一般厂里招工，那都是几个厂领导共同决定的。 　　现在家具厂就苏曼一个领导，有些不符合规定。而且这阵子也有很多人找苏曼，想走后门直接安排工作。 　　这种事情苏曼当然不答应，就推脱这招工的人选不是她一个人定的，这才糊弄过去。所以这次招工的事情她不准备搞一言堂，回头容易得罪人。 　　林书记道，“这样吧，我安排县总工会的同志过去，另外小李也过去。” 　　苏曼就笑道，“有这些同志，那我可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苏曼故意让李秘书在招工考核的前一天下午才通知工会的几位领导招工考核的事情。这就尽量避免了人情走动。 　　考试这天，南平县小学门口也是挤满了人。往学校里面进的都是参加考试的人，外面则是看热闹的，也有家里人不放心跟着一起过来的。 　　人虽然很多，但是一切工作都有条不紊的进行。 　　门口有专门提供凉水的茶棚供人喝水，这边安排了两个女同志守着。门口安排了四个男同志守着，根据报名表放那些参加考试的人进来，将无关人员给拦在外面。维持秩序。 　　路上又安排了两个女同志领路，带这些人去考核现场。 　　分发试卷也都安排了人，连负责监考的工会人员，都有专门的人给他们添水倒茶。 　　至于操场上的考场那边，也安排了人提前准备考核需要用到的工具，材料。 　　李秘书在县里也是老干部了，也是快三十的人了，在县里人缘也不错。林书记安排他过来，本来是来帮着苏曼撑场子的，就担心苏曼这边指挥不了人，怕招工考核出篓子。结果来了之后，李秘书就发现自己压根没有用武之地。 　　这些年轻人可听苏曼同志的安排了，让干啥就干啥，毫无怨言，而且还都干劲十足。 　　李秘书还特意找了个男同志，问他们是那个单位的。 　　这男同志不好意思道，“我们没单位，是参加招工考试的。苏厂长说今天这是对我们工作能力安排的一次考核。” 　　李秘书：“……” 　　李秘书找到苏曼，对她竖起大拇指，“苏厂长，你这可真是牛气。林书记让我支援你的工作，我都等了你几天，见你没来找我，还以为你找了其他部门。结果你竟然谁都没找，自己解决问题了。”他现在对苏曼是心服口服了。难怪林书记这么看重苏曼啊。从细微处见真本事。这要是换了是他，他也想不到这个办法，顶多就是去和其他部门打好关系，请他们帮忙支援几个人。 　　可要是能做到不求人，谁还想去和人说好话呢。 　　苏曼笑道，“我也就是想着反正都要考核的，正好一起考核了。一举两得。毕竟咱县里现在各部门都忙，咱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其他人的工作。自己能做的就尽量自己做。林书记信任我，我就不能给林书记拖后腿。”她现在在县里脚跟都没站稳，可不想欠人情。 　　李秘书道，“以后有啥需要就和我说，我绝对支持你的。这话是我自己说的，可不算林书记的。”和有能力的人打交道还是很有必要的。 　　以后遇着难事儿了，人家没准出个主意就能解决了。 　　苏曼听到他这话，就知道李秘书这是准备和她交好了。如果说之前李秘书对她提供帮助，是看在李秘书及的面上，现在，那就是看在她苏曼自己的面上了。 　　苏曼爽快道，“有李秘书这句话，那我以后就不客气了。李秘书要是用得着我的地方，也尽管开口。咱都是一个食堂吃饭的，是不是？” 　　李秘书也笑了笑，“对，一个食堂吃饭的同志。” 　　文化考核用了半天时间，下午就开始考核技术了。技术考核考的是做模型。这边给出了准确的数据，要做到多长多宽多高。然后让所有人都看了苏曼要求做出来的图纸。 　　苏曼最看重的还是技术，她虽然不参与考评工作，但是亲眼盯着这些人，以免漏掉了什么人才。 　　坐在人群里面一个一个的看过来，苏曼还真的发现了好几个手艺特别熟练的人，觉得果然县里还是卧虎藏龙啊。 　　她想着省城那边那么大，家具厂的师傅估摸着更厉害了。看来县里的家具厂要生存，还是要另辟蹊径。 　　一共就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 　　大家陆陆续续的做完了家具模型。陈明华没着急交上去，而是用剩下的边角料做了一个小柜子，在上面雕花刻字，做的极为精致，最后才连同自己的东西交上去了。 　　考核结束之后，家具模型写上各自的编号上交。这些参与考核的人才陆续离开。 　　“县里的这些人手艺可真好啊。” 　　从公社这边来的师傅感慨道。这要是这些人愿意去公社，估摸着他们都要没饭碗了。还好县城的人不愿意去公社工作。 　　苏曼道，“熟能生巧啊，等以后你们也会比他们做得好的。” 　　老师傅们听到苏曼的话，脸上都乐了。都开始认真打分。 　　大家都细心的拿起家具模型，用尺子量，先确定是否符合规格，然后再看做工。 　　“这人做了两个。”一个老师傅抱着模型，指了指一边的小模型。 　　而且很明显，那小模型做的样子特别好看，比他们给的图纸要求的花样更加丰富。 　　苏曼饶有兴趣的拿起来看了看，“这是谁做的。” 　　“叫陈明华的。” 　　“能够按时完成工作，还能够额外的体现自己的价值，这同志挺不错啊。” 　　听到苏曼的话，其他师傅都心领神会，小苏厂长这是看中这个工人了。 　　本来这陈明华做的就挺好，现在苏曼也表现的挺欣赏，分数自然也就更高了。 　　评完了这些模型之后，又花了五天的时间改文化试卷，然后登分，汇总成绩。 　　一直到周一的时候，考核工作才彻底完成。 　　苏曼看着写在红纸上的名单，一个个的看过去，心里十分满意。 　　这就是她在县里的第一批班底了。也是她在这里站稳脚跟，力求发展的基础。 　　写着录取名单的红纸贴在了县里的宣传栏上面。 　　一群人很快就将宣传栏给围个水泄不通。这场面有些像是旧社会考科举看成绩一样了。 　　有人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兴奋的叫了起来，“我被录取了，我是工人了！” 第124章 　　这次招聘的正式工人大部分都是三十朝上的年龄。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些年因为没工作, 只能够偷偷摸摸的给人做点手工活赚点钱, 或者去一些厂里当临时工。 　　但是临时工随时都要被人挤走的, 所以过的一直很憋屈。 　　比如陈明华这个年纪，本来应该有媳妇有孩子的, 可因为他没有工作，所以媳妇早早的改嫁了，。他也没怪自己媳妇, 只怪自己没本事赚钱养家。这些年也没再找，不想耽误人。 　　现在看到自己被录取成为正式工之后，四十多岁的男人激动的热泪盈眶红了眼睛。回大院的时候, 还去供销社买了点花生米，给自己加个菜。 　　进了大院, 住在一处大院的其他人看到他脸上一脸红光。就道, “老陈, 招上了？” 　　陈明华笑着点头，“招上了！感谢大家这些年对我的照顾了, 等我领了工资, 我再请大家吃一顿。” 　　听到陈明华的话，大伙儿又是高兴, 又是羡慕。住在大院里面的基本上家里条件都不好。有好条件的都去单位房子里面住着了。 　　陈明华之前条件最差, 现在一跃成为了正式工人了, 这以后可是要拿工资的。没准以后单位还会建房子分房子呢。 　　这日子眼看着就好起来了。 　　就有人说要给他介绍对象。 　　“不急，不急，我现在是一心想好好工作, 回报厂里。”回到屋里，他就把自己这些年做的一些家具模型给收拾出来了。 　　这些年他也没闲着，一直思考改良家具。设计了很多的款式。以前还准备留着给自己的徒弟，现在可算是能用上了。现在厂里刚建起来，还只招这么点人，说明厂里情况也不大乐观，他要帮助厂子发展起来。 　　人员招聘到位之后，苏曼就开始收拾厂房了。厂房还是荒芜一片的，苏曼特意留着等工人招聘好了之后，再一起收拾的。 　　上工第一天，所有工人带着热情的笑容来到了通知的厂房地址，看到杂草丛生才厂房，顿时一个个表情皲裂。 　　再看看打开院门的苏厂长，“苏厂长，是这地儿？” 　　“就是这里，这就是县里给咱们批准的厂房。这里很宽敞，以后我们厂子扩大之后，也有足够的土地。” 　　“可，可这里……” 　　苏曼将门打开，带着大伙儿进来。 　　“我知道你们可能会觉得这里很荒芜，和想象中的厂子不一样。但是实际上，每一个厂子初步建设的时候，都是一片狼藉的。之所以后来发展到今天，那都是因为那些前几代的工人们辛劳的汗水建立起来的。今天，我们就是这家具厂的第一代工人，我们将会用自己的汗水将这个厂房建立起来，建立成未来南平县第一大家具厂。我会在我们的厂里建立一个历史墙，上面贴着各位的照片，告诉以后进来的工人们，这里，是我们建立起来的！” 　　本来还有微微有些失望工人们听到苏曼的话，想象着这个破地方被自己一手建立起来，未来所有的工人都不能忘了他们的付出和努力，顿时一种光荣感和责任感油然而生。 　　他们就是开荒牛，要将这荒芜的地方建设成美好的家具厂。 　　以后他们的照片还能被贴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 　　苏曼趁着大伙儿情绪上来了，就道，“开工之前，咱们先照一张合影，以后让后面的工人知道，这厂房在最初是什么光景。来，都过来站好着想。” 　　工人们激动的朝着苏曼走过来，在他的安排下排排站。 　　被苏曼请来的照相师父在前面抱着照相机，指挥着他们注意照相的细节。 　　然后等大伙儿站好了之后，就一连照了几张。相机里，两排激动的工人站在一起，脸上带着紧张的笑容。他们的身后，是已经长了青苔的厂房，脚下是长起来的野草。 　　照完之后，苏曼就道，“同志们，咱们就动工吧。看看今天之后，让这个厂房在咱们手里焕然一新，我会请师傅再给咱们照几张个人照。让师傅捕捉有些我们工作时候的照片。” 　　“开工开工。”年轻的学徒工立马去找工具开始干活。 　　其他人也赶紧跟上，希望自己表现的好点儿，能被拍几张照片。 　　家具厂的工人中，只有一名会计和苏曼是女同志，其他的包括办公室的文员都是男同志。而且还都是壮劳力。大家干的热火朝天的，谁都没好意思偷懒。 　　苏曼则和会计一起给大伙儿送凉茶。然后和会计一起把小办公室给收拾出来了。这是她们自己的办公地点，当然得自己收拾。 　　大家看着苏曼作为一个厂长都没偷懒，还帮着一起送水，还打扫办公室，作为普通工人还能说啥呢？都干的更起劲了。 　　才一天的时间，之前还有些荒芜的厂房就大变样了。院子里的草没了，墙壁上面的蜘蛛网也没了，屋子里都被洒了水，扫的干干净净的。苏曼安排两个男同志，亲手将南平县家具厂的招牌挂在了大门上面。 　　苏曼又请人家师父来给大伙儿照了一张合影。合影里面是整齐的厂房和一群累的有些狼狈，但是却很满足的工人。 　　第二天一早，工人们就拿到了厂里发的新工装了。这是苏曼从服装厂那边赊来的。一人两套。工人们拿到工装了，感觉自己总算像个工人样子了。 　　不止工装，连手套，帽子，口罩，苏曼都准备的特别齐全。甚至还让这些工人把鞋码报上来，还要给他们发鞋。这些东西都是一毛钱没花，全都是赊账拿来的。 　　苏曼觉得虽然搞形式主义不大好，但是有些形式还是需要的。这些东西能够让工人们更快的转变自己的身份，对厂里有信心和责任感。 　　事实也确实如此，工人们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赊来的，见到厂里准备这么多东西，挺充裕的。就觉得厂子还是很受县里重视的，要不然也不会准备的这么齐全。他们昨天虽然很激动，但是也有些担心，觉得县里连好厂房都不安排，是不是不重视这个厂子，随时都会垮掉。现在拿到这些东西之后，顿时信心倍增了。 　　等到上午第一批的木材进厂的时候，大伙儿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是工人的身份了，高高兴兴的去帮着抬木材进厂准备开工。 　　连订单都是县城的，之前省里的那批单子，北河那边还没完成，苏曼让他们弄了一个单子过来先顶着。让这些工人们第一天就直接可以开工了。当然，这笔单子也不是白给的，苏曼承诺后面会双倍返还，可让北河家具厂那边乐坏了。 　　家具厂不声不响的开工了，连林书记都不知道这事儿。 　　听到苏曼来汇报工作，还很诧异，“没请人热闹一下？” 　　苏曼笑着道，“现在规模太小了，也热闹不起来，等以后咱们厂子成为百人大厂了，我们就庆祝一下，到时候还想请林书记和各位领导一起莅临指导工作呢。” 　　林书记听到苏曼语气里的那股子自信和冲劲，严肃的脸上露出笑容，“我可听小李说了，你也没找他帮忙，甚至都没去找财务部借款。” 　　苏曼道，“不想给组织上添麻烦，咱能自己解决的问题就尽量自己做了。不瞒林书记，咱现在可是负债累累呢。服装厂那边还欠着一笔账，还有北河公社那边的木材，另外还有省里铁制品厂那边的一些工具。” 　　林书记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负债也是要能力的。”要是别人去借，这些厂子还不一定会借出来呢。 　　知道苏曼能力大，林书记也就不用担心了。现在这厂子就是苏曼自己一手搞起来的，完全没县里什么的事情。那就干脆让苏曼自己全权管理算了。索性就和苏曼道，“以后这厂子怎么办，你自己拿主意，不用和我汇报工作了，我就等着厂子成为百人大厂的时候，去参观参观。” 　　苏曼就是这个意思，她就是想要全权管理这个家具厂，不想上面有人盯着。县里可和北河不一样。程书记那是老领导了，混熟了。可林书记还是隔着一些的，所以她从一开始就不找县里帮忙，一是不想欠人情，二也是想让林书记看看她的能力，能够多放权，这样她才能够放手干活。 　　她认真道，“那我保证，这一天一定不会远。” 　　离开林书记办公室之后，苏曼还去妇联了一趟。 　　巧不巧的还和薛主任碰了个面。薛主任看到她之后，那脸黑的不得了。 　　苏曼对着她笑了笑，径直去了任主席办公室那边。 　　她来妇联这边是请任主席给家具厂安排一个妇联主任。 　　别看现在家具厂只有两个女同志，那该有的也要有，是不是？她毕竟是妇联出身的，总要表现出对妇联工作的支持。关键是安排了一个人之后，她这边能干活的又多了一个了。而且还是个对县里各部门都熟悉的人。 　　任主席果然很支持她的工作，直接就答应给苏曼安排一个妇联的同志过去当主任。知道苏曼和吴小会的关系好，还特意问了吴小会的意愿。 　　一听是去家具厂当主任，吴小会立马同意了。 　　在妇联里面娘虽然当个干事挺好，可却没有出头的日子。而且上面一堆领导管着，哪里有厂里当妇联主任好啊。 　　而且上面领导还是苏曼。以后日子肯定好过啊。 第125章 　　家具厂稳定之后, 苏曼就准备搞生意了。 　　总不能靠着抢北河的那点儿生意。北河那边还指望着她呢。 　　苏曼考虑了一下, 这次也不去省城了, 就准备在县里搞事儿。县里一直在搞职工房建设。好多家属房还没完工呢。 　　苏曼就直接去了这些厂子拉生意。 　　房子建好了，是不是要买家具了？还没建好, 那就更要开始预订了，等房子建好了，直接搬家具, 而且团购有优惠啊。 　　别说看不上咱县里的家具，之前北河的家具都拉到省城去卖了呢。人家那些职工还抢着要。 　　还别说，这名人效应挺管用。对于县里的工人来说, 省城那些大厂的工人，就是工人阶级里面的名人。 　　一听省里都用了这边的家具, 顿时也感兴趣了。 　　当然, 县里的工人是比不上省里工人有钱的。省城大部分都是双职工家庭。县里这边工资没那边高, 工作岗位还少。之前做了房子之后，积蓄都花了差不多了, 哪里来的钱啊。 　　厂里的领导就和苏曼道, “咱是想买，可没钱。苏厂长, 你也知道, 这盖房子都是工人自己掏的钱, 都掏干净了。” 　　苏曼就给出了个主意，“咱自己本县的厂子，咱还能不给帮忙？人家烧砖厂, 服装厂能赊账，我们也能赊账，而且我们还不催债，只要工人每个月拿出一部分工资来还款就可以了。” 　　反正都在本县，而且还是有单位的国营厂子工人，苏曼也不担心他们赖账。到时候直接从工资里面扣，走厂里的财务。再说了，家具要做成，一时半会的还做不出来，边收钱边做，亏不了。 　　听到苏曼的建议，这些厂子的领导们还挺犹豫，觉得这事儿有些麻烦。每个月还要多算一笔账。 　　苏曼就道，“咱们追求的不就是让工人们过上幸福的生活吗。又不要厂里出一分钱，就能让厂里工人感受幸福生活。咱们是自愿原则，愿意赊账买家具的，咱就给工人提供这个便利，不愿意的，咱也不强求。” 　　她又加了一句，“第一家预订的，有优惠。” 　　“……” 　　县里这边的订单陆陆续续的就过来了。因为很多厂子现在还没交房给职工，所以还不急着要。但是工人们知道可以赊欠，不着急给货款，就想着先预订好家具。免得哪天家具厂变卦了。 　　款式也不追求了，就照着省里那些工人用的那种就可以了。 　　有了县里的这批订单，未来几个月，家具厂这几十号人就不担心养不起来了。每个月光是工人的还款，就能够把工资发下来了，还能陆陆续续将欠债给还掉。 　　厂里暂时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苏曼就有心思想着家具厂以后的长远发展了。 　　光靠和这些厂子合作，是不长久的。就和之前在北河公社一样，要是哪天她走了，继承这厂子的人又没她这些想法，厂子就要青黄不接了。 　　没有一个长远的订单是不行的，哪怕是北河公社那边的家具厂也是一样的。她搞的家具厂和省里的不一样。 　　省里家具厂是老牌家具厂，要人有人，要政策有政策，做出来的家具也是拉往全国各地。不愁没有销路。 　　县里现在还没固定的销路。还是要谋求发展。要让厂子不管是谁来干，都不愁销路，等找到合适的销路了，她就能将北河那边的厂子设为二厂，带带北河的厂子。 　　苏曼在车间里面检查工作进度，也看看自己这厂里做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品质。她希望厂里能够做出更好的家具出来。这样才有竞争力。 　　苏曼到了车间里面的时候，陈明华就一直想找她沟通。 　　来厂里开工之后，他发现做的家具和以前做的有些不一样，款式很独特。 　　陈明华花时间研究了一下，发现这种家具确实有它的特点。但是也有一定的缺点。比如说，这拉门，每次打开的时候，只能看到一半的柜子，他觉得可以加上一个凹槽，然后改成三面门。做工是麻烦了点儿，但是用起来也挺方便。中间的一面门，他觉得还可以镶上镜子。然后在柜子上面做一些加工，做的精致一些。 　　作为一个木工大师傅，陈明华实在是看不上这些做工简单的家具，觉得做工太不讲究了。 　　他都憋了几天了，有些不好意思找领导谈话。 　　苏曼检查工作，发现这些工人们干活还是很快的。并没有因为是刚刚成为工人就生疏，反而做的很仔细。她觉得这些木工师傅可能平时也经常干活。应该是私底下有接活。 　　她觉得按照现在的进度，估摸着一个星期就能完工了。她也不用等一个星期再去省里，可以提前几天过去。 　　中午下工，工人们都回家吃饭，苏曼也准备去县里食堂那边吃饭。 　　现在厂里人少，苏曼就没搞食堂，每天给工人们发补贴，让他们先回家吃。等过阵子再建设食堂。 　　她正和吴小会准备离开办公室，就看到陈明华站在办公室外面有些犹豫的样子。 　　“陈师傅，你咋不回去吃饭？”现在厂里的工人，苏曼基本上都认得出来了。知道这就是当初考试的时候，做了两个模型的陈明华。 　　见到苏曼出来了，陈明华这才下定了决心，脸上郑重道，“苏厂长，我有些工作的事儿想和你谈谈。” 　　苏曼就和吴小会道，“你先去吃饭吧，我待会儿再去。” 　　“行，”吴小会端着饭盆点点头，“今天有好吃的，你可快点儿。” 　　苏曼就领着陈明华去办公室谈话。 　　“陈师傅，你对工作上有什么想法吗？” 　　陈明华坐在椅子上，努力的组织语言，“我觉得我们的家具做的……有些不大精致。” 　　苏曼听出来了，这位大师傅估摸着是眼光挺高，觉得厂里的家具做的太简单了，不够好看。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她当初答应给铁制品厂那边便宜的价格，当然也是因为在质量方面不会那么好。这质量说的不是材料不好，而是为了节省人工，她就不会把家具做的太精巧，不会在上面设计繁复的花纹。 　　但是她想听听这位大师傅有什么建议，“那你有啥建议吗？” 　　陈明华刚刚说厂里东西不大好，还有些忐忑，没想到苏曼没生气，反而还挺认真让他继续讲。他顿时觉得有了些勇气，继续讲下去，“我觉得家具不止要实用，还要摆放的好看，我师父说过，好的家具就是房子的思想。房子的外表可能会很破旧，但是只要它的思想是美丽的，就能弥补外在上的不足……” 　　苏曼就道，“那你能做出更好看的家具？” 　　“我能。”陈明华有些激动，“我这些年虽然没在厂里待过，但是我一直想着做家具，就做了很多的小摆件。我今天带过来了。” 　　苏曼立马道，“在哪里，我看看。” 　　陈明华就赶紧儿跑到工人休息室，拿了自己拎着的布包过来，然后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苏曼看着摆放在桌面上的小样品，顿时觉得这压根就不是家具模型，而是艺术品。 　　也不知道这陈大师傅是怎么在简陋的条件下做出这些东西的。她觉得这位陈大师傅已经不是普通的工人了，而是真的喜欢木工这个职业，是木工行业的艺术家。 　　“苏厂长你看，我设计的时候，就想着不同的房型，就要配不同的家具。”他边说，边将家具配套。每一套家具的风格都是不一样的。 　　作为一个搞业务的，苏曼脑子里顿时就对这些家具的销售产生了一系列的售卖方案。先为这些家具取一个比较高大上的系列称号，然后再分档次进行售卖。 　　那些手表不是也分品牌，分等级吗。她的家具也完全可以分等级啊。这种高大上的家具，那就属于一等一类家具。 　　苏曼之前就担心自己的家具档次不够，缺少竞争力，没想到现在就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了。 　　虽然她也能去忽悠顾客，可再好的营销方案，想要长久，也是需要有好口碑的产品才行啊。 　　苏曼高兴道，“陈师傅，你设计的这些家具真不错，我也有一些想法，看看咱们这想法能不能结合在一起，做出更好的产品。”她看了看办公室的时间表，“这样吧，很晚了，咱们先去吃饭，我请陈师傅吃饭，咱边说边聊。” 　　得到苏曼的肯定，陈明华顿时心里欣喜不已，他其实挺担心上面的领导不愿意听工人建议的，他都准备好了白做工的准备了，没想到这个年纪不大的厂长竟然真的支持他的想法。 　　听到苏曼要请吃饭，他还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是回去吃吧。” 　　苏曼道，“回去干啥，就让我请你吃饭，我也是为了继续和你沟通工作。这都是为了厂里，是为了工作。” 　　说着就和陈明华一起出办公室，锁上办公室的门，领着他去国营饭店。 　　趁着吃饭的功夫，苏曼又和陈明华沟通了一番。能不能将家具分类制作，同一个风格的家具做成几种款式，越贵的家具，就做的越精细。这样就利于老百姓有更多的选择余地了。 　　对于家具来说，苏曼只算是一个半入门的，陈明华就是门里的专业人士。水平还是很高的那种。一听苏曼的想法，他就立马明白了，还能够给苏曼提供一些比较合适的意见。 　　一顿饭下来，苏曼觉得这顿饭真的没白吃。她确定自己是捡到宝了。 　　“陈师傅，你提的这些意见都很好，我想把我们的家具弄到省里去，也在百货公司那边售卖。你这几天就不用赶工了，先找两位师傅一起，做一整套的衣柜出来。” 　　家具里面，衣柜还是最走俏的。一般结婚搬家，都少不了这类家具。要铺货，她就要先铺衣柜。 　　她又要去镜子厂那边去赊账了。幸好和省里国营饭店那边关系不错，有了国营饭店那边牵线，这事儿就不难。 　　为了鼓励陈明华，苏曼也和他承诺，只要做的好，厂里的生产车间主任，她就能定下来了。 　　这也是为啥她一开始就招二十个人，因为人少，前期管理就简单，任命干部也更简单。等厂里领导都陆续的定下来了，她就能扩招了。 　　陈明华激动的脖子都红了。 　　…… 　　家具厂这边风风火火的搞生产的时候，高考的录取通知书也发放下来了。 　　苏曼忙的都没关注这事儿，直到苏秋月高兴的跑城里来找她了。 第126章 　　“妹儿, 你说我这到底是当老师好呢, 还是去上学比较好。我从拿到通知书之后, 就一直在考虑这事儿。家里人都劝我来上学，可我觉得还是要听你的意见。” 　　苏秋月手撑着家具厂的办公桌上面, 一脸的嘚瑟，苏曼觉得这要是给她装一条尾巴，她的尾巴估摸着是朝着天上的。 　　苏曼瞄了她一眼, 就叹气道，“你说你之前那几年到底是干啥去，临时抱佛脚, 愣是让你考上了县里的中专了，你说你要是前几年没那么多小心思, 现在还不得上京大去了？” 　　这话让苏秋月听着心里顿时酸了酸, 她瞪着大眼睛看着苏曼, “你还真别说，我当时拿着那通知书的时候, 我就有这想法, 你说我那几年咋就猪油蒙了心呢？” 　　“……”苏曼本来就刺激她一下，没想到人家还真的这么想。 　　得了, 这是真的嘚瑟上了。觉得自己再努力一把就能考上京大了。 　　苏秋月道, “小妹, 你说，我这到底是当老师呢，还是上学。” 　　苏曼道, “当老师吧，马上就能挣钱拿工资了。” 　　苏秋月一听，顿时不干了，“在队里当老师一个月也就几块钱啊。咱要是上了中专，出来就直接在城里当工人了。一个月几十块呢。” 　　苏曼就好笑的看着她，“你这不都已经想明白了吗，还来问我？” 　　苏秋月尴尬的咳了咳，“我这不是就想问问你的意见吗？” 　　“呵呵，你就嘚瑟吧。”苏曼喝了口凉茶，“别以为考上了中专就万事大吉了。这当工人也是有区别的，你在学校成绩不好，人家就给你分配到一些小厂，小厂待遇差，干的活还多还累。到时候等毕业之后，你就看着你的同学在大厂里面当干部，你就在小厂里面窝一辈子。” 　　“……” 　　听到苏曼这话，苏秋月嘚瑟不起来了。她还以为考上了中专之后，终于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这上了中专之后，还得努力学习呢。“小妹，这都是真的？” 　　苏曼道，“那当然，好的资源都是有限的，你以为人人都能去好单位？我好歹也是个厂长了，这县里厂子我都清楚情况的。别说你一个中专生，就是大学生，成绩和表现不好，分配的单位也不成。就咱县里烧砖厂都有大学生呢。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苏秋月是彻底的嘚瑟不起来了，“小妹，我被录取的是会计专业，我准备学会计的。你看看有啥书不，我拿回家好好看看。咱得比别人先一步。” 　　“你在县里待两天吧，回头我要去省城一趟，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一趟，你去书店买书去。”既然这个便宜姐姐知道上进了，苏曼就决定带她出去见见世面，让她不要局限于一个小县城。 　　苏秋月搓了搓手指，“我没钱。” 　　“我有。” 　　苏秋月双眼放光，“小妹，你真好。” 　　“先借给你，回头还给我。” 　　“……” 　　晚上苏曼就带苏秋月去国营饭店吃的饭，还喝了一碗冰镇绿豆汤，可让苏秋月高兴极了。觉得跟着自家妹子混，真是吃好喝好。 　　等两人回了宿舍这边，碰到熟人了，问起苏秋月，苏曼就说自己亲姐姐，考上中专了，过来报喜的。 　　人家夸了几句，苏秋月又是一脸的自豪。 　　晚上姐妹两冲了澡之后，她积极的将两人的衣服给洗了，然后趴在床上摇扇子，“小妹，姐心里真庆幸当初听了你的话，好好学习。其实我之前挺怨你的，觉得你捏着我的小辫子，非得压着我好好学习，心特狠了。我连家都不想回，就是不想和你打照面。” 　　苏曼就道，“没关系，我也不想你回家，我一个人住着特别舒服。” 　　苏秋月觉得这小妹真是一点都没变，打小就喜欢气她，现在还变本加厉了。不过没关系，她一个当姐姐的，大人大量，不和她计较了，就又感性道，“现在想想，原来你都是为了我好。要不是有你监督我学习，我也下不了那个狠心。也就不会有现在考上的中专学校念了。我有时候就一想，以前我对你可真的太不关心了，总是惦记着自己的事情，压根就没为你想过啥。结果你竟然一点都不埋怨我，还这么帮我。我真的特别感动。” 　　这回苏曼倒是没给她回应，黑暗的房间里一片寂静。 　　苏秋月道，“你不是被我说感动了吧。” 　　苏曼一声不吭。 　　苏秋月觉得不对劲儿，就推了推她，“小妹？” 　　她还凑过去看了看，发现自家小妹睡着了，还打着小呼噜呢。 　　“……” 　　…… 　　苏曼让苏秋月在县里待两天，然后给北河公社打电话，让帮忙给苏大柱那边说一声，就说苏秋月在县里住几天，让家里别担心。 　　苏秋月就这么在苏曼这里住下了。白天的时候就在厂里去看着苏曼工作，看自家妹子那雷厉风行，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样子，心里还有些崇拜。 　　感慨都是一个娘生的，咋差距就这么大。她妹子虽然还是个初中生，可人家那是因为不想念书，没时间念书，要不然没准还真的考上大学了。 　　不过再想想自家几个哥，苏秋月心里就平衡了。她娘还是疼闺女的。 　　苏曼可没时间和她一样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她每天都在关注陈明华他们做的新衣柜。 　　陈明华果然是个很有手艺的大师傅。没有苏曼之前给的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让他自由发挥，他做出来的衣柜确实特别好看。好看的让苏曼觉得这些家具就是家具中的精品。 　　绝对不能卖便宜了。 　　等厂里这边做出了几个精致的衣柜之后，苏曼就请照相师父过来将柜子拍了照片，洗出来之后，就拿着相册要去省城那边找百货公司了。 　　这次苏曼是带着苏秋月一起去的。 　　苏秋月还是第一次到省城，激动坏了。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子，苏曼都觉得疲惫了，苏秋月还挺有精神。 　　苏曼心道果然是年轻人，精力旺盛啊。下了车之后，两人又上了公交车。 　　沿路路过一些厂房，苏曼就指着那些厂子道，“你看看这厂子和咱们县城的厂子比起来，是不是特别气派？人家这里面的工人待遇才好呢。” 　　苏秋月确实被刷新了三观。以前她觉得县城就是最好，最繁华的地方，能够在县里当个工人，她这辈子就特别知足了。 　　现在出来一趟才知道，自己简直就是井底之蛙。不说这些工人了，就是这些走在大街上的老百姓都不一样，他们穿着打扮和县里差距太大了。县里人身上还带着补丁呢，省城的人穿衣服，穿的特别漂亮。年轻的女孩子身上穿着漂亮的布拉吉，那是苏秋月没见过的。他们头发上的发夹在阳光下泛着光。脚上的凉鞋看起来特别漂亮，和自己叫上的布鞋完全不一样。她甚至还想将脚收起来。 　　下了车之后，她还有些恍惚。苏曼道，“咋了 ？” 　　“小妹，她们穿的可真漂亮。” 　　苏曼：“……就看到人家漂亮了？你就没想着人家为啥能穿的漂亮？因为她们念书念的多，够努力，分的单位好，能够来省城，拿高工资，买最新款的衣服。” 　　苏秋月双眼有些朦胧了，心里酸溜溜的，她以前觉得自己挺有追求的，一心想去县城。现在发现自己那点儿追求真的是太丢人了。 　　两人找了个地方吃了午饭，苏曼就带苏秋月一起去百货公司。百货公司一楼就有卖书的。 　　“小妹小妹，你看那房子好高。” 　　苏曼看了眼五层楼的百货公司，“那是全省最大的百货公司。” 　　“小妹，我又有了新的理想了，我要来这里当会计。” 　　苏曼：“……” 　　苏曼去百货公司谈生意的时候，苏秋月就钻一楼书店去找书看了。苏曼自己则直接去了四楼。 　　苏蔓则去了二楼。二楼是专门卖家具的地方。 　　收拾卖家具，其实也就是拜访一些样品，东西也不多。 　　整个省城就只有一家家具厂，家具厂不止要供应本省，还要供应外地。也因为省城这家家具厂销路广，所以口碑很好。在本省的人眼里，外地人都要买的，那说明就是好东西。买的人挺多，供不应求。要不然上次苏曼那些便宜家具也不会那么走俏。因为这口碑，所以苏曼就一直担心自己就算把家具弄这百货公司来了，也卖不出去。 　　同样是需要工业票和那么多钱，如果百货公司能供应省城大厂的家具，干啥要买小县城家具厂出品的东西呢。除非她卖的便宜，才有可能竞争。但是苏曼不乐意这么做。之前和那些工厂合作，卖低价，那是因为给人家的家具也不是特别精致的。可苏曼不想一直走低端路线。她也有自己的野心，也想让家具厂的家具能够卖到外地去。做出口碑来，以后才能作为屹立不倒的支柱产业。 　　苏曼在二楼卖家具的柜台这边看了样品，心里就有谱了。这年头都是用的实木家具，油漆都是一样的，不存在偷工减料的事情。 　　所以质量方面她们厂的产品和省里这边是差不多的。 　　至于样子，倒还没有陈明华他们做的那么精巧。 　　苏曼觉得，这大厂也有大厂的弊端。大厂领导多，很多领导都是喜欢守成，不喜欢变动，加上觉得口碑做出来了，就这么做下去就行了。所以家具厂的家具款式好几年都是一个样子的。 　　这一点，苏曼觉得自己要注意了，以后等厂子规模大点儿，她就要成立一个设计部了。 　　“同志，你是要买家具，带票了吗？”售货员见苏曼看了半天也没吭声，就随口问了一句。毕竟这大热天的，面前总是有个人转悠来转悠去的，挺让人烦心的。 第127章 　　苏曼掏出自己的工作证来给这售货员看, “同志你好, 我是南平县家具厂的厂长, 这次过来是找你们百货公司经理谈家具铺货的事情。”她说的这个百货公司经理，也就是这公司的总经理。只不过现在人还不习惯称什么总, 而是称经理。 　　售货员睁大了眼睛看着工作证上面的内容，然后又仔细的看苏曼。 　　她不知道南平县家具厂实际上只有二十多个工人，还以为好歹是个几百人的厂子。看到苏曼名头大, 心里有些不敢相信。 　　还有这么年轻的厂长。 　　苏曼看着她这惊讶的样子也不奇怪。毕竟自己年龄确实是个吃亏的地方。可这也是没法改变的。她已经尽量的穿着打扮老成了，脸嫩这种事儿没法改。 　　这年头还没有人敢搞假证的事儿，虽然惊讶, 但是售货员还是信了，“我们陈经理在五楼。” 　　领导的事儿还是让领导去谈比较好。 　　苏曼到了楼上五楼, 就看到了百货公司总经理的办公室。直接过去敲门。 　　“请进。” 　　里面传来声音, 苏曼推门进去, 就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拿着钢笔伏案写字，抬头看到苏曼进来了, 觉得脸面很陌生, 就道，“你是……” 　　苏曼笑着拿出自己的工作证, “陈经理你好, 我是南平县家具厂的厂长苏曼。这次来, 是想和陈经理谈谈我们家具厂在百货公司铺货的事情。” 　　陈经理接过工作证看了看，眼里也微微露出点惊讶，不过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 也没表现的很明显，他倒是好奇道，“南平县开了家具厂？以前没听过啊。” 　　“新开的，不过我们虽然是新开的，但是南平县上下都对这个家具厂很重视，各种资源都会照顾到，所以我们家具厂现在发展的很迅速。”苏曼闭着眼睛瞎说道。 　　陈经理当然也不是全信，放下笔道，靠在椅子上，“我对你们的家具厂一点都不了解，也不知道你们厂子现在的产品质量怎么样。虽然我们百货公司是需要接受各个厂子的铺货，但是家具毕竟占位置，我们给的位置不多，不能每个厂子的家具我们都接。而且你们可以直接在县里百货商场铺货吧。” 　　“我们县里也是有铺货的，不过我们的家具确实做的很不错，我认为好的东西，就应该拿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 　　“同志，你这话挺大啊。” 　　苏曼一脸自信道，“我对我们的产品很有信心。”没信心也要装作有信心，要不然本来厂子就不大，没啥根基，她再表现的畏畏缩缩不自信，估摸着这位陈经理得请她出门了。 　　陈经理见苏曼对自己产品这么自信，就道，“好不好也不能光凭借你说。现在省城这边的家具厂做的家具就很好。基本上所有人都认省城家具厂的名字了。” 　　苏曼笑道，“可是我也知道，省城家具厂在本省供应不足，老百姓是想买东西买不到。而且也不是所有的老百姓都认省城家具厂的家具，我们家具厂之前一笔单子就是面对省城一些厂子的。既然有人买我们的东西，这说明我们的家具是有销路的。省城百货公司作为全省最大的百货公司，总不能经常供应不足。很多老百姓来省城一趟，结果空手而归，心里肯定也很失望。如果多一种选择，是不是皆大欢喜？” 　　陈经理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么能说的年轻人。心里有些欣赏，但是也不想这么容易就答应，“百货公司确实需要供货，但是也要维护百货公司的名声。这里是最大的百货公司，卖的东西都是外面买不到的，而且品质最好的。要是摆放一些品质低劣的东西，积压着卖不出去，那也对名声不好。不怕告诉你，在你之前，也有县城的家具厂要过来找我们，我也给过机会，结果都不算好。最后家具厂半死不活的拖累政府，还浪费我们公司的资源。” 　　苏曼将相册从包里拿了出来，“我相信，我们的产品绝对不会比省城家具厂差。” 　　陈经理还不知道她这相册是干啥的，接了过来看了看。 　　发现上面竟然都是一些家具的照片。各种款式，各个角度。 　　这些照片都贴在一张白色的纸上，照片旁边写上了家具的名称，尺寸，以及所用的木料。一目了然。 　　苏曼的这一手让陈经理觉得新鲜不已，他甚至觉得自己好像领悟了点什么。 　　因为觉得很新颖，他看照片也挺仔细，详细的看完之后，他就觉得这相片上面的衣柜款式确实不错，和商场里面的款式不一样。 　　商场里面的款式已经几年没换了。顶多就是换个花纹和油漆。 　　“这都是你们厂子弄出来的？” 　　苏曼笑着道，“是啊，我知道家具厂这边可能担心家具会占位置，不用完全摆放在家具厂里面，可就从册子上面选样式。这样不占多少位置。” 　　陈经理有些不认同，“但是运送方面太慢了。从你们县城过来，都要半天时间了。” 　　“所以只要陈经理这边同意了，我们厂子就准备在省城这边租一个仓库专门放我们厂里的家具。百货公司这边下单了，就直接拿着单子去我们那边提货就可以了。” 　　“看来你们是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陈经理都觉得无话反驳了，随便提一个难题出来，对方都有了解决方案。 　　苏曼听出陈经理开始松动了，就准备打感情牌了。诚恳道，“都是为了厂子的发展。我们南平县缺少支柱产业，为了多养一些工人，我们才开了家具厂。所有的工人都对厂里很用心。正是因为我们用心了，才会把家具做的这样仔细。” 　　话都这份上了，陈经理也没什么反对意见了。 　　之前是担心货不好，想让对方知难而退。可人家产品看着挺好，也没问题。也不会给百货公司增加麻烦。而百货公司只需要同意他们将东西放到百货商店来卖而已。 　　他拿起了电话，打给了采购办公室，“让钱主任过来。” 　　苏曼眼睛一亮。 　　只片刻，一位四五十岁的男人走了进来。陈经理就给两人介绍一番， “钱主任是我们负责采购的主任，你和他具体谈谈吧。” 　　说是谈谈，可陈经理都点了头的事儿，基本上是没什么大问题了。需要谈的就是定价问题。 　　苏曼提出要和省城家具厂的价格一样。她将路上的运费一算，租仓库的钱一算。表示自己这个价前确实很低了。 　　这么算也没毛病，从上海过来的服装，都要比上海本地贵十块钱呢。 　　钱主任就提醒道，“我得提前告诉你们，省城家具厂在本省可是很受认可的。在同等情况下，别人宁可买省城家具厂的家具，就为了面子别人也愿意等一个月。” 　　苏曼道，“那我们就让一步，只要在我们厂里买的家具，我们都包终身维修。” 　　钱主任一挑眉，“怎么终身维修？” 　　“掉漆了或者磕了碰了，只要是不是故意损坏的，客人只要搬到我们的仓库去，我们就给修。” 　　钱主任愣了片刻，觉得自己听了个稀奇事儿，这卖出去的东西，厂里竟然还管后续的事情。 　　没办法，钱主任接触的那都是大厂子，大厂都不怕自己东西卖不出去。国家会给安排的。东西都是会供不应求，压根就不用琢磨啥子销售方案。 　　苏曼这也是没办法，想卖东西，还要卖出价格，只能够想方设法了。 　　钱主任觉得苏曼这个终身维修还挺有搞头的。没准还真能成。他家里就有很多旧家具掉漆破皮了也没办法。要是这南平县城家具厂真的包修家具，那很多人就要多思考思考了。 　　定好了协议，签订了合同。南平县家具厂在百货公司就要入驻了。 　　钱主任带着苏曼去二楼选了个好位置。 　　之前那售货员还以为苏曼要白走一趟。之前也有下面县城的人过来，都白走了。 　　谁知道钱主任竟然还给人家选位置。 　　她眼睛一溜，立马去找钱主任，“钱主任，这又要铺货了？这货多了，咱是不是要又要招一个售货员啊？” 　　钱主任道，“这就不是我管的事儿了。” 　　售货员笑了笑，“我也就问问。”她寻思着等回去了，就让家里的妹子过来应聘。 　　因为有了好事，她对苏曼也是一脸笑容，“同志你放心，回头我帮你好好推荐你们厂里的家具。” 　　苏曼笑着道了谢，心里可不敢相信。按照这个时代售货员的特权，她们能够不给顾客摆臭脸就不错了。 　　她寻思着等送样品过来那天，和售货员见个面。得教教售货员怎么搞销售。只要卖得好，她就给提成。 　　办完事儿，苏曼就去一楼找苏秋月。 　　苏秋月正在店里看着书，头上都冒汗了。看着这些书，脸上有些可怜巴巴的样子。纠结着是买一这一本，还是买那一本。 　　看到苏曼来了，她就凑过去问苏曼，“我觉得都挺好，小妹，你说我买哪一本比较合适。” 　　苏曼：“……你是有选择困难症吗？都买不就行了？” 　　说着将书拿过来，去柜台爽快的付钱。 　　苏秋月跟在后面，睁大了眼睛，“小妹，不用买这么多吧。” 　　“没事，书不嫌多，回头你把钱还给我就行了。别舍不得。” 　　苏秋月：“……”不是舍不得，她是看不了这么多。 　　因为惦记厂里的事儿，苏曼也在这边待不住，和苏秋月在省里住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上午就回了县里了。 　　苏秋月也不准备在苏曼这边待着了，收拾东西就赶紧回家去，在外面吃口饭都要花钱花票，她可实在是舍不得了。准备要抱头苦读。争取以后去百货公司但会计。 　　苏曼则是去了工厂这边，将厂里即将在省城百货公司铺货的事儿告诉大家。 　　听到苏曼带回来的消息，所有工人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苏厂长，是真的吗，咱们的家具以后还拉到省城去卖？以后整个省里的人都要用咱们的家具？” 　　苏曼笑着点头，“没错，已经确定了。等你们再赶制一批样品出来，就要正式送到百货公司去了。你们可得好好做，我可是在外面把咱厂子吹天上去了。” 　　大师傅们兴奋的搓手，“那肯定的，咱做出来的东西肯定好。” 　　苏曼又趁机提了陈明华的职位，“这次的家具样品都是陈明华师傅设计和带人做出来的，能够促成这次的事情，也证明了陈师傅的能力，我建议暂时由陈师傅为咱们生产车间的主任，主要负责省城铺货的生产工作。等看看这批家具的销售情况，再决定是否转正。” 　　陈明华闻言，激动的脸都红了，显得有些局促。他是听苏曼提过，却没想到苏曼真的会做到。 　　他这才刚来不久呢。 　　其他人对陈明华羡慕的不得了。 　　想着早知道这样，他们也该好好动脑子，动手，搞出好家具的。 　　苏曼道，“后续还有车间的几个组长的名额，我也会根据大家表现提升的。在座的各位同志都是咱们厂子的元老，所以我们厂里未来的领导，我都会从你们中间选拔。希望大家齐心协力，一起将厂子带动起来。” 　　这话无疑给与了大家巨大的鼓励。 　　有了陈明华的例子在前，他们一点也不担心苏曼说话不算数。他们已经慢了陈明华一步了，可不会再慢别人一步了。 　　等苏曼让大伙儿继续工作之后，一个个的都干净十足。 　　连那些学徒工也积极主动的协助自己的师傅工作，希望自己的师傅能够当领导。跟着一起喝肉汤。 第128章 　　虽然省里铺货的事情搞定了, 苏曼也没准备急着扩招, 而是将原本县城的一部分订单给了北河公社这边做, 算是对之前他们让单子的补偿。而县里家具厂的十个正式工大师傅带着他们的学徒则是专门做省里百货公司那边卖的家具。 　　对此她还专门开了个会，“县城的单子只是维持我们每月有入账, 但是我们的主要目的还是和省城家具厂那样，将家具厂做出名头来，所以我们要追求更好的家具。现在还不知道以后我们的家具销售情况, 所以也不能扩招。这些不要的订单就交给其他小厂去做，你们就抓紧时间将省城那边的单子做出来。” 　　听苏曼这么一分析，工人们也没啥舍不得的, 他们作为有手艺的人，也是更喜欢做好东西。 　　等开完会之后, 苏曼又单独找了陈明华, 问他多久能加工出来。 　　陈明华道, “厂里需要，那我们肯定是要加工加点的赶货的, 最迟一个星期, 我们能做出二十套衣柜出来。” 　　苏曼也知道这是最快的速度了。“陈师傅，你现在也是我们厂里的领导了, 我也不瞒你。我现在对我们厂子还有个计划, 我不止要在省城那边铺货, 我还要在我们周围的县城铺货。但是这之前，我们的货必须在省城百货那边开始销售了，才能走这一步。所以你们的工作至关重要。”只有省城这边开始卖南平县家具厂的家具了, 到时候在其他县城才有卖点。 　　这年头的老百姓也是喜欢跟风的，也喜欢品牌效应。但凡是从外地来的，或者是在大城市里面售卖的，老百姓就觉得好，再贵也要买。 　　苏曼就想抓住这些人的心理，将摊子铺大。 　　陈明华一听苏曼的计划，心里也有些澎湃了。 　　这事儿要是办成了，那他们家具厂以后可就每个月都要忙起来了。以后那日子就真的红红火火了。 　　他激动道，“苏厂长你放心，就是不吃不喝，咱也得把单子给完成了。” 　　一个星期之后，苏曼就找了服装厂这边借大货车，将一批样品送完省城那边。 　　车子出发的时候，沿路县里就都知道这事儿了。 　　知道县里新开的家具厂现在都往省城卖家具了，家具要放在省城百货公司里面。那可是全省最大的百货公司。听说连京市和上海过来的东西都要放在里面卖的。 　　“那咱这家具厂的家具不就和人家大城市来的家具一样了吗？” 　　“看样子是的，要不然人家也不会让咱放里面卖。” 　　“我看那家具厂不大啊，咋就这么能耐。” 　　“……” 　　大家感慨完了也又觉得骄傲。咱南平县的家具都卖省城去了。还在最大的百货公司里面卖呢。 　　这会儿，苏曼也跟着货车一起到了省城这边了。 　　这次出来她还带了五个学徒工一起过来搬家具。 　　百货公司门口看到有人送家具过来，都感兴趣的过来打听，问是不是省城家具厂补货了。要不然咋又有家具送过来呢。 　　钱主任从办公室出来，还带着百货公司的销售主任陈主任。 　　陈主任是个四十多的女同志，看到苏曼来了，一脸笑容道，“正好，省城这边的家具第一天就给定完了。我们都没货了。你们这批货过来了，机会就大了。” 　　这话里的意思是，省城的货卖完了，你们没有竞争对手了。时机刚刚好。 　　苏曼也知道人家这话说的是实在话，可心里就有些不得劲儿。还是实力太差了。 　　她笑着和这陈主任握了握手，“以后可要陈主任多多照顾了。不知道咱们这批货的售货员招到了没有。方不方便见个面，我给她介绍一下我们这家具的一些特点。” 　　陈主任心说有啥好介绍的，东西放那儿别人不就直接看到了吗。还指望售货员给你费口舌的介绍产品？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苏曼提出这话，陈主任当然也不能不给人机会。趁着工人搬动东西的空档，就把刚刚招过来的小姑娘给叫过来了。 　　苏曼一看，这售货员也不大，也是十八九岁的样子，估摸着也是刚刚出校园的。 　　脸圆圆的，倒是有些亲和力。 　　“这是小孟，孟晓春。高中毕业呢，今年刚毕业的。以前爹妈都是当售货员的，有经验。小孟啊，这是苏厂长，你以后就负责她们厂里的家具了。” 　　孟晓春一听，就客气的对着苏曼笑了笑，“苏厂长你好。” 　　苏曼和她握了握手，“晓春同志你好。我一看你就觉得特别面善，以后咱们的产品交给你，我放心啊。” 　　孟晓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苏曼就对着陈主任道，“陈主任，人我见到了，我是放心了。我们厂里对于售货员同志是非常重视的，所以我们厂里希望能够额外对晓春同志进行奖励，不知道可不可以。” 　　孟晓春一听，顿时惊喜的看着苏曼。 　　她这才来工作不久，可不知道厂里还会给奖励啊。 　　陈主任问道，“什么奖励？” 　　“以后晓春同志每售出一件产品，咱们按照这产品价格的百分之一来奖励给晓春同志。” 　　陈主任和孟晓春都惊讶的张嘴。 　　百分之一可不少啊。比如说这次最贵的衣柜定价是六十块钱。晓春要是卖出去一件，那就能拿六毛钱。 　　这要是每天都给卖出去一件，一个月不就能多十几块钱吗？十几块钱，这都相当于是半个月的工资了。而且按照百货公司这人流量，一天肯定不止卖这点东西。 　　这种事儿在未来是常见的，但是在这个时代，那可就没见过了。 　　卖东西那就是售货员该干的事儿，给啥奖励啊？ 　　陈主任推了推眼镜，“这个奖励……” 　　苏曼笑着道，“我们厂里是真心实意的。毕竟我们的厂子名气不大，晓春同志工作上面肯定会有些困难，比如别的售货员那么轻松。所以我们厂里开会商量，就做出了这个决定。钱都从我们账面上出。” 　　人家单位非得给奖励，这能拦着吗？ 　　陈主任觉得自己要是拦着，这孟晓春能把她给恨到骨子里了。反正也不要单位里给钱，这家具厂是新开的，还不知道能卖个什么样子呢。还不一定能拿到奖励。于是也不做这个坏人了，“那行，这事儿我们也没意见。” 　　苏曼又高兴的握了握陈主任的手，“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单位请钱主任陈主任，还有晓春同志一起吃个饭吧。正好聊聊工作上的事儿。” 　　被请吃饭也不稀奇了，作为百货公司的主任，他们也经常被人请着吃两顿饭。倒是孟晓春乐坏了，没想到自己这才来百货公司，就有这么多好事儿呢。 　　中午，苏曼就给了钱，让五个临时工自己找饭店吃饭去，毕竟是年轻人，担心他们跟着百货公司领导吃饭要不自在。苏曼自己则领着陈主任他们一起到百货公司吃饭。 　　还是去的东方红国营饭店。 　　那边的服务员一看苏曼来了，立马就认出来了。想过来说几句话，又认出了百货公司这边的领导，就不好过去了。 　　等苏曼这边点菜的时候，服务员才过来偷偷问今天想吃啥，店里都有。 　　苏曼笑着道，“鱼肉都上点儿，再来点凉拌菜。” 　　服务员点了单子让厨房里做菜，就小声问苏曼，咋和百货公司的人搞一起去了。 　　苏曼道，“我们的家具今天入百货公司，这不出来庆祝一下吗？” 　　听这话，服务员顿时一脸惊讶，然后佩服的看着苏曼，“这咋每次见面，你们厂子这生意越做越大啊。” 　　苏曼笑了笑，“以后家里有需要，想买家具的，就去百货公司看看，看中哪款就给我打电话，给你出厂价。饭店其他同志也一样。”出厂价多少，还不是咱自己说的？ 　　“那可是真好了。”服务员顿时笑眯了眼。自己就算用不上，也能给家里人买啊。这多有面子啊。 　　而且这苏厂长的家具都进了百货公司了，那就和百货公司是一家人了。以后要是想买点啥好东西，不也能帮上忙吗？ 　　等苏曼回到饭桌边和钱主任他们聊天的时候，服务员就送了几碗绿豆汤过来，“天热，大伙儿喝点儿凉的。” 　　陈主任他们受到这待遇，微微诧异了一下。他们平时来这边吃饭，服务员态度也不错。但是这么积极的送吃的，那还真没有。 　　都猜测这是啥关系，才能这么热情。 　　陈主任笑着道，“苏厂长和这边饭店熟？” 　　苏曼也不藏着掖着，“都认识。饭店里的同志人都挺热情的。” 　　孟晓春嘴角抽了抽，啥热情啊。她每次来吃饭，都和大爷一样。 　　不止送了绿豆汤，等吃完饭之后，人家还送了凉拌黄瓜当饭后水果。这顿饭可吃的太不错了。让陈主任和钱主任都对苏曼高看了一眼。这么能混得开，这可不像是个县城小厂长了。 　　苏曼倒是没觉得咋样，饭店给她送东西，那都是因为有利可图。比如现在送点儿吃的喝的，等以后买东西的时候，那节省下来的就是钞票了。 　　等回到百货公司这边，苏曼又单独和孟晓春谈话。她可是把这售货员当做自己家具厂的门面了。 　　“晓春啊，咱这家具毕竟没有省城家具厂好卖，以后你要多费心了。” 　　孟晓春道，“苏厂长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卖家具。我姐现在就在柜台里面卖家具呢。她会好好教我的。” 　　苏曼笑着道，“可她卖的是省城的家具，都不需要推销，人家就会抢着买了。咱们厂里现在还不具备这个条件。你说要是咱们厂里的家具能卖的那么好，你一个月能拿多少提成？” 　　孟晓春闻言，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没算清楚，但是那笔钱还挺多，比她工资还多……不过这省城家具厂可没与给她姐奖励呢。 　　这要是她能卖那么多…… 　　她顿时忍不住心里砰砰的跳了起来。 　　苏曼道，“所以晓春同志，为了你以后能够多拿奖励，咱这工作要还是要讲究技巧的。”说着就将写好的南平县家具厂家具售货员准则给了孟晓春，“这上面是我的一些小点子，你可以看看，希望对你有帮助。我本人是希望你能多拿奖励的。能拿多少，就看你自己的能力了。” 　　孟晓春紧张的接了过来。她想卖家具，想拿奖励！ 第129章 　　苏曼又去找了销售部的陈主任, 谈着想要租一个仓库放家具, 想问问有没有合适地方推荐一下。 　　陈主任面露为难。要是仔细帮忙, 那当然是找得到的。可是凭啥要用自己的关系去替别人帮忙呢。 　　没等陈主任拒绝，苏曼就道, “等找了人之后，我这边准备招两个工人守仓库，一个年轻的, 一个年纪大点的。到时候也要麻烦陈主任帮忙推荐人。” 　　听到这话，陈主任心里一动，“这招人有啥要求不？” 　　“最好是能有初中学历吧。身体健康就行了。” 　　这要求太好找了。 　　“是正式工？” 　　“当然是正式工, 只要家具厂开的久了，一直干到退休。” 　　陈主任二话没说,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明天人和地方都给你找好。保准让你满意。” 　　苏曼感谢的和她握了握手。有了这层关系, 以后南平家具厂的家具在这边就更好卖了。 　　二楼家具柜台这边, 孟晓春回柜台之后，就把苏曼和她说的事儿和她姐孟大春说了。 　　孟大春就是在商场里面专门负责卖家具的, 平时面子也大。这次知道要增设柜台, 要招人，立马就把领导给哄好了, 把自家妹子叫来考核了, 现在妹子和自己一起卖家具, 孟大春也觉得骄傲。 　　听孟晓春说卖出去家具，家具厂还要给奖励，顿时心里羡慕的酸溜溜的。自己卖这么多年家具都么这么好的事儿, 这妹子一进来就比自己待遇好了。 　　“姐，我瞅着你这边家具也不愁卖，回头你可得帮我一把。咱到时候得了奖金就平分。” 　　孟晓春也不是个笨的。要是光靠自己，那肯定不成啊。她姐可是这里的老牌售货员，人家好多人都信她。可自己刚来，啥也不懂。关键是自己这工作也是自家姐给弄的，她可不能为了好处把姐给得罪了，干脆就想着平分得了。反正有了自家姐帮忙，回头能多卖一些出去，那也是一样的。 　　果然，孟大春听自家妹子说奖金平分，那股酸溜溜的想法就没了，眉开眼笑，“姐没白疼你。不是姐吹牛，这卖家具还是要讲究个技巧。你啥也不懂，也得我指点你。” 　　孟晓春赶紧点头，然后将苏曼给她的销售准则拿出来和孟大春一起分析。 　　姐妹两仔细看了一遍，看到上面强调要热情主动积极推销之后，孟晓春就担心了，她倒是无所谓，看她姐平时那是拽的二五八样儿的，可不好做到这点。 　　“姐，想想那奖励，咱态度好点儿。争取多卖点儿出去。” 　　孟大春笑着道，“这还用你担心？你姐我可不糊涂。之前那省里家具厂啥也不给，百货公司也不给咱奖励，我凭啥要那么卖力啊。反正人家自己上门来求着我买，爱买不买。现在家具厂要给奖励，我肯定要出力了。咱这张嘴要是不好，能把领导哄好了，把你弄过来？” 　　姐妹两合计好了之后，还将家具给挪了位置。将南平县家具厂的家具都放在比较显眼的位置。 　　南平县家具厂的柜子做的本来就好看，又是刚送来的新货，这么一摆放，就特别招人眼了。 　　没一会儿就有人来问了，还不止一个，都是听说来了新货，急匆匆的跑过来订货的，就怕来往了抢不到柜子。耽误了家里的大事儿。 　　有人看了一圈，就道，“同志，这是新货，看着和之前不一样啊。” 　　孟晓春还没说话，孟大春就来，一脸笑容 “新货，这个月最好的一批新货了。你看着工艺，你看这油漆，连镜子都是找了用了最好的镜面，比人家上海货还要高档。” 　　顾客们第一次被百货公司的售货员这么热情的接待，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又听吹的这么好，顿时觉得这柜子好像真的是挺好的。 　　又仔细瞅了瞅，又发现上面的标识不是省城的。而是一个叫做南平家具厂的生产的。就有人不满道，“不是省城货，南平好像是一个县吧？” 　　孟晓春有些囧。 　　孟大春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些人真是太不给面子，咱这都好好说了，你还管哪里生产的啊。咱说好那就是真的好。这要是以前，她绝对就是让人家爱买不就买，不买就走。现在可不行。 　　想着卖出这柜子能得到的奖金，她又笑了，“南平你还不知道啊，省城好多木匠师傅是从那儿出来的呢，要说这家具做得好，南平那以前是很出名的。你们不是卖家具的你不知道，那里的师傅手艺都是从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老手艺了。要不你自己看，是不是比之前看的家具都要好？你看着工艺多讲究。再看看这用料。老木料了。” 　　这些人都习惯了自己看货自己抢货，还是第一次听售货员推销产品，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孟晓春终于插话了，“最重要的是，咱这么好的柜子，价钱和之前那些柜子还一样的，而且人家还终身保修。以后你们家这柜子拿回去要是掉漆了，磕了碰了，缺胳膊断腿了，那都是能修的。” 　　孟大春道，“对，这可是全国独一家的。我卖了这么多年的家具，都没见哪个厂子这么周到的。这也是因为人家新开的厂子，才给这么多好处，以后买的还不知道有没有呢。要不趁早买，过两天来就没柜子了。” 　　姐两使劲儿的吹，旁边卖东西的售货员也听到动静朝着这边看，看着两人卖力的推销家具，都惊的目瞪口呆。 　　卖个东西还要这么费力？爱买不买，不买拉倒啊。太丢份儿了。 　　倒是在她们柜台买东西的顾客看着那边热闹，就跑过去看热闹。听着这姐两说的那些话，本来还不急着买衣柜的，这会儿也动了心思了。 　　顾客考虑了一番，心想着虽然不是省城家具厂的，可东西确实好。而且售货员说好，那肯定也是好的。比上海货还高档。关键是人家还包修。以后可就省了再买家具的钱了。太实惠了。 　　当场就掏家具票和钱了。 　　孟大春想着刚刚看的苏曼给她们的那个啥准则，就加了一句，“要是还有认识的人需要就赶紧过来，最近厂里新厂开张，推荐一个人过来，送一个小板凳。” 　　掏了钱的顾客顿时乐了，“行，我回去就问问。” 　　这些人下了订单，孟晓春就拿着票去找陈主任了，让陈主任联系南平这边送货过来了。 　　陈主任一看，这一下子卖了十个衣柜了。惊讶道。“这才多大功夫啊。半天没到吧。”她这还琢磨着要过一阵子，才能让人认识南平县家具厂的家具呢。 　　孟晓春不好意思道，“南平家具厂的家具做的好。” 　　“看来他们的产品确实好啊。这要是每天能卖这么多出去，他们就要加大生产了。” 　　等下午百汇商场这边结束销售了，陈主任就给南平家具厂打电话，让他们送货过来。 　　这会儿苏曼他们还在车上，还没到南平县。接电话的是妇联主任吴小会。她现在妇联没啥工作，就兼任销售员的工作。厂里这边会给她多一份工作补贴。钱没多少，可心里舒坦。 　　吴小会记录好出货的型号之后，立马乐颠颠的跑去了车间里面，“各位师傅们，告诉你们好消息，咱们刚刚送到省城百货公司的家具已经有人定了，十个大衣柜呢。咱这才刚送去啊，咱可是开门红啦。” 　　听到这消息，忙着赶工的工人们立马高兴的笑了，这可真是开门红啦。 　　省城的这条销路对于他们来说可是意义不一样的。这代表着以后南平家具厂稳步发展了。 　　苏曼从县城回来的时候，听到消息也是微微惊讶，想着看来提成奖励还是挺有激励作用的。这就已经体现出价值来了。 　　陈主任这边帮忙也卖力，第二天上午就给苏曼打电话过来了，说已经帮着找了个小仓库，三百平，之前是做服装厂做厂房的，人家觉得小，又不能扩建，就换了地方。现在这厂房就空着。陈主任出面给谈了这事儿，那边立马就同意了。 　　“我给说了好多好话，那边说你们刚开厂，各方面都困难，就说一年结一次租金，年底给他们就成了。” 　　这可真是好事儿， 　　苏曼觉得这两个工作岗位给的挺划算，又笑着道，“这可真是太好了，那我们的工人，陈主任你有合适吗？” 　　“有，我昨晚上连夜给找的。一个是退伍军人，四十多岁了，以前打仗的时候伤了腿，但是不耽误正常活动，一个是初中毕业的，二十一岁，之前当过临时搬运工的，力气大呢。” 　　“这可真是太合适了。今天我们送货过去的时候，我就让人把他们的工装和日常用品带过去。你让他们今天就去上班吧，今天我们就要送货过去了。” 　　陈主任心里高兴的不得了，立马道，“那可没问题。我立马通知他们过去准备着。” 　　上午，从服装厂这边借的大货车又拉了满满的一大车家具出去了。 　　县里的人又看了一次热闹。 　　这县里家具厂家具这么好卖，昨天一车，今天比昨天还要多呢。 　　…… 　　省城那边的购买力比苏曼想的还要好。第一批二十台家具，才三天就销售一空了。而且还有人听到了消息之后过去订货的。 　　家具厂这边就开始没日没夜的赶工了。 　　不过工人们也挺开心，毕竟家具卖的好，他们饭碗才端的稳当。 　　苏曼就琢磨着要重新招工了。现在有了稳定的路子，必须再招一些人过来。毕竟北河家具厂那边现在连县城这边的单子都没生产完，也指望不上了。自己这边才十个正式工大师傅，人数还是不够。 　　另外还有食堂也要办起来了。这样工人们吃完饭之后，就有更多的时间赶工。 　　八月的时候，家具厂再次贴出了招工通知。 第130章 　　这一次招工比上次还要热闹。 　　上次要的人少。这一次光是木工就要招二十名, 学徒工也要加十名。另外还有三个厨房做饭的师傅, 两个看厂门的门卫。办公室干事又要加两名。苏曼也正式成立了财务部, 再招两名出纳，配合会计干活。另外还准备给自己挑选一个助理, 以后跑腿的事儿就交给助理了。 　　这一下子招好几十人，可把县里人乐坏了。 　　县里的其他厂子已经很久都没招过人了，就算招人也是一两个的招。好不容易等人退下来了, 那位置也要留给自家人，外人都没机会。 　　像家具厂这样大批量的对外招，对于整个南平县城都是大喜事。 　　这次招人, 苏曼这边就不用请外人帮忙了，自己这边人就够了。 　　不过挑选文员的时候, 她还是提议从上次报名参选的年轻人里面挑。毕竟人家是踏踏实实的表现了, 干过活的, 她也承诺过扩招会加人。作为一个厂领导，可不能言而无信了, 要不然下次说话就不管用了。 　　厂里人现在对她是言听计从, 这种事儿自然是啥意见都没有了。 　　“看门的门卫以退伍军人优先。厨房的工作人员，首先看人品和工作能力, 其次就是照顾一下家庭困难的同志。”这样一来, 她也会多得到一些圣母点。 　　陈明华和吴小会都不知道她的想法, 听到她这么安排，顿时对她肃然起敬。别的厂里可没想到要照顾家庭困难的人呢。苏厂长这招工还考虑到这些呢。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点儿崇敬。 　　安排好了招工要求之后，苏曼就把这些事儿交给厂里人去安排了, 作为一个厂长，她也不可能和开场之初那样啥事儿都亲力亲为。都安排手底下的人去用。办公室人不够，就找那些学徒工来办。 　　厂里这边事儿安排完了之后，苏曼就去了一趟县委大院，给林书记汇报一下工作。 　　“苏厂长，你最近可势头很猛啊，厂子干的红红火火的，咱可都听到消息了。” 　　李秘书看到她来了，笑着打招呼。 　　苏曼道，“这都是靠着大伙儿一起努力，也多亏了林书记和李秘书你们的支持啊。” 　　李秘书笑了笑，“苏厂长可别客气了，咱可一点忙都帮不上。这工作没做好，心里还听不得劲儿的，回头我得请你吃顿饭。” 　　苏曼客气的摆手，“还是我请，咱厂子效益好了，请吃饭还是请得起的。” 　　两人寒暄完了，苏曼就问，“林书记有空不，我想汇报工作。” 　　“烧砖厂来人了，还在里面聊着呢，你要等会儿聊 。” 　　“哪个厂？”苏曼问道。 　　“一厂，你还认识呢，崔向北同志。他们厂长带着崔向北同志过来的，说是现在烧砖厂的砖又有了进步，感觉能和省里那边比了，他们想把砖块卖到更远的地方去。后面咋说的，我就不清楚了。” 　　苏曼一听崔向北的名字，还微微有些不自在。不过很快就好了，毕竟上次和崔向北分开的时候，崔向北已经想清楚了，而且那时候崔向北也没和她表白，两人关系也没闹僵，反而还恢复正常了。 　　自己要是别扭，反而还显得矫情了。于是干脆就在外面和李秘书聊天，等着崔向北他们出来，自己再进去找林书记。 　　这会儿林书记办公室里面铺着一张南平县所在的胡江省的地图。 　　崔向北指着一条江，从南平县这边指向胡江省省城。“这条水路是通的，如果走这条路，我们沿路可以将砖块运输到很多的地方，这样就不局限于一个小地方了。而且不止砖块，还有一些大型的活物也能运出去，比如说现在我们县里的家具厂的家具。我听说都卖省城去了。” 　　林书记手里夹着烟，细心的看着，“那还得修路。修到江边之后，还要修码头。” 　　南平县附近确实有一条江，可是因为离县城有些距离，开车都要半小时，所以县城当初是没有修码头的。 　　因为南平县穷，战乱时期这边也没人会花心思管理，建国之后，又穷的揭不开锅。完全没这个经济能力。 　　好不容易到了林书记手里来才好了一些，又遇上了自然灾害。 　　这修路修码头，总有些为难。 　　崔向北道，“可我算了一笔账，光是咱们县里的东西不能运出去，就挡住了很多的经济发展。因为地理原因限制，烧砖厂完全没有发展的可能了。如果能够增加运输路线，我们厂里可以扩建，也可以招手更多的工人。” 　　林书记看向崔向北，“小崔可真是成长不少啊。”当初来的时候，还是个人厌狗嫌的刺头呢。 　　烧砖一厂的高厂长笑着道，“崔总指导现在可是我们的技术骨干了。连我们厂里那些大学生都自愧不如。也是崔总指导肯努力，不怕脏不怕累，这大热天的说钻窑洞就钻窑洞。这次技术提高之后，他有和我提出了这个走水运的方式，咱一分析数据，觉得是真有搞头。” 　　崔向北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他之所以想到这些，是因为在烧砖厂听说苏曼做出来的成绩。他一直想向苏曼靠齐，脑子里想的也就多了。以前他以为提高自己的个人技术就行了，可技术提高之后，他又发现南平县太小了，烧砖厂技术再高，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所以就琢磨了这些。他能够注意到这条水路，是因为当初他在省里学养猪的时候，看到过养猪场走水路运输生猪。 　　他觉得，要发展南平，就得首先走出南平。 　　“林书记，码头一旦修建起来，这条路就通了。这对于咱们县城所有的厂子都是有好处的，等以后南平县就盘活了。” 　　林书记已经有些心动了。他也想修路，关键是钱啊。县里穷的叮当响啊。 　　他抽出一根烟来吸了口。 　　又让厂长和崔向北抽。崔向北摆了摆手。 　　办公室里正沉默着，李秘书走了进来，给他们茶杯里面添了茶，顺口说了句，“林书记，苏厂长也过来汇报工作了。” 　　他就担心苏曼在外面等的时间长。 　　林书记一听苏曼来了，立马笑了，“正好，这事儿和小崔也有点儿关系，让她进来一起讨论一下吧。” 　　崔向北立马坐直了身体。 　　苏曼一进来，就闻到一股烟味，心道这些男同志只要待在一起谈生意，就喜欢烟和酒，仿佛没这两样东西，事儿就谈不成一样。 　　也不知道是从啥时候搞出来的习惯。 　　她心里诽谤，脸上还是笑着和几位打招呼，“林书记，高厂长，崔总。” 　　听到苏曼喊崔总这个称呼，崔向北嘴角一抽。 　　林书记道，“小苏啊，快坐。我们正商量事儿呢，你也过来一起讨论一下。” 　　苏曼笑着道，“烧砖厂的事儿高厂长和崔总可都是最了解的，我可不好意思在他们面前发表意见。” 　　高厂长道，“不单单是烧砖厂的事儿，和你们家具厂也算有些关系。我听说。你们厂里现在在省城家具卖的不错，现在都在扩招了，一次招了好几十人呢。” 　　苏曼一脸喜气洋洋的，“确实还不错，这不，今天就是过来报喜的。” 　　林书记也笑了笑，“干的很不错，比我预想的还要好。我看也快过不了多久就能成为百人厂子了，到时候我让县委县政府都去热闹热闹。” 　　高厂长也是夸奖道，“苏厂长可真是了不起啊。之前在烧砖厂那边就干的红红火火的，现在搞家具也能搞起来了。”他可没忘记当初被苏曼给摆了一道的事儿，现在多了二厂这个拖油瓶呢。 　　苏曼装作没听出来，谦虚道，“都是多亏了大伙儿支持。不单单我一个人的功劳。” 　　林书记打着圆场，“好了，谈正事了。小苏啊，今天烧砖厂这边的两位同志过来，是谈我们南平县水路的问题。” 　　“我们南平县还有水路？” 　　之前她还真没想到有水路这一茬呢。她倒是知道湖江省是沿江的。但是南平县却没看过江。 　　“没水路，但是我们沿江。”林书记指了指地图。苏曼就满脸兴趣的凑了过去。 　　随着林书记的手指，她就看到了南平县的那条江了。但是没在南平县城。苏曼顿时满脸遗憾。这要是挪一挪就好了。 　　不过她仔细看了看之后，发现好像也没多远。完全可以修路啊。只要修了路，开个车子到江边，再走水路运输，也是可以的。 　　“林书记，咱可以修路，把这条路给打通啊。”苏曼兴奋道。 　　崔向北闻言看向了她，眼里带着笑意。心里砰砰跳，他和小苏厂长想一块儿去了。这算啥？ 　　林书记道，“小崔也是这么提议的。说让咱们修路修码头。他还做了个大概的预算和收益呢表呢。” 　　他说着，将资料给苏曼看。 　　苏曼大概的瞅了瞅，崔向北分析的还挺多的。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了。 　　她看向崔向北，“崔总可真是提了个好建议。要是这条路打通了，以后咱南平县可真要红红火火了。” 　　崔向北轻咳一声，“都是为人民服务。” 　　苏曼：“……” 　　高厂长道，“苏厂长，现在你和小崔都觉得该修路，该做码头。咱也都觉得好。可是林书记也说了，县里没钱。苏厂长一向有主意，这次有啥好意见啊？” 　　崔向北道，“高厂长，这是我们提出来的，苏厂长刚来，情况还了解的不够清楚呢。” 　　高厂长顿时噎住了。忘了这两个当初还在一起搭档的呢。 　　苏曼心道这老同志也特记仇了。好歹当初也是双赢的局面，用得着这么针对人吗。比埋汰人，谁比谁差啊。她脸上笑道，“我倒是暂时想了个办法，就担心高厂长这边不同意。” 　　高厂长道，“只要办法好，我就同意。” 　　林书记也感兴趣道，“小苏啊，你先说说。” 　　“这路和码头建立起来之后，得利的都是哪些单位啊？当然首先就是烧砖厂了。他们运输成本高，不适宜往外面运输。要是建立起来了，加上崔总的技术指导。以后这发展可是无可限量。” 　　高厂长一脸自豪。 　　苏曼笑道，“所以啊，这修路和修码头的钱。我觉得还是找各个单位支援一下。总不能光想着好处，一点贡献都不出吧。除非保证不用码头。反正我们家具厂肯定会出的。我愿意拿出我们家具厂所有的流动资金。” 　　听到苏曼这话，高厂长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话说的真漂亮，你们家具厂才开多久，能有多少钱啊！ 第131章 　　苏曼提出的这法子让高厂长怄得慌, 可是林书记却觉得还算是个法子。还挺认真的问苏曼, “其他单位不一定愿意。县里也不能强迫他们。” 　　高厂长见林书记还真准备用这一招, 顿时有些后悔来这里了。 　　他觉得真的让林书记这么干了，以后他可要在县里待不下去了。那些兄弟单位都要找他算账了。 　　关键是这法子还不是他想出来的, 明明是这个苏曼想的。 　　他还要跟着一起背黑锅。后悔啊，真的太后悔了。“小苏啊，这件事情确实不能冲动, 哪怕我没意见，可其他兄弟单位呢？大家都要养着那么多工人，过年过节都要发福利的。要是没钱发不出福利, 那就寒了工人的心了。” 　　苏曼道，“高厂长, 所谓团结就是力量, 在咱们南平县需要的时候, 我们就应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搞好南平县的建设工作。至于担心大家不乐意, 我觉得可以先征求大家的意见吧。愿意出资的, 以后可以拥有五年免费使用码头的权利。不乐意出资的，以后使用码头就要交费。这些费用就还给各个厂里。看看多少人愿意用码头, 并且愿意出资的。这不就是公平公正公开吗？这就和买东西一样, 花了钱就能拿回家用, 不花钱，那就是商场里面的东西，咱不能白用。” 　　崔向北立马道, “我觉得很有道理。” 　　高厂长看了他一眼，心道你估摸着就不会觉得这苏厂长说话没道理。不过他倒是认真思考了苏曼的这个建议，觉得苏曼后面说的倒是还有些可行。五年免费试用，给出去的钱也能还回来。倒是也不亏。而且他们烧砖厂确实需要这条线路。这条路要是走通了，带来的利益是巨大的。 　　林书记抽了口烟，仔细的思考了一下苏曼说的方案。 　　如果南平县城有钱，这个码头南平县就能自己建设了。到时候码头也不是给单位白用的。毕竟公家也不能真的白出钱出资搞建设，让你们用啊。现在南平县拿不出来，就只能请其他单位出钱。按照苏曼说的，这出了钱的单位可以五年免费使用，这给单位节省一笔钱。而且后期码头赚的钱也能陆陆续续的还给这些单位。虽然还钱的时间慢了点儿，可终归是要还给他们的。 　　要是按照这个条件，这些单位倒是还赚了。 　　而县委这边一分钱不用拿出来，码头修好了，路也修好了。县里也能发展起来了。 　　把这里面的关键事情想清楚之后，林书记总算是松了口气，露出了笑容。 　　“都说年轻人是建设祖国的中坚力量，这话果然没错。小苏和小崔可为我们南平县建设出了力了。小崔找到了运输路线，小苏解决资金问题。你们都是我们那南平县的好同志，优秀青年。” 　　苏曼厚着脸皮道，“林书记，你啥时候给咱也发个奖状，我拿出去吹牛。也让人看看。” 　　林书记笑了起来，“好，等这事情落实了，我就给你们发奖状。” 　　修路和修码头的方案暂时是定下来了，具体的实施，林书记还要和高县长商量，还要开个县委大会。这都是后面要忙的事儿了。 　　高厂长和崔向北也不耽误苏曼汇报工作了，起身出门。 　　崔向北回头看了苏曼一眼，看到苏曼也在目送他们出门。两人清亮的眼神对上了，都诧异了一下。苏曼还对着他微笑了一下，竖起一个大拇指。 　　崔向北脸上一热，心里又不自主的想要笑。 　　小苏厂长永远都是这样积极向上。自己可要更加努力了。 　　等他们走了，苏曼就和林书记汇报厂里的具体情况。 　　林书记也就是听说了一些，还不清楚厂里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听苏曼说厂里的家具在省里的销售情况，苏曼还在省里那边搞了仓库囤货，保证及时供货。但是生产量依然更不上需求，心里又惊又喜。 　　这真的比他之前预料的要好太多了。 　　按照苏曼的说法，他们厂里这销售量都快赶上省城家具厂在省城的销售量了。而且他们还有个优势，省城的家具主要是供应全国各地的，而他们的家具则是主要对省内。这就让他们在省内的数量上超过省城家具厂了。 　　苏曼又和林书记说了自己进一步的想法。“我们家具现在在省城也慢慢的有了一些名气。我准备等工人招齐了，省城这边充足供应之后，再在咱们附近的县城也铺货。有了省城那边的名气，咱们家具在那些县城里面就不愁卖了。” 　　林书记满意道，“你这都已经想好下一步的发展了。我也没什么意见。你放心大胆的去做，做出成绩来就好。” 　　苏曼高兴道，“我就是因为有林书记您给我的信任，才敢这么拼。我不能辜负您的期望。” 　　谈完厂子的事儿，苏曼走的时候，还关心了一下这修路修码头的事儿，有多大的把握能成。 　　林书记道，“还得看情况。你也别担心。你们厂子在省内的销量就够了。百人厂子也养得起的。” 　　苏曼点了点头，心道哪里够啊。一个百人厂子她现在还真的看不起。要是修码头这事儿之前，她憋着也就憋着了。 　　可现在有了修码头的事儿，她脑子里就转了出来很多销售方案了。 　　比如说捆绑销售啊。今天看到砖厂的人，再出了这个码头的事儿，她很快就想到。以后烧砖厂的砖块卖到外地去，肯定都是用来修建一些单位用房的。甭管是办公楼还是宿舍，那都缺少不了家具啊。 　　到时候她完全可以和烧砖厂合作嘛，用烧砖厂的砖块，她这边就便宜卖家具，想想到时候多少成套成套的订单啊…… 　　这码头必须得修。 　　修码头的事儿一时半会儿肯定动不了工的。涉及的人和事儿都多，苏曼也不好催促。只能等林书记先和县里其他领导协调好了再说。 　　她这边决定还是赶紧把工人给招好了再说。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按照现在这个产量，就算码头修好了，她也用不上。 　　她回了厂里，就去询问招工准备情况。 　　这次招工，苏曼并没有准备掺和进去。全都是交给工人来做的。 　　作为一个厂长，她并不适合亲自参与招工这种事儿。这样会给厂里留下不好的规矩，觉得厂长招工一言堂。哪天她离开了，换个有私心的上来了，还不得发展成家族企业啊。她只需要负责监督就好了。有她这个厂长在上面看着，就不担心下面搞小动作了。 　　有了第一次招工经验，这一次招工也很顺利。 　　很多人都是上次来参加过考核的同志。 　　陈明华考核了这些人的技术，吴小会则带着文员考核他们的文化成绩。 　　一个星期的功夫，工人名单就出来了。将名单公示出去之后，县城里又热闹了一整天。 　　新来的工人们到位之后，那些老师傅们也都被提拔起来了，提拔了几个组长。有了领导的带领，工人们很快就上手了。 　　而办公室这边的文员多了之后，基本上的文件工作苏曼都不用管了。 　　苏曼还招了一个助理，叫丁玲，是中专毕业生。长的老老实实，人挺踏踏实实的。苏曼看着挺顺眼，终于好不好，还要等用上一阵子才能知道。 　　厂里食堂这边也开火了，工人们可以在食堂开始吃饭了。之前只有二十多号人，现在每次去食堂里面都是四五十人，热热闹闹的。 　　看着这些变化，不止苏曼觉得心情好，连工人们也大受鼓舞，觉得厂子发展真的是有目共睹的。让人觉得有奔头。 　　苏曼打了打算盘一算，觉得目前这产量是渐渐跟上来了，可以开始在附近其他县里铺货了。 　　她还在琢磨这事儿，李秘书就给她打电话了，让她过去开大会。 　　会议的内容就是关于南平县修建码头的决议。 　　苏曼一听消息，顿时乐了。林书记这是把县里搞定了？她可知道，高县长和林书记有些矛盾呢，还以为要闹一闹，结果这么快就开大会了。她赶紧让会计这边统计账面上有多少钱。甭管咋样也要意思意思。 　　县里这边，林书记正和高县长商量着下午开大会儿的事情。 　　林书记对于高县长的态度很满意。 　　之前他还担心要和高县长这边争论的。结果他将利弊说明白之后，高县长竟然一口答应了。 　　林书记就觉得，自己之前真的误会这高县长了。不管怎么样，高县长在对南平县的感情上面，那是真诚的。是真心实意的为南平县考虑的。 　　他亲切的称呼高县长为老高，“老高啊，这次有你这么支持，我心里特别踏实。” 　　高县长不以为意，他又不是为了林书记，他是为了整个南平县。 　　“我当然知道修路修码头是为了南平县的发展考虑。只要是对南平县有帮助的事情，我都不会反对，反而会支持。林书记，我不是糊涂人。” 　　这话说的特别真心，林书记心里觉得熨烫极了。就提议道，“老高啊，我们各自对下面厂子都很熟悉，也有一些认识的人，你看我们到时候是不是先私下里做好工作，再开大会？” 　　他这也是替高县长考虑。他也知道高县长和一些厂子领导熟悉，到时候大会上面这些厂子要是不支持工作，不给高县长面子，高县长到时候会挺难看的。 　　高县长道，“应该没问题的。我认识的都是一些老牌厂子。他们账面上应该都有资金。” 　　话是这么说，下午等厂子领导来了之后，两人都叫了自己熟悉的厂领导去办公室开会。做思想工作。 　　林书记这边主要是和服装厂，烧砖厂，食品厂、还有苏曼这边的家具厂关系好。 　　至于棉麻厂还有香烟厂则是和高县长那边关系好。 　　因为香烟厂的领导是高县长一起过来的，而棉麻厂的陈厂长，则是高县长一手提拔起来的。这陈厂长能够提起来，还是因为高县长对苏曼当家具厂厂长这事儿退了一步呢。 　　林书记这边工作很好做，烧砖厂和苏曼那是全力支持，绝无二话。苏曼先哭穷了一下，然后表忠心，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支援县里搞建设。 　　苏曼掰了手指头，“所有的账面我都算了一遍，一毛一毛的也算进去了。反正到时候我肯定是全力以赴。当然，我们厂子不大，杯水车薪，还是要靠几位老大哥了。我也不占便宜，大家免费用五年，我就免费用两三年就行了。” 　　食品厂也算是新厂，也没多少钱，加上他们的产品供应本县和省里都不够，所以还真用不上码头。不过刘厂长还是同意支持林书记的工作。反正后期这钱也是要还回来的。“我们没多少钱，但是必须帮助县里，我们出钱少，不给我们免费都成。”反正用不上。 　　高厂长先是被膈应了一下，然后也赶紧表达了自己坚定的态度。绝对支持县里，没二话。毕竟昨天回去之后，他们厂里又开了个会，算了这笔账。崔向北还给他画了大饼，让他彻底坚定了信心。 　　见到这三个厂子都这样嚷嚷了，服装厂这边朱厂长被膈应的不得了，心里想着他们服装不愁卖啊。服装好运输，送的多远都没关系。真没必要花这个冤枉钱。 　　但是高厂长和苏曼都对他虎视眈眈。 　　谁让服装厂有钱呢。 　　这大头就等着他们出了。 　　苏曼和高厂长就把朱厂长拉外面商量。 　　苏曼给他掰手指头算这笔账，“你们服装厂以后要是买新机器，是不是要运输？大宗机器是不是船运比较合适？朱厂长你能保证永远不用码头？” 　　高厂长道，“那肯定是不能的。” 　　朱厂长：“……” 　　苏曼又算账，“服装厂汽运确实方便，可是成本也不低啊。这要是用水运，能节省多少运输费啊。光是这运费，几十年长久的算下来，那也是够搞建设了。朱厂长，咋样也要给服装厂多建设一条路啊。” 　　高厂长道，“就是，又不要你们白花钱，后面不是还要还给你们吗？还给你们免费用五年，多好的条件啊。你那钱放在账面上是准备生灰吗？” 　　“而且服装厂很需要扩展销路啊。你们现在都不敢多招工人了，这还是因为销路少了。效益不够好。另外你们机器多久没换了？这也是因为效益不行。朱厂长，我建议你们先把水路给走通了，后续沿江上下那都是你们厂里的地盘了。到时候我去给家具厂铺货的时候，顺便帮你们也谈谈。到时候你们这两三百号工人都不够的，最起码要搞个五百人大厂。” 　　朱厂长被他们说的晕头转向的，心里默默算账。 　　想着好像也确实那么回事。也不白花钱，这笔钱要还给他们的。获得免费用五年。这小苏还说要给他们铺货。 　　他就扭捏的的看了眼两人，点了点头。 　　进了林书记办公室之后，朱厂长就对着林书记表态，“林书记，我想了想，我们服装厂就算用不上码头，也还是要支持县里的建设的。当初建厂，就是为了南平县，现在县里需要我们，我们也不能退缩。” 　　林书记鼓励的看着他们，“好啊，你们都是好同志。我代表南平县感谢你们。” 　　自己这边搞好了，他就让李秘书去看看高县长那边的情况。 　　看看需不需要自己这边帮忙的。 　　李秘书去了之后，很快就回来了，“林书记，高县长好像在发火。好像陈厂长那边没同意。” 第132章 　　高县长在办公室里, 气的想要砸杯子了。 　　他这边负责的是棉麻厂和烟草厂子。原本他觉得十拿九稳的事儿。毕竟都是为了县里的工作。这些同志也是他的老熟人了, 算是他的班底。 　　可这次用得上的时候, 偏偏还用不了。 　　烟草厂倒是愿意拿出一笔钱来支援，可烟草厂也说了, 他们用不着这条路，所以没必要拿出那么多钱来，就算厂长同意, 下面的工人也会闹。会出乱子。顶多就只能出一小部分，支援一下。 　　高县长无话可说，总不能因为搞建设搞出乱子来了。 　　他就让棉麻厂这边拿出钱来。 　　棉麻厂可是老厂子了, 总不能没有钱吧。 　　可陈国栋竟然不拿钱。说账面上没多少钱了，拿不出钱。钱都用来买新的机械了。 　　高县长气坏了。 　　平时说的多好听, 这关键时候拉后腿, 他以后在林书记面前还有什么脸啊。烟草厂和棉麻厂那是在县里的老厂, 而且都有钱。 　　到他这里就拿不出钱来了。 　　这就是他这个人能力不行了，不得人心。连自己手下的人都不支持, 以后还有什么人会支持他的工作。 　　高县长气的拍桌子, 狠狠的拍了拍，嘴里哆嗦了两下, 恨不得骂几句脏话了。 　　他手底下怎么都是这样的人呢。 　　“你们棉麻厂几十年都没大动, 你买什么新机器。我记得你之前不是个挺稳当的人吗, 说买机器就买机器了？你买了机器有什么用？是提高质量了，还是提高生产量了？提高生产量，你们厂里那破车够运吗？” 　　陈厂长老老实实道, “所以我们还打算以后有钱了买车。” 　　陈厂长觉得自己也挺冤枉的。他以前是挺稳妥的人，可那不是因为他当时只是个副厂长之一，做不了主吗。现在能做主了，他当然也想做出成绩来。要大刀阔斧的干起来。这都是烧钱的事儿。 　　反正前任厂长留下来的钱，基本上被他给拿去用了。 　　但是他不后悔，一切都是为了厂里。当时高县长自己不是也说了吗，让他不要拖后腿，要做出成绩来。别到时候还输给了家具厂的那个小娃娃厂长。 　　现在就变卦了。 　　高县长看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就看向烟草厂葛厂长。 　　葛厂长看着天花板，“我们真不能拿了，要出乱子了。工人要闹事。” 　　高县长：“……” 　　外面高县长的秘书过来提醒，“高县长，开会时间要到了，林书记那边催了几次了。” 　　“知道了，我们马上过去。” 　　高县长一脸挫败的站起来，端着茶杯给自己灌了口凉茶，这才没上火。他想着算了，没准林书记那边也没钱呢，他们那边服装厂好像也用不上这条路，烧砖厂用得上，但是也就一家厂，也拿不出多少钱出来。那家具厂就更不用说了，自己东西都没置办齐全呢，估摸着还欠着外债。 　　这么一想，他心里又纠结了。又想林书记那边把事情办成了，这样就能赶紧搞建设。又担心真的让林书记办成了，自己这面子里子都没了。 　　再看自己这身边两个他，他又想骂人了…… 　　会议室里面，其他各单位领导都到齐了。苏曼还碰上了组织部的严部长，还过去和他聊了聊。表示自己最近因为厂里扩招的事儿，所以没去组织部办公室报道。 　　严部长也听说苏曼做出来的成绩，就让她不要操心组织这边，专心搞好厂子。给县里创收。 　　等高县长这边进了会议室了，苏曼就赶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 　　看着高县长那脸上勉强的笑容，苏曼觉得估摸着情况不大好，心里有些担心，要是拿不出太多钱来，会不会搞不成。 　　林书记看到高县长到位了，就开始讲了这次会议的主题——关于南平县建设码头的决议。 　　其实这事儿之前县委这边也开了个会，基本上都是同意这件事情的。这次开会，主要是针对各个厂里的出资问题。 　　说白点就是要钱。 　　所以等林书记说完之后，各部门领导都看向了在座的几个厂领导。 　　葛厂长是个老狐狸，没等林书记这边的人表态，就立马站起来表示自己厂里愿意拿钱出来，愿意拿出两万块钱。 　　而且他话说的还挺好听，“我们烟草厂是一家老厂，平时走的渠道也用不上水运，而且我们的产品也不适合水运。所以修码头对于我们也没有多大的用处。可是我们毕竟是南平人，是南平国营厂，我们就要对南平的工作表示支持。我们即便用不上，钱也要照样拿。两万块钱，我现在就可以定下来。” 　　其他厂子领导听到这两万块钱，都忍不住撇嘴。 　　两万块钱多吗？ 　　对于个人来说，那就是一笔巨款。可对于一家老厂，而且还是烟草厂这种赚钱的单位来说，那绝对就是个毛毛雨。 　　这就是打发要饭的呢。 　　连烧砖厂这种薄利多销的厂子也瞧不起这笔钱。 　　但是人家也说了，不用码头。其他人还能说啥呢？ 　　高厂长推了推服装厂的朱厂长，朱厂长就雄赳赳气昂昂的站起来了，“说起来，我们服装厂也不大用得上码头，可我们也要支持县里的工作。我们服装厂比不上烟草厂有钱，但是我们作为南平县的老厂，对于南平县建设工作那是责无旁贷的。我们服装厂愿意拿出十五万！” 　　“好！”林书记激动的鼓掌。 　　其他人也跟着鼓起掌来，和之前那个两万比起来，这个十五万确实值得他们鼓掌。 　　高县长和葛厂长：“……” 　　苏曼心道真有钱。这也是个老狐狸，之前她没给建设职工房的方案的时候，工人们没房子住，他们也整天嚷嚷着没钱建职工房。现在十五万说拿就拿…… 　　紧接着烧砖厂高厂长也站起来了，“我们烧砖厂也不大用得上码头，毕竟我们的砖块现在产量也就够我们县里用了。但是我们还是要支援建设的。我们厂子比不上其他厂有钱，我们打算出十万。” 　　其他厂领导听到他这么说，一个个心里冷笑。还不大用得上码头，这码头修建好了，烧砖厂是最得利的。 　　食品厂刘厂长则一脸正气道，“我们食品厂用不上码头，但是我们必须要支持县里搞建设，我们出五万。 　　林书记心里也有些郁闷，这一个两个都太假了。都说用不上这码头，那他还修码头干什么？这是吃饱了没事干吗？ 　　就剩下棉麻厂和家具厂了。 　　棉麻厂陈厂长一直装死不吭声，等着苏曼开口。他觉得苏曼这边应该是拿不出钱来的，等苏曼这边说不拿钱了，他就也顺着说自己这边没钱。 　　苏曼看他不准备吭声的样子，也就不等他了，站起来道，“我们家具厂是新开的，规模不大，这个大家也都知道。现在厂里确实没什么资金。但是，南平县码头建设，是对我们整个南平都有帮助的，我相信，码头建立之后，我们家具厂的未来会更加好，所以再穷，我也要出这笔钱。我准备拿出三万。当然，这笔钱我一下子拿不出来。所以只能分批给。建设码头的工作也不会立马就做完，我申请县里给我点时间，每个月拿出一点来。一直到码头建设成功。” 　　林书记听到这番话，心里才舒坦极了。 　　还是小苏这个人实诚，该咋样就咋样，没钱也会想着以后给。没说不给。 　　这样的同志真是好同志啊。 　　连新开一个月的家具厂都承诺给三万块，而且人家现在拿不出钱来，宁愿分批给也要给。这就让陈厂长找不到理由了。 　　陈厂长顿时后悔了，早知道这样，刚刚就该先开口的。 　　也不至于现在开不了口了。要说不给，连家具厂那边都比不上了。可说给，也没钱给。 　　他看了眼高县长，高县长一脸麻木，完全没理他。显然也是被两边明显的差距给打击到了。林县长这边都这么支持，自己这边的人要么不拿钱，要么就磨磨蹭蹭的。简直就是丢脸。 　　陈厂长咬着牙站了起来，“我们厂子其实也用不上码头……前阵子还购买了一批新机械。用了不少本钱。这次县里搞建设，我也拿不出太多，不过为了表示支持，我还是愿意拿出五万块钱出来，我们和家具厂一样，分批给。” 　　高县长道，“你既然分批给，你就别和家具厂比了，他们才多大规模，你这边多大规模？” 　　“……那，八万。” 　　高县长实在看不过去了，看都不看他。直接对着林书记道，“我们县政府这边有一笔款子，如果不够，可以贴进去。” 　　林书记对于烟草厂和棉麻厂的表现非常不满意，但是看到高县长这么难受的样子，也不好拆台了，就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 　　钱的事情定了下来，又开始算优待政策。 　　之前苏曼说给钱免费使用五年，当然不是所有单位都一样了。 　　你只拿了这么点钱出来，总不能大家都一样，那对那些出来大钱的人太不公平了，所以还是要分等级。 　　比如说服装厂免费使用五年，烧砖厂就免费使用四年。棉麻厂就三年。食品厂，家具厂和烟草厂就使用两年。 　　建设码头和修路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了。算是皆大欢喜了。 　　这事儿苏曼直接和厂里会计那边交代了，让他们每个月在保证厂里正常运行的基础上拿出一笔钱来交出去就行了。 　　安好现在的销售情况，苏曼觉得一个月拿出两三千也没问题的。而且后面只会越来越多。 　　苏曼还特意开了个大会，将湖江省的地图往会议室的墙上一挂，站在地图前面挥斥方遒，拿着一支小木棍在沿着南平县往江边划，“同志们，咱们未来的天地是广阔的，你们看，这里标注了有码头的地方，以后就是我们南平家具厂所到之地了，所以一定要加大生产，提高产量。争取我们南平家具厂成为千人大厂！” 　　下面的人看着苏曼画的大饼，一个个激动的面红耳赤的，仿佛真的看到了南平县的家具一船又一船的被拉走了。 　　苏曼道，“这是未来我们要走的路，现在，我们需要去别的县城铺货了。陈主任，生产部门这边产量能跟上吗？” 　　陈明华没回答，而是对着自己工人们道，“同志们，你们告诉苏厂长，能跟上吗？” 　　“能！”工人们激动的喊道。 　　陈明华道，“苏厂长，这就是我的回答。” 　　苏曼看着大家道，“好，有你们这保证，那我就放心了。你们就是我的后盾，未来家具厂能走多远，就是看你们努力了。” 　　这话可让工人们责任感油然而生。 第133章 　　去县城铺货的事情, 苏曼也没准备自己去跑遍了。她准备开始培养专门的销售部人员了。 　　每个厂里也是有销售部门的, 家具厂这边因为才刚开, 还没有这方面的工人。苏曼就准备从学徒工里面和文员里面培养人带带，带出来之后, 她就不用自己到处跑了。 　　一个厂子靠一个人的力量是建立不起来的，还是要靠所有人一起努力。 　　等其他县里的摊子铺下来了，厂里又能招一批人了。到时候又是一批圣母点的奖励。 　　说起来苏曼还挺开心, 每次给一个人提供工作岗位，她就能得两百点的圣母点奖励。 　　要知道，她之前救人性命, 也就是奖励了一千啊。 　　晚上住在在宿舍里面，她又给自己买了份水果沙拉吃了。 　　789道, “宿主, 你这么多圣母点, 就不多购买东西吗？” 　　苏曼道，“不用, 我现在不愁吃喝。不是说可以升级吗, 我想升级之后再说。” 　　现在圣母系统才一级，能够购买的东西都是一些日常用品, 她觉得没什么用。一个人吃穿也就那么多。 　　而且她现在很想弄清楚这个系统, 想看看它一直升级之后有什么变化。 　　身上总背着这么个外星系统, 她总觉得有些不安心。毕竟她是被这个系统弄到这个年代来的，自己这条命也许要托在这系统上面，哪天这个系统突然消失了, 她会不会也跟着死翘翘了。或者不知道哪一天就被坑到了别的世界去了。 　　对于这种自己不了解的东西，苏曼没法做到全然信任和依赖。是系统给与她新生，可她不愿意将自己的生命交给系统掌握。 　　789道，“你还差一万五千点圣母点就可以升级了。宿主，你要不要去做点善事，这样就可以抓紧升级了。升级之后，可以购买更多品种的东西了。” 　　苏曼点头道，“行，等能够升级的时候就和我说。对了，我下个月再招几十人，应该差不多了吧。招人可是大好事呢。解决了多少家庭的温饱问题啊。特别是那些家庭困难的家庭，一个人找到工作，养活一大家人呢。这不比出去做好事要更好？” 　　789：“……”自家宿主天天只顾着忙事业，让它这个圣母系统很无奈。可偏偏每次宿主忙了事业之后，圣母点就哗啦啦的往宿主账户里面来。可是做这些工作，无法让宿主内心产生善意值。它大概是最差劲的系统了。 　　第二天苏曼就带着厂里的三个年轻人一起去隔壁的徐东县去铺货。 　　也没着急去徐东县，而是带着这三个年轻人在县城里面转了转，了解这个县城大概的有多少人，有多少工人，购买力怎么样。 　　“如果人太少了，就不用急着铺货，要优先选择人多，工人多的大县城铺货。这样才能让厂里得到更多的效益。” 　　一路走到了徐东县百货商店这边，苏曼就看到了两层楼的百货商场。 　　人来人往的，还是有些人的。 　　苏曼就拿着自己工作证去找了百货商场的经理。 　　徐东县百货商场的经理一听隔壁县里家具厂有人来找他，还有些疑惑。 　　他们县里的商品，都是从本县弄的，有一部分从外面弄的，但是也是从大城市弄来的。和其他县里的厂子可没啥交情。 　　不过人来了，总要接待一下，表现一下兄弟单位的友好态度。 　　到了一楼商场，他就看到几个年轻人，还有些认不出来谁是头头，好在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主动介绍道，“田经理你好，我是南平县家具厂厂长苏曼。” 　　“苏厂长，你们这也没提前打个招呼，我也一点准备都没有，让你们久等了。”徐东县百货商场田经理客气的笑道。 　　苏曼笑着和他握手，“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咱能坐下来聊聊。” 　　“当然有，走，去我们办公室谈。” 　　几人就跟着去了办公室里面。县里的百货商店这边可没法和省里比，办公室也很简陋。苏曼几人坐进来就有些拥挤了。 　　“不知道田经理对于省城百货商场有没有了解。” 　　田经理抽了根烟，“当然了解，我们这边每个月都要过去一次。我们好多货都要从他们那边拿。” 　　苏曼笑道，“我们家具厂的家具现在也在百货商场里面卖，而且卖的不错。根据销售员反应，很多都是县里的同志过去买，但是因为地理原因，运输不方便，而且经常去晚了没买到。我们厂里对于这样的问题很忧心，专门开会商量，根据这个问题，我们也想到了解决办法，以后就不止在省城卖家具，也可以在县城百货商店卖家具。这次过来，我们也是想就这个问题和田经理讨论一下。” 　　田经理之前也猜到了几分。听到这话，就道，“我们这地方这么小，你们家具占位置也太大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县里知道了南平县家具厂的家具竟然在省里卖了，所以县里似乎也准备搞个家具厂。到时候他们当然是要支持本地的厂子的。 　　“不会占多少位置，样品都不会放多少，我们会留一本相册在这边，顾客根据相册来选家具就可以了。” 　　“……我们县里也会搞家具厂。” 　　苏曼笑着道，“田经理，说句实在的话，整个湖江省开家具厂的县有很多，但是真正能够进省城百货公司，而且还能够卖的和省城家具厂那样大厂一样好，现在为止，只有我们南平家具厂。” 　　这话说的十分自信。 　　她旁边坐着的三个年轻工人也是一脸骄傲自豪。 　　田经理也没法反驳。他抽着烟沉默不语。其实按照他的角度来说，当然也是希望省里卖的东西能在县里卖。这样他这家百货商场才会越来越好。如果苏曼他们代表的是省城家具厂，他绝对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可到底是南平县的。这心里总有些不得劲儿。 　　苏曼道，“我们做这个决定，也只是考虑到了方便老百姓购买东西而已。也免得他们手里有钱有票，去了省城还买不到东西。这一切都是为了方便老百姓考虑。如果田经理觉得徐东县不需要，我们也不饿强求。毕竟我们南平县百货商场也是有这些产品的，到时候我只需要让省城百货商场那边帮我宣传一下，我相信这附近的县里的老百姓也不会嫌不方便。总比去省城要方便。而且，我们在其他县城也谈下来了，徐东的老百姓去其他县里也方便。” 　　田经理一听，这还得了。自己县里去别的县里买家具，他这脸还要不要了。 　　见苏曼不准备谈下去了， 　　“这事儿咱们还是要具体商量一下。每个月能供应多少量，价钱是和省城一样吗，还有我可听说，你们有个什么保修服务，是不是一样的。” 　　三个年轻工人顿时激动的看了眼苏曼。苏曼倒是没啥表情，“和省城一样的。只是比省城要更方便了。” 　　田经理将烟给灭了。“那你们厂里先送一批过来，先试试看。如果卖不出去，就拖回去给你们。” 　　苏曼笑着道，“卖不出去当然要拖回来，我们拖省城去卖，省城那边可一直缺货呢。” 　　田经理：“……” 　　只是和一个县百货商场合作，各方面就很方便了。 　　苏曼都不用在这边设立仓库，每一个星期补一次货就成了。反正一个县城的购买力肯定是不会像省里那么惊人的。 　　签订好了合作协议之后，苏曼就带着其他人回南平去。 　　出了百货商场，苏曼就道，“都看到了吧，谈生意一定要有底气。不要让人觉得我们是上门求着别人的。最稳妥的合作就是双方都能有好处。如果对他们没好处，你就算求爷爷告奶奶，人家也不会糊里糊涂的答应了。咱南平县的家具已经在省城那边畅销了，这就是我们的底气。走出去了，这也是你们的底气。你们要做到的不是让他们觉得我们占了多大便宜，而是要让他们知道，和我们合作，是他们占了便宜。不和他们合作，是他们的损失。” 　　三个年轻人忙不迭的点头。他们这会儿对苏曼可佩服了。刚刚都要担心那田经理不同意了。没想到这峰回路转啊。 　　她助理丁玲好奇的问道，“苏厂长，你咋知道田经理会答应啊。他刚刚都拒绝了。” 　　“所以要让你们去一个地方之后先了解情况，咱们来徐东县这边，是不是没看到家具厂？没有家具厂，这说明他们老百姓是缺少这样东西的。如果让老百姓知道在附近可以买家具，他们就会往那里跑。你别看这百货商店平时挺牛的。但是如果真有一天没人去买东西了，效益差了，上面领导也不会满意。所以对于销售部的人来说，信息是最重要的，你们一定要注意这一点。” 　　这个时代的供销社和商店为什么这么牛，那都是因为他们东西不愁卖，所依仗的不过是物资匮乏，供不应求而已。但是如果老百姓去了别的县里买家具了，然后顺便在人家那边买点儿适合自家的东西，那来徐东百货商店的机会就少了。甚至还会给人一种错觉，觉得徐东百货商店的东西不多，要买还是要去别的县里大店子去买。 　　这也是为什么县里有百货商店，但是依然很多人往省城跑的原因。 　　大家听的连连点头。 　　又有人问，“那要是有的县城有了家具厂呢？” 　　“那你就告诉他们，他们的厂里家具能去省里卖吗？咱就能。咱的东西就是好的。要让老百姓有挑选东西的权利。难道因为他们本地自己有，就不要上海货了？” 　　又有一个年轻男学徒问道，“您刚刚说我们在其他县也谈好了……” 　　苏曼觉得这个时代的年轻人那是真的单纯，这种吹牛忽悠的事儿，不是生意场上经常说的话吗？所以她脸上丝毫不心虚道，“没错，你们明天就自己去谈了，到时候不就谈下来了吗，咱这是实话实说。只是提前说了而已，提前告诉他们重要信息，这也是我们做人厚道。难道你们对自己没信心？” 　　“……” 　　苏曼教育道，“在外面一定要表现得自信，信任自己的厂里生产的产品，信任自己厂里的实力，南平家具厂是你们强有力的后盾。南平家具在省里的供不应求就是你们的底气。明天你们一人去一个县，自己去谈。第一个谈成的，就是咱们销售部的组长。” 　　三人顿时眼睛一亮，刚刚还有些犹豫不决的的心情一下子就没了。都和打了鸡血一样的。男学徒问道，“苏厂长，是真的？” 　　“我从不说假话。” 　　“……”其他人各自看了一眼，然后笑了起来。 第134章 　　苏曼也没让他们高兴太早。虽然这次挑中了他们三个人出来培养, 但是对于厂里的其他年轻人, 她也给了同样的机会。 　　让他们有意向参与销售的, 可以来她面前自荐，她面试合格之后, 就安排他们一起去参加这次的竞争比赛。 　　这可让之前跟着苏曼出去的三人都铆足劲儿了。生怕自己先来的反而还落后了。 　　不过厂里这会儿想要干销售的还是少。他们大部分人都没那个胆量，宁愿在生产部这边学点技术，以后一直有饭吃, 也不乐意出去跑。等到第二天也就再多了三个人来报名。 　　这下子参与竞争的就一共六个人了。苏曼也给后来的三个人稍微指点了一下销售技巧。然后给他们画了一个范围，也没具体的去指定谁去某个位置，而是让他们自己选地方, 也是想看看他们的眼光。 　　等他们自己选了位置之后，苏曼就让他们自己去谈, 随便发挥。但是不管怎么发挥, 一个人只能选一个位置。 　　也是担心他们只有一腔热血, 能力太差，把厂里的形象搞坏了。而且还给他们三天的期限, 能谈就谈, 不能谈就换人。 　　产品质量好，在省里也卖出名气来了, 也在其他县城谈下一个百货商店了。这么好的局面, 手把手的教了, 要是还还不能谈下来，这说明就不合适。 　　有了工人去谈生意，她自己倒是闲下来了。 　　在厂里转了转, 觉得厂里还是太小了，差的东西太多。她想要建设单身宿舍。住宿舍的年轻人才能全心全意为公司服务嘛。 　　账面上没钱，她就琢磨着去赊账。二厂那边应该是没问题的。 　　苏曼原本还以为要等个三天才能有结果。 　　没想到当天，就有人谈成了。谈成生意的是个小伙子，蒋晓亮，之前在生产车间当学徒工。苏曼发现他这人手艺不成，但是脑子好像还不错。把里面的师傅们哄的那叫一个好。她觉得这样不踏实的同志放在车间真不合适，所以搞销售部的时候，就把人给弄过来了。 　　没想到这人还真适合做销售。 　　“苏厂长，我谈好的这个地方是长山县，他们那边有造纸厂，工人特别多。是个千人大厂，县里好多工人。他们日子过的比我们要好。我就去找他们谈了，这一谈就谈成了。” 　　他说着将自己签订好的协议拿了出来。是长山县百货商场签的字。上面还落了公章。 　　每个月送三十套家具过去。用的也是苏曼的那个法子，不租仓库，每周末供货过去。 　　其他几人没成功，脸上都有些失望。 　　特别是苏曼的助理丁玲，她觉得自己给苏曼丢脸了。 　　苏曼笑着道，“那今天小组长就定下来了，蒋晓亮同志。现在请蒋组长来讲讲他的成功经历。” 　　蒋晓亮立马一脸春风得意的站了起来分享了自己的成功方法。 　　“其实也没什么，我对长山还是有些熟悉的，以前进场去玩，知道那边人日子过的好。这次过去，我就先打听有没有家具厂，知道没有，我就去了百货商场找他们谈。谈判过程还是很顺利的，我先告诉他们关于我们厂现在的名气以及在省里的销售情况，再告诉他们，省里的百货公司觉得下面县里去的人太多了，给百货那边增加负担了，就让我们在下面县城也增点。我们厂里现在准备挑选几个比较合适的县城铺货。这次我们过来，是考察长山的条件，才决定是否铺货，所以找他们了解一下平时百货商店的购买情况。进去之后，我就说他们人不够，哪个县城人多，现在已经铺货了，长山这么多工人的大县已经落后了。那商场经理就有些不大服气，后来我说还要继续去考察隔壁县的情况，他就留我吃饭，说要具体谈一谈。这事儿就成了。” 　　苏曼听出来，这就是玩的一个心理战术。人总是对容易得到的东西不大看得上，所以干脆就告诉他们这是来考察条件，还不一定会选他们。这就让长山那边觉得机会难得，要把握住。 　　一旦长山那边的人有了这种心理了，那么后面就好谈了。一切都被蒋晓亮掌握在手中。 　　其他没谈成的同志细心的做了笔记，心理对蒋晓亮可算是心服口服了。 　　他们这第一天，也就去考察了一下情况而已，人家蒋晓亮已经掌握了情况，连事儿都办成了。 　　这个小组长给了蒋晓亮，他们没有不服的，就是有些失落，觉得这么好的机会，自己竟然没把握住。 　　苏曼见他们一个个蔫儿吧唧的，就道，“还有两天时间，希望大家能够把握住。咱们销售部不可能只有一个组长，以后如果增设组长，我也会看大家的表现来定的。所以不要因为组长的位置给出去了，就没了斗志。这样的同志，销售部也不需要。现在想要退出的，可以直接退出。” 　　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提退出的事儿。 　　蒋晓亮还积极道，“苏厂长，我还想继续去谈，我想多谈点儿。” 　　他可知道以后还要安排主任呢，可不能因为当了个组长就不努力了，主任的位置，他可瞧着呢。 　　苏曼道，“蒋组长，你现在也是一个领导了，就多指点一下你的组员们。既然现在你是销售部的领导了，这后面的事情都交给你了。其他人谈好了之后，单子都由你来安排。也别光顾着自己谈生意，组员的进步，才是你对厂里最大的贡献。” 　　蒋晓亮立马兴奋的应了。 　　等其他人都走了，丁玲就偷偷找苏曼申请，不想参加这次竞争了，她觉得自己实在不合适。 　　“苏厂长，我，我一个人连人家那门都不敢进，嘴都张不开。” 　　丁玲一脸愧疚，觉得自己辜负了领导的栽培。当初能被苏曼给定为助理，她是真的特别高兴。给厂长当助理啊，就算是中专那边给她分配，也分不到这么好的位置啊。 　　可她发现位置是挺好，但是自己能力好像不行。 　　特别是这次去其他县里销售，她觉得自己能力太差了。 　　苏曼道，“你不敢进去，不就是怕事儿谈不成吗？但是你放弃了，那你就永远谈不成了。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先走进去试试，要是失败了，你就再放弃，不就行了。” 　　丁玲：“……”好像是这个道理。 　　苏曼看着她道，“我让你去，也不指望你在销售部做出什么名堂来，我只是培养一下你的胆量而已。作为我的助理，那肯定是因为我认可你的能力，难道说你连我的眼光都不信了？” 　　丁玲顿时心里热乎乎的，有些澎湃。苏厂长这么厉害的人，都看上她当助理了，她是不是还真的有些自己没有发现的能力？ 　　苏曼道，“再去试试，失败了也不要紧，当做一次尝试吧。不管成不成，以后回来继续给我当助理。” 　　丁玲感动的不得了，这是苏厂长在培养她啊。 　　她一个新人，能力也就那样，哪里值得苏厂长对她这么好的。 　　她觉得自己要是再拒绝，就太不应该了，“苏厂长，我愿意去尝试！” 　　苏曼笑着点头。 　　对于丁玲，她确实挺满意的。作为总经理秘书的岗位来说，她实在特别细心。挑人那天，她只是看了眼热水壶，丁玲就麻溜的去给她倒水了。苏曼不否认，当初安排这个岗位，可不止希望自己的工作有人分担，更因为想找个人照顾一下自己的生活。比如端茶倒水之类的。 　　丁玲给她当助理之后，果然把她照顾的很好。办公室经常有人打扫，茶杯里总有茶水，办公桌也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让人心情很好。 　　唯一的就是丁玲有些畏畏缩缩的，苏曼就想着培养一下。毕竟把自己照顾的这么好的助理，她还真舍不得换。 　　第二天蒋晓亮就走马上任了，还特别富有激情的在一大早给这些年轻人开了早回，念了几句富有激情的口号。 　　这是蒋晓亮昨晚上自己琢磨出来的。 　　他昨天回家之后，将消息告诉了家里人之后，全家人都乐坏了。之前看不起他的哥哥嫂子们，对他都是另眼相待，态度都好了不少，连他爸妈都觉得脸上有光。他长这么大，可头一次这么万众瞩目的。 　　所以蒋晓亮晚上睡觉都激动的睡不着，觉得自己必须要在往上爬。只有做了人上人，才能够让人瞧得起。半夜就琢磨着咋样才能把队伍带好，给厂里做贡献。 　　千辛万苦的想出了几句口号，今天一大早过来尝试，果然效果十分的好。喊出口号之后，他就带着几人出门去了。 　　苏曼看着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觉得他们特别像是去打仗一样。 　　两天后，又有三人谈下了合作关系。两个是生产部的学徒工，一个是办公室文员。 　　丁玲倒是没谈成，不过她欣喜的告诉苏曼，她和人家谈过了，只不过嘴皮子不好没谈成。但是也发现自己的不足。 　　苏曼笑着道，“那你以后还敢出去谈吗？” 　　“敢了，可我还是想跟着您身边多学点东西再出去谈。” 　　有勇气就好，苏曼也没强制要求。反正就是去锻炼而已。 　　规定的三天时间已到，苏曼就正式任命蒋晓亮为销售部组长，为他和另外两个学徒工办了转正手续，从学徒工转为正式工。 　　这可让三人给乐坏了。把其他学徒工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有些人还特别后悔，之前没抓住机会。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待遇。 　　苏曼让蒋晓亮继续去铺货，告诉他们，厂里会设定优秀员工奖励机制，只要县城的销售情况达到了规定的点，就给他们发奖金。 　　奖金还不少。立马让蒋晓亮激动的脸色通红，“保证完成任务！” 　　有了蒋晓亮负责销售部的工作，苏曼在销售部这边就算放下一大半的心了。反而时常去视察工人的事儿。查看省城那边的销售情况。 　　现在省城那边销售情况非常好。有了孟家姐妹两人的卖力推销，省城那边的仓库进场需要补货。 　　这两姐妹甚至还找了托儿。就是他们自己的亲戚朋友，让他们逢人就吹南平家具厂的家具多么好，多么高大上，以后还要往上海那边卖。 　　在这个没啥娱乐条件的环境里，大伙儿就喜欢聊天，于是南平家具厂就一传十十传百，慢慢的传开了。 　　对于这种效果，苏曼也没太惊奇。她觉得这还是因为这个时代没啥竞争对手。人家省城家具厂完全不屑于和她们这种小厂竞争。所以南平家具厂就脱颖而出了。 　　这要是再过三十年，南平还真不容易出头。 第135章 　　八月中旬, 家具厂已经完成了在南平周围十个县的铺货工作。 　　而且光从这些县里的销售情况来看, 县里工人的购买力超出了苏曼之前的预估。 　　苏曼之前还以为县里的人穷, 再怎么样也比不上省城那样畅销，结果这些家具到了县里的百货商场之后, 没用一个星期就卖完了第一周的供货量。 　　苏曼顿时对自己所在的这个国家的国民购买力有了新的认识。 　　穷人那是真的穷，可有钱的也真多。愿意花钱买东西的也不少。 　　再看看自己办公室这几个女同志文员，每周都要搭便车去省里商场买买东西, 基本上月光，就知道不管是哪个时代，人们的购买欲望都是一样的。 　　仔细想想也对, 这些购买欲望总不能是以后才出现的。要不然改革开放初期，那些下海做生意的人赚的是谁的钱？ 　　苏曼心里又有普了。现在路还在修, 码头还在修, 想要用上水运, 那肯定是要等到年底的时候了。 　　那么就趁着今年下半年，将省内这口肉给消化掉。除了县城之外, 完全还可以去一些市里铺货。湖江省辖区可有很多市呢。 　　反正现在有了销售部了, 都安排给下面的人去做去。苏曼暂时也不着急招人了。让北河公社那边的家具厂安排大师傅过来这边厂学技术，等技术学好了, 以后这边厂里的单子会分流一部分过去。 　　厂里的工作暂时稳定下来了, 苏曼就准备回家看看。她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去了。 　　没等苏曼回去, 北河那边就打来电话了。老苏家人倒是找过来了。 　　李春花的说法是想念自家小闺女了，正好大闺女来县里上学，他们过来送人, 顺便看看苏曼过的咋样。 　　苏秋月是认识路的，直接带着自家爹妈找到厂门口来了。 　　李春花看着那厂子，看着铁制大门，再看看上面竖着的大招牌，觉得特别气派。 　　“你妹子真的在这里面当厂长？这县里的厂子就是不一样，看着就比咱公社的厂子好看。” 　　苏秋月就道，“娘，那公社的厂子部也是咱妹子弄的吗？” 　　“……” 　　三人看了一会儿，门口看大门的大爷就背着手走过来了，“你们找谁啊？” 　　这老大爷一看李春花，还有些眼熟，就指着她道，“哎，你是不是那个……” 　　李春花没想到还被人给认出来了，还有些吃惊，咋就被人认出来了呢，哎哟，这人太出名了就是不方便。走哪里都能遇上认识的人。她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一脸骄傲，“对，没错，我就是演花大娘的。没想到还能被你给认出来呢。” 　　“哎哟，原来是你啊，我说咋这眼熟呢。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我看过你演戏，演的挺好，不比部队文工团的差。我以前是当兵的，看过文工团的节目。” 　　这可让李春花乐开了花，笑眯了眼。“哈哈哈，我也没有那么好吧。” 　　苏铁山一直在她身后站着，看那老头一个劲儿的看着自己媳妇，顿时就怒了，站前面来道，“我们找人的，我们来找你们厂的苏厂长。” 　　看门大爷就觉得这人特别没礼貌。这好好的说着话呢，咋就打断人家说话呢。 　　他就问，“你们找苏厂长干啥啊？” 　　“那是我闺女。亲闺女。”李春花十分骄傲道。觉得自己在影迷面前特别有面子。 　　果然，这老大爷一听，瞪大了眼睛。 　　再仔细看看苏铁山，李春花，还有苏秋月，最终确定，苏厂长还真是他们闺女。“我说咋这面熟呢，苏厂长长相随着娘了。我刚看着就觉得你特别面熟，一下子没想起来。” 　　李春花：“……” 　　这啥意思，啥意思？ 　　苏秋月在边上憋着，愣是没笑出来。心道这老大爷她妹儿从哪里找来的呢。 　　人给放进来之后，另外一个年轻一点的门卫带着他们去了办公室那边。 　　这也是苏曼安排的，放人进了厂里，必须有个人带路。免得陌生人乱跑。还能防止一些人浑水摸鱼混进来捣乱。 　　苏曼在办公室听到自己家人来了，立马出来看。 　　一出门就看到自家爹娘和大姐了。 　　李春花激动的跑过来抱着自家闺女，“哎哟，瘦了，瘦了好多哟。” 　　苏曼心道自己这每天吃好喝好的，为了不让人瞧出来，她还要费心控制自己的体重。只能说不胖，但是绝对不瘦。 　　送人来的门卫问道，“苏厂长，这几位同志说是您的家人。” 　　“对，他们是我爸妈和我姐，辛苦你了，你去忙吧。” 　　门卫这才小跑着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面。 　　李春花看着自己闺女这发号施令的样子，觉得特别威风。 　　之前苏曼在公社那边当厂长的时候，她没去看过，毕竟乡里乡亲的，她在家里吹就够了。现在这些城里人都要听她闺女说的话呢。 　　苏曼把他们请进办公室里面，丁玲麻溜的去给他们冲了红糖水。还将办公室里准备用来招待客人的红枣洗干净了端过来。 　　李春花笑着道，“这姑娘可真细心。” 　　“这是我助理，叫丁玲，也是咱县里中专毕业的呢。姐要是有啥不清楚的，可以问她。” 　　苏秋月立马拉着丁玲打听厂里的事儿。 　　苏铁山见小辈们聊着天，自己也插不上嘴，准备给自己点烟，苏曼忙给他递了一把红枣，让他吃枣子，“爹，咱这家具厂到处都是木头，为了防止出事儿，我们这边工人都禁止吸烟的。你忍忍，回头我给你弄几包香烟孝敬您。” 　　李春花在边上道，“你可是厂长她爹，可要做个带头作用。” 　　苏铁山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立马将烟杆收起来了。 　　苏曼就问他们咋过来了，咋没提前打电话，她也好去接人。 　　李春花道，“你姐都认识路啦，干啥耽误你工作。我和你爹可想你了，就想着送你姐过来上学，就也顺道看看你。反正我和你爹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没啥事儿忙。现在队里建了学校，郭队长就搞了个托儿所，小米粒都去上托儿所了，小草和石头去上学了，我和你爹可啥事儿都没了。” 　　其实主要是过来看看她小闺女在县城里面的威风样儿。 　　这一看，果然威风的不得了，就是大领导的样子。连人家中专生都要听她闺女的呢。 　　苏曼就道，“我在这边过的挺好的。吃好喝好睡好。之前是太忙了。现在厂里稳定之后，我就准备回去看看家里。对了，我哥他们咋样了？” 　　“你大哥现在是砖厂的师傅了。前天说他工资涨了。你二哥那一窝猪养的也特别好。现在热天过去了，那猪照顾的别提多好了，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前几天有几个别的大队队长过来看了，说要学养猪，也要养几头猪，等过年了好分猪肉吃。还要请你哥去指点他们。你三哥还在学手艺呢。整天也是不着家。我给他找了对象相亲，他都不乐意见，说耽误事儿。” 　　听这些情况，苏曼心里就有底儿了。看来自己这三个哥确实改变不少了。现在不用她盯着，都能自觉地去奋斗了。 　　“对了，还有你二嫂，现在也不下地了，去队里托儿所照看孩子了。”李春花说起这事儿还挺高兴。现在家里人可都干的是好工作呢。 　　苏曼道，“让我嫂子也别把针线活给落下了。以后有机会，还是要进厂里。”苏曼相信，等码头修好了之后，服装厂肯定是要扩招的，到时候二嫂宋玉华就有机会了。 　　“没落下，她下班之后，都在干针线活呢。”李春花对这个老二媳妇还是很满意的。有手艺，还特别能吃苦。每天除了上班之外，就是接厂里的活干。她手艺好，就是别人没活干，她也能被分配到活。偶尔还会给队里的小媳妇小姑娘们教技术。 　　说了一会儿话，时间也不早了，苏曼就请假一天，带家里人去国营饭店吃饭。 　　李春花嘴里说着，“干啥那么破费，在食堂吃也是一样的。”面上却是骄傲的不得了。她可还没进过国营饭店呢。回去了又能吹一顿。 　　苏曼点了好几个菜，让他们吃好喝好了。就送苏秋月去学校去。 　　县城不大，县里中专离着苏曼的厂子也不算远。而且因为念中专的人也不多，校园也不算大。 　　但是李春花和苏铁山却觉得这地方特别了不起。走进学校里面，手脚都有些放不开了。 　　看着学校里面走来走去的年轻男娃女娃们，那都是文曲星，文化人。和自己队里那些年轻小子们就是不一样。李春花就和自己大闺女道，“闺女你看，这都是以后要当工人的，回头你就在这学校里面找对象。随便找，反正都是要做工人的。差不了。” 　　苏曼：“……” 　　苏秋月脸一红，“哎哟娘，我这才来呢，你说啥呢。” 　　“娘也是为你好，早做打算，你都二十了。” 　　苏秋月脸红彤彤的，眼睛还偷偷的瞄那些年轻人。哪个大姑娘不想处个对象呢？ 　　看着她这个春心萌动的样子，苏曼就道，“在学校找，那就只能找个普通工人。要是去单位找，没准能找个领导。还能去省城呢。我姐不是想去省城当会计吗，要是在县里找了，那就没机会了。” 　　苏秋月立马将脑子里被她娘给勾起来的一点小桃心给熄灭了。干啥要处对象啊，处对象影响她上进！ 　　对象有去省城好吗？当然没有！只有去了省城，她才能吃好穿好。 　　她义正言辞道，“娘你别说了，我只想好好学习，做一个有用的人。” 　　李春花：“……” 第136章 　　李春花是想不明白县城有啥不好的。她觉得大闺女能在省城当工人, 找个工人家庭, 这就是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这满学校多少的好男娃挑选呢, 就和挑小鸡仔一样的，想找啥样的都有。 　　这要是让她年轻几十岁, 估摸着就没她男人啥事儿了。 　　想想自己这辈子，连挑的机会都没呢，一早就定给她男人了。还好她有本事管男人, 要不然这日子还不知道过的啥日子呢。 　　现在闺女们有本事了，她这不就上心了吗，让她们能挑就赶紧儿挑, 总能挑个好的。结果闺女还不乐意了。 　　“我也不是催你们，你们是不知道, 自从你们姐两出息了, 都有好几个没脸没皮的往咱家门口转悠, 偷偷打听你们想找个啥样的呢。这是盯着了，想说亲呢, 也不瞅瞅自家那啥样子, 还想找我家闺女。多少彩礼咱都不答应。” 　　虽然妇联现在搞男女平等搞的轰轰烈烈的，可好多人还是觉得女人再强, 那也是女人, 也是要嫁人的。嫁人了那就是自家媳妇了。挑媳妇当然是要挑能干的。就算苏曼和苏秋月表现的再优秀, 那也是迟早要嫁人的。就舔着脸过来试试，没准就成了呢。抱着这种心思的人还不少，要不是李春花平时表现的挺高傲, 还真会有人上门来正大光明的说。 　　苏秋月赶紧抱着自己娘，“娘，再有这样的直接赶出去，告诉他们婚姻自由。他们这搞包办婚姻可不行。我妹子可是厂长呢，那以后是要找大本事的人的。” 　　她就怕自家妹子这年纪小，被人给骗了。别看她小妹这工作上挺精明的，谁知道遇着个男娃会不会晕了头了。 　　“妹儿，你可千万别被那些男娃给骗了。别管他们说多好听，那都是虚的。” 　　苏曼：“……我还担心你呢。瞅瞅你刚刚那眼神。” 　　“……” 　　帮着苏秋月办理好了入学手续之后，李春花还要去宿舍那边瞅瞅自家闺女住的咋样。担心她从农村过来的，被这些城里娃欺负。 　　苏曼心道她姐能被人欺负就怪了。人家精着呢。 　　宿舍人是没看到的，因为苏秋月是农村来的，提前报名，其他人是县里的，不用来这么早。 　　李春花还准备帮着自家闺女收拾宿舍，苏秋月可不答应，“收拾啥啊，等人来齐了一起收拾，咱可不惯着，回头习惯了，还都把我当老妈子了。又不是我一个人住，凭啥啊，有事儿大家一起干。” 　　她苏秋月可不是吃亏的主儿，这辈子除了被小妹欺负一下，其他人甭想占她一点便宜。她不占别人便宜就不错了。 　　李春花一听，觉得挺有道理。还嘱咐道，“闺女啊，那你也别管了，就管你那一亩三分地。反正也就熬两天，实在不行就别在这屋里呆着。” 　　“那可不，我连地都不扫。等人来了一起干。” 　　苏曼看着那一地的灰尘，木然无语。行吧，她们高兴就好。 　　789道，“宿主，我觉得你姐姐需要一个像我一样的系统。” 　　苏曼道，“然后被你调教成老妈子吗。” 　　789：“……” 　　把苏秋月安置好，也就没啥事儿了。把苏秋月留在学校自己预习功课，苏曼又带着李春花和苏铁山在县里商场逛了逛，给他们看了看百货商场里面摆放的家具，“这都是咱们厂里出的。” 　　李春花和苏铁山围着那柜子和桌子转来转去的，喜欢的不得了。这可是自家闺女厂里出的，还是去了省城的家具呢，自家是不是要支持一下闺女的工作。再一问价格，心里啥想法都没了。 　　苏曼给他们一人扯了一块料子，还买了新鞋。让他们换上还不乐意，说要回去穿着新鞋睡一晚上再下地。 　　穿鞋子睡觉能舒服？不得憋得慌？苏曼实在不理解他们这个习惯，只能尊重他们。 　　又买了点儿吃的用的。愣是把李春花的布包都给塞满了。 　　“哎哟买这么多干啥啊，你在外面也不容易，自己多存钱，自己花。”李春花看不下去了，赶紧拦着。“你对爹娘这么巴心巴肝的，娘看着亏心。这辈子没让你过好日子，还让你给花这么多钱，下次我和你爹不来了。”说着就红了眼睛。 　　闺女是有本事，可还这么小，能做这么好，那得吃多少苦啊。天上又不能掉馅饼。 　　苏曼还真没有想那么多，反正她钱多。作为一个厂长，她工资高的很，一个月有一百二十的工资了。这些钱她都没咋花。毕竟生活用品有厂里发，加上还有系统这边时不时的给加个餐补贴一下。她现在也算有些积蓄了。就算作为一个普通的亲戚朋友，大老远的过来看她，她也不让人空手回去啊。这是最基本的礼貌问题。何况还是自己现在的爹娘呢。 　　“有钱就花，我工资高呢。”苏曼笑着道，“我也难得回去一次，也不能照顾你们。给你们买点东西我心里安心。回头总不能让人说我这个当闺女的不孝顺，当了干部就不着家了，是不是？” 　　李春花立马道，“看谁敢瞎说，我回去就给他们看看我闺女给我买了多少东西呢。咱整个北河公社，都没一个比你孝顺的。你哥他们那些没良心的，从来没给我买一件东西。” 　　苏曼：“……他们那不是把钱都交给你了吗？” 　　李春花：“……”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晚上李春花和苏铁山有生以来第一次睡招待所。苏曼给他们开的还是单间儿。还让招待所的服务员多照看一下。 　　服务员晚上就给他们打水过来，还送了一叠瓜子，可把李春花他们美的不得了。 　　晚上洗完脚，两人就小心翼翼的换上新鞋。 　　李春花的是一双软皮小皮鞋，用的还是暗扣。苏铁山的是一双解放鞋，方便他在队里遛弯。 　　两人穿上之后，就把脚放在床上搁着。 　　“老头子，这鞋穿着真是舒服。” 　　苏铁山也道，“我这鞋也舒服，挺扎实，我看能穿老久了。现在我也不干重活，穿十来年是没事儿的。” 　　李春花摸了摸他的鞋底，道，“我看能穿二十年。真好看。” 　　苏铁山咧着嘴笑了。 　　两人躺着睡觉的时候，就商量着脱不脱鞋。 　　最后还是决定不脱鞋，穿一晚上适应一下，明天下地的时候才会舒服。 　　第二天苏曼来接他们去吃早饭的时候，果然看到他们脚上穿着新鞋了。只不过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 　　苏曼道，“随便穿，没了再买。” 　　李春花道，“别瞎说，我和你爹寻思着这能穿十多年呢，买啥啊？” 　　苏曼：“……”这要是都按照这两位这种消费观念，估摸着全国的厂子都要开不下去了。 　　她脑洞突然歪了一下，想着后来商品质量越来越差，是不是因为那些生产商想要刺激消费啊。要不然按照老一辈的消费，生意没法做。 　　等吃完早饭之后，苏曼就送他们坐上了回公社的车子，还给两人塞了钱，让他们没事儿就去公社供销社买点好吃的改善生活。 　　李春花和苏铁山顿时开始煽情了。李春花紧紧的握着苏曼的手，“闺女，你回去吧，娘不让你送了。等娘想你了，就来看你。” 　　苏曼抽了抽手，没抽出来，只能点头。 　　一直到人家售票员开始催了。李春花才松了手跟着自己男人上车，到了车上还从窗户那边和苏曼招手，“回去吧闺女，厂子要紧。” 　　苏曼点点头，轻轻的招手。她可真是适应不了这种煽情的场景。 　　等车子开动之后，苏曼就往厂子那边去了。不用回老家去，她倒是能重新计划自己的工作了。 　　比如说厂里搞建设的事儿。 　　现在县城和省城已经铺货了，其他市里也在开展铺货工作，市场越来越大了，销量也就越来越大。 　　连带厂里的各方面需求也在增加。各个部门都要差人了，就光是销售部那边就差文员了，销售员们出去的时候，都没人接电话啥的，统计数据，一个文员兼任两个部门的工作，有些吃力了。 　　生产部门那边就更不用说了。北河那边家具厂现在也帮不了忙。就光是那些厂里团购的家具，他们都没完成呢。而且和县里的师傅比起来，他们的技术也要差一些，后期苏曼还要组织他们过来培训，所以总结起来，厂里还是缺人。 　　可苏曼也不能再招人了，因为厂里地方不够用。 　　比如食堂要扩建，要不然再找招人进来就坐不下了。还有会议室，另外还有办公室也不够。厂房也要扩建。 　　这一算下来，要干的活还不少。 　　好在厂里现在生意好，资金回笼快，加上有些材料可以先欠着，所以这些东西都可以建起来了。 　　苏曼刚回了厂子这边，就见丁玲有些着急的在门口等着她。 　　“咋了这么慌？” 　　“是妇联吴主任那边有事儿，咱县里妇联来人了，说是检查单位妇联的工作，县里妇联那边就说咱吴主任工作没做到位。挑剔了挺多，现在还在吴主任办公室那边呢。” 　　苏曼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没事儿找事了。 　　能做这种事儿的，除了薛主任，那也没谁了。毕竟她认识的妇联同志们，都还是很淳朴很可爱的。 　　“不慌，咱去看看去。”苏曼可不怕薛主任，以前在妇联没怕过。现在这可是她的地盘了，那就更不怕了。 　　两人到了妇联办公室这边，吴小会果然和鹌鹑一样的低着头，耸着脑袋，薛主任则坐在椅子上面，脸色严肃的批评人。“你来这里这么久了，妇联工作也没做出成绩来。这里只有这么几个女同志，你都做不好工作，要你这个妇联主任做什么？” 　　“可，我可我都做了。标语也宣传了，也定期给她们开会。” 　　“就做这点事儿？那我就问你，这厂里女同志这么少，你作为一个妇联主任，怎么就不知道给你们厂里领导提议多招女工？一个厂子这么少的女工人，这就说明厂里是歧视女工。” 　　吴小会：“厂长也是女同志啊。” 　　薛主任厉声道，“女同志也会歧视女同志！” 　　苏曼走进办公室，“薛主任，干啥发这么大火呢，这一大早的吃了炮筒了？” 　　吴小会看到她来了，顿时大大的松了口气，腰杆都不自觉的挺直了一些，立马跑苏曼身边站着，一副有人撑腰的样子。 　　薛主任：“……” 第137章 　　薛主任看到吴小会那狗腿子的样子, 顿时气的变脸。 　　这一个个的怎么都喜欢这个小丫头片子呢, 那个任主席也是的, 整天在单位里面一副铁娘子的样子，见着这小丫头也看重的很, 竟然还背地里念叨，说要是苏曼不走，以后都要推荐苏曼她的班。 　　让苏曼接班, 把她这个主任往哪里放？得亏了现在来了个高县长，不让那两口子一言堂，要不然自己还不知道要被那姓任的给排挤到哪里去了。 　　还有这苏曼也不知道和她外甥女王芳说了什么话, 现在王芳怨她这个当大姨的怨的不得了，说话都带刺儿, 说她不是真心给找工作, 真是气死人了。她那妹子竟然真的信了这话, 都不来往了。 　　这会儿看着苏曼，她心里火气越拉越大, 看着就烦, 觉得苏曼就是她的克星。 　　她冷哼道，“我说苏厂长, 你们厂里的妇联工作做的不好, 我来指点工作, 怎么，你苏厂长连我们妇联的工作都要管？” 　　苏曼道，“我不管妇联的工作, 但是在我这厂里，可不能让别人胡说八道败坏我们厂里的名声。我刚可听到了，你说我们厂里歧视女工，还说女同志也歧视女同志，薛主任，这话是你说的吧。” 　　薛主任顿时憋红了脸，她没想到自己说那些话被苏曼给听个正着。 　　这会儿她也不否认，要不然还让人以为自怕了这丫头呢，“没错，就是我说的。我也没胡说，你看看哪个厂里的女工像你们厂里这么少的。就算是钢厂和机械厂，里面的女工那也不少。你们呢，这前前后后加起来，没超过十个女工吧。苏厂长，我可是明人不说暗话，你们这样是不行的。女同志也能顶半边天，你不给女同志工作岗位，这是不给女同志活路。” 　　苏曼鼓掌道，“薛主任觉悟就是高，这句句都是为了妇女同志考虑啊。薛主任，那你说我们厂里该咋办？” 　　薛主任似乎没想到苏曼这边这么快就松了口气了，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接茬，“……当然是招几个女工。减小男女比例。实现男女平等。” 　　吴小会听到她这话，心里忍着没呸一声出来。觉得这薛主任简直不要脸，以前咋就没看出来她这么卖力工作的。现在就是想找茬呢。 　　苏曼为难道，“我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啊。妇联这边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薛主任听她这么说，顿时乐了。平时挺牛的，这不也得认栽吗？ 　　“那可不行，谁知道你们是不是阳奉阴违。我们提出问题了，你们就应该及时整改。以免到时候出乱子。现在是我发现了，要是等其他女同志举报了，可就没这么容易好解决了。你要是实在找不到人，我给你找两个。我们妇联介绍的人，你总不会不放心吧。要不然，我这事儿就报到县里去。咋样也要通报批评的。我这一心都是为了女同志的权益，苏厂长，希望你能够配合我的工作。” 　　她这次就是为了家里人的工作来的。因为王芳那事儿让她丢脸，为了挽回在亲戚朋友面前的干部威严，她就答应了别人的请托，帮着安排工作，证明她在建立的‘力量’。但是像服装厂那种老厂，都是跟着林书记的，完全不理她。至于高县长这边的厂子，她已经安排过人了，总不能再去。 　　她就琢磨到了苏曼这边了。 　　她可知道，前几天在县委会议上因为修码头的事情，高县长丢了面子。因为林书记这边的厂子都很积极配合，而棉麻厂和烟草厂的表现很不好。最近高县长在林书记面前都没什么底气。 　　薛主任就想着苏曼也是林书记这边的人。她趁机抓苏曼一个小辫子，给她找点麻烦，顺道让林书记这边丢面子。这也算是给高县长出气了。回头高县长也要对她有个好印象。而且还能趁机让苏曼不得不招几个女工进来，只要苏曼这边多招女工，她就能想办法在这厂里安排人。这事儿简直一举两得。她自信苏曼这个小丫头玩不过自己。 　　现在不就得听自己安排了吗？ 　　苏曼闻言，顿时忍不住笑了。 　　她对薛主任很了解，知道这种人是不见好处不撒嘴的人。明知道自己现在这个地位，薛主任再蠢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麻烦。肯定是因为有利可图。 　　所以她对薛主任说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什么招女工人，除了给她泼脏水之外，估摸着就想安排人。 　　她看着薛主任那样子，心里冷呵呵的。 　　之前她因为知道薛主任是高县长这边的，所以也不想卷入上面大佬的事情。可这薛主任把她当成好欺负的，找上门来了，这就膈应人了。 　　谁也不想总有个苍蝇在附近飞来飞去吧。 　　她道，“妇联介绍的人，我当然是相信的。就是不知道薛主任推荐的人咋样，总要让我见个面，认识一下。” 　　薛主任一听，心里畅快的不得了。这事儿成了！ 　　“我通知她们过来这边面试，最差也是个初中生，办公室的事儿绝对干的来。” 　　苏曼顿时想笑。这薛主任能当上主任，估摸着是因为建国之初缺文化人，才让这么个人给混入了队伍里面。 　　等薛主任志得意满的走了。吴小会对着门口呸了好几声，“这是什么人呀。没带这么欺负人的。” 　　回头看着苏曼老神在在的样子，担心道，“苏厂长，咱还真的认栽啊，她这是想在咱们厂里安排人呢。” 　　她之前还以为薛主任就是来找麻烦的，可后面一听说帮助厂里安排人，那就知道啥意思了。 　　这就是先找麻烦，再威胁安排人呢。 　　真是恶心人。 　　“这个口子不能开啊，要不然以后大伙都要走后门了，和其他厂里差不多了。我爸妈就是厂里工人，说厂里好些人干的少，拿得多呢。心里特别不平衡，厂里领导还管不了。咱厂里可不能这样啊。” 　　家具厂现在能发展好，那都是因为之前招人的时候严格，没有一个关系户。因为进来的很困难，所以都很珍惜这个工作，加班加点也任劳任怨。不像一些厂里，都是这个的亲戚，那个孩子，心里也没想着干活，尽都想着咋偷懒拿好处了。有了这些人的影响，厂里的风气就要变坏。 　　吴小会是真心喜欢家具厂，觉得大伙儿就和一家人一样。心里就真心担心厂里情况会受到影响。 　　苏曼笑着道，“没事儿，我有安排。等人来了，你给安排一个入职考试的试卷，让她们做做，看看薛主任介绍来的水平怎么样。” 　　吴小会不知道苏曼想干啥，但是苏曼都安排了，她就相信苏曼。 　　薛主任这边也挺积极，下午的时候人就过来了。 　　一共三个女孩子，有两个竟然才十五岁。还是初中毕业的。没考上高中。一个是高中毕业的，没考上中专。 　　就这条件，人家小姑娘还挺自信，知道吴小会是妇联主任，归妇联那边管，嘴里就一直说着，“咱家婶儿是你们县里妇联的薛主任。” 　　“薛主任还是我姨呢。” 　　“她是我表姑。” 　　“……”吴小会觉得这薛主任估摸着在自家亲戚面前没少自夸。把自己说的多厉害。要不然他们家的亲戚也不可能这么嚣张。 　　人家林书记家的孩子她都见过呢，人特别的谦虚，见谁都和气的打招呼笑，也没说自家爹妈是干啥的。 　　考完试之后，那试卷做的也是一塌糊涂。吴小会总算是知道为啥这三人找工作还得靠薛主任了耍心眼子了。就这成绩，走哪里，人家厂里都不会要的。没能力也就罢了，这人还挺骄傲。觉得自己是个干部家属了不起。这要是到了厂里，那可真是找了个大爷回来供着了。 　　吴小会气呼呼的将三分试卷拿去给苏曼看。表示这样的人要是进厂了，那简直就是厂子里的老鼠屎。 　　苏曼仔细看了看她们答的试卷。这样的成绩别说考正式工了，学徒工，她都不会要。她厂里这些工人，那都是入职考试名列前茅的，还经过面试。总会有出挑的一方面的。 　　丁玲也正好整理好了资料过来上交，“苏厂长，这是您让我统计的两次招工男女报名人数以及录取人数。” 　　苏曼接过来看了看，然后连着试卷一起装在自己的公文包里。 “吴主任，给妇联那边的同志打电话，偷偷问问薛主任啥时候不在办公室。顺便问问任主席在不在办公室。” 　　吴小会觉得苏曼可能要搞事，心里有些兴奋，立马转身去给自己的好姐妹打了电话偷偷打听情况。 　　知道薛主任刚出去了，任主席倒是在见下面来的妇联主任。 　　苏曼听到这情况，拎着包就站起来了，“走，吴主任，咱去找薛主任去，问问她给咱介绍的人咋是这样的人呢，咱就算要招女工，也不能乱安排人。” 　　“薛主任不在啊。” 　　“那只能找任主席了。” 　　吴小会顿时领悟了，乐的点头，“没错没错，这事儿必须问问。咱家具厂也不是啥人都能招的。” 　　两人到了县妇联这边的时候，好几个妇联干事都和她们打招呼。特别是吴小会那几个玩得好的，看到吴小会这一身派头的样子，顿时羡慕的不得了。觉得吴小会这工作做的有滋有味的。 　　虽然是个光杆司令，可好歹是个主任了。不会被那么多领导盯着。顶头上司还是苏曼这个熟人。 　　吴小会道，“羡慕啥啊，我都隔着那么远了，薛主任都跑我面前去批评我一顿。我才冤枉呢。” 　　其他人还不知道这事儿，听到吴小会这么说，就打听情况。 　　苏曼道，“让小会待会儿和你们细说吧，薛主任在不在，我有事儿找她反映。” 　　“不在，去高县长办公室开会了。” 　　“那任主席在吗？” 　　“在的，在办公室呢。” 　　苏曼就带吴小会一起去任主席办公室那边。这会儿任主席刚刚见了一位下面公社的同志，了解了一下公社的工作问题。 　　知道下面一片欣欣向荣，心里很满意。这会儿见到苏曼来了，心情就更好了。下面公社能做得好，苏曼在里面也是起了带头作用的。 　　好多公社都是参照北河公社来工作的。 　　“苏厂长怎么过来啦？”她笑着道。 　　苏曼道，“您还是喊我小苏吧，我习惯了。听着亲切。” 　　任主席笑了笑，“小苏，怎么突然来我办公室了，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妇联配合？” 　　苏曼道，“其实是有些工作想找薛主任这边反映的，但是薛主任不在，所以我觉得和您反映也是一样的。” 　　任主席听到薛主任，就皱了皱眉头，“和她有什么关系？” 　　苏曼就将薛主任一大早跑厂里去，找了他们厂里的毛病，还让她们招女工的事儿给说了一番。 　　“我们想着，如果多招几个女工，能够让人更加照顾女同志的权益，那我肯定是支持的。所以就招几个，可这几人来了之后，面了试之后，我是没法让人进来了。这是对男同志的不公平，也是对其他女同志的不公平。而且我还顺带让我们厂里人统计了一下报名人数和录取人数。我们招工并没有强制要求是男工还是女工，所以这是男女同志们自愿报名的。我们就按照报名的名单来录取人。录取女同志和男同志比例，还超过了他们报名的比例。我们厂里绝对没有任何轻视女同志的想法。” 　　任主席看到那三张试卷，都没看苏曼给的招工比例，脸就已经黑了。这薛主任胆子太大了！ 第138章 　　任主席也不是傻子, 听苏曼讲的这些, 哪里还不知道这薛主任是干什么去的。 　　“她这是想干什么？这么明目张胆的安排人, 手伸的这么长！” 　　任主席气的想拍桌子了。 　　之前薛主任在妇联里面上蹿下跳，她还咬牙忍着, 也因为高县长的面子，不想现在闹的太僵硬了，以免影响了县里的和睦。 　　这薛主任竟然胆大到伸手去管厂里的事情, 而且还威胁人了。 　　苏曼道，“任主席，您也别生气。妇联的工作我们厂里肯定都是支持的。只是这次没法听薛主任的安排了, 她那三个亲戚实在能力不够，不符合我们的招工规则。所以就是来找薛主任说清楚而已。您可别为了我们厂里的事生气了。” 　　任主席将资料往桌上一放, “小苏, 你也不用管这事儿了。那几个人你也不用安排, 你们厂里没问题。我作为一个妇联主席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妇联不插手任何厂里的人员安排问题。薛主任这是违规了。后面的事情是我们妇联内部处理, 你不用管了。”苏曼过来的目的她也知道, 不过没必要把苏曼给扯进来了。 　　苏曼知道任主席这是护着她，也点点头, “那我回去了。” 　　事儿闹到这个地步, 人证物证都有了。确实也不适合她来插手了。 　　苏曼也没打算深陷其中。 　　薛主任肯定不止就这么安排一次人, 再想想之前王芳的事儿，很明显，薛主任绝对在其他厂里也安排了人。 　　任主席这次如果抓住机会, 肯定是要彻查这件事情的。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会惹出很多人来。 　　所以一开始，苏曼就不是来告状的，她就是来找薛主任反映情况的，只不过没碰到薛主任，就和任主席汇报了一下情况而已。 　　至于任主席知道这些情况之后办出来的事儿影响了其他人，其他人也只能怪薛主任吃相难看了。 　　吴小会见苏曼这也没告状就这么走了。也有些糊里糊涂的，“苏厂长，咱这就走了？咱是不是再多说点，我觉得薛主任肯定经常干这种事儿。” 　　她也是希望这一次能将薛主任给弄下来，免得以后薛主任欺负人。 　　“那是县里的事儿，不归我们管的。放心吧，回去好好工作了。” 　　“哦。”吴小会见苏曼这么淡定的样子，也就安心了。她对苏曼还是绝对相信的。 　　妇联这边，任主席拿着那名单还有资料试卷就去找了林书记。 　　林书记这几天因为修路和码头的事儿开始动工了，一直春风得意。看到自己媳妇来了，他还开玩笑，“任主席大驾光临了，是来指点工作的？” 　　任主席呵呵笑，“我可不敢，我权利没那么大。” 　　林书记就知道她这是发火了，就问道，“怎么了？” 　　“你先看看这三份试卷，你说这样的人能进厂子吗？” 　　林书记拿过试卷看了看，这明显是连及格都没有的试卷啊。再看看上面的一排字，南平家具厂招工考核试卷。 　　“这是小苏他们厂里的？他们肯定没招这样的人吧。”他对苏曼还是很信任的。一个有能力把家具厂带的蒸蒸日上的人，不会干这种蠢事。 　　而且小苏就是担心出现裙带关系的事儿，所以办厂的时候，基本上没找县里帮忙，都是用她自己的人脉关系办起来的。县里人和她不熟，压根就找不到她那边去。 　　而且别说苏曼了，就是那些老厂的老狐狸们也不会干这种蠢事。顶多是在不影响厂里正常运行的基础上安排一两个人，大部分的人还是正常招进来的。 　　任主席道，“小苏当然不会要这样的人，这是别人塞给她的。而且还给小苏戴了帽子，说要是不招这几个人，小苏这就是歧视女同志。要全县通报批评。” 　　“胡闹！”林书记气的将试卷拍桌子上面。 　　“谁干的？” 　　“我们妇联的薛主任。林书记，我这次来是和你汇报一下这件事情，并且汇报一下我们妇联做的决定，这样的同志我是不会留的。而且我申请县里对这个同志进行检查，看看她在县里其他厂安排了多少人。这种害群之马，必须严查。” 　　一听又是这个姓薛的女同志，林书记就有些同情高县长了。 　　高县长也是可怜，离乡背井的来南平，人还没认清楚呢，这薛主任就投靠过去了。 　　等认清楚人了之后，后悔也来不及了。总不能寒了人心。毕竟高县长能这么快了解县里的情况，这姓薛的也是出了力的。 　　之前为了不合高县长之间起冲突，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这女同志真的闹的挺欢的。 　　可不能再这么算了。 　　“我让小李去查，有了证据之后，高县长那边也不会护着的。” 　　这事儿两人也没宣扬，而是偷偷的安排了李秘书那边去查其他厂。 　　这事儿其实也挺好查，只要问几个厂领导，就知道了。人家厂里的事儿都是门清。 　　谁和谁认识，时间长了就忍不住显摆出来。 　　加上薛主任家的亲戚也不知道收敛，只听薛主任说自己在县里多有能耐。 　　他们要想在厂里混的好，当然也会仗势，就会说自己是薛主任家的谁。 　　薛主任谁不知道，县里二十来年的老干部了。人家干妇联的是权力不大，可人家这么多年认识的人多啊。 　　现在连高县长都特别看重她，没准过阵子就要升上去了。 　　因为这些人毫不收敛的吹嘘，李秘书收集证据还是挺快的，没两天就把县里几个厂子查了一遍。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薛主任能耐还真大。 　　基本上每个厂子都安排人了。而且还不止一个。有些厂子安排两三个。因为一个厂里都有几百号人，所以这安排的两三个人平时也不打眼。可李秘书每个厂子的人统计了一下，这算下来，七大姑八大姨的都安排进去了。 　　厂里都有招工考试的，一般连招工考试都考不进去，还只能靠家里关系的，那工作能力就有限了。 　　事儿干不好不说，福利待遇还不少。分房子分好处，那都是抢前面的。 　　林书记看着这统计的名单，脸都抽了好几下了。 　　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整顿一下县里的风气了。一个小小的妇联主任就能够伸这么长的手，其他人的手又有多长呢。 　　薛主任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事儿败露了。她这会儿正生气。 　　前天安排了自家的三个小辈去家具厂那边，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儿，结果家具厂说招工问题要妥善安排，过两天再安排正式上工。 　　这过了两天又去问，家具厂就直接说不让去了，说考试成绩太差，这样的人进厂，厂里工人要闹事。 　　这可把薛主任气坏了，觉得苏曼这是耍她玩。 　　之前明明都说好了，怎么说变就变了。 　　这是以为她不敢通报批评呢。 　　她有啥不敢的，高县长说了，过几天就和林书记提一提，让她升上去，做妇联的副主席。等以后林书记调走了，任主席肯定也要走，到时候她就直接是妇联主席了。 　　到时候她就抓着家具厂的妇联工作挑刺，看他们怎么办。 　　薛主任当即就写了一篇通告批评的稿子，准备拿去给苏曼看看。让他看看自己可不是说着玩的。 　　她这稿子才写完。就听到办公室的干事通知她，“薛主任，高县长打电话过来让你过去一趟。” 　　听到这话，薛主任也不急着去找苏曼了，连忙去了高县长办公室里面。 　　两边离这不远，几步路的功夫就到了。 　　不过高县长的秘书孙秘书脸色有些不大好，也没和她怎么说话。和平时有些不一样，薛主任顿时有些心慌。 　　果然，进了门就看到林书记也坐在办公室里面。 　　也不知道因为啥事儿，高县长脸色很不好看。看到她来了之后，那脸也更黑了。 　　“薛主任，你可终于来了。”高县长气的声音都走调了。 　　薛主任心里一咯噔，“我听到通知，马上就过来了。高县长，是我这边有什么工作吗？” 　　“我可不敢给你安排工作。你权利比我还大，我还能给你安排工作？给自己那么多亲戚安排了工作，你能耐真大啊，我家里还有几个娃在老家那边没工作呢，你看能不能给安排上。” 　　听到高县长这话，薛主任顿时就知道自己事情败露了。 　　她看了眼旁边没吭声的林书记，就知道肯定是苏曼来找林书记告状了。立马道，“高县长，我是被冤枉的，有人对我恶习陷害。家具厂那边，是因为我找到了他们工作上的错误，所以他们才会颠倒黑白。” 　　高县长问道，“这关家具厂什么事情？我说的是其他厂里那些人。” 　　他将名单往桌上一甩。 　　这薛主任还真是有本事啊，到处都安插了人。不光是这上面的名单，还有一些临时工的岗位，也和她有关系。虽然不是她亲自安排的，也是这些被她安排进厂的工人打着她的旗号安排的。 　　高县长想着自己一个县长，为了避嫌，来工作媳妇孩子都没带。手底下的人多有本事啊，恨不得把全家人给安排上。 　　薛主任颤抖的拿起那份名单看了看，看完之后，脸色惨白。 　　她着是被人查了？！ 　　“高县长，这和我没关系，谁家没几个亲戚啊。总不能因为我家有几个工人亲戚，就说是我安排的。” 　　“你还不认？”高县长气的呵呵的笑，“你们家可不止几个工人亲戚，基本上都是工人了吧。你们家里人可真有能耐，咱们南平县工作岗位不多，那么多人都还过的苦哈哈的，你们家就都成工人了。那你倒是说说，他们进厂怎么连个考核记录都没有？都是突然出现在厂里的。你还要狡辩，你是要我说的多清楚才承认？” 　　林书记道，“小薛啊，你这个事情确实很不对。风气影响很不好。该查的我们也查了。现在就看你的表现了。你是和哪些同志联系上的，怎么安排的，你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要不然，我们组织上就按规定处分你。你这可是叫以权谋私。” 　　最后那四个字说的十分重。 　　薛主任吓得脸色惨白，腿都软了。 　　…… 　　南平县出大事儿了。 　　县里厂子同一时间开除了一些工人。这些工人家属就跑厂门口闹腾。可厂里理都不理。 　　据厂里的工人说，这些工人都是靠关系进来的，县里领导彻查这件事情，也没一杆子打死，还给他们进行了考核，另外查看了平时的工作表现。各方面合格的，也就把人留下来。然后将考核不过关，平时表现差的人就剔除了工人队伍。 　　这些来闹腾的人，就是那些不合格的人。 　　听到这消息，可让大伙儿心里平衡了不少。以往每次招工，大伙儿最担心的就是这种关系户占名额。现在县里终于把这批人给弄出来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而且他们还想到，现在这些人被踢出来了，那不就说明会有空岗位了吗。 　　那他们就有机会了。 　　而且这次肯定没人敢占名额了。 　　老百姓们欢欣鼓舞，那些牵连其中的人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之前在县里两位大领导的共同压迫之下，薛主任没能扛住压力，指出了和自己牵连的那些人。 　　她倒是没那么大的能耐结交那么多厂长，只不过是和其中一些中层领导认识。 　　对于这种县里的大厂来说，厂长和副厂长是不管招工的事情的，反而有专门的部门管。 　　这些厂里的中层干部小心思也挺多，就在招工的事情上面掺合了一下。着就让薛主任这种人有机可趁。 　　正是因为薛主任指出了这些人，县里又专门围绕着几个人一查，就顺藤摸瓜，查出了其他人在厂里安排的人。 　　名单一统计出来，整个县委都抖了抖。 　　林书记直接骂这些人是害群之马。然后就在县里大刀阔斧的整改，就有了现在县里这么多工人被踢出工人队伍的事情。 　　林书记和高县长还开了个会，召集厂里领导和县里领导通报批评了这件事情。还点名将那些同志给批评了一顿。 　　所以大伙儿就知道这事儿是怎么闹出来的了，完全就是姓薛的吃相太难看了，所以才让领导们这么震怒。 　　本来嘛，这种事儿肯定是没法杜绝的，谁都有些私心照顾自家人，可谁也不会吃相这么难看啊。顶多就是照顾一下自己的亲娃，然后再在其他亲近的小辈里面挑一两个比较出息的培养一下。就算被发现了，人家也能理解。 　　可你这香的臭的都往单位里面塞，可不让人觉得乌烟瘴气吗？ 　　关键是这薛主任竟然最后还把人给卖出来了。 　　害的其他人都跟着倒霉了。被牵连的人做的太过分的，就记大过，有些直接降职。还有些人直接被开除队伍了。 　　这可让所有人都把薛主任给恨的咬牙切齿的。 　　等县里这边决定对薛主任进行开除党籍，开除组织的决定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支持的。 第139章 　　薛主任知道自己被开除的时候, 整个人都懵了。 　　她可是几十年的老干部啊, 好不容易熬到今天这个位置, 还能在县里有这么多关系，那都是她这些年的努力啊。 　　这下子就全没了？ 　　没了地位, 那些关系可就用不上了。她可知道人走茶凉这种事儿。 　　薛主任茫然的看着会议上的所有人，最后眼睛看向了一脸淡定的苏曼，一脸激动的指着她道, “是她，是她闹的。都是她闹的，是她举报大家的。” 　　反正她不好过了, 肯定也要让苏曼不好过。 　　苏曼肯定是举报了，要不然县里不会想到要去查她这方面的事儿。 　　林书记直接拍桌子, “出去, 这里不是你能随便闹的地方。” 　　“是她, 就是她闹的。”薛主任抱着桌角不愿意走，“她故意让大家不好过。” 　　其他人都看向苏曼。他们只听说是薛主任吃相难看搞出来的事儿, 但是没想到苏曼也和这有关系啊。 　　林书记气的让保卫科的人来把人搞走, 苏曼站起来道，“林书记, 趁着这位同志还在这里, 我也有些话要说。” 　　林书记心平气和道, “你说吧。” 　　苏曼看着已经不是主任的薛玉晴，“你说是我举报的，那我得把话说清楚了。之前你跑我们厂里去, 胡乱挑刺，说啥男女比例不协调，威胁我要招你推荐的女工，要不然就要全县通报批评。是有这这件事儿吧，我们单位好多同志都听到的。” 　　薛玉晴还准备说话，苏曼又道，“你别否认，这种事儿我也不可能撒谎，我们厂里随便一个工人都知道。你好大的威风哟，在我们厂里说一不二。我想着你既然是代表妇联来的，那我肯定要支持妇联的工作，也就不和你争了，要招女工，那我们就招，结果呢，你安排来的是什么人啊，写的字还不如一个小学生的字，还想来我们办公室做干事。我们厂里的工人气坏了。这你也不能耍赖吧，那几个人可都是你亲戚。” 　　其他人都看向薛玉晴，觉得这同志果然太难看了。 　　苏曼看着几位厂长，“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当然是不能同意了。要是安排好的人同志来，那我要感谢组织对我们厂里的帮助，可这安排的人不着调啊，我不敢用啊。我又想着，薛主任为了给家里人安排工作岗位，都来威胁我这个家具厂厂长了，这要是让她成了，下次是不是还要去找其他的厂里麻烦？我不能起这个坏的带头作用啊，所以我当时就来妇联找薛主任，想要拒绝她的要求。可正巧没碰上薛主任，那我就只能把这事儿和妇联领导反映了。免得引起什么误会。至于后来引起的这些事儿，难道不是薛主任自己做的太过分，被组织上查出来了吗？现在这样胡乱攀扯，是准备拖着无辜的人下水？挑拨组织内部关系？” 　　反正说来说去，薛主任是个施暴者，而苏曼自己则是受害者。为了不让薛主任以后变本加厉的伤害其他人，苏曼只能选择反抗了。 　　从苏曼这里听说薛主任还玩威胁这种手段，其他厂长顿时对薛主任感官更差了。 　　真是活该。竟然敢威胁厂长！先威胁了小苏，以后是不是要威胁他们？ 　　幸好小苏给拒绝了。要不然这个不安分的同志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事儿呢。 　　有些事儿防不胜防的，万一被这薛玉晴给挑刺挑出问题来了，那可真是没地方哭了。 　　显然薛玉晴这行为引起公愤了。破坏了大家的规则。有些事儿是有底线的，你碰触了底线，就要被这个圈子里的人给踢出去。找关系拉关系都无伤大雅，可是抓人小辫子搞威胁这一套，那就太丢份儿了。 　　薛玉晴被苏曼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她想要反驳，可找不出话来反驳。只能喊道，“不管怎么说，都是你举报的，和你有关系。要不是你闹，也不会这样。” 　　苏曼可不和她争论了，这种人完全不值得她费口舌了。她严肃的看向林书记和高县长，“各位领导，薛玉晴同志这是不满组织的安排，以免她以后在外面说什么毁坏其他人的名誉，给其他同志造成麻烦，我希望组织上能对她进行思想教育。” 　　说是思想教育，其实就是劳动改造。 　　朱厂长立马道，“我也同意苏曼同志的说法。这同志也太过分了。出去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说。” 　　其他厂长也纷纷附和。 　　回头这薛玉晴出去了，万一还对他们这些人进行一些诽谤怎么办？ 　　“苏曼，你个……” 　　“把嘴堵了，去进行思想教育。这种同志，简直就是害群之马！”高县长气愤道。丢人啊，太丢人了。这种时候聪明人难道不是应该诚挚的认错，灰溜溜的走吗，非得闹的这么难看。高厂长觉得自己的脸都没地方放了。 　　没等薛玉晴骂出来，保卫科的同志就把人嘴堵了，然后一边站着一个，给请了出去。 　　会议室里面终于安静下来了。 　　高县长也没心情开会了，让林书记主持。 　　林书记就宣读了一些精神文件，针对这次的事情进行了一个总结，那就是以后不能再出现这种靠关系进厂的事情。 　　这是损害广大劳动人民利益的行为。要杜绝这种行为。以后县里会增设一个信箱，接受老百姓匿名举报这种行为。只要查到了，杀一儆百。 　　“在座的各位都回去教育自己单位的干部们，有这个闲心思，还不如好好的教育自家的小辈们。孩子们成才了，自然正大光明的分配工作。大家的条件都比老百姓好，难道还教育不出优秀的小辈？吃着老百姓的饭，不要做损害老百姓利益的事情！” 　　这话里杀气腾腾，所有的干部们都精神一震，心道以后要老老实实的，规规矩矩的，千万不要被人举报了。 　　要不然要被杀鸡儆猴了。 　　几个厂长心里倒是挺愉快的。林书记的这个规定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别以为他们想安排那些关系户进厂。到了厂长这个位置，他们一心一意的也就是希望能够将厂子办的更好了。可有时候那些关系就是推不掉，只能咬着牙接收了。 　　现在好了，以后不用为难了。 　　苏曼心里也开心。之前家具厂刚开，也有人来找她走关系，她当时以厂子新开，人数太少，安排关系户容易被人发现为由拒绝了。还想着以后人数多了，再想什么拒绝呢。这次的事儿闹的倒是挺好。她们厂子现在要扩建了，人数要扩招了，以后可省了不少事儿了。 　　会议之后，高县长有些萎靡的回到办公室里面。林书记知道他心情不好，就端着茶杯过来聊天。 　　“老高啊，这种事情没必要心烦。每个地方都有那么一两个人，能够在我们手里揪出来，那就是好事。” 　　高县长有些丧气，觉得自己眼瞎。 　　林书记通过这两次事情都觉得，高县长这个人人品还是不错的，就是眼睛不好使而已。所以还是希望他能振作起来，一起管理南平。“老高，其实我和你实话实说，我这人不喜欢揽权，我只想管理好南平，让南平以后越来越好。我管帽子，你管经济，咱们有商有量，分工合作，一起管理南平。” 　　高县长长出了一口气，心道自己之前辛辛苦苦的争，是为了什么。算了，安安心心干活吧。 　　这事儿整顿完了之后，县里其他厂子果然贴出了招工启事。 　　虽然一个厂子可能只招几人或者十来人。可招工的厂子多啊。这加起来就是几十号人啊。 　　可让那些没有工作的老百姓给乐坏了。赶紧去报名参加招工考核去。 　　苏曼则给郝主任那边打了个电话，隐晦的说了县里妇联的情况。 　　郝主任在电话那头乐呵呵的笑，“我是准备明天去给任主席汇报工作呢。回头我去你们厂里看看你。” 　　苏曼道，“还是等过阵子吧，以后有机会。” 　　郝主任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了，现在事儿没定下来，就还要避嫌呢。想着也对，等以后她去了县里了，那和苏曼是一个锅里吃饭的，机会多着呢。 　　挂了电话之后，苏曼又琢磨了一下，给县里烧砖一厂这边打电话。和高厂长约个时间谈合作的事情。 　　当然，最主要是要找烧砖一厂这边赊砖瓦。 　　本来她是想找二厂的，毕竟二厂那边肯定是一借一个准儿，可想着二厂那边之前被社员们就赊了很多砖块了，账面上估摸着还有一大笔款子没收回来呢，也就不给他们添乱了。 　　北河可是自己的根据地，可不能一个劲儿的吃的太贪心了。 　　所以干脆给烧砖一厂这边借。好歹也都是站在一边的，总要互相扶持吧。 　　砖厂这边，高厂长挂了苏曼的电话之后，就琢磨着苏曼这次来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这小丫头片子脑子里还不一定嘀咕着啥事儿呢。反正肯定是想要占便宜。 　　高厂长觉得自己肯定要防着点儿，免得一不小心就被这丫头给带偏了。 　　先到崔向北和苏曼的交情，担心苏曼是和崔向北约好了，到时候崔向北跑办公室来给他捣乱，他就先找崔向北做思想工作。 　　崔向北在烧砖厂这边的地位哒哒哒的往上面升，连高厂长都不敢对他不客气，担心他一不高兴就跑区里去了。 　　把崔向北叫办公室之后，他还给人家泡了杯茶，客客气气的聊天，“小崔啊，工作辛苦了吧。” 　　崔向北带着军帽，坐下之后就边在帽子边搽汗，听到高厂长说客套话，他严肃认真道，“还行，也不是光我一个人做，大家都一起，也不算辛苦。砖块技术我觉得现在够用了，现在毕竟码头还没建成，我最近在想改良瓦片。我准备去外地出差看看。我们这边的瓦片还是太老旧了。” 　　高厂长就笑着道，“好啊，工作上的事情我支持你，想去哪里都行，厂里给你报销。” 　　崔向北点点头，就准备去干活了，“那我继续干活了，我先把我们厂里的瓦片缺点总结一下，去了外面好有针对性的寻找改良方案。” 　　“不急不急，这事儿不急，我们坐着谈谈。” 　　崔向北就坐了下来。 　　高厂长就开始打感情牌了。问崔向北厂里对他好不好。 　　崔向北就说挺好，厂里同志都对他挺好，领导也很支持工作。工作比想象中的要顺利。 　　听到这回答，高厂长就满意了，就说道，“那你也该多替我们厂里想想了，是不是？上次在林书记办公室，你还站在苏曼同志那边，这就让外人觉得咱们厂里不团结了。” 　　崔向北：“……我觉得我是实话实说啊。” 　　高厂长顿时噎住了，“但是有时候，我们还是要注重团队利益的。所以啊，以后你要多想着厂里。在苏曼同志面前也是一样，要和我们站在一边。你也知道，苏曼同志那心眼子挺多。” 　　崔向北就点头赞同，“苏厂长确实很聪明，懂很多东西。” 　　高厂长：“……待会儿苏厂长要来了。说是谈是什么合作的事情，可我心里觉得肯定是有别的目的，所以待会儿你就算看到苏曼同志了，你也别来办公室，就算来了，也别吭声。心里要惦记着烧砖厂的利益。” 　　听了这么久，崔向北终于听到重点了，“苏厂长要来我们厂里，几点钟？” 　　“……应该出发了吧。你不知道？” 　　“行，高厂长，我就先回去了。那边忙着呢。”说着就跑出了办公室，往自己休息室跑去，准备去洗把脸，梳个头，整理一下衣服。这乱糟糟的样子，太难看了。 　　高厂长：“……”所以小崔有没有听到他说的重点？ 第140章 　　苏曼刚到烧砖厂门口, 就看到崔向北穿着白衬衣, 军装库, 站岗一样的站在大门口等着了。 　　她好奇的看了看他那身白衬衫，心道这种地方还能把衣服穿的这么干净, 真是不容易。 　　崔向北看到她了，连忙走了过来，“苏厂长。” 　　“崔向北同志, 你在这里干什么啊？” 　　崔向北看了眼身后的大门，很快就想了个借口，“高厂长不放心, 让我出来迎接一下。” 　　“……”苏曼可不信那个记仇的小气包能做这种事儿。 　　至于真相是什么，苏曼也不猜了。反而徒增烦恼。 　　路上崔向北就和她介绍了一下烧砖厂的情况, “厂里发现了附近很适合烧砖块的土, 烧出来的质量要更好。码头修好了之后, 肯定能发展的更好。” 　　“我准备过几天去出差，提高瓦片的质量。” 　　“顺便看看外面还有什么别的技术是我们县里需要的。” 　　苏曼听的连连点头, “崔向北同志你做的很好, 烧砖厂如今有了你的技术支持，才能够在未来有发展的底气。要不然就算修了路, 也竞争不过别人。” 　　崔向北立马谦虚道,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话说的谦虚, 声音却很雀跃。 　　苏曼心道到底还是年轻人心性，喜欢得到夸赞。不过年轻人确实需要多鼓励。 　　两人到了高厂长办公室这边，崔向北就帮助敲门。 　　高厂长抬头一看, 两人果然是一块儿来的。而且崔向北竟然还换了一身衣服…… 　　他这脸上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 　　崔向北见林书记的时候都没这么重视过。没灰头土脸的过去就算那是给面子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琢磨点儿什么出来了。 　　“高厂长，没打扰你工作吧。”苏曼走进来，客气的说道。 　　高厂长虚伪的笑，“苏厂长来了，那怎么叫打扰工作呢，我是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说完准备安排人泡茶，转头就发现崔向北主动帮着苏曼泡了一杯茶。好好的端过来放她手边上。 　　这还不算完事儿，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瓜子花生糖果之类的，放在小盘子上面摆着端过来。 　　苏曼看桌上摆着的东西，笑着道，“厂里也太客气了，我就是来谈公事的。” 　　高厂长笑了笑没说话。他自己都没享受这待遇呢。 　　让崔向北给他倒茶摆吃的？想都别想，人家给你个好脸色就不错了。 　　他笑着扯开话题，“苏厂长打电话说过来谈合作的事情，不知道我们砖厂和家具厂，是有什么地方可以合作的。” 　　问完之后，他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防止自己被苏曼给带偏了。 　　苏曼笑着道，“我打听了县里修码头的进度，年底基本上肯定能够完工，来年开春，就能用上了。到时候咱们两家厂子，那都是机会来了。但是高厂长有没有想过，咱们烧砖厂在外面并没有什么名头，别人凭啥要和咱们合作呢？咱们质量确实可以保证，可是，在外人眼里，几块砖头样品，说服力并不强。也许有些单位还觉得都是砖块，盖房子不都一样吗。方便就行了。而且高厂长也应该知道，在距离上来说我们吃亏了，那么我们的价格就没办法比别人便宜。” 　　一连几个问题丢下来，苏曼压根没给高厂长思考的机会，就被他炸的脑袋都蒙了。 　　崔向北还在一边神色严峻的补充，“这些确实很重要，我的技术层面做的再好，如果厂里这边没法让外面的人认识，那意义也不大了。销售层面还是很重要的。” 　　苏曼继续道，“烧砖厂和我们家具厂可不一样。基本上每个县里，每个市里都有一个烧砖厂，家具厂却并不是每个地方都有的。这就意味着，烧砖厂将会很严峻的竞争形势。当然，如果高厂长觉得没必要竞争，就这么守着烧砖厂，就吃县里的订单，也是能够生存下来的。但是想要发展……” 　　崔向北道，“靠县里怎么可能发展起来，我们给十万块钱修码头，不就是为了走出去吗。” 　　高厂长心情有些凝重。 　　他觉得苏曼说这些话，肯定是有原因的。肯定是想要带偏他。 　　可他自己心里思考起来，觉得苏曼也没胡说八道啊。人家提的这些问题很有道理啊。 　　他还是忍不住问苏曼，“苏厂长提出这些问题，应该是有了解决的方法了吧。是不是和苏厂长说的合作有关？” 　　苏曼喝了口茶，淡定点头，“没错。砖厂想要走出去，和我们的合作是密不可分的。高厂长应该知道我们厂里现在在省城也算有些名气了吧。” 　　“确实。”高厂长点头。 　　苏曼就道，“能给我一张纸和一支笔吗？” 　　崔向北就给她递了一支钢笔，高厂长给她一个笔记本。 　　苏曼就在空白的纸上面画上一个圈圈，在圈里写上省城两个字。然后在圈圈的周围画小圈。 　　从中间的圆圈画了几条辐射线连接周围的小圈。 　　“大圈就是我们省城，旁边的小圈就是下面的市和县。这就是我们家具厂目前走的发展路线。借着省城的名气，我们很容易就能在下面站稳脚跟。要不了多久，我们在整个省内就站稳了。如果烧砖厂和我们合作，我们就会帮着烧砖厂进行宣传。比如一些大型的单位找我们定家具，我们就会告诉他们，因为他们购买了我们的家具，所以他们从南平烧砖厂买砖块就能获得优惠。” 　　高厂长听的心情澎湃，对苏曼佩服的不得了。觉得这小姑娘真是太聪明了，竟然还想着从省城包围市县。苏曼说到后面，顿时就觉得不对劲儿了，“为什么是在我们这边获得优惠，不是在你们那边？” 　　苏曼道，“我们在给你们做宣传，拉订单啊。高厂长，我也是搞过砖厂的，这成本问题咱可要算算了。烧砖厂成本能有我们家具厂高？” 　　崔向北回答道，“这个真没有。毕竟泥土不要钱，木料可不便宜。” 　　高厂长：“……” 　　苏曼道，“你们想想，他们本来没想过买你们的砖块的。可是因为买了我的家具厂，有了这个获得优惠的特权之后，他们会放弃吗？” 　　高厂长摇头，“不会。” 　　谁不想占小便宜啊，特别是到手的便宜，谁也不会扔出来。 　　苏曼笑着道，“所以啊，我们的家具卖的多远，你们的砖厂就能够跟着一起到多远。我们卖出多少家具，你们砖厂也同样卖出多少砖块。” 　　听到这话，高厂长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如果真的和苏曼说的一样，那还真是对砖厂有帮助。 　　家具厂给他们宣传名气，带着一起拉订单，这就给烧砖厂多了很多路走了。 　　仔细想想，确实是家具厂给砖厂这边带来了很多好处。就是因为这一点，他心里就一直不对劲儿，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苏曼能有这么好的心？ 　　要是没被带偏过，他肯定会信任这么一个年轻的同志。可他现在不敢相信。 　　他直接问道，“那家具厂这边就没好处了？” 　　苏曼觉得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爽快，“当然也是有的。不过对烧砖厂没有什么妨碍，说起来，算是双赢吧。” 　　高厂长一脸好奇的看着她道，“这具体是什么好处，不能透露？咱既然要合作，总要双方都明明白白的，是不是？” 　　苏曼也不藏着掖着，毕竟后期宣传的时候，有些事儿肯定是瞒不住的，就干脆道，“就只是让我们厂里人宣传一下，只要购买了我们厂里的家具订单，在烧砖厂这边拉货就能有优惠。” 　　崔向北差点笑出声。为了不给苏曼拉后腿，他硬生生憋住了。 　　高厂长端着茶杯愣是一口水都喝不进去了。 　　苏曼道，“其实和之前那意思都一样，对你们没啥影响，只是换了个说法而已。” 　　高厂长心道这叫换个说法？ 　　前面为了烧砖厂的发展，给个优惠就算了。后面这算啥啊？后面是为了家具厂！ 　　苏曼知道高厂长人小气，肯定要七想八想的，就劝他，“高厂长，不管怎么说，其实事情都是一样的。如果我们家具厂不在宣传的时候加这么一句，谁知道南平烧砖厂？毕竟他们最初只是想买家具，没想过买砖块啊。主要目的，还是让南平烧砖厂在外面被更多的人知道。” 　　高厂长还能咋说呢，谁让自己这南平没啥名气呢。需要靠着家具厂宣传呢。 　　苏曼道，“其实我还有个想法，我们还能拉上服装厂那边一起干。有些建设是建设厂房的，厂房建设好了之后需要家具，家具配置好了之后安排工人，是不是得需要工人服装？这又为烧砖厂带来更多的路子了。” 　　高厂长一想到朱厂长，心里就舒坦多了。 　　只要不是他一个人被带这里面就行了。 　　“这事儿我们烧砖厂可以慎重的考虑一下，我会开个会，和厂里人说说。还要估算成本，最多可以优惠多少。总不能搞得效益变差了。” 　　苏曼点头认同，“这是大事儿，确实该这么办。回头你们定好了，咱们双方也签个协议。等咱这边协议签好了，做好了两单子了，再去找朱厂长。这样比较有说服力。谁让他们服装厂不差销路呢。” 　　高厂长心里酸的不得了。 　　“但是高厂长你也别担心，我们两家强强联合，互相支援，迟早赶超他们。” 　　话说这里，苏曼就装作不经意道，“对了，高厂长，因为我们厂里要走这条发展路线，所以产量需求增高不少。这产量上来了就要加人。可我们缺地方啊。这不，我们准备扩建厂房，单身宿舍，还有仓库。但是你也知道，在厂子发展之初，资金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想要找砖厂这边打白条。” 　　高厂长：“……” 　　崔向北道，“正好最近烧出了一批好砖，县里还没单位用上。家具厂正好可以给我们试试看。” 　　苏曼笑着道，“到时候我会给成品拍几张照片，拿出去贴我们柜台做宣传。让他们知道，咱南平县烧砖厂，烧出来的砖块建设建筑多坚固，多美观。” 　　“……” 第141章 　　来了一趟烧砖厂, 苏曼如愿以偿的拿到了高厂长批的条子。高厂长这人虽然有些小气, 但是真的答应了之后, 也是很大方的。支援苏曼搞产房建设，也不限定数量, 让她这半年里面随便拉砖。 　　苏曼就佩服高厂长这点，该大方的时候毫不手软，也难怪高厂长这个性子, 还能够混的这么开。 　　拿了白条苏曼顺道还在砖厂这边吃了顿饭。 　　等她离开的时候，高厂长就让崔向北帮着送人。 　　崔向北还想送她回家具厂，不过家具厂那边已经有拖拉机过来接人了。 　　苏曼笑着道谢, “崔向北同志，感谢你为我们家具厂说话了。不过下次你注意点, 小心你们领导给你穿小鞋。” 　　崔向北双手插兜, “没事, 高厂长人挺好的。而且我知道，他想和你合作。” 　　苏曼知道, 崔向北心里还是有底的, 不是那种胡来的人。 　　敢那么说话，就是因为了解这个领导。 　　别看平时啥事不管, 其实心思细着呢。要不然也不会在单位里面混得开。 　　她上了拖拉机, “你回去工作吧, 不用送了。 ” 　　崔向北点点头，看到车子发动要离开了，他突然喊道, “苏曼。” 　　苏曼回头看他。 　　崔向北脸就有些红了，“我想告诉你，我一直在进步。我会一直一直进步的。以后我也会为国家建设做贡献。” 　　苏曼开始没反应过来，但是很快就想到了之前自己隐晦的拒绝崔向北的那些话，她要全心全意为国家做贡献。 　　再看崔向北，崔向北也看着她。眼神中带着大男孩特有羞涩和期待。干净的都让人不好意思说什么狠心的话了。 　　苏曼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道，“嗯，做得好。” 　　然后让司机开车走人。 　　车子走了，崔向北听着苏曼说的话，心里愉悦的不得了。苏曼夸他了。这是不是说明心里也是有些认可他的。 　　等回了厂里到时候，他心情还在愉快，双手插兜，走路带风。 　　高厂长看着他这德性，都没好意思看了。他恨铁不成钢的和崔向北道，“小崔啊，你好歹是咱砖厂的，咱要一致对外。” 　　崔向北心道我这是在一致对外啊。咱从来都没有背叛过组织！ 　　他笑着道，“难道高厂长你不想和苏厂长合作？” 　　“……” 　　“反正最终结果你肯定会合作的，这不都一样吗？咱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这事情就给定下来了。多好。” 　　高厂长嘴角抽了好几下。 　　所以他就活该唱白脸？ 　　他仔细打量崔向北，“你……这不是看上苏厂长了吧。” 　　他越想越可能。瞧瞧这个主动倒贴的德性。那不就是小伙子看中大姑娘之后，挪不动腿的样子吗？ 　　不过着小崔也挺能耐啊，苏厂长那样的姑娘一般人可镇不住，娶回去了那是要当家做主的人。一般男同志谁受得了啊。大老爷们回家总不能被一个女人给指挥的团团转。 　　小崔竟然敢撩虎须。勇气可嘉。 　　崔向北立马一脸严肃，“高厂长，你别瞎说，我和苏厂长关系可纯洁了。你别乱说，坏了人家女同志的名声。” 　　高厂长不知道崔向北曾经被苏曼隐晦的拒绝过事儿，见崔向北这个反映，心里就想着，你喜欢女同志就喜欢呗，又不犯法，你还不敢说。活该你打光棍。 　　“……你就嘴硬吧你，等苏厂长找对象了，看你怎么哭。”然后哼了一声走了。 　　崔向北可不着急，他可知道，苏曼志向远大，是不可能随便找对象的。 　　再说了，有他在前面排队呢，后面的人越不过去。 　　谁越过去了，他就一脚给踹回去。 　　…… 　　苏曼回到家具厂，就给厂里人开大会，提起厂里建设的事儿了。 　　最先建设的是厂房，因为要扩大生产厂房，保证供货量充足。然后就是食堂。这些平时必备的建筑建设完了之后，还要再建几个办公室。以后各部门都要陆续完善起来，还要搞工会，工人活动中心。另外还要建厂里的单身宿舍，方便一些住宿困难的同志住宿。 　　至于分配单位房的问题，那就要等以后了。苏曼的意思是，单位房也仿照其他的单位那样，自己出资建房。 　　这可把大家乐坏了。 　　其他建筑他们还不是很关注，但是关于住宿方面的，那就是他们的重中之重了。 　　家家户户缺房子呢。可这年头没有单位的，那还真的不好分房子住。 　　其他单位职工自己出资建房子的事儿，他们也是知道的，还去看了那房子。比单位分的房子宽敞多了。 　　心里都羡慕的不得了呢。 　　现在苏曼说以后厂里也会那样建，他们心里就更有盼头了。想着要好好干活，多拿奖金，多存钱建大房子住。 　　厂里很快就找了县里的建筑队过来了。 　　规划了建筑面积之后，就开始动工了。 　　县里的老百姓从家具厂路过，见到里面又搞大动静了。就过去打听。听说厂里要扩建，以后还要扩招，顿时又热闹起来了。觉得自从县里搞了个家具厂之后，好事儿特别多。新开一个家具厂，招了两次人了。后来其他厂子又同时招人，现在家具厂扩建之后又要招人。 　　总觉得这日子越来越好过了。 　　这家具厂可真是南平县的福星了。 　　大家嘴上不敢说，心里却都是这么念着的。 　　好些人就想着去买电家具厂的东西回家里摆放着，没准能沾点喜事儿。 　　苏曼到时不知道县城里的生意变好了。她重点了解一下销售部开拓市场的范围。 　　在销售部的努力下，这阵子已经谈了几个市铺货的事情了。 　　而且在苏曼搞的那个销售奖励的激励下，市里的百货商场销售情况也很不错。 　　这时候的人都挺淳朴。商场说好，那肯定就是好的。所以只要铺货成功，一般都不愁卖。 　　苏曼就给销售部这变下达了一个指令，在十一月之前，将省里所有市都谈下来。 　　销售部组长蒋晓亮道，“可远距离的，我们现在运输很困难。我们不像省城家具厂地理位置优越。” 　　苏曼严肃道，“所以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不是逃避，而是要想办法克服它。既然知道省城地理位置优越，那为什么不将省城作为一个中转中心呢？划分区域，离南平近，就从南平出货。离省城近，就从省城出货。只要你们能谈下生意，厂里后勤出货这一块，你们不用担心。” 　　蒋晓亮有些不好意思，之前他还有些骄傲，觉得自己挺聪明。可和苏厂长比起来，还差远了。心里打定主意，还会要踏踏实实的搞好工作，遇事多思考。等哪天和苏厂长这样，啥事儿都能运筹帷幄，就还算差不多了。 　　听苏曼这么安排，销售部的销售员们顿时都安心不已。 　　厂里让他们好无后顾之忧了，那工作就更好做了。 　　有了厂里坚强的后盾，售货员们都和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扬的出发去谈生意了。 　　没等到十一月份，国庆节之前，整个省里就把湖江省百分之八十的地盘给拿下来了。 　　每天几车几车的家具往外面拉，从来没停过。家具厂这边车子不够用，还找了服装厂和砖厂这边借车子往外拉货。 　　可把其他厂子看的眼热极了。 　　就这样，厂里的销售还是供不应求。 　　正好这会儿厂里的厂房也建设起来了。 　　苏曼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家具厂该走第二步了。 　　家具厂立马对外大招工，五十名正式工人，三十名学徒，包括各个办公室的干部加起来也要招十人。后勤杂工数名。 　　这可比之前几次都要大手笔了。 　　之前两次招工都只招五六十人。这次一下子就找了快一百人了。 　　可把县城的老百姓们惊的目瞪口呆的。听到消息之后，连街道办事处的干事们都拉着扩音器满大街的通知。 　　“南平家具厂大招工啦，一次性招百人，家里有条件的同志赶紧去报名了。” 　　因为这次招工人数多，苏曼还给了名额给下面用社。毕竟县城这变的木匠也不会太多，还是要广撒网。 　　听到这个消息，下面公社的人比县里的人还要高兴。 　　对于县里人来说，成了工人是改善家里生活。可对下面公社来说，那是改变了命运了。 　　好多年轻人心里都开始痒痒了。 　　连苏三柱都心不在焉的惦记着，想要进城里去。 　　他现在在队里的家具作坊做工，手艺也算是练出来了。不说和那些大师傅比，但是基本功肯定是练扎实了。 　　他也不想说去做大师傅，只是想去做临时工也成啊。或者做学徒工也行。他想去家具厂里见世面，学更大的本事。 　　为了这事儿，他在家里惦记了几天，想和自己爹娘说一声，看是不是能让妹子帮忙。 　　好歹妹子也是个厂长啊。 　　结果他刚开了个头，就被他娘拍了一巴掌，“想得美！你要是想去，你就自己去报名，去考试。别想找你妹子的关系。你要是敢去，我和你爹打断你的腿。” 　　苏三柱顿时抖了抖，“娘，我也就想想，我自己去，自己去。保证不找小妹。” 　　“你知道就好。”李春花冷哼一声，然后又开始难过道，“你小妹不容易啊，那么小的年纪，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闯。你们这当哥的也不能帮忙，就别给她拖后腿了。” 　　苏三柱一听，心里也觉得挺难受。 　　妹子那么小，自己这个当哥的竟然还想着给妹子拖后腿。简直太没出息了。 　　他搓了搓脸，“娘，我自己去。我一定会留在城里当学徒工的，我到时候帮你们照顾妹子。” 　　李春花嗯了一声。心道不指望，儿子是指望不了的。 第142章 　　厂里这次大招工, 在南平县算是大事儿。 　　县城里和公社来报名的人都不少。也幸好是苏曼是先把厂子给扩建了, 要不然这次还真是不好安排。 　　不过这么多人来厂里应聘, 还是会对厂里工作造成影响。所以干脆挑了个周末的时间，趁着学校放假, 找学校借的场地。 　　帮忙的人也可以从中专里面找。反正现在厂里有条件，不用再和第一次那样麻烦了。 　　直接从中专这边找志愿者。 　　苏曼直接联系了苏秋月班上的老师，和她说了找二十个志愿者帮忙。 　　包中午一顿饭, 一天给一块钱工钱。 　　这还是学校第一次接这样的事儿，觉得这样也挺好，锻炼学生的动手能力。 　　老师就在班上选了二十个比较优秀的学生, 其中就有苏曼她姐苏秋月。 　　学生们知道有顿饭吃，而且还有钱拿, 一个个兴奋的磨拳搽掌。 　　这会儿念中专可没补贴。大家都没钱呢。就算是城里的, 有钱给孩子当零花钱也不多。 　　能有这么好的事儿, 那当然好啦。 　　苏秋月一听家具厂，那不就是自己妹子管的那厂子吗, 顿时心里底气十足。 　　心道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 让她妹子大吃一惊。 　　安排了人，老师就点了苏秋月当带队的队长, “你妹妹是苏厂长, 有什么事方便联系。” 　　其他人一听这话, 顿时看向了苏秋月。 　　苏秋月是厂长的姐姐？ 　　她妹妹才多大啊？ 　　等老师走了之后，其他十几个学生就围着苏秋月打听消息。 　　有和苏秋月关系好的就问，“秋月, 你咋都不告诉我们一声啊，我们都不知道你妹妹当厂长。” 　　苏秋月心道，“我倒是想说，可我怕麻烦啊。” 　　她要是说了，万一别人找她帮忙咋办。她绝对是帮不了的。她妹子那可是狠人。 　　她严肃道，“我妹妹是我妹妹，我是我。她的荣耀都是她自己的努力，不是我用来炫耀的资本。我们要靠自己。” 　　其他人顿时一脸佩服。 　　苏秋月同学果然是个正直的同志。难怪从来不在学校炫耀呢。想想别人家里有个厂里主任，都能到处吹。人家这还是厂长家属呢，都没开过口。这思想觉悟一般人真比不上。 　　因为苏秋月是苏曼的姐姐，加上又是这次带队的组长，所以她就负责去厂里打听清楚要具体做哪些工作，需要注意什么。 　　苏秋月下午放学就朝着厂里去了。 　　来的时候，苏曼正在和李秘书聊天。林书记担心这几天大招工，别的人又起歪心思，就让李秘书没事儿就往这边来走动一下，给别人做个样子，让人知道这次招工，上面是盯着的。别想打小主意。 　　李秘书觉得就算自己不来，苏曼肯定也能应付。不过来走动一下也好，好歹做个样子，以后苏曼也能多记着点好。 　　两人正说着，苏秋月就伸个脑袋从门框旁露出来。 　　苏曼：“……” 　　苏秋月赶紧躲回去了。 　　苏曼笑着道，“进来吧姐。” 　　苏秋月这才不好意思的走了进来，“打扰你们工作啦。我就好奇看看。” 　　李秘书见苏曼这边有人来了，就道，“没事，我们聊完了。那苏厂长，你们忙，我就先回去交差了。” 　　苏曼点点头，起身送李秘书走。 　　等人走了，苏秋月就道，“哎哟妹子，这人看着形象还成，有点儿干部调调。干啥的？” 　　苏曼道，“县委林书记的秘书。” 　　苏秋月顿时张了嘴，“妹儿，我终于相信你说的那话了。” 　　“啥话？” 　　“走出学校接触的人更优秀啊。咱往深了说，那就是进了什么圈子，找的就是什么圈子。你看看你这么出息，随随便便认识的人那都是县委书记的秘书。我得再努力点，没准我混省里当干部了，以后找个省里的干部。” 　　苏曼：“……”为了找对象而努力上进，也算是一种动力吧。 　　“怎么过来了，是为了明天招工的事情？” 　　苏秋月立马想起正事儿了，“对，就是这事儿，你等我准备一下，好记录下来。”立马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掏出钢笔，拿着苏曼办公桌上面的墨水瓶灌墨水。 　　她平时都舍不得用钢笔呢，墨水不便宜，能搞一点是一点。看到墨水瓶里面还有好多，顺便再掏出一个洗干净的空墨水瓶子，道，“小妹，我倒点回去可以不？” 　　苏曼道：“你全拿走吧。”反正她回头再从系统这边买瓶新的。 　　苏秋月就将墨水瓶的墨水全都倒进自己的墨水瓶里面，把空瓶照样摆放在苏曼的办公桌上。“空瓶给你拿着去后勤换新的，免得被人发现了。” 　　苏曼闻言，好奇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门道。” 　　“我听人说的啊，我们寝室几个姑娘家里都是工人家庭，半夜熄灯之后就互相交流经验。” 　　苏曼无语，交流怎么占公家便宜？回头还真要在厂里注意这些小问题。就算损失不了多少财产，但是这种妖风邪气不能助长。 　　她严肃道，“这墨水我自己掏钱买的。你也别学人家，靠自己的一分一厘都有底气，拿别人的，总要还回去的。” 　　“……”苏秋月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一个厂长面前得意自己会占厂里便宜。完了，又被妹子给抓小辫子了。 　　她默默的将墨水瓶放自己包里，“我知道了，我以后保证不会占公家便宜。做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她摆放好笔记本，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苏厂长，我是这次学校安排的带队队长，请问我们明天要干什么工作，是厂里给我们分工，还是我们自己协调。” 　　苏曼将工作安排表递给了苏秋月，“都在上面，你们自己安排吧。我明天会让丁玲跟着你们，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她。” 　　苏秋月忙不迭的看了一遍。然后郑重的收了起来，“好，我知道了。我回去就给他们安排好。谢谢厂里给我们这次机会，我代表其他同学感谢家具厂。苏厂长，那没事儿我就回去了？” 　　说着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等等。”苏曼喊了她。 　　苏秋月回头看她，“苏厂长，有啥事儿？” 　　苏曼站起来拎着包，“吃了饭再回去。在学校很久没吃肉了吧。” 　　苏秋月立马乐开了花，跑过来抓着自己妹妹的胳膊，“走走走，咱快去吃饭。” 　　…… 　　周末招工这天，县里小学来了几百号参与考核的人。 　　在苏秋月安排家，中专来的学生们有条不紊的干着各自的工作。特别是看到这些招工考核的场景，他们心里感慨的不得了。 　　庆幸自己当初学习的时候有些天分还努力，能够上中专，以后学校直接分配单位。不用像这么多人这样竞争。 　　几百号人的考核工作是个大的工作量。 　　特别是考生产部的技术工人，那就更麻烦了。 　　苏三柱是考学徒工的。学徒工不能转户口。工资很低，最开始只有十五块钱，比一般的大师傅要少一半。还比不上他们在队里下地干活加上家具厂赚的钱多。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那边一起来报名的也没多少人。 　　可苏三柱觉得没事儿。自己还没成家，没啥负担。慢慢来不着急，还是要十拿九稳。 　　自己这个技术，考学徒工才更稳妥。还能有机会跟着师傅学习呢。 　　拿着工具开始做工的时候，就有大师傅在人群里面转悠。 　　看了很多连工具都不会拿的学徒工，连连摇头。走到苏三柱面前的时候看了眼，看他细心的工作，手也挺稳，都能当木匠了。“你这是做过的？” 　　苏三柱紧张道，“我们队里有家具作坊，我平时去做临时工，做过家具。” 　　“还是个熟工啊。怎么就想着来做学徒工？你这个年纪当学徒工，能养家？” 　　苏三柱道，“我，我还没成家。我想先学好本事。” 　　这个大师傅点点头，心道这年轻人对木工这一行还是很喜爱的。就在苏三柱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勾勾留个记号，回头重点看看。 　　考核工作一天就结束了。 　　剩下的时间，就是出结果了。 　　这次招工的事情苏曼基本上没插手，都是安排其他人做的。 　　所以这次虽然比强两次事儿都多，但是她倒是很轻松。 　　一直到考核结果出来，厂里给她交了一份。 　　她在学徒工那一行还看到了自家三哥苏三柱的名字，顿时就乐了。 　　789兴奋道，“宿主宿主，我刚刚感觉到了你的善意值波动。” 　　苏曼没理他，仔细看了看苏三柱的这次的考核结果。发现苏三柱各项考核都还挺不错。 　　考的还是个优秀成绩。 　　…… 　　考试结果花了三天的时间，才通知到各个公社那边去。 　　苏三柱在家里忐忑的等了几天，郭大队长才到了老苏家，通知了他这个消息。 　　苏三柱顿时蒙了，“我考上了，我要进城了？” 　　李春花笑的牙不见眼，拍了拍他的脑子。“三儿啊，你不愧是最像你爹的人，这就是有本事啊，比你两个哥强多了。” 　　苏三柱感动极了，他长这么大，都没被他娘这么夸过。一般只有两个妹才能得到这样的待遇。 　　苏铁山高兴的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来递给郭大队长。 　　这可是他闺女孝敬的好烟，平时都舍不得抽呢。 　　正抽着烟，他儿子就把他媳妇给抱住了。 　　“……” 　　“娘啊，我真的凭我自己的本事考上了，我要进城当学徒工了。以后还能留在城里了。娘，我，我真的成了。我也是个有本事的人了。” 　　苏铁山一脚踢开他，“有啥好嘚瑟的，一个破学徒工。” 　　苏三柱：“……我是凭我自己的本事。” 　　“谁不是凭自己的本事，赶紧收拾东西滚蛋。去了城里别给你妹子拖后腿，要不然老子去城里把你给拖回来。” 　　苏三柱赶紧灰溜溜的走了。 　　撒个娇还不行了。这什么爹啊。就算儿子多，也不能这么不值钱吧。 第143章 　　苏三柱要去城里当学徒这事儿, 在大桥湾也不算新鲜事儿了。 　　之前他报名去参加考核, 大伙儿就都知道了。这会儿听到消息了, 也上门来恭喜两声。 　　看着李春花和苏铁山精神抖擞的样子，队里的老人们都羡慕坏了。说老苏家可真是越来越好了。原先还有个三柱下地干活, 现在三柱子也进城里了。儿子媳妇都拿着工资，闺女更是出息的让人眼热。 　　要说这苏三柱为啥敢去城里当学徒工，那还不是因为家里条件好, 不用养家？ 　　换了其他人，能去吗？ 　　谁不想进城啊，队里那些十几岁的小伙子可都盼着能进城呢。可他们要考虑现实的事儿。有去城里的想法的, 没有那个手艺，有手艺的, 又不甘心去当个学徒。他们又没有一个当厂子的妹子, 回头要是熬个几年都考核不过, 被厂里退回来了，以后还咋娶媳妇呢？ 　　有些人还酸溜溜的想着, 苏三柱进城去当学徒也不一定是好事儿。 　　苏三柱这个手艺, 在队里都可以当正式的师傅了。公社那边家具厂才二十个师傅，平时接的活都分流到大队来了。大桥湾这边走在其他大队的前面, 好些男人有这个手艺的, 都能做点儿这个活挣钱。 　　平时白天的时候还能够下地干活挣工分。 　　像苏三柱这样的一个壮劳力, 一天能拿十个工分，年底还能分钱。加上手艺挣的钱，够养活一家子人了。 　　现在苏三柱一走, 以后他就没工分了，分粮食也没他的份了。老苏家要少多少的好处啊。 　　而且他都到了结婚的年纪了，这去了城里当学徒工，媳妇都不好找了。找个村里的，肯定看不上人家女方，找个城里的，人家也看不上苏三柱。 　　甭管是羡慕的，还是眼红的，都不敢在如今如日中天的老苏家面前表现出来。 　　苏三柱还是单纯的准备着进城的事儿。 　　心里兴奋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收拾好东西，就和家里人告别。 　　大嫂林雪菊可乐坏了。 　　三柱走了，他那房间不就空了吗。她两个娃也上小学了，眼看着就大了，以后一个屋里可住不下了。 　　于是鼓励苏三柱，“三弟啊，你是个有本事的。以后去了城里也要争气，争取留在城里当工人，让单位给你分房子，做城里人。” 　　这么一说，她牙还有些酸。有些羡慕嫉妒。那可是城里啊。谁让她和大柱没这个机会呢。好在三柱走了之后，房间就空了。能占这个便宜。 　　宋玉华本来觉得自己和小叔子说话不方便，也就说两句，“家里有我和你二哥呢，你也别操心，好好和小妹一起工作。” 　　苏二柱也点头道，“对对对，咱在家里照顾爹妈。你在城里好好工作，等过年回来了，哥分了猪肉给你吃。” 　　苏三柱感觉自己被众星捧月一般，人都飘了。和苏二柱拥抱了一下，激动的擦眼睛。 　　李春花见他还红了眼睛，顿时就看不过眼了，“咋和你爸差这么多呢，一点儿事儿还红眼睛。” 　　苏铁山对着苏三柱就哼了一声，“赶紧出发。” 　　苏三柱哦了一声，拎着包就出门，走着走着就回头看，见家里人都没跟着，顿时心酸了。 　　大妹小妹出远门，全家送到村口大树下啊。 　　他发了狠的喊了一声，“爹娘，我要是不转正式工，我不回家！” 　　说完就大步走了。 　　李春花诧异了一下，然后问苏铁山，“老头子，他不会说真的吧，那以后不会就不回来了吧。” 　　苏铁山：“不会。” 　　李春花笑，“还是你这个当爹的对咱儿子有信心。” 　　苏铁山笃定道，“他脸皮厚，当不上正式工也会回来的。” 　　李春花：“……还是你这个当爹的了解咱儿子。” 　　苏三柱走了，苏二柱就惆怅了，跑猪圈里面给猪洗了澡，看着它们白白胖胖的吃吃喝喝，就叹气，“可要赶紧长胖点儿啊，你们多长点儿肉，我也能出息了。” 　　…… 　　在厂里办了手续之后，苏三柱就分配到了单身宿舍里面。一个宿舍住六个人。木质的架子床，上面睡人，下面放一个单人衣柜，一个简易小书桌。 　　这单身宿舍的住宿条件在整个县里都算是首屈一指了。 　　进了单身宿舍的工人都觉得就这配置，除了不能和对象住一个窝，没别的缺点了。 　　苏三柱也觉得自己掉进了福窝里面了。 　　不过他看到这些和柜子之后，职业病就犯了，仔细研究这柜子，这床铺。 　　同一个宿舍的工友就道，“都是咱自己厂里生产的，用的还都是好料子。就这一套要是拿出去卖，咋样也要值几十块了。” 　　睡在苏三柱对面的圆脸工友就道，“咱厂里真舍得。我决定了，这床铺就是我对象，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以后我要好好爱护它。你们其他人都不许碰。” 　　有人笑道，“那你可得努力了，听说咱们这些学徒工，一年考核一次，连续三年考不上就拎包走人了。” 　　苏三柱：“……”想着自己灰溜溜被赶回去的场景……他有些不敢想。 　　苏曼当然知道苏三柱来厂里事儿了，下午下工之后，她就喊苏三柱一起去外面吃饭。 　　那会儿工友都在。见苏曼找他，准备隐姓埋名不给妹子丢脸的苏三柱顿时一脸蒙了。 　　等两人出门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苏厂长的哥来厂里当学徒工了。 　　苏三柱道，“妹儿，这事儿让人知道了，你不嫌丢人啊。” 　　妹子当厂长，却又一个当学徒的哥，别人准笑话。而且以后他要是考不上正式工，那就更丢人了。 　　苏曼道，“除非我不认你这个哥了，要不然在一个厂里，迟早要被人发现。还不如早点儿走明路。又不是见不得人。以后厂里工作的时候，我是不会找你的，一切公事公办。不过哥，现在大伙儿都知道你是我哥了，就算我不打招呼，以后你师父也会重点照顾你的。当然，好处和坏处也是相对的，以后别人肯定会盯着你，所以你要是学的不好，那就真要让人笑话了。” 　　苏三柱：“……” 　　苏曼觉得苏三柱如今在思想上是没啥大问题了，不用太多的教育了，就只轻轻松松吃了顿饭，让他安安心心工作。家具厂是一个公平的单位，只要他有能力，绝对不会被埋没。 　　吃完饭之后，趁着还有点儿时间，苏曼就带着苏三柱转了转厂房，让他亲眼看了那些大师傅们工作的车间。 　　看到那些比大队要更加专业的工具，还有那些好木料，那些雕花工艺。苏三柱顿时心情澎湃。 　　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心仪的姑娘一样。 　　这一刻苏三柱是太庆幸自己走出来了。 　　没有我再队里那个小地方。要不然他一辈子都不会见到这些东西。 　　苏三柱回到宿舍的时候，其他三个学徒工激动的问道，“苏三柱同志，听说你是苏厂长的亲哥？” 　　“我说咋一个姓呢。这也太巧了。” 　　“苏三柱，你这以后不得了啊。” 　　苏三柱坐在椅子上翻白眼，“别想的太好了，我妹子要是乐意给我开个后门，我现在还能和你们一起当学徒工？我妹子以前还在公社开过几个厂子呢，她要是愿意照顾，咱全家现在都是工人了。” 　　这还真是哟，其他人看向苏三柱。这么大个厂，塞个人还不容易？ 　　都说苏厂长铁面无私，还真是的。 　　家具厂新招的人全部到位了。苏曼这边的人事部门，后勤部门都搞起来了。 　　人数一统计，一共一百五十八人。 　　真正的百人大厂了。 　　要不是担心一下子招太多人不好消化，家具厂还能招更多人呢。 　　不过光着这些人，苏曼也算完成当初和林书记承诺的百人大厂的任务了。 　　拿着这名单，她就去县里给林书记汇报情况了。顺便提醒一下林书记，该实现当初的承诺了，带着领导们去她那厂里检查工作。 　　到时候她还要邀请县里其他厂领导去参观。让他们去参观下办公室，还有工人宿舍，没准能成几笔大订单。 　　“小苏啊，你这完成的速度太快了，可真是出乎我的预料啊。” 　　林书记看到苏曼提供的名单之后，脸上露出笑容。 　　满眼都是高兴的情绪。 　　从苏曼来县城建厂，到发展到这个规模。 　　三个月。 　　就只用了三个月啊。 　　这要是以前听说有人能不靠组织上的帮助，只用三个月建立一个百人工厂，他绝对不敢相信。 　　可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了。由不得不信。 　　而且这个家具厂潜力很大，未来发展势不可挡。林书记相信，这个场子将会成为南平的支柱产业。 　　他觉得当初把小苏弄县里来，这个决策真是太英明了。 　　“小苏啊，我要代表组织上奖励你。你想要什么奖励？” 　　苏曼笑着道，“啥奖励都不要，这都是我该干的活。我只想邀请领导们去我们厂里参观指导工作，让这些新来的工人们更有信心。” 　　林书记道，“这是我之前就答应过的，肯定会去。到时候都去。也不需要搞什么接待，厂里刚稳定，不能添乱子。” 　　苏曼知道林书记这人不喜欢搞排场，也不客气，“那我就准备点茶水，别的都不准备了。” 　　林书记笑着点头，“越简单越好。那这事儿就定了。不过其他的奖励，还是要给你的。县里要给你一个通报表扬，记录在你的档案上面。另外再给你一个先进人物奖章。其他的你也可以提一提。” 　　苏曼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倒是真有个愿望，我想念书。您知道的，我就一个中学学历。下面一堆高中生和中专生，我心虚啊。” 　　林书记没想到苏曼还有这种想法，就笑道，“中学生怎么了？烧砖厂那边老高，那连中学都没念完呢。” 　　“那是特殊时期，现在和平了，还是要念书才好。之前太忙了，我也没时间。现在厂里稍微稳定了，我就想去进修。” 　　“你说的是县里的干部定向班？” 　　苏曼笑着点头，“今年已经开班一个月了，可我觉得自还能赶上进度。我觉得自己学习有些天分。” 　　这个干部培训班，就是针对一些学历低的老干部设立的增加文凭的培训班。 　　毕竟以前打仗的时候，很多人干部都是没念多少书的，虽然有些能力，可学历不够也不成。于是县里就设定了这种夜校和周末培训班，干部们去里面上课接受学习。学习结束之后，就能拿到学历。学历是中专。毕竟上中专就是为了分配工作，既然已经工作了，还是单位优秀人才，自然也够资格上中专了。 　　名额也挺少，每次班上三十来人。 　　苏曼作为一个厂长也是可以安排自己去的，不过她觉得要是能被领导安排去，那就更合适了。 　　林书记当然不会不同意，反而对苏曼更加看重，这同志年纪轻轻，自己能力强却一点不骄不躁的。还能惦记着去提升自己。是个优秀的年轻同志啊。 　　“虽然已经开班了，但是还是能安排的。就是你自己要努力一把跟上进度了。” 　　苏曼高兴道，“只要能能学习，多苦也不怕。” 　　谈完了厂里和学习的事儿，苏曼心情愉悦，又想起了另外两件事情。 　　她想和林书记申请，将组织部这边挂的职位给辞掉。以后专专心心当厂长。另外也不住在县委院子里了，准备搬去厂里，方便工作。 　　“我不在组织部工作，占用这个岗位，对组织部的其他同志是不公平的。既然不是组织部的同志了，那我也就不方便住这边了。” 　　林书记看着她，严肃道，“你考虑好了？” 　　苏曼点头。“我想干实事，用我的能力，多为南平的发展做出贡献。” 　　“当初安排你在组织部，我也是希望这个职位给你一个便利。现在看来，你也用不上。既然你已经考虑好了，那就这么安排吧。” 　　苏曼笑着道谢，“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我以后一定会再接再厉做出更大的成绩。” 　　她已经决定好了，要走国企政治路线。 　　这时代的国企，那可是有级别的。很多大领导，就是因为在厂里干出了大成绩，一步登天。 　　因为这实实在在的政绩是任何人都能看见的。做不了假。 　　作为一个女同志，本来就不具备优势，关键是她这年纪还太小。年龄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劣势。越往上面走，别人越看年龄，看参加组织的时间。如果这两样不达标，哪怕做的再出色，也会压着不让往上面升。 　　苏曼知道如果想要走政府路线，越往上面走，就越艰难。运气好碰到一个好的领导，自然是事事顺利，发挥自己的能力。可要是没这运气，那可就头疼了。 　　而且在单位里面还不容易做出政绩来。 　　相反，当干部的人，要么是在下面主政一方，管理一个地方出成绩。要么就是管理好一个厂子。厂里的规模越大，当厂长的级别就会越高。这可都是有硬性规定的。只要自己做出成绩来了，那相应级别就能提高。 　　她的能力毕竟是在搞经济上面，自然还是要走这条路更合适。 第144章 　　因为苏曼是挂职在组织部的, 所以她的组织关系一直在组织部这边。现在说是辞掉工作, 其实也就是将组织关系从组织部这边转出来, 转到家具厂那边。 　　林书记和组织部严部长打了招呼之后，苏曼就拿着调职申请去组织部办理手续。 　　组织部的人见苏曼过来了, 都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现在家具厂办的风风光光的事情，他们可都清楚着呢。之前家里人还有人知道苏曼和他们的关系，想让他们找苏曼帮忙来着, 不过苏曼压根不来办公室，所以就没找到机会。有时候他们心里都后悔，之前苏曼刚来办公室的时候, 那时候最好打好关系了，要是那时候关系好了。后面想帮忙也不用等苏曼来办公室了, 直接就能去厂里那边找人。 　　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苏曼现在都是厂长了。而且发展势头还好。他再贴上去, 人家也要瞧不起。 　　唯一没后悔的就只有和苏曼不对付的许清。知道苏曼厂里干的好，她心里反而憋闷了。 　　当初瞧不起人家一个公社来的初中生, 可现在转眼, 苏曼就成了厂长了。开始的时候，这完全是因为苏曼有这个机会, 要是换了她, 也是可以的。 　　后来厂里发展起来了, 规模越来越大，那些领导都念叨说苏曼能力强，又说苏曼办成了哪些事儿, 许清才知道，自己是做不了苏曼这么好的。 　　她完全不知道开厂还要想那些事情。可正因为这一点，她心里更憋得慌了。 　　苏曼可不管他们心里多复杂，和平常一样简单的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同志们，好久没见了。” 　　“苏曼，你可好久没来办公室了。”徐干事笑着道。 　　“一直忙厂里的事情。这不，厂里刚刚安定下来。我这边也要调职了，就过来办手续。” 　　“调职？” 　　其他人都看着苏曼。 　　苏曼笑着道，“是啊，我在组织部这边也没做什么，现在厂里规模大了，我以后就要专门顾那边了。今天特意过来办手续的。” 　　许清抿了抿嘴，总觉得苏曼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因为当初她奚落过苏曼是个中学生。所以人家出息了，就来炫耀了。“你这不是故意过来炫耀吧。不就开个厂吗？” 　　徐干事和吴干事都觉得这许干事真是心气太大了。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敢和苏曼顶嘴。 　　苏曼道，“许干事想多了，这有什么好炫耀的。在哪里干，都是为了更好的工作。惦记着那些虚名可干不好工作。对了许干事，我那房子我也不住了，厂里分了房子。我那个房子你之前不是想住吗，可以去申请。” 　　许干事：“……” 　　许干事顿时觉得心里堵得慌。她是一直想要苏曼住的那个单间。可是现在苏曼是自己不想要了，才推给她的，她心里又觉得别扭了。 　　她一直想要的东西，人家压根就不稀罕。现在还能住厂里更大的房子呢。她当初那么用功读书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头来还不如一个中学生。 　　想到这些，她呕的眼睛发酸。 　　苏曼和他们感情也就一般，随便说了两句就去找领导签字。严部长和朱副部长都在。 　　朱副部长知道苏曼申请离开组织部的事情了，对苏曼之前那些小意见也没了。他也是个懂人情世故的，知道苏曼以后不是组织部的成员了，而且身份上还转变了。可不能用以前那种态度了。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苏曼同志，你现在可是我们县里的名人了。我和别人说你是我们组织部出来的，别人羡慕的不得了呢，可给咱们组织部里长脸了。” 　　苏曼接收到了朱副部长的友善，心里自然也不会计较他之前的冷待。为了那点儿小事和人结怨可不值当。该糊涂的时候还是要糊涂。 　　于是脸上带笑道，“我心里也挺愧疚的，从我在部里来了之后，就一直忙着厂里的事情，从来没有为部里工作过，我心里也觉得愧对部里，同时感谢领导和同志们一直以来对我的包容。” 　　严部长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这没什么好愧疚的，别人都知道，我们部里走出来了个了不起的厂长了。虽然你只是挂职，但是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从我们组织部走出来的人才。这也算是你给我们部里争光了。以后继续努力，为咱们南平争光。” 　　苏曼笑着应道，“我会的。不辜负组织上对我的栽培。” 　　签字之后，苏曼就在组织部这边办好了手续了。以后她就和组织部没关系了，只是厂里的厂长。她现在是副科级别，等厂里变成三百人的大厂的时候，她就会升正科了。和下面的公社书记算是一个级别了。 　　徐干事和吴干事说了一些恭喜祝福的话，让她以后多来办公室坐坐。 　　苏曼笑着道，“有机会一定过来，以后要是工作上有需要，还需要各位多多照顾。” 　　看着这两方虚伪的对话，许清撇嘴，觉得这些人真是够虚伪的。 　　等苏曼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她就起身跟了过去。 　　“苏曼。” 　　苏曼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她来了，脸上就不笑了，“许干事，有事儿？” 　　许清道，“你刚刚不是挺会装吗，怎么，在我面前就不装了？” 　　苏曼道，“这装也是需要费精力的，有些人值得，有些人不值得。比如说你对别人一个冷脸，别人凭什么要对你笑呢？” 　　许清气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了不起，你还不是靠着别人帮忙才建厂的。要没人给你赊账，你能建厂吗？说得好听是不找组织帮忙，其实也是靠了别人。” 　　苏曼觉得这位清高大学生简直就丢了这个时代大学生的脸了。 　　自己很有必要让她知道几斤几两。毕竟组织部也算对她有些恩情，她好好教育这姑娘，也算是给组织部出力了。 　　“我曾经听说过一个大学高材生，在学校名列前茅，但是他除了学习之外，竟然生活不能自理。我当时还不相信有这种人，现在看到许干事，我终于相信有这种人了。” 　　许清脸色一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曼觉得这姑娘真单纯，骂人的话都要别人仔细解释清楚。她就干脆道，“我的意思是，你高分低能。知道什么意思吗？工作能力差的不得了，就只会抱着自己一个毕业证书在那里清高自傲。” 　　许清瞪大眼睛，“你……” 　　苏曼道，“你要感谢大学分配工作，要不然靠你自己找工作，你可能连我们厂里的临时工都考不上。统计一个数据就能花一周的时间，你觉得自己很厉害吗？我们厂里的高中生都比你行。我开厂确实靠别人，那说明我有团结同志的能力，许干事，你有吗？在组织部这么久，你遇到困难能多少人帮你？不说在组织部了，四年大学，你团结了多少同学？人贵自知，显然许干事你没有这种自知之明。” 　　789：“传递正确思想，奖励宿主10点圣母点。” 　　苏曼：“……谢谢。” 　　许清气的也眼睛都红了，眼泪一直往外面冒。转身就朝着办公室走去。 　　苏曼猜测她会趴在桌上哭。 　　不过不要紧，职场新人哭几次很正常。职场上能遇到她这种愿意指出错误的同事，那是很难得的。连789这个傻白甜都觉得她做的是好事。 　　组织部这边，朱副部长刚和严部长谈好了安排新人过来接替苏曼工作岗位的事情。 　　这是之前就谈好的，现在严部长也同意了，朱副部长心情就很好。结果一出办公室就看到许清在哭，顿时心情有些受到影响力。 　　“许清同志，在工作单位要注意点。之前安排你的工作做完了吗？” 　　语气里藏不住的嫌弃。 　　之前来个大学生，还觉得挺好。可时间长了才知道，这位大学生工作能力真不行。和同事关系不好不说，给她安排个工作，还总是不好做。 　　许清擦着眼泪，“下面的同志都不配合我，让他们上报数据，每次都拖拖拉拉。” 　　朱副部长皱眉头，“那你就想办法，让你平时对下面同志要客气点，你还不听。平时要是注意团结同志，工作的时候他们还能不支持你？小徐和小吴怎么就每次那么顺利？” 　　许清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 　　苏曼当天就从单身宿舍搬出来了。下午下班之后厂里几个单身女同志一起过来帮的忙。 　　她东西不多，一人拎着一点就行了。 　　厂里这边的厂长住房配备还是很可以的。 　　苏曼这种厂长级别的，是一间套件。实际上就是两个单身宿舍中间的一面墙留了个门，一间住人，一间用来当客厅，偶尔会客。里面的家具也很齐全，大床，床头柜，书桌书柜，茶几和沙发都有。都是厂里配备的。几个小姑娘走进来，羡慕的不得了。到处瞄着眼睛看。 　　吴小会道，“套件住着真是服。不过我那个单间也挺好。” 　　除了没有客厅，其他配备都差不多。 　　苏曼笑着道，“你们其他人也要努力，在咱们家具厂，知道你做出成绩来了，得到认可，到时候都能住上好房子。” 　　苏曼在家具厂对管理层还是很照顾的。她并不觉得要表现出和工人一起吃苦才行。这样反而让厂里的工人没有什么积极性，反正职位升上去了，过的也就那样。苏曼对于那些优秀的人，有能力的人，她都是尽量的给奖励，给优待，让其他工人知道，只要努力，就能得到应得的东西。 　　关于分单间的宿舍，苏曼也是这种想法。除了管理人员之外，那些为厂里做出贡献的工人也可以分。 　　小姑娘们激动的脸色红红的。谁不希望有个自己的家啊。 　　晚上睡在自己的宿舍里面，苏曼觉得这才是舒服日子啊。 　　从来到这个时代，一直到现在，她才算过上稍微好点的生活了。 　　晚上的时候，她就拿出自己买的台灯来用，比这个时代的电灯还要亮堂。 　　再拿出课本来预习，为过两天的进修班学习做好准备。睡觉前再喝点儿牛奶。 　　美滋滋的躺在床上，苏曼觉得这才是过日子。之前那都是凑合。 第145章 　　虽然已经脱离组织部了, 可苏曼这边事儿还是不少。 　　要去进修班报道, 还要准备领导们过来厂里参观的事儿。 　　厂里的同志们知道领导们要来视察, 都面带激动。 　　毕竟领导们愿意来，这充分说明领导们对厂里的重视。这也说明他们家具厂确实是南平县的重要单位。 　　好多从公社过来的工人就更别说了, 以前见过的最大的干部就是公社书记了，现在连县委书记都能见到了。 　　苏三柱激动的搓手。每天都在庆幸自己来了县里。 　　前面，苏曼严肃的说几点注意事项。要注重自己的精气神, 不要萎靡不振。要表现的积极向上，要注重自己的着装，咱们就算干的是粗活, 也不能让衣服不整洁干净。一定要勤换洗。 　　讲完话之后，苏曼就让工人们去上工, 自己安排了干部们留下来谈话。 　　“我马上要去参加进修班了, 虽然上课时间是晚上, 但是精力上面肯定不如从前的，所以各个部门一定要注意。生产部门这边陈主任要注意, 质量第一, 产量第二。咱做的是口碑。口碑不好，产再多也没人要。” 　　陈明华严肃的点头。“我会安排质检师傅仔细检查的。” 　　“销售部这边, 各个市县现在铺货也算稳定了, 但是售后一定要做好。咱们承诺的可以保修, 客人要是找上门来了就给修，不要坏了厂里的名声。” 　　蒋晓亮立马站起来，“我安排了专门的售后人员, 紧跟这项工作。” 　　苏曼点点头，又对丁玲道，“丁玲，你每天都要和各个部门多沟通，遇到问题要及时反馈。” 　　“好的，苏厂长。”丁玲立马认真的应了。 　　“后勤部门，这次领导过来参观的接待工作要做好。” 　　后勤部门现在还没找到主管人员，就让吴小会先管着的。吴小会道，“我会做好接待工作的。” 　　安排厂里这边的工作，苏曼也不操心了，下午下班之后，就去了进修班那边去报道。 　　省里的进修班也是在县里中专这边。只不过上课时间不一样。 　　上课时间是晚上六点和晚上九点。平时周末还要上半天课。 　　很多老干部们过来都有些吃不消，可为了以后的前途，还是要咬牙学习。 　　这就是学历低吃亏的地方。在该上学的年纪好好上学，在上班的年纪好好上班，这样就能平摊压力，不至于这么辛苦了。 　　苏曼的年纪倒是正是上学的年纪。不过她比别人跑的快一些，上学的时候先把班给上了。 　　有了林书记的安排，苏曼办入学手续时候很顺利。 　　苏曼的班主任姓邱。邱老师是五十多岁男同志，戴着眼镜，人有些瘦弱。看起来是个和蔼的人。 　　他给苏曼介绍了班上的几位老师。 　　进修班和别的中专班不一样，别的中专班是有专业的，比如苏秋月学的会计专业，就只学相关知识。而进修班则是学的比较笼统。要学一门基础会计、思想理论、俄语，还有一门组织关系管理。 　　学的科目不多，苏曼心里舒了口气，但是想到自己还要学俄语，顿时又头疼了。 　　她宁愿学英语。好歹之前学过。现在和老大哥关系也不是那么好了，估摸着过阵子就不用学俄语 ，可现在她还是得学。 　　几名任课老师都是上了年纪的，看起来都是老教师了。 　　倒是俄语老师还在上课，没能认识。 　　邱老师亲自带着苏曼去上课的教室。 　　从窗户往里面看，一水儿的老同志们。有人头发还有些花白了。年轻人也有，不过不多。 　　教俄语的老师很年轻。穿的整整齐齐的，头发还梳成大背头。 　　在这个普遍都很朴素的年代里，这位老师气质显得有些小资了。 　　俄语老师看到邱老师和苏曼了，就中途暂停讲课，走路出来。 　　邱老师道，“这位是新来插班的苏曼同志。” 　　温老师看了眼苏曼，苏曼笑了笑，“温老师你好。” 　　“你好。”温老师和煦的笑了笑，“先进去上课吧，下课之后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苏曼就拎着自己的书包近了教室里面。 　　她刚走进教室，就感觉到很多注视的眼光了。也不怯场，顺着那些视线回望过去，友好的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温老师很快就进来开始重新讲课。苏曼则翻开自己的课本，试图听这位温老师讲课，不过缺乏基础，完全听不懂…… 　　下课之后，温老师就将苏曼叫到讲台上，给大家做介绍。 　　苏曼笑着自我介绍一番，“希望以后再学习上互相学习，互相帮助，互相促进。” 　　下面的干部学生们给面子的鼓起掌来。然后看苏曼的眼神更好奇了。 　　他们都是各个单位部门过来的，平时也知道有这么一个年轻的厂长，见到本人还是第一次。 　　可真是比传说中的还要年轻。 　　回到自己的座位之后，苏曼就问自己的同桌，谁是班上的班长，学习委员之类的。 　　知道班长是一位农业局的老干部之后，就过去谦虚道，“班长你好，请问你这里有我们班上的通讯录吗，我想抄录一份，以后方便请教学习。” 　　通讯录这种东西就是班上的学生的情况介绍。 　　这东西一般也就班长手里有，方便出问题的时候能够及时找到人。之前也没人要抄录这东西。毕竟在班上都是认识的。 　　苏曼刚来，一个个认识就太吃亏了，干脆一次性了解清楚之后再说。 　　听到苏曼的要求，班长二话没说就拿出来了，“小同志，拿去吧。正好把你的信息也记录上去。你可是我们班上最小的同志，以后需要什么帮助就尽管说。咱们这些老家伙都会帮你的。” 　　苏曼笑着道，“我现在各方面的学习都落后了，那我以后麻烦老大哥老大姐们的地方可多着呢。” 　　旁边的人听到这话就笑了。 　　他们自己也是学的半吊子而已，不过听苏曼这么说，他们又觉得自己最起码比苏曼这个新来的学的好。终于有个垫底的了。 　　后面的课程，苏曼就一遍听课，一遍抄通讯录。 　　超录完了之后，苏曼就对着班上的人有了一个了解了。各个单位都有，而且能来这里的职务还不低。最起码也是单位的小干部。 　　苏曼觉得来这里上学可真是来对了。 　　哪里的感情能比的上在学校里建立起来的简单深厚呢。这可比她在工作中接触起来容易多了。 　　第一天上课，苏曼听的一知半解。下课之后，就赶紧去老师的办公室里面借笔记抄录。 　　好在任课老师们都是好老师，知道她是插班生，学习任务重，都直接将书给了苏曼。 　　教俄语的温老师笑道，“俄语光看笔记可不行，这样吧，以后你周末剩下的半天如果有时间，我给你补课。” 　　苏曼觉得这时候的老师也太好了。“这怎么好意思呢，我先自己学着看看，如果遇到困难的，我再找老师请教问题。” 　　温老师好脾气道，“那好吧，我有一些书你可以拿回去看。” 　　苏曼这次就没客气了。想着尽快看完还回来。 　　晚上回去，苏曼一直学习到十二点才休息。晚上睡觉之前，还在回忆俄文字母。 　　…… 　　晚上上课，白天苏曼工作也没耽误。 　　厂里这边做好准备工作之后，苏曼就给林书记那边写了正式的邀请函。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厂里的厂长们。 　　烧砖厂这边接到邀请函之后，就打电话给苏曼，“苏厂长，你们这有事准备做什么啊？我说实话，我有些不敢过去。” 　　苏曼笑着道，“纯粹的是邀请各位领导过来参观一下，顺便指导工作。” 　　“说的这么好听，我心里还是有些害怕。而且我们小崔也快回来了，你是不是又和他约好了？” 　　苏曼道，“崔总要回来了？我还真不知道。高厂长你就放心吧，绝对是和我说的那样，简单的参观就行了。” 　　“行，我就信你一次，这次我不带小崔去。” 　　苏曼：“……” 　　其他和苏曼关系好的厂子也打电话过来问苏曼，这次邀请是干什么。苏曼就说是简单的参观指导。 　　这些厂长就很给面子的表示会准时到达。 　　等到了参观这天，这些厂长们就故意在厂门口等着，一直等林书记带队过来了，这才跟在后面进来。 　　苏曼带着几个厂里干部迎接他们。按照林书记的要求，一切从简，就拉了横幅，准备了茶水。苏曼陪着他们先去车间里面看了看。 　　跟着一起来的人都好奇的看着家具厂。他们对于这个短时间内发展的迅速的家具厂也是很好奇的。 　　很有条理，这是干部们的第一印象。按道理家具厂应该乱糟糟的。可他们没看到这些。因为在师傅们工作的时候，学徒工们已经将一些材料垃圾收到了箩筐里面。 　　林书记还特瞅了瞅成品。他发现每一个成品上面都刻着南平两个字。字体是那种不规整的花体字。 　　就像刻上去的印章一样。 　　苏曼介绍道，“这是我们的商标，以后不管这些家具到了那里，别人都会知道，这是我们南平出来的。” 　　林书记高兴的点头，“好啊，咱们南平的名字以后就越传越远了。” 　　为了不打扰工人工作，参观队伍很快就离开了生产车间。苏曼请他们去参观会议室。顺便喝杯茶。 　　等到了会议室里面，林书记就发现，家具厂这会议室的桌子有些不一样。 　　“这桌子的这种腿怎么不一样？” 　　桌子都是四条腿的，可这桌子下面是一条横切面加上一块平铺木板当腿。而且这个巨型的大桌子下面有很多这种腿。 　　苏曼就等着这话呢，立马让已经是销售主管的蒋晓亮上去做介绍。“各位领导，我们这种桌子是我们家具厂新出来的多功能办公桌。我先给各位领导演示一遍。” 　　两个销售员就跑过来，熟练的将这桌子给拆了。拆出了几个小长方形的桌子。 　　其他人看了直瞪眼。 　　这桌子竟然还能拆开。 　　蒋晓亮道，“这种桌子我们可以作为办公桌，也可以作为会议桌，平时也可以用来做培训用的课桌。甚至我们食堂也是用的这种桌子。只要厂里配备上几十张这种桌子，想组合多大的会议桌，都可以。可以节省很多开支。所以我们叫做多功能办公桌桌。又叫它省钱桌。” 　　其他厂长一听能省钱，果然凑过来仔细看了看。 　　这桌子确实新鲜啊。 　　高厂长站在人群里面，没敢往前面钻。 　　他就知道，这小苏搞这个事儿就是不简单的。什么参观啊，明显就是来拉订单的。还胆子大的把林书记也拉进来了。 第146章 　　林书记知道了这种桌子的用途之后, 也赞扬了这种桌子的好处。 　　一些单位开会的时候, 就喜欢围着桌子坐在一起, 互相面对面比较好商量事情。但是单独买这种大桌子就很占位置，平时单位搞培训的时候, 又需要课桌。所以厂里就要购买好几种桌子。 　　要是有了这种桌子，开会就组合，不开会就散开做培训, 就省事儿了。 　　林书记觉得好，高县长看了看，也觉得挺好的。就问蒋晓亮, 这个贵不贵。 　　蒋晓亮道，“不贵, 只需要以前买桌子的一半的钱。” 　　高县长就提议买一套回去。反正又不贵。说起来政府办公室里面现在用的那些家具都是从别的地方拖来的。现在县里有了自己的家具厂了, 作为政府单位, 当然还是要用自己的家具。 　　林书记点头，就让李秘书记住了, “回头就过来定一套。” 　　李秘书立马应了。 　　其他厂长见状, 也就不犹豫了，一套桌子也用不了多少钱, 这点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高厂长见状, 就一脸果然如此。 　　他还能咋办呢, 当然是一起定了，总不能搞的太落后了。 　　大家还特意在会议室里面体验了一下这种桌子，安装和拆卸都很方便。 　　苏曼等他们休息的差不多了, 又带他们去参观工人单身宿舍。也算是领导们关心工人同志的生活状况了。 　　“我们厂里很重视工人的生活，新建的单身宿舍，同志们都很满意。” 　　苏曼说着，就让人打开了一间没住人的房子。里面的家具却都配备了。 　　一走进去，林书记就觉得挺这摆设特别好。 　　其他厂长更是瞪大了眼睛。 　　这工人宿舍还能这么搞？ 　　还别说，这么一搞，住着确实敞亮多了，不像他们厂里的工人宿舍，宿舍里面连个过道都没有，挤满了。 　　苏曼道，“这床都是木质的，节省钢铁材料了，成本低。比买铁架子床要便宜多了。我们家具厂也没多少资金，想着节约成本，就干脆自己做床和桌子了。而且这样摆放，工人也有自己的空间，住宿的更加愉快，工作上面也更有精力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工厂是我家，建设靠大家。既然都是工人的家了，那当然尽量要让他们感觉到家庭一般的舒适。” 　　其他厂长：“……” 　　家具厂这可真是财大气粗啊。 　　林书记亲自感受了一下那些桌子椅子和柜子。“这住宿环境果然很舒适。看来家具厂对工人是用了心了。” 　　苏曼道，“关键是用不了多少钱，比如说这个衣柜和书桌，做工和用料都极为简单，所以成本很低。这一套加起来，也比铁架子床要便宜点。” 　　高县长道，“就担心不耐用。” 　　苏曼解释道，“木质家具用上几十年的都有，绝对耐用。这种配置我们也会往省城那边推广。” 　　林书记道，“要是价格不高，县委单身宿舍那边可以搞几套这种。房间里有这种桌子，平时也方便学习。年轻人还是要有个这样的空间。” 　　高县长也点点头。用不了多少钱的事儿，他也没啥意见。 　　苏曼就建议道，“之前的铁架子床可以换给其他的单位。这样以旧换新，不用另外补贴了。 　　其他厂子领导也有些心动。 　　他们倒不是说想要为员工多考虑啥。有的用就不错了，没啥好挑剔的。但是他们想到，厂里那批铁架子床可以卖给其他单位啊，自己单位再配备这种家具，又好看，厂里没准还能赚一笔钱。厂里那些工人还要感谢自己这些领导关心工人生活了。 　　高厂长倒是保持清醒，他们厂里都是一群烧砖块的大老爷们，用不上这种宿舍。不过看着这些人又打心思了，心里就忍不住笑。 　　林书记他们又去看了其他宿舍，因为里面配置一样，所以这次倒是没进去，就在窗户外面看了看，有些没上班的工人这会儿坐在椅子上，趴在自己的小单人桌上面写写画画的。还有人则坐在桌子前面看书。让人看着积极向上。 　　林书记就更觉得这东西好了。给了工人一个好环境，工人们就能更上进了。 　　其他厂长就更不用说了，觉得这和自己厂里宿舍那真不一样。干净整洁。自己厂里那宿舍，衣服鞋子乱放。人家这都配备了一个小衣柜，东西都收起来了。一眼看过去干净的不得了。 　　等看完宿舍之后，林书记又去看了看食堂，以及办公室。 　　果然和之前苏曼他们说的一样，食堂用的是会议室那种小桌子。不过办公室的桌子又和其他单位用的不一样，看起来更紧凑一些。 　　林书记对办公设备很感兴趣。 　　在县里面，大伙儿工作都需要桌子。可桌子她简单了，就装不了多少东西，太复杂了，又很浪费。 　　家具厂这桌子桌面不算大，但是增加了许多抽屉。前面还做了小挡板。防止文件掉落。 　　“这桌子不错。” 　　蒋晓亮就继续推销起来，“我们充分的考虑到办公桌的用途，觉得书写的时候需要的位置不断，最主要的还是储存功能。就减少桌面面积，增多了抽屉。另外，前面的挡板也可以防止因为桌面面积小，东西容易掉落。还能够隔绝一些外界的影响，让办公室的干事们在相对独立的环境里面办公。这种桌子比之前那种办公室桌子要简单多了，成本也更低。” 　　听到成本更低，其他厂长又凑过去了。 　　高厂长：“……” 　　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终于考察完了整个家具厂。 　　林书记和高县长都很满意。夸赞苏曼这个厂长当的好，不止管理能力好，还很关心工人的生活。在有限的条件下尽力为工人同志创造了好的生活环境。又为厂里节约了不少的花销。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厂长。 　　其他厂长听的牙都酸了。他们觉得苏曼搞那些设备，都是因为穷……要不是因为穷，用得着话花心思吗？不过既然领导夸赞了，那他们当然也要学习学习。 　　等林书记带着县委和县政府的人离开之后，那些厂长都没走，反而都留下来找苏曼打听那些设备的成本和价格。准备回去算算账，如果换装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 　　苏曼笑着道，“这样吧，我把我们单位的销售主任和会计请过来，让他们明明白白的算这么一笔账。大家都去会议室吧，中午就在这边吃饭。” 　　丁玲立马机灵的带着这几个厂长去了会议室里面。 　　等他们走了，苏曼就对蒋晓亮道，“人已经留下了，能谈多少就看你们销售部的了。” 　　蒋晓亮激动的点头，这会儿战意十足。人都进门了，前面还演了那么久，要是让他们空着手走了，那自己这个销售主管也不用当了。 　　剩下的时间，苏曼也没去参与讲解，毕竟她是个厂长，给领导们做讲解还成，搞推销可就不大合适了。干脆就在会议室里面招待他们。 　　至于蒋晓亮这边，她倒是不担心。 　　蒋晓亮也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很会玩心理战术。不断的强调换装成本降低，以旧换新是赚了。反正让这些厂长觉得，如果不买这些东西，那就亏大了。 　　而且家具厂对本地单位还有优惠政策，比如可以打白条，分期付钱。花明天的钱，圆今天的梦。 　　平时其他单位想要打白条，那都是要很好的关系的。比如上次苏曼他们在砖厂那边定的砖块，那就是苏曼和高厂长合作关系才敲定的。现在苏曼答应分期付款，其他单位领导就觉得占便宜了。有便宜那就得占。 　　苏曼又提出还可以以物易物。比如说家具厂之前在服装厂借了东西的，后期肯定还要借，就用家具抵债。砖厂这边也是一样的。 　　果然，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财大气粗的服装厂和烟草厂已经准备定全套家具了。至于其他厂子，就准备定一批用用看。就连高厂长这边，除了没定宿舍设备其他设备也定了一批。 　　高厂长也是没办法，毕竟是一起来的，大伙儿都嚷嚷着要定，他们总不能落后了。 　　等离开的时候，其他厂子领导都高高兴兴的走了。 　　高厂长垂头丧气的，“小苏啊，下次你别请我了。真的，我心里慌。” 　　苏曼笑着道，“那可不行，你可是我们的合作伙伴，咱两家是要一起走出南平的。你放心，回头我给你们送点凳子。别的厂可都没有这种待遇。” 　　凳子？ 　　高厂长觉得这点便宜他不稀罕，可想着能从苏曼这种人手里扣点东西出来，那也是自己有本事啊，心情就好起来了。 　　走的时候，脸上也带着笑容。 　　等苏曼回到厂里的时候，蒋晓亮和会计都笑坏了。 第147章 　　蒋晓亮是高兴自己一下子谈了这么多的单子, 第一次发现原来搞销售还可以这么搞, 把人邀请到自家来, 然后该怎么演就怎么演。演完之后，别人就心甘情愿下订单了。 　　会计高兴的是, 他们这次可以用家具抵债，之前的外债就不用从账上面走了，又可以省钱了。 　　苏曼笑着道, “别太得意了，后续一定要跟紧，这还是第一步。南平这边的单子太少, 我们还是要走出去。蒋主任，你这边记得多拍几张照片, 拿去外地厂里也走一趟。告诉他们, 我们南平所有的单位都换装了。” 　　“保证完成任务。”蒋晓亮兴奋道, 恨不得站个军姿。 　　湖江省城省委大院这边，崔向北也拎着一兜水果往顾家走。 　　正好是中午休息时间, 顾城还在家里, 看到崔向北来了，脸上一脸的高兴。 　　顾夫人赶紧将水果给切了, 用盘子端出来给他们吃。“小北现在越讲究了, 进门还拿东西来。” 　　崔向北笑道, “以前是没拿工资，现在发工资了，可要讲究了。而且我好久没来看顾叔了, 今天正好在这边，就想着过来看看。” 　　他说着，眼睛就盯着了顾城家里的桌子，看到桌子侧边南平字样，顿时笑了，“这桌子是我们南平出的。” 　　“你说这桌子啊，你婶儿去买的。说这个方便，平时不占位置，关键时候还能变成大桌子待客。还别说，你们南平这家具厂的家具做的还挺巧的。” 　　崔向北心里自豪的不得了，眼里满满的笑意，“我们南平家具厂可不仅仅是桌子做的好，衣柜也做的好看。我们的家具款式可比省城家具厂还要多。厂里的宗旨就是节省木料，节省成本，给老百姓省钱。叔，你们下次要买，就买南平家具厂的，保准没错。” 　　顾城和顾夫人顿时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笑了。 　　顾夫人道，“看来小北在南平待的很开心啊，这么看重南平集体荣誉感了。要不是知道你是烧砖厂的，我都以为你是家具厂的。” 　　崔向北脸红了一下，“确实是他们东西好。现在在省里的情况还是很好的。我觉得以后他们肯定会成为咱们湖江省的知名单位。” 　　顾城道，“那我下次还真要注意一下这个家具厂，看看有没有你说的这么好。” 　　他又问道，“这次又是来公办的？” 　　“我是从外地回来的，刚回来，正好厂里让我去省城砖厂那边办点事儿。” 　　按道理本来该昨天就赶回去的，可高厂长那边通知他去省里烧砖厂那边拿一份资料，他就耽误了一晚上，今天去拿资料，那边竟然还没做好，自己这边还要等。 　　顾城笑着道，“你这又是学什么技术？” 　　崔向北道，“还是我们砖厂的那些，我感觉省城这边的技术也就那样，就去了一趟上海。我有同学考那边大学去了，人家帮我联系的人。他们边技术还是要比我们好很多。顾叔你别看一块小小的砖块，这真要研究起来，还是学无止境的。” 　　顾城闻言，就道，“比咱们省城的技术要好？” 　　崔向北点头，“不过咱也不能照搬过来。毕竟每个地方的泥土质量是不一样的。还要自己这边实践研究，我这次回去就搞起来。” 　　顾城就道，“你要是搞出来了，我就把你弄省城来。” 　　崔向北立马摇头，“可别，他可是发了话的，谁也不许帮我换地方。我也想靠我自己的本事。” 　　顾城脸一板，“你是靠你自己的能力，又不是我特意帮你的。那不算。再说了，我觉得你这脑子活，学技术快，总是搞砖块太埋没了，你该学点别的东西。你就没想过继续上学？我和你爸想的可不一样，现在国家稳定了，最主要的还是要搞建设，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就要多读书。” 　　崔向北当然想念书了。 　　之前考大学，他就是觉得自己能考上，就得去念书。可现在他想念大学，那是因为在工作中发现自己还是有很多不足。别看他搞砖块这种技术，就比单位的人强，那是因为本身单位的那几个大学生技术员水平不怎么样。他们念的学校也不怎么好。但是就这样，人家时不时的说几个自己听不懂的词语，他暗地里还要查看资料才能明白。所以他才会这么如饥似渴的到处学技术，就是为了不让别人赶上来。 　　“顾叔，这事儿我自己有准备，这次我去见我同学，他也给我一些建议，可通过单位这边参加考试。我也在考虑这件事情。我到时候来省城，也要靠我自己考上来。” 　　顾城听他自己都有计划了，心里顿时感慨不已，一脸欣慰的看着他，“小北啊，你真的长大了。“ 　　顾夫人笑道，“你妈回头知道了，肯定高兴。” 　　听到顾夫人说起他妈，崔向北心里也有些想念。自从离家出走之后，他就没见过他妈了。倒是打过电话回去，可接电话的是他爸，他就没讲话。后来也一直不敢打。 　　离开顾家的时候，崔向北还是忍不住，进了邮局里，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拿着话筒，听着对面的声音，他心里还有些忐忑。好在对面接电话的是他妈的声音。 　　“妈，是我。” 　　电话那头的崔母激动的差点热泪盈眶。“儿子啊，你在那边过的好不好，饿着没，冷着没。什么时候回来啊？” 　　崔向北心里闷了一下，觉得眼睛发酸，“妈，你别担心我。我过的挺好的。吃的好喝的好，比在家里还舒坦呢。比在家里还要胖。前几天还去上海玩了一趟。现在又在省城这边逛街。” 　　“有那么好？”崔母有些不信。 　　“我骗你做什么，我现在在县里一个厂子上班，拿工资的，工资可高了。花都花不完。还存了很多钱，这次也从上海给你买了一身衣服，待会儿给你寄过去。” 　　崔母感动的眼泪不止，她儿子以前那么粗心大意，万事不管。这出了门，竟然变的这么体贴了。也不知道是吃了多少苦头了。 　　都怪老崔太狠的心了，也怪自己当初太软弱，没能拦着。 　　“儿子，你爸他……也挺想你的。你走了，他其实心里也难过。半夜睡觉都睡不着。你别生气了。” 　　崔向北道，“妈，这不是生气不生气的问题。而是我和他之间观念有冲突。他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他。等我证明自己走的路是正确的，我再和他联系。” 　　“你们父子都一样倔。” 　　…… 　　从县里又搞了几家订单之后，家具厂比之前还要忙碌了。不过苏曼倒是不用多操心，全都交给其他人去做了。她自己逮着机会就抄笔记，学习。把之前漏掉的课程都给补起来。 　　其他几门课程倒是无所谓，考背诵和理解就行了。俄语就不行了，一门新语种，学起来有些困难。 　　苏曼就想像学英语那样多听多看。就琢磨着从系统里面学语言的工具出来。 　　正好上次厂里扩招之后，她这边的圣母点已经达到了十万，可以升级了。 　　晚上上完课回宿舍之后，苏曼就选择升级了。 　　升的级时候，苏曼只觉得脑袋里像是放烟花一样的噼里啪啦，阵仗搞的倒是挺大的。 　　等一切结束之后，她的十万圣母点没了，只剩下零头了。 　　苏曼：“……” 　　789兴奋道，“恭喜宿主，终于升级为二级系统。购买品种增加。请宿主自行查看。” 　　苏曼没急着查看什么购买品种，而是在研究升级之后，系统有什么变化。外观上倒是没有任何变化。至于内部，苏曼也没觉得有什么变化。 　　“系统升级之后，就这么点用处？这十万花的可不值得。” 　　789赶紧道，“宿主，你的权限也增大了。之前只能购买普通生活用品，现在可以购买基础学习用品了。还有普通医药用品。” 　　苏曼听到医药用品的是，心里才有些波动。这个倒是实用，哪天要是生病了，还可以自救一下。 　　“还有什么功能？” 　　“宿主还具备了储存柜功能与屏蔽系统功能，储存柜功能能够让作为宿主存放物品的空间。一个立方。在宿主需要私人空间的时候，可以将本系统锁定在小黑屋里面，这样本系统就无法感应外接的一切了。” 　　苏曼听到这一点，心里一跳。 　　她初步确定了一点，升级之后，她对系统的掌控力果然就会增加。 　　这一点让苏曼心情放松很多。她之前就想着，既然是导人向善的系统，那么创造者在制作之初的时候，总不至于让人工智能管理人类。所以人类对系统绝对是具有掌控能力的。而不是像她这样，对系统毫无办法。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只要通过升级，自己的权利就会越来越大，总有一天，是她掌控系统了。 　　苏曼心情愉快的笑了笑。 　　“宿主，我感觉你内心的情绪有波动，你很开心。” 　　苏曼道，“那当然，毕竟升级了，以后购买的东西就更多了。”她打开了购物面板，然后在里面查找一下，找到了一款复读机，但是并不是新款的，而是很笨重的老款。苏曼查看了其他可以购买的东西，发现里面的东西都是和这个时代很接近，在科技上面并没有超越多少。 　　似乎是在防止什么。 　　而那些书籍也是一样的，都是一些基础知识，没有什么超越这个时代知识的资料书。 　　苏曼买了耳机，买了相应的配备的磁带。就开始坐在床上听听力。 　　有了这些学习辅助工具，苏曼学起语言来就没那么吃力了。 　　一大早起来她就在厂里空地上面读俄文课本，白天的时候，趁着休息时间就学语法，晚上回来之后就练听力和口语。 　　才一个星期的时间，她就把之前落下的俄文课程给补上来了。甚至比班上其他同学都要学的好。 　　其他科目的课程，也全都追上来了。 　　原本是班上垫底的人。结果苏曼在课堂上面表现越来越好了。老师提的问题，她都能答出来。让其他人一脸惊讶。 第148章 　　苏曼俄语学的这么快, 让其他同学羡慕极了。 　　学好一门外语可不容易。特别是大家平时工作忙, 年纪也大了, 压根就不是上学的那个时候了。 　　他们见苏曼学得好，就找苏曼讨教办法。 　　苏曼道, “办法确实有，不过我觉得同样的办法，每个人用起来可能也不会一样, 所以我也不能保证对大家都有用。我就把我平时学习的时候的一点小窍门和大家分享一下吧。” 　　其他同学一听她要分享学习心得，都凑了过来。苏曼顿时被众星拱月一般的包围了。 　　苏曼就一条条的和大家列了出来。都是自己学外语的一些心得体会。没有复读机也是其他办法的，“可以选口语比较好的同学轮流在班上带读一下。然后平时多读多背。学外语就是要多动嘴和耳朵…… 　　温老师拿着教科书走进来的时候, 就看到这个场景。 　　看到苏曼在人群里面侃侃而唐的样子。顿时笑了一下，温和的走了过来。 　　听到苏曼说这些的时候, 他也点了点头, 认可了苏曼教的这些办法。 　　等苏曼讲完了之后他才出声, “苏曼同的这些学习方法都是可取的，只要勤奋, 俄语是很容易学好的。” 　　学习委员就道, “温老师啊，我们刚刚商量了一下, 想要让口语好的同志每天带读。” 　　温老师道, “可以, 不过你们就要提前过来了。上课时间是不能占用的。” 　　对于这一点，大家当然没意见。第一个推荐的就是苏曼。 　　他们对苏曼的学习能力是很服气的。掉那么多的课程竟然都赶上来了。 　　最后就选定了三个人。 　　苏曼和学习委员，还有班长轮流带读。除了苏曼, 其他两人都是班干部。班长是个老好人，就提议道，“我建议我们搞个俄语学习小组，苏曼同学担任组长。” 　　其他人都表示赞同。 　　苏曼：“……”她这还什么都没干呢。这班干部当的也太容易了。果然一切阴谋诡计还是要看实力。 　　当有了实力时候，不用花心思，就能得到别人的认可了。 　　当了个组长，苏曼也在这群干部里面出名了。 　　一些单位也听说了苏曼的名字，知道她学习能力特别强。后来先进。 　　烧砖厂也有个领导在里面上班，就在办公室里面念叨，“现在的年轻人哟，那可真是不得了了。比咱那会儿会念书，咱都跟不上了。那苏厂长吧，人年纪不大，能力是真的挺强，能开厂，会学习。” 　　崔向北一听就道，“你说都是家具厂的苏厂长？” 　　“可不是她吗？咱这可没第二个苏厂长了。” 　　崔向北心情愉悦，他念书的时候，苏曼也在念书。这算不算他们思想同步？ 　　这么一想，他看复习资料看的更带劲儿了。 　　又想起什么，他问道，“古主任，你们上课时间好像是晚上吧。” 　　“对啊，晚上六点到九点。每天白天工作，晚上上学，可累了。” 　　晚上中专这边，苏秋月也听到了苏曼在学校里面的消息，这才知道自家妹子不声不响的来上学了。 　　晚上就跑出宿舍来，在苏曼教室门口等着。 　　等苏曼下课出来了，她就跑过去找苏曼。 　　“妹儿，你来我们学校上学竟然都不和我说。我还是听说了你名字，才知道你来我们这边上学了。你咋那么厉害呢？你姐我当初为了考这个学校，废了半条老命啊。你这考都不用考就来了。而且厂长还照样开着，学也照样上着，你心里是不是觉得很美？” 　　苏曼翻了个白眼，“美什么呀，我白天工作，晚上上学。回去了还得写作业复习，一早还要提前起来读课文。你算算我一天能睡几个小时？” 　　苏秋月还真的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知道苏曼起的很早，这一算下来，岂不是连六个小时都没有。 　　“妹儿你好惨。” 　　苏曼道，“你也知道了。好好珍惜你现在的学习生活吧。等你以后离开学校去上班了，再想学习，那就晚了。” 　　苏秋月摆摆手，“等我分个好单位，我就不用学了。” 　　苏曼笑了笑，很想告诉她等到了单位之后也会考职称，要不然就会落后 ，不过想着还早着呢，也就不吓唬她了。 　　说了一会儿，苏曼就趁着大部队一起走路。毕竟学校走回厂里去，也是有一段小距离的。而且家具厂本来就在县城快郊区的位置，和其他单位还不同路。白天还无所谓，可现在的县城是没有所谓的夜生活的。连路灯都没有。 　　好在现在治安好，苏曼才能大着胆子走。 　　拿着手电筒苏曼就走了一段路。突然，789冒出来道，“宿主，有人在你后面。” 　　苏曼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觉像是碰到了恐怖事件样。这大半夜的，在后面走路还不发出声音，想想都不正常。她赶紧加快了步子。和后面的人拉开距离。 　　结果789说后面那人也跟上来了。 　　苏曼突然一个转身，用手电筒照了过去。那人用手挡住眼睛。身形挺高大，看着还有些熟悉。 　　“谁！”苏曼谨慎的喊道。 　　“是我。”崔向北放下手，有些不好意思道。声音里带着点儿挫败。 　　听到是崔向北的声音，苏曼心里顿时就是一松，然后才想起来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晚上有些睡不着，就来学校看看。正好看到你从学校里出来，想着你一个人走路不大安全，就在后面送送。” 　　苏曼：……这种话傻子才信。 　　她道，“你刚刚怎么不喊我？” 　　“我怕和你一起走路，让人看到了误会。” 　　苏曼还没同意和他处对象，他总不能让人误会了。这对女同志名声不大好。他就想着在后面跟着，看着人进厂了就好。没想到苏曼耳朵这么好。 　　苏曼听到他的解释，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以后别这样了，我一个人回去也没事儿的。” 　　崔向北反对道，“这可不行，这么晚了，路上没什么人。反正我晚上也没事儿。我骑车过来的，车子就在校门口停着的。也不辛苦。我们好歹也是朋友关系，你别和我客气。” 　　崔向北越是这么说，苏曼心里越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崔向北，我上次和你说过的话，你明白了？” 　　“明白了。”崔向北认真点头，“可我……就是想帮你，你一个人走路不安全。我身手还不错的。你别有压力，我没想那么多。我刚刚都没想让你知道。” 　　听到崔向北这么说，苏曼心里反而更有些不自在了。 　　头一次遇到一个这样不求回报的人。 　　以前那些追求者，就是送一束花，那都要打电话告诉她。 　　崔向北道，“你让然我跟着吧，我保证不让人看到误会你。而且县里的治安也没那么好。有些没工作的人，晚上也会出来晃荡。” 　　这倒是真的，似然这个时代犯罪率低，但是也不是说没有人犯罪。 　　而且现在的刑侦手段，要抓人还不容易。 　　苏曼就道，“我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崔向北：“……我以后每天都夜跑，从砖厂跑学校，然后从学校跑到家具厂，再跑回来。我要锻炼身体。” 　　“……”苏曼气乐了，崔向北在她面前老实了太久，都忘了他以前都能做出半夜去山里偷肉吃的事儿了。 　　也没答应也没反对，转身就走了。 　　崔向北就继续跟在后面走。又有些担心苏曼生气，“我听说你俄语很好，苏曼同志，我送你回家，你以后能不能教我学俄语，我想考大学。” 　　苏曼这才回头，“你要考大学？” 　　“嗯，这次出去，发现自己很多不足。还是去学点专业知识。我除了理科好，语文和外语都不怎么样。听说你俄语好，能不能帮我。我们就算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了。” 　　苏曼见他说这份上了，就道，“其实我俄语也不是很好，也是刚刚学。不过我可以帮你整理一些俄语重点语法。” 　　她虽然自己也还是个半吊子，但是好歹有一门外语基础了，知道该怎么学外语。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愿意帮助崔向北的。 　　崔向北笑道，“这样就足够了。我就是不知道外语到底要考哪些东西。那你今天先回去吧，我送你到门口也就回去了。” 　　苏曼这才转身继续走。 　　想着崔向北在身后，心里总有些不自在。说明白了吧，可人家能找着别的法子跟上来。 　　她也不至于为了这事儿，和人断交。 　　她干脆也不管了，想着找机会帮他总结一下复习资料。等到时候崔向北考上大学走人了，也许就没别的事儿了。 　　后面几天，崔向北果然每天都来学校门口等着。车子放在学校门口，然后送苏曼回厂里去。 　　他还不让人看见，故意隔着很远的距离。连手电筒都不带，就借着苏曼手电筒的光走路。苏曼有时候回头看他，见他一个人走着，心里还有些不得劲儿，就喊他走近点儿。 　　“不行，让人看到不好。”崔向北一脸正经道。 　　789：“……宿主，这个乡村恶霸其实人还真不错。” 　　苏曼：“……” 第149章 　　每天被这么一个人跟着, 苏曼心里确实安心不少。就算能走在黑暗的路上, 也不担心碰到什么人。不用提心吊胆的。 　　不得不说, 崔向北这么做，苏曼心里多少是有些动容的。 　　她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别人表达出来的好意, 她也是能感觉到的。 　　可就因为这样，她就更加慎重了。 　　这个时代和未来可不一样，这个时代任何一场恋爱是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 　　每个年轻人处对象那个的时候, 那是冲着结婚去的。 　　这种时候要是接受别人的追求了，那就是代表着以后想和对方结婚的。苏曼觉得自己没法做出这种承诺。 　　苏曼觉得自己是个狠得下心的人，崔向北愿意在后面一个人走路, 她就也不管了。不过她也不想欠人情，除了自己学习俄语之外, 又另外让苏秋月帮着借了一套俄文课本回来。 　　这时期高考可和以后不一样, 各个地区, 甚至各个学校的考试试卷都是不一样的。崔向北之前是在京市那边上学考试，现在来了这边考试, 也许会吃亏。 　　苏曼也是第一次接触高中俄文课本。发现里面的内容要比中专简单多了。 　　她平时没事儿的时候, 就会找时间把课本翻一翻。整理资料的同时，自己也能顺便巩固一下知识。 　　十一月的时候, 苏曼就将知识点整理完了。 　　这个时代高考外语还不算难。苏曼总结的就是单词和语法。 　　将一些在课文中出现频率比较高的单词, 以及每一课的重点语法给整理出来了。用一个小笔记本给记录下来。 　　还别说, 这么一整理，她自己都记得七七八八的。 　　等晚上崔向北来找她的时候，苏曼就将笔记本给了他。 　　“平时抽空多记记, 脑子再好，不勤奋记录也是不行的。”苏曼觉得崔向北看着学习能力很强，瞧他学技术一学一个准儿就能看出来，他脑子特别好，应该属于那种在班上睡觉都能考高分的人。但是他竟然语文和外语不好，那可能是因为他懒得学习。 　　崔向北顿时有些脸红，“以前是不大喜欢学，那会儿不懂事。现在想学了。” 　　苏曼点点头，想起未来要发生的事情，就道，“你准备考什么专业？” 　　“机械类。” 　　苏曼听他走技术专业的，想着在单位里面待着，以后就算有啥事儿也没多大的影响。毕竟工厂方面还是很平稳的。而且崔向北只是一个年轻的技术宅，也不会有人针对他。 　　崔向北看着苏曼，“你要不要考大学，我可以帮你一起复习。” 　　苏曼摇头，“我现在念中专就可以了。” 　　苏曼并不准备考大学。她的起点太低了。要想在未来不管发生什么变故的时候，都能过的好好的，她就要先在单位里面混的好。 　　如果几年的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面了，出来的时候刚刚分配工作，就发生那些变故了，那就来不及了。那时候她有再多的想法，也没有现在这样好施展的。束手束脚。 　　崔向北有些失落，捏紧了手里的笔记本，“我会好好复习的，谢谢你，苏曼。” 　　苏曼道，“没啥好谢的，你每天送我回家，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虽然没说啥，但是每天有个人在后面跟着，她心里确实安心不少。“好好复习，争取考个好大学吧。能早点毕业就早点毕业。” 　　“好。”崔向北认真点头。 　　…… 　　天气越来越冷了，但是对于厂里来说是一件好事儿。 　　年底赶着结婚的人多啊。 　　每个月的销量比前几个月要好多了。而且苏曼上次在厂里推销了那些宿舍配套的家具，以及会议作办公桌。 　　光是赶这笔单子，就足够让家具厂这边忙碌了。 　　厂里几乎每天都在加班加点的，都还有些供不应求。生产部这边陈明华也和苏曼反映过了，为了维持质量，没法再提高生产量了。 　　但是这几次招人，县里有木工手艺的人，基本上都被苏曼给挑出来了。 　　再招，那也是招学徒工，用处不大。而且招进来的人参差不齐，做出来的东西差距太大，很容易影响厂里的质量问题。 　　苏曼就干脆提出来，学习烧砖厂那样，将北河公社的家具厂设定为二厂。 　　以后一些简单的订单，比如这种单位团购的订单，就可以交给二厂那边做了。二厂那边经常做这种团购的简单家具。已经有经验了。 　　而他们一厂就主要做这种工艺复杂的家具。 　　这样保证了数量又能保证质量。 　　不过这个合并方式和烧砖厂还是有些不一样。 　　烧砖厂那边因为当初要求着北河公社让订单，所以双方之间互不干涉。算得上是平等地位。 　　而苏曼这边合并，是彻底的合并。真正意义上面算是家具厂的分厂。 　　相当于苏曼这边是总厂，北河那边是分支机构。总厂可以调动分厂的资金，同时对分厂的责任也更大了。 　　这样一来，分厂这边虽然权利没以前那么独立了。但是和县里家具厂的关系却更加紧密了。 　　另外苏曼还想搞个林场。 　　现在的木料都是从各个公社那边运送过来的。这一点在质量上面很不好管控。 　　想到年后码头开好了，家具厂到时候需求量可能要暴增，所以林场一定要有自己的。苏曼还是看中了北河那块地方。 　　如果将北河家具厂给弄进来了，到时候北河家具厂那边除了做一些团购订单之外，更多的可能就是作为一个南平家具厂的木材厂。 　　不过就这么提出来，苏曼担心程书记那边不好想。她说的这些对当地的老百姓肯定是好事儿。增加了工作岗位。 　　可合作方式比之前砖厂那边要苛刻，意味着北河公社无法从厂里弄到什么好处了。 　　为了谈合作这事儿，苏曼还特意回了一趟北河公社这边。 　　苏曼在县里的事儿，程书记可都知道呢。 　　毕竟苏曼这个小厂长太出名了。短时间之内成立了一个厂，还不停的招人。而且厂里的效益一直很好。短短几个月就看着越来越红火了。 　　程书记心里开始有些酸，后来更多的还是觉得骄傲。 　　北河到底还是限制了苏曼的发展。要保证农业劳动力，北河的厂子总不能招太多工人。 　　要不然以苏曼在县城里表现出来的能力，北河这边早就开起几个百人大厂了。 　　所以对于苏曼去县里的事儿，他还是很高兴的。 　　看到苏曼回来了，他还特意让食堂那边准备小菜，要单独请苏曼吃饭。 　　“小苏去了县里，可真是给咱们北河这边长脸了。我每次去开会啊，听人说起你，就和他们说你是从我们这出去的。可把他们羡慕坏了。” 　　苏曼笑着道，“都是组织上的支持。才能发展的这么顺利。和当初在北河一样，要没有程书记您的支持，那我肯定是办不成事儿的。” 　　程书记就爱听这话，能让一个有能力的人夸自己，那当然是好事儿。 　　而且苏曼现在权利没他大，但是级别上来说，都快要赶上去了。 　　所以现在看待苏曼，他可不当做是下属看到了。而是一个平等的同志。 　　“对了，你打电话回来，说要谈公事儿。是什么公事儿啊。”程书记一脸兴致勃勃的问道。他就喜欢和苏曼谈工作上事儿，每次都有惊喜。 　　苏曼看着他这个期待的样子，心道要是程书记知道她是回来抢家具厂的，不知道会不会把她赶出去。 第150章 　　甭管咋样, 这该说的还是要说。 　　苏曼笑着道, “我准备在北河这边建立一个木材厂。 　　一听苏曼要建厂, 程书记立马精神大振。坐姿都端正了几分。现在他们北河在整个县里那都是走在前头的。 　　别的公社学着他们搞砖瓦厂没搞成，搞家具厂也没搞成。就只有北河公社, 做啥啥成功。因为这事儿，他现在在所有公社书记的面前，都特别有面子。 　　所以他现在对建厂这事儿很热衷。 　　“小苏啊, 这个木材厂怎么做？你准备建多大的，是以啥形势搞？” 　　苏曼就道，“县里现在在搞码头, 程书记您知道吗？” 　　“知道啊，这可是大事儿。听说还是你们这些单位给钱建起来的。以后咱县里运送东西, 能走水路了。怎么, 这和木材厂有关系？” 　　“关系可大了。”苏曼面带激动道, “等这水路一通，我们的家具厂的家具就会走的更远了, 以后不止要在湖江省里面卖, 还会去其他的省里。只要是水流经过的地方，我们的家具都能到。那时候我们对木材的需求就会更大了。” 　　程书记闻言, 顿时眼睛放光, 听出苏曼说的意思了。按照苏曼的这个说法, 这以后木材厂小不了啊。 　　苏曼道，“我们在北河这边肯定是要请工人的，所以到时候又要招收一批工人了, 还会请生产队这边为我们提供木材。最好是能有一片山头专门给我们供应木材，而我们家具厂种完之后，就会用那山头种树，我们厂里会给租金给公社这边。程书记你觉得咋样？” 　　程书记兴奋道，“好啊，你看中哪块山头了，你自己挑。” 　　山可是最不值钱的土地了，放在那儿啥用也没有。那些木料也是的，多少年的树木长在哪里，可没啥用呢。这要是给了家具厂这边圈了，以后那些木料可都是钱啊，还有那山，租给了厂里，以后那租金也是源源不断啊。 　　苏曼笑着道，“我对北河其他山地也不是特别了解，到时候还要请公社这边帮我挑最好的地方，最好是面积够大，交通够便利的。” 　　“那没问题，这是公社的大事儿，肯定要好好办的。小苏啊，你这可真是记得咱北河公社啊，有好事就想起来了。” 　　苏曼道，“我到底是从北河出去的，习惯了有事儿就找过来了。” 　　程书记顿时心里欣慰，觉得苏曼重情重义。 　　苏曼又道，“不过程书记，我也不瞒着你，把木材厂安排在北河这里，我也是有些为难的。所以有些事儿，我还要请程书记你这边支持一下。” 　　程书记有些急了，“你遇到啥困难了？” 　　苏曼就道，“全县这么多的公社，我唯独选了北河这边作为我们的木材厂基地，这事儿就做的挺明显的。你也知道，林书记是个巴望着带领大家共同过好日子的领导。现在我就带着北河这边，林书记会咋想？” 　　“……”那肯定是不好想啊。 　　程书记心里有些咯噔。他那个老领导是什么性子，他清楚的很。 　　“那这事儿？” 　　“所以程书记，我有个建议，可以正大光明的将木材厂放在这边，让人无话可说。“ 　　程书记立马道，“啥建议，你说。” 　　“把北河家具厂并入我们家具厂，作为我们的分厂。这样我们把木材厂设立在这边，那就是就近原则。没人能挑出错来。” 　　程书记一愣，这注意好事好。可以后北河就没有家具厂了？ 　　“这个合并，是和砖厂那样？”砖厂那边的表面上是县里烧砖厂的分厂，但是实际上财务自由。县里烧砖厂那边无法支配这烧砖二厂的钱。 　　苏曼摇头，“程书记，砖厂那样的合并方式，在领导眼里，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合并。那不过是让砖厂有一条路走而已。如果家具厂按照那种方式和北河家具厂合并，南平家具厂没有任何利益可言，别人一看就能知道咱们这是有问题。而且作为一个厂长，我不能对不起我们南平家具厂。我得对它负责。” 　　她是不可能剥夺厂里的利益来维护北河的。 　　程书记叹了口气。 　　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来了一个木材厂，可是少了一个家居厂……想想就肉疼。 　　家具厂最近可一直在赚钱呢。 　　苏曼笑着道，“咱可不能为了一口汤，把快要到嘴里的肉给推了呀。木材厂在北河这边，好处可是大大的。我们来算一笔账。”她说着，自己拿出笔，在本子上开始列了起来，“首先，家具厂在北河这边，对北河经济上可不能带来更大的利益。要知道，这些厂子的钱，那都是公家的，只属于家具厂的。北河要动用，不容易吧。最多就是可以找家具厂借，可是那不是迟早要还的？而且一直这么操作，北河家具厂永远都缺少资金，永远都无法发展起来。” 　　听到苏曼这话，程书记心里有些羞愧。 　　他最近确实找家具厂这边借支了一笔钱，购买了一批新的农具下发下去了。 　　而且他年底准备再借支一笔钱，用来将欠社员的钱给发了。前两年闹荒，公社也穷的叮当响，好些社员拿了满公分，但是粮食没发到位，钱也没给。都欠着了。 　　今年条件好了，他就想把这笔钱给补上。 　　可苏曼这么一算，他心里又想到了家具厂的这笔钱以后怎么还。难道一直不还？ 　　苏曼见他惆怅，继续给他算账，“其次我们再来看看这木材厂设立之后，对北河这边的帮助有多大。那些山头，那些林木，那都是属于北河公社所有的，所得都是属于北河公社的财政收入啊。这笔钱，切切实实的是属于北河的，拿来干啥，都不用还的。而且这笔钱，可不见得比小小的家具厂要差吧。现在北河家具厂才多少人？” 　　正式工二十多个。 　　程书记心里默默一比，觉得完全没法比。木材厂那收入才多啊。 　　“另外，家具厂能开多久，咱不知道。可山林永远都在那儿。长久里一看，是不是更好？” 　　程书记点点头。 　　“最重要的一点是，对大家都好。这个大家里面包括南平家具厂子，北河公社，还包括北河公社的所有社员。我们木材厂在这边建立之后，要请人干活，这又增加了工作岗位。给社员增加了收入来源。而北河家具厂完全并入了我们南平家具厂之后，为了厂子的发展，我们也会不遗余力的为北河这边的厂子出钱出力，帮助其发展。未来，这镇上没有工作的老百姓，也多了一条路走了。程书记，你说，值不值？” 　　值啊，太值了。 　　饶是程书记之前有些肉疼，现在苏曼几笔账清楚的算下来之后，他就无话可说了。 　　同时，他也明白，如果北河家具厂和南平家具厂的合并，不能给南平家具厂带来利益，以后南平家具厂也不会帮助北河这边的家具厂的。 　　现在是有苏曼这份人情在，可以后呢…… 　　他总不至于指望苏曼一辈子都帮着北河这边。这不现实。 　　他自己都是迟早要走的人呢。 　　从现实的角度考虑下来，程书记都不用想，就已经接受了苏曼的提议了。心里更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毕竟苏曼提出的建议，确实是对北河公社最好的了。利益也是最大化的。 　　“小苏啊，我知道这件事情你是下了力气的。我代表北河感谢你。” 　　“程书记，您这么说，我心里可不好受了。我也是北河人啊。” 　　程书记笑着点了点头，“既然你今天回来了，那咱今天就把这个事情讨论好，中午在这边吃个饭，下午我就开大会，针对这个事情做个决定。你回县里去了也好工作。” 　　苏曼正有此意。能一次解决，那就是最好的。 　　中午，程书记就带着苏曼去食堂的小房间吃饭，除了苏曼之外，还有郝主任，以及综合办公室的刘主任。都是苏曼之前的老上司。 　　没等程书记先说话，郝主任就拿着白开水和苏曼碰了一下。 　　苏曼故意道，“郝主任，这是咋了？” 　　程书记就笑着道，“还能咋了，县里就知道和咱们抢人呢，把你给弄走了，现在又要把老郝给弄去了。” 　　郝主任面露红光，“这也是上面对我们北河的肯定，我也是沾光了。” 　　苏曼笑着道，“县里让你去担任什么职位？” 　　“办公室主任。就之前那个薛主任的位置。听说竞争的人还挺多的，任主席那边吧也一直压着没选人。说薛主任的影响太不好了，以后选干部都要慎重。各方面都要进行考察。我们这些人都不知道被考察多少次了。这都一个多月了，才定了下来。我也是多亏咱北河公社名气大，得到上面领导的认可了。” 　　郝主任嘴里说是沾光，心里却是知道，自己这完全是因为苏曼的原因啊。 　　当初她可从来没这么大的想法，只想着混到自己退休。是苏曼来了公社妇联，把公社妇联带动起来了。这才让她们北河公社妇联在县里露了脸。 　　她是真心感谢苏曼。 　　所以刚刚没忍住，哪怕知道要避嫌，也还是和她碰杯。 　　苏曼笑着道，“郝主任，恭喜你啦。” 　　程书记就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咱北河现在可真是喜事连连啊，这次小苏回来，也是给我们带来了一件大好事儿。” 　　郝主任也顾不上自己那点儿事儿了，立马看向了程书记。刘主任也看向了程书记。等着他继续说。 　　程书记就将他和苏曼今天商量的事儿说了一遍。 　　“下午我就针对这件事情开大会，老刘啊，你要提前和其他人打个招呼，大会上面，这事儿得通过。” 　　刘主任作为综合办公室的主任，在公社这变关系网挺大，各个办公室都熟。作为传话人是最合适的。 　　听到程书记的那些话之后，刘主任心里也激动。谁不希望公社这边能点收入啊。 　　他端着搪瓷杯子也给苏曼碰杯，“我得和苏曼同志喝一杯。” 　　苏曼赶紧道，“这可不敢当。” 　　程书记笑道，“我建议咱一起喝一杯。希望以后南平和北河越来越好。” 　　郝主任豪爽道，“没错，一起喝一杯。” 　　几人的搪瓷杯子一碰，把白开水喝的有滋有味的。 第151章 　　下午, 程书记就召开了大会。 　　苏曼作为南平家具厂的代表, 在会议上宣布了准备在北河公社这边设立木材厂, 并且承包山林的事情。 　　列出来的一条条好处，让北河公社的干部们笑眯了眼。 　　以后他们北河公社可要富了。 　　紧接着, 程书记就宣布了北河家具厂并入南平家具厂的事情。 　　这事儿和其他人干部们没多大关系。他们又不能从厂里借钱。并入南平家具厂也没问题。 　　倒是有人问，如果并入南平家具厂了，那这边的家具厂会扩大规模吗, 以后还会加人吗？” 　　想着要是加人，看看能不能安排人进去。 　　其他人也是这么个打算。特别是木材厂。新成立的厂长，肯定差不少人。 　　苏曼道, “这都是以后的安排，暂时我们的重中之重还是放在木材厂上面。我们要早点讲地址确定好, 好开始动工。程书记, 暂时建厂的砖块, 我们是要从烧砖二厂这边拉了，后期补齐款子。” 　　程书记倒是十分爽快, “那没问题, 都是为了北河这边搞建设，这是小事儿。” 　　反正烧砖厂这边的钱, 也不能随便拿来用, 还是进了公社的钱有保障。 　　会议上一致通过了建木材厂, 以及北河家具厂并入南平家具厂的决策。 　　开完会之后，苏曼就和程书记约好了来办理手续的时间。到时候她会安排厂里的人过来办手续。 　　定好之后，苏曼才算圆满了。 　　这一趟算是走的有些用处。家具厂合并的事儿坦诚了, 建设木材厂事儿也谈成了。为了支持木材厂早日运作，相信北河这边会帮忙的。 　　看着时间还早，苏曼又去了家具厂和烧砖厂那边看了看。 　　家具厂这边还是哪个样子，一点都没变。就在仓库里面当厂房，人也就那二十个工人。 　　看到苏曼回来了，这些老师傅们可高兴了。 　　苏曼不在的时候，他们心里都犯嘀咕，担心今天的活干完了，明天就没活干了。 　　后来苏曼又给他们安排了几个订单，这才让他们一直有活干，有钱拿。 　　这些老师傅们都知道，自己是靠着苏曼吃饭的。和公社没啥关系。 　　有人高兴的和苏曼道，“苏厂长，你可好久没回来看咱们了。” 　　苏曼笑着道，“之前工作一直忙，我也是好几个月没回家了。今天回来办公，就过来看看。工作上有遇到啥困难不？” 　　“没啥困难，就是心里不踏实。”有个老师傅担心道，“苏厂长，咱以后都有活干吗？” 　　苏曼道，“今天刚刚开了个会，会议上决定将北河家具厂并入南平家具厂了。以后要改名我南平二厂了。 　　“真的？！” 　　所有的工人听听到了这话，激动的看向她。 　　苏曼笑着点头，“是真的。已经决定了。所以你们以后的工作表现是很重要的。另外，等你们不那么忙的时候，我也会安排你们去县里学习，提高你们的技术，只要你们达到考核，就可以调去县里。” 　　这二十多个木工师傅大多都是上了点年纪的。不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听到苏曼的话之后，精气神顿时好了几分。 　　都没想到，他们一把老骨头了，还能有这机会。 　　有几个年纪稍大点儿的，甚至还忍不住流泪。 　　这日子真是越发的有盼头了。 　　离开家具厂，苏曼又去了一趟烧砖厂。 　　烧砖厂这边的年轻人多，性格也比较热情。 　　看到苏曼了，声音吼吼的就交了几声。 　　工人们要干活没法过来，就在那边大喊着苏厂长。高兴的打招呼。 　　苏曼对着他们热情的笑了笑。 　　徐会计带着办公室的人跑了出来，看到苏曼之后，也发出了尖叫声。 　　徐会计道，“苏厂长，你在县里干的事儿我们都知道了。你太了不起了。这么短短时间就建厂，还招那么多人，家具都卖遍全省了。” 　　苏曼好奇道，“你咋知道的？” 　　“崔总指导员说的牙，他隔三差五的就回这边来。咱就问他关于你的事儿，他这人话不多吧，可说起这些事儿，说的可热闹了。咱听了之后，别提多高兴了。咱烧砖厂走出的苏厂长，去哪里都这么牛。”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苏曼：“……” 　　徐会计有问她在这里待几天，下次啥时候回来，然后扭扭捏捏的告诉苏曼，她要结婚了。 　　结婚对象就是烧砖厂的孙指导员。 　　两人都是知青，来了厂里之后没多久就处上了。两人都是离乡背井的，都对这段感情格外的珍惜。所以准备年底不忙的时候，就办喜事。” 　　苏曼一听还有些恍惚。她现在还记得当初烧砖厂建立起来的时候，徐会计和孙指导员刚来的样子。 　　现在一眨眼，两人就要结婚了。不过还是挺替他们高兴的。答应徐会计，要是有机会，就回来。要是没时间，也要让人送上祝福。 　　…… 　　烧砖厂这边下工之后，苏曼就找了苏大柱一起回家。 　　她难得回来一趟家里，还是希望家里人都在。顺便了解一下家里的情况。 　　苏大柱乐坏了。 　　刚看到自家妹子来了之后，他就像凑过来说话的，可他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不是打杂的了，是烧砖师傅了，得看着砖窑，不能随便走动。 　　路上苏曼就问他家里的情况。 　　苏大柱顿时囧了：“小妹，我也好久没回家去了。你嫂子不让我回家，让我好好工作，争取提干。” 　　苏曼：“……” 　　两人回到队里的时候，就听到队里传来震天响的猪叫声。 　　俗称杀猪一样的叫声。 　　苏大柱一听，耳朵动了动，激动道，“哎哟小妹，咱这是碰上好事儿了。” 　　苏曼刚想说啥好事儿呢，苏大柱就往养猪场那边跑了过去。 　　果然，去了那边的时候，已经围了不少人在那边了，里里外外水泄不通的。 　　苏大柱挤都挤不进去。 　　还是有人看到苏曼回来了，就给她让了个道儿，“哎哟让让，苏厂长回来了。” 　　前面的人就让开道儿。 　　苏曼本来不想进去的，见状也就干脆走过去，边走边道谢。 　　走到了里面才看到，郭队长正带着几个壮汉在猪圈里面走动。 　　之前看起来还很宽敞的猪圈里面，挤着几头大肥猪。她也估算不出有多少斤两，只觉得好肥。 　　苏曼已经好久没看过猪圈了。上次来的时候还没这么大呢，没想到这么快就长这么大了。 　　再听旁边的人一说，才知道这是秋收刚结束了，今年的秋收情况比去年要好上一些，加上今年还养了猪。郭队长就答应大伙儿，秋收结束之后，要杀一头猪庆祝。让全队的人都吃上几口大肉。 　　正好崔向北今天回队里了，之前这一窝猪就是他养的，郭队长就趁着他在这边的时候，让他帮忙挑猪。 　　郭队长他们挑了一会儿，就问旁边的崔向北，“小崔啊，抓哪头？” 　　按着他们说的，抓最肥的就是了。 　　可崔向北说，有些猪的体质不好，再养也不能再长了。” 　　崔向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就挑中了其中一头中等体型的。上面还有一个标号六。 　　郭队长立马道，“哎哟，这个数字好听。赶紧儿抓出来放旁边空的猪圈里面去，明早动手。” 　　几个壮汉立马动手将被选中的猪给抓了起来，那猪使劲儿的挣扎。 　　“小六儿——” 　　苏二柱趴在猪圈旁边喊了起来。表情里带着悲痛。“队长，再养几天啊。” 　　郭队长耐着性子安慰他，“二柱啊，你这猪养的真好，今年把头八头猪一头病猪都没有，这可是大好事儿啊，大成绩。等年底交公猪的时候，我就和公社那边申请给你奖励。把你的功劳报上去。” 　　苏二柱心里高兴，可看着猪在那里惨叫，还是觉得难受，“要不再养一天？” 　　“养啥啊。不是吃你家的饭，你不心疼是不是？”郭队长直接怼道。 　　从刚刚抓猪开始，苏家这二小子就一副抓他爹娘的样子。都要哭了。 　　苏二柱心里是真的舍不得。 　　这一窝猪，他真是当祖宗伺候起来的。因为用心太多了，他都养出感情来了。 　　可其他人，包括他亲爹娘都觉得他矫情。不理解他的心情。 　　苏曼倒是能理解他的心情。她觉得苏二柱同志这其实就像是在养宠物一样。 　　还是苏铁山觉得自己儿子这丢人现眼而的，伸手给拉走了。李春花则将孙女小米粒往他怀里放，“有这心思多疼你闺女。” 　　苏二柱看了看闺女，心里好受了一些了。 　　结果小米粒高兴的指着猪圈，“爸，小六儿，吃肉肉。”哥哥姐姐说了，杀猪吃肉肉。 　　苏二柱：“……” 　　李春花嫌弃道，“连你闺女都比不上！” 　　终于将六号猪给锁到了旁边的空猪圈里面，郭大队长激动的宣布，明早六点动手杀猪分肉。让各家各户准备好锅碗瓢盆来装肉。 　　所有人一瞬间发出喜悦的叫声，赶紧往家里跑，去告诉家里人这个好消息。 　　等人群散去了之后，苏家人才看到苏曼回来了。 　　崔向北也看了过来，惊讶道，“苏曼同志，你也回来啦。” 　　苏曼似笑非笑，“我昨天好像和你说过，我今天请假回北河办事儿。” 　　崔向北道，“对，是有这么回事。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呢。真巧。”他高兴的笑了笑，“正好郭队长也通知我杀猪的事儿，我想着今天有时间，就回来一趟了。” 　　苏曼正想说话，苏二柱走了过来，对崔向北说道，“崔知青，你咋就不能晚几天回来呢……你看一这一回来，就要了小六的命。” 　　崔向北：“……” 　　这养猪是不是对某些方面有些影响？ 　　李春花急着和闺女回家说话，可不理这脑子有问题的二儿子了，拉着闺女就走。 　　苏曼憋着笑跟着李春花他们一起回家。 　　崔向北看着苏曼的背影，再看看眼前的苏二柱，顿时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这才刚开始呢，等过年的时候，一半要送到公社去，一半还得分。明年你继续养，继续吃。二柱同志，坚强点。”说完就手插裤兜的走了。 　　苏二柱顿时心口堵住了。也不想看这些猪了，转身就往家里走。他现在需要回家静静的躺在床上。不养猪了，他再也不养猪了，谁爱养就养去。 　　老苏家这边，全家人都满脸的喜悦。 　　离家几个月的苏曼回来了，还正好赶上队里杀猪分肉。双喜临门啊。 第152章 　　苏曼的房间天天有人收拾, 几个月没回来, 一点灰尘都没有, 干干净净的。 　　将包包放在了房间里，她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房间, 看到和自己在家的时候一样，心里闪过一丝暖流。 　　789发出欢快的声音，“宿主宿主, 我刚刚感觉到了你的善意值。” 　　苏曼道，“那这说明你的研制者对于感情的理解还不到位，人的感情是复杂的, 光靠那些数据来表现，是不完整的。” 　　789有些不自信了, “那宿主你刚刚是善意吗？” 　　“你猜。” 　　789：“……” 　　因为苏曼回来, 加上明天要杀猪分肉, 所以李春花很大方，今天都吃面疙瘩。 　　今年秋收发下来的新粮, 还没舍得吃呢。 　　除了在县城没回家的苏三柱和苏秋月, 其他人都在家里。一大家人围在一起吃饭，除了有些心塞的苏二柱之外, 都高兴不已。 　　一个劲儿的问苏三柱在城里的情况, 苏秋月咋样了。又问苏曼这个厂长在厂里咋样, 有啥困难不。 　　“都好，三哥现在每天都挺用功的，休息时间也自觉加班跟着师傅们学手艺打下手。现在年底厂里忙, 他也没时间回来。至于大姐那边也好，就是学习任务重，想着等元宵节再回家。” 　　李春花赶紧道，“你让他们别回来，别惦记家里。都好好的，回来干啥啊？可别耽误了正事儿。” 　　李春花现在是对家里的儿女们很满意。盼着他们越来越出息。觉得他们出息，比啥都要重要。 　　苏曼点点头，又问了他们在家里的情况咋样。 　　李春花笑眯了眼，“都好着呢，我和你爹现在也没下地干活。就管着咱家的自留地。今年秋收，咱家自留地比别人家都要好。菜是一茬一茬的吃。回头咱还要种地瓜，种花生。” 　　大嫂林雪菊道也不落在自家婆婆后面，紧跟着道，“我和你大哥可上进了。你大哥之前一直都没回家过，咱队里妇联也干的好，现在咱队里就没有受罪的媳妇了。也没人扔娃娃。” 　　李春花瞄她一眼，呵呵笑道，“她厉害着呢，谁要是不听她的，她就和人干架。” 　　苏曼：“……” 　　林雪菊憋红了脸，嘀咕道，“我那都是为了工作。” 　　苏曼道，“嫂子，你们这工作还是别自己动手了。心是好心，容易让人挑错。说你一个干部还动手。” 　　“可那些男的就不听劝。” 　　苏曼就给她出了个主意，“那你以后就把这些表现不好的男同志弄到会议室里面给他们讲妇联的思想文件。专挑休息时间讲。他们要是不来，那就是他们的错，队里就能管。要是不听你的，就让郭队长处置他们。” 　　郭队长权利就大了，谁要是不服从大队部的安排，那他就能安排民兵抓人强制学习。 　　听苏曼这法子，林雪菊顿时高兴的不得了，一脸兴奋，“对对对，这法子好，明天我就拉着他们学习。让他们不能吃家里的猪肉。” 　　见林雪菊这边话说的差不多了，宋玉华也接着说了两句。她现在不用下地了，每天在队里托儿所，能带着小米粒一块，日子比之前好特别多。而且人看着也比之前气色要好一些了。 　　家里人都越来越上进了，苏曼心里自然高兴。毕竟系统那边显示的主线改造任务已经进行了百分之七十了。 　　这代表着她可能很快就能改变自己的身体状况，获得非常健康的身体了。 　　别看她现在每天特别精神，这都是靠着毅力支持的。 　　她这个身体十八岁，但是绝对没有十八岁那样精神。 　　苏二柱偷偷的瞄着家里人，看着大伙儿心情好，再看看自家妹子也笑了，心情特别不错的样子，就道小心翼翼的提道，“妹儿，我不想养猪了。” 　　他话音一落，其他人都看向他。 　　苏铁山直接一拍桌子，“老二刚刚说啥？” 　　李春花道，“他说不想养猪了。” 　　苏铁山就左看看又看看，准备找趁手的东西。 　　苏二柱赶紧站起来躲一边，可怜巴巴的看着家里人，“我真不想养猪了，今天看他们抓猪的时候，我心里特难过。你们说我没出息也好，我可能真的不适合养猪。” 　　李春花道，“咋不适合 ，这不养着挺好的吗？我听队长说了，明年还要继续养。还得多养。以后咱分肉能多分点。” 　　小草和小石头道，“叔养猪吃肉。” 　　小米粒也抱着自家爸的大腿，“叔……爸养猪吃肉。” 　　苏二柱觉得只有自家妹子能帮助自己了。“小妹，你帮哥说说话。” 　　苏曼道，“我理解你这种心情，不过我觉得这个决定太早了。要不这样，等明天再说。” 　　“为啥等明天？” 　　“明天吃肉。吃了肉再说。” 　　苏二柱：“我不吃！” 　　李春花乐了，“你不吃正好，让你爹多吃点。” 　　…… 　　第二天才三点多，天没亮，队里就热闹起来了。 　　队里好几年没杀猪分肉了。今年终于能吃上肉了，这可比过年还要重要。男女老少都跑去看热闹。 　　就连老苏家这边的三个孩子也从床上起来，牵着手去看热闹。 　　苏曼被吵的迷迷糊糊的，干脆也从床上爬起来了，起床洗漱之后，就抱着俄文课本读书。 　　一直到五点多的时候，家里人才回来。 　　孩子们欢呼的跑在前面，一点也没见着被吓到的样子。后面跟着拎着肉的苏大柱，林雪菊则捧着个盆，里面都是猪血。 　　这可是好东西，其他人家还不一定能分到。 　　李春华高兴道，“这猪可养的真好，咱家老二就是能耐。这才不算大，都一百八十多斤了，其他猪以后可不得两百了？” 　　老苏家人多，加上苏二柱是饲养员。所以这次分了好几斤肉。 　　东西一拿回来，李春花就使唤起来了，“老二媳妇手艺好，去给你小妹做早饭去。做猪肉面疙瘩。多放点肉。” 　　苏曼赶紧道，“娘，我不爱吃，少放点。”她可真是不缺肉啊。 　　李春花十分热情，“不行，这么多人，别舍不得。老二媳妇赶紧去。” 　　宋玉华立马挽着袖子进屋了。 　　苏曼道，“那就都一起吃，我一个人，我就不吃。” 　　李春花嘴一歪，准备说家里人吃那么好干啥，想着现在日子好了，也不寒碜了，就道，“都吃。老二媳妇，多煮点儿。反正过年还要分，这肉咱也不留着了。” 　　林雪菊一听，立马钻厨房里面去了。“我也帮忙。” 　　李春花：“……” 　　三个孩子也不去继续睡觉了，就守在厨房门口，等着吃肉肉。 　　很快，苏曼就问道了肉香味了。 　　这味道还不止是老苏家这边传出来的，还有其他人家也传出味道来了。 　　家家户户都知道过年还要分肉，这次分的也不算多。所以都拿出来吃了。正好秋天分了新粮，猪面疙瘩，手擀面啥的。弄点猪肉，全家人一起改善伙食。 　　苏二柱本来一直躲在房里睡觉。 　　闻到味道之后就睡不着了。 　　过了一会儿就听着喊吃饭的声音。吃的是猪肉疙瘩。 　　他就起来了。 　　然后开了门往外面瞅，就见着自家娘将桌椅都搬院子里来了。一家人准备露天吃饭，要把味道散出去，免得别人以为他们家舍不得吃肉。 　　苏二柱开门一看，就看到大伙儿大口的吃着。肚子顿时传来咕噜噜的声音。 　　他想着，自己只吃面疙瘩，不吃肉。干脆开门走了出来。 　　宋玉华道，“灶台上放着呢，你自己去端。” 　　苏二柱就去端了，然后和家里人坐在一起。看着碗里有肉，他就将肉巴拉给自己闺女和媳妇。 　　“爸，你吃肉。”小米粒拿着勺子放他嘴边。 　　“爸不吃。”苏二柱拒绝。 　　“你吃，肉肉好吃。”小米粒坚持。爸爸对她好，她也好对爸好。 　　小米粒年纪小，不记得自己爸爸以前的混账样儿，从记事儿以来，就只知道爸总是背着她，还经常带他去看猪。爸喂猪，她就在一边玩。别人家的爸都不带孩子玩，就她爸带。 　　看着闺女非得塞他嘴里，苏二柱忍着不适应一口咬住了。 　　苏二柱低估自己这张嘴都肉的渴望。嘴里嚼吧嚼吧，突然觉得这肉质不错。比以前吃的好多了。 　　以前吃的猪肉都太瘦了，肉都不鲜嫩。 　　他挑了挑碗底，发现还有两块，就又吃了两块。 　　真好吃。 　　宋玉华又给他拨了几片肉，“多吃点。二柱，你以前说要努力，让我吃上肉。你做到了。” 　　苏二柱顿时觉得又感动又自豪。自从他家庭地位改变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被自己媳妇夸啊。“玉华，我以后还能让你们吃更多的肉。” 　　家里人见他那样，也都没说话。反正只要苏二柱不提不养猪的事儿，那他们也当啥也没发生过。 　　让二柱不养猪是不成的，他不养猪，以后哪里来的猪肉吃？ 　　苏曼心里琢磨着，竟然队里八头猪都养的好好的，是不是可以让其他人家里也养猪。 　　她看记得上面文件说了，允许自留地以及养家禽家畜。只是在数量上有限定而已。 　　吃完饭，也才六点多，天都不算特别亮。 　　苏曼就和苏大柱一起出门上班。 　　她还要坐车赶回县里去。 　　兄妹两闺女出门，就碰着崔向北了。 　　苏大柱看到崔向北了，高兴道，“崔总指导，这么巧哟。你等人啊？” 　　“……等你。”崔向北道。 　　苏大柱一愣，“等我干啥啊？” 　　崔向北严肃道，“想和你讨论一下烧砖技术。听说你在厂里表现很好，喜欢学技术，我就都教教你。咱要重点培养优秀工人。” 　　苏大柱激动坏了。他这都成优秀工人了。还被崔总指导重点培养呢。立马将自己妹子给忘了一边了，走崔向北旁边，“正好呢，我这几天有些问题咋样也琢磨不懂……” 　　苏曼则跟在后面走，脑子里一直默记单词。 　　崔向北一路上被苏大柱缠着问问题，一句话都没和苏曼说。 　　好不容易到了公社的时候，又被程书记喊去问烧砖厂的事儿了。 　　看着苏曼上了车，他顿时头疼。觉得人果然不能撒谎。 第153章 　　苏曼回了县里, 回寝室换了一身工装, 就把厂领导叫办公室里面来。 　　现在厂里还没有副厂长, 陈明华是生产主任、蒋晓亮是销售主任，后勤主任是吴小会这个妇联主任兼任。财务这边只安排了一个会计管着三个出纳。人事这边则是两个干事, 归吴小会这边管。而厂里的工会规模不大，几个干事而已。也是苏曼身边的丁玲在管。 　　所以整个厂里，也没几个领导。而且还都是苏曼一手提起来的, 所以对于苏曼提出来的工作意见，他们都没啥意见。 　　在他们看来，厂里能有现在这样的发展, 都是苏曼的英明领导。 　　和苏曼比起来，他们这方面的能力还是远远不足的。也就谈不上啥计划。 　　陈明华作为生产主任, 很了解木材的重要性, 之前的木材都是各个公社处理的, 他们的手法并不算专业。对家具的品质多少有些影响。如果去找其他木材厂进货，又抬高成本了。“我同意苏厂长的安排。” 　　蒋晓亮则眼睛亮晶晶道, “苏厂长, 那我们销售部门是不是以后还要把咱们的木材推出去。” 　　现在他们靠着每个月的奖金，日子过的可舒坦了。 　　蒋晓亮现在动力十足, 巴不得能多卖一些东西出去。 　　苏曼笑着道, “只要蒋主任这边推得出去, 我们木材厂就出货。正好码头开运之后，这种木材就好运了。” 　　蒋晓亮闻言，立马兴奋了。琢磨着回去就和部门开会, 想个章程出来，怎么讲木材给推出去。 　　财务肖会计也高兴道，“有北河公社这边帮我们建厂房，我们这边也不用一下子拿一笔钱出来了。又能存一笔钱了。” 　　吴小会道，“那木材厂招人的事儿，我们自己招，还是北河那边招？” 　　“让北河招帮我们招，他们那边更熟悉一些。” 　　大家这么一算下来，觉得这木材厂搞的实在是太值得了。 　　弄了个分厂回来了，以后北河家具厂那边赚的钱就是他们厂里的了。而且木材厂厂房有北河那边盖，人有他们招。自家家具厂这边好像啥也不用付出啊。 　　值，太值了！ 　　就知道苏厂长要办事儿，那肯定都是大赚的。 　　厂里这事儿决定好了之后，各个部门也动力起来。 　　先是拟定合并协议，然后后勤这边要给分厂的工人准备服装和工具。 　　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苏曼也不用操心，安排好了之后，就又去找了林书记。 　　这种合并厂子以及建立分厂的事儿，其实是不用县里同意，家具厂自己有决定权。不过还是要和县里这边打声招呼。过过明路。 　　林书记喝着茶，听到苏曼说的这事儿，就道，“就一定要选北河公社？” 　　苏曼心道果然如此，林书记这是希望带动全县发展呢。 　　好在她也有自己的理由，她为难道，“林书记，其他公社可没有家具分厂啊。咱这是就近原则，建立在北河公社那边，方便分厂用木材。要是去了别的公社，光是每天的运输费用，就是一大笔开销。” 　　林书记失落的点点头，“既然这样，那就尊重厂里的发展吧。不过小苏啊，你也知道，其他公社还很穷。北河已经够富裕了。我可听说了，北河今年还给社员们弄了一批新的农具。其他公社，现在是农业用具都不够了。以后要是有什么机会，也带动一下。” 　　苏曼就想起了大桥湾养猪的事儿。 　　“林书记，我对其他公社情况不怎么了解，所以一时半会也没想到要带动其他公社共同富裕的办法，不过我昨天回家的时候，我们队里正好杀猪分肉了。咱队前两年都没养猪，今年一口气养了八头猪。您知道的，养猪就担心猪生病。可咱队里这八头猪长的可好了。林书记，你说要不要让大伙儿养猪？” 　　“一头猪都没事儿？”林书记也惊讶道。 　　他可知道一般养猪场，都会有病猪。这也是他没想过搞养猪场的原因。 　　折腾不起来。也没那么多粮食喂。 　　苏曼道，“是啊，养猪也是个精细活，需要科学养猪。不能随便来。我们队里那八头猪还是崔向北同志当初坚持要养的，为了养猪，他还跑省城养猪场去学养猪技术，回来就在我们队里养猪了。后来他没时间，就交给我二哥养。手把手的指点着，之前咱队里人都还有些不信，想着两个没养过猪的人，咋能养八头猪呢。结果现在把小崽子养成大肥猪了，昨天分肉，大伙儿可高兴了。我就琢磨着，既然他们养起来了，那说明那个科学养猪的法子是正确的。我们完全可以再扩大规模试试看。而且为了防止损失，我们完全可以将养猪单位减小。比如说我们之前是大队养猪，完全可以分配到户。” 　　“让老百姓养猪？” 　　苏曼道，“对啊，现在文件上不是说了吗，社员可以养家禽家畜。而且将肥猪卖给公家之后，还能奖励二十斤的肉票。 　　对于农民同志来说，这肉票可精贵着呢。二十斤的肉票能够让一个家庭每个月都能吃上两顿肉了。卖猪的钱，也是一大笔收入。这可比建厂实惠多了。不能下地干农活的老人和孩子都能帮忙。” 　　林书记仔仔细思考起来。每次遇到自己不擅长的事儿，他就会多琢磨。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长处就是在于维护县里稳定，可搞经济，这不是他的强项。 　　这种事儿，他就要多想想。 　　正想着，李秘书就进来了，“林书记，崔向北同志过来了。” 　　苏曼一听，微微愣了愣，然后乐了，“正巧了，这养猪的事儿，崔向北同志最了解了。” 　　林书记就让李秘书请崔向北进来。 　　崔向北也没想到在这里能碰上苏曼。刚将养猪的资料给李秘书就准备走的，听到李秘书说苏曼在这里，顿时觉得这简直就是缘分啊，错过缘分肯定是不对的，他就寻思着想进去坐坐。 　　进了办公室，他就装模作样的和苏曼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坐在边上，目不斜视。 　　林书记笑着道，“小崔啊，我听说你养了一窝猪？” 　　崔向北：……这一窝猪没完没了 。他看向苏曼，“这好像是二柱同志养的。” 　　苏曼道，“我二哥也是多亏了崔向北同志的指导。” 　　崔向北就老老实实道，“其实也不算是我养的，我就养了一阵子，后来是苏二柱同志养的。主要还是二柱同志的功劳。” 　　林书记觉得这两个年轻人就是老实，这要是换了不老实的人，巴不得就抢功劳 。 　　问道，“甭管是谁养的，苏曼同志刚刚提议，让县里的老百姓养猪。你就告诉我，养猪的技术，你有没有。” 　　“有。”崔向北这下子回答的就爽快了，“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送养猪的技术资料过来的。这都是我根据这一窝猪每一个阶段的变化，做的观察报告，以及解决问题的方案。我想着也许对县里有用，就送过来了。” 　　他觉得人果然就要思想正，思想正的人才有好报。这刚想着给县里做点贡献，特意送资料过来，这不就有好报了吗？ 　　有了崔向北这方面的技术支持，林书记刚才的犹豫就去了几分，又把苏曼刚才说的把养猪任务分配到户的事儿说了一遍，“小崔，你有什么意见？” 　　崔向北道，“在社员们自愿的原则上，让他们养猪，原则上是没问题的。养猪之前，我们可以搞个培训班。把这些养猪的知识教给他们。养猪的时候，我们可以统一的帮助他们挑猪仔选种，定期再进行一下技术指导。每个阶段进行检验。这样就能将风险降到最低。” 　　苏曼也适时的提议道，“每个队里都要饲养员这个职位。可以给他们多加点任务，不止要给公社养猪，还要定期指点那些养猪的社员。监督检查他们的养猪任务完成情况。” 　　崔向北立马吹道，“苏厂长这个建议很好，这些饲养员我们还可以定期的组织他们去大型养殖场里面学经验。我可以帮忙安排，省里养殖场那边我有认识的人。” 　　林书记人还挺正直，觉得有些不妥，“这样不是给省里养殖场添麻烦了吗？” 　　“不麻烦，他们都很热情，上次我去学经验，要走的时候他们还舍不得。”麻烦啥啊，免费的劳动力啊。铲猪屎，给猪洗澡不要人干的？ 　　林书记就道，“真要是这样，那到时候小崔你就帮着安排。要是你这边为难，我就和上面申请，让省里养殖场那边安排人两个养殖技术员来帮忙指导也行。” 　　崔向北笃定道，“您放心，我觉得他们更乐意我们安排人过去，现场教学。” 　　林书记乐了，“看来省里养殖场的同志都挺好。” 　　有了崔向北这边的技术支持和安排，苏曼的那些提议在林书记看来，就切实可行了。 　　林书记心情顿时好的不得了 。 　　拉着两人商量如何在全县范围内兴起养猪浪潮。 　　因为苏曼现在管着家具厂，而且家具厂这边等码头搞好了之后还有大动作，林书记也不给她加担子了，就任命崔向北为南平县养猪技术总指导员。指导全县人民养猪。 　　崔向北：“……”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崔向北还在琢磨着，自己怎么又要开始养猪了。 　　不过看到苏曼心情挺好的样子，他心里就直截了当的想着，养就养了。还是要多做好事，多做贡献。 　　苏曼道，“崔总指导，恭喜你了。你现在可是咱们县里的第一个双总了。” 　　崔向北有些不好意思，“也没什么，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事儿。能让老百姓日子过的好就行。” 　　苏曼打量他一下，觉得崔向北说这话的时候挺诚恳，和她平时那装模作样糊弄人不一样。“精神可嘉。” 　　崔向北心里高兴，脸上却挺认真，“这都是多亏组织上对我的教育和栽培。苏曼同志，我今天也算是有喜事儿了，要不，我请你吃顿饭吧，帮我庆祝一下。” 　　苏曼看了看自己的梅花手表，正好到饭点儿了。 　　“行，正好去食堂吃饭去，今天县里食堂饭菜好。” 　　崔向北：“……” 第154章 　　两人就将就着在食堂吃了个饭。 　　苏曼看着崔向北那一直乐呵呵的样子, 就默默的吃饭。吃完之后, 就问他现在身兼数职, 会不会影响复习。她之前是没想到林书记会来这么一手。 　　毕竟崔向北养猪经验也不是很丰富，就养了一茬。谁知道崔向北又说在省城养殖厂那边能安排人。 　　估摸着林书记就因为这样综合考虑之下, 就让崔向北负责这事儿了。 　　苏曼知道高考的重要性，也不知道崔向北是怎么想的。要是他不大想去，她也能帮着出出主意推了这事儿。 　　对于学习的事儿, 崔向北都觉得不是事儿，他自信道，“我前几天一翻书, 发现知识点都一样，我都记得呢。而且我觉得湖江省这边的考题还简单一点。不耽误事儿。” 　　听崔向北这么说了, 苏曼也就点点头没再多纠结这个问题。 　　两人离开县委大院的时候, 苏曼又和他道, “我准备让厂里给我配个自行车，以后我上学骑自行车, 就不用你送了。崔向北同志, 你现在正是奋进的时候，要把心思放在事业上来。” 　　“大半夜的骑自行车多危险啊, 路上连个灯都没, 手电筒的灯也照不清楚路面, 晚上没啥事。不耽误。苏曼同志，我懂你的意思。真的，我都懂。” 　　其实苏曼说的一些具有暗示性的话, 他都听得懂。他没处过对象，没接触过小姑娘，可他不傻。 　　“我明年考完试之后就走了，以后想送也没机会了。我就想着现在有机会，为朋友做点事情。我来这里之后，你教会我很多东西。你不要觉得欠人情，其实我打心眼里想回报你，对你好点。你就还把我当做送你西瓜之前当崔向北。” 　　苏曼：“……”这还能当？ 　　崔向北严肃认真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我现在就把那些小心思给藏起来。藏在最里面的位置。我现在是一心为县里烧砖，为人民养猪，为建设祖国考大学。”做一个让跟上你的脚步的人，让你瞧得起的人。 　　这还能说藏就藏？ 　　苏曼瞅了瞅他。 　　崔向北立马看着旁边的大树。 　　苏曼默默的看他。“你高兴就好。我先回家具厂那边工作了。” 　　崔向北点点头，“你先回去吧，我再去找林书记聊聊。” 　　苏曼背着包就走了。 　　她心里想着，这到底是崔向北一个人这么实诚呢，还是这个时代的人就这么实诚？ 　　…… 　　木材厂的事儿在林书记的肯定下，很快就落实下来了。 　　同时北河的家具厂也正是的纳入南平家具厂，更名为南平家具厂北河分厂。 　　牌子一换，工人们穿上工装，就成为了南平家具厂的正式工人。除了没有城市户口之外，工资级别都是一样的。 　　其实说是二厂，最多也就是个生产部门而已。 　　苏曼暂时也不准备扩大这边的厂子，所以不准备设立其他的部门。这边的厂子只需要做工就行，其他的都由南平家具厂来管理。 　　另外，南平家具厂在北河公社建立木材厂的消息也传了出来。 　　各个大队都卯足了劲儿想要争取这个建厂的资格。连大桥湾大队这边也来赶场子了。 　　他们倒是想走苏曼这条路，还让李春花帮忙去县城说和一下。 　　李春花直接给推了，“都傻了吧，这是北河的事儿，我闺女能定？她能管得了程书记？你们自己不敢去，让我闺女去得罪人干啥啊？” 　　苏铁山抽了口闺女买的香烟，沉着脸道，“老郭，我们家闺女也算是对大队照顾挺多吧，有好事就往这边想。你现在让她在咱大桥湾搞木材厂，这是把她放在火堆上烤啊。谁要是跑去举报了，我闺女咋办？” 　　郭队长听这话，也清醒过来了。 　　这事儿也就歇了心思了。总不能为了这事儿害了苏曼。 　　把郭队长怼走了之后，李春花高兴道，“老头子，还是你会说话。把那姓郭的给说的说不出话来。” 　　苏铁山骄傲道，“这毕竟是咱大老爷们的事儿。肯定咱大老爷们来说。是不是？” 　　李春花道，“是是是，你说的对。反正咱要守着咱家。咱家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啥都要注意，别让人钻空子。” 　　这事儿，李春花也没打电话去和苏曼说。觉得没必要添麻烦。 　　苏曼到时也落得清静。这事儿利害关系她是和程书记说过的。 　　如果这次不能定个好地方，以后就算她不将木材厂搬走，等她离开家具厂，别人坐上这位置之后，照样也会选择更合适的地方的。 　　为了以后能够长久，这次必须一劳永逸，选个最合适的位置。谁也挑不出错来。 　　程书记当然也不想发生这种事儿，所以专门了解了北河公社的山林地形和覆盖率。包括树木的品种和质量都进行了检查。 　　光是这项工作，就花了大半个月，才算是把这地址给落下来了。 　　地址就选在莲花大队那片山头，莲花大队离公社的距离和大桥湾是一样的，可它比大桥湾多一个好处，它有一天条石子大路，直通公社。 　　这也是多亏了莲花大队的老祖宗们，莲花大队以前是一个大家族，整个大队都是一个姓的。在很久以前，莲花大队就出了一些有本事的人，然后陆陆续续的就把路给通了。 　　现在倒是好了，给后人带来了好处。 　　在莲花大队这边选山林，以后莲花大队这边肯定是有好处的。比如承包山林的钱，莲花大队可以得到一小部分。还有请人去工作，肯定也是就近原则。 　　莲花大队的队长因为这事儿，乐呵的不得了。晚上还在家里拜了祖宗。 　　这可把其他大队给酸坏了。可酸也没办法，谁让他们以前的祖宗没修一条路呢。 　　大桥湾这边就更别说了，都是杂居混居，以前祖宗都不在这儿，更别说修路了。 　　郭队长酸的每天看着莲花大队那边。 　　不过这也让其他大队的队长们明白一件事儿。 　　要想富，那还还是得修路啊。 　　以前都没觉得，现在一看，这一条路真他娘的重要。 　　这些大队长们就琢磨起来了。 　　这不是秋收结束了，眼看着地里也没啥活了吗。大冬天年的也没事儿干，咱就干脆修路算了。 　　石子路修不了，咱就修一条泥土路。总不能再走山路了。 　　北河公社各个大队开始修路的时候，苏曼也在体验县里新修好的这条路。 　　这条路是直通山码头的。 　　路是沥青路，算是整个南平最漂亮的一条路了。 　　路修好了之后，县里还有人特意跑这路上来走了几圈。觉得这路特别好走。 　　因为这条路是各个工厂出钱修的，林书记就给命名为工厂路。 　　几个厂长坐在破旧的吉普车上，脸上都是一脸的骄傲自豪。想着就算以后退休了，他们的履历上面也会留下这么一笔。他们都是南平人，以后是要在这里养老的。以后可以对着自己的子孙们说，这条路，就是咱当年修的。 　　朱厂长嘚瑟的不得了，“叫啥工厂路啊，我觉得叫服装路最好。我们南平服装也是很有名的。再说了，我们出钱也多。” 　　高厂长道，“那咋不交砖厂路？我们以后砖块在这条路上面走的最多，具有代表性。” 　　朱厂长冷笑，“给钱的时候怎么就不争代表性了？” 　　高厂长：“……” 　　其他几个厂长都没争，谁让这两家出钱多呢。他们连过嘴瘾的资格都没有。 　　车子到了码头的时候，林书记几人已经在那边站着了。 　　他们下车的时候，就看到林书记背着手，站在码头上面看着江面，看着还挺有豪情的。 　　知道他们来了，林书记就十分激动道，“你们来的正好，我刚刚为这个码头想了个好名字。” 　　朱厂长道，“不是南平码头吗？” 　　“南平八一码头。”林书记道。“自从建军后，才有了我们国家的发展。希望我们这个码头建好了之后，以后南平也能发展的越来越好。” 　　“这名字真好。” 　　其他人异口同声道。 　　八一码头刚刚修建好，暂时还无法立马投入使用，怎么样也要等开春了。不过光是看看，大伙儿就对这个码头喜欢的不得了了。 　　这么大的码头，够停大船了。 　　以后能多运一些货物出去了。 　　苏曼看了看码头周围的空地。眼睛一溜，顿时又有了想法了。 　　这码头修建之前，可都是荒地啊。现在修建好了，旁边也是大片大片的荒地啊。 　　这要是拿下来，给以厂子的名义盖一大片的仓库。然后对外出开放，接收一些中途路过，需要停放中转的货物。这不就是一笔收入吗？ 　　码头仓库啊，简直就是吸金神器。就是不知道县里有没有这个计划，如果有，规模又是多大。她得有个底了，才能看下一步怎么做。甭管咋样，圈一块地肯定是必须的。以后要是建厂房，她就要离码头近的位置。 　　高厂长站在她边上，看她笑的眯眼的样子，问道，“小苏啊，又有什么好想法了？” 　　苏曼：“……”她抬头看了看高厂长，“没啥想法，想着家具厂的未来，我心里高兴。” 　　“那就好啊，有好事儿可要照顾一下。咱对你们厂里多照顾啊。上次你答应给我送凳子，结果送的都是边角料做的小板凳，我也没说啥，是不是？” 　　苏曼道，“小板凳也是凳子啊，给工人干活累了坐着，多人性。” 　　高厂长无话可说。 　　苏曼笑道，“高厂长，别生气了，我保证，有好事一定不会忘了你的。咱们两家厂子合作关系长长久久。咱们可是强强联合的。” 　　听苏曼这么说，高厂长反而心里咯噔了一下。 　　心道自己这就是记不住教训。竟然还主动找苏曼照顾。 第155章 　　苏曼是个理智的人, 有些事儿不能太贪心, 不能自己一口吞, 得拿出来分蛋糕，让大家一起吃。 　　这样就保证自己能够一直吃, 还有人平摊风险。好处都自己一个人占了，这不就成靶子了吗？ 　　所以拉高厂长进来，这是迟早的事情。不止高厂长, 她还准备拉上服装厂朱厂长。 　　这两家都是县城老单位，有规模，有关系。 　　而且都是自己的老朋友, 老合作关系了。自己够了解他们，也靠得住。关键是和林书记关系好。算是一个锅里吃饭的。 　　不过这事儿没搞好之前, 她也不准备说的太早。 　　自己这边多掌握点消息, 回头分好处的时候, 当然也是要多分一些的。毕竟多劳多得嘛。 　　参观完码头之后，林书记高兴的请大家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 　　这还是林书记第一次请客。 　　这位县里的一把手平时节约, 他自己都很少进国营饭店吃饭。就更别说请客了。 　　请的人也不多吗, 也就两桌。 　　再看看那桌上的菜，几个清汤小菜, 肉菜也就一个大白菜肉片, 其他就是咸菜粉条, 连青菜都少。因为冬天青菜难得。 　　苏曼顿时对这些老干部敬佩不已。 　　吃饭的时候，林书记就提起了租船的事儿。 　　让各个厂里去报计划，回头县帮他们去船运公司那边联系货船。 　　苏曼闻言, 好奇的问道，“林书记，这货船单位能买吗？” 　　这话一出，整桌子的人都安静了。 　　买船？！ 　　这小姑娘心好大。 　　高厂长的眼皮子一直跳个不停。埋头吃饭，也不看苏曼这边。 　　林书记笑着道，“单位当然是能买的，可不便宜。这可和买车不一样。”一艘货船，怎么着也是大几十万的事儿了。 　　朱厂长笑着道，“小苏，你们这家具厂财大气粗，还想买船呢。” 　　“不不不，我也就是问问。好奇而已。我这不是年纪小，有些东西也不懂吗？”苏曼笑着道。她当然不是随便问问，而是想知道县里有没有买船的想法。 　　毕竟在她未来的很多计划里面，码头是重要的一环。有了码头就少不了货船，这些信息都要了解清楚才好为未来的发展计划做好准备。 　　朱厂长笑了笑，这小苏有啥不懂的，懂的比谁都多呢。 　　除了这事儿，苏曼也没再开口说其他的话，大伙儿吃好喝好。谈谈明年的计划，一顿饭也就结束了。 　　等大伙儿散场之后，苏曼就说要会和林书记这边汇报一下工作问题。 　　办公室里，李秘书给两人泡了茶。 　　苏曼喝了口茶，就和林书记说起了今年厂里的效益。 　　“厂里现在效益好，每个月收入多，我们欠的外债基本上还清了，还有结余。现在我们厂里一百多个工人，还是供不应求。可以预计，等走水路之后，效益会更好。” 　　林书记本来心情就好，听到苏曼说起工厂的事儿，心情就更好了。 　　“说起来这码头确实修的好啊，我前几天还琢磨了个事儿。你说咱县里这要是全县养猪，到时候猪肉是不是也能靠着走水运拉外面去？” 　　苏曼立马道，“当然可以，林书记，咱南平现在可真是越来越红火了。这都是因为您的英明领导。” 　　这要是被人拍马屁，林书记还得不高兴。可苏曼这种有能力的人说好听的话，林书记心里就觉得高兴了。在他这里，对县里有贡献的人，啥缺点都能美化成优点了。 　　“还是你们这些同志的努力，才能有今天啊。说起来当初建码头的事儿吧，你和小崔也是出了力的。一个提建议，一个出点子。要是年轻人都和你们这样，那就好了。” 　　“比咱们好的年轻人多着呢，咱国家以后会国富民强。”苏曼笃定道。她可是亲眼看过那个强盛的国家的。没人比她更有信心了。 　　林书记又笑了起来。今天这心情实在太好了。 　　看着林书记笑的开心的样子，苏曼觉得这铺垫差不多了，这才笑着道，“林书记，我今天在码头那边看到大片大片的荒地啊。那边荒地，县里有啥用途吗？” 　　林书记道，“到时候会建一些房子吧，毕竟要管理码头也需要人。还得建临时仓库。防着遇着天气不好的时候，码头上的货物有个地方放置。” 　　这是苏曼早也想到的。毕竟码头上肯定是会有仓库的，这是常识。 　　“那面积需要的大吗？我们厂里明天肯定要扩大了，我寻思着要建个新厂房了。要不然厂里不够用，耽误我们搞生产。码头那边空地多，我觉得就挺好。” 　　林书记道，“你是觉得那边离码头近，运输方便吧。” 　　苏曼点头，“是有这个考虑。” 　　林书记脸上有些感慨，“小苏啊，你在这些老同志里面虽然年纪最小，但是看问题却看的比他们远。你还是第一个提出要在码头那边建设厂房的。其他同志都不想动了。” 　　苏曼觉得这和时代背景有关系。一个厂子搬迁是需要大动作的。 　　限制很多。 　　而他们在国营单位里面当领导，最终还是为单位工作。并不是为自己经营企业。当然不会想那么多。维持一个厂子的正常运转，产生效益，这就是一个厂领导能够做出的贡献了。 　　而苏曼自己不一样，她已经把家具厂当做自己的厂子一样经营了。因为她要靠着扩大厂子，让自己级别上来。 　　其他厂长可不一样，他们已经那个年纪了，厂子的规模也都不小，他们有资历，随时都可能会调走，调去更好的单位去。 　　苏曼心里明白，可嘴里也不能这么说，而是帮着解释两句，“厂子搬迁确实需要考虑太多问题 。光是工人的生活问题就不好解决，毕竟工人都生活在那个区。我们家具厂那是新厂，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林书记当然也理解这些困难。可他自己本身就是个喜欢折腾的人。觉得只要能折腾的越来越好，那这些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穷则思变嘛。南平这么穷，再不变以后还不得穷成什么样儿了。 　　所以他对苏曼就特别欣赏。毕竟苏曼这个爱折腾的性子和他一样。 　　“码头那片空地县里要的不多，其他的你自己去挑吧。回头和规划局那边去办手续。” 　　苏曼道，“用的范围可能有些大，我们家具厂自己还准备建设大仓库，以后保证供货量。还要对方木材啥的。另外我们可能还要建职工房。那边离城区有点儿远。我得为工人创造便利的生活条件。” 　　听到苏曼要折腾这么多东西，林书记没觉得麻烦，反而觉得高兴。 　　他都能想象出来苏曼在码头那边搞出这些之后，荒芜的码头变得有多热闹。 　　没准以后在码头那边还能搞个城区出来呢。 　　“行，都行，你自己去土地规划局看那边的地有哪些空的，自己去挑，挑好了就备案。” 　　林书记还特意给县里规划局那边打了个电话，和他们说了一下情况。然后让苏曼到时候自己过去。 　　苏曼都没想到这事儿就这么容易。 　　离开办公室之后，立马就去规划局那边办事儿。 　　规划局这边有县里的地图，那一片土地还没规划使用，都标注着呢。 　　苏曼看这那大片的地，心里就感慨。 　　这样好的地段，以后那是要抢破天才能用的。而且还得竞拍才能拍到。 　　哪里像现在啊，只要报计划就随便挑。而且因为厂子是国有厂子，所以这国有的土地也是免费挑的。 　　这待遇真好。 　　苏曼用自己的眼光挑了几块面积特别大的地。离码头最近的就用来建仓库，稍远的距离的就建厂房和职工房。 　　等土地的手续办好了之后，她就回了厂里。看着批下来的土地申请单子，苏曼就开始做预算。 　　花了几天的时间，苏曼这预算就搞出来了。觉得八九不离十了。她就打电话，邀请高厂长和朱厂长吃饭。 　　高厂长一听还请了朱厂长，就道，“就请了我们两？” 　　“那可不，我就和你们最熟了。” 　　高厂长有些犹豫，但是又想去。毕竟每次自己这边好歹也是有好处的。 　　高厂长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不会吃鱼，又偏偏喜欢吃鱼的人。时常被鱼刺给卡到喉咙，还是惦记着吃口鱼肉。 　　“那成吧。” 　　苏曼没请他们去国营饭店，就在家具厂这边吃饭。让食堂那边的师傅单独炒两个菜，便宜实惠。吃完之后方便去会议室谈工作。 　　朱厂长来了坐在饭桌边上，看着这一桌菜就打趣道，“小苏啊，你这个厂长可真是精打细算啊，厂里都这么赚钱了，请我们吃饭还在单位食堂吃。” 　　苏曼道，“我这菜也不比国营饭店差了。菜都是大菜，说句实话，这比前两天吃的差了？” 　　她说的是前两天林书记请吃的那顿饭。 　　朱厂长说不出话了，那真是好太多了。林书记请吃饭，他们就吃个气氛，说菜好，那真是闭着眼睛说的。 　　苏曼又笑道，“而且，我这么精打细算，那也是有原因的，我这不是准备集中力量办大事吗？钱得花在刀刃上。” 　　旁边一直默默吃饭的高厂长就抬起头来，心道来了来了，这就来了。 　　朱厂长偏偏还往套里钻，问道，“你这是准备办啥大事儿呢？” 　　苏曼笑着道，“吃饭，咱先吃。吃完之后，我给你们看个好东西。保准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东西。” 　　朱厂长被吊胃口了，吃饭都吃的有些不香了，“就不能吃完再说？” 　　“那不成，我怕先说了，大家待会儿都高兴的吃不下饭了。” 　　朱厂长还想追问，高厂长摆了摆手，“老朱啊，你就让我吃口饭成不。咱年纪大了，禁不住饿。” 　　朱厂长：“……” 　　想着待会儿要谈公事，高厂长吃的特别多。心道咋样也要赚点儿。 　　家具厂的饭菜，不吃白不吃。 　　朱厂长则惦记着苏曼说的好事，没咋吃。 　　吃完之后，苏曼就带他们去了会议室里面。 　　丁琳给他们一人泡了一杯热茶过来。 　　朱厂长连茶都没喝，就问苏曼到底是啥好事。 　　苏曼就拿出了自己在规划局那边拿的批条。 　　高厂长和朱厂长一看，苏曼这是在码头边上划了地了。 　　那地方们都没看上。高厂长是因为砖厂需要烧砖的土壤，所以不方便搬，没想过。高厂长则是因为服装厂在县城中心，地理位置十分的优越，所以也没想过。 　　这会儿看到苏曼这拿的这几块地，也没觉得有啥稀罕的。 　　“就这，对我们有啥好处？” 　　苏曼认真道，“我是这么想的。咱这整个湖江省，也不是每一个县城，每个市区都沿江。所以咱们县里这是不是也可以为他们提供方便之门。以后他们也能走水运，这样可以节省汽运的成本。但是货物搞过来之后，也不一定能马上上船，是不是得存放着？咱这边就建设几个大仓库。以后给他们用。他们就给点租金就够了。” 　　朱厂长和高厂长听完之后，对视一眼。 　　朱厂长道，“咱么这么小的码头，人家那边都不一定知道。” 　　“这都不是事儿，咱可以写稿子把咱们的南平八一码头给宣传起来。宣传方法很多。咱还可以让销售部的同志去谈。你们说，这要是搞起来了，是不是很赚？我是准备成立一个家具厂码头仓库。平时空着的时候，我们就废物利用租出去。” 　　这事儿苏曼也能让县里说不出话来，毕竟现在很多国营厂子就这么干的，空着的仓房仓库都会对外出租。收入归厂子所有。这也是保证国营企业的利益。 　　这还叫废物利用？ 　　两人顿时无语，朱厂长和高厂长心里都有些郁闷了，他们之前咋就没想这头上来呢。他们就想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事儿了。还没想过玩这么一手的。 　　小苏这要是搞成了，以后家具厂这可又多了一只下蛋母鸡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搓了搓手，心里惦记着，等离开家具厂之后，他们也去拿地皮去。 　　也搞仓库。 　　苏曼不用猜就知道他们这小心思了。“最好的几块地皮，我已经搞到手了。离码头最近，面积最大的几个地方。你们说我要是搞起来了，其他人那仓库是不是成摆设了？毕竟咱码头也没那么大。货运量也就那么多。” 　　“……” 　　两人心里的小火苗顿时熄灭了。眼巴巴的看着苏曼。 　　朱厂长道，“小苏啊，我相信你今天叫我们来，肯定不止为了告诉我们这个消息。” 　　高厂长道，“那还用说吗。小苏和我们都是老熟人了。是不是？” 　　苏曼笑着道，“我今天喊你们来，那当然是要好处一起拿了。想当初咱家具厂建厂的时候，你们两家厂子对我们的无私帮助，我一直铭记在心呢。有好处的事情，我当然也不能落下你们了，要不然咋对得起咱三家这么好的关系？” 　　“我就说小苏这人实诚。”朱厂长乐坏哦，笑的满脸开花。“小苏你说，这事儿咱要咋办？” 　　苏曼认真道，“当然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大家集中力量，把这事儿办成了。有汤一起喝，有肉一起吃。 　　高厂长觉得自己误会苏曼了，这么好的事儿，就算要他出钱出力，那也是应该的啊。 　　别人想要这么个机会，都不一定有呢。 　　而且建厂房也要不了多少成本啊，人工也要不了多少。最费钱的砖块，自己厂里就有，到时候自己该厂房，那当然是按照成本价来拉，要不了多少成本。 　　朱厂长就问苏曼，这个要咋出钱咋出力。先谈好了，谈好了好回去准备。这不开春就要运行了吗，咱得动工啊。天气虽然冷了，可咱先把地基给挖了，这不是也能盖一点吗？ 　　苏曼就道，“这盖仓库要的就是钱和地。地，我已经给了。至于钱，就由你们出了。” 　　“……” 　　会议室里面沉默下来。 　　高厂长和朱厂长又对视一眼。心情有些复杂。小苏这明摆着一分钱不花啊。那地皮是公家的啊，被她给占了。现在拿来充数，自己这边拿的可是实实在在的钱啊。 　　高厂长心道自己刚刚就不该那么早下结论。 　　朱厂长有话说话，“小苏，地和钱，不能这么算。” 　　“那我也出钱，但是我们占的就要多点。要不然我这又准备地，又出主意的……我就算同意，我们厂里同志也要对我有意见啦，说我胳膊肘往外拐，自己厂里就能搞起来的，非得让给其他厂。大家都是做厂领导的，也都知道身不由己。咱们得民主，得服众。我要是这么搞了，我这个厂长以后还有啥威信？一个不为厂里谋福利，把好处往外送的厂长，他们都能对我满意？” 　　这话可让朱厂长和高厂长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总不能说工人意见不用考虑吧。 　　他们要是敢说出这种话，以后别在工人阶级里面混了。 　　苏曼又道，“将心比心，你们自己有钱有地，会来找我不？” 　　“……”这话就太直接了。高厂长和朱厂长心虚。觉得那肯定不会找啊。 　　因为心虚，他们倒是对苏曼要求没那么高了。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儿，再去为难苏曼，确实有些不大好看。关键是人家也说了，要顾着厂里其他人的意见呢。 　　当然，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要说漂亮点。 　　朱厂长虚伪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小苏啊，你这话可说的太见外了。咱当然也要找你啊。咱三家那是过命的交情，是不是？” 　　高厂长含糊的点头。 　　苏曼道，“那这事儿，你们准备咋样，按照哪种方法合作？” 　　朱厂长道，“我个人认为，还是你们出地，我和老高出钱。老高，你觉得呢？” 出钱只是一时的，可带来的收益那是一直有的。以后自己服装厂的货那不是也能有个地方存放吗？” 　　高厂长当然也是这么想的，“我同意。”反正自己厂里到时候就拉砖出来。钱都不用拿。 　　苏曼高兴道，“那这事儿咱就这么定了。 　　接下来他们就开始拿着苏曼拿回来的那块地皮的图形商量着怎么建仓库，建设多大。需要花多少钱。这事儿得赶紧搞清楚，然后抓紧时间把仓库给建起来。 　　苏曼就直接甩了一份预算表给他们。这就帮他们省事儿了。 　　高厂长和朱厂长看了之后，心情更复杂了。 　　有了这层关系，三家之间的合作就密不可分了。高厂长寻思着自己和苏曼之前还有个强强联合的合作项目，比如说买家具厂的东西，就可以获得砖厂优惠的事儿。 　　现在正好朱厂长在这里，他就准备把朱厂长给拉下水。 　　就主动提出了这事儿。 　　朱厂长道，“我们的衣服不愁卖。” 　　高厂长酸溜溜道，“是不愁卖，十多年了，之前三百多人，现在还是三百多人，你是觉得自己干的挺好是不是？” 　　朱厂长：“……你自己不也一样吗？” 　　“我们还收了个二厂呢。你们呢？” 　　“我们……我们这不是也和北河那边搞合作，在那边请临时工吗？” 　　“那为啥不干脆多请几个正式工呢，还不是因为养不起？我们厂里现在可是下定决心大干一场了。这么好的事儿别说我们没带着你。回头我和小苏都赚好处了，你到时候来找我们，那条件又不一样了。” 　　朱厂长：“……” 　　苏曼觉得这果然是老朋友之间互相了解一些，瞧瞧高厂长这句句都直击朱厂长心口了。 　　朱厂长仔细想了想，就提出合作也没关系，但是他们服装厂要和家具厂一样，只要买了他们服装厂的服装，就能在砖厂便宜拉砖，可以在家具厂便宜卖家具。毕竟我们的名气，是我们三家里面最大的。我们的服装也卖的很远的。” 　　高厂长：“……” 　　苏曼比高厂长有底气，自信道，“卖的很远是真的，可这名气……服装的竞争可是最大的啊。首都的服装，上海的服装……省城的服装……”很多话直接省略，可这其中代表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我们的家具可不一样了，已经在省城那边站稳了脚跟，口碑和省城家具厂也不相上下了。” 　　朱厂长放弃了和家具厂平起平坐的想法，但是要保证和高厂长平起平坐。就是如果在服装厂买服装，可以在砖厂便宜拉砖。谁让高厂长这边名气最小呢。而且砖块成本还那么低。 　　高厂长：“……” 　　高厂长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了。说来说去，还是烧砖厂让人瞧不起了。 　　有啥好瞧不起的，他好歹也是个大厂。 　　回厂里去了之后，他就把崔向北给请办公室来了。 　　把自己在家具厂这边的糟心事儿就和崔向北说了。 　　“小崔啊，我们要有集体荣誉感，要争口气啊。不能让人把咱们的脸面踩在了脚底下了。咱这张脸还得捡起来，还要让人看得起。” 　　崔向北努力的憋着笑，皱着眉头，装作凝重的样子。 　　“行，我这阵子都会一直在砖厂里面。我们搞出来的新瓦片已经有眉目了。我看很快就能出成绩了。” 　　高厂长道，“那养猪的事儿怎么办。哎，你说林书记怎么就把你给安排去养猪了。” 　　崔向北道，“没事儿，我最近都一直管着砖厂这边，等入冬了，下雪之后田地里没活儿干了，我再安排养猪场的事情，也没我多少事儿，我就搞个培训，不耽误砖厂这边的工作。” 　　高厂长就放心了，“你是个好同志，我还是相信你的。” 　　他觉得只要不和家具厂那边对上，小崔也是个信得过的人。努力上进，技术过硬。 　　…… 　　甭管心里是不是痛快，三家之间各取所需，合作关系到底是敲定了。 　　除了互相帮忙之外，还合作建仓库。这以后的关系式铁一般的牢固了。 　　苏曼戏称他们三家为铁三角强强合作。 　　朱厂长却很看不上烧砖厂，觉得最多是两强合作。苏曼的脑子强，他们服装厂的实力强，带着烧砖厂这个拖油瓶。 　　苏曼私下里就安抚他，这事儿没法少了烧砖厂。以后他们建设起来了，用砖的地方少不了。得罪了老高，人家不给你拉砖，你还得去别的县里拉。 　　转身又去和高厂长说，你也别不甘心了。谁让服装厂现在干的红火呢。等烧砖厂靠着服装厂这边带动起来了，发展出去了，成为千人大厂了，到时候还担心自己牛气不起来？ 　　两边心里想开了，舒坦了。这关系就稳了。然后出钱的出钱，出砖块的出砖块。 　　很快就请了县里的建筑队去挖地基了。担心县里的建筑队人不够，还在县城郊区这边的生产队和农场请了人过来当临时工一起挖地基。 　　场面搞的这么热热闹闹的，自然也瞒不住县里其他人。 　　知道那地皮现在被苏曼拿了，用来建厂房和仓库的，开始也没多想。结果很快他们就发现烧砖厂是那个的老高，还有服装厂的老朱总是往那边跑，就知道不对劲儿了。 　　哪个厂里也不是铁桶一般的。这事儿三家人没去宣传，可以没故意守着消息。毕竟迟早要对外宣布的。 　　所以很快外面的人就知道他们三家合作建仓库的事儿了。 　　大伙儿一想，这不对劲儿啊。 　　建仓库还要合作一起建？那边那么多空地，犯得招吗？这关系再好，也不至于穿一条裤子啊。不担心以后麻烦的？ 　　家具厂准备在那边建厂房，顺带在那边建个仓库也不奇怪。可服装厂和烧砖厂没事儿去那边建仓库干啥啊？服装厂就不说了，烧砖厂那砖块还需要仓库？ 　　大伙儿想不通，就去找高县长。觉得有必要把这事儿弄清楚。要不然心里不踏实。 　　高县长自从上次薛主任的事儿之后，就没有以前那种锐气了，人变得平和了许多。也不掺和这些事儿。不过好歹是自己这边比较亲近人，所以就去找林书记问了问。 　　林书记现在和高县长关系好了很多。工作上合作的也挺好，所以也没啥不能说的。 　　不过这事儿他自己还真的不大清楚。 　　之前只知道是给家具厂那边去了。 　　后来烧砖厂和服装厂怎么扯进去了，他还真不知道。 　　对于这事儿他也不怎么掺和，毕竟是单位的事儿，他们这些县里领导管多了，很容易让单位那边的领导做起事来不方便。影响这些厂领导对厂里的管理决策。 　　不过高县长过来问了，林书记也不能不给面子，就给苏曼打了个电话，问这情况。 　　苏曼当然没把准备利用仓库赚钱的事儿说出来，回头林书记要说她不务正业了。不好好的搞好家具厂，还来搞什么码头仓库。 　　没准到时候还得开个县委会议，把她那好地皮给拿走了。 　　就扯了个理由，说是服装厂和烧砖厂以后运量挺大，也是要临时停放货物的。虽然说这砖块可以露天存放，可为了给砖块留个好品相，还是不要风吹日晒的好。然后三家单位为了节省成本，就合作建仓库了。 　　苏曼是这么和林书记说的。 　　林书记又把这话转给了高县长。 　　高县长就感慨道，“老林，还是你的眼光好。你看看这几家和你关系好的单位，多团结啊。建个仓库都在一起建。这下面的人团结，就不怕办不成事情。你挑人的眼光，比我好。之前棉麻厂的陈厂长是我提上去的，我记得和小苏还是一起提的。现在小苏是干出成绩来了。那小陈倒是好，花光了棉麻厂的老本搞了一批机器回来了，结果工人不会用，这严重耽误了生产工作。” 　　说起自己那些人，高县长现在是越来越无语了。 　　林书记道，“折腾就折腾吧，只要不出大乱子就行。下面的人愿意折腾，说明他们都在努力工作。没在位置上混着。你看我之前不是也在县里搞个食品厂吗，选的人也不行，这么久了也还是个四十多人的小厂。红火那么一阵子之后，后来就没效益了。你再看小苏，从一个人没有，到现在一两百人了，那不就是折腾出来的吗？” 　　高县长叹气，觉得这也就让他自我安慰一下了。实际真相还是自己选的人没啥本事。 　　因为这事儿，高县长在回复棉麻厂和烟草厂这些单位的时候。就忍不住教育他们，“别总是盯着别的单位。多想想怎么发展自己管的厂子。以后不是关于自己厂子发展的事情，别来问我。我也不是管闲事的人。” 　　“……” 　　建设仓库弄起来的小风波也算是应付过去了。苏曼叮嘱高厂长和朱厂长，一定要守口如瓶。不能说咱这仓库用来盈利的。一定要在投入使用之后，让人觉得咱这是自己用不完，废物利用的。 　　要不然就等着把建好的仓库奉献出去。 　　朱厂长和高厂长当然不乐意了。这要是真的献出去了。家具厂可啥损失都没有，自己这边掏的钱不就打水漂了吗？ 　　两人保证啥话也不说。连码头那边都去的比之前少了。 　　厂房的面积建设毕竟还是比较大，好在请的人多。所以在六一年的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地基已经挖好了。甚至已经填了石头做好了地基。就准备往上面码砖块了。 　　…… 　　因为天冷了，苏曼也就没之前那么舒坦了。 　　她这身体是早产，又营养不良，本来就比别人差。平时就算尽量吃好一些，也不长肉。遇着冷天，那就畏寒。 　　苏曼自己给自己穿了羽绒背心和羽绒袄子在衣服里面，也就暖和一点点。 　　白天在单位还算好，坐在烧着炭炉子的办公室里面，好歹能烤烤火。晚上就没那么舒坦了。 　　班上也不可能有炉子，她倒是可以买一些便利的暖手宝，可也不能在外人面前拿出来用。就只能弄个老式铜炉用。等课上完了，她这边的炉子也冷了，也没地方去换炭。 　　出门的时候，一股北风出来，苏曼就缩了缩脖子。 　　抬眼看了看，没看到崔向北，她也没刻意去找人，就往家具厂那边走。 　　没一会儿，她就听到身后传来嘎吱嘎吱的踩雪的声音了。 　　“苏曼，等等。” 　　崔向北小声喊了一声。 　　苏曼觉得这可真是稀奇了，平时崔向北讲究的很，就一直默默跟在后面，没想到这次还喊她了。 　　她停下步子小声道，“怎么了？” 　　崔向北几步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来，往她手里放。 　　苏曼捏了捏，也是个铜制的炉子。上面裹着一层布，暖烘烘的。造型和她用的那个炉子还挺像的。 　　苏曼还没说啥，崔向北就道，“借给你的。我有两个，用不完。明天你还给我就成了。” 　　这语气泾渭分明，苏曼连拒绝的话都没得说了。 　　“……谢谢。” 　　崔向北就笑了，“不谢，你以前还借钱给我买红烧肉了呢。” 　　这多长时间的事儿了，还记得。 　　苏曼笑了笑，将炉子抱在手里，也觉得暖和多了。“你这炉子烧多久了，我那炉子两节课没上完就冷了。” 　　崔向北道，“我出门的时候烧的，揣怀里，它就冷的慢一些。” 　　苏曼心里微微一动，点点头，丢下一句“难怪了。”转身又继续走。 　　崔向北也没再找她说话，不远不近的走着。 　　快到厂子的时候，苏曼才问崔向北养猪的事儿安排的咋样了，有没有啥困难。 　　“没，我都做好安排了。先跟着我这边培训几天学点基础知识，再安排去省里那边实践学习。开春就能开始抓猪崽子养猪了。县里这边大概过三天就开始开培训班了，到时候你二哥也会过来的。” 　　他平时看着不着调，可谈起工作的时候就显得稳重。苏曼听他这些安排，也觉得安排挺妥当。就没再问，直接回厂里去。 　　崔向北还嘱咐她道，“记得明天把炉子带给我。” 　　苏曼回头看了他一眼，心道崔向北这是干啥啊。一个炉子，他平时也不是这样的作风啊。 　　一直等到第二天，苏曼这边抱着个冷冰冰的炉子放学了。崔向北又给她塞了个暖炉，她才知道崔向北这还真的准备了两个炉子。每天换着给她带暖炉过来。 　　苏曼道，“你自己不用？” 　　崔向北伸出自己连手套都没带的手，“我本来是准备自己用的，可我身体太好了，冬天都不觉得冷。所以用不上了。” 　　苏曼：“……”虽然知道这是崔向北找的借口，可她这心里还是有点儿羡慕嫉妒恨。 　　也许是因为天太冷了，还起着风，苏曼觉得这雪夜里有个人说话，也是好事儿。 　　所以就有一搭的没一搭的说了几句，“你小时候吃啥长大的，身体这么好？” 　　崔向北有点高兴，说起话来都带着暖气，道，“其实我是早产儿，听我妈说我以前都差点养不活。后来是正好部队驻扎的地方有牛羊，我小时候就喝着牛奶和羊奶长大的。有个叔叔以前是少林出来的，学了点功夫，从小我跟着学，所以身体越来越好了。” 　　苏曼还真不知道崔向北是个早产儿，这早产儿和早产儿之间，差距太大了。 　　崔向北不知道苏曼心里想啥，看着苏曼过的严严实实的样子，心里也琢磨着给苏曼弄点羊奶和牛奶喝，给她把身体补补，都是早产儿，可能都有点用处。苏曼就不会这么怕冷了。 　　不过他也知道，送来了，苏曼也不会收。让人知道了，影响也不大好。 　　等以后……等找机会还是要让二柱同志给她妹子弄点奶喝。二柱同志如果找不到，可以找他借，毕竟他和二柱同志关系好。 　　对了，这次正好二柱同志要来学习。 　　…… 　　大桥湾大队老苏家这边，苏二柱终于享受到了一把当初老三进城的之前的那种待遇。 　　全家人围着他打转，鼓励他，和他谈心。 　　苏二柱觉得骄傲极了。 　　他这次进城可不光代表这大队，还代表着公社。 　　今年大桥湾大队的几头大肥猪，送了四头去了公社之后，程书记可笑眯了眼。 　　加上知道林书记之所以要在全县鼓励养猪，也是和大桥湾这边成功养猪有些关系。所以对大桥湾夸赞不已。 　　连带着苏二柱这个大队饲养员也水涨船高。 　　这要算起来，他可是崔向北这个总指导员的亲传弟子了。 　　而且还养出了一窝猪出来了。 　　程书记觉得苏二柱同志这养猪技术，在全公社，那都是数一数二的。 　　所以任命苏二柱同志为北河公社养猪技术指导员。代表公社去县里学习。 　　等他学回来之后，就给队里其他饲养员做培训工作。 　　所以苏二柱这糊里糊涂的，就成了公社小干部了。说起来，比他那两个哥还要风光。毕竟手底下也算是管着点人了。公社那些养猪的，那不都要听他的吗？ 　　连李春花都在家里念叨，“二柱啊，娘就知道你是个有出息的。你在你们哥三儿里面最有出息。啥叫好饭不怕晚，这就是你。难怪你和你爹长的最像呢。” 　　苏二柱道，“你之前不是说大哥和老三像吗？” 　　“都是你爹的亲儿子，肯定像你爹啊。可你还是最像的。不止长得像，这沉得住气的精神也像。” 　　苏二柱心道自己这不是沉得住气，这是因为之前没机会啊。 　　他那平时话很少的爹苏铁山一边抽烟，一边道，“你是个有出息的，给咱老苏家长脸了。去了县里好好学，别以为自己会了就嘚瑟，不好好学。回头让人赶上来，看你咋办。” 　　被老爹夸了，苏二柱顿时豪情万丈。他爹一般不夸人的。他忍不住嘚瑟道，“哎哟爹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学。” 　　苏铁山道，“那是必须的，你要是不学好技术，让咱北河的猪养不好，你就是北河的罪人。到时候我和你断绝关系，把你交出去让那些人随便处分。” 　　“……” 第156章 （抓虫） 　　能去县里参加培训的人并不多, 每个公社也就一个人。一些人口众多的公社最多也就安排两个人。 　　因为人不多, 县里也挺好安排。统一安排住在县里的招待所, 一个房间睡六个人，才三个房间就搞定了。 　　吃饭也方便, 各个公社那边送了粮食过来，自己人养自己人。县里这边也没负担。 　　苏二柱坐着车子到了县里之后，开始还有些高兴, 见着县委大院之后，就开始紧张了。 　　战战兢兢，手脚都不知道怎么走路。给自己鼓起勇气要进去, 心里又有些不敢。他琢磨着是不是要先去找小妹，让小妹领着他进去。 　　“二柱哥。” 　　崔向北笑着从大院的门卫室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崔向北的那一刻, 苏二柱觉得自己看到了救星。 　　从来没觉得崔知青这样好。以至于连崔向北那句二柱哥都没注意到。 　　“崔知青, 你也来了呀。碰到你太好了。” 　　崔向北笑了, 他就是特意过来等着的。 　　正好这几天下雪，砖厂那边的工作也有些影响, 崔向北就在县委这边搞培训。 　　他心里也挺乐意, 这样一来，离苏曼也更近了, 平时送苏曼回家也挺方便。 　　然后想着苏二柱要来了, 他觉得是不是该请苏二柱吃个饭, 毕竟是从一个大队过来的。还一起养过猪，关系那么好。不请吃饭，以后回大队去了, 多不好意思啊。 　　崔向北就觉得这顿饭必须请。 　　“二柱哥，我先带你去报到，东西放下之后，就去吃饭。培训工作下午开始，现在不着急。” 　　苏二柱这才听清楚崔向北喊他二柱哥了，顿时眼睛一瞪，“崔知青，你喊我啥？二柱哥？” 　　崔向北：“你这不是比我大几岁吗，在外面总要注意一点。” 　　“别别别，千万别喊我哥，我喊你可以，你别喊我.你咋能喊我哥呢，我当不起啊。我喊你哥，喊你师父也成。” 　　苏二柱觉得自己是个有原则的人。 　　他自己打架打不过崔向北，那就该认崔向北做哥。人阿基崔知青还教他喂猪了，让他去了公社当指导员，当干部。这简直就是改了他的命啊。 　　苏二柱现在心里是感激的不得了。心里就把他当师父看待了。 　　要不是崔向北比他小，他都还打算着以后给崔向北养老的。 　　“真的，千万别喊我哥，要不然我心里觉得亏心。” 　　崔向北：“……行吧，二柱同志。你高兴就好，咱先去放行李去。” 　　苏二柱住的也是多人宿舍，进宿舍的时候，宿舍已经来了几个人了。这些人看着都比苏二柱有文化，还有人戴着眼镜。 　　这一看就是各个公社在公社里面挑的人，没在生产队挑人。 　　也就苏二柱是从生产队来的社员。 　　看着这些人穿的体体面面的，气质看着像干部，苏二柱有些自惭形秽。 　　崔向北就给他们介绍了一下，“这是北河公社的苏二柱同志，因为他养了一窝猪养的好，所以县里才决定在全县鼓励养猪，他技术上面还是不错的，你们多交流。” 　　苏二柱一听这话，顿时有了底气，抬头挺胸，脸上冒红光。 　　大伙儿本来还没把苏二柱看在眼里，听崔向北说这情况，立马都看向了苏二柱。 　　都热情的和苏二柱打招呼。 　　苏二柱觉得自己这前面几十年是白活了。活的特别的糊涂。以前咋就没想过好好过日子呢，让自己活的像个人样呢。 　　享受了众人的热情之后，苏二柱这才晕晕乎乎的跟着崔向北一起出去吃饭。 　　第一次进国营馆子，苏二柱激动的不得了，看着对面的崔向北，他心里感激的不得了。眼睛都差点红了。 　　特别是等吃完饭之后，崔向北还给了他一罐奶粉。 　　“这咋好意思呢，我喝这个多浪费啊。”苏二柱是真的感动的要哭了。 　　这崔知青对他也太好了。 　　崔向北道，“这不是给你喝的，我琢磨着你第一次来城里，不是得去看你妹妹他们？你一个当哥的，不送点东西去，多不好啊。是不是？” 　　苏二柱还真没向这方面去。他家里也没这个讲究，觉得都是一家人，你送给我，我送给你，不都是一样的吗。 　　不过他又觉得崔向北说的挺有道理的。当哥的进城了，是该给妹子送点东西的。 　　“可这咋好意思呢，这东西也太贵了，我随便买点米饼就行了，我妹妹不计较的。全家人都知道我穷。” 　　崔向北强硬的塞他手里，“客气啥，咱这关系不是好吗？你要是客气，就见外了。” 　　苏二柱是个实诚人，听崔向北这么说，也不讲究了，他十分讲义气的将打了崔向北一拳头，“从此以后，咱就是过了命的兄弟了，和亲兄弟一样。” 　　崔向北：“……” 　　手里拎着一罐子奶粉，苏二柱就犯愁了，“可我有两个妹啊。这一罐不好分。这样，我去找个不要的罐头瓶子，给分分。” 　　崔向北：“……你等等。” 　　两人又去了一趟百货商店，崔向北又找熟人弄了一罐子米粉。还提醒苏二柱，奶粉是给身体不好的人吃有用。米粉是用来填肚子的。别搞错了。 　　苏二柱想着小妹身体就不好啊，早产儿，从小身体不好，奶粉就给小妹。米粉就给大妹，大妹在学校不容易吃饱。至于老三，那可以忽略不管。男娃吃啥东西啊。 　　他又问崔向北，“崔知青，这哪里买的，咱可以买不？等我发工资了，我想给我媳妇和我闺女买点儿喝。” 　　“……到时候你找我就成了。” 　　苏二柱顿时乐坏了。又想着还要给爹娘给弄点。也不知道自己以后发的工资够不够买。 　　下午三点开课，苏二柱见着有时间，就赶紧儿去家具厂看苏曼去。 　　苏曼倒是知道苏二柱来县里的事儿，不过她厂子这边年底也忙，所以也没想着去给苏二柱接风。 　　既然是来学习的，那就艰苦一点。 　　等门卫那边领着苏二柱来办公室了，她还诧异了一下。 　　“二哥你咋来了？” 　　苏二柱拎着东西紧张的走进厂长办公室。他觉得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小妹和家里的不大一样。看着更威风了。 　　“小妹，你太威风了。” 　　苏曼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给他倒水，“都是工作，没啥威风的。哥，你不是培训吗？怎么想着过来了？” 　　苏二柱是个实诚人，说不了假话，实话实说道，“是啊，我今天刚来县里报到，崔知青请我吃了顿饭，又提醒我过来看看你们，我就过来啦。” 　　他说着，还将手里拎着的奶粉和米粉给了苏曼，“奶粉是给你的，米粉是给大妹的，我待会儿要回去培训，你帮我带学校去。” 　　苏曼看着奶粉和米粉，一脸惊讶道，“东西哪里来的？” 　　这些东西对于她当然是不稀罕的，毕竟系统里面多着呢，她自己平时也喝点儿。 　　可这种包装好看的，县城一般都不好买，都要找关系从外地买回来。毕竟这在这个时代还属于高级营养片呢。 　　苏二柱道，“是崔知青给我的。他说和我关系好，总不能让我空手过来看你们。就让我拎着东西来了。我琢磨着也是，你放心吧，咱也不白拿，回头我送点肉给崔知青吃。他是我好哥们，你别客气。” 　　苏曼心道这东西可不是一点肉能抵的。 　　不用猜也知道崔向北这么做的意图。 　　她看着桌上的奶粉，想着前几天还听崔向北说他这个早产儿就是喝奶喝的多，所以才长的好。今天就给她拐着弯的给送来了。 　　可苏曼知道，这东西确实补身体，但是现在对于她这个身体来说，就没多大用处了。 　　不过她自己虽然不稀罕这东西，可对于别人来说还是很珍贵的。 　　苏曼从抽屉里面拿出一罐茶叶，“崔向北给你的是好东西，咱也不能白拿，你把这茶叶拿去给他。” 　　苏二柱拎了过来，然后嘴里念叨着，“我就说了，在咱家不讲究这个，你说这送过来又送过去的，有啥意思？” 　　崔向北觉得有意思极了。 　　拿着苏曼送他的茶叶，宝贝的不得了。都舍不得喝，放在自己的包里，谁也不给。 　　…… 　　因为得了一罐茶叶，崔向北下午讲课的声音都大了几分。 第一节 课，他也没讲养猪的技术。而是先宣读了一下县里的学习精神，然后用十分严肃的眼神看着大家，“同志们，接下来我要讲的事情非常严重，我希望大家能够好好听。一个字，都不要漏掉。” 　　大伙儿还激动着呢，见他这样凝重，激动的心情也平复了几分。 　　崔向北道，“五七年平安县养猪场养了三百头猪，因为一头猪生病，饲养员没有重视，导致半个月之内，三百头猪全部死亡……桂平市七百头猪……只剩下两头……” 　　一节课的时间，全都是全国各地收集到的各类养殖场养猪失败，造成巨大损失的案列。 　　下面各个公社的新任技术员们听到这些数据之后，那心就一直往下沉，都没见着底儿。” 　　谁也没想到，养猪还能养出这么多的事儿。这一下子死那么多的猪，损失多惨重啊。 　　难怪现在猪肉少，吃不上肉，原来是因为猪都养死了。 　　这当然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粮食不足，没有多余粮食养猪。可这些数据已经在大伙儿心里根深蒂固了。 　　崔向北讲完之后，他们甚至犹豫着自己到底要不要干这个了。 　　他们之间还有很多人是走后门走上来的。以为是个好工作。结果现在发现肩头的担子太重了，这要是出事儿了，他们扛不起。 　　这会儿崔向北又给他们讲了全国养猪成功的案列。连苏二柱养的那一窝猪的案列也放进来了。听完这些案例之后，大家才算是找到点信心了。 　　崔向北道，“我给你们大家讲这些，就是让你们知道，养猪不是闹着玩的。是要负责的。要是不负责任，闹出的事儿，不是你们能承担的起来的。所以，要是不是诚心想养猪的，现在可以放弃。” 　　这话可不是说出来吓人的，崔向北也是这么想的。他觉得做事儿就要用心做，要么就干脆别做。连这点责任心都没有，那迟早要害了别人。 　　课堂里静默了几分钟之后，还真有人选择了放弃。 　　是几个走关系过来的。年纪也不大，二十来岁的男女青年。以为是来找个舒坦活的，结果是干这些，就有些承受不了了。 　　崔向北也没批评他们，点头让他们离开了教室里面。 　　剩下的人，忐忑不安。 　　崔向北道，“你们大家也不用担心。只要是认真按照县里教授的方法来养猪的，尽职尽责了，就算出了事儿，也不算那你们的。我崔向北是县里的总指导员，我负责。” 　　…… 　　养猪培训班也就办了十天而已。毕竟理论知识也就那么多。教起来也就那么多。 　　十天之后，崔向北就把所有人给送省城去了。让他们去参与为期一个半月的实践学习，连过年都不能回家的。啥时候彻底学好了再回来。 　　林书记还特意的抽了时间送他们上车，鼓励他们为了南平县好好学习，学好技术回来帮助南平县发展。 　　被大领导这么几句话一鼓励，本来就有些害怕去省城的技术员们都激动的热泪盈眶了。觉得自己身上多了使命。 　　苏二柱擦着眼泪，觉得自己之前定的目标还是太小了。 　　咋就只想着帮北河养猪呢，他还要学好技术，以后给县里养猪，要建设南平。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和坐在自己旁边位置上的崔向北这么说的。 　　崔向北道，“你怎么不说帮助全国养猪呢？咱做男人的，得有志气。” 　　苏二柱：“……”这目标太大了，不敢想。 　　苏二柱他们去省城的这天，正好是元旦。 　　苏曼换了一个新的日历。看着上面六二年的字样，心情也有些好转。 　　三年荒年已经成为过去式了，新的一年会越来越好。 　　进修班这边是元月七号放假。等放假之后，苏曼也不用晚上上学了。 　　苏曼心里还是高兴的。比起上课，她更喜欢自己学。反正资料书能买到。 　　而且都是文科的知识，她学习能力还算可以。只要下功夫多花时间，还是可以以优秀的成绩毕业的。 　　崔向北则有些失落。最后一天的时候，他送苏曼回家具厂。将两个炉子都给了苏曼。 　　“你拿回去慢慢用吧，两个换着用，不怕冷了。反正放在我这里也是放着，没啥用。” 　　苏曼这次倒是没拒绝。 　　一整个冬天，北风呼啸的大雪天里，总有个人站在雪地里等着，给她送暖炉过来。故意站在风吹过来的一边，给她挡着风。 　　她也没法像之前干脆利落的说出那些拒绝人的话。 　　苏曼觉得，自己总要心存感激。毕竟从小到大，也就这么一个人，对她这样好。就算以后会有变化，但是这一刻，她相信还是真实的。 　　抱着炉子，真心道谢道，“谢谢。” 　　“谢啥啊。也不值当什么。”见苏曼没有拒绝，崔向北忍不住笑了。他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别人接受自己的东西而高兴的像个傻子一样。 　　苏曼道，“回去好好复习吧，争取考个好大学。” 　　崔向北郑重点头，“嗯！” 　　看着苏曼走了，崔向北想着这是最后一次送苏曼了。心里陡然觉得很沉重。 　　等明年，他就要走了。 　　明年……对了，明年他九月份才走呢。 　　他立马往前跑几步，问道，“苏曼同志，明年什么时候开学呀？” 　　苏曼：“……正月初八。” 　　崔向北高兴的应了，“正月初八见。”转身就跑了。 　　苏曼：“……” 　　789道，“宿主，我刚刚感觉到了你内心发生了变化，和善意值的数据很接近，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感情。但是，我觉得应该是一种好的改变。” 　　苏曼没有否认，也没回答。 　　她心里在思考着一个问题。要是来一场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会不会被人认为是耍流氓。会不会太没底线了。 　　…… 　　因为大雪天，各方面的运输都不合适，所以厂里也没之前那么忙碌。过年前几天，苏曼就提前回家了。 　　今年的新年和去年比起来，老苏家又上了一个台阶了。 　　这更让李春花和苏铁山认为，自家这真的是越来越好了。加上今年家里又分了很多的肉。所以李春花准备了一大堆的肉菜，就准备着今年好好的过个年了。 　　吃年夜饭的时候，全家人围坐在一桌上，就算苏二柱没在家里，也给他留了个位置。 　　吃饭的时候，照例是说起了今年的成绩。 　　苏大柱面带红光道，“我现在是砖厂大师傅了。明年我能带徒弟了。我准备着明年争取学习机会，多学知识。以后才能和崔总指导那样学会看资料。” 　　大嫂林雪菊也是这么个计划，她觉得自己文化水平还是不够，很多学习文件，她自己也看不大明白。她又想去公社当干部，没文化肯定是不行的。 　　苏曼道，“光想是不行的，得找自己的领导多谢申请书，让领导知道这事儿。知道你们有这个心，有了机会才会想到你们。” 　　苏大柱和林雪菊连连点头，觉得确实是这么个事儿。立马把苏曼说的话给记住了。 　　二嫂宋玉华也有自己的想法，她现在大队托儿所带娃。可她最想做的，还是当一名裁缝工人。她寻思着如果明年厂里有对农村招工的想法，她就去考试看看。 　　至于苏三柱那就更有计划了，准备开年就参加正式工考核，要当正式师父，开始干活了。“我明天一早就去厂里去。爹娘，你们可别说我不顾家。等我学好了……”他想说等自己学好了，就好好孝顺爹娘。 　　李春花也没舍不得，“去去去，过年其实也不用回来，就在厂里待着就成了。你现在是有出息的人了，别整天离不开家的样子。” 　　苏三柱：“……” 　　苏秋月见大伙儿都说完了，就骄傲道，“我今年考试，全班第三名。我准备明年冲第一。我们老师说了，我要是考第一名，有机会被推荐去省城。” 　　听到苏秋月这么说，李春花高兴坏了，“要说起来，咱家还是闺女出息。” 　　苏大柱和苏三柱：“……” 　　吃完饭之后，苏曼就问李春花和苏铁山，是乐意去城里住，还是就住在队里。 　　全家人闻言，都看着苏曼，“住城里？” 　　苏曼道，“我现在条件也算是可以了。如果你和爹要去城里住，我也能给你们安排。” 　　苏曼觉得现在老苏家几个兄弟都已经各有各的出息了，以后回家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到时候总不能让老两口待老家这边。 　　李春花眼中含泪的看着苏曼，然后看向了苏铁山，“老头子，你看，咱闺女没白养。还想让咱们进城去生活。” 　　苏铁山也是抽着烟，眼睛红彤彤的。 　　他这人是个感情比较内敛的人，以前疼闺女，那完全是因为媳妇念叨着多了，随着媳妇一起疼闺女了。 　　可闺女是真的孝顺啊。 　　让他打心眼里疼。 　　苏大柱看着苏曼道，“可爹娘应该和我住啊小妹。” 　　他心里有些难过。小妹和他抢爹娘了。 　　789感动道，“真是父慈子孝，太让人感动了。在我们星际，养老这种事情已经成为历史。” 　　苏曼还真没到养老这事儿还有人抢……她道，“和谁住，难不成你们就不孝顺爹娘了？只要爹娘高兴，住哪里都成。” 　　苏大柱：“……” 　　李春花心里虽然感动，不过还是不想去县城。 　　“我和你爹都打算好了，咱家今年要养几头大肥猪。我和你爹都不用下地呢，家里的自留地种的红薯，那红薯藤子我们都用来喂猪，把猪伺候好了，我和你爹也能挣大钱了。你爹可是有大本事的人，不用你们养。” 　　苏铁山抽了口烟，“还得养些鸡。以后你们天天吃鸡蛋。” 　　三个孩子一听，可高兴了，“爷奶真好。” 　　小米粒道，“吃肉肉，吃蛋蛋。” 　　李春花眉头飞扬，“那可不，爷奶让你们吃肉吃蛋。过好日子。” 　　苏曼见他们更乐意在村里，就决定道，“那就盖房子，家里现在就我和姐住的那两间是砖房。其他人住的还是土房子，咱家现在也不是盖不起，今年开年就盖起来，以后大家住着舒坦。孩子们这也长大了，得分开住了。” 　　林雪菊听到苏曼提起孩子们，心里顿时暖得不得了。 　　她之前一直在家里掐尖为的啥，还不是为了想让孩子们有个房间，以后长大了，也有个地方住。 　　现在小妹就给想着了。 　　苏铁山和李春花一想，这家里条件也好了，儿子媳妇们都是拿工资的人了，盖个房子也没啥。“那就盖，都拿钱出来，不能让你们小妹一个人拿。你们交给我的钱，我也拿出来。你们自己藏着的，也要拿出来。这可是全家人的大事儿。” 　　这次谁也没推脱。林雪菊和苏大志两个娃，盖房子对他们是最有好处的，宋玉华是个大方不计较的。至于苏三柱，光棍一个，压根没觉得钱有多重要。 　　盖房子的事儿就这么定了，等开年，家里就请人把老公房子给推了，家里人挤着住在苏曼和苏秋月的房间里。 　　晚上，林雪菊和苏大柱躺在屋里，高兴的睡不着。 　　林雪菊道，“大柱，我今天想着以前，我自己都没想明白我那会儿到底是在争啥。” 　　她这半夜想起以前的自己，就觉得当时自己脑子抽风了。 　　当时竟然还想着为了二柱和宋玉华那间房，想挑拨离间让他们两个离婚。 　　就为了一间土房子，她竟然起了那种坏心思。简直太吓人了。 　　苏大柱其实也没明白，“可能那会儿太闲了。”闲着没事儿干，那不就天天琢磨着干点事儿吗？现在媳妇每天忙着搞教育，搞学习，哪里还有这个个功夫盯着家里。连回家的时间都没多少呢。 　　林雪菊想了半天，还是给想明白了，“大柱，咱当时还是太没出息了，太没用了。把一间土房子当宝似的。现在咱有钱了，才知道，那都不算啥。” 　　苏大柱迷迷糊糊的被她给弄醒了，也就听一听。觉得自己媳妇说的挺有道理。他现在天天烧砖，还真的看不上这土房子。 　　“大柱，咱以后得越发努力，越发出息。咱以后要啥，但都自己去赚。我可不想以后再为个房子，起那些坏心思了。” 　　这要是当时真的把宋玉华和二柱给弄的离婚了，她觉得自己现在睡觉都要睡不着了。 　　苏曼的房间里面，系统的提示音响了一下，“主线任务进度，百分之八十五。” 　　苏曼也没在意，翻了个身，继续睡。 　　…… 　　开春，整个南平县就和重新活过来一样，到处热热闹闹的。 　　新修的码头那边终于有了大货船停靠。 　　一些能用船运的货物，各个厂里都改成了走水路，节省汽运成本。 　　苏曼和朱厂长他们这铁三角也碰了个头。仓库这边建设的挺快，马上要建成了。 　　得要搞宣传了。 　　苏曼道，“我已经请了宣传部的一位老笔杆子为南平八一码头做宣传。从运输量，走的路线，都介绍了一遍。这稿子到时候就投放到省里去。这消息可算是今年的开门红，我相信省里今年绝对会报道。” 　　这也是她选择将宣传工作放在开年来的原因。 　　这种好事儿，一般在开年最适合报道。 　　“报纸还是一方面，另外，我觉得咱们各个厂里的销售员也要动起来了，出去跑销售的时候，连带着把咱们八一码头宣传一下。” 　　朱厂长和高厂长道，“他们那嘴皮子我担心不成。他们可和你们那销售员不一样。” 　　厂里都有销售部，可其他厂里的销售部从一开始都有了固定的销售路线，压根就不用跑，顶多就是出门去考察一下情况而已。特别是服装厂的销售，人家去了外面，有时候还会被请吃饭。 　　“那就鼓励啊，优秀的工人是鼓励出来的。” 　　说白了，要想马儿跑，那就给马儿多吃点草。要不然谁愿意卖力气啊。 　　苏曼直接将自己销售部的那些奖励金额给他们看。 　　这一看，开始看的时候，还有些瞪眼。可苏曼又给他们看了一份各个销售员的成绩。 　　朱厂长和高厂长看的没脾气了。 　　这么一算，这么点奖励还真不算啥。 　　朱厂长和高厂长回去就给销售部那边加任务，也加奖励政策。 　　服装厂和烧砖厂这边的销售人员被厂长给叫办公室开了个会。 　　出来的时候，一个个脸上兴奋的都看不到眼睛了。嘴咧的大大的。 　　之前还在办公室里面没事儿看看报纸，整理各地销售情况。出了厂长办公室之后，都不用主任安排了，麻溜的跑去找生产主任要资料。 　　要把厂里的新产品都给吃透了。还有人找家具厂的销售员吃饭取经。 　　准备好了之后， 　　三家的销售员就约着一起出门了。 　　服装厂的销售部工人是见世面最多的。由着服装厂这边带队，每个队伍一个服装厂的，一个砖厂的，一个家具厂的。都带着各自的单位的产品，带不了那么多的，就直接用拍照的方式整理成相册带着。 　　烟草厂和棉麻厂这边听到消息之后，也私下里打听了消息，只知道这三家关系好的穿一条裤子了，具体干啥，也没搞清楚。就又想着去找高县长。 　　高县长和林书记这会儿正在办公室里面。 　　苏曼之前投在省城的稿子果然登报了，而且还在内部报纸刊登了。 　　内部报纸是各个单位专门都配备的。不管那些领导订不订报纸，都看得到的。 　　林书记看到报纸文章之后，就夸了宣传部这边干的好。 　　宣传部这边知道苏曼在林书记这边被看重，所以也没贪功劳，就实话实说了，这不是他们自己搞起来的。 　　是苏曼这边提议的。稿子也是苏曼去投的。 　　连这个稿子怎么写，那也是苏曼提的思路。 　　林书记一听，就给苏曼打了个电话。 　　苏曼在电话里道，“我过年来之后看到货船那么大，可以装不少东西。想着要是其他地区的货物要是也送到我们这边来，也可以走水运，所以就想着宣传一下。这样，也能让咱县里的码头资金回笼的快一些。” 　　林书记听了这话之后，就立马把苏曼叫办公室来具体谈谈。 　　高县长道，“小苏，咱们南平的码头不算大。这整个省里，码头也是不少啊，光是省城那么大的码头，比咱们好多了。” 　　在他和林书记心里想的是，南平到底还是小了。小的都不起眼了。建的码头就更小了。没法和人家比。 　　苏曼认真道，“可咱南平也有好处。咱附近挨着的一些县里市里，基本上是没码头的。他们如果走南平这条路，比去省里要方便。我觉得如果县里想要吸引这些人过来，咱完全可以头一年免费让他们使用。等他们这条路走习惯了，这些人就能留住了。如果免费一年不成，那就两年，三年。我觉得，如果能够留住这些人，暂时不赚钱，从长远来看，咱县里是值得的。比如说，为了来我们县里运输货物，咱双方一起合伙修路，他们是不是也会愿意考虑一下。” 　　听到苏曼说合伙修路，林书记和高县长心里都是一动。 　　要是真的能够和这些地区把路给通了，南平就真的活了。 　　一个四通八达的县，好处是很大的。 　　之前南平穷啊，路也不好走。所以很难搞发展。 　　苏曼又继续道，“等这些人习惯了南平这条路，咱这边货运量大了，县里完全可以搞个船运公司啊。” 　　搞运输，那都是赚钱的大买卖。 　　县里要是搞起来了，又是一笔财政收入。 　　这些事儿林书记和高县长后面当然可以考虑到。现在苏曼提前说出来了，那也给了他们一个冲击了，好处都一堆冒出来了，让人没法不动心。 　　对于苏曼的提议也更加重视。 　　搞宣传的事儿，林书记和高县长是定下来了，至于免费让其他地区的同志使用码头，这事儿还要开会，开县委会议。 　　苏曼觉得这事儿还是有很大的几率成功的。 　　苏曼回厂里之后，就还找朱厂长和高厂长说了这些情况。 　　朱厂长给她竖起大拇指，“小苏啊，你这脑子真让人心服口服。”他觉得小苏这脑子，当县长都能当啊。就为了个仓库，连县里都给盘活了。 　　高厂长点点头，但是没坑声。 　　他觉得苏曼叫他们来，肯定这么简单。 　　苏曼道，“我也是刚想到一件事儿，我和县里提议说，让他们给出免费使用权，来吸引货流量。我就琢磨着，咱们仓库是不是也能先让人免费使用一年。给咱们自己做宣传的同时，也算是给县里做贡献了。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等县里货流量大了，咱仓库挣钱了，林书记和高县长他们估计也能想到苗头了。他们现在没想到，是因为没觉得咱码头这边这么点货流量能挣钱，可以后肯定会想到的。咱得做的让领导心里舒坦。” 　　高厂长和朱厂长愣了几秒钟。然后咳了咳。心里默默的算着这一年不收钱，他们少赚多少钱。 　　苏曼看着他们，“咱不能想着少赚多少，在我心里，不亏钱就是赚了。还能得到领导的肯定，以及知名度。而且头一年的货运量，肯定是比不上未来的，也没不会少赚多少。当然，这种事儿还是要你们同意。” 　　高厂长和朱厂长也不是糊涂人。 　　苏曼这么一提，他们也考虑到未来的事儿。到时候领导们不高兴，确实也是个事儿。 　　再一想未来能赚到的钱。现在做出一点牺牲，那也不是不可以。 　　“成，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苏曼笑着道，“那到时候这事儿咱三家一起去和林书记说。” 第157章 　　林书记和高县长对于免费让其他地区同志使用码头的事儿商量了两天。 　　又和其他同志一起开了个会。 　　最支持的还是交通局。交通局也想修路啊。可没钱。要是能吸引其他地区同志过来, 以后南平的路那不就得修了吗, 还有人跟着一起分担。 　　当然, 这知识一个好的预想。可就算是没成了，他们也不亏。 　　财务局也给出了建议, “在我们原本的计划里面，码头前两年是没有任何收益的。咱们用码头的单位因为出了资金的缘故，在前几年都是免费使用的。所以如果再加上其他地区的同志, 这也没什么关系。” 　　这笔账还是财务局算的清楚。 　　林书记和高县长也是这么个意见。既然是为了以后的发展，那现在还是不要考虑到收益的问题。 　　他们作为南平的领导，本身也不是为了赚钱。而是管理好南平, 让南平以后能够越来越好。 　　像省城和市里为什么会显得繁华，不就是因为去的人多了吗。 　　他们只要吸引人来南平, 那南平以后也会变得繁华起来的。 　　会议之后, 林书记就让宣传部这边做宣传资料, 对其他地区进行宣传。要将南平八一码头的名号给宣传出去。 　　宣传部就准备像苏曼上次那样，还是在内刊投稿。这样看到的人就比较多了。 　　苏曼他们知道县里已经决定了要对外免费之后, 立马就和朱厂长还有高厂长一起去找林书记汇报工作。 　　这次苏曼没说话, 说话的是老油条朱厂长。苏曼觉得自己在这些老前辈面前，该低调的时候还是要低调。也给其他人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 　　朱厂长汇报了他们三家人搞的那个仓库。 　　“我们三联仓库现在建好了, 前几天已经陆续的将活物往那边运送了。” 　　“三联仓库？”林书记问道。 　　朱厂长笑道, “因为是我们三家人联合搞起来的, 所以就叫三联仓库。” 　　按照苏曼说的，要在各个方面来体现他们对这个仓库的所有权。当然要取个代表性的名字。 　　“林书记，我们听说县里在对外搞免费的事儿, 也是为了南平八一码头，我们想着作为南平本地单位，也要为南平的发展做出贡献才行。所以想着，我们这仓库有些空置的地方，我们也愿意和码头一样，对外免费的使用。只要码头这边对外免费，我们就免费。也是支持县里告发展。” 　　林书记闻言，诧异的看了看这三人。 　　特别是在苏曼脸上看了一下。 　　苏曼淳朴的笑了笑。 　　林书记还真没想到自己本地单位能有这个觉悟啊。平时别看多积极的样子，其实都是为了各自单位的好处。 　　林书记也不怪他们，作为单位领导，谁不想让自己单位发展好啊，他自己都是一心一意为南平的。 　　所以看到这三人竟然这么大方，他这心里还挺诧异。 　　他之前就考虑到了如果对外吸引人来，那码头上的货肯定就多了。可之前县里盖的仓库是不够用的，还要再盖。 　　但是现在免费对外使用，本身就亏钱呢。再盖仓库又不划算。 　　所以看地图的时候想到苏曼他们在码头上建好的仓库之后，心里甚至还有些想法。 　　想到之前他们这三家人突然在码头建仓库，面积挺大，位置挺好。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林书记对搞经济发展这一套不大熟练，可好歹脑子还是清醒的。有些发展他没见过，事先没想到。可有了点儿苗头之后，他也会推理出来。 　　比如说码头人多了之后，仓库肯定是需求量很大的。再想着苏曼之前还帮着南平八一码头做宣传。还提议让县里吸引外面的人过来运货。就联想到，苏曼他们之前是不是就打了这个心思。 　　所以那会儿林书记心里还有些不舒坦，觉得这三家人挺有些不地道。主意都打到了县里来了。还想着是不是要开个会，和他们商量一下将仓库让给县里，县里给他们适当的补贴。这样也是为了南平县好。 　　没想到他们倒是主动的过来提出要免费给外面同志使用仓库了。 　　这话说的太主动，林书记其他心思也就不好意思提了。 　　“这是你们自己商量着的？” 　　朱厂长点头，“是啊。大家都这么想的。都是为了南平。” 　　高厂长道，“我们诚心诚意为南平做贡献。虽然是我们自己花钱盖起来的，但是为了南平的发展，我们都乐意对外免费。” 　　苏曼道，“虽然我们也不能保证时时刻刻都有空位置，但是我们会尽量做好协调控制，尽量多给外地来的同志们腾出位置。 　　林书记满意的点头，觉得自己果然没看错人，下面的同志虽然有些小心思吧，但是好歹关键时候还是很拎得清楚的。 　　而且他们这么有大局观，自己作为南平的领导也不能做的太让人寒心了。他们自己建立的仓库，自己这边要是开个会给弄县里来了。这以后哪个单位还会为南平发展做贡献呢。 　　“既然这样，那我就代表县里对你们表示感谢了。你们都是好同志，南平的发展离不开你们这些同志。” 　　三人赶紧道，“都是应该的。” 　　离开林书记办公室之后，朱厂长好高厂长还有些心虚。 　　朱厂长问道，“小苏啊，你说林书记发现咱们的想法没？” 　　高厂长道，“我从他那眼神里看得出来，他肯定发现了。只不过没发脾气而已。” 　　苏曼道，“要知道，咱们的领导是睿智的。所以只要咱们诚心诚意为南平的发展做贡献，领导也会对我们宽容的。” 　　朱厂长松了口气，觉得和苏曼一起占便宜的事儿还挺难做的，幸好苏曼脑子活。 　　高厂长道，“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苏曼道，”加大生产，准备运货了。我估摸着今年出货需求会增大，咱们得做好准备。” 　　朱厂长有些不信，“他们才出去几天啊。” 　　高厂长也有些没底气。毕竟他们的砖块还真是没出过南平，现在还跑外面去了，总觉得有些担心。 　　苏曼倒是挺自信的，她觉得这一套捆绑销售，在这个供不应求的时代，绝对会有好的反应的。 　　三家单位的销售员是坐船出发的。 　　就像是以前那些坐船飘扬出海寻找新大陆的探索者一样，他们也是沿江而行，分别寻找那些已经建立了码头的城市和地区。然后每个地方下一个三人组的销售员。其他人继续前行。 　　到了地方之后，服装厂的人就负责带路，给他们介绍当地的情况，然后他们先去百货公司铺货。又去当地的各个单位做推销。 　　去了之后，他们三就和人家单位领导聊了起来，“这开年了各个单位都开始搞建设了。贵单位这么红火，肯定是也要搞的吧。” 　　要是说不搞，家具厂的销售员就开始打心理战了，“不搞？咱这一路过来，看到好多单位都在搞建设呢。咱看你们迟早要搞的，要我看啊，你们要不先搞起来，咱们南平刚刚建立码头了，为了庆祝这件大事儿，咱们三家单位为了庆贺，就搞了活动……” 　　然后就将报价活动给说了一遍，给他们清清楚楚的算账。 　　接着道，“你们要是暂时不搞，可以先预订，这样以后还能享受这个活动，可以省下不少钱。” 　　完全没经受过这种被推销经验的单位领导还真的算了这笔账了。 　　本来也没想过搞建设的，可现在可以先预订，那好像也不碍事。 　　只需要给一点定金就行了。等事后说不想搞，还可以退钱呢。那没事儿了。 　　在接受家具厂的同志指点之前，烧砖厂和服装厂也觉得这给定金好像也没啥用处啊。毕竟是要退的，人家到时候要是反悔了，那不一点用处都没吗？ 　　后来家具厂的同志指点了他们一番，他们就明白了。首先，只要对方给定金预订了，那么他们本来没啥需求的，也会产生需求的心理。这就成功了一半。然后等他们有需求的时候，他们大部分都会想起，自己下了定金了，是有优惠的，这时候放弃预订，就算拿回了定金，好像也不划算。干脆就在这边下单子算了。 　　那就成功了另外一半了。 　　不说百分之百的成功率，至少百分之八十是有的。 　　要是对方说要搞建设，那就更好办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自家的政策说的多优惠，再加上各自带来的样品一吹，那就基本成功了。 　　毕竟重点是真的能省钱啊。 　　事后，烧砖厂和服装厂的销售员都对家具厂销售员佩服不已。 　　烧砖厂这边还问，“你们厂里咋这么拼呢？” 　　家具厂的销售员就道，“我们领导说了，国家给我们制定生产任务的时候，是把我们当做两百人的小厂来算的，我们如果只按照这个任务来做，以后就永远只是个两百人的小厂。咱只有多生产东西，把东西卖出去了，咱才能有机会变成大厂。” 　　服装厂的同志深有体会。他们服装厂，十来年了，还在赶国家交代的任务呢。 　　就这么一番操作下来，这些销售小组走了不少地方。 　　除了沿江的城市之外，他们还会往下面的县里走动。 　　才出发一个星期，就打电话回来下生产任务了。 　　五个销售小组，都或多或少的有了成绩。除去在百货公司下长期铺货任务之外，还拉回来一些厂里建厂需要的全套家具单子，工人服装和劳保用品，以及工厂建设需要的砖瓦。 　　这些单子一起到了厂里的时候，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留在销售部的助理干事兴奋的拿着单子找苏曼汇报成绩。 　　看着上面汇总的数据，苏曼先是默默的算了算，然后笑着道，“拿去给陈主任吧，让他那边抓紧赶工。另外让他那边把用人需求计划做一下，我估摸着生产部那边吃不消，又要招人了。” 　　生产部这边一招人，其他办公室也要相应的加人。 　　各个办公室的计划报了下来，一共需要招六十六人。 　　苏曼将这这份需求计划给了人事办公室那边负责。就准备给高厂长和朱厂长那边打电话，询问他们厂里的情况。 　　还没打过去呢，就接到了朱厂长电话。 　　朱厂长笑呵呵的问苏曼厂里的情况。 　　苏曼道，“忙的不得了，这不，我刚忙完准备给你们打电话的。” 　　朱厂长笑道，“我们也忙呢。我这都后悔了，你说咋就没想开跟着你和老高瞎胡闹呢，本来完成国家分配的任务就够忙了，现在还要额外的增加任务。我现在都不知道咋办了，光靠北河公社那边临时工还是不够，我这琢磨着还得加正式工人，待会儿要去找县里申请加工人编制呢。” 　　说着抱怨的话，语气里全是嘚瑟。 　　苏曼笑了笑，问道，“你们这次招人有啥要求不，有范围吗？” 　　朱厂长问道，“咋了？” 　　苏曼道，“没，我就随便问问。” 　　朱厂长觉得肯定不是随便问问，不过也没啥不好说的，就道，“也没什么要求，主要还是手艺好，熟练。现在厂里机器不够，我看还要暂时靠手工了。后面才能进机器回来。” 　　苏曼就记下了，她觉得靠着宋玉华那手艺，要是来参加考核，没准能考上。 　　就算因为农村户口，不能考正式工，也能考临时工试试。 　　只要来了，那机会就多了。 　　刚和朱厂长聊完了，就接到了高厂长那边的电话了。 　　“小苏啊，哈哈哈，在忙不？”高厂长笑的合不拢嘴。 　　“我们这边今天可忙了，这一下子需求量太大了，我这边县里申请了，得扩大编制啊。你们那边是不是也要招人了？” 　　苏曼道，“我们这边之前县里给的是三百人的编制，还没超编，不用申请。烧砖厂这次要招多少人？” 　　“先来三十人吧，后面再看。咱得再看看情况。” 　　这也是担心暂时红火，以后不成啦。 　　高厂长又道，“我听说你大哥也是烧砖的，要不要来我们县里发展啊。” 　　苏曼笑着道，“这方面我也不管，看他们自己的意向和能力。” 　　高厂长就道，“反正都是烧砖厂的，回头我让他过来考核一下。” 　　直接安排肯定是不行的，县里之前还为这事儿闹了一场呢，但是给个机会考核一下肯定是没问题 ，他相信苏曼同志的大哥，肯定也不会差的。咋样也是个聪明人。 第158章 　　服装厂和烧砖厂一起找县里申请增加工人编制, 人数还不少。这事儿连林书记都亲自过问了。 　　虽然他也想要南平县的工人阶级队伍扩大, 但是这个得符合计划, 要是养着闲人，说不定连单位都要被拖垮。 　　“开年就加人？” 　　高厂长和朱厂长就把各自厂里今年的情况说了一番。 　　因为南平八一码头, 所以他们现在效益好了很多了，原先还没有到地方，现在都能把货运那边去了。 　　现在不担心销路。 　　特别是烧砖厂, 他们之前就在南平打转，就能养活一个烧砖厂的人了，更何况是现在跑这么多地方呢。他们虽然没有其他两家跑的远, 但是光是这些地方，就够他们消化的了。 　　林书记从他们话里就听出点门道来了, “你们两家是一起出去的？你们两家关系现在很好嘛。” 　　朱厂长和高厂长对视一眼, 觉得这老领导可太精了, 于是实话实说道，“是三家。还有家具厂。” 　　林书记：“……你们还想着一起出去？” 　　“这不是团结就是力量吗。我们作为兄弟单位, 就是要互相扶持互相帮助。”朱厂长道。 　　高厂长也道, “是啊，小苏他们家具厂还是很需要我们扶持带动的。” 　　林书记可不听他们鬼扯, “是吗？那我找机会问问小苏什么情况。你们两说的话, 我还是要琢磨琢磨。” 　　高厂长和朱厂长心道, 我们这么实诚你还不信，非得听小苏的。她比我们还能扯。 　　朱厂长见林书记盯着这事儿 ，干脆就把他们三家之间的合作方式给说了一遍。 　　林书记还真不知道他们还搞了这么一出。 　　他不知道的时候, 这三家单位关系倒是越来约好了。 　　有点抱团的意思了。 　　林书记虽然高兴他们这么能折腾，但是又觉得不好，“别的单位，你们就不带带？” 　　朱厂长和高厂长又对视一眼，心道要是其他单位愿意让利，那他们当然没意见。“带 ，当然带，只要他们自己愿意。” 　　回去他们就和小苏商量，怎么让纺织厂那边搞点儿好处过来。 　　编制批下来之后，厂里就开始大招工了。 　　几乎是同时，三家厂里同时发出了招工信息。 　　这对于整个县城的老百姓来说，简直就是开门红一样。 　　这开年就能有这么好的事儿，今年估摸着这日子也比去年好过了。 　　连着几天，大伙儿都在打听招工信息，考虑着去哪个厂里报名。 　　这可是以前没有的事儿，以前哪有选的份儿。 　　苏曼也给北河那边打了电话，让苏大柱通知宋玉华过来面试。这次服装厂也面对公社农村那边给了几个名额。但是一般不会通知的这么仔细。都是在公社镇上就招完了，苏曼担心宋玉华得不到消息。还是要让苏大柱这边带信比较妥当。 　　“大妹你就放心吧，我们二厂这边也有几个同志接到了一厂那边的通知，让咱们过去考核呢，考上了就留在那边了。我也有名额，回头我带老二媳妇一起去县里。” 　　下午下工，苏大柱就赶紧儿回了大桥湾这边。 　　老苏家如今已经将老房子推了，正在盖新房子。 　　苏二柱和苏三柱都不在家里，苏大柱就睡厨房，林雪菊和宋玉华带着娃睡在苏曼那屋，李春华和苏铁山则睡苏秋月的屋。 　　苏大柱回来的时候，家里盖房子的工人已经回去了，一家人正准备吃饭。 　　见他回来了，林雪菊还挺诧异，“大柱啊，你咋回来啦。是不是偷懒啦？不是让你少回来吗？” 　　苏大柱难得的有底气，嘚瑟的笑道，“我回来和家里说好消息的，咱一厂那边让我去参加工人考核，我这要是考上了，就把我调过去一厂了，到时候我就是城里工人了。” 　　一家老小顿时看向了他。 　　林雪菊激动道，“大柱，是真的？” 　　“那可不，今天才点了我的名字呢。嘿嘿嘿。” 　　李春花走过来拍了拍他，“儿子，你可真出息，我就说了，你是咱家最出息的。你这大块头就像你爹。” 　　苏大柱觉得这话挺熟悉，不过心里依然和难受用，觉得满足的不得了。 　　他高兴地抓了抓脑袋，又想起了苏曼的电话，“对了二弟妹，小妹打电话回来了，说县里服装厂招工，让你也去试试。” 　　宋玉华顿时差点拿不住碗了，“真的？” 　　“小妹说的，肯定是真的。” 　　宋玉华激动到手抖了抖，然后看向李春花。 　　李春花道，“看我干啥，自己有那个想法就去试试。只要你能考上，小米粒儿我给你带着。” 　　宋玉华高兴的抿嘴，“嗯，谢谢娘！” 　　小米粒听不懂啥意思，还是跟着妈一起道，“谢谢奶。” 　　晚上进了屋里，宋玉华都在激动的笑。虽然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可这么多年来，也就这么一个机会，让她觉得有些细心想事成的喜悦。 　　林雪菊道，“我说你有点出息，考上再高兴。” 　　“就是没考上，我也高兴。好歹能去试试。”两人睡在一个屋里，平时也说几句话，感情倒是比之前要好。 　　“大嫂你说咱以前过的那日子，总觉得没盼头。现在咋就这么好了呢，咱还能有机会去参加工人考试。我现在觉得自己活的才像个人样儿。” 　　林雪菊想着宋玉华以前在家里过的样子，确实不像个人样儿。这欺负她的人里面，还有自己这一份儿呢。 　　于是对宋玉华也多了点儿亏心的感觉。 　　嘴里道，“那你就好好把握机会，争取做城里人。你去了城里，二柱在公社，以后他还是得看你的脸色。我告诉你，咱女人就不能比男人干的差了，就得压着他们，让他们乖乖听话。这才是女人该过的日子。你可别再让苏二柱给压头上去了，太丢人了。” 　　宋玉华一听，乐的笑了起来。 　　以前她也挺不喜欢大嫂的，可发现，大嫂这人性子是不大好，但是她过的日子却让人羡慕。 　　宋玉华和苏大柱去城里参加工人考核这事儿，家里人也没往外宣传，担心考不上，回头闹笑话。 　　出发的时候走的早，上午就到了县里。 　　苏大柱自己要去烧砖厂那边考核，苏曼也不方便出面，就让秘书丁玲领着宋玉华去参加考试。 　　丁玲对服装厂也很了解，路上给宋玉华讲了一些，又一直鼓励她，“大姐你别想那么多，咱就安安心心的参加考试。现在可比以前要好多了，县里管的严格，招工考试很公平，只要你手艺好，就能考上。你之前不是也给服装厂做过那么多衣服吗，肯定很有机会的。” 　　宋玉华这才有了点底气。 　　到了服装厂门口，看着那大门和招牌，她激动得眼睛都红了。这就是服装厂啊。 　　平复了一下心情，她才给自己鼓了起走了进去。 　　所有的考核工作都是一天完成的。 　　家具厂也是同一天搞考核工作的。 　　这一次招工考试，自己厂里的学徒工也参与了。毕竟县里还真没做那么多熟手木匠了。只能从自己厂里培养的人里面挑。 　　苏三柱这次就已经报名了。 　　苏曼心里想着，这一次老苏家，一共三个人参加招工考试。也不知道能考上几个。 　　…… 　　砖厂这边，苏大柱微微紧张的参与了考试。烧砖厂这边也是要考笔试的，因为要知道技术指导员给的一些资料。虽然不需要那么深奥，基础的也是要能看得懂的。 　　苏大柱庆幸自己之前挺争气，虽然学的很吃力，可到底是记住了一些。现在考试才知道怎么写。 　　考完笔试考操作。这些方面都是做熟了的，考的都不错。 　　考完之后，他看了看崔向北。 　　崔向北笑着点头。 　　这下子苏大柱就傻乐起来了。 　　等崔向北领着他去见高厂长的时候，他还在乐呵。 　　高厂长本来是想看看苏曼的亲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想着好歹是亲兄妹，肯定差别不大。这要是有苏曼六七分的样子，那以后也是厂里的人才啊，可以好好培养，以后也为厂里出谋划策。 　　所以就让崔向北把人给带办公室来坐坐。 　　结果…… 　　“大柱同志，是苏厂长亲哥哥？”确定是一个爹妈生的吗，这要是的，那爹妈也太偏心了。好的全给苏曼那边去了。 　　苏大柱还特别实心眼，“是啊，是亲大哥，我和她一个爹娘生的。我像我爹，她像我娘。” 　　高厂长难以想象苏老爹和苏老娘的配对。 　　苏大柱的形象实在让他有些幻灭。 　　不过也有可能是扮猪吃老虎。在领导面前故意装老实。 　　这要是装的，那也太聪明了。 　　高厂长决定再继续观察苏大柱一阵子。 　　考核成绩过来三天才出来。 　　苏大柱是稳当了，直接回了二厂那边准备收拾东西了。 　　宋玉华一直没回老家那边去，被苏曼留县城这边住着等消息。免得来回跑。 　　宋玉华倒是比她像的要稳定多了。每天也没见着紧张，待在宿舍里给苏曼洗衣服打扫卫生。 　　三天之后，考核成绩终于出来了。 　　宋玉华一早就去服装厂那边看通知。 　　看了半天，终于在通知名单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担心是同名同姓的，她还睁大了眼睛，使劲儿核对信息。等看到北河公社大桥湾大队字样后，才终于确定，自己考上了。 　　“我考上了，我，我是工人了。” 　　一直稳当了几天的人，这会儿哭的泣不成声。 　　“大妹子，你咋了？”旁边有个妇女拉她。 　　宋玉华抬头，眼泪巴拉的，眼里全是光，“我是工人了，我考上工人了。” 　　她就没想过，这辈子还能活成这个样儿。 　　小时候是赔钱货，长大了被一袋红薯换到了老苏家。被婆婆嫌弃，丈夫打骂，被妯娌排挤。 　　宋玉华就没想过自己还有这么一天。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小妹。是小妹帮助她，给了她堂堂正正做人的机会。 　　她这辈子都要对小妹好。 　　这次不止苏大柱和宋玉华考上了，连苏三柱也考上了自己厂里的正式木匠师傅了。 　　他这也算是赶上好时候了。正是用人的时候，加上之前他挺刻苦。所以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考上。 　　苏三柱还特意请了一天假，和宋玉华一起回老家那边告诉爹娘这个好消息。 　　老苏家一下子三个城里正式工人，让李春花和苏铁山高兴的都红了眼睛了。 　　李春花这次连夸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就看着自己儿子，儿媳妇，觉得咋看咋样好。 　　“都好，都好。以后咱老苏家，可真是不一样了。” 　　以前那是比种地好，可好歹和城里人差了点。 　　现在不一样了，都进城里去了。 　　他们老苏家，这是从农民阶级转变成工人阶级了。以后就是住城里，吃商品粮，拿工资的人了。 　　十八辈儿的贫农，终于翻身了。 第159章 　　老苏家一下子出了三个工人的事儿让整个大桥湾炸开了锅。 　　还好苏大柱和苏三柱之前也算是工人, 要不然还真是平地惊雷一般轰动。 　　不过饶是这样, 也让其他人家羡慕的不得了了。 　　还有人来家里打听咋突然就成了工人了。是不是苏厂长安排的啊。 　　人家那可是县里的大厂长呢。 　　李春花听了这话, 立马就炸开了锅，“别瞎叨叨, 你去县里打听打听，人家县里规矩大的很，书记都说了, 不让安排自家人。这都是靠着自己凭本事去考的。我们家大柱，那是单位那边亲自考核调过去的，技术过硬。我们家三柱那是从学徒工做起来的。当初你们自家不去考, 怪谁？还有我们家老二媳妇，她那做衣服的手艺, 咱队里谁比得上？当初全公社的人学手艺, 还是她教了的呢。你们自己去安排一个试试看？谁再给我闺女扣屎盆子, 我撕了她的嘴！” 　　这话可把那些有些酸溜溜的人说的开不了口了。 　　心里也有些心虚。 　　苏厂长在公社那会儿，也给队里带了很多好处了。好些人家都受益了。 　　这会儿他们也没啥眼红, 就是觉得羡慕, 心里有些酸。这才说了一句。觉得不是凭本事去的。 　　被李春花这么一骂，他们就觉得自己好像心思有些不好。咋能这么说苏厂长呢。 　　剩下的人也不敢说酸溜溜的话了, 都来老苏家这边道一句喜, 然后打听咋样才能成为工人。 　　以前老苏家啥样, 他们可都知道呢。现在一个个的都成工人，单干部了。让人没法不羡慕。 　　苏大柱不会讲话，苏三柱就自告奋勇的出来给这些人传授经验, “咱家几个兄弟是深有体会啊，当工人，最主要的是够勤奋够努力。这勤奋也不是说埋头苦干，咱还要多学习。就比如说我，当初就是学木匠，才有了去当学徒的机会。去了厂里，我没日没夜的干活，白给厂里加班不要钱，我也要学技术，这才能转正。我大哥不用说了，离这么近，一个月也没回家几次吧，就窝在砖瓦窑了。就是我二哥当初养猪，那也是把猪崽子当祖宗伺候的。” 　　苏铁山一巴掌拍他脑门上。 　　苏三柱：“……” 　　苏大柱道，“我觉得还是要学知识，瞧瞧我大妹，等以后出来了就直接分配单位了。” 　　有人就说，还是要学苏曼，没读啥书，就当厂长了。 　　李春花道，“我闺女这样的，是别人想学就能学的？脑子那是天生的，学不了。” 　　“……” 　　打发走了队里的社员们，老苏家的两边的亲家也上门来道喜了。 　　林雪菊娘家这边倒是讲究，林老娘拎着两斤白面，二两白糖过来的。在农村也算是厚礼了。 　　这要是以前，林老娘可没这么大方，顶多一斤玉米棒子就算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老苏家这是得道升天了。 　　和他们不不一样了。 　　再来一看，自己这女婿，以前觉得太憨厚了，没啥用。还觉得自己闺女亏了。现在再看，这哪里是憨厚啊，这是为人稳重啊。 　　林老娘和女婿培养了一下感情，就问道，“大柱啊，那啥，你也是工人了，能不能帮衬一下你大舅子他们呀，咱也不做正式工，咱就做个临时工。” 　　林雪菊一听，就怒了，“娘！思想思想，要注意你的思想！你在一个干部面前说这种话，你这是让我为难啊！” 　　林老娘：“……” 　　苏大柱倒是不想让丈母娘为难，“娘，我大舅哥，我肯定帮忙啊。” 　　“真的？” 　　“真的，你等我一下。”苏大柱就跑开了。很快又跑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大堆笔记和资料，一股脑的塞给林老娘，“都是我在厂里的经验总结，我记了好久才记下来的，娘你拿回去给大舅哥看，让他们学本事，以后厂里招工，他们去考肯定机会比别人大。娘你可别随便给人啊，我还准备传给我们家石头的。这可是传家宝。”他对大舅哥这也仁至义尽了，连传家宝都拿出来了呢。 　　林老娘：“……”这女婿哪里是憨厚啊，这是鸡贼儿。 　　另外一边宋玉华的老娘则拉着宋玉华，问她咋当的工人，是不是家里给的门路，还问能不能安排。 　　宋老娘也是个不讲究的，家里穷，闺女多，不把闺女当人看。这次来也没带啥东西来。 　　宋玉华倒是也不和亲娘计较这些，但是看到亲娘话里话外的让婆家安排兄弟，她心里从不得劲儿，到现在已经麻木看开了。 　　“娘，我这刚当工人，你不为我高兴。你就惦记着来找我帮忙了 。” 　　宋老娘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当初你被二柱欺负，咱娘家人不就是因为太弱了，才没法给你撑腰吗。要是娘家这边底气足一些，那你婆家不也得对你好吗？” 　　李春花正好进门，听到这话，立马指着她骂，“做你的春秋大梦，还想越过我们家，你们家那些兔崽子有我们家的出息吗。我们家一个顶你们家四五个。” 　　宋老娘：“……” 　　宋老娘气红了眼，又不敢再老苏家闹，只能气的头晕目眩的回家，嘴里念叨着宋玉华不孝顺。 　　等人走了，李春花就道，“老二媳妇啊，别信你娘的那一套，这女人啊，还是要自己有本事才行。” 　　说实在的，李春花以前是真看不上这老二媳妇。当初她被卖到老苏家做童养媳，才八岁呢，就靠着自己过好日子了。老二媳妇呢，一把年纪了，之前过的软哒哒的。还好后来她闺女在妇联搞啥运动，这人上台子演了两场戏之后，人就好起来了。 　　宋玉华点头，“娘，我都懂。”小妹帮着她站起来了，她就没想过再靠着别人了。 　　等进了城里，她也不能放松，还要多学，多做。要进步。 　　苏曼在办公室里，就被789提醒，任务进度百分之八十九了。 　　789感到很神奇，“宿主，你都没做什么，为什么进度这么快。” 　　以前宿主一直在努力的时候，进度反而进展的很慢，现在冷不丁的就跳动一下，它都怀疑自是不是出问题了。 　　苏曼道，“这有啥好奇怪的，之前都是铺垫，现在才算是结果的时候。我们人类有一句话，屁股决定脑袋。坐在什么位置上，这人的思想就会想什么东西。所以我要做的就是让他们自己上进，然后达到了一定的目标之后，思想自然而然的会发生改变。” 　　第二天，苏大柱和宋玉华就出发来县里了。 　　孩子留在家里了。 　　现在苏铁山和李春花彻底不下地干活了，苏铁山准备养猪，李春花专职带娃。 　　反正两个大的上了学，一个小米粒还在托儿所。 　　李春花准备没事儿的时候就端着搪瓷杯子去找那些老太太们聊天吹牛，放学了接娃回家吃饭，住的还是新盖的砖瓦房。这日子过的美滋滋的。 　　…… 　　宋玉华和苏大柱进城没几天，苏二柱也风尘仆仆的从省城养猪场回来了。 　　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不过精神还是好的。 　　见识了省城的养猪场之后，苏二柱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 　　和省城那养猪场比起来，自己那简直就是个小猪圈。 　　他之前那个傲气也没了。专心的在省城好好的养了一阵子猪。从如何养一窝猪，到学会如何养一群猪。 　　为了养好猪，他都差点和猪同吃同睡了。 　　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现在他觉得自己比之前懂的东西更多了，也更有底气了。等他今年给公社养出一大群的肥猪，他也就出息了。以后玉华也要更瞧得上他了。 　　到了县里之后，他就迫不及待的想回家去。 　　崔向北留他在县里吃饭。他还不乐意。 　　崔向北道，“嫂子也在县里，你路过这边不见个面？” 　　苏二柱诧异道，“我媳妇在县里干啥，”他美滋滋的想着，“难不成是来接我的？” 　　“服装厂前几天招工，嫂子来县里考上正式工了。现在已经转城里来当工人了。我昨天省里的时候，忘了告诉你了。” 　　苏二柱：“……” 　　好不容易觉得自己能让媳妇看得起了，结果……苏二柱看天，觉得自己要想让媳妇看得起，还要继续努力。 　　他现在特别想回到刚刚结婚的那个时候，把自己一巴掌打醒。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咋就不对媳妇好点儿呢。 　　玉华当初对他多好啊，他还不知道珍惜。说起来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贱得慌。 　　崔向北道，“我请你和嫂子吃个饭吧。嗯……嫂子一个女同志可能会不自在，要不咱再把苏曼同志请过来一起吃饭。正好你们也见个面。”关键是为了接这些去省里学养猪的同志，他已经两天没见苏曼了！ 　　苏二柱点点头，这会儿也没心思想其他的事儿。 　　崔向北高兴的去国营饭店定菜，然给苏曼那边打电话，语气十分诚恳真挚。“苏厂长，我得请你帮个忙。我今天请苏二柱同志和他的爱人一起吃饭，我觉一个女同志可能不自在，所以希望请你一起。” 　　电话那头苏曼嘴角抽了抽，“我先看看我的行程安排。” 　　崔向北就紧张起来了。 　　过了片刻，苏曼才将慢悠悠道，“好像正好有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 　　崔向北立马道，“这里离学校不远，我提前点好，你直接过来吃！都是你……哥嫂爱吃的。” 　　苏曼笑了笑，“那我哥嫂肯定感谢你。谢谢你啊崔总。” 　　崔向北：“……” 　　另外一边，苏二柱则去接自己媳妇。 　　在服装厂看到头发已经剪短了，穿着工装的宋玉华的时候，苏二柱都差点认不出来。 　　顿时危机感爆棚，走过去就和宋玉华道，“玉华，我和你说，我在省里特别努力，那边的师傅都说我特别有悟性，适合养猪。说我肯定能养好猪。我以后肯定能出息的。” 　　宋玉华点点头，“很好，继续努力。” 　　苏二柱心里越发的没安全感了。他觉得自己还不够出息，还不够努力。他觉得自己还要求着崔知青，让他多去几次省里养猪场。 　　就是和猪一起吃一起睡，他都乐意。只要能养大肥猪。 　　到了国营饭店的时候，菜已经上了桌子了。 　　都是熟人，倒是没啥不自在的。宋玉华还感谢了崔向北对苏二柱的照顾。 　　苏二柱道，“客气哈啊，这是我过命的好兄弟。亲兄弟。” 　　苏曼道，“那我不就多了个亲哥了？” 　　苏二柱笑道，“那也成，崔知青人挺好。咱多了这个兄弟，咱不亏。” 　　崔向北：“……” 　　碍着有别人，崔向北老老实实的，连话都没多说。只用心记下苏曼吃的每一道菜。 　　吃完之后，苏曼就急匆匆的去上学了，崔向北也回了厂里去。苏二柱则送宋玉华去厂里那边。 　　两口子到了服装厂门口，苏二柱还挺舍不得自己媳妇的。特别是看到服装厂的大门，他觉得自己和媳妇好像成了两个世界一样了。心里特别不踏实。“玉华，我真的会努力的。” 　　宋玉华回头看他，然后笑了，“二柱，我在这里等你和米粒儿。” 　　苏二柱的心口一下子就烫了起来了，重重的点头，“好！” 　　已经坐在教室里的苏曼又接到了789的通知，任务进度百分之九十三。 第160章 　　县里各大工厂的工人招完了之后, 就热热闹闹的搞起了大生产。每天都有货物走水运运出去。 　　这让棉麻厂这边眼红的不得了。 　　棉麻厂的陈厂长去年进了一批机器, 准备大生产, 结果工人不熟悉机器，耽误了工期, 好不容易磕磕巴巴熟练了，大生产了，然后发现他们生产的东西滞销了……没错, 滞销。 　　陈厂长从来没想过厂里的东西还能卖不出去的。这世上还有东西卖不出去？那些老百姓们买东西都要找关系才能买到好的棉麻产品呢。 　　可陈厂长没想到都是，棉麻产品是很滞销，外面的人也很难买到。可中间环节也需要衔接好。要不然想买的人找不到地方买, 想卖的人，他也卖不出去。 　　陈厂长他不懂这些, 他之前做副厂长的时候, 那是管着生产车间, 主抓生产的。 　　这也是他为啥一上台之后就买机器的原因。 　　可现在现实给他迎头一击。 　　还准备开年再试试看，结果开年南平的厂子这么红火, 让他有些心焦了。 　　这不, 又找高县长这边来了。 　　高县长现在也不待见他了。觉得自己当初眼神确实不好，怎么就觉得这同志踏实, 就选了这同志上来呢。好好的一个棉麻厂, 搞得现在还在县里落后了。 　　连那烧砖厂, 走不出去南平的那种厂子，都把砖块拉到外面卖了。 　　听到陈厂长说了家具厂和服装厂他们的情况只会，高县长道, “你和我说也没用，你们都是各个单位的领导。我总不能压着他们去给你管理厂子吧。” 　　陈厂长这会儿有些丧气，“我也不是让他们帮我，我就是想着有啥好法子。我们也学一学。” 　　“那你自己去问他们呀，关系，要打理好和各个单位的关系。”高县长颇有些苦口婆心的感觉。 　　“各个单位之间好好沟通。你自己不去找他们，你来找我有什么用呢？我是管县里经济的，可我也不能管你们厂子内部的事情。要是我能随便伸手，我能让你胡来？” 　　陈厂长被批了一顿，心里特别羡慕烟草厂的老葛。人家那才是不求人呢。 　　烟草啥时候都是稀缺产品。 　　高县长这边走不通，陈厂长灰心丧气的回了办公室。 　　看着自己拿一车间的机器，再去仓库里面看了看库存。最后还是决定拉下自己这张老脸，去找朱厂长。 　　好歹平时服装厂那边也和在他们这边拉了很多的布料，也有些交情。 　　朱厂长最近春风得意。 　　他当了好些年的厂长了，眼看着厂子在自己手里红火起来了，心里美的不得了。这会儿还在抽着烟，看着今年新增的报表。 　　听到棉麻厂陈厂长来了之后，他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赶紧让助理请人进来。 　　“老陈，稀客稀客。咋有空过来看我呢。你这都好久没上过门了吧。” 　　“一直忙，这不，才忙完，想着过来看看你。” 　　朱厂长心里就乐了，这老陈真好玩，明明有事儿找上了门来了，还想端着呢。 　　棉麻厂是大厂，可再大，那也要有个好干部管理啊。老陈真不适合，多年的老同志了，这人做事儿就是个直肠子。 　　朱厂长也不开口说话，就笑着让他喝茶抽烟。 　　还是陈厂长自己憋不住了，问起了服装厂的效益，“我眼看着你们这效益挺好，每天拉出去那么多的货物。” 　　“那可不，多着呢。这车间里面还在生产，我们在好多地区的供销社那边都有渠道。这年头，只要渠道找对了，那东西就卖得快。毕竟老百姓需求还是挺大的嘛。” 　　陈厂长羡慕的牙酸，他还等着朱厂长问他棉麻厂的事儿。结果人家压根就不提。 　　等到最后，他就只能直接道，“老朱，咱也是多年的同志了，以前也是在一家厂里干过的。你这有好法子，是不是也要拉我一把。你看我们棉麻厂现在这个情况……” 　　陈厂长艰难的将自己厂里的情况说了一下。 　　朱厂长道，“这是好事儿啊，今年滞销的东西，留着明年，明年你们不就能闲一点吗？” 　　陈厂长：“……”那他花光老底买机器是为了什么？ 　　“老朱，你就帮老哥一把吧。” 　　朱厂长道，“不是我不帮你，是到时候你肯定会觉得我坑你，所以还是算了。你毕竟和我们不一样，我们三家人，那是铁杆关系，谁也不会怀疑谁坑了谁，也不计较吃点亏。” 　　“你这就见外了！”陈厂长不乐意了，声音都大了，“咱们的关系也不差，林书记和高县长关系那么好，咱下面的人也要团结啊，不能见外了。我肯定也不会怀疑你们害我的，我心里清楚。” 　　朱厂长犹豫了一番，为难道，“这是你说的，别到时候骂我。” 　　“老朱，只要帮我度过难关，我感谢你。” 　　朱厂长二话不说，就拿起电话请人吃饭，请了苏曼和高厂长。 　　陈厂长立马表示这顿饭他请。 　　四个人跑国营饭店里面点了几个菜，然后将新拟定的合作协议拿出来给陈厂长看。 　　原本在食物链最底端的烧砖厂爬起来了，现在是棉麻厂。 　　按照苏曼他们的说法，本来他们合作好好的，都习惯了。现在为了帮助棉麻厂这边推广，计划全都打乱了，要以棉麻厂为主了。 　　既然这样，那当然是棉麻厂让利了。甭管买他们三家谁家的产品，都能得到棉麻厂的优惠。 　　陈厂长：“……” 　　朱厂长见他犹豫，就叹气，“算了，吃饭吃饭。我早就和老陈说过了，这关系不一样，就容易引起误会。今天这顿我请，以后合作的话不用再说了。老陈会自己找到办法的。” 　　高厂长道，“那真是太可惜了，我们烧砖厂现在还准备继续招人呢。没办法，我们的砖块质量好嘛。别人用了之后，口碑好，都找咱们。连咱们烧砖厂都能发展这么好，要是棉麻厂进来了，那肯定更好。” 　　苏曼招呼他们吃菜，“吃饭吃饭，咱先吃饭。别的不说。这都是自愿原则。咱们不能强迫陈厂长。” 　　陈厂长给自己灌了一搪瓷杯子的凉开水，“干了，我决定就这么干了！” 　　高厂长、朱厂长和苏曼都端起茶杯，朱厂长道，“来来来，欢迎老陈你的加入，咱先干一杯。你放心，你那库里的货物，咱肯定能搞光。别的不说，我们服装厂先定一批。” 　　苏曼道，“我们也定一批，正好做一些沙发垫沙发套。桌布之类的。” 　　高厂长开心道，“老陈，我真心欢迎你，我们烧砖厂也定一批，回头作为五一员工福利发出去。” 　　“谢谢，谢谢大家。”陈厂长感动坏了。从孤立无援，到现在有朋友支持，他心里觉得安心多了。觉得让点利也没啥。谁让自己是后来的呢。 　　等以后自己混熟了，再有新人来了不就行了吗？ 　　有了陈厂长的加入，铁三角就变成铜四角。 　　为了让陈厂长心里舒坦点，他们三家还让棉麻厂这边将货物免费放在码头仓库那边。给他们免费用两年。反正都是免费的，给谁用不是用呢？ 　　这又让陈厂长心里更舒坦了。 　　这有了朋友，就是不一样，干啥都觉得便利。难怪组织上面一直教育他们要团结同志。果然是没错的。 　　于是出去跑单子的销售小组里面又加入了一个棉麻厂的销售员。 　　效果还挺明显的。他们先是带棉麻厂的同志去了之前他们三家人的老顾客那边推广了一下。就已经多了一些订单了。 　　这算是贡献渠道了。 　　后面出去新的地区谈生意，又带着他们一起。棉麻厂这才开始活跃起来。 　　高县长知道这事儿之后，心里特别高兴，还特意来找林书记聊天，夸下面的同志思想觉悟高，团结互助。 　　林书记心里也很欣慰。 　　这下面的同志越来越团结了，把单位办的越来越红火。他们这些当领导的也省心多了。 　　要不然今天这个来告状，明天那个来举报，还真是耽误大事儿。 　　眼下南平县最大的大事儿，当然就是南平八一码头的宣传。 　　之前宣传部那边写的稿子陆陆续续的也在内刊上面刊登了。 　　免费两个字带来的效果还是不错的，每天都有人来南平码头这边现场考察。在码头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熟悉码头这边的载货量，运输路线，以及仓库情况。 　　林书记和高县长自己也都没闲着，都给这附近地区自己认识的同志打电话，邀请他们使用南平码头。也拉来了那么一些人。 　　因为南平的各个工厂给力，每天都有出货量，所以码头上面每天都很热闹。让来考察的人也觉得这码头挺有活力，还真不像是新建的码头。所以陆陆续续的，真有人因为这些原因，就决定来南平试着运输。 　　这些货物拉到南平来了之后，不一定能马上上船，就放在免费的仓库里面停放。等船到了之后，再拉出来装船。 　　有人事后算了一笔账。码头费用和仓库费用，还真能剩下一笔钱呢。这一次省下了一笔钱，这要是免费使用一年下来，那得省下多少钱啊。 　　于是有了第一次，那就有了第二次了。 　　码头上渐渐热闹起来。因为出货量越来越多，所以县里还在码头上成立了一个搬运公司。还在码头上开了一个供销社。 第161章 　　对于林书记他们来说, 南平八一码头有了这样的成绩, 就算是成功了。 　　不过对于苏曼来说, 这个货流量还很有潜力。 　　一个码头，除了作为始发站和目的站之外, 还应该作为中转站。 　　事实上作为中转站才是最赚钱的。毕竟光是作为始发站和目的站，还是被限制住了。 　　为了让自己的仓库以后赚大钱，苏曼就给林书记他们提了一些建议, 趁着这股东风，大力宣传南平八一码头。 　　之前林书记他们还就只在省内宣传，苏曼建议他们还是对全国各地的报纸上也进行一个宣传。 　　林书记道, “这可不好办，可不是所有的报纸都能让登文章的, 他们对文章的审核也有自己的标准。” 　　苏曼道, “那咱们就征稿, 全国征稿。八一码头作为咱们南平的第一个码头，我们南平老百姓都特别热爱它。所以县里征集一篇稿子, 选中之后, 就放在南平码头上，让以后的人都能看到。咱这个征稿启事, 是可以在全国的报纸上登的。虽然位置小了点儿。” 　　这就是俗称的广告位。 　　当然, 也不是随便打广告, 得是确实有需要才行。像是直接去在报纸上推销南平八一码头，打广告，那是不可以到的。叫浪费公共资源。 　　林书记觉得年轻人的脑子就是活, 一想一个法子。 　　对南平的发展也有好处的事儿，林书记当然是支持的，这事儿当然让宣传部去做了。 　　苏曼还建议到时候全县单位生产的产品外包装上面，可以印上八一码头的这篇文章。 　　这要是以前还分分散散的单位，那肯定是不会同意的，觉得事儿多。就算答应了，也不会这么积极。可现在不一样了，大伙儿都被苏曼给绑在一块儿了。互相之间利益都是结合的。 　　毕竟码头好起来，对他们都好。就和苏曼说的一样，只要南平发展起来了，来往的人多了。那他们厂里的生意也就更好做了。 　　而曾经的铁三角组织还能赚一笔仓库租赁费用。 　　这对大家都是好事儿。那都是当做自己的事儿来做的。 　　别说就写个名字了，就是让他们在厂名后面加个括号，写上南平八一码头，他们都乐意。 　　他们是这么想的，但是和林书记说的时候，那又是一番情真意切。表示一切都是为了县里发展，他们愿意为县里发展积极做贡献。 　　林书记倒是没想那么多弯弯道道，只觉得现在下面的人是越来越积极，越来越团结了。让他也对南平发展更有信心，心里的干劲儿比之前还要足。 　　见下面的同志这么支持八一码头，为县里的发展这么卖力，林书记心里感慨的不得了，心里也是下定了决心，自己也要多做点事儿。给下面的同志带个好头。 　　于是在县里的大力运作之下，一篇关于南平八一码头的征稿启事在全国各地省城陆续出现了。 　　南平是哪个省？ 　　人家仔细一看征稿启事，发现南平压根不是个省，而是一个小县城。 　　大家开始有些好笑，觉得一个小县城那码头得有多小啊，竟然还搞这么大动静。可看到南平的发展历史之后，又觉得情有可原。 　　南平当初多困难啊，要啥没啥。但是南平人不屈不挠，艰苦奋斗，省吃俭用，一起勒紧裤腰带建码头。终于建立起来了。所以对于大家来说，南平码头，那就是他们宝贝蛋。咋样赞美都是应该的。 　　这个征稿启事当然也是苏曼提议的思路写的。 　　她抓住了其他人的心理，南平实在太小了，再吹牛，人家也看不上。所以只能煽情点。 　　这个时代就是流行艰苦奋斗，团结一切力量战胜困难的精神。 　　那她们就要把南平码头塑造成这样一个存在。反正当初也确实是各个单位集资搞起来的。这也不是骗人。 　　还别说，接受度还挺高。很多人都记住了南平这么一个地儿，也知道了南平八一码头。 　　对于老百姓来说，就知道这么个地方。一些有文笔的人，则开始查找关于南平的资料，准备写稿子。 　　而对于一些单位来说，则是知道，在沿江地区有一个叫做南平的地方，那边建了一个码头。他们就在自己的沿江地图上面标注出了南平码头的位置。作为一个可以被用来加补给的中转站之一。有些单位出差的同志，就顺路来南平考察一下情况。 　　县里比之前要更热闹了。 　　南平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省里和区里。 　　特别是地区里。 　　南平县是隶属于华州地区管辖的。 　　华州地区下辖六个县城。南平是里面最不起眼的一个，也是穷的垫底的。称不上倒数第一，也能算个倒数第二。 　　当初林书记之所以会空降到这边来，也是因为南平太穷，太乱了。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人来整顿带领。 　　林书记也是个有能力有魄力的，来了之后就大力整治， 　　整个南平才彻底平稳下来。不过穷还是那么穷。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没想到南平这个拖后腿的，突然一下子就变了。 　　之前吧，砖块技术特别好，在区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还帮助了其他县里提高了技术。 　　这让华州地区的地委领导都很满意，觉得南平这是真的成长了。 　　虽然没多大用处，好歹也是个进步。谁知道这南平突然又搞出动作来了。 　　省里突然多了很多南平的单位出来的产品，什么家具、服装，连砖块都有。 　　地区这边修了一个新的厂房，结果发现，买回来的家具竟然都是南平家具厂的，再一问，砖块都是定的南平那边的。人家修了个码头，到时候一船拉过来，不碍事儿……听说整个省城还不止他们这一家，再多调查了一下，其他县里还和他们反馈情况，说南平的东西都跑他们那边去了。 　　现在南平还在全国报纸上面登稿子。 　　这可真是越高越热闹了。 　　华州地区的领导决定来县里做个走访考察。 　　这个走访考察，一方面在明面上，一方面在暗地里。明面上几个领导去县政府那边坐着开会讨论，暗地里一个考察小组则去县里看看如今南平县真正的发展。 　　这事儿林书记也是知道的，不过林书记觉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完全无所谓。 　　接到消息之后，最多也就让县里这边的同志们调整一下工作安排，甚至连让县委食堂加几个菜都没提。 　　还是他媳妇任主席这边提醒食堂加了菜。 　　这事儿县委这边也没瞒着外面，其他单位自然知道了考察小组要来的事儿。 　　李秘书和苏曼关系好，随意还暗地里提醒她各方面要注意，如果看到陌生人了，也要注意。 　　苏曼就猜测道，估摸着这是要来走访调查那一套。 　　她现在和铜四角其他成员是在一个锅里吃饭的人了，所以又私底下提醒了其他厂长，最近要老老实实在厂里管生产，别出去嘚瑟。 　　苏曼还请他们来家具厂吃了顿饭，和他们商量对策。 　　朱厂长和高厂长他们对于调查小组只不大喜欢的。觉得他们来了之后束手束脚的，就担心碰上一个特别不好说话的领导，回头看他们哪里没干好，要处分。 　　苏曼道，“现在南平一片欣欣向荣，总不至于就挑刺。再说了，咱还有林书记呢。” 　　说起林书记，大伙儿心里就安心了一些。林书记这人虽然只是一个县领导。可是个有担当的人，遇着事儿了，那肯定是挡在前面的。而且林书记作风强硬，当初又是带着任务过来的，在上面领导面前挺说得上话。 　　“我倒是觉得，这是挑战，也是机遇。”苏曼有些高兴道。 　　“以前哪有领导过来啊，现在人家都特意安排了领导过来视察了。这说明是认可了我们如今的作为。我们完全可以趁着这次，得到地区领导们的好感，给南平带来更多的政治倾斜。” 　　朱厂长就道，“小苏啊，你脑子活，有啥想法不？” 　　苏曼道，“就是有想法，也不能太明显。咱领导又不喜欢搞浮夸风。不喜欢搞这些虚的。咱要是太明显了不好。不过到时候调查组这边肯定会在各个厂里来调查情况的。所以厂里各方面注意一点就好。只要我们的表现和我们如今的发展相符合，就没多大问题。” 第162章 （抓虫虫） 　　热闹的南平县城里, 大多数街上都是穿着各种工行制服的工人们。工人们都陆陆续续的从厂里下班, 有些上中班的同志则正好去上班。 　　工人们衣着整齐, 精神饱满。哪怕现在吃饭都还是吃个七八分饱，也觉得特别的满足。 　　因为现在的南平县的发展, 让他们看到了希望，相信明天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等单位发展的越来越好了，粮食就会越来越多。家家户户都能吃上饭。 　　他们还听说, 现在县里还在鼓励农村的农民同志们养猪了。等年底猪长大了之后，首先供应的就是南平县，到时候他们还能吃上很多猪肉。以后年年养, 南平县不差肉吃了。 　　美好的生活，让南平人的精神状态直接上升了几个台阶。 　　地委的同志在街上走了一会儿, 看到这些人精神状态挺好, 积极向上, 工厂里面各种机械发出的声音，一切都生机勃勃的。心情也有些感慨。 　　他们之前也去过南平县的县城走访过。要说比起南平县大的县城那当然是多的是, 可像南平这样生机勃勃的, 还真的挺稀奇。前两年的荒年，让工人阶级的队伍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一天吃的比一天少, 让他们的精神上有些磨灭。 　　到现在还没恢复。 　　而且他们还发现一个特点, 南平单位的工人住房建的挺多的。他们之前倒是也听说过点消息, 但是亲眼看，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街上观察了一下之后，他们又去了南平码头那边。中途还碰到了一个查陌生人口的县民兵。 　　看了他们带来的单位开的条子之后, 才让他们去码头转悠。 　　“看来南平这边抓间谍也挺勤的。”带头的海专员笑道。“老林这个当军人出生的，这方面还是做的挺细致。” 　　一般来说，间谍就喜欢观察每个地方的交通运输基地。比如说机场，汽运站，还有码头。 　　这在一般战役里面，都是军事必争之地。 　　现在很多人都不重视了，老林倒是还惦记着这事儿呢。 　　其他人也笑了笑。海专员和这南平县的林书记，当初是老战友。确切的说，两人还是搭档一段时间，有点交情。当初林书记愿意过来，也是因为相信海专员的为人。要不然全国各地这么大，人家哪里还去不得？ 　　也因为这层关系，海专员就自己过来当暗访考察的，因为他觉得自己能做出公正的评价，以免其他人乱搞。寒了人心。 　　一行人到了码头之后，就有人来接待他们，问他们是不是来考察码头的。 　　接待的人是码头办公室里面的，职务是干事，但是实际上干的是销售员的职务。 　　这小干事还是经过家具厂培训的。专门负责给码头拉单子。 　　平时看到有陌生人来了，那积极的不得了。 　　看到这几位穿的就特别像干部，一看就是单位领导。肯定也是冲着码头来的。就热情的接待起来了。 　　海专员他们还是第一次暗访的时候被人接待。 　　说实在的，这个时代的同志热情归热情，但是都有些限度。比如说你一个陌生人，还不知道是干啥的，对方就会有些防备。 　　海专员故意道，“同志，你这都不知道我们干什么的，你就放心把我们往码头带啊，你们这边管理这么松散，我有些不放心。” 　　小干事立马摆手，“哎哟同志，你别误会，咱这都是各司其职，你们能进这个码头的门，那说明你们是接受过检查的人，是值得信任的人。我们里面的人就负责接待你们。你们刚刚进来，是不是被民兵的同志给查过证件了？” 　　海专员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这才知道，原来刚还不是偶然被查啊。 　　小干事笑着道，“各位领导，你们可放心吧，这南平码头是我们县里的重点管理单位，咱服务觉得对是最周到的。你们要是想具体了解咱码头的事儿，咱去办公室喝杯茶，慢慢说。” 　　“喝茶就不用了，要不小同志你就给我们讲讲吧。” 　　听到人家有意愿了，小干事笑呵呵的就领着人去码头那边，给他们看停放在这边的货船，“咱码头这边停放老多船了，每天三艘大货船，这船都是要去上海的，途中经过的地方都能停。但凡是来咱码头的货物，保管你最迟三天能上船，不耽误大事儿。上不了也不要紧，看到那边的仓库了吗，那都是免费使用的。你们也不用安排人在这边盯着，只需要给咱办公室这边发个电报就行，咱按照你们的要求就能给你们把货装船。给你们省事儿……” 　　说完了好处之后，小干事立马又道，“我保管你们在其他地方没这待遇了，也就我们南平这样干。这能给你们省下多少成本啊，领导你说是不是？” 　　海专员点头，“确实挺不错，可你们这样搞，不是亏了吗？” 　　小干事笑，“咱县里宗旨是为人民服务。亏不亏的，咱不计较那么多。” 　　海专员带来的人都笑了起来。 　　他们觉得老林这人虽然确实挺公正廉明，但是肯定干不出这种事儿。 　　海专员的秘书就道，“同志，你们这里招待确实不错啊，挺热情。你们这边的同志都这样吗？” 　　“那可不，来咱们南平的，那都是我们的朋友。我们要让朋友宾至如归。来了南平就和回家一样。咱八一码头面积是不大，可咱能让来往的同志们觉得舒坦，安心。是不是？别看那边仓库都免费的，看守的可严格了。东西放里面绝对丢不了。出了事儿，咱负责。对了领导，你们哪个单位的呀，要不咱先去登记，回头有没有意向，咱另外再说？” 　　海专员觉得，他们这一行人要是真的是在这边来看码头的，被人这样热情招待，听这些热情的话，还真不好意思不留资料。 　　好在他们中间也确实有省里家具厂的同志。就让他们去登记了。他们觉得人家要知道他们是省里家具厂来的，知道他们不可能用码头，肯定会变脸不高兴。 　　结果人家小干事就诧异了一下，立马有热情了。 　　“哎哟，原来是省城家具厂的兄弟啊。这可真是一家人了。咱南平县也有个家具厂，做的家具可好了，也在省城卖，你们这次是来谈合作的吗？那准没错，咱家具厂家具那都是多年的老师傅做的，用的料子都是老林里的料子。特别牢实……” 　　见着小同志吹个没完了，海专员一行人有些招架不住。 　　这里的同志也未免太热情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也是南平其他单位对码头办公室这边合作的关系。只要给他们联系上客户，回头成功了，要给奖励的。 　　海专员他们不知道这事儿，所以看着这小同志这还不挑事儿的推荐，就觉得这南平发展起来理所当然的。瞧瞧这里的同志多团结啊。 　　离开码头之后，海专员的秘书就问要去哪里看看。还是去县委那边汇合。 　　海专员就道，“去家具厂吧，省城家具厂的同志不是要去那边看看吗？这次过来，也是主要考察南平的码头和几个单位的发展。我看这家具厂挺有代表性的。”家具都占领湖江省了，让省城家具厂都派人过来了。想想这个，让人心里还挺骄傲的。毕竟南平也是华州地区管辖的。南平家具厂那也是华州地区的厂。 　　省城家具厂这次来的是生产部的一个副主任。 　　这次来这边，一是配合华州地区的同志进行暗访，另外一方面，也是来考察一下南平的家具厂。 　　本来省城家具厂挺看不上这么个小县城的小厂的，即便他们在省城卖的好，也不大看得上。他们省城，那可是千人大厂。做的家具销往全国各地呢。 　　可他们的同志发现，这家具厂现在可不止在省城了，人家简直占领了整个湖江省了，这还不止，前几天他们甚至还在外面的一个省里的省会城市也发现了南平的家具了。 　　所以省里这边就引起了重视，想过来看看这边的具体情况。 　　几人就往南平家具厂那边去。 　　如今的南平家具厂规模已经扩大了，在之前的厂房上面又扩建了。要不是苏曼想要在码头那边重建新厂，他们的厂子还要更大。 　　现在陆陆续续的招聘，苏曼的厂子已经是个三百人的厂子了。 　　守门的大爷，那都是穿着制服，精神抖擞的坐在保安室里看门，四个纠察小队的年轻队员则巡逻。 　　看到陌生人来了，葛大爷非常热情的接待他们，彻底的将家具厂热情待客的态度拿了出来。 　　苏厂长说了，来者是客，千万不要给人甩脸色。 　　厂里工人待遇好，葛大爷这把年纪了，顿顿还能吃饱饭，觉得很幸福，早就把厂子当做自己家了。对待客人当然也十分热情。 　　葛大爷都笑出一朵花来了，热情的让海专员他们都以为自己身份暴露了。 　　可人家看着也不像假的。 　　葛大爷一看他们登记的是省城家具厂的，就问是不是来合作的。来合作准没错，咱南平家具厂特别棒。 　　他还竖起大拇指。 　　“……” 　　他们就发现了，这南平的人好像都挺自信的。之前码头的小伙子也一样，这家具厂一个老大爷都一样。 　　海专员看他年纪大了，就问他生活怎么样。 　　葛大爷道，“好啊，过的很好。咱领导对工人都好。想尽办法让咱吃饱肚子。我这一把年纪了，厂里也不嫌弃我，给我安排岗位。哪里能不好呢？” 　　海专员觉得葛大爷看着特别精神，这精神和一般人不一样，“老同志以前是军人？” 　　“那可不，老兵了。要不是受了伤，我这会儿没准还在边疆呢。不过现在也好，都和平了，咱要搞建设，搞生产。我在这里也能出一份力。咱厂长人特别好，别看年纪不大，人思想觉悟特别高，对咱们这些为国家奉献的人都特别照顾。咱食堂那些做饭的好些都是军属遗孤呢。” 　　听到葛大爷的话，海专员对这个家具厂就产生了好感。 　　战争才结束十几年，很多战争时期牺牲和受伤的同志，家里人现在都还处于困境中。 　　只不过国家现在发展也困难，没法照顾那么多。 　　能有人想到这一点，让人心里欣慰。 　　海专员以前做过政委，对这方面更是觉得感慨。 　　几人进了厂里之后，本来还以为那老大爷那么热情，这厂里管的肯定很松散，进门了才发现有专门的人领着他们去办公室那边。 　　而且领着人的还是两个特别健壮的年轻人。 　　这一看就知道，这才是厂里真正的保卫人员。 　　进了厂里之后，他们就发现经过的工人都对着他们挺友好，见到他们，就说欢迎各位同志。 　　等到了会议室这边之后，就很快有人倒茶过来了。茶叶给的不多，可好歹有几片。 　　来招待他们的是厂长秘书，说厂长正在开会，马上就过来。让他们看看厂里的资料。对厂里有个了解了，后面交谈就更畅通。生产主任陈明华还过来了，知道是省里家具厂的生产副主任带队过来了，他得过来招待，就陪着那副主任聊天。 　　海专员他们也没看什么资料，倒是看了看这会议室的布置。 　　还别说，挺眼熟。 　　能不眼熟吗，他们那边的会议桌就是在南平家具厂定的。 　　当时地区后勤的同志还挺得意，说他们把旧的会议桌给卖其他单位了，自己这边换了一套新的，都不用再加钱。他们赚了。 　　海专员觉得，他们赚不赚倒是不清楚，可南平家具厂是赚了的。 　　南平家具厂厂长办公室这边，葛大爷正和苏曼汇报情况，“我觉得这几个人有问题，绝对有问题。说是家具厂的，就一个人像厂里的，其他人都不像。那眼神都透着打量。不像是考察的样子，倒像是个搞突击检查。” 　　葛大爷觉得自己作为侦察兵的能力还是没倒退的。任何人都不能逃过自己的火眼金睛。 　　苏曼知道肯定是地区的人来了。 　　好在自己这边都挺好，不怕被人查的。“大爷，你这次做的很好，反应的情况很重要。” 　　“这是我的职责。苏厂长，你注意点，我看那个中分头戴黑框眼镜的，穿中山装的，是他们的头头。应该还参过军。我一说我们的厂里的军属情况，他眼睛都要红了。” 　　海专员坐在会议室里面打了个喷嚏。然后给自己灌了一口热茶。 第163章 （抓虫虫） 　　搞清楚情况之后, 苏曼心里就有底儿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来的谁, 反正都是地区那边来的。既然对方要是暗地里来的, 苏曼也不就不特殊对待了，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她连茶杯都没端, 拿着一堆资料就往会议室里面去。 　　距离海专员他们到会议室，也没几分钟的时间。 　　看到苏曼来了，生产主任陈明华就给大伙儿介绍了苏曼, “这是我们家具厂的苏厂长。” 　　又给苏曼介绍了省城家具厂的同事。生产部副主任邢副主任，以及其他的生产部，销售部的主管和干事。一共四个人。 　　苏曼心道这些人要装也太不像。哪有这么一把年纪的干事。就是有, 那也不是这个气质啊。 　　难不成是这个时代的人太淳朴了，所以真有人看不出来？ 　　她脸上热情的笑, 伸手和大家握手, “欢迎欢迎, 热烈欢迎省城家具厂的同志过来参观指导啊。” 　　其他人也都有些惊讶的看着苏曼。 　　他们来之前，还真不知道, 这把南平家具厂搞的红红火火的厂长, 还是个小姑娘。这满二十了吗？ 　　省城家具厂的邢副主任道，“苏厂长, 请问您这边是管哪一方面的？” 　　他认为苏曼可能是个副厂长。 　　苏曼道, “我是大管家, 啥都管。” 　　陈明华道，“这是我们厂长，我们南平家具厂就是苏厂长一手建立起来的。” 　　苏曼笑着摆手, “陈主任，你可别在客人面前这么说，这都是大伙儿共同努力的结果。” 　　还真是厂长啊。 　　好在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年轻人有能力的，也见过。 　　虽然这个看起来格外有能力。 　　一番寒暄，苏曼就和邢副主任聊了起来。 　　邢副主任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参观一下厂里的生产部门，了解一下南平这边的生产任务。 　　按照邢副主任透露出来的意思，如果各方面合适，省城家具厂可以带南平家具厂一起玩。 　　这对于其他家具厂来说，是大机遇。报上了省城家具厂的大腿，那以后家具厂就不愁销路了。 　　可苏曼装作没听懂那意思。并不打算应声。 　　海专员道，“这可是个好机会啊，苏厂长。你们南平家具厂还很小。” 　　“我们南平家家具厂有信心做出自己的特色出来。我们现在小，但是总会成长的。我们南平家具厂现在就和一个孩子一样，需要磨练摸索。而不是一直生活在大人的羽翼下面。这样就算成长起来了，也不会有大出息的。” 　　苏曼可不想给自己头上找个祖宗。 　　这要是真的和省城那边的家具厂合并了，自己这边属于分厂，以后什么决策都要听那边的。自己这边还有什么好做的。 　　她对于南平家具厂的一切安排，都要付诸东流了。 　　海专员听到苏曼这番话，再次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觉得这个同志还真不像个小姑娘。 　　邢副主任有些不高兴，但是想着厂里那边对这个小厂意愿也不是很强，也就作罢了，不过还是想提出参观一下厂子。 　　这事儿苏曼当然会配合的。又不存在什么保密配方之类的。 　　苏曼亲自带他们参观自己的厂区，先是去的生产部那边，那些师傅们有条不理的干活，旁边的学徒勤快的帮忙，各忙各的。即便那是有外人来参观，都没受到影响，埋头苦干。 　　这让参观的人有些惊讶。 　　就算是在省城家具厂那边，也会又几个摸鱼浑水的存在。 　　可这里的人竟然这么努力。 　　光是看着，就觉得他们干劲儿十足。 　　干活的老师傅们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他们就惦记着多干点活。 　　谁让他们每个月都要评绩效呢。干的努力，为厂里贡献多的人，那是要发奖金的。 　　以后升职提干，那都是靠这个。谁敢耽误这宝贵的时间啊。都巴不得多长一双手出来。 　　参观完车间之后，邢副主任就觉得难怪南平家具厂能够做大。人家这工人管理真做得好啊。都是一心一意为了厂里，没人偷懒没人耍滑。有了这股团结的力量，单位怎么可能发展不起来呢。 　　苏曼又带他们去参观了厂里的材料库。 　　销售主任蒋晓亮同志被苏曼喊过来了，亲自给这些人介绍材料库的各种木材啊。 　　“都是老林子里面的，上百年的木料都有。我们对木材的管控十分严格，我们自己的木材厂，木料专家亲自去挑选木料，不让工人们随便砍的。木料弄回木材厂之后，我们通过特殊技术加工，保证木料防潮防蛀，坚固耐用……” 　　这又开始吹了。也就邢副主任这个内行人认真听了，还去仔细近距离观察木料。 　　苏曼见海专员他们看不大懂，就笑着和海专员他们道，“他们谈木料，我带各位看看别的吧，待会儿我们的同志会带邢主任过来的。” 　　这推销过程还是不要让领导看了。怕他们这些正直的老干部接受不了。 　　海专员也对木料没啥兴趣，他更想看看这个厂里的管理。就跟着苏曼一起去别的地方参观。 　　看到海专员他们走了，邢副主任就想跟着去，然后回了一句，“你们料子挺好。” 　　蒋晓亮笑了，笑着和要走的邢副主任握手，没让他走，“那当然好，关键是价格还不贵。你们省城的家具厂木料我了解过，说实在的，那料子多是多，可太杂了，不如我们这边精细。你们做一般的家具用起来还可以，可要是想做一些比较贵重的家具，那就不够好了。咱不能坑老百姓的钱，是不是？咱得一分钱一分货，保证老百姓买回家的东西都是值这个价的。” 　　“……”邢副主任点头。 　　“我听我们厂长说，省城家具厂对我们挺照顾的，咱都是一个省里的，还是做家具的，这样吧，要是省城家具厂在我们这边拿料子，我们走内部成本价，你们随便拿。反正现在交通方便，走水路一下子就到了，可比你们自己之前那个木材厂还要近。” 　　还别说，邢副主任听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心动了。 　　他就是搞生产的，自然之道因为厂子大了，所以在材料方面，就不可能挑的那么仔细了。毕竟出货量大，需求大，总不能每一个木料都去细细的挑。 　　南平家具厂这料子确实挺不错的。要是弄一些回去做精品的，价格还便宜，那当然好。 　　邢副主任越想越觉得好，连自己来这里的目的都忘了一半了。就和蒋晓亮道，“有样品不，给我带点回去，我和厂里商量一下。” 　　“有，都准备了呢。”蒋晓亮立马让助理去拿样品过来小木块过来。 　　“走，我带邢主任去看看我们厂里的家具样品，用这种料子做出来的家具，贼好看。看了绝对不亏。” 　　苏曼则带着海专员他们参观了宣传栏，了解了一下厂里的制度，看了看工人的生活区，娱乐区。 　　然后海专员就发现这个工厂和别的厂里不大一样。 　　别的厂里都是埋头搞生产，这个厂里搞的名堂挺多。 　　比如说这边家具厂竟然还搞了个技术标兵展示柜。上面摆放着一些家具模型。然后写了每个人的名字，标注了是哪一个月的标兵。 　　苏曼就给他们介绍，这个是用来鼓励促进工人提高生产技术的。 　　每个月生产部这边都会组织他们比赛。也没用上工的时间，都是下班时间搞的。也算是给工人同志组织的一项积极娱乐活动，工人们喜欢，也能造成好的效果。 　　另外，不止如此，还有什么卫生标兵、友善标兵…… 　　反正一堆奖励名称。 　　不用苏曼介绍，海专员都知道这是干啥的了。 　　他觉得这应该叫做人文建设。 　　这个厂子的领导，是个很讲究的人。很注重更工人在思想道德方面的建设。 　　所以进了这个厂子之后，各方面就和别的厂子都不同。见到的人都很亲切，干活的人都很卖力。 　　这是一个有能力的领导人，才能带出来的厂子。带出来的工人。 　　海专员觉得以自己这次来所见所闻，这南平家具厂的实力，确实符合他们在外面的成绩。 　　再看看工人的生活区，看他们吃饭的地方，以及住宿的地方，海专员就更满意了。 　　这个厂里的工人阶级同志们生活的是相当幸福的。 　　海专员好奇的和苏曼聊了起来，“苏厂长是工人家庭出身？”他觉得苏曼这样的能力可能是从小耳濡目染。有可能是工人干部家庭出身。 　　“我是农民，我父母祖辈都是贫农。之前在北河公社的大桥湾生产队。后来给队里扫盲，公社觉得我干的不错，就调去了公社，后面做出了点成绩，领导信任我，给我加了担子。” 　　海专员一听，就更诧异了。 　　在队里搞扫盲，那说明学历不算高。如果是中专生或者大学生，一开始就要安排进单位的。 　　难怪这同志年纪看着不大啊。原来参加工作时间早。 　　从大队到县里，这基层经历很丰富啊。 　　海专员就把苏曼这个人给记住了。 　　这是他见过的，最特别是一个年轻干部。 　　她太年轻了，也没有深厚的背景，和高的学历。如果不是因为看到了苏曼这番成绩，光是听说这么个人，他是不相信的。 　　“你是县里林书记提起来的吧。”海专员有些笃定道。 　　他觉得也就老林有这个魄力，提拔这么年轻的干部了。 　　苏曼笑着道，“海主任和我们林书记认识？我确实是多亏了林书记的信任，才有了机会。” 　　“听说过，是个很不错的干部。” 　　“那可不，我们林书记大公无私，一心一意为人民群众服务。咱都敬佩他。” 　　海专员闻言，温和的笑了笑。 　　等参观完了之后，海专员就准备走了。 　　苏曼还装模作样的很邢副主任表示遗憾，“我对省城家具厂，一直都挺崇拜，我一直让工人们向贵单位学习。希望以后还能有合作的机会。” 　　邢副主任倒是无所谓，反正他只是过来探探底而已。而且就南平家具厂目前展现出来的实力，邢副主任也不会和之前那样轻视了。 　　他刚随便一聊才知道，人家这家具厂工人过的日子可不比他们厂里的差呢。 　　就算工资比不上，可人家各种奖励加在一起，十分好啊。 　　他就笑着摆手，“没事儿，这事儿也要讲究个缘分。” 　　苏曼又留他们吃饭，毕竟人家名义上是刻意过来的。 　　邢副主任看了眼海专员，海专员摇头。他就道，“我们还赶着回去呢，就不多待了。” 　　苏曼笑着送他们出大门口。葛大爷还热情的招手，“欢迎再来啊。” 　　等苏曼进了厂里，蒋晓亮就笑眯眯的跑过来了。 　　“那邢副主任已经定了一批好料子了。本来还犹豫，我说咱们厂里自己要用，不能等。他就给厂里那边去了个电话，估摸着那边关系不错，他一说，那边就说可以定一批试试看。反正在哪里订不是订呢？就在咱们这边给定了。” 　　蒋晓亮说的时候，眉飞色舞的。 　　进了咱厂里的门，那就不能让人空手回去。 　　另外一边，海专员和邢副主任也在国营饭店里面吃饭。 　　国营饭店的服务员对待陌生人比对自己人要热情。 　　单位领导说了，这些人都能促进县里发展，要让人宾至如归，来了之后还想来的那一种。 　　所以海专员他们在本地人羡慕嫉妒的眼光中享受到了宾至如归一般的招待。 　　吃饭的时候，邢副主任就笑着道，“这南平县还真不错啊。” 　　海专员也十分认同。来了这里一直就感觉很舒服。觉得人特别的热情，人民很有希望，工作也很又干劲儿。 　　吃完饭之后，海专员就准备去县委那边和其他同志汇合。 　　邢副主任则要回省里去了，“我们这边刚刚在家具厂那边定了一批木料，我得把样品带回去，把款子打过来。” 　　海专员觉得挺突然，“你就参观的功夫，定了木料？” 　　“是啊海专员，他们的料子确实不错。”邢副主任点头。 　　海专员：“……”他可不记得这位同志是要来买木料的。 第164章 　　县委这边, 林书记也和地委这边来的人开完了会, 大致的了解了一下县里的工作情况。对于南平县的发展速度, 他们还是很惊奇的。这又是修路，又是修码头的, 这花了不少钱啊。 　　之前看那个南平码头征稿启事，说是各个单位出资修的，他们还不相信。现在一看他们这财政情况, 就不得不相信了。 　　觉得这南平的同志可真是太团结了。连花钱这种事儿都这么积极。 　　中午他们是在县委食堂吃的饭。 　　刚吃完，海专员也带着秘书来了。 　　这次他是负责带队的，先让地委这边的组织部部长过来县里这边谈话, 他自己则去暗访。 　　现在暗访完了，他就过来汇合了。 　　海专员来了之后, 自然就由他来和南平县的干部们交流了。 　　海专员笑着道, “你们交流的内容回去汇报一下就行了, 该了解的应该也差不多了。剩下的时间你们就去休息休息，我和林书记好好沟通沟通。” 　　其他干部就知道, 海专员这是私下里要和林书记谈话, 也就不碍眼了，出去转悠的出去转悠, 要么就回招待所休息。 　　林书记则领着海专员到了办公室里, 亲手给他泡了杯茶, 笑道，“领导，咱县里的情况, 您这边检查完了？可有什么批评指点的地方？” 　　他不用问就知道，海专员之所以来的晚，肯定是去了外面搞检查了。 　　海专员喝了口茶，“老林，咱也是老战友了。你还不了解我？我还不相信你？我这是担心让其他人干这事儿，他们干的不仔细，产生误会。可这事儿又不能不做，谁让前几年搞浮夸风，搞的人心惶惶的。现在上面就管得严格，不允许下面瞎胡来，要实事求是。” 　　林书记倒是没怪他。工作上的事儿，那就得公事公办。他就笑道，“你觉得咱南平怎么样？” 　　“大变样呀！”海专员感慨，“当初我刚来华州地区的时候，也来下面几个县里了解过情况。那时候的南平可真是穷，乱。我都怀疑这里的老百姓怎么生活。现在再来看，真是让我差点看不出来了。以为走错地方了。老百姓生活井井有条，各项生产积极向上。老林，你做出了不小的成绩呀。” 　　林书记笑道，“这也是多亏了南平这边人才多。我来这边之后，先是下狠手整顿治安和打击宗族势力。我擅长这个，可后面的搞经济，那就是慢慢摸索了。好在这边人才多，给我出主意，我这也办成了。你今天去了我们那家具厂没有？” 　　“去了，是个小姑娘当厂长。”海专员说起苏曼，也是一脸的笑容，“是个人才。” 　　林书记就骄傲了，“那可不，别看她年纪小，做事特别稳，脑子还挺活……” 　　他就将苏曼当初做出的成绩，给县里提的主意给海专员说了一通。 　　海专员听的目瞪口地啊。 　　这年轻人比他想的还要厉害啊。 　　之前只以为是会管理，没想到人家这还是搞经济的能人啊。 　　在北河那小公社都能搞起厂子。来了县里，光杆司令也能这么短的时间，搞出这么红火的厂子。 　　“老林，你不是骗我吧。”这搞一个厂子可不容易啊。一分钱没花，就给弄起来了？ 　　“我骗你做什么，小苏这同志这是真的做到了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我是准备好好培养的。要不是因为她年纪太小，不好升上来，她现在可不会只做一个厂长。” 　　海专员脑子里就开始琢磨起来了。 　　用人，那要人尽其才啊。 　　海专员是挺想把苏曼弄地区去的。不过想到地区那边的情况，他现在还不算能做主的，也就暂时熄了心思了。 　　还是先让苏曼同志在南平这边积累经验，做出更大的成绩了再说。到时候自己应该可以做主了，也没人会反对了。 　　看到海专员那样子，林书记就眯了眯眼，“老海，你可别瞎琢磨，咱南平发展不容易。出个人才也不容易。” 　　“没想没想，咱是讲究人，不做那种抢人的事儿。我就是觉得这同志如果真如你说的这样，那真是个好同志。你得好好培养。对了，有件事儿我今天一直在琢磨，你们县里单位是不是效益都挺好的，怎么职工房子盖那么一大片。” 　　就他所知，就是省城那边，也是一房难求啊。 　　大厂再有钱，也不可能顾着几千人的住宿。 　　比如说省城钢厂，那可是万人大厂了。就更不可能顾得上了。 　　林书记道，“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我当时就琢磨，这南平怎么盖了这么多房子。” 　　林书记抽了根烟，给他递了一根，一起点上。 　　“这事情我也不好说，我和你这样说吧，这盖房子，厂里一分钱没出，全都是工人自己出钱。” 　　“有这个事儿？”海专员就严肃起来了。他担心涉及到剥削工人阶级这种事儿。 　　这可是问题。 　　林书记就把南平县里集资建房的事儿说了一通。 　　“这事儿我当初听着，觉得对工人挺好，但是另外一方面，又担心上面意见不统一，所以就没往上面说。” 　　别看林书记平时挺直，可也知道上面的情况。很多老同志的思想方面都有碰撞，经常意见不统一。 　　他还将苏曼之前给他的职工方建房方案给了海专员看。 　　海专员仔仔细细的翻看起来。越看越觉得这是好事儿啊。 　　好多工人手里捏着前，可买不到房子。 　　国家想要建房，可没钱。 　　这要是能结合起来，不就解决大家的困难了吗？ 　　所谓衣食住行，现在样样都缺。 　　他面色严峻的看完之后，就将资料给收起来了，“我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报上去。” 　　林书记道，“不会出啥问题吧。那同志还小，可不能被捧上风口浪尖了。” 　　“我会先试试口风的。不会闹起来的。” 　　林书记这才点头，“那你可要注意点了。” 　　两人聊完了正事儿，海专员就笑着道，“老林，以你做出来的成绩，我看啊，过不了多久，咱又能当战友了。” 　　林书记一挑眉，很快就知道他这说的意思了。倒没有因为可能升职而高兴，而是对于自己可以继续待在华州地区，管理南平而高兴。现在南平才刚起步，他可不想半途夭折了。 　　…… 　　华州地区的同志来这么一趟，那也不是白来的。南平这边表现的太好，华州地区的领导们当然也会照顾照顾了。 　　很快，华州地区就给南平这边拨了一笔款子。让他们扩大码头。 　　这可让县里的领导们着实高兴了一场。 　　以前让他们上面拨钱吧，比啥都难。现在来了一趟，就主动给钱了。巴不得上面多来几趟。 　　不止如此，华州地区还点名表扬了南平家具厂。 　　说南平家具厂是具有代表性的一家单位。是积极的，具有活力的单位。 　　这可是很高的评价了。 　　被地区给表扬了，那以后机会就多了。比如说给工人编制方面，县里最多也就给你一千人。超过了，那是要地区那边打申请的。 　　虽然说县里的厂子很难做到一千人的规模。 　　可万一做到了呢。到时候找地区打申请，那不就更容易了吗？地区那边还能给你弄一些渠道扶持。 　　反正朱厂长他们就羡慕的不得了。 　　“肯定有领导来你们厂里了。” 　　朱厂长在电话里酸溜溜道。 　　苏曼在电话这头，也是一脸高兴，“那我可真不知道了，反正那天就省城家具厂那边的同志过来谈合作的事儿。就没见其他人了。” 　　朱厂长笃定道，“那肯定就是他们。打着省城家具厂的旗号呢。小苏啊，你说你运气咋这么好呢，咋就没来咱服装厂呢。我为了做准备，连我们那花坛的杂草都给扯干净了。我亲自去扯的。” 　　苏曼笑着道，“肯能是知道服装厂那边样样都好，觉得没必要过去，反而不放心我们新厂，就过来看看。” 　　几句话把老朱他们给安抚过去了，苏曼挂了电话，就召开了会议。 　　准备建新厂房了。就在码头那边动工。 　　按照目前的这个趋势来看，在下半年达到五百人大厂是很有可能的事儿。 　　现在每天的出货量，已经是非常大了。现在的厂里已经越来越吃力了。必须修建新的厂房。 　　“等新厂房修建好了，咱搬到那边去之后，咱厂里也和其他厂里一样，开始建房子了。这阵子，大伙儿就好好存钱，建自己的房子。以后住大房子。” 　　听到苏曼的话，厂里的其他领导都激动不已。 　　来家具厂之前，他们都是一穷二白，啥都没有。 　　现在他们日子过的好，有地方住。以后还能有房子住了。 　　陈明华感触最深，眼睛都有些湿润。 　　他这一辈子，就交给厂里了。 第165章 　　重新建厂, 对于单位来说, 都是个很大的工程。很多单位用一个厂房能用几十年的。像苏曼这样建新厂, 在整个南平来说都是大事儿。 　　好在现在搞了个铜四角。大家互相帮助，苏曼这边倒是方便很多。比如说拉砖这事儿, 他们也是先拉砖，后面结算。 　　可以省下不少的功夫。 　　高厂长和朱厂长挺佩服她这魄力的，说搬家就搬家, 一点都没犹豫。 　　不过他们看到苏曼那厂房建设规划图之后，差点儿自己也动了心思了。 　　苏曼搞的这个厂子，连家属住宅区都是建在厂里面的。 　　外面围着一个大院, 里面分为工作区，木料区, 工人生活区, 娱乐区。甚至连托儿所都在里面。和他们那乱七八糟的布局简直没法比。 　　这搞起来, 那可是整个南平独一份儿了。估摸着其他县城都没规划的这么整齐的厂区的。 　　高厂长和朱厂长跑码头这边来看了看，高厂长道, “小苏, 你这要花不少钱吧。” 　　苏曼笑着道，“再多钱, 那不也是为了厂子发展吗？这些都是规划, 后面才能慢慢建设起来的。”她要建, 就要建一个有特色的的南平家具厂。 　　这可是她往上面升的基础，当然要花心思搞好一些。 　　朱厂长表示自己这完全没这个魄力。 　　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干部, 以后总要退休的。我厂里搞这么多动作，搞好了还好，要是搞的不好，自己还要背锅。不划算。 　　所以他们这些老厂长都是抓生产，完成任务。至于搞建设，那真的是能不搞就不搞。 　　上次搞职工房的事儿，他们也是因为厂里不用花钱，那才搞的。 　　至于棉麻厂的陈厂长，那更是不敢想了。上次买了一堆机器回来，差点就闹出事儿了。现在他是半点也不瞎折腾了。就只准备跟着另外三家人一起混。别人咋干，他就咋干。 　　建厂房的事儿没几个月建不出来。苏曼估摸着最起码也要等到十月份才能建成了。所以她也不着急。慢慢来。现在也才五月中旬呢。 　　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够建设厂房的。 　　想着等厂房建立起来之后，就得建职工房了。 　　苏曼准备自己到时候也搞个房子了。 　　单位分的总是单位的，自己买的，那才是自己的。 　　她作为一个厂长，能买的面积是九十平米。在这个无公摊的时候，这完全可以弄四个房间的。 　　苏曼就琢磨着，到时候让爹娘跟着她住，再加上苏秋月。三个房间，一个书房，刚刚好。 　　至于老苏家其他男同志，苏曼倒是不替他们担心。 　　都是有单位的人了，想自己买房子还是建房子，那都是没多大问题的。 　　想着能买下属于自己的房子，苏曼心里也有些踏实。 　　来了这个时代，她这生活水平低的不能再低了。要不是有系统给她提供吃的。她觉得自己肯定熬不过之前那些清苦的生活。 　　因为建厂房的事儿，苏曼比之前还要忙碌。加上学习上还要费神，一不留神，倒是瘦了许多。 　　对于这个身体，苏曼都有些没脾气了。只能每天尽量吃好一些，然后尽量保证正常的睡眠时间。 　　崔向北每天送她回厂里，眼看着人一天天的瘦下去了。心就开始慌了。让苏大柱拎着营养品就去看苏曼。 　　苏大柱现在在厂里干的挺好。崔向北特别照顾他。经常耐心指点他技术上面的事儿，让他受益匪浅。学的特别好。和崔向北的关系也比之前要更好了。 　　见崔向北这么关心他妹子，苏大柱心里特感激，“我们家二柱就说你是他过命的兄弟。崔总，你也是我的好兄弟。以后用得着的地方，你就说，咱绝不含糊。” 　　崔向北：“这都不重要，你先把东西送去吧。你一个当哥的，不好好照顾你妹子，你好意思吗？” 　　“是挺不好意思的。”苏大柱扒拉一下头发，有些亏心。 　　来了县里之后，他也没去看过妹子。 　　他觉得妹子现在是大领导，肯定忙。他自己也每天拼命学习和工作，就把这事儿给忘了。还好崔总人好，还惦记着他妹子……“崔总，你咋突然惦记着我妹子了？” 　　“……她以前可是我老领导啊。” 　　苏大柱恍然，然后严肃道，“这可不成，我妹子不是那种收人东西的人。崔总，这东西我不能收。被我妹子知道了，我要挨骂。” 　　崔向北：“……”这比苏二柱要精。“当我借你的成不，上次二柱同志也找我借了东西给妹子呢。你怎么连苏二柱同志都不如。” 　　这话可让苏大柱不乐意了，他这人是窝囊。可对妹子还是疼的。 　　而且没有妹子，就没有他苏大柱的今天。他可不会小气。 　　“行，我拿去给我妹子，我给你钱。咱老苏家不能收东西的，要被我爹打断腿的。”苏大柱严肃道。 　　崔向北听他同意了，胡乱的点点头。反正只要东西到苏曼手里就成了。 　　周日的时候，苏大柱就去看苏曼，给苏曼送了营养品。 　　不用苏大柱说，苏曼就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了。 　　等苏大柱走的时候，苏曼就让他拎了一袋子水果。“这东西不好买。光还钱可不够，拿回去还人情吧。” 　　苏大柱顿时拍了拍脑袋，觉得自己太笨，“我都没想到这一茬，小妹还是你细心。我待会儿就回去给崔总。你说他人咋这么好呢。这么好的东西都舍得给咱。他对我真好。” 　　苏曼：“……” 　　晚上放学的时候，苏曼就看到了一脸笑容的崔向北。 　　两人还是一前一后的走着，没走几步，崔向北就走过来了。偷偷给她塞了个苹果，然后才退了回去。 　　苏曼听到后面传来咔嚓咔嚓吃苹果的声音。 　　“这苹果挺甜。”崔向北还自言自语道。 　　苏曼捏了捏手里的苹果。这不就是她给苏大柱带回去的苹果吗？ 　　她头也没回，“复习的怎么样？” 　　崔向北听到苏曼说话，立马道，“复习的挺好的，我觉得考湖江大学完全没问题。” 　　“确定考湖江大学了？” 　　“嗯。毕竟我的户口现在在这边，考这边的学校十拿九稳一些。” 　　苏曼回头看他一眼，“可是你的成绩，考更好一些地方，应该问题也不大吧。” 　　她可知道，崔向北理科成绩那是真的好。至于语文和俄语，现在也在恶补之下，学的很好。 　　苏曼不得不佩服他的脑子。 　　她自己以前觉得自己挺会学习的，至少在高中时期也曾经在学校考前几名的那种。也考上了重点大学。 　　不过和崔向北这脑子比起来，可能就是学霸和学神的区别了。 　　崔向北有些紧张，怕被她看出什么，舔了舔唇上的苹果汁，“我这人比较追求稳妥，我觉得湖江大学稳妥一些，还是在湖江大学比较好。而且湖江大学也是全国重点大学。里面的机械专业挺好的。这是我综合考虑之后，最适合我的大学。”他想读大学，学知识，想做个有出息的人。可是他更想和苏曼离的近一点儿。 　　苏曼认真道，“崔向北同志，你考虑清楚了？” 　　崔向北坚定道，“考虑的很清楚。” 　　如果不是苏曼，他可能依然还是糊里糊涂的过日子。是苏曼给他指明了前行的道路。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海上行驶的船，而苏曼，就是他的灯塔。 　　他不想离开自己的灯塔。 　　但是这事儿是他自己的事儿，所以他不会将自己选择学校的原因告诉苏曼。 　　他不想让苏曼有压力。 　　苏曼也没再继续追问。 　　其实崔向北不说，她也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为什么会选择湖江大学。 　　789道，“宿主，我感觉到你内心的波动了。你是要对他耍流氓吗？” 　　它还记得上次苏曼之前想的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 　　苏曼：“……你是不是想去小黑屋。” 　　789：“……” 　　…… 　　六月开始，天气越来越热了。县里的各个学校也为了期末考试做准备了。 　　苏曼自己这边倒是没啥好准备的，她平时学的好。考试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过程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白天工作繁忙。实际上她一年就能完成学业的。 　　可是自己这身体不能熬夜，白天还要工作。所以真正用来学习的时间太少了。 　　考试前几天，这边期末考试还没考试呢，苏曼学校这边还放了个假。为高考腾出教室来。 第166章 　　高考甭管啥时候都是重要的。 　　南平这地方的考点就设在南平县高中和中专这两个地方。 　　苏曼还以为这两天县里要让他们搞停工, 结果工厂照旧生产, 各种轰隆隆的声音, 完全不影响人家考试。 　　中午苏曼就让食堂那边熬了一大锅酸梅汤给工人们降暑用的。这大热天的，工人们在车间里面干活, 很容易中暑。 　　想起今天高考，苏曼又灌了一水壶。然后让苏三柱给崔向北送过去。 　　“好歹咱家大哥二哥也是多亏了他帮忙的，现在人家高考, 咱家也不能不表示，是不是？” 　　苏曼这话说的十分义正言辞。 　　苏三柱觉得挺有道理。他大哥二哥这一手技术，那都是崔知青给教的。是该给人送点儿东西的。 　　789惊讶, “宿主，你竟然会主动给人送东西。” 　　苏曼翻了个白眼, “这有什么奇怪的。” 　　她这心也不是真的石头做的。 　　崔向北对她付出的, 她都记着。关键时刻也是要回报一下的。 　　吃完饭, 苏三柱就拎着水壶，跑考点那边等着了。 　　站在树荫底下, 等了一会儿, 才等到崔向北过来。 　　“哎哟，崔知青！” 　　苏三柱跳了起来跑出去, 头上都是汗水。看到崔向北了, 他直接将水壶递给崔向北, “你今天年高考，我妹说了，感谢你对我们家的照顾, 给你熬了点酸梅汤。好好考试，考个好成绩。” 　　崔向北惊讶的抱着水壶，心里突然觉得受宠若惊。苏曼竟然给他熬了酸梅汤…… 　　“是……苏厂长？” 　　“对啊，就是我小妹。我等你老半天了，看我热的哟……你好好考试啊。我先回去了。” 　　苏三柱拔腿就跑。 　　崔向北抱着水壶，站了片刻，脸上突然笑了起来，笑的有些憨。 　　高考一共两天时间。 　　这两天，崔向北就靠着这酸梅汤给熬过来了。每天喝点儿，那心情就不一样了。考试的时候感觉特别清亮。特别舒服。 　　一点也没有夏天的燥热。 　　他觉得这都是苏曼的酸梅汤的功劳。苏曼给的东西，当然就是最好的。最有效果的。 　　等轮到苏曼期末考试的时候，他一身轻松的给苏曼来送水壶。 　　“苏曼同志，谢谢你给我准备的酸梅汤。很好喝，我考试的时候喝的都特别有精神。你这酸梅汤哪里弄的，我下次也去买点儿。” 　　苏曼看他这样，都不忍心说实话，可也不好骗人，“那是我们厂里煮给工人喝的。” 　　崔向北：“……难怪那么好喝。” 　　两人走了一段路，崔向北才想起一个总要问题，问道，“你考试考完了吗？明天还考吗？” 　　苏曼道，“不考了，我也放假了。” 　　崔向北顿时笑容一僵，脸上满是失落。这真的是最后一次送苏曼了。 　　以后他就要去省里上学了。别看离的挺近，可是在南平的时候，两人见面的机会就不多。这以后去了省里。一年能见几次？而且以前还能说因为工作上的事儿，见见面，以后他也没借口了。苏曼都不一定会见他。 　　崔向北有些揪心的感觉。笑都笑不出来了。 　　这会儿夏天，天空还没受到污染，看着依然有些黑蓝的感觉。天上还挂着月亮星星。 　　苏曼回头看着崔向北那张脸上一脸遭受打击的样子，心里就琢磨起来。 　　这种淳朴时代的年轻人，没经历过爱情，把感情就看的很重。问题是，因为人年轻，所以这感情没准啥时候就变质了。 　　苏曼看着他这样，之前那小心思就犹豫起来了。 　　两人静静的走在马路上，崔向北心里越想越揪心，特别是想到万一自己在省城太远了，苏曼处对象了咋办。他看着苏曼的背影，想着这么好的人，肯定很多人都惦记着。 　　于是鼓起勇气，紧张的喊了一声，“苏曼。” 　　苏曼又站住了，“怎么了？” 　　“我觉得我这次考的不错，应该能考上。感觉应该十拿九稳。” 　　谈起学习和工作的时候，他就十分有底气。 　　苏曼点点头，“那就好，以后去了学校好好学，要是能早点毕业，那就更好了。” 　　崔向北捏了捏自己的衣角，“我是想说，等我走了之后，万一你哪天需要一个对象了……你可不可以打电话给我。给我写信也成。我觉得我还不错，也可以变得更好。” 　　苏曼：“……” 　　“行吗？” 　　崔向北紧张的问道。 　　苏曼严肃道，“崔向北，你就没想过，就算我和你处对象了，万一哪天谈着谈着，咱不乐意和你谈了，你不是耽误时间吗？” 　　崔向北一愣，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处对象不都是要结婚吗？ 　　苏曼就干脆掰扯开了，“你说，这年轻男女处对象虽然是奔着结婚去的。可万一处着处着，发现不合适，不能结婚，那是不是要分开？然后是不是会很痛苦？” 　　崔向北诧异，“怎么会不合适呢。男同志不都迁就女同志吗。” 　　苏曼：“……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能迁就吗？” 　　“为什么不可以？”崔向北很诧异。男人照顾女人，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了，自己找的对象，那不都是因为了解清楚了吗。比如说他，他就特别喜欢苏曼。不管苏曼做什么，他都喜欢。 　　苏曼觉得这就是时代代沟。她严肃道，“那万一，那女同志就是不想结婚呢？” 　　“……那就继续处着？我一个叔和婶儿，处了十年才结婚。”不过那婶儿是叔的童养媳。 　　“那如果女同志不想处，就想分手呢？” 　　崔向北有些难以想象，特别是把自己和苏曼代入进去。 　　如果苏曼和他处对象，然后又提出和他分手…… 　　他想不出来。 　　光是想想就觉得难受。 　　他也听出苏曼说的这些话里的意思了。 　　苏曼的意思是，她就算处对象，那也不是奔着结婚去的。没准处着处着，她就得提分手。 　　可他不想放弃，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姑娘，特别特别喜欢，就想对她好。 　　崔向北觉得，自己如果错过了这个人，以后他再也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以前崔向北没这种感觉，没觉得生活有什么不同。可有了这种感觉之后，他就觉得特别不同，看什么都是好的，想到那个人，他就觉得特别有干劲儿。 　　做什么都特别有动力。 　　他自己都觉得特别神奇。所以他没法想象，这种感觉要是哪一天没有了，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看着苏曼，认真道，“那也该先处处看，是不是？不管结果怎么样，总要先处处，才能知道以后。就算，就算成不了，那也最起码试过了，没遗憾。” 　　苏曼仔细的看他，“你真的这么想？” 　　崔向北点头。 　　苏曼就想着，试试看吧。她从来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崔向北的那些行动，确实让她心里对他产生了一些好感。 　　她也是第一次对人产生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还挺舒服的。所以她愿意试着看看。 　　而且仔细想想，她有自己的事业，以后还会有自己的房子。各方面都不需要依附于人，所以就算哪天崔向北变心了，倒是没啥好担心的。 　　之前她犹豫，就是因为觉得崔向北这人不错，不大忍心伤害这么个赤子之心的小伙子。而且想着崔向北如果考到外地去了，以现在的交通状况，估计一辈子都不可能见面了。所以就干脆没提。 　　可现在崔向北要留在湖江，也愿意试试看，苏曼就不犹豫了。 　　她咳了咳，“崔向北，我最近有个打算。” 　　崔向北正有些心塞呢，听到这话，抬头看着她。 　　“我打算找个大学生当对象。” 　　崔向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心口还有些堵，不过很快，就脑子就一闪，想明白过来，瞪大了眼睛。他立马道，“能等一阵子吗，不要这么快找，等高考成绩出来。” 　　苏曼：“……行。”算了，你喜欢晚点儿，那也行。咱也不着急。 　　崔向北笑了起来，感觉全身都轻松的不得了，人都要飘起来了。心口还在砰砰砰的跳动。 　　这大半夜的，他不是在做梦吧。 　　苏曼看他一下子又傻乐起来，干脆转身继续赶路。 　　崔向北赶紧跟上，又不敢走近了。免得苏曼以为他得寸进尺，回头又反悔了。 　　再等等，等高考成绩出来了，他就能够和苏曼走在一起了。 　　这会儿，他心里又有些担心了。 　　从来没担心过自己成绩的人，这会儿竟然有些不自信了。担心出状况，要是没考上咋办？ 　　送苏曼回厂里之后，他就立马往宿舍那边跑，准备着回去翻翻书，对答案。看看自己有没有写错。 　　对了，还要给自己的同学打电话，让他们帮忙买女孩子喜欢的东西过来。 　　处对象的人了，对对象要大方点。甭管对象要不要，也得在心里惦记着。 　　决定处对象这事儿对苏曼没啥大的影响。 　　她好好的休息了一天，第二天神清气爽的起来照例学习，然后工作。 　　789道，“宿主，为什么在你做出决定之后，你的内心反而没有波动？你不是应该晚上睡不着，白天惦记着恋爱对象吗？” 　　苏曼觉得，自己这感情可能还没系统丰富。都是成年人了，当然要好好工作。没工作了，靠恋爱吃饭吗？她是对崔向北有好感，但是这个好感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她不会让自己把感情寄托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还没处上呢，处上了再说。” 　　苏曼啃着包子到了办公室里面，看了看这个月的报表，然后估算厂里的情况。 　　突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苏曼接了过来，电话那头传来年轻的男声，“苏厂长，请问你们那边砖块使用情况怎么样，有质量问题吗？” 　　苏曼：“……没问题，很好。” 　　“好的，如果有问题，请随时给我们打电话，我随时过去解决。” 　　苏曼笑了，“崔总，你们砖厂现在也搞售后服务了？” 　　崔向北道，“我们高厂长是这么打算的。我也觉得售后服务挺好的。正好我刚忙完了，我先把这一块儿做起来。” 　　高厂长在电话那头喊道，“小崔啊，和谁打电话啊。啥售后服务啊，我们厂里啥时候有售后服务了？你别瞎说啊，咱厂里那么多砖块，搞售后服务搞不过来。” 　　电话吧嗒一声就挂了。 　　苏曼顿时乐了，起身拎着包就去考察新厂建设情况。 　　砖厂这边，崔向北轻飘飘的走在砖厂里面，想起刚刚苏曼的声音。他一早起来就怕自己昨晚上做梦，心里有些不踏实。想问问苏曼。 　　可刚听苏曼的声音，他就觉得，是真的。 　　苏曼以前和他说话总带着点儿疏离感。可刚刚，电话里，苏曼和他开玩笑了。 　　他知道，苏曼接受他了。 　　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有感情戏的地方，我会在标注出来的。不喜欢的亲可以跳过哦。 　　我已经写了崔向北写这么久了，我知道他不讨喜，可我也不能中途换人什么的。我写小说都是按照自己大纲来的。人设来的。苏曼也不是个恋爱脑，也不会因为谈恋爱就死去活来的。她就是被崔向北一点一滴打动了而已。而且她现在心还很硬，她就想耍流氓而已。 　　再不讨喜，我也得写啊。要不然我的小说没法继续下去了。崔向北的剧情已经很少很少了。 第167章 　　自从通了这么一个电话之后, 崔向北就像是打开新世界大门一样的。每天一早都来个电话, 问砖块使用情况。 　　苏曼对于他这种情绪也挺理解的。好歹也是见过那些青春萌动的少男少女处对象。 　　所以每天既和他聊两句。透过电话线, 苏曼都能感觉到他的好心情，说话都带着点儿年轻人情绪。苏曼觉得自己可能受到情绪感染了, 每次通完电话之后，心情也很不错。 　　挂完电话之后，工作状态也很好。 　　789道, “宿主，按照正常情况，你应该抱着电话依依不舍, 可你现在好像霸总。” 　　苏曼：“你是不是看了什么小说？” 　　789认真道，“为了了解你的内心世界, 我看了很多你们人类小说。你一点也不像女主角。你像应付女主角的渣男前任。迟早要被正牌男主撬了墙角。” 　　苏曼：“……” 　　砖厂这边, 崔向北挂了电话之后, 倒是坐在办公室里面笑了老半天。 　　那笑容让进门来到高厂长看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小崔啊，啥事这么高兴。” 　　崔向北立马表现得严肃认真的样子, “没什么, 我刚想起考试的事儿。” 　　高厂长一听就心塞，“小崔啊, 你这是十拿九稳了？” 　　崔向北高考的事儿, 还是他这边帮忙安排的呢。当初就觉得全了这个知识青年的梦想, 让他参加一次高考。 　　也没觉得崔向北能考上。毕竟如果能考上，当初咋会下乡来呢。 　　结果考试没几天，崔向北就和他提了要交接工作的事儿, 说是技术方面的事儿太多，担心走的太着急，没交接清楚。这两个月就慢慢交接。 　　高厂长就知道崔向北是真的要走了。心里特别舍不得。 　　他觉得崔向北没必要念这个大学，他这技术，和厂里的大学生也不差了，论起实践操作，那是比大学生还要厉害。咋就走呢。 　　不过他也知道，崔向北这脑子，如果去念了大学，学了更多的专业知识，出来之后肯定更厉害。所以他心情挺复杂。 　　崔向北点头，这次考试，他自己觉得考的很不错。报考湖江这边，是没问题的。 　　回来自己翻书对了答案，基本上也没问题。 　　既然要走，他肯定是要提前安排好的。 　　“哎，你就算去读大学，也不一定要走啊，咱给你挂职成不？你可是咱南平县的总指导员啊，还有你那个养猪的事儿，你是不是也是总指导员，你这样能走？林书记肯定舍不得你。” 　　这小子就是个人才啊。干啥啥能的那种。 　　咱南平县这么小，出个人才不容易。 　　崔向北道，“林书记那边，我准备拿着通知书再去县里那边说。”林书记那人较真，没看到通知书，肯定不同意。 　　高厂长就叹气，想着如今厂里这么红红火火的，下半年他还打算再招一批工人呢。 　　结果崔向北这个功臣就要走了。 　　崔向北见他灰心的样儿，就道，“砖厂以后要是遇到技术上的事儿，你们就联系我。我抽时间回来帮你们看看。” 　　虽然要走了，崔向北觉得自己的根还在这边。肯定不会一走了之的。不止砖厂这边，养猪场那边也是。 　　他就算在学校里面学专业知识，这方面也不会放松。得继续帮着南平这边把这些事情做好。 　　当初既然是他搞起来的，那他就不能这么放手。 　　等培养出个接班人了，他就能撒手了。 　　听到崔向北这么说，高厂长心里才有些安慰。 　　他又想起了之前崔向北对苏曼那个维护劲儿。之前还想着崔向北是不是对人家小苏有点啥想法。还准备说以后帮着探探苏曼这边的底儿呢。 　　现在看崔向北要走了，也就放下这个想法了。可能耽误人家小苏了。 　　虽然小苏挺强势的一个人，可人家好歹是个年轻小姑娘。可不能让人经手这种感情的打击。 　　这么一想，他再看崔向北的时候，就有些意见了。小苏那么好的一个女同志。你这说走就走了。意志太不坚定了。得亏了小苏没和你处对象，要不然咱一定揍你一顿。 　　…… 　　苏秋月比苏曼他们晚放假三天。 　　放假之后，就跑厂里来和苏曼这边来了。 　　她想在苏曼这边给苏曼洗衣做饭。重点是老家那边太热了，生活质量比不上县里。 　　在这边待习惯了，有些不想回家了。 　　“咱爹娘整天喜欢待一块，我回去了，担心影响他们。” 　　“那你就在房间里少出门。我给你联系了郭队长那边了，让他给你在队里托儿所安排一个工作。你的工资我来给。就为了给你一个锻炼自己的机会。你也凭自己的能力，挣点儿生活费。” 　　苏秋月难以想象自家妹子这种将钱当做工资发给自己的行为。 　　这么算下来，不是便宜了队里吗？ 　　亏大了。 　　“我给你洗衣做饭，我衣服洗的可干净了。” 　　“我边吃饭有食堂，洗衣服就夏天两件衣服，随便洗洗就干净了。不费事儿。” 　　苏秋月：“姐真的特别辛苦，在学校没日没夜的学习啊，这次考试，我觉得自己能考前三。”这是第一次说起成绩的时候，特别有底气。 　　苏曼道，“等你能考前一的时候再说吧。不要和我说辛苦，你看看你身上的肉，再看看我。” 　　苏秋月：“……”这能比吗，她从小身体强壮啊。吃啥补啥。 　　不能留在城里，苏秋月就认命回家。总要回去看看爹娘。 　　她回家的时候，苏曼就给她塞了钱，还给她买了一些东西回去给李春花他们。 　　苏曼这边建厂忙，加上天热，身体受不住，也没怎么回去。倒是经常让宋玉华和苏大柱他们带东西回去。 　　送苏秋月的时候，苏曼道，“我们厂里打算过阵子开始建房子了。我准备搞个大房子。” 　　苏秋月眼睛一亮。 　　“我是这么想的，到时候你和爹娘跟着我住，咱搞个小四室的。” 　　“妹儿你太好了。你对我真好。”苏秋月立马一脸感动，恨不得给苏曼来个拥抱。妹子狠心是狠心，关键时刻总是对她好的不得了。 　　苏曼道，“但是前提是，你暑假的时候好好工作。我回头会找郭队长打听你的工作情况的。如果表现不好，我就只准备一个小三室的。” 　　“小三室也行，咱也住得下。我就一个小房间就够了。” 　　“我得准备一个书房。” 　　“……” 　　苏秋月觉得自家妹子越来越狠心了。之前让她好好学习也就算了。现在宁愿倒贴钱给别人，也要压着她工作。 　　她蔫儿吧唧的点头。“我知道了。” 　　送走了人之后，苏曼心情也好了几分。 　　自己这主线任务还剩下一点，她思来想去，觉得应该就在苏秋月同志身上了。 　　老苏家其他人本质里面还是很淳朴的，所以改变起来，也就没那么多弯弯道道。 　　改了就改了。 　　苏秋月不一样，聪明，心思多。所以很容易出现各种偏差。所以她得多下点功夫。 　　………… 　　因为天气热，走水运的人倒是越来越多了。八一码头上面生意好的不得了，每天人来往络绎不绝。 　　之前南平县里搞的那个征文推广，南平八一码头的名气打出去之后，果然就多了一些货船过来中转补给。 　　因为天热，苏曼就提议让码头这边每天熬点儿凉茶或者酸梅汤之类的东西。 　　凡是货船这边有人来了，就给他们喝点儿。 　　毕竟人家行驶在江面上，货船里也挺热，想着要补给的时候，脑子里想着解暑，自然就会考虑到南平县八一码头了。 　　这虽然只是一点小事儿。可是就为了这一口免费的凉茶和酸梅汤，倒是也吸引了不少的货船过来。 　　因为这事儿效果挺好。码头这边还特意搞了个凉茶亭子。招了两个老大妈，每天就坐在这里提供免费的茶水喝。夏天是提供凉茶酸梅汤。等其他时间就提供茶水，冬天的时候，给人提供点儿热水喝。 　　码头生意好了，苏曼他们的仓库自然每天也堆得满满的。 　　光看着那每天堆满那个仓库的货物，就知道这货运量了。 　　朱厂长和高厂长也过来瞅了瞅。看着那堆满仓库的货物，有些肉疼，但是也有些高兴。 　　要是以后不免费的时候，还能有这么多货物堆放在仓库里面。那他们这厂里又要多很多的资金了。 　　到时候他们也扩大厂房，搞建设。 　　苏曼倒是没觉得肉疼，只默默的算了这笔账。觉得这还不够。 　　一旦收费的时候，很多人肯定要走。 　　苏曼觉得要留下这些人，还是得利益绑定在一起。 　　“咱还得找林书记出出主意，为咱南平的发展出一份力。”苏曼说的义正言辞。 　　高厂长道，“你有啥想法？” 　　“反正对咱肯定是有好处的。” 　　苏曼想着这计划里面关系到他们三家人。特别是当初出钱最多的两家就是砖厂和服装厂了，索性就和他们说了。 　　“咱得把南平通往其他地方的路给修了。咱县里肯定没钱，得吸引他们修路。” 　　朱厂长道，“咋吸引他们？” 　　“用这码头。用码头使用年限抵债。比如说他们修路的钱只够免费使用码头五年，就让县里同意免费使用十年。咱先把路给修起来，修起来之后，他们出了钱了，就跑不了了。” 　　高厂长蒙了，“县里能同意吗，这好像挺亏。” 　　“那就看县里怎么和人家谈了。咱不是还可以在加上一句，如果县里拿得出来钱，后期把钱给补上。” 　　“那对方能同意吗？” 　　苏曼笑了，“当然能同意。他们修了路，打通了一个和有码头的县城的路，对他们发展那也是好处大大的。” 　　朱厂长和高厂长：“……” 第168章 　　苏曼为了这个仓库这么出谋划策, 朱厂长和高厂长佩服她这脑子的同时, 心里也是特别感慨的。 　　仔细想想, 他们对这个仓库也就是出了点钱而已。可苏曼做的不是一点半点啊。 　　地是她弄来的，后面还一直为了仓库出了不少力气。年轻人就是好啊, 有想法，还能有动力。他们这些年纪大的都懒得动了。 　　这让朱厂长和高厂长都坚定了要和苏曼继续合作下去的想法。 　　这样的合作伙伴，让他们省心省力。 　　就为了个仓库, 苏曼都这么用心，以后更就说不定了。 　　苏曼当然不知道他们的想法的，要知道了, 也会觉得他们想多了。 　　光是为了个仓库，她当然也不至于这么用心。 　　毕竟扩大家具厂, 才是她升职加薪的好处。这个仓库顶多就是以后用来生金的鸡蛋而已。 　　她提议促成修路, 还有个原因, 当然是因为修路是大善事儿啊。 　　比如说这八一码头，还有工厂路。当初修建好的时候, 她也是得到了系统的圣母点奖励的。 　　虽然不是发起人, 只是出了点儿主意，但是她获得了好几千的圣母点。 　　从这一点来看, 修路修桥, 果然是大善人该做的事儿。 　　正好仓库这边也需要修路来促进以后的发展, 她自然就顺道一起考虑进来了。 　　为了促进修路这事儿，苏曼就和高厂长他们提议，厂里可以宽限一下县里还修码头的那笔钱的时间。 　　这对他们两家其实没啥影响。因为路修好了之后, 得利的还是仓库。 　　码头的使用权到时候可以用来抵修路的债务，可仓库不属于县里的，他们到时候可不是免费的，得收钱啊。 　　这仓库赚的钱，比利息高多了。 　　高厂长和朱厂长都没啥意见。 　　毕竟仓库这边，他们出的钱真不多。砖厂那边拉砖都是按成本价来的。总共下来，也没花个一两万。 　　这对他们来说是小钱。比起后期赚的钱来说，这就是毛毛雨。 　　苏曼既然有了计划，他们自然是支持的。 　　搞定了这两家县里的大债主之后，苏曼就有底气了。跑县里去找林书记汇报工作。 　　苏曼到的时候，林书记正在查看今年农村地区的收成情况。 　　虽然还没到秋收，可现在田地里面已经有些农作物可以收出来了，稻子也割了一茬。 　　情况比去年好太多了。虽然农民同志们可能依然吃不饱肚子，但是情况是越来越好的。农民同志能多吃两口饭。 　　林书记心情很好。 　　现在南平码头的状况是越来越好了。每天来往人数络绎不绝。整个南平县就和活了一样。这样就促进了南平县的经济发展了。 　　比如说县里百货商店的东西卖的比以前多了。国营饭店那边吃饭的人也多了。 　　而且，因为这货船走的地方够远，林书记他们这边还从码头这边得到了一些其他地区的情况。知道有些地区前几年没有受灾。粮食生产的很好。所以林书记这边就准备从这些地区购买粮食过来。让县里的老百姓吃饱一些。而且现在运输也比以往方便，之前因为好多地方路都不通，现在有了码头，货船直接沿江而下，一船东西就拉过来了。 　　可比以往要方便多了。 　　这也让林书记牢记了一个道理。要想富先修路。以后不管他到了那个地方工作，一定要记得修路。 　　听到秘书说苏曼来了，就让苏曼进办公室来。严肃的脸上也是乐呵呵的。 　　苏曼笑着道，“林书记这么高兴，肯定是因为今年南平收成不错吧。” 　　她刚就听李秘书说了，今年各地公社书记过来开会了。肯定说的是农民同志收成问题。 　　“你猜的很准。今年收成比去年要好，气候比去年好，荒年是过去了。” 　　林书记给说起来都是觉得高兴，又问道，“小苏怎么过来了。我可听说了，你们厂里很忙。最近还忙着修新厂房的事儿。” 　　“新厂房修了一半了。大家都挺支持，我看过阵子就能修好了。这几天去视察新厂房的时候，顺便也去码头那边看了看。发现现在人挺多的。林书记，咱是不是可以开始和其他县里修路了？” 　　林书记道，“这才刚开始呢，我担心提早了，效果不好。” 　　苏曼笑道，“林书记，我之前和您想法不一样。可我今天在码头那边一想，我要是他们，我这还有几个月，我就赶紧免费使用。等过个月用完了，那我肯定要重新考虑是不是花钱来着码头。要是县里让我们修路，那我肯定不用考虑了，以后再也不来南平了。因为花费的成本太高了。我这一想，我就心慌。我自己都会这样做，那别人，咱也防不住啊。” 　　林书记：“……”作为一个正直的老干部，他真不想说自己那些同志们会做出这种吃干抹净走人的行为。 　　但是小苏这么一提醒，他还是得把这个问题给考虑进来。 　　他严肃的皱眉，“是该提了。”他也了解苏曼，知道苏曼过来，肯定也不是光提醒一下。就道，“小苏啊，你这有什么建议？” 　　苏曼笑了笑，“是想到一点建议，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苏曼就将之前和朱厂长他们的那一套说辞给说了。 　　反正还是借鸡生蛋。用码头使用权抵债。 　　等以后要是有钱了，想还钱就还钱，不想还钱就继续用码头抵债。 　　相当于是咱建了一个码头，咱路也修了。 　　赚大发了。 　　而且咱码头也不是真的没赚钱。比如说码头那边的供销社，生意就特别好。另外还有中转站这边停靠交的费用，也是一笔收入。再加上现在南平这边还能加客船了，以后走客运，又是一笔收入。 　　林书记听完之后仔细想想，发现这南平八一码头简直就是个生金蛋的母鸡。 　　建好了之后，整个南平都是财源滚滚的。 　　他这会儿特别庆幸，当初听了小崔和小苏的建议，把这码头给修起来了。 　　林书记道，“那咱就和那边提提，看看他怎么说。” 　　他说着，看了看苏曼。“小苏啊，最近厂里忙吗？” 　　苏曼一听领导这么问，就猜着要给她安排什么工作，就道，“还是那样，因为新厂还么建好，我们这边也没再让销售员出去跑。厂里现在一心搞生产。” 　　“那要不这样，我给你在县交通局这边挂个职，到时候这事儿，你给县里去谈谈？” 　　因为之前苏曼的那些表现，林书记现在对她十分信任。 　　这事儿交给别人，他还有些不放心。 　　“正好你也去锻炼锻炼，管理厂子很重要。可以后你总是要回归组织的。还是要和组织上的同志多做交流。” 　　苏曼：“……”她真的有些相信好人有好报了。这天上立马掉馅饼了。 　　789激动的喊道，“宿主，我感受到你的善意值了！” 　　县里交通局是龚局长负责的。 　　为了修路这事儿，林书记就把龚局长喊过来沟通交流了。另外还有高县长。 　　几人在办公室里商量了一阵子之后。最终决定让高县长带队，龚局长和苏曼一起去和人谈修路的事儿。 　　苏曼如今管着三百人的厂子。已经是科级干部。 　　在县里交通局，算是能当副局长的级别了。 　　为了这事儿，苏曼就被挂在了交通局当副局长。 　　苏曼这任命挂出来的时候，铜四角其他成员都惊呆了。 　　这去了一趟县委，苏曼同志这摇身一变就成了副局长了？别看他们级别比这高，可管的就自己一亩三分地。这职责不同，权限差别老大了。 　　三人还请苏曼出来吃饭。问起她这个副局长的事儿。 　　苏曼道，“都是为了配合县里工作，算是挂职锻炼，回头事儿办成了，我就挪位置了。我的老巢毕竟还是我们家具厂。” 　　朱厂长和高厂长笑着摇头。 　　这可不仅仅是个挂职锻炼。这可是很重要的一段经历。 　　以后是要记录在档案上面的。 　　想想以后苏曼的档案，多精彩啊。不止管理发展了一个大厂，还当过交通局的副局长，在任期间，还促成了南平县道路修建工作。 　　“……” 　　这光想想，两人心里就有些羡慕。两人干了一辈子，这履历都没苏曼这个小姑娘来的丰富。 　　高厂长道，“小苏，你老实说说，你之前就计划好的？” 　　苏曼一脸真诚道，“这真没有，纯属意外。你还不了解我这性子？我要是有事儿，还能不和你们说？你们可都是我的老前辈。” 　　她这可是大实话，谁能想到林书记突然有这么个安排。 　　她有感而发道，“可能这就是一心一意为县里谋福利，所以才能得到这么个机遇。以后咱们一定要多多为县里做贡献。” 　　朱厂长和高厂长对她太了解了，觉得这话也就听听算了。以前他们是觉得小苏这姑娘挺积极，可成了合作关系之后，就知道完全不是那回事儿。 　　棉麻厂陈厂长倒是相信了，激动道，“苏曼同志，我一定要向你学习。” 　　朱厂长和高厂长都笑了笑，觉得老陈这脑子，可能学不来。 　　因为要谈修路的事儿，苏曼也变得比之前更忙了。得花时间来了解县里的道路情况，要先定好修哪几条路。再针对性的去找这些县里的领导沟通交流。 　　她还挺庆幸这会儿放假了。要不然还真是分身乏术了。 　　崔向北早上打电话过来，苏曼这边也接不到。 　　他想起高厂长说的苏曼如今还要忙着县里修路的事儿，就知道她忙，也不准备打电话去打扰她的工作了。 　　倒是去附近乡下弄了一些鸡蛋，用网兜装着，让苏大柱给苏曼送去。让苏曼每天都能吃一个，补补身体。 　　“大柱哥，上次我高考，苏厂长给我弄了点酸梅汤，我得感谢她。” 　　苏大柱嘴一张，觉得不对劲儿，“你干啥喊我哥？” 　　“……我这不是比你小吗？” 　　“你以前都没喊的。”苏大柱这人比较较真。 　　崔向北摸了摸脑袋，“可能是我现在长大了，懂事了。想懂礼貌了，可以不？” 　　“哦，那也行。”苏大柱接受了这个理由。又问道，“不对啊，我妹子干啥给你送酸梅汤？” 　　崔向北：“……可能是因为之前我给你弄了营养品。” 　　苏大柱认真道，“所以我妹子这是给你还人情啊。你这又送鸡蛋回去，那不是没完没了吗？不成，我不能给你送。我随随便便收东西，我妹子要生气的。” 　　崔向北要气死了。 　　这大舅哥也太一根筋了！ 　　等他和苏曼同志处上了。他就自己送，再也不让他们帮忙了。 　　最后还是他直接去找了苏三柱，告诉他，这鸡蛋是苏大柱让他顺路带过来，给苏曼补身体的。 　　苏三柱听了之后，愧疚的不得了，“我大哥这么疼小妹，我在小妹身边呢，都没关注过小妹。我真不是个东西。” 　　崔向北心道，没事儿，等我们处上了。也没你们这些当哥的啥事儿。 第169章 　　苏三柱把鸡蛋放食堂那边, 让食堂每天给苏曼煮着吃。 　　第二天苏曼去食堂拿早饭的时候, 就拿到了一颗煮熟的带壳鸡蛋。正宗的土鸡蛋, 香喷喷的。和她在系统里面买的那种味道还不一样。 　　苏曼一问才知道是苏三柱放这边的。说是她砖厂的大哥让人给送过来的。 　　听到砖厂，苏曼就知道咋回事了。 　　说苏大柱他们给她送东西, 那是不可能的。 　　倒不是他们舍不得。而是他们没这个意识。苏家的男人口袋里都是不装钱的，以前是交给老娘，现在发工资了, 也要上交给媳妇。苏家男人没买东西的习惯，就更别提送东西了。 　　你让他送东西，他可能会直接送钱。 　　苏曼吃着鸡蛋, 就想着自己还有个没名分的未来对象。 　　这几天忙着，电话也没接。苏曼就去办公室给他打了个电话。 　　也得亏了崔向北现在每天都在办公室里面整理资料, 要不然还真接不到电话。 　　一听是苏曼的声音, 崔向北心里乐滋滋的, 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听苏曼道，“鸡蛋我吃了, 挺好吃的。谢谢你啊崔向北同志？” 　　“不, 不客气。”崔向北心里满满的高兴，“都是找老乡买的。老乡家里那鸡蛋舍不得吃, 我就和他们换。你要喜欢, 我就还去换。” 　　“不用啦, 我这边不缺吃的。别倒腾这些。我这几天挺忙，忙完这阵子，咱再说其他的。” 　　说其他的, 说啥？ 　　崔向北心里动了动，盘算着通知书的日子，嘴里道，“好。正好我这阵子也交接工作。咱好好努力，一起进步。” 　　苏曼还要赶去交通局那边，也说不了两句，电话就给挂了。 　　因为这么一个电话，崔向北一早的心情就飘起来了一样，高兴的不得了。 　　他不知道别人处对象是还咋样的，可他觉得这种感觉很不赖。 　　而且现在还没处上呢，等处上了，肯定更好。 　　崔向北心情愉悦的整理好这边要交接的资料，就和高厂长那边请了假，要去县里各地出差，检查养猪的情况。这夏天正是猪容易出问题的时候，可不能马虎了。 　　临出发之前，他又给家具厂那边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依然是苏曼的秘书。 　　崔向北让她转告苏曼，自己要去出差，砖块要是有啥事儿，就和厂里联系。 　　其实主要目的就是让苏曼知道，他出去忙了。毕竟是快要有对象的人了，不能让对象担心。 　　苏曼倒是还真没长那份心，听丁玲说崔向北去出差了。知道他去忙了，也没惦记。 　　她就没觉得崔向北这个人会吃亏。有文化会打架，完全不用担心。再说了，还没处上呢。她现在也不会提前履行作为女朋友的义务，于是一心埋头苦干。 　　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终于将县里的道路了解清楚了。 　　光是这个还不够，苏曼还了解了码头的大客户，了解哪几个县里比较离南平比较近，而且需要运输货物多。 　　最好是那种有矿产资源需要运输的。 　　搞定这些资料之后，苏曼就和龚局长，还有高县长一起挑选了几个地方去出差。 　　先去的是小冶县。 　　小冶县城有铁矿石，以冶炼钢铁为主，所以叫小冶县。 　　县里有铁矿石，所以他们还搞了一家钢铁厂，光是矿场和钢厂，就养活了半个县城的人。这是南平羡慕不来的。 　　要说他们唯一的不好，那就是交通不便利。被群山围绕。山也不高，挺平缓，但就是阻碍交通。 　　之前他们一直走汽运，往省城那边运输。反正他们有钱，也不差这么点儿运输费用。 　　后来南平宣传之后，他们发现南平这边稍微近点儿，关键是免费，所以就往南平这边走。 　　因为他们有钱，所以苏曼就挑中了这个县城。 　　来到小冶县之后，苏曼就羡慕起来了。这县城可比南平要大多了。一水儿一样的土黄色工装。不用说，都是一钢厂的。 　　高县长也是挺羡慕的。在这里当领导，只要不犯错，基本上就是坐着发展的。 　　毕竟啥厂子都可能倒，钢厂是不可能的。不止不会出问题，还会得到国家的大力扶持。 　　他问苏曼道，“小苏，你觉得这县里怎么样？” 　　苏曼严肃道，“看样子他们有钱，修路的钱肯定拿的出来。高县长，咱没选错地方啊。” 　　高县长：“……” 　　因为小冶县使用了南平码头的事儿，所以两边还有些交情。高县长带着苏曼他们来的时候，得到了热情的招待。还在人家县城里吃了顿饭。不是周一也不是周末的，竟然还吃上了一顿肉菜。 　　吃完之后，小冶县的县长就招待他们去办公室聊天。 　　双方县长扯了一会儿闲话之后，高县长才道，“今天过来看了看，你们这县里发展真不错啊。钢厂的工人，气质就是不一样。” 　　小冶县的古县长边抽烟，边笑。脸上一脸骄傲自豪。 　　高县长笑着道，“不过啊，这交通方面，好像不大便利。” 　　古县长：“……也不是不便利，我们和省城的路还是修的很好的。很便利。” 　　“可你们去县城，也太远了。要六个小时吧，我们南平，只需要四个小时。坐船的话更快，顺流而下，两个多小时就到了。” 　　古县长就觉得这南平县是来找茬的。 　　苏曼道，“高县长，其实小冶县的交通也不算差，反而还挺四通八达的。除了省城之外，他们南靠有河的东河县，北靠我们有江的南平县。挺好的。” 　　古县长诧异的看了眼苏曼，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副局长还帮着他们这边说话呢。 　　果然是年轻人，喜欢讲真话，实事求是。 　　龚局长点头，确实是这样的，不过小冶县和南平还有东河，好像路都不好走吧。我记得，他们来我们南平，还要别的县城绕道。白白耽误两个小时的时间。” 　　古县长脸一沉，心道耽误什么，我们有矿！我们不怕绕道！ 　　苏曼笑道，“路不好走，修路不就成了呗。小冶县这么富裕，修个路还不简单？回头路一修，四通八达，想去哪里都成。” 　　古县长一听修路两个字，就听出点门道来了。 　　他看向高县长，“南平这边今天是为了修路的事儿来的？” 　　高县长笑道，“老古，你也知道的，我们最近在搞建设。林书记自从修了个码头之后，就特别重视县里的基建。惦记着修桥修路。这不，就派我们出来考察了，看看哪里适合修路。想合作一起把路给修了。” 　　古县长笑着摇头，“我们小冶县就是修路，也不用和你们南平修啊。” 　　高县长道，“这事儿我们不是专业的，要不，咱把搞交通的同志叫过来，和我们县里的同志一起合计一下。分析分析这个路修还是不修。我都来了，就是走个过场，也让我走走，回去好和林书记交代。你也知道他个性强。” 　　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古县长就打电话，让交通局的同志过来 。 　　小冶县交通局也是来了两个局长，一正一副。正好和苏曼他们职位相当。 　　听说南平县想找他们修路，他们就笑了。其实自从他们的货物往南平那边运输之后，他们就想到，南平迟早有一天要修路的。毕竟修了路，才能够让他们其他县城的同志走南平那小地方去。 　　没想到来的还挺快。 　　他们把华州地区的小地图拿了出来，指了指两边的位置，小冶县的交通局长就道，“是该修路，这要是不修，路不通，我们以后迟早还是要去省城那边的。” 　　苏曼一听，就知道这是遇着明白人了。 　　也笑了，“这路确实要修，要是不修，好好的小冶县就只有省城这一条路可以走了。路那么远，每天要浪费多少时间和资源呀。这要是打通了，整个小冶县的格局也就活了。想去哪里都能节省时间了。” 　　龚局长也道，“没错，我们南平码头虽然比不上省城，可是我们比他们也有优势，我们这边货物少，不用排队，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装货上船。关键是，这路如果修了，可比去省城要近。” 　　小冶县这边的局长就看了眼两人。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南平是有备而来。 　　他镇定道，“可是我们修不修无所谓，反正这些年也走过来了。习惯了。我们的矿石该运出去还是运出去，不耽误。” 　　苏曼笑了，“这话确实是的，确实也不耽误，但是对小冶县也没啥好处吧。不修路，小冶就永远就那一条路走，我们龚局长上任之后，南平修了路，修了码头。这可都是成绩呀。” 　　高县长笑道，“还别说，我也沾了光了，路和码头都是我上任期间修的。” 　　龚局长笑了笑，他才是捡了大便宜呢。这都是县里做的决定。 　　南平这边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开心。倒是让小冶县这边的人不好想了。 　　古县长不用说了，县里是不穷，可也没啥政绩。毕竟每年都一样的成绩，你能够说那是自己做出来的政绩吗，不能呀。 　　而小冶县交通局就更不用说了，和南平的交通局比起来，他们确实是一事无成。 　　刚刚那点儿傲气也就被打下来了。 　　小冶县是有钱，是富裕，可和他们小冶县交通局的政绩无关。通往省城的那条道，那是早八百年前就通的。 　　高县长劝道，“老古啊，咱其实也不在乎政绩，可是修路这件事情，确实是利国利民的事情。是对老百姓有好处的事情。以后路通了，小冶的老百姓就能去我们南平那边坐船，多方便呀。” 　　古县长看了眼自己这边交通局的两人。 　　局长脸色有些不好，本来想着还想让南平这边求着他们修路，这样到时候就能让南平掏钱修路了。 　　可人家也是明白人呢。至于副局长这边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毕竟顶头上司都说不出话了。 　　最后还是古县长这边问道，“那要是修路，你们准备怎么修。” 　　高县长就将方案给说了。南平没钱，所以修路得让小冶这边修，到时候南平码头可以让出几年的使用权来抵债。然后等有钱了，南平这边可以再将钱给补上。” 　　小冶县的干部们：“……” 　　这可真是太不要脸了。 　　空手套白狼呀。 　　高县长道，“我们可是亏大了，我们如果用码头抵债，那可是双倍的抵啊。相当于你们花同样的钱，可以多用几年。小苏，你给这些同志算算这笔账。” 　　苏曼就给他们算了起来了。 　　“路是迟早要修的，就算咱南平不提这事儿，难道小冶县就永远不修？肯定不是呀。既然迟早要修，这笔钱肯定还是要花的。现在南平加入进来了，小冶花了这笔钱修路，不止得到了一条路，还能得到一个码头多年的使用权，这个使用权价值修路资金的两倍，相当于你们赚了一条路。” 　　“……”听着有那么点道理。 　　“另外，路修好了，这可是小冶县的政绩啊。对于小冶县的各位同志来说都是成绩。” 　　“第三，这也是最重要的。咱们南平不是一个普通的县城，它是一个有着码头的县城。我们的八一码头现在得到了区里的拨款扶持，还在扩建当中。越来越多的货船停靠在我们的码头上面。打通了通往我们县城的道路，以后小冶县格局从此就不一样了。这就和当初修省城那条路的功劳一样呀。甚至，我们南平比省城还要近，还要方便。功在当代，立在千秋。这带来的利益，是无价的。” 　　“总结起来，这路修了，就是赚了。不修，那就亏大了。而且我们南平选择还有很多。一两个县城的路不通，对我们来说不一样。毕竟我们有码头，哪里都能去。” 　　高县长总结，“小苏说的很清楚啊，老古，你自己说，这路修了之后，对你们是不是利益更大？我们南平也不是不愿意出钱，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毕竟对于你们来说，就修一条路，而我们南平还要和其他县城修路，那可不是一两条啊。等以后我们赚钱了，肯定还。” 　　至于啥时候还，这个说不清楚了。反正咱们也不赖账，还不起这不是还有码头吗？ 　　古县长咽了咽口水，看了看自己交通局的同志。 　　这两位还在趴在桌上算账。似乎是在算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 　　古县长没等他们算明白，他自己心里觉得好像也不算亏。 　　人家也不是不给钱，还双倍的还呢。这不就相当于，是南平修了这条路吗？路修好了之后，小冶县就多了一条路了。 第170章 　　小冶县这边当然也想修路。 　　要是能够不花钱的修路, 他们巴不得能够将四面八方的路给修了。 　　他们又不是傻, 还能不知道修路的好处？ 　　可舍不得钱啊。小冶县富裕, 但是也是能省则省的。 　　要不然也不会看到南平那边码头免费，仓库免费, 就巴巴的跑过去占便宜了。这都是为了省钱呀。 　　小冶交通局还琢磨着让南平把路给修起来呢。结果人家这找上门来了，把利弊这么一分析。他们竟然就找不出不修路的理由来了。 　　而且竟然还觉得花钱修路似乎没亏，赚了。 　　小冶县交通局的两个领导仔细的把这账一算, 好像……确实也不亏。 　　局长再次确认道，“双倍抵债？” 　　“对。”高县长回答的很爽快。“等以后有钱了，我们还要还钱。绝对不赖账。我们不是这种人。咱到时候签协议。” 　　“咱得合计合计。”古县长道, “修路也是个大事儿，得商量。” 　　高县长能理解, 点点头, 表示他们会在这边招待所住一晚上, 明天上午走。 　　也就是说，小冶县明天上午得给答复。 　　苏曼也没意见。这会儿是真穷, 可和未来那种动则批款修路不一样。这会儿用钱的地方, 都要扣扣索索的省着。 　　她还给古县长他们提了个建议，要是县里实在拿不出来钱, 可以找单位帮忙嘛。反正后期用码头的, 也是单位那边用。免费的福利是他们享受了。当初南平修码头, 那也是众志成城给弄起来的。再说了，又不是不还。当时找他们借的。 　　古县长一听，眼睛就亮了一下。 　　等回了招待所之后, 高县长就问道，“小苏，几成把握？” 　　“八成，只要古县长能说得上话。这事儿就成了八成了。” 　　“他是个有本事的。很说得上话。”高县长感慨道。这是想起了当初自己来上任的时候的心酸了。 　　还好最后证明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老林是个靠得住的搭档。 　　另外一边，古县长也让大伙儿出主意了，古县长对于苏曼提的那个建议很有兴趣。 　　钢厂和矿场那么有钱，修路完全修的起来呀。 　　而且他们这么拼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他们这两家大单位？ 　　交通局这边当然乐意，这样一来，能省下钱啊。 　　于是几个电话打出去，立马召集人开会。 　　因为是打通南平和小冶县之间的路，这路就算不修的很精细，也绝对不是个小功臣，和当初南平修码头有的一比了。 　　所以要的钱还不少。 　　交通局这边给了个预算，古县长就让钢厂和矿场那边表态了。 　　因为想到可以不用县里出钱，所以这会儿古县长不自觉的就站在了南平这边来说话了，“这都是借的！就和当初南平修码头一样，人家那些小单位也拿了那么多钱出来了，你们这两家，全省都是出了名的，拿不出来？这话说出去了，我都替你们脸红。” 　　两边的领导也确实脸红了，不是害羞的，是气的。 　　这修路还找他们头上来了。 　　古县长严肃道，“这修路难道是为了我们吗，那都是为了你们。之前几次因为下雨，道路堵塞，影响运输，这事儿你们都忘了？我都没有在南平的同志面前提这事儿。我没提，不代表没发生。要不然我为什么会考虑修路？” 　　古县长又把之前苏曼分析的那几条修路的理由拿出来分析给他们听，最后总结，“修路对大家都好。修了之后，你们两家才能更好的发展。我们小冶也能有新的气象。” 　　钢厂和矿场的领导们，“……” 　　胳膊扭不过大腿。这事儿县里定下来了，钢厂和矿场这边虽然有些不乐意。可也没有多少力度去反驳。而且县里说这钱是借的，后期可以用码头使用权抵债，也不担心赖账。他们也就肉疼一下拿出来的钱，倒是没那么全力抵触的必要了。 　　第二天，高县长他们再来的时候，古县长就和他们握了握手，决定在南平和小冶之间打通道路，以后做长期往来的伙伴了。 　　高县长激动的和他握手，“老古啊，你信我，你这个决定绝对没有错。路通了，地方就活了。以后咱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又花了一天的时间，修路的协议才签订下来。 　　回去的时候，高县长都在乐呵，觉得这事儿办的漂亮。 　　苏曼则在选择下一个目标——吴家县。 　　高县长道，“怎么选这个地方？” 　　苏曼道，“你看，吴家县这边机械厂而已挺大，占比很重，对钢铁需求很大。，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小煤矿。如果他们修了通了我们这边的路，就能和小冶县搭上显了。对他们有好处。” 　　高县长一看，还真是。 　　这样一来，南平以后就不知是水路中转站了，还是汽运中转站。 　　他们也没回去，直接就坐着破吉普车去了吴家县。 　　因为有了小冶县这个先例，谈起来就顺当多了。 　　说法还是那么一套话，先把利弊给分析清楚了。得出结论，修路是赚了。 　　然后又把小冶县的协议给人看。“小冶县都修了路了，已经开始安排动工了，你们要是也修起来了，这不是以后也方便吗。以后双方约着在南平这边交换物资，这多方便呀。不用你们来回的跑了。算是打通了一个交通要塞了。一条路能够产生这么多的好处，还犹豫啥？ 　　多了筹码，吴家县这边自然心动的更加快了。 　　修路的事儿也很快就定了下来。 　　紧接着又挑其他目标。 　　这种事儿越是后面，那就越容易办成。毕竟前面有了那么多签订成功了，后面的人总会有些从众心理，也会有些攀比心理。当心自己不修路就落后了。 　　他们挑选的都是比较富裕的县，拿得出来钱的那种。又是互相之间有些需求关系的。大半个月的时间，就谈成了六个县的修路事宜。 　　有了这六个县的货运量。码头这边可就彻底的稳住了。 　　而且这六个县路打通了之后，他们那些县城也有相通的地区。那些地区的货物也可以通过这些县城的路，来到南平这边。 　　以后南平的货运量必定只增不减。 　　看着这些签订好的修路协议，高县长和林书记都笑的合不拢嘴。 　　高县长甚至还提议，就让苏曼在这位置上坐着算了。 　　这年轻人是个有能力的，很适合干这个。 　　苏曼立马就拒绝了，“我还是想管理厂子，家具厂正是发展的时候。” 　　修路的事儿都定了，码头都搞起来了，她再担任下去，也没多大的事儿需要她来办了。再想做出这样漂亮的成绩，就很难。留下来也没多大意思。 　　而且她也不大喜欢管理交通局的事儿。还是先在厂里好好的把级别升上去。 　　高县长觉得可惜，林书记则尊重年轻人的想法。而且他也不认为苏曼这个时候担任这个职位合适。 　　南平修路的事儿，还没那么快开始动工。后面的事儿苏曼也不用管了。都靠着交通局那边来办。苏曼则终于可以不用到处跑了。拖着疲惫的身体，愣是在寝室里面休息了两天，人才缓过来。看着桌上的日历，发现已经是八月了。 　　她就想到自己过不了就要开学了。得开始学习了。而且好像，大学录取通知书也该下来了。 　　也不知道崔向北考上没有，有没有出什么意外。 　　…… 　　这会儿，崔向北则在急匆匆的往县里赶路。 　　他这阵子过的比苏曼还要惨。 　　苏曼好歹还能在住招待所，吃国营饭店工作餐。崔向北则是在下面公社和生产队到处跑。下面生活艰苦，他饭量也不小，就算队里给了补助，他也不好意思在老乡家里多吃。每天没吃一顿饱饭。睡觉更不用说了，夏天蚊虫多，队里养了猪，更是增加了很多的蚊子。 　　就这阵子，吃不好睡不好的，他整个人都消瘦了。 　　要不是身体好，人都要撑不住。 　　就这么熬着走了整个县城的公社，帮着社员们解决了养猪出现的一些问题。崔向北觉得自己浑身都有一股猪的味道了。 　　他是个爱洁净的人，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每天用肥皂洗，还是没啥用。 　　回去之前，崔向北还跑当地供销社弄到了一块香皂，准备回砖厂好好洗洗。 　　结果还没回县里，就接到了砖厂这边的通知，说是湖江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来了。 　　崔向北一听，赶紧儿就往县里赶了。 　　边赶路，他内心还在激动的不得了。想着是先回去拿通知书，还是先去找苏曼。 　　还是先给苏曼打个电话？ 　　到了县城之后，崔向北终于等不及了，他等了这么多天，心里一直憋着呢，这会儿他恨不得立马就跳到苏曼面前去，告诉苏曼，他是大学生了。符合她的要求了！ 　　下了车，崔向北就直奔家具厂，一路上都不带停的。跑的脸都红彤彤的了。 　　家具厂看门的葛大爷看他这样，惊道，“崔同志，你这是怎么了？” 　　他可认识这小子，来过厂里。关键是他经常看到晚上这小子送苏厂长回来。这小子自以为很隐蔽，但是逃不出他这老侦察兵的眼睛。 　　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跟踪自家厂长，还准备逮着这小子呢，结果发现人家送完人就走了。苏厂长好像也知道。他就没管了。年轻小伙子嘛，谁还没追求小姑娘的时候？ 　　崔向北涨红了脸，“苏厂长在吗？” 　　葛大爷道，“在呢，没出门，前两天才回来的，可累坏了。” 　　崔向北就高兴的往厂里走，“我有事儿和苏厂长汇报。” 　　说着就往里面走。 　　葛大爷叫了他一声，崔向北都顾不上答应。 　　葛大爷心道，现在年轻人也太不讲究了。这不会是刚从猪圈出来的吧。 第171章 　　崔向北一路跑到苏曼办公室门口, 满头大汗, 脸色通红, 眼睛发亮。 　　苏曼这会让正和丁玲说着这阵子不在厂里的时候，厂里的工作情况吗, 听到动静抬头一看，就看到崔向北这个狼狈的样子了。 　　她微微惊讶的张嘴。 　　丁玲也是一脸懵。 　　崔向北看到苏曼之后，整个人才从兴奋中清醒过来了。不该这么直接过来的, 这还在上班时间，这样过来了，不是打扰人工作了吗？ 　　苏曼看到崔向北这样儿, 就猜到是因为什么事儿了，她觉得崔向北这个人太好懂了。 　　嘴角一弯, 就让丁玲先出去了。然后问道, “崔向北同志, 你忙完了？先进来坐着休息，站在门口干啥？” 　　崔向北点头, 往办公室里走, 嘴里含糊道，“忙完了……”他紧张的吸气, “我今天过来, 是想告诉你, 我考上了。砖厂那边给我打电话了，通知书已经到了单位。我现在是大学生了！” 　　苏曼早就猜中这事儿了，脸上笑了, “恭喜你呀。以后可是大学生了，真正的国家栋梁，祖国建设事业的中流砥柱。” 　　崔向北觉得什么国家栋梁，中流砥柱，这还早着。他现在就盼着处对象这事儿。 　　“对，我是大学生了。”符合你的要求啦。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苏曼，想等她说点什么。 　　苏曼也笑着看他，就是没开口。 　　崔向北又激动又紧张，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他见苏曼没提后面的话了，就担心她忘了。这么长的时间了，是不是给忙忘了？ 　　怎么能忘了呢，这么大的事儿。好在他脸皮厚，还是他自己提吧。 　　崔向北神色严峻，一脸认真，“苏曼，你之前说你要找大学生当对象……你看我成吗？我也是大学生了。我是湖江大学机械系的学生。我还是大桥湾大队的知青，是进步青年，会打猎，会烧砖，还会养猪……我会一直追求进步，做个更优秀的人，坚决不给你拉后腿，努力跟上你的脚步，苏曼，咱们处对象吧。” 　　听到崔向北这么夸自己，苏曼还是第一次听这样的告白，噗呲一声笑了，然后认真点头，“崔向北同志，你的条件还不错，我决定同意和你处对象了。我的情况你都了解了，除了工作，啥都不会。你要是不介意，咱就处对象。” 　　崔向北还在想着怎么说服苏曼，就听到苏曼的话了。顿时高兴的脚都有些踩不到实处了。 　　同意了，同意了，她同意了！ 　　以后他和苏曼就是对象关系了！ 　　崔向北激动的往前面走了一步，“你不会的，我都会。不会咱也学。咱肯定能互补。那咱们，是对象关系了？” 　　“嗯，”苏曼点点头。因为崔向北离得近了，她隐约闻到了点味道。想着崔向北这人以前挺爱干净，挑大粪都全副武装呢。不可能这么不讲究，她眉头一挑，“你刚从公社回来的？”这小伙子也太着急了吧。难怪看着这么狼狈。 　　崔向北道，“我，我收到消息就回来了，急着来见你，我连砖厂都没回……” 　　他说着，突然记起来了一件事儿。 　　他好像是准备回砖厂那边去用香皂洗澡，把自己洗的香喷喷的。 　　后来……后来一高兴就给忘了。 　　想到这一茬，他顿时下意识的闻了闻，闻到一点味儿之后，顿时整个人僵了。 　　他竟然这个样子跑过来处对象！ 　　崔向北这样看重这段关系，让苏曼还有些受用，心情愉快了几分。见崔向北脸色变了，她脸上关心道，“怎么了 ？” 　　崔向北脸色爆红，“……我挺爱干净的，我这是太高兴了，你等等我，我先回去洗洗。” 　　说着就准备要跑。 　　苏曼觉得这样让人走了，以后崔向北这个黑历史是过不去了。 　　她喊道，“跑什么呀，话还没说完呢。” 　　崔向北就站住了，隔着一点距离看她。 　　苏曼朝着他走一步，他就退一步，心里把自己嫌弃的不要不要的。 　　苏曼翻白眼，“躲什么呀，这才处上你就这个态度，以后能好吗？” 　　崔向北一脸纠结，“我身上有味道，才从猪圈出来的。肥皂都洗不掉这味儿。” 　　苏曼道，“你这阵子整天都和猪在一块儿，能没味道吗？你这是为人民服务，是奉献精神，这是光荣的味道。咋能嫌弃自己呢，你要觉得光荣。” 　　崔向北：“……你不嫌弃？” 　　苏曼一脸正义道，“我是那种思想觉悟低的人吗？别说就一点味道了，你就是掉粪坑里，只要是为了做好事，我就不嫌弃。”漂亮话谁不会说呀。 　　“不是，你特别好。”崔向北真心实意的说道，心里更加感动了。 　　他觉得苏曼特别特别好。 　　他都这样了，苏曼也没嫌弃，还鼓励他。刚他心里特别尴尬，特别慌。可苏曼一说，他这心里就觉得特别舒坦了。 　　“那咱中午能一起吃饭吗？咱现在处对象了。”崔向北紧张的问道。第一次处对象，不知道该怎么处。他能想到的就是吃饭了。毕竟看电影啥的，好像苏曼也没时间。 　　苏曼看着他：“……吃饭倒是没问题，不过吧，你先回去用香皂好好洗洗，把自己收拾舒服了，吃饭会更香。”她是不嫌弃，可要一直带着这个味儿，这也不是个好的体验。 　　处对象当然要让人心情愉快才行，不能委屈自己了。 　　她还从抽屉里面掏出一块香皂，“新的，拿去用吧。”她就喜欢这个味儿的。对象身上香喷喷的，她自己心情也好。 　　崔向北这会儿也不觉得尴尬了，反而觉得很兴奋。拿过苏曼给的香皂，“好，那我中午来接你。” 　　说完就迅速的跑了。 　　等崔向北走了，苏曼就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态度闲适轻松。完全没有刚处上对象的女孩子那种天真浪漫的心情。 　　还能分出心思来继续工作。 　　789道，“宿主，你现在这个态度，特别像是玩弄别人感情的渣男。当着面说好听的话，背后一点都没重视。” 　　苏曼道，“我背后重视，他也看不到。” 　　789：“……” 　　苏曼道，“感情，不就是两人处着高兴就行了吗？” 　　反正她同意处对象，就是因为和崔向北待一块儿的时候，心情觉得很不错。很喜欢这种感觉。所以想处对象试试看。 　　要让她天天惦记着，一个人还躲在背后偷乐，她干不出来。 　　说到底，她心里也没那个安全感，将自己的感情寄托在别人身上。 　　以前她爸妈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是不甜蜜，不幸福。她小时候，家庭也是美满的。母亲温柔美丽，父亲儒雅英俊。那时候她妈说起她爸就一脸幸福的样子。所以后来离婚之后，才会打击那么重。甚至一度得了厌食症。 　　苏曼觉得那种感情太可怕了。 　　她不想要变成那样的人。 　　所以，789总是说她做善事也没善意值波动，这是因为她不走心。 　　烧砖厂这边，崔向北急急忙忙的回去了，连录取通知书都没拿，就跑宿舍里面去给自己洗刷刷了。 　　高厂长拿着他的录取通知书来找他的时候，崔向北还在整理衣服，打理头发。 　　他就乐了，“小崔啊，你说你至于吗。不就拿个录取通知书，还搞啥沐浴更衣？” 　　崔向北这会儿得偿所愿，心情美得不得了。连高厂长的打趣，他都认真回应了，“才不是这个原因。我是要出去。” 　　高厂长道，“为了出去，你连录取通知书都不拿？” 　　多少人为了一张录取通知书兴奋的睡不着觉啊。这小子完全没事儿人一样。 　　高厂长自然不知道，对于崔向北这种学霸来说，录取通知书还真不那么稀罕，当初又不是没拿过。 　　他认真的整理了自己的衬衫领子，然后在自己身上闻了闻，又让高厂长闻，“有味道吗？” 　　“有。”高厂长点头。 　　崔向北眉头一皱。 　　高厂长道，“你一个大男人，弄的这么香干什么？”他看着崔向北，觉得这样子很不正常啊，年轻人这么注重自己的形象，那都是有情况了，“你……处对象了？” 　　崔向北一听，脸上就乐了，咳了咳，然后得意的点头，“嗯，我有对象了。” 　　高厂长一听，都想锤死崔向北了。之前还对人家小苏有好感，结果转身就考大学了。现在更是谈对象了。 　　他之前咋没发现，这小伙子这么……他形容不出来。 　　“谁啊，哪个单位的，咋没听你说过？” 　　崔向北刚想说，可想着还没和苏曼商量过让不让人知道呢。他当然是想所有人都知道的，可万一苏曼有别的想法呢。 　　所以就没好说，“有机会告诉你。” 　　高厂长冷呵呵的笑了，心道处对象了还不敢往外说，这是抱着啥心思啊。 　　这样的男同志，幸亏没找上小苏。 　　要不然就小苏那个性子，肯定得狠狠的整治他。 　　甭管高厂长咋想的，崔向北拿着高厂长送过来的录取通知书，就神清气爽的去接对象去了。 第172章 　　崔向北到了家具厂的时候正是下工时间。 　　葛大爷看到他这大变样, 惊讶的不得了。这咋一会儿不见, 人就变了。 　　然后就看到自家厂长从厂里出来, 和崔向北站一块儿走路。苏厂长倒是挺镇定的笑着，崔向北脸上还扭扭捏捏的像个大姑娘。 　　他惊讶的看着两人, 这是成了？ 　　苏曼看到葛大爷朝着他们这边看，就大大方方的和葛大爷介绍，想着以后处对象, 崔向北肯定得来厂里找她。进进出出的，总要有个名分。就和葛大爷道，“大爷, 崔向北同志现在是我对象。” 　　旁边的崔向北立马站直了，脸上一脸笑, “大爷你好。” 　　“同志你好。”葛大爷再次仔细打量崔向北。心道苏厂长这么个奇女子, 到底是看上这小伙子哪一点了？ 　　好歹人是个正派人。还不错。 　　然后苏曼就领着崔向北走了。 　　葛大爷还看到自家苏厂长伸手把那扭捏的崔向北同志的手给捏住了。捏了一下还放开了。 　　“……” 　　崔向北这会儿动都不敢动, 激动的心口都要跳出来了。 　　他看着自己刚刚被苏曼握过的手，只觉得整只手都烫呼呼的。 　　苏曼见他一直盯着那手, 脸还特别红。心里就感慨这个时代果然是特别纯。谈个对象都要离远点儿的那种。 　　刚她看崔向北挺紧张的, 想着拉近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处的轻松点儿。 　　还想着试试和对象牵个手啥的，不过她很快就想起这个时代的作风了。处对象可以, 但是在大街上也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两人至少要离一个拳头远。别说牵手了, 手牵着手都不合适。 　　这有点儿像是柏拉图式的恋爱。 　　“想吃啥？”苏曼问道。 　　崔向北将手放在兜里, “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随你。” 　　“那去吃点白粥吧，这大热天的，没啥胃口。” 　　崔向北立马点头同意。 　　说是吃白粥, 结果崔向北还是给她点了鸡蛋，点了馒头。再加上一些凉拌菜。细细心周到的去给窗口那边给端过来，摆放在苏曼面前。 　　苏曼觉得，这要是能一直坚持，有这么个人天天这么伺候着，真的挺舒服的。 　　苏曼边吃边问道，“你工作安排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去学校？” 　　“还有十来天才开学。工作上的事情都交接清楚了，我这边就去和县里这边办手续就好了。还要和林书记说一声。” 　　想着这十来天之后，两人就难得见一次面。崔向北心里就特别闷。 　　这十来天，也不知道能咋过。他有时间，苏曼还不一定有时间呢。他特别想和苏曼看一场电影。 　　砖厂的同志说了，年轻人处对象，都喜欢往电影院去。 　　男同志要是舍不得请女同志看电影，那是不重视女同志。 　　苏曼倒是没崔向北这种特别舍不得的想法。毕竟之前就一直没咋见面。大家都各自忙各自的。而且十月之后，她这边厂子搬迁，也特忙，估摸着没时间谈恋爱。这样安排挺好。 　　不过想着这才处上对象，还没享受啥滋味呢，就道，“吃完之后去买电影票，下午下班之后看电影。” 　　崔向北：“……” 　　苏曼抬头看他，见他发愣，问道，“怎么了？” 　　“好，我待会就去。肯定能买到票。” 　　崔向北兴奋的笑了，端起碗就大口的喝粥。 　　苏曼让他吃馒头，他就拿起馒头啃，吃的香喷喷的。 　　789道，“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小伙子。看个电影就这么开心。” 　　苏曼心道重要的是看电影吗，重要的是看电影的那个人。 　　吃完饭之后，苏曼还得回厂里去上班，崔向北要去买票，然后去办手续。不过他还是坚持送苏曼回厂，在门口时候，他又扭捏的喊住苏曼，“苏曼，咱们处对象的事儿，我能往外说吗？” 　　苏曼惊讶道，“当然可以，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儿。”她又不准备搞地下情那一套。 　　崔向北一听，顿时乐了。笑的眼睛眉毛都弯弯的。平时看着还变得有些稳重，这会儿一笑起来，倒是还像才见面的时候那个大男孩的样子。 　　苏曼就想着自己这也算是姐弟恋了。 　　不过她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她就喜欢年轻小伙子。 　　“我去厂里啦，你也去忙吧。”苏曼招招手进了厂里，该工作还得工作，恋爱不能当饭吃。 　　崔向北也笑着招手。看着人进了厂里，看不到了，还忘了一会儿，这高兴的跳了一下，转身跑了。 　　葛大爷看着他那青春活力的样子，一脸羡慕，“年轻真好。” 　　他想着他年轻那会儿，全国各地还在打仗呢。和战友们在战场上面枪林弹雨的。有今天没明天的，谁还有心思处对象呀。哪像现在的年轻人，啥都不用愁了，想干啥干啥。他又感慨，“和平真好。” 　　…… 　　崔向北先去买了票，县里电影院小，也就一个放映室。那个时间段就一场电影。 　　正好是一部女英雄主题的电影。 　　崔向北觉得这就是缘分，苏曼就是他心目中的女英雄。 　　买了电影票，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自己胸前的口袋里面，他才往县委去找林书记。 　　现在县里一切蓬勃发展，林书记和高县长都在和签订修路协议的县里协商怎么动工。快乐的忙碌着。 　　知道崔向北来了，林书记就想起当初码头还是崔向北提起来的，立马让他来办公室。还让李秘书给他倒凉茶。 　　看崔向北一脸精神的样子，林书记笑着道，“小崔精神不错。” 　　崔向北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会儿也是一脸笑容，“林书记，我前阵子去县里各地的公社检查了养猪的情况。除了个别同志没有按照咱们教授的方法出现了一些问题之外，绝大部分的同志养猪情况是很好的。这说明咱们的养猪方法是行得通的。现在夏天已经过完了，过了这个季节，后面就很好养了。我预计今年的情况会比预计的好。” 　　“好，太好了。”林书记高兴的拍了一下桌子。他觉得今年真是好事连连。 　　“小崔啊，难得你还各地去检查，你做的很不错。现在是越来越稳重了。” 　　崔向北道，“都是和组织上积极的同志学习的。” 　　苏曼能为了修路的事儿到处去奔波，他一个大男人又怎么可能怕苦怕累呢。 　　说完养猪的事儿，崔向北有和林书记汇报了砖厂的事情。现在南平县砖厂的新型砖块和瓦片都很不错，在技术上来说，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他已经将自己手里的技术全都教给了其他技术员。 　　林书记听着心情挺好，就突然听到崔向北说要辞职的事儿。 　　崔向北拿出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给林书记看，“我在工作上发现了自己的不足，想要进一步提升自己，所以我准备去大学里面念书，学习更高深的技术知识。” 　　林书记看到那录取通知书，愣了愣，然后看了崔向北的录取通知书。又笑着将通知书推回去，“念书是好事，组织上当然支持你。当初你是作为知识青年来支援农村建设的。你来这里之后也没白来，做出了很多的成绩。已经充分的发挥了你作为知识青年的能力。现在你想要追求更高的进步，我们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崔向北还以为要多说一些话，没想到林书记一句批评他的话都没说。 　　其实崔向北也知道，自己责任还挺多。作为县里的总技术员，走了之后，对县里的工作肯定会有一些影响。 　　所以他已经准备好了被领导批评了。 　　只没想到林书记不止没批评他，还鼓励他。 　　“谢谢林书记，我以后学好了，还会为南平人民服务的。” 　　这话崔向北说的真心实意。 　　他对南平这个地方的感情是特别的。在这里，他思想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让他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林书记笑道，“等你学好了技术，南平可留不住你了。你的目光要放的更大了，要为全国人民服务。崔向北同志，我希望以后你学有所成，能为国家创造更好的东西。” 　　林书记的话让崔向北心情激荡。 　　他这一次是带着使命去念书的，为了自己进步，也为了国家的进步。 　　…… 　　因为苏曼中午给葛大爷介绍崔向北的身份的时候，旁边也有其他工人，所以苏曼处对象这事儿，在厂里也传开了。 　　苏三柱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给家具锤钉子，差点就一锤子锤自己手上去了。 　　他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他带的学徒工很肯定道，“真的，咱还骗师父干啥。苏厂长亲自和葛大爷说的。两人走的特别近，一起出去吃的饭。” 　　苏三柱：“……” 　　这种事儿，苏三柱真的不想相信。 　　他压根就不信自家妹子就这么着对象了。而且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没啥预兆啊。 　　怎么就突然处上了呢。 　　作为一个哥，挑妹夫的时候，那考虑的问题就多了。要说他对崔向北也没啥不满意的。 　　人家有文化，有能力。长得也人高马大，相貌也称得上俊。可关键是崔向北会打架呀。这打媳妇的人还少吗。 　　他妹子身体又不好，万一崔向北哪天打人了咋办。他觉得到时候就算他们三兄弟一起上，都拦不住姓崔的。 　　苏三柱心里有些慌，咋样想也想不到崔向北是咋把他妹子给骗走的。 　　抓着头发想了老半天，才想起了那一兜鸡蛋。 　　上次崔向北说那鸡蛋是他大哥给送的。 　　他那会儿也想不到别的，就以为真的是大哥送的。可这会儿一想就不可能，他大哥比他还要糊涂，咋可能想到给妹子送鸡蛋呢。 　　所以，那是崔向北送的？ 　　这鸡蛋还是他帮着送到了小妹面前的？ 　　“……” 　　苏三柱特别想给自己一锤子。他咋就因为大哥二哥都说崔向北好，他就放松了警惕了。忘了崔向北那小子就不老实。以前还勾着全队的人一起偷偷打野味吃肉呢。 第173章 　　苏三柱实在忍不住了, 他很想去找妹子问清楚, 到底是咋回事, 咋就看上崔向北那小子了。 　　可他还要上班，不能中途出去。作为厂长的亲哥, 他可不能带头违反纪律。 　　就这么一直憋到了下班时候，他就麻溜的冲出了车间里面，往苏曼办公室去。 　　结果还没过去, 就看着苏曼拎着包往大门口去了。 　　苏三柱眼睛一瞪。他妹子以前下班之后，除了上课，可从来不会忘外面跑啊。 　　他立马跟了上去, 走到大门口，就崔向北站在家具厂门口, 他妹子一脸笑容的走了过去。崔向北还和大姑娘一样的红了脸。真没出息。 　　苏三柱嘀咕了一声, 然后又看到崔向北脸红之后, 脸上也是一脸春风得意的笑容。看的人想揍一顿。 　　等两人走的时候，崔向北那小子的手总是和他妹子的手碰到。 　　肯定是故意的！ 　　苏三柱气的差点冲过去, 可他不敢。他怕妹子生气, 也打不过崔向北。 　　他准备明天和人换个班，去砖厂找大哥, 两兄弟一起找崔向北。他们家妹子可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给人骗去了。必须把崔向北祖宗十八代查清楚。 　　崔向北这会儿还不知道被人给盯上了, 心情紧张又愉快的站在苏曼的身边。想牵牵小手, 又怕被人看到了。只能就这样装模作样的放在两边，靠着走路时候晃动的频率偶尔碰触一下。 　　每次碰到的时候，那感觉就和偷了蜜吃了一样。 　　两人先去国营饭店吃了馄饨。这顿是苏曼请的。处对象这种事儿吧, 就和交朋友一样，你来我往。她不是个吃软饭的人，也不准备让崔向北吃软饭，所以轮着请客才合适。 　　万一哪天分手了，她也不至于渣的太厉害。 　　崔向北掏钱的动作一顿。 　　处对象的时候，不该是男同志给钱吗，咋能吃女同志的呢？ 　　看崔向北那个不自在的样子，苏曼就道，“革命战友，不分你我。” 　　崔向北顿时恍然大悟，心情好的不得了。 　　他觉得也是，都处对象了，还分什么你付钱我付钱，是不大合适。反正以后他主动点就是了。多给苏曼同志买点东西。 　　现在可是对象关系了，可以随便正大光明的送东西了。 　　吃完之后，两人就去电影院。 　　苏曼也没怎么来电影院。她对这个时代的娱乐生活不那么好奇。平时也忙着拼事业，不大喜欢来看电影。 　　今天来也是想体验一下年轻男女处对象的那些过程怎么样。 　　结果进了电影院之后，她就后悔了。 　　选错地方了。这天本来就有些热，加上放映室里面还封闭式的，人还那么多。进去了之后一股味儿。 　　别说苏曼了，崔向北也懵了。 　　他也是第一次来这县城的电影院，这环境和京市那边真是相差太大了。 　　后面还有人排着队，也不可能出去，两人就找位置坐了下来。 　　刚坐下来，崔向北就看到苏曼在擦汗。他让苏曼坐着等会儿，就起身走了出去，片刻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把蒲扇，坐下来就开始扇风了，有了风之后，苏曼整个人就舒服了。 　　崔向北又从兜里掏出一兜枣子出来，“尝尝，挺甜的。” 　　苏曼吃了一口，脆脆甜甜的。“哪里来的？” 　　“我们厂附近有一颗枣子树。都没落地，我自己上树摘的干净的。” 　　他想着看电影，这种天气总不能吃干果。光喝水也不成，得吃点水果。 　　苏曼想着他爬树的样子，觉得有些乐。一连吃了几颗，吃完之后就不乐意吃了。 　　这东西生的，吃多了也不好。 　　崔向北就塞她兜里，让她带回宿舍吃。这东西能放几天呢。 　　苏曼也没拒绝，眼睛看着电影的方向，伸手就和崔向北那只手给碰到了。 　　崔向北：“……” 　　偷偷摸摸的瞅了眼苏曼，见她眼睛盯着电影，他心里就跳动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掌，将苏曼的手给盖住，然后握住。 　　一点点的试探之后，发现苏曼没有拒绝，他顿时心跳加速了好几下。又如同落地了一般，整个人都稳住了。 　　电影画质并不算好，苏曼看着看着觉得没啥意思。加上里面有些闷，还是决定不看电影了，“太热了。” 　　崔向北也没说啥，牵着她就往外走，心里也有些懊恼自己没安排好。这样的天就不该带苏曼来看电影。应该带着她去小公园的树荫下坐坐。喝点儿汽水，聊聊天。 　　出来电影院，两人的手就松开了。苏曼这才看清楚崔向北手里那把扇子，上面竟然还打了补丁……芭蕉扇还能打补丁…… 　　“哪儿弄的？” 　　“找一个老大娘换的。我看你热，现买也来不及。” 　　苏曼没想到，这大男孩看着大大咧咧的一个人，照顾起人来，还挺细心的。 　　所以说啊，这世上没有啥粗心的人，只有不用心的人。 　　天还早，也没彻底黑，苏曼看了看时间，也才七点。 　　崔向北看她看时间表，就担心她想回去了，“咱再走走吧，我知道县城有个公园，挺不错。” 　　苏曼也没准备回去那么早。电影按道理八点结束呢。于是点点头。 　　崔向北顿时眼里满是愉快的笑意。 　　789又冒了出来，“真容易满足。” 　　苏曼道，“对了，我现在处对象了，得有隐私。以后我约会的时候，你就进小黑屋休息休息。” 　　说完就把789给关小黑屋了。 　　县里小公园确实不算大，不过这会儿天气原因，还是有出来纳凉的人。 　　而且多半还都是处对象的人。男同志和女同志之间都隔着老远走路，女同志还低着脑袋，羞涩的看着地面。 　　男同志则在绞尽脑汁的抓着头发，想着话题。 　　再看看她和崔向北。 　　除了刚见面的时候的紧张之外，崔向北现在已经正常了，苏曼则从头到尾都没羞涩过。 　　苏曼想不出来自己羞涩的样子，觉得自己这样挺好的。 　　崔向北似乎也受到了苏曼的感染，浑身也轻松起来。他之前就和苏曼搭档了很久，所以知道苏曼的性子，知道苏曼喜欢聊什么，他就把自己在下面公社出差的时候的事儿和苏曼讲了。告诉苏曼，现在整个县城的猪养的挺好，今年南平的老百姓不差肉吃了。 　　“我还去了大桥湾，没敢去你家里。就和你二哥聊了。”崔向北挺想去老苏家的。苏曼爹养了一窝猪，多好的机会啊。看他心虚。 　　担心自己形象不够好，到时候让人嫌弃。就没去。 　　苏曼笑道，“没啥不敢的。又不是没见过。” 　　“那我下次打扮好点儿再去。我之前和你二哥他们打过架，也不知道叔婶他们对我有没有意见。”崔向北挺郁闷的，刚到大桥湾的时候，心里有些郁闷，又有些气盛，所以当时就动手了。要早知道，当时肯定不会动手的。 　　苏曼就乐了，“咋了，要是我爹娘生气，你还准备让他们给打回去？。” 　　崔向北：“……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他皮糙肉厚的。 　　苏曼笑了笑，她觉得崔向北这是想太早了。见家长这种事儿，对于她和崔向北来说，早得很呢。 　　苏曼每天晚上还要学习，也不能在外面待久了。两人聊了一会儿，崔向北就满心不舍的送人，还约着明天下午一起吃饭。 　　本来中午也想一起吃的，可担心苏曼这边忙，没时间。 　　明天还吃？年轻人处对象是不是都这么黏糊。苏曼突然很庆幸崔向北考上大学了，以后异地恋。要天天这么黏糊，她觉得自己可能会渣了崔向北。 　　苏曼觉得这处对象每天还要为了一顿饭跑出去，这也特麻烦了，干脆道，“明天你来我们厂里吃，我们厂里有炒菜的窗口。” 　　崔向北眼眸一亮，这是要在单位公开了呀。立马兴奋的点头。 　　回到烧砖厂之后，崔向北高兴的睡不着觉，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晚上，反复想着自己还有哪里没做好的。想不出来，就干脆去找隔壁处对象的技术员聊天。 　　隔壁技术员是大学生，对象也是同学。处了好久了。一听崔向北来请教这问题，顿时得意了，“和你对象哪一步了？互相家庭情况了解清楚没？” 　　崔向北一听，摇了摇头。他倒是了解苏曼家里，可自家的情况还没告诉苏曼。也不是不想说，就是没想到，他觉得在苏曼眼里，应该会更看重他个人的条件。 　　技术员一听，顿时唉声叹气，“不真诚啊，你对象肯定觉得不真诚。你女同志不好意思问，你的自己说。家里几口人，房子多大，结婚之后住不住得下，有没有农村户口吃不上商品粮的，家里负担重不重，结婚之后，家里要不要女同志上缴工资……这都很重要的，女同志不了解清楚，咋放心和你处呢。” 　　崔向北：“……” 　　技术员又问，“看电影没？” 　　“看了，今天看的，环境太差。” 　　“那当然差了，你得去省城看，别嫌远。最重要的是要有一个好的过程。对了，记得去百货公司给女同志买点雪花膏，头油什么的，女同志喜欢那个。” 　　崔向北记下了，但是觉得苏曼好像没用过这些东西。 　　看着崔向北虚心向学的样子，技术员得意的不得了，“牵手没？” 　　“……没。” 　　“牵手，必须牵手。别不好意思。找个环境好的地方，手一拉，就牵上了。女同志都不好意思的，咱必须得主动。” 　　崔向北摩擦了一下手掌，胡乱的点头。 　　技术员又道，“我看你这连牵手都没有，估计也没那啥。” 　　崔向北道，“那啥，是什么？” 　　技术员翻了个白眼，用手指头往自己嘴上点了点。 　　崔向北：“……”好像找错人了。他严肃道，“那是结婚后才能干的事情！”结婚前那是亵渎自己喜欢的姑娘！ 　　然后赶紧儿起身，麻溜的就跑了。 　　技术员一脸理解的摇头笑。现在单纯的都像兔子一样，等以后就那啥了。 　　…… 　　苏三柱憋了一晚上没睡好。想去找苏大柱，心里又有些怕小妹生气，嫌他们管闲事管多了。 　　心里就犹豫，第二天还是照常上班。 　　中午吃饭之后，他就跑苏曼办公室去了。 　　“妹儿，你昨天出去吃饭了？我看着好像适合崔知青一起呀。” 　　“是啊，我和崔向北约着去看电影。对了，我和崔向北在处对象了。” 　　苏曼特别大方的和自家哥说道。 　　苏三柱觉得自己被雷劈了一样，这还没问呢，小妹就承认了……“妹子，你咋就和崔向北处对象了，你咋就看上他了？啥时候的事儿，咱咋就一点消息都没听到呢。” 　　苏曼看他一脸不能接受的样子，纳闷道，“不就处个对象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就昨天定下来的。” 　　不就处个对象？ 　　“妹儿，这不是小事啊，这是大事儿。你知道崔向北家里在哪里吗，他是知青啊，家在哪里咱都不知道。你和他处对象？这要是以后结婚，人家骗你咋办啊。他家里人好不好，你也不知道。这都是大事儿……” 　　苏三柱一想着自家妹子被一个不知根知底的人给骗走了，心里就难受。 　　苏曼道，“结婚的事儿还早着呢，着急干什么。我们现在就处对象而已。不用考虑那么多。” 　　“那不是迟早的事儿吗？你总不能说没想过和人家结婚吧。”苏三柱的观念里，男女同志在一起处对象，那都是要结婚的。比如说他们在队里的时候，人家只要相看了女同志，看中了，几天就能结婚的。 　　苏曼并不准备和他讨论什么结婚不结婚的事儿，说准备结婚吧，苏三柱肯定会扯一大堆话，说不准备结婚吧，担心吓到苏三柱了。“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苏三柱被苏曼这反应惊呆了。自家妹子没有否认。不会是真的没考虑过结婚的事儿啊。 　　天啊，他妹子和人处对象，竟然不是奔着结婚去的。 　　这，这不就是…… 　　这么一想，崔向北同志好像有些可怜。 　　苏三柱觉得，要是有个女同志和他处对象，还不准备和他结婚，他一定会气死。 　　他还准备找大哥三哥一起，去找崔向北算账的。 　　这会儿他倒是有些心虚，不好意思去了。灰溜溜的回宿舍去。 　　下午崔向北和苏曼一起在食堂吃饭，在厂里引起了点儿小轰动。 　　不过苏曼年纪也到了，和崔向北看着也特别般配，所以倒是都觉得挺正常的，好奇的看了看之后，也就没咋奇怪了。 　　也就是苏三柱偷偷的打量着崔向北。看崔向北给自己小妹忙前忙后的打饭，端汤倒水。 　　那模样殷勤的不得了。再看看自家小妹，理所当然的享受着男同志的照顾。 　　这一看就不正常啊。正常情况应该是，追到之前男同志可劲儿的表现，处上之后，女同志就体贴的照顾男同志啊。 　　他就没好意思继续看下去了。低头大口的扒饭。他就知道，他们老苏家的女人咋会吃亏呢？ 第174章 　　吃完饭两人也没离开厂里, 就在厂区里面走动消食。 　　苏曼也没浪费时间, 拿着自己的俄语册子就拿出来念叨, 然后顺便考考崔向北。 　　她觉得处对象的时候只用来黏黏糊糊，太浪费时间了, 还不如一起学习一起工作， 　　她之前想练习俄语，身边也没个人。正好崔向北恶补过一阵子, 所以还能陪着说几句。 　　崔向北以前不喜欢学习语言方面的。不过这会儿和苏曼一起学俄语，练习口语，他觉得有趣极了。 　　想着回去之后也要好好补补, 把俄语说的更流畅一些，以后没准还能给苏曼念俄语诗歌。 　　两人在厂区里面转了几圈之后, 天就黑的。 　　崔向北再不舍得也得回去了。 　　不过他还惦记着昨天晚上准备好了要和苏曼交代的家庭情况, “苏曼, 我想着我还有些事儿你不大了解。” 　　苏曼诧异，“啥事？” 　　崔向北认真交代, “我是京市人, 不过我听我爸说，我们祖籍在川州。老家没啥至亲了, 所以没什么亲戚。” 　　苏曼：“……哦。和我们家差不多, 我们家也是背井离乡, 亲戚也不多。” 　　“我爸是军区里面当干部的，我妈在军区医院里面当护士的。我们家住在军区大院里面，我爸妈就我一个人, 所以房子住得下。不过我以后也不准备住大院里面，我要靠我自己分房子住，我觉得问题不大，以后肯定不缺房子住。” 　　苏曼道，“是要靠自己分房子，我也准备明年厂里建房子了，我自己搞一套大房子住。年轻人还是得靠自己才行。” 　　崔向北发现自己和苏曼这距离拉的有些远了，“……我现在一个月工资加起来有八十二，也没啥花钱的地方，都存着了，以后上学还有补助，等我工作之后，肯定能存一笔钱。以后要是让我上交存款和工资，我也没意见的。”所以家里没负担，咱不需要女同志交工资养家，咱养得起。 　　后面这话没敢说。 　　苏曼听这里才明白了，崔向北这是在交代家庭情况和个人工资情况啊。 　　搞得和第一次见面相亲一样。就差她问一句有车没，有房子没了。 　　崔向北交代完了之后，觉得还挺完整的，问道，“苏曼，你还有什么要了解的吗？” 　　“……没。”处个对象，搞得这么正式是干啥。 　　崔向北就轻松多了，他之前还真担心苏曼觉得他不真诚。果然，苏曼和别的女同志就是不一样的。 　　“我已经给家里寄了信，告诉他们我考上大学和……找对象的事儿了。” 　　苏曼眉头一挑，“咱这才处上，你就告诉家里了，是不是太正式了？”她担心老崔家太认真。 　　“不是应该正式点吗？”崔向北理所当然道。他觉得只有耍流氓的男人才会不想家里人知道处对象的事儿。 　　苏曼心道这信寄也寄出去了，说啥也没意思了。想着反正老崔家离着远，也无所谓了，“也行。” 　　因为崔向北的工作交接的差不多了，所以基本上每天都能抽出时间来看苏曼。 　　每天两人下午吃饭，然后转转，一起学俄语。 　　每天待的时间不算多，但是也不算少。 　　等崔向北要离开南平的时候，苏曼觉得还有一些不适应。不过想到以后自己又有自由空间了，想见面的时候，约个会，不想的时候，就各忙各的。她觉得这日子才最适合自己。于是高高兴兴的给崔向北准备了一些上学的礼物。比如钢笔，笔记本。 　　崔向北道，“我要走了……你没啥想法？” 　　苏曼挺理解他，年轻人嘛，感情比较丰富。 　　她语重心长的鼓励道，“说实在的，肯定是有些不习惯。可我想着，你去了大学能学高深的知识，以后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大人才，我就觉特为你高兴。你想想，以后国家的强盛也有你的一份力气，你不觉得骄傲自豪？为了这份骄傲自豪，我觉得短暂的分离，是很值得的。” 　　她这愉快的心情让崔向北心里也感染到了，本来还挺舍不得，可看着苏曼对他寄予这样的厚望，他心里就觉得自豪。盼着立马在大学里面好好的学本事。成为一个像苏曼说的那样，对国家强盛有帮助的人才。 　　崔向北上车这天，苏曼就去送崔向北，还碰上高厂长了。 　　高厂长虽然对于崔向北在思想上有些意见，但是好歹是自己厂里的功臣，总不至于因为这些事儿就真的嫌弃崔向北了。现在崔向北上学，他这个当领导的理所当然的就过来送送了，免得显得自己这个当领导的太凉薄了。 　　他是和崔向北一起出发来车站这边的。看到苏曼也在车站，诧异，“你也是来送小崔的？” 　　苏曼点头，然后笑着道，“高厂长，你这个领导也当的特有人情味了。” 　　“小崔可是我们的骨干，当然得送送。”高厂长笑了笑，然后看了看四周，又看着崔向北一脸笑眯眯的走苏曼身边，脸上笑出一朵花了，顿时心里一咯噔。突然就想明白过来了。 　　小崔之前看上小苏了，然后小崔后来处对象了。 　　他一直以为是别人。 　　现在看来，小崔这个对象就是小苏？ 　　”小崔，你对象……” 　　崔向北看着苏曼，见她点头，就道，“高厂长，我和苏曼同志在处对象了。” 　　高厂长眼睛一瞪，看向苏曼。苏曼也点头。 　　高厂长顿时脸色严肃起来了。觉得崔向北这小子太欺负人了。都要去上学了，竟然还和小苏处对象。这是存心要耽误人啊。 　　不过人家这都处上了，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说啥。就是心里对崔向北意见更大了。 　　苏曼不知道高厂长想啥，送崔向北上了车子，和他招手，“好好学啊，有空我会去省里看你的。” 　　崔向北也把脑袋伸出来，“你快回去，别晒着了。等我放假了，我也回来。” 　　高厂长看着这腻歪劲儿，嘴角抽抽。 　　等崔向北走了之后，高厂长就和苏曼一起离开车站，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前辈，总不能让小苏吃了亏了。女同志在处理感情方面，好像都比较容易吃亏。容易死心塌地。小苏是个很出息的同志，他可不忍心看着小苏在感情上面吃亏。 　　他劝道，“小崔虽然是个好同志，但是大学一念就要四年，大学期间不能结婚。”言外之意是让苏曼心里想清楚，四年，等不等得起。 　　苏曼完全不觉得四年不能结婚是个坏事儿，反而觉得正好。四年之后，谁知道还是个啥样子呢。不着急。反正她又没想着结婚的事儿。 　　心里这么想的，嘴里还是要义正言辞道，“我没考虑这些事儿，都还早着呢。再说了，我要工作，他要学习，都是为了国家做贡献。为了国家，一辈子不结婚也不算啥。老高，咱这不能总惦记着小事儿，心里要看长远。” 　　高厂长仔细看她，觉得苏曼好像真的一点都没觉得不高兴，似乎觉得四年不结婚没啥影响一样，顿时心生敬佩。 　　小苏虽然人聪明了点儿，心眼子多了点，但是思想觉悟是非常高的。为了事业，连成家这种事儿都能放一边。 第175章 　　崔向北走第一天, 苏曼下午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每天有人陪着一起吃晚饭, 陪着学习。突然少了这么个人, 她心里就觉得不得劲儿。 　　苏曼觉得习惯这东西还挺请可怕的。这才几天的时间呀，以后还是要注意点, 不能养成习惯了。要不然以后改起来就比较麻烦。 　　她可不想给自己整麻烦。 　　想明白之后，她这种情绪就没了。继续安安心心忙自己的。 　　崔向北这边走了没几天，学校也开学了。苏秋月也从老家过来。整个人瘦了一圈。 　　回县城之后, 就拿着工资，嘚瑟的给苏曼买糖吃。 　　“虽然这是你给的，可这也是姐用劳动赚的钱。”苏秋月自豪道。 　　苏曼看着那涨了一点的进度条, 心道果然问题出在苏秋月这边，回去一趟改造了点, 就进了一点。 　　这以后还是要多下功夫, 早点把自己这个破身体给改造好。 　　要不然怎么应付未来的机遇和挑战呢。 　　苏秋月被盯得汗毛直竖, 打了个哆嗦。 　　学校这边也开学了，苏曼这边又开始上夜校了。第一天晚上出来, 苏曼就看到苏三柱站在学校门口。 　　”三哥, 你咋来了？” 　　“我是你哥啊，当然得来接你了。”苏三柱笑眯眯道。他可不会告诉小妹, 是崔向北提醒他的。说啥小妹晚上上学不安全, 让他以后记得接人。 　　其实在这一点上来说, 苏三柱还是对崔向北大大改观了，觉得相比之下，自己这个当哥的确实对妹子没那么好。不说给妹子买啥好东西。连接送这种事儿, 他都没想到。总觉得妹子比自己强，不需要自己帮衬。就天天光惦记着自己那点儿破事了，从来没想过帮衬妹子。 　　可崔向北那小子就想到了。 　　苏三柱接受崔向北的同时，心里也挺怪自己三兄弟，觉得肯定是他们哥三个对小妹给的关爱太少了，所以才会让崔向北被一点小手段给骗走了。 　　“妹儿，哥以后会对你更好的。以后我天天来接你。” 　　苏曼倒是没拒绝，她之前也每天习惯了有个人跟着一起走。现在剩下自己一个人，还真有些害怕。所以说，人就是不能过太好。好日子过多了，就容易产生依赖。 　　九月是个忙碌的日子。整个南平到处都忙碌的不得了。 　　不止学校开学，还有对整个南平都有好处的修路大事儿。 　　县里发出了几条公告，南平通往几个县城的路即将开始修了，让各个单位的车辆记得绕道。 　　这公告下来了，修路这事儿才算是稳当了。 　　可把南平县的老百姓们给乐坏了。 　　就算是平时不怎么出南平的老百姓，也知道修路这件事儿对于整个南平来说有多大的好处。对于单位来说，以后运输就方便了一些。对于老百姓来说，探亲就更方便了。他们之前和一些县城之间因为路不通，并没有通车。走个亲戚都要走老远的路，还要绕道。现在修路了，以后肯定要通车了，交通就更便利了。 　　而且老百姓们压根不知道修路的内幕，只知道县里一口气要修六条大道，顿时对自己所在的南平县政府有了很大的信心。 　　以后看谁还敢说咱县里穷。一口气修六条路，谁能有这魄力和实力？ 　　朱厂长和高厂长也是乐开了花了。 　　还特意请了苏曼吃饭，帮着她庆祝庆祝。 　　“小苏啊，你办事那真是办的好。你这履历以后多好看啊。在任期间修了六条路。” 　　两人羡慕的不得了。不过他们也知道这事儿羡慕不来，苏曼的手段，他们学不会。 　　要让他们来做这事儿，他们也谈不下来。 　　苏曼谦虚道，“也没啥，我也就是个陪衬，主要还是林书记和高县长的功劳。再说了，上面还有个龚局长呢。” 　　高厂长和朱厂长都笑了笑。就算做个陪衬，苏曼这么年轻，光是这个陪衬的功劳，那也是沉甸甸的压着呢。 　　朱厂长高兴道，“别的不多说，咱仓库这边倒是不愁了，那些人都能留下来了。” 　　苏曼笑道，“可不止留下来，你们这几天都没去码头那边看吧。” 　　朱厂长道，“这几天厂里忙就没去，怎么，还有别的变化？” 　　苏曼笑了笑，“咱先吃饭，吃完咱亲自走一趟。” 　　三人赶紧闷声吃饭。吃完之后，就坐着服装厂的车子去码头。苏曼琢磨着家具厂这边也要弄一辆车了。 　　自己作为一个厂长，咋能连一辆专车都没呢。 　　到了码头的时候，朱厂长和高厂长才明白苏曼刚刚为啥那么说。这码头上的人何止是留下来了，比之前还要多。 　　之前虽然多，可排队的人没多少。现在是仓库里面都堆不下了。 　　“这些人是从哪里跑来的？” 　　高厂长惊讶道。 　　苏曼道，“还不是因为修路的事儿，咱县里不是说用码头抵修路的债务吗，那可是面对全县免费。之前一个县里可能也就两三家单位来咱码头这边。现在人家一说抵债，不用花钱，那还不得可劲儿的宣传，让其他单位也来占便宜？” 　　听到苏曼这么所，两人就反应过来了。 　　之前肯定还有有些单位是适合走汽运的。比如说服装厂这种单位，走汽运是完全可以的。 　　但是现在南平这边统一免费了。而且这个免费还是针对还债的。要是光是免费，人家还不一定会改变运输方式过来，毕竟不来也不亏。可是因为这免费是用来还债的，别人就想着要是不来，那就亏了。所以县里肯定会宣传，要求单位来南平这边托运。 　　为了尽可能的占便宜，估摸着还要举县城之力来这里搞这些啊。 　　苏曼道，“等路修好了，他们也都习惯这运输路线了。到时候留下来的不说百分之百，百分之九十是有的。要不然他们那修的路不是白修了吗？所以啊，咱这一次安排，稳了。” 　　看着码头上热闹大家影响，朱厂长和高厂长也是红光满面的。 　　高厂长道，“小苏啊，我算是明白了，你这哪里是修的路啊，你这修的就是一条绳子，把人都给捆在了南平了。” 　　人家白白的修了这条路，要是不走，不是亏了吗？ 　　看完码头，朱厂长和高厂长心情愉悦，两人还顺道跟着苏曼一起去看了家具厂。 　　这会儿家具厂已经修了一大半了。一些厂房已经修好了。收拾一下就可以安排人进去了。 　　朱厂长道，“小苏啊，你这边快要搬家了吧。” 　　苏曼道，“我准备安排厂里先搬一部分过来了。我们厂里准备招工，大招工。计划今年年底之前，在招一百人。” 　　听到这个数量，朱厂长和高厂长一愣，“这么多人，用得上吗？” 　　“当然用得上，全国的市场是广大的。事实上，我今天找你们过来也不止是看码头的事儿，还有事儿想和你们商量。 　　两人一听商量事儿，都是脸上一肃，“你说。” 　　苏曼道，“我有个关于我们家具厂的计划，我是这么想的，现在那几个县里算得上和咱捆绑在一起了。他们以后要来用码头，就会用仓库。我准备把我那一份仓库拿出来，和人谈合作。比如说小冶县的钢厂和矿场，他们可都是大单位，还是重点单位，这种资源型的单位，那是全国都出名的。我是准备他们以后帮我们家具厂联系其他单位从我们厂里购买家具，只要他们谈的好，我们这边仓库就给他们用，不收钱。” 　　朱厂长和高厂长：“……这笔账怎么算？值不值？” 　　苏曼道，“我们家具厂的家具虽然在这附近出名，可是除了省之后就没啥名气。我是想走上海这条路的。上海也有钢铁企业。如果他们能够使用我们厂里的家具，那么以后我们的家具路子就广了。” 　　她看着朱厂长和高厂长，“这个仓库，就相当于一个聚宝盆一样，咱可以让它生钱，也能让它生资源。人脉资源，也是很大的资源。” 　　“……” 　　高厂长说不出话来了，他觉得自己脑子可能有些不好使了。小苏用一个码头，就把几个县城给捆在一起了。现在又用一个仓库，要捆绑那些大单位…… 　　朱厂长惊讶道，“你这是之前想好的？” 　　苏曼道，“咋可能呢，我也是在谈修路的时候，突然想到的这些事儿。最近又看到码头这个情况，就觉得这事儿能办。毕竟我的主要任务是扩大家具厂。钱，不重要，厂子扩大了，自然就有钱了。” 　　朱厂长神色严峻的思考了一下，然后一脸坚定，“小苏啊，咱好歹是一个团队，咱要团结，这事儿，你不能落下咱们了。” 　　高厂长道，“我这边估摸着是走不远的，我这边砖块要是有些限制。太远的距离，运输成本就高了，不划算。而且人家也等不了。” 　　苏曼笑着道，“那没事儿，回头咱要是仓库不够用了，老高，你这个仓库可以租给我们用嘛。咱还是团结的团队。” 　　朱厂长道，“对，老高，你仓库到时候租给我们用。” 　　高厂长：“……” 　　搞定了铁三角这边的关系，苏曼就开始为自己的计划做准备了。 　　和其他大单位谈合作这事儿不着急，先得把厂子给安排妥当了。 　　磨刀不误砍柴工。 　　新厂这边已经建好了一部分了。全部完工要等十月。不过苏曼不准备等了，事儿得提前做起来。 　　于是苏曼这边就安排人事办公室开始招工。后勤这边开始安排厂里陆续搬迁。 　　老厂这边先安排一批员工去新厂，腾出一部分的位置容纳新工人。 　　几个工作安排下达之后，整个家具厂就运作起来了。 第176章 　　新厂在苏曼的规划下, 厂房比之前的那种老式厂房格局好多了。工人们开始还担心去了那边不好生活。结果过去之后发现那边也挺热闹的。就在码头那边就有供销社, 卖的东西挺多。码头这边也经常有车, 随时可以坐车回县中心去。 　　而且新厂房建设的更高大宽阔一些。看着就是一个大厂的样子。 　　可比之前的厂房有气势多了。 　　工人们看着这样的厂房，更加有信心了。 　　最先搬过去的是生产部和部分后勤的工人。 　　搬过去之后, 老厂这边还得招人。 　　人事部门这边已经招了好多次的人了，经验都有了。都不用苏曼看着，一个安排下来, 这边事儿就办妥了。 　　南平的人只知道家具厂又要招人了。 　　这个神奇的家具厂，一年多的时间，不止办起来了一个大厂, 还将厂子搞的这么好。几次招人。 　　而且看着以后还要扩大。 　　以前南平人都以进服装厂和烟草厂为荣。 　　现在南平人都盯着家具厂了。都希望能进家具厂。毕竟家具厂这发展势头太好了，而且待遇还好。听说经常评选优秀员工, 发奖金。工人光拿奖金就不少。 　　这可是其他厂子比不上的。 　　所以知道家具厂招人之后, 很多年轻人都跑来报名了。没技术的, 人家就报学徒工。宁愿先当个学徒工。 　　现在各部门之间配合的很好。人事这边刚把人给招进来了，后勤这边就把这些人的后勤物资给弄来了。 　　前后也不过才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而已。 　　新工人到了家具厂的时候, 老工人们已经在新厂那边搞起了生产工作。销售员也出去跑起了销售。 　　苏曼看了这个形式, 觉得厂里光自己一个厂长不行了，得安排人。要不然自己以后得累死, 　　事实上, 作为一个国营单位, 厂长和副厂长之类的，都是县里给安排的。 　　毕竟这也是有行政级别的人。 　　可是当初建厂之初，县里没给苏曼任何的帮助, 所以现在安排人，林书记和高县长也没插手。 　　就让苏曼自己提。 　　他们也是相信苏曼的为人，知道她不会在工作上面做糊涂事儿。 　　所以现在这个家具厂的干部，都是苏曼自己发掘出来的。都和苏曼一样没啥资历，但是被挖掘出了潜力的人。 　　苏曼都不用考虑，就决定将陈明华提拔为家具厂的副厂长，管理的事儿和之前一样，是管理生产任务的。不过他可以提拔新的生产主任和副主任了。这样一来，就有更多的人帮着管理生产车间的事儿。 　　做决定之前，苏曼就找陈明华透了个口风。 　　陈明华激动的差点落泪。 　　总是在他对这日子已经很满足的时候，又冒出来一个惊喜。 　　“这，这我能成吗？”陈明华心里担心道。担心给厂里拖后腿。他这个年纪了，也没有了年轻的时候的野心了，就想好好的工作，给厂里卖力气。 　　苏曼笑着道，“陈主任，你也别谦虚了。厂里这一年多，变化很大。几乎每隔一个时间段，订单就会增多。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够一如既往的保持质量，维护我们厂里的招牌，这就是你的能力。而且在创新方面，你也做的很好。没有一直吃老本，这让我对我们生产部很有信心，你来管理生产，我也放心了。” 　　陈明华还挺不好意思，“其实我之前也没想过啥创新，我是看着苏厂长您之前做的那些家具，说不上特别好看，但是挺实用。我就发现，这家具不止要做好看，还能够好好研究改良，让它不止好看，还好用。工人们年轻，想法挺多，我就经常征集他们的意见。这都多亏了苏厂长对我们的支持。” 　　“这还是你自己有心了。这事儿，我就先和你说一声。让你有个准备。回头我也要去县里和领导们说一声。”虽然县里不插手，可这事儿还是要经过县里，才显得正式。 　　苏曼也相信林书记和高县长的为人，不会驳回来。 　　陈明华从苏曼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老泪都忍不住落下来了。 　　觉得自己这辈子的福气可能都聚集在后半生了，也挺庆幸自己当初一直没放弃，一直在磨练自己的手艺，在考核的时候多争取了一把，这才进了家具厂这个福窝窝里了。 　　…… 　　苏曼是个行动派，想好了就立马去做。下午吃完饭就直奔县委那边。提前就和李秘书这边通了话，来的时候正好林书记在办公室。 　　“听小李说你要过来，我这下午特地没出门呢。”林书记心情十分愉快道。 　　他现在就特别喜欢和苏曼聊天。 　　要不是他不迷信，他都要觉得苏曼是小福星了。自从来了南平之后，给南平带来了多大的帮助呀。 　　苏曼道，“领导，我这来了没耽误您的事儿吧。” 　　“没，现在南平好着呢。”林书记笑呵呵的。自从这路开始修了之后，他这心情就么坏过。 　　苏曼就笑了，“那就好，我这次来是想和您申请，给咱厂里安排一个副厂长。您知道的，我们搬迁了，人也越来越多了，厂里的管理人员也不够用了，得增加一些干部。要不然我也忙不过来。” 　　林书记也清楚，苏曼这不是让他安排，这是有了人选了。而且他也没打算出手，一是厂子当初他也全权让苏曼来管理的，自己现在就不可能中途插手。二来副厂长那可不止要懂管理，还要懂家具。一个连家具都不懂的人让他去管理家具厂，这可不行。 　　就直接道，“厂里有合适的人？” 　　苏曼道，“陈明华同志就挺好。我们厂里能有如今的成就，他功不可没啊。都说咱南平家具厂销售人员强，可要是没有生产部那边强有力的后盾，那也不成。他们从建厂以来，就一直默默的为了厂里奋斗。保质保量，做的非常好。陈明华同志也一直在进步，在管理生产方面，我还是很相信他的。” 　　还有一点没说，苏曼觉得自己对家具也就是个半吊子，不是专家，所以副厂长必须是个懂家具的人才行。 　　而陈明华又是自己一手提拔的，以后配合起来才会更合适。 　　林书记只微微回忆了一下陈明华这个人，就点了头，“这事儿可以。我把高县长请过来，你也和他说一声。” 　　苏曼一愣，这事儿和高县长迟早要说的，可她一般汇报情况，都是和林书记汇报，然后两个领导自己沟通。 　　现在林书记特意把高县长请过来，她就觉得没这么简单。 　　林书记道，“小苏啊，以后你也多和高县长汇报工作。” 　　苏曼：“……好。”看来这老领导是要高飞了。 　　林书记一个电话过去，就把高县长请了过来。苏曼又把情况和高县长汇报了一通。 　　高县长就问林书记的意见。听林书记说没意见，他也就表示同意。 　　苏曼心道，估摸着高县长也知道林书记的事儿了，所以关系也越来越好了。 　　没想到来了这么一通，还能知道这样的事儿。苏曼一方面心里也为林书记高兴，另外一方面也有些的耐心。毕竟换了领导，做事风格方面肯定会有些影响。 　　以后肯定没这么趁手了。 　　苏曼决定了，一定要在老林走之前，把该做的事儿给做好了，这样一来，就算来了新领导，她的家具厂也稳了。 　　最好做成一个知名大厂，成为南平的标志性产业。 　　回去之后，苏曼就在厂里召开了一个干部会议，提名陈明华为家具厂副厂长，主管生产方面的工作。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特色，选干部也要经过厂里其他人的意见才行。要不然就算定下来了，工人们也会觉得不服气。 　　好在这办公室里面那都是苏曼提拔的同志，年轻有干劲儿。对苏曼的理念都很认同。 　　听苏曼提了这事儿之后，所有人都羡慕的看着陈明华，不止羡慕，还有些激动。 　　毕竟从陈明华这事儿上面看，苏厂长这是要从厂里提拔以后的副厂长们。 　　他们作为现在厂里的管理人员，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大家一致通过了苏曼的这个提议，都对陈明华说着祝贺的话。 　　陈明华激动的眼睛红彤彤的，站起来道，“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和支持。我也在这里感谢各位同志从前对我工作的帮助。后勤这边管理一直很好，这让我们生产部没有后顾之忧，人事部门招聘的人也会好，都是好性子的人。还有销售这边，要是没有你们在外面跑，咱也不能有今天这个成绩。都是多亏了大家了。” 　　他这人平时就是个实干型的人呢，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去笼络人，所以大伙儿都知道，他这是说的真心话。听着心里顿时热乎乎的，谁不希望自己做的一切能够得到认可呢。 　　更加真心的肯定陈明华了。 　　“老陈，咱都是做自己该做的事儿，还是你自己努力，有能力做得好。” 　　“就是，老陈，你们生产部就是咱销售部的老哥哥一样，咱在外面咋折腾，你们都能跟得上，咱出去都有底气。” 　　“就是生产部这边也会教人，我们招的就是一般年轻人，你们自己给教好了。” 　　苏曼笑着道，“大家都好，我们南平家具厂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所有人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感激你们。今天有陈明华同志，明天还会有其他人。我只要在这位置上一天，我就希望能够在咱们厂里提拔老同志，毕竟这厂里一砖一瓦都是咱们这些老同志做出来的。这是汗水和努力。希望你们也别给我提拔外人的机会。拿出你们的真本事来。” 　　苏曼这番话，可把其他人给说的热血沸腾又感动。 　　这厂里是他们一起搞起来的，现在他们当然也希望，以后这个厂子能让们管理。 　　“苏厂长，您就看着吧，咱肯定不让您失望。” 第177章 　　厂里安排副厂长也是个大事儿, 还特意用用红纸写了通告, 在厂门口和厂里面的宣传栏进行公示。 　　南平县也不大, 好多陈明华的街坊领居们就知道陈明华当副厂长的事儿了。 　　这厂长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厂领导啊。 　　而且家具厂还那么大。 　　之前就有人给陈明华说亲，觉得陈明华工作好有能力。这会儿当了厂领导了, 看中他的人就更多了。 　　别看四十多岁的人了，可就看他这条件，也有好多人家愿意和他结亲。 　　不过陈明华都给推拒了。 　　“都别给我找了, 我以后是要全心全意给厂里工作的。我现在也不年轻了，没那个经历照顾家庭。” 　　陈明华自己也是想过的。自己一把年纪，之前也想找个伴儿。可他在厂里工作之后, 工作的忙碌让他觉得挺充实的，加上苏曼那么信任他, 让他当了厂领导。 　　他想着自己四十多岁的年纪了, 要是再结婚养娃, 以后还能有多少精力放在厂里呢。这不是辜负了大家对他的信任吗？ 　　下了这个决心，陈明华就更一心一意的为了厂里了。连之前的家都不住了, 锁了门, 就在厂里待着。 　　苏曼见他这当了副厂长之后，越发的努力了, 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陈明华当厂长之后, 就给苏曼推荐了生产部的主任和副主任候选人。都是他平时自己仔细留意过的人。 　　苏曼也经过了工人投票选举。确定他们在工人同志里面的关系还不错, 就把人给定了下来。 　　有了副厂长，还有主任和副主任，生产部这边就搞定了。 　　苏曼就琢磨着要开始实施自己与其他县里单位的生意了。 　　这事儿他是和朱厂长一行动的。两个厂长一起出动, 显得有气势一些。 　　出发头一天下午，苏曼倒是接到了崔向北的电话。 　　电话那头，崔向北说话挺着急，“我们学校管理严格，一个星期才能在通讯室来打个电话。苏曼你没怪我吧，我不是故意不联系你的。”刚处对象就分开，还没了音讯，崔向北自己都觉得心虚。 　　苏曼接到他的电话，还有些小开心。听崔向北这么说，她心道幸好是一个星期，要不每天煲电话粥，她还真干不来，但是总不能把这话和人家年轻小伙子说。现在正是热恋期呢，得热乎点。“没事儿，你主要任务是学习。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与暮暮。”说完之后，把自己都给肉麻了一下。 　　电话那头崔向北估摸着也被肉麻了一下，再次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打颤，不过语气更加温柔了，“苏曼，我放假了就回去看你。” 　　苏曼心里想着自己现在这么忙，估摸着是没时间去看崔向北了。所以也就不拒绝崔向北回来了。“好，你提前打个电话和我说一声，我回头好安排时间。但是还是学习为主，千万不要耽误学习了。” 　　崔向北嗯了一声，“我知道，我很努力的。我们教授很喜欢我，说我很聪明。” 　　难得带着点儿炫耀。 　　苏曼心道年轻人果然还是适合在学校里面，这进了学校之后，就又和大男孩一样了。 　　崔向北又和她说了下学校的情况，比如说现在住的寝室有几个人，住的还不错，吃饭也可以吃饱之类的，就是让苏曼不要担心。 　　苏曼一点也不担心，崔向北在大桥湾大队当知青都能吃上肉，去了省城那地方还不和老鼠进了米仓一样吗，有啥好担心的。 　　她回了一句，“那我就放心了。”显得之前好像真的有些担心一样。 　　崔向北心情愉快得不得了，说话都带着笑意。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崔向北那边就没时间了。通讯室那边可记着时间了，不让说太多。话还没说完，崔向北这边就急匆匆的留下一句要给苏曼写信，就挂了。 　　789冒了出来，“宿主，按照你们人类小说的标准，你一点都不甜。” 　　苏曼都懒得理这个傻白甜。 　　电话一挂，苏曼也拎着包去上课。晚上就还早老师请了几天假，要出差。 　　没办法，到时候出差的时候，肯定是要在外面住的。晚上就不能来上课了。 　　她平时考试成绩好，所以学校这边也没啥。 　　第二天，她就和朱厂长坐车出发了，两人都带了秘书。 　　车子还是服装厂那辆破吉普车。 　　苏曼好奇道，“老朱啊，你们这个车子是哪里弄的？” 　　“当然是找关系买的。这车子好吧，之前是地区那边的，后来地区换车子，这这次淘汰下来了，咱找关系买的。气派吧。” 　　苏曼：“……”就一淘汰的车子，还得找关系买。 　　再想想这个自行车都能算小汽车的年代。这吉普车可能就和那种超跑差不多了，而且还是限量版的，有钱都买不到。 　　“说起来，咱要是想买车，能去哪里买？” 　　朱厂长笑，“像咱们这种小县城，这样的车子都找不出两三辆，你要是想买，还得去省城那边，而且还不是一般单位都乐意卖的。” 　　苏曼又问道，“省城那边单位的车子哪里弄的？” 　　“大单位当然是有这个指标配备的，有些单位是找关系从省军区里面买的。军区里面之前有一批军用吉普，现在不是和平了吗，又没那么多油，都舍不得用，有些人就找关系买了。军区后勤那边正好可以有些收入。” 　　苏曼觉得这个路子比较靠谱。就把这记下了。心道下次也要找关系，看看能不能搞一辆车回来，办事儿都方便。 　　到时候再去考个驾照。自己也是有车的人了。 　　苏曼顿时觉得自己当厂长这个决定真好，有房有车。这要是在县委那边，啥都要注意，可没这么好待遇。 　　两人先到的第一站是小冶县。 　　这边的钢厂和矿场是大单位。苏曼就盯着他们了。 　　朱厂长有些发憷。 　　别看都是厂长，其实区别大了去了。这钢厂和矿场，差不多养活了整个小冶县，就能看到这两家单位的规模了。 　　朱厂长的服装厂在这种单位面前，都有些自卑。 　　“小苏啊，你说人家会见咱们吗？” 　　“这是基本的礼貌，肯定会见的。朱厂长，你得自信，你要知道，咱们背靠南平。为了和我们南平进行友好合作，他们这些单位还掏钱修路呢。” 　　朱厂长就有些信心了，“这样，你待会儿打头阵，我跟着你后面。年轻人先开口比较合适。” 　　苏曼：“……”还不如带老高出来。老高这人老实多了。 　　到了钢厂这边的时候，朱厂长就装鹌鹑了，就一个劲儿的微笑，苏曼负责和对方交流。 　　两人没能见到钢厂的厂长，而是见的其中一位管理后勤的副厂长。 　　还别说，这钢厂规模挺大，一个厂子就有六位副厂长。就人家一个副厂长，看到苏曼和朱厂长的时候，都是一脸自信，特别有底气的样子。 　　好在对方还挺懂礼貌，知道同志之间要和谐相处，该倒茶倒茶，该递烟就递烟。 　　苏曼暗中一打量，发现这办公室桌椅竟然还是自己厂里出的。顿时多了点儿底气。 　　“欢迎南平的同志过来呀。现在咱们两边关系可都进了一步了。算是一家人了。” 　　吴副厂长笑着道。 　　朱厂长和苏曼都是笑了笑。苏曼道，“自从修了路之后，我也觉得咱南平和小冶县都成一家了，就想着过来走动走动。这以后毕竟来往就多了。今天来了吴厂长这办公室之后，我就更亲切了。这些家具可都是咱们厂里出的呢。我得感谢贵单位对我们厂里的支持啊。都是因为兄弟单位们对我们的照顾，我们才能够取得成绩。感谢感谢。” 　　吴副厂长一听，也笑道，“都是一个地区的单位，当然是要互相帮忙嘛。” 　　“我也是这么想的，咱都是一个地区的单位。咱就该互相帮忙，才能体现我们地区单位之间的团结精神。下次要是贵单位再在我们单位定家具，到时候和我说是一声，我给你们送一批凳子。” 　　吴副厂乐了，“苏厂长可真是太客气了。” 　　“客气啥，不就一些凳子吗。都是兄弟单位是不是？我不止要送你们凳子，我还准备把我在码头那个仓库，对你们免费使用。” 　　这手笔就大了。 　　吴副厂长听了这话，就笑不出来了。这天下没白掉的午餐啊。南平的同志就是再大方，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给他送这么多东西呀。 　　“苏厂长，你们这是……我和你说实话，我们厂里最近已经买了一批新的家具了，暂时还用不上别的。” 　　他以为苏曼这是要让他在家具厂下订单。 　　苏曼摆手，“吴厂长，你可别误会了，咱是兄弟单位，我还能用这种事儿来让你们下单子？这不是挟恩图报吗？见外了。咱们是一个地区的，咱不做这种事儿。只要钢厂平时在外面的时候，帮我们做个宣传就好了。比如说，要是能够让上海那边的钢厂在我们厂里下个单子，这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了。” 　　吴副厂长愣了，这咋又扯出了上海那边的钢厂了。“这个，他们的采购，和我们之间关系其实不是很紧密。” 　　苏曼笑道，“吴厂长，你可别谦虚，全国钢厂是一家。咱小冶县不大，可小冶钢厂，那在全国的地位也不低的。 　　这话让吴副厂长挺骄傲，“其实也就有那么一些关系。” 　　苏曼道，“有关系，那就是关系挺好啊。你们厂里都用咱们的家具了，咱这家具好不好用，吴厂长肯定清楚。你们觉得这家具好用，推荐给兄弟单位，这也是因为双方之间的友谊，是不是？咱这也不是做了坏事。而我呢，也是考虑到钢厂这边以后要走南平的码头，要用仓库，这仓库费用每年都不少吧。我就想着都是一个地区的单位，互相帮助，可我也不能平白无故的帮助，其他单位得说闲话了，是不是？所以啊，我就想了这么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最主要还是帮助贵单位省下一笔仓储费用。” 　　作为后勤副厂长，吴副厂长当然知道这一笔钱有多少。 第178章 　　对于钢厂这种大宗货物, 每年光是运输和仓储都要花销不少。 　　现在南平那边仓库虽然说免费, 可好像也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 　　过了这个时间就要开始花钱了。而且这个仓库因为免费用, 用的单位很多，他们钢厂还不一定能挤得进去呢。 　　吴副厂长搞后勤的, 那当然是想着省钱的。能够省，那就是他的能力。 　　他脑子里考虑了一下苏曼说的建议。 　　这南平家具厂是想在上海那边搞一笔单子，而钢厂这边只需要能够促成这个单子就行了。 　　吴副厂长笑道, “既然都不是外人，那咱就明着说了。要是促成了，咱能免费使用多长时间呢？” 　　苏曼笑着道, “我们厂里这单子赚了多少钱，咱就换算成租金来算。单子多大, 就免费多长时间。当然, 这第一笔单子, 甭管赚不赚钱，咱都免费给你们用一个月。这是我们的诚意。” 　　朱厂长见苏曼这会儿还没提起服装厂, 就有些着急了。轻轻咳了咳。 　　苏曼就是故意不提的, 让朱厂长知道，这出来了就要出力。 　　“吴厂长, 服装厂这边和我们的仓库是在一起的, 我们是联合仓库。我想着钢厂的东西多, 估摸着仓位肯定不够，要是加上服装厂这边的才够。” 　　朱厂长听到苏曼说起服装厂了，立马道, “我们和家具厂也是一样的心态。互相帮助。我们的服装厂的服装也是走的挺远的，在外面也是小有名气。” 　　苏曼道，“我们两家的仓库，那面积可就大了，到时候钢厂能用多少都成。” 　　吴副厂长算了算这笔账，心里还挺满意的。反正这赚的也不是他们厂里的钱。 　　而作为钢厂，购买家具和工装，在哪里购买不是买呢。他们自己厂里用的这套家具确实也挺不错，在上海那边还没有呢。至于服装，他觉得工装都是差不多的。 　　吴副厂长就笑道，“这事儿我还不能一口应下来，还要看看那边的采购计划。要是他们不准备采购，那我也不好说。” 　　苏曼笑着道，“那是当然了，这种事儿咱要秉承自愿原则，最好两边都高兴。我们拿出好的家具和服装，他们也能够用的满意，没白花钱。也不给小冶钢厂这边拖后腿，是不是？” 　　吴副厂长笑了笑，“对于兄弟单位，我还是很信任的。” 　　中午，吴副厂长还要请两人吃饭。苏曼和朱厂长没同意。 　　苏曼道，“咱就不客气了。事儿要是成了，回头咱请吴厂长吃饭。对了。吴厂长这事儿要是办好了，提前给我打电话呀。我知道，现在因为我们仓库免费的原因，每天供不应求，你们都占不到位置，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好让人给你们留位置。” 　　朱厂长也笑着道，“我们也是一样的。” 　　听到苏曼这话，吴副厂长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是要优待他们呀。 　　谁不想被优待呢。 　　吴副厂长很吃这一套。“那就先谢谢苏厂长和朱厂长了。” 　　苏曼和朱厂长就找了个国营饭店，带着秘书们上车吃了点东西。 　　刚刚领导谈工作的时候，两个秘书也没能进办公室，就在外面等着，也不知道事儿成了没。 　　看着两个领导一脸笑容的样子，就知道这估摸着是成了。 　　丁玲笑着道，“苏厂长，那咱是不是要回去了？” 　　“回去干啥啊，这几天都在外面，咱再去别的县走动走动。” 　　朱厂长道，“钢厂那边都答应了。咱们两家的仓库可放不下那么多东西。”对于钢厂这种庞然大物，朱厂长还是心存敬畏的。不敢和他们玩心眼子。 　　苏曼道，“吃完再说。”这里是小冶县，到处都是钢厂工人，可不能乱说。 　　一直等吃了饭上了车，苏曼才道，“把仓库就给一家单位用，那也太浪费了。反正咱是承诺免费给他们用，到时候我们都给他们使用仓库条子，至于能不能自己占到位置，就看他们自己的能耐了。” 　　朱厂长：“……” 　　苏曼又道，“当然了，这样一来，我们给钢厂那边留位置，就显得更加弥足珍贵了，是不是？只有争抢，才能显得一个东西珍贵。” 　　“听你的。” 　　苏曼道，“老朱，你也别听我的呀，待会儿去了下一个县城，得你开口了。你可是老前辈，你说的话肯定比我管用。” 　　苏曼决定爱惜自己的羽毛，虽然说可以自己去忽悠，可事后要是出现啥矛盾了，矛头不都对着她一个人吗。有个人分担，到时候还能协调。 　　主要是这次的事儿没啥难度啊。他们这次可是实打实的来送便宜跟人占了。人家答应了之后，甭管成不成，都不亏。说点好话把关系拉近点儿，再谈这事儿，十有八九能成，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反正她是不会让老朱这个老狐狸躲在一边装鹌鹑的。 　　朱厂长也知道苏曼是不好忽悠的。刚刚在钢厂那边，他们服装厂差点都要被落下了。 　　所以也准备拿出自己的本事来了。“成，你记得帮腔，我是个老实人，万一说不动对方，你得帮着点。” 　　苏曼笑了笑。谁还不是老实人呀。 　　两人第二个地点选的是吴家县机械厂。 　　作为重工业厂，他们也是很牛气的。 　　对于这样的厂子，苏曼和朱厂长羡慕都羡慕不来。 　　到了地方之后，朱厂长就拿出自己的本事来了，笑的一脸温和亲切，和对方拉关系。 　　在年纪上面的优势，让他做起这种拉关系的事儿来，比苏曼效果好多了。 　　苏曼作为一个年轻人，表现的态度好，在外人看来那是应该的。可朱厂长是个老资历，说起好听的话来，对方听的更受用了。 　　而且朱厂长还比苏曼脸皮厚，说起恭维的话，完全没底线。 　　“我看吴家县机械厂，全国十大知名机械厂能排上吧。我都看到了，你们在码头那边每天出货量，啧啧啧，看的人眼热哟。你说咱当初咋就没分机械厂来呢。” 　　“老哥，咱看着替你们担心，那机械要是下雨咋办，出太阳咋办，得有仓库啊，这不，瞌睡来了送枕头了，我给你送仓库来了。小苏，你说这叫雪中送啥来着？” 　　苏曼：“……雪中送炭。” 　　“对啊，咱就是送炭来了。” 　　扯了会儿关系，朱厂长就开始说正题了。关系都这么好了，咱当然要互相帮忙了。 　　把之前在钢厂那边的条件一说。机械厂这边的领导也算了这笔账。 　　苏曼趁着他们算账的时候，就在边上加了一句，“甭管这事儿成不成，我们单位之间的关系还是好的。机械厂这边可以试试看，成了自然好，不成也没啥影响。” 　　机械厂领导一听。发现自己不用出钱，就没啥好犹豫的了。反正不管成不成，都可以先应下来试试看，成了那就可以开始占便宜了，不成，厂里一点都不亏。而且这样双方之间也不至于尴尬，关系也维持一下来了。 　　这种送便宜给人占的事儿，要办成还是很容易的。两人很快就把机械厂子搞定了。 　　离开机械厂，苏曼就对着他竖起大拇指，“老朱啊，这姜还是老的辣。” 　　朱厂长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你可别说了，我心里一直打鼓。” 　　“我觉得你说的挺好，这要是我是机械厂领导，我肯定早就被说动了？” 　　朱厂长怀疑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人家机械厂那边咋还是答应了呢？”苏曼肯定道。占便宜的事儿当然没啥好考虑的。其实这事儿一点难度都没有。人家就算犹豫，也是作为大厂的矜持。当然，这一点苏曼是不会告诉老朱的。得给老朱一点鼓励，让他再接再厉。 　　朱厂长不知道苏曼的想法，心里还有些得意。他觉得自己这脑子也不错。办事儿还是挺有能耐的。“其实吧，我以前没当厂长的时候，也是能说会道的。当了厂长之后啊，我要稳重点，就很少这么说话了。” 　　苏曼道，“我看你特别稳，明天去别的厂子，你还打头阵。” 　　接下来几天，苏曼和朱厂长几人又去了另外几个县城。其他县城厂子没这么大的规模了，不过人家产品也是各种各样，苏曼他们也不嫌弃人家厂子小，只要能帮忙，苍蝇再小那也是肉。 　　走了这么一通之后，收获不小。 　　两人才回到南平的时候，苏曼就接到了钢厂吴副厂长的电话，说是上海那边想定一批桌椅。数目不大，大概也就五十套而已。 　　这单子还真不大，苏曼知道，钢厂这边因为她之前说的甭管多大的单子，第一次都给他们免费用一个月的仓库，所以他们就没出全力，想下占便宜而已。 　　苏曼也不嫌弃，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先免费用一个月，以后再拿钱的时候，就知道心疼了。心疼钱了，那还不得帮忙继续推销？ 　　和吴厂长这边通完电话之后，过了十来分钟，朱厂长也给苏曼来电话了，说是钢厂也给他们谈了一笔生意，五百套工作服。这对于一般单位来说是大单子，可对于一个钢厂来说，可真是毛毛雨了。 　　朱厂长觉得钢厂这边特小气了。 　　苏曼笑着道，“第一次，让他们尝尝甜头，咱不着急。现在既然有了单子了，那咱们就赶紧赶工。等出货的那一天，咱请县里宣传部的同志宣传一下，要是能上个县里的内刊报纸啥的就好了。到时候咱销售员出去跑的时候，带着这报纸，就更好谈了。” 　　朱厂长精神一震，“对对对，这事儿咱要宣传好。” 第179章 　　上海作为全国闻名的大城市, 什么厂都是不缺的, 连洋货都能买到。更别提服装厂和家具厂了。 　　而上海钢厂更是全国闻名的大单位。 　　他们要想买东西, 当然是在上海买了。可是现在却在一个县城的小工厂买了东西。这不得不让人感到惊奇。 　　苏曼这边家具几天就赶制出来了，服装厂那边也差不多同样的时间搞出来了。装船这天, 苏曼就请了县里宣传部的同志拿着相机去拍照，拍完之后就写稿子。 　　大肆宣传南平家具厂家具因为品质优秀，被上海钢厂千里迢迢选中的消息。 　　她不止在南平写了, 还投稿给省里那边。 　　而且还是请几个人写不同的稿子，投在不同的报社单位。利用广撒网的方式进行宣传。 　　苏曼觉得如果省里那些报社的领导一心为了湖江省，那么看到省内的小单位能够做出这样的成绩, 咋样也要给个机会，让大伙儿高兴高兴。 　　这些稿子从各方面将南平家具厂的家具才能够木料到工艺, 到设计都夸了一遍。 　　朱厂长对她佩服的不得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也算聪明人, 平时就是装老实而已。但是和苏曼比起来,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老实人。脸皮也不够厚。 　　他可做不出来这么吹嘘自己单位的事儿…… 　　难怪苏曼的厂子发展这么快。这要想干得好，还是要脸皮厚啊。于是也学苏曼的做法, 把自己单位的服装而已夸了一遍。 　　南平家具厂作为省里已经发展的比较好的单位, 现在又将加剧卖到了上海，给人家钢厂单位用。省里报社看到这样的稿子之后, 自然起了兴趣毕竟南平是湖江省的。在这个省里的任何荣誉, 都是属于省里的。就算这消息不算太劲爆, 也能给个小版面刊登出来。算是对省里的支持。 　　一时间，南平家具厂在整个省城的声誉又提高了。 　　连省城家具厂的领导看到这些报纸消息，都有些懵逼。 　　省城家具厂的孙厂长一早看到几份报纸都有南平家具厂, 反而是自己这家具厂一点消息都没有，顿时给自己灌了一口茶，把厂里管销售副厂长给叫过来了。 　　“这南平家具厂怎么回事？” 　　销售副厂长也懵了，“不知道啊，我之前都没有消息。我看着报纸上面，好像货量也不大。” 　　“这是货量的问题吗？”孙厂长气坏了，“货量不是问题，关键是人家真的把家具给弄到了上海了，而且还是那种大单位。咱们的家具，有给他们供应过吗？” 　　“……”销售副厂长觉得有些头疼，“上海那边有家具厂，规模比咱们还大。他们当然是照顾本地单位。” 　　“那这个呢，这个是怎么解释的？”孙厂长拍了拍桌子。 　　“这个不知道啊，会不会是南平那边搞的假消息。”副厂长猜测道，他是真的不相信南平那么个小单位，能够搞上海去。而且还是给这种大单位供应。 　　孙厂长道，“不可能是假消息，这种消息一查就知道真假了，他们是傻了才会搞假消息。” 　　他烦躁的拍了拍桌子，“咱们厂里也不能再和之前一样了，要主动。不能连一个南平家具厂都比不上，我丢不起这个人。” 　　副厂长点了点头，心里却嘀咕着，咱也没办法啊，谁知道他们怎么弄的。让他去南平那边打听，他也拉不下那个脸面。自己厂里好歹也是大厂，省城大厂，去找一个县城的家具厂请教问题，那多丢人啊。 　　不止省城家具厂这边引起了重视，连省城这边的服装厂也看到了南平服装厂登报的消息。他们倒是打电话给了朱厂长这边问情况，朱厂长就打着哈哈，“还能因为什么呀，当然是因为我们的衣服做的太好了。” 　　“……” 　　再想多问问，朱厂长这边也找不出别的理由来了。反正就是因为东西做的太好了，所以才会让人家上海的大单位给看上了。 　　苏曼这边也接到了林书记他们的电话，也是用的这个理由。让林书记高兴不已，夸赞南平家具厂做的好。 　　“区里海专员也打电话过来表扬了，说咱南平家具厂很不错，要多照顾，支持家具厂的发展。小苏啊，你这边有什么困难就说，你们现在可是县里的扶持单位了。” 　　苏曼道，“咱尽量自己解决困难，要真遇上困难了，咱肯定会和县里说的。” 　　挂了电话之后，苏曼也将报纸上的文章给欣赏了一遍，然后让丁玲将这些报纸买了好多份回来，让全省各个百货公司家具销售员都备一份，让自己厂里的销售员也人手一份，出去就给人看。 　　蒋晓亮觉得自己学到了一招了。这简直没有条件也要自己创造条件。 　　他觉得以后自己也要多关注报纸这种宣传手段了。等报社来采访，那是没可能的。自己以后也可以学苏厂长这样，多写稿子。只要上了一篇，就能拿出去忽悠……宣传了。反正那些客户也不知道上报纸的真相。 　　有了这些报纸，销售员们和服装厂的同志就出远门了。这次走的比较远，都是一些大城市。他们之前出去都没什么底气。毕竟南平家具厂还是太小了，可当地一些大厂比起来，有些没法比。 　　现在可不一样了，现在上海钢厂这种大单位都用了南平家具厂的家具，还能有比这更具有说服力的吗？ 　　还别说，销售员这边才出门，还没啥成绩。可各个百货公司那边早就开始催着厂里这边多铺货了，说是好多人点名要买南平家具厂的家具。百货公司没有的，还下了定金要买。 　　这次的报纸宣传，显然已经让南平家具厂在湖江省内，将省城家具厂的名气给压了一头了。 　　毕竟在老百姓的眼里，上海是大城市，上海那边都要买的，肯定是好东西。而且报纸是值得信任的，报纸上都说好的东西，那肯定都是好的。 　　而且买回去还有面子，别人一问哪里的家具，他们就可以说，南平家具厂的，就是上过报纸的那个。 　　光是各个百货公司新增加的订单，就让家具厂忙碌的不得了了。更不用说销售员们陆陆续续的拿回来的订单了。也得亏了新厂这边面积够大，加上新招的工人顶上，要不然还真的应付不过来。 　　除了这些订单之外，之前苏曼他们跑的几个县城，见到南平家具厂名气这么大，也有了底气帮着南平这边谈生意了，陆陆续续的要给苏曼弄来了订单，而且人家这订单比钢厂的订单都要大。数量加起来十分可观。 　　苏曼看不上这些订单，但是看上了这些单位了。只要他们下了这一次订单，苏曼就能有把握把他们都给留下来。以后作为厂里的长期客户。 　　服装厂这边，朱厂长笑歪了嘴巴，特意请苏曼和高厂长去吃饭。 　　高厂长看他那嘚瑟样子，酸的腮帮子都疼了。 　　朱厂长端着茶杯就和苏曼碰杯，“小苏啊，痛快，这次事儿办的真痛快，咱这服装厂，得招人了。” 　　和家具厂效果一样，服装厂这边这次也有了很大的收获。不说一些单位的订单了。就说那些百货公司增加的的出货量，就够服装厂这边赚满盘了。 　　他还暗自算了这一笔账，这带来的连续收益，可比仓库还赚钱啊。关键是风光。毕竟仓库赚钱还有些见不得人，可这服装厂赚钱，那是他的成绩啊。以后是要记录在档案上面的。 　　“老高啊，这次喊你过来，也是想在你们厂里拉砖，我们要扩建了。我和小苏赚钱，也不能把你落下是不是，咱得照顾你的生意。” 　　高厂长：“……”真想把碗摔他脑门上。 　　高厂长看着苏曼，“小苏啊，我看老朱这样子，心里特不得劲儿，你看下次赚钱的事儿就别带他了。” 　　朱厂长老脸一拉，“咋了，还挑拨上了。我这不是照顾你生意吗？” 　　高厂长冷呵，“你这是嘚瑟。” 　　苏曼道，“两位老厂长，咱内部要团结。老高，你也别着急。砖厂厚积薄发。现在光是省内的生意，你们也做不完吧。你可别忘了，咱们几家可是联合搞优惠活动的。我和老朱这边搞得好，你这边也会有些好影响的。不要着急。” 　　高厂长道，“我挺稳得住的，咱现在省内的生意都做不过来了，我就是看老朱那嘚瑟样子，牙酸。” 　　苏曼道，“别酸，我给你出个赚钱的主意，你不是还有仓库吗，你租给棉麻厂那边用。让棉麻厂也学我和老朱这么做。现在咱们三联仓库是对外免费的，你可以找老陈收钱，让他对外免费。” 　　朱厂长和高厂长一愣。朱厂长道，“老陈虽然说和我们也是个组合了，可是……咱这还是隔着一层。这事儿方便让他知道吗？” 　　苏曼道，“那是以前了，以后都要一样亲了。我前几天去看林书记，他让我多和高县长汇报工作。迟早要知道的事儿。” 　　朱厂长和高厂长一听，就知道咋回事了。 　　他们倒是也没觉得奇怪。林书记升上去，那也是迟早的事儿了。当初林书记来这边，他们就听说是专门来整顿南平的，要不然人家那级别不会跑这穷地方来。 　　现在南平整顿好了，而且还发展的这么蒸蒸日上，这么多成绩。不升上去才怪呢。 　　林书记和高县长关系那么好，接位置的肯定是高县长了。 　　高厂长道，“那咱们是不是要对老陈好点儿了，不能欺负他了？” 　　苏曼一脸莫名其妙道，“咱什么时候欺负他了，咱一直都在照顾他。再说了，咱没必要改变啥。只不过是表现一下亲切的态度罢了。咱只要工作做得好，高县长也会倚重咱们的。” 　　朱厂长和高厂长点点头，“也是，只要自己单位干得好，谁当领导都一样。” 　　三人合计好了之后，高厂长就找上了陈厂长了。 　　把家具厂和服装厂的事儿和陈厂长说了。 　　陈厂长心里本来还觉得有些寒心，想着大家都是一家人了，都是铜四角了。结果有好事的时候，他们铁三角还是勾搭在一起，把他棉麻厂扔一边。 　　今天听到高厂长说了服装厂和家具厂的操作方式之后，顿时说不出话来了。谁让他没仓库呢。 　　高厂长道，“其实吧，我们也挺想带着你的，可你没仓库啊。所以啊，我们合计是，我们砖厂的仓库可以租给你们用。这样，你也能和小苏他们一样办了。但是我们事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效果，担心说早了，你早早的租了仓库，花了钱没办好事儿，到时候连累我们之间的关系。现在看到效果了，我这不就来找你了吗？” 　　陈厂长顿时惊讶了，“你们是这么考虑的？” 　　“那当然了，咱们几家关系这么好，有好事儿还能不带你？” 　　陈厂长心里挺感动的。 　　他倒是不怀疑老高说的话，毕竟人家完全可以不带他的。以前棉麻厂在县里也是大单位，现在和其他几家比起来，有些不够看了。 　　人家蒸蒸日上，他们棉麻厂要不是有另外两家带着，都有些不好了。 　　“老高啊，咱这关系没话说的。你和老朱还有小苏说说，这周末我请客，咱去国营饭店吃一顿。” 　　高厂长道，“吃饭的事儿咱先不着急，那个，仓库你们租不？你租了仓库，你才能给人优先权。这个租金的事儿，我也多收，咱少收点儿。没办法，总不能不收，要不然厂委那边对我有意见。厂长不好当啊。” 　　“租，我当然租了。”陈厂长也是个实在人，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分钱不花，就得好处。当初修仓库，砖厂可是花了砖的。 　　而且和得到的好处相比，这点租金不算啥。 　　于是双方下午就签订了一个租赁协议。 　　高厂长让砖厂财务过来领了租金，就高高兴兴的回了厂里。 　　他还特意打电话给朱厂长，“没想到啊，咱这三家里面，还是我们砖厂先拿到仓库租金。对了，你们这几个月还在免费吧。哎哟哟。” 　　朱厂长：“……” 第180章 　　棉麻厂虽然是后面才入伙的, 不过棉麻厂之前进了一批新的机器, 还是很有用的。生产出来的棉麻质量确实更好了。 　　所以棉麻产品做的不错。棉麻产品虽然不是单位的必需品, 不过可以作为节日福利。 　　这时候的工人福利待遇还是不错的。特别是钢厂这种大型单位。过年过节的时候发点票证或者会直接发一些东西。 　　正好十一要到了，钢厂那边就定了一批作为节日福利。 　　可把陈厂长给乐坏了。还请了苏曼他们大吃了一顿。 　　吃完之后陈厂长就和他们道, “高县长还问我这事儿了。” 　　铁三角成员顿时都看着他。陈厂长立马道，“我当然不能乱说呀，我就含糊这说是人家帮了忙了。可能还是看着咱们南平的面子上, 照顾了咱们而已。咱是一个团体，我肯定不会乱说的。” 　　三人这才面容放松的点头。 　　苏曼笑着道，“也不是不能说, 就是这个说的方式得讲究点。要不然本来是个挺好的事儿，到时候弄出误会来了。” 　　朱厂长道, “就是, 咱们这叫做互相帮助。团结合作。说起来, 在整个华州地区，那也是可以传为佳话的。” 　　高厂长道, “对对对, 咱们南平铜四角可都是正大光明的单位。干的事儿，那都是拿得出手的事儿。” 　　陈厂长笑道, “知道知道, 咱是一个组织, 我不会做叛徒的。” 　　吃完饭之后，苏曼趁机找陈厂长定了一批棉麻产品作为十一的福利。“这可是给上海钢厂的福利一样啊，我们厂里人肯定要高兴坏了。” 　　陈厂长一高兴, 立马表示到时候按照内部价给家具厂拿，保个本就成了。作为厂长，可以将一些产品作为问题件处理。不过一般厂长不会傻乎乎的这么干。要不是因为关系好，陈厂长也不会这么干。 　　高厂长和朱厂长趁机出手，都定了一批。能省就省。 　　“棉麻厂以后要是买家具啥的，我们也给优惠。” 　　“我们服装厂也是的。就收个工人手工费。” 　　“我们烧砖厂也一样。” 　　这可让陈厂长再次感受到了来自组织的关怀，感动的不得了。 　　这事儿的后续影响还在持续，三家厂子的销售员都带着野心和底气出发，全国各地的到处走。 　　其他两家怎么样，苏曼虽然不清楚，不过光是家具厂这边就有些招架不住了。还得招人。 　　苏曼准备等新厂搬迁工作完成之后，再招聘一百人，达成五百人大厂。 　　苏曼预计着新厂十月初能完工。苏曼就挑了十月八号搬迁。还邀请北河公社表演对过来表演，好好热闹一下。 　　为了忙活厂子搬迁这事儿，苏曼也忙的脚不沾地的。晚上上学都觉得都有些吃力。 　　连接到崔向北写回来的信，都没时间回信。 　　崔向北写信挺长，一封信上贴了几张邮票。写的都是崔向北平时上学的时候遇到的一些事儿。连吃饭吃了什么好吃的，都和苏曼说了。苏曼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抽出时间看的，还没看完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忙，连回信的事儿都忘了。 　　等国庆节这天的时候，苏曼就接到了崔向北的电话。 　　“我国庆回不去了，我们教授带我去上海参观大厂。” 　　苏曼自己也忙，高兴道，“崔向北，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我果然没看错你，没让我失望。” 　　崔向北本来还挺失落，听到苏曼夸赞的话，心里便觉得有些自豪了。 　　“苏曼，你不怪我吗？” 　　怪啥啊，咱现在忙的脚不沾地了。真没时间处对象啊。“不怪，我们正在为了同样的事业而奋斗。人没在一块儿，精神是同行的。” 　　789：“……真渣。” 　　崔向北有些激动，声音很温柔，“苏曼，我给你写的信，你看到了吗？” 　　“看到啦。每天睡觉都看看。”连续三天才看完那封信。写的真长。“以后别写那么多了，多累啊。多花时间念书。” 　　崔向北不好意思道，“可我担心你把我给忘了。”他本来是想要每个星期一封信的，可担心次数太多，苏曼会觉得他没好好学习，所以就干脆一起寄出去了。 　　苏曼：“……怎么会呢？不会的！” 　　崔向北在电话这头心情特别好。“你喜欢列宁装吗，我去上海给你带回来。” 　　苏曼也没客气，回头她给崔向北买点学习用品。热恋期不就是你给我买，我给你买吗。“喜欢，顺便再给我买一双小皮鞋。要带跟的，走路有气势。” 　　“好！”崔向北更高兴了。 　　电话挂了之后，苏曼心情也挺好。 　　789发了一个一脸麻木的表情。“宿主，你真的喜欢他吗？你这是在应付他。作为一个圣母宿主，怎么能这样呢？” 　　苏曼道，“我要是不喜欢他，我应付他干什么？” 　　“……” 　　挂了电话之后，苏曼就继续忙着工作的事儿了。 　　不止苏曼忙，整个家具厂都忙，国庆节都没放假。一直到十月八号这天，整个厂子都热热闹闹的。 　　当初老厂开张的时候，特别低调，现在新厂形势好，苏曼就准备大办。不止邀请北河公社这边的表演队过来表演节目，还请了县里的领导过来参加仪式。 　　其他几个厂子都安排了工人过来帮忙，显得一片团结气象。 　　让林书记和高县长都十分满意。 　　这次表演，主要是以北河演出大队为主。 　　台柱子李春花知道这是自家闺女管理的家具厂搞表演，可卖力 。比对待县里大型演出都要重视，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让下面的工人们一阵喝彩。 　　林书记道，“我看县里也可以搞个表演大队，要注重工人精神需求。” 　　高县长点头表示同意，“回头咱也召一批人。” 　　表演结束之后，苏曼就带着县里领导参观了厂区。发现厂里各个地方都规划的特别实用。厂房布置的很齐整。 　　苏曼对这厂房的规划，都是根据现代工业区那样搞的，和这个时代确实有些差距。也让林书记和高县长看的连连点头。觉得家具厂这样的规划很好。以后再建厂，就按照家具厂这样来。 　　高县长笑着道，“我没想到小苏不止会管理厂子，还会搞规划。” 　　苏曼谦虚道，“我也是在平时工作中一点一滴的观察才有了这些想法。” 　　林书记道，“所以说啊，可别看小苏年纪小，她是有能力的人。” 　　高县长笑着点头认同。他知道林书记这是暗示他以后重用苏曼。 　　这事儿他当然是没意见的。只要对南平发展有贡献，他都没意见。 　　一直忙活了一整天，苏曼才有时间休息一下子。正好李春花被她留下来了。她已经好久没见过李春花了，她自己不怎么惦记，可她知道李春花是惦记她的。所以下午特地抽出时间来和李春花去国营饭店吃饭，顺便还把自家在县里工作的大哥三哥二嫂，还有姐姐苏秋月找了出来，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李春花看着自己大闺女二闺女，高兴的不得了。 　　特别看着苏曼的时候，眼里都要闪着泪花了。 　　这次不是演的，是真情流露。“真是想死娘了。”她把闺女抱了抱。 　　好几个月没见了呢。 　　“都是你爹，非要养那一窝猪，忙的我都没时间进城里看你们了。可把我累坏了。”苏铁山不在的时候，李春花就张嘴抱怨了。 　　苏秋月道，“娘，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说我爹自从养了猪之后，你们就像是回到年轻那会儿一样了。” 　　李春花：“……” 　　苏曼笑了笑，“我爹那窝猪养的咋样了？” 　　“那当然好，你们爹还是有本事的。二柱在公社工作，每天晚上也回来看看。都好呢。现在都长的老好了。等秋收的时候，估摸着能出窝了。到时候全都卖给公社，一年好几十斤肉票呢，到时候咱家顿顿吃肉。” 　　苏秋月立马稀溜溜的吞口水，然后大口的吃着桌上的菜。 　　苏曼道，“娘，我有个打算。你也看到了，我们厂里现在办的挺好，马上年底也要集资建房子了。我到时候准备订一套房子。你和爹到时候来城里和我住吧。” 　　“这……这咋能行呢？”李春花道。 　　这没和闺女一起住的道理啊。 　　苏大柱道，“是啊，妹儿。我还准备说我也要在城里搞一套房子呢。” 　　苏曼道，“你到时候弄了房子，大嫂和小草石头都要过来住的。爹娘能住下？” 　　苏大柱：“……” 　　苏曼道，“还是和我住比较合适。”让苏家两老和她一起住着，老苏家的核心还是在她这边，这样一来，即便以后不住在一起了。她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盯着他们。免得他们发生变化。 　　现在还差一点进度了，苏曼可不想再出篓子。随着事业的壮大，她越发觉得身体的重要了。 　　而且自己这个身体是苏家小闺女的，虽然自己对他们的感情没有多深刻，但是该有的责任也会承担。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量给他们好一点的生活。 　　李春花看着自己小闺女抢着养老，心里激动的不得了，“谁家爹娘和闺女住一起啊。” 　　苏曼就笑道，“娘，你觉得咱老苏家的闺女比儿子差了？” 　　苏秋月道，“就是，也就是我现在没毕业，还住着宿舍，要不然我以后也能养老的。” 　　苏大柱和苏三柱：“……”都还住着单身宿舍的人，连养老的话都没资格说。 　　苏曼道，“你回去也和我爹说一声。房子我是先定好了的。到时候你和我爹想在城里住的时候就在城里住，想回老家那边就回老家那边住。都成，只要你们舒坦。” 　　“好，我回去和你爹说。”李春花觉得自己这辈子疼闺女是没错的。瞧瞧闺女多出息，多孝顺啊。 　　她自己这辈子从小坎坷，没能过上自己想的那种生活，可闺女过上了，她心里也特别满足。 第181章 　　因为苏曼准备接两老进城里, 那其他兄弟之间也要有别的安排了。 　　苏大柱是准备买房子的, 他和林雪菊两人都是拿工资的, 他工资不少，大的房子拿不到, 三十平的房子可以拿一套的。要是钱不够，就先找同事借钱也成。 　　房子问题不大，至于孩子咋安排, 就和林雪菊商量，总能够解决问题的。 　　现在在外面上班时间多了，苏大柱懂的东西也多了。 　　宋玉华这边也念着要把娃接进城里来的。但是没分家, 所以这心思也没开口。现在苏曼做出了安排，她就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我和二柱现在钱不够, 也不准备买房子, 我准备先租个房子住着。把米粒儿接身边来照顾，到时候就在厂里托儿所这边。” 　　苏曼道, “二嫂, 租什么房子，回头我先把钱借给你们, 你和二哥到时候还给我就是了。” 　　宋玉华一愣, 然后摆手, “不成不成，我和你二哥现在都是赚钱的人，咱得靠着自己。爹娘和你们住, 我和你二哥也不给你添麻烦。” 　　“这话说的中听。”李春花十分赞同。她可不想闺女贴补儿子。 　　苏曼笑道，“你和我二哥现在都努力，买房子是迟早的事儿。那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 　　轮到苏三柱的时候，苏三柱说不出计划。他一晚上都在心虚呢，家里人好像都不知道小妹处对象的事儿。 　　不知道该不该把小妹处对象的事儿和家里人说。 　　因为小妹好像不是诚心和人家结婚的样子。 　　这要是说了，家里人肯定不能接受。要是不说，以后家里人知道了，可咋办？ 　　苏三柱纠结着，对于自己的未来也就挺迷茫，“我没啥计划，我打光棍，住宿舍就成了。” 　　李春花气乐了，“没处对象还觉得挺光荣是不是？都二十多岁了，还不找对象。” 　　“我工作太忙了，没时间。” 　　苏曼道，“娘，别着急，年底我们厂里和服装厂棉麻厂搞联谊，到时候好多女同志会参加呢。” 　　李春花道，“你看你，找个对象还要你妹子帮忙。别人家里，都是当哥的给妹子相对象！” 　　苏曼道，“那倒是不用了，我自己找了。”她也没准备瞒着家里人。处对象这种事儿，总要让人知道的，与其到时候让大伙儿大惊小怪的，还不如自己说清楚了。 　　苏三柱：“……”他这纠结呢，妹子就这么说了？！ 　　老苏家其他人：“……！！！” 　　李春花激动道，“闺女，你找对象了？咋没听你说啊，啥时候找的，哪里人，干啥的。性子好不……” 　　一大堆的问题问下来，苏曼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苏曼干脆道，“你们都认识的，就是咱队里那个知青，崔向北。” 　　老苏家人又是一脸懵逼。 　　崔向北？！ 　　李春花道，“就是那个教你大哥烧砖，教你二哥养猪的？” 　　苏三柱道，“没错，就是他。” 　　苏大柱瞪眼道，“三柱，你早知道，你咋不和我说？难怪崔知青走那几天，见着我就笑！”娘的，这是把他妹子给勾搭走了！ 　　苏秋月对崔向北不大熟悉，就问道，“妹儿，他工资高不，能养家吗，是大城市人吗，你一定要找个大城市的人。你得和你姐这样有长远眼光。” 　　苏曼：“……” 　　李春花道，“这人不是考大学走了吗？”当初崔向北考上大学走的事儿，在队里还挺热闹的。虽然不是他们队里的人，可好歹是从队里走出去的大学生呢。 　　李春花当时还羡慕了一下，说自家闺女只考了个中专，人家那混小子说考大学就考大学了。 　　苏曼道，“就在省城呢。” 　　一听在省城，李春花就淡定了。她对崔向北印象还不错。最初印象是把自家儿子给揍了，这样很好，最起码比自己儿子强。不至于找个怂蛋撑不起家门。而且还有手艺，会烧砖会养猪。以后能够传给子孙后代。还是个大学生，以后出来当干部。和自家闺女也算般配。 　　要说唯一不满意的，就是不知根知底。“他家在哪里，你知道不。闺女啊，娘不想你远嫁啊。吃亏啊。” 　　李春花这辈子就是吃了没娘家的亏。虽然她自己靠着自己过的挺好。可要是有娘家撑腰，哪个女人不想过的随心所欲呢。干啥要耍心眼子呢？别看她挺嫌弃老大媳妇的，其实也挺羡慕的。 　　苏曼：“……结婚的事儿还早着呢，娘你别着急了。再说了，谁又说结婚之后非得女方跟着男方跑呢？” 　　苏大柱惊悚，“妹儿，你这是要招赘吗？他能同意吗？” 　　李春花双眼放光的看着闺女。“我闺女真有出息。” 　　苏秋月惊讶，“入赘的男人不是都没出息吗？我妹儿这么能干，当然要找个出息的对象。” 　　李春花道，“你哥没入赘，我也没看出哪里出息。你妹子高兴就成了。” 　　苏大柱和苏三柱：“……”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苏曼道，“……都还早着，咱不说以后的事儿。我就是告诉你们，我处了个对象，免得你们以后从别人嘴里才听到消息。” 　　苏三柱捂着脸，都不好意思看着家里人。他觉得估摸着全家就他一个人知道小妹的心思了。人家压根就没想着结婚这事儿。 　　离开饭店的时候，苏大柱还把苏三柱给拖去打了两拳头，说他不会当哥哥，妹子在眼皮子底下找对象，也不知道和家里说一声。“难怪他让我给妹子送鸡蛋呢，幸好我当时没帮忙！” 　　苏三柱：“……” 　　晚上李春花是在苏曼这边睡的，明天一早可以坐厂里去公社的车子回去。 　　因为苏曼处对象的事儿，李春花晚上都有些睡不着，愣是拉着苏曼问崔向北的情况。见苏曼不大上心的样子，还苦口婆心的劝道，“闺女啊，咱女人找对象一定要上心，好好选。可千万不要马虎。当初你娘我啊，那是没办法，没得选呢。” 　　苏曼想着她和苏铁山腻歪的样子，就好奇道，“你和我爹不是感情挺好吗？” 　　“那还不是都靠着你娘我当初想得开吗？现在是新社会了，女人能让自己活得好。在我们那会儿，你娘我就只想着活着。等活下来之后呢，就想着让自己过得好。我这辈子就是被你爹宠着过来的，可我其实一直盼着能宠着你爹，咱能宠着他，说明咱比他强，不怕哪天他变了，被他欺负。” 　　“所以闺女啊，你这样有能耐，我挺高兴的。你和崔知青处对象我不反对，你得好好观察他，看你有没有能力宠着他。你要是有这个能力，那你们结婚我也不反对。反正你吃不了亏。” 　　苏曼觉得自己可能第一次认识自己这辈子的这个娘。 　　这是一个旧社会经受磨难，却坚强活下来的聪明女人。 　　她虽然生在旧社会，但是却长了一颗顽强的心。 　　苏曼之前对她可能就只有一些责任，现在对她多了一些敬佩。 　　第二天一早，苏曼就给李春花准备了好些东西，还给她塞了钱，送她坐上厂子去公社的车子。 　　甭管苏曼这边啥时候买房子，两老年内肯定是不会来县城这边的，苏曼如果忙，没时间回去，他们又要好久没见面。所以苏曼在物质上面十分大方。 　　李春花也没和自己闺女客气，东西拿着，钱揣着。 　　反正以后和闺女一起住，钱能补贴闺女。 　　…… 　　家具厂完成搬迁之后，厂里再次进行了一次招工。这次招工属于长期招工计划。 　　苏曼让人事部门这边在年内陆续招聘一百人。这一百人也不全都是生厂车间的工人，还包括了其他部门的人。毕竟生产部门增色了人之后，其他部门也需要增加人来为这些人服务。 　　苏曼还准备在厂里人事部门这边搞一个培训部门出来。家具厂毕竟是需要手艺的部门，这不知动手能力，还有一些木工所需要的专业知识。 　　如果靠着师父带徒弟那种老式的教学方法，很难迅速教出一批工人出来。 　　所以苏曼准备以后每天晚上在厂里搞培训，让厂里的资深大师傅授课。让新招进来的工人能够迅速的掌握技能。 　　甭管是培训，还是招人，都让厂里的工人同志们兴奋极了。 　　特别是第一批进场的老工人。他们还记得第一次进场的时候，老厂房那边还是杂草丛生。他们自己一根一根的把草给拔掉。那会儿才几十个人。 　　现在马上就要变成五百人的大厂了。而他们这些人里面，差不多都当干部了。 　　厂子扩大之后，他们这些人也相应的要往上面升级了。 　　看着新厂房，再回想过去，感觉就和做梦一样的。 　　因为这次再招一百人，就是五百人大厂了。家具厂的级别要往上面升。 　　苏曼还要和县里汇报一下情况。就将厂里的人员分配情况做了一下汇总，然后拿去给林书记和高县长汇报。 　　苏曼来的挺巧，高县长也在林书记办公室里面。 　　两人听完她的汇报之后，都没提出反对意见。 　　林书记道，“厂里的事儿你自己把握就行了，我和高县长都相信你。” 　　苏曼笑道，“感谢领导们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和信任。” 　　林书记笑了笑，“正好你过来了，有件事儿我也要和你透个气。” 　　苏曼一愣，看着两位领导。 　　高县长笑道，“你们林书记十一月就要去地区里了。” 　　苏曼心里其实也猜到是这个消息了，脸上还是表现出很惊喜的神色，“太好了，恭喜林书记！” 　　林书记道，“都是为人民服务，哪个位置都一样。我其实也挺舍不得南平的。不过组织上有安排，咱们就服从安排。” 第182章 　　林书记笑着说完之后, 又道, “以后高县长主管县里的工作了, 到时候你们有事儿就找高县长，高县长可是个开明的好领导。” 　　林书记要走, 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苏曼。 　　苏曼年纪太小了。这就是很大的一个缺陷。林书记知道很多同志对于年轻人是有偏见的，觉得年轻人办事不可靠。 　　其实不光是别人，林书记自己也有这方面的想法。只不过苏曼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的, 亲眼看着她展现自己的能力，所以对她就格外信任，再换个新的领导来了, 林书记也不敢保证新的领导会不会打压苏曼这个年轻人。 　　所以林书记是想将苏曼交给高县长这边的。也是想让高县长多认识一下苏曼的能力，以后能够继续让苏曼发挥所长。 　　知道苏曼要来汇报工作, 所以他就提前把高县长叫办公室来了。 　　苏曼也不完全知道林书记的良苦用心, 不过倒是能感觉到林书记想让她和高县长拉近关系, 于是笑道，“上次和高县长一起去谈修路的事儿, 我就特别感谢高县长愿意给我机会。” 　　高县长笑着道, “那也是因为知道你有能力。我和林书记是一样的想法，都是为了南平好。只要你们做的事情对南平有帮助, 我就支持你们。” 　　林书记道, “老高啊, 能遇上你这么个搭档，我心里真是特别庆幸，以后我离开南平的时候, 也放心了。南平交到你手里，我放一百个心。” 　　听到林书记这话，高县长脸上一脸笑容。 　　他当然也希望自己能得到前面的人的肯定。而且他能够接班，这其中也有林书记推荐的原因。 　　所以他心里对林书记还是很感谢的。 　　…… 　　林书记要走的事儿，还是在县里传开了。 　　毕竟林书记很多工作要交接，身边的一些人也要进行安排。 　　比如说李秘书。他要调走了，据说是要去下面公社担任领导了，多半是要担任公社书记的位置的。 　　李秘书趁着还没走，特地跑家具厂来找苏曼。 　　“李秘书，稀客啊。”苏曼赶紧让丁玲给他泡茶。 　　“别别别，可千万别客气。我今天可是拉关系的。”李秘书大大方方的说到，一副完全不把苏曼当外人的样子。 　　苏曼道，“咱这关系牢固着呢。” 　　李秘书笑道，“有苏厂长这话，那我就没啥不好说的了。我这不是要去下面了吗，去红旗公社当公社书记。” 　　苏曼立马道，“哎哟，恭喜恭喜，这可是大好事儿啊。这以后李秘书可就是领导了。” 　　给人当秘书虽然有面子，但是终究不如当领导来的舒坦。而且只有在公社那边当了干部，以后才能够有更大的发展机会。 　　所以虽然从县城去了公社，可对于李秘书来说是好事。特别是李秘书年纪也不算大，这个年纪去公社当领导，加上有当秘书的经验，以后肯定不会差了。 　　李秘书笑着道，“这个领导可不好当，红旗公社可不是北河公社那样，什么都没有，我这去了都是瞎抓呢。本来我是想去北河公社的，可林书记说北河那边建设的差不多了，我再去也不好成绩。对了，北河公社那边也有调动了。北河公社程书记，要来县里当副县长了。” 　　苏曼一听，顿时觉得今年真是个好年，自己身边的人都高升了。 　　李秘书继续道，“我是琢磨着，当初北河那些东西也是你帮着搞出来的。回头咱们红旗公社，你也得帮一把呀。” 　　苏曼笑着道，“那当然没问题。以后有啥好事，我就想着红旗公社。别的不说，光是木料厂，我那一家肯定还不够呢，我还得开几家。回头你去了红旗公社，咱就好好商量一下。” 　　听到苏曼这话，李秘书顿时觉得自己这趟没白跑。 　　投桃报李，他也给苏曼透露了一些即将来的领导的安排。 　　高县长接林书记的位置，林书记去区里当副专员。而高县长的位置，则是另外一个同志过来接。 　　本来林书记是希望都在南平选的，可上面没同意，就调动一个过来，然后将这边主管财务的副县长给调走了。而程书记过来也不接管财务，而是接管农业方面的工作。 　　“反正新领导来了之后，你也低调几天。” 　　苏曼点点头，心道这都年底了，她也不大想折腾。她现在就想招人。 　　等人招好了之后，五百人大厂就成了。年底就好好的把手头上的任务指标给完成了。开年再继续奋斗。 　　而且除了招人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事儿，那就是建房子。 　　房子对于一个厂子来说至关重要。工人们要是没房子住，对厂子也没有归宿感了。 　　为了建房子，苏曼就和厂里的人开了个大会。 　　要建两批房子。一批是作为厂里的房子，可以分配给厂里的优秀员工居住。但是这批房子是完全属于厂里的。 　　而第二批房子就是工人自己出资建房，以后这房子就是属于工人的。 　　第一批房子建设数量不会多，顶多七八十套而已。这七八十套房子，苏曼准备按照筒子楼的方式来建，每一间都是十平米的小单间。可以节省一些成本，也是不希望工人们都指望这这免费的房子。 　　至于第二批房子，苏曼就准备按照楼房的标准来建。 　　苏曼给厂里的干部们开了会，让他们给员工们讲这其中的差别。 　　然后让他们先把分房子的员工指标给选出来，确定哪些人有资格入住厂里建的房子。再将各部门愿意出资建房的计划报上来。 　　苏曼估摸着这种事儿，没一个月的时间是搞不定的。加上厂里还要招人，所以她给的时间很宽裕，十一月中旬要搞定。 　　要不然得拖到来年开春了。苏曼可不支持这种低效率的事儿。 　　招人和建房都是大事儿，大伙儿忙的脚不沾地的。 　　就在厂里忙忙碌碌的时候，就到了十一月初， 　　林书记正式调走了。跟着一起走的还有妇联任主席。任主席属于平调。 　　临走之前也没和苏曼他们见面。 　　倒是给苏曼打了电话，鼓励苏曼好好干。 　　苏曼还挺惆怅，一个好老板就这么走了。让她这个当员工的多少有点儿舍不得。 　　所以她特别不喜欢跳槽。好不容易磨合好了，再去换人，就特别费神费力。 　　县里的新任县长据说之前是秘书，四十来岁的样子。 　　为了迎接新任县长，县里好专门开了个会，苏曼就跟着心情忐忑的朱厂长和高厂长一起去了。 　　至于陈厂长，因为高县长成为高书记，他嘚瑟的完全不知道紧张。 　　新任县长姓赵，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 　　苏曼他们之前以为原先的高县长就有点古板，可苏曼觉得这位还更古板。开会的时候，语气十分具有时代特色。 　　充分的展示了作为一个领导的威严。 　　苏曼还在会议现场看到了程书记，如今的程副县长。 　　程副县长鹌鹑似的躲在人群里面，直到看到苏曼了，脸上才露出笑容来。 　　苏曼他们作为各个单位的领导，和县里的一些工作不搭噶，还不至于被这个新来的县长重视。 　　等开完会之后，高书记就领着新任县长去吃饭，苏曼他们也混在人群中吃了一顿，吃完之后，苏曼就和朱厂长他们一起离开了。路上朱厂长就叹气了，“以后这日子啊，咋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陈厂长道。 　　朱厂长和高厂长笑呵呵的看了看他。他们觉得老陈有点儿傻，以为自己领导当了老大就嘚瑟了。还不知道高书记能不能有林书记那个魄力呢。 　　要是以前，他们肯定不会管老陈，现在他们也算是穿一条裤子了，该提点的就提点，省得给高书记那边添乱子。 　　老陈拉后腿那是有先例的。 　　高厂长严肃道，“老陈，你最近老实点，好好的管你们厂子。” 　　朱厂长也道，“是啊，老陈，你有事儿记得和大家商量，咱关系这么好，你可不要自己单独行动。” 　　苏曼道，“没错，除非老陈想要脱离组织。” 　　陈厂长：“……别瞎说，我不做叛徒。” 　　朱厂长就一脸高兴，“好好好，老陈是个明白人。大家中午都没吃饱吧，走，咱去国营饭店吃饭去。我请客，小苏付钱。小苏厂里现在办的这么好，有钱。” 　　苏曼：“……为什么我付钱，我还准备找你们借钱呢。我们厂子要建房子了没钱了。我要找你们借钱。” 　　高厂长立马道，“要钱没有，要砖头一块。” 　　朱厂长道，“……其实我觉得应该是老陈付钱，高书记高升，你还不帮着庆祝一下，他可是你的伯乐。” 　　陈厂长：“……好吧。” 　　四人吃完饭之后，才各自回各自的厂子去。 　　刚走厂门口这边，葛大爷就和苏曼道，“苏厂长，有人来厂里找你了，神神秘秘的，说是你以前老领导。” 　　苏曼一听，就猜到是程书记，如今的程副县长了。 　　顿时乐了。 　　如今的程副县长这会儿正在会议室里坐着，还边唉声叹气的。 　　苏曼进门就看他这个样子，好奇道，“程县长，您现在可是县里领导了，咋还这么不高兴呢？” 　　程副县长高兴道，“小苏，你可回来了。咱这不是还多亏了你吗，你在北河这边搞得红红火火的，让咱北河出挑了，我就跟着露脸了。” 　　所以刚刚看着苏曼的时候，他就觉得特别亲切。 　　说完又叹气，“哎哟，我这也是刚来这边一把瞎抓，啥都不知道呢，我心里正着急呢。我之前和林书记熟，结果林书记走了，你说我慌不慌？” 　　“有啥好慌的，咱这是铁打的组织流水的兵，你又不是第一次调动地方。” 　　“还是挺着急的，这边又没啥认识的人。这不，找你来打听情况。” 　　苏曼笑着道，“我又不认识新来的那位县长，你找我能打听啥情况啊。我还准备等着你关照我呢。” 　　程副县长就明白了，苏曼这是和高书记关系比较好。 　　他心里就有底了。 　　他还是习惯和苏曼一起工作。 　　两人也没继续聊县里的事儿了，程副县长倒是和苏曼说了一下北河公社的事儿。 　　综合办公室刘主任如今是公社书记了，以后北河公社变化不会太大，让苏曼不要担心在那边的厂子。另外苏曼的大嫂现在也调动到了公社当干事了。 　　程副县长担心苏曼误会，就道，“你嫂子搞的那个对男同志进行思想学习教育的工作，搞的不错，现在公社都在搞那个，她就调动到公社来负责这事儿了。” 　　苏曼就想起来，这主意还是她之前给大嫂出的。对那些有问题的男同志，不能打，就干脆让他们休息时间接受教育。没想到她大嫂还真的执行了，看来干的还不错。 第183章 　　新来的赵县长还没顾得上县里的这些单位的事儿, 苏曼和老朱他们也干脆不忘县里跑了。不去见赵县长, 也不去找高书记。暂时先老老实实的在自己单位干活。 　　苏曼挺庆幸自己这厂里的安排都在林书记在的时候就搞定了。现在只需要执行就可以了。 　　要不然肯定耽误事儿。 　　厂里这边一直在招人, 招满了一百人了。招满了人之后，厂里这边的建房计划也完成了。 　　苏曼原本以为第一批的老员工都愿意住厂里买免费安排的房子。 　　毕竟当初他们是第一批进来的, 苏曼当然也要照顾他们。 　　结果名单一出来，绝大多数的人还是愿意自己买房子住。 　　副厂长陈明华笑着道，“他们都说了, 连苏厂长都是自己掏钱建房子，他们住厂里的房子亏心。再说了，都是第一批进来的, 这些年厂里发工资，又发奖金, 大伙儿也都存了钱了, 大房子搞不到, 小房子弄一套还是可以的。” 　　苏曼心里还挺感触。能够不忘初心，也是十分难得的品质了。 　　“告诉他们, 一下子没那么多钱也没关系, 房子是慢慢建的，分期给也成。” 　　家具厂是新厂, 工人肯定比不上其他厂里的工人那样有存款。到时候她这边就和老高商量一下分期付款。 　　听到苏曼的话, 陈明华高兴不已, “苏厂长，大伙儿能遇到您这样一心为了工人的厂长，真是太幸运了。” 　　苏曼道, “大家都一心一意为了家具厂，我当然也要照顾他们。” 　　陈明华就将苏曼的这些话和工人们说了。 　　最开始的一批老工人们是最有感触的。 　　当初来的时候真的是一无所有，他们是跟着苏曼一起一点点的成长的。现在当了干部，还能自己买房子。都是因为苏曼。现在厂子发展的这么大了，还有这么多工人了，苏厂长还记得他们呢。苏厂长年纪不大，可她重情重义，是个实实在在的好厂长。 　　大伙儿心里更是下定了决心了，能不给厂里拖后腿，就不给厂里拖后腿。要自力更生，多为厂里奉献。 　　报了建房计划之后，苏曼这边就趁着还没下雪，联系了县里建筑队这边来挖地基开始建房子。 　　动土这一天，苏曼铲了第一铲土，围观的工人们发出喜悦的欢呼。 　　苏曼也被这种气氛感染，忍不住笑了起来。 　　789：“宿主，我感觉到了你的善意值在波动。” 　　苏曼笑了笑，没理它。 　　厂里开始动工之后，工人们的精神也越发的好了。每天都是一脸笑容，精神百倍的样子。 　　让苏曼看着都觉得特有干劲儿。 　　她现在也老老实实的待在厂里不出门。每天巡视着自己的厂子，关心一下厂里新进的员工培训情况。 　　另外再和去红旗公社的李秘书，如今的李书记沟通建设木材厂的事儿。 　　现在家具厂已经扩大了，之前的木材厂已经不够使用了。 　　苏曼也不可能就在一个山头搞木柴，所以准备再挑选几个好地方建木材厂。规模可以不用大，但是要保证木料充足。 　　这事儿已经在北河搞过一次了，有经验了，所以没啥难度。苏曼都不用自己亲自出马，安排了管后勤的吴小会还有管销售的蒋晓亮去的。 　　吴小会现在是妇联主任，但是实际上主要还是厂里的后勤主任。 　　苏曼信任她，把后勤交给她也放心。 　　事儿交出去之后，苏曼感觉比之前那忙碌的一阵子，这日子还真的闲下来了。 　　她闲下来了，就想起崔向北了。 　　崔向北已经从上海回来了，回来后也给她打了电话，不过那会儿她厂里正忙着搬迁之后的整顿，招人，搞建房计划，林书记又走了，所以她当时也没说上什么话。崔向北写了信回来，她也没精力回信。 　　她提笔就给崔向北写了一封信。 　　也没写多少，就写了自己在厂里忙了些什么事儿，说都累坏了，累的瘦了好几圈。另外关心一下他的生活情况。说好久没见了，每次她都要把信拿出来看几遍之类的话。 　　没办法，把人给冷落了这么久，总要哄哄。 　　789：“……真渣。” 　　苏曼：“……” 　　县里到省城的信寄到省城还挺快，三天时间就到了。 　　崔向北收到信的时候，刚从食堂吃饭回来，准备回寝室拿书。就看到宿舍门口的小黑板上面有自己的名字。 　　他找宿管大爷一问，果然有他的信件。 　　看到上面的寄件地址之后，崔向北脸上顿时乐的笑了起来，然后迫不及待的抓着信往楼上奔跑。跨台阶的时候都是一下子跳几节台阶，可把别的学生给吓坏了。 　　到了宿舍之后，他就急匆匆的放下自己的饭盒，然后用水壶里的水给自己洗了个手，擦的干干净净的。再来拆信。 　　旁边室友看到他这神圣的样子，一脸惊悚。 　　崔向北这寝室里面住着六个人，男学生们都年轻，又都是有理想的好青年，所以关系都比较不错。 　　不过崔向北平时都表现的波澜不惊，啥会儿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这会让看着他这么兴奋，大伙儿就好奇了。 　　崔向北隔壁床的李晓明道，“崔向北，你怎么了，家里给你寄信了？” 　　“别吵我。”崔向北声音轻快道，然后将信件拆开，一点一点的读了起来。 　　看到苏曼说她忙碌的事儿，崔向北就一直皱眉头。他知道苏曼身体不大好，他不在那边，也不知道那三个傻乎乎的舅哥知不知道给她补补。 　　看到苏曼说她瘦了一圈之后，崔向北本来还因为她长期因为工作没回信的事儿有些失落的，现在也不失落了，全都变成了心疼。这么辛苦，哪里还能回信呢。她又不像自己这样除了学习啥都不用干，苏曼晚上学习，白天上班管那么多事儿。能有时间吗？ 　　他自己太不心疼人了。 　　再看到苏曼关心他在学校的生活，问他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学习用品够不够用，还问他有没有人欺负他。心里就热乎乎的。 　　特别是看到苏曼说太久没见了，就一直看他写到信，看了好多遍之后，心里都要化成水了。 　　从脖子到耳朵到脸，都红成一片。嘴角翘的高高的，眼里全都是笑意。 　　看完一遍之后，他又看了好几遍，才满足的将信件给收了起来。想去给苏曼打电话。 　　又想起这周的电话已经给家里打了，所以没机会打了，心里又挺失落。 　　他看了看课表，今天的课程挺满，下课之后还要去给教授当助教，也不能出学校。 　　不能打电话，就只能写信了。 　　他决定以后多给苏曼写信，这样苏曼就不用一封信看几遍了。 　　旁边的室友看他那样，就猜到是崔向北的对象写信来了。 　　崔向北有个对象的事儿，他们都知道的。他们大学里面是不提倡处对象那个的。但是私下里还是会处一处。毕竟都是年轻男女，谁还不想处个对象啊。 　　像崔向北这种学业好，人努力，体育还好的人。自然很受欢迎。私下里就有女同志找崔向北，说想和他一起学习。 　　崔向北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当时就和人家女同学说，他只想和他对象学习，他对象特别聪明。 　　然后大家都知道，崔向北上大学之前有一个对象，人特别聪明，特别漂亮，特别善良，态度积极，工作认真，思想觉悟高…… 　　人家对象好不好，大家不知道，只知道崔向北挺稀罕他对象的。 　　平时也不和女同学出去玩，整天除了学习就是跟着教授一起去实验室，去参加各种活动。还经常抽时间写信，每次信封都要装不下那些信纸了。 　　每周一次的电话也特别积极。打完电话之后人心情就特别好。你找他打球，他也乐意一起。当然，人家也不多玩。说他对象交代了，要好好学习。 　　上次去了上海，回来了给对象带了一套衣服和一双鞋。宝贝一样的放着，让他寄出去，说担心路上给弄坏了。第一次送东西，得亲自送。 　　崔向北写完了信之后，又看了看自己的课程表。决定这周末请一天假。 　　要不然得等到元旦了。 　　可苏曼惦记他了。他心里就更惦记苏曼了。 　　“哎，崔向北，你对象来信了？”李晓明见他写完信 ，就问道。 　　其他人也好奇的看着崔向北。 　　崔向北得意的点头，“嗯，她担心我。”不好意思说苏曼惦记他。毕竟女同志要矜持。 　　对面床的郝亮道，“你对象怎么这么久才给你写信啊。你就没想法？”这是替崔向北不值。他在学校偷偷摸摸处了个对象，那可是腻歪的很呢，偷偷摸摸也要在小树林里面见个面。递个纸条。 　　崔向北道，“她工作特别忙，人都累坏了，当然没时间写信了。她是个有理想的人。而且我这么久都没回去看她，她也不怪我。” 　　另外一个室友道，“你们分开这么久，你就不担心？” 　　崔向北脸色就有些不好了，倒不是担心苏曼变心。他可知道苏曼的想法，自己追了那么久才打动苏曼，让苏曼点头的。他就不喜欢别人把苏曼想成那种三心二意的人，“你别瞎说，我对象是个坚定的女同志。再说我翻脸了。” 　　“……” 　　室友们都知道了，崔向北这是护犊子护的太厉害了。 　　不能拿他对象开玩笑了。 第184章 　　苏曼没想到崔向北回信还挺快的, 一个星期就收到了回信。应该是收到她的信之后, 就立马写了信回来了。 　　这么一比起来, 自己好像的崔向北是不大好的样子。 　　崔向北这次的信件倒是没写那么长，就是根据苏曼在信上的内容做了一个回复。 　　说让苏曼平时注意养身体, 要多吃补品，不要太辛苦。还说他在学校过的挺好，人都长胖了。会找时间回来看她, 让她别惦记。 　　和苏曼自己写的那些甜言蜜语比起来，要显得真诚多了。 　　苏曼笑着将信放好。她琢磨着这年底也没啥事，等下雪之后, 厂里这边建房工地停工了，她就去省城看看崔向北。 　　她是这么计划的, 结果下午下班的时候, 崔向北就拎着包来了办公室了。 　　他的板寸头留的长了点儿, 看着多点儿学生气。 　　人也瘦了，而且因为赶路, 看着也有些风尘仆仆的。 　　看到苏曼在办公室里, 崔向北就站在门口笑，“苏曼, 我回来啦。”笑的是十分灿烂, 像个发光的太阳一样。 　　苏曼看得一愣, 随后高兴站起来，朝着他走过去，“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才收到你的信呢，我以为你得过阵子才回来。赶路这么急，肯定很累吧。” 　　苏曼关心的拉着他进办公室。她是真的有些惊喜了。毕竟上午那封信，才拉起她对小男友的惦记，下午小男友就出现了，能不开心吗？ 　　崔向北笑着道，“我收到你的信之后，想着你可能不怎么忙了，就想回来看你。” 　　他说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微微的紧张。毕竟之前好不容易处上了，才处没多久呢，就分开这么长时间了，他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刚处的时候那样子了。 　　苏曼一点紧张也没有，就是觉得挺开心的。 　　毕竟是自己喜欢的小伙子，从外地回来看她，多真诚啊。 　　她笑眯眯道，“我还惦记着去省城看你呢。就是最近厂里在建房子，工地上得时常去看，走不开。” 　　“没事儿，我知道你忙，我回来也一样。”崔向北看到苏曼瘦了的脸颊，心里都心疼了。可舍不得让苏曼为他操劳。 　　这可是他喜欢的姑娘，追了这么久的对象。他还没好好照顾就分开了，自己作为男同志一点责任都没尽到，怎么会让女同志为他奔波呢。 　　苏曼见他那真诚的样子，就想着对他好点儿。甭管崔向北以后咋样，这会儿还是值得她好好对待的。 　　苏曼将自己的水杯洗干净了，给他倒了杯茶，“喝点水，休息一下，待会儿去吃饭。咱今天出去吃。” 　　捧着苏曼的茶杯，崔向北的脸就红了。然后小心翼翼的喝了口水。 　　苏曼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就带着他去吃饭。 　　因为新厂这边房子没建设好，所以苏曼住的还是老厂这边，其他工人也是的，厂里的货车每天都会拉一批人回老厂。苏曼没准备回去，就在厂里弄了辆自行车，让崔向北带着她。 　　坐在自行车的后座，苏曼大大方方的就抓了他的衣服。一点儿也没生疏。 　　因为苏曼这种自然的态度，崔向北也过了刚刚那个紧张的情绪了，这会儿已经十分轻松 ，觉得自己好像和苏曼从来没分开过一样，还是那样好。 　　心情轻快的踩着自行车，带着苏曼去吃饭。 　　到了国营饭店，苏曼就去找自己的老熟人弄好吃的，还特地给崔向北弄了排骨汤。 　　可把崔向北的一颗心都感动的融化了。 　　789感受到了崔向北那强烈的情绪波动：“……真容易满足。” 　　对象不给你回信，不给你打电话。一碗汤就给打发了。人类真是琢磨不透。 　　两人一人一碗排骨汤，再吃了点儿汤面。 　　苏曼道，“好吃吗，在学校里吃的怎么样？” 　　崔向北笑道，“在学校也挺好的。我平时放假的时候，就在省里国营饭店去改善伙食。你也知道的，我不是个亏待自己的人。” 　　苏曼叹气，“那一个星期也才吃顿好的，多辛苦呀。太让人不放心了。” 　　789：“……宿主，你什么时候担心过？” 　　崔向北高兴的笑容灿烂，“真没事儿，我吃的比别人好多了。我们教授有时候找我当干活，就让我去教授食堂吃。” 　　苏曼道，“你和你们教授关系挺好，那你学习是不是特别好？” 　　崔向北自信的点头，“我现在是我们力学教授的助教。他对我特别好，给我很多机会。我平时放假没时间来看你，就是因为给教授工作，接受他的指导。” 　　学霸啊，真是学霸。 　　苏曼夸赞道，“崔向北，我就说你一定能行。你看你现在学的多好。你们教授这么喜欢你，肯定也是因为你聪明还很努力，你可要坚持，不要辜负大伙儿对你的期望呀。” 　　“嗯。”得到苏曼的肯定，崔向北心里满足的不得了。 　　以前从来没人对他这样肯定过。 　　“苏曼，我会好好学的，我去了学校之后就很庆幸自己选了这样一条路。你知道吗，在学校里面我学到了以前没见过的很多知识。没进学校之前，我压根不知道那么多学科，也不知道这些学科在国家建设中起到的重大作用。我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开阔了，思考的想法也多了。” 　　苏曼觉得年轻人真好，动不动就能思想得到升华。 　　她的思想处于平缓状态已经很多年了。虽然没法感同身受，可她挺理解的，所以知道这会儿要给崔向北一点儿心灵鸡汤，让他年轻的心进一步升华。 　　“因为你选择了一条自己喜欢的路，所以你才会有这样的感触。我替你感到高兴。” 　　崔向北闻言，心口又开始砰砰跳了。 　　他觉得苏曼真的太了解自己的想法了。总能够说到自己的心里去。他看着苏曼，突然有个冲动，眼睛看了眼她的唇，然后挪开了。他觉得自己太龌龊了。 　　苏曼看到他害羞的样子，也轻轻咳了一下，“吃完了，咱们走吧。在小公园去转转消食。今天就住厂里，我们厂里有客房。” 　　崔向北害羞的点头，“好。” 　　这会儿已经是深秋了，天就黑的早，这会儿处于天色昏暗又没有全黑的时候。不过小公园已经没啥人了。 　　苏曼就大胆的伸手将崔向北的手给握住了。 　　她又不准备谈柏拉图的爱情，不至于干点出格的事儿，可拉手还是可以的。 　　当然，她做的挺隐晦，拉起崔向北的手，就在他手背上摸了摸，“我看你穿的挺少的，手冷不冷啊。” 　　崔向北紧张的身子一僵，然后咽了咽口水。他虽然对处对象这种事儿不熟练，但是该有的本能还是有的，好不容易把女朋友的手给握住了，还能松开？ 　　于是顺着就把苏曼的手给握住了，“你的手比我的手还冷，我给你暖暖吧。” 　　苏曼心道这还挺上道的。还看了看两边，“让人看到不好吧。” 　　崔向北红着脸，“不怕，没人。有人我就放开。” 　　苏曼也害羞道，“那好吧。” 　　两人手拉手走在没有花也没有美景的小公园里面，趁着昏暗的光线欣赏着已经掉了叶子的光秃秃的树干。 　　苏曼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干这种有点儿蠢蠢的事儿。 　　崔向北道，“我们学校里的风景还不错，等你有机会过去，我带你好好转转。有个池塘，夏天的时候能开很多荷花，我去报道的时候，还看了最后一茬呢。” 　　苏曼道，“学校风景好，学校人好不好呀？” 　　“都挺好的。” 　　“女同学好吗？” 　　“挺……”崔向北看向苏曼，“我都没看她们，不知道好不好。” 　　苏曼笑了笑，“没啥，我又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崔向北，我就是想和你说，如果有一天你有别的想法了，就先和我说清楚。咱两分了之后，你找谁，我都没意见。” 　　“你瞎说什么？”崔向北有些激动的握紧了她的手，“我是那种人吗？” 　　“你别误会，”苏曼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我不是怀疑你。” 　　她和崔向北说这番话，就是因为现在喜欢崔向北，所以并不希望以后分手之后成为敌人。她希望以后分手，也是和平分手。而不是因为背叛。她没法接受背叛。哪怕她对崔向北的喜欢没有那么深刻，不至于伤心伤肺，也没法接受。 　　崔向北有些委屈，觉得自己被冤枉了，“那你干什么要这么说。” 　　“我这不是想着这么优秀，学校女学生多吗，我得警告你啊。这说明我紧张你，是不是？” 　　789：“……人类的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苏曼直接将它关进小黑屋。 　　崔向北心里的委屈立马没了，反而涌起了欣喜的情绪。苏曼紧张他，才会这么说的。 　　“不会的，我不会找别人的，我不是那种人。”崔向北又伸出手拉着苏曼的一只手，两人对立而站，“我爸妈都是军人，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忠诚。我不是军人，可我会对你忠诚。” 　　苏曼有些后悔说这番话了，小伙子还太年轻呢，连忠诚都拿出来了。不管以后的崔向北会怎么样，现在的崔向北让她心里还有些愧疚。 　　她感觉如果把自己和崔向北的感情放在天平的两端上，估摸着自己这边肯定翘的老高。 　　崔向北见她没说话，觉得她这是不相信自己，着急道，“苏曼，我说的是真的，你信我好不好。我和你保证。要不我给你写保证书。保证崔向北对苏曼好一辈子。” 　　“……”苏曼垫着脚，在他嘴上亲了一口。“信你信你。” 　　崔向北顿时感觉自己的全身的血液从脚底涌上脑门了。 　　苏曼砸吧了一下嘴唇，心道原来亲嘴是这个感觉啊。又软又热，挺舒服的。 　　见崔向北愣在那里，她咳了咳，“那啥，好晚了，咱回去吧。” 　　崔向北磕磕巴巴道，“刚，刚才……” 　　苏曼道，“刚我做了什么吗，啥都没做，走了，回去了。” 　　崔向北：“……” 第185章 　　一直到了宿舍门口, 崔向北都没找着机会说刚才的事儿,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咋说。总觉得自己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了。 　　他心里懊恼又觉得欢喜的不得了。 　　刚刚那种感觉太好了。 　　“好了, 早点休息吧，明天早点起来, 我们出去逛逛。你明天是不是要回去？” 　　“嗯。”崔向北红着脸点头，“明天下午赶回去……我还会抽时间回来看你的。” 　　苏曼大义凛然道，“不用专门抽时间, 咱们和别人不一样，咱两是有梦想的人。你好不容易重新上大学了，抓住时间多学知识。”万一崔向北抽得出时间, 她自己抽不出，那可就不好了。还是各忙各的比较好。 　　崔向北点点头。 　　他的女朋友和别的女同志确实不一样。总是为他着想。“那我放假就过来。” 　　他从自己的背包里面掏出了一个包裹, 递给了苏曼。“给你买的, 上次去上海就买好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听那个售货员说, 是最合适的样子。” 　　第一次正式送礼物，当然不能打击人了。喜不喜欢, 还不是一张嘴说的？ 　　苏曼瞄了一眼就笑道, “当然喜欢。我明天就穿着试试看。” 　　听她说喜欢，崔向北心里满足的不得了。觉得自己花了的一天时间买东西是值得的。 　　……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 苏曼往常都是加班的, 这次也不加班了, 准备出去轻松轻松。一早起来就穿上了崔向北买的列宁装和小皮鞋。还别说，挺合身的。 　　这用料，这版型, 穿的特别精神。 　　穿着新衣服出来，就碰到自己厂里的女同志了，看到她这一身衣服，各个都夸好看。问在哪里买的。 　　“我对象从上海买回来的。你们要是喜欢，下次让销售部的同志给你们带。” 　　她们都知道苏曼的对象是崔向北，就笑着打趣，“苏厂长，你对象对你真好。” 　　”你对象一早就在楼下等着你，苏厂长快下去吧。” 　　苏曼从走廊往外面一看，果然看到崔向北站在楼下了。她就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崔向北打扮的比昨天要清爽，但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面容看着比昨天还要憔悴，还有黑眼圈，一看就没睡好。 　　“你这怎么看着比昨天还憔悴？” 　　崔向北：“……没睡着。”怎么可能睡得着。一晚上都在后悔自己太迟钝 ，那会儿应该说点什么的。那么重要的时刻，自己竟然发呆了。 　　“昨天，昨天你……” 　　苏曼：“……”不会就因为亲了一下，一晚上没睡吧。多大的事儿啊，她也是初吻呢，这不也没啥事儿吗。男女朋友，这不是迟早的事儿吗，再说了，也就碰了一下而已。 　　不过想着在这个结婚之前还要看婚前小手册的年代，苏曼觉得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能理解。 　　但是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总不能说她就是突然想试试看，所以才亲了一下吧。估摸着能给人吓到。干脆扯开话题，“你今天就要回去，下午还要坐车，你没好好休息，车上又颠簸，多辛苦啊。” 　　“我坐船，在船上可以睡觉。” 　　“那也不行，回去了还要学习。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让人挺担心的。” 　　崔向北感动的不得了，“苏曼，我以后不这样了，我会好好休息，不让你担心的。” 　　苏曼就笑了，“走，咱去逛街去。对了，衣服鞋子都穿的挺合适的。刚刚她们都说挺好看的。” 　　“是挺好看的。”崔向北笑的眉眼弯弯的。想着以后要赚钱给苏曼买更多漂亮衣服。 　　崔向北吃了午饭就要走，所以两人也没去看电影，县城这边电影院条件差，两人都不大喜欢，而且还不能说话，耽误时间。苏曼就干脆带着他去江边转转。现在江边已经修起来了，可以看看江景。 　　郊区又没什么外人，可以正大光明的手拉手。 　　苏曼和崔向北讲了一些自己厂里和县里的事儿。 　　崔向北还有些担心，“会不会有人为难你？” 　　“不会，高书记人挺好的，再说了，林书记还在地区呢，实在不行也会帮一把的。” 　　崔向北道，“要是有人欺负你，你要和我说。” 　　苏曼乐了，“怎么，你还能去打人家？” 　　崔向北：“……” 　　他知道，苏曼这是说起了以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打群架的事儿了。 　　“我也不是经常打架。我那次是有些冲动。”崔向北不好意思的扒拉自己的头发。 　　第一次下乡的时候，心里带着气，一路上都憋着，到了地方之后，想着自己以后要在这地方一直待着了，虽然是他自己选的路，可并不是他喜欢的。当时就特别想发泄一下。 　　苏曼道，“知道知道，崔向北同志是个好同志。放心吧，我可不会被人欺负的。我在这里认识的人可不少。没人能欺负我的。” 　　这一点苏曼很有底气。她现在也算是站稳脚跟了。 　　中午的饭是在食堂这边吃的，因为家具厂离码头比较近，崔向北是坐船走，这边反而方便。 　　吃完饭之后，苏曼就拉着崔向北到办公室，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他。 　　她觉得礼尚往来，收到礼物咋样也要还礼。 　　毕竟她现在还没和人结婚的念头，咋样也不能白收人家东西。所以昨天晚上就在系统里面挑中了一条皮质的腰带。和一双手套。都是这个年代的款式。 　　崔向北小心的打开看。看完之后愣住了。 　　苏曼笑着道，“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腰带可以经常用，手套过阵子也能用上了。你看书的时候，戴手套比较暖和。” 　　昨晚上才从小黑屋出来的789：“……” 　　崔向北高兴不已，看了看礼物，再看看苏曼。苏曼和他一样，早早的准备了礼物呢。说明苏曼一直惦记着他。 　　心里又有冲动了，实在太开心了，都不知道怎么发泄了。 　　他低头，在苏曼额头上亲了一口。 　　苏曼捂了捂自己被亲的地方，再看崔向北，高兴的眼睛闪闪发光。 　　至于吗，不就送个礼物吗？ 　　不过小伙子这样子，还挺招人疼的。 　　她看着关上的办公室门，对崔向北道，“你低头。” 　　崔向北低下头。 　　苏曼就在他嘴上碰了一下。 　　崔向北楞了一下，这次倒是不傻了，捧着苏曼的脸，也在她嘴上亲了一口。 　　他也没经验，就是重重的碰了一下。碰的苏曼嘴都有些疼了。 　　崔向北碰完之后脸热脖子红，还郑重道，“苏曼，我会对你负责的！” 　　苏曼：“……其实处对象的人都会这么做，这叫做情不自禁。” 　　崔向北打开新的世界观，“处对象的时候……也可以？” 　　“对啊，我以前在我们队里看过。”这倒是真的，别以为现在年轻人就真的啥都不懂。都是年轻人，谁还没冲动的时候。只不过是看谁做的隐蔽不隐蔽而已，只要不在大街上干这种事儿，也没人管。 　　崔向北红着脸低下了头。 　　苏曼见状，心道是我看过，又不是你看过。脸红啥啊？ 　　一直到坐上船的时候，崔向北的脸和脖子都有些红。只是被码头上的风吹过之后才好一些。 　　看着苏曼站在码头上送他，他笑着和苏曼招手。 　　这一次回来，他觉得特别满足。苏曼没有因为两人现在的距离而疏远他，反而还挺喜欢他的样子。他心里石头落地了。 　　真好。 　　苏曼也笑着招手。觉得崔向北回来这一趟，她也轻松了一天，明天该好好工作了。 　　…… 　　县政府办公室里面，赵县长看了看县里的有些资料之后，发现这工作还挺不好办。 　　前任林书记是个能耐人啊，把乱糟糟的南平给整好了。又修了南平码头，在他手里，县里多了几家厂子，让贫穷的南平县多了更多的更多的工人阶级。还在整个南平搞养猪计划，现在这些猪肉已经开始在南平县的各大供销社里面供应了。 　　他去街上走动的时候，还能听到那些老百姓提起林书记走的事儿，都挺可惜，说他是个好领导 　　至于原先的高县长，现在的高书记，也做的不错。在他手头上现在已经在修六条路了。估摸着等来年开春就能完工。到时候整个南平就活了。 　　自己这一来，什么都没有。再想做成绩，好像也不好做啊。 　　修路前面的人已经修了。码头也修了。人家连养猪都搞了。他还能做什么？ 　　赵县长能想到的就是建厂了。这事情是最好办的。 　　但是这刚来，他也不可能说建厂就建厂，县委那边肯定不同意。 　　所以赵县长就考虑着，看看老厂的情况。先掌握一些老厂，然后用老厂的钱来开新厂。不动用县委这边的资金，县委这边也管不上。 　　他就开始查看县里单位的资料。 　　看完之后，就关注到了南平家具厂的资料。 　　别的厂子的厂长，那都是干了好多年的老同志了。而家具厂满打满算的也就一年多。但是规模却很大。关键的是，里面的管理人员很少，而且都很年轻，特别是厂长，竟然才刚满十九。 　　十九岁的厂长？ 　　赵县长惊呆了。 　　他回忆那天和各单位见面的时候，好像是有一个年轻女同志，他那会儿心思都在县里各部门，没注意。还以为是那个单位的干事呢。 第186章 　　赵县长也不是个冲动的人, 看到苏曼的年纪这么小, 还能当厂长, 自然会考虑很多原因。 　　要是靠关系上去的，那就按规矩给撸下来, 让她背后的人也吃个教训。或者还能利用这一点，和对方背后的关系达成一定的合作。要是有能力，那自己这边可以拉一把。年轻人嘛, 肯定还是比较简单的。自己作为主管干部，还真不担心拉不过来。 　　他着重的让人调查苏曼的经历。 　　发现苏曼背景竟然挺简单。普通农民家庭出生，家里没有任何关系。要说唯一的优点, 那就是背景干净的找不出问题来。 　　但是履历却十分的丰富。 　　从生产队到公社做出的成绩很多，所以年纪轻轻的就提到了县里来了。原本来县里也就是组织部的干事, 但是她一手建立了南平家具厂, 随着南平家具厂规模扩大, 她这个厂长的级别就随之提升了。 　　而且她竟然还有一段时间担任了县里的交通局副局长，正好县里联合其他几个县里修路的那段时间。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 　　赵县长决定了, 拉拢这个人。 　　“光明呀, 我看这个他苏曼同志可以作为我们在县里站稳局面的第一步。”赵县长和自己的秘书魏光明道。 　　魏光明是跟着他一块儿调动过来的。 　　按道理一般主管干部上任，都是当地安排秘书的。可赵县长自己就是给人当秘书的, 知道要和一个秘书磨合需要很多时间, 而且如果这个秘书不好, 很耽误事儿。就干脆自己带了个过来了。魏光明也属于平调过来的。 　　魏光明学历高，人也聪明，赵县长很信任他, 啥事也和他商量。 　　看完苏曼的履历之后，魏光明道，“赵县长，咱们可以找这些单位领导开个会，看看他们的态度。”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上次见面太着急了，这次我好好了解一下。” 　　苏曼他们几个一直很低调。连县里也很少去。甚至连程副县长都没见，整天就在自己厂里管理厂子。要么就去工地上面查看。 　　接到建立魏秘书的电话之后，苏曼脑子就迅速的转了起来，猜测估摸着是自己这边被盯着了。 　　谁让县里这些单位，南平家具厂情况最特殊呢。 　　过了片刻，其他厂子领导也给她来电话了。说是收到了县里开会的通知，汇报一下县里的各单位的情况。 　　得知都收到了消息之后，大伙儿心里也就平衡多了。 　　反正关系这么好。 　　开会这谈，苏曼就骑着自行车去县政府这边开会。 　　刚到县政府门口，她就看到了赵县长的秘书魏光明。 　　显然魏光明也是认识她的，笑着走了过来，“苏厂长来的挺早啊，” 　　苏曼道，“我们厂里离得远，我就提前过来了。魏秘书来的也挺早啊。” 　　魏光明笑着道，“我也算是第一次和各单位的同志见面，当然要重视一些。这天气冷，要不先去办公室喝口热茶？” 　　“……”苏曼心里就犯嘀咕了。不过人家县长秘书都开口了，她能说啥。 　　到了办公室，苏曼就看到了赵县长了。 　　赵县长面上带着微笑，和报到那天的老干部形象有些点点区别。但是仔细看，其实也么多大区别。所表现出来的感觉就是——礼贤下士。 　　所谓礼贤下士，其实就是把自己当做上位者来看的。 　　和苏曼在林书记那儿感受到的态度不一样，林书记对下面的人挺真诚。这种真诚是发自内心的，而不是想要让这个人听他的话。 　　苏曼故意拘谨的和赵县长打招呼，“赵县长你好。” 　　“苏曼同志你好。我们这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吧，别拘谨，坐下聊聊吧，开会之前，我也想和你们聊几句，互相了解一下。” 　　“听赵县长安排。”苏曼老老实实道。 　　赵县长就爱听这话，当领导的，不都希望下面的人服从安排吗？ 　　要是都这么干，那组织里面的工作就好做了。不用担心下面阳奉阴违。也不用担心自己这初来乍到的被底下的人糊弄。 　　“我看过苏曼同志你的档案了，履历很丰富啊，是一位优秀的同志。就是年纪小了点儿。你是我见过的，最年轻的厂长了。我十分欣赏你这种有能力的同志。以后南平的工作，还是要你们这样的年轻同志出力的。” 　　苏曼听出来了，这位县长是要拉她了。 　　但是吧，这种时候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毕竟都是她的领导，她实际上还真不在乎谁管事儿，反正只要让她好好发挥就成了。可是现在赵县长和她不熟悉，她也不知道他的为人作风，所以暂时不准备表态。 　　没错，她就是这么现实。 　　苏曼面露谦虚，“都是组织上对我的信任和支持。我都是服从组织安排工作的。” 　　赵县长见她这模棱两可的态度，眉头皱了皱眉，决定敲打一下，就笑着道，“对了，我来这么久，对县里情况也不是很了解，你们之前也没来县里汇报工作。我听说，你们之前是经常过来的。” 　　苏曼立马道，“赵县长，我们厂里最近工作都没整理好，又是招人，又是建房子的，都挺乱的。我就不好意思过来。我是打算着等年底的时候整理好了，再过来一起汇报的。至于其他同志，我估摸着是因为年底了，都忙。您也知道，我们这样的单位，年底都是要赶任务。作总结的时候。当然，这也是我的猜测，具体情况，待会儿可以问问其他同志。” 　　“是吗，我还以为你们是因为和我不熟悉，就没过来。” 　　“那肯定不是啊，甭管熟不熟悉，您都是咱们的领导，咱还能躲着领导？那不可能的。咱这是想在新领导面前树立一个好的印象。免得第一次汇报工作没做好，让您嫌弃。” 　　苏曼这带着点儿拍马的话，让赵县长笑了起来。 　　他觉得这个小同志之所以能升这么快，除了有能力，还因为会说话。这要是去当秘书，没准也能混得好。 　　“光明啊，你看苏曼同志多会说话，你得和苏曼同志学习。” 　　魏光明在旁边笑了，“行，以后我多找机会和苏厂长学习。” 　　苏曼心道千万不要。 　　说了这么一会儿，一点进展也没有，赵县长也差不多知道苏曼的想法了。这就是个滑不溜丢的小泥鳅。和他想的那种一心奋斗的年轻人不一样。所以也就没继续说下去了。带着他们去会议室。 　　会议室里面，朱厂长他们过来了。都在会议室里面等着。他们还以为苏曼没过来，结果看到苏曼跟着赵县长身后过来，赵县长还表现得对苏曼特比和蔼之后，几人心里如招雷劈。 　　苏曼偷偷对着他们翻白眼，他们这才回过神来。 　　赵县长来了之后，就开始主持会议。先是说了一番对县里工作关心的发言，然后让大伙儿开始说说单位的工作情况。 　　这种事儿大伙做的挺多。来之前就打好了腹稿，就和上课发言一样，一个个的站起来汇报自己厂里的工作情况。 　　今年情况还不错，大家汇报的情况都挺好。 　　赵县长听完之后，就鼓励道，“小苏的家具厂办的挺不错的，服装厂和烧砖厂今年进步也很大，要继续保持。” 　　然后就不提其他厂子了。 　　苏曼心道，这位赵县长估摸着是之前把他们都调查清楚了。知道他们三家之前是跟林书记关系好的。 　　朱厂长和高厂长自然都知道。都是谦虚的笑，然后说都是县里的功劳，自己都是应该的。 　　一场会议下来，赵县长也就熟悉了一下县里各单位情况，但是同时也知道了这些单位领导的态度了。 　　都是一群泥鳅。 　　等会议结束之后，赵县长就和魏光明商量，“还是要从苏曼这边入手。她在县里根基最短，涉及的关系也少。而且程副县长和她之前都是北河公社的。她这个关系还是很有用的。” 　　魏光明点了点头，然后笑道，“苏曼同志是个了不得的女同志，我肯定会经常找她沟通的。” 　　另外一边，苏曼他们离开县政府之后，就跑国营饭店聚餐了。 　　这顿时陈厂长请的，而且还是他主动提出请客的。 　　苏曼他们也没客气，点了几个好菜就围城一桌。 　　陈厂长严肃道，“你们不会叛变吧。” 　　苏曼翻了个白眼。 　　高厂长也狠狠瞪眼。 　　朱厂长懒得看他。 　　陈厂长看他们这个态度就着急了，“你们这是啥意思啊，表个态成不成。咱好歹现在也是一家人了，我刚就看出来了，那位就是想要拉一边打一边。你看看他刚刚对你们三家多好，嘴里表扬，说话都和颜悦色，对咱们横眉冷对的。这区别对待。” 　　高厂长道，“这不是正常的吗，谁让咱们三家优秀呢？” 　　“……” 　　朱厂长道，“行了老陈，你也别瞎想了，我们啥都不想，就想老老实实的管理厂子。咱又不是县委县政府的，平时顶多就是去县里汇报工作而已。别掺和这些事儿。” 　　陈厂长道，“那小苏呢，小苏刚刚是不是和赵县长一起进门的？” 　　苏曼一直埋头吃东西，听到这话又翻了个白眼，“老陈，不是我说你，多看看书。离间之计懂不懂？你怎么就中计了呢？” 　　陈厂长：“……那是我想多了。不过，你们保证不会想别的？” 　　苏曼笑着道，“保证保证，我们用心为厂里发展，不想别的。”反正只要支持我们厂子发展，谁管事儿都一样。没错，她就是这么现实。 　　高厂长和朱厂长也很快表态，“咱和小苏想法是一样的。” 　　得到几人的保证，陈厂长就放心了。 　　他不知道的是，等他回厂里之后，苏曼他们三个又坐一起喝茶了。 　　今天这场会议是他们没想到的。按道理，县里的事儿再怎么变，也不会直接牵扯到他们。历来的领导们也不会把目光放在他们这边，结果赵县长竟然这么快就盯上他们了。 　　特别是好像盯上苏曼这边了。 　　苏曼道，“我觉得静观其变最好。说实在的，林书记走了，我就觉得和咱亲娘走了一样，做啥都有些缩手缩脚的。所以年内我啥也不准备干，就准备在把厂里的事儿安顿好。开春再做一些动作，试探一下上面的态度。” 　　朱厂长道，“小苏啊，别的不说，咱们铁三角肯定是不会垮掉一个的，咱总是要帮着你的。” 　　高厂长也点头，“没错，要是遇着啥事了就和咱说。” 　　苏曼听到两人的保证，心里微动。虽然平时都是互相坑，但是关键时刻还是能站出来表态，也不枉这么久大家一起发财了。 第187章 　　赵县长找县里单位开会的事儿, 高书记是一早就知道的, 但是会议的具体情况, 他却不是很清楚。 　　还是陈厂长偷偷给他汇报了消息。 　　这事儿是陈厂长说的。高书记毕竟是他的伯乐，他也做不到像苏曼他们那样淡定。觉得这事儿还是要和高书记说。 　　说完情况之后, 还不忘了给自己的组织成员们说好话，“但是小苏他们还是很坚定的，都没动摇。可见赵县长想的事儿肯定成不了。高书记您可别对小苏他们有别的想法, 他们都是好同志呀。” 　　高书记叹了口气。 　　他看到赵县长这样，就想起自己当初了。因为来到一个地方，急着做事儿, 出了很多状况。 　　还差点误会了林书记。 　　后来还是吃了亏，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高书记其实并不准备争斗, 对赵县长的所作所为, 他也只是冷眼旁观而已。 　　只要他不触犯南平的利益, 就不会去管他怎么做。 　　但是赵县长现在想引起南平内部的矛盾，这是他不允许的。所以高书记特意去找赵县长聊天。想要提点他几句。 　　“国平同志啊, 咱们现在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同志了, 以后有什么工作上的事儿咱两有商量着来。一切都是为了南平的发展和内部的团结，是不是？” 　　赵县长心道谁还不知道谁啊, 说的好听, 真的有什么想法了, 还不是要压着他。他笑道，“那当然，我也是一心一意为了县里发展, 想给县里做实事。这不，前几天开了个会，就是为了了解县里的各单位情况，想看看他们有什么发展的计划。我这边也能搭把手。” 　　高书记道，“这个出发点是好的。不过你也别操心，县里各单位今年情况还都不错。发展的都挺好。” 　　“是啊，我也看到了。”赵县长笑了笑，突然道，“高书记，我发现我们家具厂那边的干部都很年轻啊。” 　　高书记眉头一挑，“是啊，家具厂比较特殊，当初建厂，县里可是没花钱也没出人，都是苏曼同志一手建起来的，她是个有能力的同志。我们县里也相信她。当初咱们既然没有帮忙，现在自然也不会多插手。只要厂里发展好就行。” 　　“这我可不认同，县里插手也是对他们的帮助。他们那边没有安排管理人员，那肯定是因为人才不够。人才是多么重要的资源，其他单位让我们安排，我们都舍不得呢。我倒是觉得可以给家具厂安排几个，你觉得呢？” 　　高书记笑了，“我们毕竟是县里的，对单位还是少插手比较好。” 　　赵县长也笑了，“高书记说的也有道理。单位的事儿，咱不该管的。”少插手？那个棉麻厂的厂长是谁安排上去的？别以为他新来的就什么都不知道。 　　刚刚还让他互相商量，他就稍微试探一下，这不就给驳回来了吗？只是给一个厂里安排管理人员这种小事儿都会被驳回来，这要是遇到大事，那还有他说话的份儿吗？ 　　作为一个秘书出身的人，赵县长太了解一个没有话语权的领导是多么憋屈了。心里的理念无法实施，只能干巴巴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更别提做出什么成绩来了。 　　…… 　　苏曼是准备着不变应万变，想着自己反正老老实实的办事儿，不给人抓到错的地方就行了。 　　谁知道这赵县长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让他那秘书三天两头的往家具厂跑。 　　“苏厂长，你们厂里办的真不错，我在外面都没见过你们厂里搞的这么有规划的。难怪你们厂子搞的这么大。赵县长说想培养我，让我多找机会学习。特别是像你们这样优秀的同志。” 　　苏曼客气的笑道，“其实我真没做什么，都是一点点摸索的，也遇到过很多困难。比不上魏秘书你们见识多。我这真没啥好学的。” 　　魏秘书笑了，“苏厂长，你可真谦虚。我倒是觉得苏厂长身上，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苏厂长，我也不打扰你工作了，要不这样，下午我请你吃饭，算是我教的学费了。” 　　苏曼遗憾道，“哎呀，这可不巧，我晚上都要上课的，吃饭都是随便对付一顿的。” 　　“哦，我听说了，你是在县里学习呢。”魏秘书笑了笑，“学习上有困难吗，没准我能帮你一点忙。我学习方面还是不错的。” 　　苏曼也没少被人追求，看他这个架势，就觉得特别不正常。 　　这个时代的男女青年虽然说没有以前那样避讳，可是也是会有些距离的。 　　这魏秘书吃错药了吧。 　　她虚笑道，“没啥困难，我学习也还行。而且我对象放假的时候也会回来给我补课的。” 　　魏秘书一愣，“苏厂长有对象了？” 　　“是啊，早处上了。就是他在省城念书，所以县里知道的人不多。他学习成绩特别优秀。在学校也很受教授的器重。” 　　意思就是咱有个学霸对象，用不上你。 　　魏秘书倒还真不知道这件事儿。觉得自己冲动了。但是心里的想法也没有放弃。 　　处对象怎么了，这年头处对象也没有不能分手的说法。 　　他确实是觉得苏曼这个女同志很优秀，想和她进一步的接触试试。 　　而且，如果和苏曼处上了，这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他自认为条件也不差，已经大学毕业了，才二十五岁的县长秘书，也算是年轻有为了。 　　不过他也不着急表示，总要让苏曼对他更多了解之后再说。 　　“既然你忙，那我就打扰你了，以后再过来学习。” 　　苏曼道，“年底忙，怕招呼不周，”以后千万别来了。 　　等人走了之后，苏曼就端着茶缸个自己灌了口茶。 　　这以前被追求的时候还不觉得这样，可自从找了个纯情小伙子当对象之后，她看着这些追求者，咋看咋腻歪。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 　　苏曼觉得下次看到崔向北的时候，可以对崔向北更好点儿。谁让他和这些人比起来，就显得格外招人喜欢呢。 　　可能是知难而退，这魏秘书连着好几天没来厂里打扰苏曼了。 　　进入十二月之后，天气就更冷了。 　　好在厂里建房子的地基已经挖好了。不用等到开春就能动工了。 　　只要不遇着雨雪天气，就不用停工。 　　高厂长这边也很帮忙，帮着把砖块都提前烧好了。每天不停的有砖块往这家具厂这边来。 　　苏曼就让厨房这边每天烧姜汤给工地上的工人喝。一直等到十二月之中旬，下了第一场雪了，才彻底停工了。 　　苏曼这边也轻松下来了，趁着冬天这边工作不大忙的时候，她就开了几个大会。先是确定了工会主席，工会主席是工人同志们共同推选的，是和陈明华同一批入厂的一个老工人，现在是车间主任。兼任厂里的工会主席的工作。 　　另外，又提了销售部的蒋晓亮为副厂长，管理销售工作。 　　这个任命可让蒋晓亮激动的都哭了。眼泪汪汪的看着苏曼。 　　“苏厂长，我会不会太年轻了。” 　　蒋晓亮假惺惺道。 　　苏曼乐了，“那要不换人？” 　　蒋晓亮立马道，“我觉得我还是可以的。” 　　苏曼道，“在我面前就说实话，年轻是年轻，可我看的是能力。再说了，年轻能有我年轻吗？” 　　蒋晓亮立马拍马屁，“那谁还能和您比啊。您可不是一般人。” 　　苏曼道，“行了行了，你这张嘴留着去和外面的人说。我任命你当副厂长，主要是因为今年我们厂里的效益非常不错，你们销售部功不可没。希望来年你们能有更好的发展。现在我们已经是五百人大厂了，希望来年能再多几百人。” 　　蒋晓亮这会儿雄心万丈，“您就放心吧，全国这么大，就没有咱家具厂去不了的地方。” 　　还剩下一个后勤副厂长的位置，苏曼还没确定。吴小会虽然现在是后勤主任，可她这方面的能力已经到了极限了。管理这么大一个厂子的后勤，她还真的管不下来。苏曼琢磨着，等明年要是没合适的人，就从外面吸纳一个人才进来。 　　增加了两位厂领导之后，厂里其他岗位也随之有些变动。换了一个新的生产主任，另外还增加了许多的小干部。连苏三柱都成为了小组长了，手里管着几号人了。 　　人事办公室将任命挂在宣传栏之后，苏三柱嘚瑟的跑苏曼办公室里面，“妹儿，哥请客，请你大吃一顿。” 　　苏曼道，“算了，你钱省着点吧，我们下周就搞联谊会了。你自己准备一下，没准就处对象了。” 　　苏三柱顿时红了脸，“对象有啥好处的。我还没这想法呢。” 　　“你说真的？你要是说真的，那我就不管你了。” 　　“其实，其实也不是没想法。”苏三柱红了红脸，“要是遇着合适的，处一个也成。”他说完之后，扭捏的问道，“妹儿，那啥，有好看的吗？” 　　苏曼从抽屉里拿出一块镜子给他。 　　苏三柱接过来，“让我拿回去方便打扮？” 　　“让你好好照照镜子。别要求太高。” 　　苏三柱：“……” 　　这次的联谊会是铜四角四家单位一起搞的。 　　正好两家单位单身汉比较多，另外两家单位未婚女青年比较多，一合计，就搞了这么个活动。把厂里大龄单身青年的老大难问题解决一下。 　　苏曼也是听老朱和老高他们念叨，才知道当厂领导的竟然还要解决厂里老大难问题。要是一个厂里的单身人士太多，会被人笑话，说肯定是这家单位福利待遇差，没前途，才会找不到对象。所以他们每年都要搞个联谊会。 第188章 　　联谊会是在家具厂这边开的。 　　因为家具厂厂子大, 当初规划的时候, 还有专门的大会议室。正好可以将移动桌椅安排一下, 就能搞起来了。 　　其他厂里为了方便往来，还安排了车子送人过来。 　　家具厂这边的男同志可乐坏了, 下班之后就在门口等着迎接人。来的现实烧砖厂的同志。看到是烧砖厂的来了，男同志们顿时一脸失落，然后对这些竞争对手表示了无视。 　　烧砖厂的工人：“……” 　　还是几个干部带着人去了会议室那边。 　　过了一会儿, 等棉麻厂和服装厂的同志们来了之后，家具厂的男同志们热情的走过去给她们引路。一个个脸上飘着红，可为了找对象也是拼了, 脸红也要上赶着去讨好人。 　　等她们到了活动现场的时候，烧砖厂的男同志们就看到家具厂这边的男同志特别不要脸的跟着人家女同志后面了。 　　苏曼不是单身, 自然没有参加这活动。而是待在办公室里面和其他几个厂长聊天。 　　他们平时很少聚会。这次搞联谊, 正好名正言顺的坐在一起商量事儿。 　　高厂长有些不高兴, “今年这地点没选好。家具厂这群小伙子太不矜持了。” 　　苏曼道，“这叫争取幸福生活。” 　　朱厂长笑着道, “以后咱这也算是亲家了。哈哈哈。小苏老高, 以后你们可要对我和老陈好点儿，要不然你们两家厂子都去打光棍去。” 　　苏曼笑道, “老朱, 你这套行不通了, 现在是自由恋爱。” 　　几人正说着闲话，丁玲就过来敲办公室的门了，“苏厂长, 魏秘书过来了，在会议室那边。” 　　苏曼诧异，“他怎么来了？” 　　“说是听说这边联谊，就过来看看。还问您在哪里，我说在车间去了。他就说在会议室那边等你，让我过来找。要不我说没找着？” 　　“干得好。”苏曼夸奖道，“你去忙去，别管他。” 　　等丁玲走了，朱厂长也是惊讶道，“他这是要干什么啊，一个县长秘书跑来参加联谊，犯得着吗？” 　　苏曼道，“那肯定是因为你们单位的女同志太优秀了。” 　　朱厂长道，“还真看不上他那样的。” 　　不说别的，就魏光明那样儿，找个比不上他的女同志回去，还不知道怎么欺负人家女同志呢。朱厂长觉得自己看人可准了。人家那眼里透着高傲。 　　高厂长道，“小苏，他这到底来干啥啊？” 　　陈厂长哼了一声，“还能干啥，肯定是知道咱们在这里，就来盯着咱们的。” 　　苏曼难得的赞同他的说法，“我也是这么想的。他这消息挺灵通啊，咱们联谊的事儿就是内部说说，他一个县长秘书怎么知道的？总不至于在咱们身边安排了人吧。不瞒你们说，他前阵子也经常过来这边，在我们厂里里里外外的到处转悠，像是要抓我小辫子。好在我行得正坐得端，没事儿。没想到今天又来了，我怀疑……他是不是过来找咱们，然后再一起吃个饭啥的，想打入咱们的圈子里面，好抓咱们的小辫子？” 　　陈厂长见苏曼同意他的说法，顿时兴奋了。“肯定是这么回事。” 　　“那我们还在这里待着干啥，走走走，坐老朱的车子出去吃饭去。”高厂长直接道。 　　他们在办公室这边，人家待会儿找过来了，又是麻烦。趁着现在没见面，赶紧走人。 　　苏曼也赞同，反正吃完饭就直接回去了。 　　这次是苏曼请的客，算是提前祝贺这次各大单位多多解决老大难问题。 　　吃完饭之后，朱厂长就开车送大伙儿回去，先送的是陈厂长，送完之后，高厂长就道，“这个魏秘书真是太不厚道了。他一个年轻秘书，来找小苏算啥事儿？” 　　苏曼道，“肯定没安好心。” 　　朱厂长道，“可能是家具厂这边被人盯着了。小苏你注意点。” 　　“我平时忙工作，都不搭理他的。我觉得他这人特不讲究，他这就算是为了工作，也不该总是往我们这边跑吧。要说办正事，那肯定没话说，可你们知道他成天来干啥吗？就在我办公室找我闲聊，耽误我工作不说，万一让人误会了，到时候我在高书记面前还怎么说的清楚？再说了，我可是有对象的人，好多人都知道的呢。不知情的人，以后怎么看我？” 　　高厂长和朱厂长也是这么想的。毕竟魏光明是一个年轻男同志，整天往苏曼这边跑，人家外人怎么想呢？不是为了特别的事儿，谁都觉得不正常呀。 　　就算是为了工作，那也不该盯着一家啊，咋就没看去他们单位转悠。 　　他们甚至觉得是魏光明故意的。 　　至于说真心看上苏曼，他们都没往那方面想。 　　老谋深算，办事比男人还要爽利，满嘴跑火车，还半点不吃亏……魏光明是有多大的胆子才敢看上苏曼啊。 　　也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崔有这胆子。 　　所以魏光明这样是故意的，肯定是做出这个态度，让外面的人误会。 　　“就为了这魏光明，我都不好去找赵县长了。”苏曼坚定道。 　　本来吧，她是准备两边都不站，自己好好踏实办事儿的。反正只要不碍着她，啥都好说。 　　可是魏光明这行为代表的意义太多了。是不是想追她的事儿，也不是很重要。 　　关键的是说明赵县长对她们家具厂志在必得。 　　顶头上司控制欲这么强，那未来这家具厂她还怎么发展？ 　　朱厂长和高厂长对视一眼，也点头表示赞同，“我们也是这个想法。” 　　一方面是和苏曼的关系好。另外一方面也是对魏光明的行为很不满。 　　当秘书的这么干，肯定是领导同意啊。那他们就不得不考虑，这领导的某些思想觉悟了。 　　高厂长道，“就算以后不和赵县长站在一边，那魏光明来找你的事儿，你准备怎么办？” 　　苏曼道，“看老陈的表现吧，今天的事儿老陈肯定会和高书记说的。” 　　两人顿时了然的笑了，难怪小苏之前要赞同老陈的猜测，还说人家有眼线，这是要让老陈传话呢。 　　家具厂这边，魏秘书找了苏曼半天，才知道她和几个厂长出去吃饭去了。 　　顿时心里有些郁闷。 　　他憋着这阵子没过来，就是想着让苏曼忙完了事儿，挑个合适的时机再出现。 　　正好苏曼这边不那么忙了，还搞联谊了，他就跑过来了。想着趁着联谊的这个气氛，没准就能在两人中间产生点儿特别的情绪。 　　苏曼对象又不在身边，到时候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结果来了之后连人都没见到。 　　魏秘书板着脸就离开了家具厂。 　　他打算着这两天还是找着工作的借口，过来走动一下。 　　再找个借口让苏曼帮他一个忙，然后他就能回礼，这一来二去的，不就熟悉了吗？ 　　…… 　　陈厂长很给力，第二天就给高书记打电话了，然后打着汇报工作的名义，就摸到高书记办公室去了。 　　他本来就是高书记的提拔的，所以都不用避嫌。 　　到了办公室，就把魏光明昨天跑家具厂的事儿说了。 　　“高书记，他真是太过分了，他这是想干什么呀，我们还有没有一点儿隐私了。” 　　高书记道，“会不会是去参加联谊会的？” 　　“参加联谊会，他找人家小苏做什么？醉翁之意不在酒。难不成还能看上小苏了，就他？”语气很不屑。 　　陈厂长还真的觉得魏光明配不上小苏。人家小苏多大本事啊，那小的年纪管着五百人的大厂。这以后还能比魏光明差？ 　　“就是退一万步说，他真的打小苏的注意，那是不是也太快了。才见过几面啊。就算是冲着小苏去的，那也多半是为了拉拢人。那就更恶心人了。” 　　高书记一听，也觉得这做法挺恶心的。 　　陈厂长道，“而且小苏有对象啊，人家对象挺好的。魏光明但凡是讲究的人，知道人家对象，也不会巴巴的凑过去。所以我还是觉得他是去盯梢的。要不然这人也太没道德 。” 　　明知道人家有对象还凑过去，以及专门去盯梢。陈厂长还是觉得后者更可能一些。 　　毕竟他也不想把人想的太无耻了。 　　高书记也严肃起来。 　　不管这两点里面的哪一点，都不该是一个人民干部做的事情。 　　高书记觉得自己改敲打一下了。 　　于是又跑去找赵县长聊天。 　　正好魏秘书也在，他就故意盯着魏秘书，“小魏还没对象吧。听说昨天去参加联谊会了？” 　　魏秘书笑着道，“去凑个热闹。” 　　“这热闹可不能随便凑啊，没那个意思去了，那不是耽误别人吗？你要是想找对象，咱单位里面也有合适的，要不介绍你见见面？” 　　魏秘书道，“谢谢高书记的关心，我现在还不考虑个人问题。” 　　高书记点点头，“那也行，年轻人嘛，心思多放在工作上也是好的。和女同志之前也保持点儿距离。虽然说现在解放女性，但是吧，有些人就喜欢讲闲话，要多注意。” 　　魏秘书笑着点头。 　　高书记又意味深长的和赵县长道，“国平同志，咱得有分寸。别为了工作的事情给别人造成不好的影响。我也不知道你们在家具厂有什么工作要指点，但是小魏经常去家具厂，还会会给那边工作带来不便吧，还是要注意呀。” 　　赵县长有点儿莫名其妙。 　　等人走了，赵县长问道，“怎么回事，你昨天去参加联谊了？这才来就想找对象了？” 　　魏光明有点儿尴尬。“赵县长，你别误会，我就是去了解情况的。我是听说几个厂领导都在，就过去看看。” 第189章 　　赵县长听他是为了工作, 也没追究这事儿了, 又想起高书记说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话, 他又道，“他说你经常去家具厂, 是什么意思，你怎么没和我说？” 　　“我主要是去看看家具厂的情况，您不是让我盯着吗？” 　　魏光明这会儿可不敢说实话。之前他还打算着和苏曼处对象, 准备了来个一石二鸟。现在也不敢和赵县长说。毕竟苏曼是有对象的，自己要是再这么做，让赵县长知道了, 也要不满的。 　　所以他打算着等处上之后再和赵县长说，就说是苏曼追求的他, 那就不一样了。 　　自己这也是为了赵县长工作, 才接受苏曼的追求的。 　　至于对苏曼有什么影响, 那也没多大的事儿。反正女同志嘛，都是为了男同志的事业让道的。以后要是真的成了, 那还不是他当家？苏曼能说什么？ 　　赵县长问道, “有什么收获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发现家具厂那边的干部确实都很年轻。而且都是苏曼同志提拔的, 所以都听苏曼的话。整个家具厂都是她一言堂了。要是县里这边和苏曼起冲突, 我看到时候工人还要闹事。“ 　　听到这话, 赵县长眉头一皱。 　　那这还真是不好办了，到时候想要接管家具厂，还是要苏曼配合。“那你就多下点功夫, 让苏曼同志知道我们对她的重视。让她经常过来汇报工作。” 　　赵县长觉得自己这样已经够主动了。自己一个县里二把手，主动和一个单位厂长联系，够平易近人了。 　　魏秘书听到赵县长的安排，心里一乐，“我争取再好好和她沟通沟通。” 　　赵县长道，“也注意一点，找点工作上的由头去，免得人说闲话。” 　　魏秘书嘴里应了，心里有些郁闷。本来还打算着经常过去，让人误会了，在苏曼面前念叨几句闲话的。 　　女同志不都这样吗，几句闲话就能让她们为难。一为难，心里就会惦记。一旦惦记上了，就容易上心了。 　　…… 　　苏曼倒是没想到苏三柱还真的找了个对象了。 　　苏曼没见到面，只听说是棉麻厂的女工，叫徐小丽，是个性格温柔的女同志。苏三柱说起人家的时候，难得的脸红了。“我一看着她那样儿，我就觉得特别吸引人。“ 　　“确定不是因为你没见过这种类型的，所以觉得稀罕？“ 　　老苏家的女人不用说了，一个比一个强悍，本来宋玉华还挺柔弱的，结果现在也强悍了。至于家具厂的女工们，都随了苏曼的性子 ，一个个说哈又泼辣，做事又爽利。 　　苏三柱接触的女同志，还真都是一个类型的。 　　苏三柱道，“反正我觉得挺好的。妹儿啊，下次找机会我介绍给你看。长的挺好看的。” 　　“你自己喜欢就好。” 　　苏曼倒是无所谓，反正她的改造计划里面不包括苏三柱的媳妇。甭管娶个什么样的都无所谓。 　　听到苏曼没啥意见，苏三柱更高兴了，“妹儿，我找机会带给你看。” 　　苏曼道，“这么着急？” 　　“那当然着急，哥和你可不一样。哥可是奔着结婚去的。” 　　苏曼看他那嘚瑟样，直接将他赶出办公室。 　　苏三柱刚走，丁玲就跑办公室来了，“苏厂长，魏秘书又来了。” 　　苏曼瞪眼，“又来了？” 　　难不成老成没和高书记说？还是高书记没管？又或者是魏光明死性不改？ 　　甭管啥原因，反正苏曼对着魏光明是失去耐性了。 　　本来吧，她也不准备惹事的，也不想得罪人。可总有人没事儿就来打扰你，也挺烦的。 　　魏光明走近办公室的时候，苏曼脸上的神色已经自然了。对着魏光明礼貌的笑了笑，“魏秘书咋来了。是赵县长有啥工作上的指示吗？” 　　魏光明笑着道，“我来统计一下你们厂里农转非人数。和县里核对下。毕竟是要上报计划的。要不然明年商品粮数目对不上。” 　　苏曼就道，“这是小事儿，咋还要跑一趟呢，让我们人事办公室报上去就成了。”苏曼就让丁玲把人事办公室的人叫过来。 　　见丁玲走了，魏光明才问道，“对了苏厂长，你们厂里联谊会那天，你怎么走了。我一直在厂里找你。” 　　他这话说的是还带着点儿委屈。 　　苏曼一拍脑袋，“哎哟，我还真的不知道。是第二天听到小丁说了，我才知道你来找我了。咋了魏秘书，你这是要指点啥工作上的问题？” 　　魏秘书故意笑道，“没有工作，就不能找你了？”他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 　　对于自己的模样，他还是很自信的。说不上特别英俊，但是也算斯文。他故意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就不信苏曼不动心。 　　苏曼觉得特别腻歪，忍不下去了，“那还真不能找我。私下里我还要学习，还要工作，特别忙。而且吧，我觉得作为一个有对象的人，和异性是要保持距离的。” 　　魏秘书一愣，然后道，“也对，是我没考虑周全。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苏曼同志一起讨论一些想法。我觉得你是个特别的女同志，思想肯定和别人不一样。” 　　他故意说的直白一些。反正这种事儿，苏曼就算感觉到了，也不会好意思往外说。 　　苏曼假笑道，“过奖了。” 　　气氛正有些不对，人事部的同志匆忙赶过来了，还带来了资料。 　　苏曼就将办公室让给了他们，自己则去了外面透气。走出办公室的们，她冷眼瞧了眼办公室。 　　她想着刚刚魏光明的一系列行为，觉得这个姓魏的是想挑明了对她的追求了。 　　苏曼很讨厌这种不知道分寸，带着目的的人。特别是魏光明这种行为，还可以称得上是第三者插足，她最第二讨厌的就是这种人了。 　　再回头看了眼办公室之后，苏曼就直接走了。坐着厂里拉货的自行车，直奔县委这边。 　　苏曼直接去找了赵县长。 　　这种事儿，别人不敢挑明了，她可不怕。正好，她还想着怎么样才能正大光明的不和赵县长接触呢。魏光明就给她送了这个机会来了。 　　县长秘书都纠缠女同志了，这女同志还敢去县长办公室汇报工作吗？ 　　到了县长办公室的时候，赵县长正在看文件。魏光明不在，是一个小干事接待的。 　　赵县长看到苏曼来了，还以为是魏光明这边工作做的好，笑着道，“小苏怎么过来了” 　　苏曼一脸悲愤，“赵县长，我有事儿和您这边汇报。” 　　看到苏曼这个脸色，赵县长就愣住了，“什么事儿？” 　　“是关于魏秘书的。这阵子魏秘书一直往家具厂跑，我也能感受到赵县长您对我们家具厂工作的重视，还想着这不马上年底了吗，我就把厂里今年的成绩汇总一下，过来正式给您做个工作汇报。” 　　赵县长闻言，心里有些喜悦。 　　又听苏曼道，“可是魏秘书太过分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他在工作的时候，故意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还用那种不好的眼神看我。” 　　赵县长脸色一变，“是不是误会了？” 　　“赵县长，我也是有对象的人，好歹是有经验的。我还能看不懂那啥意思？我对象当初追求我的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啥‘没事儿就不能来找你？’还有啥‘你是个特别的女同志……’你说说，这像话吗？这还好是办公室就我，这要是别人在，听到这话，还不知道要传什么闲话呢。我当时挺心寒的，我以为魏秘书来我们厂里是带着赵县长您的关心过来的，结果他思想这么龌龊。赵县长，我以后也不敢来这边了，有啥工作，我就在电话里反馈，我不想和魏秘书接触了。”她说着还揉了揉眼睛，“赵县长，我先回去了，免得待会儿碰到魏秘书，太尴尬了。” 　　说完就走了。 　　反正她现在是个被为难的女同志，当然得任性点儿。 　　赵县长一直等到苏曼走了，人还是懵的。 　　他的秘书，打着工作的旗号，去纠缠女同志？ 　　这，这不是严重的个人作风吗？ 　　赵县长气的差点吐血。难怪这么久了都没啥进展，原来这是没干正事儿呢。 　　他又想起上次高书记说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话了。看来那时候就有苗头了。 　　赵县长气的使劲儿的拍了拍桌子，起身开门去找人，让人去把魏光明找回来。 　　苏曼离开县委大院之后，就潇洒的坐着车子回厂里去了。回去的时候，魏光明已经滚蛋了。据说是县里打电话打到了厂里这边来了。好像是发生了不好的事儿。 　　厂里人都还不知道苏曼这出去一趟就告状了。 　　都猜测着是发生了啥事儿。 　　县委这边一上午都在听着赵县长办公室里传来的声音，一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都没消停。 　　只知道魏秘书被骂了，而且骂的灰头土脸的。连午饭都没吃。 　　魏秘书是真没想到苏曼竟然直接跑赵县长这边来告状了。 　　她还是不是个女同志啊，这种事儿也好意思找上级领导反映的。 　　被一个男同志追求，她不应该觉得特别的骄傲吗。就算不接受，也不能做这种事儿啊。还把不想来赵县长这边汇报工作的锅让他背。 　　他等赵县长骂完了之后想去解释，“赵县长，我，我这是因为没办法了，这个苏曼太不懂事了，油盐不进。所以我就想着用这个办法让她站在咱们这边。我都是为了工作。” 　　赵县长一听，一双眼睛瞪着他，“不要脸！”他难道还要靠着下面的人去搞这种下流手段才能得到人心？ 　　这是对他本人能力的侮辱！“滚，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当初真是瞎了眼了，以为学历高，形象好，还有点小聪明，就以为是个不错的助手，结果是这么个东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190章 　　魏秘书被赵县长赶出办公室的事儿, 县里干部们都知道了。 　　被领导赶出门, 这得是犯了多大的事儿啊。 　　有人就传, 说听到魏秘书被赵县长骂不要脸。肯定是个人作风有问题。 　　还有小道消息称，说是魏秘书利用职务之便, 打着赵县长的名义，去纠缠女同志。 　　这种事儿就可大可小了。个人作风可是很重要的。这方面都不过关，还怎么和做干部啊？ 　　当然这都是传言, 没啥具体的证据，所以也不可能在这方面处分魏秘书。但是有了这样的传言，又被领导给赶出办公室。魏秘书自己又是新来的, 在这里还没啥根基，再想要站稳脚跟那是不可能了。 　　大伙儿见着他说话都不想说了。 　　高书记的秘书把这些事儿和高书记说了。 　　高书记说道, “肯定是和小苏有关, 我本来还以为去说一说, 能够自己领悟点，不要太过分的。没想到当耳边风了。” 　　他秘书小孙忍不住笑, “就是觉得好笑, 那个魏秘书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人家苏厂长会看上他啊。” 　　高书记道, “看他那个年纪, 也没多少工作经验, 见小苏是个女同志，就用那些小把戏，可惜遇上小苏了。” 　　孙秘书道, “我看得亏遇到了苏厂长了。要是别的女同志，还真要被他祸害了。” 　　耍心眼子耍女同志身上去了，那还是个人吗？ 　　高书记道，“你通知一下小苏他们，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汇报一下工作。谈一下明年的计划。小苏现在这么做，虽然把魏光明给弄下来了，可也得罪了赵国平。那就没必要让她们避嫌了。” 　　孙秘书知道，高书记这是要给苏厂长做靠山呢。 　　苏曼在厂里喝着茶，她对面坐着朱厂长和高厂长。两人都是听到消息跑过来的。知道魏光明这事儿肯定也苏曼有关系。来了一问，果然如此。 　　也就苏曼这么彪悍了。能把人家男同志追求她的事儿，上升到了工作上面，连带着还把不想去赵县长办公室的理由甩给别人了。 　　女同志面皮薄，遇到这种事儿都是躲着。估摸着魏光明也没想到苏曼这做法，而且做的还这么快，前面才开了口说了那两句暧昧的话，后脚他办公室还没出呢，苏曼就坐车去告状了。 　　苏曼边喝茶边道，“我其实是个老实人，我这是被逼无奈啊。我可是有对象的人，这要是一不小心，就上升到了个人品德和作风上面了，当然要当机立断。得亏我对象不在县里，要不然还不得和我吵架？” 　　高厂长呵呵的笑，“小崔真有那个胆子？” 　　“他胆子大的很，高厂长你又不是不知道。” 　　高厂长道，“他对我是没大没小，无法无天的。在你面前我就不知道了。” 　　苏曼道，“反正这事儿吧就这么过去了。魏光明这事儿是解决了，我就看他还有没有脸来我们家具厂。再敢进我这个家具厂的门，我就能给他上升到个人作风上面去。” 　　朱厂长道，“我看他得走了。赵县长都骂他不要脸了，估计看着他也觉得膈应。” 　　“换我，我也膈应。”高厂长道，“想想要是我手底下的人为了谈个合作，还搞个美男计，传出去我都嫌丢人。” 　　苏曼翻白眼，“美男计？老高，你说话可不可以实事求是？” 　　高厂长：“……” 　　朱厂长道，“说正经的，小苏，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现在都没法去赵县长那边去汇报工作了，那我肯定是要去找高书记汇报啊。这两天我就准备去找高书记了。我也是没办法了，这位赵县长看样子是盯着我家具厂了，我必须做出选择了。” 　　高厂长道，“那我们就约个时间一起去，把老陈也叫上。这老小子整天就催着我们去找高书记呢，生怕我们叛变了。本来还说想要看情况，现在也不用看了，还是高书记更符合我们单位的理念。” 　　三人刚做好决定，孙秘书那边的电话也打过来了。 　　先是和苏曼寒暄了几句，然后就通知苏曼啥时候有时间去汇报工作。高书记挺关心各单位的明年计划。 　　苏曼笑着道，“我也是打算好了，这两天准备好了就过去。那我到时候过去之前和孙秘书这边联系一下，咱给安排个具体时间。” 　　孙秘书高兴的答应了。 　　两天后，铜四角成员就一起准备了厂里的资料去找高书记汇报工作。 　　都没经过赵县长办公室，特意绕道去的。 　　赵县长知道这事儿之后，气的在办公室里喝了一口冷茶。 　　本来挺简单的事情，怎么就搞到现在这个样子了。 　　他也没想到苏曼这个女同志的人缘这么好。竟然连同其他几家单位也带动了。 　　说到底，还是魏光明的事情没办好。工作上非要掺杂个人问题，搞得他现在很被动。 　　如果说苏曼不来找他这个管经济的县长汇报工作，他还可以批评她。现在因为魏光明，倒是让自己这个办公室成了龙潭虎穴一样了。女同志都不敢来了。 　　赵县长想要把魏光明给搞走，可是这样一来，又好像魏光明真的做了什么了不起的错事一样。魏光明是自己带过来的，这才没来多久，就出了事儿，他这个领导到时候岂不是也要成为笑柄。 　　出师不利，赵县长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县里的工作更难开展了。 　　另外一边高书记办公室里，高书记听完大家的工作汇报，脸上表现出了满意的神色。 　　其实这阵子他们没来自己办公室，高书记也是知道的。虽然之前共事已久，但是他们到底是和林书记更亲近，林书记走了，估摸着他们也有些迷茫。所以就在观察。 　　现在，他们主动来办公室了，就说明是真心接受他这个领导的管理了。 　　“今年的工作都做的很好，促进了县里的发展。希望明年再接再厉。明年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和往常林书记在县里的时候一样。我昨天才和林副专员通话了，他还很关心你们各单位的情况的。” 　　苏曼他们都笑了起来，苏曼道，“林副专员就是喜欢操心，咱现在又高书记照看着呢，还能不好好工作？” 　　高书记闻言也笑了，他挺庆幸自己当初看得开，也稳得住。 　　…… 　　也许是看清了形式，赵县长也变得低调起来，也不给各个单位打电话了，就整天在办公室里面。偶尔参加个会议。至于魏光明就更不用说了，连县委大门都不出了。 　　不过即便这样，魏光明也整天被赵县长批评。说他工作能力差，事儿没办好。找到错处就要骂一顿。 　　苏曼猜测，赵县长这是想换秘书了，所以现在在做铺垫，到时候即便魏光明被换下来，那也是因为工作能力不行，而不是因为作风问题。 　　不过魏光明走不走，苏曼也不大在意了，只要不在她面前膈应她就成了。 　　十二月二十六的时候，苏曼一早就收到了苏三柱给她煮的水煮鸡蛋，说是给她过生日的。 　　苏曼从来不过生日，加上这生日不是苏曼的，所以每年她自己都没记得。 　　中午的时候，还收到了二嫂宋玉华送过来的一条围巾，红彤彤的毛绒，戴着特别暖和。到了下午的时候，又收到了省城邮寄过来的包裹。 　　苏曼打开一看，是一件女士冬季军装。 　　这会儿军装可不好弄啊，比啥新款式的衣服都难买。 　　苏曼穿在身上，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像个女战士一样，特别英勇。 　　包裹底层放着崔向北写的信，信里写是写着他的生活日常，然后说戴上了她买的那双手套，特别暖和，现在看书都不冷。另外知道她生日，可没法赶回来，只给她准备了礼物，希望她不要生气。 　　信里还提到之所以送军装，是因为他觉得苏曼就是奋斗在祖国事业战线上的女战士。那样聪明英勇。 　　苏曼：“……我有这么伟大吗？” 　　789道：“按照你们人类小说的定律来说，如果不是因为人设立的好，又哪里来的机会渣别人呢？” 　　苏曼都懒得和这个傻白甜争论了。 　　将衣服叠了起来。 　　她估摸着崔向北应该会给她来电话。 　　果然，到了开下班的时候，崔向北就给她来电话了。“苏曼，生日快乐。” 　　“谢谢，礼物我收到了，很喜欢。”苏曼笑着道。 　　崔向北闻言，心里很高兴。他就觉得苏曼会喜欢这种风格的衣服的。“苏曼，我元旦回来看你吧。我们放两天假。” 　　苏曼惊讶道，“我们怎么都想一块儿去了？我还说我要去省里看你的。你每次匆匆忙忙的，多辛苦啊，让人怪心疼的。我这边比较自由，我过去看你。”这是她老早就计划好的，也没准备说不打招呼就跑过去，要是自己去了，崔向北又忙着找不到人，那才尴尬呢。 　　崔向北惊喜的都说不出话来了。“真的吗，你有时间过来吗？” 　　他内心当然是希望苏曼来省城。倒不是他不想回去，而是希望带着苏曼在学校里面转转。让苏曼看看校园的雪景，带苏曼去看一场环境好点的电影。然后带她去逛百货公司。 　　苏曼随口就道，“为了你，没时间也要抽时间啊。” 　　789：“……” 　　崔向北激动坏了，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的。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这种浓烈的情感。“苏曼，谢谢你。” 　　他以前，还以为苏曼不那么喜欢他，处对象之后，自己多付出一点，努力把苏曼焐热了。谁知道苏曼竟然会回报这样深刻的感情。 　　崔向北觉得自己太幸福了。 　　可惜电话时间有限，两人讲不了多少话就挂了电话。看着挂断电话，他失落不已。想到还有几天就能见面，他又兴奋起来，满脸喜悦的一路往宿舍跑去。 　　苏曼挂了电话之后，789就道，“宿主，你这是属于欺骗别人感情。不是圣母应该做的事情。” 　　“我又不是圣母。”苏曼理直气壮道，“再说了，我这不是欺骗感情，我这明明是在用心谈恋爱。像我这样愿意哄着男朋友高兴的女同志，你知道多稀有吗？ 　　既然都答应和他处对象了，我要是整天冷着他，那不是太作了吗？谈恋爱，就是要享受这个过程。看着对方因为你的一两句话脸红心跳。” 　　789：“……可你心没跳。” 　　苏曼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明明在跳。活人怎么可能不心跳呢。” 　　“……” 第191章 　　因为元旦都要放假, 所以元旦晚会是提前一天办的。 　　这次也是几家联合一起办。这样一来可以合并资源, 还能让节目更加丰富。 　　现在几家厂子之间合作多, 工人们之间也越发熟稔，加上上次还办了联谊会, 所以好多工人们互相之间都是认识的。说要一起办晚会表演，还有人约了不同的厂里的工人朋友一起排演节目。 　　苏曼和其他几个厂领导也支持他们这么搞。工人同志是一家嘛，就是要这样相亲相爱, 让人看到他们的团结合作精神。 　　于是晚会这天，高书记和赵县长就看到了几家厂子联合办的元旦联合晚会。 　　高书记看着这幅热闹的场景，就感慨的和赵县长道, “国平同志，你看看, 咱们南平发展的多好。工人同志的精神面貌多好。这就是我们的成绩啊。这说明内部团结, 才是真正的好局面。” 　　赵县长虚笑着点了点头, 心里却有苦难言。 　　这是南平的好局面，可这好局面和他赵国平没什么关系啊。这里面没有他一星半点的成绩。都是之前的人留下来的。 　　他赵国平来这里, 一无是处, 什么都做不了。 　　原本有个好的开头，被一个魏光明给毁了。 　　“高书记, 我看到这么多的工人同志, 我心里就想着是不是要再开一家厂子, 让咱们南平县有更多的工人同志？” 　　高书记诧异道，“赵县长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开一家机械厂，咱们南平这边的根基还是太浅了, 都是靠的一些轻工业，这样不行。” 　　“机械厂可不是想开就开啊，这个要不少资源。”高书记当即就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这机械厂需要技术，设备，还有资源。缺一不可。而他们南平啥都没有。别看其他县里有机械厂，很多都是在老早之前开起来的，还都是战争时期部队的人搞起来的，那些县里后来只不过是接管了老本而已。 　　赵县长听到他这么快就否决了自己的说法，心里那股憋闷就有些无处可发。 　　如果能够行驶自己的权利，他还把眼光放在那些单位上面干什么。自己一个县长，去和一个小厂长拉拉扯扯？ 　　可是现在这个姓高的把持整个县委，自己这边就算说个建议，也要通过县委，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他勉强笑道，“困难是有的，可我们的老前辈们不都是克服困难才能走道今天吗？高书记，你这样胆怯可不行啊。” 　　“我这是稳妥考虑。”高书记道。见赵县长神色有些不好，他又想着也不能让赵国平太没有面子了就道，“要不等开年之后，咱们到时候开个会，好好商量一下这个问题。听听其他人的意见。当初南平修码头，那也是听取了其他人的意见的。” 　　赵县长觉得这就是高书记的推脱之语。其他人都听高书记的，就算是开会，那还不是高书记说了算？ 　　他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这话题结束之后，两人就没再说过话了。 　　晚会结束的时候，高书记还上台讲了话，赞扬了大家的表演节目和各单位的团结合作精神。 　　赵县长都没等他说完，就走了。 　　苏曼他们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场景，心道估摸着这两位又闹矛盾了。 　　老朱和老高都摇头叹气。 　　其实在他们心里，还是盼着上面领导感情好的，这样一来，他们做什么事儿都能毫无顾虑。 　　可人心总是隔着一层的。领导们互相不信任，这感情就不好磨合。 　　当初林书记为了和高书记处理好关系，也是做了很多退让，连曾经强硬的性格都改变了不少，经常主动找高书记商量事情。这才磨合好了。 　　送走了高书记之后，苏曼他们就主持着厂里的同志收拾剩下的乱摊子。 　　她准备着回家具厂的时候，苏三柱就拉着一个小姑娘过来找她了。 　　那姑娘小巧玲珑的，性子柔柔弱弱，看着苏曼就腼腆的笑。 　　苏曼看她虽然面黄肌瘦，可是五官还是有些秀气的。 　　苏三柱道，“妹儿你看，这是小丽。”又和那小姑娘道，“小丽你看，这是我妹妹。” 　　徐小丽不好意思的看着苏曼，还有些紧张。她都没想到三柱的妹妹是厂长呢。“苏厂长你好。” 　　苏曼道，“你好，私下里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徐小丽腼腆的不好意思叫。苏曼也不强求她。见这小姑娘挺害羞，就道，“我明天要去省城，就先回去休息了。你们慢慢玩。” 　　苏三柱好奇道，“妹儿你去省城干啥啊？” 　　“当然是你干啥，我就干啥。” 　　苏三柱：“……” 　　…… 　　元旦这天，苏曼一大早就起床了，穿着崔向北给她买的生日礼物，戴着红彤彤的围巾。 　　苏曼发现，这军绿色真的是特别神奇的颜色。按道理红色配绿色是挺丑的，可是这军绿色配上红色之后，感觉就特别的洋气。 　　因为是去约会，苏曼也没像平时那样故意扮成熟的将短发炸成一个辫子，而是扎成了时下流行的双麻花辫。镜子里，两条短短的麻花辫让她整个人多了几分娇俏的感觉，还真让她看起来青春洋溢。 　　“哎，一转眼，我就二十了。” 　　789：“……” 　　苏曼感慨完了就拎着包去坐车往省城去。 　　湖江大学里，崔向北天没亮就爬起来了。先把自己收拾好了，然后就手忙脚乱的想着接女朋友要带啥。肯定要带个暖手炉的，还要带点吃的。万一苏曼没吃饭咋办。 　　还好提前做了一个假期行程安排。 　　宿舍里其他男同志也起的早。都是起来学习的。这年头不流行睡懒觉，那是可耻的。 　　大伙儿看他这样谨慎小心的样子，一个个的看直了眼。 　　‘ 　　觉得崔向北这是着了魔了。对女朋友竟然这么上心。提前几天就开始安排了。跑出去也不知道是找谁换的各种票证，光是干这些事儿就花了不少时间。和平时那刻苦学习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庆幸崔向北的对象不在身边，这要是在身边，崔向北可能就没有现在这么优秀了。 　　“崔向北，还早着呢，你急什么呀。你对象就算是过来，那也要好几个小时。” 　　崔向北清点着出门必备物品，“早点做好准备，万一漏了什么怎么办？这么冷的天，她大老远的过来看我，那么辛苦，咱还不重视，还是个人吗？” 　　这还不重视？你就把你对象给捧手里窝着吧。 　　崔向北还在那边吹苏曼，“她对我特别好，我就要对她更好。” 　　哪里好？ 　　寝室的室友们纷纷回想崔向北对象到底做了什么感天动地的事儿，让崔向北有这种意识。 　　崔向北倒是天天念叨，电话书信不断。可崔向北满打满算的也就收到一封信啊。 　　而且那信还不长。至于东西，倒是买了一双手套和一条皮带。就这样，崔向北还念叨了几个月呢。 　　他们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同志，让崔向北这样着魔了。 　　“崔向北，你对象来了，到时候是不是咱也要见个面啊。咋样也是你对象，我们也招待一下。” 　　“就是，我们都没见过你对象呢。让你对象也见见咱们，她看到我么你这么好，就会放心你在这边过的好了。” 　　崔向北毫不犹豫道，“看情况吧，我们相处时间太少了，可能没时间和你们见面。”算上来回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一天时间。这要是和室友见面，那还不得浪费半天时间？他可不乐意。 　　重色轻友！ 　　众人义愤填膺。 　　崔向北早早的就出门了，在省城车站那边等着。看着从各地来的省城的车子，他就一直盯着车子上面的牌子。看看有没有南平的字样。 　　虽然会车子是在十一点到。可是没准早到了呢？ 　　就这么盯了两个小时，期间给去车站里面烧了暖手炉，又跑出来盯着，终于盯到了南平字样的车子。 　　他高兴的眼睛一亮，蹭的一下跑过去在车门旁边等着，看着里面下来的人。 　　看着里面的人不断的下来，他愣是没看到苏曼。顿时有些着急。 　　突然，身后的肩膀被人拍打了一下。 　　他回头一看，就看到苏曼笑盈盈的站在他身后。 　　“苏曼！” 　　他满脸的惊喜。看着今天格外不同的苏曼。难怪刚刚没看清楚，因为今天苏曼今天和往常不大一样。今天刘海放下来了，还留着两条麻花辫，戴着红围巾。 　　苏曼笑眯眯道，“刚刚竟然没认出来。” 　　崔向北有些羞愧，“对不起。” 　　见他还当真了，苏曼笑道，“逗你的。我刚看到你站在门口，就故意挡着脸躲在别人身边出来的。想给你一个惊喜来着。怎么样，惊喜吗？” 　　“惊喜。”崔向北连忙点头。想着苏曼愿意和他这样闹着玩，他心里就特别的开心。傻笑着看着苏曼。 　　789：“……无可救药的人类。” 　　苏曼笑着道，“站着干啥啊，这里好冷。” 　　崔向北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接过苏曼的背包，然后将自己怀里的暖炉塞她手里。“走，先去吃东西去。” 　　路上崔向北特别想要牵苏曼的手，给她暖暖手。可当着街上的人的面，也不敢。 　　就只能偷偷的看苏曼，看她那在红围巾衬托下，越发白里透红的脸。 　　真好看！ 第192章 　　知道苏曼要来, 崔向北早就准备好了各种票证。带着苏曼先去了一趟羊肉汤店。 　　这种店子也就省城这种大地方才有, 南平都吃不上这羊肉的。崔向北知道苏曼在南平那边也不差吃的, 就想着带她吃这种稀罕的东西。 　　两人喝着热乎乎的羊肉汤，吃着薄饼。 　　“晚上咱们去吃烤牛肉。” 　　“好, 都听你的。”苏曼喝了口汤，觉得被照顾的很舒服。对崔向北也更加满意了。处对象那当然是要让自己舒舒服服的了。要是对象不能让自己感到舒坦，那还处个啥呢？ 　　好在她这小男友虽然年纪不大, 还挺会来事儿的。 　　苏曼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让崔向北心里发紧。让他感觉到自己是被需要的。 　　崔向北看着苏曼难得的露出小女孩的娇俏样子，心里又是一动。觉得今天的苏曼格外不同。 　　又觉得特别喜欢这样的苏曼。 　　工作的时候发光一样的让他心折, 和他处对象的时候，又这样生动有趣。 　　看着他那个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 苏曼笑眯眯的吃着薄饼。 　　789发出一张麻木脸的表情。 　　吃完之后, 崔向北就领着苏曼先去学校旁边的招待所, 把行礼放下了。顺道休息休息。 　　是一间单人房。环境还不错，收拾的挺干净的。 　　苏曼将自己带的行礼放在椅子上。 　　崔向北道, “这边离我的学校近, 到时候我来接你比较方便。” 　　苏曼看着他道，“你不住这里吗？” 　　“……”崔向北心都差点跳出来了。 　　“我是说, 你不在招待所找一间房间吗？” 　　789：“……” 　　崔向北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多了, 脸红的连脖子都发烫了。他低着头嗯了一声, “室友都知道我是出来和你约会了。我晚上要是不回去，他们得说闲话。” 　　就算他们之间清清白白的，可别人肯定会想着这孤男寡女的在一块儿, 反正传出去了不好听。他们会觉得苏曼是那种随便的姑娘。崔向北不想让人这样误会苏曼。 　　苏曼了然，“原来是这样啊。”所以说，不要说男人粗心。要是上心了，能比谁都细心。考虑事儿周到得很。 　　她笑了笑，就拿出茶杯和茶叶，泡了一杯茶。刚刚喝了羊肉汤，感觉嘴里还有点儿味道。得喝点儿清茶。 　　泡好了之后，她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又给崔向北喝。 　　崔向北脸红的接过来喝了一口，觉得这茶特别的甜。 　　见他喝了茶，苏曼就道，“我觉得这羊肉味好重，喝了茶都去不了味道。” 　　崔向北一愣，完全没觉得。 　　“不信你闻闻。”苏曼就凑过去让他闻，崔向北刚低下头，苏曼就抬头，两人一下子就碰一块儿去了。 　　苏曼后退，诧异的看着他，“崔向北，你干啥趁机亲我？” 　　崔向北惊慌，“没，我没有。” 　　“难道是我亲你吗？” 　　崔向北：“……是我。”对，没错，刚刚好像是他低头了。 　　“认错态度诚恳，我决定原谅你，并且对你进行奖励。”苏曼笑着，又凑过去，在他的嘴上啃了几口。 　　崔向北楞了一下，伸手就搂住了她的腰。学着苏曼的动作互啃。 　　片刻之后，房门打开，两人走了出来。 　　苏曼背着手走在前面，嘴巴用围巾给挡着，神色镇定，后面崔向北低着头，用衣领挡住了自己红彤彤的脖子和脸。 　　一直到离开招待所，走在大街上。被冷缩缩的北风吹了一会儿，崔向北才从刚刚的美梦中清醒过来。 　　他走在苏曼身边，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苏曼，咱们这样真好。” 　　“嗯，”苏曼点点头。 　　她也发现为什么电视剧里面那些男女主为什么动不动就亲亲。食色性也。 　　崔向北领着苏曼往大学校园里面去，“我早就想带你逛我们学校了，今年的雪特别大，雪景很好看。” 　　苏曼早就没了观赏雪景的心境了。不过小男生嘛，就喜欢这个调调。刚刚把她照顾的舒坦了，她总要对他纵容一点的。于是笑着点头。 　　这会儿的大学校园建设的并没有后世那样好。很多校舍都是破旧的。这些学校都是经历过战乱时期留下来的。里面很多东西都是许多年了。 　　说实在的，这要是不提前说是大学校园，苏曼都看不出来。 　　但是里面风景确实都原滋原味的。 　　有一个挺大的池塘。比池塘要大，倒是像小湖泊了，学校给它取了个名字叫莲湖。 　　这会儿上面结了冰。崔向北还踩在了上面，“苏曼，下来玩。我带你溜溜。” 　　苏曼：“……你确定？要不你还是上来吧。那可是水面啊。”她是听说过以前的冰层很厚，可以踩着玩。比如说古代大军过河的时候，都要等结冰之后，从水面上过。可见以前的冰面有多结实了。可让苏曼去，她没这个胆子。 　　崔向北笑着跺了跺脚，“没事儿，这冰厚着呢。经常有人在上面溜冰玩。我带你。” 　　苏曼拒绝，再纵容小男友，也不是这么纵容的。她坚持不下去。 　　崔向北就笑着道，“那我给你表演一个水上溜冰。” 　　然后在冰上溜过来溜过去，表示这冰面一点儿问题也没有。很好玩。 　　苏曼看的心惊胆战的，然后发现，找个小男友，不止是享受他年轻的热情，还要忍受年轻所带来的跳脱。 　　旁边也有一些大学生走了过来，有男有女。大伙儿手牵着手，在冰上学溜冰。 　　这种娱乐活动平时可没机会，也就大冬天的时候能有这个条件了。所以每年这个时候，学了一年的男女青年们也会放松几天。 　　崔向北溜过来，伸出手给苏曼，“试试看，不走远，就在这边上。” 　　苏曼看人家玩的挺开心，再看看自己小男友那期待的样子，就犹豫着伸出自己的手，“要是出问题，你看着办。”一定把他给踹了。 　　崔向北如愿的抓住了她的手，带着有些紧张的苏曼踩在了厚厚的冰层上。 　　“不会出问题的，要是出事儿了，我就把你顶在上面，不让你掉水里。”说着还带着苏曼转了一圈，可把苏曼吓到了。眼睛都瞪直了。 　　可吓完之后，她又觉得这种感觉挺新鲜。 　　这可是真正的冰面上啊。和那种旱冰不一样，这下面是真正的水。她这会儿正在水上冰面上溜冰……太刺激了。 　　苏曼在冰面上站不稳，崔向北就要一直牵着她的手，时而还要把她抱一下。这在冰面上是很正常的景象。 　　苏曼都怀疑他这是故意了。 　　等玩累了，上去的时候，崔向北还挺舍不得。 　　“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带你去玩旱冰。你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苏曼摆手，“咱还是静静的约会吧。” 　　这种刺激还是偶尔来一次算了，经常来她可受不了。 　　崔向北道，“那我带你去看景。” 　　他又领着苏曼到了学校里的一处高楼的天台上面。两人就在天台的窗户口，俯瞰学校的雪景。 　　还别说，这种高处看着雪景，别有一番滋味。 　　崔向北一处处的给苏曼指着各个教学楼的名字，“那是求知楼，我们平时就在那边上课，那边是实验楼，做实验就在那边，还有那边是图书馆，我平时在那儿待的时间最多……那边是宿舍，我就住那边三楼。就那个唯一开了窗户的宿舍。那边是食堂，我就在那边吃饭。平时吃了饭，我就去图书馆，然后回宿舍……” 　　他将的很仔细，想要将自己平时的生活全都呈现在苏曼的眼前一样。 　　苏曼静静的听着，等他说完了，就道，“听起来，你在这里过的还挺好。那我就不担心你了。” 　　崔向北低头看着她，有些叹气，“是都挺好，就是惦记你。” 　　苏曼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我理解你，我也一样。” 　　789：“……”不能开口，要被关紧小黑屋。 　　崔向北眼睛发亮的看着她，忍不住笑了，伸手就拉住她的一只手，放在手里揉揉捏捏的。隔着手套，也能感觉到她的手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的。真想就这么牵着一辈子不放开。 　　湖江大学面积还挺大，光是在学校里逛着，都能逛一下午。 　　逛累的了，崔向北就让苏曼坐在亭子里面捧着小暖炉，自己跑空地上堆了个小雪人。 　　苏曼笑着道，“你不冷呀。好端端的堆雪人干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崔向北搓了搓自己的手，“我们学校内部不让处对象，但是私下里还是偷偷的处着。平时不好当面表达感情，下雪的时候，男同学就会跑到女生宿舍楼下堆雪人。女同学就在宿舍窗户后面看着，知道这个雪人是送给她的。我也想给你送一个。” 　　他也没经验，不知道要怎么对女朋友。但是别的女同志有的，他的对象肯定也要有。 　　万一哪一天，苏曼听到别的女同志说对象给她堆雪人，苏曼也不会羡慕人家。 　　苏曼噗呲一声就笑了起来。实在忍不住了。这些年轻学生们太可怜了，处对象还偷偷摸摸的，还搞什么雪人传情。 　　崔向北：“……” 　　“我是太高兴了。”苏曼笑着抱了他一下。“谢谢你，我好喜欢。手肯定很冷吧，我给你暖暖。”她说着就搓了搓崔向北的手，然后给他戴手套。 　　这可怜孩子，刚刚担心弄坏了手套，徒手堆雪人呢。 　　崔向北想说不冷，可又想让苏曼关心他。“其实就有一点点冷而已。” 第193章 　　晚饭吃的是烤牛肉, 也亏得崔向北会找, 离学校还不近, 坐公交车坐一个多小时才能吃到。 　　苏曼估摸着吃这么一顿，得花不少钱, “下次不要这样吃了，咱要发挥节约简朴的精神。” 　　崔向北道，“这东西也不是经常有。你没来的时候, 我也没来吃过。” 　　他手里有钱，可也会省着花。毕竟是处了对象的人了，不像以前那样一个人胡乱吃用了。好东西都会等着苏曼一起再吃。 　　苏曼笑了笑, 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他的脚。崔向北也笑了。他就喜欢这种恋人之间的小动作。 　　吃完之后，两人还喝了口这边的奶茶。 　　苏曼捧着热乎乎的奶茶问道, “学校是不是要放寒假了, 我们学校十号放假, 你们呢？” 　　“十五。” 　　“那你今年是要回去过年了吧。” 　　往年假期少，崔向北都没回去。这次一下子放假这么长时间, 总要回去一趟的。 　　崔向北犹豫了一下, “看情况吧，不知道寒假教授这边有没有什么安排。甭管回不回去, 我放假都要去南平看看你。你有时间吗？” 　　苏曼笑着问他, “你觉得呢？” 　　崔向北看着她那眼神, 想着苏曼上次说过，为了他没时间也要抽时间，顿时心里热乎乎的, “就去一天，保准不会耽误你工作。” 　　苏曼语重心长，“我是怕耽误你学习。学习多重要的事儿啊。你可是为了我们祖国的未来在学习，任务重大。” 　　崔向北顿时就笑了。然后郑重道，“你最重要。” 　　苏曼咳了咳，低头喝奶茶。 　　她觉得年轻就是好，说这种话的时候总是显得特别真心。不像自己，说起来都透着点儿虚。 　　冬天的时候天黑的就比较早。特别是晚上还下起了雪。崔向北也担心苏曼累着，赶紧送苏曼回招待所。 　　这大半夜的也不方便送房间去了，免得人家误会。就在招待所门口看着她进门。“明天八点我来接你。咱去先去看电影，然后去逛百货商店。” 　　“好。”苏曼笑着应了，和他招招手，就打着哈欠进了招待所。 　　这一天还真的玩累了。 　　所以说谈恋爱这种事儿只能作为生活的调味剂，不能当饭吃。要不然再多的热情都要累趴下了。 　　就像她对着崔向北说那些甜言蜜语一样的，偶尔说说还有这个心思，要是经常说，她还真没那个心思。 　　789：“……不嫁何撩？” 　　苏曼打着哈欠躺在床上，“我是个认真的人，做啥事儿都认真，处对象也是的。对了，都忘了把你关小黑屋了。你今天是不是看到少儿不宜的事儿了。” 　　789赶紧道，“没有，我在学习你们人类未来的知识。” 　　苏曼好奇，“学了什么呀？” 　　“八荣八耻。”然后将这内容读出来给苏曼听。 　　苏曼一听就乐了，“这不就说的是我吗？” 　　对于这一点，789无话反驳，虽然它这个宿主不走心，可她现在的表现确实符合这八荣八耻。“但是我觉得还应该加上一条，以真心真意为荣，以虚情假意为耻。” 　　苏曼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789知道她是假睡，也无可奈何。它拿这个宿主没有办法。 　　崔向北回到宿舍的时候，被宿舍里的室友追着打听今天干了些什么。 　　“就在学校逛了逛，还去莲湖那边溜了冰。” 　　李晓明道，“你们还去莲湖了，哎呀，早知道咱也去了，没准能碰上。” 　　“崔向北，你对象看到你是不是很开心？” 　　“那当然了，特别开心。”崔向北乐呵呵道。 　　“牵手没，这么久没见，肯定得牵手。” 　　崔向北就想起了今天在招待所的时候的事儿，心里一动，脸上却不大高兴，“别瞎说，我和我对象逛街都要离三米远。”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崔向北嚣张的斜眼看他们，“脑子里整天想什么呢，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咱们是新时代进步青年，要正派。” 　　“……” 　　不就拉小手吗，啥时候就不正派了。处了对象的表示很不服气。他们还和对象躲在小树林偷偷亲嘴儿了呢。 　　崔向北也太没用了，处个对象竟然还不牵手。 　　“你准备明天带你对象去哪里玩，还来学校吗？” 　　“不来了，明天去逛百货。” 　　…… 　　苏曼下午就得回去，所以所有的行程都安排在上午，一早两人就去吃抱着喝稀饭。顺道还吃了个水煮蛋。 　　吃完之后崔向北就带着苏曼去了省城电影院里面。 　　这电影院和县城真是太不一样了。反应厅有五个，而且环境好多了。两人看了一部工人奋斗片。故事讲述了一个重工业工人的成长史。 　　黑暗里，两人手握着手，挨着静静的坐在一起。总算是全程看完了一部电影。 　　看完之后苏曼表示以后还是不在这种场合约会了。 　　她感觉自己对这种娱乐活动真的没多大的兴趣。 　　“以后咱们不看电影了。”苏曼提议道。免得崔向北以后还安排这种形成。 　　崔向北有些失落，觉得自己没安排好，“你不喜欢吗？下次看别的？” 　　苏曼道，“不是，看电影的时候不能和你说话。不方便。” 　　崔向北看了苏曼片刻，才抿着嘴笑了，“那都听你的，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两人又去逛百货商店。崔向北是准备给苏曼买一些东西的。他虽然是学生，可是有补贴，而且给教授当助教，还有一份收入。他在学校也没什么花钱的机会，和之前的存款都放在一起。总惦记着给苏曼买点好东西。 　　苏曼对百货商店可不陌生，她的家具在这边卖的可好了。她还抽空去了一趟那边看了看，售货员看到她还给认出来了，可高兴了。“这家具都卖完了，人家都抢着要。” 　　“还是你们有本事，年底厂里发奖金，不会忘了你们的。” 　　可把售货员乐坏了。人家一高兴，还给苏曼递了一些百货公司内部的票证，苏曼倒是没要那么多，拿了一件毛衣票。 　　她说完话回头一看，就没看到崔向北的人了。 　　正皱眉想着年轻人就是待不住，喜欢乱跑呢，就看着崔向北急匆匆的跑过来了。 　　“去哪里了？” 　　“刚刚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好看的发夹，我怕被人买了，就去那边先买过来了。” 　　他说着，将发夹给苏曼看。是一对红色的发夹。上面镶嵌的是红色的石珠。苏曼看着有些像是石榴石。 　　“真好看，给我戴上。” 　　崔向北就兴冲冲的给她小心戴在头发上。他笨手笨脚的，担心把苏曼的小麻花辫给弄散了。愣是戴了好久，苏曼也有由着他。 　　好不容易戴好了之后，苏曼问道，“好看吗？” 　　“很好看。” 　　苏曼笑着摸了摸发夹。 　　等路过有发夹的柜台的时候，苏曼才发现，自己这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发夹竟然还是外汇产品。而且还不大便宜。 　　“……”这种未来烂大街的东西，这会儿竟然还是外汇产品，还卖的这么贵。这种东西在国外，绝对很便宜。这可真是赚国内人的钱啊。一对普通的发夹都能换走国内工人半个月的工资。 　　心里突然有些惆怅。 　　崔向北道，“怎么了？” 　　苏曼看着外汇柜台，“崔向北，你好好学习，以后咱们搞华国制造，去赚外国友人的钱。” 　　崔向北看了看柜台，再看看苏曼头上的发夹，就知道苏曼说的什么意思了。他看着苏曼的眼神有些热切。 　　他的对象真是和别人不一样。得到一件礼物，还会想到其他层次上面。 　　感慨完了之后，苏曼又带着崔向北去买东西。处对象这种事儿是相互的，苏曼可不想只收东西。这次来也是带了钱的。 　　苏曼给他买了几双厚重的鞋垫子，又给他买了围巾和帽子。“你家在北方，过年回去更冷了，得备着。” 　　买的东西不算贵重，可说话热乎。 　　又给崔向北买了一件灰色的羊毛衣。这会儿的羊毛那是真的羊毛，实打实的羊毛衣穿在身上可暖和了。而且价格还不贵，她头上这对天价发夹，都够买两件了。不过一般人不会舍得买成衣，只会去买毛线回去织毛衣。 　　苏曼表示自己没这个闲心思，让她织毛衣，她还不如用这个时间赚钱买现成的。 　　崔向北不乐意要。“我又不怕冷，而且我有衣服穿，我妈给我寄衣服了。给自己买。” 　　苏曼道，“妈和对象不一样。我没这个手艺，就只能挣钱给买做好的了。这毛衣票是我好不容易找人换的呢，给人说了好多好话才换到的。就为了你换的。你真不要？” 　　崔向北说不出拒绝的话了。只想着苏曼对他这样好，以后要对苏曼更好更好。 　　两人买完了东西，就准备去吃饭，刚走到一楼，崔向北就发现好像有人看自己这边。 　　回头看了看，就看到几个年轻人躲躲闪闪的样子。 　　崔向北顿时眼睛一眯。 　　苏曼见他回头，也看了过去，看到那几个年轻人之后，问道，“认识的？” 　　“……我室友。” 　　“崔向北，好巧啊，怎么就碰上了呢。”李晓明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还有另外两人，都是外地留在寝室没回家的。 　　三人在寝室里看完书之后，就觉得有些没意思了。又想着崔向北和对象约会，就特别好奇崔向北对象到底是咋样的。能让崔向北这个眼高于顶，平时还有些桀骜的人这么服服帖帖的。好奇心害死猫，年轻学生愣是没抵得过这好奇心，就想着来商店这边碰运气，没准碰上了呢，就偷偷看一眼。 　　然后运气就这么好，还真的给碰上了。 　　只是他们还有些怕崔向北发脾气，所以也没敢凑近，就没看清楚崔向北对象长啥样，只觉得看着属于那种瘦弱型的女同志。 　　没想到崔向北这么警惕，竟然给发现了。 　　三人这会儿想跑，来不及，干脆就站出来了。李晓明平时最活跃，和崔向北说话最多，就硬扛着崔向北的眼光，笑着道，“正好碰上了，咱们请这位女同志吃个饭吧。” 　　“对对对，崔向北，我们很有诚意的，欢迎你对象来玩。” 　　苏曼笑着道，“我早就听崔向北说他的室友很热情了，原来都是真的。你们好，我叫苏曼，是崔向北的对象。” 　　李晓明顿时如蒙大赦，刚刚的尴尬感也没了，立马轻松道，“你好你好，苏曼同志好，我叫李晓明。”又指着其他两人，“这是郝亮，这是徐前进。” 　　“原来是李小明同学，郝亮同学，还有徐前进同学。你们好。” 　　郝亮和徐前进都笑着和她打招呼。 　　他们觉得崔向北这对象真太大方了，一点儿也不扭捏。刚刚他们还特别担心让人家女同志尴尬不自在呢。 　　崔向北在边上道，“吃饭就不用了，我们自己去吃。” 　　“那怎么行呢，都遇上了。咱得请客。”李晓明道。 　　苏曼道，“我也觉得去吃饭也挺好的，一起吃顿饭吧，我请客。感谢你们平时对崔向北的照顾。”这会儿的大学生，未来的国家栋梁啊。可以认识认识。 　　瞧瞧，这大方的没话说了。 　　他们算是知道为啥崔向北这么稀罕人家了。 第194章 　　崔向北还准备带苏曼去吃饺子呢, 这会儿看到苏曼要请这些室友吃饭了, 也不得不改道了, 就带着他们去国营饭店里面能凑合凑合。 　　谁让这几个打扰他和苏曼短暂的相聚时光呢。还想吃饺子，没给他们吃黑窝窝头就不错了。 　　真是太没眼力界儿了。 　　到了国营饭店, 苏曼坚持要请客。表示自己已经参加工作了，而他们还在为祖国建设学习知识，储备力量。等他们毕业之后, 她保准不客气的让他们回请。 　　都是学生，苏曼怎么可能吃他们的呢。这些学生可不像崔向北这样有存款，吃喝都是拿家里和学校的。 　　苏曼在国营饭店这边关系还很铁, 之前都是在他们家具厂买过家具的。这会儿也认出苏曼，见她带对象和对象同学来吃饭, 态度十分热情。 　　李晓明他们一看, 就觉得崔向北这对象不简单。看看人家连省城国营饭店这边都混的这么好。 　　苏曼也没点特别贵的菜, 荤素搭配。都是学生，万一点贵了, 让人家不好意思。 　　饭菜上了种子, 苏曼笑着道，“主要是感谢你们照顾崔向北。他平时学习忙, 我也不好意思过来打扰他。担心影响他学习, 我甚至连信都不感谢。也没法关心照顾他们。多亏了你们这些当同学的。”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啊, 原来是不想打扰崔向北学习啊。 　　大伙儿都觉得之前误会苏曼了。 　　也对，这女同志看起来就是那种待人热情的人，处了对象那肯定上心的。 　　再说了, 这次不就是大老远的跑过来看崔向北吗？ 　　几人对于之前误会苏曼的行为表示愧疚。 　　难怪崔向北这么重视对象呢，她这对象真是没话说的，这么体贴。为了崔向北好好学习，连封信都不敢写。 　　这得多委屈啊。 　　谁处了对象，不是想整天待在一块的？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苏曼就是不想整天待在一起的。 　　三人赶紧儿说着客气话，“这没什么，崔向北其实挺照顾我们的。平时学习方面的事儿也挺指导我们。”督促寝室刻苦学习算不算？ 　　“是啊，他挺聪明，而且还和教授关系好。平时也给我们很多机会。”经常让他们给教授搬东西当苦力。 　　“他这人挺讲究，改变了我们的生活习惯。”每周强迫性的搞一次大扫除。 　　关键是崔向北把这些夸赞都承认了，脸上一点儿也没心虚，反而觉得自豪。 　　苏曼笑眯眯的，“什么叫人以群分，就是你们这样的。都是没啥心眼子，特别实诚，特别优秀，还特别上进的人。之前我还挺担心他一个人在学校，今天看到你们了，我就不担心了。都和亲兄弟一样了，可不怕他过的不好。我看他和你们住一个寝室，日子过的肯定好。” 　　几个男学生从来没被人这么夸过，这会儿都不好意思了。抓着脑袋笑了笑。 　　想着他们平时对崔向北，好像也不是那么好，男同志嘛，脑子里除了对对象，那就没想着对别人好过。 　　吃饭的时候苏曼又问了他们学的专业，然后邀请他们平时去南平玩，也可以去家具厂那边参观。虽然和他们专业不搭嘎，但是可以提前体验一下工作单位的氛围。 　　他们这才知道，苏曼竟然已经是个厂长了。 　　之前崔向北一直说他对象特别优秀，特别有能力，他们都因为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没想到真的。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优秀。 　　厂长啊。他们就算大学毕业了，出来的时候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做厂长吧。 　　开开心心的吃完饭之后趁着喝茶的功夫，李晓明就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就拎着一些干果。什么蜜饯儿啊，瓜子花生之类的。 　　人家女同志请客，他们也不能白吃，总要还礼。就由着李晓明去买了，回头其他人再给钱。 　　“苏曼同志你难得过来一次，回去路上在车上吃。费不了几个钱，千万别和我们见外了。” 　　苏曼高高兴兴的接了，“太感谢你们了，我和崔向北还准备去买的呢。这下子就不用去了。你们可真是太客气了。下次你们来南平，我也请你们吃吃当地的特产。这边去省城挺方便的，可以坐船去。”又和崔向北道，“崔向北，你记得这事儿啊。” 　　崔向北笑着点头，心里想着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和苏曼见面，咋能带着几个人呢？ 　　送苏曼上车之前，李晓明几人总算是知道点儿眼色了，主动的提出回学校去。只送苏曼上了公交车就走了。 　　崔向北一直没说什么话，苏曼就偷偷的勾他的手指头，“你同学人挺好。你要记得和他们好好相处。可别冲动了。同学情很宝贵的。以后离开学校之后，你才会知道同学多么难得。” 　　她这难得和崔向北说一句真心实意的话。这些同学若干年以后，只要争气的，基本上不会混的太差。 　　苏曼要不是想把基础打牢一些，都想为了这些同学关系去读一读大学了。 　　崔向北本来还因为和苏曼相处时间太少，有些失落，听到苏曼全都是为他着想的话，顿时觉得自己太不成熟了。 　　苏曼都是为了他好，他竟然这么不懂事。 　　“苏曼，我会的。我会和他们好好相处的。我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不会打架的。” 　　“我当然相信你啦，我是怕别人太过分，让你忍无可忍了。咱尽量用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 　　崔向北笑着点头。“嗯。我记住了。” 　　到了车站之后，南平的车子已经要出发了。崔向北送她上车，看着她坐上了位置，才放心的跑下来站在车窗外和她说话，“我明天给你打电话，再给你写信。放假了去看你。” 　　“好，你快回去把，别冻着。”苏曼笑着道。 　　崔向北还想说话，车子已经发动了。他就跟着车子走了几步，看着车子离开之后，才失落的站了一会儿，又想着过阵子又能见面，才再次鼓了气。 　　车上，苏曼旁边的老阿姨笑着道，“那小伙子是你对象吧。怎么就不在一个地儿呢？” 　　苏曼道，“嗯，他在这边念大学。我过来看他。” 　　“还是大学生呢，难怪看着那么精神，看着多舍不得你啊。你们感情可真好。” 　　苏曼就装作腼腆的笑，“他对我还不错。” 　　“那可不，咱是过来人，光是用眼睛看就看的出来了，我看他看你那眼神啊，这是恨不得掏心窝子了。” 　　苏曼：“……”阿姨，别说的这么夸张，怪吓人的。 　　789发出呵呵呵的阴森笑声。 　　苏曼直接将它关进小黑屋。 　　…… 　　大学宿舍里面，李晓明他们也高兴的回到宿舍里面。他们觉得今天出去这一趟实在是太值得了。 　　终于了解崔向北的对象了。而且他们觉得和苏曼相处的很好。以后也算多个朋友了。而且人家对象还是厂长呢，一点架子都没有。 　　回到宿舍，他们就念叨气苏曼的好了。 　　其他两人也从家里回来，听到他们见到崔向北的对象了，顿时一脸遗憾，“早知道今天就不回家了，竟然没见着，倒是真好奇能把崔向北给拿捏的这么厉害的是个什么样的女同志。” 　　郝亮就不乐意听这话，“什么叫拿捏啊，那是因为苏曼同志太好，崔向北心甘情愿的。” 　　“这么好？” 　　“那当然好了。”李晓明也兴匆匆道，“人性格特别好，你和她说话吧，就不会觉得尴尬不自在。” 　　“长的怎么样，一般性格好的女同志，长相都……漂亮女同志性格都比较高傲。你懂的。” 　　徐前进道，“切，那是你见过的人少。崔向北他对象长的挺好的。就是崔向北在边上我没敢仔细看，可是吧，说句不怕你笑话的，看第一眼就觉得心里一动。她笑的时候吧，我就觉得雪融化了。我以前觉得小脸的女同志不够大方好看，可苏曼同志这脸小，却显得大气。” 　　李晓明道，“没错，气质太好了。我觉得眼睛好看，像丹凤眼，但是比丹凤眼看着亲切。” 　　郝亮道，“人家还是厂长呢，真想不到苏曼同志在厂里工作的样子，那些工人能听她的吗？太亲和了。” 　　另外两人听不下去了。这是把人给夸出一朵花来了。然后更后悔没能亲眼看着人了。 　　真要是有这么好啊，难怪崔向北那么稀罕人家了。换了是谁也稀罕啊。 　　“难怪人家有底气这么冷着崔向北，这就是实力啊。” 　　郝亮翻白眼，“呸，别瞎说。你们知道她对崔向北多好吗。她那是为了不打扰崔向北学习，不想影响他，才忍着没写信的。要不然人家会这么大冬天的跑过来看崔向北？而且苏曼同志还给崔向北买了毛衣呢，连鞋垫都买了。多贴心啊。还请咱们吃饭，够大方。真让人羡慕，我女朋友要是有这一半对我上心，我就要偷笑了。” 　　“……”这说的还是人吗，这是仙女吧。 　　…… 　　苏曼倒是不知道自己这一趟，给自己立了个小仙女的人设了。 　　回了县里之后，也就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她就穿着工装的，盘着头发到了厂里巡视工作。 　　那气势像是巡视自己领地的女王一样。 　　巡视完了之后就开会。和几个厂领导商量来年的工作计划。 　　苏曼准备在再搞几个木材厂。 　　“现在厂里的生意越来越好了，我对销售部明年的工作也很信心，对蒋厂长的能力也很信任。所以木材厂肯定是不够的。最起码还要再成立两家。一方面可以为我们自己提供更优质的木材，另外一方面，多余的木材也可以销往外地。这也是我们家具厂的生意来源。这些木材卖出去之后得到的资金，可以用来采购其他的材料。比如说皮质和布料。明年我们再高一些新款式的沙发和床。” 　　蒋晓亮立马激动的接下了这个任务。他现在刚刚当副厂长，正是需要再做出一些成绩来巩固自己地位的时候。 　　“另外一方面，我准备将老厂那边的厂房空出来，做一个培训基地。除了新员工在那边进行培训之外，我还准备接受一些非本单位的年轻人进行培训。作为以后我们单位的储备人才使用。南平多林木，这是优势。我希望以后南平能够发展成为家具之乡。是我们的理想，也是目标。” 　　家具之乡？ 　　这个称呼让众人心头火热。 　　不敢想象有一天南平真的被冠上这个名字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第195章 　　苏曼这边才在厂里开了个明年的工作会议。高书记身边的孙秘书就打电话, 通知各单位厂长去开会。 　　这次开的会议是县委会议, 去的干部挺多。一般情况下, 苏曼他们这些单位的就是去当听众，知道县里的决策就行了。所以大伙儿也没太重视。 　　只不过就是奇怪, 往年这个时候县里基本上不会开会了。毕竟都要过年 ，该讲的在年底的时候也讲的差不多了。 　　大伙儿去了县里之后，就看到了高书记和赵县长坐在会议室里面。 　　苏曼还看到了魏秘书, 魏秘书看到苏曼之后，眼神闪过一丝嫌弃的表情。 　　苏曼当做没看到，直接无视这个人。 　　现在魏秘书在县里过的不算好, 赵县长也不大待见他，苏曼猜测这人开年就要走了。 　　这次开会来的人呢很多, 各个部门和局里一把手都来了。 　　苏曼他们坐在位, 听着高书记说起这次会议的内容。 　　“今天也是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咱们全县养猪很成功，损失很小, 整体拿上来说, 创造了很大的效益，一定层度上提高了南平人民的生活水平。所以县里今年还要继续养猪, 这方面程春平同志跟进一下。” 　　程副县长现在是管农业的, 农业里面也包含着畜牧方面工作。程副县长立马乐颠颠的应了。他在北河那边有经验, 所以这事儿没啥大问题。回头他就去找小苏商量一下看看开年怎么工作才能做出成绩来。 　　说完养猪的事情之后，高书记让赵县长讲话。“赵县长有个提议，今天也在会议上提一提, 看看大伙儿的意见。” 　　赵县长一点也不想在这里提，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和高书记一起的，没几个人听他的。 　　可他就是想看看，自己到底在这个县里被束缚到了什么程度。 　　“各位同志们，我来南平之后，也对南平进行过了解。在前任林书记和如今的高书记的管理之下，南平的发展是迅速的，我也为自己能来到这里感到自豪。我本人也是想为南平做点工作的。所以不得不提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咱们南平放眼望去，全都是轻工业。同志们，你们应该知道，国内现在如今重视的都是重工业。只有重工业，才能成为一个地区的基石。所以我想在南平建设重工业工厂。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 　　会议室里面一片安静。大伙儿都不自觉的看向高书记。 　　建设重工业，真的不是开玩笑吗？南平现在是挺红火的，可是真没多少钱啊。赚钱的都是各个单位。南平码头现在还在免费供应呢。 　　当然，如果非得要建，也是搞得起来的。砸锅卖铁也能搞起来。可是犯得着吗？ 　　见到大家都犹豫着没开口，赵县长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了。 　　他沉声道，“都没意见，这是支持？” 　　管理县里财务的副县长就道，“县里还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作为管着县里钱袋子的人，副县长表示谁想花县里的钱，谁就是敌人。 　　赵县长：“……我知道财务方面有困难，但是有困难就应该克服。我可知道，之前南平码头都是各单位帮忙搞起来的。所以这一次，各个单位是什么意见呢？” 　　准备当吃瓜群众的各单位厂长：“……”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吭声。 　　赵县长道，“今年各个厂里效益都很好，都是因为县里的政策支持和南平码头的建立。现在县里需要了，各单位就不愿意伸手了？苏厂长，你说说你的意见吧，我知道，上次南平码头，你可是给当时的林书记提了好些意见的。” 　　苏曼心道这不愧是秘书出身啊，消息就是灵通。 　　她一脸为难的看了看其他厂长，大伙儿都低着头。她又看了看高书记，高书记老神在在的。 　　苏曼心道关键时刻一个都靠不住，她就只好叹气道，“赵县长，其实吧……我们是很想帮助县里的，可是之前南平码头那笔钱我们都是动了老本啊，县里一直没还给我们。厂里的财务一直问咱这笔钱，咱这当厂长的也为难啊。现在讲究民主，咱又不能搞一言堂是不是？这要是再拿一笔钱出去，咱厂里的工人要找我闹了。” 　　有了苏曼开个头，其他厂长也就硬着头皮道，“是啊，这一笔账还没清楚，再拿一笔出来，咱这厂长都要被工人赶下台了。” 　　朱厂长道，“为了帮助南平，我们连建的仓库都拿出来免费给人用了。咱真的是勒紧裤腰带了。今年发福利，咱都连过年物资都发不起了。” 　　赵县长脸黑如墨。 　　高书记道，“关键还是县里没钱。赵县长，这事儿我们还是要从长计议。去年只是发展起来了，但是我们县里确实还是不富裕。我看，再给县里一段时间吧，慢慢来，不着急。” 　　赵县长冷着脸，“我还能说什么呢，高书记你决定就好了，反正这南平在你的带领下，总会发展的越来越好的。我就沾你的光了。” 　　这话已经带着怒火了。 　　结果闹成这样，这会议也就这样结束了。 　　赵县长气匆匆的走了。高书记则让其他单位的也走，让苏曼他们留下来。 　　“你们也看到了，赵县长想要干出点成绩来，可南平没这个条件。你们都是咋单位当领导的，也知道开厂的一些事情，关于这方面，有没有什么想法建议？咱们都是南平的干部，还是要团结内部成员的。” 　　这方面朱厂长他们表示很无奈。赵县长想搞重工业，当时上面领导就该把他分配去小冶县啊，那去了不就如鱼得水了吗？ 　　强扭的瓜不甜，搞得现在南平上下都挺苦恼。 　　苏曼眼眸一转，笑了起来，“高书记，我觉得吧，赵县长不一定非得搞重工业。咱们可以和他沟通沟通，了解他的需求，对症下药啊。” 　　高厂长道，“高书记，小苏这肯定是有啥子打算了。” 　　苏曼严肃道，“我这是刚想起来的，一心一意为领导分忧，为县里做贡献。” 　　高书记就笑了，“小苏，你说说你的想法。” 　　“我是这么想的，假如赵县长只是想干出一番事业，那我们为何不顺着的意思来做计划呢？我就打个比方哈，你们听听就算了。比方说，我们把全县的资源放在南平家具厂上面，整合资源，扩大生产，将南平家具厂做成全国特色，做成一个容纳万人的大厂。达成小冶钢厂那样的规模。这难道不比搞重工业要容易得多？咱们南平多林木，这可是大大的优势啊。” 　　其他单位厂长一脸目瞪口地啊，然后变成麻木脸：“……” 　　就知道小苏没安好心思。好大的野心啊。也不怕噎着了。 　　高书记也被吓到了。 　　烟草厂葛厂长凉凉道，“什么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我算是看到了。” 　　苏曼严肃道，“老葛，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刚刚说了，就是打个比方。你也能说让全县资源整合到你们烟草厂啊。” 　　葛厂长表示自己没这么大的野心，而且南平的烟草质量并不好。 　　高厂长咳了咳，“其实我们烧砖厂也发展的不错。” 　　“是不错，可惜没法运输到全国。”朱厂长道，“我倒是觉得我们服装厂也还不错，多年的老企业了，要是县里大力扶持，咱这服装厂没准也能搞那么大的规模呢。” 　　棉麻厂老陈也不甘示弱，“要我说，我们棉麻厂也不错。我们本地棉麻也是很出名的。” 　　高书记看他们这商量着还争起来了，顿时一脸无语。 　　“吵什么，这还在商量呢，事儿都没定，你们吵什么？” 　　苏曼道，“就是，你们吵什么，我就打比方而已。具体的还要高书记和赵县长决定。” 　　苏马屁精！ 　　苏曼又道，“高书记，你要是信任我，我自告奋勇去和赵县长沟通沟通。为了咱们南平的内部团结，就算挨骂被批评，我也认了。不过，要是万一赵县长被我说动了，这可咋办？” 　　高书记：“……你那个计划，需要县里给多少钱？” 　　“钱倒是不重要，主要是地皮，咱得搞建设。另外就是各大公社的林场需要我们优先挑选。剩下的就是县里政策倾斜，领导帮帮忙，就没多大问题。” 　　这个领导帮帮忙，其实就是让各个领导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为南平家具厂奉献一下自己的力量。 　　但是光是不要钱这一点，就足够让高书记心动了。 　　只要不谈钱，这感情就还是存在的。 　　高书记道，“那也行，回头我带你去找赵县长，谈谈这个事儿。只要你能把他说动，安安心心的跟着你搞那个家具厂，我就召开县委会议，把你这个事儿定下来。” 　　苏曼立马严肃认真，“保证完成任务。” 　　其他各单位领导又是目瞪口呆。 　　他们还没搞清楚状况呢，这事儿就定了？ 　　朱厂长着急了，“我们服装厂也是很有想法的，高书记，你可不能落下我们服装厂啊。” 　　高书记道，“那都去找赵县长吧，看看你们谁能把他说动了。反正只要不提重工业这回事儿就行了。” 　　“……”就老赵那个样子，谁能把他给说动啊。 　　大伙儿都看向苏曼。 　　‘ 　　苏曼脸上憋着笑，露出一脸沉重的表情。 　　散会之后，苏曼就急匆匆的走了，朱厂长和陈厂长跑出来拦着她，邀请她一起去吃饭。高厂长在边上看热闹，反正烧砖厂不可能办成这事儿。所以完全没这个想法。 　　苏曼道，“不吃了，我得干正事，这可是百年大计啊。” 　　朱厂长道，“小苏啊，咱还是好好谈谈，有好事你不能忘了我们。” 　　“当然不会忘了，但是这次是高书记交代的任务，我就只能以说服赵县长为主了。你们其他厂子，我真的没这个能力带着呢。不过我也不会忘了你们的，以后啊我们家具厂走得多远，你们的厂子也会跟着出名的。” 　　陈厂长道，“你有办法说服赵县长？” 　　“没有办法。”苏曼老实道。 　　“……” 　　高厂长翻白眼，“那你刚刚还在高书记面前保证了。” 　　“没有办法，那就赶紧想办法嘛，所以饭我不吃了，我要回去想办法了。这事儿要是办不成，会影响我们南平内部团结的。” 　　苏曼说完，坐上厂里的拖拉机就走了。 　　留下几人站在寒风中看着她的背影。 第196章 　　苏曼乐坏了。她真是没想到这都要过年了, 还能有这么一个机会。 　　之前是完全没想到啊。 　　她现在对赵县长的好感从负值已经蹭蹭蹭的上升到了及格线了。 　　俗话说,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尊敬的赵县长就是一个会闹腾的领导, 所以才给了南平家具厂这个好机会啊。 　　就算林书记在的时候，她都不敢和林书记提这种意见, 为啥，那还不是因为林书记是个公平的人，会照顾所有单位吗？ 　　毕竟这事儿有风险, 万一付出了没得到那样的回报，又让其他单位寒了心，那就不好啦 　　所以说, 有个正直的领导，有时候下面的人干活的时候也挺束手束脚的。 　　而高书记也是一样的, 他刚当上书记, 肯定是维护稳定状态。无缘无故的和他提这种大胆的想法, 肯定也不好过。 　　现在赵县长闹了这么一出就不一样了。高书记想要缓和关系，就必须做出一定的退让, 只要能让老赵同志放弃搞重工业这个烧钱的念头, 高书记就会愿意退一步，这退的一步就成全了家具厂 。 　　所以现在整个南平县, 她只要说服赵县长就行了。 　　苏曼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 　　既然接了这个事儿, 那就得准备好了再动手。回了厂里之后, 匆匆忙忙的在食堂去吃了饭，然后就把厂里几个负责人给叫过来了。给他们一一分配任务。 　　销售部这边负责提供全国家具厂的数量。这是销售部之前做市场分析的时候就搜集的材料，虽然不可能精准, 但是大概的数字还是有的。 　　生产部这边负责把南平县林木覆盖数据给做出来。这些资料之前在做木材厂的时候，就有的。 　　另外就是去年全年家具厂的销售情况进行汇总分析。 　　还有南平县城的城市户口的人数，失业人数。这些就要找民政部门。苏曼打了电话过去，拿了个今年年底刚统计的数据。而已得亏现在是年底，数据都是现成的，要不然人家还真不会为了她这一给电话就统计这些数据。 　　完事儿之后，苏曼还特意花时间给小冶县那边的钢厂打了个电话。了解全国各地钢厂分部情况。 　　这也得亏了双方之间的交易关系，要不然这数据还真不好拿。 　　这种时候，就能体现出人脉关系的重要性了。 　　花了一天的时间，各部门将资料都整理好了给苏曼。苏曼自己也在办公室仔仔细细的研究好了。再思量着到时候在赵县长如何表现，才能打动他那颗一心想要搞斗争的心。 　　第二天上午，苏曼就给高书记打了电话了，准备去找赵县长谈那事儿。她准备先去打头阵。 　　“那天会议上面您和赵县长之间就有些不愉快了。我是担心到时候去了他不给好脸色。您可是我领导，这受气的事儿能让您去？那肯定不行的。其他人也不会答应啊。所以我就去打头阵试试他的态度，等缓和一下，再请您一起。而且一般重要人物，那都是最后出场，才能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 　　高书记：“……咳，那行吧，你先去试试看。”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老林这么看重这个年轻人 。不止有能力，这拍马屁的功夫也不是一般的。 　　得到了高书记的同意，苏曼就高兴的挂了电话，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开家具厂，准备去上战场了。 　　…… 　　苏曼来的时候，碰上魏秘书坐在县长办公室外面的办公桌这边办公。 　　魏秘书看到她就冷嘲热讽，“苏厂长，你不是扬言不敢来了吗，怎么现在又敢来了？” 　　“我想了一下，我不能因为个别渣滓，就躲着我们赵县长，这是不明智的。” 　　魏秘书顿时气的脸都黑了。 　　苏曼道，“行了，我找赵县长汇报工作，你说一声。” 　　“赵县长在忙。”魏秘书直接道。 　　苏曼翻了个白眼，觉得这魏光明怎么就当上秘书了。连秘书的基本守则都没学过吧。 　　“魏秘书，你确定？那我去请高书记过来帮我看看赵县长是不是在忙。要是有人利用赵县长的名义做违纪的事情，赵县长会怎么想？” 　　赵县长正在办公室里窝着看报纸，脸色阴沉，整个人处于一种即将爆发，又没机会爆发的状态。 　　听到苏曼的声音之后，就站起来了，直接将办公室门打开，“外面吵什么？” 　　魏秘书赶紧道，“赵县长，苏曼同志过来就找我吵架，我看她情绪不好，所以就和她谈谈。” 　　“赵县长，我是过来汇报工作的。可魏秘书公报私仇。没追到我就在这里威胁我。” 　　魏秘书：“……” 　　赵县长现在对苏曼意见挺大，但是对魏光明这个行为也很不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和苏曼道，“进来！” 　　苏曼一点也没害怕，乖乖的进了办公室里面。 　　进来之后，苏曼就殷勤的给赵县长泡茶，倒开水。将茶杯摆放在赵县长的面前。 　　赵县长更想发脾气了，差点摔杯子。但是有些舍不得，就没摔，只是脸色很不好看，眼睛瞪着苏曼，“苏曼同志汇报工作怎么不去给高书记汇报，跑我这里来了？” 　　苏曼道，“赵县长，不瞒您说，我真的是一直想给您汇报工作的。之前是被魏秘书给吓到了。可后来听说您也处分魏秘书了，我就觉得您是个赏罚分明的好领导，我就一直准备着再给您这边汇报一下工作。这不，前天您提出搞重工业的事儿，当时太突然了，我都迷糊了，所以没能配合您这边。回去之后我特别后悔，后悔自己一时糊涂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赵县长对她这个殷勤的样子，心里那口气也发不出来了。 　　赵县长冷声道，“你这是来认错来了？” 　　“认错怎么足以表达我的诚心呢？我回去之后就做了一些工作，我和隔壁小冶县钢厂的同志挺熟的，您不是想搞重工业吗，重工业这不就关系到钢铁吗，我就找他们了解了一些情况，来给您这边出主意。” 　　苏曼边说着，边将自己得到的数据汇总表给赵县长看。 　　“这不了解不知道，了解之后吓一跳。咱国内可真是重视重工业，到处都在搞这个。光是湖江省这边依靠着小冶县那边的矿场，就搞了好几家钢厂和机械厂了。” 　　赵县长听到这话，心里的气就顺了一些了，“那是当然，我之前在江宁市的时候，那边市里百分之五十都是重工业，市里的经济就是靠着这个支撑起来的。” 　　苏曼道，“赵县长您还是见多识广的。” 　　赵县长笑了一下，“那你有什么意见，光是这个数据可不行，那天开会你也在，现在高书记不同意搞这个。” 　　“钱不是问题，只要咱有这个意志，砸锅卖铁都能搞。但是咱得先考虑一个问题，咱这个厂子搞多大？您准备搞什么样的重工业，规模多大，人数多少，技术层面有多高？” 　　赵县长早就想好了，“我准备搞机械厂，依靠小冶钢厂那边的钢铁进行生产，到时候从上海那边引进技术，人数大概在五百人左右。” 　　苏曼一愣，“五百人？才五百人？” 　　赵县长：“……” 　　“赵县长，我们家具厂都有五百人了，您这样一出手才搞五百人……您看看我总结的数据，人家那钢厂万人大厂啊，咱这个小小的机械厂搞出来，那不就和雨滴砸到池塘里面了，上面领导压根看不到啊。咱们不说万人大厂，那也得搞个五千人大厂。” 　　赵县长：“……苏曼同志，你是来说笑的吗？” 　　苏曼立马一脸认真，“我是在认真替您考虑。一个几百人的厂子，不足以体现出您的成绩。想想南平码头，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想想即将完工的六条大道，以后那就是南平的经脉啊。您就不想超过高书记和曾经的林书记？” 　　那当然想！可现在别说超越了，连个小厂子都搞不起来，还谈什么超越。 　　赵县长现在憋屈的都要爆发了。 　　“苏曼同志，我还是很实事求是的，你说的那种大厂子，我们南平搞不起来。” 　　他又不傻，为了一个厂子，搞得南平千疮百孔，负债累累。他要的是成绩，不是乱摊子。 　　苏曼笑道，“领导，咱能搞起来，但是不是重工业厂子，您能答应不？” 　　赵县长狐疑的看着她，突然明白了，苏曼这铺垫这么久，这是在这里等着呢。 　　但是话都说这份儿上了，他也不介意听听。 　　“你说说看。” 　　“咱说的再多，还不如拿真实情况给您看。” 　　苏曼拿出一张南平地图出来，上面林业覆盖的地方标注的很清楚。“赵县长，您看看，这就是咱们南平，这里就是咱们的林业面积，您看，咱林业面积占得太大了。您也知道我是从下面生产队来的，咱生产队里面，农民种植的土地很少，因为很多都是这种山林，农民同志开荒都很困难。” 　　她又拿出了北河公社木材厂那边今年的收益情况，“您看，自从我们在北河公社这边搞了木材厂之后，当地北河公社因为这个平时没什么用处的林场，获得了大笔的财政资金，利用这笔资金，今年公社还准备搞养猪场。还给每个大队换了新的农具。” 　　赵县长认真的看着这些资料。发现自己有些明白苏曼说的想法了。 　　苏曼又将家具厂去年的销售情况拿了过来。 　　那是一段曲线图，蹭蹭蹭的如同直线上升一样的数据让赵县长看直了眼睛。 　　“你们厂子倒是经营的很不错。是听说你挺有本事的。” 　　“这除了我个人能力之外，也离不开南平本地的优势。我们的优势就是这大片的林场。您可能不知道，连省城家具厂都找我们买木料。” 　　“所以你是让我办木料厂？” 　　“当然不是，一个木料厂太不够档次了，咱可以搞家具厂。依靠南平上好的林木，大搞家具制造，全国这么大，市场这么广阔。就算整个南平县几万人做家具，都不嫌多。您想想，有一天全国各地都是我们南平家具厂的家具，我们南平不就成为了家具之乡了吗？而家具之乡是谁创造的呢？就是您赵县长啊。” 　　赵县长眼睛有些直。 　　苏曼继续道，“而且这是一举数得的好事儿，搞成家具之乡，县城的老百姓都能进场当工人了，工人阶级队伍不断壮大。要搞家具之乡，我们就需要源源不断的木料，我们就会在全县的公社搞木材厂，把那些山林利用起来变废为宝，植树造林，增加当地公社的财政收入。当地公社有了钱就会想办法提高农民同志的收入。到时候整个南平……这可是比小冶县那种依靠铁矿，只能富县城那批人还要来的伟大。您这可是给南平人民百姓找到了吃饭的饭碗，南平以后世世代代子子孙孙都要受惠。这可是比八一码头更加伟大的壮举。” 　　听完苏曼这些话之后，赵县长愣了半晌没反应。 　　苏曼也没打扰他。 　　过了一会儿，他就端起桌上苏曼给他泡的那杯茶往嘴里灌，喝了一大口茶之后，才算是清醒了一些。 　　“苏，小苏啊，这个事儿吧……我觉得好像可以合计合计。” 　　苏曼笑道，“领导，您这可真是英明的决策，比工业咱比不过人家有矿的，可咱有林木，咱搞家具厂，那是他们拍马也赶不上的。这事儿要是搞成了，您就是变废为宝，将劣势转为优势的第一人。” 　　赵县长咳了咳，“我也没考虑这么多，主要还是能够让南平的老百姓受益，让南平人民都过上好日子，我也不算白来这里一趟了。这事儿，还得找高书记那边提一提。” 　　苏曼笑着道，“咱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去请高书记过来？开了年之后，咱这就能动起来了。关键是之前您那提议没通过，这会儿提这事儿，他们也不能再拒绝了。” 　　“嗯，请过来就行，别的话先不多说。” 　　“明白明白。我懂。”苏曼会意的点头。知道赵县长又要和高书记磨了。 　　磨磨也好，反正只要给南平家具厂争取好处就行了。 第197章 　　苏曼一离开赵县长办公室, 魏秘书就跑进来了。 　　从苏曼进办公室, 他心里就忐忑, 生怕苏曼又在里面说什么话告状，让他地位不稳。特别是赵县长那么生气, 他竟然没听到赵县长对苏曼发脾气，两人还聊了好久。 　　可见赵县长这是被苏曼说的什么花给骗了。以他和苏曼现在的关系，那是死对头的关系了, 好不了了。让苏曼得到赵县长的信任，自己有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赵县长，我看苏曼刚挺高兴的样子, 她是不是和您说了什么话啊，我知道您生我的气, 可这苏曼也不是什么好人。前面还对我客客气气的, 转身就来告我的状了, 她就是个小人！您可千万别被她骗了。” 　　赵县长正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想着待会儿怎么促成这件事情，事后怎么来计划这件事儿。听到魏秘书的话, 顿时如同凉水泼面一样的, 好心情都有些影响了。 　　他皱眉道，“小魏, 这事情我自由主张, 你不用多管。” 　　“我是担心您。南平这边的人都排外。” 　　赵县长脸色变的很难看, “你说的倒是好听，那为什么就不能全心全意的辅助我？瞧瞧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到现在还和一个女同志过不去，我都替你丢人, 出去！”他决定了，这个秘书是不能用了。等这事儿完了就把人调走。 　　本来还在考虑，现在看他这性子，太不够圆滑了。 　　甭管苏曼是真心还是假意，人家上门来了，你也不该这么把人推走啊。你推走了一个苏曼就算了，那其他人看到了会怎么想？会想着他这个县长这么小气，谁还敢来找他？ 　　当然，好歹是自己带过来的，他也不会做的太难看了。回头还是平调走。 　　魏秘书见赵县长那难看的脸色，也不敢留在办公室了，只能低着头出了办公室。 　　高书记办公室这边，苏曼也是兴匆匆的过来请人。 　　高书记诧异，“这么快就说完了？不得磨一磨？”他觉得赵县长那个脾气，怎么样也不会这么快妥协啊。 　　苏曼这才多大的功夫呢。 　　“我也不知道赵县长的意思，他就是说请您过去了再谈。领导，您待会儿可要帮我一把，促成这件事儿啊。咱趁热打铁定下来，省的时间长了，赵县长又改变主意了。” 　　说服一个人最重要的就是趁着他头脑发热的时候就把事儿定下来，要是给他考虑的机会，百分之九十九的要出变故。 　　高书记道，“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实话实说，以理服人。” 　　“……”高书记就起身，端着自己的茶杯过去了。 　　孙秘书也跟在后面，看着苏曼的眼神都带着点儿崇拜。他在这边见赵县长的机会比较多。知道赵县长的性子，惹毛了他，那是真的能够冷言冷语噎死你的。 　　人家是做秘书的，口才好，说话讽刺人都能够让你毫不留神，这样的人竟然就被苏曼给说服了。 　　三人到了赵县长办公室这边，孙秘书就被留在了办公室外面，苏曼则和高书记一起进了办公室里面。 　　孙秘书觉得自己应该多去找苏曼学习。人家这能力自己学到几分，没准就是一名优秀的领导秘书了。 　　办公室里，赵县长看到高书记来了，也没给什么好脸色。 　　上次在会议上撕破脸之后，大家也不用装着感情好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好在高书记这人也是经历过赵县长这个时期的，了解他的忧虑，所以能够体谅几分，就也不计较，“听小苏说，你们是要找我商量事儿？” 　　苏曼拿着热水壶给两位领导倒水。“两位领导，喝茶，边喝边说。” 　　赵县长端着茶杯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然后将被子往桌上一放，发出哐当的声音。动作粗了点儿，那盖子都给摔下来了，他眼里顿时有些心疼。 　　苏曼赶紧接住了，仔细看了看，“没破。”领导都不容易啊，生气也不舍得摔杯子。摔破了还得继续用。 　　赵县长咳了咳，一脸面无表情道，“我还是想谈谈建立重工业工厂的事情，这件事情我不办，我心里就不舒坦。高书记，我赵国平来南平，那也是为了建设南平来的，是组织上对我的信任，赋予了我这个权利。你们不能剥夺我这个权利。要不然，我就要去组织上面告你们！” 　　高书记：“……”看了眼苏曼。咋回事，不是商量的差不多了吗？ 　　苏曼笑了笑。人家要和您磨，咱也不好拦着呀。 　　高书记道，“国平同志，这件事情不是我们剥夺你的权利，而是现实情况的限制。我们南平没有那个条件，总不能无中生有吧。之前我们那平那几年也学人家炼钢，还把老百姓家里的铁锅都给砸了，结果呢……这证明重工业并不是那么好做的，咱们得实事求是。” 　　赵县长冷笑，“在个别同志心里，困难就是翻不过去的山，在我赵国平心里，我们老前辈们连雪山这样的艰难险阻都爬过来了，没什么是战胜不了的。你就说吧，能不能干这个。” 　　高书记叹气，“……我还是那句话，要稳妥，南平不能冒那样的风险。南平现在也没钱。” 　　赵县长就对苏曼使眼色。 　　苏曼立马会意，“两位领导，别争。要我说，还是按照我说的那个想法好了，赵县长，您就别倔了，高书记也是一心为了南平，您也是一心为了南平，都是为了南平的发展，做啥不是做呢？其实搞家具厂也是很有前途的，大伙儿都为了成绩去搞重工业了，咱们牺牲一下去搞轻工业，这不也是奉献精神吗？” 　　赵县长冷哼一声，“你也别劝我了，你们高书记没准又要说什么县里没条件。” 　　高书记：“……有想法可一商量，我也不是那么武断的人。” 　　赵县长板着脸道，“小苏，你把你的想法和高书记说说。我倒是看看，他还有什么理由来剥夺我的权利。我要不是因为为了南平，我是绝对不会退一步的。要是这一步南平都不让，我就去地区，去省里。我要看看，这南平到底是谁的！” 　　这话就有些狠了。 　　苏曼赶紧儿将自己的说法具体的和高书记说了一遍。 　　虽然那天已经和高书记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意思，可并不全面。这一次倒是详细的说了，有数据，也有想法。 　　高书记听完之后，还别说，挺震撼的。 　　他以为苏曼这是小打小闹的带着赵县长玩玩，但是真要让苏曼这样搞起来，那是大事儿啊。 　　他就有些担心了，大事儿办成了那当然好，要是失败了，那怎么办？“有把握吗，市场虽然大，但是困难重重啊。” 　　“又是困难？”赵县长气笑了，“在你高书记眼里，什么不是困难？你这么困难，你还当什么领导？你也别和我说开什么县委会议了。到时候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高书记，“……”这秘书出身的就是能说。 　　苏曼道，“高书记，您放心吧，只要南平全力支持，我信心还是很大的。” 　　赵县长道，“这个提议我是愿意试试看的。为了干实事，我已经退了一步了。” 　　高书记能说什么呢，之前就答应了苏曼了，现在赵县长还这么强硬，他性格本来也不算强横，现在也想和睦共处。又有苏曼这边打包票，也就不犹豫了，“行吧，这个事情，我同意。” 　　苏曼偷偷松了口气。 　　赵县长也是出了一口浊气。来了这么久，终于办成了一件事儿。 　　接下来的氛围就比较融洽了。三人就商量了一下这个事情要怎么开展。细节方面当然是没这么快定下来的，但是家具厂这边要怎么安排，县里这边要怎么配合，那就要谈了。 　　赵县长就提议成立一个家具之乡小组。他任组长，苏曼做副组长。然后进行分工。 　　分工的时候就开始扯皮了，赵县长想管的事儿还挺多，“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苏曼道，“打仗的时候，司令员也不能亲自下场啊，您可是定海神针，要统筹全局。你下场去管家具厂了，那县里的事儿咋办呢” 　　高书记也不想赵县长掺和，“老赵啊，你可是当县长的，明文规定，县里领导不能随意插手单位管理工作。咱不能违纪。” 　　赵县长又有些不高兴了。 　　苏曼就道，“高书记，要不我和赵县长先沟通好，再和您这边汇报？” 　　这是想单独和赵县长谈。 　　高书记知道她这又是有什么说法了，估摸着是自己在这边，就不好说。 　　他虽然挺好奇，但是这事儿既然办成了，那当然是希望老赵别乱掺和，苏曼能说服老赵，那是最好的。 　　“我先回办公室，下午咱们再正式商量，然后开个会。” 　　等高书记走了，赵县长就发作了，“小苏啊，我总不能什么都不管啊。” 　　“哪有让您不管，您管的那是大事儿！”苏曼郑重道，“刚刚高书记在，我也不好说，我的这个计划里面，家具厂不是主要的，主要是县里各项政策和资源的倾斜，您要是插手家具厂了，到时候别人怎么看您。您到时候要帮着家具厂的时候，他们是不是说您有私心？您只有处于公正的位置上面，才能够正大光明的办这事儿。反正您是组长，事儿办成之后，您的功劳是谁也抢不走的。何必要管那种小事儿？” 　　见赵县长有些犹豫，苏曼道，“别的不说，到时候咱们还能真的不让县里一分钱不给？还有各片山林，咱们没钱的时候只能赊账，还有各项地皮批准，这些事儿都需要您来做主。您管小事儿了。这些大事儿谁管，让高书记管？” 　　“那不可能，咱们的事儿咱们做。” 　　苏曼一脸肯定道，“就是这么回事儿。到时候咱们力气往一处使，目标一致，事半功倍啊。再说了，赵县长，您还不相信我的能力？” 　　“那倒不是，”现在一个锅里吃饭了，赵县长对苏曼的态度也好了许多，“我这人吧习惯什么事儿都干，喜欢多做事。” 　　苏曼理解他，以前一直当秘书，那不就是一直低着头做事儿吗？而且啥事都要掌握才方便给领导汇报。这就养成习惯了。可这习惯得改。 　　她语重心长道，“赵县长，您可是领导，您现在手底下有这么多能用的人，哪里需要事事亲力亲为啊。您要是都把活干了，那还不得累坏了？和您说句实话，以前南平码头还有咱县里那几条路，领导都是一句话的事儿。要不然您以为以前林书记是铁人，还能一边修码头，一边修路，还能一边养猪？而且趁着这个机会，您这不是也能把县里各部门给摸熟了吗？” 　　赵县长倒是难得的把这番话听到心里去了。觉得苏曼说的挺有道理。 　　他就是这么个习惯，可排除这个习惯之外，他还是很清醒的。“那就先这么办吧，你到时候要是办不来，我再顶上。” 　　两人商量好了之后，就去找高书记把这事儿定下来了。 　　高书记这一杯茶都没喝完呢，就见他们谈好了，而且分工明确，苏曼依然是全权负责家具厂各项事宜，赵县长则只负责监督工作，以及县里的协调配合。 　　高书记看着苏曼的眼神，都透着一股迷茫。 　　她是怎么说服老赵的？ 　　当然，甭管怎么说服吧，反正这事儿是定下来了。 　　下午，高书记再次召开了一个县委会议。 　　各单位的领导都是一头包，上次不欢而散，怎么又开会了。管理财政部门的副县长很是担心，生怕县里盯着他口袋里那点儿钱了。 　　到了会议室之后，个个都是谨慎小心。 　　高书记笑着道，“今天这个会议由赵县长主持。” 　　赵县长端着茶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一脸威严的看了眼其他人，然后照着苏曼提交的南平家具之乡建立计划书念了一遍。 　　下面所有单位的人都听蒙了。 　　觉得赵县长太能了，前面搞重工业厂子，转眼又想到一个家具之乡，万人大厂计划…… 　　还好，不需要县里给钱，所以没人提出反对意见。 　　最惊讶的就是下面的各个厂子领导了。他们已经麻木了。 　　苏曼真的办成了。赵县长还特别配合…… 　　这次会议很顺利，没什么人反对，事儿就定下来了。会议上还安排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现在到处都冰天雪地的，马上要过年了，事儿也只能开春做。但是详细的工作计划可以先做起来的，这就是苏曼的工作职责了。她这边做好计划，开春县里全力配合。 　　这次会议在大家的全部赞同之下，终于圆满成功。算是第一次这样和谐了。 　　大家都松了口气，赵县长心情也很好，提出在食堂里面吃一顿饭。 　　大家高高兴兴的围了两桌，纷纷给赵县长敬白开水。 　　这会儿赵县长才有点儿意气风发的感觉，笑着和大家碰杯。 　　苏曼也成了红人了，甭管这事儿能不能做成，家具厂能够得到县里这样的重视，那也说明了家具厂在县里的地位了。 　　苏曼跟着大伙儿喝了几杯白开水，“以后还要大家多多照顾。” 　　“应该的应该的。” 　　聚会结束之后，朱厂长他们愣是跟着苏曼去了家具厂。 　　苏曼道，“干啥啊这是，我现在特别忙。” 　　“知道你忙，可是小苏，到底咋回事啊？这以后咱其他单位咋办？”朱厂长有些担心。 　　苏曼道，“具体的事儿呢也没啥，就是赵县长觉得我的提议挺有建设性的，所以就答应了。至于你们其他单位，你们该高兴啊。以后真的搞成了家具之乡，县里万人大厂，不说工装劳保用品了，就是他们自己赚钱有了工资了，是不是得买衣服？你们光是本地就能消耗好多衣服呢。另外还有烧砖厂，家具之乡，多大的规模啊，厂房和宿舍还有工人小区……不用我多说吧。” 　　朱厂长和高厂长连连点头。有种鸡犬升天的错觉。 　　陈厂长急忙道，“我们呢？” 　　“你们就更不用说了，我搞家具之乡当然要搞有特色的，到时候需要大量的棉麻料子。你们厂里将和我们进行亲切友好合作。”先拿东西后给钱的那种。 　　听完苏曼的话，其他几家心里终于放松了。他们就担心县里到时候大力发展家具厂，其他几家就和没娘的孩子一样了。 　　有小苏这话，大伙儿就放心了。 第198章 　　打发走了这些厂长之后, 苏曼就召开了一个厂里的管理层大会, 只要是管理人员都参加了, 哪怕是个小组长也到了会议室里面。 　　大家看着苏曼神色飞扬，一看就知道是有大喜事的样子, 都纷纷好奇。 　　还有人问苏三柱，知不知道苏厂长为啥这么高兴。 　　苏三柱茫然的摇头。 　　台上，苏曼在黑板写下了几个字——家具之乡。 　　“同志们,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今天县委刚刚开会做下了一个决定，县里决定以我们南平家具厂为基础，建立一个家居之乡。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以后我们南平家具厂是受到县里领导重视到单位。以后县里会最大限度的支持我们, 照顾我们厂里。而我们的厂会在县里的支持下迅速扩大，成为一个数千人, 甚至上万人的大厂。” 　　下面的人听的目瞪口呆的。 　　特别是苏三柱他们这种小干部压根就想象不出来这种事儿。 　　而蒋晓亮他们这些副厂长则是因为听懂了, 所以才震惊。他们之前好像就听苏厂长开会的时候说过, 那会儿只是当作厂里的一个理想来讲的。这会儿理想是要付诸实践了？而且县里竟然还同意了？ 　　难道苏厂长之前说这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一些风声了嘛？ 　　可笑他们当时还觉得只是说了一个无法完成的目标。结果人家苏厂长着是真的把这事儿当工作计划来做的。 　　这就是差距啊。 　　苏曼给他们分析了成为家居之乡之后, 南平家具厂将要面临的机遇与挑战。 　　机遇就是以后南平家具厂规模扩大之后, 他们这些干部们身上的重担会越来越重，随之而来的也是他们的机会。厂子大了, 这些干部职位当然也会相应提高了。 　　要真的成了万人大厂, 以后就算是一个主任, 也比一个几百人的小厂长要风光。 　　“在这之前，你们还是要先肩负起重任。各部门一定要配合做好协调工作，特别是生产部这边, 我们厂里现在缺的就是人才。另外我要成立一个设计团队，专门设计新款式的家具。人选我会在厂里选，也会从外面找人。陈厂长这边要注意留意这方面的人才。另外那些学徒工也要尽早的出师，宁愿现在辛苦点，也要早点学出来，我们开年需要能上手的师傅。” 　　陈明华连忙激动的应了。 　　又让销售部这边大力培养销售人员，还要改变销售策略。“要学会用广告，广而告之。我准备在全国各大省城的电影院里面赠送一批观影长凳，让他们在每次放电影之前为我们南平家具厂播放一条字幕。你们销售部有什么好点子，也可以内部提，一旦被采纳，厂里将会进行不限定金额的奖励。” 　　蒋晓亮激动的脸红，“销售部全力以赴。” 　　随着苏曼一个个的安排，各部门都运作起来了。招人都招人，培训的培训，搜集资料的也搜集资料。 　　赵县长对搞家具之乡的工作产生了极大的热情。 　　即便知道这冰天雪地的天气不适合，也每天找苏曼商量这个工作怎么做。县里要怎么配合。 　　苏曼道，“首先是地皮，南平码头那边的空地我们最好拿下来，以后咱们走水运才能将家具大批量的运出去。” 　　赵县长道，“那地皮好像县里有规划。” 　　“所以咱们动作要快，在他们没定下来之前，咱们要定下来。” 　　苏曼巧妙的用了他们和咱们。将赵县长和自己牢牢的划分在了一个阵营里面。让他能够用心的去抢资源。 　　她当然知道那地皮县里肯定会用来做大量的仓库了。如果县里没有通过她这个计划，她是想都不敢想去抢的，可现在县里既然通过家居之乡计划了，那当然各方面的资源都要紧着家具厂来了，要不然还有什么意义？ 　　赵县长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他虽然是南平县长，可他也真的想把家居之乡搞起来。“地皮的事情我去弄。要多大？” 　　“往西边那一块儿，最好全拿下来了。咱们的目标是万人大厂，到时候总不能把这一万人给分开了。” 　　赵县长点头。 　　“另外县里得给各个公社下发一个征用通知，征用县里各个公社林地。现在家具厂要铺摊子，用钱的地方不少，咱们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只能先用，后面结算钱。” 　　这事儿要是家具厂出面，可不好谈。但是县里就不一样了，东西都是公家的，公家当然也包括县里。县里做担保先用后给钱，那就简单了。 　　赵县长道，“这没问题。” 　　苏曼心里爽快，这背靠大树就是好乘凉。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赵县长，咱们这事儿能得到区里或者更进一步，得到省里的帮忙吗？” 　　赵县长：“……” 　　涉及到了上面就不好办了。“上面不可能管理一个单位的事儿。要不然其他单位这么想？”帮了这一家，是不是要帮那一家？上面肯定不会同意。 　　苏曼道，“这事儿可以说已经不是我们南平家具厂的事儿了，而是关系到整个南平家具厂的事儿。要不这样，找个机会，我们去拜访一下上面的领导探探口风？要不然就南平县自己做，需要的时间就要更多。” 　　和全国这个市场比起来，南平还是不够看。要是上海搞一个万人家具厂，分分钟的事儿。 　　赵县长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然后犹豫道，“地区这边我不熟悉，我倒是和省里一位管教育宣传方面的领导有点儿熟悉，见过几次。” 　　管教育宣传方面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苏曼一听，高兴的拍巴掌，“好啊，就是要管宣传的呀。咱们就是需要宣传，可劲儿将我们南平家具给宣传出去。您能和这位领导联系上吗？” 　　“……可以试试看。”赵县长发现，这个家居之乡似乎真的没那么简单就能办成的，顿时有些压力。 　　苏曼道，“咱们还可以先去找地区那边的林副专员，他好歹是从南平走出去的，咋样也要拉一把。” 　　“赵县长，那过年的时候您可要辛苦了，不能回家过年了，咱得去铺路了。但是我相信，现在的辛苦都是值得的。等您成了家具之乡之父，这些苦都不会白吃的。” 　　家具之乡之父？ 　　赵县长干咳一声，“我也不准备回去过年的。为了南平老百姓，吃点苦头算什么。” 　　…… 　　两人合计好了之后，就正式在县长办公室和苏曼的家具厂那边挂了牌子——南平家具之乡工作组。 　　组长是赵县长，苏曼是副组长，另外小组成员包括县里宣传部部长，交通局局长，土地规划局局长，管理农业工作的程副县长。以及财务工作的钱副县长。 　　拟定成员之后，就将这些成员召集过来分配任务。 　　负责管理财务的钱副县长问道，“为什么我也是小组成员？不是说好了，这个工作计划不需要县里出钱吗？” 　　赵县长脸一沉。为了给县里搞计划，还不能用县里的钱？管的比你们自己家里的钱还要紧张。他质问道，“为什么不能用，这县里的钱到底是谁的？！” 　　钱副县长理直气壮，“是人民的！” 　　赵县长：“……” 　　他吸了口气，“我们也是为了让人民生活更好。” 　　“但是风险太大，不一定能成功，万一失败了，这不是要让人民替你们承担后果吗？” 　　苏曼道，“不要慌，咱现在没打算用县里的钱。之所以把财务局也搞进来，是因为县里这边以后得收钱啊。以后各个公社那边的林场征用费用，我们这些钱不都要给县里，然后通过县里下发吗？另外还有各项交通运输费用，不都要给县里吗？” 　　听到是收钱，不是给钱出去，钱副县长这才满意了。“那还差不多。” 　　其他部门的工作就没啥意见了。宣传部这边做好各项宣传工作，交通部门保证运输通道畅通无阻，土地规划部门配合家具厂建设规划工作。程副县长则负责提供整个南平县林木分配已经各地区林木质量资料。做好征用工作。 　　连续一个星期的协调和沟通。各部门的工作职责和小组成员的工作基本上安排好了。 　　只需要等开年冰雪融化之后，就能大干一场了。 　　县里也开始为各单位过年的安排做准备工作。 　　一月十五号，苏曼就接到了崔向北的电话，他今年要回首都去过年。所以回去之前要来看苏曼一次。 　　苏曼觉得还挺赶巧儿，她这边正忙完呢 　　担心苏曼去接，崔向北也没告诉苏曼具体到达的时间，等苏曼还在办公室里看时间的时候，崔向北就来了。 　　因为前不久还见过面，所以这次见面，苏曼道是也没像上次那样高兴，倒是崔向北笑容灿烂。 　　“啥时候出发？” 　　“和我一个叔叔走的，所以定的是明天晚上的火车。” 　　苏曼道，“这么快啊，那你明天下午不就要出发了吗？” 　　崔向北点点头，以为苏曼舍不得他，就安慰道，“我过年之后就立马过来看你。” 　　“没事儿，不用着急，见面机会多着呢。”开年工作忙，见不见无所谓的。 　　崔向北觉得苏曼对他太好了。 第199章 　　因为崔向北过来了, 苏曼也不在食堂这边吃饭了, 两人骑着自行车去国营饭店吃饭。 　　“现在各个生产大队还是打猎, 咱国营饭店现在不止猪肉供应充足，还能够供应一些汤。知道你要来, 我提前就让人给我炖了一只野鸡了。熬了汤给你补补。” 　　崔向北弯着嘴笑，坐上自行车的时候，难得大胆的将苏曼的手放到自己的口袋里。 　　苏曼就从背后将手放到他两边的口袋里面, “被人看到多不好意思啊。” 　　“那你将脸靠我背上，他们看不到你，就笑我一个人。” 　　苏曼就笑了, 还真的将脸靠在他背后，不是为了挡脸, 是为了挡风。 　　因为南平人民过得好了, 加上来外地来出差的人多, 所以南平饭店吃饭的人挺多。 　　不过生意再好，苏曼来了总有个属于自己的位置的。 　　热乎乎的野鸡汤端了上来, 因为炖的时间长, 这会儿香喷喷的。 　　旁边吃饭的人闻着都吸口水，问还有没有供应。 　　服务员翻白眼, “那是人家苏厂长自己买的野鸡来炖的。” 　　其他人就羡慕的看着他们这边一桌。 　　崔向北笑着将鸡腿给了苏曼, “你多吃, 我平时吃这些吃多了。” 　　苏曼就笑，“对哟，你之前在大桥湾确实吃多了。” 　　崔向北：“……”那点儿事儿就过不去了。 　　苏曼笑着给了他一个, “一人一个。你吃了就和我吃一样。” 　　崔向北觉得自己饱了。 　　热热乎乎的吃了一顿汤，两人身上就暖和起来了。 　　两人正吃着高兴，这一桌又坐了个人。苏曼抬头一看，是魏光明。 　　魏光明看到苏曼，惊讶道，“哎哟苏曼同志，这么巧啊。你也来这里吃饭。早知道咱们就约着一起来。咱们还能和以前那样边吃边聊。” 　　他说着，故意看了眼崔向北。“这就是你那个对象？” 　　崔向北抬头看他，眉头皱了皱，然后看了眼苏曼。 　　苏曼道，“这是县长秘书。” 　　魏秘书笑道，“我是赵县长的秘书魏光明，同志，你是苏曼同志的对象吧，久仰大名啊。” 　　崔向北听到他那话，心里怪不舒服的，觉得这个人没安好心，不像个好东西。他眉头一挑，心里猜测苏曼估计挺讨厌这个人，所以也没给好脸色。 　　“县长秘书就这样？” 　　魏秘书脸色一沉。 　　苏曼道，“魏秘书，这可不巧，我们还要吃饭，没时间招呼你，要不明天去赵县长办公室里面再聊？” 　　听出苏曼话里威胁道意味，魏光明心里冷哼。他就是让人帮着盯着苏曼的对象什么时候回来，才故意过来的，还能这么被打发了？ 　　“我知道，这不是碰巧遇上了吗？”魏光明笑了笑，“苏曼同志，你可能不知道，我过几天就要走了。开年也不过来了。赵县长给我安排了另外一个县城局里当主任的。我就想着趁着还在这边，和你多见见，以后就没机会了。” 　　苏曼就知道为什么魏光明胆子这么大了。这是因为要走了，就以为自己没机会整治他了，所以在走之前故意来恶心她？ 　　她觉得挺好笑，难道这个魏光明不知道在事情确定下来之前，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吗？ 　　她虚笑，“那就恭喜魏秘书了。” 　　“谈不上恭喜，说起来，我挺舍不得这里的。特别是苏曼同志你。咱们共事的那段日子，我心里一直念着。但是，这人的缘分啊，就是不能强求。” 　　砰的一声，旁边崔向北将碗筷放了下来，眼睛冷冷的盯着魏光明。“这位同志，说话要注意点，不要乱说话。” 　　魏光明可不怕，要是真的被这个小子打了，那才好了。走之前让苏曼的对象也吃个大亏，送到局里去。这殴打干部，可不是一般的小事儿。 　　苏曼道，“把汤喝完。” 　　崔向北端着碗喝汤，只是又给了魏光明一个眼神。 　　苏曼看着魏光明道，“魏秘书可真是记吃不记打。你现在立马消失在我面前，你还能走。要是真的不想走，我可以帮你和赵县长说，让你留下来。你知道的，我和赵县长现在也算是很熟了。” 　　听到苏曼这带着威胁的话，魏光明的脸色变了变。 　　他知道现在赵县长很倚重苏曼。每次苏曼来谈事儿，他这个当秘书的范儿还不能进办公室里面去。赵县长的工作，他都不能参与。 　　赵县长这么着急把他调走，也是为了让苏曼心里舒坦点。 　　要不是因为这些，他也不会想着在走之前给苏曼一点不痛快。他魏光明就没吃过这样大的亏。当初雄心壮志的来，这会儿走的灰溜溜的。这口气他不出，心里憋得慌。 　　这会儿苏曼说了这种威胁的话之后，他也不敢去赌赵县长对他的看重了，站起来哼了一声就走了。 　　反正今天没白来，就不信苏曼这个对象心里会舒坦。就让他们去闹，闹的越大越好，让人都知道，苏曼个人作风还有问题闹分手了才好。 　　苏曼面无表情的看了他背影一眼，然后继续喝汤。既然不想走，那就别走了。这样的人当的干部越大，越是害人。 　　崔向北突然站了起来。 　　苏曼抬头看他，“干什么？生气了？”这要是都被挑拨了，那也太蠢了。 　　“没，我想出去买点东西，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苏曼眯眼，猜到他想做什么了。“不许冲动，我会解决。你信我一根小指头就能捏死他。” 　　“没有，我就是买点东西给你，保准不闹事儿。”崔向北认真保证。 　　然后说完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过了二十分钟，崔向北就回来了。看样子一身轻松，手里还捏着一根冰糖葫芦。 　　看着还真像是去买东西的。 　　“刚刚在供销社看到的，你们女同志肯定喜欢吃。” 　　“你就为买这个？” 　　苏曼仔细打量他，还真看不出来是和人打架的。 　　崔向北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怎么这么看我啊？” 　　苏曼笑了笑，也不管了，甭管干了什么，自己费点儿事算了。她吃了一颗糖葫芦，然后往崔向北嘴边递过去，让他也含了一颗。 　　拿着糖葫芦，两人一起离开饭店，刚出门不久，就听到路过的人念叨，刚刚巷子里看到有个人被一块破布裹着脑袋让人打了。刚刚都惊动公安同志了。还给送医院去了。 　　苏曼下意识就看了眼崔向北。 　　崔向北看着天。 　　“是你吧。”苏曼道。 　　崔向北心虚道，“是我，放心，没让他看着我的脸，也没让人看到。你别生气，我真的改了。这要是我以前那脾气，早在饭店的时候就给他一脚踹飞了。敢欺负你，我恨不得揍死他。” 　　刚刚要不是苏曼坐在他身边，他真要忍不住的。 　　他是个男人，当然听的出来那个男人是想故意在他面前抹黑苏曼，他要是个糊涂人，这会儿还不得和苏曼闹吗，要是因为这种事儿闹开了。以后对苏曼名声多不好啊。 　　刚看那狗东西的样子，他差点儿没忍住。 　　他捧在手心里都觉得不够的人，被一个狗东西这么欺负，他再忍着就不是男人！这要是以前，他一拳头能把那东西满嘴狗牙都给打碎了。 　　苏曼道，“打的重吗？” 　　崔向北回忆了一下，判断道，“还行吧，就躺两天，不碍事。” 　　苏曼：“……” 　　这种事儿苏曼当然不会去批评崔向北。要是别人在自己面前欺负崔向北，她也会整这个人的。 　　只不过方法不一样而已。自己女朋友要是当着面被欺负了，做男朋友的能忍就奇怪了。更何况是崔向北这个刺头儿。 　　“算了，打了就打了，这种人也该吃点教训。只要别为了这种人惹麻烦就行了。” 　　崔向北见她没生气，就放松了，笑道，“我知道，我是有对象的人了，不能和以前那样不懂事了。” 　　苏曼笑了，“你刚真的一点都没信他说的话？” 　　崔向北十分自信道，“就他也配？而且我也相信你。”他自己这么优秀，都这么难追上苏曼呢，苏曼眼光多高啊。再说了，苏曼是个好姑娘，才不会做那种事儿。倒是那狗东西想要挖他的墙。 　　苏曼觉得他这自信的样子有些好看，咂巴了一下嘴，等快到厂子那边时候，就在一片阴暗的墙后，两人停留了好一会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曼才领着脸热的崔向北回了厂里。 　　…… 　　第二天公安局的同志还来家具厂了。 　　说要找苏曼对象了解情况。 　　“昨天赵县长的秘书魏光明同志被打了，他说是你的对象打的。” 　　“他说是就是，他亲眼看到了吗，有人证吗？”苏曼平静道。 　　崔向北听到消息也过来了，看到公安同志，脸上比苏曼还要淡定，“发生什么事儿了？” 　　苏曼道，“他们说你打人了。” 　　崔向北惊讶，“打谁了，我好好的打人干什么，我又没毛病。谁啊，谁告我了？” 　　“魏秘书。” 　　崔向北迷糊，“魏秘书是谁？” 　　苏曼道，“昨天吃饭的时候碰上的。” 　　“那个戴眼镜的？我就见他一面，我打他干什么？” 　　公安同志：“……”确实有些想不通。“你在昨晚七点钟一刻左右，在哪里？” 　　“在供销社给我对象买糖葫芦。供销社同志如果记得，应该能给我作证。” 　　人家这还有人证。 　　公安同志也没办法再盘问了。魏光明自己没有亲眼看到，只是一嘴咬定而已，但是又说不出个被打的理由来。 　　这事儿还要调查。 　　公安同志只能走了。总不能无凭无据的把人给带走调查。那就是欺负老百姓了。 第200章 　　魏秘书被打的这个事儿在县里传开了, 大伙儿都知道他被打了 , 打的鼻青脸肿的, 人还躺在医院里面输液。 　　具体什么原因也不知道。 　　这事儿公安同志还在调查，因为没有证据, 所以公安同志也没把崔向北是嫌疑人的事儿往外公布。 　　有人就猜测是魏秘书这人人品太差，估摸着得罪人了。 　　这事儿苏曼没理会。处理魏光明的事儿，她心里有谱。 　　上午, 苏曼领着崔向北去买了一些南平的特产，熏的野味，还有一些野山菌, 让他带回去当礼物的。 　　崔向北本来还担心苏曼回因为魏秘书那个狗东西影响心情。见她完全没事儿人一样的，就放心了, 高高兴兴地接了礼物, 心里打算着回来的时候也要给苏曼带更多的礼物。 　　买完了东西, 崔向北就提出请人吃饭。想请县里认识的人过来吃个饭。他走了这么久都没联系，这次年底了, 想聚聚。本来他也没想到这一点, 可是这次魏秘书那个狗东西的出现，让他想到自己平时不在这边, 万一苏曼被人欺负怎么办。所以觉得自己应该更加重视在南平这边的朋友们。要是真有人欺负苏曼了, 苏曼肯定不会找他, 到时候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他也能赶过来。 　　苏曼心道崔向北也不完全是个恋爱脑，还知道维护其他关系呢。欣然同意了。 　　就请了高厂长, 还有自己的大哥三哥还有程副县长出来吃饭。 　　国营饭店里面，大伙儿围着一桌。 　　高厂长对着崔向北挤眉弄眼的，“你小子挺能耐啊，这一走都没音信。” 　　崔向北道，“我挺想给你打电话，可是一周只有一次电话，我就省着给苏曼打了。” 　　高厂长就指着崔向北道，“小苏你看看他，你听听他说的啥，你看上他哪一点儿了？” 　　苏曼认真回答，“诚实。” 　　高厂长：“……” 　　苏大柱则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对着崔向北就没好气。“诚实啥啊，就没见过这么狡猾的。把我妹子拐走了，我都不知道。” 　　崔向北对着大舅哥还是很老实的，“大柱哥你这不是眼光高吗，我怕你瞧不上我，就只能偷偷摸摸的了。” 　　苏大柱闻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才不是那种人呢。” 　　苏三柱瞄着崔向北看着自己小妹的时候那满含爱意的眼神，都不好意思看了。他很想问崔向北到底知不知道，他妹子不是奔着结婚去的啊。 　　程副县长道，“我就说了，当初看着他们在一起工作就特别合适，谁能想还有现在这样的发展。而且都还这么出息。” 　　高厂长道，“这还是多亏了我，要不然小崔当初就被调到地区里面去了，就没他们啥事儿了。” 　　崔向北还真的端着杯子和他碰了一下，“谢谢高厂长。” 　　高厂长受宠若惊，看着苏曼道，“他还是头一次对我这么好。以前对我态度特别差，要不是看他技术好，我早就把他给赶走了。” 　　苏曼笑了起来。崔向北这才叫聪明呢，这年头注重技术与生产，搞技术的人拍马屁再多，那也比不上技术过硬。 　　有了过硬的技术，走到哪里都是吃香的。 　　吃完饭，苏大柱和苏三柱都赶着回去干活，程副县长也回了单位。倒是高厂长被崔向北留住了，找个上厕所的借口，两人就跑外面说悄悄话，“高厂长，我得拜托你，平时苏曼被人欺负了，你得告诉我一声。我知道你和她接触多，什么事儿都瞒不住你。” 　　高厂长闻言，想着崔向北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就想起了魏光明被打的事儿，“那个魏秘书，不是被你打的吧。” 　　崔向北一愣，想要否认来着。结果又觉得不对，这老高怎么会觉得是他打的呢，昨天的事儿苏曼也不可能告诉老高啊。 　　那就是之前那个狗东西做了什么了。 　　他脸色就很差。 　　高厂长以为他因为魏光明之前干的事儿生气，担心他误会苏曼，就道，“你别想太多了，小苏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那个姓魏的不安好心，想要借助小苏这边达成别的目的，才会别有用心的接近小苏，小苏当时察觉之后，就赶紧去和县里反映了。现在县里都要把他调走了。” 　　“狗东西！”崔向北听到这些话之后，顿时气的一脚踢到旁边的石头子上面。 　　觉得自己昨天下手太轻了，应该让那个狗东西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 　　“真的是你打的？” 　　“……如果是我打的，他现在估摸着不可能醒过来。” 　　高厂长不赞同道，“别瞎说，年轻人不要冲动。做事要多考虑。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没啥是不能忍的。” 　　崔向北捏了捏拳头，这事儿没法忍。 　　下次别让他再看到那姓魏的，要不然他还得揍一顿才能解气。 　　“你帮我盯着一点，她受了委屈你和我说。” 　　高厂长笑了，“行了行了，我肯定和你说。不过我觉得小苏真的不可能受委屈。” 　　她不给委屈别人受就不错了。 　　说完悄悄话，高厂长就找个借口走了。 　　崔向北拉着苏曼一起回厂里拿行李。 　　苏曼道，“刚刚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没事儿，闲聊了一会儿。”崔向北握了握她的手，“苏曼，我是你对象，以后有事儿，你记得找我，好不好？” 　　苏曼闻言，平静的看了他片刻，才敷衍的点头。 　　她从来不依赖任何人。 　　这种习惯太可怕了。 　　拿了行李，拎着苏曼给买的礼物，崔向北就被苏曼给送上了前往省城的车子。 　　直到车子看不见了之后，她脸上的笑容才落了下来。 　　坐着车子就直接回了家具厂这边，直接把几个有电话的办公室的人都给叫到了会议室里面。 　　“昨天谁给县里打电话了。” 　　几个干事和领导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苏曼背着手，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们，“那我换个说法，昨天，有没有办公室以外的其他人来办公室打电话。” 　　她昨晚上就想了一遍。魏光明平时都不怎么出县委大院的人，怎么晚上一个人跑国营饭店去吃饭。然后还碰巧的碰到了她和崔向北。 　　这几率太小了。 　　而且魏光明进国营饭店连吃的都没点，这说明人家就不是为了吃饭去的。那不就是为了她和崔向北去的吗？ 　　魏光明在县委怎么会知道崔向北回来了，又怎么会知道她去国营饭店了。 　　这事儿只有厂里人知道。 　　苏曼并不为昨天魏光明那点儿屁事生气，可她不允许自己的厂里有个人盯着自己，出卖自己。 　　背叛这种行为是她最不耻的。 　　“都给我仔细想想，谁要是不说实话，我明天去邮局那边调查。邮局那边的同志肯定有人听到的。” 　　大家都你看我，我看你的。 　　最后还是后勤部的一个小干事站了出来，“我昨天看到纠察队那边刘亮同志来办公室了，说是门卫室那边有急件寄错地方了，要给邮局那边说一声。” 　　苏曼就让其他人回办公室，然后叫人去把葛大爷和那个刘亮叫了过来。 　　葛大爷现在在新厂这边看大门，信件包裹都是放在他这边的。 　　两人来的时候，那个叫刘亮的年轻小伙子就一脸紧张的样子。 　　苏曼不用问都知道这刘亮有问题，不过她还是问葛大爷，昨天有没有寄错地址的急件需要打电话的。 　　“没啊。没有这事儿，我收东西的时候都是看清楚地址了，寄错地方的我肯定不会收。” 　　葛大爷十分肯定道。“苏厂长你信我，我肯定不会出这种错误的，咱们搞侦查的，一点错都不能出的。” 　　苏曼道，“葛大爷，我信你。你先回去休息吧，你工作没失误。” 　　“哦。”葛大爷点了点头，看了看刘亮。觉得可能是这小伙子出错了。不过也没好再问。军人不能好奇，要知道遵守保密守则。 　　苏曼看向刘亮，“你说说，昨天为什么打电话。” 　　刘亮紧张的出汗。咬着牙不说话。 　　“我替你说吧，你是给县里魏秘书打电话了，是不是？而且还把我的行踪告诉了魏秘书。” 　　刘亮本来就心虚，听到苏曼都知道了，顿时脸色都白了，“我以为没啥事儿……他是县长秘书，也不是坏人。” 　　“既然没啥事儿，你怎么不敢正大光明的做。不敢让人知道？刘亮，厂里对你不错吧，估摸着是人家魏秘书给你许了什么好处了。我不管什么原因，你这种行为是不可能留在厂里了。待会儿去财务结算。你被开除了。” 　　“您不能这样，我，我没想做对不起厂里的事儿。” 　　苏曼道，“可你还是做了。不用说了，找你的魏秘书去吧。” 　　苏曼懒得和他多说，这刘亮难道不知道这种行为是不对的吗？如果不知道为什么还知道找借口瞒着人呢，因为他心里知道有问题。 　　做了还想装无辜，想忽悠谁呢？ 　　这件事儿苏曼也没有瞒着厂里人，以后南平家具厂要做大，就必须要让所有人都有规矩，知道什么事儿不能做。 　　别以为不会造成大损失就以为没问题，等出了问题的时候，那就晚了。 　　至于刘亮犯的错误，就以出卖厂里机密的名义，将人开除出队伍处理。 　　大伙儿知道这件事儿之后，顿时惊呆了。他们没想到厂里一处分就这么重，直接给人开除了。 　　“我让他盯着外面的人，他替外面的人盯着我。吃里扒外。今天为了一点利益可以透露我的行踪，明天也可以为了更多的利益出卖家具厂。这种背叛厂里的行为，哪怕是一点小错，也不能容忍。其他同志也要记住，这种背叛厂里的行为，厂里绝不姑息。任何人都不能以任何理由触碰集体的利益。一旦发现，开除处理。” 　　苏曼在厂里有威望，她做的决定大伙儿也没人有意见。毕竟刘亮没事儿盯着厂长干啥啊。 　　这简直就是没事找事儿。 　　刘亮走的时候，葛大爷还叹气，“这就是人心不足。在厂里这么好的条件，还想着外面更好的。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吃得苦太少了，不知道珍惜好日子。” 　　厂里整顿好了之后，苏曼第二天就去了赵县长办公室。 　　魏秘书还在医院躺着，听说还要躺两天，这两天的工作是新来的张秘书接手的。 　　张秘书之前是在宣传部门工作的，文笔不错。就被赵县长调过来了。 　　张秘书对苏曼挺客气，见苏曼来了，立马去赵县长办公室里面汇报，出来了就满脸笑容的请苏曼进去，还接过苏曼的茶杯去帮着泡茶。 　　苏曼对着他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礼貌的微笑，进了办公室就变脸了，脸拉的老长。 　　赵县长这两天还在忙着苏曼说的各项资源问题。看到苏曼来了，还准备和她商量。结果看她脸色不好，就问道，“是工作上遇到难题了？” 　　苏曼神色凝重的看着赵县长，“工作上的问题不可怕，可怕的是来自身边的同志捅过来的刀子。赵县长，前几天魏秘书被人打了，您知道吗？” 　　“知道，我还去看过他了。”赵县长不知道这怎么还说到了魏秘书了。 　　“他被打之后，一口咬定是我的对象打的。” 　　赵县长闻言，顿时就知道苏曼为什么不高兴了，“胡闹，他这是胡闹。那你这边事儿解决了吗？” 　　“我们行得正坐得端，当然没问题。”苏曼盯着他，“可是您知道魏秘书还做了什么事儿吗？” 　　赵县长看着她那眼神，就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魏光明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到底又做了什么事了？！ 第201章 　　看苏曼这个严肃的样子, 赵县长都不自觉的带着点儿紧张, “他干了什么事？” 　　“魏光明买通了我们厂里的一个纠察队队员。答应帮他安排到县公安局去。让这个纠察队队员监视我们南平家具厂一举一动。赵县长, 您知道这事儿吗？” 　　“我，我当然不知道啊！”赵县长几乎急忙就否认了。 　　生怕回答晚了被苏曼误会。 　　这可不是小事儿啊, 就算他是个县长，也不能让人盯着下面的单位啊。凡事涉及到监视两个字，那就特别敏感。 　　这要是让人还以为是他做的, 他这以后还怎么给人当领导。下面的人谁还会服他？ 　　赵县长坚定道，“真的都不是我，小苏, 你别误会了。这事儿就是他魏光明一个人搞的。” 　　他这会儿很多不得甩魏光明一巴掌。 　　苏曼神色更严峻了，“那他魏光明胆子可真够大的。这要是被人知道了, 谁还会一个个的来问您呢。还不得背后猜测是不是您让他这么干的。赵县长, 您这以后在县里还怎么开展工作。这事儿说大一点, 那传到了地区领导耳朵里，地区领导又要怎么想您？” 　　赵县长的一颗心被抓了起来。 　　苏曼道, “您放心, 这事儿我低调处理的，不会连累您。” 　　赵县长就松了口气了。 　　结果又听苏曼道, “可还有一件事儿, 我得找您做主。” 　　赵县长觉得自己这心脏有些受不住, “你说吧。” 　　“昨天魏光明似乎知道我对象回来了，特意跟踪我和我对象到了国营饭店。” 　　赵县长：“……” 　　“他当着我对象的面，说舍不得我, 说我和我的缘分不能强求。” 　　赵县长这心口已经气的都要说不出话了。 　　结果苏曼还在继续说。 　　苏曼故意将一件事儿拆开来说，把事情的严重程度层层叠加。 　　“我想着我如今跟着您一起搞这么大的项目，不该失了和气，就让他走，还和他说有话就来您办公室谈。也是想把矛盾在内部解决的意思。可魏秘书当时和我说，他要调走了。而且还是去当主任。赵县长，我不知道他这对您调走他感到不满，还是说他觉得自己走了，有恃无恐，您管不着他了。” 　　“砰——”赵县长终于憋不住了，一巴掌拍桌子上，连茶杯都给震的动了一下。 　　“这个混账东西！” 　　“即便这样，我也一忍再忍，结果他还故意在我对象面前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这是存心要让我和我对象闹矛盾，然后让我不好过。赵县长，我想不明白，我现在和您是在搞一个项目，如果我的名声坏了，对您这边有好处吗？” 　　当然没好处，个人作风问题对干部很重要，如果闹大了，以后苏曼前途也要受到阻碍。甚至给这个项目抹上污点。 　　这会儿如果魏光明在赵县长面前，他一定会忍不住将魏光明拳打脚踢一顿。 　　这狗东西就是故意的！ 　　“我对象对我还是很信任的，所以并没有相信他的鬼话，当时并没有闹起来。可第二天魏秘书就让公安局的人来抓我对象了。说实在的，赵县长，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为了害我对象，自己故意摔伤了。他就自己摔一下，就让我对象背上殴打干部的罪名，他这可真是算盘打的好啊。但是他就没想到，如果我的对象出事了，我到时候还能和您一心一意的工作吗？您在这县里才刚刚打开局面，正要一展宏图到时候，他就开始使绊子了，他魏光明倒是是打的什么主意？是对我不满，还是对您将他调走不满，所以想要报复。说他不是故意的，我不信。我要是当秘书，我就是吃黄连我也得把苦都往肚子里咽，含泪也要笑着帮领导处理好县里的关系，让领导工作更顺利。哪里会想去捣乱？” 　　“……” 　　赵县长气的脸色麻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苏曼说的话，他也知道不可能百分之百信任，可是事实的真相已经不重要的了。 　　魏光明是被谁打的，以及魏光明到底是想做什么，这都不重要了。 　　反正不管真相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 　　魏光明做这些事儿，无疑是让他在这县里再次举步维艰。 　　让他这大好的局面功亏一篑。 　　赵县长心里觉得气，更多的也是觉得寒心。 　　他自认为对魏光明还是不错的。当初看中魏光明，就带过来了，一方面是希望能够辅助自己工作，另外一方面也是给机会培养魏光明。 　　即便魏光明后来做出错事，他也没彻底放弃魏光明，只是调走他，而且还是从县长秘书的位置平掉出去。这个调动也不是那么容易，他还是找了自己之前的老领导说了好多好话，才给调成功的。 　　可魏光明是怎么回报他的呢？因为要走了，知道他这个领导管不了了，就毫无顾忌的去得罪人，得罪现在自己最倚重的苏曼。 　　魏光明作为自己的秘书，他难道就不知道苏曼现在的重要性吗。他肯定知道。 　　可他还是选择做了，说明他完全没考虑到自己这个做领导的立场。甚至心里还在不满，在怨恨。怨恨小苏的同时也怨恨自己这个领导。所以招惹小苏，让小苏不好过，也让自己这个领导不好过。 　　他咬牙切齿道，“找人监视单位，以权谋私，故意破坏女同志的感情，他魏光明的本事好大呀，比我这个当县长的本事还要大，我看他也不用去当什么主任了，这样的人才调走了，这不是南平的损失吗？” 　　苏曼道，“领导，您这方面可得好好安排，要不然他到了别的地方做错事了，您这个老领导不是也要得罪人吗？到时候帮这调走他的那些领导不也得背锅，那都要算您头上来的。” 　　赵县长点头，“是不该给兄弟单位惹麻烦。小苏啊，你对南平比较熟悉，你看那个公社比较适合磨炼这样的同志，魏光明同志也该磨炼一下了。” 　　“我看红旗公社就不错，那边公社的李书记和我还有些熟。可以重点关注一下魏光明同志。” 　　“很好，这样就很好。让他去那边从基层做起吧。年轻人还是要锻炼。” 　　两人这一番话结束，就决定了魏光明的去向。让他去南平县下面的红旗公社里面当一名基层干事。 　　从县长秘书到基层干事，这算是一撸到底了，而且到时候档案上面肯定还会记载一笔，他又是离乡背井的在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公社，上面还有一个人公社书记盯着，是不要想出头了。 　　到时候他要是再犯点错误，被公社那边开除，就和县里没啥关系了。 　　这种事儿，赵县长只需要和高书记通个气就能定下来了。 　　高书记自然没啥意见，他上次对于魏光明的做法就很不满，还特地来提醒过魏光明，可魏光明压根没听进去。 　　现在还固态萌发，屡教不改。这样的人也不适合往上面走。 　　走的高了，那是对人民的不负责任。 　　于是在魏光明还没出院的时候，县里对于魏光明的处分就出来了。 　　他找人监视家具厂的事儿也不方便说，一来没有并没有造成损失，所以不能定罪，另外一方面也要为赵县长的名声考虑一下。至于破坏苏曼感情那事儿就更不方便说了。 　　所以就以工作不认真，态度不端正，工作屡次失误，思想觉悟太低几个名义进行处分。将魏光明调动到基层去进行工作磨炼。 　　光是这些记载在档案上面，以后魏光明就没法清白了。 　　魏光明本来都已经要出院了，心里还憋着气自己白白挨了一顿打，还准备去打听一下苏曼和她对象的情况。结果刚办完出院手续来到县里，就接到了组织部这边的通知了。 　　他拿着调职单，满脸不敢置信，“是不是搞错了，肯定是搞错了，我不是要离开南平了吗？” 　　组织部朱副部长道，“这事情是高书记和赵县长下的决定，具体原因组织部这边不清楚。你如果有意见，可以问问赵县长。” 　　魏光明转身就跑去赵县长办公室，结果连赵县长办公室的门都没能进。 　　张秘书直接将他给拦在外面，“赵县长在忙工作，魏光明同志，你还是尽快去报道吧。” 　　“出什么事儿了，赵县长为什么改变主意了，是不是出事了？” 　　“没出事，处分上面不是说的很清楚吗，赵县长觉得你工作很不好，觉得调动你去别的地方，是对其他单位的不负责任。还是要先磨炼好你。才给了你这个机会。” 　　屁的机会！ 　　魏光明气的脸色都发青了。 　　正好，苏曼从赵县长办公室谈完工作出来。 　　看到魏光明那眼角还带着青色的样子，眉头挑了挑，“魏秘书……现在不是秘书 ，是魏干事，你好啊。你出院了？” 　　魏光明想要酸她，想到自己挨的那顿打就不敢了。 　　那时候是真的疼。 　　“我这件事情是不是你搞的鬼，我都被打了，你还想怎么样？” 　　苏曼迷糊道，“你的什么事情？哦，你是说你调走的事儿啊，我也是刚听说呢。恭喜你魏干事，你说不想离开南平的，现在真的不用离开了。恭喜你如愿以偿。” 　　魏光明气的脸色由青变白。 　　心里又怨又悔。 　　不该的，他不该在走之前去招惹苏曼的。 　　错了，这事儿错的太离谱了。 第202章 　　魏光明再后悔也没用, 他这次是彻底让赵县长寒了心, 不会再管他了。而且赵县长也不能管他了, 再管那就是包庇，要让其他人寒了心。 　　他连见都没见魏光明, 就让张秘书把人给打发走了。 　　组织部这边也催着魏光明去红旗公社那边报到。 　　要是无理由不去报到，那就是严重违纪行为，要开除出组织的。 　　如果被组织开除了, 那以后就没机会来再加入组织了。魏光明没这个胆量，只能灰溜溜的收拾东西离开南平县，往红旗公社那边去了。 　　苏曼给李秘书打了个电话, 也不用说的太清楚，只让他知道, 这魏光明心术有些不正, 希望公社这边重点教育一下。 　　红旗公社的李书记就知道苏曼的态度了。 　　苏曼多大方的人啊, 能让她说心术不正的，那还真不容易。 　　“我们基层就是锻炼人才的地方, 你就放心吧。” 　　挂了电话之后, 李书记就和综合办公室的人说了，县里马上有个同志来基层这边锻炼。为了不辜负组织上的信任, 他们决定将这位同志安排到最艰苦的岗位上面, 让他得到应有的磨练。 　　这最艰苦的岗位当然是公社的邮递员了, 每天都要在各个大队去送信，刮风下雨都不断。 　　综合办公室主任就担心道，“人家要是不乐意干怎么办？” 　　“怎么会不乐意干呢, 都是组织上安排的工作。这点苦头都吃不了，还怎么够资格待在组织里面？” 　　公社书记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还能说啥嗯。就这么安排吧。 　　魏光明离开县里，被调到红旗公社当基层干事的事儿也很快就传开了。 　　毕竟他也算是个名人了。 　　之前是被赵县长批评得县里干部都知道了。后来又说这位要调走了，结果没过多久，不知道是被谁给打了一顿，打的进了医院里面。这人才刚出院呢，又闹出了什么工作失误，被调去下面锻炼的事儿了。 　　说是锻炼，这人都下去了，还能有啥机会回来呢？ 　　所以魏光明简直成了南平县的一个传说了。很多人都想不通，这人到底是怎么折腾的，才来南平这么一阵子，就折腾了这么多事情出来了。 　　这里面，也就铜四角的人知道一些内幕了。 　　他们知道这事儿绝对和苏曼有关系。那魏光明这是又招惹到苏曼头上了，被苏曼给弄下去了。 　　看到魏光明这个下场，大伙儿觉得活该的同时，也有些唏嘘，觉得苏曼这也太又手段了。 　　一个秘书说给弄走了就给弄走了。 　　而且看赵县长每天找苏曼搞那个家具之乡的项目，每天还如火如荼的，也没看到两人感情有什么影响，对她这手段就更钦佩了。 　　反正大伙儿打定主意了，以后得罪谁也不要得罪苏曼。 　　女同志本来心眼就小，她手段又厉害。要是得罪了，那可不得了了。 　　高厂长还特意跑家具厂来问苏曼咋回事。 　　毕竟之前崔向北可是拜托他的，万一这魏光明欺负苏曼了，他还要看看是不是要告诉崔向北呢。 　　苏曼坐在办公室里面，听到高厂长问起这事儿，就道，“这还真的和我没多大关系，你么你可别多想了。这是赵县长的决策，谁让他自己不干好事呢。让领导对他寒了心了。” 　　高厂长道，“真和你没多大关系？” 　　“真没，我能有这么大的能耐？我顶多就是找赵县长告状而已。那个魏光明买通我厂里的人当间谍，这事儿我当然不能忍，就去找赵县长说了。你也别往外说，总要给赵县长留点面子。总不能让人知道他曾经的秘书在单位收买人了。要不然其他单位的领导要多想。” 　　他们肯定会怀疑家具厂有人被收买，那其他单位是不是也有这情况只是没被发现。 　　高厂长点点头，又看着苏曼道，“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可和你肯定有关系。你说那姓魏的怎么就想不开去惹你呢。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吗？嘿嘿，之前小崔让我帮着看着你，别让你受委屈，我就说了你绝对不会受委屈的。” 　　苏曼闻言，问道，“他让你看着我？” 　　“是啊，说要是有人欺负你，就给他报信，他就赶回来。” 　　苏曼心道难怪那天崔向北好像是开窍了一样的，还知道请人吃饭。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不过就算崔向北赶回来又怎么样呢。这种事情并不是打一顿就能解决事情的。 　　而且她也不习惯被人保护。她习惯自己吃的亏自己找回来。 　　如果有天她得依靠身边的人才能找回场子，那只能说自己太失败了，得依靠别人了。 　　她可不想变成这样软弱。万一哪天身边的人离她而去了，那她以后岂不是成了无依无靠的小白菜？ 　　…… 　　京市。 　　崔向北和顾城一起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才终于到了京市这边。 　　好在他身体好，下了车也不觉得疲惫，倒是顾城有些精神不济。但是看到崔向北乖乖的跟在身边回家，顾城就觉得心情很好。 　　这次把这孩子带回来了，老崔那家伙该高兴坏了。 　　“这次回去，你可别和你爸吵架。他这人脾气是不好，可人没坏心思。你们可是亲父子，没必要吵架。有话就好好说。” 　　崔向北道，“他如果愿意好好讲道理，谁愿意和他吵架。” 　　这一点顾城还真的没话反驳，老崔这性子确实不大好。当初两人一起在部队的时候，那真是三天两头都被他那个大嗓门火爆脾气给气的不得了。 　　“反正你尽量的忍忍吧，这么久了，也难得回来。” 　　崔向北抿着嘴点头。他下乡两年没回来过年了。现在他已经如愿以偿的输给了大学，而且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理想，所以对于当初录取通知书被撕掉的事儿也没那么生气了。今年就想着回来看看家里，顺便正式和自己的爸妈提提苏曼的事情。 　　两人坐着吉普车一路往军区大院去。顾城这次过来，是提前给以前的领导和战友拜年的。他和崔家关系最亲密，当然就先去崔家吃饭。最重要的是去看着崔向北，免得他不进家门。 　　军区大院崔家这边，崔母李淑华也在和自己的男人做思想工作，让他别和儿子吵架了。 　　儿子两年没回来了，现在好不容易回个家，这大冬天的别又把人给气走了。 　　崔卫国别扭道，“是我气走的吗，是他自己要走的。你别把什么事儿都放在我脑袋上，我不背这个黑锅。” 　　李淑华皱眉道，“老崔，反正我和你说了，这次你要是再气我儿子，我就搬去医院，我，我不回来了！” 　　“得，我也去军区，我也不回来了。”崔卫国死鸭子嘴硬道。 　　李淑华气的跺脚，想着自己儿子马上要回来了，愣是忍住了，“反正你给我记住了。不许和我儿子吵架。” 　　“那也是我儿子，他要是不和我吵架，我能和他吵架？” 　　“行，这是你说的。” 　　这么多年了，李淑华也练就了一副憋气的功夫，等院子里响起车子的声音的时候，她就满脸高兴的跑出去了。 　　看到崔向北从车子里下来，李淑华的眼睛顿时就红了，跑过去把自己儿子紧紧的抱住。“小北啊，你终于回来了，妈这两年可想你了。” 　　李淑华激动的不得了。她一直念着去看儿子，可是西南那边边界闹腾起来了，打了一场，她又去了前线，也是才赶回来的。 　　崔向北这么大了还被自己妈给抱着，还有些不自在，不过也没把人推开，“妈，我也挺想你的。” 　　“想我你就多回来看我。你现在当大学生了，假期比较多。以后经常回家。” 　　崔向北点点头。 　　李淑华抒发了激动的心情，就注意到了一起同来的顾城了，立马道，“哎呀老顾，招呼不周，刚刚我就急着看小北了。” 　　顾城乐呵呵道，“嫂子没事儿，我知道你想小北。我又不算外人，不用那么客气。老崔呢？” 　　“里面呢。”李淑华指着屋里。 　　崔向北脸上就有些不自在。 　　三人进了屋里，崔卫国就故意拿着报纸，装作看的很认真的样子。结果报纸都拿反了。 　　顾城顿时就憋着笑了。“老崔，你儿子回来了，你不过来看看？”又和崔向北道，“小北，赶紧和你爸打个招呼，他可想你了。” 　　崔向北别扭的喊了一声。 　　崔卫国这才嗯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瞄了自己儿子一眼，就当做没看到，去招呼顾城了。 　　李淑华拉着崔向北，“别管他，你不在家的时候，他整天就看你写的信。咱先去你房间休息，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在家里就给你收拾。干干净净的。” 　　崔向北就拎着行李包上楼进房间去。 　　等崔向北上楼了，崔卫国才拉着顾城，“听说他在那边还混的不错？” 　　“那可不，好着呢，在下面县里都成了总技术员了。你儿子啊，脑子真的好。一边工作，还能一边以高分考上了我们湖江省的重点大学。在学校里面表现也很优秀呢。” 　　崔卫国心里有些骄傲，但是又有些不满，“优秀又怎么样，他条件好，怎么不听我的去参军。你说他那么大的个头儿，身体又被养的那么好，如果去当兵，那肯定是个好兵。没准去年那场战争他就能赶上了，结果呢，人家前面打仗的时候，他就在后面躲着。他可是军人的儿子！” 　　顾城不赞同道，“你不能这么说，现在打仗已经不是国家的首要任务了，国家缺乏的是能建设祖国的人才。你儿子脑子好，适合搞这个。” 　　崔卫国听不得这个，“什么不是首要任务了？任何时候，国家安全重于一切！没有军人保卫国家，怎么搞建设？大学生怎么了？你当初不也是大学生吗，不也选择去参军吗，这就是血性，他一个大男娃就是缺乏这种血性。” 　　“老崔，你太固执了。”顾城觉得有些说不通了。 　　只要涉及到这方面，谁也没办法说服崔卫国。“算了，不争了，小北难得回来，你就让他轻松一下吧。” 　　崔卫国心里到底有些被儿子突然离家的事情有些吓到了，所以也忍着没继续争论这个事儿。 　　过了一会儿，李淑华就带着换了衣服的崔向北下来了。 　　李淑华一脸高兴，拿着崔向北带回来的土特产，“都是小北的对象买的，这姑娘可真是个懂事的好姑娘。小北啊，下次有机会带她过来玩。” 　　崔向北听到她夸苏曼，心里就高兴。“她工作挺忙，我回去问问她。” 　　崔卫国支着耳朵听着。 　　他知道儿子写信回来说找对象了，但是具体情况就不知道，他想知道，又拉不下脸来问。 　　顾城比较了解他，就笑着道，“小北啊，你那个对象，我也不了解呢。你那对象是南平的，干什么的？你们怎么认识的？和咱说说，让咱们也了解一下，下次见面就不突兀了。” 第203章 　　“我对象叫苏曼, 是个特别优秀的女同志。我们是在生产队认识的。她这个人特别聪明, 思想先进, 勤恳好学，办事也特别牢靠。她在公社妇联工作, 结果当地女同志的地位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后来被公社领导安排去建厂，就帮着公社建起了好些工厂，帮着当地老百姓过上了好日子。后来被提拔到了县里去, 一手建立了南平家具厂，从无到有，也就花了一年多的时间, 现在已经是五百人大厂了。这些她都没让县里出人出力，她都是靠自己做起来的……现在南平那边修的码头, 修的路, 都有她的功劳。她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女同志。” 　　崔向北说起苏曼, 那就是说不完的好话。 　　其他人听着也一愣一愣的。 　　有这么优秀的女同志？这说的像是说故事一样的，怎么听着让人不敢相信呢。 　　李淑华紧张道, “小北啊, 所以你女对象现在是当厂长了？” 　　崔向北笑着道，“对, 顾叔应该听过南平家具厂的。” 　　顾城下意识的点点头, “我们家好多家具就买的他们那个厂里的……” 　　李淑华道, “那……你那对象多大啊。”这是她最担心的，这能当厂长的同志，那不得四十朝上了？她儿子还是个毛头小子啊。 　　崔向北道, “比我小两岁。” 　　“20？”李淑华吃惊的看着他。 　　崔向北笑着点头，“嗯，” 　　顾城惊讶道，“我们下面有这么年轻的厂长？” 　　崔向北：“……顾叔，你不能有偏见，她虽然年轻，但是非常有能力。你总不能不相信南平的所有领导。” 　　“吹牛的吧。”崔卫国直接道。“崔向北，你这小子去了下面还变得不着调了，你这对象不是你编出来的？你还学会说谎充面子了。” 　　“我没说谎！”崔向北气的站起来，“我对象就是这么优秀。苏曼她就是这么优秀的女同志！” 　　谁也不能说苏曼不好。 　　顾城赶紧道，“老崔啊，应该是真的。这个厂子我知道，小北不可能说谎。” 　　李淑华也护短道，“就是，我儿子从来不说谎。” 　　崔卫国就疑惑道，“那这么优秀的女同志，怎么会看上他？” 　　他看向自己儿子。 　　崔向北：“……我怎么了，我怎么就不好了？在苏曼心里，我就是好的。” 　　“那就是她眼神不好。找了个怂蛋。” 　　崔向北气的脸色一变，“我怎么是怂蛋了？” 　　“你不当兵，你就是怂蛋。你吃军区的饭长大的，你还不去当兵，你还不是怂蛋？” 　　这怎么又扯上当兵这事儿了，顾城头疼，李淑华也是一脸无奈。 　　“老崔，你冷静点。“顾城拉扯他的袖子劝道。 　　李淑华也挡在自己儿子身边，“崔卫国，你又胡闹什么？” 　　“我怎么胡闹了，我说的是实话。“崔卫国心气不平道，“别以为我没提，这事情就过去了。当初他宁愿下乡，也不愿意去当兵，老子就看不起他！” 　　“你凭什么看不起我？”崔向北也炸了，“你别以为我没提，当初撕掉我的录取通知书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我是懒得和你计较。现在国家都讲究民主了，你还这么专制，你以为你就是对的？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你凭什么剥夺我的权利？！” 　　“就凭我是你老子！”崔卫国嘴硬道。“老子自私自利，当初好歹也敢扛着枪上战场杀敌人。你呢，就知道躲在别人后面。你这就不是自私自利了？咱大院里面，有几个军人子弟没当兵的？在大院里面打架闹事你在行，当兵你就怂了，你有脸？” 　　崔向北被气的捏紧拳头，“我就不当兵，我就不乐意当兵，你能拿我怎么样？我现在就在大学里面念书，你有本事就让人家把我开除了。你敢吗？你要是敢这么做，你就是以权谋私！” 　　顾城劝他，“小北——” 　　还没说完，那边崔卫国又骂起来了，“老子不会做，老子就是瞧不起你这怂蛋儿子。还找了个优秀的对象。你对象知道你这德性吗？” 　　李淑华气愤道，“崔卫国，你再吼一句，我就和你离婚！” 　　顾城：“……！！！” 　　崔卫国：“……” 　　看着自己儿子处在爆发的边缘，李淑华颤抖的拉住他，“儿啊，别和他一般见识，咱回房间去好好休息。妈待会给你做好吃的。” 　　“吃什么吃，他有什么脸面吃，没有那些牺牲的兵，他还能坐在这里吃饭？” 　　崔向北转身就朝着楼上走去。 　　他想走了，想离开这个家，回南平去。 　　他现在特别想见到苏曼，想和她说话。只有苏曼才会肯定他这个人，觉得他好。 　　李淑华红着眼睛追了上去。 　　等母子两人走了，崔卫国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面。脸色还是涨红的。 　　“老崔，你怎么又发脾气了，你说小北这也好不容易才回来。” 　　崔卫国道，“是啊，他好不容易回来了，可有些人啊，再也回不来了。你知道咱之前野战军的老高吗？咱一个大院住着的，他小儿子和咱小北一样大，前几年就参军了。去年留在西南了。才二十二岁啊。” 　　顾城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老高家三个儿子，两个都是在战争时期牺牲的，好不容易老来子，这下子又没了。 　　“我刚看着他说的那么开心，我就想起那孩子了。人家在前面拼命，他怎么就躲在后面呢？” 　　顾城声音沙哑道，“这不是小北的错。” 　　“他就是个怂蛋。只想着过安逸的生活，吃不了苦受不了罪，不配做军人的儿子。” 　　楼上，李淑华也和崔向北说起了高家的事情。 　　崔向北震惊的说不出话。他和老高家那小子是一起长大的，之前关系挺不错。后来高家老三去参军了，去了西南那边。好几年没回来。 　　谁能想，竟然就这么没了。 　　崔向北胸腔里被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不断的撞击，有些堵得疼。 　　“我知道那场战争，可我只知道打的很快，几个月就结束了。” 　　“是啊，很快就结束了。可牺牲总是避免不了的。做军人就是这样，永远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其实私心里，我是支持你念大学的。我和你爸这辈子枪林弹雨的，不就是希望后代们能过个安生日子吗？可你爸那人吧，想到比较多。我有时候也挺受不了他那个脾气，可我知道，他是个好人。” 　　“他可能也有些害怕，当初打外敌的时候那么惨烈，可那些战士们英勇无畏。咱们国家现在建设成这样，不容易，他就怕，一代不如一代了，要是再遇上以前那些困难，就没人敢去拼命了。” 　　崔向北这会儿也没心思争论自己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最起码在此刻，他说不出口。 　　老崔家的气氛就这么奇异的安静下来了。不过父子两人不吵架了，却也不开口说话了。 　　都是闷不吭声的。 　　加上顾城也每天出去拜访领导和战友，也没人在家里调节气氛。等顾城回南平之后，家里气氛就更安静了。 　　崔向北偷偷的往老高家那边看过，看到高家老两口头发全白的样子，心里觉得难受。 　　在这一刻，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懦夫。 　　苏曼会不会也觉得，他是个懦夫？ 　　…… 　　除夕这天，苏曼才从南平县回到家里过年。 　　老苏家这一年的进步比去年还大，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家庭成员都很忙碌。特别是苏曼，一见到头都没怎么回家。 　　这次她回来，队里还有好多人过来老苏家这边看她。 　　毕竟苏曼可是整个大桥湾最大的干部了。听说在县里挺风光，管着好几百号工人呢。 　　苏曼笑着应付了几句，李春花才将人都给打发了，让自己闺女好好休息。 　　“闺女你好好休息，待会儿饭菜就好了。今年咱家这日子可红火了，你带回来的白大米和面粉和那些肉，咱家自己之前也分了肉，我都烟熏了。挂起来了，还有几条鱼呢，今年咱家能做满桌的肉菜了。” 　　李春花说的特别的满足。 　　这日子简直好的没话说了。 　　前两年的时候，每天两顿，一顿半碗糊糊。现在家里能吃饱了，还能偶尔吃点肉。变化太大了。 　　苏曼笑着道，“你和我爹就可劲儿吃，家里这些该吃的就吃完，等开年了房子建设好了，你们就搬过去。” 　　李春花笑着道，“还别说，你爹挺舍不得的，他去年养了三头猪，赚了钱，得了肉票，还分了肉。尝到甜头了，想要再养猪。” 　　“养猪也不算轻松，你也劝劝我爹。你的话，他保准听。”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苏家果然做了满满的一大桌子饭菜。虽然在苏曼的认知里面，这饭菜真的挺粗糙，可在这个时代，那绝对是丰盛的没话说了。一般的城里职工家庭都不能这么吃。 　　不过老苏家确实也比职工家庭要更好。一个厂长，两个公社干部，三个工人。加上两老还养了猪，这条件在整个南平都能排上号了。只不过老苏家平时低调，也很少这么聚在一起，所以就不显眼。 　　孩子们吃的满嘴流油的，一脸幸福。 第204章 　　这算是全家人第一次在一起过一个这么丰盛的年了。饭桌上的氛围十分热闹温馨。 　　兄弟几个轮流给老两口敬酒, 感谢他们把家里看顾好了, 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的在外面打拼。 　　李春花和苏铁山这么多年, 可感觉到了几个儿子终于长大了。以前那就和二愣子一样。 　　现在还知道感恩。 　　两人微微红了眼睛。 　　敬酒之后，还和往常一样说起自己今年的工作成绩。老大家里都比去年进步了, 一个去了县里当了城里工人，一个去了公社当了干部。正儿八经的工人和干部了。 　　老二家里也很不错，老二媳妇也是正式工了, 老二自己呢今年帮着公社养了猪，养的还不错，今年还在公社被表扬了。得了个养猪先进者的奖状。 　　老三已经是厂里的小组长了, 大小也是个小干部了。至于大闺女苏秋月，在学校成绩不错, 今年也得了优秀学生的奖状回来了。有了这奖状, 以后分配工作肯定不会差。 　　至于苏曼, 那当然是最优秀的。优秀的没话说了，简直就是整个老苏家的定海神针, 航海指路灯。也是李春花和苏铁山的骄傲。 　　也是因为有了苏曼这个对比, 所以老苏家其他人即便今年进步了，也没太过骄傲。毕竟和自己妹子比起来, 那还差得远呢, 嘚瑟不起来。 　　不过甭管咋样, 这些孩子们单单一个人的成绩放在别人家里去，那都是特别了不起的，现在都在一个家里。还都是自己的孩子。李春花和苏铁山常常做梦都要笑醒, 这会儿坐在饭桌上听着他们说起自己的成就，听着心里就激动的说不出话了。 　　只能在饭桌底下手牵着手，觉得自己这辈子值了。养的孩子都这么出息，还能有啥不满足的呢？ 　　毕竟几年前时候，李春花唯一的愿望，还就是撒泼耍赖的为家里多争半勺糊糊而已。 　　李春花笑着道，“都有出息，不过还是得和你们妹子学习，别得了点儿成绩，尾巴就翘起来了。” 　　“……”和妹子学习这个难度有点儿高。 　　“奶，我们和姑学习，”小草和小石头边吃，边用带油的嘴喊道。 　　小米粒抬着头看苏曼，“学习，我要上学。” 　　李春花看着自己带着的三个娃，笑眯眯道，“瞧瞧，还是我带的娃出息。” 　　吃完年饭之后，一家人又围着炉子烤火。炉子上面又烤着红薯和花生，香喷喷的味道时不时的传出来。 　　苏曼对于这种安心的氛围很满意，就趁机开了个家庭会议，把之前在县里商量过的在县里安家的事儿拿出来说了。 　　“我厂里开春就能继续动工，两三个月的功夫而已，我到时候也没时间回来，咱趁着都在家里，把这事儿给定了。” 　　李春花道，“我和你爹商量过这事儿了，咱也不是这里的人，当初也是逃难过来的，也没啥舍不得的。走也行，反正以后没啥事儿，也能回来住。” 　　苏铁山点点头。他其实有些舍不得，想留下来养猪。可是老伴这么多年跟着他吃苦了，现在闺女孝顺，接他和老伴去享福，他总不能拖累老伴了。 　　李春花又瞄了眼自己儿子儿媳妇，“我可说好，孩子们自己安排，我不能带着去你们妹子家里。” 　　“哎哟娘，咱们可没这么想过。”林雪菊立马喊道，“咱又不是那种爱占便宜的人，咋能让妹子帮着咱养娃呢。” 　　这要是以前还真会，可现在都是要脸的人。而且两口子都是拿工资的人，日子都过得去，犯不着占便宜丢人。 　　林雪菊看了眼苏大柱，又看着苏曼，“我和大柱商量好了，先在厂里弄个三十平的房子，大柱在厂里上班，孩子就在厂里那边上小学，到时候吃饭就在食堂吃。这么大的娃了，也没啥不放心的。我到时候住在公社单身宿舍里面，工作也更方便。” 　　听到林雪菊的话，两个孩子乐坏了。两孩子没怎么进城，但是也知道城里好，有好吃的，好玩的。 　　就是舍不得爷奶，小石头问，“爷奶也进城吗？” 　　李春花感动了，“进的，爷奶都进城。” 　　小草儿问道，“那妈也进城吗？” 　　林雪菊摸着她的脑袋，“妈得工作，放假就去看你们。一个星期去一次。你们和你们爸一起过日子。” 　　俩娃想着平时爸爸偷偷给他们塞零花钱的日子，虽然有些失落，不过心里还是高兴的。 　　小米粒儿歪着脑袋看自己妈，她才四岁，不懂什么叫进城，只知道肯定是大家要去另外一个地方了，以后见不着了。有些舍不得， “那米粒儿也进城吗？” 　　宋玉华笑着道，“也进城，你还能和哥哥姐姐一起玩。” 　　小米粒儿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 　　宋玉华也和家里人道，“我准备在城里先租个房子，让米粒儿去厂里托儿所，平时下班了去接。我都打听了，厂里还有退休老阿姨帮着带娃，一个月给五块钱就够了。” 　　苏二柱道，“我每周放假就去去看他们娘儿两。” 　　苏三柱还没成家，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这么一安排下来，李春花和苏铁山也没啥牵挂了。成了家的都有自己小家的安排，连孙子孙女们都安排好了，他们两老也不用操心了。 　　两人平时在城里没事儿的时候，还能去看看孙子孙女，也不用惦记。 　　等住够了，再回老家这边来养猪。这日子可比谁都过的好。 　　李春花笑眯了眼。 　　晚上回房间守岁的时候，苏秋月高兴的趴在床上，“妹儿，我感觉家里过得好幸福啊。变化太大了。当初姐这么努力学习，不就是为了进城里当工人吗，结果咱家这么多工人了。” 　　苏曼正在看书，听到这话就看她，“努力学习？不是努力造假？” 　　苏秋月脸一红，“多少年的老黄历了，还说这个干啥。” 　　“我也不想说，可你得争气。”苏曼能没有意见吗，她看着自己那主线任务进度条里面的百分之九十五的字样，就是在那里动都不动了，她能不郁闷吗。 　　就差几个点，她就能改造自己的身体，拥有健康的体魄，到时候想怎么工作都成，不用现在这样怕冷怕热。 　　苏秋月摸着脑袋委屈道，“我咋就不争气了，我现在可是优秀学生。” 　　“那你给我说说你的理想。” 　　“努力进省城，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不是努力进省城，嫁个省城人？” 　　苏秋月摇摇头，“不不不，我早就已经改变了，我和你说啊妹儿，我从你的事业成功里面看到了以前看不到的东西。嫁省城人算啥啊，咱得自己成为省城人，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咱自己硬气了，嫁人的事儿不是随便选吗？就比如说你本来可以选个比崔知青好的，可你为啥选了他，那还不是因为你有本事，可以任性的选自己喜欢的吗，是不是？” 　　苏曼看她片刻，然后看了看自己的任务进度表。进度条依然没变。 　　“你说的是真心话？” 　　“当然真心，妹儿，姐也是会改变的人。别总是拿从前的眼光看我。” 　　苏曼有些想不通，躺在床上问789：“怎么回事，她这思想这么自立自强，算是三观很正了吧，还要怎么改造？家里其他人，我看也都挺出息的。那个进度条不是卡住了吧。” 　　“本系统设定是不会出错的。” 　　苏曼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又有些怀疑李春花同志，毕竟李春花同志几十年的老观念，想要彻底改变不容易。 　　想着到时候也要住在一起去了，也有更多的机会改变，就干脆不想了。 　　大年第二天，苏曼就离开家里去县里了，开年的事儿太多了，她还和赵县长约好了，要去拜访上面的领导们。可不能在家里享福了。 　　看到苏曼离家，李春花就把家里其他人孩子都往外赶了，让他们回厂里的回厂里，回单位的回单位，别在家里窝着。人这一窝着，就容易没出息。 　　苏大柱苏二柱苏三柱苏秋月：“……” 　　…… 　　与此同时，崔向北也收拾好了行囊，准备离开京市，回湖江去。 　　老崔家这个年过的太过安静了。连架都没吵，除夕夜吃完饭，崔向北就回房间去想事情，崔卫国则在客厅里面抽烟。李淑华一边给自己男人做思想工作，一边又去安慰自己儿子。结果两个人都是倔脾气，谁也不乐意退一步，关系就这么僵着。 　　过年第二天崔向北提出要走的时候，李淑华眼睛都红了。“才回来几天呀。” 　　“妈，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的，可我不想在这边待着。” 　　“你爸那个人太固执了，咱不管他，你别不想回家啊。这里是你的家，妈总是在这里等着你的。” 　　“我会的，如果有时间，我就回来。” 　　崔向北拎起行李就走，两人下楼的时候，崔卫国还坐在客厅里面，听到动静，也没抬头看，眼角的余光瞄到了崔向北拎着的行礼包的时候，一下子站起来了。他想起上次儿子离家下乡的场景了，脾气就上来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老子说你几句，你就离家出走。” 　　崔向北满脸坚毅的看着他，“我这次不是离家出走，我是去上学。我会和你证明，我不是怂包，不是孬种。崔卫国，你就好好的看着。” 　　说完就大步走了出去。 　　崔卫国气坏了，气的在家里转圈，然后还去窗口看。看到母子两人真的都不见了，就赶紧打开门跑出去了。两人早就不见踪影了。 　　小兔崽子！ 　　一直将儿子送上车了，李淑华才回来了。家里冷清清的，她心里特别不痛快，也不给崔卫国做饭吃，就让他挨饿。 　　过年了，勤务兵也被放了假，崔卫国就饿了一顿，见李淑华躺在床上和他怄气，他也硬气，自己跑去厨房里面做饭，差点把厨房都给烧了。 　　李淑华闻到糊味了跑出来看。就看到崔卫国在厨房里面捣乱，赶紧跑过去往锅里倒水。 　　“崔卫国，你干什么？” 　　“吃饭，你不给我做吃的，还不让我自己做？” 　　李淑华红着眼道，“我为什么不给你做吃的，你心里没数？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你还和他吵什么？” 　　“那不是吵架。” 　　“对，那是你在找他胡闹。反正别人的儿子可以读大学，我儿子为什么不可以。咱两这么多年的牺牲还不够吗，崔卫国，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他要是没了，你崔卫国还能生第二个吗？” 　　生不出来了，崔卫国身体早就在战场上伤到了。 　　“崔卫国，我只想我儿子能好好的。别人的儿子可以念大学，我的儿子也可以。他是军人的儿子，可他也能享受和别人一样的权利！难道你就要看着咱们变成老高家那样吗？” 　　崔卫国捏紧了拳头，僵硬的站了片刻，拿起自己的帽子，往外走，走到门口，他道，“他还让老子看着他，老子就看着他怎么折腾。折腾不出来什么，老子一辈子瞧不起他。” 第205章 　　苏曼只在家里待了一天而已, 所以厂里的事儿都没耽误。到了厂里之后, 她就立马去县政府找赵县长。 　　赵县长这个年过的都有些紧张。就惦记着那事儿。 　　前几天他跟着高书记去下面公社走访, 了解老百姓的生活状况。看到农民同志过的那日子，心情就很沉重。农村老百姓的日子比他想的还要差, 和县城的老百姓比起来，可真是差远了。 　　赵县长以前真没这么近距离的，详细的了解过农民的生活状况。 　　所以这一次才让他心里的冲击不小。 　　也是这么走访了一遭, 让他了解到了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更加迫切的希望赶紧的把家具之乡给做起来，带动南平老百姓的生活水平。 　　大年初一，他就在办公室等着苏曼呢。 　　看到苏曼上午就赶过来了, 心情就好了，着急道, “小苏啊, 咱是不是要先去地区里面拜访领导？” 　　苏曼道, “我也是来和您商量呢，咱先去地区里面看看情况, 然后再去省里。赵县长, 那位省里的领导，咱能见到吗？” 　　“能是能, 就是不知道好不好说。以前就没这种先例。” 　　“所以咱得哭穷。”苏曼道, “您不是和高书记一起去下面生产队里面了解过了吗, 您尽量真情流露一点。能哭出来最好。咱得让领导知道，咱这一切，都是为了老百姓。毕竟在领导的心里, 南平可以不重要，但是老百姓肯定重要。” 　　赵县长：“……还得哭啊。” 　　“您要是哭不出来，那我哭。可我毕竟年轻，哭的效果可能没你那么好。” 　　赵县长而愈发的觉得这个南平家具之乡不是那么容易搞起来的，这个成果不是那么好拿的。 　　“小苏啊，你说咱这是不是有些不诚实？”赵县长有些犹豫。 　　他觉得这是欺骗领导。他以前给人做了多年的秘书，养成习惯就是对领导一定要诚实。 　　“咱这是真情流露，难道您看到那些老百姓过的不好的时候，心里就不难受吗？” 　　“是挺难受的。” 　　“对啊，所以您这是表达真正的感情。赵县长，您是具有牺牲精神的人，为了老百姓，该牺牲就牺牲啊。” 　　赵县长无话可说，点了点头。 　　这事儿既然要做，那当然是要做好的。 　　他突然问道，“小苏啊，你平时在我面前是不是也这样？” 　　苏曼：“……没有，您可是我的领导，咱一个锅里吃饭的，我咋能对您耍心眼呢。我要是这样的人，我刚刚还会那样和您说话？我明知道您是正直的好领导，我还不得可劲儿在您面前表现的伟光正？” 　　赵县长听出来了，苏曼这意思是把他当自己人了，所以不装。 　　这样一想，赵县长心里就舒坦了。 　　两人先是坐着县里的专车去地区里面找林副专员。 　　地区政府也设置在省城这边。大雪天里颠簸了几个小时终于到了地区这边。 　　两人啥也没拎着，就直奔林副专员办公室。 　　林副专员已经好久没见过苏曼了，倒是关注过南平那边的发展，知道苏曼的厂子发展的还不错。不过可能是因为年底，所以没什么大动作。 　　而且他还听老高说过，苏曼和新来的赵国平关系有些不大好。 　　这下子看着两人一起过来了，而且关系挺好的样子，差点没反应过来。 　　“林专员你好。”赵县长笑着和他林副专员握手。 　　林副专员也笑着道，“你好，国平同志。请坐请坐，别客气。”然后又看着苏曼，“小苏也来了，咱们可好久没见了。” 　　“是啊，咱都很惦记您呢，这不，赵县长说过来汇报工作，我就赖着一起过来了。” 　　林副专员笑了起来，又和赵县长道，“国平同志在南平的工作开展的怎么样？” 　　赵县长就道，“因为您之前留下的底子。南平的情况还不错，我开展工作也简单了很多。” 　　林副专员笑着道，“那也要你们维持的好。” 　　赵县长就叹气，“我可惭愧啊，我还没有为南平带来什么实质的好处。这不，最近和小苏呢，就商量了个想法。就想来听听林专员你的意见。毕竟你当初也是在南平待了很久，对南平的了解是不一样的。” 　　林副专员早就猜到苏曼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果然如此。 　　他笑道，“你们说说看。” 　　赵县长就将南平家具之乡的计划和林副专员详细的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林副专员下意识的就皱眉。毕竟这个计划搞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可不像建码头俺么容易，“这事儿你们把握大吗？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就连省里家具厂都没有这样的想法。确定要走这样一条路？” 　　苏曼认真道，“领导，我们这一切都是为了南平。我们南平除了这条路还可以走，还能走其他路吗？” 　　赵县长接着就道，“林专员，南平人民苦啊，他们没有小冶那样丰富的矿产资源，也没有省城附近的县这样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只能靠自己摸索出一条发展之路。” 　　苏曼满含感情道，“林专员，你也在南平待过，您知道的，南平人民意志都很积极努力，不想给地区和省里拉后腿。我们一直都在努力追求上进。这次的计划，大伙儿都很支持。他们说再大的困难都要克服，我们南平人民不怕艰难险阻，就怕看到困难就躲避。就和当初的八一码头一样，没有条件，咱也创造条件，咱南平不就是这样一点点的折腾起来的吗？” 　　这番话让林副专员很快就想起了当初在南平当初的时候的情景，心里有些怀念。 　　他叹了口气，“这计划你们既然有信心，那地区肯定是不会阻挠的。只要你们不让老百姓受累就行，他们可经不起折腾了。” 　　苏曼道，“赵县长也是这么想的，咱既然要做这个计划，那就要事半功倍的效果，能够尽快为南平人民带来利益。要是有地区这边拉一把，咱们这事儿肯定会更加容易。” 　　林副专员：“……我个人对你们这个计划是支持的，可是地区这边插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么多县，扶持了你们一个，其他县里怎么办？到时候都会有意见。” 　　领导也不好做，上级单位都是要一碗水端平的。 　　听到林副专员没答应，赵县长就给苏曼使眼色。“这可是你老领导。” 　　苏曼立马道，“可我觉得地区帮扶南平，是非常有必要的事儿。凭心而论，咱华州地区要不是有矿，有钢厂，那也发展的不咋样。” 　　赵县长：“……”不愧是老领导，要是关系不好，这话还真不能这么说，那不是让人家脸上没光吗？ 　　赵县长算是相信苏曼之前说的那话了，在自己人面前，她真是啥话都敢说。 　　苏曼知道林副专员这人就喜欢听真话，所以一点也不担心，反而越说越带劲儿，“别的不说，就说我们南平附近的兰春县，那也穷吧。” 　　林副专员道，“这和地区帮扶南平有什么关系？” 　　“有非常大的关系，南平现在走的是一条没有人走过的路线，相当于南平在摸石头过河。成功了，就相当于为这些贫困县找到了一条发展之路。我们南平就是华州地区的先锋，为了华州地区冲锋陷阵，华州地区帮我们打赢了这场仗，赢的不止是南平，更是华州地区。华州地区完全可以把我们南平县当做是试点单位来做。成功了，是整个华州的成功，失败了，只是一个南平。” 　　赵县长觉得自己要是处于林副专员这个位置，肯定就被说服了。 　　这话太有道理了。 　　咱南平这不是为了南平啊，而是为了整个华州。 　　更甚者，是为了全国的贫困县！ 　　他决定把这番话学下来，回头去老领导那边的时候也用上。 　　林副专员静静的坐着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问道，“需要地区这边做什么？” 　　苏曼看向赵县长。 　　赵县长立马将清单从公文包里面拿了出来。 　　上面列了一系列需要地区做的事儿。 　　首先就是地区这边要承认南平家具之乡这个名称，将南平家具之乡列为地区重点示范单位，鼓励华州地区所有单位使用家具之乡的家具。在地区所有路口以及街道墙面上面写上宣传南平家具之乡的标语……利用地区关系，为家具之乡争取几条特殊供应渠道……将南平家具之乡项目上报省里，争取省里这边的帮扶。 　　“争取省里的帮扶？”林副专员看着他们。 　　前面的几条，他还勉强能够同意，后面争取省里的……这几率太小了。 　　赵县长道，“地区这边只要拉一把，我们也会从别多方面使力的。” 　　“我得和海书记商量一下。” 　　林副专员让两人在办公室里等着，自己去了海书记办公室。 　　他一走，赵县长小声问道，“小苏，你觉得能成吗？” 　　“八九不离十了。”海书记就是以前的海专员，和林副专员关系可是很好的。 　　过了一会儿，海书记就跟着林副专员一起过来了。苏曼一看，还是熟人。 　　海书记看到苏曼了，也是满脸笑容，先是和赵国平打了招呼，然后对着苏曼道，“苏厂长，好久不见了。” 　　苏曼笑着道，“海书记，上次我都没认出来。” 　　“哈哈哈，那是故意没让你认出来的。不过你们可没让我们失望，厂子办的很好啊。” 　　赵县长见状，心道苏曼这关系还挺广的。地区里面认识的人这么多。 第206章 　　海书记已经听林副专员说过苏曼他们的打算了。 　　海书记和林副专员能当朋友这么多年, 很多观念自然也是差不多的。他不是那种古板守旧的人。也很乐意看到下面的人折腾。 　　但是南平这件事确实不算小事。 　　苏曼说的话有道理, 可那都是成功之后的好处, 如果南平家具之乡没做起来，但是摊子铺这么大, 到时候就是一场笑话了。还会让下面其他单位不服气。觉得地区扶持一个南平家具厂，还不如扶持其他大单位，比如说小叶钢厂。 　　好在苏曼也是有备而来的。 　　将国家地图都给带来了。然后指着上面的一些省给海书记看, 将靠中部地区和北部地区划分在一起，“我们都不需要往南了，只要把这小部分地区占有百分之十的市场, 养活南平几万人都没问题。” 　　这还是苏曼按照这个时代的消费水平保守估计的。要是按照未来那种消费水平，只需要一个一个边边角, 别说万人大厂了, 十万人大厂都没问题了。 　　“华州几个地区都有林木资源, 南平家具之乡如果搞起来了，木料需求就更大了, 到时候还要在其他地方搞木材厂。我们这也是符合共同富裕的目标。” 　　海书记看着那一张地图, 长长出了口气，“国平同志, 小苏, 地区这边暂时可以答应你前面几条。但是为南平家具之乡项目争取省里的支持, 我们地区里还要探讨一下。毕竟我也和林专员都不能代表华州地区。还要和其他干部商量。” 　　赵县长和苏曼闻言，欣喜的对视一眼。 　　赵县长赶紧道，“我们可以等地区的好消息, 只要地区愿意考虑，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苏曼高兴道，“正好我和赵县长明天才回去，正好可以等消息。” 　　这是要等到消息再回去啊。 　　海书记道，“这么着急？” 　　“着急啊，咱南平老百姓都知道这事儿，都在家里盼着好消息呢。咱不能回去的时候让老百姓失望。” 　　海书记就和林副专员道，“老林，南平的人是不是都和你学的，都这么强势。这要是明天不得出一个结论来，咱们还对不起南平老百姓了。” 　　赵县长：“……”这可不是我说的。 　　海书记转头就道，“你们先回去，明天下午过来。” 　　赵县长立马应了。 　　苏曼也高兴的道谢，感谢领导们对南平的支持。 　　离开地区政府这边，赵县长就长出了一口气，“小苏啊，你刚刚胆子可真大，什么都说，就不怕领导不高兴？” 　　“没办法，这事儿咱得赶紧做。这话您不方便说，我得说。到时候顶多就是我被批评而已。我一个小人物，也没啥大不了的。只要您这边不受影响就行。”苏曼说的自己极具牺牲精神。其实只不过是见人下菜而已。 　　“你以后还是要注意点，年轻人可别因为得罪人，耽误了前途。”赵县长难得说了一句真心话。 　　苏曼赶紧应了，“谢谢领导的关心，我一定记得。” 　　两人找了个国营饭店吃饭，苏曼带着赵县长去了熟悉的国营饭店吃饭。 　　人家那服务员还记得苏曼，熟人来了待遇就是不一样，要啥有啥，还给推荐好的。 　　赵县长对苏曼这个人脉之多有些麻木了。 　　这小苏认识的人可真多。 　　就算是他这个当县长的，来了这省城，照样是找不到面子的。小苏这是在哪里都吃得开啊。 　　两人边吃边聊工作。赵县长问苏曼，下午是不是要去拜访省里领导。 　　苏曼道，“还是等等吧，等明天地区这边消息出来了。再去拜访领导。要是今天去，也只能算是私人拜访，效果没那么好。等明天地区答应了，咱们到时候也能在省里领导面前把地区这边也带上。一个南平县不会引起省里的重视，可如果是地区，就会更受重视了。 　　“那我今天先去拜访他的秘书，把明天的时间给摸清楚了，免得跑空了。” 　　下午赵县长就一个人单独行动，苏曼也没闲着，买了点东西，拎着去拜访了省城家具厂。 　　如今整个湖江省，也就省城家具厂和南平家具厂这两家家具厂了。 　　省城家具厂是千人大厂。苏曼的南平家具厂有五百多人。两家的地位还差了一截。 　　如果搞南平家具之乡，省里领导肯定会考虑省城家具厂这边的事情。 　　她得摸清楚情况。 　　因为大年初一，好些领导都不在厂里，倒是有个管理生产的副厂长主持大局。知道南平家具厂厂长过来拜年了。副厂长就亲自接待苏曼。 　　这位副厂长对于南平家具厂有些好奇，更因为南平家具厂如今的势头如火，所以心里起了有些比较的心思，所以在苏曼提出参观一下厂里的时候，立马就同意了。想让苏曼看看他们省城家具厂的规模，让他们南平小厂开开眼界。于是领着苏曼就往生产车间去。 　　苏曼仔仔细细的观察，发现省城家具厂不愧是老厂，做事儿自成一套模式。但是他们不重视年轻人的培养，老师傅都是自己做自己的，学徒工只能在边上打杂看着。而不是像南平家具厂要求的那样，老师傅必须要仔细带学徒出来，还有任务要求。如果带不出来，就不能往上面升职。所以每个老师傅带徒弟的时候特别仔细。 　　这是南平的优势。省城家具厂是复制不了的。这些老师傅在厂里几十年了，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如果强制要求，只会让工人不满。 　　而南平是新的厂子，工人都是新的，苏曼给他们制定的规则，就是他们一开始遵守的。 　　除此之外，苏曼还发现，南平家具厂这边的产品样式十年如一日。 　　款式还都是那个款式。 　　这就是因为没有竞争就没有改进。不管省城家具厂生产的家具好不好看，总会有人买。即便有南平家具厂的竞争，也不会抢占所有的市场。 　　看完之后，苏曼感慨，“省城家具厂果然不一样个，规模真大。贵厂一开始就是千人大厂吗？” 　　“那是当然，当初我们厂子一建厂，就是直招千人。这是上面领导安排的。他们很重视省城家具厂。” 　　苏曼难以想象，这么多年来家具一直供不应求，凭票购买都要排队，家具厂竟然没想过扩大规模。 　　这难道就是管理者和资本家的区别吗？管理者在于管理，而资本家重在开拓。 　　想想未来改革开放之后，这些国营厂子被私营企业打败，纷纷倒闭的趋势…… 　　苏曼看完之后，觉得省城家具厂完全不会成为南平家具之乡的阻碍。 　　…… 　　晚上，赵县长就回来了，给苏曼带来了好消息，明天那位管理省里宣传工作的领导有空，下午时间是空出来的。到时候他们可以过去。 　　两人就决定了，不管明天地区有没有结果，都要去拜访一下这位领导。 　　得不到省里其他领导的支持，也要先在宣传这方面做起来。 　　第二天两人吃完中饭之后，就往地区这边跑。 　　刚到林副专员办公室，就看到了海书记也坐在里面，两人正在讨论问题。 　　看到两人来了，海书记就笑着道，“老林，你们南平人的性子可真着急。” 　　“这叫积极主动。”林副专员也笑道。 　　看到两位这个态度，苏曼和赵县长心里一喜，都猜到这肯定是有好消息了。 　　果然，海书记笑着道，“昨天连夜开了个会，把你们的问题谈了一下。老林可是为了你们据理力争了很久啊。总算是把你们南平作为一个示范单位了。南平家具之乡的项目，我们会报到省里去。但是不是现在，我们还要看看你们前期工作做的怎么样。没有一个好成绩，我们报上去了也不可能受到省里重视。但是地区这边那对你们的帮助是不会少的。以后地区这边所有的单位，都会使用南平家具厂的家具，另外，地区会为你们争取几个大市级单位长期供应的渠道。你们提的其他条件，地区这边也会尽量安排好，你们将需要写的标语送到地区宣传部门去。” 　　苏曼和赵县长喜极而泣——装的。 　　两人红着眼睛，赵县长声音哽咽，“感谢地区领导们对于我们南平的帮助。我们一定会带领南平老百姓积极努力，走出一条致富之路。让地区所有贫困县都能够跟着我们一起富裕。” 　　离开地区办公室之后，两人就笑开了。 　　赵县长本来还想端着自己的领导面子，装点威严，保持点干部形象。结果太高兴，还是不顾形象的笑歪了嘴。 　　地区这边通过了，相当于家具之乡已经迈出了重大的一步了。 　　这都是他赵国平在南平来之后，成功的第一步啊。 　　他现在对于这个家具之乡计划越来越有信心了。 　　而且经过不停的说服领导之后，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现在做的事情特别伟大。这不止是为南平老百姓，更是为了其他县里的老百姓。他现在就是头开荒牛。 　　“小苏，待会儿去了省里领导那边，你就看我发挥。千万不能像昨天那样了。” 　　苏曼心道我都不准备开口的。傻子才会在一个自己不了解的人面前乱说话。 　　“我听您的，我就指望着您了。” 　　这会儿省委干部大院里面。几个领导也在互相走动拜年。 　　管理文教方面的董部长正在和老邻居下棋。董部长是省里的副省长之一，不过并不喜欢被人称为省长，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听人喊他董部长。因为他更喜欢管教育。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搞教育的人。不是什么领导。 　　下到一半的时候，秘书就过来了，提醒他待会儿有人来拜访。 　　这事儿董部长是知道的，点了点头，和老邻居道，“我待会儿有个以前的老下属过来拜年，你等我一会儿，我和他说几句就回来，咱继续下。” 　　“你这还要见老下属，你不是平时最不喜欢老下属过来的？” 　　到他们这个位置上，就要注意不能经常见以前那些下面的人了。 　　“是很早以前带的人，好久没见，也是去年调到华州地区，在南平当县长，过年就过来走动一下。” 　　“南平的领导？那是该见见，我听说南平现在发展挺好的。一个小县城，能够这样锐意进取，很不错。” 　　董部长道，“你还关注到南平？” 　　“听说的，待会儿我也见见。你也别介绍我，就当是个普通邻居走动。” 　　董部长笑了，他的邻居还有普通的？ 第207章 　　苏曼第一次到省委大院, 环境没她想象的好。不过比县委大院还是要好多了, 进了大院里面, 赵县长就整个人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按照他的说法这里面住的都是省里领导。得时刻保持注意。 　　看到他这个样子，苏曼很怀疑他到时候能不能好好发挥。 　　到了董部长家门口, 赵县长忐忑的敲门。 　　很快门就开了，是董部长的秘书开的门。 　　虽然是个秘书，可是级别比赵县长高多了, 但是这秘书却表现的很客气，告诉赵县长和苏曼，这会儿董部长和邻居在下棋, 让他们先在客厅里面坐坐。 　　苏曼一听，就想着, 能和董部长做邻居, 还能一起下棋, 那肯定和董部长级别差不多啊。 　　这可真是不巧了，也不知道这位性格怎么样, 万一这位到时候给阻拦, 今天这谁让还很难办成。 　　赵县长还处于紧张状态，没来得及想这么多。 　　等到董部长和那位邻居一起出来的时候, 他激动的差点说不出话。 　　“老领导, 好久没见了, 小赵可一直惦记着你啊。”赵县长激动道。 　　董部长笑着道，“小赵，这么久没见, 你还和以前一样啊。” 　　苏曼暗暗观察从书房出来的两人，董部长已经一把年纪了，看起来都六十多了。头发全白，人很清瘦。从外表上面看，更像是一个老学者。 　　至于那位邻居看起来就年轻很多，也精神很多。眉目里面带着点儿凌厉的气质。 　　赵县长听到老领导还和以前一样和蔼可亲，也没那么紧张了，笑着道，“我这颗心十年如一日。” 　　“好了，都是个县长了，得稳重点。” 　　苏曼心道他在县里挺稳重，特别有干部风范，特别有威严。 　　赵县长就表现出一脸稳重的样子，“我平时不这样，就是见到老领导，太激动了没忍住。我小赵能有今天，也是多亏了当初老领导的教诲。要不是老领导支持我去念书，让我追求上进，我现在还在当学徒工呢。” 　　“都是多少年的事儿了，你还记得？”董部长笑了笑，似乎完全不把自己以前做的好事放在心里，“这都是你自己的努力，你能过做到这个成绩，说明你的能力得到了组织上的肯定，那就好好工作。别把心思放在别的事情上面，以后也不要过来这边，踏踏实实的工作就行。” 　　赵县长听出来，老领导这是不让他再来了。 　　他赶紧道，“我也知道您不喜欢这些虚的，其实我这次也不是特意来给您拜年的，就是来地区这边申请项目，想着来了省城，心里就惦记着来看您。” 　　听到是顺道的，董部长这才满意了，董部长领着自己那位老邻居坐下，也让赵县长和苏曼坐下。 　　他本来也就准备和赵县长打个招呼，交代他好好做个好干部就让人走的。他年纪大了，不喜欢接待人了。不过老邻居说想了解一下南平，也就没让人走。 　　苏曼和赵县长一坐下来，心里就踏实了。能留下来，那就有说话的机会。 　　赵县长注意到了跟着董部长一起的老邻居，不过董部长没介绍，他也不好问。就对着人家礼貌的问好，“同志你好。” 　　“你好。”老邻居对他笑了笑。 　　董部长道，“这位是我邻居老顾，他儿子在省里工作，他以前在南平去过，对南平也很关心。小赵啊，你说说南平现在的情况。” 　　赵县长还想着怎么开口呢，听到董部长竟然主动提起了南平，那就好接话了。 　　他立马按照之前和苏曼商量好的那样演了起来，声情并茂的说起了自己在南平的所见所闻，“南平是个好地方，可是老百姓是真的穷啊，之前我过来的时候听说南平老百姓日子过的比以前好了，前任的领导们都很踏实的做出了很多成绩，我就以为过的最起码和其他地方差不多了，可去了才知道，南平底子太差了，之前的领导班子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老百姓日子稍微好一点。可实际上，和其他地方比起来，还是差了。” 　　说着，赵县长就开始擦眼睛，“老领导，您以前说，咱国家成立之后，就要让所有老百姓吃饱饭，穿上衣服。可南平的老百姓日子真的艰苦啊。城里的就不说了，生产大队的那些社员们，穷的几家人共一口锅。衣服都是补了一层又一层，连换洗都没有。吃的都是玉米杆子压成的糊糊，就这样才能吃个七八分饱，遇着下半年的时候，都只能吃上六七分饱。” 　　董部长听着，心里也难受的不得了。 　　他一直在省城待着，很少去下面。他们这样的领导一般也不会没事儿往下面跑，给下面添麻烦。 　　而下面的人也很少有机会直接找他们汇报情况，所以对于农民的生活，只能从一些工作汇报中看到一星半点。比不上赵国平说的这么直观。 　　“还有那小娃娃们，瘦的和麻杆一样的。我当时看着，我眼泪都止不住了，心疼啊。” 　　赵县长演的太投入，说的太真实，把自己都说的真情流露，忍不住流泪了。 　　“下面的干部们，就让老百姓过这日子？”董部长问道。 　　赵县长边抹泪边道，“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秋收的时候，干部们都要去帮生产队抢收，除了这个，他们还能做什么？太穷了，连农具都是生了锈的。地里收成不行，公社也没有别的收入……” 　　赵县长正说的起劲儿，董部长旁边的邻居老顾就问道，“听说你们南平在全县养猪。没有一点帮助吗？” 　　“……”赵县长手里的方巾还在擦眼泪，这话都不知道怎么接了。他总不能说没帮助啊，那不是在省里领导面前告了林副专员的状吗？ 　　“杯水车薪。”苏曼在边上哽咽道。 　　“对，杯水车薪。”赵县长继续擦眼睛，然后道，“南平太穷了，养猪确实对他们的生活有帮助，可是从根本上来说，还是没有完全的解决这个问题。而且养猪目前虽然是好的，就怕出现风险，南平还是需要寻找一条可持续发展的道路。这次我们来地区申请项目，也是为了这一点。” 　　董部长很给力的问道，“小赵，你这是想到办法解决南平的贫困问题了？” 　　“没错。”赵县长激动道，“在我们南平的所有同志，特别是我身边这位苏曼同志的积极思考之下，我终于在南平找到了一条可持续发展道路。” 　　“你叫苏曼？南平家具厂的？”董部长那位老邻居又插话道。 　　赵县长：“……！！”小苏在省里还认识人？不，这是人家认识她，她不认识人家。不过这也不简单了。 　　苏曼惊讶，自己这么出名了？连省里领导都听说过她？她点点头，“您好，我确实是南平家具厂厂长苏曼。” 　　“你好，你们请继续说。”那老邻居点了点头。 　　苏曼觉得他那眼神带着点儿笑。顿时有些狐疑。可她是在想不到这位领导是谁，反正她是没见过的。 　　董部长这老邻居就是顾城。他没想到这来下个棋还能碰到南平人，更没想到还能碰到小北的那个特别优秀，优秀的让人不敢相信的对象。看着有些聪明，刚刚南平这个赵县长都不知道怎么回话的时候，她就给接了。是个聪明孩子。 　　这边赵县长已经继续开始讲起了自己和苏曼提起的家具之乡的计划。 　　这事儿已经多次提及，一起比一次完善，一次比一次熟练。赵县长发挥的很好，说起来的时候，激动的脸色涨红。 　　连带着董部长也是听的连连点头。 　　等赵县长说完之后，老邻居又开口了，“这个项目很大胆，很新颖，确实是很有探讨性的一条路。不过光是靠你们南平，很难做起来。即便是要做，没有十年时间做不起来。这其中风险还很大。” 　　这话一针见血。苏曼一听就知道这是遇到狠人了。 　　这一看就是个很有经验，且文化水平很高的人。而且可能还很熟知套路的人。 　　赵县长觉得自己今天出师不利。这位老顾同志是不是存心拆台。 　　他看着董部长，“确实很困难啊，可再困难，我们也要做啊。毕竟这不是光为了我们南平，更是为了全国和我们一样的地区。这些地区和我们一样，没有丰富的资源，没有优越的地理位置，也没有肥沃的土壤。只有一代代勤劳苦干的老百姓。我们再难，也要为他们摸索出一条路。” 　　董部长是个感情丰富的人，心还有些软，听到这番话，他觉得小赵没让他失望啊。 　　是个有崇高思想觉悟的人。 　　没错，南平如果做好了，这不也是同样给其他地位寻找出路一条新的路走吗？ 　　“你今天去地区里面找他们，地区领导怎么说？” 　　“地区领导都说好，已经通过会议了，过阵子就会提报省里去。”赵县长又一副喜极而泣的样子，“老领导，这事儿要是通过了，以后我们县里就能快速的发展起来了。老百姓就能过上好日子了，我想着就高兴。” 　　顾城又开口了，“这主意确实是好主意，可提报到省里不一定能通过。据我所知，省里可有一家家具厂，规模更大，管理已经规范化。与其扶持一个县城的家具厂，不如扶持省里这家家具厂，至于你们说的那个全县建设木材厂，和这个也不冲突，到时候省城家具厂同样可以在你们县里搞木材厂。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带动南平经济，而且还能立竿见影。” 　　董部长点点头，“确实，如果扶持省城家具厂，到时候对南平进行招工，再在南平搞木材厂，这确实可以省下很多程序。也可以省下很多麻烦。要不然别的县城之间竞争，很容易出乱子。” 　　顾城道，“甚至到时候还可以在南平开家具厂分厂，这也能带动南平经济。所以从结果上来说，南平这个提议还是很成功的，最起码结果是差不多的。” 　　董部长道，“老顾，没想到你还挺懂经济的。” 　　顾城笑了笑，“我以前修过这方面的专业。” 　　赵县长看了看两人，然后看向苏曼，眼里带着迷茫。话都让人给说完了，咱还能说什么？ 　　出门之前该看日历的，这日子没选好。 第208章 　　董部长道, “小赵啊, 我看老顾说的很有道理, 你可以安心回去等消息 ，不管省里同不同意, 对于南平来说，都是有好处的。你们也没白忙活。” 　　什么叫没白忙活啊，这就是白忙活了呀。 　　赵县长急的脑门都要冒汗 。 　　苏曼轻咳一下, 微笑道，“各位领导，按理儿说在公事上面, 我不该插嘴。可是刚刚顾先生言语中对省城家具厂十分看好，相比之下, 我们南平家具厂似乎就被比下去了, 对于这一点, 我希望能够发表一下我们南平家具厂的看法。” 　　赵县长松口气，“她是搞家具厂的, 在家具厂方面, 她比我有发言权。” 　　顾城看着苏曼道，“哦, 你觉得我哪一点说的不好？” 　　苏曼道, “当然不是您说的不好, 您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您毕竟没有去过南平家具厂，所以在进行对比的时候，得到的结果自然和现实有些不一样。” 　　顾城笑着道, “那你说说，有什么不一样。” 　　苏曼就笑着道，“第一点，规模方面，我们南平家具厂虽然只是县城家具厂，可我们却有五百多人，比省城家具厂确实小了一半，可如果是按照家具之乡的规模来算，这五百人的差距并不算什么。第二点，顾先生没有去我们两家厂子对比过，我却是亲自去考察过的。” 　　她露出微微自信的神色，“我可以大胆的说，我们南平家具厂绝对比省城家具厂更加优秀。这个优秀我是从各方面来说的，销售渠道，我们的渠道都是自己厂里开发的，而省城是是借助厂里现有的渠道进行销售的。发展速度，我们两年的时间，从我一个光杆司令，到现在五百多人的大厂，并且还在继续招人，说明了我们的发展潜力，反观省城家具厂，十年如一日。不知道顾先生是否了解过家具这个行业。” 　　她适时的抛出一个问题，让自己能够有机会继续往下面说。 　　顾城道，“不曾了解过。” 　　苏曼笑着道，“家具行业，除了木料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木匠工人。而木匠工人的培养和其他单位不一样，其他单位可能被一个师傅带一阵子，学会操作机床了，就可以出师了。可是木匠师傅的培养，却是要经过细心培养，还要具备一定的天分，才能锻炼出来的。我想，这也是省城家具厂没有扩大规模的原因，他们没有合适的木匠师傅。他们的学徒工只是在当做杂工，可能需要做多年的学徒工，才能培养出一个木匠工人。两位领导可能会疑惑，他们为什么不用心培养木匠。” 　　苏曼又抛出一个问题。 　　顾城和董部长都露出思索的神情。 　　顾城道，“因为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 　　“有这一方面的原因。毕竟学徒转正之后成了工人，就会占用以后很多名额。但是其实更重要的是，厂里从建厂开始，就不曾注意过这个问题。他们没有给工人们灌输带徒弟的重要性。所以一代代的师傅们就忽略了这个问题，时间长了，就会形成一些恶劣的情况，比如说，木匠工人会偏心嘴甜的那一个，或者会偏心沾亲带故的。而且为了自己的工作能够做的更快一点，他们会觉得带徒弟很费事，就会实行放养的状态。让徒弟们打杂自己学。这种状态下，能带出好的木匠工人吗？我可以这么说，省城家具厂再这么搞下去，一二十年之后，师傅们年纪大了，新的一代接不上力，就会出问题了。” 　　董部长严肃道，“必须提醒他们重视这个问题。” 　　苏曼叹气，“这将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想想，工人们已经多年来的习惯，想要强迫他们带徒弟，带好徒弟，给他们加任务，他们愿意吗？厂领导，都是要重视工人同志的意见的。那么问题来了，一个连基本的人才都无法培养的厂子，能把建设家具之乡的重任放在上面吗？招再多的人进去，都是一些生手，做出来的东西不好，那就是对老百姓的不负责任，家具之乡迟早要被老百姓谩骂。” 　　顾城本来还在想着省城家具厂有这样的问题，那么其他厂子是不是也有这样的问题，听到苏曼绕了一大圈，又绕回到了家具之乡项目上面来了，顿时就笑了，“听你这口气，你们南平家具厂没这方面的问题？” 　　“确实没有。”苏曼一脸自信，“我们家具厂之所以能够发展这么快，就是因为我们重视人才，从建厂之初，我们就给工人的身上加了担子，其中一个重要的胆子就是带徒弟，我们限制了时间和出徒的数量。他们从进厂之初就已经接受了这个安排，一直到现在，培养人才已经深入他们的内心。每一个学徒工进入了厂里，都能得到师父最进行的培养。休息时间，我们厂里师父轮班讲课，给他们加训。在这种强度的培训之下，我们厂里学徒工基本上一年就能出徒。两年来，最初的学徒工已经能够开始带徒弟了。两相对比，我们积极进取，人力物力相差不大，人文建设远超省城家具厂，省里选择我们，不是更省事儿吗？” 　　董部长觉得如果情况真的和苏曼讲的这样，扶持南平家具厂确实有利。一个厂子，物资都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人才。 　　顾城听到苏曼说的这些话，对她了解也更加深刻。他觉得小北那小子还真的没吹牛，这小姑娘确实非常优秀。 　　不说别的，在一个省级领导面前侃侃而谈，毫不怯场，而且还说的条理清晰，言之有物，就更不容易了。 　　他不得不承认，苏曼说的这番对比，让他对南平家具厂重视了几分。锐意进取的兵，总比已经安于现状的兵更加具有战斗力。 　　在建设家具之乡的问题上面，省城家具厂确实显得没那么有优势了。 　　不过光这一点，无法说服省里的那些人，“这不是可以说服省里其他领导的理由。有困难就克服困难，这是其他干部们的观念。在他们心里，带动了省城家具厂，不止可以给省里带来效益，还能够带动其他地区和县里。而如果只培养南平家具厂，到时候受益的，只有一个南平。从大局上面来说，选择省城家具厂更合适。” 　　还来…… 　　赵县长觉得这个老顾是诚心找茬。但是看董部长还挺支持的样子，他只能憋在心里。用眼神暗示苏曼，好好应对。他是没法的。这个老顾太厉害了，他招架不住。之前准备的话都说完了，没话说了，帮不了忙。 　　苏曼端着茶杯喝了口水，她不嫌弃这个老顾话多，事实上也因为他话多，所以她和赵县长才能在这里坐这么长时间，说这么多话。才能更有机会说服董部长，到时候地区给省里提交申请的时候，董部长才会坚定的支持他们。而不仅仅是看在赵县长哭穷的份上拉一把。 　　她继续道，“刚刚的一切，都是基于两个家具厂的立场上谈的。确实也是可以克服的困难。但是家具之乡有必须建立在南平的理由。这个就回归到了赵县长一开始说的那意思，南平不止是为了南平自己，也是为了全国其他的县里摸索一条出路。建设南平家具之乡，不仅仅是要建设一个家具之乡，而是为了寻找一个新的模式。省城可以扶持家具厂，一定层度上面帮助其他县城，可是全省多少县城？省里这点好处分下去，能给县里解决实际问题吗？” 　　赵县长道，“那肯定不能呀，到时候也是杯水车薪。” 　　苏曼道，“董部长，顾先生。我认为，湖江省就如同一个母亲一样，其他县都是她的孩子。这么多孩子，光靠一个母亲养育，能让他们过上好的生活吗？这个母亲又能保证养育他们多长时间呢？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孩子们各自发展，寻找出路，当一个孩子成功之后，可以借鉴这样的经验，帮助其他孩子们一起致富，这样，才会实现共同富裕。所以，只有南平才具有代表性，家具之乡只能在南平。” 　　顾城安静的听完苏曼说的这些理由，听完之后就笑了。从话题结束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被这个女同志给带进去了。 　　这个女同志如果一开始说出家具之乡建立在南平的理由，那么他可能会提出，在其他县里建立家具厂的建议。毕竟比南平更适合建厂的地方不是没有。择优录取也是省里其他人会考虑的问题。 　　可这个女同志一开始就把这个范围圈在了南平家具厂和省城家具厂之间对比。 　　让他后面下意识就考虑到这两个厂子。并且在经过一番对比之后，南平家具厂的优势太过明显，以至于后续，他考虑的问题的时候，也更加偏向南平家具厂。 　　这样一来，再提出家具之乡必须建立在南平的理由。南平的优势就更高明显了。 　　顾城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不过这个话题确实不用继续讨论下去了。 　　他笑着点头，“你说的这些理由，确实有道理。如果我是省里领导，我到时候会投一个赞同票。” 　　听到顾城表态，苏曼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谢谢顾先生支持。” 　　赵县长的心情却可以说是惊喜了。觉得这简直是峰回路转。这个找茬的竟然还表态了。 　　而且他也不傻，董部长能够容忍人家问这么多问题，还聊了这么久，让他们有这么多时间讨论这个问题，这说明这位老顾肯定是个省里领导。 　　所以今天来，可以说是一箭双雕了。今天这日子挑的太好了，太对了。 　　董部长也看向顾城。他就觉得顾城今天挺奇怪的，一直问问题，实际上就是在给南平的同志提供机会。要不然平时哪里会吭声。 　　不过董部长自己也觉得南平这个家具厂的小同志说的确实有道理。不管是从选择省城家具厂和南平家具厂，还是是否搞这个南平家具之乡上面，这些理由都是很具有说服性的。 　　不过董部长不想让南平这边太过骄傲了，所以并不准备马上表态。免得他们忘乎所以，失去进取心。 　　董部长道，“现在毕竟不是在省委会议上面，所以我暂时不发表意见，不过小赵啊，你们这个南平之乡既然要搞，肯定也不会只靠着省里吧。你们自己也要先搞起来。” 　　赵县长立马道，“我们已经自己在积极行动了，木材厂选址都选好了，马上就要动工了，地区那边也答应帮我们搞好宣传工作。不过领导，省里这边是否能够支持我们的宣传工作？” 　　董部长挑眉，“你今天就为了这个来的？” 　　“……不不不，顺道顺道，这不是正好谈到这事儿上面了吗，我就想得到老领导您的支持。没办法，我们南平太难了。南平人民就盼着有人拉一把。只要拉一把，我们就能一往无前的往前走。” 　　顾城笑道，“老董，我看他们也是费了一番苦心了。” 　　“我也看出来了，”董部长笑了笑，“要省里这边怎么宣传，太过分可不行。” 　　赵县长高兴道，“我懂，我也不能拿这事儿让您为难。咱们只需要在全省各个和其他省里接壤的大路上面竖起牌子，写上一些南平家具厂的名字就行了。让来往的同志们知道有我们这么个地方。另外，我们还想在省里通往各地的长途汽车上面也刷上我们南平家具厂的字样，我们可以给他们的车子配备凳子。还有火车站，码头，都竖起这样的牌子。最好是能在火车，船上面都搞这样的字样，留下我们的电话号码。我们也不让他们白做这些，我们还会给他们一部分座椅作为补偿。” 　　董部长听完之后，有些好奇，要说在大路上面树牌子还能理解，这和墙上刷字是一样的道理。可这在车子和船上面刷这些是搞什么？ 　　董部长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移动广告。不过稍微想想之后，就明白这个好处了，车子走多远，广告就打的多远。这南平的同志可真会想啊。 第209章 　　南平的这些广告要求并不算过分。而且也愿意给这些单位作为补偿, 董部长觉得这个问题不大。他们管理宣传方面, 最主要还是管理报纸发行内容, 只要不上报纸的事情，那就不是大事儿。 　　他也没卖关子, 当即就点了头大，答应帮这个忙。 　　见董部长答应了，苏曼和赵县长又表现了一番喜极而泣。赵县长这次有些真, 毕竟老领导同意了这个要求，让他觉得老领导真的还记得他小赵。 　　“老领导，您放心, 小赵肯定会鞠躬尽瘁，为老百姓奉献到最后一刻。” 　　董部长道, “行了, 赶紧回去工作吧, 不管省里这边答不答应，你们自己还是要抓紧办。有困难就不能总指望着上面。” 　　赵县长连连点头, “对对对。” 　　他也知道今天耽误老领导太多时间了。能够待这么长的时间, 已经是走大运了，可不会继续赖着不走。反正事儿都办成了。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苏曼也跟着起身准备走人。 　　顾城道, “苏曼同志, 有时间再一起聊聊, 在搞经济方面，还有一些问题想和你讨教一下。” 　　苏曼可不敢当这个讨教，而且对于这个省领导的邀请, 她也有些惊喜，笑着道，“顾先生，讨教可不敢当，应该是我向您学习。有时间还请您多多指教。” 　　顾城笑着点头。 　　赵县长则看了看顾城，又看了看苏曼。总觉得这两个人不可能不认识。 　　两人离开之后，董部长也好奇的问顾城，“你和这个南平的同志认识？你以前可不是爱说话的人。”管理省里组织部的人，那都是要严肃的。 　　顾城笑道，“我不是普通老邻居吗，好奇就多说说呗。而且我觉得那个女同志确实有些能力。看的东西很全面啊。你看她说的那些厂子的问题，我觉得就很具有普遍性。她能看出来，那些老同志看不出来？” 　　董部长道，“可能看得出来，但是没重视。” 　　“这就是了，一个善于发现问题，重视问题，还敢于开口的年轻同志，我能不惜才吗？我有预感，这样的年轻人只要不出问题，以后就要接我们的班了。” 　　这意思是这小同志最起码是要到省里的。 　　董部长笑着道，“难得你这么夸赞一个年轻人。难怪你刚刚那么帮助她，提的问题都是省里其他领导可能会问到的问题，让他们提前有了个准备。那他们南平提的申请，你到时候真的准备支持？你可是一向对地方上的工作很少表态的。” 　　“当然支持，好的想法就要支持。他们也说服了我。家具之乡要搞，而且只能在南平搞。我挺好奇，做成了家具之乡的南平，会变成什么样子。” 　　董部长点点头，“我也很感兴趣，我虽然不是学经济的，不过一个地方的文化和经济是密不可分的。我也想看南平这个地方成为家具之乡之后，会产生怎样的文化碰撞。” 　　…… 　　赵县长和苏曼离开省委大院之后，就好奇的问苏曼，“小苏啊，你和我说实话，真的不认识那个老顾？” 　　“真的不认识。”苏曼强调道，“我要是认识，我还能不找人帮忙？您看我之前在林副专员那边那么拼命，还不是为了赵县长你的这个家具之乡计划吗？” 　　“也是你的家具之乡计划。” 　　“……是的，是咱南平的家具之乡计划。反正为了它，我多拼命啊。我要是认识老顾，我肯定会开口的。” 　　赵县长见她这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就纳闷道，“奇了怪了，那他怎么挺帮忙的。之前我没弄清楚，以为他在为难咱们。可后面我就想通了，人家这是一只帮着咱们呢，他要是不开口，没准老领导都不给咱开口的机会，就赶人了。而且他问的问题虽然挺刁钻，挺为难人的。可咱们南平的申请要是到了省里，肯定也会遇到这方面的问题。人家这提前问出来了，总比在省里的时候遇到的要好多了。” 　　苏曼道，“他可能是被赵县长你之前那番真情流露给打动了。这才帮的忙。” 　　“怎么可能，我那些话也就对我那个心软的老领导有用。而且他还知道你是南平家具厂的。这说明人家认识你，可能是你一时半会儿的没记起来。你得好好想想到底认不认识。” 　　苏曼笑了，“我记忆力好得很呢，肯定不认识。”这种事儿可不能乱吹牛，回头老赵给她安排任务找助力，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可惜老赵觉得这话可信度不高，觉得肯定那个老顾肯定是和苏曼有些交集，只不过小苏没想起来而已。又或者小苏有难言之隐，不便透露。“小苏啊，你不简单啊。这省里你认识这么多人。走哪里都走得开。以前是太藏着掖着了，太不坦白了。以后咱可是一个锅里吃饭的，你得大方点。” 　　苏曼：“……” 　　来了一趟省城，办成了两件大事儿，苏曼和赵县长两人第二天天没亮，就坐着县里的破吉普车回南平县。 　　经过这么一遭，赵县长看到了苏曼的个人能力以及她人脉关系，对她的看法也和之前不一样了。 　　之前就是个聪明的，能够给他解决困难，出谋划策的下级，现在可以作为他的一个盟友了。 　　回到南平，高书记就好奇的打听他们在省里的收获。 　　赵县长还是那个端着的派头，眼里却不自觉的带着点儿骄傲，“这事儿已经差不多了，八九不离十了。” 　　“地区真的同意了？”高书记有些不敢相信了，地区这么快就同意了。 　　赵县长道，“这是当然了，我和小苏那是费了多少心力啊，当然会成功。所以说事在人为。高书记啊，以后县里可要多配合我们的工作了。这事儿都引起地区的重视了，这不是我和小苏的事儿，是整个南平的事儿。为了南平，县里各方面都要积极配合。” 　　高书记：“……”现在这情况和当初想的好像不大一样。摊子好像铺的也太大了。 　　当然，高书记还不知道，他们不止搞地区去了，还搞省里去了。 　　也不用等省里那边的消息，苏曼他们这边就忙活起来了。 　　毕竟地区那边已经通过了苏曼他们的申请了，苏曼他们也要配合地区那边将工作完善起来。 　　比如说全地区各县广告语要上墙，这个广告语要尽快报到地区宣传部门去。 　　好在南平家具之乡项目组里面也包含了县里的宣传部门了，苏曼将这些工作都交给了宣传部部长做。这个工作不算麻烦，毕竟有地区那边的宣传部门下发通知，华州地区各个县城会配合。 　　工作量比较大的是省里董部长答应的那些事儿，这些宣传标语上车上船，还有树立广告牌的事儿，都是需要南平自己搞定的。 　　苏曼几个安排下来，宣传部这边就要忙疯了。 　　才开年就忙成这样，宣传部的同志们痛并快乐着。毕竟忙碌才好啊，忙碌了才能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宣传方面的工作交代完了之后，苏曼又和赵县长商量，赶紧把木材厂的事儿搞定了。这个就需要程副县长农业部门这边配合。 　　赵县长安让程副县长去选定全县合适建设木材厂的地区，尽快建设木材厂。 　　数据是各个公社年前就给报上来的，程副县长表示没问题。 　　然后就划地皮，搞扩建的事儿。 　　不能等厂子发展起来了再建设，那太晚了。最起码再扩建一倍。 　　光是地皮的事儿，赵县长就和高书记扯皮了。 　　地皮不能光顾着南平家具厂，还要顾着码头那边。现在码头上面人越来越多了，多建点仓库，以后县里能挣钱。 　　赵县长就和他扯起来了，“南平家具之乡也是为了县里赚钱。码头那边能建仓库的地方可多了，但是家具厂周围必须是家具厂的，总不能把个厂子四分五裂了。既然是当初县里同意的项目，也是地区通过的项目，当然一切都要紧着这边来。咱们县里自己都不重视，那让地区怎么想，以后地区那边会怎么看待我们南平的其他申请？” 　　“……”高书记一直都是个老实人，嘴皮子不利索，这会儿赵县长还抱着地区这块招牌，顿时就说不过了。 　　他这会儿脑子里就想着，当初答应小苏这么搞，到底对还是不对？ 　　本来就是给老赵一个事儿混着，让他别捣乱的，现在这摊子搞的也太大了。 　　可甭管后不后悔，这摊子已经铺开了。高书记也只能让步，将家具厂那西边的地方全部划给了南平家具厂。 　　地方一划下来，赵县长就让人去做了个标牌插在那那空地入口处，写着——家具之乡建设基地。 　　赵县长这边忙活的时候，苏曼也没闲着。地区那边给的销售渠道，得安排厂里人去接洽。其他销售人员则赶紧出门去寻找新的销售渠道。 　　销售部这边就忙活起来了。 　　又安排生产部门这边，抓紧时间培训学徒工，赶紧出徒。准备带新人。还让人事部这边赶紧招人，多招一些文化高的人，要搞一个宣传部出来。以后专门负责给厂里打广告的。另外还要招聘大量学徒工。 　　整个家具厂因为苏曼的一系列安排，如同陀螺一般飞快的转动起来。 　　苏曼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崔向北也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南平家具厂来。 　　看着有些憔悴的崔向北，苏曼脑袋停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崔向北，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学校开学了？” 　　崔向北摇摇头，“没有，想过来看看你。” 　　苏曼想着，如何要快速而自然的，将小男友哄回去好好学习去。现在忙着，真没时间风花雪月啊。 第210章 　　苏曼对于自己满意的人, 还是很有几分耐心的。想着崔向北大老远的过来了, 总不能让人失望而归, 总要让人心甘情愿，高高兴兴地走。谁让他现在还招她喜欢呢。 　　于是笑着走过去接他的行李包, 拉他的手，“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早点过来？” 　　崔向北回了省城之后, 就想来看苏曼，头几天担心苏曼还在家里过年，就没过来, 这几天在宿舍里面，也没去顾家那边, 就这么静静的思考着以后的事情。他想了很多, 越想越烦躁。心里虽然打定了主意, 可是还是想和苏曼聊聊。 　　所以就算着日子来了这边。想着要是苏曼还没来，他就在这边等着也好。他就想看看她。 　　看到苏曼的时候, 他觉得自己那本来有些堵的心脏一下子就轻松了。 　　“怕你不在这边。” 　　苏曼心道要是早来两天, 还真的碰不到。 　　她笑着用杯子给他接热水喝，“以后过来就和我打电话, 我好去接你。” 　　要是这么突然出现, 咱很被动的。她这会儿挺佩服那些脚踏两只船的人, 到底是怎么应付这种惊喜的。 　　崔向北捧着热水杯，感受到了苏曼对他的关怀，“不用你接, 我自己过来。这次我是来的太突然了。下次我给你打电话。” 　　苏曼道，“我知道你这是想给我惊喜呢，不过还是要提前打电话的好，这样我就能一早安排时间了。免得你在办公室里面陪着我。” 　　789：“……渣女哄小男生。” 　　崔向北本来还有些难过的心被她这么一暖，顿时软软的，舒服的不得了，短暂的忘了那些不开心的事儿。“没事儿，我就是想看看你，在哪里都行。” 　　苏曼：“……” 　　7889：“没救了……” 　　苏曼工作还没做完，崔向北就坐在办公室里安静的等着她，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着，他心里也觉得挺放松的。 　　特别是看到苏曼雷厉风行的给过来汇报工作的人安排任务，不停的见其他部门的工人。不管多忙多累，她都还是那样精力十足。 　　那种积极热情的样子，让人看着就起劲儿。 　　崔向北长出了一口气。 　　苏曼正好忙完，看到他那模样，就知道他心事重重。难怪回来这么早，肯定是遇着事儿了。不过在苏曼看来，年轻人的事儿都不是事儿。没啥不能过去的。所以也没多担心。男人嘛，不经历点打击和挫折，怎么能成长呢？ 　　中午两人也没出去吃饭，就在食堂里面吃的。吃完之后，苏曼带着崔向北去看她们的家具之乡建设基地。 　　人在低落的时候，你得给他来点儿带劲儿的东西，让他感染点积极的情绪。积极了之后，就特别容易有干劲儿。有了干劲儿就会想着回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你看，那一片都是咱们的，以后咱们这个厂子要发展成万人大厂。这代表以后南平百分之八十的年轻人都能成为工人，获得工作。等你大学毕业再来南平，肯定看到不一样的南平了。到时候人人都是工人，人人都有个手艺。家家户户都能做家具。不管过多少年，南平人都不会受穷了。也许以后这里还会成为富裕县。” 　　崔向北被她这情绪带动，心情也好了很多，“你就是在忙这个？” 　　“对，从大年初一就开始忙了。不过这也不叫做忙，这是在为理想而奋斗。越干越起劲儿。”苏曼说完，抬头看他，“你呢，有什么事儿想和我说吗？” 　　“……”崔向北紧张的看着别的地方。 　　苏曼扶着他的脸，“看这里，你对象不好看？” 　　崔向北：“……”当然好看！ 　　苏曼道，“说吧，我看出你心情不好。看看你这个颓唐的样子，我都看不下去了。崔向北，你的积极向上的精神态度呢？” 　　崔向北沉默了一下，面对苏曼真挚的眼神，心里也憋不住了。“我和你说个事儿，我有个兄弟，他从小就被他爸要求当兵，可他不想当兵。然后就考了大学。但是他爸因为这件事情极力否认他。说他懦弱无能。去年爆发了战争，另外一个兄弟牺牲了……我那兄弟就觉得，自己特别懦弱，是个懦夫。别人在前面打仗的时候，他却在后方心安理得的过安稳日子。” 　　苏曼：“……”这种有个朋友或者兄弟之类的，不都明摆着说自己吗？ 　　她道，“所以你当初没能读大学，下乡，就是因为你爸？” 　　“……你怎么知道？” 　　“猜的。”这套路见太多了。 　　崔向北低着头，声音紧张道，“那你觉得，我是懦夫吗？”其实他已经努力说服自己了，他想着，自己好好学习，以后做武器，做起床，努力做出很多东西，证明自己不是懦夫。可他想起自己宁愿下乡也没去当兵，心里就特别难受。那时候下乡，他真的就是为了赌一口气而已。和高建华比起来，他确实是个懦夫，不懂事的懦夫。 　　“当然不是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使命。比如说那位牺牲的战士，他是个英雄。他从选择参军的那一刻起，就背负了保家卫国的使命，最后，他用生命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可他希望自己的死让人内疚吗？当然不，那样的英雄，肯定是希望国泰民安，民族富强。所以你因为他的牺牲，而觉得自己是懦夫，那是对英雄的轻视。你应该更加振作起来，努力完成他的心愿。也是无数个牺牲的战士的心愿。这就是你的使命。” 　　“我的使命？” 　　苏曼指着远处正在建设房子的工人们，“你看他们，你看到了吗？在他们手底下，一面面墙拔地而起。这就是建设。没有他们，工人没有住房，老百姓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这个国家的人民还幸福吗？建设房子，这就是他们的作为工人的使命。” 　　崔向北低着头道，“我当初为了不当兵，选择了下乡。” 　　“所以这就是你选择的使命，你选择了下乡，你选择了留在国内搞建设。你也做出了很多成绩。” 　　“……可我当初其实大部分是为了赌气。” 　　“那如果不赌气，你当初心甘情愿去当兵吗？” 　　崔向北犹豫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我从小就是在那样的环境长大的，我想选一条没走过的路。” 　　“这就对了，不管是不是赌气，结果都是一样的。你做出的选择都是从心的。你选择的是上大学学知识搞建设，那你的使命就是搞建设。这些战士们牺牲自己保家卫国，为的还不是国内有一个安定的环境搞建设？为的是有一天，我们的国家强大到让敌人闻风丧胆，再也不敢轻易挑衅。崔向北，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为了国家建设，要让你牺牲自己的生命。你愿意吗？” 　　崔向北心里一震，他心口跳了两下，几乎是一瞬间，他脱口而出，“我愿意！” 　　“你看，你不是怕牺牲，只是你选择牺牲的方式不一样而已。战士们为了保卫国家牺牲，而你，选择的是将自己奉献给国家建设。你以为建设祖国就很安全吗？建国初期的时候，多少工人为了赶工，累死在了工作岗位上面？又有多少人，为了祖国建设事业，奔赴最艰苦的地方。因为医疗条件差病死在工作岗位上？而你崔向北，有一天也会和他们一样，为了建设祖国，奋不顾身，悍不畏死。” 　　苏曼说完，看向崔向北，一字一句道，“崔向北，我和你一样，都在时刻准备着。只不过现在趁着还活着，努力为国家做出更多贡献而已。活一天，多贡献一天。所以我们要庆幸自己还活着。活着替死去的英雄完成富强国家的心愿。活着替他们看看没有看到的繁荣富强。” 　　崔向北感觉自己的胸腔里面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他不是懦夫，他时刻准备着，为国家而牺牲。 　　但是在这之前，他要用自己的双手，多做一点事儿。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崔向北激动的将苏曼一把抱在怀里。“苏曼，谢谢你！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 　　苏曼靠在他的胸前，听着里面的砰砰砰的声音。“崔向北，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下午去学校吧，好好念书。不要为了来看我，就放弃你自己的理想。我曾经说过，即便离得再远，我们的精神永远同行。希望以后我们看到的那个强盛的国家，有你和我的血汗。” 　　“嗯。”崔向北感动又满足的点头。在苏曼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擦了擦眼角。心里默默的想着，有你真好。 　　这一刻，他真的不后悔当初下乡了。 　　如果不下乡，他永远也碰不到苏曼。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人生存在的真正意义。 　　下午，崔向北就买了回省城的车票了。他来的时候给苏曼带了一些东西，回去的时候倒是一身轻松。“苏曼，我对不起你，我下次再回来好好陪你。” 　　苏曼送了他一块老式怀表。系统里面买的。 　　崔向北觉得贵重，不乐意要。 　　“我送的不是手表，是时间。指针每往前面走一步，代表着我们能够奋斗的时间越来越少。要争分夺秒。所以崔向北，不要再想一些不积极的事情。我们要留更多的时间，做有意义的事儿。”比如处对象这种事儿，哪里有学习好玩呢？ 　　崔向北深深吸了口气，将自己的手表摘下来，放在苏曼手里，“苏曼，我将我的余生的时间都给你和国家。” 　　苏曼：“……” 　　看着崔向北走了，苏曼还捏着这手表，觉得自己刚刚没有悠着点儿。 　　789哽咽道，“宿主，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太感人了，我都哭了。” 　　苏曼没理它，只是捏着手表叹气。太沉重了，有些拿不动。刚刚好像说的有些多，做的也有些多。怎么就没悠着点儿呢。 　　“对了宿主，我刚刚感觉到了你对象对你死心塌地的心情波动，他说话的时候，情绪波动的要命了。以后你还能分手吗？” 　　“……” 第211章 　　“宿主, 虽然我刚刚只感觉到你一点点的情绪波动, 可我觉得你那些话不是随便说说。” 　　苏曼挑眉。“你怎么会知道我不是随便说说？” 　　“因为你现在做的事情符合你说的那些话。虽然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你的情绪波动很少, 很难感受到你的善意值，可是你做的事情, 确实都是符合圣母的人设。” 　　苏曼：…… 　　“宿主，你会分手吗？” 　　苏曼将手表放在自己口袋里，“谁知道呢,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中途会发生什么。感情这种事儿，来得快, 去的也挺快的。不过，在我们的感情消失前, 应该不会分吧。毕竟我也懒得去尝试第二段了。”有些东西, 试过一次就行了。恋爱这种事儿只是人生一个小小的调剂, 唯有事业才能伴随终身。 　　对于苏曼来说，只有爱情没有事业的人生是可怕的。当某一天爱情离开之后, 人就一无所有了。 　　她不止要求自己重视事业, 也同样希望崔向北重视事业。毕竟万一哪天她先退出了，崔向北也不会一无所有。 　　789没敢说实话, 它觉得要等感情消失是不可能实现的, 以那个傻小子人类对宿主如今的感情, 估摸着得等一辈子。 　　回到厂里，苏曼如同再次进入自己的战场一样，忙碌的工作起来。 　　厂里今年的任务太重了, 职工房还在建造当中，第二批的职工房又要开始申请了，毕竟工人越来越多，住宿问题总要解决的。加上南平家具之乡的建设需要厂里这边迅速安排各项事宜，苏曼忙的简直转不开身了。 　　安排好了厂里的各项事情之后，苏曼就和赵县长商量着，在县里搞个木工培训学校。这个学校没有学历，但是可以发技能书，以后家具厂招工都需要有这个证书。而且招工不分男女，年龄限制很宽松，可以说是全民都能学。 　　“咱上次不是在董部长那边说了很多关于人才培养的工作吗。领导们也认同了咱们是说法，这说明上面也觉得人才培养很重要。咱这样安排，相当于是提前培养了储备人才。等招工的时候，就简单多了。咱们南平现在已经找不到有手艺的木匠了。都要厂里培养。可咱厂里既然要做万人大厂，那人才需要太多。目前靠厂里带，效果太慢了。” 　　赵县长现在越发的重视苏曼的意见，听到苏曼提的意见之后，他也觉得人才培养很重要。学校确实要办，“就是怕到时候招不到学生。毕竟没有学历。” 　　苏曼道，“没有学历是说不具备国家承认的学历，可他们拿的证书是受到厂里承认的，也算那是有学历的作用。咱们再在县里宣传一下南平家具之乡万人大厂的事儿，我相信很有吸引力。” 　　赵县长点点头。“这事儿倒是可行。” 　　“我邀请您做南平木工培训学校第一任校长，您看成不？” 　　赵县长：“……我当校长，这哪行，不合适。” 　　苏曼笑着道，“主要是我觉得这第一任校长比较又代表意义。您又是未来的家具之乡之父，具有代表性。” 　　赵县长脸色就有些不自然了，像是憋着什么情绪的样子，他端着茶杯喝了口水，故作沉思的样子，然后才勉为其难道，“我想了一下，如果我这个县长当校长，可能会具有一定的号召力。” 　　“对，您考虑的这点也很重要。”苏曼笑了起来。赵县长当了校长，这学校就更容易开起来了。 　　赵县长也投桃报李，任命苏曼为学校的副校长。 　　两人就这么互相推着当了还没开设起来的学校的校领导。 　　这个学校开设还是很容易的。家具厂的师傅过来担任老师，轮流过来讲课。校址就在南平家具厂老厂那边。那边有厂房，有宿舍，有食堂。全都是现成的。学费也不高，维持学生自己平日的花销就够了。 　　苏曼这边出人出场地，赵县长也积极响应，立马安排县里教育局发布招生通知。不是正式的学校，也不用等什么九月一了，立马就可以开始招生工作了。 　　这边安排好了教育局了，赵县长还特意去和高书记打了个招呼。 　　高书记：“……”事儿都做了，还来说有什么意思？不过这学校也属于家具之乡内部的事情，他也不好插手。就是嘱咐赵县长，要顾及大局，不能让全县的人去学木匠吧。 　　赵县长听是听了，但是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反正招生都是自愿的，又不是他强迫来的，人家愿意来学一门手艺，这当然是好的，还能阻拦？ 　　这老高啊，就是太稳重了，什么都怕。一点干部样子都没有。 　　幸好他现在和小苏搞家具之乡这个计划了，组长当着，校长当着，做的都是大事儿。要不然一直和高书记争来争去的，还怪没意思的。 　　高书记不放心赵县长，毕竟赵县长对他意见挺大。于是又去找苏曼，让她看着点赵县长。 　　苏曼道，“高书记，赵县长这样，其实是好事。一个单位，需要一个定海神针稳定大局，也需要一个大将冲锋陷阵。赵县长现在既然有这个冲锋陷阵的想法，你何不成全他呢。反正您是清醒的，真要发现什么问题，将损失降到最低不就行了吗？我相信有您这根定海神针，赵县长出不了大问题。” 　　高书记：“……我这心里不踏实。以前就没有搞的这么热闹过。修码头都没这么搞过。”他本来就比不上老林，现在还要承受比老林更大的压力，能不慌吗？ 　　苏曼笑道，“这说明我们南平发展的越来越好了。你看看，其他县里现在还啥都没干呢，咱开年就这么红火，难道不好？你自己就愿意看着咱县里也和其他县里那样平静？” 　　高书记想了想，要是南平真的变成那样，那还真的没意思了。习惯了红火的发展，突然低调下来了。他觉得自己这个领导有些失败。“哎，算了，你们搞吧，反正悠着点儿。” 　　“您就放心吧，咱有分寸的。您只管看着南平在您手里越来越好。” 　　“别这么说，这是老赵的功劳。” 　　“那您还是一把手呢，没您同意也办不成这些事儿。您的功劳不可抹去的。” 　　高书记：“……”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老赵。人家在前面冲锋陷阵，他还在后面拉后腿。最后要是办成了，还要抢一份功劳。太亏心了。 　　“算了算了，我去忙去，你们这项目我不管了。” 　　南平开设木工学校的事儿，被苏曼故意大肆宣扬。 　　还让地区那边也配合宣传，甚至请了地区宣传部门的笔杆子帮着写了稿子，发表到了省里的报纸上面。 　　既然地区这边说要看南平做的努力，再帮忙去省里申请帮助。那她就可劲儿造势，为南平家具之乡造势。让所有人一想到家具之乡，就想到南平。 　　别小看文字宣传的威力，看的次数多了，自己心里都觉得是这么回事了。这叫做无意识催眠。 　　南平这边风风火火的工作，自然也被地区这边时刻关注着。 　　南平动作挺大，自从地区这边通过他们的申请之后，南平就和地区这边进行工作对接，现在地区宣传部门已经下了通知，整个华州地区的各大县的大街小巷里面都刷上了家具之乡——南平，买家具找南平等字样。 　　本来在省内南平家具厂就已经很出名了，现在更是家喻户晓。各个都觉得被公家单位这么宣传，那肯定是好的。 　　而且南平基础准备工作也做的很积极。根据提报到区里的进度汇报来看，林场已经选好了，正在筹办木材厂。这次一口气会建设是六个木材厂，相当于解决了六个公社财政匮乏的问题。这让地区领导看到了希望。觉得这个项目确实是可以为老百姓带来好处的。而且南平还在扩建家具厂，虽然还没开始动工，可是地皮已经规划好了，动工是迟早的事儿。现在又开办了木工学院，大力培养人才。这真的是全县积极搞建设的景象啊。 　　海书记和地区领导们看着这些工作成绩，心里也是亮堂极了。和其他安安静静的县里比起来，南平表现太好了。 　　所以地区领导一致决定，正式将项目提报到省里去，以此来获得省里的帮助。比如说——拨点项目资金…… 　　两天后，省里省委这边，几个省里领导正在看华州地区提报上来的新年工作计划。 　　按道理一个地区的工作计划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不用这么多人开会。但是华州地区海书记特别重视这个计划，希望能够得到省里的审批，获得一定的支持。这个支持是从各方面的。 　　所以省里领导就开了这个会。 　　省委一把手年底生了病，这会儿还在休养，主持会议的是李省长。 　　“我记得省里之前就有这个事儿……前几天下火车的时候，就看到火车站这边宣传栏上面就有这个家具之乡的字样，老董，这个事儿你们这边应该知道吧。”李省长道。 　　董部长戴着老花镜，听到被点名了就点头，“对，这是我批准的。主要是也不是无偿的，这个单位给火车站提供了一部分候车厅的座椅。” 　　李省长道，“就为了那一排字，他们还挺大方。” 　　董部长道，“都是为了国家建设，左口袋进了右口袋了，没什么不舍得的。” 　　这话就把家具之乡上升到了国家建设的层面。李省长就知道董部长的意见了。 　　本来也不用问了，人家都同意搞宣传了，这是明摆着表态了。不过老董这人心软，又是个老好人，只要是他觉得对人民有好处的事儿，一般都没意见，倒是不奇怪。 　　李省长又问其他人的意见。 　　大家都觉得应该讨论讨论，毕竟这事儿才刚到省里来，还需要搞清楚怎么回事。 　　于是李省长就给了他们一个小时的时间了解情况。 　　时间一到，李省长又问大家意见。 第212章 　　在这种情况下, 是没人会第一个发言的。毕竟谁也说不准到底大伙儿是什么意见。 　　顾城看了看其他人, 见没人开口, 就表态了，“这个项目我是赞同进行帮扶的。这是这么多年来, 第一次出现这种模式，我觉得很有必要试试。而且从提交的资料来看，南平的同志为了这件事情已经做了很多工作了。足见他们对于这件事情的决心。我们作为省级部门, 也要适当的给与这些县级单位一些鼓励。“ 　　看到顾城竟然是最先表态的。其他人都惊讶的看着他。 　　谁不知道老顾很少管地方上的事情啊。他是管着组织部的，平时对地方经济不插手。也很少表态。 　　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从部队出来的，缺少地方管理经验, 不乱开口。不给组织添麻烦。大部分人同意了，他就会同意。可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 直接就开口了。 　　大家暗自想着老顾这个变化是为了什么。又想着他平时和老董关系好。老董都已经支持了, 他这会儿站在老董这边, 那也不稀奇了。只是感慨老顾和老董这关系也太好了。 　　一共是十一个常委成员。这会儿已经有两个人表态支持了。 　　其他人就更加重视这件事情了。 　　又有常委开口了，“要是帮助了南平, 其他单位到时候有样学样儿, 也申请让省里帮忙，那我们省里还帮的过来吗？为了下面的和谐安定, 我觉得要慎重。” 　　顾城道, “我倒是觉得如果其他单位有样学样, 真的能做出成绩来，省里进行帮扶也不是一件坏事。我觉得我们作为省级组织，不该怕麻烦, 不该怕做事情。要勇于承担责任和义务。” 　　董部长也道，“我也支持顾城同志的意见。下面的同志要是真的能够这样积极，那不是坏事。我们甚至还能够专门成立一个小组，对下面的单位的申请进行审核帮扶。以南平为例，他们这件事情做成了，那就是惠及子孙的事情，不会再给组织拖后腿。可以说是一劳永逸。和省里的付出相比，那是很值得了。” 　　一个是搞学问的，一个是做政委的，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的。让其他人一时间都无法反驳了。而且其他人也没准备瞎反驳。这种事儿还是要服众，要是瞎开口，容易得罪人。你得说出点根据来。 　　有人说道，“这件事情是不是该找书记那边商量一下。“ 　　李省长道，“召开会议之前，我已经去医院问过他的意见了。只要有半数的人同意，那这件事情就通过。” 　　大伙儿一听，这就相当于只要再有三个人同意，那这事儿就通过了。 　　对于这件事情，大家就越发认真的考虑。然后就陆续有人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比如为什么不干脆扶持省城家具厂，为什么一定要是南平。虽然是南平提交的申请，但是在省里大局观的影响下，当然是要找最合适的地区进行扶持。 　　李省长道，“这个问题，华州地区也进行过叙述。其中的一些问题，省里这边也安排了同志进行了核实。”他将华州地区提交过来的关于建设南平家具厂的必要理由文件给大伙儿轮流看。 　　老董下意识的看了眼顾城。 　　想着这事儿华州地区可真要感谢老顾了。要不是提前提醒了，今天还真的没这么齐全。 　　大伙看完之后，就又有人表示支持。陆陆续续的有四个人，加上顾城和老董，一共六个人超过半数了。 　　李省长最后表态，也表示支持。加上医院住院的书记那一票，就有八张票。这件事儿就板上钉钉了。 　　事情定下来，又得选一个负责人管这件事情了。总不能几部门都管，那到时候岂不是乱了套？ 　　李省长让大伙儿选人或者自荐，这会儿又没人开口了。支持是一方面，可是负责这事儿又是另外一方面了。 　　“我来负责吧，”顾城举手道。 　　老董在边上使眼色，让他别冲动。 　　顾城当做没看见。老董气的抿嘴。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事后老董就拉着顾城去了办公室。 　　“你太冲动了，这件事情你该好好想想。南平的这个项目虽然说很有积极意义，但是能办成什么程度，是否成功，这个都还不好说。这是摸着石头过河啊。你之前挺明白的一个人，今天怎么冲动了？” 　　顾城道，“我还真没冲动，这件事情我是经过仔细考虑的。我看着南平那股一往无前劲儿，我就想起了以前打仗的时候，那些年轻的兵冲锋陷阵的样子。谁也不知道自己生还是死，可都还是往前面冲，为什么呢？还不是为了好的局面。南平现在的作为就是为了这个好局面。他们不知道有风险吗，为什么还是敢做？就是因为他们有这种精神。再说了，你不是也同意吗？” 　　“同意是一回事，可亲自办又不一样了。哎，你又不是不知道，龚书记身体不好，看样子要退休了。我听说为了稳定的局面，到时候肯定是老李接上去，老李的位置就是从咱们这里面选人。” 　　顾城笑道，“你想争那个位置？” 　　“不是我，是你啊。我一个搞学问的，可不敢耽误老百姓。可你不一样啊。你经验丰富，人也明白。我放眼望去，就觉得你最合适。可你要是接受了南平的事儿，到时候出了问题，你就很难有机会了。你没看大家刚刚都没接这事儿吗，人家心里都明白。” 　　顾城倒是没觉得后悔，也没觉得担心。“那就更巧了。这件事情正好来锻炼我的眼光和能力。要是我连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那我也不能够耽误湖江的老百姓了。” 　　…… 　　省里同意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地区，然后由地区这边传递给了南平这边。 　　也是这会儿，高书记才注意到，这事儿竟然还搞到省里去了。 　　“……” 　　“老赵，你们还搞到省里去了？” 　　赵县长这会儿心里乐开了花，听到高书记这话就道，“这可不是我们搞的，是地区搞的。可能是地区对我们太有信心了。老高啊，我们现在可要正儿八经的办这事儿，集中力量办这事儿。不能让省里领导失望啊。“ 　　高书记还能说什么呢，省里那边都重视这件事情了，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闷着头往前走了。 　　省里的同意，让南平家具之乡项目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台阶。获得的资源也是不可估量的。 　　首先就是省里宣传部门那边更加大力宣传了。将会在报纸上面刊登南平家具之乡的新闻。 　　这个报纸不止包括省里的，还包括帮助在其他省里报纸上面进行刊登。到时候这方面自然有省里那边去交涉。 　　光是这样的资源，就是南平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至于在省内大街小巷墙面上刷广告的事儿，省里倒是没同意，毕竟那都是要贴政府标语的，南平混进去不好看。但是可以在大街小巷拉横幅。宣传南平家具之乡。 　　另外，省里也会帮忙争取和相邻的省级单位进行交流，让那些家具厂少的省级部门接受南平家具厂的家具。以后算是固定销售渠道了。 　　除了这些之外，最让苏曼和赵县长高兴的是，省里还批了一笔项目款子。 　　省级单位虽然也不富裕，可是好歹是个省级单位，这出手就比南平县和华州地区要大方多了。一点都没有扣扣索索的。说给钱，就发了通知给南平县这边了。都没经过华州地区。 　　这可把南平县抠门的钱副县长给乐坏了。抱着这笔钱，想着要怎么花才划算。 　　不过他还没想明白，就被赵县长强烈要求建立一个资金小组，这笔钱专款专用，一分钱都别想乱花。 　　钱副县长：“……要是有多余的呢？”这笔钱不少啊，支持木材厂建设以及新厂扩建，绝对是够的。 　　苏曼叹气，“老钱，我和你说实话，这钱压根就不够用。光是广告费用，就是一大笔花销了。别以为贡献出去的那些椅子就不是钱了，那不都要算成本吗？我们还准备去投资拍电影呢。” 　　钱副县长：“……拍电影？” 　　“没错，这也是广告的一种方式。能看得起电影的家境都不错，这都是我们的潜在客户。到时候我们就在每一部电影里加上一句，本电影由南平家具之乡赞助播出。出名了吧，高级了吧。这广告必须做。你想想，这要不少钱吧。” 　　钱副县长抱紧了自己的批条。 　　苏曼道，“老钱啊，你要看长远点。你看，之前你还担心要花县里的钱，结果省里就拨款了。这说明省里都对我们有信心。证明我们以后是能够给县里带来巨大效益的。你也要有信心。等我们办成了，那就是百倍千倍的赚回来了。到时候南平县财务部门就是所有单位最富有的部门。” 　　赵县长道，“没错，老钱，你这不想付出，还想伸手拿，也太不好看了。” 　　钱副县长：“……” 　　赵县长严肃道，“给你两个选择，我们自己成立资金小组，以后项目赚的钱都用来搞建设，和你们南平财务部门无关，我们也不找你们拿一分钱。要么就是现在拿钱出来帮助我们，回头赚了钱一起建设南平。” 　　钱副县长愤怒道，“你可是县长，你这说的什么话？” 　　“正因为我是县长，所以我必须凭良心说话。我不能做那种只想占便宜不付出的县长。”赵县长一脸威严。 　　苏曼打着圆场，“不要吵，不要吵。要不这样吧老钱，你先把钱借给我们，算借的。回头我们加倍还，怎么样？” 　　这要是平时，钱副县长绝对是一分钱不往外借的。可是总比往外白拿的好。“那你们要是失败了怎么办？” 　　赵县长就不高兴了，他不爱听这种话。 　　苏曼道，“失败了这不是还有我们南平家具厂吗，砸锅卖铁也要还钱的。” 　　钱副县长想了想，觉得也不亏，有保障。总比之前赵县长说的要好。点了点头，“那也行。” 　　终于从老钱手里弄出钱来了。 　　苏曼和赵县长笑了笑。 　　等从老钱这边拿到了财务批条，苏曼就和赵县长召开小组会议，县长大手一挥，“搞建设，木材厂赶紧建起来。不要怕花钱，咱现在有钱。学校那边赶紧招工，交不起学费没关系，先记着，回头进厂之后从工资里面扣，关键是先培养人。新厂那边赶紧抓紧建，别到时候招了人没地方进。还有什么，小苏你补充一下。” 　　苏曼就接上了，“搞宣传的那边，要安排人去上海和京市电影院那边联系人，必要的时候可以找省里宣传部门帮忙联系那边，投资他们拍电影。也可以投资他们服装，设备。反正该花钱的地方大方的花。” 　　钱副县长看着他们这两败家样子，心疼的不得了。 第213章 　　几个安排下来, 大伙儿都忙活起来。整个南平的建设更加如火如荼。到处都在搞施工。一车车的砖头拉往各个公社和基地。建设木材厂和扩建新厂。 　　烧砖厂的高厂长笑的歪了嘴。 　　他之前一直在担心苏曼来找他赊账。要是平时小规模的赊账, 他也没问题。可建设一个家具之乡基地, 那地方太大了。用的砖块太多了。就是加班加点，没两个月也烧不出来那么多砖。 　　这要是赊账, 他的工人谁养啊？到时候肯定要和小苏闹矛盾。 　　没想到小苏一直没来找他赊账，这次一来下单子，钱就给带来了。银货两讫。 　　可让烧砖厂越发的红火了。 　　而且按照苏曼的说法, 这烧砖厂以后单子会越来越多。因为到时候家具之乡基地那边还要建职工宿舍。想想万人大厂，那要建多少宿舍啊。 　　高厂长乐开了花。还想请苏曼吃饭。 　　苏曼电话里就拒绝了，“忙的转不开身了, 这边还要招人，去看木材厂建设情况。” 　　“小苏啊, 其实我是准备让你赊账的, 你这人就是太客气了。”高厂长虚伪道。 　　苏曼一听就想笑。这要是真的赊账了, 估摸着老高要在电话里面哭了。 　　“得了，咱还能为了一个家具之乡拖垮你们？咱不能做这种事儿。”一个整体的南平可不能只有家具厂, 其他单位当然也要共同发展, 要不然那就是劣性循环了。 　　最重要的是，这是公家的项目, 有公家这边拿钱, 她也没必要坑老高。 　　老高倒是感动到了, 觉得苏曼这人真够意思。 　　挂了老高这边的电话，棉麻厂老陈这边的电话也过来了。问苏曼他们要那么多布料干什么。用不用的完。这笔料子要不少钱，可不能浪费啊。 　　苏曼道, “用得完，放心吧，钱每个月一结，不会亏了你们的。” 　　“哎哟瞧你说的，小苏，我不是这个意思。钱的事儿是小事儿。行了你忙，我不打扰你们了。” 　　苏曼：“……” 　　接着又是老朱，说是接到了家具厂这边的大订单，两千套工装，问苏曼是不是真的。 　　“是的。” 　　“你们要招这么多人？”朱厂长惊讶道。 　　苏曼道，“这是保守估计，你们先准备好。”因为地区和省里都帮忙开拓了几条大渠道，所以家具厂一直都是轮轴一般的转动赶工。就这样，人还是不够用。得招人，而且现在省里其他单位也找家具厂这边下订单。厂里一个工人恨不得当做两个来用了。 　　朱厂长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小朱啊，你那边还差副厂长吗，我去给你当个副厂长成不？” 　　“行啊，你过来，我欢迎你。” 　　“……算了，我还是不去了，年纪大了，经不起你们那边那样折腾。就是羡慕啊。你们这也发展太快了。” 　　苏曼就知道他是说着玩的。当惯了一把手的人再来给人当二把手，咋样都是不习惯的。 　　她笑道，“这是整个县里的项目，要是连这点动静都没有，那才真的要担心了。反正你们就放心吧，回头厂里发展多大，那么你这边订单也是不停的。” 　　老朱乐得笑呵呵的。 　　因为南平家具之乡的带动，整个南平县一开年，都呈现出一种红红火火的势头。这种势头让南平的老百姓们都觉得日子是真的越来越好了。果然应了那句老话，一年比一年好。 　　南平的老百姓们也知道了家具厂的重要性。知道省里都在扶持这个家具厂，要让家具厂成为万人大厂，成为南平的经济支柱。 　　老百姓们也越发的想要进入家具厂工作。打听着家具厂啥时候招工。结果家具厂这边传来了招工的消息，但是又要求，要想进入南平家具厂，就要先去南平木工学校学习。 　　南平县之前已经宣扬过南平木工学校了。 　　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标语，“建设南平，从木工学校开始。”，“学木工，到南平木工学院。”，“学好一门手艺，幸福子子孙孙。” 　　大伙儿也知道这么个学校。只不过以前没参加过这种学校，也没听说过。对于这种新的事物总带着点儿戒备，好些人家里都处于观望的状态。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交钱。涉及到钱的事儿，大伙儿就担心这个钱白交了。 　　这次家具厂放话，学费可以厂里先顶着，回头要是录取到了厂里，就从工资里面扣。如果没录取到厂里的，都是学习太差的，学校也不收钱，只让你走人。并且还多次强调，要想进入南平家具厂工作，就必须先是南平木工学校的学生，经过学校正规培训的人才。 　　有了这么个安排，学校这边的人立马就多了起来了。很多年轻人都跑来学木工。有些三四十的没工作的人，也跑过来学技术。 　　学校这边都没拒绝，让他们学。 　　按照副校长苏曼的说法。只要是南平人，哪怕他以后不进入木工学院，也要学会这个手艺。这才符合家具之乡这个名字。 　　以后外人来到南平，就会看到家家户户，老人孩子都会做木工。这才是真正的家具之乡。 　　一时间，木工学校人员爆满，因为场地不够，还只能排课上，三班倒。 　　苏曼粗粗的估算了一下。按照现在木工学校的人数，等到新厂扩建起来之后，这批人差不多可以开始上工了，进了厂里再让老师傅带一段时间，就能够出师了。 　　除了南平这边办的热热闹闹的，地区和省里那边也挺给力的。特别是省里，对南平这个项目，出乎了苏曼想象的支持。不止给南平这边弄来了几个大的销售供应渠道，在宣传上面更是不遗余力。不止省内的报纸上面大肆宣传，连外省都有南平家具之乡的宣传文章。苏曼他们的销售员出去跑销售，就在当地的省城看到了南平家家具之乡的文章。 　　这让销售员们跑起单子来事半功倍。而且也大大的带动了各大百货公司专柜那边的销售量。 　　赵县长就找地区那边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省里那边负责这个工作的，是一位姓顾的副省长。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赵县长就乐呵呵的去找苏曼报信了。 　　“小苏啊，咱上次可真是走大运了。这个顾副省长肯定就是那个老顾。幸好提前遇到了他，要不然这事儿没这么顺利。而且省里的领导也不会像他这么重视这个工作。你看，咱们是不是抽时间去一趟省里，拜访一下他。上次都不够正式。”赵县长之所以问苏曼的意见，也是笃定苏曼肯定认识那位老顾。觉得苏曼了解人家，知道该怎么做。 　　苏曼心道难怪省里会这么支持。原来是老顾。 　　不过老顾能够这么卖力支持，确实让她也很惊讶。“我看还是不要去了。上次老顾既然不露身份，说明就是不希望搞这些虚的。咱们踏踏实实的把工作做好，做出成绩来，给他这边争口气，就是最大的回报了。赵县长，你得改改，有时候不是做太多，就是好事儿。好些领导不喜欢。” 　　赵县长道，“习惯了，不过是得改。” 　　因为知道是老顾在省里主持大局，苏曼和赵县长心里也是松了口气。毕竟也算是熟人了。老顾那天也表态会支持他们的南平的工作。 　　所以苏曼想要请省里的同志带着南平县的同志去京市和上海两个大电影厂谈广告的事儿，也就开始落实了。 　　省里那边果然很帮忙，申请打过去，那边的同志就答应了。 　　第二天，南平这边的搞宣传的一个主任就领着人出发了。 　　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 　　要是没有省里的同志带路，南平宣传部门的同志可真的是没办法见到电影厂的领导的。 　　不过省里这边领导在京市这边都有认识的人，靠着京市这边朋友的帮忙，拐了几个弯儿，终于见到了电影厂的领导了。 　　电影厂的同志还是第一次听说单位投资拍电影这种操作。还有单位来投资电影。这是钱多了没地方花吗？ 　　湖江省宣传部门的同志只负责带路，谈判的事儿由南平这边来谈。 　　南平的同志出门之前就已经背好了稿子了，这会儿就一脸大公无私的表示，“宣传爱国影视，宣传革命精神，是我们所有单位应该尽的责任和义务。别的单位我们不管，但是我们南平作为老革命区域，就是要主动积极的来做这些工作。我相信，有了我们南平第一家，以后会有更多的单位来支持电影厂的电影。”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这同志声音非常大。 　　还别说，电影厂的领导真就把这最后一句话给听进去了。 　　按理说，他们一个首都电影厂的人，还真的不是很瞧得上这些下面的小单位。 　　可是拍电影是要花钱的。 　　既然有人送钱，他们就愿意见见。 　　其实从这同志说的要将标语写在电影里面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这单位的目的了。所以后面这同志说的大义凌然的话吧，还真的不是很相信。 　　现在一听这同志说的话，他们想想觉得特别有道理啊。这来了第一家，别人看到效果好了，以后那不是都要来赞助吗？以后他们电影厂就不缺拍电影的钱了，想拍多少就拍多少。 　　再也不用纠结的舍去一些特别好的作品了。 　　不就是一句标语吗，在电影里面也就是一两秒钟的事儿。 　　“同志，你们有这样的精神，我们表示欣慰和感谢。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接受你们的支持。” 　　“不用谢，同志，这也是弘扬爱国精神。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对了同志，有没有即将上映的电影，不知道我们现在对他们进行赞助，还来得及吗？” 　　“……当然来得及。” 　　已经成片的电影，就只能在后面加宣传语了。 　　不过影响也不大，只要能上电影就成。 　　离开单位之后，湖江省宣传部的同志就好奇问道，“你们南平是老革命区？” 　　南平的同志：“……是啊，革命军走过的地方，就是革命区。” 　　湖江这边宣传部门的同志道，“你们南平的同志搞宣传，挺有一手。” 第214章 　　随着赞助资金撒出去之后, 新出来的好几部爱国电影里面, 都加上了南平家具之乡赞助的字样。这些新片子现是在上海和京市这样的大城市播出。 　　这年头, 看电影是年轻人最时髦的消遣方式了。 　　周末的时候除了看电影，也没别的好玩的事儿。特别是有新片上映的时候, 更是和百货公司搞活动一样的，都往里面钻。往往都能满座。 　　因为电影票也不算便宜，一部电影看完之后, 连片尾都舍不得放过。 　　于是片尾的时候，年轻人们就看到了和往常电影不一样的地方。影片结束之后，幕布上面多了一行字——本片赞助单位：家具之乡-南平。 　　南平家具之乡是个什么单位？没听说过啊。 　　首都啥时候搞了个叫南平的家具厂。 　　这还是有单位第一次出现在电影里面, 自然引起很多人的好奇。在这个没啥新闻的时代，一点新消息都能让人生起源源不断的好奇心。于是就有人打听。有了人打听, 消息就传的越来越广了。 　　还有人去首都百货公司买家具的时候提了南平家具, 售货员一听, 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毕竟南平家具厂可从来在首都这边铺过货。 　　越是打听不到，越是好奇。 　　本来首都的同志们查不到这么个地方, 就以为是某个区开的小家具厂, 也就慢慢的熄了心思。谁知道没几天，上海电影厂那边过来的新电影里面, 也有两部电影是写了同样的字样。 　　这下子老百姓的好奇心止不住了。连上海这边都提起来了。这南平家具之乡这地方不简单啊。 　　还有人好奇的去查南平这个地方到底是哪个大城市。结果一查不知道, 一查吓一跳。这哪里是什么大城市啊。经过层层查看之后, 终于查到了湖江省下面一个叫华州地区的地方，有一个叫南平的县城。 　　全国就这么一个地方叫南平…… 　　趁着这股东风，家具厂销售副厂长蒋晓亮亲自带着销售团队跑到首都和上海铺货。 　　以前他们是不敢去的。这两个地方太大了, 全国的好东西都往这边流通。而且还都是大厂。 　　南平一个县城的厂子，去了百货公司，连人家领导都见不到。 　　可现在不一样了，南平家具厂已经是省里重点扶持的大厂，带了个省字，那就不一样了，现在更是花了大手笔打广告了。正是让老百姓们好奇的时候吗，自然就有底气了。 　　别说老百姓了，一些百货公司的领导也在打听南平这么个地方。 　　作为全国首都和上海这两个顶级城市。百货公司的东西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可是人家老百姓来问南平家具，他们竟然不知道。这就有些丢人了。 　　所以这次蒋晓亮一行人来首都这边铺货的时候，就获得了一个柜台。 　　当然，人家百货公司领导也没说一直给柜台。要看每个月的销量。要是真的受老百姓欢迎，那以后可以长期铺货，要是不行，那还是要撤下来。 　　蒋晓亮当时就笑着答应了，心里却想着，咱南平都下了血本了，还能撤下来？咱就是要在这里落地生根。 　　南平家具厂陆陆续续在首都几个大型百货公司铺货。然后转战上海。 　　拿下这些市场，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三月中旬的时候，那些赞助的电影已经在全国各地省会城市陆续播出。 　　而且在这些省级城市里面不止播出电影，还在报纸上播报了一条消息，南平家具厂正式入驻首都和上海各大百货公司。 　　双管齐下，南平的家具迅速在这些省会城市的老百姓心里上升到了十分高的台阶。 　　能在这两个大城市卖的东西，能不好吗？而且人家还上电影了。多有名啊。 　　要是买个南平家具厂的家具摆在家里，人家一问，就可一说，这电影里面提的那个南平的家具。首都人和上海人也买呢。那可真有面子。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发酵，以及南平家具不断以文字和视频的方式出现在老百姓面前。南平家具已经成为家具里面的‘名牌’了。 　　只要提起家具，绝对知道南平家具。 　　虽然南平家具在个大城市入驻，不过因为厂里人少，规模还没有完全扩大，总产量只有那么多，而且还都分散铺货，所以倒是对当地的家具厂销量没有造成什么影响。顶多是南平家具厂的一些销售模式引起了其他厂里的好奇。 　　不过也就是好奇，要让他们有魄力的拿钱去投资电影，也没钱。而且也没有这个人脉路子去办这事儿。顶多就是羡慕羡慕。 　　影响最大的，就是湖江省家具厂了。 　　湖江省省城家具厂的领导最近嘴巴都起泡了。 　　南平家具厂的家具已经称霸整个湖江省了。因为离得近，供应量也比较大，所以省城家具厂在省城内部销量大降。 　　本来省内这一块，他们也不稀罕，全国那么多百货公司，他们作为省级单位，也是都能去的。 　　可自从南平家具厂走了出去之后，他们同样作为湖江省的家具厂的家具就有些被影响了。人家会进行对比，觉得他们款式不够好，没什么新意，价格还定的贵。 　　而且不像南平家具厂那样受众广，和卖手表一样定了好几个批次，不同的价格，选择余地还大。 　　这下子湖江省家具厂领导们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当初省里支持南平搞家具之乡的时候，他们听到消息也去找过市里的领导。可市里领导并不重视。省城家具厂虽然是个千人大厂，可是和省城钢厂比起来，那是没法比的。多的是比家具厂规模更大的厂子。市里领导没觉得有必要为了一个家具厂就去省里。他们甚至还觉得省城家具厂有些草木皆兵了，还怕了县城小厂。再怎么扶持，那也顶多是个千人大厂，能有多大影响。 　　现在好了，人家现在都跑首都和上海去了，全国闻名了。要是一直这么传下去，厂里扩大是迟早的事儿。到时候要扩大多少都行。 　　而省城家具厂在这样的冲击下，里子面子都没有了。甚至效益方面要大大的减少。 　　孙厂长连夜召开了会议，将那些报纸新闻甩给厂领导看。 　　“同志们，看到了没有，当初你们都不看在眼里的南平家具厂，现在可走到你们前面了。” 　　那些厂领导们一个个低着头。 　　销售副厂长道，“要不还是去找市里领导商量一下，让他们去和省里说说。他们宁愿扶持一个小厂，也不扶持咱们大厂，这没道理啊。总不能是因为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吧。要是这样，那咱们也哭。” 　　孙厂长道，“今天召开这个会议，就是让你们惊醒一下，不要再沉浸在过去了。咱们已经落后了。你们看着吧，这才是个开始，要是南平那边一直这么大手笔搞宣传，迟早他们的销量能在全国占名次。” 　　管后勤的副厂长道，“不会吧，不说别的，首都和上海还有家具厂呢，能让他们猖狂？” 　　孙厂长道，“这两家厂子再有底气，那也只能有那么多产量。看着吧，只要南平真的不断的招人扩大，他们产量充足到时候，绝对能排上号。” 　　“那咱们咋办啊，咱们好歹也是省里大厂，不能让一个县城的厂子给比下去了，咱也去搞那个什么赞助？” 　　“赞助是要搞，同时也要想办法得到省里的支持，明天我们几个一起去市里找领导，让领导管这事儿。” 　　第二天一早省城家具厂这边就去找湖江省城市领导。 　　这次事情闹成这样，作为省会城市的市领导也觉得脸上挺没光彩的。加上省城家具厂这边厂长和几个副厂长挺强硬，市里领导就同意帮他们去找省里商量，看看能不能把省城家具厂带上。 　　结果才开了个口，顾城这边就给推了。 　　理由还很多。 　　“第一，南平一个小厂都能想到要壮大，省城家具厂却安逸现在，缺乏进取精神。现在才积极，也已经落后了。第二，省里只需要扶持一个家具品牌就好。多了反而顾此失彼，最后资源分散，什么都干不成。第三，省城家具厂是否能够担当重任？这个你们自己去调查，十年都没扩大，是领导的无能，还是工人同志不够努力。第四，你们来找省里求支持，却连一个计划都没有，这是准备效仿南平模式？” 　　一个个理由，啪啪啪的就把人的脸给打回来了。 　　市里领导回来就把省城家具厂的领导班子给批了一顿。没有进取心，不开动脑筋，也不做好准备，还好意思闹。 　　先把自己那一摊子事儿整理清楚再说。 　　孙厂长回到厂里就黑了脸，开了个会，决定自己搞。先去学南平那边搞赞助。把名字搞出去再说。 　　省城家具厂这边的动静，华州地区这边的领导自然是知道的。林副专员打了个电话给了苏赵县长，说了这事儿，让他们别辜负省里领导对他们的坚定的支持态度。 　　赵县长立马道，“咱一定干出个名堂来，保证不会辜负领导们的期望。” 　　挂了电话之后，赵县长就找苏曼来商量，“省城家具厂这边动了。咱现在招人紧赶慢赶的也就八百多人。咱现在就是胜在宣传做的好。要是他们学习去了，那我们可怎么办？也是底子太差了，人才太少了。木工不好招，要不然咱一口气招个一两千人。” 　　苏曼倒是不着急，“学别人的，那总是要比别人落后的。您放心，咱永远走在前面。我已经安排宣传部的同志继续去赞助了，这次赞助方式不一样，就是没上次反应那么快。不过这段时间正好够我们招人扩大生产量。消化之前的订单，所以咱们完全不用着急。现在才三月呢。今年年底，咱规模至少扩大三倍。” 　　赵县长道，“就是怕那省城家具厂一直学。” 　　“学不了多久的，能学销售模式，但是他们的款式不变化，可不行。咱先把厂里的款式变动一下。皮质家具，布艺家具，还有竹编、藤编家具都搞起来。磨刀不误砍柴工。” 　　“行，小苏，厂里这边的事儿你比我懂，还是你做主。” 　　赵县长现在是挺庆幸当初听了苏曼的安排，不插手厂里的事儿。要不然他还真的是搞不清这些事儿。想想就心焦。 　　苏曼倒是没有赵县长的焦虑，在未来，最不缺的就是竞争了。所以她不怕竞争。 　　而且，在未来，竞争对手最喜欢能做的事儿，就是打败自己的对手，吞并自己的对手。 　　她还打算着以后把省城家具厂合并了，成为南平家具厂分厂呢。 　　当然，这事儿她现在只能偷偷想着，计划着，可不敢往外说。要不然得把领导给吓到。 第215章 　　省城家具厂这边果然安排了人去赞助电影了。除了省城家具厂, 还有其他外省的几个单位。虽然数量不算多, 但是对南平家具厂那高大的形象还是有些影响。 　　毕竟什么事儿多了, 就显得没那么稀罕了。 　　这消息可让县里小组里面都急坏了。 　　特别是搞宣传的宣传部长。听到这消息就在会议上提出来了。 　　赵县长之前也和苏曼说过这个问题，苏曼说不用着急。现在事儿来了, 他看了眼苏曼，苏曼果然还是那个不着急的样子，他就不打算吭声了, 都交给苏曼。 　　苏曼心里却是不着急，让人学去。未来世界，广告那么多, 厂子也那么多，市场不照样没有饱和吗？想要让国内市场饱和, 一百个南平家具之乡都不可能足够。 　　而且现在厂里人数不够, 还在培养中, 苏曼也不打算一口吃个胖子，到时候做出来的东西不达标, 很容易出问题的。还不如稳扎稳打。 　　“我们是不是要多投资几部电影。”宣传部部长道。 　　钱副县长心里一紧, 还多投几步电影，口气都好大呀。“没多少钱了, 省着点花。钱用完了就没了。” 　　苏曼摇摇头, “不需要, 别人都学了，咱们再去照着做，就没办法取得当初那样的效果了。效益太少, 就没必要这么做了。” 　　钱副县长刚松了口气，就听到苏曼道，“咱们换一种方式，用的钱可能更多，但是效果更好。” 　　“……” 　　宣传部这边就问，“什么方式？” 　　“我们直接让电影厂在还没有拍摄的电影剧本里面加台词或者镜头。比如拍摄室内场景的时候，会给家具一个特写，家具上面的南平标志会出现在观众面前。如果电影里面恰好有家具的镜头，就加一句台词，‘想买南平出产的家具。’或者专门加上买家具的镜头。” 　　这种方式让宣传部门的同志大开眼界。搞宣传还能这么搞？ 　　其他人也是目瞪口呆。这要是这样搞了，效果肯定要比之前更好。毕竟连电影里面的人都要买的家具，观众肯定也想买啊。 　　宣传部长就道，“这样一来，成效就比较慢，毕竟电影拍摄时间长。” 　　苏曼笑道，“不着急，慢慢来。就是要趁着这个时间，把之前的单子都给消化完了，培养出大批的木工出来，保证我们能够大批量生产了。正好电影一出来，咱能保证大批量供应。上次搞的那个，就是个预热而已。” 　　钱副县长心更紧了，上次花那么多钱还预热。这次正式开始了，那岂不是要分文不剩？“钱不够啊。” 　　苏曼道，“钱咋会不够呢，咱厂里自己还有资金，另外，县里财务局这边不是有钱吗？上次不是说好了先借着用吗？” 　　钱副县长：“……南平县的老本你们也要用？” 　　“咱就是为了南平搞建设，当然能用。老钱，目光长远点，你看看上次效果多好。南平家具厂这边赚了好多钱呢，以后交税还不是都交给县里了？” 　　钱副县长咬了咬牙，“我不管了，你们看着办吧。以后钱花完了，可别找我了，我生不出来钱。” 　　赵县长笑着拍他，“不要想太多，你看我这个县长都稳住了呢，你怕啥。” 　　“……”咱不和败家子比。 　　宣传部这边的同志带着钱，又出发了。 　　有了安排，南平的其他人也不着急了，稳扎稳打的安排建设的事儿。 　　四月的时候，南平县各大木材厂建设工作完毕，苏曼就安排工人过去开工了。六家木材厂同时开厂，县里这边宣传部门又写了稿子吹了一通，将南平的木材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他们算是学到了，只要有空子就要钻，只要是能夸的，就可劲儿夸。 　　除了木材厂这边完工之外，扩建的新厂房也完工了一部分，苏曼就调拨了一部分正式工到新厂房这边，然后从学校又招了两百学徒工，厂里成功成为千人大厂。苏曼给陈明华下了任务，一定要在上半年，将这些人给带出来。不求让他们生产一级家具，最起码三级家具是能够动手做的。下半年节日多，到时候百货公司活动多，电影估摸着也能出来，他们得能赶上。 　　陈明华回去就给生产部门其他领导开了会了，“同志们，咱南平关键的时刻到了。能不能实现万人大厂，都看你们的了。其他部门都把前面九十九步走完了，现在就差我们这一步，咱能拖后腿吗？” 　　“不能！”大伙儿激动的异口同声道。 　　“好，从今天开始，大伙儿就住进厂里单身宿舍。轮流来教徒弟，一定要把人带出来！” 　　“保证完成任务！” 　　苏曼把任务分配出去之后，倒是比之前要轻松一些了。偶尔还能去看看厂里职工房建设情况。 　　四月中旬的时候，第一批职工房终于完工了。 　　这次是按照当初的报名批次来搬家的，苏曼是第一个报名，自然也是第一批搬家。 　　她也没准备为了塑造形象，等着工人们搬完了再搬家。毕竟她每天工作多，管的事儿多，还是住在新房子这边方便。而且作为一个领导，也不能总想着平易近人，还是要有些自己的特权和威严，才能压的住人。厂子现在正是蓬勃发展的时候，人越来越多，不像过去那样单纯，她得压得住人，才能够让他们严格按照厂里的要求工作。 　　因为是自己的房子，所以家具都是苏曼自己掏钱买的。 　　房子虽然就是个红砖房，但是里面搭配了一下之后，也不算太落后，苏曼自我安慰，相当于是仿照年代风的装修了。人家不是好多人都故意把家里装修成这种风格吗？她这也算是纯天然了。 　　四个房间，房间都不大，但是放床和柜子都能放。苏曼还留了一间房做书房。 　　搭配好了家具，苏曼里里外外欣赏了一番，心里产生了几分满足的感觉。 　　总算是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了。她在这个年代也算是落地生根，有了自己的家了。 　　789：“宿主，你那样大杀四方，我没想到你会为了一个房子而高兴。你处对象都没这样的波动。” 　　“啥都不能和自己的房子比。”苏曼满意的看着自家房子。 　　家里的家具配好了之后，苏曼就打电话给苏二柱，让苏二柱去把爹娘给送城里来。她这边太忙了，实在走不开。 　　如今老苏家这边，也就只有苏家老两口住在村里了。孩子都被接城里来了。苏大柱的儿女都在厂里小学这边上学。苏二柱家的小米粒儿则在服装厂的托儿所。今年家里也没养猪，两老都闲着家里每天遛弯，春种的时候，还跟着队里去播了几天种子。 　　整个大桥湾，就没有一个不羡慕他们的。 　　苏二柱从公社回来接人的时候，更是把所有人都羡慕坏了。 　　“咱家闺女厂里盖的是楼房，这不，念着我和老头子呢，就让我们去住了。” 　　有人就说，“和闺女住也不方便，你们家三个儿子呢，干啥和闺女住。” 　　李春花就哼了一声，“闺女儿子不都一样吗？我们家闺女就当儿子养的，谁家儿子有我家闺女出息？” 　　这话把人给堵住了，又有人问，“那以后闺女对象能同意吗？” 　　李春花底气十足，“我闺女那优秀，对象有啥好意思不同意的。要是不同意，咱家还看不上呢。” 　　这就是底气啊，谁家闺女都没这个底气的。 　　李春花顺便还宣传了一波重女轻男的好处，“还是闺女孝顺贴心，男娃娶了媳妇忘了娘，女娃出息了，照样能养老。与其疼那些儿子，还不如好好养闺女。出息了找个女婿回来孝顺咱们。不比那些整天只知道和婆婆对着干的媳妇强？” 　　“……”这话好像挺有道理的。看老苏家就知道了。 　　苏曼的成功，多少让大桥湾那些重男轻女的家庭有了些反省。闺女和日子的差距也不是那么大。闺女要是能出息，也不比儿子差。 　　要是家里能有个苏曼那样出息的闺女，不生儿子也没事儿。 　　家里的家具都没搬。苏曼在家具厂那边，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家具了。 　　而且老宅也不是说就不住了，以后过年了，全家人不是也要回老家来过年吗？ 　　就只收拾了几件看上去还算齐整的衣服。那些破旧的衣服都没带。李春花想着自家闺女是厂长，是大领导。自己这个厂长的娘穿的太破旧，太给闺女丢面子了。 　　现在县里的车子也到码头这边了，苏二柱拎着两老，扛着行李就往家具厂那边去。沿路就看到到处都在搞建设。路上碰到人一问，才知道这都是家具厂在搞建设，要扩大。说着说着就说起来南平家具之乡，“都上了电影了，省里可重视了，要扶持咱南平成为家具之乡，这家具厂以后要搞成万人大厂的规模。” 　　李春花和苏铁山听才差点激动的心口都跳起来了。闺女岂不是以后要管理一万人？一万人是多少啊，他们自己都数不清了。 　　三人一路到了家具厂，脸上都激动的红彤彤的。 　　葛大爷看到他们来了，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们。“哎呀，我记得你们，苏厂长的爹娘。你还是那个花大姐。” 　　李春花笑哈哈的，“对对对，就是我们，上次也是你守门，这可真是缘分。” 　　苏铁山重重的咳了一声，“他一直在家具厂，碰到有啥稀奇的？” 　　葛大爷一听这话就觉得酸溜溜的。他觉得苏厂长这绝对是随了她娘，不可能随爹。 　　苏曼早就在办公室等着呢，知道老两口来了，就跑出来找他们。高高兴兴的领着他们去新房那边安顿，“我这阵子忙，家里也没咋收拾，可都交给爹娘了。” 　　李春花听了，顿时觉得自己被需要了，特别自豪，“闺女你就放心吧，家里保准给你收拾得妥妥当当的。闺女你都瘦了。瞧瞧这工作累的。” 　　“没事儿，过阵子就好了。咱厂里现在大发展呢。” 　　苏曼也没因为两人年纪大，可能听不懂就啥也不说。而是耐心的将厂里的发展现状和两人讲了一下。 　　苏铁山一听学校那边能学东西，就问道，“那咱能去吗？” 　　“当然能去。爹你去学一门手艺也好，你要是学的好，没准也能进厂当工人。” 　　苏铁山可不敢想，他就想着不能太闲着了，想学点手艺，以后家里家具破了还能给修修。之前虽然在队里学过，可肯定不如城里技术好。 　　李春花道，“闺女你看我能做点啥？” 　　“咱厂里以后也要住进来一些家属。您看能不能组建一个表演队。咱厂里肯定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表演队的。每次表演，厂里都要给奖励的。” 　　李春花一听就乐了，“我肯定能行的。你就放心吧闺女。” 　　苏二柱看着自家爹娘笑的这么开心，心里高兴又惭愧。 　　本该是他们当儿子的责任，这会儿都交给小妹了。 　　他觉得自己该更努力，以后也在城里买大房子，然后接爹娘过去住。 　　到了苏曼的房子里，三人又是一脸震惊。特别是苏曼这房子的厨房和厕所都在屋子里面。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房子。 　　一直到住进了苏曼给他们安排的房间，睡在了软绵绵的床上，李春花才感觉到，自己真的住进城里，当上了半个城里人了。 　　厂里的其他工人也陆陆续续的搬了家。厂里热热闹闹了好一阵子。南平家具厂这边终于趋于成熟。 第216章 　　省城家具厂这边学着搞了几个广告之后, 形式果然就好了一些了。最起码不像之前那样太落后了。 　　孙厂长觉得这事儿挺丢人的, 毕竟算是拾人牙慧了。 　　就让厂里的人积极的想办法, 努力提升厂里的效益，总不能总是跟着南平家具厂后面混, 想想就让人脸红。 　　厂里这方面可真不行，以前都没搞过这样的宣传，他们也用不着搞宣传, 只要正常运行厂子就行了。反正家具不愁卖，工人也都养得起。就这么每天按时完成产量就行了。 　　现在被南平那边赶鸭子上架，一下子还真想不出好办法来。 　　“要不, 咱盯着南平，他们做什么, 我们就跟着做？” 　　“丢人。”孙厂长直接骂了一句。然后干脆自己想办法, “五一马上要到了, 趁着五一，咱们把名声打响一点, 报纸上多宣传一下我们厂里的名气。和百货公司合作, 帮咱们搞宣传。适当给点优惠。” 　　五一算是南平家具厂搞家具之乡项目开始，遇到的第一个大的节日了。 　　在这个劳动最光荣的年代, 这个节日比春节都要重要。 　　苏曼也准备在这个节日搞一搞, 算是为了接下来的安排热个身。 　　别的厂子都是和百货公司一起合作搞促销活动。这年头东西不愁卖, 搞促销也不是为了真的促进销售，而是与民同乐，给老百姓们一点优惠。 　　苏曼则准备真的来个促销活动。 　　“我们现在是站在很高的起点线上面的, 所以咱们不能落后了。各方面都要走在前面。要不然给人看笑话，领导也会觉得咱们扶不起来。这次促销活动，我们来个大的，为了庆祝劳动人民的节日，所有劳动人民购买我们的产品，除了享受百货公司那边的优惠活动之外，我们还可以送优惠券，下次购买我们单位的家具可以减钱。另外我们还送赠品。记住，必须要是劳动人民，所以要求购买者提供工作证或者公社证明。如果是在家里照顾家庭的妇女同志就提供街道办事处证明。” 　　“这不是限制了吗？”厂里宣传部的同志道。 　　“对，就是故意限制他们的，人都是这样，越难得到的就越觉得珍贵。越是限制，他们就会越觉得占了便宜，挤破脑袋也要占。” 　　“……”好有道理的样子。 　　“不同的金额，送的赠品也是不一样的。记住，我们的宣传标语是，不为赚钱，只为庆贺劳动节，感谢劳动人民的付出。” 　　“……” 　　“全国各地的报纸上登广告，将促销活动给发布出去。还有各大车站站牌也要贴上广告。百货公司门口也要树立广告，早早的就要开始宣传了。五一之前，最重要的就是宣传，所有人都出去。” 　　人安排出去之后，苏曼这边就找陈明华商量，安排一批不大熟练的工人和学徒工赶制赠品。 　　这些赠品就不需要那么多的讲究了，只要能用，看得过去就行了。正好拿来给这些工人练练手。 　　比如椅子、板凳、床头柜子、小圆桌、还有用木头做成的小摆件，笔筒。玩具。反正厂里那些边角料，能用上的就用上。尽量节省材料，又做出多种多样的赠品。 　　陈明华笑着道，“我看学校那边学生们平时练手做的东西也有一些不错的，可以拿来当赠品。正好省了平时训练的材料费。” 　　苏曼笑着点头，“看来我们这些学校的学生还没进厂，就能给厂里带来效益了。” 　　五一还没到，家具厂这边的家具和赠品就大批量的往各地区拉。 　　得亏了南平码头这边方便，要不然还真的没办法这么快搞这么远。 　　等省城家具厂这边得到消息，知道了南平家具厂搞的促销活动之后，顿时一头雾水。 　　销售副厂长道，“还送东西，他们送什么东西？还送什么优惠券，和内部卷有些像。” 　　后勤副厂长道，“怕什么，价格方面肯定是差不多的，肯定不能差太多，要不然就是故意扰乱物价。” 　　他们的价格可都是国家这边定的，不能偏离最低标准。 　　孙厂长黑着脸看着他们。觉得有些无力。手底下这个厂领导竟然都眼巴巴的盯着一个南平了。南平一点小动作他们就研究。研究了又有什么用？ 　　“管那么多干什么，你们自己想想怎么让厂里别被比下去了。花时间讨论这个干什么？” 　　“这不是准备分析他们干什么，想对策吗？” 　　“南平不是我们唯一的对手，全国那么多家具厂呢！”孙厂长气死了，他觉得这个现象很不好。这说明南平对省城家具厂的同志影响太大了。甚至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 　　就这个心理状态，他们还有什么可能翻身呢？ 　　其他人都被批评的抬不起头。他们也不好抬头。毕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马上就五一了，想出来了也没用啊。人家都做好准备了，路程这么远，他们想出来了，东西也送不过去啊。 　　只能想着南平送这么多东西出去，肯定会亏本。亏本了，那卖再多也一样。 　　五一这天，但凡是有南平家具的百货公司这边，家具柜台都被挤满了。 　　一群人拿着自己的工作证，还有各种身份证明跑来买家具。 　　因为人太多，还发生了各种争抢的局面。 　　“我也是劳动人民，我要享受我的权利！” 　　“你不是在家里烧饭带孩子吗？抢什么？” 　　“烧饭带孩子也是劳动，我是光荣的劳动人民。我要买南平家具厂的饭桌。听说送扫帚和饭盆。” 　　“他们送的小木马好，我家孩子想要一个还买不到，这里就直接送了。” 　　“摆件也好看，回去放办公桌上。” 　　“……” 　　有些人领了优惠券，家具都买好了，也用不着，回去低价专卖给亲戚朋友，小赚一两块钱。 　　亲戚朋友觉得自己省了钱了，也拿着优惠券去百货公司买家具。上午两个小时，南平的家具抢售一空。 　　等南平家具抢售一空之后，有人来得晚了，一问没有南平家具了，顿时失望不已。 　　售货员就告诉他们，五一活动还可以继续享受，只要他们在五一当天下定金，这个活动还是可以享受到的。回头到了货，直接过来提货就好了。 　　这才让这些客户们心情好受一些了。 　　…… 　　五一结束之后，各个百货公司统计家具柜台的销售额的时候发现南平排第三，仅落后首都家具厂和上海家具厂。 　　这其中大部分金额是定金，也就是说，南平家具厂虽然供应量没跟上，但是靠着定金，就跑前面去了。 　　各个百货公司的领导们看完南平的这个情况之后，只觉得这南平够厉害的。 　　就这么一手，南平这个厂子相当于每天都在过五一啊。每天都要红红火火的赶工。而且钱还提前拿到手里了，还能搞厂里基建。 　　有些单位也找百货公司这边打听了一下自家的销售额，听到南平这办的战绩之后，一个个唏嘘不已。 　　南平这简直就是一匹黑马，突然就冒出来了。而且跑的贼快。 　　湖江省家具厂这边销售额相比之下就不能看了。甚至比之前还要差。因为各个省的木料情况都是不一样的，而南平家具厂和省城家具厂的木料是一个地区的，同样的木料做出来的东西，客户就容易从各方面比较。他们显然比不过南平。 　　孙厂长坐在办公室里唉声叹气。“这别说超过去了，这以后只怕效益越来越差了。” 　　提前得到了定金的南平家具厂这边继续大搞建设。 　　不止搞基建，还购买了一些机器设备回来了。以前家具厂的家具比较单一，现在就呈现多样化的局面了。需要的机器设备就很多。苏曼从来不在这方面吝啬。 　　为了保证家具厂这边的原材料供应，棉麻厂这边还特意去搞了个皮革车间。以后苏曼他们需要的皮革都是棉麻厂提供。 　　而老朱这边的服装厂还接了苏曼这边布艺沙发上的布艺加工的工作。 　　这就导致了其他厂子也多了许多业务，每天机器不停工。 　　高书记和赵县长在县里检查工作的时候，走在街道上，没有发现一个游手好闲的年轻人。哪怕是一些退休的老人，都跑木工学校学手艺去了。就连不懂事的孩子，都拿着一些做家具的废掉的小木料在路边上摆积木。 　　听着各个厂里发出的机器的声音，两人都觉得这声音特别好听。 　　他们觉得，甭管是谁来了这里，都会爱上南平，爱上南平精神。 　　五月底，苏曼就在服装厂这边又下了一笔工装的订单。 　　朱厂长现在每天乐呵呵的，特别是看到了苏曼表现出的巨大的能力之后，这会儿看到她就和看到财神一样，“你们厂里这又要招多少人呀？” 　　“保守估计五百。” 　　苏曼还对这个人数不满意。可没办法，总不能滥竽充数。还是要找一些有能力的人进厂子。 　　朱厂长咂舌。他现在服装厂，满打满算也就六百人…… 　　这还是沾着小苏的光，之前因为铜四角联盟促销，南平出名了，连带着他们服装厂也跟着喝点肉汤。这才有了这个规模，可南平家具厂今年光招人就要招一千人了吧。不能比啊不能比。 　　他还不知道，苏曼这是计划着每隔两个月就招三百人进厂。 第217章 　　六月中旬的时候, 新人们已经陆陆续续的进了厂里。 　　因为他们在学校里面就已经经过完整的培训, 所以对厂里的生活适应的很快。只需要两三天的熟悉, 就能够开始工作了。 　　这些新人就负责三级家具。所谓的三级家具，就是造型简单一点, 不怎么费工的家具。相对来说价格也更便宜。 　　苏曼就安排新人干这个。这样一来就能够最大限度的保证做工不出现参差不齐的问题。 　　而那些手艺比较高超的就做一级和二级家具。 　　他们的工资虽然都是按照单位规定，开一样的。但是一级车间和二级车间的奖金会比较多。而且晋升机会也比较多。 　　所以三级车间的人都以进入二级和一级车间为目标。 　　这让刚进入新厂的工人都有了努力的动力。不用担心他们时间长了之后，磨灭了积极性, 就在厂里混日子了。 　　苏曼还特别的嘱咐工会这边的负责人，“搞思想教育的负责人一定要注意每周都给他们灌输一些积极向上的思想内容。” 　　工会的同志赶紧点头。 　　他们可知道，这位苏厂长很注意精神层面的建设。 　　随着家具厂这边陆陆续续的招人进来, 家具厂已经有了一千五百号人。 　　人数比起去年整整多了一千人。可即便如此，家具厂这边的任务量也没减少多少。 　　光是五一各个百货公司这边下的订单, 就够家具厂忙活了。 　　好在南平木工学校这边一直源源不断的给厂里输送人才, 要不然厂里这边还真的吃不消。 　　南平的老百姓这些日子就和做梦一样的。以前要成为工人, 那是千难万难。现在自从搞了南平家具之乡之后，只要是家里人肯努力学, 智商没问题的, 都有机会进厂里学。 　　他们心里最感激的就是苏曼了。 　　毕竟自从苏厂长来了南平办家具厂之后，南平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可惜苏厂长平时很少出来, 要不然路上碰到了, 还能问个好。 　　六月下旬的时候, 苏曼也终于完成了一项任务——完成了学业。在她的档案上面，已经是一名中专生了。这个学历在这个时代可不算低。 　　拿到通知书这天，崔向北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记得你今天拿通知书, 恭喜你。” 　　苏曼看了看日历，“今天不是周五呢，你怎么能打电话？” 　　崔向北笑了起来，“借用我们教授的电话打的，我们教授是个特别开明的人。今天这日子很重要，我觉得必须给你打电话，就厚着脸皮和他说了。对不起，今天本来应该去看你的。” 　　苏曼笑着道，“我也忙着呢，你来了也不一定能见面。再说了，不是让你好好学习吗，有没有看我给你的怀表？” 　　“我揣在怀里每天都看。每一天我都过的很充实。苏曼，我准备提前完成学业了。我和学校申请了，只要我能够完成学分，就让我提前毕业。我们教授也说我很有天分，支持我的决定。” 　　“太好了。”苏曼真心为崔向北高兴，毕竟今年都六三年了。能够提前完成学业，崔向北也能够提前进入单位发展。 　　“苏曼，我想你了。”崔向北突然道。 　　苏曼心里轻轻一跳，“……我也是的，可我们都要努力。” 　　“嗯，我知道。我会尽快完成学业，这样以后有更多的时间陪你了。对了，暑假我要进实验室里面去，没法和外面联系了。这阵子你要是没接到我的电话和信件，不要担心我。” 　　苏曼道，“没事儿，这是好事，我支持你。崔向北，好样的！” 　　崔向北沉默了一下，声音有些哽咽，“苏曼，我觉得挺对不起你的。以后我会加倍对你好。我心里对你，特别亏心。” 　　苏曼：“……” 　　789：“……” 　　挂了电话之后，苏曼久久沉默。 　　789道，“你在忏悔吗？你在内疚吗？作为一个圣母，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苏曼翻了个白眼，“男人的一张嘴，能全部信吗？理智点行不行。” 　　789：“……那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现在大学放假了，我也毕业了，是不是又有很多毕业生啊，我得去县里中专挑人去。” 　　苏曼赶紧离开办公室里面去。只不过走出去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不亏心不亏心。 　　…… 　　苏曼还真的去县里中专挑人了。 　　中专这边老早就给安排好了。将一些优秀的中专毕业生都推荐给了苏曼他们厂里。 　　苏曼一看名单，赫然发现苏秋月的名字在第一个。 　　“苏秋月也去？” 　　“对，苏秋月同学很优秀，作为优秀毕业生，她是可以分配去省里的，不过她自己本人拒绝了这个安排，想要留在南平，支持南平建设事业。” 　　苏曼：“……” 　　按着名单之后，苏曼就去寝室岸边。苏秋月并没有住在苏曼那边，毕竟住在宿舍里面方便上学，平时放假也要复习功课。 　　现在毕业了，忙着收拾东西去投奔苏曼。看到苏曼来了，高兴的一把抱住苏曼，“妹儿，看到没，姐是优秀毕业生。” 　　“你不是要去省里，去大城市生活吗？” 　　苏秋月道，“那都是过去的想法了。我们老师说了，南平缺人才，好的人才都不愿意来南平。我既然是优秀毕业生，当然不能离开南平了。而且你那么辛苦，那么努力，我咋样也要给你分担分担。” 　　苏曼诧异的看着她。 　　“咋这样看你姐？” 　　“看你怎么变化这么大。”苏曼道。 　　苏秋月摊手，“当然是因为人都是会成长啊。你别以为我不懂事。我有时候听到县城的同学讲到咱们南平的变化，心里就特别骄傲自豪。妹儿，你太伟大了，我要向你学习。做一个伟大的人。以后我们一起建设南平吧。” 　　“好。”苏曼笑了起来。这一刻，她确信那百分之五的进度不是苏秋月拉后腿了。 　　虽然还是搞不清楚那百分之五到底在哪里，但是苏曼暂时也没时间管这个。毕竟厂里这边工作太忙了。 　　她平时忙的连和李春花他们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特别是眼看着七月就要到了，为了庆祝建党节，马上就有一部爱国片子要上映。 　　苏曼他们的南平家具在里面有两个镜头。 　　这种节日上映的大片，一般看的人就会很多。所以这个广告很有重量。 　　为了迎接这个电影带来的后续效果，苏曼也花了很多时间准备。 　　她吩咐宣传部这边的同志，“电影播出之后，立马将电影照片进行宣传。各大百货公司都要贴广告。整个七月，都是属于我们南平的七月。” 　　七月一日，电影正式上映。 　　因为是节日电影，所以这种电影都是同时在大城市的每个影院里面进行播放的。 　　影片里面有一个镜头是主人翁与恶势力斗智斗勇的时候，恶势力的狗腿子用腿踢主角家里的老家具，然后发现脚疼了，都没能踢碎。 　　这狗腿子就骂了一句，“什么东西，这么硬。” 　　然后狗腿子身边的人就会接一句，“南平的料子都这样。” 　　镜头还会给南平的标志一个特写。 　　当然，这可花了不少钱。本来这部电影是拍不了的，电影厂当时两部片子进行征选，就选了另外一部片子。南平这边花了钱，愣是把这片子给拍起来了，所以才能给这么好的一个镜头。 　　不过影片出来的效果显示，这笔钱花的太值得了。 　　这个镜头本来就带着点儿喜剧的特色，让人隐形深刻，所以南平家具也给人留下了一定的印象。加上上次已经预热过一次，所有人都知道了有南平家具厂这么个地方。现在又来这么一手，连里面的主角都用南平的家具，而且坏角色竟然用脚踢都踢不动。 　　电影结束之后，那些看了电影的人就一个印象，南平的料子扎实。电影里面都放了。 　　很多人想要买家具的，就会特意去问是不是南平的料子，是不是南平家具。 　　这比上次搞的那个字幕广告效果还要好。 　　特别是年轻人，特别吃这么一套。 　　而且他们还发现，百货公司里面竟然还有电影同款…… 　　这款柜子很快就被销售一空。 第218章 　　随着电影的播出, 后续影响越来越大。 　　因为电影播放范围越来越广了, 南平家具供不应求。特别是电影陆续在下面的市里和县城进行播出之后, 就更不得了了。 　　因为交通问题，家具厂并没在外省小县城设置销售点, 只在省会城市百货商店售卖。 　　下面的小县城的人就特意坐车去省城买电影里面的那种家具。人太多，指名道姓要南平家具。南平家具一件难求。 　　人家那些百货公司的电话都往苏曼他们这边打过来了。 　　苏曼对这种情况也没有多惊讶，这时代年轻人的购买欲望也是很强烈的。女同志能为了一条布拉吉就往特意坐火车去上海买。男同志能为了一双皮鞋去首都找老师傅定做。 　　这个时代的穷, 只是因为缺少物资而穷，并不是说工人手里没钱。 　　双职工家庭，甚至全家都是工人的家庭, 也是非常多的。要不然为什么这年头百货公司人牛掰，那还不是因为人家有钱想买东西不好买吗？ 　　现在南平家具厂已经算是全国闻名了, 东西自然也不愁卖了, 现在主要任务就是抓紧时间搞建设, 招人，育人。将已经到手的蛋糕消化下去。 　　电影到了县城的时候, 苏曼还特意请了县里电影院这边带片子和放映员过来, 在厂里搞露天电影。 　　这种事儿还是很少的，一般厂里不会花这个钱搞这些名堂。顶多就是发几张电影票给优秀工人。 　　所以厂里搞了这么大手笔, 可让厂里工人兴奋坏了。为了保证大伙儿都能看上, 苏曼选的是吃饭的时间。让工人们端着饭盒, 拿着小板凳就在广场上边吃饭，边看电影。 　　这会儿天热，露天电影看起来最有感觉。 　　晚上工人吃饭的功夫, 都围在厂里的广场上面看电影。大伙儿坐在小板凳上面，眼巴巴的看着幕布。 　　人多的时候，看电影都觉得精彩几分。等看到电影里面南平家具的片段，听到电影里面的人都说南平家特别扎实的时候，都忍不住激动的热泪盈眶。心里都是满满的自豪和骄傲。那电影里的家具，可是咱亲手做出来的呀。 　　淳朴的工人同志们并不知道这是厂里做的营销，只是觉得自家的家具太好了，都被选到电影里面去了。 　　他们南平全国闻名了，南平家具得到所有人的认可了。 　　看完电影，苏曼就拿着扩音器，“同志们，这部电影已经全国播放了。全国人都知道咱们南平家具了。他们都在等着用我们的南平家具。咱们一定要保质保量的完成任务，不能让其他地方的兄弟同志对咱们失望！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有！”工人们眼睛湿润的喊道。感觉到了胸腔里弄了弄的责任感。 　　他们可不是一般工人，是带着其他老百姓期盼的工人。 　　作为工人阶级的荣誉，他们切身体会到了。 　　工人们积极迅速的收拾好自己的饭盒之后，就赶紧各自回到各自车间里面加班加点搞生产工作。 　　苏曼回办公室喝了口水，润嗓子，喝完之后就和陈明华道，“这段时间要多鼓励工人同志。任务太重了。等下个月学校那边再出来一批人就会好一些。咱们得趁着这个东风，将市场给吃下来。” 　　陈明华笑着道，“今天这场电影一看，我看他们精神都很饱满。” 　　苏曼道，“能起到效果，那也不算白花钱了。” 　　就是为了给工人同志们灌心灵鸡汤的。 　　她又嘱咐道，“对了，还有木料厂那边也要抓紧，我看这次可能会有其他家具厂来找我们买木料。要是木料卖的好，咱们还能再开几家木料厂子了。” 　　…… 　　其他家具厂的人自然也看到了这部电影，也看到了这部电影背后，给南平家具带来的重大影响。 　　可以这么说，不知道南平家具的，那绝对是跟不上潮流了。 　　这可比他们学着南平搞的什么赞助电影要更加有用。 　　关键是，这南平的这部电影，可不止南平家具厂一家投资啊，那片头的时候，赞助单位是好几家呢。 　　结果他们就只有一个字幕，人家家具都在里面当道具露脸了。 　　现在落后了能怎么样呢，让他们花钱去拍电影，没那魄力了，只能跟着人家后面混了，先去南平定点木料用着。也沾沾光。 　　最心累的还是省城这边的家具厂。 　　他们也是学着南平搞赞助的。没少花钱。这几个月南平那边也挺低调，没有再搞投资了。所以他们一直不知道，南平竟然还搞了这么一手。 　　这消息还是厂里的员工去看电影的时候才知道的。 　　等厂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家南平的家具已经被大肆抢购了。 　　甚至原本还准备攒钱定上海和首都两家家具厂的老百姓，这会儿也没经得住诱惑，愣是买了据说电影里面主角用过的家具。 　　“定木料，找南平定木料。”孙厂长直接下了一个安排。“不是说南凭料子硬吗？那咱也用南平料子。” 　　后勤副厂长道，“之前我们已经定过一批了。咱们有自己的木料厂。” 　　“找南平多定一些。只能暂时这样了。咱们不说发展，总要维持现状。另外，款式方面也要改了。看看南平，一直在改，他们光是沙发就有十几种样式了。而且各种价格都有。” 　　这可让生产部门这边压力贼大了。这会儿还没有知识产权保护，所以仿造家具样式还是能做的。可是要脸的也做不出来啊。 　　这要是真的仿造别人的样式了，这不是承认自己厂里就是比不上人家吗？ 　　之前学人家打广告就已经很丢人了，现在再学样式就下不了手了。 　　只能先硬着头皮多购买点家具，以后也打着南平的料子，沾着人家上过电影的光。 　　省城家具厂定木料的事儿，苏曼自然很快收到消息了。 　　家具厂的人都知道，省城家具厂现在算是和他们是竞争关系，竞争对手来厂里买木料了，能不让厂长知道吗？ 　　苏曼一看那订单，还挺大的，想着这家具厂不会是准备大规模使用南平木料吧。 　　苏曼都不好意思告诉人家，他们南平家具厂用到木料都不一定全都是南平的，现在规模扩大，档次上去了之后，他们也会安排采购的人全国各地的跑，去寻找更好的木料回来。 　　不过省城家具厂找他们买木料，她也不会往外推。还要靠着这个赚钱呢。 　　销售部这边就有些担心，蒋晓亮道，“要是他们打着咱们南平的料子的幌子，那不就是借用了咱们南平的宣传了吗，那也太占便宜了。咱当初拍那电影，没少花钱。” 　　苏曼笑着道，“没关系，当初就是故意这么宣传的，又能卖家具，还能多卖点木料出去，回头咱们卖木料的钱可以去别的地方买更好的木料。可以节约很多成本了。而且，他们就算用了我们的木料，老百姓也不一定会买账。你出去购买木料的时候，你觉得人家当地的人会给最好的木料给你吗？” 　　“一般不会，都会留给本地的单位。说是兄弟单位一家亲，可兄弟也有个远近亲疏。” 　　“这就是了，就像我们吃特产一样，总觉得特产生产地的才正宗。老百姓难道就不知道？同样是南平木料没错，可人家肯定会觉得，咱南平家具厂用的木料是最好的，最地道的。而其他家具厂的家具在给客户介绍木料的时候，也顺道把咱们南平宣传了一番。当所有厂子都用南平料子的时候，老百姓心里记得最清楚的，还是咱们南平。我巴不得所有的家具厂都用咱南平木料，这样咱们的优势就更大了。” 　　蒋晓亮：“……”他觉得自己需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厂长这搞销售真的是一环套一环。 　　有了苏曼这么一分析，蒋晓亮就放心了。让负责销售木材的同志可劲儿销售，谁来买都卖。只要给钱就行。保障都是地道的南平木料。 　　还别说，买木料的单位还真的挺多。一些小厂子搞不起宣传的，也想蹭一波，专门打电话过来订木料。因为南平的招牌响亮，苏曼这边也承诺是优质木料，所以人家都不用过来，直接打个电话，定下数量，然后邮局汇款。苏曼这边直接发货。然后将接货单邮寄过去。对方直接凭票领货，特别方便。 　　木料厂这边除了平时供应南平家具厂之外，现在也供应外面的家具厂了。生意一下子好了不少。每天都红红火火的制造木料。 　　可把当地的老百姓给乐坏了。他们不止可以去木材厂里面当临时工，家里的老人和孩子还可以帮着木材厂这边植树造林。每天给树苗浇浇水，都能得到一笔工钱。 　　而且他们还听说了，这木料都要卖到全国各地的，外面的人都喜欢咱南平的木料。想着他们自己山头上那些料子这么受欢迎，都觉得挺骄傲。这日子过的特别有滋味。都说咱南平穷，现在咱可不穷了。 　　当地的公社领导们偶尔去看看，看到那木料厂搞的那么红火，还有些小后悔。 　　早知道搞木料这么赚钱，当初他们早就搞起来了。哪里还用家具厂来这边搞啊。 　　好在还有明白人说了明白话，“咱自己搞也不会搞这么好，他们这是全国供应，咱们能走出南平吗？” 　　公社领导就熄了心思了。肯定走不出南平啊。就公社那破拖拉机，能去南平县城就不错了。 　　就和苏曼当初说的一样，整个七月都是属于南平的七月。 　　家具的火爆销售，还有木料的畅销，让家具厂大赚一笔，新的厂房又扩建了一些。 第219章 　　苏曼不止把七一建党节给用上了, 连八一建军节, 也没放过。八一这天上映的一部电影军人为主题的电影里面。有一幕就是作为军人的主角坐在宿舍里面, 即将出发去前线打仗。 　　宿舍里面的家具，全都是南平家具厂设计的建军节专供款式的家具。 　　场景放到一群军人打开抽屉拿出纸笔提前写信给家里人的时候, 打开的抽屉里面配置很独特，有专门放笔的地方，还有专门放纸张的。充分显示了军人爱整洁的习性。 　　写完信件之后, 他们打开柜子收拾姓李。那衣柜展现出来的内部构造也很独特，里面有专门放裤子的位置，放袜子的地方挂衣服的地方, 十分整齐。一打开就让人眼前一亮。 　　整个个摆设看起来很简单，但是显得很阳刚大方。 　　很符合年轻男性的审美观。 　　看完电影之后, 大家先是被故事情节所感动, 然后走出放映厅的时候, 就看到电影院宣传栏有宣传广告。说是电影里面的家具有同款，就在省里百货商店有售, 找南平家具特供款就能找到。且只在建军节这一天售卖。属于庆祝建军节的特别供应款式。 　　大伙儿这才知道, 原来又是南平家具厂供应的。 　　这一次的宣传场景可比上次要直观。 　　上次就是被狗腿子给踢了一脚，显示它的材质好。而这一次, 是主要突出了造型和用途。 　　约会的年轻男女好些都是准备去逛街的, 正好往百货公司去看看去。 　　要是看好了, 还能提前定下来，为结婚做准备。 　　这可是特供款，限量的, 以后可买不到了。 　　连续两次这么搞，南平家具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质量好，做工好，而且款式新颖。 　　买家具，找南平。 　　这成了很多人心里的第一想法。 　　省军区部队这边，军人们搞完庆典之后，晚上也集体在部队里面看电影。 　　这是属于军人同志们极少的娱乐。 　　看电影的时候，军人看着电影情节，还挺感同身受的。看的比老百姓要更加投入。 　　只是看到军区那宿舍的时候，有些出戏。 　　这是哪个军区的配置，反正咱军区是没这么完善的。柜子有，桌子也有，可里面的构造完全不一样。老兵还好，习惯养成了，东西都能收拾好。新兵蛋子来的时候都是什么都不懂的臭小子，整理东西乱七八糟，要学好久才能保持干净整洁的状况。 　　咱军区配置有这么贴心的吗？ 　　别说普通士兵了，连省军区的领导们也好奇，什么时候供应新款家具了？ 　　部队搞宣传的同志就道，“这里面的摆设是电影厂那边自己配备的家具。我当时看这片子也觉得好奇问了几句，那边说是家具厂借给他们的拍摄道具。” 　　军区大领导就夸了一句，“这道具挺不错。挺有新意的。这感觉就像是为咱们军人量身定做的。” 　　这可说中了，当初设计这柜子的时候，苏曼可是把县里武装部的同志都给请厂里去了，让设计部的同志和武装部进行沟通，全面了解年轻军人的需求。 　　这也是苏曼的一种尝试，一来是这也挺符合广大年轻男同志的审美观，针对男同胞也挺合适。二来，也是想借机看看，能不能敲响军区的大门。省军区每年配备家具数量也很大的。别的不说，光是单人床就要不少。 　　苏曼野心也不大，只希望能够拿下省军区这边单子就好了。 　　毕竟涉及军区这一块儿的时候，就不能着急。谁让军区这边很少和地方上有联系呢。 　　电影播出之后，家具厂的特供款持续火爆。销售额比七月份开始那几天还要厉害。 　　好在厂里陆续招人，如今已经有了两千人了，比之前生产量大的多。可以应付得过来。 　　唯一让苏曼没底的事儿，就是军区那边不能联系上。要不然她早就送一批物资搞个军民一家亲了。 　　主动出击，总是比人找上门要更有机会。 　　苏曼想到就想做这事儿。 　　现在家具之乡建设工作趋于稳定。只要安安心心建厂房，建宿舍和职工房，招人，就能一直发展下去了，所以她暂时能腾出手来了。 　　找了一趟赵县长，把自己的打算说了通。 　　赵县长张了张嘴，“……这事儿我们也不能参合，军政分家。咱不参合军区事情。” 　　苏曼道，“那我就自己做主了，好歹是咱省城的军区，咱连家具都不能卖省军区去，还怎么称家具之乡？” 　　赵县长觉得苏曼胆子真大。真有魄力。 　　要是换了他，以南平现在的发展速度来看，就坐在厂里等着招人扩大生产就行了。苏曼就不一样了，似乎对现状一点不满足，还盯上了军区…… 　　“要不你找林副专员问问，他不是部队出来的吗？” 　　苏曼笑道，“幸好您提醒了，那我回头去地区这边问问。” 　　…… 　　下午苏曼就坐着县里的吉普车往省里那边去了。 　　林副专员现在对于南平家具之乡项目很重视。看到苏曼做出的成绩之和，也很欣慰。 　　他就知道，苏曼这同志不会让人失望的。 　　瞧瞧现在南平发展的多好啊。 　　这证明南平这条路走对了，只是他心里还挺担心，南平有一个苏曼，其他地方可没有苏曼呀。到时候取得的效果肯定比不上南平。 　　听秘书说苏曼来了，林副专员还挺惊讶。“她这忙还有时间过来？请她进来吧。” 　　苏曼一进办公室就乐呵呵的笑，“领导，我又来给您添麻烦了，” 　　林副专员道，“怎么，厂里的事情忙完了？” 　　苏曼笑着道，“哪里能忙完啊，一天比一天忙。这不是先交给下面的人吗，我就特意放下工作来找您的。” 　　“有什么事儿，你这个大忙人还特意跑过来。” 　　苏曼就把建军节特供家具照片拿给他看，“您看，咱家具厂家具咋样？” 　　“挺好，很新颖。难怪听说南平家具厂家具种类多呢。 　　“您说，咱这家具能卖给军区吗？” 　　“咳咳咳，”林副专员直接呛到了。 　　苏曼道，“领导，您这个反应让我有些没底气了。” 　　林副专员道，“这么说吧，军区的供应单位，那都是他们自己安排的。这个有难度。” 　　苏曼道，“有难度，咱也得试试啊。咱还说搞家具之乡，连本地军区的供应都拿不下来，这咋说得过去？您这边认识省军区的人吗，咱能不能先探探口风。” 　　林副专员拧着眉头考虑苏曼这事儿。 　　苏曼道，“只需要给咱牵个线，认识一下军区的人就成了，后面事儿咱自己谈，成不成，咱也算是尽心了，这条路咱也就不想了。” 　　林副专员笑着叹气，“我倒不是不想帮你，而是这个条线不大好牵。那可是省级军区，平时和我们地区没什么接触。要办这事儿，还得找顾副省长。这样吧，我去找海书记那边，看能不能和顾副省长联系一下。看看省里这边能不能牵线。他好歹是管着你们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也许会帮忙。” 　　顾城这边接到海书记的电话的时候，正在看汇报上来的南平家具之乡项目的进展情况，心情和是很不错的。 　　南平能够搞的这么好，确实比意料的还要好。 　　这说明南平的同志确实尽心尽力了。 　　听到秘书这边抓接的电话之后，顾城微微一愣，“省军区？这个小同志倒是不嫌事儿多，精力充足啊。连省军区都敢想。” 　　海书记听出顾副省长心情很不错，也没有批评苏曼的意思，就笑着道，“是啊，也正是因为小苏这种敢想敢拼的精神，才能够让南平发展的这么好。年轻人有冲劲儿，所以我们也不好让她失望，她也说了，不给上面添麻烦，只想和军区那边有个见面说话的机会。这要是连见个面说个话都没机会，心里总是不甘心的。” 　　顾城道，“军政分家，我们这边也不能插手太多。顶多就只能给他们安排一个见面的机会。到时候成不成，就看他们自己了。我这边联系一下，到时候通知你们时间。” 　　“好好好，多谢省里对我们下面地区的帮助。” 　　顾城笑道，“别说这样的场面话，好好干出成绩来。” 　　“保证完成任务。” 　　这边挂了电话之后，顾城就想了想自己在军区里面认识的人，这种事儿他虽然不方便出面，可是拐着弯的还是能联系上省军区的人。 　　是一个管后勤的处长，和省里武装部这边的同志有些联系，就帮着约着一起吃个饭。 　　时间约好，顾城就通知了地区这边，林副专员就通知了苏曼。 　　苏曼一听消息就乐坏了。赶紧收拾东西做好准备。一定要珍惜这宝贵的机会，要和省军区来一次友好合作，实现军民一家亲的美好场景。 　　赵县长得到消息，吃惊道，“还真的联系上了？” 　　苏曼道，“对啊，这得感谢省里对我们的支持和帮助。咱一定要做出成绩来，让领导高兴高兴。” 　　“小苏，你就不紧张？那可是军区的人。你能谈下来吗？” 　　“见军人同志有啥紧张的。他们淳朴，善良。是最可敬的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赵县长觉得苏曼这心不是一般的粗。见谁都不紧张。 第220章 　　在苏曼心里, 自己所有的客户和潜在客户, 都是钱袋子啊。 　　看到钱会紧张吗, 当然不会。反而会很兴奋。这是苏曼多年做业务下来，养成的心里状态。所以她职位越来越高, 见的人越来越多之后，依然能够保持很平稳的精神状态。甭管多大场面，都能够泰然自若。 　　见到客户的时候, 她想到首先不是这个人身份有多高，而是怎样从他口袋里面赚钱…… 　　比如这会儿见到军区的这位严肃的有些不近人情的处长，苏曼依然能够保持着热情的笑容, “冒昧打扰了，还请见谅。” 　　周处长眉间就是一个川字, 显然是对于这个状况很不悦。 　　今天出来这一趟, 是碍于和朋友的关系, 但是实际上，对于这种走关系的事儿, 他很反感。 　　作为中间人的省政府办公室主任尴尬的笑了笑, “今天这顿我请。大家不要客气，先吃饭。” 　　周处长拿起筷子吃了几口, 还时不时的看手表。显然有些不大想留下来了。 　　旁边的办公室主任则看了眼苏曼, 心道自己这算任务达成了, 接下来再怎么样可不关自己什么事儿了。他也不准备再吭声帮着说话，这样可就真的把老周给得罪了。 　　为了一个县里家具厂，不值当啊。 　　苏曼笑着道, “周处长，我知道您为什么生气。其实我平时和您的作风是一样的。不喜欢这些手段。可是这不是有句话吗，叫做举贤不避亲。当然，您对我也不熟悉，所以并不能确定我这人怎么样，但是我今天还真是为您解决问题来的。” 　　周处长一听还停下筷子了，“为我解决问题？我能有什么问题？小同志啊，说话可要踏实，不能够来这些虚的。” 　　苏曼就爽快道，“那您就给我一个机会证明，我说的都是踏实的话。要是半点虚的，今天就当我啥都没说，我赔礼道歉，回去还给我领导写检讨。” 　　周处长一听这年轻女同志说的这么严重，之前那股有些排斥的情绪也减少了一些，干脆放下筷子，“你说。” 　　苏曼微微一笑，“我对军区的事儿不大了解，可我也知道，军区每年都有一大笔的设备维护费用。我说的没错吧。” 　　周处长皱眉，“你怎么知道？” 　　“您忘了，军区经常会将一些要报废的车子分给下面的单位使用。就是为了能够节省费用。”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周处长点点头。 　　苏曼道，“军区里面的车子都是按照战争时期使用数量配备的，可是和平时期，很多设备是用不上的。但是东西不用，不代表就不用维修。比如像车辆这些东西，因为经常不用，里面的配件也容易老化。每年这笔维修费用，是不是很多？” 　　周处长不回答，反而问道，“那你谈这些，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想办法缓解这个问题，周处长，你也知道，民间的车辆很少。我们县城运输队，一共也就十台大车，而且性能压根没法和军区的相比。军区的车子因为用不上而闲置，所以，为什么我们不能够综合一下呢？” 　　“卖车？那可不行！这都是要备战的。同志，不能因为和平，就没有警惕性了。”周处长一脸严肃。 　　苏曼道，“当然不是卖车，咱也买不起啊。我的意思是租用。车子的所有权还是属于军区，但是可以租给我们这些有实力的大单位进行使用，租用期间，一切的耗损维修，我们负担。并且还会给军区一定的租赁费用。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够省下买车的钱，军区这边也能节省维修费用。而军区一旦需要车辆，只需要下一个通知，车辆立马全部归还。您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周处长沉默的看着桌面，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旁边的省办公室主任则一头雾水的看着苏曼。不是听说把家具卖给军区吗，怎么来了之后又说租车的事儿？ 　　不止他纳闷，周处长也是一改之前对苏曼的印象。之前以为是要走关系的，结果是为了租车来的。 　　而且这租车的法子，仔细一算，确实挺划算的。 　　军区的车子不少，特别是吉普车和大卡车。平时他们用吧，也舍不得用，因为费油。所以只固定的用一批。另外一批就不动。 　　下面缺车，就经常来军区这边要。可是这些都属于战备物资，军区不可能给出去。 　　但是如果是租的，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这事儿他还做不了主。 　　周处长想明白之后，脸色也温和了一些，没有之前那么严厉了。看着苏曼的眼神也没有之前那那样锋利，“苏曼同志，这件事情我还需要和军区领导商量。要不这样，我们留个电话，我到时候给你电话联系。” 　　苏曼笑着道，“那当然是可以的，军区的事儿没小事儿，是要好好商量。不过还希望能够尽快得到好消息。我们家具厂的家具现在全国各地特别受老百姓欢迎。老百姓都盼着早点运输过去呢。” 　　她这句话就点出，家具厂的家具不愁卖，没惦记着军区这边的生意。 　　周处长点点头。 　　…… 　　回到军区之后，周处长就和后勤部的领导反映了这件事情。 　　后勤部的领导还挺重视的。没办法，国家穷啊。每年的军费消耗又大。咱又不打仗，每年花这么多钱，大伙儿都心疼啊。可再心疼也要花。只能想着能省着就省着了。 　　别看军区车子多，其实好多领导都舍不得坐车，舍不得那点油钱。 　　倒是每年有些快要报废的设备可以卖给下面单位，赚一笔小钱。维持一下军区开销。 　　现在有了这个生钱还能省钱的办法，这当然让军区领导高兴了。 　　后勤部部长直接道，“我觉得完全可以试试。但是这个租金可不能低了。咱们的车可都是好车。” 　　“咱们的车性能是最好的。” 　　“价钱必须要好好谈。咱先研究好这个价钱再通知他们。” 　　军区要办一件事儿，还是很快的。特别研究市场价格。很快就把这价格定下来了。 　　价格还真的不便宜，大货车一个月六十。吉普车一个月三十。 　　定好了价格之后，周处长就给自己的第一个潜在客户打电话了。 　　苏曼接到电话之后，表示了自己很高兴的心情，然后提出想和周处长再当面谈谈，最好是能看看车子。 　　这个要求还是很合理的。单位之间合作，当然得看货。 　　军区后勤处经常采购东西，也懂这方面的规矩。 　　于是苏曼再一次坐车前往省城这边。 　　这次都不用省里办公室主任带路了，她自己熟门熟路的到了军区。周处长这次也没横眉冷对，脸上甚至还带着点儿笑容。 　　“苏曼同志，待会进去之后，你跟着我走。军区里面不能随便走动。” 　　苏曼笑着道，“我懂的。” 　　军区管理还是很严格的，即便是跟着周处长一起进大门，都受到了严格的检查。 　　进去之后，苏曼就目不斜视的跟着周处长，军区还挺大，两人走了好久，才走到了后勤处这边。 　　苏曼心道军区真的好节省，从大门口到后勤处这边都走二十分钟了。这要是她，肯定要安排车子啊。 　　省就好，省钱就更有谈的余地了。 　　后勤处这边停满了大卡车。不过显然军区的同志还挺爱惜的车子的，年轻的士兵趴在车上，拿着抹布擦车。一个个的干的特别起劲儿。 　　当然，苏曼并不知道，这是因为军区这边准备好好的把这个生意做起来，所以要让自家车子有个好卖相。这才安排了人把这些车子擦的蹭亮蹭亮的。 　　“苏曼同志，你看，都是好车。” 　　苏曼对车子也不是很懂。她忙的没时间研究这些东西。 　　特别是这个时代的车子和未来还有些差别。 　　“确实都还不错。不过应该好多年了吧。” 　　“哪有好多年，也就七八年的样子。还能开好几十年呢。关键是要维护，要爱惜。这可都是国家的财产。” 　　苏曼道，“我们厂里要是租车回去了，我还准备成立一个车辆维修部门，当宝贝疙瘩一样的定期检查。” 　　周处长满意的点点头。自家的东西租出去了，心里总是不踏实。担心人家不珍惜。 　　“那这个价格我在电话里面都谈了的，你觉得怎么样？” 　　“说实话，比我想象中的要贵一些。”苏曼叹气，“您报价之后，我算了一笔账，这比我们走运输队还要贵。成本太高了。” 　　周处长道，“怎么可能，价格我们都是调查清楚的。我们也不会乱开价，坑老百姓的钱。” 　　“这个我当然懂，毕竟一分钱一分货。军区的车子都是好车子，价钱高也是应该的。可是周处长，我们毕竟是开厂子的，陈本问题我们得考虑啊。运输成本太高，我们吃不消。您得体谅我们。” 　　“……这个价格我也不能做主降低，毕竟是后勤部门定好的。” 　　“但是这个钱，我们确实超标了。您也听说过我们南平在建设家具之乡，到处搞建设，都要钱。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面。要不这样，周处长，咱们能不能用东西抵一部分。” 　　周处长闻言，道，“怎么抵债？” 　　“我们厂里最多的就是各种家具了。我们也不占便宜，既然是用来抵债的，我们也不要市场卖价了，我们用成本价来抵债，怎么样？” 　　周处长眼睛一瞪：“……你这是想卖家具？” 　　苏曼道，“我都用成本价给你们了，怎么算卖家具呢？压根就不赚钱的事儿，咋能算卖呢？只能是抵债。也给你们省下一笔钱。你看你们一分钱不用花，就能免费拿家具，而且还能比市价低。而我们呢也能多保留资金，能够用上自己的车子。也算是双方都有利的局面了。我要是有钱，我能干这种亏本事儿吗？那还不是因为穷吗？” 　　这提议太突然，周处长压根没考虑过。 　　但是这是第一笔生意，周处长还是很重视的。都讲究个开门红。做了第一笔，才能做第二笔嘛。 　　再考虑到苏曼刚刚说价格定的有些高了，本来对方就有些犹豫了，拿不出这么租金来。又想到是用成本价来抵。这可以给后勤处省下一笔采购费用了。 　　“可我们军区这边的东西都是有规定的，一般的可不行。” 　　苏曼道，“我知道，质量要求十分严格。可我们南平家具厂可不是一般小厂，全国闻名。是得到广大老百姓认可的产品。” 　　苏曼还从兜里掏出一张剧照出来，“您看，这可是我们家具厂前阵子上过电影的家具。都被抢购完了。” 　　周处长一看还挺熟悉，这不就是上次电影里面的那套家具吗。 　　“这一套……多少钱？” 　　“一套单人的三十，如果军区这边要，二十五。送货上门，保质保量。咱可是本地的，你们要是担心，随时随地都能去找咱们家具厂。你看，本地单位，有啥事儿不是也好找我们吗？” 　　周处长一听这能便宜五块钱，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啊。要是买的多了，那得节省多少呀。 　　而且还能用车子的租金抵债。 　　他刚想到这里，就觉得不对劲儿，不是家具厂用家具抵债吗，怎么变成他军区这边用车子租金抵债了。 　　“周处长，您觉得咋样？要不这样，咱付一部分租金，一部分抵债也行。但是全拿钱，咱真的拿不出那么多现金。” 　　听到苏曼又退了一步，周处长心里就开始考虑起来了。 　　“这样，你先去招待室里面坐坐，我去和领导商量一下。” 　　“那当然没问题。” 　　把苏曼安排到了会议室里面之后，周处长立马就走了。 　　苏曼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面。 　　789冒了出来，“我真喜欢这里，满满的都是正义的波动。我全身的数据跳动的真舒服。” 　　苏曼挑眉，“是吗，要不你留在这里？” 　　“可是你是我的宿主，我只能跟着你。” 　　“这样呀，那太可惜了。要不然，我一定为你找一个比这里更舒服的去处。” 　　789：“总觉得你现在对我说话的语气有些像是对那个傻乎乎的人类小子。” 　　苏曼：“……” 　　另外一边，周处长已经开始开始和领导商量了。照片还拿给领导看。 　　还别说，这张照片挺给家具厂增加分量的。 　　后勤部长看完照片之后，想起上次八一那天看电影的时候的事儿，道，“上次大领导还说这套家具挺有新意的。” 　　“我那次看着也挺好的。” 　　后勤部长考虑了下，还让后勤处的财务部门过来算了一下账。 　　算完之后，得到了确实是赚了的结果。后勤部长道，“去厂里实地考察，看看质量问题。如果质量过关，那这个事儿就能做。” 　　…… 　　回去的时候，苏曼是跟着周处长一起回去的。因为路途远，两人终于坐上了军区的专车了。 　　这吉普车坐着真带劲儿，比县里的专车坐的舒服多了。更不用说老朱那辆破车了。 　　苏曼已经打定主意了，这要是能够谈下来了，她就自己私人租一辆车。 　　作为一个成功女人，怎么能没有一辆私车呢。 　　等这辆车开够了，再换一辆新的。 　　年年换新车。 第221章 　　苏曼坐着军队的吉普车进了南平县, 还引起了小小的热闹。 　　看牌子, 那可是省军区的车呀。 　　车子到了家具厂门口的时候, 葛大爷就跑过来了，敬了个军礼。 　　周处长：“……这是老兵？” 　　葛大爷激动道, “是啊，我是退伍老兵，我还参加过革命呢。要不是受了伤, 咱还能继续当兵。咱厂里还有很多我这样的退伍兵。” 　　苏曼道，“我们厂里接受了南平这边的一些退伍兵和烈士家属。” 　　周处长顿时对家具厂增加了很多好感。 　　拥军总是能让军人感觉到温暖。 　　“我代表军人，感谢南平家具厂。” 　　苏曼笑着道, “这是我们自己想做的。军人同志保家卫国，我们也会有所回报。这也是我们南平老百姓的想法。以后我们厂子规模越大, 会接收更多的军人同志。” 　　周处长立马道, “那我们省军区这边要是有退伍兵呢, 是否可以帮忙安置？” 　　退伍军人转业的很少。毕竟岗位确实不够。 　　苏曼道，“我们当然愿意接收。不过也只能量力而行。毕竟也要照顾当地老百姓的生活。不能苦了老百姓。” 　　“这是当然的, 以老百姓为重。只要能安排一小部分就可以了。有些军人真的挺不容易的。特别是有些为了国家受了伤的, 日子过的很清苦呀。” 　　能够和省里军区进行这种合作方式，苏曼当然乐意。以后这关系那就是十分亲密了。 　　这次的生意, 百分之九十可以谈成了。 　　苏曼笑道, “我会和单位的同志开会商量, 每年安排一些岗位出来给退伍军人。” 　　周处长可真是惊喜了，没想到来这么一趟，能有这样的机会。 　　“我代表军人们再次感谢苏厂长, 感谢家具厂。” 　　“不用客气，军人与老百姓本来就是最亲密的关系。” 　　有了这么好的开头，后面自然也顺顺当当的。 　　特别是厂里的质量一直很过关，苏曼自己都是高要求的状态。用的料子都是好料子。 　　苏曼带着周处长去看了样品，周处长是长期搞后勤采购的，也是识货的。觉得南平家具厂的东西确实很良心。 　　“因为我们厂里也有退伍军人，上次八一的时候，我就说想按照军人同志的需求设计一些家具，也算是个庆祝和留作纪念。这次要是部队真的需要，我们也可以根据你们的需求进行专门的设计。就和做衣服一样，量身定做。而且我们厂里的家具还有售后服务，终身保修。” 　　“你们能做到这一点？那外省的也能保修？” 　　“是啊，我们在每一个省里的省会城市都招聘了维修工人。东西是我们卖出去的，总不能拿了钱就不管事儿了。得负责。咱得对得起老百姓的每一分血汗钱。” 　　周处长还真是给惊到了。这种服务态度可真是好的没话说了。太周到了。 　　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服务态度。 　　就冲着家具厂对老百姓的这份心意，周处长就觉得这家具厂的东西很值得信任。 　　基本上聊到这里，生意就定下来了。 　　从进厂开始，周处长心情就很好，现在生意谈成了，心情就更好了。 　　“咱得好好算算这笔账，得定多少家具抵债。” 　　苏曼笑着道，“那得看你们的需求。如果数量过大，是延长租赁时间，还是另外拿钱？” 　　“最长时间是多长时间？” 　　“不超过十年。而且为了保证每一辆车不会耗损太过，我们要求每一年换一批车，轮换着用。您知道的，如果连续用一批车，对车子损耗会非常大，对你们也不公平。如果让我们赔，我们也赔不起整辆车的钱。” 　　周处长道，“这提议我们可以考虑，但是也要考虑实际情况，如果军区车子全都租出去了……” 　　“周处长，咱军民一家亲，你可不能忽悠我，军区这边总要留一部分备用。以备不时之需。咋可能没车呢。” 　　“行吧，这一条我会标注出来，和领导反映。还要其他问题吗？” 　　苏曼笑着摇头，“没了，我们也不想给军区这边添啥麻烦。现在就是考虑家具数量的问题了。只要军区这边定下来了，我们这边账目一算，就可以交接了。” 　　“好，我今天回去和领导汇报情况。最迟明天能给你消息。”周处长当然是不乐意拿钱出来的，宁愿租的时间越多越好。 　　他们省军区现在一般不打仗了，毕竟是在内部地区，维护稳定就行了。这些车子用起来的机会不多。 　　而且家具厂租赁的数量也不可能多。不占用多少资源。 　　苏曼还准备留周处长吃饭。可惜周处长这人表示不拿人民一针一线，坐车就走了。 　　苏曼和厂领导一起在门口看着厂子远去。 　　“那车真好，咱厂里配两辆。” 　　听到要配车，大伙儿当然高兴了。那么好的车，以后出去谈业务的时候，多好看呀。 　　苏曼带着大伙儿进厂，就把租车的事儿和他们说了。 　　“租车大数量你们确定一下需求。我这边好去谈。另外我自己那辆车我自己付钱。” 　　陈明华道，“厂长，这咋行呢，你都是为了厂里的工作。” 　　“没事儿，我不给厂里添负担。而且我平时自己开的多，需要到处去维护关系，我自己掏钱，用的心安。这个不用争了。” 　　见苏曼心意定了，大伙儿也不好多说了。 　　苏曼又嘱咐道，“老陈呀，以后军区这边的订单，你要严格把关。军需用品容不得半点马虎。特别是做这批货物的工人一定要是信得过的人。” 　　陈明华为人稳重，知道事情的轻重。“我懂，我到时候安排专门的车间做，一定让人严格看守，不出任何纰漏。” 　　倒是蒋晓亮这边有些想不通，虽然接了军区的单子，可是拿不到现金呀，用来抵租车的费用了。而且还是出厂价抵的。 　　要不是原材料是自己的，那还要亏本呢。“苏厂长，咱这生意，总觉得赚的不够多，可我知道您不做亏本生意，就是不大想得明白。” 　　苏曼看了他一眼，“蒋晓亮，你得多动动脑子了，要是再继续下去，可小心要让人给超越了。” 　　蒋晓亮：“……” 　　打击归打击，苏曼还是重视培养人才的。蒋晓亮不差脑子，差的只是见识。“是我们需要车子多，还是军区需要家具多？” 　　“家具。” 　　“对了，就是家具。他们用了第一批觉得好，肯定会要第二批。以后总不能一直用车子租金抵债吧，总会真金白银的掏钱的。这次的生意最重要的不是赚钱，而是打开这个口子。有了这层租赁关系，我们和他们就是亲密的合作关系。继续谈合作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而且，我们也没有亏本，反而赚了。我们不用花现金，就能拥有一批运输车队。找省里的运输队是按照路程算的，而我们租车是按照天数算，平时我们自己用，闲下来的时候还可以给别的单位运输赚钱。” 　　“……！！！”蒋晓亮明白之后，心里一下子敞亮了，激动道，“部队这次没花钱，就能买家具。还省下了维护费。他们觉得自己赚了。” 　　“没错，咱们谈合作，最重要的是双赢的局面。哪怕我们赚了，也要让顾客觉得他们赚了。只有双赢的局面，才能够长久的维持合作关系。时间越长，赚的越多。” 　　整个会议室一片安静，他们不懂销售，只管厂里。可这会儿一听苏厂长的分析，顿时觉得庆幸自己只管厂里的事儿，不管外面的事儿，要不然脑子转不开。 　　蒋晓亮虚心道，“苏厂长，您平时是学习哪些书籍，我能借来看看吗？我这能力和您这差的有些远。” 　　书当然是没有的，苏曼只能道，“没有书，多动脑筋。看再多的书，不如经验之谈。” 　　蒋晓亮本来还有些骄傲的心态立马就熄火了。和苏厂长比起来，自己差远了，没啥好骄傲的。还需要继续磨练。 　　第二天，省里军区这边就传来了好消息了。军区后勤部这边已经同意了双方的一些要求。并且统计了需求数量。 　　邀请苏曼这边去厂里签协议，并且把车子带回来。 　　周处长还道，“对了，我们那些车子都没怎么用，油箱都是空的，记得自己带油。” 　　苏曼：“……” 　　好在县里有储备用油，苏曼就和赵县长这边申请了一批油。 　　赵县长一听这才几天事儿就搞定了，惊讶的不得了。“真的搞定了？” 　　“昨天周处长就来我们厂里考察过了，只是事儿没定下来，我就没过来汇报。免得空欢喜一场。只不过今天通知我去提车，我就过来和您汇报一下。” 　　赵县长又问，“提车？不是卖家具吗？” 　　面对赵县长的时候，苏曼就解释的简单粗暴了，“我们运量需求大，县里运输队有些吃不消。正好省里军区有好的运输车，就用货款租了一批车了。比找运输队要划算。互惠互利嘛，以后咱家具之乡可不差车了。对了，县里需要租一辆好点的公车吗？挺便宜的，三十块钱一个月。想咋开就咋开。” 　　赵县长对这操作结果震惊的没法思考。但是还是拒绝了苏曼的建议，“还是算了，要节省油。而且县里每个月还要多三十块钱开销，不值当。” 　　苏曼震惊，她一直以为赵县长这人是她遇到的几个领导里面，最没节操的一个。 　　没想到人家这节省的心思一模一样啊。 　　再一看自己，简直就是太没节操了。 　　789：“……你终于知道自己的问题了。” 　　苏曼：“有这个能力享受，干啥要苦了自己？我又不花别人的，我花我自己的。”作为一个两千人大厂，苏曼的工资已经是一百八十九块了。养车完全没问题。 　　至于费油……她平时出门机会不多，也要不了多少油水。 　　苏曼这次找军区这边租赁的是十辆大货车，两辆吉普车。 　　但是她发现，县里会开车的人也很少。 　　这安排去提车的十二个人，还是从各个单位拼凑的司机。 　　人才果然是最艰难的问题。 　　苏曼决定了，回去就好好培养司机。最好是让年轻人都去学开车去。反正多拿个证书也不吃亏。 　　因为事儿都是谈好的，这次就是来办理个程序。所以苏曼到了省里之后，很顺利的就办好了手续。十年的租期。定了三千套的电影同款家具。家具厂这边还补了一些钱给军区，钱不多，可让人觉得心里舒服。周处长脸色更加温和了。 　　办好手续之后，部队这边就开始交接了。让苏曼的人去检查车子性能。保证完好之后，再开出去。 　　十二个激动的小伙子上了军区的车子。面红耳赤，摩拳擦掌，准备发动车子。 　　结果发现没法发动。 　　苏曼道，“没油，先加油。” 　　“……” 　　周处长一点也没觉得尴尬，“幸好提前通知你们了，要不然你们这还要耽误事儿。” 　　“是啊，感谢周处长。”苏曼笑着道谢。 　　“不用谢，咱是友好的军民合作关系。我昨天将你们厂里接收退伍军人的事情和我们领导反馈了。领导们都很高兴，对你们十分赞扬。还让我感谢你们呢。” 　　所以感谢我们，就是舍不得给我们车子加油。苏曼笑着摆手，“客气了客气了，应该的。” 　　“那苏厂长，很高兴双方合作愉快了。我们那批货，你们就多费心了。” 　　“放心吧，我亲自盯着。我们厂里还专门弄了一个生产车间，作为专供车间。” 　　周处长更高兴了。“车子我们要定期过去检查，要不然不放心。” 　　苏曼大方道，“理解理解，提前说一声，要不然车子在外地没回来，你们白跑一趟。” 　　加好油，司机们检查了车子，发现都是好车，这才开车走人。 　　周处长站在军区门口和他们招手。 　　苏曼心道，看看，这就是双赢的局面带来的好处。 　　等看不到人了，苏曼就回过头来好好的看自己的私车，够霸气，够威武。 　　等回县里了，她就去考个驾照。拿了驾照就开大学去接崔向北兜风。 第222章 　　一排车队进入南平的时候, 引起了街上老百姓的围观。 　　这样整齐的车队, 可要比运输队那些七拼八凑的车子要好多了。 　　而且上面的省军区标志虽然已经用贴布给盖住了, 可是这军绿色的颜色，以及这种造型, 依然让人觉得壮观。 　　车子车头前面挂着红色的大红花，大红花考上的位置贴着南平家具厂运输队字样的贴纸。 　　还有人看到了苏曼坐在前面的吉普车上面，就知道这是南平家具厂的车队了。 　　大伙儿顿时觉得南平家具厂果然是南平的经济支柱, 这多大的手笔啊。不断的建厂，还不断的招人，现在还搞回来了这么多车。 　　南平家具厂底子真雄厚。 　　大伙儿对于家具厂更有信心了。这家具厂还真是越办越好, 发展神速啊。 　　车子到了南平家具厂的时候都中午了，正好工人们都下工吃饭。看到这阵仗, 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都往门口跑去, 迎接车子进厂里。 　　等第一辆车子进场，工人们欢乐的鼓起掌来。 　　“咱厂里有车啦！”有人高兴的喊道。 　　“这车可真好看。” 　　“看着特别威风, 运输队的车都不如咱车好。” 　　大家自发的让道, 让车子停在了规划好的车辆停放处。苏曼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好多人又喊苏厂长, 和她打招呼。 　　苏曼笑着招手, “大伙儿都去吃饭吧, 这车以后就停在咱厂里了，啥时候看都行。” 　　听到这话，大家就笑了起来, 拿着碗筷跑去吃饭。 　　有年轻的小伙子好奇，想要爬上车试试。被葛大爷给赶走了，“别乱碰，粗手粗脚的，弄坏了咋办啊。” 　　苏曼笑着道，“想碰车也行，回头厂里培养司机，看看谁能有这个本事学会。” 　　没有年轻男娃不爱车的，一听说要培养司机，立马高兴的要报名。 　　“去人事部报名去。” 　　年轻人连饭都不吃了，就去找人事部门的干事们。 　　她的秘书丁玲对大货车没兴趣，倒是喜欢吉普车，眼巴巴的看着。 　　苏曼道，“你回头也去学个驾照，以后你也能给我开车。” 　　丁玲：“……女人也能学车吗？” 　　“不要瞧不起女司机。” 　　…… 　　因为这个车队，整个南平县城的老百姓都多了热热闹闹的谈资。 　　连县里领导都过来看了。铜四角其他成员也跑来看热闹。眼巴巴的瞅着那一排车。羡慕的不得了。 　　高书记和赵县长看完车之后，啥话也不想说了。 　　小苏这出去一趟，不止生意谈成了，还把人家部队的车给拉回来了。 　　之前他们可都是一点都不敢抱希望的。 　　结果太出人意料了。他们就想知道，还有啥事儿是小苏做不出来的。 　　高书记和赵县长羡慕的看着那吉普车。 　　这车和他们坐的那个要报废的公务车比起来，简直好太多了。 　　两人在车里坐上坐下的试车，这里摸摸，那里碰碰。 　　高书记道，“这车真不错。” 　　赵县长道，“这可是连山地都能开的车，当然好了。哎哟，我还是第一次坐这么好的车。” 　　苏曼就道，“三十块钱一个月呢，你们要不租一辆回来？” 　　两人赶紧从车子里下来。 　　三十块钱能买多少东西啊。买回来还得维护，还要用油，用不起。 　　倒是老朱他们也想要租车了。他们现在生意好，用车地方也多。而且他们也想配一辆苏曼他们这种吉普车当厂里的公务车。这样出去开个会什么的，也挺有面子的。 　　苏曼道，“你们租干什么，我们厂里这么多车，总不至于一直用，而且还挺多顺路的时候，到时候可以顺路带一路。至于公务车，我们厂里两辆，平时需要用的时候，你们也能开，反正咱用公务车机会也不多。” 　　一听苏曼这话，老朱他们就感动了，“真给我们用？你放心，到时候油钱我们自己给。” 　　苏曼道，“那当然了，你们自己开的，油钱当然自己给。至于租车费用，就按照吉普车一天一块钱，大货车一天两块钱的费用给。” 　　朱厂长陈厂长高厂长：“……” 　　苏曼道，“干啥这个表情，我这也是为你们好。车子租回来了，放在厂里不用也要给钱吧，不如咱们互相综合一下，最大限度节省费用。你们平均算下来，一个月也就用几次，也就就用几块钱，总比你们自己租的强。到时候我这边还要配司机，你们连找司机的钱都省下了。” 　　这么一算好像是挺划算的。好像挺有道理。 　　高书记道，“那咱也能租？”有时候要去地区那边开会的时候，开这么一辆车出去，也是很有面子的。他一个南平县的代表人物，总不能给南平县丢人了。 　　苏曼道，“欢迎欢迎。对了高书记，咱厂里要培养大量的司机了。这车管所这边是不是能给安排一下特殊学习班，咱可不能慢慢学呀。” 　　高书记道，“这个没问题，回头和他们说说，安排人来你们这边教学吧。这么多车，也是需要人来开。” 　　看完车之后，赵县长还提醒苏曼给林副专员那边报个喜，之前可是多亏了地区那边帮忙呢。 　　苏曼笑着道，“我准备事儿办妥了就给他打电话的。” 　　等打发走了开热闹的众人，苏曼就给林副专员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 　　“真的成了？小苏啊，你们这动作挺快的。” 　　苏曼笑着道，“今天全都办妥了，就等着赶工了。本来早该和您说的，可事儿没定下来，不敢说大话。” 　　林副专员也很高兴，觉得苏曼果然没辜负他的期望，是个有能力的年轻人。只给她创造一点机会，就能办成事儿。从来不组织上担心。 　　“行，既然接下来了，就好好干，我待会儿也让海书记给顾副省长那边报个喜。” 　　顾城这边其实早就得到消息了。省里办公室主任这边和周处长关系好，人家定下来之后，就和办公室主任这边说了一声，说之前误会他了，这苏曼同志是个好同志。 　　办公室主任这边也没问事情办到哪一步了，反正周处长都说这话 ，那肯定是苏曼想的事儿办成了。所以就和顾城这边汇报了一下。 　　连那天苏曼和周处长说的租车的事儿也和顾城说了。 　　顾城听完之后想了一会儿，就笑着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简单。搞经济还真是挺行的。” 　　等海书记这边打电话过来报喜的时候，顾城还仔细的问了问过程。听完苏曼的操作之后，顾城道，“这同志是个有能力的同志，可以培养一下。” 　　海书记高兴道，“根据这同志以往的工作经验看，真的是走到哪里就能带动哪里的人。我们地区也很重视她的培养。不过现在她到底年纪小，咱们得让她走的扎实点。” 　　顾城嗯了一声。越是年轻人，要走这条路就越要根基扎实。 　　他又想起了如今还一头扎在实验室的崔向北，忍不住笑了笑，“这傻小子运气倒是好。” 　　又挺好奇，哪天要是老崔碰着这未来儿媳妇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他可瞧出来了，这个小姑娘也不是个软性子，很是有主见呀。 　　一个性子倔，不服输的日子，再加上一个有主见的儿媳妇，以后要是吵架，老崔可超不过小崔了。 　　…… 　　苏曼这会儿正在给厂里的人开大会。说起那十多辆车的事儿。 　　这十辆车的来源，苏曼也没有瞒着大伙儿。不是买的，是租的。其中十一辆车是厂里租的，另外一辆吉普车是苏曼自己租的厂长专车。 　　工人们这才知道，车是租的。而且厂长为了给厂里减轻负担，自己自掏腰包租车养车。甚至为了不耽误人力资源，还准备自己自学开车。 　　大伙儿看着苏曼，觉得她的形象特别高大。让人只能仰望。 　　在大伙儿目光中，苏曼泰然自若，一脸严肃，“十年，咱只有十年的使用权。十年之后，咱们就没车了。同志们，十年听着不短，可也不长。十年之后咱厂里能不能买属于自己的车，可都靠着你们的努力了。同志们，厂里的未来都在你们身上了，十年之后，用你们双手，给厂里十辆车回来，有信心吗？” 　　“有！” 　　大家信心十足的大喊道。 　　苏曼笑着道，“好，很好。你们有信心，厂里也很欣慰。另外，我们厂里现在要培养司机了，有这个意向的同志，可以去办公室报名。等去医院体检合格之后，可以对你们进行培养。” 　　开大货车可是很辛苦的，身体状况必须要好。不能出问题。 　　手艺好的同志当然还是想干自己的老本行。剩下的一些手艺不出挑的倒是很珍惜机会。 　　会议结束之后，很多人就跑去报名了。 　　苏曼也去报了个名。 　　第二天车管所的人过来教开车。 　　虽然很多地方都和未来的车不一样，不过苏曼好歹是熟练开车的人，摸熟悉了之后，一天就以熟练操作了。 　　她这学习速度可把大伙儿给羡慕坏了。好些小伙子连车子上的东西都没记住呢。 　　不过也不是那么容易考的，要学修车，还要学交通规则。交通规则倒是没啥，苏曼学习能力强，倒是没问题。就是修车比较难。苏曼一个女同志，还得学维修…… 　　好在考的时候，考维修的地方还是比较基础的，没要求新司机掌握高深的技术。 　　等参加考试的时候，学校都开学了。 　　勉强考完维修，考了个及格之后，苏曼就轻松考后面剩下的交通规则和实操。 　　别看现在车子不多，可交通规则也不少。而且考文化课的时候，还不是笔试，而是要在车上边开车，监考老师边给出难题，当场要用交通规则解释出来。也就是苏曼记忆力好，加上会开车，所以倒是不用着急。 　　苏曼坐在驾驶室里面，在监考老师的监督下发动车子。 　　这会儿考驾照可不容易，没有固定的考场，而是直接上路考。而且路况还不好，坑坑洼洼的地面，苏曼觉得得亏了自己还是会开车的，要不然还真没这么容易拿这个时代的驾照。 　　难怪都说老司机牛。这都是被逼出来的。 　　顺利考完之后，监考老师笑着和苏曼道喜，“苏曼同志，恭喜你通过南平县1963年8月份驾驶资格证考试。” 第223章 　　苏曼是厂里第一个拿驾照的。这可把那些同样学车当司机的小伙子们给刺激到了。 　　也别说啥孤陋寡闻了, 反正他们是没看到过女人开车的。他们都觉得开车是男人的事儿。男人学车才有天分。 　　之前苏厂长要学车, 他们还私下里想着怎么给苏厂长留面子呢。结果是苏厂长没给他们留面子。简直啪啪啪的直接往脸上招呼了。 　　捧着被打痛的脸, 小伙子更加卖力的学车了。 　　拿了驾照，苏曼就开着车子带着李春花和苏铁山在厂子周围溜了一圈。可让大伙儿羡慕坏了。 　　两人一脸骄傲自豪, 觉得这辈子就没这么风光过的。这以后老了不能动的时候，想着这时候也能躺在床上笑。 　　下车之后，李春花就给苏铁山分配任务了, 以后每天都要给闺女把这车给擦干净。 　　虽然不是咱家自己的，可这是要用十来年的，这十来年总要让它体体面面的。 　　苏秋月下工之后知道这事儿, 就缠着苏曼想坐坐车。 　　苏曼当即就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自己去学车去，我可不给你当司机。我给你当司机, 厂里人怎么看我这个厂长？” 　　苏秋月：“……”自己学就自己学, 她这么聪明, 没道理学不会！ 　　不止苏秋月去报名学车了。其他女同志见苏曼学的比男同志还快，顿时觉得女人还真的不比男人差。看看苏厂长不止工作上有能力, 连开车都这么快。这说明啥？说明女同志在各方面是比男同志强的。女司机也是可以有的。于是也去报名学车了。反正多学一门手艺总不会差。 　　都觉得女人就该活成苏厂长这样子, 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看那些男人还有啥好嘚瑟的。 　　有了车, 苏曼这颗心就有些蠢蠢欲动了。想要享受一下生活。 　　之前太拼了, 不止是因为喜欢工作。还因为这时代没啥娱乐。现在有车了, 完全可以开出去兜兜风啊。看看好看的风景。这个时代还是很多风景区的。 　　毕竟之前太辛苦了，现在厂里各项工作都有人负责，不用她紧紧盯着。而十月又要搞活动, 又要忙。也就这会儿出去兜风了。 　　想要兜风，当然得有个伴儿。 　　苏曼想着自己还有个英俊的小男友呢。这种好事儿，咋能忘了自己的对象呢。那样也太渣了。 　　她是个认真处对象的人。干不出来这种自己一个人出去玩的事儿。 　　789道：“不是因为你想找人陪吗？” 　　苏曼翻白眼，“我找我对象陪难道不对吗？总不能找别人吧。” 　　789：“……”人类总是太聪明，它总是无话反驳。 　　苏曼不喜欢在没搞清楚状况的情况下来一场惊喜。上次崔向北可是说进实验室了，也不知道出来没有。 　　苏曼就个崔向北那边的通讯室打了个电话，请人帮忙找崔向北，看他回来没。要是回来了，就给回个电话。 　　打完这个电话之后，苏曼就安安心心继续工作了。忙着忙着都差点忘了这事儿。 　　一直到电话打出去的第四天，苏曼才接到了崔向北的电话。 　　崔向北在电话那头语气很着急，“苏曼，对不起，你是不是等我很久了。我刚从实验室出来，回到宿舍才知道你给我打电话了。” 　　苏曼：“……没事儿，好久没你的消息，有些惦记。打电话问问你的情况。” 　　电话那头，崔向北感动的摸了摸心口。 　　他脸上很憔悴，胡子都没刮，眼睛里都是血丝。 　　在实验室的日子确实很辛苦，比以前养猪和烧砖都要辛苦，精神和肉体的损耗都很大。 　　刚刚进寝室，他都准备倒头大睡的。听到苏曼打电话之后他就赶紧赶过来了。 　　现在听到苏曼的话之后，他觉得自己的疲惫感都少了一些了。 　　“我挺好，你别担心。我就在实验室里面当助理，学习呢。能有什么事儿？” 　　苏曼想着，实验室还真的不大安全。特别是这个时候各种设施设备很简陋。很容易出故障啊。 　　她道，“那你这几天还要去实验室吗？学校开学了吧，这些天的课程安排告诉我，我看看你这几天辛不辛苦。” 　　崔向北笑着将课程表给她背诵了一遍。 　　“周末不去实验室？” 　　“刚开学，教授这边挺忙，让我先休息。”实际上教授也累倒了。 　　“那你好好休息。别让我担心。” 　　“嗯。”崔向北感动的说不出话。他吸了口气，“苏曼你工作忙不忙？” 　　“挺忙，忙的不得了。你好好休息，别惦记我。” 　　“哦，”崔向北就没打算赶去南平了。想着等苏曼不忙的时候再过去。他知道苏曼是有理想的人，要争分夺秒为国家建设做贡献。 　　挂了电话之后，崔向北将怀里的怀抱拿出来，轻轻的摩挲了一下。 　　打开盖子，他发现盖子上似乎少了点什么。少了一张他喜欢的姑娘的照片。 　　周末一早，苏曼就拎着一些从系统里面买的这个时代的奶粉啥的补品和干果零食，开着自的私车就往省城去了。为了配得上自己的新车，苏曼昨天还特意理了个发，齐耳的短发看起来特别爽利。坐在车里开着吉普车，看着像个女战士。 　　可把一路上遇到的女工给看的一脸崇拜。 　　789道，“你还差一个墨镜。需要购买吗？” 　　“你觉得我想耍帅还需要道具吗？” 　　这时候的路况是在是太差的。 　　哪怕是通往省城的道儿那也不算好。中间很长一段炉都是泥土路。车子走在上面特别颠簸。甚至于连个路标都没。好在苏曼来过省城几次，作为一个老司机，方向感还是不错的，一路也算顺利的到了省城这边。 　　而且因为这车子性能好，她开的也快，原本三个多小时的路程，苏曼只用了两个多小时。 　　到了省城这边，苏曼就直奔湖江大学。 　　789：“你说过你不喜欢惊喜，去看人要提前打招呼。” 　　苏曼道，“我说的是我不喜欢惊喜，年轻男生还是喜欢这个调调的。” 　　789惊讶，“难道宿主你这是在讨人欢喜吗？” 　　“方法简单还让人开心，何乐不为？不得不说，那些骗单纯小姑娘的渣男真的挺有生意头脑的。这么一点小事儿就能哄一个小姑娘真心相待。赚大发了。” 　　789：“……你现在也在做这种事情。” 　　苏曼翻白眼，“别瞎说，我是真心的。” 　　789：……真心哄人的。可它不敢说，担心被扔到小黑屋。 　　车子到了大学门口，还引起了不少人的目光。 　　毕竟这个时代，专车还是很少的。哪怕是省城这边，能开上车子那都是很风光的。特别是从驾驶座里面出来一个女同志。 　　女同志一头短发，十分干练。 　　看到有人看她，她就微微一笑，那笑容让人特别亲切。 　　苏曼找到一个推着自行车的男同学，“同学你好，我想找大二机械系的学生崔向北，他住在五栋二三三号宿舍，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找一下他。” 　　作为大学生，咋会不友好呢，这男生立马就答应了。 　　苏曼笑着道，“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那男生道，“不麻烦不麻烦，都是中华儿女，兄弟姐妹，应该互相帮助。” 　　然后骑着车子就往学校去了。 　　苏曼感慨，这时代的大学生，这思想觉悟真是没的说了。 　　等人的功夫，苏曼就坐上了吉普车里等着。 　　等了大概十分钟时间，才看到崔向北往外走。然后眼睛到处瞄，看到吉普车之后，他一脸疑惑的走了过来。 　　刚那男学生也没搞清楚对方是谁，只说是个开吉普车的女同志，短头发的。 　　他就以为是顾叔这边有什么事儿找他。 　　刚走到吉普车这边，车门就开了。苏曼伸着穿着小皮鞋的脚踩在地上，站在车旁，笑盈盈的看着崔向北，“崔向北，开心吗？” 　　“苏曼！”崔向北满脸惊喜，双眼都高兴的都要冒光了，一下子走过来，没控制住情绪就将苏曼给抱住了。 　　“松开松开，都看着呢，” 　　苏曼怕了拍他。这大庭广众 ，还是学校门口呢，要注意公众形象。 　　崔向北也才想起来，赶紧把人松开，一脸红彤彤的，“我，我刚刚就是太高兴了，太惊喜了。苏曼，我真开心。你怎么回来，你说你很忙。” 　　苏曼背着手笑，“再忙那也要安排时间来看看你呀。我知道，你进实验室肯定很辛苦。我不放心。” 　　789：就算事先不知道，现在看看这憔悴的脸色，就能看出来了。它觉得自己真的越来越聪明了。 　　崔向北高兴到就和踩在海面上一样，浑身都软了。 　　“苏曼你对我真好。” 　　苏曼笑道，“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你有空吗，咱们出去转转吧，我带你出去吹吹风放松一下。” 　　崔向北出门都习惯带东西，倒是没必要回宿舍去了，而且苏曼来了，他一时半刻都不想再和苏曼分开。不想浪费时间，于是点点头。然后看着苏曼身后的车，“这车……” 　　“我租的，上车吧。” 　　崔向北就准备坐上驾驶座。 　　苏曼拦住他，“坐副驾驶去，我给你开车。我会开车了。” 　　崔向北还以为司机是被安排走了。现在看样子，苏曼是自己开车过来的。他担心道，“你从南平开过来的？你才学了多久，就开这么远？多危险啊。” 　　苏曼就骗他，“早就学会了，暑假学会的。你不知道而已。我就想给你一个惊喜。让我开吧，你做实验精神不好。肯定影响开车，还是说，你不信任我的技术？” 　　“我当然相信你。”崔向北当然信任她，苏曼从来不骗他的。做事儿比谁都靠谱。二话没说就上了副驾驶。 　　苏曼这才笑着上了驾驶座，然后发动车子，开着车离开大学。 　　崔向北就偏着头看着苏曼。 　　苏曼已经剪了短发，她人好看，这发型也显得好看了。有些英姿飒爽的样子。特别是她开车的时候的表情，和平时不一样。和工作的时候也不一样。似乎带着点儿随性的感觉。 　　这是他喜欢的姑娘，怎么看，都怎么优秀。都让他挪不开眼了。 　　苏曼感觉到视线，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着道，“看我干什么，闭着眼睛吹吹风，好好休息一下。看你多憔悴呀。等到了地方，让你看个够。” 　　崔向北听到后面这话，脸上微微的发热，然后笑着点头，“嗯。”闭上眼，脑子里还都是苏曼。以前的苏曼，现在的苏曼。 第224章 　　也许是想得多了, 崔向北还真的慢慢的睡着了。睡着之后还做了个短暂的梦。梦到自己和苏曼结婚了。洞房夜里, 他激动万分的轻轻的吻上了苏曼, 唇上的触感特别真实，让他下意思的睁开了眼睛。一睁开眼睛, 就看到自己面前苏曼的脸。想着梦里的场景，顿时心虚的脸色骤红。 　　苏曼道，“崔向北, 你怎么脸这么红。不就是离你近一点吗。我就想看看你有没有瘦了。” 　　崔向北脸一下子就给憋红了。他努力张作没事儿的样子，笑道，“没, 我太高兴了。高兴红的。” 　　“哦，我还以为你做梦梦到啥了。” 　　“……没, 我没做梦。我其实都没睡着。”崔向北可不敢让苏曼知道他做的梦。 　　觉得这要是知道了, 苏曼可能会以为他是个不正经的男人。 　　好在苏曼也没再追问这事儿, 而是解开安全带，让崔向北下车, “走, 我们下去走走，看看风景。 　　湖江省省会城市, 作为沿江大城市, 是有很多江滩风景的。 　　这会儿周末, 很多放假的年轻人也会在这边来走动，约个会看看风景。 　　苏曼和崔向北之前每次见面都急急忙忙的，而且还都是在南平那边, 所以这种自在的看风景，还是第一次。 　　两人认真的看着江面上一艘艘飘过的船，看着广阔的江面上那因为风吹过而起的浪花，觉得心情都要忍不住开阔许多。 　　苏曼觉得，难怪那么多人喜欢看风景，环游世界。 　　崔向北心情有些受到感染，忍不住道，“大江东去，浪淘尽，” 　　“千古风流人物。”苏曼接了一句。 　　崔向北道，“后面这句总觉得有些惆怅。” 　　苏曼道，“有啥好惆怅的，人都有那么一天，这些千古留名的人，那才是一辈子值了。永远活在人的心里。” 　　她就特别羡慕做这种千古风流的人物。这才是不枉人生走一遭啊。 　　崔向北看着苏曼，觉得她总能让人心情愉快。不管多累的时候，都能给他力量。 　　他忍不住捏住苏曼的手。 　　苏曼也没有拒绝，难得小男友在外面敢牵手呢。处对象嘛，不就是牵牵手亲亲嘴吗。不做这些还有啥意思？苏曼想着刚刚在车里亲的那一下，抿了抿唇。 　　崔向北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激动，眼里清亮的看着苏曼，“苏曼，我这一学年，就能修完所有的课程了。我们教授已经同意了我的申请。明年七月，我就毕业了。” 　　苏曼满脸自豪的样子，道，“太好了，崔向北，你特别棒。我一直对你很有信心，知道你肯定能实现你的目标。” 　　被苏曼一夸，崔向北脑袋都有些晕，“苏曼，毕业之后……我们，我们结婚好不好。” 　　苏曼：“……！！！”这个就不能说好了。 　　这好好的，大家还这么年轻，谈什么结婚啊。苏曼之前还想着崔向北读大学的四年，不会面临结婚问题呢。 　　至于四年之后，那不是还早着吗。到时候崔向北参加工作了，分配的远了，也许两人感情会因为远距离恋爱而渐渐淡薄，自然而然的分手了。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虽然谈到现在，她比之前要更加喜欢崔向北了。可是结婚……她没考虑过。结婚和处对象是不一样的，处对象就是男女之间恋爱。而结婚就是组成家庭，成为了一家人。 　　苏曼觉得自己也算是有个底线的人。谈恋爱的时候她会认真好好谈，让自己开心，让对象开心。让这段恋爱甜蜜一些，享受恋爱的感觉。 　　但是如果对方想结婚了，她也不会欺骗的方式让对方等她。耽误时间。 　　所以她很认真道，“我现在没考虑结婚这个问题。如果你想结婚了，我们可先分手，你再去找一个愿意结婚的女孩子。” 　　崔向北听到苏曼说没考虑，还有些失落。结果听到后面分手两个字，心猛的一跳，脑袋里面都差点炸蒙了。 　　他一头薄汗，紧紧的握着苏曼的手，“不结婚就不结婚，谈什么分手？我不分手！我不提结婚了！” 　　崔向北这会儿被苏曼给惊醒了之后，也就清醒过来了。他和苏曼虽然处对象很久，可是恋爱之后的相处却没多少互相了解的机会。 　　现在才谈分手去，确实太草率了。难怪苏曼会不同意。“苏曼，你不要和我说分手两个字。我听了之后，心里特别难受。刚才都觉得心都要停下来了。” 　　苏曼：“……我不是威胁你，我是认真的建议。我是真的没考虑过结婚这种事儿。”所以，其实，我这是在耍流氓。 　　崔向北道，“其实，我也是才想起这事儿的。你没考虑过，是我做的不够好。” 　　作为一个对象，崔向北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大好。比起苏曼对他的付出，他什么都没做过。 　　苏曼觉得今天既然提起这个事儿了，那还是要说明白。毕竟已经没所谓的四年了，只剩下一年了，那还是早点说清楚的好。“崔向北，如果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结婚呢？我不耽误你，这就是我现在真实的想法。” 　　崔向北闻言，看着苏曼，这问题他没想过，以前苏曼是说不想结婚。可后来两人处对象之后，他心里就觉得，还是会有结婚的那一天的。 　　只要自己让苏曼开心，不给她拖后腿。做一个跟上她脚步的人。 　　可现在苏曼说她不一辈子不想结婚，这消息对于崔向北来说有些意外。不过想想苏曼往日里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儿，崔向北觉得似乎也不算意外。 　　她就是这样一个有伟大目标的人。 　　“苏曼，你是要把余生全部献给国家吗？” 　　“……我只是想奉献给事业。” 　　“这也一样。”崔向北无奈的笑了笑，自我安慰的想着，好歹抢走苏曼的不是别人，而是国家。然后他又紧张的问道，“苏曼，那你会和我分手吗？” 　　这种事儿，苏曼之前就考虑过的。在这段感情里面，崔向北是真心的，她是用心的。怎么样也算是赚了，所以……“如果你不做出背叛的事情，不主动提出分手，我也不会提。” 　　崔向北重重的松了口气，这种事儿，他考虑都不用考虑。如果苏曼提出分手，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苏曼，我不会背叛你，也不会提分手。一辈子都不会提。如果你一辈子不结婚，那我也不结婚。我说过，我的余生都给你和国家。我崔向北说出的每一句承诺，都不是随便说着玩的。” 　　“……” 　　苏曼没想到崔向北是这个态度。难道知道她不想结婚，只想谈着玩，他不是该愤而分手吗？结果还要陪伴她终身？ 　　789道，“世上最长情的告白就是陪伴。这人类傻小子要陪你一辈子，得多爱你啊。” 　　苏曼：“……崔向北，你考虑清楚了吗？这社会的主流就是结婚，我自己虽然没考虑过，但是我觉得你要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不用考虑，苏曼，你是我的信仰，人如果没有了信仰，不就和会行走的空壳子一样了吗。” 　　“……” 　　这一刻，苏曼除了有些动容之外，还有些心虚。感觉自己像是传销头子一样，把崔向北这个大好青年，给忽悠进了自己的阵营里面。 　　她看着崔向北，心里想着，这样的崔向北，她其实也有些舍不得。 　　这样一个人，不是因为血缘，不是因为利益。而是切切实实的，因为她这个人，而愿意永远陪着她。也许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可这一刻，她相信崔向北是真心的。他真心的想要陪伴她一生。 　　“崔向北，我刚刚说的话也不是说着玩的，你不提分手，我也不提。”她想着以后要对崔向北好一些了。要不然太亏心了。 　　得到苏曼的承诺，崔向北高兴的笑了笑。 　　虽然知道苏曼不想结婚，可是苏曼也答应陪他一辈子，这和结婚又有什么区别呢？结婚不就是希望能在一起过一辈子吗？ 　　789：“……”它刚以为即将面临大型翻车现场，结果这傻小子竟然还觉得幸福。人类真是太复杂了，人类的情感变化也太不符合逻辑学了。 　　不过很快，它就被那个任务进度条前进的一点惊呆了。动了动了，真的动了！ 　　这个小子一点也不傻啊，竟然让进度条动了！ 　　这会儿苏曼已经和崔向北坐上车，去下一个风景区了。 　　虽然前一刻，两人才提起了对他们来说有些沉重的结婚和分手的话题。可是两人感情不止没有影响，反而更进了一步了。苏曼觉得话说开了，人也轻松了，可以好好谈恋爱了。而崔向北则是觉得自己更了解苏曼了，还得到了苏曼陪伴一辈子的承诺，觉得和苏曼之间的关系更亲密了。 　　所以接下来两人去了景点，都是偷偷手拉着手的。气氛比之前还要轻松。 　　中午，两人就在景区这边的饭店吃了饭。然后开着车，慢慢沿着江道行驶。 　　上午玩的太累了，下午两人就在学校里面转了转。崔向北拉着苏曼去看学校里面的莲湖。上次来的时候是冬天，苏曼还在上面溜冰的。 　　这次来看着一池子的水，上面长满了绿油油的荷叶，还有荷花莲子。这在这个时代算是美景了。 　　苏曼想着自己之前还站在这上面玩溜冰，就觉得刺激。带自己玩这种刺激活动的人就站在她边上。 　　她看了看周围，可能是因为下午都去忙了，莲湖旁边没啥人。她看着崔向北，“崔向北，低头。” 　　崔向北正在感受和苏曼一起看风景的美好心情。 　　听到话，下意识的就低头了。然后唇上就被亲了一下。 　　触感和上午在梦里的一样。 第225章 　　“苏曼, 你是不是在车里偷亲我了？” 　　“没做, 你做梦吧。”苏曼笑着跑开了。 　　崔向北跟了上去, 脸上笑了笑。肯定偷亲了。 　　现在崔向北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对于这些亲密动作害羞了。而是很自然的将这些当做是表达亲密的方式。就如同苏曼对他一样。他之所以没有因为苏曼不想和他结婚，就怀疑她的感情, 是因为他能感受到苏曼对他热烈的感情。 　　他追过去，拉着苏曼的手跑了起来。 　　苏曼道，“干什么呀？”像个小年轻一样在校园里跑, 总觉得特别傻乎乎的。这不符合她的风格。 　　但是谁让她找了个年轻的小男友呢。小男友都为了她不结婚了，她也得宠着点儿。 　　崔向北拉着她进了学校出名的小竹林里面，顿时惊起鸳鸯一片。 　　角落里手拉手正说着悄悄话的小情侣如同被抓包鸳鸯的往外跑。倒是给苏曼他们腾出老地方。 　　苏曼看了个热闹。还觉得挺对不住的。人家这好不容易搞地下恋情, 就被打扰了。还不知道这年轻情侣回去了得多不好意思呢。 　　她才想着，就被崔向北拉到了竹子后面, 然后他低下头亲了过来。 　　苏曼看着他投入的闭着眼睛, 英俊的眉眼让人喜爱。 　　良久之后, 两人背靠着背，坐在小竹林的石头长椅上面。脸上都有些泛红。 　　苏曼缓过神来, “崔向北, 我得回去了。” 　　刚刚还沉浸在幸福中的崔向北顿时失落不已，可他也不想让苏曼走夜路。这会儿回去还能赶着天黑之前到家。晚了要是天黑了, 路上出问题就不好办了。 　　苏曼将车里带来的东西一股脑的全都给崔向北。让他回去和宿舍的朋友分享零食。 　　车窗里, 苏曼笑着招手, “回去好好念书，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崔向北抱着一堆东西点头。 　　不过内心里，他并不希望苏曼这么辛苦的奔波。所以琢磨着以后每天少睡两个小时, 腾出周末的时间去看苏曼。 　　回到宿舍里面，几个室友就围了过来，看到崔向北手里的东西，就道，“崔向北，有人看到你和一个女同志手拉手在莲湖那边去了。是你对象来了？” 　　“肯定是他对象，他还有胆子和别人手拉手？” 　　崔向北翻白眼，“有时间多读书。” 　　他将东西放到桌面上，然后从抽屉里面将一些肉干拿出来分享，把苏曼给他的东西则放到了抽屉里面，一点也不准备分享。 　　几个室友都偷偷的笑。 　　李晓明边啃着肉干，边道，“崔向北，你不是要提前毕业嘛，你对象可算是苦尽甘来了。你们这是不是毕业就领证了？” 　　崔向北不想提这个话题。别人不了解苏曼，容易误会她。 　　“怎么不说话啊，你不是不想结婚吧。你要是真这样，咱也不能答应。苏曼同志可是好同志！” 　　崔向北道，“国家建设任务迫在眉睫，中华儿女当身先士卒，共同完成建设大业。” 　　“所以你要等建设完祖国之后再结婚？那要等到何年何月啊。没准老崔你头发都白了。” 　　“崔向北，你别是看人家苏曼同志对你好，你就嘚瑟了吧。你小心人家受不了，把你给踹了。” 　　崔向北道，“我下盘稳，踹不动。” 　　宿舍里面的人觉得有必要刺激他一下，让他知道苏曼的重要性。当着崔向北的面就打赌，看苏曼同志会等他几年。还故意幻想苏曼把崔向北踹了之后，崔向北如何后悔挽回都于事无补。他们这些做兄弟的绝对会拍手叫好。一定会支持苏曼。 　　崔向北嘚瑟的看了他们一眼。 　　心道你们知道什么，苏曼说了，一辈子都要在一起的。 　　回去的路上，苏曼边开车，边哼着小曲儿。 　　789道，“宿主，你今天很开心，和平时不大一样。” 　　苏曼边开车边道，“是吗，什么不一样？” 　　“以前你开心，就是表面开心。这次，你的内心在跳动。跳动的幅度很愉快。” 　　苏曼道，“是吗，可能是因为今天兜风比较开心。好久没这么爽快的开车了。” 　　“宿主，难道你不觉得你自己变了吗？” 　　“哪里变了？” 　　789：“……进度条变了。” 　　苏曼分出一点心神看了眼进度条，一看差点惊到了，赶紧靠着路边停车。仔细的看了看，还真的变了，之前是百分之九十五，现在是百分之九十六了。 　　“什么时候变的？” 　　789道，“就在刚刚，那个傻小子宁愿不结婚，也要陪你一辈子的时候。” 　　“……”苏曼如遭雷劈一般的。 　　她之前就没想过，这进度条里面还有她！ 　　原则上来说，她也是老苏家人，没毛病。可她内心里从来没觉得自己是老苏家人，所以压根没想自己头上去。 　　“我不觉得我需要改造，我做的事儿可都是为了家庭和谐，现在家里不和谐吗？所有人不幸福吗？这里面可都有我的出力。” 　　789道，“宿主，你不觉得你缺少了一样东西吗？” 　　苏曼自信道，“我觉得我完美无缺。” 　　“你缺少感情。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感情。所以刚刚，那个人类小子让你产生了这样的感情的时候，进度条变动了。” 　　苏曼又觉得自己被雷劈了一下。 　　“为什么一定要我改变，我难道做的好事还不够多嘛？” 　　“你出发点是为了自己的事业。” 　　“我做了就行了，为什么一定带着高大上的思想去做。” 　　789委屈，“这是我的创造者设定的。他觉得人只有本质里充满爱的时候，才会一辈子向善。而带着功利心来做的时候，总有一天会为恶。” 　　苏曼道，“你的创造者可能缺爱。”所以希望人人都有一份爱。 　　“没错，他确实缺爱。在那个世界，爱这种感情已经成为稀缺品了。” 　　苏曼：“……” 　　和这种奇葩世界还能说什么？ 　　苏曼发动车子继续赶路。这事儿虽然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可是经历过生死这种大场面的人，这也不算啥了。 　　着急也没用，回去慢慢想办法呗。 　　而且系统可以不断升级。 　　上次系统升级二级之后，她就用有了一立方米的空间，以及小黑屋权限。 　　也许下一次升级，她能获得更高的权限呢？说不定就能找到改善身体的方法了。 　　想明白之后，苏曼就讲进度条扔到一边了。 　　任何人都别想强迫她改变自己内心，能做这个决定的，只有她自己。 　　晚上回到家里，苏曼也没吃饭，就喝了杯牛奶。和李春花说了一声，就钻书房里面去工作了。 　　李春花心疼的不得了。觉得自己闺女可真是太拼了。这才回来呢就忙工作。 　　她下定决心要帮着闺女管好这些职工家属，让他们都和和睦睦的过日子，可别给厂里添乱。 　　还是要让这些女人们忙起来，回头就给她们编个舞去，国庆节热闹热闹。 　　第二天重新开展工作之后，苏曼充满了斗志。 　　感情上说开了，让她现在没啥心理负担了。而那个进度条的事儿也弄明白了。 　　现在她可得一心一意的搞事业。 　　把厂子壮大，为更多的人解决就业问题，带动南平紧急发展，为南平老百姓创造美好生活。取得更多的圣母点升级。 　　现在厂里一直在不断的招人，新厂房还在不断的扩建。 　　远远的一大片看过去，都是家具厂。 　　苏曼在车间里巡视一番之后，就把厂里人召集开会。 　　“咱们厂里在县里、地区以及省里的帮助下，如今已经有了非常不错的局面。说句全国闻名也不算错了。要不是我们缺少人才，五千人大厂是能够达到的。” 　　听到这话，大伙儿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 　　苏曼看着他们，“不过也因为我们发展迅速，也有了很多的竞争对手。接下来的十一国庆节，就是我们的战场。同志们，能不能继续拿下更多的山头，就靠你们了。 　　“车队管理部门这边人员尽快到位。车管所肯定有退休给儿女腾位置的老干事，找两个回来当临时工，带带新人。时间不够就从外面借司机。另外这几天再从学校那边招两百人进来，为十一活动做好准备。” 　　“蒋晓亮，你们销售部下面的宣传部门也要动起来了。有没有好的宣传方法？拍电影就算了，这事儿数量不宜过多。资金消耗太大。” 　　蒋晓亮笑着道，“我们之前也开会商量了，有人提出注意，找个好笔杆子，在报纸上连载长篇文章写故事。故事主题就是写咱们南平家具厂的工人。不过这笔杆子我们也不熟悉，就想找您汇报。” 　　苏曼听到这个提议，倒是眼前一亮，“这个办法很好。提出这个意见的同志可以得到奖励。你们自己去找县里宣传部的同志商量，不过我提议，故事的主人翁可以一开始的时候没有天分，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然后加上一点奇遇，比如收拾爷爷的遗物的时候，得到了一本爷爷的手札。原来爷爷是一个十分有名的老木匠，从手札里面，这个故事的主人翁开始逆袭。反正就是要让普通工人逆袭成木匠大师的故事。你们自己去编。” 　　苏厂长还会编故事……还别说，这故事简介挺吸引人的。没啥天分的普通人因为奇遇逆袭成大师了，那普通人当然喜欢看了。 　　蒋晓亮道，“……咱得找个原型。报纸上连载工人故事，得有真人才行。” 　　苏曼道，“好办，这人真的经历什么，除了他自己也没人知道。只要有一个当木匠的爷爷就行了。当然，也不一定要是爷爷，写祖爷爷，叔爷爷都行，只要是他们家一个亲戚，有些关系的。陈厂长，你家里有人当木匠吗？” 　　陈明华咳嗽一声，“有，我一个远房叔爷爷，当初也是他带我进的这行。其实吧，我当初的经历也是很曲折离奇的。” 　　蒋晓亮：“……” 　　苏曼拍板，“那就把陈厂长作为原型吧。普通人逆袭成副厂长了。够吸引人。赶紧找人写，九月中旬就要连载出去，保证十一的时候已经到了故事高潮了。” 第226章 　　这年头能进宣传部当笔杆子的, 那都是有真材实料, 有文笔的人。要说缺, 也就是缺脑洞了。 　　这回苏曼提供了脑洞，县里的笔杆子们就开始发挥想象了。几个人一合计, 加上陈厂长提供一些资料线索。一部关于旧社会老木工在新社会逆袭的故事就开始动笔了。 　　这个真实的故事里，陈厂长确实曾经是旧社会的工厂学徒工，人特别努力, 但是天分不高（陈厂长自述）。一直到新社会到来之后，陈明华同志因为手艺不咋样，所以过的很拮据, 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个大龄屌丝。直到有一天, 陈明华远方堂叔过世。堂叔无儿无女无亲无故, 当初陈明华还给他当过小学徒, 入了行。 　　所以堂叔死后，陈明华作为后人, 将他下葬, 然后清理老房子。收到了堂叔留给他的一封遗书，让陈明华在他死后, 要将他这老房子里里外外清扫修缮一遍。而且不能假手于人, 要亲自干这些活。 　　这在外人看来, 就是很折腾人的要求了。毕竟这屋子确实很破旧 ，人也不在了，没必要修了。还非得让人亲手干, 这不是存心折腾人吗？ 　　可陈明华记得堂叔对他的大恩大德，觉得这既然是老人的遗愿，总不能不让当回事。于是亲自把里里外外大嫂了一遍，连屋顶都是他搭着梯子去修缮的。 　　也就是在修缮房梁的时候，他发现了放在房梁上的小木盒。 　　故事，由此展开。 　　“后来呢，这后面怎么样了？” 　　赵县长拿着报纸就去找厂里陈明华，让他说说后来的事儿。 　　陈明华摸着脑袋，面露尴尬，他怎么知道后来？修房子是真的，但是盒子的事儿当然是假的。 　　苏曼笑着道，“赵县长，这个故事的后续，还要等他们继续写。” 　　“所以这都是编的？” 　　赵县长一脸惊讶。“假的？” 　　苏曼道，“不不不，故事都是要经过润笔的。润笔了之后，和现实就会产生一些差距，但是咱不能说他是假的。毕竟故事来源于现实。反正故事的大纲是真的。”细节就是假的。 　　陈明华作为一个老实人，第一次干这种事儿，只能嘿嘿的笑。 　　赵县长：“……” 　　苏曼道，“赵县长，您看咱这故事好不好？咱在这里里面可弘扬了很多好的精神呢。比如孝顺长辈，知恩图报。还有持之以恒的精神。” 　　“这个，好当然是挺好的，就是写的有些慢。三天才更一章。” 　　“已经很快了，好饭不怕晚。后续肯定精彩。” 　　一听后续精彩，赵县长就更想看了。 　　不止赵县长想看，其他看了报纸的人都想看。 　　这次的故事连载，是在工人周刊上面的。专门写工人们的故事的。也是经过省里宣传部那边帮忙，在各个省城报纸上获得了一个边边角的角落连载。 　　以前的工人故事都是只写一件事儿宣传一个人。故事很感人，但是情节也很老套。不像这次进行连载的故事，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人，因为做一件好事，获得了奇遇。 　　第一期的时候，大家都好奇那个箱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而且还引起了一堆人的讨论。 　　在大伙儿的期待下，第二期就来了。第二期的内容开始曲折起来了。箱子里并不是什么金银财宝大洋地契。而是一张地图。地图上面几个点标注出来，还有一封信，让陈明华按照这个地区上的标注来寻找地窖的五把钥匙，地窖里有他留给陈明华的东西。这些地方不乏密林悬崖。第二期的结尾，陈明华正遭遇一头野猪的追杀。而此时，野猪已经将陈明华追到了一个独木桥前面。而独木桥上面正趴着一条毒蛇。 　　苏曼：“……” 　　第二期故事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争论十足。大伙儿就陈敏华如何过桥，进行了激烈的讨论。 　　甚至南平家具厂还接到了很多人的电话，点名要找陈明华，问陈明华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被野猪弄死 ，还是被蛇给咬死了。 　　陈明华接到这些电话的时候，心情复杂。 　　苏曼对于陈明华如何过桥并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这故事什么时候到达高潮。这马上就要十一了。 　　她特地去来一趟县里，找这几个负责写故事的作者。 　　这几人之前在县里是专门写宣传的，千篇一律的工作干的人都没劲儿了。这次接了个这么个活，还专门成立了一个南平编辑部，也就三人在里面，合伙写这个故事，他们写的特别带劲儿。 　　听到苏曼来问他们故事能不能赶上十一宣传的时候，这几人道，“当然能啊，下一期我们准备多写一点，大纲都写好了。前有毒蛇，后有野猪，陈明华吓得晕了过去。然而正因为他晕了过去，野猪冲过来的时候冲过了头，冲到了独木桥上面，砸到了那条毒蛇。一猪一蛇一起落入水中，恶势力最终自食恶果。等陈明华醒来的时候，蛇已经不见了，猪已经死了，陈明华白得了一头猪，成为了当地生产队的英雄。大家为了感谢他，自发的帮助他寻找钥匙，陈明华顺利打开地窖……” 　　苏曼：“……”很好，还宣传了打到野味要上交，老百姓们一家亲。 　　“地窖里是远房叔爷爷几代人留下来的木工秘籍，陈明华从此脱胎换骨，走上了一条不一样的木匠之路……终于在南平家具厂招工的时候，陈明华在考核会场一鸣惊人，让厂长惊为天人……” 　　这戴着眼镜的作者说完之后，还道，“故事的结尾，我们会以陈明华说的一句话结尾。” 　　什么话？ 　　“陈明华说，‘我远房叔爷曾经要求过我，六三年的国庆节，一定要做出让老百姓惊叹的家具。’苏厂长，你看这个广告怎么样？” 　　苏曼：“……很好。”这广告植入很硬。“那叔爷为什么要这么要求？” 　　“不知道，”作者摆了摆手，“这种解释不清楚的事儿，咱就一笔带过了。反正肯定是有原因的，书里的陈明华不会说出原因的。不用去圆它。” 　　“……很好，你们很适合写小说。”够狗血的。 　　“是吧，我们也这样认为，以后我们还准备给苏厂长写一个呢。您可是我们南平的传奇人物。” 　　苏曼赶紧摆手，“不用了，我还是低调点吧。”不想被野猪追。 　　十一国庆节头一天，《南平传奇木匠老陈》的故事在全国火爆连载结束。 　　这可让追连载的读者们郁闷得不得了。觉得这简直是烂尾。竟然就留下老陈的这一句话，就结束了。让人觉得很郁闷。 　　然而很快，省里各大为十一百货商店活动做广告的报纸上面也多了一个版面宣传百货公司新的产品。其中有一个特别黑体标注出来，‘南平老陈推出新家具了，专为十一国庆节推出的经典款，绝对让你大吃一惊。’ 　　读者们反应过来了，原来老陈忙着去做家具去了。 　　对了，老陈说了，六三年要做出让老百姓眼前一亮的家具。 　　淳朴的老百姓们实在是不会想到，还有人会利用连载故事打广告的。他们没想过老陈那句话是为了打广告，而是以为老陈是认真讲的。都当真了。 　　于是很多想买家具的人就准备着早点去百货公司抢购了。不想买的读者，也准备去见识一下老陈说的家具。故事中的东西来到了现实里面，总是让人忍不住好奇。 　　甚至故事迷本来不打算买的，也准备买回去了。毕竟可是老陈做出来的让人大吃一惊的家具。 　　于是国庆节当天，很多人往百货公司蜂拥而至，就为了寻找南平老陈的家具。这些人比之前看电影的人还要多。 　　因为看电影的只是一部分人，受众主要是针对年轻人。而还有一部分人没时间去看电影，却有时间看报纸，所以受众多了好几番。这些潜在客户也勾搭了好几番。 　　南平家具厂的家具很快就被抢售一空。还有好多人预定了。特别要求要老陈的家具。 　　百货公司的售货员就告诉他们，老陈现在是副厂长了，没时间做家具了，但是他有个专门的车间，都是他亲监工做出来的，得到他认可的。这些家具都会有老陈的印章。 　　于是南平盖章版家具成为了经典款。一直被定到了十二月份去了。 　　陈明华哆嗦着拿着拿着自己的印章，在家具商盖章。 　　苏曼笑眯眯的在厂里到处巡视，看到陈明华手抖的样子，就道，“老陈，让别人给你盖吧。” 　　陈明华道，“还是我自己来吧，要不然感觉对不起老百姓的信任。” 　　苏曼笑着道，“老陈，你有这种精神我很欣慰呀。老陈，以后生产部这边你还要更费心了。” 　　陈明华忙不迭的点头。能不费心吗，那么多老百姓的信任啊，必须得用十分心才能回报。 　　为了赶工，白天的时候都没庆祝国庆节，倒是晚上的时候，李春花帮助搞了一场晚会表演，趁着工人们吃饭的功夫，带着家属同志们在上面演戏，跳舞，唱歌。 　　演的戏也是南平的戏份，演的也是一个工人从本来清贫的日子到加入南平家具厂之后，过上幸福生活的故事，让很多工人感同身受。 　　很多人在加入南平家具厂之前，日子过的很清苦。连对象都找不到。连个窝都没有，只能和兄弟姐妹们挤在一张床上。 　　直到有了南平家具厂，大伙儿才算是过上了好日子了。先是住上了环境很好的单身宿舍，后来又靠着厂里盖上了属于自己的房子。 　　厂里待遇也好，加班经常有奖金。各种名目的奖金全都用来算作加班费给大伙儿。让大家即便再辛苦，也心甘情愿，甚至高高兴兴的抢着干活。 　　唱的歌也是编的和南平家具厂有关的词儿。这是找一个退休的音乐老师编的。 　　歌词短小，曲调简单。工人们听了几遍就记住了。然后跟着一起唱。“我家在南平，南平有家厂，厂里都是小木匠……它给了我粮，给了我窝，更给了我幸福的生活。”最后唱着唱着，都把自己感动哭了。 　　哭完之后就进厂里继续加班赶工。 第227章 　　这次十一广告可以说是十分别出心裁了。 　　让其他厂里始料未及。之前南平的宣传工作一直做在前面的, 其他厂里跟着学着做, 怎么样也是有些效果的。 　　所以这次, 大伙儿还想看看南平有什么新的招数搞宣传，都盯着电影厂那边。谁知道人家这边就开始搞起了报纸连载了。 　　说实在的, 一直到故事结局的时候，他们都没想到这是南平为十一打广告的。他们只以为是宣传工人，顺便宣传南平。但是其他厂里都有这种宣传故事, 所以也不稀奇。 　　只是南平的故事格外吸引人而已。 　　一直到最后…… 　　大家闻到了宣传的味道。 　　果然十一的活动几天的销售结果出来之后，南平果然被抢售一空。其他厂里啥也不想说了。也不想再和南平比了。这还怎么比啊。难不成也去写故事？ 　　可人家这故事写的也真够……没法形容。 　　省城家具厂这边，孙厂长也是在办公室里唉声叹气的。 　　厂里可真是各种方法也用了。学人家打广告, 买南平的木料。一开始是有些用处，可只要南平那边供货量加大了, 他们这边就没机会了。 　　他们只能捡南平剩下的客户。人家买他们的家具还只是勉勉强强的。 　　听那些售货员说, 那些客户还念叨, 说厂子没人家出名，做的东西没人家好, 这价格还一样贵。 　　孙厂长心里觉得苦巴巴的。这价格之前一直是这样的, 难道还能突然降低？再说了，他们的东西用料和做工那也不差啊。 　　他不觉得和南平有多大的差距。 　　就连南平现在搞的皮质家具, 布艺家具, 他们省城也搞了。可那些老百姓就是不买账。 　　因为湖江有家南平家具厂, 他们省城家具厂就受到了冲击了。 　　最让孙厂长郁闷的是，现在省城好多单位都宁愿找南平家具厂订购家具，也不找他们了。因为南平名声大, 还保修。还搞什么量身定做。关键是省军区也找人家定了家具，那说明质量过关。 　　孙厂长坐了很久，终于下了一个决定，想要亲自去南平家具厂考察一下。 　　之前都是碍着面子，觉得自己一个省城家具厂去下面厂里考察，有些没面子。可现在人家省城家具厂都是两千人大厂了，比自己规模大，而且效益还特别好。 　　现在去可不是面子问题了。人家还不一定让他去呢。 　　甭管咋样，孙厂长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南平那边。让他们和苏曼说一声。 　　苏曼接到丁玲汇报的消息之后，就道，“确定是省城家具厂的孙厂长？” 　　丁玲道，“确定了。” 　　“那我们当然是欢迎他的到来的。待会儿我正式电话邀请他。你让后勤部门做好准备工作，务必要让人感受到回家一般的周到待遇。” 　　丁玲：“……”有必要吗，赵县长他们来的时候都没这待遇。厂长这是有啥打算吗？ 　　她想不通，只能照办。 　　等丁玲走了之后，苏曼坐在办公室里面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省城家具厂这是憋不住了。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湖江有了南平，那就注定了省城家具厂要被压制。而随着南平家具厂规模越来越大，省城家具厂只会被压缩生存空间。 　　如果省城家具厂只图生存，那也容易。但是显然，家具厂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的。 　　有需求就好，有需求才能有更多谈的可能。 　　苏曼可还惦记着合并的事儿了。 　　南平要办万人大厂，但是实际上，真正的大厂何止万人。南平如果不是缺乏人才，超过万人也是可以的。只不过一个地区的人才有限，不能滥竽充数。苏曼宁愿办了万人大厂之后，再去其他地方开分厂，找新的人才。 　　比如如今很多国营大厂，都是开了一家总部，全国建分厂。 　　苏曼不说全国建立分厂，至少也要有几家分厂。 　　南平地理交通还是不如省城，苏曼只有将省城这个地盘拿下来，作为跳板，辐射其他省，才能达到开分厂的目的。 　　虽然这个目标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还很长远，但是未雨绸缪还是可以的。 　　她拿起电话，满脸笑容的给孙厂长那边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之后，苏曼就诚挚的邀请孙厂长来厂里参观指导。“孙厂长可是老厂长，老前辈了，我还盼着孙厂长过来指导指导呢。” 　　孙厂长听到苏曼这丝毫没有傲慢的语气。倒是觉得这年轻厂长还挺懂事儿的。没因为有些成绩，就对老同志没礼貌。 　　不过能干出这样一番大事业的年轻人，总不至于那么蠢。 　　两人定好时间之后，孙厂长就让人去准备了。 　　苏曼也在厂里做了准备，还让人搞了个欢迎横幅。还把这事儿和南平家具之乡小组汇报了一下。 　　赵县长道，“这不是来学习的吧。” 　　她道，“他们学去了也没用。如今的南平可不是别人学学就能超越的。咱们在老百姓心里的形象已经很深刻了。其他人再学，那也是模仿。他们越学习，只能证明我们南平越好。” 　　赵县长就放心了。 　　他也一向不管厂里的事儿。以前是分工明确不好管，现在是不能管了。苏曼现在可是两千人大厂的厂长，而且在工人同志之中十分有威望。在南平说话分量也不一样了。 　　她乐意说一声，那是对他这个县领导的尊重。要是不乐意说，他也不能随便批评。 　　等以后万人规模大厂办成了，南平县领导还真的管不着他了。就和小冶县的钢厂领导一样。敢和县里领导叫板。 　　不过即便这样，赵县长也要坚持让苏曼不断壮大。因为这对整个南平有好处。也是他个人政绩上面闪亮的一笔。 　　商量好了之后，赵县长就安排程副县长到时候去厂里和人见见面。虽然人家那厂子现在他们也不大看得上。可好歹是从省城来的省级单位。怎么样也要给省里那边一个好的态度。不能让人觉得难平抖起来了。 　　程副县长欣然接受任务。 　　到了约定好的这天，孙厂长带着点儿忐忑的心情来到了南平县。一路上，他都在想着自己可能遭受到的待遇。虽然那个苏厂长是挺客气的。但是保不准其他人私下里如何笑话他们省城家具厂。 　　等到了南平家具厂，受到了厂里工人们热情的欢迎之后，孙厂长这颗心才算是落下了。再看看那挂起来的横幅，还有自己身上挂着的红花，孙厂长觉得这南平家具厂的人果然不一样。 　　苏曼笑着道，“欢迎孙厂长莅临指导啊。” 　　孙厂长还是个知道自己如今地位的人，连忙道，“莅临不敢当，只是上门来考察学习了。你们南平家具厂如今可是发展迅速，这速度让人拍马不及。” 　　苏曼道，“这也是多亏了领导的支持和老百姓们的信任。也不全是咱们自己的功劳。孙厂长，咱先去招待室里面休息休息。待会儿我亲自带着你参观一下子厂子。今天可要多待，下午我还打算带你去下面的木材厂实地考察呢。” 　　这正合孙厂长的意思。 　　好不容易来这么一次，那当然是要多看看才行。 　　到了休息室里面，程副县长也过来待客了。作为一个副县长，在门口接待单位的同志不合适，只能过来作陪一下而已。 　　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就一起参观家具厂。 　　孙厂长到家具厂的时候，就觉得这规模很大。没想到进来之后，里面空间还更大。而远处还在不断修建。可想而知这南平家具厂的目标了。 　　他顿时心头涌上了不好的预感。这要是南平真的搞成了万人大厂，他们湖江家具厂还真的只能苟且维持生存了。 　　接着他又看了家具厂内部的一些分区，可比省城家具厂要好太多了。 　　再看看厂里工人精神面貌。看看这些厂里管理人员的工作态度。真的是太不一样了。 　　果然，人家能发展的好，是有原因的。 　　越看，孙厂长心就越凉。 　　他本来准备过来学经验的。可看来没有什么好学的。因为有些东西是不可复制的。 　　苏曼看到孙厂长脸色变化之后，也装作没看到，依然热情的招待他，并且火上浇油道，“那边的空地都是我们厂里的。等明年这个时候，估摸着厂里能有五千人的规模了。县里就给我们多批了一些地。” 　　孙厂长：“……” 　　中午美滋美味的吃完一顿饭，苏曼和程副县长又领着孙厂长去看林厂。 　　有了好的吉普车，路上也少受罪了。到了木材厂，苏曼就领着孙厂长去看木料。看他们的林场。 　　苏曼指着那一大片的林子，“这就是我们的后方大基地啊。目前我们每个公社都已经有了木材厂了，源源不断的为我们提供优质的木料。不只是为我们厂里，还给全国其他地区的木材厂供应木料。反响都很不错。”其实和别的地方木料也差不多但是老百姓就认这个牌子。 　　孙厂长觉得心越发的凉了。不管是从原材料，还是从工艺规模上来说。这南平都是要独霸湖江的了。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这林场也支持不了多少年吧。” 　　苏曼道，“是啊，所以我们一直在植树造林。” 　　“光靠土地可不行。咱湖江的粮食产量都很低，更何况是这些树木。总不能学国外用化肥种树吧。别说咱湖江了，就是全国也没这个条件。我们国家才引进化肥生产链，产量低，连湖江都没分到化肥种地，用来种树就更不可能了。”所以这林厂也风光不了多久的。中间的空窗期，就是省城家具厂机会。 　　程副县长道，“这种事儿是无法避免的，不过那时候我们南平还是能找到合适的木料来源的。” 　　苏曼却凝重的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多谢孙厂长提出的宝贵意见，回头我得好好想办法。” 　　孙厂长看她还真的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顿时噎住了。什么意见啊，听不出来他这是在说风凉话吗？ 第228章 　　看完木材厂, 苏曼和孙厂长上了吉普车里面。 　　见孙厂长脸色郁郁, 苏曼笑着道, “木材的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孙厂长别替我们担心了。 　　孙厂长心道, 他哪里是为了什么木材厂担心，他是替省城家具厂担心。 　　木材就算出问题，那也是十来年之后的事儿了。那时候, 南平家具厂发展到了多大的规模，谁也说不清楚啊。而省城家具厂，在不在还是一说。要是效益太差, 没准到时候家具厂就要被取缔了。改成其他厂子了。 　　这也不是没有发生的事儿。 　　苏曼问道，“对了孙厂长, 不知道如果想在省城那边盖厂房, 哪些地区比较合适？” 　　孙厂长问道, “南平要去省里盖厂？跑那么远去做什么？” 　　苏曼道，“厂里有计划在那边开个分厂。” 　　程副县长：“……”小苏这语气让人听着有些熟悉。 　　孙厂长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南平还想进省城？“我看你们南平这地方挺大的, 也不至于要去别的地方开厂子吧。”他说这话的时候, 面上的客气都有些挂不住了。这南平是不想给他们活路了。偏偏现在个单位之间是兄弟单位，还不能记恨人家。要不然就是思想觉悟低。 　　苏曼云淡风轻的解释道, “这也是为了以后着想, 您也知道, 省城那边地理位置好，我们如果在省城那边有分厂，以后一些偏远地区就可以走火车运送了。不像现在这样, 还要颠簸着用车子送。成本太高了。厂子是肯定要建的，迟早的事儿。所以想先打听打听那边的情况。” 　　孙厂长心里咯噔了一下，觉得今天来这里，真的是啥用处都没有，坏消息倒是听了一堆。他一点也不想帮助南平这边出主意。“我对这方面也不是很熟悉。毕竟省城变化挺大的。” 　　苏曼也不怪他，笑着道，“那我下次自己过去考察一下。” 　　回到厂里之后，孙厂长就提出要走了。他不想再看下去了，没意思。 　　苏曼道，“哎哟，咋这么快就走了。我这还想和孙厂长你合作一把呢。” 　　孙厂长道，“咱们两家能怎么合作？” 　　苏曼就笑着道，“孙厂长今天也看到了，咱们厂里实在太忙碌。说是两千工人，可生产车间才一千多人呢，人完全不够用。这阵子大伙儿天天熬夜加班，身体都要熬坏了。我心疼他们，不舍得他们太辛苦了，就像看看能不能请省城家具厂这边帮我们接一部分单子呢。到时候贴我们南平的标志就行了。” 　　“……还能这样？”孙厂长吃惊道，完全不知道还能有代加工的说法。“可那家具是咱们家具厂生产的，那不是欺骗老百姓吗？” 　　苏曼摆摆手，“可不能这么说，原材料还是用我们自己厂里的，生产的款式和要求都按照我们厂里来。只是工人用了你们的工人而已。严格上来说，你们的工人都是老师傅，那做工肯定不比我们差。那这和南平的不一样吗？说白了，我们就是借你们一个车间，借你们的工人，帮我们做东西而已。不知道孙厂长能不能帮这个忙。” 　　孙厂长当然不想帮忙。他觉悟也没这么高。并不想帮助南平家具厂。 　　可是省城家具厂要效益啊，要是能接一笔单子，就能多赚点钱了。 　　苏曼道，“工人的工钱，车间和机器设备使用费用，我们都按照厂里的待遇给怎么样？另外我们每个月都会给一些工人发福利，到时候替我们赶工的工人，我们一视同仁。” 　　那就相当于工人是由着南平家具厂这边养着了，还能赚一笔车间和设备费用。 　　孙厂长没法不心动。要是以前，他肯定不屑一顾。现在可轮不到他傲气了。 　　他故意装作认真考虑的样子，片刻之后才开口，“其实我们家具厂也挺忙的。工人们忙的脚不沾地啊。我这次也是忙里偷闲过来的。所以本来这个忙，我们是帮不了的……” 　　苏曼一听就道，“那我们岂不是还要去外面找家具厂帮忙？” 　　孙厂长闻言，也不卖关子了，赶紧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就算再忙，咱们两家之间也是兄弟单位。该帮忙的事儿还是要帮忙的。” 　　苏曼笑着道，“那就好了，我就放心了。那要不孙厂长今天就住厂里了，明天一早咱把这事儿合计好了，你明天直接电话联系省城那边，咱早点定下来，也可以早点加工。这省城太远了，来回不方便。耽误事儿。” 　　孙厂长赞同的点了点头。 　　晚上安排孙厂长吃好去休息之后，苏曼就召开了一个厂领导会议。 　　“订单太多了，工人同志太累了。总不能让他们熬坏了身体。而且我坚信慢工出细活，老百姓既然信任我们，我们也要对得起这份信任。以后西边的单子就给省城家具厂那边代加工了。等出厂的时候贴我们南平的标志，老陈你安排一个信得过的人过去监督质量，记住，要比在我们厂里的时候更加严格。咱们可是付了钱的，理直气壮点。对了，这个严格的要求只需要对他们领导说就行了，在工人同志面前，尽量温和待人。” 　　她就是要趁着还不是自己厂里的工人的时候，就可劲儿将人给憋过来。反正到时候被埋怨的也不是自己厂里这边。 　　陈明华刚要点头，就听苏曼加了一句，“机灵点，嘴要能说的。” 　　“……”陈明华一脸不解。这搞生产任务，还要嘴能说？“要说啥？” 　　“当然是可劲儿夸我们厂里的工人福利好，待遇好。厂里工人生活多幸福了。要让省城的同志知道，虽然我们厂子在县里，但是我们的生活档次一点都不比省城低。我们生活的非常幸福。要让省城家具厂的工人羡慕嫉妒。” 　　蒋晓亮道，“苏厂长，我咋感觉，咱厂里有大动作。” 　　苏曼笑着道，“事儿没定下来之前，你们自己猜吧。等我交代你们的任务完成了，有了好的效果，我再和你们说。” 　　万一走漏了风声，让省城家具厂那边有了警惕心，那可就不好办了。 　　看几人还是一脸好奇的样子，苏曼认真道，“我这是在考验你们应变能力，以及观察风险的能力。你们自己脑子想想，不过我交代你们的事儿，你们自己去做，不要随便往外说。” 　　苏曼可很少强调保密问题的，这次特意提了，大伙儿就觉得这事儿可能有些大，所以都严肃保证会保密。 　　第二天一早，苏曼就将要给孙厂长的订单给他看。订单不少，都是西部地区的。那边不能走水运，只能走火车。交给省城家具厂代加工，就能直接运送到火车站去，不用厂里这边搞运输了。 　　孙厂长挺满意的，有了这笔单子，厂里也能红火一阵子了。就算厂里赚的不多，可是好歹给外人看着，也好看一些了。 　　他自己满意之后，就用苏曼的办公室电话，给家具厂那边打了电话。将这边的事儿和那边几个副厂长说了一声。 　　省城家具厂的副厂长可惊呆了。孙厂长这去了一次南平，还搞到了订单？老厂长挺有本事的嘛。 　　这种事儿当然是同意的。 　　于是孙厂长坐着车子回省城去的时候，脸上是一脸笑容的回去的。 　　两天之后，厂里这边用大货车把那些原材料往省城那边拉。跟着一起去的还有陈明华安排的一个质检主任。 　　这质检主任也是位老师傅，姓蔡。嘴能说，办事也沉稳。他出发的时候，苏曼又特意私下里嘱咐了他几句，可把他激动坏了。觉得自己这次任务是苏厂长亲自交代的，是光荣的任务。必须要圆满完成的。 　　人和车队走了之后，苏曼就开着自己的吉普车去了县政府。 　　“赵县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赵县长正在戴着眼镜办公，听这话就道，“南平家具厂好消息还少了？” 　　苏曼笑着道，“这和您也有点关系。那个孙厂长不是来我们这边考察吗，我寻思着他们也挺艰难的，担心到时候省里那边看他们太艰难了，心软了要帮他们也搞建设咋办呢？所以我就给了一些单子给他们，让他们代加工。” 　　赵县长好奇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您这不是就可以和地区领导汇报吗，说这是您安排的。那地区领导和省里领导这不是还要夸您一句重情重义吗？” 　　赵县长：“……” 　　“最重要都是，让省里领导看到，咱们南平富裕了，不止是带动南平，也能带动兄弟单位。这样一来，他们对我们以后的帮助就更多了。要是能给咱们在省城那边划一块地方做仓库就更好了。咱厂里现在这个发展，必须要在省城有个大仓库，才能保证正常出货了。地段不用太好，够大就行。” 　　赵县长咳嗦一声，点头道，“嗯，有道理，别的倒是无所谓，关键是这个仓库是要建的。这样吧，到时候我就和地区那边汇报一下。小苏啊，那给省城家具厂的单子大不大？” 　　“当然大了，西部那边的都给他们了。咱现在厂里最不缺的就是单子了。都排在年后去了。” 　　赵县长觉得十分有面子。 　　等苏曼一走，他就给地区那边打电话了，当然，他还是有些良心的，没一个人独吞好处，而是和苏曼一起平分，说是两人一起合计的，觉得该带动兄弟单位。总不能自己吃肉，连汤也不给人家喝。” 　　还别说，海书记挺高兴的。毕竟自己管辖区域的单位发展的这么好，这个项目也算是成功了一半了，现在还能带动省里兄弟单位。他们这些当领导的也觉得脸上有光，觉得自豪。 　　“你们有这个心就很好。咱们共同富裕，就是要不分你我，能帮就帮。” 　　赵县长道，“对，您说的对。对了海书记，那个仓库的事儿……” 　　“地区这边会给你们申请一块地的。地段不会太好。毕竟这好地段都被占了。” 　　赵县长笑着道，“没事儿，小苏说了，地段不重要，够大就行。她是内行人，她这么说那就没错。” 　　有了帮助兄弟单位这件事情在前面，申请地皮的事儿，自然也顺利许多。省里觉得南平家具之乡果然是有成效的，不止带动了整个南平的县城和农村，现在还能带动省城的兄弟单位。值得表扬和鼓励。而省城的市政府这边也不好不同意这事儿。毕竟省城家具厂属于他们市里管辖的单位。现在人家表现的这么友好，自己这边小气了，省里领导只怕还要有意见。觉得他们不近人情。 　　于是在省政府和省城市政府的同意下，苏曼这边很快就得到了一块在省城的地皮。 　　拿了地皮之后，苏曼还特意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孙厂长。 　　孙厂长：“……你们这么快就要建分厂？” 　　“没呢，就先把地皮拿着。等南平这边再发展一阵子再说。” 　　孙厂长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地皮都拿了，那还不是迟早事儿？ 　　这会儿，省城家具厂车间里面，工人们还没上工，正在休息。大伙儿闲着没事儿干，就喜欢听南平来的这个质检主任讲南平的事儿。 　　他们一开始是有些瞧不起这小县城来的人的。可看人家脚上穿的皮鞋，手上戴着手表，在食堂吃饭，都吃的比别人多，就没人敢瞧不起了。 　　有人还说蔡主任，这样吃，月底够吃吗？一个主任的工资，能有多少，四十多还是五十？别看不少，可还要养家糊口呢。 　　蔡主任就道，“我们家全家都是工人，不要我养。我儿子是咱厂里的螺丝工，我爱人是我们食堂里面当临时工。我儿媳妇也是厂里托儿所工作的。” 　　这可把人羡慕坏了。全家都是工人，省城都没多少这样的家庭。 　　毕竟人总是比工作岗位多。 　　一个老师傅就问道，“你是不是和你们厂领导有关系？” 　　蔡主任道，“啥啊，我们厂里才不搞那一套呢，咱厂里多的是这样的家庭。没办法，谁让咱南平缺人才呢。咱厂里不缺订单，就缺做事的工人，一个月都要招两百多号人呢。” 　　“哎哟喂。”有人惊呼。 　　“而且咱厂里待遇也好，咱厂里工人工资和你们差不多，但是每个月都有奖金发。基本上都有。厂领导说了，对咱高要求，咱做好了，就必须奖励我们。有时候忙的时候，一个月拿的奖金比工资还要多。” 　　又是一阵惊呼。 　　“咱厂里经常吃猪肉。咱那边养猪多嘛。厂里领导和公社那边买了猪回来，整只的大肥猪啊。那肉红烧哟，炖汤哟……这些供应都比外面便宜一半。还不要肉票。都是厂里补贴咱的。” 　　一堆人吸溜口水。“这么吃，厂里舍得吗？” 　　“咋舍不得呢，咱厂领导说了，要保证好身体才能干好事儿。不怕咱吃，只要咱肯干活，吃多少厂里都吃的起。厂里宁愿少赚钱，也不让工人饿肚子干活。” 　　这话可让人感动坏了，这南平的厂领导真是实在人。 第229章 　　按照蔡主任这描述, 省城家具厂的工人觉得自己这日子过的相当寒碜了。 　　好久没吃肉了, 不是没钱买, 是平时压根买不到，去晚了供销社, 压根就买不到肉。厂里这边供应也少。要想吃顿好肉，就要去国营饭店。可国营饭店也太贵了。他们虽然也不差钱花，可平时也节省。说给家里买大件还成, 为了吃肉花这么多钱，可真舍不得。 　　都是工人，都是搞家具的, 这差距是不是也太大了。 　　车间的工人听完八卦之后，转身又去和没听过的人吹牛。回家还要和家里人吹牛。说人家日子过的多好多好, 咱这省里的还不如人家县城过的舒坦。 　　还说人家厂里房子住着也舒坦。单身宿舍都是高级配置。人家厂领导特别重视工人, 爱护工人。 　　吹牛的时候都是一阵唏嘘, 吹完牛之后，就忍不住感慨, 咋就没这么好的命去南平家具厂的。 　　还有人找蔡主任打听, 说家里有孩子没工作的，要是去南平家具厂, 能不能进。 　　蔡主任就直截了当道, “那当然不行呀。咱家具厂招人也是有规矩的, 要先进木工学校。而木工学校现在只针对我们南平人，或者职工直系家属。这种跨界招工，手续太繁琐了, 县里也不同意的。” 　　听到这话，大伙儿又是一阵遗憾。还以为说能让自己孩子去南平家具厂当工人。虽然是在县城，可只要过得好，在哪里不都一样吗？ 　　当然，也有人觉得蔡主任在吹牛，觉得南平家具厂就算再好，能考得过钢厂？人家省城钢厂都没那么好的。 　　蔡主任也没和人争辩。一直等到十一月份，发工资的时候，大伙儿才看出不一样了。 　　一些工人的工资明显比之前要多。多了好几块呢。这涨工资的事儿也没听人说呀。 　　有人跑厂里财务部门那边去嚷嚷了。说厂里这是乱来，不尊重集体意见，涨工资都不征求厂里人的意见。 　　财务部这边头痛的和他们解释，“这是南平家具厂给他们的奖励，他们上个月按要求完成了任务，南平那边给他们发的奖励。” 　　大伙儿这才注意到，这些工资多发的人，都是参与代加工南平家具厂订单的工人。 　　蔡主任也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我早就说了，咱经常发奖金。” 　　这还不稀奇？ 　　工人们心里一个个的有些不服气了。 　　之前参加代加工的这些工人被分配任务的时候，他们还觉得这些工人挺艰难。工作任务比平时多，要求还严格，而且还不是给自己厂里做事儿。有些人被分配到了还觉得不公平，有些人没分到，则暗自有些庆幸。 　　现在发了工资才知道，人家这任务是多了，要求是严格了，可是工资也多了呀。 　　几块钱能买多少东西啊。上个月才加工了半个多月呢，就给发这么多奖金，那要是一整个月，该有多少呀。 　　现在大伙儿算是相信蔡主任之前说的那些话了。 　　南平家具厂工人工资待遇是真的好。 　　他们是做不了南平家具厂的工人了，可是给南平家具厂干活，总还是可以的。都是省城家具厂的工人，凭啥自己分的任务就不一样呢？ 　　于是有些人就去找厂领导闹了。一个目的，就是要找活干。 　　“我们要求公平公正。厂里要征求工人意见。凭什么他们能做，我们不能做。我们是比谁差了吗？我们也是做了多年的老工人了。” 　　孙厂长听到消息的时候，可气坏了。厂里这么多年都很稳定，怎么现在就闹起来了。 　　他还准备好好发展厂子呢，这些工人怎么在这个时候闹呢？一听还是为了南平那批单子闹，就更郁闷了。 　　他一心为了厂里发展才接的单子，就是想让工人们多赚点钱，结果这些工人还只为了自己的想法闹。一点不为厂里想。 　　省城李副厂长就道，“要不这批单子加工完之后，我们还是不要再接加工单子了。最近厂里经常听人提起南平家具厂的事儿，说他们工人过的好。我担心时间长了工人要闹情绪。” 　　孙厂长道，“现在说不接了，工人知道之后，还不是得全体都闹？” 　　吃到嘴里的肉，谁还乐意吐出来。 　　李副厂长叹气，“这次接单子，还接了个麻烦回来了。” 　　为了平息工人们的这次争端，孙厂长不得不亲自出面了。“同志们，之前就是随机安排的，厂里没私心，之前这奖金的事儿，厂里也不清楚。” 　　蔡主任道，“不是啊孙厂长，我们签协议的时候，有这一条。” 　　孙厂长：“……我的意思是，是厂里没将这件事情告诉各个部门的管理人员，就是为了保证公平，免得有人有私心。让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系安排工作，才算公平。但是现在大家既然有了意见，这说明这安排还是不合适，不够服众。所这次我们厂里几个领导商量了，就择优安排。大家既然觉得这是个好工作，那就让优秀的人来做。这回大家就没意见来吧。我相信如果是南平服装厂，他们肯定也愿意让更优秀的人来给他们做东西。” 　　说起来就更气了，这下子自己厂里的优秀工人都替南平家具厂干活了。 　　这个安排倒是让众人说不出话来了。倒是还有些人有私心，觉得自己不够优秀，肯定安排不上，想要闹。但是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了。 　　因为全厂的人都盯着，厂里还不能来虚的，经过厂里的层层筛选之后，省城家具厂最优秀的一批老师傅被安排进了这个替南平家具厂代加工的车间里面工作。 　　蔡主任一看，这些人都四五十岁了，一看就是干了好多年的大师傅。心里也觉得特别满意，还给厂里那边去了个电话，说兄弟单位特别真诚，把最好的工人安排过来给他们加工家具。 　　苏曼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准备去吃饭的，接到电话连饭菜都不吃了，赶紧问具体情况。问完之后就乐了。 　　这消息可以说让苏曼十分满意了。这证明她的安排见效了。南平家具厂已经是众望所归了。她觉得还可以去见一下孙厂长，再刺激他一下。 　　苏曼看了看日历。她向来做事儿追求的是事半功倍，所以专门挑了个合适的日子——周六。见完孙厂长之后，还能去看看崔向北。要是人不在，就给他留点东西。事业爱情两不误。 　　周六这天，苏曼就开着车子去省城了。 　　每次她开车出门，路上的女工都忍不住一脸神往。原来女同志开车这么俊啊。 　　到了省城，苏曼就直奔省城家具厂。在门卫室这边登记的时候，人家一听说她是南平家具厂苏厂长，顿时一脸惊叹的看着她。 　　不怪人家这样，虽然苏曼没咋来省城家具厂。可是这厂里到处流传着她的传说。 　　门卫这边客客气气的给苏曼带路。一路上还在偷偷打量这个传说中的人物。 　　想着难怪对工人那么好，这厂长一看就心善。而且人还年轻，肯定思想特别单纯积极，没那么多小心思。知道为工人打算。 　　等苏曼进了孙厂长办公室之后，这门卫就飞奔出去给其他人报信，说是南平家具厂大厂长来啦。正在孙厂长办公室呢。说不准就是来加订单的。 　　于是等苏曼和孙厂长聊起来的时候，关于她的话题也在满厂的飞。 　　苏曼坐在沙发上，一脸感激道，“我是听说厂里安排了好师傅给我们赶工，特意过来道谢的。兄弟单位就是没话说，太照顾我们了。” 　　孙厂长心里有苦说不出，还要强颜欢笑，“应该的，你们信任我们，我们当然也要拿出最好的来回报你们的信任。” 　　“孙厂长这样说，我可真是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了。找到你们家具厂加工，真的是太正确了。” 　　孙厂长却想着，咱真的后悔当初接了这个活。 　　苏曼又道，“不过我知道，经常占用你们的好师傅，不合适。所以孙厂长你放心，过阵子就不麻烦你们了。” 　　一听这话，孙厂长心里就乐了，这要是南平家具厂自己不要他们做，那工人们也不能怪厂里了。于是还客气挽留，“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们用得上我们，我们还是要帮忙的。” 　　“不不不，”苏曼摆手，“不能继续麻烦你们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考察我们那块地的。准备动工了。毕竟年底的时候也没那么多忙的事儿，就是忙着赶工，有副厂长办这事儿就成，我就负责搞建设。先来看地形，看怎么建设，开年就动工。” 　　孙厂长如遭雷劈。 　　“决定要动工了？” 　　“对啊，就开年的事儿。所以回头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知道，一个厂里的好师傅那都是厂里的宝贝疙瘩，总不能被我们耽误了。” 　　孙厂长这会儿心有些乱糟糟的。连客气的话都不想说了。 　　这样一对比，还不如让他们厂里代加工呢。多少还能赚点儿。 　　可这要是在省城搞了个分厂，以后他们南平家具厂得憋屈死。 　　“孙厂长，你咋了？”苏曼轻轻喊了一声。 　　孙厂长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我有些累，最近厂里太忙了。苏厂长，对不住，招待不周啊。今天还准备请你吃饭的。” 　　“不用不用，我还要去看我那地皮呢，饭就不吃了。你好好休息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累坏了。” 　　苏曼笑着说完，拎着包就潇洒的走了。 　　临走的时候还去蔡主任管理的代加工车间看了看。“蔡主任，让你一个人在这边不能回家，辛苦你了。” 　　蔡主任激动道，“不辛苦，为厂里办事，是我们应该的。” 　　苏曼笑着道，“你这思想觉悟很值得肯定，年底奖金少不了你的。” 　　旁边有工人一听，羡慕的红眼。开口闭口就是奖金呢。 　　苏曼又道，“不过辛苦也是暂时的。开年我们在省里那块地建起来了，咱加工的事儿就自己做了，不用这边了。” 　　啥，不用他们了？ 　　旁边的老师傅差点砸到手了。 　　然后苏曼也没继续说，鼓励了蔡主任几句就走了。 　　留下满心惊讶的工人们。这工人忍不住了，赶紧问蔡主任刚刚苏厂长那话啥意思啊。说啥建设地皮，就不用他们了？南平还要在省城搞建设？是建立厂房吗？ 　　其实蔡主任也不知道那地方是建啥的。所以干脆顺着苏曼那意思说，“我也不清楚，不过厂长说建起来了就可以自己加工了，可能是搞生产的。” 　　那肯定是厂房啊。南平这是要在省城开分厂了！ 　　这消息对于这些人来说，可不是好消息。 第230章 　　苏曼挥挥手就走, 可把家具厂这边的人给郁闷坏了。大家做事都没啥心思了, 偷偷的在下面将消息给传播开了。 　　南平要在省城建设分厂了, 以后就不用他们来帮忙加工了。啥奖金也轮不到他们了。 　　感觉这刚挤破脑袋挤进门里，就要被人给赶出来了, 心里咋样都觉得不甘心。 　　于是等苏曼到了自己厂里那块空着的地皮的时候，省城这边的车间里已经将消息给传开了。 　　苏曼这会儿坐在驾驶座上面，想着刚刚省城家具厂的各种状况, 她心里已经琢磨着如何将这个厂子给整改好了。 　　虽然还没成为南平的分厂，可苏曼既然下定了目标，就不会收回来的。 　　只有将省城家具厂变成南平的分厂了, 以后整个湖江的家具行业，才只会有南平一个声音。 　　她才能整合整个湖江的资源, 开分厂, 不断积累资源, 去和另外首都家具厂，上海家具厂这两个庞然大物一争高下。 　　要做, 当然就是要做全国最好的。 　　看着车子围着自己这块大大的地皮转了一圈, 苏曼心情愉快。 　　很好，地方够大。离省城家具厂分厂这边也就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以后分厂搞起来之后, 这边就是南平家具厂的大仓库了。 　　苏曼看完地皮, 又开着车子去了湖江大学门口。 　　依然是老位置, 吉普车一停下来，又吸引了学生们的目光。看看时间，正好是吃午饭还没上课的时间。 　　苏曼瞄了一圈, 又找了个骑自行车的男学生帮忙。 　　这男学生不好意思的哦了一声，匆忙就骑着车跑了。 　　没一会儿，崔向北就满头大汗的跑了出来了。 　　看到苏曼站在车门旁边，他笑着冲过去，“苏曼，真是你来了！” 　　这次他听到描述，就知道是苏曼了。连饭都没去吃，就跑过来了。“你怎么有空过来？” 　　苏曼当然不会说是为了工作顺道过来的。以前觉得会分手的时候，她都会哄人开心，更何况是现在？ 　　她毫不心虚，笑盈盈道， “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 　　崔向北的心仿佛被撞击了一下，就这样呆呆的看了下苏曼。幸福的说不出话了。 　　苏曼笑着道，“发什么呆？上车去吃饭啦，你要让我饿肚子吗？” 　　崔向北赶紧手脚并用的坐上车。“我带你去吃饭。附近开了一家新馆子，我听人说他们家的排骨汤特别好喝。” 　　去饭店的路上，崔向北做梦一样的看着苏曼。有些不敢相信苏曼真的来看他了。 　　自从上次之后，两人好久没见面了。 　　两人都说好了要去看对方。但是实际上都没时间。苏曼一直忙工作，而崔向北则被教授抓了壮丁，一到放假就被抓实验室去了。 　　到了饭店，苏曼就拉着崔向北去点菜。两人点了排骨汤面条，吃了白馒头。 　　吃饱之后，苏曼才舒服的叹气，“味道真不错。” 　　崔向北撑在桌上看着她，“苏曼，你下午要回去吗？” 　　“嗯，”苏曼点点头。 　　“那我和你一起回去好不好？”崔向北心虚的询问道。 　　苏曼道，“你不是要学习吗？教授不是让你去帮忙吗？” 　　崔向北垂下眼睑，不敢看苏曼，“这周没事儿，教授家里有喜，所以我不忙。其实我也是准备去看你的。” 　　苏曼看他那样子，就知道崔向北在撒谎。 　　行啊，能耐了，都会在她面前说谎话了。这位湖江大学的学霸，老师心里的好学生是准备逃课吗？ 　　难道小年轻再怎么思想成熟，都会有逃课谈恋爱的想法吗？ 　　苏曼不想理解，但是也不准备拆穿他。 　　小男友这个年纪，总要体验一下他这个年纪该有的乐趣。不能将自己的思想强加于人。 　　“那行啊，只要你不耽误学习就好了。我下午就等你一起回去。有你一起，咱晚点回去也不怕了。” 　　崔向北闻言，顿时一脸欣喜。然后看着苏曼那全然信任的眼神，心里更心虚了。这要是让苏曼知道他撒谎，肯定要生气。可不能让苏曼知道了。 　　吃完饭，将崔向北送到学校之后，苏曼自己也没闲着，跑去地区政府这边，和林副专员培养一下感情。 　　苏曼一到林副专员办公室，他就问道，“小苏你来的正好，我正准备打电话给你的。” 　　苏曼笑着道，“就知道您找我有事儿，我就自己跑来了。” 　　“别打岔，我问你，你之前在省城这边申请的地皮，到底是用来盖仓库，还是用来盖厂房的？” 　　苏曼挑眉，“林副专员，你咋突然问这个呀。” 　　“省城市政府那边打电话过来问我，说到底是用来建什么的。之前咱们说建仓库，可他们好像听省城家具厂说，咱们要建厂房？” 　　林副专员眉头都皱成一团了。 　　苏曼就乐了，看来省城家具厂那边真的沉不住气了。这都背后找领导了。 　　她两手一摊，“这建设仓库和厂房也没多大区别啊，不都要安排工人吗？只是工人多少的问题而已。他们关心这个干啥？” 　　林副专员道，“当然是要搞清楚。让人家那边有个准备。” 　　苏曼问道，“那您是怎么回答的？” 　　“我当然是说不清楚。本来是以为建仓库。但是省城家具厂又硬说你们要建厂房。听说那位孙厂长还找市里问了，说省城已经有了家具厂了，要是再开一家分厂，这不是将资源分化了吗？” 　　苏曼道，“他那是嫉妒害怕。” 　　林副专员道，“那你们到底是准备建什么？” 　　“可能是仓库，可能是厂房。不管是建什么，对于省城市政府来说，应该都好事儿。” 　　林副专员有些怀疑道，“你可从来不是这样犹豫不决的人，这次地皮都申请了，怎么还没决定？” 　　苏曼道，“这人，那不都是有犹豫不决的时候吗。作为一个厂长，我必须要做出对得起我们厂里的决定呀。所以我现在是越来越谨慎了。” 　　“……那你让我这边怎么和海书记说啊。海书记让我给市里那边打电话回复一声呢。” 　　“实话实说呗。” 　　林副专员：“……” 　　当着苏曼的面，林副专员就给人家那边打了个电话回复了消息。 　　说苏曼亲口说的，暂时还没定下来。要看厂里发展情况，可能是仓库也可能是厂房。 　　那边得到消息之后，又给家具厂那边回了信。 　　孙厂长坚定道，“肯定是厂房，她苏曼说要建分厂的！” 　　“亲口说的？” 　　“是啊，她之前和我打听过建分厂的事儿。现在地皮都有了……” 　　市里领导就道，“不管是分厂还是仓库，对于市里来说，都是有好处的。你也别太想多了。安安心心管厂子就好。她就算建设分厂，也不会占用你们的资源的。南平的实力现在可是非常雄厚的。” 　　这可让孙厂长一箭穿心了。 　　看来市领导这边都不能指望了。他们是巴不得南平过来开分厂。 　　可能比起仓库，他们更希望南平建分厂吧。 　　孙厂长心焦的时候，苏曼已经开着车子在湖江大学门口等崔向北了。 　　学校教授办公室里，崔向北正在请假。周日放假，他也要放假了。不能跟着老教授去实验室了。 　　老教授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向北同学，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以后你要走这条路，进实验室对你是有帮助的。” 　　崔向北虚心受教，“我知道您对我的期望。可是我生病了，我要去看病。再不去看病，我身体要出问题了。” 　　“什么病，这么严重，我看你挺好啊。” 　　崔向北赶紧摆手，一脸正直道，“我真的病了，只是病因在体内，您看不出来。我晚上经常睡不着觉，白天吃不下饭。做事儿都集中不了精神。” 　　老教授惊讶，上下打量崔向北，“这么严重？” 　　“对，就是有这么严重。为了不影响工作，我还是要去接受一下治疗，以最饱满的精神来学习。” 　　老教授点头，“好吧，那你去吧。” 　　崔向北一愣，然后惊喜的笑道，“教授，谢谢您。我回来了肯定更努力。” 　　老教授摆手，“去吧去吧。赶紧把病给治了。” 　　崔向北喜滋滋的就跑出去了。 　　看着自己这学生难得露出年轻人这样喜悦飞扬的样子，老教授也笑了。“不就是相思病吗，谁还没年轻过？” 　　他笑着拿起桌面上那个相框，看着里面穿着旗袍的年轻女人。脸上也是露出怀念的神色。 　　…… 　　崔向北如愿以偿的坐上了苏曼的车子，跟着苏曼一起回南平。 　　苏曼开车累了，就让他开回去，自己坐在副驾驶上面休息。 　　崔向北就边开车，边高兴的哼着歌。眉目飞扬的样子，像个得胜的将军一样。 　　苏曼看他那嘚瑟的样子，都忍不住想拆穿他了。 　　逃课生有什么资格嘚瑟？不亏心吗？！ 　　“崔向北。” 　　“嗯？”崔向北应了一声。 　　“这回去了估摸着也晚了，晚上去我家吃饭吧。” 　　崔向北一听，吓得差点手打滑。赶紧靠边停车，“苏曼，您刚说什么？” 　　“我说去我家吃饭，怎么，不想去？” 　　“想去！”崔向北乐坏了。 　　怎么可能不想去呢。他都以为苏曼不会带他去家里见长辈了。毕竟苏曼说不结婚。 　　他还遗憾不能去见老丈人和丈母娘。不能得到长辈的认可呢。 　　“可我一点准备都没。礼物也没带。还有，我该说什么？” 　　“我都替你准备了。不用说什么，就和平时一样。” 　　崔向北感动苏曼的体贴周到，和对他的用心，“苏曼，你能邀请我去你家，我心里特别开心。” 　　苏曼躲开他的视线，“这有什么好高兴的，我就是觉得该见见而已。人家处对象的时候都要见的。咱们又不是见不得人。总不能让你受这种委屈。” 　　她不想让崔向北太委屈了。因为她的自私，崔向北确实是委屈了。 　　崔向北感动的都不忍心欺骗苏曼了，主动交代道，“苏曼，其实我今天骗你了。我们教授让我明天继续跟着他，我骗教授说我生病了，请了假。” 　　苏曼：“……”这让她怎么接。这要是说没关系，那岂不是把之前人设给崩了？ 　　崔向北见苏曼没说话，以为她生气，继续道，“其实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挺对不起你。特别是今天你特意来看我。我就更觉得亏心。我之前答应你，要把余生给你和国家。可我发现，我真正给你的时间太少太少了。我在实验室里，看到很多科研人员，他们每天都在实验室搞研究。我们教授说，做我们这工作的，越往上面走，越是回家的时间少。甚至很多年，都不能回家。我当时就心里挺难受的，以前总想着学完了就能好好陪你了。可发现，这条路没有学完的时候，当时就觉得特对不起你。对不起现在的你，也对不起未来的你。” 　　他说着，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偏着头都不敢看苏曼，不敢让她看到自己不争气的样子。 　　突然，一双手捧着他的脸，将他给掰了过来。 　　昏暗的光线里，崔向北看到了苏曼的脸。 　　苏曼说，“崔向北，我想亲你。” 第231章 　　爱情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不是像养宠物的时候逗趣玩玩, 偶尔哄哄。而是在看到他为自己彷徨, 难过的时候，心里就和燃烧着小火苗一样。有些发烫。 　　一吻完毕, 两人额头贴着额头。都是热气腾腾的。 　　苏曼突然笑了一下，“开车了。天都黑了。” 　　崔向北深深吸了口气，赶紧开车。只是想着刚刚那滋味, 浑身都和冒火一样的。 　　苏曼则不管他，靠在座椅上微笑。 　　789幽幽的冒了出来，做出一个捂脸的表情, “我刚刚什么都没看到。我自己进小黑屋了。” 　　苏曼道，“没关系, 我不介意。” 　　789：“……” 　　苏曼查看了一下进度条, 进了零点五。 　　她还挺诧异, 她以为以自己刚刚的情绪波程度来看，至少会进一个点。不过仔细想想, 也就明白了。 　　不管她再喜欢崔向北。爱情都不会成为她生命的全部。也不会占有过多的位置。就如同她永远不会像崔向北那样, 在事业和爱情之间彷徨难过。因为双方比重是完全不一样的。 　　两人到了南平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也幸好崔向北开车稳。这一路上才没事儿。 　　到了南平家具厂, 崔向北就不准备和苏曼进屋里去了。 　　毕竟是第一次见长辈。他觉得这时间不大合适。自己这模样也不大好。 　　得休息一晚上, 明天好好收拾收拾, 自己再以最好的面貌去见老丈人和丈母娘。 　　苏曼也觉得有些累，就没强迫他，给他塞了一些吃的, 让他带回去吃。别饿着肚子。 　　等要分开的时候，苏曼突然道，“对了崔向北，之前给你的那块表带了吗？” 　　崔向北道，“带了，我一直随身带着呢。” 　　“给我。”苏曼伸手。 　　崔向北就从怀里的口袋里掏出了怀表，放到苏曼手心里。 　　苏曼笑着接过来，“明天回去的时候再给你。” 　　说完就跑了。 　　她回来的晚，可李春花他们都没睡觉。等着她回来。 　　毕竟以前苏曼如果在外面出差不回来住，都是要给厂里电话 。这次没打电话，他们就有些着急。 　　苏曼敲了敲脑袋，“路上耽误了。对了爹娘，明天崔向北要来咱家给你们见见。” 　　一听这话，李春花顿时高兴道，“真的，你们这是准备结婚了？” 　　“不是，我们这不是处很久了吗，总要给你们看看。” 　　李春花挺失落。两个闺女都这么一把年纪了，都还不结婚。大闺女不用说了，整天人来疯，谁也管不住，小闺女她是管也不敢管。 　　唯一安慰的是有了个对象，感情还不错。 　　结果到现在还不准备结婚。 　　“那咱明天是不是要准备啥，我得回房间去找件新衣服穿。” 　　说着就起身回屋里去。苏铁山还挺不高兴，“女婿上门，你穿啥新衣服？” 　　“这不是给你长脸吗？” 　　苏铁山：“……” 　　倒是苏秋月第二天一早听说这事儿，立马表示自己中午不回家吃饭，就在食堂吃。 　　“你们这成双成对的，我一个光棍儿在边上看着，这不是让我不自在吗？” 　　李春花气的点了点她的脑袋。“你啥时候带一个对象回来才是正事儿。” 　　“谁说得准呢，快了。”苏秋月笑眯眯说完就跑出去逛街了。 　　李春花琢磨了一下她这话，心里猜测着自家闺女这不是看上谁了吧。 　　…… 　　上午，崔向北把自己收拾的好模好样的，就跟着苏曼一起往老苏家来了。 　　李春花还挺重视，让离得近的老三来家里作陪客，也顺便给自家闺女涨涨威风，让这小子知道，自家闺女是有靠山的人，不是别人能随便欺负的。 　　苏三柱还准备仗着自己老娘的威风，也给崔向北点颜色瞅瞅。 　　结果崔向北一进门，老太太就叛变了。 　　李春花热情的拉着崔向北的手，上下打量。 　　以前也见过，但是那会儿不是自家人，没啥关系。所以没正眼瞅过。现在仔细一瞧那真是和自家三个蠢儿子不一样。 　　瞅瞅这眉眼多俊，身材多高大，还是个大学生，听说脑子特别聪明。这要是以后和自家闺女结婚生娃，那娃娃得多好看，多聪明。 　　“小北，我能这么叫你吧。” 　　崔向北紧张的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赶紧点头，“能，当然能。我爸妈也这么叫我。” 　　李春花就更高兴了。这要是成了，以后自己可不就是他娘吗？ 　　好，这小子好。 　　她这人看人眼光是不会错的。瞅瞅这眼神，那就不是有花花心思的人。真要比起来，自家闺女那看着才心思多呢。 　　苏三柱有些吃醋了，自己就没得到过亲娘这样温柔的称呼。以前就是老三老三的喊。 　　于是有些不平衡道，“这也就是现在在县城了，要是以前啊，未来女婿是要给未来丈母娘家里干活的。” 　　李春花道，“那就是在以前，也不会让小北干活。养你们个三儿是干啥的？还指望你妹子对象给家里干活？” 　　苏三柱：“……”这娘肯定不是亲的。 　　崔向北道，“我还是愿意给家里干活的。婶儿，你给我安排任务，我保证完成任务。” 　　“不需要，我们家曼曼有三个哥呢，咱家有人干活。”自从苏曼当了干部之后，二丫这个称呼就成为过去式了。 　　苏三柱就拉着苏曼在边上说悄悄话，“这样不成，你看娘太宠着他了，小心给养得蹬鼻子上脸，以后欺负你。” 　　苏曼道，“宠着他不是应该的吗？我都宠着他呢。哥你也少欺负他。” 　　苏三柱：“……”他算是知道了，老苏家的女人不是不知道疼人，是不疼老苏家的男人。 　　等两人回到沙发这边的时候，李春花已经问明白了崔向北家所有情况了。 　　觉得这条件很好。当爹的是军人，是个正直的人。当娘的在军区医院工作，是个有知识的人。公婆都是好相处的人。这小北还是家里独子，不会有妯娌问题。个人条件又这么优秀。挺好，挺合适。她特别喜欢。 　　她喜欢，苏铁山自然也喜欢。 　　于是崔向北这第一次上门，就得到了对象父母的喜爱。等做饭的时候，她乐滋滋的下厨，给自家未来女婿做好吃的。 　　苏三柱则偷偷的拉着崔向北，告诉崔向北，“我告诉你，这种事儿我有经验，第一次见女方父母，一定要多吃。把自己吃到撑死为止，丈母娘才会觉得你给面子。”才怪，他上次去老丈人家里，多吃了一碗饭，就被丈母娘甩脸子了。 　　崔向北虽然在苏曼面前挺纯良，在长辈面前也表现的挺老实，可在舅哥面前，他脑子还是很清醒的。他以一种你觉得我很傻的样子看着苏三柱，“好，我知道了。” 　　等吃饭的时候，苏三柱就盯着崔向北，准备看崔向北犯傻。结果崔向北吃的慢吞吞的，边吃边夸赞，“婶儿手艺真好，做的菜真好吃，比国营饭店做的都好吃。” 　　李春花心里乐开了花，“好吃就多吃点。咱家不缺吃的。”又吩咐苏三柱，“老三，去给小北盛饭去。” 　　“……”苏三柱酸死了，这丈母娘才是亲的，自己遇到的那个肯定是假的。 　　崔向北给吃撑着了，一直到去赶车的时候，还撑着。 　　苏曼笑着摸了摸他的肚子，“犯得着吗？” 　　“犯得着，哄你爹娘开心是应该的。” 　　苏曼道，“我以后去你们家，可做不来你这样的牺牲。” 　　崔向北欣喜道，“苏曼，你真愿意去我家见家长吗？你不用学我，我妈肯定喜欢你，我爸……他连我都不大喜欢。” 　　苏曼笑道，“等以后有机会吧。” 　　崔向北高兴的又想抱苏曼转圈圈了。可这车站里面总不合适。 　　苏曼又从兜里掏出昨晚上拿回来的那块表，“拿着吧，以后不用太想我了。” 　　崔向北细心的放在怀里，心说这种事儿怎么控制得住呢。 　　等上了车，他还打开窗户看苏曼。觉得这看一眼少一眼。以后又有一阵子不能见面了。 　　一直到车子开出车站，看不到了，他才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然后想起了苏曼给他的怀表，习惯性的打开来看了看。 　　突然就看到了表盖内侧贴着的小照片。 　　那是一张登记照，短发的苏曼穿着南平家具厂的工装，面上微微带着自信的笑容。 　　他满足的笑了笑，伸出拇指轻轻的摩挲了一下照片。 　　…… 　　另外一边，苏三柱正在和对象约会。 　　他虽然挺忙，但是每周都会有一天时间休息陪对象。特别是今天在家里受到打击之后，他就特别想找对象说道说道。 　　“哎，你说这丈母娘到底是喜欢能吃的，还是不能吃的？你妈是不是不大喜欢我？” 　　徐小丽道，“这不一样，你们家条件比我们家好。” 　　苏三柱道，“可你哥也吃的挺多呀。”条件不好还吃那么多！ 　　其实他那天是真的想表现一下的，结果表出问题来了。所以才会当做馊主意给崔向北。 　　谁知道人家这待遇完全不同。 　　苏三柱受到了一万点的打击。“你就老实告诉我吧，你妈是不是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我妈很喜欢你，经常和人念叨你。” 　　苏三柱一听，就好奇道，“念叨我啥？” 　　徐小丽性子弱，是个老实人，也不会哄人，就老老实实学着说道，“念叨你妹妹特别出息，在家具厂当厂长。你们全家人都是工人。还说你人很优秀，在厂里当领导。” 　　苏三柱：…… 第232章 　　十一月份都是个厂子最忙的时候。因为年底都要赶工。这就和写作业一样, 平时总是不紧不慢的工作, 等要交作业了, 就熬夜赶工。 　　不过对于家具厂的人来说，每天都在赶着交作业。特别是年底的时候, 是最忙的时候。 　　虽然农民同志没啥钱。可自从家具厂推出了农民同志特惠版家具之后，厂里的家具也卖的不错。 　　所谓的特惠版家具，都是刚入厂子的新人做的, 做工肯定没那么精致，都是简单款式的。材料也是用的经济实惠的。 　　光是这一波，也有一定的销售额了。 　　更不用说城里各个单位下的订单了。很多单位都有新年采购计划。其中就有办公桌椅和宿舍床铺之类的。南平家具全国闻名, 各类价格都有，自然成为优选, 这又是一大波的订单。 　　另外就是工人同志们忙了一整年, 也要给家里添置点物件。年轻男女趁着年底结婚啥的, 又是一大波。 　　苏曼就和厂领导们商量，今年效益好, 年底厂里奖金翻倍。反正这个奖金都是按照加班工资的额度发的。该给工人的。这会儿不流行加班工资, 也不能亏待工人 。 　　其他厂领导当然是没意见的。他们都是从普通工人走上来的，当然也知道给工人谋福利。厂里赚钱为了啥, 还不是为了发展, 给工人一个安稳的工作？ 　　这消息让厂领导们通知下去之后, 厂里的工人们爆发了十分热烈的情绪。各个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的，即便加班，也依然每天一脸笑容。对厂里没啥怨言。 　　苏曼这边则是给省城家具厂那边打了个电话, 告诉蔡主任这个好消息，让他好好干。 　　另外也告诉那些车间的工人，月底奖金也翻倍。 　　蔡主任接完电话，就兴匆匆地来告诉这些工人们这个好消息。 　　“还翻倍？” 　　工人同志们本来还因为南平家具厂要开分厂而郁闷，这会儿听到这消息，又兴奋起来了。 　　蔡主任笑道，“厂里效益好，厂领导们也大方。说不能让咱们工人白辛苦。” 　　“你们厂子领导可真好，我们每年很少发奖金。” 　　为哈呢，因为效益一般。 　　以前省城家具厂虽然独霸湖江，可厂领导也没啥进取心，按部就班搞生产工作。每年效益虽然不错，但是像南平这样对工人这么大方，那就不可能了。 　　而且领导们都舍不得，宁愿把钱压着，也不给发。 　　有人就忍不住道，“蔡主任，要是咱们是一个厂子就好了。” 　　蔡主任道，“那咋可能呢，咱是南平的，你们是省城家具厂的。不搭噶啊。不过没准我们这边要开分厂，以后我要是留在这边，咱还能经常见面呢。” 　　听到这事儿，大伙儿又开始郁闷了。 　　特别是即将拿到翻倍的奖金，可开了分厂之后，就意味着他们拿不到了。 　　工人们茶余饭后就开始念叨这事儿。还有人念叨着说人家南平家具厂年底全厂子工人都发奖金。不像咱们省城家具厂，就只有那个代加工车间工人发。 　　这一对比，待遇也差别太大了。咱也不和人家那钢厂比，人家那是大单位，比不了。可南平也是做家具的，之前还是个小厂呢。咋就比不了了？ 　　工人同志有意见了，就去找厂里工会反映，为啥咱待遇就不如人家南平家具厂的。咱厂里的钱哪里去了。 　　有意见人还挺多。好些人见有人去反映问题，就跟着去凑热闹。一传十十传百的，人还凑合的挺多。 　　工会这边也不能不重视了。就去找孙厂长反映。 　　孙厂长气坏了，“钱去哪里了，和他们有什么关系？！这钱都是厂里的流动资金，都是要办大事儿的。还能发给他们？咱们能和南平家具厂比吗，人家财大气粗！” 　　几个副厂长都头疼。李副厂长道，“这事儿我们怎么办，这会儿年底呢，工人闹意见，回头市里领导又要过问了。” 　　孙厂长道，“那我们还能真的把钱发出去？这发了第一次是不是还要发第二次？人家南平家具厂为什么发奖金，他们心里没数？那工作量多大啊。你看看那代加工的车间，一天机器都没停过。他们是闲着没事儿干就闹腾。” 　　李副厂长道，“可工人们可能也愿意多干活多拿钱。” 　　孙厂长：“……” 　　想不出好办法了，孙厂长就拿起电话给苏曼打了过去，语气带着点儿商量，“那个奖金还是不要发了吧，现在厂里都闹开了。” 　　苏曼道，“可是我们这边都通知了呀，再反悔那不就是失信于人吗？这可对我们南平的名声不好。而且那些工人都那么卖力的给咱们干活，咱要是连点奖金都不发，那对不起人。都是替咱南平干活的，咱就得发。” 　　孙厂长就有些来气了，“那苏厂长你还能给我们整个厂子发？” 　　苏曼道，“那肯定不行呀，你们又不是我们的厂子。你们要是我们的厂子，那肯定也是要发的。” 　　要是成了自己的厂子，那肯定天天加班。加班就要发加班工资。 　　这话可把孙厂长噎住了。 　　“要不这样吧，我让蔡主任给同志们解释一下，做一下思想工作。” 　　孙厂长想着南平这边能帮忙出面解决一下，那肯定是好的。 　　现在也没好办法了。钱是不能发的，要不然以后工人肯定要经常闹，毕竟一闹就有钱。 　　这边，蔡主任也接到了苏曼的指示。 　　苏曼就将自己的意思表达了一下，总结起来重点是要让工人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你们不是南平家具厂的人，南平家具厂也是有心无力，要是你们是分厂的人，那肯定是要一视同仁的。 　　苏曼还强调，“你要告诉他们，总不能让省城家具厂变成南平家具厂分厂。” 　　蔡主任觉得苏曼这是想干点啥，但是他脑子就是想不到那个点上面去。他胆子再大，也不会想到苏曼是想吞并省城家具厂这个十多年的老厂。 　　他是个执行能力不错的人，想不通就不想，赶紧去照着领导吩咐的话去给工人们做思想工作去。 　　于是拿着厂里的扩音器就站在了人群当中，嘶声高喊，“同志们，不要闹了。刚刚我们南平家具厂的苏厂长打电话过来了。” 　　一听是苏厂长打电话过来了，大伙儿都想听听苏厂长说啥，都安静下来。 　　孙厂长在办公室窗户里看到这一幕，顿时气乐了。这苏厂长面子比他这厂长面子大多了。 　　蔡主任大声道，“同志们，我们苏厂长听说了你们的事情很担心。她是一番好心，但是没想到弄成了这个局面。她让我和你们解释，省城和南平家具厂情况不一样，所以你们不能要求省城家具厂和咱们南平待遇一样。如果你们是南平家具厂的工人，那当然是一视同仁的发。就算以后我们在省城建立分厂，对待分厂的工人，我们也是一样的。可你们不是我们南平的工人，总不能让省城家具厂变成咱们南平家具厂分厂吧，这也不可能呀。所以请你们不要以南平的要求来强制省城家具厂，这样对你们的厂领导是不公平的。” 　　这话就让工人们更气了，他们为什么就不是南平家具厂的人呢？人家一个县城的厂子都发展到了这个规模了，福利待遇远超省城家具厂。 　　而且人家还要在省城家具厂开分厂。以后那些分厂的工人也比他们待遇好。 　　都是做家具的，咱手艺还能比人家差了？ 　　省城家具厂搞成这样，还不如给人当个分厂得了。工人还能过的好一些。 　　“还不如给人当个分厂呢。” 　　还真有年轻气盛的工人喊出来了。 　　这一喊，简直就喊出了其他人的心声。 　　没错啊，这当分厂也不亏啊，福利待遇都能提高了。不比之前单干强？ 　　于是其他工人也跟着喊，“咱给人当分厂得了。” 　　“这事儿可以让厂领导和南平那边说啊，他们不就是要开分厂吗，干脆让咱们当分厂得了。” 　　“对呀，大家都省事儿。”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了，还议论的挺带劲儿。 　　他们左思右想，给人当分厂简直就是百利无害。反正对于工人来说，给谁干活不是干活呢，都是在厂里。福利待遇还能更好。有个知道对工人好的好厂长。 　　唯一有要说利益受损的，那还是厂领导。因为以后这话语权就要交到总厂去了。 　　所以工人同志和中层管理人员都挺支持这事儿，孙厂长几个厂长则气歪了嘴。 　　“这是在胡闹！咱们省城家具厂搞了多年了，这都是咱们这些老人的心血，哪里能去给人当分厂？！” 　　几个副厂长当然也不希望给人当下级。可眼下工人们这么闹，也挺麻烦的。特别是厂里工会这边也加入进来了。 　　工会这边成员大多是各个部门的工人代表，工人代表代表着工人的意见。他们带头闹，就让厂里很被动。工会会申请去市里工会反映情况。 　　到时候都知道省城家具厂工人闹事了。 　　出现这种情况，厂里领导到时候可不好受。 　　他们会觉得厂里领导是无能，还是真的做了啥事儿让工人们这么气愤。 　　孙厂长忍无可忍了，拿着扩音器就喊道，“别胡闹，分厂这种事儿不是你们说了算的。这都是有计划安排的。南平家具厂有自己的计划，你们要是随便掺和闹事，那就是扰乱生产建设事业，是犯了大错！” 　　工人们就有些发憷了。 　　工人代表就紧张道，“就不能商量一下？” 　　还有人道，“要不……让蔡主任打个电话问问苏厂长的意思。” 　　蔡主任一头雾水，他也不知道咋就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心里挺心虚的。毕竟自己之前一直在人家面前吹牛。谁知道这些工人就闹起来了呢？ 　　蔡主任心里有些害怕，听到让他给苏厂长打电话，他就迫不及待的去打了。这会儿他真的挺需要上级领导的指示的。要不然事儿闹大了，他心慌。 　　他看着孙厂长，小声道，“孙厂长，咱打电话吗？” 　　孙厂长道，“打。”让省城家具厂成为分厂？南平有这么大的胃口吗？她苏曼有这个胆子吗？！ 　　过了一会儿，厂长办公室里面，蔡主任就当着工会代表和厂领导的面打了电话出去了。 　　“让省城家具厂成为我们的分厂？”苏曼在电话那头惊讶的问道。 　　“是啊。工人同志是这么说的。” 　　苏曼又问，“是工人同志说的，还是厂领导也说，厂领导都是什么意见。他们如果有这个意向，就应该和我们商量才对……” 　　蔡主任就看着旁边的工人代表和孙厂长，“我们苏厂长问厂领导的想法。她说这种事儿不该在电话里面沟通，应该当面谈。要是这边有啥想法，她就和厂领导们过来一趟。” 　　孙厂长：“……”苏曼不是应该直接拒绝吗，她不是都在省城那边画好了地皮要建设新厂房吗？ 第233章 　　知道苏曼愿意过来谈分厂的事儿, 工人代表里面就跑出去宣告了这个好消息。 　　外面的工人果然一阵欢呼。能谈, 那就说明这事儿有办成的可能了。 　　这苏厂长果然是个体贴工人的好厂长。 　　孙厂长听到这些声音, 脸都黑透了。 　　他好歹也当了这些年的厂长了。厂子里面也算管理的很不错了，可这些工人却一点都不念这份旧情。为了点奖金就叛变了。 　　工人代表又高兴的跑回来, “那孙厂长，咱们就先散了，回去干活了？” 　　“不干活, 是想罢工吗？”孙厂长严肃道。 　　工人代表立马吓得跑的飞快。罢工这种事儿他们可不敢做。这是为了让厂里给个说法而已。现在既然获得了这样的成果，已经是他们意料之外的好事儿了。哪里还能和厂里厂里领导对着干啊。当然是见好就收的。 　　都是多年的老工人了，谁还没点脑子呢, 都不是那种冲动的人。 　　工人们对于这个结果很是满意，只要苏厂长愿意来谈, 他们也会让苏厂长看到他们的好。接受他们成为分厂工人。 　　刚刚他们提起这事儿的时候, 还想起别的好处了。之前蔡主任可是说过了, 除了待遇之外，想要进入南平家具厂工作, 那都是需要经过南平木工学校学习的。现在南平木工学校只接受南平人和职工直系家属。要是家具厂长了南平分厂, 他们也算是职工了。儿女们也能在厂里找个活干了。 　　大家越想越觉得好。决心也越发的坚定。 　　而孙厂长则火急火燎的召开了厂领导会议，将苏曼的打算和厂领导说了。 　　“你们说她这是个什么意思, 打算做什么？总不至于真的想把我们搞成他们的分厂吧, 那他们南平的胆子也太大了。还想让一个省级单位成为他们的分厂, 谁给他们的胆子。”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觉得南平胆子挺大。 　　不说别的你，就是市里领导也不会同意把。让一个小小的南平县的厂子给合并了, 这以后市里还有脸吗？ 　　李副厂长道，“让她来，咱倒是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其他人也是这么个意思。在这里猜也没用。总要让人过来。要不然外面那些工人见苏曼一直没来，还以为是他们这些厂领导做了手脚，又要闹了。 　　这年底就不让人安生的。 　　这会儿，苏曼正在县政府这边汇报情况。 　　因为她把事态说的有些严重，高书记和南平家具之乡小组成员都参加了。 　　苏曼严肃道，“各位领导，同志。就在今天，省城家具厂那边发生了一些乱子。” 　　几人一听出乱子了，这不得了啊。高书记道，“出啥事儿了？” 　　苏曼叹气，“他们的工人强烈要求，让省城家具厂成为我们南平家具厂省城分厂。” 　　“……！！！” 　　几人都是目瞪口呆。一脸不敢相信。 　　这是天上掉馅饼吗？ 　　赵县长激动道，“情况如何？” 　　“刚那边打电话过来，可能还要商议一下，到时候在找我们具体商量。这次工人同志态度是很坚定的。但是我认为，厂领导那边那关不好过。” 　　赵县长道，“他们必须要尊重工人同志的意见。无论是谁都不能忽略工人阶级。” 　　在这个工人阶级的天下里，谁还能让工人受委屈？ 　　苏曼道，“工人同志意见虽然很重要，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还是稳定为主。如果真的闹大了 ，影响非常不好。而且如果因为工人同志闹的厉害而办成这件事情，那以后其他工人会不会有样学样。在这事儿上面，我觉得应该以大局为重。” 　　赵县长有些失落，都好的机会啊。 　　高书记看了看众人，又看向苏曼，“小苏啊，你有什么法子你就说。我们都听听。” 　　苏曼道，“这里面的难题就是厂领导和省城的市领导们。我们把问题掰扯开来看。厂领导主要是觉得权利小了，市领导主要是觉得没面子。这其中，厂领导的的意见，我们可以忽略不计。主要是市里领导。” 　　众人点头，如果工人阶级和市里领导都同意了。中间的那些厂领导说话就算啥了。 　　苏曼继续分析，“市领导这面子问题很重要，我们要给他们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让他们同意。从利益上来说，如果省城家具厂成为分厂，我有信心让它大幅度提高效益。所以这方面不用担心。那么现在主要是让他们有面子了。” 　　赵县长道，“怎么个有面子？” 　　高书记道，“小苏啊，你有啥想法，你说说看。” 　　“到时候还是要请省领导那边出面调节一下。咱南平家具之乡项目，好歹也是省里重视的项目，扶持的项目。所以省城家具厂纳入进来，那是省城市领导们对省里项目的支持。但是这个话不能咱去说，咱说了有些奚落人的意思，还是要省里领导给与他们鼓励，表扬。所以两位领导，到了你们发力的时候了。等我去了省里那边和家具厂交涉的时候，你们可一定要把这事儿办成了。咱两边使力，集中力量办大事。” 　　“……”高书记和赵县长紧张的喝了口茶，总觉得任务挺艰巨。 　　关键是苏曼还没给他们机会做好心理准备，会议刚结束，苏曼的秘书丁玲就和苏曼汇报情况，说人家省城家具厂邀请苏曼过去商量事儿。 　　一听这消息，苏曼立马就催着他们出发了。“趁热打铁啊，趁着工人同志们的热情还没消散，这事儿必须赶紧办了，要是让工人同志平息之后，咱就没机会了。” 　　于是两人匆忙被苏曼带上了吉普车，连秘书都没带，苏曼亲自开车，带着两人去了省城。然后将他们扔到了华州地区政府门前，自己则开车去省城家具厂，准备搅风搅雨，把气氛搅合起来。 　　高书记和赵县长看着她那一副准备上战场的兴奋样儿，心里不由得有些同情省城家具厂。 　　可同情归同情，该吞到嘴里的肉，那还是要吞的。两人赶紧去找领导去，这种事儿当然是领导去和省里沟通啦。 　　反正甭管是哭还是闹，他们今天得使力了。 　　对于这边的情况，苏曼倒是不着急。毕竟两个都是老狐狸了。别看他们平时傻不愣登的，其实都经验老道着呢。哪次她不是真心实意给南平谋福利，给他们带来政绩？ 　　所以苏曼相信，为了南平，为了他们自己，这两位还是会尽心办成这事儿的。 　　自己可要好好火力全开了，只有自己这边火烧的旺一点，才能让省里领导更加重视这件事儿。 　　苏曼的车子几乎是一到家具厂，厂里的工人的情绪就被带动起来了。 　　特别是苏曼选的这个时间还特别好，来的时候，正好厂里下工，工人们都准备去吃饭。她进厂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了。苏曼和他们道，“同志们，你们不要着急，你们的需求我已经知道了。待会儿都等我消息，我现在就去孙厂长办公室里谈这事儿。” 　　厂里工人一听苏曼让他们等消息，赶紧儿都端着饭盆蹲守在了孙厂长办公室外面。 　　看着又聚集起来的工人，孙厂长脸又黑了。 　　“苏厂长这可真是凝聚力强啊，你一来，我们厂里的工人都跑来了。” 　　苏曼笑着道，“都是同志们热情。我也没想到大家这么欢迎我。肯定是孙厂长经常在他们面前夸我。” 　　孙厂长现在对苏曼没啥好心情，讽刺道，“倒不是我夸的，是你们那个蔡主任夸的。” 　　苏曼道，“他夸我是应该的，毕竟厂里对他确实不错。” 　　“……” 　　苏曼见孙厂长情绪要处于爆发的边缘了，她就道，“孙厂长，工人们还在外面等着消息呢，要不咱赶紧说正事儿吧。” 　　“什么正事儿，分厂的事儿？你做梦！”孙厂长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苏曼一口答应了，还来的这么着急，那真的是想吞并他们厂子啊。 　　他觉得苏曼这是趁火打劫。甚至还有可能是早有图谋。反正不管哪一点，都是其心可诛！ 　　苏曼也不高兴了，她现在好歹也是管着两千人的大厂厂长，那也是有脾气的。“孙厂长，你是觉得我特别闲吗？打电话过来就告诉我是做梦？我实话和你说了，要不是看在那些工人的面上，我真看不上你们！” 　　一听这话，孙厂长还不高兴了，拍着桌子道，“我们厂里哪里差了，你还看不上？口气挺大！” 　　外面一听里面都拍桌子了，顿时紧张起来了。 　　苏曼叹了口气，心情平和道，“哪里看不上我就和你认真掰扯一下了，首先你们这厂房太小了。旁边都被厂子包围了，以后想扩建都扩建不了了，就这个限制，我真看不上。我们厂子那是要走持续发展壮大道路的。” 　　孙厂长：“……” 　　“还有啊，你们这厂里管理上真和我们格格不入。我们要是收了你们的厂子，还要一段时间整改。还不一定能办成。还不如我们自己在省城办个家具厂，我们有地有钱。以我们的实力，分分钟就把你们给超越了。” 　　孙厂长：“……” 　　“至于说工人同志，我是挺重视他们的，可你们厂里这工人同志闹事……一般人敢接收吗？从根本上来说，还是你们管理上的失败，思想建设上的失败。这都是大问题。” 　　孙厂长都要气晕了，“你说这么多，那你别接收啊！你还在电话里面那么说。” 　　“我这不是关心你们吗，想着都是兄弟单位，既然你们有这个意向，我不能不给你们面子，也不能让工人寒心，万一他们闹起来了，那不是要出大乱子吗？我这都是为了厂里的和平。” 　　“……” 　　苏曼觉得再说下去，老孙要气晕了，这要是气的住院了，那事儿还真谈不成了，所以赶紧拎着热水壶给他倒了杯水，“别生气别生气，咱心平气和的谈话，气坏了咋办？咱这也不是来吵架的，要不然你们厂里领导都过来开个会，咱仔细谈谈，你们再做决定？” 　　孙厂长被她这个态度的转变一下子弄的有气也发作不出来了，端着杯子灌水，结果水太烫，把嘴都给烫了。 　　苏曼：“……” 　　等厂领导们接到通知，匆忙从家里赶过来的时候，孙厂长已经有些蔫儿吧唧的了。看着那样子，都有点儿老人的沧桑感，让人看着怪心酸的。 　　李副厂长道，“苏厂长，你和孙厂长谈什么了，他怎么这样子了？” 　　苏曼道，“喝水喝急了，给烫着了。” 　　厂领导们：“……” 第234章 　　作为管生产的副厂长, 李厂长在厂里还是很有话语权的。这会儿孙厂长不方便说话, 他就干脆主持会议。 　　“苏厂长, 我们厂里的情况，你应该知道了吧。” 　　苏曼叹气, “已经知道了，这事儿真的闹的挺不好的。” 　　李副厂长道，“苏厂长, 今天工人闹事，你们厂里其实也有一部分责任。你们那个蔡主任，整天在工人面前吹嘘你们厂里的工人待遇好。” 　　苏曼就一脸好奇, “他吹了啥？” 　　“奖金的事儿咱就不说了，说你们食堂一个星期吃一顿肉, 还说你们那肉都不要肉票, 还比外面便宜一半的价格。还说你们过年过节都要发福利之类的。” 　　“那都没有吹牛, 都是真的。” 　　李副厂长，“……好, 真假我们就不说了, 可他不该在工人面前这么说。” 　　“他这人集体荣誉感比较强。很认同自己的厂子，所以见人就喜欢说, 厂里工人热情, 咱总不能不许他说。又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儿。” 　　李副厂长都要憋不住了, “行，这些事儿我们也不说了，直接说分厂的事儿。本来苏厂长你在电话里面拒绝我们的提议就行了, 我们也好给工人一个交代。但是因为你在电话里面接受了，导致我们现在很被动。” 　　苏曼就更无辜了，“是你们让蔡主任给我打电话的，现在还怪我同意了。那我当时要是拒绝了，你们是不是又觉得我瞧不起你们？我刚刚还和孙厂长说看不上你们厂，他还和我发脾气。” 　　“……”李副厂长看向孙厂长。 　　孙厂长这会儿吸了吸气，“不用多说，反正这事儿，我们不同意！分厂是不可能的，我们省城家具厂永远不可能成为别的厂子的分厂。” 　　“那你们喊我过来做什么，我午饭都没吃，现在饿着肚子，就是来看你们脸色的？”苏曼一脸严肃，“本来我也是看在咱们双方的面子上面，才同意接收你们做分厂，好心好意过来商量，现在你们这个态度，活像我们这边占便宜一样，那我就得好好和你们掰扯清楚，让你们看看成为分厂之后，谁占便宜多了。” 　　苏曼直接站起来，走到会议室的黑板面前，“我首先说销路，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南平现在就不缺这个。你们那个代加工厂因为挂的是我们南平的招牌，东西拿出去了是不是照样畅销？其他车间生产的是不是差很多？这就是差距，挂了我们南平的牌子，你们做出来的东西才有老百姓愿意掏钱。” 　　这话可把几个厂领导说的面红耳赤的。 　　“有了我们这些销路，你们家具厂怎么样也是要扩招的。另外，我们可是有省里这边的支持的，你们要是成了我们的分厂，省里这边的资源不都要朝着你们这边安排吗？那可都是我们南平拼死拼活争取的。你们捡了便宜了！” 　　“我们不稀罕。”孙厂长硬气道。 　　苏曼一笑，“这话说出来可没啥可信度。而且老孙，你知道的，我们在省城家具厂是有地皮的。建分厂分分钟的事儿。咱这边分厂一旦建立起来。省城家具厂还有立足之地吗？政府要整合资源，一个城市需要两家家具厂吗？自然是优胜劣汰。到时候厂子撤销，工人分流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如果成为我们分厂，就完全没有任何危机了。” 　　孙厂长就想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就一定要建分厂？” 　　“当然是为了和首都家具厂，上海家具厂竞争。南平地理位置受限制，省城这边必须有个分厂。孙厂长，不止省城，我还要去其他地方建分厂。我们南平家具之乡不是说着玩的，我们要做就要做真正的家具之乡，做最好的家具。最好的，就是要超过首都，超过上海。” 　　“……”这南平的胃口真的好大。 　　孙厂长道，“你们南平还挺有信心，敢和首都上海的大厂子比。” 　　“为啥没信心，我们南平虽小，但我们只做家具。上海首都虽然大，他们能有多少心思做家具？” 　　苏曼看着大家，“南平如今的实力，前景你们都是可以看到的。我们前有全国老百姓的支持，后有省里，地区，以及南平所有老百姓做坚强的后盾，我们，必将达成目标。那么省城家具厂又有怎样的未来呢？默默无闻淹没在历史的潮流中，也许有一天面临撤厂分流，也许就这么不温不火的一辈子。结果是你们想要的吗？” 　　当然不想这样，想到那个场景，大伙儿心里都挺心酸。当年厂子刚建立的时候，他们也是激动的，下决心要管理好厂子。这些年也自认为管的不错，每年都完成了国家安排的生产任务。 　　谁知道，就出现了南平这么一个变数了。 　　“作为管理者，我们的目光要长远点。我了解你们的心情，就如同南平家具厂也是被我当做孩子一样看待的。要是看着它成了别的厂子的分厂，我也难过，失落。可要是人家真的能够让我的南平家具厂再上一层楼，那我就会同意。因为我更看重的是它的发展。工人现在为啥闹，因为他们想发展壮大，想有好的福利待遇，可厂里给不了他们。你们为了自己考虑，你们有为厂里工人考虑吗？” 　　厂领导们听到这话，心里都有些泛酸。 　　孙厂长道，“现在是我们省城家具厂出这事儿，又不是你们南平，你当然这么说。以后脑门上面多了一顶帽子，你甘心？” 　　苏曼轻笑，“咱头上的帽子还少吗？哪个领导不是我们的帽子。面饼，做的越大，分的才越多。”她说着在黑板上画了两个圆。一个大一个小。 　　“这小的面饼就是现在的省城家具厂。” 　　她又在大的面饼上面画出了一部分，“这一部分就是未来的省城家具厂。你们看看，哪边大？多了一顶帽子不代表它就变小了，也不代表你们管的事儿少了。而是代表它发展壮大了！我可以保证，领导班子原班不动，干得好的还能有机会调动去南平总厂。这证明你们会有更多的机会。” 　　几人都看着那黑板，心里嘀咕着这事儿。 　　李副厂长道，“别说的都是我们的好处，你们南平要是没好处，你也不会来这里。” 　　苏曼道，“我不是这么现实的人，我是个重感情的人。我不希望有一天省城家具厂因为我们开不下去。当然，也有一部分好处，我们可以不用招工，也省下点建设费用了。但是对比之下，这好处也不算啥了。” 　　孙厂长觉得自己真的老了。老的有些跟不上这些年轻人的想法啦。他一脸沧桑的看着苏曼，“你只知道这些好处，可你知不知道，这家具厂也是我们当初一手建立起来的。成了分厂，它就没了……” 　　老人家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 　　其他人被带动了情绪，心情也是很沮丧。就知道知道这些事儿确实好，其实内心深处，他们也挺想和苏曼说的那样，把厂子发展大，就算是个分厂，但是他们分厂够大，那也是比现在独立厂子要风光的。可真的要走到这一步，谁都没法真的欢天喜地。 　　气氛一下子就低沉下来了。 　　苏曼惊呆了，她真没法体会这种情绪。说起来南平也是她一手建立的，花的心血也不少把，可要是哪一天国家说要给它换个名字，给它变成国家级大厂，她肯定是二话不说，还得放个鞭炮。 　　当然，这会儿她得表现出感同身受。谈生意的时候，客户谈利益，你就要和他谈利益。客户谈感情，你也要可劲儿打感情牌。她走过去，拎着热水壶给孙厂长加水，“孙老同志，我懂你的心情。就和我刚刚说的，南平那真的是我一砖一瓦建立起来的。可是孩子大了，总要多个长辈的 。要么是老丈人丈母娘，要么是公公婆婆，是不是？难不成自家养大的娃，因为舍不得，还不让他们结婚嫁人了？父母爱之深必为之计深远。这当长辈的，那再舍不得，不还是自己难受，看着孩子幸福就好吗？” 　　“你还是厂长，这里一草一木都不变。招牌咱也不变，咱就在前面加南平两个字就成了。你们看咋样？厂里的人员调动，我也尊重你的意见。你还是南平省城家具厂孙厂长。心里有没有好受些？” 　　她又和其他副厂长道，“你们也帮着劝劝，孙厂长这样子，看着怪让人不忍心的。” 　　几个副厂长：“……”真是现实版的猫哭耗子。 　　孙厂长吸了吸鼻子，正准备喝水，又想起了刚刚烫嘴的事儿。苏曼道，“这一壶是温水，不烫，慢慢喝。” 　　孙厂长的喝了点水，内心得到了点安慰。 　　苏曼觉得这该做的也做的差不多了，威逼利诱加感情牌，总要让他们消化消化，于是看了看手表，“时间也不算早了，待会儿工人们下工了，也得知道消息，要不你们合计合计，这事儿要讲究大伙儿心甘情愿。这件事儿闹到现在，咱们总要有个结果。我们南平是有信誉的，说接收就愿意接收。除非是你们坚定的不想和我们成为一家人。” 　　孙厂长这会儿倒是没之前那样气盛了，苏曼说的种种现实，确实是说道他心口上去了。他一直以来担心的，也就是这么些事儿。 　　所以现在也没心思发脾气了。“这事儿我们内部还是要再商量商量，这是大事儿。” 　　苏曼道，“这是当然的，我同意。我觉得这个会议应该有工人代表出席。这毕竟是关系到一个厂子的大事儿。” 　　提起工人代表，孙厂长他们现在心里还有些气。可这种事儿还真要找他们。要不然到时候出的结果不让工人满意，他们又要说是厂里领导们私下里决定了。 　　苏曼离开会议室的时候，孙厂长就让自己的秘书去请了几个工人代表出席会议。 　　其他工人见苏曼出来了，就紧张的围了过来。他们还把蔡主任给推过来了。让他帮忙问问情况。 　　蔡主任就赶鸭子上架的过来了，“苏厂长，情况咋样了？” 　　苏曼觉得百分之八十的几率吧，道，“先等等吧，有些事儿不能强求，顺其自然。而且对于我们来说也没关系，他们如果拒绝了。我们就自己建分厂，本来我们地皮都画好了。我前几天去看过了，地方特别大。到时候咱自己建大厂房。” 　　工人一听这个情况，心里就不得劲儿了。 　　这咋还不容乐观呢，之前苏厂长都答应商量了。 　　有人问道，“苏厂长，您啥想法啊？” 　　苏曼道，“我当然是尊重工人同志的意见的。说实话，接收你们作为分厂，要多做很多事。但是我愿意为你们努力一把。当然，如果你们厂领导有自己的想法，那就另外一说了。” 　　工人们就待不住了，赶紧往会议室外面去守着去。想要第一时间知道消息，到时候好把厂领导给围住了，问问他们咋想的。 　　人家苏厂长都乐意了，他们还在考虑什么？ 　　倒是有些年纪大的老工人还帮着劝，不要去逼迫厂领导，大伙儿都在这厂里干了这么多年了，肯定舍不得。 　　年轻工人就道，“咋舍不得呢，又不是不开家具厂了。不还是咱们厂吗，就换个招牌。咱还是替厂里干活，替国家搞生产。” 　　有些固执的老工人还在发火，说他们忘了根。当初建厂子的时候，他们多荣誉呀。作为第一批老工人，那是他们最荣耀的时候。 　　年轻工人就反驳，“怎么就忘了根，咱老家还不是省城这边的呢，不照样跑这里来当工人了吗？人都是在变的，厂子咋就不能变？” 　　厂里几个领导也在和工人代表争论这个问题。 　　厂领导是还有些舍不得省城家具厂这个招牌，但是工人比他们要考虑的多。厂领导不用考虑吃饭问题，可作为普通工人，好些人家里要养孩子养老人。谁不希望待遇能好点呢。咱得先顾着生活，才能想别的呀。 　　有些厂领导其实已经松动了，之前苏曼的那一番剖析，他们也是听进去了的。 　　从利弊来说，加入南平确实挺多好处。光是如今南平这个牌子在老百姓心里的地位就很重要了。 　　家具厂如果加入南平，在南平的带领下，红火是必然的。 　　作为一个厂领导，谁又不希望自己的厂子能够红红火火呢。 　　“孙厂长，你给拿个主意？” 　　孙厂长这会儿心里挺沉重，拿不出主意来，而且他也不想做这个决定。“投票吧，全厂工人投票。” 第235章 　　苏曼听说省城家具厂这边提议投票之后, 就知道厂领导们这是松口了。只不过他们不想亲口做这个决定, 就将决定权交给工人。 　　即便如此, 苏曼也没松懈。事儿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于是苏曼就让老蔡去拉票。 　　“告诉他们, 明年开年南平家具厂还要大招工，至少五百号人。南平家具厂职工直系家属可以进入木工学校，参加招工。” 　　现在有苏曼在, 蔡主任就和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的，也不着急了，反而还挺期待。这要是真的办成了, 自己也算是给厂里出了大力气啊，大功一件。听到苏曼安排的任务之后, 蔡主任就暗搓搓的投入到了省城家具厂工人的怀抱。 　　至于苏曼自己, 则开着车去找赵县长和高书记了。她还要了解一下省的情况。 　　高书记和赵县长已经跟着海书记一起到了省里这边, 不过两人都没去办公室，都在外面等着。只有海书记在里面谈。 　　两人为了办成这事儿, 算是老脸都不要了, 在海书记办公室里面好话说遍了，都差点去抱海书记大腿了。这才让海书记定出面帮这个忙。 　　海书记正坐在顾副省长办公室里面喝茶。 　　顾城看了看时间, “厂里那边快下工了, 估摸着苏曼同志也要过来了。” 　　海书记道, “必须让他们等等。这南平是挺能折腾，可也挺会使唤人。今天您是没看到，两位老同志都差点哭的抹鼻涕了。” 　　顾城笑了, “能为了工作，这样抹下面子也是不错的。” 　　海书记道，“我看他们是怕完成不了任务，回去没法交代呢。苏曼同志那边我已经打电话过去那边厂里了，情况很顺利啊。一个人参与了整个家具厂的领导会议，愣是把人给说服了，要搞投票。现在就等着工人下工之后开始投票呢。” 　　顾城听完，又是叹气，“省城家具厂走到今天，也挺无奈。不是他们干的不好，而是有比他们干的好的。这也给我们一个警示，任何厂子都要让努力搞发展，今天还是我们湖江内部的竞争，未来要是遇到外省单位之间的竞争，那才是湖江的损失。” 　　这涉及到湖江的事儿，海书记就没立场发言了，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地区书记呢。 　　苏曼开车到了华州地区，没找到人，知道是来省政府了，又开车来了这边。南平家具之乡项目在省政府也有些名号，苏曼出具了工作证，就进了里面了。果然在外面看到了赵县长和高书记。两人正忐忑的等着消息。 　　看到苏曼来了，立马走了过去，“小苏，你咋过来了，事儿办完了？” 　　“差不多吧，晚上工人投票。” 　　赵县长眼睛一亮，“这事儿就是工人闹起来的，让工人投票，那不就是同意了吗？太好了。” 　　高书记也是一脸笑容。这以后走出去了，他们也是很有面子的。 　　苏曼问道，“你们这边办的咋样？” 　　两人顿时脸色一僵，然后指了指办公室的门，“等消息。” 　　赵县长道，“我们尽力了。海书记说咱们事儿多，什么事都找他们，不乐意帮忙。我们可是磨了好久，才带我们过来的。”过程太丢人了，都不好意思讲了。 　　高书记一脸沉默。 　　苏曼问道，“等多久了？” 　　赵县长看了看手表，“一个小时？” 　　“不止，一个半小时了。”高书记道。 　　苏曼：“……”显然领导这是故意的啊。这两位到底是怎么和领导说的，让领导对他们都有意见了。三人正说着，顾副省长的秘书就过来让苏曼去办公室。 　　高书记和赵县长一脸惊讶，“他们怎么知道你会过来？” 　　苏曼道，“我也不知道，你们先去休息休息吧，不用操心了。” 　　高书记和赵县长就松了口气。这里可是省政府，和他们隔的级别太多了，他们还真的干不了啥事儿。 　　于是目送苏曼进了办公室之后，两人也去院子里透气了。 　　苏曼刚进办公室，就看到海书记和顾副省长正面对面的坐着聊天。显然正事儿已经说完了。心道这都说完了还来找她，不会是知道啥了吧，她这保密措施也做的挺好的啊。 　　她微微笑道，“顾省长好，海书记好。” 　　“苏曼同志，可好久没见了。”顾副省长道。“要不是这次省城家具厂这边闹了这么一出，今天咱可不用见面了。” 　　苏曼道，“是啊，这事儿挺突然的。我们接到电话就立马赶到省城了。顾省长，这次又要给您添麻烦了。” 　　顾副省长点头，“确实有些麻烦，这是从别人身上割肉的事儿。” 　　苏曼真诚道，“顾省长，虽然这次的事儿省城家具厂这边难过，可是对于湖江的家具行业来说是一次新的开始。以后在我们的帮扶下，增加效益，扩招工人，给省城带来更多的岗位。以后我们集中力量办大事儿，一起发展家具行业，劲往一处使，让湖江家具发展壮大，让工人们过的越来越好，让湖江的家具成为全国第一。” 　　顾副省长道，“你很有想法，也很有主意。但是苏曼同志，做事情的方法一定要注意。不能为了一个目标，就放弃别的东西。” 　　苏曼听出来 ，顾副省长这是觉得她的做法不大好。所以人家领导这是猜到这其中有她的手笔了。 　　可能在领导心里，她的做法是错误的，不光明的。 　　这会儿该咋办呢，当然是低头虚心受教，“我明白了，我记住了。以后我一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顾城为啥知道呢，其实他也是自己推想的。他和苏曼见面次数不多，但是从她的思维放就知道她是个很聪明的人。聪明人做的每一件事，肯定不能以平常的角度来看。捡现成的馅饼这种事情肯定不是他们的作风，一般都是会主动去抢。 　　其实也没怪苏曼，毕竟从大局上来说，苏曼办成这件事情也是对的。省城家具厂也没受到什么损失。但是他是对苏曼有些期望的，希望她以后能走上一条大道，所以不希望她在成长的过程中养成走偏路的习惯。 　　听到苏曼认错，他就想着，再聪明也是年轻女同志，提点一下就行了。 　　“行了，等你们那边投票结束之后，省里那边再和市里沟通吧。” 　　苏曼闻言，心里欣喜，但是同时也警醒了。自己这次确实有些忘形了，太心急了。应该再曲折一些。 　　也幸好这个顾副省长人挺好，要不然这次没准要办砸了。 　　…… 　　省城家具厂这边，工人们一下工就被领导通知去开会了。 　　一听说开会的消息，大伙儿就知道肯定是为了分厂的事儿。 　　知道这消息之后，大家都兴匆匆的往厂里食堂那边的空地去。那边场地大，平时开大会都是在那边。 　　对于这件事儿大家都很积极，来的也快。很快就将场地给站满了。 　　孙厂长看着他们这个积极的样子，脸色又有些不好了。以前就没见过跑这么快的。 　　再看看那些工人一脸期待的样子，简直就看不下去了。 　　等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孙厂长就拿着扩音器，说了厂里的处理决定，这件事情既然是工人闹起来的，那厂里也尊重工人同志的意见，让他们投票决定。 　　听到要通过投票决定，下面的工人们顿时闹哄哄起来，商量着怎么投票。 　　孙厂长道，“你们也不用着急，今天晚上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自己也好好的考虑一下，明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将选票交放到自己厂里准备的投票箱里。” 　　说完之后，孙厂长就让他们回去了。给他们考虑的时间，也是希望这个事儿能有个转圜。虽然被苏曼说服了，可是好歹也要挣扎一下。 　　结果这个考虑的时间就给了其他年轻工人说服那些年纪大的老工人机会了。 　　这些工人都是住在一个厂区里面的。回家之后，各家各户都在商量这事儿，还开家庭会议。 　　一个消息也在流传中。开年南平家具厂要招人了，职工家属可以参与招工。 　　比起拿奖金，显然这个更让人动心。一个工作岗位，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即便省里单位多，可也架不住省城的人多啊。很多工人的孩子毕业之后就没了工作，在家里游手好闲，有机会的当个临时工，没机会的只能闲着。 　　到了年纪连个对象都找不到。很多父母为了孩子能成家，只能提前退休。把岗位让出来。 　　因为这个消息，很多人的心理就悄然发生了改变。 　　第二天，苏曼来到省城家具厂的时候，选票已经统计出来了。看着那数据，孙厂长觉得都没脸见人了。太失败了，自己做厂长太失败了。 　　这得多失败，才能让这么多的工人对厂里不留恋啊。一千来号人，有九百号票同意成为南平分厂。 　　苏曼将带来的茶叶给他，“泡点茶喝，消消火。” 　　孙厂长道，“既然如此，我们厂里也没什么话说了。不过苏曼同志，我们厂里虽然同意了，但是市里还不一定会同意。我们也不能主动和市里提，要不然就太让市领导没面子了。” 　　苏曼十分理解他，“我懂，所以我们这边已经请了省里负责南平家具之乡项目的领导去帮我们做思想工作了。咱就等消息好了。” 　　孙厂长：“……” 　　省城的市领导们确实很不高兴。觉得这事儿有些打脸。可是顾城亲自出面了，和他们谈南平家具之乡的成绩，和他们谈南平合并分厂之后的未来前景。以及合并之后，对于与省里的帮助。 　　并且还和他们强调，“这不是吞并，而是合并。两家合一家。” 　　市领导就道，“那为什么不是南平当分厂？” 　　顾城道，“你们自己觉得哪样合并是对双方最有利的。让我看看你们的眼光。” 　　市领导没话说了，他们当然知道，南平的名字更响亮。 　　顾城鼓励道，“你们能够为了湖江省的南平家具之乡项目做出付出，省里都是记得的。” 　　市领导们本来也不怎么坚定。毕竟南平的成绩确实不错，要是成为分厂，带来的效益肯定更多。反正不管厂子是给谁管的，市里的领导对它的管控都是存在的，该收的税收也是不能少收的。而且南平也答应了要在省城在招工。这就是很大的诱惑了。现在有了省里这个台阶下，他们自然也捏着鼻子应了。 　　于是在工人同志，厂领导，市领导，以及省领导的共同同意之下，省城家具厂并入南平家具厂，成为南平家具厂省城分厂的事儿就这么定了。 第236章 　　分厂的事情决定下来, 苏曼也正式的跟着孙厂长他们开了个会。这次会议是围绕分厂各项资料手续交接问题的。 　　这变成分厂的手续繁多, 需要交接的东西也多。事发突然, 省城家具厂这边也没准备好。苏曼也不是那种穷追猛打的人，事情已经定下来, 自然要让这些人有一个慢慢适应的过程。所以会议上，苏曼就让他们慢慢整理，这事儿不着急, 元月再交接，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另外这一个多月倒是可以让工人们接南平的订单了。年底也能给工人们发点奖金（加班工资）热闹热闹。 　　开完会之后，苏曼就提出想和工人们见个面, 说说话。 　　孙厂长就让人去通知了。 　　等着工人们汇合的功夫，苏曼又单独找孙厂长说话, “孙厂长, 你是厂里的老前辈, 以后这省城的分厂还是得靠着你。你可要打起精神来啊。咱这不是为了南平，也不是为了省城, 是为了整个湖江的家具事业而奋斗。咱的目标是超越上海和首都的家具厂。你总不能灰心丧气啊。” 　　孙厂长叹气, “我能做什么，这厂里有你不就行了？我老了。” 　　他是真的认输了。自己一把年纪了, 还不如一个年轻人了。 　　苏曼可不同意, “这可不行, 老厂长，你可是经验丰富啊。我还准备和你商量呢，咱总厂那边还有一个后勤副厂长的位置, 我希望你能兼任，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厂长，把厂子管理也不错，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孙厂长一听，道，“你真这么相信我？” 　　“那是当然，对于老前辈，我都是信任和尊敬的。孙厂长，能者多劳，以后这边靠着你，那边也要靠着你了。只要你不嫌辛苦就成了。” 　　“辛苦肯定是不嫌弃的。”孙厂长别扭的说了一句，对苏曼的信任有些动容。而且都成为分厂了，苏曼还一直对他客客气气，好言好语的安慰。让他心里挺受用的，现在还让他当总厂的副厂长。虽然是个副厂长……但是他现在也有自知之明了，自己这能力当正的也没那个本事。而且总厂两千多号人，还加上省城这边一千多号人。这么大的厂子的副厂长，那级别也是差不多的。 　　“既然苏厂长信任我，那我肯定帮着厂里管好后勤。外面的事儿我没那个本事，可这厂里的内务问题，我是有绝对的信心的。” 　　苏曼高兴的笑着和他握手，“感谢老同志对厂里工作的支持。以后咱们一起把家具厂做大做强，甭管啥风波，咱家具厂都要屹立不倒。” 　　这可说到孙厂长心坎里去了，他可真的不想再折腾了。 　　工人们到齐之后，由孙厂长给大伙儿做了一个开场白，宣告了两家厂子合为一家的消息。 　　消息一出来，下面的工人就喜悦的欢呼起来了。 　　厂领导们：“……” 　　苏曼拿着扩音器上台，对着他们大喊，“同志们，都安静安静。” 　　下面的工人听到苏曼的声音一愣。 　　苏曼道，“以后你们都是我们南平家具厂的一份子。从此以后你们都是我们的一家人。我可以和你们保证，南平总厂那边工人什么待遇，你们就绝对是一样的待遇，不会厚此薄彼，大伙儿也都给我做个见证。虽然还没正式办理手续，但是我心里也不和你们见外了。刚和孙厂长他们也说过了，从这个月开始，你们所有人都开始赶工南平的单子。所有自愿参与赶工的同志，我们都会发放奖金。” 　　这又惹得工人们高兴不已。 　　苏曼继续道，“另外，这年底两个月，南平那边每个月会送一头肥猪过来，让大伙儿吃饱饭再干活，不让你们饿着肚子。” 　　这又让工人们高兴的欢呼。感觉幸福来的太快了。之前还听蔡主任说过的事儿，他们现在也经历了。 　　“另外，南平开年就要招工了。本来只针对南平本地人，但是如今你们也是一家人了，我们一视同仁。都有机会。家里有子女愿意来厂里工作的，可以在厂里报名，由厂里安排去木工学校学习一段时间，开年再参与招工。至于住宿费和学费那都是从以后的工资里面扣的。没考上工人的就全免费。愿意的可以去报名。” 　　当然愿意啊，只要当了工人，住宿费和学费算啥啊。 　　工人们乐坏了。觉得苏厂长果然是个好厂长，说话算话。说要招工，还真的招工了。 　　其他的厂领导们看到这个状况，心里酸溜溜的。心道这么多好处，别说工人们了，就是他们自己都要心动。有钱拿，有肉吃，还有工作岗位呢。得民心还真的是不奇怪了。 　　就在他们以为苏曼要继续收买人心的时候，就见苏曼脸色肃然道，“这就是你们的纪律吗？！” 　　语气突然一下子就严厉起来。下面的工人惊的话都不说了。 　　苏曼站在桌子上面，“这就是你们在厂领导讲话的时候表现出的纪律吗？我话都没说完，你们就在下面吵吵闹闹的。这就是你们的纪律？我不管以前纪律怎么样，但是现在你们既然是南平人，享受了南平所有的福利待遇，那也要遵守南平家具厂的纪律。我们的工人，下班的时候怎么玩闹都行，但是上班期间，严肃律己是最基本的。” 　　这落差让家具厂的工人有些懵。 　　甚至有些人觉得这前后变化也太大了，没法接受。前面还挺好的，领导咋就突然变了脸色了。 　　苏曼看着他们，严肃道，“我知道你们心里不服气，但是咱做人，不能只想拿好处，不好的就不要。有这样思想的同志，我就问你们，亏心吗？” 　　工人们被说的心虚的低头。 　　“当初，是你们闹事，闹的厂里不得安宁，厂领导没办法了，才搞出了分厂这个事儿。我接受你们成为工人，这是我计划之外的事情。但是我尊重工人的意见，我成全你们的想法，我咬着牙接受了你们了。但是这并不是代表你们闹事是对的，比你们厂子待遇差的单位比比皆是，难不成各个都闹？厂领导同意你们的诉求不是怕了你们，是因为重视你们。但是你们自己是怎么回报你们的厂领导的？！都自己摸摸自己的良心！” 　　“……” 　　工人们沉默。 　　旁边的厂领导们突然也觉得有些委屈。没错，咱就是为了工人委曲求全的，结果工人同志们把他们抛弃了。 　　趁着这些工人们愧疚了，苏曼继续道，“以前的事情咱们都过去了，既往不咎。但是未来，我们都是南平家具厂的工人，我们都有一个目标，就是让湖江家具做到全国第一！以后所有人都要为这个目标去努力，谁要是捣乱，不服从厂里安排，偷懒耍滑，那就是这个队伍的叛徒！对于叛徒，我们只能踢出队伍！想进入咱队伍的好同志很多，咱不缺那一个！” 　　苏曼这番话在厂里工人心中竖立起来新的形象。这位苏厂长不止是个替工人着想的好厂长，还是个要求严格的黑面厂长…… 　　甭管大伙儿咋想的，这会儿也是于事无补了。毕竟事儿都成了，人家苏厂长已经是他们的大领导了。连孙厂长都要听她的。 　　而且想着苏曼之前说的那些好处，他们也后悔不起来。严格是严格，可好处也真的挺多。 　　天上没白掉的馅饼，要好处，总要付出点啥的。不就是好好工作吗，咱也不是偷懒耍滑的人。 　　自我安慰一番之后，工人们心中喜悦的情绪又回来了，不过也不敢在议论纷纷闹腾了，只在心里偷偷乐，等散会之后，就三五成群的讨论这个，商量着让家里的谁来报名。反正也没要求人数，到时候家里几个娃都送去试试看，只要能考上一个，那也是赚了。 　　孙厂长几人倒是对苏曼这恩威并施的手段佩服不已。 　　这年轻厂长可真是厉害啊。有手段。 　　…… 　　这边的事情办理好了之后，苏曼就开着车赶回南平去。 　　南平这边的工人们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了，待在厂里的领导还拉起了横幅。等苏曼回去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了。 　　苏曼交代后勤这边，以后孙厂长就是厂里的副厂长了，有什么工作先给省城那边打电话汇报。 　　后勤这一块其实不是那么好做，毕竟管的事儿太多了。最主要是采购工作。采购的东西有很多东西都是要有渠道的。比如说一些机器，国家重工业现在发展的不好，机械类产品都是稀缺产品。孙厂长作为省城家具厂的老厂长，绝对能找到合适的渠道。所以苏曼算是不操心这方面了。 　　后勤主任现在是妇联主任吴小会担任，听完安排之后就点头应了。又问苏曼，是不是在厂里热闹热闹，毕竟是喜事儿。厂里工人最近念叨着呢。 　　苏曼笑了，“还要热闹？年底都不嫌弃忙了？不用热闹了，让所有管理人员开会，组长和组长以上都来。” 　　下午，会议室里面坐满了人。都是厂里大大小小的领导。 　　大家脸上红光满面，喜气洋洋的。 　　曾经让他们仰望的省城家具厂，如今已经是他们的分厂了，能不高兴吗？以后去省城的时候，他们也算是在省城有亲戚的人了。 　　想着就忍不住想去吹牛。 　　苏曼看着他们这嘚瑟样子，就把省城的情况和他们说了一遍。“这对于我们厂里来说确实是喜事，但是对于咱们来说也是挑战。人家省城分厂那边的同志们可是摩拳擦掌，以后要和咱们比试呢。要是做出来的东西不如他们，你们作为总厂的人，好意思吗？所以，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给咱南平总厂拉了后腿。以后我要在厂里设置一面荣誉锦旗。每个月哪个厂子表现好，就放在哪边。我到时候看看，这锦旗会插在哪边。年底统计一下，给优秀的厂子发双倍奖金。” 　　“……”以前做独生子多幸福，现在有了兄弟就不一样了。 第237章 　　因为接收了一家家具厂成为分厂, 苏曼年底也忙碌的厉害。 　　她作为厂长, 要去省城那边了解分厂的各项情况。这些情况可不能只看交上来的书面资料, 还要亲自去看，去了解。 　　另外省城分厂的工人对于送孩子上木工学校学习这事儿特别积极。省城分厂那边提交过来的名单, 都有六百人了。 　　作为副校长，学校也要安排这些人的课程。 　　还要抽出时间关心一下销售部这边的元旦促销活动。 　　这次促销，传奇木匠老陈重出江湖了。 　　县里编辑部出第二部 了。 　　从十二月开始连载, 一个月的连载时间。每周上一次稿子。还别说，老陈挺受欢迎的，这次的故事是根据元旦节厂里推销的新品种写的。 　　写的是老陈的灵感缘来缘过程。每一期的标题也是以家具的名称命名的, 比如第一期夫妻衣柜，其实就是双开门衣柜。外观虽然没怎么变动, 但是里面的构造却和平时的衣柜不一样。讲述的是老陈的朋友家里一对即将结婚的小夫妻因为衣柜的问题产生了激烈的争吵,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他们请了老陈这个做家具的人去主持公道。过程中产生了一系列啼笑皆非的对话，最后老陈就帮助他们请来了家具厂的设计师。几位年轻的设计师其实妙想, 设计出了这一款专为小夫妻设计的衣柜, 满足年轻男女同志对衣柜的全部需求。而老陈为了祝福他们夫妻和睦，亲自在衣柜上面刻了夫妻两个字。所以称呼为夫妻衣柜。 　　这种类似于品牌故事的小故事在这会儿还没出现过, 所以大伙儿还真的以为这是老陈经历过的。还没见到家具, 就已经开始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衣柜了。 　　别的几期故事也都是依照这样的形式来写的。而这次故事里面出名的除了老陈, 也有南平设计部的年轻设计师们。 　　故事里面，他们都是热情聪明，有着奇思妙想的一群年轻人,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奇思妙想，加上老陈的高超手艺，所以解决了很多纠纷，做出了和符合大家需求的家具。 　　苏曼对于县里宣传部的同志是服气了。他们搞宣传工作倒是没出挑的，但是写小故事倒是写的挺不错的，苏曼只要给他们一个思路和了脑洞，他们就能写出来。 　　虽然元旦还没到，但是这几款家具已经在南平家具厂积极的赶工之中了。 　　省城家具厂的工人也参加了赶工，他们平时也看报纸，看到自己正在做的家具竟然就是故事中的老陈设计的家具，顿时觉得十分的光荣。 　　想想那么多老百姓都在等着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呢，一个个的也多了许多的干劲儿。 　　特别是南平那边真的拉了一头大肥猪过来，全厂的工人都吃上了猪肉之后，这种劲头更是不断增加。觉得这日子特别有盼头。 　　嘴里吃着肉，孩子们已经去了南平那边上学，月底还要拿奖金，连工作都这么光荣，这日子可真是好的没话说了。对于厂里多出来的规章制度，他们也没啥想法了，心里对厂子也更有认同感，归宿感。 　　孙厂长巡视着厂房，看着这些工人们自愿加班加点工作，毫无怨言的样子，忍不住叹气，心里又觉得释然了。 　　元旦之前，所有的家具全部已经送往各地的百货商店。真的到了元旦这这天，苏曼反而给厂里人放了一天假休息。 　　因为这天是两家厂子正式合并为一家的日子。 　　六四年元月一日，南平家具厂和省城家具厂合并，省城家具厂正式更名为湖江省南平家具厂省城分厂。 　　名字没有按照苏曼之前承诺的那样只加南平两个字，而是彻底改变，也是孙厂长最后的释然。觉得要改就彻底改了。 　　苏曼对这老同志还是很欣赏的。 　　拉下招牌上的红绸布的时候，她邀请孙厂长一起掀下红布，露出家具厂的新招牌。 　　白茫茫的雪地里，苏曼裹着红色的围巾站在家具厂门口，笑着和工人们道，“从今天起，省城分厂正式成立。从此以后，我们大家就是真正的兄弟姐妹，总厂和分厂是一家。” 　　下面的工人热烈的鼓掌。 　　脸上都是真心实意的笑容，而其他厂领导也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的缓解，已经接受了现实，也从这一个月里感受到了厂里的变化，对南平家具厂有了认同的感觉。这会儿也是一脸欣然。 　　正式的资料交接工作也十分顺利，一个人星期的时间，所有的工作交接完毕。 　　苏曼看到这么多东西之后，也特别庆幸自己把省城家具厂给合并了。 　　省城家具厂除了没什么竞争手段之外，各方面基础都不错。基础物资方面，人家有运输车，真正属于厂里的车，虽然用了好些年了，还是当初建厂才有的，可那是真的属于厂里的，和苏曼他们这种租的车不一样。 　　另外省城家具厂有很多木料渠道。毕竟干了这们多年了，他们对于全国各地好的木料渠道都掌握了。至于最后输给南平木料，那纯粹是南平那个过硬的电影广告给打败了。 　　除此之外，厂里的很多老工人，当年还是旧社会老厂出来的工人。手艺非常好。和陈明华有的一拼了。和陈明华不一样的是他们在厂里待的时间长了，受到厂里模式固化，所以导致他们设计上面的固化。 　　这都是宝啊。 　　苏曼感慨不已。觉得自己这会儿还真的有些像是抢人家财的强盗一般。 　　她对孙厂长更加客气了。“孙厂长，那些退休的老工人，咱也不能让他们闲在家里，我准备在省城这边也开个木工学校，以后专门为我们厂里培养木工人才。这些手艺可不能荒废了。” 　　孙厂长一听她这计划，惊讶道，“咱厂里用的了这么多人吗？” 　　苏曼道:“当然用的着，咱国家这么大，生产多少都是用得着的。我说了，咱湖江以后肯定是最大的家具外销基地。” 　　孙厂长觉得难怪南平能够有今天，这厂长真的是雄心壮志啊。也许只有这样的自信和远大的理想，才能让一个厂子这么生机勃勃吧。 　　他的情绪也受到了一些感染，笑着道，“好，苏厂长你有这个目标，我虽然一把年纪了，也是敢拼一把的，趁着没退休，我也好好的为我们湖江的家具行业做出一点贡献。” 　　…… 　　元旦的家具销量比起前几次只多不少。 　　年底是丰收的时候，老百姓手里有了钱，自然想着购物。年底结婚的也多。加上新设计的几款家具都是针对年底的一些需求情况而设置的，又有了老陈的故事宣传，自然是火了一把。 　　这一次连带着省城分厂这边赶制出来的家具，都不够卖。 　　孙厂长看着这样的销售量，算是真的相信苏曼那句话了，全国这么大，做多少就不愁卖。只要让老百姓认可了，就不担心卖不出去。 　　孙厂长对于家具厂的未来更有信心了。 　　忙完了元旦，厂里生产部还在忙着赶工客户预定的单子，苏曼这个厂长反而暂时闲了下来了。瞅着学校这边放了假了，就给学校那边打了电话。 　　果然没找到人。 　　过了几天，崔向北才来了电话。 　　“前几天一直在忙。苏曼，我过几天放假可以去南平看你了。”电话那头，崔向北笑着道。 　　苏曼道，“不回家了？“ 　　“嗯，今年不回去了，”还没做出成绩来，回去了也只会闹的不愉快。 　　苏曼也没劝啥，“那过年你就在南平过吧，我爹娘念叨你呢。” 　　崔向北高兴极了，“好，我放假就过去，” 　　中午回家，苏曼就和李春花说了崔向北要来南平过年的事儿。 　　李春花果然很高兴，嚷嚷着要把书房里面搁一张床铺，让崔向北住家里。还母爱爆发道，“可怜的孩子，一个人离乡背井在外面，连个亲人都没。以后咱就是他的亲人。” 　　苏秋月道，“你对我嫂子她们都没这么好。” 　　李春花道，“这能比吗，人家小北是多好的孩子啊，长的那么俊……和你们爹年轻的时候一个样儿。” 　　苏铁山听到这话，点头道，“是挺俊的。” 　　苏秋月：“……” 第238章 　　首都军区大院。 　　李淑华接到寄回来的过年礼物, 还有一封信。信里说学业一切顺利, 在外面过的也好。今年寒假就不回家过年了。让家里别挂念。 　　李淑华看完信之后就特别难过。 　　她知道儿子这一年肯定过的不大好。她也和老顾那边联系过, 让老顾帮忙忙看着点。老顾说她家小北念书特别认真。 　　每次去都找不到人，人都在实验室里面去了。 　　他这个年纪能去实验室, 那是很了不起的。说明老教授们看重她。 　　李淑华一方面觉得自豪，一方面又觉得难过。她知道儿子肯定是为了老崔说的那些话，所以那么发狠的念书。 　　现在过年也不回来了, 这是怕回来了老崔又闹。 　　李淑华心里越想越难过，想着儿子一个人在外面过年，孤苦伶仃的, 可怜巴巴的，心里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一伤心一生气, 干脆就收拾包裹了。 　　崔卫国从军区回来的时候, 就看到她在收拾东西。纳闷道, “你收拾东西干什么，单位有任务？” 　　李淑华道, “没任务, 现在和平了，我们医院过年给我放假了。我要去湖江看我儿子, 陪着我儿子过年。” 　　“胡闹！” 　　崔卫国板着脸道, “好好的去什么湖江, 咱家在这里，你让他回来。” 　　“崔卫国，他还敢回来吗？你都不瞅瞅你去年干的那些事儿。小北那都是因为你才不回来的！” 　　“我是他老子, 我还能吃了他？” 　　李淑华生气道，“你是恨不得吃了他！” 　　崔卫国：“……” 　　“反正我是要去湖江的，你去部队过年吧，陪着你的人多的是，也不缺我一个，我儿子就我一个。” 　　崔卫国道，“人家有对象了，不止你一个了。” 　　“……”这下子轮到李淑华噎住了，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那正好，我正好过去看看我们家小北的对象。我可听老顾说了，那女同志特别不错。咱小北眼光好着呢，对，我必须去趟，都处这么久了，咱得和人家女同志见见面，要不然以为咱家不重视。” 　　李淑华抓紧了时间收拾东西，很快就将行李袋给塞满了。还掏出一些钱和军用票证，准备去买些礼物带过去。 　　崔卫国见她来真的，就着急了。 　　这娘儿两人这是真的要把他扔一边了。 　　崔卫国心里当然也想儿子。怎么可能不想呢，再生气，那不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吗，小时候手把手的教他扎马步，教他打枪。背着他漫山遍野的跑。部队转移的时候，那么小的一点就绑在他怀里。听到枪炮声也不怕。 　　那会儿他觉得自家儿子真出息，以后是个当兵的好材料。以后肯定能接他的班，结果这小子…… 　　看着李淑华收拾好了要出门了，崔卫国赶紧跑楼下去，给湖江那边打了个电话。 　　等李淑华要出门的时候，家里电话响了，见崔卫国没接电话的意思，她就去接了。 　　电话是顾城打过来的，说是孩子们过年也在单位不回家，家里冷冷清清的，邀请他们两口子来湖江过年。 　　李淑华看了眼崔卫国，崔卫国板着脸不说话。她就答应了，“正好我也要去湖江看我们家小北，至于老崔，他估计没时间过去。” 　　“谁说我没时间了。”崔卫国道，“我有时间！” 　　李淑华：“……” 　　…… 　　崔向北这边课程结束，和教授们提前拜年之后，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南平了。 　　他可好久没看到苏曼了，惦记的不得了。那张怀表里的照片，他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次 。 　　李淑华和崔卫国两人坐上了前往湖江的火车的时候，崔向北这边也坐上南平的车子。 　　苏曼本来是要接崔向北的，可崔向北觉得这雪天开车不安全，就没告诉她具体时间，自己偷偷的跑回南平的。 　　等他跑苏曼办公室的时候，苏曼就看到他脑门上顶着雪花，冻的脸色通红的样子。 　　“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开车去接你。反正我平时也要往省城跑的。” 　　崔向北走过来，任由着她给自己捂着手，反正他的手是热乎的。不怕冻着苏曼。 　　“这么冷的天，你怕冷，怎么能让你受罪呢，我自己过来也挺方便的。” 　　苏曼就道，“你就知道让我心疼你。” 　　789：“……” 　　崔向北笑眯眯的就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将行李包往茶几上放，拉开拉链往外面掏东西。 　　“对了，我让我同学帮我从外地寄过来一些特产，都是给叔和婶的，你帮我看看他们喜欢吗？” 　　苏曼一看，都是一些吃的。也对，这年头吃的可是最精贵的。而且都还是好东西。“你还是学生呢，不用这么破费。” 　　崔向北道，“我可是拿工资的人。”他说着，又从里面掏出一盒香烟，“这可是外国烟。给叔尝尝。” 　　苏曼：“你连这个也弄得到？” 　　崔向北就笑道，“那可不，我们教授有外国同学来国内，给他送的。教授知道我过年来这边，就让我带过来给叔尝尝了。” 　　苏曼一听外国同学，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这个时代很多教授那都是国外留学回来的。 　　不过这会儿，外国人似乎也不是能随便来国内的。可不像后来那么容易。来这边必定是经过国家同意，确认其身份正常的国外人员。否则都是要当成特务的。 　　想着现在都六四年了，苏曼心里也有了急迫感。 　　将东西装好之后，苏曼也不在办公室待着了。这年底也就生产部门那边忙，她也不乐意忙工作。大冷的天，她浑身不舒服，懒得动。干脆提前带着崔向北回家。 　　对于崔向北的到来，李春花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看着崔向北带来的礼物，李春花更是笑眯了眼。重要的不是东西，重要的是这个态度。她三个儿子都没说给她这个当娘的买这么多的东西呢。 　　“我就说了，咱家小北就是比那三个强。” 　　晚上为了欢迎崔向北的到来，老苏家三个不受待见的儿子都来这边啦。 　　苏大柱和苏三柱本来就在县里，过来挺方便。 　　苏二柱是公社那边没啥事了，公社的猪都卖了，小猪崽子要等开春抓，所以就干脆来城里来过年了。 　　接到通知之后，就立马领着孩子媳妇过来吃完饭。 　　苏大柱和苏二柱都还没见过自家老娘对崔向北的疼爱。只听老三抱怨过。责这会儿饭桌上，看着自家老娘那笑容灿烂的脸，看着自家小妹笑盈盈的样子。就连自家娃都被崔向北准备的奶糖给收买了，跟着后面叫叔。 　　三兄弟真的酸了。 　　李春华压根不管他们三，就当背景板一样。问崔向北在学校过的咋样，问他学业咋样。 　　崔向北乖乖回答，“下学期我就能休完课程毕业了。” 　　李春花道，“那毕业之后到啥单位呢？” 　　三兄弟就支着耳朵听着，准备听崔向北说是哪个单位的，到时候挑挑刺。 　　崔向北笑道，“准备继续往上面念，到时候主要在实验室里面去了。” 　　“实验室是干啥的？” 　　崔向北还真不知道怎样解释才能让老太太明白点。 　　苏曼就说，“您老不是觉得那电话神奇吗？那电话就是在实验室里面做出来的。” 　　一听这话，李春花顿时看向崔向北，那眼睛都冒光了。 　　苏家三兄弟：“……” 　　崔向北不好意思，“我不是做电话的。” 　　苏曼道，“对，飞机您知道吗，他们就是学着给飞机做心脏的。” 　　李春花手里的筷子都要落了。 　　赶紧将好菜往崔向北面前继续推，“小北，多吃点。回头我去买点猪脑子回来，给你多补补脑。” 　　崔向北：“……” 　　苏家三兄弟也不酸了，都一脸敬佩的看着崔向北。 　　厉害啊，真厉害啊。找这样一个妹夫挺好的。以后妹夫的娃能有门好手艺了。不像他们，以后娃不是烧砖就是养猪，不是养猪就是做木匠。 　　吃完饭之后，三兄弟还想找崔向北聊聊天。既然接受了这么个人，那以后就是他们兄弟了，得培养感情。三人就问咋样才能学会他那门手艺，是要读多少书。 　　崔向北道，“也不用多少书，每次考试能考个满分或者差几分就行了。” 　　旁边每次都只能考及格的小石头和小草儿：“……”这叔口气真大。说的好像随随便便都能考满分一样。两人赶紧钻厨房里面去找自己娘了。 　　只有小米粒抱着崔向北的大腿，要糖吃。 　　“叔，你给我糖吃，我以后考一百分。” 　　崔向北笑着从兜里掏出糖来。 　　三兄弟还想围着崔向北说话，就被李春花毫不留情的给赶走了。“都留在这里干啥呢，饭都吃了。还准备过夜呢，都是有家的人，都回去。” 　　“……”这真是亲娘。 　　晚上，崔向北就被安排在了书房里面。书房是挨着苏曼的房间的。平时方便苏曼办公。苏曼的床头就挨着崔向北的床铺。 　　她刚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就听到有人敲击墙壁。 　　她睁开眼睛，想着隔壁住的是谁，就笑了，然后也拿着手敲了敲。 　　那边又回应了几下。 　　苏曼可不惯着他了，大半夜的不睡觉还敲墙面，还以为自己是孩子呢。 　　于是闭着眼睛装睡。等隔壁又传来声音的时候，她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了，下意识的伸手就敲了敲墙壁继续睡。 　　也不知道这样闹了多久，等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苏曼手掌都是红的。 　　“我这手咋成这样了？” 　　789：“……你晚上敲了好久的墙壁。睡着了还在敲。” 　　苏曼：“……”完了，这惯着人还给惯出习惯来了。 　　崔向北倒是神清气爽的，一早起来还陪着老太太出去买菜。回来之后又拿着大铲子给楼下清理道路。 　　一个人就铲除一条路出来了，一直通到厂区那边，回来的时候都冒汗了。 　　苏曼看着他那样子，有气也发不出来了。“着急干啥，回头厂里有人会弄的。” 　　崔向北道，“你不是出门早吗，我担心别人没弄，你不好走路。没事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苏曼笑了笑，看李春花和苏铁山都跑厨房去了，苏秋月还没起床，她垫着脚就在崔向北脸上亲了一口。 　　等李春花端着粥出来的时候，崔向北那脸都红的不像样子了。 　　李春花可心疼了，“看看这大冬天的都给热成啥样了，让你别去干那些活的，你可是做飞机的人，咋能干那些呢。快去吃饭，可别累坏了。” 　　崔向北心虚的坐在桌子边上吃东西。 　　崔向北在南平的时候，顾城的秘书也在学校到处找人。结果人没找到，听到教授说崔向北是去南平过年了。人家对象在那边。 　　顾城一听，就拍了一下脑袋笑了，“就知道这小子不会亏待自己。” 第239章 　　顾城原本是准备告诉崔向北, 他爸妈要来湖江过年的事儿。最好是能够安排出点时间, 一起去接站。也好让父子两人关系好一点儿。 　　谁知道这小子竟然都不在学校, 跑未来老丈人家里去了。 　　顾城倒是想要打电话给家具厂那边找人，又想着打过去之后, 到时候苏曼同志也要知道了。现在小北和老崔的关系还没缓和，可实在不是个见家里长辈的好时机。要是在苏曼面前吵起来了，那可真是…… 　　所以顾城没办法, 只能到时候自己去接站。然后和老崔先把思想工作做好，最起码要在人家对象面前表现的和平一点。总不能让还没进门的儿媳妇为了护着对象和老崔吵起来了。 　　两天后，崔卫国两口子也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 李淑华还在叮嘱崔卫国，“老崔我告诉你, 这里不是家里了, 你要是在外面闹, 我就留这里不回家了。” 　　崔卫国道，“你留在这里干啥？” 　　“反正就是不和你过日子了。你自己一个人在部队好好过吧。” 　　崔卫国摸了摸鼻尖。一声不吭。 　　两人都做好心里准备了, 就拎着包裹往站台走。 　　结果一下站头就看到了老顾举这个牌子, 身边是老顾的爱人。没看到第三个人。 　　顾城的爱人孙琴走过来就和李淑华拥抱了一下。两人也是在部队里面认识的，这么多年双方关系也不错。 　　至于顾城和崔卫国也是互相打了一拳头。崔卫国哈哈的笑了笑, 然后四处看, “就你们？” 　　顾城道, “还有个司机，在外面等着没进来。怎么，你找人？” 　　“……” 　　李淑华白了他一眼, 也问孙琴，“我们家小北呢？” 　　孙琴笑道，“老顾去学校没找到人，说是放假了就去南平对象家里过年了。” 　　崔卫国和李淑华：“……” 　　千里迢迢来湖江陪着儿子过年，结果不乐意回家的儿子跑对象家里过年去了。 　　心情复杂才能形容两人此时的心情。 　　李淑华道，“好歹有个去处，比他一个人在宿舍的强。这样也好，儿子都见人家家里长辈，去那边过年了，我和老崔也不能当做不知道，得正式上门拜访一下。” 　　一行人回到顾家，李淑华就问了苏曼的情况。 　　顾城笑着道，“那肯定是个很优秀的女同志了，这不，她之前办的那个家具厂，现在可办的挺好，前不久才把省城之前开的一家家具厂合并成分厂了。整个南平在她的带动下，老百姓日子也好了一些。” 　　李淑华笑着道，“这么年轻就能做出这么多的本事，可真出息。” 　　崔卫国道，“那是比你儿子出息多了。” 　　“我儿子也出息，现在都进实验室了。”李淑华瞪了他一眼，“你要是敢再闹起来，我和你没玩。崔卫国，我不想忍你了，你要是闹，我就申请调动来这边。” 　　崔卫国：“……” 　　顾城赶紧道，“我也不知道你们打算，所以也没有通知小北他们，你们看看接下来怎么安排。” 　　李淑华道：“来都来了，那肯定是要正式见一面的。要不然离的这么远，以后哪里有机会。老顾，孙琴，到时候还得给你们家添麻烦了。咱在这边也没个安家的地方，人家来家里做客，也只能来你们这边了。” 　　孙琴笑着道，“那没问题，咱两家可不见外。” 　　商议好了，李淑华就准备先去南平那边拜访一下未来亲家。但是这也不能突然过去，那也太不尊重人了，就给南平家具厂那边打了个电话找崔向北，先和崔向北商量。 　　崔向北住在苏曼家里，一直都是家里和厂里两边跑。苏曼上班的时候，他就坐在办公室里看学习资料。帮着办公室打杂接电话。下班之后两人就一起回家。他还能帮着李春花干活，摘菜做饭啥的。 　　电话打到办公室的时候，两人都在办公室，崔向北就坐在电话机旁边接了电话，“你好，这里是南平家具厂……妈？” 　　这声妈可把办公桌对面的苏曼给惊了一下。 　　又听崔向北说，“你们来湖江了？” 　　苏曼心道这下可好玩了，父母来湖江了，儿子来南平了。 　　这当爹娘的估摸着心里不好受了。 　　电话那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崔向北说了一句，“我和她商量商量，太突然了……好，回头我给你们打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崔向北就有些茫然的看着苏曼，“苏曼，我爸妈来湖江了。” 　　苏曼点头，“我知道啊，我刚听你说了，” 　　“他们想来南平见你爹娘。” 　　苏曼：“……他们有啥好见的？咳咳，我的意思是，他们不是更应该见我吗？” 　　“说我都来你们家了，怎么样也要上门拜访一下，表示一下他们的重视。要不然你爹娘要误会。” 　　苏曼觉得她娘一点都没误会。估摸着还巴不得崔向北被他父母给忘了，好拐个小伙子回来当儿子养。这几天老太太被哄的都忘了人家是有爹娘的人了。 　　崔向北道，“那，那我们怎么办？”这事儿挺突然，他也没做好准备。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见面了。难不成还能拦着？人都来湖江了，要是给拦回去了，那才扫人家的面子呢。苏曼倒是对其他人无所谓，可好歹是崔向北的父母。 　　“见就见呗，你爸妈离得远，他们见面机会也不多。” 　　崔向北一听，就抓了抓脑袋，“真的见面？”他心里还挺紧张。两家人见面会处得来吗？ 　　“见我爹娘你都没这么紧张，怕啥啊，我说见就见。回去我就和我娘说一声。” 　　中午两人回家吃饭的时候，苏曼就说了这事儿了。 　　李春花也是半天没反应过来。其实她这几天都把崔向北当上门女婿看待了。倒不是看轻他，而是太喜欢了。小北多好的人啊，每天陪着她买菜，一起摘菜聊天，问啥说啥。可比她那三个儿子贴心多了。老太太都恨不得当自家儿子养了。 　　这突然冒出亲家来了，她还有些不适应。 　　可到底是人家的亲儿子，而且还是独生子呢，李春花只能接受现实了，笑着道，“这人是好事，说明小北家里人还是很重视咱家的。” 　　崔向北道，“他们一直很重视。都很喜欢苏曼。” 　　李春花道，“那行，见面之前让曼曼和你先去省城见你们家里长辈。你也来我们家见过了，曼曼也过去看看。” 　　苏曼倒是无所谓，点点头同意了。 　　崔向北高兴道，“苏曼你别紧张，有我在呢。” 　　苏曼心道紧张啥啊，就算崔向北他父母不同意她和崔向北在一起，她还是要和崔向北处着的。她喜欢的是崔向北，又不是他爸妈。所以没啥好紧张的。但是她还是说道，“嗯，有你在我就不紧张了。” 　　饭后李春花偷偷拉着苏曼，“你先去省里摸清楚状况，看看他爹娘是什么样的人，和我这边说一声，我好做个准备。看看拿啥态度接待他们。” 　　苏曼笑了，就说这老太太啥时候这么重视规矩了，“这态度还有什么区别吗？” 　　李春花道，“当然有，要是他爸妈瞧不起咱家小地方来的，咱也端着架子让他们看看咱家不是好欺负的。要是他爸妈特别和气，咱也热情招待，让人感受咱家的友好态度。” 　　苏曼笑着点头，“好好好，我回头摸清楚状况之后就和你说。” 　　崔向北这边就给湖江省城那边打了个电话。 　　顾城这边知道苏曼要来拜访之后，就乐呵呵的和崔卫国两口子说了，“老崔啊，你可要好好表现，你那儿媳妇真是不错的。” 　　崔卫国心里得意，脸上还是道，“年轻人，不能总是夸，夸多了容易骄傲。所谓骄兵必败，不能让他们骄傲。” 　　“你还扯上打仗的事儿了，人家是搞经济的，听不懂你那一套。” 　　崔卫国又心塞了。儿子媳妇都没走他们的老路。 　　李淑华也很是重视，还特意约着孙琴去百货商店里面买了很多东西当礼物。两人还看到了南平家具厂生产的家具。 　　好多老百姓往家里拉着家具。还有一些农村的同志也拉家具回去。嘴里还念叨南平家具厂是好单位，让农民也能买得起家具。 　　李淑华道，“咱家小北这对象可真不错，是个为人民的好同志。” 　　…… 　　苏曼开着吉普车，带着崔向北，一路潇洒的往省城开。 　　还好路上雪化了一些，开车也方便。 　　身边坐着喜欢的男孩子，苏曼心情愉快，哼着歌儿。 　　和崔向北有些紧张的心情相比，显得轻松多了。 　　崔向北道，“苏曼，你不紧张吗？” 　　苏曼：“……紧张，所以我唱歌缓解一下。怎么可能不紧张呢，我都要喘不过气了，那可是你爹妈啊，想想就紧张。崔向北，你给我唱首歌，缓解一下吧。” 　　崔向北立马觉得自己被苏曼依赖了，特别享受这种感觉。毕竟这机会太少了，立马就唱起了军歌，“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苏曼也会这首歌，也跟着一起哼。两人合着一起唱，越唱越开心。完全忘了啥叫紧张了。 　　之前苏曼还以为崔向北爸妈是在招待所住着的，这次见面应该也是去哪个招待所。结果到了省城之后，崔向北就让她往省委大院开。说他有个叔在这边工作，两老这次来这边就借住在人家家里。这次见面也是去那边。 　　苏曼就想起崔向北确实曾经在省城亲戚家里过过年的。 　　她心里下意识的就问道，“你那个叔，姓什么？” 　　“姓顾。” 　　苏曼：“……”得了，也不用猜这姓顾的是谁了。难怪顾副省长第一次看到她，就朝着她看，还和她聊那么久。要不是她这人挺现实，还要以为自己具备某种神奇光环呢。合着这还是因为崔向北呀。 　　苏曼倒是没生气，她是个现实的人，不会觉得自己被帮助了就觉得自尊心受打击之类的。要是可以，这种打击可以多一点。 　　而且顾副省长确实给了她一个机会，可她自己也是很努力，付出很多的。所以对得起这份帮助。只要她做出成绩来，也是对顾副省长最大的回报了。 　　于是苏曼坦然接受了刚得到的消息，继续轻轻松松的开车。只是心里想笑，自己这糊里糊涂的，还找了个传说中的军二代了。 　　终于到了省委大院这边，苏曼就跟着崔向北身边走，还路过了董部长家门口，董部长家隔壁，就是顾副省长家。 　　这还真的是老邻居。 　　开门的是顾城的爱人孙琴，一开门见是他们两人，顿时高兴的朝屋里喊，“是小北和他对象来了。” 　　说着又让两人赶紧进屋，“外面冷呢，赶紧进屋里暖和一下。” 　　崔向北介绍，“这是孙阿姨，是顾叔的夫人。” 　　苏曼笑着道，“孙阿姨您好，我叫苏曼。今天打扰您了。” 　　“不打扰，我心里可欢迎你呢。” 　　两人换鞋子进屋，就看到客厅里站着几个人，苏曼一看，除了顾城外，就是两个穿着军装常服的人。男士看起来五六十岁了，头发花白，寸头，看起来特别威严。女士则五十来岁，显得很温婉的样子。 　　崔家两口子则有些惊讶，他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女中豪杰的样子。结果看到的是个挺好看的小姑娘。 　　苏曼就朝着三位长辈问好，“叔叔阿姨好，顾……顾叔好。我叫苏曼，是崔向北的对象。” 　　顾城笑着点点头。觉得苏曼在看到他之后表现的这么平稳，是个稳重的人。 　　李淑华则走过来，亲切道，“苏曼你好，我是小北的母亲，”又指了指崔卫国，“这是小北的父亲。今天看到你，我们很高兴。谢谢你来看我们。” 　　苏曼笑道，“您客气了，应该是我感谢阿姨和叔叔大老远来湖江。应该早点告诉我们的，我和崔向北可以去接你们。” 　　看着苏曼这样落落大方的样子，崔卫国和李淑华心里喜欢的不得了。两人都喜欢这种爽快大方的性子。 第240章 　　和苏曼的落落大方比起来, 崔向北这个亲儿子反而显得有些局促。喊 了一声妈之后, 就看了眼崔卫国, 然后没说话。 　　崔卫国：“……”臭小子，太不给面子了！ 　　李淑华挺想调节一下两人的关系的, 可是当着苏曼的面也不方便。只好笑着拉着苏曼说话。孙琴也加入进来。也就让气氛不显得那么尴尬。 　　李淑华问了苏曼平时工作怎么样，辛不辛苦。又夸赞道，“总听小北说起你优秀, 连老顾这样公正的人也总是夸你。还没看到你，我就觉得特别喜欢你了。” 　　苏曼也趁机笑着道，“我也没想到顾叔和和你们认识。我还以为是真的是我个人优秀, 才能得到领导的支持。” 　　顾城笑着道，“这可冤枉我了, 小苏, 如果你没有这个能力, 我也不会给与你任何方便的。” 　　崔卫国也道，“这个我可以证明, 老顾这人铁面无私。是个正直的, 值得信任的老同志。” 　　苏曼笑了笑，“我相信顾叔的为人, 为了不让别人误会顾叔, 我也只能更加努力工作, 做出更好的成绩，让人知道顾叔这是举贤不避亲。” 　　李淑华笑着道，“真有志气。国家就是需要你们这样的年轻同志, 才能好好的搞建设。”然后又和孙琴开玩笑，“要我说啊，我都有些心虚了，小苏可比我们家小北优秀多了。比小北年纪小，都当大厂长了。” 　　孙琴笑着道，“你这是得了好处还卖乖。” 　　苏曼笑着道，“阿姨，我这样的人有很多人，真正难得的是崔向北他们那样的人。他那样的人，是无可替代的。会做事的人很多，可脑子好，能学好知识的人，太难得了。” 　　这话可让一边的崔卫国不同意了。“国家大学生多着呢，哪里就不能替代了？你叔我虽然没读多少书，可我知道国家每年都会培养很多大学生。小北啊只不过是其中一个。还是要也有本事给国家做贡献，做出利国利民的事儿，要是只知道念书，没心思给国家做事儿。读在多数也是白读了。” 　　李淑华都忍不住想瞪眼了。 　　顾城也是踢了踢崔卫国。崔向北那脸也拉长了，这要不是苏曼在这边，那是绝对要爆发家庭战争的。 　　苏曼真不想和崔向北他爹争论，第一次见面，和谐点比较好。所以她就笑着道，“叔，你说的也对，大学生挺多，也不是说不可替代。” 　　“看我没说错吧。”崔卫国立马觉得自己找到了队友了。特有底气。 　　李淑华：“……” 　　顾城也诧异的看了眼苏曼，然后反应过来了，心道完了，这老崔多嘴吧，人家小苏这是看出来他们父子不和，要护短了。只盼着老崔别吵起来了。 　　崔向北倒是没说啥，反正苏曼说啥他都觉得有道理。要是他爸像对他那么凶的对待苏曼，他就带苏曼走！ 　　苏曼笑着道，“叔，那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大学生竟然这么不重要，那国家每年为啥要搞高考呢？为啥每年要花那么多钱补贴学生，培养学生呢？我知道，之前还有送学生去苏联留学的，每年花不少钱呢。咱国家这么穷，干啥要花这么多钱在这上面呢？” 　　崔卫国倒也不是不懂这些，就道，“那也是因为国家需要这些人。有些工作，需要大学生来做。” 　　苏曼道，“我还是有些不赞同，就比如拿崔向北当初烧砖这事儿来说，当初那砖瓦厂里可有读了大学出来的技术员呢，结果呢，全都比不上崔向北这个高中毕业的知青。那干啥还要培养大学生啊，这不是浪费钱吗？” 　　崔卫国不干了，他这人就见不得有人说国家不好，“胡说，国家的决策是英明的！那只是个别大学生，这种情况很少。” 　　苏曼摆摆手，“不，叔，这不是个例，比如我们厂里也有大学生，人家还要喊我这个半路出来的中专生喊厂长呢，咱厂里好多高中生还是他们的领导呢。这是个例？” 　　崔卫国：“……” 　　看着崔卫国不说话了，苏曼道，“所以叔。你说这大学干啥要开起来？每年浪费那么多的钱，我算了这一笔账，真心疼。还有那么多留学生，听说用的东西都特别贵。国外生活费还那么贵。国内都吃不起饭了，还要勒紧裤腰带，送他们出去留学。听说您也是首都的干部，您应该也知道国家决策的用意，您可以给我指导指导吗？” 　　她又指着崔向北，“您知道吗，自从崔向北走了之后，我们那南平烧砖厂就熄火了，原本发展的特别顺利的厂子，现在技术革新都搞不起来了。要是大家都不念大学，都直接去工作是不是挺好？省钱还能早点做贡献。所以啊，这读大学的决策，咱能认同吗？” 　　崔卫国有些生气，“国家的决策当然是要认同的，领导人带领我们走出旧社会，建立新国家，才有了现在的和平时期。国家为什么培养大学生，我告诉你，国家培养大学生，送大学生出国留学，那是为了学习先进的知识技术。当初咱打仗的时候，敌人都是大炮机枪，咱是小米加步枪，打了这一场仗，你知道牺牲了多少人吗？那都是用命填出来的！建国之后，咱国家连个像样的重工业都没有，不出去学技术，国家怎么谈发展，怎么谈超越？” 　　顾城、孙琴，李淑华：“……”原来老崔都知道呢。 　　苏曼道，“那培养一部分就行啦，干啥要培养那么多？” 　　崔卫国忍着没翻白眼，“你这小同志就不懂了吧，你以为一个人才是那么好培养的？一千个里面都不一定能培养一个高级人才。” 　　苏曼也恍然大悟的点头，“原来如此啊，难怪国家要花费这么大的力气培养大学生。难怪叔你会让崔向北念大学，原来是在为国家培养优秀的人才。” 　　崔向北：“……” 　　崔卫国：“……” 　　顾城就忍不住笑了。就说小苏不会无缘无故说那些不按常理的话。 　　崔卫国听出来，这女同志这是在替崔向北说话呢。他顿时脸色一板。“我不同意他去读大学，我是要让他去当兵的。读了大学也不一定能成为优秀的人才，可他这样的资质，去了部队，那肯定是优秀的兵。” 　　李淑华不高兴的喊道，“老崔！” 　　崔向北沉着脸道，“你凭什么说我不能成为优秀的人才。” 　　崔卫国看着他道，“我说了，你能不能成为优秀的人才我不知道，但是老子当初手把手教你打枪，是从把你当军人培养起来的。你绝对能当个优秀的兵！大学生很多人都可以去念，但是你作为军人子弟，你是生在部队，养在部队的人。就应该承担自己保家卫国的责任。” 　　李淑华道，“老崔，今天小苏在呢，不要谈这些。” 　　崔卫国道，“都不是外人，为什么不能谈？” 　　苏曼不高兴了，她心里挺敬重崔叔这样的老革命，可老革命也不能欺负她对象啊。当着面都这样欺负了，不知道的时候还不知道咋欺负呢。甭管是老革命还是老爹，那都是要好好讲道理，不能欺负年轻人的。 　　“叔，你这话是作为军人说的，还是作为崔向北他爹说的？” 　　“有区别吗？” 　　苏曼认真道，“当然有区别，如果是作为军人说的，那我必须说你不够爱国，如果说你是作为一个爹说的，那我必须说你不爱你的儿子。” 　　崔卫国还来劲儿了，“我怎么就不爱国，不爱我儿子了。”为了国家和儿子，他连命都能不要！ 　　李淑华气死了。这还和未来儿媳妇吵起来了。孙琴也想劝劝，被顾城拉住了。这时候劝不住，这两个都不是好说话的人。 　　苏曼道，“现在都是咱自家人，顾叔和孙阿姨，咱也不见外了，我有啥说啥。我就想问崔叔，既然你爱国，你也知道国家培养高级人才是多么困难。那你怎么就舍不得花心思将你儿子培养成国家需要的高级人才？国家都知道不是每一个大学生都能成为高级人才，但是依然勒紧裤腰带培养，你怎么就没这个决心。你就是怕困难，怕输，为了国家不敢拼一把。我要是你，我就死死压着崔向北念书，不念也得给我念，而且必须念好，往科学家那样的高度学，要是不学，咱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他吃部队的饭长大，凭啥就不能为了部队去拼一把，造大炮造机枪？！” 　　崔卫国：“我这是……”为什么没这么想过？ 　　“你是不是觉得造机枪造大炮的事儿有别人？你儿子必须当兵？你太自私了！知道你自己完不成这样的任务，你就干脆想都不想。因为你是军人，你就只想让优秀人才都去当兵。咋就不能为国家科研事业贡献自己的优秀儿子？作为一个高级军官干部，你不能只看你的部队，你得看看全国！” 　　崔卫国觉得自己冤枉死了，“我没这么想！” 　　顾城还是第一次看到崔卫国被问的没话说，顿时忍不住叹气。所以说，人不要总是吵架，总要遇上对手的。 　　苏曼叹气，“你是不是想说，你就想让自己的儿子去最艰苦的位置，想把好位置给其他老百姓？” 　　崔卫国看向自己的儿子，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就是希望自己的儿子继承自己的意志，继续保卫这个国家，其他人能退缩，军人和军人子弟不能，骨子里的血性不能丢。可是走这条路，那就注定了是要去最艰苦的位置。所以这话没法解释。 　　苏曼问道，“叔，上一句话那是我乱说的，咱也不当真了。那我问问你，你既然爱你的儿子，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你知道他的爱好吗？知道他心里的理想吗？” 　　崔卫国一个说不出来，只知道儿子挺能吃，从小什么都吃。长的就比大院里面其他人家的孩子结实，打架从来没输过。至于其他的，他怎么知道？大老爷们谁关心这些？“我平时工作忙……” 　　“我工作也忙，我和崔向北处了这么久，我们真正相处的时间，满打满算也没两个月吧。但这些我知道。因为我爱他。” 　　崔向北眼光灼灼的看着苏曼，这一刻，他觉得苏曼像是全身在发光一样。让他移不开眼。 　　苏曼也看向崔向北，“我爱崔向北，我关心他，了解他。我知道他喜欢吃肉，牛肉猪肉羊肉都喜欢，可他不喜欢吃鱼。我知道他这人喜欢运动，平时起得早，再忙都要跑几圈，喜欢学各种不知道的知识，能学烧砖能学养猪，也能学高新技术。我还知道，他的理想是做一个高级科研型的人才，提高国家的科学技术水平，为国家科研事业奉献终身。他问我，他是不是懦夫。我问他，如果科研事业需要他献出生命，他愿意吗？他毫不犹豫的说愿意。并且随时做好了准备。叔，你觉得这样的他是懦夫吗？” 　　李淑华听完，双眼湿润，泪流满面。 　　崔卫国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脸色复杂的没说话。 第241章 　　苏曼伸手抓住了崔向北的手, “崔向北不缺血性, 不止崔向北, 千千万万的新一代国人都不缺血性。前年那场战争我也看过报纸，西南那边有很多学生兵主动加入战斗。他们都是大学生, 可国家需要的时候，他们都义无反顾的抛弃了安稳的生活。” 　　崔卫国想起那年的时候，声音粗哑道, “那些都是好孩子啊。都可惜了。” 　　苏曼道，“那些人之所以牺牲，归根结底, 还是因为我们不够强大。我虽然没读多少书，可我知道, 当年抗日战争, 老M一朵蘑菇云, 让全世界侧目，日国无条件投降。如果咱们也有蘑菇云, 前年那场战争还需要打吗？您盼着兵越来越多, 而崔向北他们这样的人做的事儿就是让兵越来越少。如果国家真的到了每一个人都拿枪的时候，那才是我们悲哀的时候。” 　　顾城感慨道, “一寸山河一寸血, 十万青年十万兵。那可真是当年要国破家亡时的呐喊, 那还是几十年前吧。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时代，我可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李淑华和孙琴也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这会儿也被勾起了伤心的往事, 伸手抹着泪。 　　崔向北紧紧握住苏曼的手，“爸，当年我被你撕了录取通知书下乡的时候，我特别迷茫，特别堕落。差点迷失了自己。是苏曼让我找到了人生的信念。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理解我。可我有我自己的信念。我念了大学之后，我更加了解我们的国家需要什么。我已经为我的人生找到了目标。并将终身奋斗，直至生命结束的那一刻。我不盼着你理解赞同。我只想告诉你，我不是懦夫。我崔向北是堂堂正正的一个人。 　　李淑华坐过来，伸手抱了抱自己的儿子。“小北，妈永远支持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相信你。我的儿子不是懦夫，也不是一个平庸的人。”她又拉着苏曼的手，“小苏，谢谢你。谢谢你理解，关心小北。我们做父母的，失职了。” 　　她说着，声音哽咽的有些说不出话了。 　　苏曼笑道，“阿姨，我和崔向北之间不用说谢谢的。” 　　李淑华抿着嘴直点头。 　　孙琴给她擦着眼泪。 　　崔向北笑着道，“妈，别哭了。我已经长大了，该是我孝顺你们的时候了。你们养育了我，给了我这么健康的身体，和聪明的脑子，我现在才能学这么好。你没失职。” 　　李淑华擦干了眼泪，“那肯定是随我的，我念书就聪明。” 　　“那也不一定，我以前念了三天学堂，教书先生还夸我在旧社会是要考状元的。”崔卫国突然别扭道。 　　李淑华就不说话了。崔向北也不吭声。 　　崔卫国：“……” 　　顾城赶紧笑着道，“哎哟，瞧我们，聊了这么久，饭还没吃吧。赶紧吃饭，小苏可第一次来，不能让人家饿肚子。” 　　饭菜都是准备好的，都在锅里温着。上了桌子也热乎乎的。 　　饭桌上，在顾城的引导下，气氛还算不错。唯一保持沉默的就是崔卫国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在闷头喝酒。 　　倒是李淑华拉着苏曼说起她工作的事儿，关心她的身体。她现在对苏曼是打心眼里喜欢的不得了了。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是这个女孩子支撑着她的儿子。在他儿子无家可归的时候，是她给了儿子一个归处。 　　她还这样理解儿子，支持儿子。 　　能遇到这样的好姑娘，李淑华心里真是万分感激命运的安排。 　　苏曼也没拘束，聊起了自己的家具厂和自己的梦想。 　　“我要把家具厂做成一个行业标杆。任何行业，都应该有人引导。就比如说老百姓普遍喜欢上海过来的产品。那都是因为上海已经成为了这样一个标杆城市。” 　　李淑华不懂经济，但是也念过书，觉得有些道理，但是也不全懂，就问道，“这对于国家建设有什么好处呢？” 　　“当然有啊，我们带一个好头，告诉别人家具怎么做才是好家具，这样就能带动这样一个行业蓬勃发展，做出来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好。让老百姓用上越来越好的东西，算不算是为国家建设做贡献？” 　　李淑华和孙琴笑着道，“算算算。肯定算了。这可是大贡献。” 　　孙琴笑着指着自家的饭桌，“还别说，咱家这饭桌就是南平的。价格可便宜了。本来还想买最便宜的那一款，可惜那是农民专供的。得农村户口才能买。” 　　“还有这事儿？”顾城问道。 　　苏曼笑着道，“农民同志都很辛苦，可他们拿到的钱却不多。我们也要适当的回馈他们。” 　　顾城点头，“好啊，小苏你的想法很好，只有得民心的单位，才能走的更远。” 　　苏曼道，“我还真不想赚国人的钱，我还想着，以后咱家具行业越做越好，赶超全国，超越国外，去赚外汇呢。” 　　几人顿时笑了起来，“好好好，这个愿望好，值得支持！” 　　崔向北笑着给她夹了一直鸡腿。 　　顾城则和崔卫国碰杯，“为了你未来儿媳妇这豪言壮语，咱得喝一杯。” 　　崔卫国一口喝了。 　　一顿饭吃的还算愉快，就是崔卫国喝多了，吃完就被顾城扶着去躺着了。 　　李淑华叹气，和苏曼道歉，“我们没做好父母，让你们年轻人操心了。”也难为苏曼了，这要是别的女孩子，第一次见面就这样不愉快，估摸着人家都要摔门走了。 　　苏曼道，“哪有，其实叔叔的心情我能理解，您别看我刚刚和他争，其实我心里特别佩服他。我知道叔叔是爱崔向北的，可是他更爱这个国家。他是一个伟大的人。当年也正是因为这么多像他这样的人，我们才能有现在的生活。未来也正是因为像他这样的人，我们才能拥有和平。” 　　崔向北坐在边上，看了眼崔卫国房间的方向。“我也不怪他了。我们之间只是信念的冲突而已。我也不会和他争，我会用自己的成果和他证明，我走的路也是正确的！” 　　李淑华握紧了两人的手，“谢谢，我替他谢谢你们。” 　　“阿姨，我和崔向北之间不用说谢谢。崔向北和你们之间就更不用说这个了。” 　　“好，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不和你们见外。” 　　李淑华真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喜欢。“小苏，我们这次也想去你们家内拜访你的父母，可以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知道，你和小北之间是怎么打算的？你们也到了结婚的年龄了……” 　　苏曼和崔向北一愣，然后互相看了一眼。 　　崔向北：“……学业太忙，无心结婚。妈，不着急。” 　　苏曼道，“……家具事业任重道远，我们还有很多未尽的事业。” 　　李淑华比他们还懵，这看着小两口感情多真挚，多好啊。 　　怎么谈到结婚就不着急了呢？“结婚之后也能继续你们的工作和学习呀。” 　　苏曼道，“阿姨，这其实也是对我和崔向北的一个激励。” 　　崔向北麻溜的点头，伸手握紧了苏曼的手。反正这辈子他都不和苏曼分开。 　　“……”李淑华虽然不大理解，但是这是年轻人自己的事儿，她也就不多说了。两人都是有自己规划的人，做长辈的也不能管太多。老崔就是管太多了，搞的家里就如同战场一样激烈。 　　“那见面的事儿还是要见的。我特别感谢你的父母培养了你这么优秀的孩子。我也特别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父母，才能培养出你这样的好孩子。” 　　苏曼心道，她不是父母培养出来的，她这是现实社会培养出来的。 　　她笑道，“我和崔向北过来也是邀请您和叔去南平做客呢。” 　　两人就商议好了时间。老崔这都醉倒了，估摸着得等明天才能清醒了，到时候还要准备准备，怎么样也要后天了。后天正好是小年，也是个好日子。 　　房间里，崔卫国躺在床上，迷瞪瞪的听着外面的说话声，眼睛渐渐红了。 　　他想起了很多画面。 　　少小离家的时候，穿着草鞋参军。招兵的连长问他为啥要当兵。他说家乡被鬼子给祸害了，大伙儿都吃不饱饭，当兵能吃饭。还能给父老乡亲报仇。 　　后来是一次次炮火中死里逃生，渐渐的才知道了国家这个概念。才知道自己当兵，并不只是为父老乡亲报仇，还要保卫自己的国土。 　　后来部队来了大学生之后，他那时候也挺羡慕的。羡慕那些有知识的大学生，还缠着老顾教他知识。 　　那时候他怎么说的，“等老子有了儿子，老子也要培养他做大学生。”那时候他觉得，大学生是最厉害的人。 　　后来咋变了呢？ 　　经历的事儿太多了，崔卫国自己也想不起来了。只知道很多人牺牲了，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倒下，一个个的又冲上去，染满山河的鲜血。这个国家不止是一个概念，更是一条条牺牲的鲜活的生命。 　　小苏刚刚说的那句话说对了，他确实爱这个国家，胜过他的儿子。他崔卫国这辈子没对不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的，是自己的儿子。他用自己顽固思想来要求儿子。让儿子差点迷失了自己的理想和信念。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儿子没有遇到小苏，一个人在乡下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 　　他对儿子的无理逼迫，没让国家多一个优秀的军人，倒是让国家差点失去一个人才。 　　小苏说得对，他不够爱国，也不够爱儿子。 第242章 　　下午, 苏曼和崔向北就得回南平去了。 　　顾城和孙琴倒是留他们住家里, 可苏曼觉得太打扰人了, 不合适。而且春花同志还在家里等着呢。所以坚持回家做准备迎接崔向北的父母。 　　苏曼回去，崔向北自然也要跟着回去了。 　　他可不放心苏曼雪天一个人开车回家。而且他这会儿心里热乎得不得了, 真是一步都舍不得和苏曼分开了。 　　李淑华也不放心苏曼一个人，也让崔向北送她回家。 　　几人看着他们出了大院，两人走在一起, 天造地设的一对。 　　孙琴笑着道，“淑华，这个儿媳妇真不错。” 　　李淑华也不谦虚, “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了。” 　　孙琴笑了，打趣道, “儿子都跟着儿媳妇跑了, 你也不着急？” 　　李淑华道, “有什么好着急的，他们感情好, 我巴不得呢。以后陪着小北的, 还是小苏。” 　　回南平的路上是崔向北开的车。 　　苏曼道，“你开车也是你爸教的吗？” 　　“嗯。” 　　“那打架也是？” 　　“……不是, 是他的警卫员。小时候我身体没这么强壮。我爸担心我养不过, 说要和他们以前那样摔打。” 　　苏曼笑了起来, “听起来还有些可怜，不过我得感谢你爸，把你教的这么好。” 　　崔向北笑了, “我也挺感谢我爸，要不是他撕了我的通知书，我就不能来南平遇到你了。” 　　苏曼乐了，抓过他的一只手就亲了一口。可把崔向北给惊了一下。 　　“开，开车呢。” 　　苏曼道，“嗯，好好开车。我睡一会儿。” 　　崔向北看她还真的眯着眼睛睡了，看看自己那只被亲的手，顿时觉得手背都有些发烫。 　　“我爱崔向北……” 　　现在耳边还响着这句话呢。当时震撼的他心都要停了。苏曼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爱他，那是怎样的勇气和情感呀。 　　他和苏曼说过爱吗？好像没有，总是有些不好意思直接提这个字眼，所以用喜欢代替。但是今天听到苏曼讲出来，才知道，唯有这个字，才足以表达自己的感情。 　　这会儿苏曼也在和789聊天。 　　因为苏曼发现，她的进度条又进了0.5个点。现在已经是九十七了。 　　苏曼不理解这是哪里来的。 　　789道，“就是你讲话之后涨起来的。我猜测，你可能讲的太投入了。这里面有你对人类小子的爱和对国家的爱。” 　　苏曼：“……” 　　她是觉得崔叔挺固执，没崔向北这么好哄，所以投入了一些。 　　这还能有这个效果？ 　　难怪以前听说有些演员演悲剧演多了之后有后遗症，容易得抑郁。因为太入戏了。 　　苏曼心情复杂，难道人真的会在不知不觉中改变吗？她自己完全都没有感觉到。 　　会不会有一天她会变成那个自己最不想成为的那种人。 　　车子到了南平，崔向北舍不得将苏曼叫醒，可是车里也冷，担心苏曼冻着了，就只能把她给推醒。 　　其实如果不担心被人看到，崔向北更想把她抱上去。苏曼那么轻，肯定一下子就抱起来了。可这天色虽然晚了，但是还是怕有人。 　　看着苏曼慢慢睁开眼睛，有些迷瞪瞪的样子，崔向北心里一动，忍不住给凑近了点儿。 　　苏曼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面前一张俊脸，那俊脸的主人看到她醒来了，突然凑过来就亲。 　　刚睁开眼睛就来这个，还挺刺激。苏曼热情的回应。 　　“是不是小北和曼曼回来啦。” 　　楼上突然传来声音。可把崔向北吓到了。感觉自己做坏事被人发现以下，赶紧分开，给苏曼解开安全带就跳下车。 　　苏曼砸吧了一下嘴巴，“真没出息。” 　　两人人一进门，李春花就从阳台过来了，笑着道，“你爸和你姐都睡了，我不放心，就时不时的在那边看着，看到你们的车过来，就猜到是你们。咋半天不下车呢？” 　　崔向北心虚的红了脸，低头换鞋子。 　　“困了，休息一会儿。”苏曼面不改色道。 　　李春花没想那么多，赶紧去给两人下面条。趁着他们吃饭的时候，就问他们今天的情况。 　　苏曼当然都是捡着好的说，说崔向北父母人特别好，特别重视她，也重视老苏家。崔爸今天一高兴还多喝了几杯，人喝多了起不来，所以他们后天才能来。 　　吃着面条的崔向北：“……” 　　李春花可高兴了，觉得这亲家挺有眼光的。然后等崔向北去洗漱之后，李春花偷偷的拉着苏曼问，“刚说的是真的？没瞧不起咱家？” 　　苏曼道：“真没，你闺女我是那种受委屈的人？要是崔向北家里人给我脸色看，我能忍着？” 　　李春花这下子就真的放心了，钻房间里面去找自家老头子商量着接待亲家的事儿。 　　苏曼收拾好了就准备回房间睡觉，结果刚躺下没一会儿，墙壁又传来了敲击声音。 　　苏曼没理它。那边又传来声音了。 　　这可没法忍了。上次她把手给拍红了之后，就警告崔向北不许做这种扰民的事情。没想到他又做了起来了。 　　苏曼决定去惩罚他，于是披着衣服，穿着拖鞋就悄咪咪的开了门，往隔壁去。她绝对不承认是因为刚刚车里没亲够。 　　也得亏李春花他们的房间在对面，隔了一个客厅，也听不到这动静。 　　苏曼就钻书房里面去了。 　　崔向北也关着灯，只借着窗外的雪景有些光亮，就模模糊糊的看到苏曼钻进来了。 　　崔向北下意识的要开灯，就被苏曼给按在了床上，她恶狠狠道，“崔向北，大半夜不睡觉，敲什么墙面？” 　　这气氛让崔向北莫名的有些紧张，“我睡不着，想听听你的声音。” 　　“就这个？” 　　“还想和你说说话。”崔向北找到了点儿思绪了。没错，他还想和苏曼说一句话。之前在车上就特别想说的。这话不说，他肯定睡不着。 　　苏曼凑过来道，“想说啥？” 　　崔向北想坐起来，觉得这样躺着说这句话太不尊重苏曼了，这话得用一种神圣的态度说。不过被苏曼给压制了，“就这样说。” 　　“……”崔向北做了一下心理状态，深吸一口气，用十分认真的口吻道，“苏曼，我爱你！很爱你，非常爱你。” 　　苏曼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有多爱？” 　　“比生命还要爱。”崔向北一字一句道，然后抓住苏曼的手放在自己热乎乎的心口。 　　苏曼的手掌能感受到那心脏的跳动。感受着那因为自己而跳动的更快的心脏。 　　“我不信，你得证明给我看。”苏曼道。 　　崔向北急了，“怎么证明？” 　　刚说完，苏曼就扑过来，压在他身上亲。 　　黑暗的环境，有些冷的天气，温热的身体。让两人都不自觉的互相贴近。 　　等发现的时候，苏曼都钻被窝里了。一只手还伸到衣服里去直接感受那跳动的心了。 　　崔向北发现自己的手还放在苏曼的腰上，顿时吓坏了。然后松开苏曼爬出被窝。把苏曼连带着被窝困自己怀里。 　　苏曼迷瞪瞪道，“咋了？” 　　“苏，苏曼，对不起，我刚没注意。”差点就对苏曼耍流氓了。“这事儿不能做，咱没结婚，不能做这些事儿。” 　　苏曼：“……”她能咋说，她总不能说没关系吧。 　　“苏曼，你，你起来回去睡吧，我不闹你了。” 　　崔向北松开苏曼，然后穿着拖鞋跑窗户边上站着，就是不敢离苏曼太近。 　　他这会儿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了，觉得特别羞耻。 　　苏曼这会儿觉得自己有些被渣了。她竟然被崔向北赶出房间了！ 　　活像她是个半夜偷香的采花贼一样，被人家小姑娘嫌弃了！ 　　回到房间，苏曼就呵呵笑了笑，“真是能耐了，以后他想的时候，就没这么容易了。他以为这样的机会很多吗？我两辈子，这还是第一次！” 　　789捂着眼睛道，“对不起宿主，我得提醒你，按照这人类小子的道德观念，他一辈子都不会主动提这种事。” 　　“为啥？” 　　“他永远都不会对你耍流氓。” 　　苏曼：“……” 　　…… 　　为了迎接崔向北爸妈，李春花和苏铁山还挺重视。把家里稍微整理了一下。还买了一些菜回来放着。更是连自己准备过年的新衣服都拿出来穿了。按照她的说法，这是给苏曼长脸。她还特意通知自家三个儿子拖家带口的过来，一家子齐聚一堂。 　　苏曼和崔向北则开车去接两位。 　　车站里，崔卫国看到两人的时候，已经恢复精神，看到两人一起过来，还有些高兴。 　　特别是眼睛总往崔向北那边看。 　　李淑华笑着道，“我们有地址，会找过去的，哪里还要你们接。” 　　“你们第一次来南平，咱得体现出南平人的热情好客。” 　　李淑华笑了起来，看了看南平的环境，“这地方看着确实不错。” 　　苏曼道，“虽然没有那些大城市繁华，但是生活很安逸。大伙儿都很积极，你们在南平住几天，到时候带你们到处转转，感受南平人的精神风貌。” 　　李淑华笑着点头。 　　上了车，李淑华就发现苏曼还会开车。苏曼就告诉她，这是为了给厂里节省开支，可以让司机去开大货车。另外这车子也是她自己花工资租的，油钱也是自己掏的。 　　李淑华和崔卫国本来还担心苏曼是用的公车，专门为他们用公车，这可不好。这一听就特别感动，这孩子还真是一心为公，啥都自己掏了，不给组织添麻烦。以后他们也要补贴这个小家庭。 　　到了老苏家的时候，李淑华和崔卫国得到了老苏家全家人的欢迎。 　　看着这个大家人口，两人也有些激动和高兴。 　　两人都算是战乱时期失去亲人的人，没啥亲戚，曾经的大家庭早就四分五裂。 　　所以看到这样齐整的一家人，就特别感触。 　　李淑华当即就和李春花亲切握手，然后介绍自己和崔卫国，“同志你好，我是李淑华，这是我爱人崔卫国。我们是崔向北的父母。今天特意来拜访你们的。” 　　“哎哟亲家，真客气。走走走，咱坐着说去。我这一看着你呀，就觉得亲切。” 　　李春花将苏铁山推过去招呼崔卫国，自己则拉着李淑华的手，亲切的带着她去坐。 　　林雪菊和宋玉华这两个人媳妇则负责泡茶倒水。孩子们乖巧的站在边上看着家里来的客人。 　　至于三儿子也是乖乖的站着等着老爹老娘吩咐。 　　李春花就给他们介绍了这么一大家子人。 　　李淑华笑着给几个孩子掏红包。 　　三个孩子高兴的接了过来。小米粒接了钱就往奶那边递，“奶给收着。” 　　李春花顿时笑眯了眼。 　　小草和小石头看到奶收到红包那么高兴，也忍痛的将红包交公，“奶给咱收着。” 　　李春花无奈道，“咱家的娃就是这样，都特依赖我。” 　　李淑华则动容道，“你们这一大家子人可真热闹，让人羡慕。” 第243章 　　听到这话李春花心里就响起警铃了。孩子生谁知道痛。要是能选择, 哪个女人又愿意生这么多呢, 这不是怀上了吗？而且老苏家也是独苗苗一个, 她也想着多生几个，有要是苏铁山对她不好了, 她也有个依仗。 　　现在可不同了，听说现在县里有计生用品呢。讲究的人家用了这个，就能不怀上孩子。 　　李春花可不想自家闺女以后生一堆孩子。 　　所以她摇头叹气, “热闹啥啊，要我说还是生一个两个好。这不是我们那会儿国家需要人吗，咱就可劲儿生。现在时代和咱那时间不大一样了, 不能再这么生了，要我说啊, 生个一两个就成了。甭管男娃女娃, 只要出息都好。看看我家闺女就比儿子出息。一个闺女用三个儿子换, 我都不乐意。” 　　三个儿子：“……” 　　李淑华笑道，“苏曼确实是个出息的好姑娘, 我喜欢的不得了。昨天见到之后啊, 我就打心眼里认定她了。感谢你们家培养了苏曼这样的好姑娘。” 　　“我也认定你们家小北了，勤快又聪明。我看着比我亲儿子都觉得人亲切, 恨不得天天在我跟前看着。感谢你们家养出这么好的男娃。”、 　　苏曼和崔向北互相看了眼, 脸上双双露出笑容。 　　这边苏铁山和崔卫国也聊了起来。 　　苏铁山是个地道的老农民, 知道崔卫国当兵的，还是老革命，可敬佩可高兴了。拿着自己都舍不得抽外国烟就他尝, 还道，“我小闺女对象孝敬我的。” 　　崔卫国刚点上烟抽了口，就想起苏铁山嘴里的小闺女对象是谁了。顿时心里酸溜溜的了。 　　这小子，一根烟丝都没给他买过…… 　　苏铁山又和崔卫国说起自家儿子，叹气说三个儿子当初没一个能送去当兵，真是可惜了。 　　崔卫国好奇道，“咋就没送呢？”他觉得老苏家这三个男娃身板都还挺不错的。 　　苏铁山抽了口烟，“每个队里的名额不多。人家娃有学历，名声好的，就给选去了。还有些家里是有党员的，政治条件过硬的，也能选上，咱家当时除了穷，没别的优势。咱隔壁队里，和我们家老大一样大的，人家去了队里当兵，回来可不一样呢，那一身军装穿着可精神了。” 　　崔卫国问道，“就不怕孩子去了艰苦的地方吃苦头？” 　　“去部队咋会吃苦呢，至少能吃上饱饭。不比一辈子种地强？要是干得好，立了功，以后还能当个小干部，要是能转业回来了，那也是好单位。不过现在也都好，都有一门手艺了，我也算放心了。”苏铁山难得的得意了一下。 　　崔卫国听出来了，他觉得当兵啥的是艰苦的，可对于一些农民同志来说，当兵可能还是家里娃的一个好出路。 　　当初他要是送小北去了部队里面，不止强迫了儿子，还占了一个名额了。 　　崔卫国就笑了，不想当兵就不当兵，咱国家的好娃子多着呢。不缺好兵。 　　吃饭的时候，老苏家也不讲究，用的是家具厂做的那种大圆桌，一个大大的桌子，一家人围桌在一起吃饭。因为是小年，也算是吃个团圆饭了。 　　崔卫国拿着酒杯给苏铁山还有李春花敬酒，感谢他们在南平对自己儿子的照顾。 　　“自己人，不客气。”李春花立马道。巴不得女婿天天来家里住着，一点都不嫌麻烦的。 　　吃完饭之后，苏曼就和崔向北一起领着李淑华两口子游历南平。 　　他们两人在首都，一般都不会离开。今年也算是个特例了。 　　走在厂区里，看着工人们积极精神的样子，看着大伙儿安居乐业搞生产，心里欣慰不已。 　　“小北，咱爷俩走走。”崔卫国喊了崔向北一声。 　　崔向北现在也不闹别扭了，听到这话就和苏曼说一声，然后跟着崔卫国往另外一边走。 　　李淑华还有些担心，就怕这爷俩又吵起来。 　　这边，崔卫国背着手走在厂区里面，他身边崔向北双手插兜。 　　崔卫国看了眼身边的儿子，儿子都已经比他还要高大了，“小北，心里还怨我吗？” 　　崔向北哼了一声，道，“我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崔卫国道，“虽然你不小气，但是我还是得和你说一声，爸对不住你。” 　　“……”崔向北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弄懵了。他们爷儿两，从小就是吵闹到大的。 　　谁也没服输过。 　　看着他爸头上银白的头发，他抿了抿嘴，“怎么突然说这个了？” 　　“我这两天想了挺多的。想起以前特别多的事情。以前我和你妈就经常念叨，希望早点和平了，以后咱们的孩子们也能生活在和平的环境里了。再也不用经历流血牺牲了。可后来我想法就越来越偏了，总想让你继承我的意志和事业。想着我的儿子应该不怕苦，去最艰苦的地方。和我一样上阵杀敌。小苏没说错，其实我这个当爹的，确实不够爱你这个儿子。是我对不起你，亏欠了你。以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违法犯罪，我都支持你。” 　　“……其实吧，我也不是那么爱你这个爸。” 　　崔卫国：“……” 　　崔向北道，“这感情的问题吧，咱两就抵消了。至于你撕掉我通知书的事儿……人这辈子谁没犯过错呢，小时候我还给你的车子轮胎给刺破了呢。既然你诚心道歉，我原谅你了。谁让我在这里遇到苏曼了呢，所以你走运了。要不然咱这辈子见面都要吵架，你会失去我这个优秀的儿子的。崔卫国同志，你以后记得对我好点。” 　　听到儿子这带着点桀骜，吊儿郎当的语气，崔卫国眼睛一瞪，“咋了，老子道歉，你是不是挺得意的？” 　　崔向北点头，“是挺得意的。毕竟这辈子可能也就听这么一次了，我要回去慢慢回味。” 　　崔卫国气的想要脱鞋子了。 　　崔向北见状，赶紧转身就跑了，朝着李淑华他们的方向跑去。“妈，苏曼，我爸要抽我！” 　　崔卫国：“……” 　　崔卫国和李淑华两口子在南平也就待了一天，就要回去了。 　　他们这次本来也只是过来看崔向北，陪着他过年的。现在看他有地方过年，也就不担心了。他们就准备回首都去了。那边一些老朋友过年的时候也要走动。而且单位里面的工作也不能放下太多。特别是崔卫国还惦记着赶回去和军营里的战士们一起过年。 　　至于崔向北，当然也没让他跟着回去。 　　崔卫国放话，让他就在这边好好学习。 　　湖江省的省城车站里面，崔卫国指着崔向北，“你给我好好学，学出个名堂来，要不然我就和苏曼说的那样，不学好就不认你这个儿子！这是苏曼说的，你认不认同？” 　　苏曼：“……” 　　崔向北道，“说得好像我挺想认你这个爸一样。你就不怕我故意不学好，就为了不认你这个爸？” 　　崔卫国又想脱鞋子了。 　　李淑华道，“你们父子什么时候能不吵架。” 　　顾城和孙琴站在边上笑。 　　能吵起来还是好的。要是哪天父子两人相顾无言了，那才不好呢。 　　等两人上了火车之后，车子开动起来了，崔向北跑车窗那边喊崔卫国，“爸，总有一天我会比你强！” 　　崔卫国也朝着车外喊道，“老子等着你！” 　　苏曼：“……” 　　…… 　　这个除夕崔向北是在老苏家这边过的。以前刚搬来城里的时候，苏铁山和李春花都还打算着回乡下过年。 　　可来了这边之后，习惯了也就不想折腾了。儿女在的地方都是家。 　　这一年比往年都要过的红火。家里有肉有白面。老人孩子都穿上了新衣服。 　　晚上一家人吃饺子，听收音机。 　　崔向北则拉着苏曼在楼下炸炮竹。孩子们都喜欢跟着小北叔叔玩。看着他将炮竹炸的噼里啪啦的，高兴的直拍手。 　　等炮竹炸完了，石头和小草就一人拉着一边要他继续炸，小米粒则还想爬他背上去。 　　崔向北摊手表示炸完了。孩子们不信，扯着他的袖子不放人。崔向北干脆就伸手，把三个孩子抱成一团转圈圈。 　　“哈哈哈哈，小北叔叔真厉害！” 　　孩子们高兴的咯咯笑。 　　苏曼站在旁边笑着看着，觉得这会儿的崔向北又像那个还没长大的中二少年了。 　　789道，“他一定会是一个好爸爸。可惜你们不能耍流氓，他当不了爸爸。” 　　苏曼：“……” 第244章 　　苏曼曾经也有一个‘好爸爸’。他高大、儒雅英俊。 　　小时候苏曼也曾活得如同一个小公主一般。爸爸出差回来, 带着她和妈妈去游乐园玩, 或者一家人去旅游。 　　每次她走不动路了, 她爸就会抱着她坐在脖子上。一点儿也不顾及形象。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和妈妈就是爸爸心中最爱的人。 　　可最后呢, 心变了之后，就和变了个人一样，那么陌生。一个家少了一个人之后, 就破碎了。 　　崔向北和孩子们玩累了，就让他们上去找爸妈，自己赶紧去找苏曼。刚刚被缠着了, 他都没好好陪苏曼了。初二就要离开了。 　　看到苏曼一脸惆怅的样子，他道, “苏曼, 你怎么了？” 　　苏曼道, “你刚刚抱他们转圈圈，我有些羡慕。” 　　崔向北楞了一下, 随即灿烂的笑了起来, 蹲下身子就将苏曼大腿抱住，轻松的将人给抱起来了。 　　抱着她转了好几圈, “还羡慕吗？” 　　“不羡慕了。” 　　崔向北高兴的笑, “那我再转转, 你还想怎么做都行。只要你高兴。” 　　“我还想骑你脖子上。” 　　崔向北：“……” 　　大年初二，各个工厂就抓紧赶工了。这会儿工人可没有所谓的春节长假，能在家过个除夕就不错了。 　　苏曼这边要开工, 崔向北也要回学校去了。 　　他本身是没有假期的，但是知道自己今年毕业之后就要跟着教授进实验室，很长时间都不能出来了。 　　所以这个寒假对于他来说，就是最后一个长假了。愣是给自己争取了下来。 　　两人第一次相处了这么久又分开，都有些舍不得。苏曼从大年初一惆怅到大年初二，早上没精打采的去了一趟办公室那边，看着办公室里今年的工作计划之后，心情就调整好了。中午回来还有时间来哄心情有些不开心的崔向北。 　　给崔向北收拾行李的时候，她兴匆匆的往他包里塞东西。 　　“吃的，喝的都准备好了，都记得带着。别让人在家里惦记着。” 　　“这天还冷着，早上跑步的时候也得多穿点。” 　　“学习重要，也别忘了照顾好自己。” 　　这可把崔向北说的心里热乎乎的。也忘了舍不得离开的事儿了，反而开始担心自己走了之后，苏曼会惦记他。这惦记人的滋味可不好受。 　　他打起精神鼓励苏曼，“苏曼，你也别惦记我。你放心，我今年一定能毕业。等我毕业之后……” 　　毕业之后更忙了。 　　苏曼笑着捏他的脸，“等你毕业的那天，我去学校看你。咱们一起庆祝。” 　　崔向北笑了，使劲儿的将人搂在怀里。 　　李春花还准备进门帮着收拾东西的，看着两人这样，又钻了出去。心里想着年轻真好。 　　她年轻那会儿……也还不错。老头子从地里干活回来，都要给她带点儿野果子。 　　苏曼厂里工作忙，也只能将人送到车站这边。崔向北坐在车上招手让她先回去。看着直到车子动了，苏曼都一直看着自己的时候，他心里就满涨涨的。他想，不管以后多长时间，苏曼送他的场景，他永远都会记得。 　　一脸不舍的送走了人，苏曼立马坐上吉普车回厂里办公了。 　　789：“……” 　　…… 　　整个南平家具厂新的一年都是喜气洋洋的。因为今年一开年，又是一大波的新的工人入厂。 　　对于每个厂子而言，有新鲜的血液注入，就意味着实力的增加。 　　这次不止南平这边招人，连省城那边也招了不少人了。 　　光是新年招工，厂里就招收了一千人。分别安排在木材厂，家具厂，仓库，以及省城分厂那边。 　　苏曼看了一下招人的名单。尽量的将南平人留在南平，省城人给分省城去。最起码在住宿上面会容易解决一些。 　　除了家具厂招工之外，铜四角成员其他厂子也在开年招工了。 　　他们虽然没有苏曼的家具厂发展大，但是苏曼的铜四角协议一直在，倒是给他们带来了很多效益。如今厂子的规模也是慢慢增大，虽然不如家具厂这样夸张，但是一年增加个几十个工人还是可以的。 　　赵县长他们看到开年就多了这么多工人之后，心里也是高兴不已。 　　现在南平的工人家庭已经越来越多了。按照这个趋势，南平以后可以做到家家户户有工人了。 　　南平家具之乡，指日可待。 　　不过苏曼对于这个现状倒是没怎么觉得欣喜。 　　这些都是在计划之内的结果。毕竟之前他们的那些广告和推广可不是白干的。如今南平家具厂已经是全国闻名了。后期只要按部就班的继续推广，不让老百姓忘掉他们的南平家具厂，保证生产质量过关，就能保证厂子发展了。 　　不过苏曼对于这个发展并不是很满意。 　　她的目标是将南平家具厂做到全国第一。让湖江家具成为行业的标杆。 　　这个任务可不是轻易能完成的。可苏曼这边时间也不够多了。现在已经是六四年。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到时候的社会环境下，可没现在这么方便。所以苏曼现在对于发展还是很迫切的。 　　苏曼把厂里的工作理顺，安排出去之后，就琢磨着今年家具厂的大发展了。 　　她想了几天，就想起了上次崔向北给她爸带的那盒外国烟。 　　如今可是有外国人来国内的。 　　这些外国人也会从国内进口一些东西回去。比如说国内的瓷器。这个是从古到今都被外国人喜爱的东西。 　　而国内的家具，貌似还没有走这条路。 　　苏曼琢磨着可以走一走。 　　现在国内的老百姓对于国外的东西都挺买账的。比如进口商品价格那么贵都有人买。 　　如果南平能走出口这条路，那么南平的家具在别人眼里，又要上一个台阶。 　　虽然这种情况让人挺无奈，但是却也是不得不承认现实。 　　只要走通了这条路，不止多了一个大的销量，可以大笔的赚外汇之外，还可以带动国内的销量。 　　以后南平家具厂自然而然的就能成为国内标杆产业了。 　　问题是，怎么样才能走上出口这条路呢。 　　这些外国人这会儿一个个眼界挺高的。瞧不上国内的东西。瓷器也是因为国内悠久的历史，才能走这条路。 　　家具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除非能够打动这些资本家的心。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掏钱。 　　苏曼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复习一下英语了。 　　当然，在这之前还是要先找找门路。 　　苏曼就给省城那边的孙厂长打了电话。 　　孙厂长这个人虽然说思维模式跟不上，但是他的经验和门路还是很多的。 　　听到苏曼问起外销的事儿之后，他惊讶道，“外销？苏厂长，你不是准备走外销吧。这可不容易，就是那两家最大的厂子也没走这条路啊。” 　　“是没走成，还是没试过。“ 　　“……应该是么试过吧，毕竟咱们也不一定能见着面。那些人来了国内之后，都有专人陪同。见面的机会都很少。而且挺难打交道的。人家来这边，是盯着咱们这个市场的。他们的外销产品卖的老贵了。前几天我孙子……” 　　话题就扯远了，苏曼道，“等等，我问你，他们有往咱们这边出口过家具吗？” 　　“有倒是有，不过数量特别少。毕竟不好运输，而且因为价格太贵了，所以能买得起的人非常少。也就是以前那些大资本家买得起了。哎，那些人是真有钱。” 　　有就好。 　　苏曼脑子里已经想到了如何去谈这笔生意了。 　　卖家具这种事儿，当然是找同行比较好。 　　人家既然能把家具卖咱国内来，咱就顺着这条线卖出去。 　　她又问道，“这些人一般在哪里可以找到？” 　　“……苏厂长，我说这么久，你还没改变想法？” 　　“你觉得我是那种会知难而退的人吗？咱要迎难而上。老孙同志，你太不了解我了。” 　　你要是知道当初我是打开始就图谋你厂子的，你就会更加了解我了。 　　孙厂长就无语了，只能让苏曼去找外事部的人问问。看看能不能安排一下。但是机会很少。 　　找外国人，苏曼当然还是要经过正途的，不能私下里联络。要不然以后说不清楚。 　　只不过说要让家具出口这种事儿，听起来太不靠谱了。 　　要是这么直接说出去了，估摸着领导也不会重视，觉得她异想天开。 　　苏曼在办公室里坐着揉脑袋，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想了个好主意。忍不住摸着下巴笑道，“这老孙可真是我的福星啊。” 　　她拿起电话，就给程副县长那边打了个电话过去。 　　“老程，我苏曼。最近工作开展的怎么样？听说去年粮食收成也不是很如意啊，我心里挺替你着急的。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咱们县里穷，弄不到化肥。你说要是咱有一家化肥厂子，咱粮食还不可劲儿长？” 　　电话那头，老程直叹气。道理当然都知道，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苏曼道，“老程，到了我们家具厂回馈南平的时候了。我决定为县里引进一条化肥生产线，成立一个我们南平自己的化肥加工厂。” 　　程副县长差点吓得摔掉了电话。 　　“苏曼，你别骗我哟。这种事儿可开不了玩笑的。” 　　“我说的是真的，只要咱县里能和人家接上头，我就能砸锅卖铁也要搞到一条线。” 　　“……”程副县长沉默了一会儿，“小苏啊，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又想干啥了？咱可是老搭档啊。” 　　苏曼叹气，“也没啥，这不是想到上次孙厂长说咱那林木长得慢吗，我就琢磨着还是要有化肥。要不然几十年以后，那些后代子孙不是得骂死我吗？我就想到这了。老程，你尽管去和上面申请吧，路子找好了之后就和我说，我替你出面。出钱出力的事儿，交给我就行了。” 第245章 　　苏曼说的这个理由还是很能站得住脚跟的, 毕竟当初孙厂长说起化肥种树的事儿的时候, 程副县长当时也是在一边的, 知道这事儿。也知道苏曼很重视林木的事情。 　　本来程副县长也不敢相信苏曼会拿家具厂的资源为县里办事儿，但是现在涉及到了家具厂, 他觉得苏曼这话不是开玩笑，那肯定是真的。 　　而且这件事情的诱惑太大了，程副县长内心深处也不想管那么多了。甭管苏曼想干啥, 只要能把化肥生产线弄到手就行了。 　　“那小苏啊，这个事儿我得找县里商量，看看能不能联系到上面的化肥厂子。” 　　苏曼当然不能让他们直接找化肥厂那边。她需要的是和外事部门接触。“老程, 人家化肥厂那边也是刚引进的几条线。全国这么多县城，咱去要一条, 别的县城就不能要？不说我们了, 就是小冶县都能要的起。所以上面不会开这个先例的。” 　　程副县长有些着急, “那可咋办？” 　　“当然是直接从国外引进了。咱自己从国外搞的，别人还能说啥？有本事让他们自己去搞去。” 　　程副县长又惊呆了, “从国外？小苏啊, 你确定不是和我开玩笑吗？” 　　苏曼在电话这头翻白眼，“你看我是个喜欢看玩笑的人吗？” 　　“这倒不是……可你有把握吗, 这和外国人打交道可不容易。这些资本主义国家就喜欢剥削人。” 　　“没事儿, 咱穷成这样, 没啥好给他们剥削的。反正老程，我只有本事从外事部门这边搞到生产线，要是化肥厂那边, 为没辙。” 　　程副县长能怎么说呢，毕竟有求于人。当然是人家说啥就是啥了。 　　而且苏曼说的也挺有道理。从化肥厂那边引进技术，绝对是不可能的。全国这么大，一些大的地区都没搞到这东西。人家更不可能给他们一个小小的南平了。 　　南平虽然现在依靠家具厂，比以前发展的好很多。也富裕起来了。可是和那些有天然优势的县里来说，还是有差距的。 　　所以还是要按照小苏说的办。 　　只要搞到生产线了，到时候南平粮食增产，老百姓吃饱肚子了，可比啥都强。咱也不用羡慕人家富裕的县城了。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程副县长在办公室也坐不住了。这种对于全县都有留意的事儿，当然是要赶紧办成才行。早一天办成，地里也能早点增加收成。 　　于是赶紧的往高书记办公室跑。 　　“小苏真的是这么说的？”高书记听到消息之后，惊讶的不敢相信。 　　让他相信苏曼会无偿帮助县里，那他真是一百个不相信。苏曼能有这觉悟，家具厂也开不了这么大。 　　瞧瞧她都让县里帮她的家具厂出了多大的力气了。 　　程副县长保证道，“是真的，苏曼真的是这么说的。家具厂那边的林业也是需要花费的。小苏可能为了这个事儿着急了。不过一般谁会去用化肥种地呢，所以估摸着她到时候是想和县里讲条件呢。” 　　“要是她真的能搞来化肥生产线，什么条件我都答应。”高书记二话不说到道。 　　程副县长闻言就高兴笑道，“高书记，那咱现在该怎么做啊，这种事儿，咱也不好去找地区帮忙了。” 　　高书记道，“这种事儿当然不能去找地区了。总不能啥事都找他们。这毕竟是我们自己开厂子的事儿。咱自己去省里找外事部门那边。” 　　这会儿省里负责管外事部门的。这个部门可不是很好说话，人家都是和国外友人接触的。 　　高书记头疼的拍拍脑袋。准备去找老赵一起商量，看看有没有七拐八拐的关系，能够联系到这个部门的人。 　　赵县长得到消息之后，反应和高书记一样。他赶紧给苏曼打电话，问这事儿是不是真的。还准备找苏曼过来商量。 　　苏曼可没时间过来商量这事儿。不就是找个外事部门联系吗，没啥好商量的。“领导，我保证，我对县里真心实意的。搞生产线也是实打实的。你们只管找外事部门，后面的事儿我自己去谈。我趁着这些日子先把外语给学好，回头好和人家交涉。” 　　赵县长：“……” 　　挂了电话之后，高书记就赶紧问道，“小苏怎么说？” 　　“她说和老程说的都是真话。还说要抓紧时间学口语，就不过来商量了，让咱们尽管找人。” 　　“她自己学外语去和人家交涉？”高书记对苏曼真是服气了。还说到时候还要找翻译了，现在看来，小苏这是要亲身上阵啊。 　　就是很让人怀疑，这么短时间能学出个啥啊。 　　县里这边要联系到外事部门那边可不容易。得想尽办法才行。为了这事儿，赵县长和高书记已经开始在脑袋里面想着七拐八拐认识的一些老同志了。只不过等联系上，再找人帮忙，肯定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苏曼也不着急。虽然找顾副省长那边帮忙，肯定是容易很多。可苏曼不是喜欢为了这种小事动用关系的人。顾副省长也不是那种什么忙都会帮的。所以苏曼压根就没想过自己去动手找关系。她可是替县里办事的，县里总不能捡现成的劳动成果。总要出点力才行。 　　反正交给上面的人，总是可以办到的。一个正规的机构，找个见面的机会还是不难的。难的只是和那些人交涉而已。 　　趁着这个等待的时间，苏曼就就每天都在认真练习英语。 　　她本身外语就非常不多。上辈子她的很多客户就是国外的人。没有一口流利的英语口语是不成的。 　　只不过这几年没讲了，有些生疏了。所以需要重新联系一下口语发音，熟悉一下语言环境。顺便也要让自己的好口语有个说得过去的来源，总不至于一下子就会了。 　　于是南平家具厂的工人们每天都能看到苏曼抱着英语书在读。模样特别刻苦。 　　工人们感慨苏厂长的勤奋学习的精神，自愧不如。 　　都当厂长了，中专也毕业了，还这么拼命学习知识。 　　和苏厂长一比，自己这简直太不上进了。人家年纪轻轻能当上厂长，那还真是有道理！ 　　一个半月的时间，县里这边才终于和省里外事部门那边联系上了，而且约到了一个见面的机会。 　　苏曼听到消息的时候，对于县里这两位的办事效果简直鄙视的没话说了。 　　她觉得以后也该给这两位经常锻炼的机会了。 　　偏偏高书记和赵县长还特别骄傲，和苏曼说起自己联系人的经过，也是满脸自豪，“得亏了我有个老同志就在里面当干事。人家内部帮忙就是容易多了。” 　　高书记满脸笑容道。 　　“……”一个半月才联系上，这要是自己再磨蹭点，这一年啥都不用干了，就等着这件事儿了。 　　她笑着道，“那啥时候能见上面？” 　　“后天，后天下午。咱直接去人家部门见面，谈引进生产链的事儿。” 　　高书记说完，又有些担心道，“不过小苏啊，我认识的那位同志说了，这事儿不好谈。外国人不好说话。他们都是追求利益的人，和他们谈啥帮忙，那是不存在的。” 　　“咱可不找他们帮忙，咱就是找他们买东西而已。反正甭管成不成，咱总要先试试看的。” 　　高书记和赵县长见她这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就好奇的看着她，赵县长道，“小苏，你这是准备怎么谈？这可不是光钱的问题，咱还要有外汇。你们厂里能弄来外汇吗？” 　　苏曼道，“如果事儿谈成了，外汇就没问题的。至于怎么谈……随机应变吧。就是不知道你们两位介绍的那位干事能力大不大，能不能帮忙安排见到外国来的友人。” 　　“这个问题不大，反正就见个面。” 　　苏曼就放心了，能见上面就成。 　　她经常和这些人打交道，知道这些人很难缠。特别是现在国内还很穷，让人看不起的时候，估摸着更难缠了。不过看重利益就好，只要看重利益，就有的谈。 　　过了两天，苏曼就和赵县长两人一起坐车前往省里见外事部门的人了。 　　路上高书记和赵县长都有些紧张，苏曼则在心里想着自己的计划，倒是没觉得紧张。 　　两人看着苏曼那样，顿时心生佩服。难怪小苏能办大事儿，瞧瞧这气度。 第246章 　　车子一路直奔外事处。进门的时候, 高书记报了自己认识的那位干事的名字。门口守着的人就进去帮着喊人了。 　　高书记认识的这个干事年纪也不算大了, 二三十岁。叫郝大亮。据说当初也是自学外语, 学的很不错，这才有了这个机会。 　　而且人家现在也不是干事了, 是个副科长。当然，对外还要称呼其为科长。 　　还别说，人家这一身派头看着也格外不同。 　　高书记这个县委书记在人家面前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 　　“老高啊, 这事儿我可是尽力了，但是不好约。你也知道的，现在我们需要很多东西都要从国外进口。好多人都排着队呢。” 　　“知道知道, 这事儿是你费心了。下次你去南平，我请你喝酒。” 　　郝科长道, “咱也不讲究这些, 关键就是提醒你们, 回头讲话的时候要注意点。另外，我们这边翻译人才比较少。你们得自己去学校里面找翻译。” 　　高书记就看了眼苏曼, 苏曼道, “没问题。” 　　郝科长就看了眼苏曼，这才发现老高还带着一个漂亮的女同志呢。 　　他顿时咳了咳。 　　高书记介绍道, “这是我们南平家具厂苏厂长, 这次主要是她来负责谈话。” 　　苏曼礼貌道, “郝科长你好。” 　　在女同志面前，男同志总是会收敛点的。特别是这女同志气质挺好。 　　郝科长立马客客气气道，“苏厂长你好, 这么年轻就当厂长了，年轻有为啊。” 　　苏曼道，“都是多亏了领导们的信任。这次也多亏郝科长帮忙了。” 　　“哪里的话，都是为集体办事，应该的。” 　　高书记见他这个态度，顿时酸了。 　　觉得这姓郝的特别不老实，对男同志和女同志还区别对待。难怪要安排去和外国友人接触。这样的同志就该去祸害外国友人。 　　寒暄了几句之后，郝科长就带他们去会客室里面详谈。 　　“这次排队的人不少，能给你们安排这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很不错了。所以你们要自己把握机会。没办法，这整个湖江省也不是经常有这个机会和他们接触。这次还是因为我们湖江的钢材比较出名，慕名而来的。当然，省里不打算出口这些国家急需的物资，所以他们也不准备多留。” 　　苏曼了解情况之后，又问了问这次来的人的情况。 　　“国籍、年龄、爱好……郝科长都清楚吗？” 　　郝科长顿时好奇，这见个面不都知道了吗，还要提前问清楚？不过苏曼提了这个问题，他就照实回答了。 　　是M国人，叫詹姆·格林。平时就是负责这边的进出口商品的。很难说话。你们也知道，咱现在的国情啊，人家那是眼睛朝天看的。” 　　高书记一听就恨恨道，“有什么好瞧不起的，前几年还被咱们给打趴下了呢。” 　　“这话可别在人家面前说。这些资本家都是要面子的。”郝科长警示道。 　　当然，他也对这些外国友人没啥好感就是的。 　　人家瞧不起咱们穷，咱还瞧不起对方那些资本家的作风呢。 　　咱可是社会主义国家，无产阶级当政，吃不到一个碗里来。 　　交代了情况之后，郝科长就去找那个詹姆先生了。 　　人一走，高书记和赵县长就有些紧张。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外国友人。 　　“咱不会说洋文啊，小苏，你确定没问题吧。” 　　高书记紧张道。又问赵县长，“老赵，你以前当秘书的，应该懂点儿吧。” 　　赵县长翻白眼，“我当秘书又不接待这些人。你一个当书记的都不懂呢。行了，交给小苏了，怕什么呀。我一个当县长的都不怕。你一个当书记的胆子也太小了。” 　　高书记：“……”他这不是胆小，是稳重！ 　　苏曼由着他们争论，稳坐如山。脑子里还在想着说辞。 　　几分钟功夫，郝科长就客气的引着三个人进来了。当先男人金色头发，国字脸，四十来岁的样子，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男人。一个也金发碧眼高鼻梁。另外一个则是华国人。 　　进来之后，郝科长就给做了介绍。 　　态度殷勤的让高书记都看不下去了。庆幸自己不是在这种部门工作。 　　为首的国字脸就是詹姆先生。身后按个金发碧眼高鼻梁年轻人是他的助理大卫。而那个华国人，也不是真正的华国人，而是华侨。人家是詹姆先生自己带的翻译。这次是随行回国的。 　　一听这介绍，高书记和赵县长都看向那个华侨。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那位华侨小年轻：“……” 　　郝科长正想介绍苏曼这边的人，苏曼就用流利的英语开口了，“你好詹姆先生，我叫苏曼，见到你很高兴。” 　　她的口语说的很流利，比政府请的翻译还要好一些，顿时让詹姆先生眼前一亮。 　　他来这里最不喜欢的就是语言不通。每次说话都要人转达，而且总是不能表达出自己的意思。让人很不尽兴。 　　他也和笑着和苏曼打了招呼，“你好苏曼女士。” 　　虽然客气，但是也不免带着点儿傲慢。 　　苏曼也不在意，反正能从他口袋里掏钱就行了。 　　苏曼又给他介绍了自己的职业，以及高书记和赵县长的职务。 　　“我是一家家具厂的厂长。我身边这两位是我们当地的行政官员。” 　　詹姆先生就对着他们两人点点头。 　　高书记和赵县长完全不懂两人说的啥，一脸懵逼的看人家和自己点头，也跟着点头。 　　郝科长对于这一幕也是张了张嘴，心说这外语说的挺溜。见也用不上自己了，就赶紧出去了，只提示苏曼他们要争取时间。 　　双方刚坐下，詹姆先生就看了看手表，“我们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聊聊你们的需求。” 　　见没外人了，苏曼也不装了，完全摆出自己当初在谈判桌上和人谈生意的架势，资本家的气质显露无疑。对于这些人，你态度再好没用，人家看的是利益。 　　资本家，就喜欢和资本家打交道。 　　她笑道，“詹姆先生，请允许我冒昧的问一个问题。这个会议室里面的沙发也是你们出口的吗？看起来很别致。” 　　“没错。”詹姆先生有些骄傲，“我们的工业是全世界最出名的。” 　　苏曼道，“款式确实很新颖。不过价钱也不算便宜。这一套，在M国的售价应该不低于五百美元吧。” 　　詹姆先生没回答这个问题，“据我所知，今天你们谈的是生产链的问题。” 　　“确实是生产链的问题，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如何让詹姆先生赚到更多的钱，一条生产链，对于詹姆先生来说并不值得一提。” 　　苏曼对于这个时期这些外国友人还是做了一些了解的。 　　这些人并不是政府人员，事实上，在那样的国家，有些岗位本来就是资本家来担任的。 　　这个詹姆先生其实本质上说的正规点是个中间商，说的直观点，就是代购。 　　只不过他代购的都是一些国家需要的东西，所以就成了外宾。 　　詹姆先生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直接说赚钱的华国人。 　　这个国家是个无产阶级国家，对于谈生意这种事儿，都很避讳。 　　他道，“这位女士，你说你可以让我赚到更多的钱？” 　　苏曼笑着道，“没错。我说过我是一家家具厂的厂长，我可以告诉詹姆先生你，这样的一套家具，只要给我们同样的材料，我们能做出来。而且人工成本，只需要二十元，是人民币。” 　　事实上苏曼还说的多了，这种一眼就是流水线加工出来的东西，别说二十元了，五元就行了。 　　旁边的华侨翻译看到苏曼这个神态这个语气，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M国一样。 　　詹姆先生顿时嘴巴微张。 　　这一套家具，在M国的人工成本，没有五十美元，是搞不下来的。 　　“你们的人工很便宜。” 　　赵县长和高书记看这外国人都被苏曼说的吃惊的样子，顿时一脸不明觉厉。心里猜测小苏到底给人说了啥，把人家外国人也给镇住了。 　　苏曼笑道，“如果詹姆先生愿意，也可以是你的人工。” 　　“女士，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曼道，“詹姆先生，如果两百元人民币的价钱拿到这套家具运输回国，售卖给你们当地的民众，两百美元，可以卖出去吗？两百美元，应该很赚了吧。” 　　当然可以！ 　　詹姆先生脸上不动神色。他脑子里也在算这笔账。 　　别说两百美元了，去除税务和一些运输成本，以及上下打点的费用，一百五十美元都可以赚到。 　　苏曼道，“我知道，贵国是一个富裕的国家，但是并不是家家户户都买得起昂贵的家具。中低层的市场是广大的。如果可以售卖平民化的家具，抢占国内广大的中低层市场，詹姆先生觉得，这不是一个赚钱的好机会吗？” 　　詹姆先生心里一动，挑眉道，“你是让我进口你们的家具？” 　　“不是进口家具，是代加工。我们可以完全按照你们的图纸要求加工，甚至直接用你们的材料进行加工。相当于你在华国，拥有一家工厂。优惠的人工成本，精湛的工艺。而且不需要你承担任何的办厂风险。我知道，在贵国，工厂倒闭也是常有的事情。” 　　詹姆先生脸色有些不好，但是心里却很意动。 　　他来这个国家已经有很多次了，但是从没有想过这方面。倒不是他没有眼光，而是这个国家的国情并不需允许他办厂。 　　而这个国家的厂子也是国有化的。 　　特殊的国情以及环境，让他不得不放弃一些想法。 　　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竟然会听到这位女士说起来。 　　他也不看时间了，而是严肃道，“据我所知，你们的厂子都是国家所有。” 　　“没错，但是我是厂长，我身边这两位是工厂所在地的最高行政长官。相当于你们的州长。”后面一句话完全夸张说法。 　　詹姆先生这才正眼瞅了高书记和赵县长。 　　两人这会儿还处在云里雾里，只知道苏曼一直在说外国话，那个詹姆也一直在说，也不知道说的啥。 　　看着对方看自己，两人又是友好的笑了笑。 　　苏曼道，“他们对此很支持。当然，名义上，我们还是要走出口路线的。只是换一个说法而已。这也是给我们上层一个合理的交代。” 　　詹姆先生认真的考虑起来。做生意，总要货比三家。 　　苏曼见他犹豫，笑道，“詹姆先生是在考虑多寻找几家工厂进行比较吗？” 　　“……” 　　“抱歉我必须提醒你。你可能找不到比我们更合适的。” 　　詹姆先生不以为意道，“你们国家可是有很多家具厂的。” 　　“当然，但是想到用这个方法，并且同意的，只有我一个。而且，别的工厂都是有数位领导人，他们意见很难统一。而我，可以全权负责我们厂里的任何事情。另外，我身边还坐着我们的行政长官。当然，这些只是不重要的因素。最重要的是，你找不到比我们更便宜的工厂了。你应该也清楚，我们首都和上海有两家最大的家具厂，但是因为当地的生活水平，他们的人工是比我们要高的。至于国内其他家具厂，规模却又比不上我们家具厂。而且，我们的工厂全国闻名。詹姆先生就算是想找加工厂，也应该是选择有实力的才行。” 　　詹姆先生也不是偏听偏信的人，“你们工厂的情况，我并不了解。” 　　“欺骗一位外国友人，对于我来说是非常不理智的事情。我们做生意都讲究长久，我需要国外广阔的市场，你需要我们便宜的人工。各取所需。当然，比起我赚的几元人民币来说，詹姆先生你赚的美元更让人心动。” 　　“你像是一位资本家。”詹姆先生道。 　　苏曼笑着摇头，“不，我是无产阶级，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是为了我的祖国。不过我爱我的国家，所以每一笔生意，我都会当做自己的生意来谈。” 　　旁边那华侨年轻人顿时脸色有些尴尬。然后看了眼詹姆先生，小声提议道，“詹姆先生，我们可以实地考察一下他们工厂。这个机会很难得。” 　　这个机会确实很难得。 　　低廉的人工成本在资本家的心中就是金钱。 　　想想在自己的国家开的工厂，各种税收不说了，光是那些工人福利工资，就让人头疼了。而且还要承担破产的风险。另外开厂的资金也需要不少。 　　这个女士说的条件很让人心动。 第247章 　　苏曼虽然听不清楚这年轻华侨和詹姆先生说了什么, 但是想着好歹也华国人, 应该还是爱国的。 　　这个时期的国外华侨很多都还是爱国的, 只不过当初受到战乱远离故土。战争时期也是给国内捐款的。 　　所以她猜测这年轻华侨应该说的对她这边有利的话。 　　她道，“詹姆先生如果有兴趣, 我希望可以邀请詹姆先生去一趟我们的工厂参观。我们在省城也有一家分厂。你可以通过分厂看出我们的工厂状况，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听到这话，詹姆先生也不再犹豫了, 能够看看自然是最好的。而且他还想通过这位年轻大胆的女士帮他寻找更多的加工厂。 　　他看了看手表，早就已经超过半小时了。“我可以再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 　　双方起身的时候，赵县长和高书记也跟着站了起来, 高书记道，“小苏, 谈好了吗, 咋样？“ 　　“詹姆先生想去看看我们的家具厂。生产链的事情稍后才会给答复。” 　　两人又懵了。谈生产链的事儿, 咋就突然要去家具厂了。 　　苏曼道，“别着急, 我先带詹姆先生去我们的分厂参观。生产链的事情我会抓紧的。” 　　没谈好家具厂的事儿, 生产链的事儿当然不能谈。谈了也没外汇买东西。 　　当着詹姆的话，两人也不好多问。点点头就跟着苏曼身边走。 　　郝科长一直在外面等着, 见詹姆先生一直没出来, 就猜测这南平谈生产链的事儿估摸着是有眉目了, 要不然詹姆先生也不至于给他们这么多时间。心里还挺意外。毕竟这些外国友人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一条生产线的利润小，他们不一定愿意花这个心思。 　　心里也对这南平有些佩服。 　　等詹姆先生出来之后，郝科长就连忙迎接过去, 告诉他还有人在等待。 　　詹姆先生遗憾道，“抱歉，我这边答应了这位女士，要去参观她的工厂。今天的约会可能要改期了。” 　　听到这话，郝科长也懵了。 　　苏曼笑着道，“詹姆先生可能对我们的家具工业比较好奇。我们在省城有分厂，去一趟花不了多长时间。” 　　了不起啊，真了不起。 　　郝科长这会儿满心都是佩服。这南平竟然还能让这个满心利益的资本家花时间去参观工厂。 　　这事儿郝科长自然不会拦着，只不过要安排外事部门这边跟着。毕竟国外友人在国内，那也是不能随意走动的。 　　外事部门这边安排了车子，郝科长和随行的保卫员跟詹姆先生一辆车，苏曼则开车带着赵县长和高书记。 　　一直到上了车之后，高书记和赵县长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了。 　　两人都要憋坏了。 　　高书记着急道：“小苏啊，这到底是咋回事啊。怎么突然要去咱们的家具厂参观了？” 　　赵县长道，“对啊，你们刚刚说什么？” 　　苏曼笑着道，“高书记，赵县长，属于我们南平的机会来了。” 　　高书记和赵县长对视一眼，然后齐声问道，“啥机会？” 　　“詹姆先生竟然想要从我们国内进口家具回去卖。他知道我是开家具厂的时候，就对我们的家具很感兴趣。刚刚他就问了我一些家具厂的事儿，我就捡着好的说了一些。他知道我们南平家具厂的实力之后，特别感兴趣。透露出想要从我们工厂进口家具去他们的国内的意思了。所以这才要去看我们的家具厂。“ 　　两人再一次觉得馅饼掉头上来了。这馅饼比上次省城家具厂闹着要给他们当分厂还要大。 　　高书记紧张的磕磕巴巴，“那，那你们刚没谈生产链，谈这个了？” 　　苏曼道，“对啊，詹姆先生非得聊这个。我当时就一琢磨，这要是出口的事儿谈成了，那我们不就是合作伙伴吗？到时候别说一条生产链了，两条都不是问题。你们想想，刚刚他就只给我们半个小时谈，连谈价钱的时间都不够，明摆着是不准备帮忙的。现在都愿意去跟着我们看家具厂了，显然是对家具更感兴趣啊。所以只要咱们把握住这机会，别说生产链了，以后我们南平家具可就要走出国门了。” 　　高书记和赵县长紧张的呼吸都急促一些。 　　这出口可不容易啊，国外那些家伙看不上他们生产的产品，每年国内缺少外汇，就是因为能出口的东西不多。 　　要是南平的家具能出口，那也是为国争光啊。而且还能挣外汇。 　　想到这个，两人激动的面红耳赤。觉得自己这南平真是运气好。 　　不不不，还是小苏运气好，跟着她边上，总是能天上掉馅饼儿一样。 　　于是两人也不着急催生产链的事儿了。有了外汇，生产链的事情那不就容易多了吗，关键还是要把这个家具出口的事儿搞下来。 　　高书记郑重嘱咐道，“小苏啊，生产链的事儿你别着急，先紧着这家具的事情。争取把这好机会留在我们南平啊。” 　　苏曼道：“放心吧领导，我肯定全力以赴。” 　　省城分厂位置很不错，就在市区中心这边，所以离外事部这边也不远，开个十几分钟的车子就到了。 　　到了厂里之后，苏曼就率先下车。 　　厂里门卫看到苏曼了，立马打开厂里的大门。 　　刚说要过来打个招呼，就看到苏曼站在门口看着一辆小汽车。然后小汽车里面钻出来两个外国人。 　　唉呀娘哟，外国人来厂里了。 　　门卫赶紧跑回去和其他人报信。 　　苏曼站在门口，落落大方的介绍，“詹姆先生，欢迎来到我们的分厂。” 　　在詹姆先生心里，有分厂也是一种实力的体现。 　　他可知道，这个国家现在比较重视重工业，这种轻工业很少有分厂的。 　　而这个家具厂的分厂能设置在这种大城市，看起来规模也不小，显然实力确实不错。 　　苏曼引着詹姆先生往厂里走，一边交代那些门卫，“你们不用理会，照常工作就可以了。” 　　门卫立马站的笔挺。 　　苏曼就和詹姆先生道，“我想让詹姆先生看到我们厂里平时的工作情况，所以就没安排热烈的欢迎仪式。下一次去我们的总部，我一定安排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 　　詹姆先生立心里满意的点点头。对于这次到来的冷清状态也表示理解。 　　毕竟是来实地考察，而不是来旅游的。 　　比起那些华而不实的仪式，他更想看到这家工厂的利益。 　　虽然苏曼没让人去通知，可是孙厂长他们还是得到消息了。知道苏曼带着国外友人来参观工厂，顿时一个个惊讶不已。几个厂领导都从办公室出来迎接。 　　也都不会说外语。紧张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苏曼给他们一一介绍，。 　　詹姆先生眼里，这些人未来也是自己的工人了，对他们挑剔的打量了一下。“他们年纪都不小了。” 　　苏曼对于他这种态度有些不满，严肃道，“他们都是具有多年管理经验的高级管理人员。他们的人脉关系，手里握住的资源，是无可计量的。每一个走出去，都可以独立管理一家工厂。未来我们的工厂遍布全国的时候，他们都会是分厂的管理人员。“ 　　詹姆先生点点头。 　　虽然他心里有些自傲，但是对于苏曼还是有一些尊重的心理。毕竟这个女士确实给他带来了不错的机会。 　　而且这个女士的态度还和别人不一样。不像别人那样客气。而是像他在国内遇到的那些老伙计一样，斤斤计较，利益至上。面对这样的态度，他不自觉的就拿出了对待合伙人的态度来对待。 　　苏曼又领着他们去了各个车间。 　　省城的车间已经被苏曼这边整顿过了。各项生产流程都已经和总厂那边是一样的。除了规模不一样之外，其他的都差不多。 　　改革的过程虽然也遇到一些困难，但是在苏曼将他们的儿女重新安排在厂里之后，这些老师傅们就自觉的闭嘴，听从组织安排了。 　　组织上对他们这么照顾，他们当然不能做无理取闹的人。 　　所以这会儿工人们虽然改变了多年的习惯，还有些不适应，但是对于苏曼却没啥怨言。谁让苏曼为他们带来了好生活呢。 　　看到苏曼领着外国人在车间里来了，工人们一个一个崇拜的看着她。 　　那模样像是看到了偶像一样。 　　连詹姆先生都惊讶道，“你的工人们都很喜欢你。” 　　“当然，我是一位好厂长，我能给他们带来高收入。” 　　因为工人们对苏曼的态度，詹姆先生对于苏曼说的事情更加心动了。 　　毕竟能够让一家工厂的工人爱戴，那说明这个管理人员很有本事。 　　他要选择一家工厂，自然是很看重这家工厂的管理层。如果工厂管理不善出现问题，他也会很麻烦。 　　对于车间的管理，詹姆先生也觉得很满意。 　　他甚至觉得这和他们国内的工厂管理有一些相似。而且似乎更规范一些。 　　每一个工人工种都配合的相当默契。而且岗位上没有任何闲着的人，合理的利用了这些人工劳力。 　　看完工厂之后，詹姆先生道，“你们这样的分厂有多少。” 　　“如果詹姆先生有意愿，想要多少家，就能开多少家。毕竟没有市场之前，我们即便有雄厚的资金，也不会去过多的增加生产线。而且我想，全国也只有我一个人能够愿意为你增加生产线。毕竟我们国家的工人是不存在解雇的。如果增设生产线之后，我就要对他们的一生负责。所以詹姆先生，我现在是在进行豪赌。我压上了所有的筹码，而你不用出一分一厘。” 　　“你不怕赌输了？” 　　苏曼笑了，“詹姆先生，除非你有钱也不想赚了，否则我的生产线是永远不会停工的。” 　　两人说的有些复杂，赵县长和高书记完全听不懂，郝科长则听的七七八八的，还偷偷问高书记，“老高，到底怎么回事，他们讲什么？” 　　高书记这会儿因为詹姆先生想要进口家具的事情，有些得意了，这会儿说话都有底气了，“老郝啊，你说你好歹也是外事部门的，这外语也太不成熟了。” 　　郝科长：“……” 第248章 　　事情已经谈到这个份上, 詹姆先生心里已经很有倾向了。 　　不过他是个稳重的人, 还是要去参观总厂那边的情况才能做最后的决定。 　　毕竟这可关系到赚钱的事情, 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苏曼自然欣然同意。 　　这可把郝科长给惊呆了，看完分厂就算了, 还要去看总厂？这老外啥时候这么闲得慌了，平时会个客就要时不时的看手表，一副忙的分分钟就能赚一万美元的样子。 　　这会儿就不忙了？ 　　不过这会儿出发去南平也来不及了, 而且外事部那边还有人在等着呢。 　　苏曼和詹姆先生约定了明天早上出发，“正好我可以提前为詹姆先生安排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 　　等外事部的人带着詹姆先生离开之后，孙厂长他们就围了过来, “苏厂长，这是干什么呀, 那个外国人怎么跑咱们这里来了？” 　　“谈出口的事情, ” 　　“……！！！” 　　孙厂长觉得自己脑门轰的一下, 差点幻听了。他们厂里的家具还能出口？ 　　苏曼道，“事儿还没定呢, 都淡定点。把厂子管理好。” 　　孙厂长点点头, 但是心里却淡定不下来啊。 　　出口这么大的事情要是能淡定下来才奇怪了。“苏厂长，这事儿咱有把握吗？” 　　“不知道, 尽力而为吧。”苏曼淡定的摆手。心里的把握还是很大的。一直到未来, 华国的人力资源都很受那些资本家的青睐。更何况是在这个时候了。 　　“那咱们是不是要做什么准备, 这要是搞起来了，那咱可要大变样啊。”孙厂长忍不住幻想起来了。 　　苏曼摆手，“不着急。” 　　就算生意谈成了, 苏曼的眼光还是主要盯着国内市场的。国内市场远远没有饱和，她搞国外市场这一块也不过是想要打着出口产品的名头超越其他两家大厂而已。毕竟两年之后的外贸环境并不算友好，所以外贸这一块苏曼也不打算做太久。在短时间赚一笔外汇，顺便打响国内名声，再把生产链买到手。后期就要淡化外贸这一块了。没必要为了一个詹姆搞什么大动作。 　　当然，这些话不能当着高书记和赵县长还有这些厂领导面前说。 　　安排大伙儿去忙之后，苏曼就给南平那边打了个电话，让他们随便搞个啦啦队，欢迎一下。 　　高书记和赵县长却非常重视，跑过来问她，县里是不是要搞个欢迎仪式。 　　“搞啥啊，不用搞。搞的太盛大了，他还以为自己特别了不起，以为咱们求着他呢。这种资本家就喜欢拿乔，你要是太重视他，他还以为咱们占了多大的便宜，回头更不好谈了。” 　　高书记道，“要是成了，咱们确实得了不少好处啊。” 　　苏曼摇头，“和人家的比起来，咱这点算啥啊。你们知道他们的国民收入是多少吗？他们老百姓每月的收入平均三百美元左右。” 　　“……” 　　太有钱了！ 　　“相对物价也高，所以他们从咱们国家进口东西回去卖，其实算是他们赚了。” 　　赵县长道，“那为啥他们不多进口别的东西。” 　　苏曼道，“我们的工业制造确实比不上他们精密。就拿家具来说，他们使用的设备加工出来的零部件更加精细，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更好。就算东西便宜，但是也要让老百姓愿意掏钱才行，他们有钱，所以也更挑剔。” 　　“那咱们这些家具……他们看得上吗？” 　　“所以到时候我会从詹姆先生这边赊一些设备回来。以后咱们就能生产出更加好的家具了。”这也是苏曼的目的之一。利用国外先进的设备，还有他们工艺图纸，在国内生产家具。苏曼对待这些人可没有职业道德。 　　“……” 　　第二天一早，虽慢和高书记就在詹姆先生他们入住的酒店门口等着了。这次还是郝科长他们随同。 　　这会儿郝科长看着苏曼他们的眼神都不一样，透着服气。 　　昨天回去之后，詹姆先生就透露出一点要进口家具的意思，所以才会有这次的南平之行。 　　别说郝科长了，外事部的领导们也惊讶啊。 　　国内的家具竟然还能出口？ 　　从知道这个消息开始，外事部门的领导就很重视了，不仅安排了郝科长陪同，还安排了一名翻译。 　　免得南平这边沟通不好。 　　不过郝科长觉得这翻译是用不上了。这不，詹姆先生要求和苏曼一台车子，想和她详谈。 　　郝科长是不能离开詹姆先生的，所以就把高书记和赵县长给弄到外事部的车上了。 　　苏曼开着车，詹姆先生则坐在副驾驶上面和她聊天。两人聊的特别和谐。 　　苏曼说起在书上看到的一些国外的风景明盛，詹姆先生也都知道。 　　两人相谈盛欢，郝科长则看着苏曼越发的敬佩。 　　“詹姆先生，如果此行顺利，我还打算从你这边引进一些先进的家具厂设备。对于出口产品，我们要求非常严格。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苏曼的提议，詹姆先生自然高兴不已，一是他对于自己的加工厂确实要求严格，有些看不上华国这边的工业制造能力。二是，如果苏曼从他这边进口东西，那么他从中又能赚一步差价。这笔生意稳赚不赔。 　　“当然很好，苏女士，我会为你甄选最合适的设备。” 　　苏曼听到他的答复，就知道此行必定会十分顺利。 　　到了家具厂的时候，负责欢迎的啦啦队已在门口就位了。都是木工学校的学生，拉着横幅，捧着鲜花。 　　人并不算多，和动则整个工厂工人一起迎接的场面比起来，能算得上是寒碜了。 　　看着这个寒酸的样子，高书记和赵县长：“……” 　　苏曼笑着道，“时间上太突然了，否则我一定会为詹姆先生举办一场迎接舞会。希望詹姆先生对我们这场欢迎仪式满意。” 　　詹姆先生虽然对于这所谓的盛大的欢迎仪式有些意外，但是心里也并没有什么不满。他甚至心里还有些感想，这个华国女士并没有那么重视他。就和他在M国的那些商业伙伴一样。 　　詹姆先生接过了学生献上来的代表和平友好的鲜花。 　　“他们很热情。” 　　苏曼笑道，“他们是工厂的未来。我特意让他们过来欢迎詹姆先生，也是希望你不止看到我们工厂的现在，也能看到我们工厂的未来。” 　　詹姆先生客气的笑道，“苏女士，你的安排非常好，我很喜欢。” 　　苏曼笑了起来。 　　高书记就偷偷问郝科长，“那个老外说什么？” 　　“他说非常满意苏厂长的欢迎仪式。” 　　高书记和赵县长：“……” 　　苏曼也没搞什么虚的了，直接带着詹姆先生去参观总厂。 　　如果说昨天的分厂已经让詹姆先生满意，那么今天的总厂就让詹姆眼前一亮了。 　　厂里的工业布局，以及厂区的设计，都让他觉得很满意。即便是在M国本土的厂子，也不过如此了。 　　而且关键是这个人工厂的工人都很热爱工作，和他们本土那些懒惰的工人很不一样。 　　詹姆越看越满意，看完之后，苏曼又带着他去办公室看南平家具厂林场分布图。 　　“詹姆先生，你也看到了，我们南平家具厂并不是一家简单的工厂，我们整个南平县都在为他服务。也就是相当于，你拥有一个州的工人为你加工家具。我们拥有强大的人力物力支持。这是谁也替代不了的。” 　　“女士，我想，我们的合作可以正式开始谈谈了。” 　　他伸出了一只手。苏曼笑着和他握手，“希望合作愉快。” 　　知道南平家具厂这边已经和詹姆先生定下来了，郝科长高兴的去给外事部门那边打电话，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事儿办成了？”外事部门的领导也是喜形于色，让他嘱咐南平那边一定要好好谈。 　　郝科长就去嘱咐高书记。高书记摆摆手，“这事儿咱不掺和，小苏心里有数。老郝你也别掺和，小苏还能比你们差了？之前你们谁能谈成家具出口的事情？” 　　几句话就把郝科长给问住了。 　　这边，苏曼已经和詹姆先生初步的谈了一下合作的内容：一是苏曼进口设备生产家具，二是双方合作方式细则，三是詹姆为苏曼购买化肥生产链。 　　结果才谈到第一条的时候，两人就差点吵起来了。 　　苏曼表示进口设备没有外汇。所以需要赊欠。而赊欠的钱从进口家具里面算。 　　詹姆先生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 　　“詹姆先生，如果你自己办厂，这些设备都是需要你自己购买的。而我现在只不过是赊账而已。做生意怎么可能不赊账呢，詹姆先生完全可以从国内厂家那边赊账，对你没任何影响。反正又不用你花钱，是厂家那边拿钱。你作为他们的中间商，难道他们连这点面子也不给？”总而言之就是债务转移。 　　听到这个提议，詹姆先生脸色才好了一些，又要和苏曼扯皮，“那我是需要收取利息的。” 　　苏曼笑道，“我觉得，我可以从家具生产加工的价格上面对你更优惠一些。”抬高价格，再进行优惠。 　　詹姆先生想了想，脸色就更好了。他从工厂那边拿赊账并不需要给利息。如果能够得到价格上的优惠，那这笔钱就是他赚了。 　　“那我们可以开始谈第二条了。” 　　会议室里面其他人看着两个突然吵起来了，一个个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又看到要吵起来的人突然心平气和下来了，就都松了口气。 　　结果大伙儿刚平静下来，两人这边气氛又不行了。 　　苏曼这边没直接谈第二条，而是直接谈第三条。关于化肥设备，还是要赊账。 　　詹姆先生差点坐不住了。 　　“詹姆先生，你这样我们没法好好谈。毕竟我也没找你出一分钱。这些债务都是我们承担。我进口设备是为了给你加工产品，我购买化肥生产链是为了以后能有源源不断的原材料。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合作进行投资。我拿出了最大的诚意，仅仅是需要你这位中间商人从厂家那边赊欠而已。而且詹姆先生，你也不是白白的做这些事情，你不止能从中获得你应得的那份差额，还能获得我给你的优惠加工费。我们三方当中，你是稳赚不赔的一位。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不满。” 第249章 　　“你真是个资本家！”詹姆先生忍不住道。 　　所有人看向苏曼。 　　苏曼道, “我如果是资本家, 我现在就不用赊账了。我是无产阶级, 勤劳苦干的劳动人民。我们虽然没钱，但是还有一身劳力。我相信全世界都需要我们这样的无产阶级劳动人民。” 　　这是提醒詹姆先生, 他们是用劳动力换钱。没了他这家，还能有其他家需要呢。 　　詹姆先生：“……好吧女士，希望你给我的优惠能够让我心动。” 　　两人终于不再争锋相对, 其他人也终于再次松了口气。结果没谈两句又吵起来了。 　　这次是在为价格争论。 　　詹姆先生昨天回去之后也了解过这边的劳动力工资，苏曼开出的价格超过了他这边调查到的数据。 　　苏曼道，“詹姆先生, 一家工厂的定价可不止是和劳动力相关，还有它的硬件设施。我为了这次出口事宜, 订购的那些设备, 难道不是我成本中的一部分吗？我就算不赚钱, 我也不能亏本。别的工厂确实可以给你更低的价格，可他们没有先进的设备, 做出来的东西能和我们比吗？而且你所调查的价格是针对国内产品的工钱。可我们针对国外的产品是非常严格的, 采用的人工也是最优秀的，优秀的工人能够和普通工人相比吗？” 　　这些理由詹姆先生无法反驳。 　　眼前这个如同资本家一样斤斤计较的无产阶级女士把账目算的太清楚了。 　　“还是太贵了, 我可是给你赊了那么多的东西。” 　　苏曼无奈的笑了笑, “好吧你赢了, 詹姆先生。如果我是资本家，我一定分文不让的。” 　　最后双方讨价还价，价格终于还是按照比国内市场价格多了两个百分点的价格。而合作方式也是按照苏曼说的。分为三种合作方式。包工包料, 包工不包料。包工半包料。 　　这些细节又花了一段时间来谈。 　　因为价钱谈妥了，后面的细节自然好谈了。 　　这些细节方面，一共花了三天的时间，才算谈妥当。 　　在詹姆先生点头的那一刻，陪同的人员这才算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了。 　　虽然这些事儿都是在家具厂谈妥的，但是最后的正式协议还是要通过政府这边签订的。 　　现在国家的进出口业务都是公家统一管理。即便谈妥了，也是要由政府外事部门这边来安排的。 　　南平家具厂家具出口这事儿不止外事部门领导重视，连省里的领导都惊动了。 　　毕竟这些轻工业产品能够外销出去，赚取外汇，那可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儿。 　　董部长是负责搞宣传的，顾城又是负责南平家具之乡项目的，自然很快也收到这个消息了。 　　董部长笑着道，“这南平也太能折腾了，不声不响的，竟然还搞出口了。” 　　顾城也挺高兴，上次过年的时候听苏曼说起过要去赚外国人的钱。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董部长忍不住好奇道，“听说小苏同志还从那外国友人手里搞了一些设备和生产链，一分钱没花，们全都是赊账的。她怎么弄的。怎么到了她这边，人家就那么好说话了呢？” 　　顾城沉默了一下，“那些人可不蠢，自然也是有利可图了。这一次我倒是没想清楚这里面的重要点。等事情办完了，我还真得找她来问问。老董，这次宣传事情要做好。家具出口，这还是头一遭吧。” 　　“是啊，了不起。”董部长也高兴的感慨。“老顾啊，看来你之前那样支持南平家具之乡项目真的是正确的决策。这次你在争取省长的位置上面，更有把握了。” 　　顾城倒是不在意的笑了笑，“顺其自然。” 　　因为省里宣传部门这边重视，所以签订协议这天，省里还通知了报社这边过来拍照。 　　本来这种协议签字都用不上苏曼，直接外事部门负责人签字，不过谁让苏曼欠了债呢，所以签字的时候，苏曼也上去盖章，表示将会承担这笔债务。 　　议签订第二天，各大报纸上都报道了关于南平家具厂家具出口消息。 　　这可比什么电影广告和报纸故事都更加让人震惊。 　　南平家具厂的家具一下子就成为出口商品了？ 　　那些家具厂的领导们都晕头转向的。 　　这怎么不声不响的，家具还出口了。特别是全国最大的两家厂就更不好想了。 　　作为实力雄厚的大厂都没出口，却让一家后面起来的家具厂给走在了前头了。 　　一些有实力的家具厂也开始打听这次南平家具厂出口的事情是怎么谈的，能不能复制他们的做法，也和外国友人来个合作搞出口。 　　对于这些同仁的电话，苏曼也是能不接就不接，毕竟有些事儿不好说。必须要接的，比如说那两家实力雄厚的大厂领导，苏曼也是很客气的告诉他们，正巧对方来了湖江，正好见上了面，正好他们觉得南平的木料好，南平的家具有特色，又正好有这个意向，所以才促成了这次的合作。 　　反正都是碰巧，咱也不知道人家看上咱哪一点了。 　　至于对方信不信任，苏曼就管不着了。总不能说咱卖的不是产品，是劳动力吧。 　　至于老百姓就没想那么多了。知道南平家具厂出口之后，南平家具厂的家具在他们心里的档次顿时蹭蹭蹭的爬到了最高的位置上面去了。 　　那些外国友人都能看上的东西，那肯定不差吧，毕竟那些进口的产品确实都挺好的，说明外国友人眼光挺高的。 　　这能看上的东西，那肯定是好东西。 　　毕竟在老百姓眼里，出口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四舍五入一下，南平家具厂的家具自然也是最好的。 　　不管是为了名还是为了产品质量，那都是值得购买的。 　　好些买了南平家具厂家具的老百姓都乐坏了，出门谈论起来就说自家家具是南平家具厂的，就是那个出口商品。 　　而还没买家具的，都跑百货商店里面找南平家具厂的家具。南平家具不止出口，还便宜，人人都能买得起。买不起大件，咱买几个板凳回去坐也是好的。 　　百货商店很快就销售一空，还接受了很多订单。 　　这一次的火爆是前所未有的。 　　月销量加上预定量，甚至超越了全国两大家具厂。 　　源源不断的订单汇总过来的时候，南平家具厂和省城分厂这边都忙坏了。 　　别说是给詹姆先生加工，就是连国内的单子都赶不过来了。 　　于是南平家具厂再一次的大招工。一次性招工两千人。加上之前的四千多人，就差不多有六千多人了。这些工人里面，女同志占比也很重。如今苏曼细分了工种，很多工种女同志都也能干。 　　南平加工厂这边忙着招工的时候，苏曼则在和高书记他们争夺那条生产线所有权。 　　说是争夺，其实也算是苏曼单方面的宣布。 　　她要在家具厂下面成立一个化肥加工厂，化肥用来种地和种树。 　　苏曼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 　　现在高书记和赵县长在这边，会同意用来种树，以后要是高升了，来了新人，到时候他们管不了南平家具厂，但是肯定能朝着新开的化肥加工厂伸手的。到时候她找谁去？ 　　苏曼其实也不是真的要用化肥来种树。毕竟木材的事儿，以后慢慢来，现在种粮食才是首要任务。但是她自己花心思争取来的东西，当然是要捏在自己手里的。 　　再大公无私，那不是也要照顾自己的小团体吗？ 　　高书记和赵县长虽然都不大同意，但是如今苏曼势头太强，在南平威望高，南平几家厂子厂领导和她关系好，南平工人阶级，农民阶级也都对她心存感激。加上南平家具厂已经成为了一个庞然大物，所以两人还真的管不了苏曼了。 　　见和苏曼商议不成，只能咬着腮帮子应了。 　　高书记还是劝她，“小苏啊，还是要以农为本啊，粮食是最基本的。” 　　“我知道，民以食为天，我肯定会在保证全县人民的粮食种植需求之后再考虑化肥种树的事情。” 　　“好，有你这个保证，那我们就放心了。” 　　于是苏曼就在家具厂隔壁圈了一块地皮建造未来的化肥厂，全名——南平家具厂化肥分厂。并且开始招聘工人，然后送到外地的化肥厂去培训学习。等学完了，生产线也就到国内来了。 　　就在苏曼兴匆匆的招工办厂，扩大生产的时候，省城那边，顾副省长突然打了个电话到家具厂，让她去省城一趟。 　　苏曼也不耽误，开着车子就往省城那边去了。 第250章 　　这还是顾城第一次直接让苏曼过来省里见面。 　　苏曼猜测估摸着和出口事儿有些关系, 就是不知道这位领导想要问啥。 　　她心里一路上也琢磨着对策, 想着到时候怎么开口才合适。 　　毕竟这领导可不好糊弄。 　　因为早就约好的, 所以省政府这边，顾城的秘书就引着苏曼到了办公室 。 　　顾城正在伏案工作, 听到动静抬了头，看到苏曼来 。就将手里的笔放下了，“小苏来啦, 还挺快的。” 　　苏曼道，“我接到通知就立马过来了，片刻都没耽误。” 　　顾城笑道, “不用这么着急。” 　　苏曼笑着道，“我做事儿都特别积极。” 　　“就比如这次你们家具进出口的事情也挺迅速的。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 你们这边可都定下来了。今天请你过来呢, 也是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苏曼心道得了, 还真是因为这事儿呢。她笑着道，“领导, 我们其实也觉得特别突然, 现在都觉得天上掉馅饼一样的感觉呢。” 　　顾城道，“行了, 咱也不打哑谜了。那些人的作风我是知道的, 就是有馅饼那也掉不到咱们华国人的头上来。小苏啊, 这次你们家具能够出口，我相信不是偶然的事情。如今国内重工业很多地方都需要外汇，如果能够走出口业务, 这得对于我们进口也是很有帮助的。如果你有好的办法，还是要给大家提提建议。” 　　苏曼听他这还想学习南平经验的意思，顿时觉得头疼。 　　这经验现在可不能学。 　　可顾城是个好领导。 　　苏曼对于这样的领导，心里很敬佩，所以也不想糊弄他。 　　“这事儿确实很突然，但是我从詹姆先生这边也了解一些事情。他们之所以看中我们的工厂家具，确实也是因为我们的家具比较好。当然，更重要的是便宜。您知道的，咱们的产品成本对于他们来说很低的。他进口回去在国内卖，就会赚一大笔的利润。所以才会看中我们的家具。” 　　“仅仅是这些？”顾城有些犹疑。 　　苏曼道，“对啊，詹姆先生是这么说的。” 　　“那为什么没看中其他厂子呢，我们的服装相对他们来说也是很便宜的。” 　　事实上和人家那收入比起来，他们什么都很便宜。 　　苏曼：“那可能是暂时还不想进口服装。毕竟咱们服装面料确实比不过他们。但是木料就不一样了。所以说，还是碰巧了。” 　　顾城可不好打发，这绝对不是巧合，要说没有苏曼在里面谋划，这事儿绝对不可能办成的。“小苏，难道这里面还有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你可别瞒着我。我虽然是你的领导的，但是也是你的顾叔。我不想看到你们因为年轻，走错路。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不能对我说。” 　　苏曼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其实我也不是不能让人知道。我只是忽悠了一下那个詹姆先生而已。” 　　顾城就更感兴趣了，“忽悠？他们能那么好忽悠？” 　　“是这样的，我把进出口这种事儿转换了一下概念。比如说，之前的出口，外国人觉得进口的是我们的产品。但是我和詹姆先生说的是，进口的是我们的劳力。当然肯定不是真的劳力，毕竟人还在我们厂里好好待着呢，只不过我说会按照他想要的东西来加工，相当于我们的工人为他服务。但是领导，其实这都是一样的是不是，只不过换一种说法而已。” 　　苏曼尽量将自己干的这事儿说的合理合法一些。毕竟这会儿出卖劳力，显得不是太好听。 　　顾城陷入沉思，劳力…… 　　本来没想通的事情，被苏曼这么一点拨。顾城突然一下子就想通了。 　　那些资本主义国家工业发达，一向看不起他们国家的产品。所以能出口的东西少之又少。反之，华国反而还需要找他们进口一些工业用品。 　　而国内的矿产资源也不可能出口。所以出口的物品一直就是外贸部们头疼的事情。 　　但是谁也没想到，对于那些资本主义国家来说，华国如今最吸引他们的竟然是劳力。 　　“小苏，你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 　　苏曼道，“我就是听说他们工资特别高，一个月工资几百美元呢，相当于我们工人几年工资了。这么一算下来，他们的人工成本好高啊。我就拿这一点和詹姆先生谈了。” 　　事实上这一点还是未来改革之后为了吸引外资，国家做的一些政策。改革之后，国家工业制造太落后，后来就想到了吸引外资办厂，很多国际品牌都在华国办了加工厂。以至于后来很多产品都是华国制造。 　　当然，坏处也不是没有，给国家造成了很多污染。但是这确实是最快的提升工制造的一个办法。 　　不过现在的华国是不可能搞这个的。现在的国际情况还很微妙，时不时的冷战一下。封锁贸易之类的。 　　比如这个詹姆先生，那也不是代表他的国家过来的，只不过是私人跑来的。所以华国现在想要正大光明吸引人家过来办厂，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华国现在也不可能这么干，毕竟在这片土地上面，私有制的厂子是不能存在的。 　　顾城显然也是考虑了很久，想了很多。也许连苏曼知道的这些也考虑进去了。 　　最后还是失落的叹气。 　　“小苏，如果按照你的这个方法，在湖江多搞一些出口，你有把握吗？” 　　苏曼：“……领导，您确定？这要是搞起来，万一出问题咋办？我觉得吧，我们还是要谨慎点。现在国际环境微妙，咱那些领导人也不知道啥时候改变政策了。要是咱做的太多，以后说不清楚。想要出口，其实还有别的办法。咱们国内还是有很多好东西的。” 　　她也是隐晦的提醒顾城，还是不要搞大动作了。免得以后受到连累。 　　顾城却摇头，“不管以后怎么样，现在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咱们国家确实需要外汇。如果能够引进一些先进的工业设备，这对于我们来说很有帮助啊。咱不能因为以后发生的事情，现在就什么都不做。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这个方法还能促成其他出口吗？” 　　苏曼没法理解他这种心情。明知不可为，还要坚持做。 　　但是顾城问了她了，她想了想，也就照实回答，“应该能做的，等我们家具厂出口之后，那个詹姆尝到甜头了，自然会更加卖力了。但是也不能太着急，毕竟这些外国人啥时候改变态度咱也不知道，要是摊子铺的太大，倒是很容易出问题。” 　　顾城凝重的点头，“这事儿我会好好考虑的。”他又看着苏曼，“小苏啊，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个岗位？” 　　苏曼心里一咯噔，“您不会让我搞这个外贸吧，我干不来。” 　　这事儿她坚决不做。偷偷摸摸做一单就成了，搞多了她可不想。 　　顾城笑了，“不让你搞这个，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来省里这边工作。这边的平台更大。” 　　苏曼再次摇头。 　　她现在这个级别，要是提升出去，顶多去给地区副专员当个大秘。 　　这级别虽然挺高。但是实际上到了省里就不好看了。哪里比得上她在南平当厂长强啊，现在南平她说话算话。 　　再说了，这摊子才铺大呢，她这果实才刚要成熟，才不会撒手呢。 　　“我觉得自己还需要磨炼。” 　　顾城就觉得挺可惜，他是想要把苏曼调到身边好好培养的。 　　不过这小同志也太有主见了。这样也好，能够沉得住气，以后才能走得远。 　　后面两人也没再谈外贸出口的事儿了。谈了一下家具之乡如今的情况，顾城就让苏曼回去了。 　　离开省政府之后，苏曼心里就挺纠结。担心顾城真的学着她做的这些事儿在湖江这边实行，以后会出事。 　　她对顾城印象很好，是个很好的领导。而且还有崔向北这层关系呢。所以她不想顾城出事。 　　苏曼心情有些影响，就想去看看崔向北了。 　　从系统这边买了一些吃的用的，就准备送学校去。 　　她和崔向北一直很忙。两人甚至连通话都很少了。每次通话时间，不是苏曼接不到电话，就是崔向北这边没时间打。 　　到了学校，苏曼也没准备见到人，只托一个学生帮着送去给崔向北宿舍里面就成了。 　　把东西给人之后，她就坐在车里，看了看来来往往的学生，心里有些感慨，以后，这些大学生连书也会上不成了。 　　“苏曼——” 　　崔向北高兴的声音传来。苏曼朝着窗户看出去，就看到崔向北身上还穿着研究服，踩着自行车就跑出来了。头上还冒着汗，显然是赶得很着急。 　　他将车子一停，就钻苏曼车里来了。 　　苏曼看着他高兴的样子，也惊喜道，“你怎么出来了，我以为你忙呢。” 　　“忙也要吃饭啊，刚回宿舍就碰到给我送东西的同学了，我就赶紧出来了。就担心你走了。” 　　苏曼心道是准备走来着，嘴里却道，“难得来一次，哪里舍得走。就在这里坐着，和你离得近点儿也好。” 　　崔向北咧着嘴笑，心都要化开了。忍不住就抓着苏曼的手飞快的亲了一口。 　　“苏曼，见到你真好。本来都有些没力气了，看到你又精神百倍了。” 　　“这一段时间没见面，都说起甜言蜜语了。”苏曼笑着道。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崔向北认真道。 　　苏曼道，“相信你了，吃饭没？” 　　“还没，你也没吃吧，要不要去学校里面吃饭？” 　　苏曼想说去外面吃，可知道崔向北这衣服都没换，估摸着也忙，就点点头。 　　车子停在外面，崔向北骑着自行车带着自己的对象在校园里面行驶着。 　　苏曼感受到他的欣喜的情绪，心里也挺开心。想着自己两辈子，还是第一次坐在男朋友的自行车后座上，在校园里面兜风。 　　她一高兴脑袋就靠在他背上。 　　反正自己也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就让崔向北丢人吧。 第251章 　　一路上还真的碰上不少崔向北的熟人, 看着两人这旁若无人的在学校里面这么热乎, 好些人都酸溜溜的。说这学习好的人就是牛, 胆子也特大了。 　　竟然带着对象就在学校里面转悠。 　　也有一些对崔向北有意思的女学生看着了，见着崔向北的对象之后, 一个个的也就断了念头了。 　　瞧瞧平时对她们那样儿，再看看这会儿带着对象骑自行车，笑的那傻样儿。这 还有啥好惦记的。 　　学校里面也没有碗筷, 两人打了一份饭菜一起吃。 　　这样也不合适在食堂里面坐着，就端着饭盒到小竹林里面偷偷吃。 　　你一口我一口，谁也不嫌弃谁。 　　吃完之后, 崔向北高高兴兴的洗了饭盒，又拉着她去小竹林说话。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顾叔让我过来谈公事, 我惦记着你, 就给你送一些东西过来。” 　　崔向北又开心的捏着她的手亲吻。 　　苏曼抽回手, 伸手捧着他的脸。 　　崔向北以为她要亲自己，连忙凑过去。苏曼推开他道, “我和你说正事儿呢。” 　　“……” 　　苏曼就想着让崔向北劝劝顾城, “今天这公事。我不大想让顾叔去做。可我和他到底没那么熟，有些话我不好说。” 　　崔向北神色认真起来, “什么事儿？” 　　苏曼就讲贸易出口的事儿简单的和崔向北说了。“我不大想让顾叔做这事儿。毕竟现在国际环境很微妙。” 　　崔向北面容严肃起来, 他虽然不是体质里面的, 可从小到大接触的人很多，听他们的谈话也不少。所以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不过他摇摇头，“没用的, 你别看顾叔看起来温和，挺好说话的样子，其实和我们家老头子一样，特别固执。我家老头子固执起来是折腾自己和身边的人，顾叔折腾起来，就折腾他自己。他要是觉得这事儿对国家建设有用，谁都拦不住他。而且他肯定比咱们更加懂这里面道理。他决定去做，说明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苏曼不赞同道，“明知道不能做，还要去做吗？” 　　崔向北点头，“这可能就是信仰。就像曾经很多的老前辈为信仰牺牲一样。他们连敌人的炮火都不怕，哪里会怕以后会发生的事情。” 　　苏曼突然理解了他们的这些老前辈们的勇气。难怪后来那么多的人愿意发声，即便和家里人断绝关系，也要站出来。 　　只因为他们有这种勇气。 　　一往无前，即便牺牲也在所不惜的勇气。 　　“崔向北，如果是你，你也会这样吗？” 　　崔向北内心深处并不想这么做。因为如果一旦这么做 ，就代表着他要和苏曼分开了。他不怕死，但是不想连累苏曼。 　　可他还是点头，“会，总不能因为未知的恐惧就放弃自己的信念。人不能被恐惧打倒。”如有有那么一天，他会让苏曼主动离开自己。 　　看到苏曼沉默的样子，崔向北伸手捧着她的脸，“苏曼，不要担心。他们只是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咱们和他们也是一样的。” 　　苏曼想说不一样，她没有这种披荆斩棘的勇气。 　　她这样的人，到了那一天，可能只会选择沉默。苟着，一直苟到变革的那一天。 　　这一刻，苏曼看着崔向北真挚的脸，头一次觉得异常的心虚。她抬头，重重的亲在崔向北的唇上。狠狠的吻了好几口。愣是把崔向北吻的晕了头。 　　“行了，我得回去工作了，你也回去上学吧。” 　　苏曼潇洒的站起来。 　　她得回去好好考虑，如果湖江要搞这事儿，怎么样才能够将事情影响做到最小，如何才能帮助省里谋划更多的利益。 　　只要这利益大到一定的程度，得到上面的认可了。那么顾副省长的压力就会越来越小。 　　崔向北：“……” 　　离开学校之后，苏曼心情又好了许多。刚准备发动车子，789就幽幽的冒了出来，“宿主，你的进度条又涨了0.5。宿主，你有感觉到自己有什么改变吗？” 　　苏曼看着那前进的进度条，沉默了一下，“可能多了点良心吧。” 　　789：“……” 　　…… 　　回去之后，苏曼就琢磨了很多天，心里差不多有了点儿初步的想法，虽然有些难度，但是可以尝试一下。 　　不过暂时也不着急，甭管做啥，都是需要在她和詹姆的合作开始之后才行。 　　要让对方觉得有利可图，才能有进一步谈的机会。 　　好在顾副省长也是这个意思，也是想等双方的合作正式开始之后再作安排。 　　家具出口所带来的影响太深远了。哪怕消息都过去一个月了，家具厂这边依然红红火火的每天赶订单。 　　南平家具厂一直在扩建。因为招工多。已经是六千人的大厂了。 　　好在这些人都是经过培训学习才进的厂子，加上进厂子之后有严格的师傅带徒弟计划，所以这些人很快就被消化了。 　　另外，化肥厂这边的外围建设已经完成了。 　　一个月的时间詹姆先生给苏曼赊的家具生产设备以及生产链也终于过了关，办完手续之后，运送到了南平这边。 　　这些设备到达的当天，就引起了整个南平人的震动。大伙儿都自发的跑到南平码头迎接他们的化肥生产链，顺便看看那些从国外来的生产设备。 　　连高书记和赵县长，以及程副县长都跑来了。 　　县里宣传部的同志也扛着相机过来拍照。 　　这种事儿可是南平的大事儿，必须要登报宣传的。 　　这些设备可都不小，从船上卸下来的时候，大家脸上都露出惊喜震撼的表情。 　　当县里的装卸队将东西往厂里那边搬运的时候，李春花也带着厂里的宣传队过来敲锣打鼓的又唱又跳，一路上跟着迎接这些设备回厂里 　　这场面比起当初欢迎詹姆先生可要热闹多了。 　　一整天，整个南平所有老百姓都陷入的喜悦的情绪当中。 　　这些设备安置都是需要时间的。得亏他们做了准备，之前就请了外省那边的大化肥厂的技术指导过来帮忙，又提前把工人搞过去培训学习了。要不然那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的搞不起来。 　　化肥厂的事儿苏曼没怎么费心思，全部交给程副县长去折腾了。毕竟他是管农业的，不担心他不尽心。 　　苏曼自己则看着厂里赶制詹姆先生下的第一批订单。 　　这些订单都是需要用到最新的机器设备的。 　　虽然这些设备都有说明书和技术员，但是也折腾了一段时间，工人们才摸熟悉了。 　　等他们熟悉之后，苏曼就安排他们抓紧赶工出口产品。 　　这可是第一批出口产品，工人们还是很重视的，生怕出错了，影响双方的合作关系。 　　苏曼监督他们赶工也不是为了监督他们干活。对自己工人的工作态度她还是很放心的。她主要是在观察，国外的这些家具赶制出来需要多长时间，用的材料能否复制。就是能不能给山寨出来。 　　为此她还专门找陈明华问这事儿。 　　陈明华看着那些设备，还有一些从国外运输过来的材料和图纸，兴奋的直搓手。 　　“苏厂长，要说老外的东西那真是好，他们这个皮质和咱们的都不一样，连他们的布料都比咱们好。” 　　苏曼道，“咱能用国内的材料做出差不多的来吗？” 　　陈明华一愣，“你是说照着他们的做？” 　　苏曼点头。 　　“……这，不大好吧。” 　　“有啥不大好的，又没说不让做。我买这么多机器，总不至于给他们赶工。你想想，出口同款家具，多少老百姓喜欢？” 　　那肯定是喜欢的不得了的。 　　陈明华有自知之明。人家这家具设计确实和国内的有些不一样。 　　连内部构造都要先进很多。他们的弹簧都做的很好。做出来的家具坐上去软绵绵的，很舒服。不像自己这边的弹簧沙发，坐上去硬邦邦的。 　　苏曼道，“也不是说做一样的，七八成像就成了。反正尽量将他们这些沙发技术给摸透了。老陈，咱要这么想，凭啥好东西只能那些外国人用？咱自己老百姓也要能用得上。而且我们还要卖的比国外便宜。他们的一款沙发在咱们这边卖几百美元，纯粹就是坑人，咱们自己做出来，就不被他们坑了。” 　　老陈心里的三观就发生转移了。没错，咱也要做出这样的好东西给咱自己老百姓用。 　　苏曼又道，“你尽量找，能找出代替的材料就找出来，找不出来，以后我就找詹姆那边想办法。让他给我们搞机器，咱自己生产。” 　　“能行吗？” 　　“所以要等等，等这些资本家吃过肉，尝过甜头之后，就好说了。但是咱们还是主要靠自己。” 　　陈明华立马钻车间里面去研究了。 　　经过工人们的日夜赶工，半个月的时间，第一批的出口家具就赶制出来了。得亏了当初南平搞了码头，这会儿家具直接走水运，去然后通过海关码头出海。 　　高书记和赵县长看着货船远去，顿时对当初的林书记感到无比的感激。果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这边货船还没出海，这边南平家具厂的新款家具也出来了。 　　被称为出口商品同系列家具。 　　因为有些材料无法找到差不多的，只能用别的代替，所以最后成品只有六分像。 　　但是就这六分像，那也相当吸引人了。 　　单单从一些做工就能看出和之前的家具不一样。毕竟是用新的设备做出来的，一些零部件连接的位置都显得要紧密很多。而且价钱也比进口沙发要便宜许多。 　　这些家具一出现在市场，瞬间就抢占了大批的市场。 　　每次都是等南平家具卖完了之后，其他家具才有人问津。虽然因为市场需求比供应能力大，倒是不至于养不起厂子。但是其他一些厂子还是眼巴巴的看着，羡慕的不得了。 　　特别是对于当初给南平家具厂做分厂的省城家具厂，更是眼红不已。 　　当初他们给人做分厂的时候，一些家具厂厂领导背后还笑话来着。 　　如今省城家具厂人数都已经扩建到两千人了。工人福利待遇还好，走出去了还特别有面子。厂领导比之前还要有底气。 　　好些人私底下还琢磨起来了。 　　不知道这南平家具厂，还需不需要分厂了。 第252章 　　这些工厂不止这么嘀咕了, 还有人打电话到孙厂长这边, 想让孙厂长探探口风。 　　孙厂长毕竟是他干了这么多年的老厂长了, 所以和其他家具厂领导也有些交情。听到这些话之后，也挺骄傲, 嘴里还是道，“这事儿我还没问过我们厂长呢，当初我们也是因为做的好, 所以才会被看上了。所以她眼光还是很高的。不过你也别灰心，难不成不做分厂就不能好好做了？我还羡慕你这边能当家作主呢。” 　　电话那头的家具厂领导就不同意看，“老孙, 你别说风凉话了，你以为都和你们一样呢。咱是能干, 但是谁还不想干的更好一些？那可是能出口的家具厂。回头咱不是也能赚点外汇吗。咱这边的领导也不敢小看了咱们了。” 　　孙厂长乐的笑眯了眼, 嘴里还很端着的态度, “嗯，我尽力吧, 毕竟厂长要求挺高的。” 　　挂了电话之后, 孙厂长就高兴的点了根烟抽了起来，老脸笑出一朵花。 　　还高兴的哼了曲子。 　　李副厂长一进来就见到他这乐呵的样子, 问道, “厂长,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还不是那些老同志，打电话过来说要给南平当分厂。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都还不想当家了。” 　　李副厂长看他那样儿就知道这是口是心非了。这阵子出去, 哪个厂里不羡慕，还打听出口的事儿呢。 　　可风光了。 　　“哎，咱还真没想到，现在厂里变化这么大，这才多久的时间呀，都每半年呢。” 　　孙厂长也笑着点点头，“是啊，你说咱当初还真是阴差阳错的选了一条正确的路了。所以说，咱要尊重人民群众的意见。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李副厂长也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现在的厂子可让人干劲十足，感觉人都年轻了十岁了。越干活越有劲儿。 　　虽然孙厂长对那些厂子领导都很敷衍，不过这消息还是报告给了苏曼这边了。 　　苏曼最近也接到过类似的电话，不过人家没说的这么明白，只是打哑谜，探口风。 　　没想到老孙这边也接到电话了。 　　不过苏曼这个会儿可不是那么着急要分厂了。毕竟经过木工学校这么长时间的培养，南平已经有了相当一大批的储备工人了。 　　苏曼当然还是以南平为主。再继续招聘几千人，实现万人计划。 　　至于其他分厂，她也不是什么厂子都要的，一要看地理位置，二要看规模。 　　而且，她现在也没那么多的精力整合分厂，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先把出口这一块做好。 　　苏曼就道，“我现在还真没这个心思搞这些，现在出口的量大，咱得抓紧搞生产，这会儿搞分厂进来，没时间整改，回头良莠不齐，那还耽误了咱们的名声了。你和他们说太忙了，以后会考虑的，到时候择优选择。” 　　孙厂长现在是打心眼里敬佩苏曼，所以对于苏曼的决策道，“苏厂长，我得和你道一声谢。” 　　苏曼笑道，“谢我啥啊？” 　　“谢谢你当初没有放弃我们家具厂，接受我们成为分厂了。要不然哪里有现在的光景啊。咱工人都感谢你呢。” 　　听到这话，苏曼也笑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当初费尽心思要拖着对方当分厂，总不能让他们越过越差了。 　　孙厂长却不知道苏曼的想法，心里更加佩服苏曼了。觉得她不止有本事，还很有担当。只要成为了她的工人，她都肩负起了让工人过上好日子的责任。 　　他这会儿还真的希望苏曼以后能够接收那些小家具厂成为分厂，让那些工人也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 　　詹姆的第二批订单是在五一过来的，和上次家具发货时间相隔一个月。 　　这一次他的进口订单扩大到了五倍。 　　按照外事部门这边给的消息是，詹姆那边严重缺货。家具几乎到了之后没多久就已经卖完了。 　　而之所以耽误这么长时间，是詹姆那边在整理一些生意，似乎准备多花精力卖家具了。 　　苏曼就知道肯定是有利可图的。 　　因为华国物价不高，这会儿汇率虽然相差不大，但是物价和工资都有差距，所以在成本上面，詹姆就能很占便宜，拿到国外去了之后，可以比当地的产品便宜很多还很有赚头。 　　苏曼对于这个结果也很满意，这对于她后期的计划很有利。 　　因为订单接的太大，苏曼不得不继续扩招。否则光是赶制这批单子，就要耽误国内的供货了。 　　到了六月，一个月的时间，厂里就又进了两千人。加上省城分厂那边，加起来都有八千多人了。 　　按照目前县城的人数来算，南平县城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南平家具厂的工人了。， 　　这意味着南平家具之乡也已经初步形成。 　　招了人进来，苏曼也算能喘口气了。不止苏曼，南平家具厂这边的工人也能喘口气了。终于不用三班倒的加班了。 　　有了空闲时间，老苏家这边也要办喜事了。， 　　苏三柱的对象徐小丽同志提出结婚了。 　　这事儿也不算突然。按道理开年就该提的，可开年之后厂里一直忙，苏三柱忙着干活，也就耽误了。 　　现在刚空下来，老徐家那边就提出结婚了。不能再耽误了。 　　李春花一听要结婚，自然没啥意见，反正也不和老三两口子住在一块儿。 　　于是就带着儿子去老徐家提亲。 　　苏三柱是当哥的，提亲这事儿自然是父母和哥嫂的事儿，苏曼和苏秋月都不用管。 　　李春花还特意叫了两个儿媳妇请假，婆媳三人领着苏三柱就去了老徐家家里。 　　还别说，老徐家这条件也不好，按照李春花说的，这还比不上他们家在农村的房子住的舒坦。一大家子住一个两室里面，都要转不开身了。 　　李春花也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她自家也是农村出来的，三儿子现在还住在单位房里面呢，自然不挑人了。 　　可徐家人还挺挑，徐母四处一瞅，见了李春花婆媳来了，就四处看，“她小姑子没来？” 　　小姑子当然就是苏曼了。 　　李春花嘴一歪，“工作忙，哪里能有时间到处跑。” 　　徐母道，“工作忙，可这当兄弟的结婚的大事儿，咋样也要出面是不是？亲家不是我说，你还是要多替儿子们考虑。” 　　听到这话，李春花立马就炸了。 　　她现在就把小闺女当宝一样的捂着，这老娘们敢挑拨关系，“考虑个屁！老娘又不靠儿子养！你们家好大的脸哟，提个亲还要我小闺女上门来。你咋不让我全家都来呢？” 　　徐母：“……”这你全家都来，也比不上你闺女来的风光呀。咱这不是想长长脸吗？ 　　气氛闹的不大愉快，苏三柱目瞪口呆的看了看自己老娘，又看了看对象他娘，然后郁闷道，“婶儿，你是看上我了，还是看上我妹子了？” 　　徐母：“……那当然是看上你了，你才是我女婿嘛。当然你妹子也挺出息，这叫锦上添花。” 　　李春花道，“那也不是给你们家添的，那是咱老苏家的。告诉你们，老三和小丽就是结婚了，那也和我闺女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以后他们单过，过的咋样和咱没关系。” 　　徐母急忙道，“那不都是一家人吗” 　　“早分家了，咋没见你们家成家的儿子管你们家闺女呢？” 　　“这人闺女和儿子还是不一样的。” 　　李春花哼了一声，“啥不一样的，我们家闺女就是顶门立户的，儿子都当是嫁出去的。” 　　苏三柱：“……” 　　大媳妇林雪菊顿时激动了，“娘，你真英明！” 　　李春花：“……” 　　徐母也被李春花这话给惊到了，这样的说法还是头一次啊。 第253章 　　别说徐母惊呆了, 就是老徐家两个嫂子也惊呆了。 　　也得亏了今天老徐家的男人们都在厂里上班不在家。这要是听到这话, 那还不得把苏三柱给当场叉出去。 　　然而李春花自己说出这话之后, 立马觉得自己说的挺有道理的。 　　这儿子都不养老了，这不和嫁出去一样吗？ 　　至于啥自传宗接代的, 她没这想法。她从小就孤苦伶仃的，见过太多可怜人了。人这一辈子还是活的痛快比较好。生前哪管生后事。 　　先撇干净了，也省的以后连累她家闺女。 　　要是闺女以后用得上这几个哥, 那也好办。当哥的还能不帮妹子？那还是男人嘛？妹子都帮着养老了，还不给妹子帮忙，那就是畜生。 　　咋想都都觉得自己有道理, 李春花也不管徐母啥想法了，掰着手指头道, “以后要是结婚了, 他们两口子要是想来你们家过日子, 那也成。生的娃和谁姓他们自己商量，到时候娃就亲家母你带了。不过吧这虽然嫁出去了, 逢年过节还是要买点东西过来看看我们老两口的, 亲家母，你觉得咋样？” 　　“娘, 这当然挺好啊, 没比这更好的了！” 　　徐母还在惊的目瞪口呆没反应过来, 林雪菊已经激动的说了起来了。 　　她可羡慕死老三媳妇了。当初自己就没碰到好时候啊，生的娃就是老苏家养起来的，婆婆带起来的, 要不然两个娃，咋样也要有一个随了她林雪菊的姓了，“娘，要是我和大柱再生，能不能和我姓？” 　　李春花：“……”这大媳妇就是来拆台的，“随便你，你养得起就生，别指望我给你带就成。” 　　“不指望不指望。”林雪菊乐坏了。 　　还让宋玉华也赶紧生。 　　宋玉华道，“我可不想生儿子了，我就养着我们家小米粒一个闺女。” 　　苏三柱张着嘴看着自家娘和嫂子。 　　就说他们老苏家的女人不靠谱。这来提亲，咋就把他给嫁出去了。这还谈起生孩子的事儿了。 　　“娘，这婚事……” 　　李春花道，“这婚事不就是等着你丈母娘开口吗？对了亲家，你们家这有地方住吧，两口子结婚之后，能回来住吧。” 　　徐母咽了咽口水。 　　她还没开口，徐小丽嫂子就忍不住了，“嫁出去的闺女咋能回娘家住呢？” 　　林雪菊道，“咋就不能呢，闺女不是人了？再说了，我们家老三这不是要入赘吗？” 　　徐母和徐家嫂子：“……” 　　去他的入赘，老徐家不缺儿子！ 　　徐母看向苏三柱，只觉得如鲠在喉。本来觉得苏三柱家里啥都好。条件好，还有个大厂长妹子。 　　结果老苏家这可真是奇葩了。 　　这嫁个闺女，还要多个人回来住了。 　　徐母问苏三柱，“三柱，你咋想的？” 　　苏三柱生无可恋，“我没啥想法，你们咋安排都成了。” 　　徐母道，“我咋安排啊，你和小丽结婚，那是你们事儿。咱家只负责嫁闺女。” 　　李春花两手一拍，“这就是 ，嫁闺女你就好好嫁闺女，你说别的干啥呢？” 　　林雪菊也帮着婆婆，“就是，咱还特地请假过来呢，我好歹也是干部，出来一天，耽误多少国家大事儿啊。” 　　徐母：“……”你多大的干部哟，还耽误国家大事儿！ 　　这婚事徐母都有些不想谈下去了。 　　她现在看清楚了老苏家人的嘴脸了，也不想着占便宜了，这么难缠的亲家，以后生娃都不给带，这要是嫁过去了，这日子咋过啊？ 　　她看着自家闺女，“小丽，你也听到了，他们家不诚心。” 　　徐小丽看了眼老苏家，眼里全是向往。 　　李春花道，“放屁，我不诚心我过来干啥啊？我没诚意我还能让我儿子给你们家入赘？谁家能有我这样的诚意？” 　　她看着自己儿子道，“三柱你自己和你丈母娘说。” 　　苏三柱扁了扁嘴，赌气道，“这婚我不谈了。”娘让他入赘，丈母娘还要嫌弃他，都不想要他。他就这么遭人嫌弃的。 　　李春花差点就要打他脑子了，给他留面子愣是没下手，“瞎说啥呢，都处这么久了，你不谈婚事，你还是个男人吗？有没有点责任心呀？再说了，他们家条件还成，你来他们家没错的。” 　　徐母差点吐血。 　　“这婚我们家不结了，不谈了！”徐母气的直接放话。除非苏大厂长亲自上门来求亲，要不然她绝对不同意！ 　　“妈，我觉得，还是可以谈一下的。” 　　徐小丽低着头小声道。 　　徐母一脸吃惊的看着她。她养这么大闺女，这还是第一次和她唱反调啊。往日里啥都听她的。让交工资就交工资，让晚点处对象就晚点处对象。 　　这到了婚姻大事儿，竟然还提意见了。 　　苏三柱则感动坏了。 　　亲娘和丈母娘不喜欢他，好歹对象还是对他一心一意的。 　　“小丽，只要你愿意，我肯定和你结婚。” 　　徐母气坏了，“我不同意！” 　　李春花道，“思想觉悟太低了，现在讲究婚姻自由。老大媳妇，你们妇联好像有规定保护未婚女同志的权益吧。” 　　林雪菊道，“必须的，女同志婚姻是受到国家保护的。” 　　徐母：“……结婚也成，除非以后他们交工资到家里。” 　　李春花道，“随便他们两口子，交多少都成，反正我不要。” 　　苏三柱可不傻，听到这话就道，“那以后我住徐家这边？有我们的房间不，这结婚咋样也要有个单间吧。孩子也帮着带？要是有房子，也帮着带娃，那我们肯定每个月交生活费。” 　　“……” 　　徐母当然不可能答应。这要是答应了，别说没地方住了，万一他们生几个娃，那还怎么养？就算是双职工，那也架不住娃多啊。 　　徐母一咬牙，干脆同意他们结婚，但是以后不许靠着娘家。爱住哪里住哪里，娃也不能帮着带。 　　李春花表示很满意，“亲家，就是要这么看得开。咱别让自己老年生活成了老妈子。咱得有自己的个人空间。你得空了去厂里找我，我搞了老年人秧歌队，回头你也去扭秧歌去。” 　　“……” 　　苏三柱的婚事就这么谈成了。不嫁不娶，小两口以后自己在外面过日子去，过的咋样都是他们自己的。两边的老人也不需要他们养。生的娃和谁姓都可以，自己商量着办。 　　对于这个结果，除了徐母不满意之外，其他人都挺满意。 　　特别是徐小丽。 　　幸福的不得了。 　　要不是三柱的娘今天说出这些条件，她都不知道给人做媳妇还能这么幸福的。不用养老，不用交工资，自己想咋过就咋过。生的娃还能和自己姓。 　　徐小丽觉得这日子简直太好了。比在娘家好多了。 　　在娘家要交工资，还不能做主。 　　以前徐小丽觉得女人就是这样的，在娘家靠着娘家，去了婆家也要这么过日子，还要哄着娘家这个靠山。 　　可现在未来婆婆刷新了她的世界观，发现女人还能过别的日子。 　　徐小丽虽然性子柔弱，可她也渴望过上那种自由的日子。所以之前才敢壮着胆子说要谈这婚事。 　　她怕错过了之后，以后再也没这种好事了。 　　出了老徐家的门之后，苏三柱也是一脸幸福，觉得小丽对他可真是一心一意的。 　　她那种柔弱的性子，为了结婚这种事儿，竟然还能这么坚持。 　　然后又叹气，“娘，你说小丽人这么好，她妈咋就那样呢。” 　　李春花道，“她妈妈咋样和你有关系吗，你以后又不和她妈过日子。再说了，你还指望有儿子的丈母娘真心对你这个女婿？别做梦了，又不是和小北那样的女婿。” 　　苏三柱：“……我就是不喜欢她看中我妹子，没看中我。”感觉特别耻辱。 　　李春花撇嘴，“那不是正常吗，你妹子确实优秀太多了。谁家不惦记？不过再惦记，那也是我们老苏家的。” 　　苏三柱无言以对。 　　李春花道，“反正也别怪人看不起人，要人看得起，自己争口气。自己出息了，谁都看得起你。” 　　苏三柱觉得，自己就是为了争口气，那也得把日子过的好了。 　　中午苏曼回来之后，就听说婚事已经谈妥了。也不办酒席了，毕竟苏三柱没啥钱，以后还要买房子，还要过日子。到时候就买点新婚用品，再买一些瓜子花生喜糖之类的就成了。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特例，好多人连婚礼都不办的。 　　苏三柱也没意见，反正到时候自己多弄点喜糖散出去，也挺有面子的。 　　苏曼道，“哥，厂里忙，咱也不能给你办，回头你结婚晚上，我给你安排个小型晚会，你们自己热闹热闹。” 　　“妹儿，谢谢你！”苏三柱再次感动了。 　　李春花道，“知道你妹子对你好久成。别有了媳妇忘了妹子。” 　　苏三柱连忙保证不会，就算结婚了，妹子在心里的地位那也是不能动摇的。 　　从提亲，到正式领证结婚，也就一个星期的时间。 　　苏曼对于这种速度也是佩服的。 　　想想未来那结婚都要提前准备，时间都还特别不够的。就觉得这会儿结婚那真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就准备一间单间，里面放着简单的家具。贴了几张红双喜，这就是喜房了。苏曼作为妹子，也表示了一下，给送了床单被套。苏秋月则送了洗漱用品。苏大柱和苏二柱就送了一些锅碗瓢盆的，但是让这个简单的新房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苏三柱看到的时候，感动的眼睛都红了。 　　觉得自己特别幸福，虽然娘和丈母娘不喜欢他，可他还有哥和妹子们。 　　当初两个哥结婚可没他搞的这么好呢。知足了。 　　上午苏三柱和徐小丽去领了证，回来就撒了喜糖。晚上就在厂里的空地上面搞了个小晚会，李春花给人发了喜糖，邀请老姐妹们过来搞了个表演，就算是婚庆活动 。 　　就这样，也让厂里一些小年轻羡慕坏了，说苏三柱这婚礼办的可真热闹。 　　李春花当即就表示，以后厂里有人结婚就找她，义务搞婚庆。 　　可让小伙子们高兴坏了，“花大娘可真是好人。” 　　就这么简单，苏曼就多了一个嫂子了。 　　婚礼第二天苏曼还见了这嫂子一面。新媳妇毕竟还是要一起吃饭的。 　　不过徐小丽看到苏曼就特紧张，所以苏曼也没和她说上几句话。 　　苏曼倒是也对她没啥意见，只是老苏家突然多出一个人来，她觉得有些不适应。想着这成家是不是也太容易了点儿了。 　　说结婚就结婚了。 第254章 　　七月的时候, 进出口的订单再次增加了。 　　这次直接比第二次还增加了两倍。这种需求量, 已经赶得上苏曼在国内市场供应的一半了。 　　光是这两次的订单, 苏曼已经将购买生产链和机器设备的债还清了。还能赚一笔外汇。 　　这可让财务部门给乐坏了。他们从来不知道，国外进口家具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量。 　　苏曼看着与日俱增的出口量, 就知道詹姆这生意已经在M国家内市场铺好摊子了。 　　否则他是没法搞这么大的量的。 　　这也就意味着，詹姆对于华国这边的依赖性就更大了。 　　苏曼就开始琢磨着要去看看顾副省长，想和他再聊聊。有些事儿她就算不出面, 但是可以用自己知道的一些知识提点意见。 　　她这边还没出发呢，省里就下发了一个文件了。关于李省长成为省委书记，顾副省长成为代省长的任命通知。 　　看到这个消息, 赵县长和高书记简直乐开了花，笑眯了眼。 　　毕竟顾副省长那可是负责南平家具之乡项目的人, 和他们南平也算关系亲密了。他成了湖江二把手, 那以后南平岂不是要更好了？ 　　顾副省长刚成为省长, 这时候苏曼再过去，那就不合适了。最起码不能去办公室里面去。让人看到了, 还以为南平这边是去讨好新任省长的。 　　她翻了翻日历, 看到七月十八日打了个勾。 　　崔向北毕业的日子。顿时笑了起来。 　　…… 　　七月十八日下午，苏曼就开着车子直奔湖江大学这边。 　　崔向北实际上已经完成了学业在, 这是他拿毕业证的日子。上次打电话的时候他提了一嘴, 苏曼就给记住了。 　　这次也不用别人帮着喊人了。停下车子, 她就进了大学里面自己找人。 　　崔向北这会儿也不住宿舍了，他天分极高，学习能力很强, 学校这边对他也很重视。知道他有意留校之后，就给他在研究室这边安排了一个单人宿舍。 　　苏曼跑宿舍楼下的时候，就找门卫大爷登记。 　　她带着工作证，还是个厂长。门卫大爷客客气气的帮着登记了，就让人去帮着找人。 　　崔向北从楼上兴冲冲的跑下来的时候，就看到苏曼了。高兴的差点没忍住想跑过去把人给抱住，他笑着将手背在后面，实在太高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傻兮兮的笑着喊了声苏曼。 　　看的门卫大爷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平时特别聪明的小伙子这见了对象也特没出息了。 　　苏曼笑着道，“大爷你看，我真是他对象。要过一辈子的那种。我是不是能上去啦？” 　　“去吧去吧。”大爷赶紧摆手。 　　崔向北这才反应过来，走过去拉着苏曼的手，就领着她去了宿舍里面。 　　崔向北的是个单间宿舍，里面一张单人床，简单的桌椅。虽然面积不大，但是住着还算敞亮。 　　他又是个特别爱干净的，收拾的一丝不苟，干干净净的，一点都不像是男生住的位置。 　　苏曼看了一圈，满意的不得了。 　　刚一转过身来，就被崔向北给抱住了。“苏曼，你怎么今天过来了？” 　　“当然是因为想你了。要不然我这么忙，没事儿跑这边来干啥啊？” 　　崔向北高兴的在她额头上重重的亲了一口。他现在已经正式在研究所里面工作了，虽然不是主要研究员工，只是个助理，但是任务也不轻松。所以都不能和以前那样任性的离开学校去找苏曼了。 　　“苏曼，我爱你。” 　　苏曼看着他英俊的眉眼，眼眸里满满的情义，顿时心情愉悦，将他脑袋往下压，凑上去吻了起来。 　　两人好久没见，环境还是在私密的房间里面。情况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苏曼的手刚摸上崔向北的腹肌，就被拉出来背在了后面。动也不能动。 　　崔向北则声音沙哑道，“不行。” 　　789道，“看吧，不能耍流氓的。” 　　苏曼将它关进小黑屋。 　　苏曼靠在崔向北的肩膀上面，“崔向北，难道一辈子不结婚，你打算一辈子精神交流？” 　　“嗯。”崔向北毫不犹豫的嗯了一声。 　　苏曼：“……我不忍心。”关键是她没打算这么搞。 　　崔向北笑了，“苏曼，你是我的精神伴侣。是我的精神支柱。只要你在我身边，别的都不重要。 　　苏曼木着脸，不，对于她来说，别的还是很重要的。总不能两辈子连禁果都不能吃一口吧。 　　两人也不敢在屋里待着了，苏曼拉着崔向北出门，“我想去找顾叔谈点儿意见，我一个人去不大方便，咱一起去，算是晚辈拜访一下。” 　　崔向北也没问苏曼准备谈什么，骑着车就带着苏曼去了省委大院那边。 　　顾城也没想到两个人晚上过来，连忙让孙琴去炒菜。 　　苏曼和崔向北也没客气，老崔家和老顾家关系好，客气了反而生分了。 　　好在苏曼他们也带了土特产过来，倒是能加个菜。 　　知道崔向北毕业了，还留校搞研究，顾城很是高兴。拍着他的肩膀道，“你爸妈要是知道了，肯定骄傲。” 　　崔向北道，“我现在还不算做出成绩来，所以不准备和他们说，等以后有点儿成绩了，我再说。” 　　“你小子，心气还挺大。和小苏一个样儿。咱们这一群老的，可等着你们以后接担子你。” 　　苏曼笑眯眯道， “顾叔，还没恭喜你呢。” 　　顾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儿，笑着摆手，“这也不算什么喜事，只是换了个岗位继续为人民服务而已。”苏曼见他脸上情绪不大，显然也确实不当回事。顿时更加敬佩了。 　　她认真道，“顾叔，那上次你和我说的那个事儿，你还准备坚持吗？” 　　顾城看向她，“怎么，改变主意，要管这事儿了？” 　　苏曼连连摆手，“我还没那么大的能耐。就是你上次和我说了之后，我回去琢磨了一下。觉得咱可以把利益最大化。” 　　听到苏曼这么说，顾城好奇道，“怎么最大化。” 　　“您知道M国的性质吗？” 　　“资本主义国家。” 　　苏曼道，“没错，资本家当道。他们的政治其实就是资本的博弈。我从詹姆先生那里也了解一些情况，他们之所以敢背着他们的政府来搞贸易，就是因为有利可图。我发现，他们心中对于国家的忠诚并没有我们这么强烈。当利益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们会铤而走险，帮助我们获取更多的东西。比如我们所需要的一些禁止出口的物品。” 　　顾城闻言，一愣，“你是说，让他们帮忙搞这些？” 　　“没错，现在詹姆的进口量越来越大。这也就意味着他对于我们华国的依赖越来越大。我们只要扩大这个依赖的程度，就能和他谈。这些资本家不止胆子大，人脉也很广大。如果我们能够为国家搞到一些珍贵的技术产品，是不是就能对国家有巨大的帮助了。所以我建议，湖江在挑选出口的时候，有目的挑选对象，集中资源，扩大他们对我们华国的依赖。 第255章 　　顾城并没有和国外这些国家深入接触过, 所以对于这些内情并不够透彻。他有些迟疑道, “关于这些, 你有把握吗？” 　　苏曼道，“我们可以先从詹姆先生身上下手。他能够来到华国搞外贸, 本身就具备一定的背景关系。毕竟他所在的国家对我们可不友好。所以省里如果有这方面的意愿，我们可以优先和詹姆谈。如果您信任我，我可以趁着和他谈家具出口的事情的时候, 从他这边探探口风。我们可以先从一些不重要的生产线开始，让他帮我们搞一些生产线进来。” 　　顾城心情有些激动。如果苏曼说的这些可以实现，这意味着以后他们能够找到一条新的路。 　　现在的国际环境实在艰难, 他们确实需要很多资源，不说别的, 就是药物需求就很大。 　　“小苏, 我赞同你的提议, 你可以先和那边接触一下。我会让外事部门那边给你们安排见面机会。后续有了消息之后，这件事情就不需要你出面了。” 　　苏曼点点头。 　　因为这件事儿, 顾城吃饭的时候都忍不住喝了一倍酒。他平时为了保持清醒的头脑是不喝的, 这次没忍住。 　　崔向北要搞研究，所以也不喝酒, 但是用茶水代替, 和他喝了一杯。 　　吃完饭之后, 崔向北又送苏曼去家具厂那边睡觉。 　　路上他有些沉默，似乎心事重重。 　　苏曼捏了一下他的腰肉，道, “我还以为你要送我去你们学校呢。” 　　崔向北身子僵硬了一下，磕磕巴巴道，“不，不合适。” 　　苏曼道，“紧张啥啊，我说的是在你们学校附近的招待所。” 　　“……” 　　苏曼看他这窘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和你闹着玩呢，有啥不开心的，看你这么不高兴的样子。” 　　“没不高兴。”崔向北叹气，“就是刚听你和顾叔的谈话，心里有些闷。还是我们的科研力量不够强大，所以才要让你们费尽心思的搞这些事儿。 　　“这有什么，每一个国家都会经历这么一个阶段。咱城里新国才多少年呢，人家那都几百年了。我们现在的努力，只是为了未来的强大。崔向北你放心，我们有生之年，你一定会看到我们国家成为世界强国的。” 　　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和崔向北还没老掉牙吧。 　　崔向北握住了苏曼放在他腰间的手，“对，咱肯定能看到那一天的。” 　　…… 　　苏曼留在省城之后，就没回南平，而是在省城这边等詹姆。顺便看看省城分厂这边扩建的事儿。 　　现在南平家具厂的销售量实在太大了，南平总厂那边还在扩建，但是能够成为家具厂工人的人选越来越少了，所以分厂这边压力就很大。 　　如今总厂六千人，分厂两千人。 　　苏曼准备省城分厂这边再加一千人。这样一来，厂房肯定是不够的，所以准备在离家具厂不远的地方再搞一家分厂。 　　为了这事儿，苏曼忙了好几天。将地址和规划都定下来之后，她就将事儿安排给了孙厂长他们。 　　正好，詹姆先生也来了湖江了。 　　詹姆先生之前一直活动的区域是在上海那边。毕竟那边是大城市。不过现在因为家具出口的事儿，所以对湖江也很关注。如同苏曼说的，家具厂也算是他的工厂了，他很关系这家工厂的前景。不像它突然倒闭。 　　一听说家具厂这边有事儿找他，他就坐火车过来了。 　　这次还是外事部门的人陪同见面。 　　詹姆一进门，看到苏曼之后，眼里就带着笑意，“苏女士，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你看起来美丽极了。” 　　懂英语的外事部门同志：“……”臭不要脸！ 　　苏曼见他这态度看起来比上次热情很多，一看就是生意很好。春风得意。这些人就是这么现实，谁让他们赚钱了，谁就能得到他们的友好。无关立场。 　　她笑着道，“看来您的生意做的很不错。” 　　“确实还不错，你们的家具制造虽然还是粗陋了一些，但是在低端市场还是很受欢迎的。不过在我们的国家，即便是底层人士也是比你们的民众生活的富裕一些的。你们的家具，他们都买得起。” 　　外事部门的同志拆弹就将茶杯给摔过去了。 　　苏曼笑了， “是吗，詹姆先生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将家具卖给你们了。毕竟我国对于出口商品管控可是很严格的。如果是粗陋的商品，那是会损害我们的名誉的。” 　　詹姆先生楞了一下，然后道，“抱歉，我今天可能喝了点红酒。” 　　苏曼笑道，“那么下次谈话之前，詹姆先生还是要多喝点儿咖啡提神。毕竟这可是赚钱的生意。咱们可不能出一点马虎。” 　　詹姆先生道，“好了女士，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我觉得我们可以开始谈工作了。” 　　苏曼神情严肃起来，“我准备再开几家分厂，所以想和你确定一下国外生意情况，是否能够保证我们有源源不断的订单。” 　　詹姆先生一听这话，顿时道，“当然有，你早就该扩大生产了。你的供货实在太慢了。如果不是你供货太慢，我可能抢占了更大的市场。”除了本国之外，还可以供应其他国家。 　　苏曼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会再增设生产线的。不过生产设备还是需要詹姆先生你帮忙。” 　　这一次詹姆倒是没推迟。毕竟这笔生意给他带来了利润了。他巴不得苏曼能够扩大生产。反正设备也不是需要他来买单。 　　“詹姆先生既然对我们这么支持，那我也要回报一下詹姆先生。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因为我们家具厂出口商品的事情，其他行业的工厂也有这个意向。不知道詹姆先生觉得这个消息怎么样？” 　　詹姆立马问道，“已经确定了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可能还没有。但是确定之后，詹姆先生不觉得太晚了吗？毕竟我们也和其他的国家有贸易往来。所以我建议，你可以先打听一下。” 　　这是让詹姆主动和外事部门进行沟通。 　　旁边坐着的外事部门的同志都一脸端正，刚正不阿的样子。 　　一场谈话结束之后，苏曼就和詹姆先生告别了。 　　她一走，詹姆先生就立马要求和外事部门负责人见面。 　　苏曼离开这边之后，也去了顾城的办公室这边汇报了一下自己的见面情况。 　　她刚到，顾城就笑着道，“我已经知道了，你刚刚离开之后，詹姆就提出了想要进一步进口商品的意思。而且进口合同参照你们的模式。现在外事部门这边正在和他周旋。” 　　苏曼笑道，“他比我想象中的更沉不住气。这说明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个市场的广阔。领导，这次任务我算是完成了。” 　　顾城笑着道，“小苏，接下来的事情，我会让外事部门和他谈。你不用再出面了。当然，如果以后出了成绩，我倒是希望你能够做这方面的工作，这些人啊，就需要你这样的克星。” 　　负责外贸？这不就做成老本行了吗。 　　苏曼笑了笑，也没应。在改革之前，这个部门前景不大好，所以她并不打算进入这个部门。 　　…… 　　接下来的工作，苏曼就没有再掺和了。一切都是省里这边负责。 　　不过苏曼很快就在报纸上看到了关于湖江省服装厂服装进行出口的事儿。 　　湖江省服装厂规模并不算大，也是个千人厂子。这样的厂子规模肯定是不够的。所以这个湖江服装厂准备在下面选分厂了。 　　这消息一出来，老朱就跑苏曼这边来找苏曼了。“咱得成为他们分厂。小苏，你得给我出个招。” 　　苏曼道，“老朱，你确定了？你这要是搞进去了，以后要是他们不出口了，你还给他们当分厂？” 　　她知道省里的打算，所以对于老朱现在这个决定很不赞同。谁知道省里服装厂这边的进口业务能进行多久呢。老朱要是自己做还成，但是为了出口就给人当分厂，她不赞同。 　　“咋可能不出口呢？就算以后不出口，现在那不是也出口了吗？以后咱好歹也是出口商品啊。你别说，我现在都后悔了，当初我就该来给你们做副厂长的，我现在那还不得鲤鱼跃龙门了？” 　　苏曼笑道，“你们现在也发展的不错了，八百人有了吧。” 　　“八百二十五人了。” 　　“这就对了，人都这么多了，你去给人能当分厂干啥啊。咋就不准备自己干呢？省城服装厂那边不是搞出口吗，这就代表他们对内部市场供应减少了，这就是你的机会啊。家具和服装可不一样，家具款式可以通用。可服装审美那是不一样的。国外的服装现在在我们国内是走不通的。他们不可能学着我们搞同款。所以你抓住这个机会搞起来。” 　　老朱闻言，心里砰砰跳，又担心道，“万一他们招人咋办啊？” 　　“他们要是敢招人，还用得着在下面选分厂？”还不是怕这进口业务不稳定，回头要是不搞了，养不活那么多人。 　　老朱一拍巴掌，“有道理。小苏啊，你说你咋就懂这么多呢。” 　　苏曼心道省里搞的事儿，她还出了点子呢，能不清楚内部情况吗？ 　　省城服装厂那边很快就选了好几家分厂，大批量的赶制出口产品。 　　紧接着，不止服装厂，连省城棉麻厂那边也搞起来了。 　　老陈也看的眼热了。但是看到老朱他们这个情况了，也就苟着了。 　　倒是赵县长和高书记有些眼热，觉得现在南平家具厂已经搞出口了，要是县里其他的厂子也出口，那可太风光了。 　　苏曼道，“湖江省这么搞还成，毕竟是一个大省。要是咱南平这么风光，那可不是好事儿。” 　　两人的美梦一下子就惊醒了。 　　苏曼每天都看报纸，特别是内部报纸，关注出口的消息。 　　到了九月的时候，湖江好几个行业的工业制品都进行出口了。 　　这在全国报纸上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这还是第一次搞这么多的出口业务呢。而且还是国内目前发展的不怎么样的轻工业制品。 　　一时间，湖江省成为全国的焦点。 　　因为这个，南平家具厂还蹭了一波热度。因为别人在传播这些消息的时候，都要提起南平家具厂。 　　苏曼就专心搞扩建。省城分厂这边建了一个小型分厂，成为二号分厂，依然是孙厂长管理，只不过安排了一个副厂长在那边坐镇。 　　南平这边也招了一千人进厂子。南平家具厂终于成为了万人大厂。 第256章 　　万人大厂, 代表着南平家具之乡项目的初步成功。 　　毕竟当初南平家具之乡成立的时候, 才几百人呢。这才多久的功夫啊, 就发涨到现在这样的规模了。不止养活了南平县城的老百姓，更是带动了下面的几个公社。 　　而且家具出口之后, 南平家具厂下面还搞了化肥厂。化肥投入到农田使用之后，目前各个公社的庄稼长势也比去年要好一些。这简直就是一个行业，带动一个地区的典型案例。 　　高书记和赵县长对于这样的结果都很是满意。 　　两人合伙从农业, 工业方面总结写了一个报告给了地区。地区又给了省里。 　　这报告就到了顾城手里了。 　　顾城心情愉悦的看完，又想起如今省里正在和詹姆之间进行商谈的事情。 　　虽然还没出结果，但是詹姆那边已经有些松动了。 　　这些都是小苏这同志的功劳。 　　他将资料交给秘书, “写一份完整详细的报告，数据要详细, 要有理有据。这份成果, 我们也要让首都的领导们看看。让他们知道, 下面的同志也是在努力搞建设，而且搞的有声有色的。” 　　几天之后, 加急的报告就到了首都这边。 　　一个万人大厂, 在全国范围来说，并不算特别出挑。 　　特别是, 这厂子还只是一个轻工业的家具厂。 　　但是它本身带来的影响却不小。 　　现在全国能出现这样一个案例的, 也就这么一个, 自然引起了中央领导们的重视。 　　…… 　　苏曼还不知道这事儿，她正准备腾出时间来，接收一些分厂了。 　　之前那些家具厂想要成为南平家具厂分厂。但是苏曼当时考虑到南平还可以挖掘工人, 加上出口事宜繁忙，所以没同意。 　　现在厂里工人有了，出口的事儿也稳定了，而南平这边虽然还有一些工人没被挖掘，但是还有其他厂子接受，苏曼也不那么着急在南平招工了，所以准备接收几家分厂。这样一来就能够方便全国铺货，不用在运输上面耽误时间。 　　为了这事儿，苏曼还开了个南平家具厂的会议，连省城分厂这边的厂领导也都叫过来了。 　　“同志们，如今我们南平家具厂发展到如今，都是在座的各位的共同努力的结果。现在我们厂子已经是行业领头羊了，咱们得肩负起更大的使命，带领同行业其他兄弟厂子一起发展。” 　　孙厂长觉得苏厂长真会说话，明明就是要去接收分厂，但是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是这么好听。 　　在座厂领导们都各个的面露激动，责任感油然而生。 　　苏曼道，“所以我决定，接收其他地区的单位作为我们的工厂。” 　　下面的人顿时激烈的鼓掌。 　　接收分厂的事儿，苏曼也没准备自己出动。作为一个万人大厂的厂长，开分厂这种事儿都要自己出动，那以后还不得忙死了。 　　她现在也有意识的培养接班人了。 　　如今南平家具厂发展至今，也发展的很不错了。不管她的资历如何，以后肯定是不会一直在这上面长待了，这家具厂还是要选一个合适的人来接管。 　　会议之后，苏曼就让省里宣传部那边帮忙面向全国各大省会城市发了个消息。准备挑选一些合适地区建立分厂。 　　消息发出去之后，孙厂长就赶紧给自己的老伙计打电话‘通风报信’。 　　“我这可是偷偷和你说的，厂里有开分厂的计划了。你们要是没改变主意，就自己打电话和咱厂长说去。言辞恳切一些。你也看到了，如今咱家具厂势头猛着呢。光是出口那一块儿供货量就大的不行，你们这个时候加入进来是没错的。” 　　这些家具厂得到消息之后，立马就召开了厂里会议，最后一只决定，加入南平家具厂，成为南平家具厂分厂，一起享受丰收的果实。将出口事业发展壮大。 　　没几天的时间，厂里对外电话就没停过。 　　苏曼现在也不急切，这些工厂和省城分厂可不一样。当初省城分厂好歹还是在湖江，利于管控，即便前期没改革好，后期也能慢慢掰过来。可现在这些准备加入进来的分厂就不一样了，都是山高皇帝远的，以后很容易出问题。 　　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可苏曼不希望自己的南平家具厂出现一只坏鸟。所以得先憋着他们。让他们知道机会难得。这样到时候谈条件的时候就更好谈。 　　她要从根本上进行改革，改的彻彻底底的。甚至还会进行人事调动。 　　南平家具厂一直没松口，让很多家具厂都有些不满。但是越是如此，他们就越想加入，到处托关系找人说好话。 　　就在这个档口，全国报纸上面突然有了南平家具厂的新闻。 　　确切的说是关于南平家具之乡的新闻。报纸上简略的写了一些南平家具之乡建立的历程，然后叙述了如今南平家具之乡的结果。当然，上面最重要的一句话是：主席同志赞扬南平县是先锋县，南平家具厂是家具制造的先锋。 　　这消息下来，顿时如同一石惊起千层浪般。 　　苏曼看到报纸的时候也惊呆了。 　　她还真没想过，自己竟然还能得到这样的表扬。 　　这句话简直太重要了。 　　苏曼心中兴奋不已，赶紧让丁玲把报纸裱起来，就挂办公室的墙面上。“多搞几份，我回去收藏。” 　　这种东西必须收藏啊。 　　丁玲兴奋道，“厂长，咱干脆每个办公室都挂一份吧。” 　　苏曼道，“这主意好，大门口也搞一份。再把这句话扩大，放在咱大门口的宣传栏。” 　　丁玲顿时笑眯了眼，她没想到苏厂长这种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人，竟然还有这么失态的时候。“难得看您这样高兴呢。” 　　苏曼笑了，这可不是一般的夸奖啊，这代表着自己做的事儿都是得到认可的，以后她可就能放开手脚干了。 　　这事儿，要说最高兴的，那还是高书记他们，还有南平县的老百姓。 　　当初南平县穷得不得了，如今家家户户都有工人，厂里给建房子，而且工资福利好。日子比以前要好太多了。 　　如今还得到了大领导的表扬。 　　大伙儿都觉得十分骄傲。 　　一些没上班的老百姓自发的组织了个庆祝队伍，在街上搞演出。李春花也不甘落后，带着家具厂的家属团就拉了一支秧歌队，在路上敲敲打打的热闹了好几天。 　　这事儿带来的最直观的影响，还是那些准备加入南平家具厂的各地区家具厂了。这些家具厂看到消息之后也坐不住了，也不打电话了，直接买了车票就往南平这边来了。 　　苏曼知道他们要过来的消息之后，就让孙厂长出面招待。 　　“和他们说，因为咱们厂里觉得他们挺有诚意，所以准备搞一个分厂会议。咱到时候要根据他们各自的条件进行挑选。条件不够的，咱不接受。” 　　“……”孙厂长想起了当初省城家具厂嚷嚷着要成为南平家具厂分厂的时候的场景。顿时再次感慨人民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要不是当初工人们闹了那么一通，现在被挑的就有他们省城分厂了。 　　而他也不可能成为这这个万人大厂的副厂长了。 　　感慨归感慨，出去接待的时候，孙厂长那大厂领导的派头也拿出来了。 　　按照苏曼的交代，将事儿都告诉了这些厂长，让他们自己将厂里的情况都交待仔细。回头选分厂就靠这个来。 　　一听还要选，这些分厂领导还有些不高兴。 　　这次来的都是在省会城市的家具厂。规模都是千人以上的。 　　小厂都没好意思过来。 　　这些大厂领导本来还想着自己这估摸，又挺有诚心的跑过来了，怎么样也该给点面子了接收了。 　　谁知道还要挑。 　　几个厂长私下里聚在一起就埋怨起来了，“这南平家具厂不厚道啊，这把咱们当什么了？咱们也算是兄弟单位了，他们还要挑挑拣拣。要我说，干脆回去算了。” 　　这厂长一说完，其他厂长都看着他。 　　“看我干什么，我说的不对？” 　　“你说的特别对，你赶紧走吧。咱少个人竞争。” 　　“就是，都是一把年纪 ，谁还是三岁小孩啊，你故意这么说，不就是想把我们搞走吗，咱可没那么傻。” 　　“……” 　　憋了这些厂子好几天，苏曼才算是真正出面了。 　　这些厂长还是第一次和苏曼见面。只知道苏曼是个女同志，年纪不大。看到真人的时候，还都给惊了一下。 　　这哪里是年龄不大，这简直就是太年轻了。 　　说实在的，想着要给这年轻小姑娘做下属，老脸都不好意思。 　　不过等苏曼开口之后，那气势出来了，大伙儿这心思也没了。 　　苏曼严肃道，“各位老同志都是兄弟单位的厂领导，大老远的过来，招呼不周了。” 　　“挺好挺好，招呼挺好。” 　　几人连忙道。 　　苏曼笑了笑，“各位同志的来意，厂里人也和我说了。其实这几天，我也在认真考虑。所以一直没和你们见面。” 　　听到这话，几人连忙盯着她，等着听她继续说话。 　　苏曼为难的看了他们一眼，才道，“各位同志也知道，我们当初也是接收了我们湖江省城家具厂作为分厂的。说实话，那段时间我们做出了很多的努力，才真正的磨合好。但是其中过程之艰辛，孙厂长是很了解的。” 　　孙厂长摇头叹气的点头。 　　其他人眼巴巴的看着苏曼。 　　苏曼继续道，“所以后来我也不准备接收分厂了，我是准备自己建设的，一砖一瓦自己搞，想做成什么样儿就做成什么样儿。除了建厂之初的困难之外，就不会有别的困难了。” 　　听到这话，几个厂长就着急了，“咱们肯定也不困难。以后咱们也肯定配合厂里这边工作。” 　　苏曼笑着摇头，“这配合两个字，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参观我们的工厂。” 　　几人点头。 　　来的第一天就参观了。简直大开眼界。看完之后更加坚定要加入进来的决心了。 　　苏曼道，“我说的不止是车间，更是精神层面的建设，以及厂里的人文面貌，规章制度。如果真的要接收分厂，那么分厂必须是配合到底，要从头改到脚。我这样说，你们还能接受吗？” 　　“……” 第257章 　　苏曼的说的很明白了。这要是成为分厂了, 里里外外, 上上下下的都要改。 　　那可就不光是挂个名字的问题了, 这是要彻底大换血。 　　这些厂领导们就发憷了。 　　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其实就是跟着后面喝点汤。但是厂子还是归自己的。毕竟他们也不傻, 离的这么远，就算那是分厂，那也不可能管着。顶多是月底和每季度报告一下工作情况, 年底交一份总结。 　　可谁知道在，这年轻的大厂长没这么好糊弄呀。 　　但是就这么放弃，他们是真的舍不得啊。 　　南平家具厂如今的势头太猛了。开分厂的事情肯定是改变不了的。他们还搞出口。又得到了大领导的赞扬。 　　有大领导这一句赞扬, 以后绝对是一片坦途。 　　孙厂长这个过来人就开口了，“同志们, 咱不能只想吃白饭是不是？咱南平家具厂可是要注重名声的。当初为了成为分厂, 我们省城分厂那也是大刀阔斧的整改过的。如今你们看看这发展。” 　　苏曼道, “孙厂长，这事儿不用劝, 同意就同意, 不同意咱也不用挑了。” 　　如今南平有底气，可不像当初搞省城分厂那样阴谋阳谋一大堆了。 　　孙厂长就给那几个厂长使眼色, 让他们别搞得领导生气了。 　　这几个厂长也是下了决心过来的, 现在看苏曼这态度, 也不敢拿乔了。连忙道，“我们当然是同意的。只要成为分厂 ，那我们肯定是接受总厂组织的管理的。” 　　苏曼闻言面露笑容, “既然这样，看来你们都是有诚意的。那行，咱就开始挑选了。这次没选上的同志也不要气馁。我们是开分厂也是阶段性的，先开几家，再开几家。慢慢消化。以免摊子铺大了不好管理。所后面大家都有机会参选。” 　　这话听着挺有道理，可大家心里也就是听听而已。谁都知道先来的吃肉，后来的喝汤，最后来的汤水都喝不上了。就和老孙当初一样，老孙不就是当初来的早，现在都当上副厂长了吗？他们现在进来，不止没这个待遇，还要被挑来挑去的。以后就算再有机会，选不选的上就不说了，条件肯定还特别苛刻。 　　所以开始参选的时候，大伙儿都卯足了劲儿，把自己的厂子吹的天花乱坠的。 　　苏曼由着他们去吹，自己则在看他们提交过来的一些厂里的资料。 　　这些资料他们还是不敢作假的，毕竟后期成为分厂之后，所有情况都要对照的。 　　苏曼从他们的地理位置，厂子的规模，以及当地的交通状况进行考察。 　　最后选定了是三家省会城市的家具厂。 　　规模都是千人以上，最重要的是，当地都有火车站和码头。 　　而且三家厂分别在湖江的另外三个方向。可以很大程度上弥补南平家具厂远距离运送的不足。 　　这三家分厂分别是春城分厂，广南分厂，东江分厂。 　　一下子多了三家分厂，南平家具厂的厂领导们顿时忙碌起来了，忙着去交接，搞整改，不过忙碌虽然忙碌，但是却都很高兴。 　　唯一不高兴的就是工人们了。 　　家具厂又多了几个兄弟姐妹们了，这意味着以后争夺流动小红旗的单位又多了。 　　接管分厂的事儿还挺多，苏曼虽然不用亲自出马，只是安排厂里的副厂长出去，但是每天也要通过电话和电报来了解那边的动向，做出一些安排。运筹帷幄。愣是一连忙了两个月，才将这几家厂子彻底的搞了下来。 　　接管了这几家分厂之后，南平家具厂在国内市场上面就是真正的第一家具厂。不管是实力规模，还是名声，家居行业都无人能及。 　　首都这边。 　　几位大领导正在针对最近湖江出口事宜也做了一些讨论。 　　外人只知道湖江如今是出口大省，他们工业制造品远销国外。但是却不知道，湖江也是进口大省。这其中包括了一些工业生产线，药品。 　　而这些都是国际上禁止输送的一些物资。 　　经历重重困难，甚至辗转几个国家，才到达华国。 　　虽然数量不大，但是也给了国内一些帮助。 　　领导们针对湖江的问题做了一些讨论之后，休息之余也说起了湖江的南平，以及那个南平家具厂。 　　说起南平家具厂从几百人，到一万多人，只用来短短的一两年时间。不止赚老百姓的钱，还跑出去赚人家资本家的钱了。 　　能够做出这样的成绩，厂领导那也不是一般人啊。 　　有领导就提了一句，“这样的同志就适合地方上搞建设。长期管理一家厂，那是大材小用了。” 　　这话也不知道怎么传出来的。没过多久，李书记就找了顾城，“老顾，你觉得南平那个小苏同志怎么样？” 　　顾城笑着道，“我不知道她怎么样，我只知道她干出的成绩非常好。” 　　“你就别和我装了，谁不知道她是你未来侄媳妇？” 　　顾城惊讶，“你连这都知道？” 　　“你和老董是邻居，就忘了我们家住你对门？” 　　顾城哈哈的笑了笑，“李书记还能做出扒着门缝的事儿？” 　　李书记笑道，“少和我扯这些，我是和你说正紧的。现在你管的这个南平家具之乡已经完成了，我的想法是，这个同志可以培养一下了。” 　　“就是年轻。”顾城有些担心。 　　“所以我的打算是，她还是留在南平，管理南平。熟悉的地方容易上手。等以后再提上来。” 　　顾城觉得，这对于苏曼来说苏最合适的安排 。 　　苏曼如果去部门里面，反而没有什么施展的空间。但是如果能够在地方上做出成绩来，那才是最稳定的。 　　…… 　　苏曼还不知道自己要挪位置了。 　　这会儿还在矜矜业业的管理自己的家具厂。 　　实力扩大之后，她就源源不断的铺货。又从詹姆那里进口了一些生产设备，现在的家具厂已经是全面换装，用的都是最好的设备，做出来的东西好国外也差不了多少了。 　　现在国外进口的家具反而在国内没啥市场了。 　　苏曼觉得这个市场还有扩展的空间。 　　正忙着，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了。 　　苏曼赶紧接了起来，是顾城打过来的，顾城想来南平这边看看，私下里过来，不准备惊动地方上面。让苏曼给他做向导。 　　这种事儿苏曼当然是欣然答应了。 　　并且赶紧让丁玲看她的行程表，然后将顾城要来的那天给空出来了。 　　为了不耽误工作，顾城特意挑了个周末的日子过来的。 　　因为如今苏曼有了个吉普车天天开，所以南平这边现在看到吉普车也不那么惊讶了。 　　看着顾城的车子停在家具厂门口，还以为是从别的家具厂来的领导，过来谈分厂的事儿的。 　　苏曼听到消息，立马往门口去了。 　　顾城正好下车子，抬头看了眼眼前的南平家具厂。 　　一路走来，这南平县城确实算是个富裕县了。 　　这家具厂也建设的很不错。 　　看到苏曼出来，他笑道，“耽误你工作了。” 　　“今天休息呢，我正好陪着顾叔转转。顾叔你要不要参观我们厂子？” 　　“正有此意。” 　　顾城笑着点头。 　　如今的南平家具厂规模又扩大了很多，外围还在继续搞建设，一眼看去，看不到尽头了。 　　“你们厂子挺大嘛。” 　　苏曼道，“我们这边好多工人都住在厂里这边，他们的家属也跟着搬过来了。家属区就建设的很大。” 　　“难怪你们主城区那边没看到什么人。这样一来，你们这也相当于一个新城区了。” 　　苏曼道，“这边是住宿，生活还是主要靠着在主城区那边。” 　　顾城点点头。 　　在厂里转了一圈，顾城对于苏曼的能力更是肯定了。之前是觉得她脑子聪明，能出主意，有眼界有眼光。 　　现在看她管理厂子井井有条，从细节处看整体，更能体现出一个人的能力。 　　“小苏啊，现在南平县因为你的缘故，可以说是脱胎换骨了。但是你觉得，这南平县还能怎么发展？” 　　苏曼笑着道，“我就管着厂子，这南平的事儿我其实也知道的不多。” 　　顾城道，“知道多少说多少，咱今天不当工作谈，就闲谈一下。” 　　苏曼觉得顾城今天这些举动有些奇怪。不过也她觉得顾城也不会害自己，于是就实话实说，“南平人现在虽然生活的还不错。但是整体来说，还不够富足。富足就是要吃饱饭，但是南平在农业上面实在不够出挑。虽然有了化肥，有些改善，但是离老百姓吃饱肚子，还是有些差距的。” 　　顾城也叹气，就算富裕，但是真正能把肚子吃的饱饱的也没几个。 　　“要是你，你准备怎么管理呢？” 　　苏曼没当过县长，还真没啥经验。不过她当了厂长，说起搞经济，还是有一手的。 　　“虽然现在都说，咱要以农为本，可我们南平这个土质真不行，我觉得我们南平的农业再搞，也搞不出什么花样来，要是让我来搞，我就可能更多是发展经济，有了钱，我就从国外进口粮食。” 　　她可知道，即便是在未来发展很好之后，国家每年都会从国外进口大量的粮食的。 　　“就算国外这边不能搞，我就从别的物产丰富的地方搞粮食。养活南平这些人，我觉得还是养得起的。” 　　顾城闻言就笑了，“口气不小啊。” 　　“这算啥啊，我做着美梦呢，要是有钱了，咱得捐款给农业研究部门，让他们尽快搞出优质的粮食种子，让全国人民都能吃饱饭。” 　　顾城又忍不住笑了，“小苏，你说的挺轻松。我要真让你管南平，你能管好？” 　　苏曼心里一跳，“顾叔，你不是说真的吧。” 　　“那要是真的呢？” 　　苏曼是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走上这条路的。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她还以为自己要再做几年的厂长的。 　　毕竟还是自己年轻。 　　她这样的年纪，还是一个女同志。上面领导总会压一压的。 　　但是如果机会来了，还能推出去？ 　　苏曼认真的看着顾城，“能。” 第258章 　　顾城没在南平多待, 只和苏曼一起吃了个午饭就要回省城去了。现在湖江事务繁忙, 作为领导也是没有周日可言的。 　　等顾城走了, 苏曼坐在办公室里面，看着南平的地图, 突然觉得豪情万丈。 　　虽然当个万人大厂的领导也挺爽快的。但是哪里比得上当领导要好呢。 　　现在高书记和赵县长管不着她了，可她也不能对县里这边指手画脚。有事儿要找县里配合的时候，还是得和他们说好话。 　　这就是事业单位和行政机构的区别。 　　想着自己马上要管理和地方了, 苏曼就有一种主人翁的感觉。 　　789道，“宿主，我感觉到你现在很开心。” 　　“当然开心, 以后我能够为更多人服务，赚取更多的圣母点了。” 　　系统升级太困难了, 如今圣母点虽然有十几万, 但是远远不够升级。 　　她在办公室里面走了几步, 心情还是特别好，特别想找人分享一下。 　　但是这事儿还没决定, 找谁都不合适。 　　她就特别想找崔向北说话。 　　可是想了想崔向北现在都已经近了实验室, 几个月都不能出来之后，她就熄了心思了。 　　以前她觉得崔向北忙点挺好, 可这想找的时候吧还找不到人, 这也太忙了。她和崔向北已经几个月不曾通电话了。 　　“你说, 这有对象和没对象是不是也没多大区别。” 　　789惊呆了，这个渣难道是要踹了那个人类傻小子吗？“他是个好人类。你别伤害人家，圣母不能这么做。” 　　苏曼翻了个白眼, “我什么时候说要伤害他了，他可是我的人。我是想着，他要是这辈子一直这么忙……连我都没时间陪，那更不可能有变心的机会了。” 　　要是一直这样，那这结婚，和没结婚，是不是也差不多？ 　　“这么忙，就算组成家庭了，也没有时间处出亲情，相当于是合法同居关系。可能我们连孩子都要不了。没了孩子，以后就是出了状况，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789：“……”所以真应了人类那句话，越难得到的越珍惜。 　　…… 　　省里的想法确定之后，顾城和地区透露这个意思了。 　　南平的领导干的不错，可以往上面提，也可以去比较大的县里当领导。 　　海书记得到消息之后，立马就去找林副专员说连这个消息。 　　老林毕竟是从南平出来的，对南平的工作肯定是很关心的。特别苏曼还是他手底下的人呢。 　　林副专员听到消息确实挺高兴的。他其实一直挺想提拔苏曼。但是自己的级别也不算高。提拔起来之后，担心苏曼太年轻，太打眼了，要是出了问题保不住。现在有了省里领导这边的重视，这事儿就不担心了。 　　“小苏能够管理南平，我还是放心了。不管怎么样，她还在华州地区。以后我能多看着点，以免她年轻没经验出问题。” 　　省里和地区之间通了气，这个消息自然也要找县里那边谈谈了。 　　高书记和赵县长就被叫去了地区里面。 　　等两人回来的时候，都是红光满面的。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好事儿一桩桩的来，再淡定的人，那也经不住这么多的好事儿啊。 　　倒是高书记回到办公室之后挺感慨，“老赵，说起来我挺舍不得这里的。我对南平的感情很深厚。” 　　赵县长白了他一眼，“装。” 　　“谁装了，谁能有你装？”高书记现在也会还嘴了。“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来时候一副高高在上的领导样子，还有那个秘书魏光明，搞的那些事儿，要是换了别人，早就忍不了你了。也多亏了我大人大量！” 　　赵县长呵呵的笑，“难道不是因为小苏？” 　　“那也得我不和你计较，要不然南平家具之乡也落不到你脑袋上面。” 　　“那还不是因为我胆大心细，小苏才找我一起？” 　　“……” 　　高书记也不和他吵了，“我这都要走了，你说你有必要和我吵架吗。” 　　赵县长道，“算了，以后我也算是这里的东道主了。是该尽地主之谊，请你吃个饭。明天中午去国营饭店那边吃一顿，把小苏也喊上。” 　　第二天中午，三人就在国营饭店小包间里面碰头了。 　　现在苏曼工作忙，他们见面的机会也不多。 　　见面之后，两人挺客气，让苏曼点菜。想吃啥点啥。 　　苏曼道，“你们发财了？今天这么大方？”平时抠门的连茶叶都舍不得喝的人，还知道请吃饭了。 　　高书记喜滋滋道，“先点菜，点了再和你说。” 　　苏曼随手点了两个小青菜。她自己平时都能加餐，不缺肉吃。 　　高书记还不乐意了，点了几个大肉菜。可把旁边的赵县长心疼坏了。“老高心真狠！” 　　苏曼这才知道，原来付钱的是更抠门的赵县长。 　　菜上来之后，三人以茶代酒喝了一杯。 　　喝完之后，高书记首先发言，“小苏啊，我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和你们吃饭了。” 　　苏曼一听这话，就知道他们说的是啥事了。 　　这也是她早就猜到的，她要上去，那那肯定是有人要走的。 　　南平家具之乡是赵县长搞起来的，他在县里还有上升的空间。而高书记已经是书记了，他肯定是要往上面走的。 　　“高书记要高升了？” 　　“哈哈哈，也不算。”高书记笑了起来，“算是平调。” 　　赵县长道，“虚伪。什么平调啊。副专员就是副专员了。” 　　高书记谦虚道，“那可比不上华州地区，就是个小地区。” 　　苏曼笑着道，“可能走出这一步，那就是一个进步。” 　　在他们这位置上面，一个萝卜一个坑，越是级别高，坑越少。机会也越少。所以老高这机会可真的不容易了。 　　高书记就端着茶杯和苏曼碰杯，“小苏啊，其实我心里明白，能有这个成绩，多亏了你。想当初修路的事情，是你带我一起去谈 。南平家具之乡，是你搞起来的。如今的南平能有这样，你居功至伟。” 　　苏曼笑着喝了一口茶，“高书记，你这样说我可不答应了。所谓的好领导不是说非得有啥远见卓识，而是要会用人呀。您能用我这个人，信任我，我才能办成这些事。要不然我就是有再多的想法，那也是空想。” 　　高书记笑道，“说起来，我也是从你们身上学到了一个道理。做领导一定要大度，能容人，也要学会发掘人。以后我就是去了别的地方，我也会这样做。要培养有能力的年轻人，要听得进去意见。” 　　苏曼端着茶杯和他碰了一下，“那我得替那些年轻人感谢您。” 　　赵县长也和高书记碰杯，“老高，你就放心的走，南平交给我了。” 　　苏曼道，“赵县长要坐高书记的位置了？” 　　赵县长笑道，“不止是我，还有你。地区那边说了，你坐我这位置。以后南平经济你管了。” 　　苏曼虽然知道这消息了，这会儿还会装作一脸惊讶的样子。 　　可把两人惹得直笑。 　　赵县长道，“这事儿定了。小苏啊，我也和你透个底了。以后在南平，我肯定是支持你的。咱也别争了，好好把南平治理的更好。” 　　高书记道，“你争得过吗？你这是等着捡现成的呢。” 　　“……” 　　“虽然我不知道消息是不是确定了，但是如果真的这样，我肯定会尽心对南平，为南平人民服务的。”苏曼道，“甭管咋样，现在咱得喝一杯，为了大伙儿的未来，也为了南平的未来。” 　　三只搪瓷杯子当的一声碰到一起。 　　正式的消息是在十一月中旬下来的。 　　天都有些冷了。 　　地区组织部这边找苏曼去谈了话。 　　一是对她进行一个正式的任命，二来也是让她挑选一个合适的接任者。 　　南平家具厂是苏曼一手办起来的。 　　所以在这方面，她是最有发言权的。海书记也相信她的眼光。 　　人选其实苏曼早就想好了。 　　几个厂领导里面，她最看好的是陈明华。 　　本来蒋晓亮也是很优秀的，厂里的销售他带的确实很好。但是他还太年轻了。他和苏曼不一样，是一个真正的年轻人，缺少很多阅历。不像苏曼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 　　如今的南平家具厂虽然已经气势如虹，但是实际上还是在发展阶段，并不算稳固。后期的国内形势苏曼也不敢保证。所以要是要交给一个稳妥的人。反正以南平如今的势头，不需要和以前那样激进的态度，也是可以发展的很好的。 　　陈明华对家具厂的感情是最深的，可能比苏曼本人都深刻。他为了家具厂，真的是放弃了成家，一心一意都扑在家具厂上面了。 　　而且本人对家具生产制造也是十分有见解，重要的是经历过社会变革，从旧社会走出来的人，为人也很稳重。 　　厂子交给他，就能稳当的发展起来。 　　苏曼自己本人也在南平，也能给陈明华一些建议。这是最稳妥的安排了。 　　苏曼不止提出意见，出了组织部之后，还特意找海书记申请了一下。希望尽量让陈明华接手。她可不想突然安排一个陌生人来，到时候搞的乱糟糟的。如今的南平家具厂可是南平的经济支柱。 　　海书记笑着道，“你放心吧，地区会尊重你的意见的。小苏，以后南平的发展，就交到你手里了。” 　　苏曼认真道，“保证完成任务。” 第259章 　　苏曼从华州地区政府回到厂里之后, 就把陈明华叫过来谈话了。 　　最近苏曼一直在有意识的将手里的工作给陈明华, 但是并没有和他透露这个消息。 　　现在一切确定 , 苏曼自然也要明白的交代他。 　　如今的陈明华和以前的变化还是很大的，当副厂长当久了, 人也变得从容很多。 　　苏曼让他坐下，笑着道，“老陈, 过阵子我可能要离开厂里了。” 　　陈明华闻言，顿时一惊，差点就要站起来了, “苏厂长，你别吓我们呀, 你咋就要离开厂里呢, 这可是你的家。厂里不能没有你。” 　　苏曼笑着道, “不存在不能没有谁的事儿。厂里离了谁都能转，主要你们能一直保持本心, 把厂里干好就行。” 　　陈明华脸上很难受的样子, “厂长，你这是要去哪里？要调走吗？” 　　“嗯, 以后不管厂子了, 组织部找我谈话, 要在南平县担任县长。” 　　一听这话，陈明华顿时一愣，然后就松了口气了。总比苏厂长调去别的地方好, 留在南平，以后还是能管家具厂的。 　　苏曼笑着道，“老陈，以后厂子，我就交给你了。” 　　陈明华道，“领导你放心吧，我肯定好好管理厂里的工作。” 　　“我是说，你接任我的位置，担任南平家具厂厂长。” 　　陈明华又愣住了。然后担心道，“厂长，我怕我做的不好。” 　　“没啥好不好的，只要用心就好。老陈，我思来想去，只有你是最合适的。虽然我担任南平县长，但是以后厂里的工作，我不会插手。这是一个表率。以免以后我走了以后，新来的领导会插手。所以以后南平家具厂，就要靠你们自己了。如今的南平也不用你们再和之前那样拼了。只一点老陈你要记住，一家厂子她做的好不好不止是广告。更重要的是质量。好的东西，永远不会被人抛弃。” 　　陈明华这会儿心情挺复杂，一方面挺舍不得苏曼，另外一方面苏曼对自己这么信任，交给自己这么重要的任务，心里觉得挺高兴。 　　听到苏曼的嘱咐，他心情激动的站了起来，“苏厂长，我和你保证，我陈明华在厂里一天，我就绝对不会让南平家具厂出现一点质量问题。以后这就是咱厂里的宗旨。” 　　苏曼笑着点头。 　　这次谈话的第三天，苏曼的正式任命同志就下到了南平来了。 　　高书记要调走了，去湖江的另外一个地区里面担任副专员。赵县长成为了赵书记。而苏厂长成为了苏县长。 　　这消息一下来之后，所有的南平人都惊呆了。 　　别的领导咋样，他们不关心。毕竟南平这地方也不是第一次换领导了。来来去去的，总是会有领导的。 　　但是苏大厂长成为苏县长，那就不一样了。 　　苏厂长是女同志啊，才二十啊。 　　她当厂长也确实挺厉害，不是一般的年轻女同志。 　　了这厂长和县长还是有区别的。而且区别还挺大。 　　不过南平人对于这个决定却没有任何异议。 　　毕竟家里都有南平家具厂的工人，苏厂长可是养活了很多工人家庭啊。 　　而下面的公社就更不用说了，家具厂承包林场，自从赚钱之后，也开始给他们回报了。当地的老百姓都受益了。而且化肥厂又是在家具厂下面的，还是苏厂长当初引进的。这些事儿当初老百姓也都是知道的。 　　所以知道苏曼当县长之后，大家虽然惊讶，但是也挺乐见其成。 　　毕竟苏厂长的人品大家都是信任的，她当县长，那肯定是个好干部。 　　要说郁闷的，那就是南平家具厂的工人们了。 　　工人们都舍不得苏曼这个厂长。 　　在他们心中，苏曼这个厂长是无可替代的。她一手创建了南平家具厂，短短几年时间，带着南平家家具厂走向全国，走向国际。这样的辉煌成就是再也无人可及的。 　　本来他们还想着苏曼这么年轻。当个几十年厂长，能陪着大伙儿一起退休呢。 　　结果现在苏曼竟然就要调走了。 　　虽然还是在南平，可以后就不是他们的苏厂长了。 　　大伙儿想着就难受。 　　苏曼召开大会的时候，大伙儿都没啥精神，有些和苏曼同一批进场的老工人直接抹泪哭了。 　　他们想起当初第一批进场的时候，他们二十个人在苏厂长的带领下，收拾那荒芜的老厂房的情景。 　　那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一样。现在，苏厂长已经带领他们过上了好日子，却要离开他们了。 　　看到第一批的工人哭了，其他进厂子早的工人们情绪也很沉闷，红着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只眼巴巴的看着苏曼。想让苏曼知道他们的不舍。虽然这也改变不了任何的现状。 　　苏曼站在台上，看着下面工人这个样子，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陌生的情绪。 　　她以前总觉得，不管自己对别人付出多少，别人也不会记在心上。就如同当年她妈资助了那些学生，却没有一个人来看她妈一样。 　　对于家具厂的工人，她确实没多少感情。对他们好，是因为知道要走持续发展道路。要让工人心甘情愿为厂里工作。扩大厂子。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她自己。 　　现在，这些工人们回报给她的都是真情实意。 　　苏曼长出了一口气，笑着看着工人们，“同志们，你们也看到厂里的通知了吧，我从今天起，可就要离开厂里了。” 　　听到这句话，老工人们都忍不住了，喊道，“苏厂长，我们舍不得你。” 　　“苏厂长，我们只认你，没人能代替你。” 　　苏曼道，“喊什么，我平时强调的纪律呢？难道因为我要走了，你们就不听我的了？” 　　大家都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但是心里还是很难受。 　　苏曼看着大家，人太多，看不过来，但是她尽量的用眼睛看向每一个方向，让更多的人看到她的眼神，她拿着话筒讲话，声音从厂里新安装的广播音响里面传了出来，让所有人都能听到。 　　“同志们，我知道你们的心情。因为我和你们一样，我也舍不得大家。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南平家具厂交给你们大家，我很放心。因为南平家具厂有今天，不是因为我苏曼，而是你们每一个人的心血。是你们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奋斗，在岗位上不眠不休挥洒汗水，才有了现在的南平家具厂。我虽然离开了，但是我相信，只要有每一个南平工人在，南平家具厂，依然能够发展的更好。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坦然的接受我离开的这个事实，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好好的搞好生产工作，让我离开的更安心。行吗？” 　　“行——” 　　大伙儿高喊道，只不过声音里都带着厚重的鼻音。 　　苏曼笑了，“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也希望大家能够像支持我一样，支持陈厂长。他是我们厂里的第一代工人，也是我们厂里的大功臣。从建厂之初到如今，家具生产制造上面，他付出了很大的精力和努力。也正是因为他这位坚强的后盾，我们南平家具厂才能够走向全国，走向世界。他是一位有能力的厂长。也是我信任的，愿意将家具厂托付给他的好同志。现在，请大家用掌声，欢迎陈厂长上台做任职讲话。” 　　下面的人很配合热烈鼓掌，雷鸣般的掌声从家具厂一直传到了码头那边。引得很多人往这边看。 　　陈明华上台之后只讲了一句话，“我将继续沿着苏厂长的指示方针，继续带领南平家具厂前行。” 　　这是在和大家保证，苏曼在厂里安排的一切，他这位新任厂长都不会变动。而是会继续延续。 　　听到陈明华的保证，大家对他的支持力度也更大了，用热烈的掌声来表示对他的支持。 　　…… 　　因为苏曼当县长的事儿，老苏家晚上还特意的把全家人聚集在一起了。 　　全家人都看着苏曼，眼睛都冒着光。 　　他们从来没想过，自家妹儿还能当县长。 　　毕竟厂长虽然也是领导，但是那只管厂里的事儿。不算是大干部。而县长就不一样了。那就是南平的父母官了。管着整个南平呢。 　　现在自家妹儿成为南平父母官了，这能不让人稀奇吗？ 　　林雪菊直接就夸上了，“小妹，我就说了，我当初一进老苏家的门，就觉得你特别不一样。特别有出息。” 　　然后推推苏大柱，苏大柱点头，“对对对对。” 　　苏三柱也聪明，“小妹这就是栋梁之才。” 　　苏秋月道，“一看就骨骼清奇，不是常人。” 　　苏二柱直言直语，“你们都好假。” 　　宋玉华笑着掐他。 　　李春花嘚瑟的笑了笑，然后道，“拍马屁也没用，以后都给我老实点，别给你们妹子添乱。我今天在外转了一圈，可听说不少事儿，人家都说你们妹子年轻，还是个女同志。多少人盯着呢。不能出一点错的。谁要是敢扯后腿，老娘打断他两条狗腿。” 　　苏铁山道，“我来动手。” 　　三兄弟双腿哆嗦了一下。 　　苏曼笑着道，“爹娘，别吓唬他们了。现在咱家哥嫂们都这么好。我信任他们。只要大家勤勤恳恳的工作，还和以前一样上进就行。” 　　三个哥当然是没意见的。 　　本来他们也是靠着自己一步步走上来的，小妹一直给他们的警告就是要靠自己。 　　苏秋月则是已经被苏曼磨炼出来了，自己已经上进有本事了。 　　而林雪菊这个大嫂是苏曼忠实拥护者，宋玉华则是无条件服从，就连三嫂徐小丽，也是一早就屈服于苏曼的威严之下。 　　李春花还特别补充了一下，“你们几个娃也一样，好好念书，别让人说苏县长家里的娃是蠢蛋，” 　　长得像林雪菊的小石头和长得像苏大柱的小草：“……” 　　小米粒道，“奶，我不是蠢蛋，我要考一百分。” 　　李春花笑着摸她的脸，“咱家米粒儿还是聪明的。” 　　苏二柱骄傲道，“那可不，小时候是和我一起在猪窝边上长大的。打小就知道和猪说话的。” 　　老苏家人：“……” 第260章 　　晚上回到房间里, 苏曼看着那多出来的一个百分点的进度条, 已经佛性了。 　　以前她很排斥改变, 现在她发现，似乎改变了, 也对她的生活没什么影响。 　　甚至好像身上多了一些东西，让她感觉还不错。 　　789跑出来问她，“宿主, 你有什么感触吗？” 　　苏曼看着南平地图，“可能是相信，这个世界还有点良心吧。” 　　789没说话了。 　　它觉得自己的宿主和那个人类傻小子一样, 都很容易满足。 　　曾经它以为宿主很冷血，但是慢慢的, 它发现, 宿主只是外壳包裹了一层冰而已。很容易就给融化了。 　　她甚至都没有要求那些工人为她付出什么, 仅仅是表达了情感。宿主就满足了。 　　离开家具厂的第二天，苏曼就正式的走马上任了。 　　高书记走 , 但是秘书留下来了。 　　毕竟高书记这次能升上去, 那也是因为南平这边做出来的成绩不错。而高书记的孙秘书资历还不够。安排下去也没什么好职位。 　　苏曼毫不介意的接收了这个秘书。她也懒得自己再去培养一个秘书了。孙秘书从老高还是县长的时候跟着的，对县里很熟悉, 关系也很好。老高走的时候也把自己在这边的关系都交给了苏曼。所以苏曼自然也不会把他当外人看待。 　　至于孙秘书一个书记秘书变成了县长秘书, 本来是有些‘委屈’了。可一听是跟着苏曼干活, 就欣然同意了。 　　除了接受秘书，连办公室都是接收的老高的，都没变动。 　　早上苏曼才到办公室里面, 孙秘书就给她收拾好了。 　　孙秘书年纪也不算大，快三十，但是人挺稳重，有些像老高的作风。苏曼对他这作风也挺满意。 　　她自己是个胆子大的性子，但是并不希望自己的秘书胆子也大。她的秘书只需要老老实实干活就行了，不需要出去八面玲珑自作主张。 　　喝了一杯茶之后，苏曼感受了一下县政府办公室的感觉，然后站起来在窗户那边看了看。 　　她挺想感慨一下的，但是这楼太低了，不是未来的那种俯瞰大地的高楼大夏。完全激发不起来豪情壮志。 　　孙秘书道，“苏县长，赵书记那边说想开一个县委会议，大家正式见个面。” 　　其实就算苏曼不见面，都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几个县委领导都是南平家具之乡小组的人，和苏曼关系好。 　　老赵也是他们一个小组的。如今苏曼成了县长，南平可以说是铁桶一般的和谐。没有任何缝隙。 　　对于苏曼这个年轻人给他们当领导，也没啥意见。反而还有些期待。 　　到了会议现场，赵书记就道，“让我们欢迎苏县长的加入。” 　　会议室里面响起了掌声，苏曼一眼瞧过去，各个都是一脸笑容。 　　赵书记道，“也不用再介绍了，大家都是老熟人了。苏县长的加入，不止是上面领导的信任，也是南平众望所归的结果。接下来，咱还是先把工作和苏县长介绍一下，让苏县长了解一下南平现状。” 　　大家十分配合的轮流汇报各自部门的工作。 　　苏曼还是第一次当县长，没啥经验。所以听的很认真。 　　各部门汇报下来，她对南平的情况就很了解了。南平现在还就靠着一个家具厂过日子呢。各方面其实谈不上多富裕。 　　只能说比过去要强很多。但是和有些粮食年年丰收的地区比起来，人民群众还处于温饱线上面。 　　工人同志倒是过的好一点，但是粮食供应那也是限量的。 　　当然，即便是这样的情况，大伙儿对南平的现状已经很满足了。 　　大家喜气洋洋的汇报完了工作之后，都看向苏曼。 　　这是在等苏曼给他们进行工作指示。 　　苏曼道，“暂时没啥工作指示，等我了解清楚之后再发言。” 　　大家自然也了解。苏曼毕竟才到单位里面来。以前是管厂子，现在是管理整个南平，那是很不一样的。 　　赵书记也没说什么，这次会议主要是为了苏曼。他没什么要讲的，于是让大伙儿都散会。 　　等大家散去之后，苏曼就叫住赵书记，“老赵，我们太穷了。” 　　赵书记：“……” 　　苏曼认真道，“我之前一直管着厂子，只和厂里的人接触，大伙儿天天有饭吃，有衣服穿，有活干。我对其他情况不了解。今天一听，真穷。难怪你平时那么抠。” 　　赵书记：“……” 　　这要不是小苏说的，他得摔个茶杯换个新的。证明自己不那么抠。 　　“其实情况已经不错了。”赵书记道。 　　苏曼道，“赵书记，想发家致富不？” 　　赵书记：“……想，” 　　“那你这阵子啥也别干了，你就跟着我。咱开着车子把南平给走遍了。” 　　“……”赵书记哆嗦了一下，他这老胳膊老腿受不了。 　　甭管赵书记是不是自愿的，中午两人饭都没吃，一人揣着两个窝窝头就出发了。 　　连司机都没要，苏曼自己开的车，带着两个秘书和赵书记，风风火火的就出发了。 　　南平下面八个公社，苏曼愣是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将这些地方都走遍了。 　　搞得后面每天赵书记最怕看到的人就是苏曼了。 　　可苏曼没准备放过他。赵书记作为一个书记，这样一个劳动力，苏曼是不能让他坐在办公室里面坐享其成的。 　　一个星期后，看完所有的公社了，回来的路上，赵书记整个人都累趴了，靠在椅子上不想说话。 　　苏曼一遍开车，一遍凝重道，“老赵，你也看到了，问题很严重。” 　　“没错，我看到了，穷。”赵书记累的不想说话。 　　“你有啥想法？” 　　“我现在就想休息一下。”赵书记道。 　　苏曼道，“我还说想着和你说说我的打算，如何脱贫致富呢。” 　　赵书记闻言，立马坐直了。“你有想法了？哎哟小苏，我就知道你是个靠谱的人，出来这一趟就没白出来。这么快就有好办法了。你说说看。” 　　“化肥还是要增加生产链，保证农业发展的好一些。能让老百姓吃个七八分饱。剩下的两三分，还要靠别的弥补。” 　　“咋弥补？” 　　“畜牧业。你发现没，咱南平多山，可不止林木这一个好处，还有天然的好环境。平时野味都不少，要是咱搞畜牧业，肯定不错啊。” 　　“这咋搞啊，老百姓现在也在养猪。” 　　“老百姓养猪的速度还是太慢了，猪只吃猪草，能有啥营养？你知道国外的人主食是啥吗？” 　　“啥？” 　　“肉，他们吃肉。所以他们普遍肥胖。” 　　赵书记没见过几个外国人，所以也不知道苏曼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听到苏曼说人家主食都是出肉，顿时满心眼的羡慕嫉妒恨。 　　都是一片天下的，这差距也太大了。 　　“所以他们的畜牧业发展的很不错，他们那边的牲畜都是吃饲料的。牲畜吃了那种东西，长的快，就是肉没这么好吃。” 　　赵书记立马道，“肉还有不好吃的？再不好吃那也是肉。” 　　“这么说老赵你同意了，咱南平以后就专门搞畜牧业？” 　　“搞，就这么搞，多搞些饲料回来。” 　　“搞什么饲料啊，咱搞饲料厂。到时候想吃多少就生产多少。以后咱南平的山头就是咱们南平的牧场，养猪养羊养鸡，再养一些奶牛。” 　　赵书记一听搞这么多东西，顿时怂了，道，“要花不少钱吧。”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老赵，你当了书记之后，咋这么像老高了。” 　　赵书记：“……”他现在有些理解老高的心情了，一把手不是那么好当的。一把手责任太大了。 　　但是苏曼描述的美好生活又挺让他向往，赵书记的心就开始偏移了。 　　“老赵，只要你点头，我们就一起成立一个湖江天然牧场项目。想想当初咱们的南平家具之乡，你还能对这个天然牧场没信心？” 　　这小子赵县长没经受得住诱惑了，“成，听你的，咱就搞这个。” 　　不就是钱吗，花了还能来。想想如今南平家具厂给南平带来多少收入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张秘书和孙秘书坐在车子里，听着两个老大就这么把南平的基调定了下来，顿时一脸懵。 　　难道不是该争一下，吵一下吗，然后回去开个会吗？ 　　…… 　　回到县里，两人就把这事儿给定下来了。 　　现在十一月份了，天气冷了，啥也不好办了。先引进饲料厂。其他的事儿等年后再办。 　　因为顶头两位老大步伐一致，所以这事儿都没人提出反对意见， 　　当然，县里也不是说一下子就铺个大摊子，而是准备规划一片区域进行试点。试点成功之后，再全县推行。到时候八个公社就搞出八大牧场。 　　苏曼对进出口业务很熟练了，这事儿直接就和外事部门打了个电话，人家就帮忙把申请交上去了。 　　苏曼自己则安安心心的整理畜牧方面的相关资料。 　　她要搞这个，当然不是说空口白牙就搞的。而是在系统里面购买一些养殖技术资料书籍。 　　这些养殖技术不属于超前的科学技术，所以苏曼可以在这里面买到。 　　她自己花时间将这些书籍上的知识整理好，以后可以作为教科书，培养牧场工人。 第261章 　　南平的这些行动自然也当做来年的工作计划被上报到了地区这边。 　　海书记和如今升职的林专员都搞不清楚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特别是饲料厂。花这么多钱, 就为了搞这个喂猪喂鸡的饲料厂？ 　　一看这还是苏曼和赵书记一起签的名。人家还给这个工作计划取了个响亮的名字, 湖江天然牧场计划。 　　林专员就将电话打到了苏曼办公室。 　　“小苏, 你确定南平要这么搞？” 　　苏曼道，“林专员, 这是我目前能为南平想的最合适的路了。就这个土质，除非是有新的种子，要不然没辙了。工业上面, 有南平家具厂，已经可以支撑县里了，再搞厂子帮助也不大。所以我们南平能走到路, 就是成为肉食供应基地。用肉来换粮食。” 　　“你可是知道，当初为什么我没搞养猪场的。”林专员提醒道。 　　当初他在南平的时候, 支持南平人民养猪, 但是也只是在家家户户自己养, 没搞大型养殖场。 　　苏曼，“因为咱当时太穷了, 买不起技术, 买不起装备。林专员，现在咱南平有钱了, 我们找国外买饲料制造的技术和设备, 咱科学养殖。这就好比当初咱拿着土枪打仗, 现在换了大炮一样。情况不一样了，咱有胜算。这次咱要在南平认认真真的搞起来。我不止要搞养殖，我还要在南平种合适的果蔬, 咱都实行科学种植的方式。咱就不信搞不起来。林专员，咱南平人想吃饱肚子。老百姓也想吃上肉。为了这个目的，咱当领导的得折腾。” 　　这话可让林专员说不出其他话来了。 　　当初他就欣赏苏曼这样能折腾的性子，现在看来啊，这不止能折腾，胆子还特别大，比他胆子大多了。他不敢做的事情，苏曼就敢去做。 　　“行吧，你大胆的去做，我在华州的一天，我就给你撑着一天。” 　　苏曼顿时乐了，“谢谢领导支持。” 　　南平如今是上下一心，下面执行能力也是很不错的。正好现在快十二月了，地里的活不多，各地的公社都响应县里的号召，在各地圈了一块适合养殖的地方，号召社员们建设养殖场。 　　民兵们和家家户户的壮丁则跟着生产队去将这块山头扎上栅栏。 　　大伙儿不知道养殖场到底有没有用处，但是苏厂长的大名他们还是很信任的，因为化肥生产线，今年粮食比去年收成多一层，大家都记得她的功劳。所现在成为了苏县长之后，她安排的工作，下面依然很积极。 　　一直到今年的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这个养殖场的外围建设才完成了。 　　与此同时，县里也搞了养殖培训班，每个公社安排二十名年轻人过来学习。县里从外地大养殖场请老师傅过来授课，给他们进行培训。苏曼这边也把自己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亲手整理出来的知识点给培训班这边用。 　　县里申请的饲料厂设备进口申请也已经通过了，会从外面进口进来。不过也要等来年开春才能到了。 　　南平这一年的年底，是在热热闹闹的建设中结束的。过了六五年的元旦，冰天雪地的时候，才稍微清闲点儿。 　　因为快要过年了，李春花就念叨起了崔向北了。 　　说他好久没来家里了。今年过年也不知道来不来。 　　苏曼也不清楚这个问题，崔向北是搞科研工作，现在貌似在跟一个什么项目，已经快半年没见面了。不止没见面，电话和信件也没有。 　　她甚至不知道崔向北到底在哪个地方。 　　…… 　　湖江研究基地里面。 　　崔向北已经高强度的工作了好些天了，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人都没收拾，胡子头发都长长了。 　　不过这会儿他一点也没觉得疲惫，而是和所有的工作人员一起盯着实验结果。 　　他们实验是一款新型的发动机。 　　这款发动机是采用的新型结构，如果成功，将会是国内发动机的一次小变革。 　　虽然不足以说翻天覆地，但是总归是一个进步。对于所有科研人员来说，都是值得期待和喜悦的。 　　等实验成果验收结束之后，大家看到结论数据，激动的互相拥抱。 　　崔向北抚了一把脸。 　　旁边的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崔，你得好好休息了。这阵子你太辛苦了。” 　　对于这个学生，他是满意的，甚至惊喜的。 　　当初只觉得特别聪明，有天分。等真的参与研究之后，又发现这个学生对于科研的热情。 　　因为他的天分，以及无人能及的勤奋，所以才能以这样的资历和年纪，参与研究，从他的一名助理，变成真正的研究员。 　　甚至这次的成果能够这么快完成，也是这个学生不眠不休的攻克难点。 　　崔向北笑道，“一点也不辛苦，”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教授，我想回家过年。” 　　研究结果报上去，又要等消息。一直到小年的时候，崔向北才能往南平来。 　　苏曼在办公室里接到厂里的电话，才知道崔向北回来了。 　　苏曼开着车子回家里的时候，就看着崔向北站在厂门口，迎风而立。 　　那个消瘦的样子，苏曼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苏曼！” 　　崔向北高兴的跑过来，挺想抱一抱的，可想着苏曼现在是当县长的人了，得更讲究了，愣是忍住了。 　　苏曼拉着他的手，“傻乐什么呢？” 　　“苏曼，恭喜你。我都没来得及给你庆祝。” 　　“庆祝啥啊，又不是啥大事。”苏曼领着他就往家里走，“咋这么傻乎乎的，回家里等不行，非得站在这里吹风。” 　　崔向北道，“我想回来第一个见到你。” 　　苏曼笑了。 　　两人回到家里，李春花看到崔向北，高兴的不得了。看着他那样子，就直说瘦了瘦了。要给补补。就往厨房里面钻。 　　崔向北还准备着挽着袖子去帮忙，就被苏曼给拦住了，“去房间里休息吧。” 　　进了屋里，崔向北放下行李包，就抱着苏曼狠狠的亲了一口。“真想你。” 　　苏曼道，“什么时候忙完的？” 　　“昨天晚上，刚放我出来，我就收拾东西跑过来了。” 　　苏曼看的出来，他这头发还是刚理的，胡子也是刚刮的。眼底青黑一片。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她道，“怎么不休息好了再回来。” 　　崔向北老实道，“太想你了，不想浪费时间。我想把我工作之外的时间都给你。” 　　苏曼走过去，抱着他的脑袋亲。亲着亲着，就把他推倒在床上了。 　　许是床铺太柔软了，身上压着的姑娘太温暖了，崔向北迷迷糊糊的就闭上眼睛了。 　　苏曼楞了一下，给他盖上被子。看着他疲惫的带着笑容的睡脸，苏曼突然又忍不住笑了。 　　789道，“宿主，你笑什么？” 　　“他这累成狗的样子，看起来特别招人喜欢。” 　　789：“……” 　　崔向北一直睡到深夜才起来。醒来的时候，模模糊糊发现苏曼就躺在他身边。 　　一时间，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一样。 　　以为自己还躺在实验室里面，脑子半天没清醒。 　　他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苏曼的头发，然后摸了摸脸颊，愣了几秒钟，这才相信，自己是真的和苏曼躺在一起了。 　　崔向北惊的坐了起来，就惊醒了身边睡着的苏曼了。 　　苏曼迷迷糊糊的拉了他一把，“崔向北你干啥啊。大半夜不睡觉。闹什么呀？” 　　崔向北道，“苏曼，你怎么在我床上。” 　　“我不在你床上，那在哪个床上？你不是自己说，要把工作之外的时间都给我吗，睡觉时间就不给我了？” 　　崔向北：“……” 　　“安安心心睡觉，赶紧的。”苏曼打着哈欠继续躺下。 　　崔向北躺下了，却不敢睡。眼睛直溜溜的看着苏曼，借着灰暗的光，看着眼前自己喜欢的姑娘。 　　他伸出手，将苏曼的手抓过来，在唇边亲了又亲。 　　感觉和做梦一样。 　　在实验室的时候，再辛苦，只要想着自己完成工作了，就能回来看苏曼了，他就特别干劲儿。 第262章 　　苏曼醒来的时候, 崔向北已经起床了。从崔向北房间出来的时候, 她还和从房间出来的苏秋月打了个照面。 　　苏秋月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等走了步回头一看，对, 没看错，她妹儿就是从小崔房间出来的！ 　　“妹儿——”她喊了一声。 　　苏曼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大惊小怪。” 　　“……” 　　苏秋月捂了一把脸, 这叫大惊小怪吗？这是大事儿！ 　　这也好在爹娘出门了去买菜了，要是被看到，那才不得了呢。 　　苏秋月当然不知道她爹娘是知道的。都人老成精了, 半夜睡得浅，当然知道自家闺女偷摸跑人家房间去了。 　　这要是小崔跑苏曼房间, 他们还不乐意, 但是自家闺女……那就只能随她了。反正这小两口感情好, 父母也都见过了，是要结婚的, 别人还能管啥呢？ 　　苏曼回了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的梳头抹香。 　　她心里做了个决定。 　　以前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事儿, 就这么不知不觉的，突然产生了想法了。 　　就这么顺其自然的, 让她觉得理所当然的想要去做这件事儿。 　　可能是在这个世界之后, 经历的事儿让她相信, 这个世界还是有爱的。也不是那么让人绝望。 　　所以她愿意相信崔向北一次。 　　既然她还不够死心，那就让崔向北给她一次死心的机会。 　　崔向北跟在老丈人和丈母娘身后回来的时候，脸上一脸的笑容。他手里拎着东西, 前面李春花和苏铁山背着手走路，可让人羡慕坏了。 　　崔向北也挺羡慕，想着要是自己年纪大了，和苏曼都退休了之后，是不是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每天一起去买菜，然后回来做饭。 　　开门看到苏曼的那一瞬间，他心里就更高兴了，眼睛都亮了。 　　苏秋月看到这两人这样子，顿时觉得塞了口不知名的东西，饱了…… 　　“妹儿，我去加班，我不打扰你们了。” 　　这成双成对的，看不下去了。 　　回到家里，李春花就拉着老头子去了阳台那边收拾东西，让小两口在客厅里待着。 　　苏曼吃着粥，看了他一眼，“怎么不多睡会儿，平时都没时间睡觉，应该多休息的。” 　　崔向北道，“平时睡得少，习惯了。”其实是压根睡不着，身边躺着苏曼，就和个磁铁一样的，让他总忍不住靠近点儿，伸手摸一摸，亲一亲。他熬不住，担心自己会做出耍流氓的事儿，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苏曼道，“我还以为你是不想和我一个被窝呢。” 　　“……” 　　吃完早饭之后，苏曼也没准备去上班，准备休息一天。好歹是过小年。 　　两人好久没约会了，也没开车，两人步行的走在白茫茫的大道上面。虽然这会儿路上没什么人，白茫茫的一片，可两人在一块儿也不觉得冷清。 　　苏曼从旁边将手放到他衣服口袋里面，崔向北也伸手进去给她捂着。 　　“崔向北，你这次在家里待多久？” 　　“过了除夕就走。” 　　也就是大年初一就离开了。 　　“这一走，怕是短时间又要回不来吧。” 　　崔向北迟疑的点头。这次研究之后，研究所又让他参与了一个项目，而且比这次还要重要一些。这也是他的教授帮他争取的机会。这代表着他在研究事业上的进步。 　　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觉得特别对不起苏曼，“苏曼，我保证，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早点完成工作回来看你。” 　　这次苏曼没像以前那样鼓励他，安慰他，反而很严肃的看着他，“崔向北，有句话我其实一直想和你说的。你这样经常找不着人，我这有对象和没对象，是不是没差别？” 　　听到苏曼这话，崔向北顿时心里一紧，眼神紧张的看着苏曼。 　　苏曼看着他，“你这次一离开，就是半年。下次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两年。这么算下来，就算是一辈子的时间，咱们是不是也相处不了多长时间？这其中还有睡觉的时间，除去这睡觉的时间，还剩下多少？” 　　崔向北嘴唇哆嗦了几下，想反驳，但是什么话都反驳不出来。 　　苏曼这是对他失望了吗？ 　　觉得他不是一个称职的对象了吗？ 　　所以苏曼……不想要他了…… 　　“苏曼……” 　　他脸色发白的看着苏曼。本来就因为工作辛苦而有些苍白的脸色，现在看起来更加惨白了。 　　苏曼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看你，工作忙，搞得这么憔悴，还没以前好看了。” 　　“苏曼……我会，以后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这样了。” 　　“谁知道以后你会怎么样，我又看不到，也管不着。” 　　崔向北只觉得眼睛发酸，难过的说不出话来，可他还是得说。就像是溺水的人抱着一块浮木一样，总要挣扎，“我说的是真的，苏曼，你别和我，别和我……”分手两个字，他说不出口。 　　他伸手，控制不住的将苏曼给紧紧的抱在怀里。 　　苏曼就是他的信仰，是他的命。 　　“苏曼，我不离开了，我再也不走了。我就留在南平，留在你身边！你们不是在搞养殖吗，我去学这个，我就在南平搞这个。就和过去一样，你想做什么，我就去学。” 　　苏曼笑道，“说什么傻话呢，那可是你的理想。你难道要为了陪我，抛弃你的理想？” 　　“没有理想，我还能活着。没你，我活不下去。”崔向北神色认真的看着她。 　　苏曼看着他的眼睛，然后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笑了，“崔向北，我们结婚吧。” 　　崔向北：“……” 　　“我刚刚就想说这个的，你突然说那么多话，我都不好开口了。” 　　“……”崔向北傻傻的看着她，以为自己刚刚幻听了。 　　结婚？ 　　不是分手，是结婚？ 　　他紧张的，声音还带着点儿颤音道，“苏曼，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结婚啊。你工作这么忙，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你昨天不是说了吗，要把你工作之外的时间都给我，可那时间也不长，我寻思着睡觉的时间当然也是我的。不领证就这么睡在一起，我总不能对你耍流氓吧。” 　　崔向北觉得自己还没睡醒，有些晕，心跳的速度还有些不正常。 　　这都是过渡疲惫之后产生的一些不良反应。 　　可苏曼就站在自己面前，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自己。 　　他低头就能亲到她。 　　所以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爱的苏曼，终于愿意和他结婚了！ 　　他忍不住再次确认，“苏曼，我们结婚？我们两？” 　　“嗯。”苏曼笑着点头。又故意问道，“你不想和我结婚，还想和谁结婚。” 　　崔向北看着她点头，听到她答应的声音，顿时脑袋里如同开了花一样的，一点理智也没有了。就觉得整个人都飘起来了。心中喜悦的情绪涨满了胸口，要是不发泄出来，他怕自己受不了了。 　　“太好了苏曼！”崔向北高兴的抱起她，就在这雪地里转了好几圈。 　　“我真高兴，苏曼，我真高兴！我们要结婚啦——” 　　回到家里的时候，崔向北还只顾着傻呵呵的笑，牵着苏曼的手不放，就怕一不小心，苏曼转身就改变主意了。 　　虽然不管结不结婚，只要苏曼愿意和他在一起，他都是开心的。可他还想和苏曼更亲密一点。以后介绍起来的时候，他们不只是对象关系，还是夫妻。 　　他可以大方的和人介绍，苏曼同志，是他崔向北的爱人。 　　李春花看着崔向北那样儿，问道，“小北这是咋了？” 　　苏曼道，“没啥，我刚和他提起结婚的是，太高兴了。” 　　李春花也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们要结婚了？” 　　崔向北听到结婚，就来劲儿了，“我和苏曼要结婚了。” 　　“太好了。早该提这事儿的，”都睡一块儿了，这不结婚，万一有了孩子咋办？ 　　她转身就喊苏铁山，“老头子，咱闺女要结婚了，咱得准备了。” 　　“准备啥啊，崔向北大年初一就要走了。”苏曼道。 　　崔向北又怂了。 　　现在高兴的是太早了。他这次走了，下次回来还不知道是啥时候，所以也不知道啥时候结婚。 　　也许下次回来的时候，苏曼又改变主意了。 　　他正觉得失落，又听苏曼道，“直接扯证得了。回头就一家人吃个饭。不搞那么麻烦。” 　　崔向北看向苏曼。 　　苏曼道，“你没意见吧。” 　　崔向北赶紧摇头。又更觉得对不起苏曼了，“苏曼，这样太委屈你了。” 　　苏曼点点头，“也对，那要不等你下次回来再说？” 　　“……”崔向北愣愣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苏曼顿时笑了，“口是心非。不诚实。” 　　崔向北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但是内心窃喜兴奋。 　　看着两人这样，李春花虽然觉得挺委屈自家闺女的，但是也没说啥。反正这年头领证就结婚的人多着呢。 　　不过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还有几天时间，李春花几个电话打出去，告诉他们，小妹要结婚了，你们看着办吧。 　　一听小妹要结婚了，三兄弟都愣是半天没反应。 　　然后才赶紧回去和自己媳妇商量。 　　崔向北则给首都家里打了电话，说了这件事情。 　　因为时间匆忙，回家首都那边也是不可能的。不止崔向北没时间，苏曼自己也没时间。 　　说是崔向北忙，实际上苏曼自己也没多少休息时间，作为一个县长，而且还是刚上任的县长，哪怕全部的人休息了，她也要坐镇县政府。过了小年就去办公室里待着了。 　　所以这次结婚，还真的只能够领证了。 　　不过这种事儿在这会儿还是很稀疏平常的。交通不便，很多年轻人在外工作之后，就在当地结婚，给家里打个电话就成了。 　　很多父母连自己未来媳妇和女婿的面都没见过呢。 　　苏曼这好歹还见过面了，也让崔向北父母十分喜欢。 　　崔卫国就不用说了，觉得这个儿媳妇特别对他的脾气，听到这话，难得的夸赞崔向北，“你这辈子现在最让我刮目相看的，就是找了个好对象。也不知道你小子用什么手段把人家小苏给骗了。” 　　崔向北都懒得和他扯，“让我妈接电话。” 　　李淑华就把电话抢过来了，“小北啊，妈真替你和小苏高兴。你们感情那么好，就是工作忙，我还担心你们这真的一直不结婚呢。” 　　崔向北也很高兴，“妈，我有些事儿想和你请教一下。” 　　“你说，啥事儿。” 　　“就是关于结婚的事儿。” 　　虽然苏曼说不用办婚礼，扯个证就成了。可崔向北不想真的就等着扯个证。 　　他心里对苏曼愧疚极了，用自己一辈子都偿还不了的那种。 　　在结婚这事儿上面，他希望尽可能的不让苏曼委屈。所以想看看除了办婚礼之外，还能咋办。 　　这事儿李淑华其实也没啥经验，当初他们在部队里面，连证书都没扯呢，还是后来补办的。 　　结婚的时候就是和组织上报备一声，然后就住一块儿了。 　　但是好歹也见过人家家里嫁闺女娶媳妇的，李淑华就嘱咐他要买一些东西。结婚要置办的东西不能少了。 　　崔向北一一记下了，生怕错漏一点儿。挂了电话之后，和李春花打了个招呼，就往省城那边去了。 第263章 　　崔向北是开着苏曼的车子出来的, 速度挺快, 到了省里的时候才中午。赶紧就先去学校单位里面开了一张证明。 　　因为单位这边领导都熟, 这证明开的挺顺利。 　　还打趣他，“小崔这不声不响的回去就结婚了。” 　　崔向北拿着盖了章的证明, 头一次在单位里面笑的像个生涩的年轻人。 　　离开单位，崔向北又去了顾城家里一趟。想告诉他们自己要结婚的事儿，再邀请他们代替自己的父母, 作为男方家长出面一下。结婚当天一起吃个饭。 　　虽然苏曼说不准备办，可该走的程序崔向北还是想走一下。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他不想苏曼因为自己而留下遗憾。 　　孙琴和顾城早就接到崔卫国他们的电话了。那两口子打电话过来拜托他们帮忙照应一下。他们当父母的不在身边, 担心他们办不好。现在新社会了，总不能让孩子们结婚真的和他们以前那样不讲究。 　　所以顾城两口子早就把家里能用的票证都拿出来了, 还准备了一笔钱。 　　崔向北没要钱, 他自己存了一笔钱。他平时拿工资, 又没什么花钱的地方。钱还是够结婚买东西的。 　　但是票证没拒绝，他和苏曼还没有领证, 一些东西买不到, 有了顾叔这边的特工票就可以买了。“谢谢顾叔和婶儿。” 　　孙琴笑道，“谢什么, 你和小苏结婚, 我们可高兴了。你们定了哪一天, 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给你们庆祝。你爸妈不在这边，咱也不能委屈了小苏，是不是？你工作这么忙, 小苏能够这么坚持的等着你，你得珍惜她。” 　　崔向北低头道，“我是挺对不起她的。” 　　买东西的时候，孙琴就担心他不会买，要和崔向北一起去。 　　崔向北拿着清单就给她看。 　　孙琴一看，列的东西还挺多，心里有些好笑。当初那个皮的不得了的小子，如今都知道为自己娶媳妇置办东西了。孩子们果然是长大了。 　　因着要过年，百货商店里面东西很多，不过人比东西还要多。 　　孙琴在这百货商店里面也混熟了，领着他去了几个柜台，就把床单被褥枕套之类的都给买了。知道这是以后自己和苏曼睡觉用的，崔向北心里就没平静过，拿在手里都觉得烫手。 　　两人又去买了喜糖和收音机，还买了一块新手表，虽然苏曼有一块他用过的旧手表，可该买还是要买。要是以后人家问起苏曼，也能让苏曼不被人看轻了。 　　买手表的时候，他就看到柜台旁边还有一个卖首饰的柜台。 　　里面一些简单的金银首饰。 　　这时候人不大喜欢戴首饰，好多小姑娘宁愿买漂亮衣服也不买这些，所以生意并不是很好。 　　崔向北盯着柜台里的一个银白色的小戒指，连戒面也没有，简单的一圈。只是上面有些水纹一样的花纹。 　　他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很适合苏曼。她从来不戴这些东西，可崔向北觉得自己该给她买一样。 　　“我要这个。” 　　崔向北回到南平的时候都快天黑了。 　　苏曼在听到动静，在楼下来接他，笑着道，“崔向北，我还以为你逃婚了。还想着你要是晚上不回来，我是不是得去追小逃夫了。” 　　“我才不会逃，”崔向北抱了她一下，然后从车里往外面搬东西。 　　苏曼一看，吃惊道，“崔向北，你这是要把百货公司给搬空了吗？” 　　“我还觉得买太少了。要是我自己置办新房，还要布置新房里面的东西。” 　　苏曼道，“你置办什么新房，你这是嫁给我，你不知道吗？” 　　崔向北：“……说的也是。”反正结婚就行，管什么谁嫁谁娶都一样儿。 　　苏曼：“……” 　　虽然东西多，不过崔向北手劲儿大，一人给拎回家了。 　　李春花开门才知道他买了这么多东西，赶紧去接。 　　什么床单被套就不用说了，苏曼结婚要穿的列宁装。还有热水壶，水杯都买了新的，这是像置办结婚新房一样了。连毛巾都准备了。 　　“咋让你去置办呢，哎哟喂，买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钱啊。”李春花是真心疼了。女婿的钱那不就是闺女的钱吗，她是跟着闺女过日子的，这钱花出去了，就和花她的钱一样，“我都给你哥他们打电话了，他们知道要置办的。”反正花儿子的钱她不心疼。 　　崔向北咧着嘴笑，“这些都该我置办的。” 　　苏曼道，“对，没错，算嫁妆。” 　　李春花：“……” 　　崔向北笑了，“这哪算嫁妆，我给你准备了别的。” 　　他又拿出手表和收音机。这可都是大件了。 　　也就是家里条件好的才会买这些。 　　苏曼一看，“这可真花了不少钱了。崔向北同志，结婚当天你还能有存款交给我吗？” 　　崔向北有些不好意思了，“花完了……不过我还能赚。” 　　“……”苏曼琢磨着这要不是因为钱花完了，估摸着还不止买这些。得亏崔向北不是霸总，要不然还不得把人家百货公司给买了。 　　李春花这回真和戳心窝子一样了，“哎哟喂你买这些干啥啊，花这么多钱……” 　　崔向北道，“我寻思着叔和婶儿在家里可以听收音机解闷。手表是别人都有的，苏曼也得有。” 　　这可把李春花感动的说不出话了。心疼归心疼，可心里是真高兴。 　　苏秋月则在感慨，“小崔啊，你不地道啊。你来这么一出，你让姐姐我以后咋嫁的出去啊。我带谁回来，我娘都看不上眼了。” 　　“去你的。”李春花点她的脑袋。“人都没找一个，还先着急上了。” 　　苏秋月嘿嘿的就钻屋里去了。 　　李春花还是捧着东西嘱咐崔向北，“以后还是不能乱花钱了，得学你们爹。要会过日子。” 　　苏铁山坐在一边，“对，听你们娘的。” 　　吃了晚饭，崔向北给两老调试好了收音机，李春花就和苏铁山去摆弄那收音机了。苏曼和崔向北则回房间休息。 　　苏曼正看着养殖技术的的资料呢，就听到敲门声了。 　　她打开一看，发现是崔向北。惊讶的挑眉毛。 　　平时人五人六的，除非是她偷偷进房间，要不然这家伙连她房间都不进一步的，规矩的老古板一样的。 　　这半夜敲门还是第一次。 　　苏曼将他拉进来，关上门，“有啥事？” 　　崔向北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东西，“给你买了东西，想单独给你。” 　　苏曼凑过去看，“你这还买了啥？” 　　东西使用一个红色的布块包着的，崔向北小心的打开，露出里面的银色戒指。 　　苏曼看到戒指，神色一怔。 　　崔向北拿起戒指，就往她手指上戴，准备戴中指的，苏曼手一歪，就给戴无名指上面了。 　　“真好看，你喜欢吗？”崔向北在她手指上亲了一口。 　　苏曼低着头看了看。一个银质的戒指。她心里突然想笑，大概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一个傻小子拿着一只不值钱的银质戒指给她当结婚戒指，她竟然还挺满足的。 　　“崔向北，怎么想着给我买戒指了？” 　　“刚好看见了，觉得特别适合。咱结婚，我总想送你不一样的东西。” 　　苏曼道，“那你知不知道，听说国外结婚，就是要戴戒指的。你这也算歪打正着了。” 　　崔向北一听就嘚瑟了。“这可能是我们注定是要结婚的。” 　　“那你知不知道，在国外，男人想要给女人戴上戒指，得先单膝下跪，手捧玫瑰花，请求女人答应他的求婚。” 　　崔向北：“……”四周看了看，他道，“等我一下。” 　　然后就钻出房间去了。 　　苏曼就坐在床上悠闲的等着。 　　才几分钟的功夫，崔向北又钻过来了，手里捧着一张纸，上面画了一束花，走到床边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像模像样的就单膝下跪，”苏曼同志，请你答应和我结婚，和我组成一个家庭，成为一对革命战友。与我共度一生。” 　　苏曼憋着笑看他。 　　崔向北有些窘，“实在找不到花了。以后每年我都给你送花，好不好。” 　　苏曼温柔的笑，“好。” 　　然后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花‘。 　　这种气氛，不用人教导，崔向北都知道自己应该吻自己的新娘了。弯下腰虔诚的吻在苏曼的唇上。 　　过了一会儿，崔向北就红着脸从床上挣扎着起来，“还没结婚，我得回去睡觉了。” 　　苏曼伸手把他按下去，“明天领证！” 　　崔向北迷糊了一下倒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又爬起来了，“不行，等明天。” 　　态度十分坚持。 　　太多让苏曼委屈的地方了。不能让她更委屈。他们的结合一定要是完美的。以后让苏曼回忆起来不留遗憾。 　　等崔向北跑出去之后，苏曼歪在床上，气的扒拉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789瑟瑟发抖，“真傻。” 　　苏曼一瞅，“对了，忘了给你关小黑屋了。” 　　789还没反应，就眼前一黑。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拿着证明去领证。 　　先是在县医院里面检查身体，然后领了一本婚前小手册。 　　苏曼看了一眼就没意思了。倒是崔向北偷偷瞄了一眼，浑身都不自在。看完之后还偷偷的瞄苏曼，眼里带着期待。 　　苏曼看他那样，心里就冷呵呵的笑。 　　一直到了民政局门口。 　　两人站在门口看着结婚登记处那几个字。都深深的吸了口气。 　　“苏曼，我总觉得，还在做梦一样的。”崔向北捏着她的手道。 　　“那就把这个梦变成真的吧。” 　　苏曼拉着他往里面走。 　　等两人出来的时候，一人拿着一张奖状一样的证书。 　　看着上面的姓名好结婚证几个字，都看的眼睛都直了。 　　苏曼想的是，就这么一张薄薄的纸，就把两个人变成了最亲密的关系。 　　“崔向北，希望这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来这里。” 　　崔向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神色十分严肃。“不来了，再也不来了。“然后仔细的将结婚证揣在自己怀里。就算苏曼要来，他也不会来这里了。 　　回到老苏家的时候，老苏家全家人都来了，连顾城和孙琴也从省城过来了，两人都压根没让人接，自己知道地址就找过来了。 　　老苏家人也不知道顾城的身份，就当做是崔向北的亲戚对待。态度朴实热情。 　　林雪菊看着他们回来了，高兴的拉着苏曼回了屋里给她看布置好的新房。 　　这次三个当哥的可没白当，被褥床单都准备了，热水壶都是一人准备一个，水盆则是一人准备一双。这还不止，三个嫂子一人给苏曼买了一件新衣服压箱底。趁着苏曼他们出去领证的功夫，宋玉华和徐小丽还给剪了窗花和红双喜，把苏曼的房间布置的喜气洋洋的。 　　外面，崔向北则被三个哥耳提面命的教训。 　　崔向北难得在三个舅哥面前表现得老老实实的。 　　苏三柱甚至得意洋洋，“小崔啊，当初你威胁咱哥们几个偷鸡吃的时候，可没想到这一茬吧。以后咱都是你哥，要乖乖喊哥，知道不？” 　　李春花一听偷鸡，问道，“偷鸡？啥偷鸡？” 　　苏三柱：“……娘，你听错了。” 　　崔向北老实回答道，“就是有一次他们去打野鸡吃，被我发现了。” 　　苏二柱苏三柱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李春花怒道，”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也好意思说，别带坏我们小北。” 　　“………” 第264章 　　因为家里有客人, 所以中午早早的就开饭了, 老苏家就在家里摆了一桌, 也没请外人，就老苏家人和顾城两口子。 　　苏曼和崔向北还似模似样的在胸前别了一朵红花。看着倒也像是一对新人了。 　　顾城代表崔卫国夫妻, 给苏铁山两口子敬酒，感谢他们家培养了这样好的闺女，还同意两人的婚事。 　　李春花两口子高兴的端着酒杯喝酒, “也感谢老崔家生了个好儿子。咱小北是个好小伙，我可喜欢了。” 　　顾城笑着对崔向北道，“小崔, 还不赶紧改口了？” 　　崔向北站起来，苏曼之前和他说过了, 家里人都喊岳父岳母喊爹娘, “爹娘, 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你们的。” 　　“好，好孩子。”李春花乐的不得了。越看这女婿, 越觉得特别满意。 　　再看看自家三哥儿子和小北坐在一起, 这差距就更明显了。 　　“小北啊，以后我把你当亲儿子疼。” 　　苏家三兄弟心里呵呵的笑了笑。亲儿子待遇可不咋样。 　　崔向北一脸感动, “您和爹也是我亲爹娘一样。” 　　苏铁山高兴的和顾城碰杯。 　　难得的夸奖道, “这娃子我喜欢。” 　　这可把老苏家三兄弟给酸坏了。他们爹寡言少语, 更别说夸人了。看看这会儿都笑眯了眼了。 　　李春华也热闹的招呼顾城两口子，“老顾兄弟，来, 多吃菜，别客气。咱也算半个亲家了。” 　　顾城笑着点头，“对，以后咱也是亲家。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正吃着热闹呢。 　　家里门被敲响了。苏三柱赶紧去开门，打开门一看，认出是赵书记。 　　赵书记惊讶道，“这么早就吃饭了” 　　他这也是下班才赶着过来热闹一下的。虽然说没请他，可苏曼是县里的县长，自己这个当领导的知道她结婚，总要过来看看，表示祝福。 　　李春花一听是赵书记来了，就赶紧请人进来吃饭，“赵书记来的正好，咱正好刚开席。” 　　苏曼也没想到老赵也来了，和崔向北笑着走过去，“老赵同志，多谢你还专门跑这一趟了。” 　　“那当然得来了，你可是咱南平的父母官，是咱老搭档呢。你不想大办，我也得代表其他同志过来祝贺。恭祝你和崔向北同志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苏曼和崔向北赶紧道谢。 　　又邀请他入席。 　　赵书记也没客气，来了是要喝杯酒才能走的。客气了反而没意思。 　　刚入席，他就笑着和大伙儿打招呼。看到顾城的时候觉得是个有些眼熟的陌生人，一下子没想起来。刚端着酒杯想和大伙儿喝一杯呢，突然就想起来了，“老顾——顾省长！” 　　他瞪大眼睛看向顾城。 　　顾城笑着道，“赵国平同志，咱们今天只喝酒。” 　　赵书记：……这还咋喝的下去？ 　　倒是老苏家人还没反应过来，李春花还问，这省长是干啥的？ 　　苏秋月捏着筷子，“管咱们湖江省的？” 　　老苏家人沉默了一下，然后看向顾城。 　　顾城被看的不好意思 ，“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工作。” 　　“……” 　　孙琴笑着道，“对对对，都是一家人，都是亲家呢。” 　　李春花筷子都要捏不住了。脑子里算着这湖江该有多达。她闺女当了县长，她都觉得是大的不能再大了，这个省长…… 　　苏曼道，“今天可是我结婚的日子，可不能让顾叔不自在了。今天咱这是喝喜酒呢。一家人一起庆祝。你们管那么多干啥？工人农民干部，那都是一家人。” 　　李春花赶紧道，“对对对，吃菜吃菜。顾……老顾同志，别客气。” 　　大伙儿赶紧伸筷子吃饭。 　　赵书记觉得自己来错了，今天不该来的，来了之后发现小苏这么大一个秘密，总觉得特别不合适。 　　之前小苏还瞒着他，果然没逃出他的火眼晶晶吧。就知道顾省长和她认识呢。 　　吃完饭，赵书记就赶紧找了个借口走了。 　　顾城两口子嘱咐了苏曼和崔向北几句，也要回湖江去了。 　　“小北，小苏，你们已经结婚了。希望你们以后不管分风雨雨，都能够携手走过一生。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缘分。” 　　苏曼和崔向北对视一眼，然后都笑着回答道，“我们会的。” 　　顾城他们没坐公车过来，坐的是长途车。苏曼和崔向北送他们去车站，一直送他们上了车。 　　看着车子走了，崔向北想着这下午也没啥事了，证也领了，合法了。是不是能…… 　　他捏住苏曼的手，“苏曼，咱是不是，是不是要回家……” 　　苏曼看了看手表，“哟，还早着呢，我去办公室那边处理一下工作。” 　　崔向北：“……” 　　看着他那样，苏曼偷偷勾了勾唇角。 　　现在就知道着急 ，之前干啥那态度呢？ 　　让你这么容易得逞，那还得了。 　　苏曼还真的带着崔向北去了办公室里面工作。 　　大伙儿看到苏曼这结婚当天又来上班了，还带着对象一起过来了，顿时肃然起敬。 　　坐在办公室里，苏曼就和崔向北商量着南平养殖的事儿。脸上是一副心无旁骛搞工作的样子。 　　崔向北：“……” 　　一直到下班，苏曼才领着崔向北回家。 　　结果回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拿着纸条一看。苏秋月同志去厂里找女同志秉烛夜谈了。老两口则跟着去了苏大柱家里看孙子孙女了。饭菜都在锅里温着了。让苏曼他们自己解决。 　　苏曼：“……”用得着吗，她晚上能闹多大动静啊。 　　崔向北麻溜的去给苏曼端吃的，端茶倒水，可殷勤了。 　　好不容易等苏曼吃完了，正蠢蠢欲动呢，家里门被敲响了。 　　苏曼开门一看，是厂里的妇联主任吴小会。 　　吴小会激动道，“苏厂长，您今天结婚，厂里给您安排了节目庆祝，这会儿台子都搭建好了，就等着您过去呢。” 　　原来大伙儿都知道苏县长今天结婚，而且还没办婚礼。厂里工人可不同意了，工会那边就特意连夜排了节目，从今天下午一直表演到晚上要给苏曼庆祝。他们连台子都搭好了，就在厂区的空地上。 　　苏曼没想到她都离开厂里了，厂里人竟然还私下里给她排练节目庆祝结婚。 　　而且从她答应结婚，这才没几天呢。竟然就安排好了。 　　到了厂区这边到时候，连横幅都拉起来了，“热烈庆祝苏曼同志和崔向北同志新婚快乐。” 　　“同志们，苏厂长来了，赶紧表演起来。”吴小会吆喝一声，立马就响起了敲锣打鼓的生意。 　　先是一圈扭秧歌，大伙儿跳着就把一对新人圈起来了。 　　苏曼第一次感受到了羞涩的心情。看了眼崔向北，耳朵和脸早就红了。这会儿也偷偷的瞄着苏曼，眼里满是喜悦的心情。 　　苏曼笑着拉他的手。 　　跳完舞之后，台上就上去了一群工人，工装都没换下来呢，就来了一曲咱们工人有力量。 　　唱完之后，工人喊道，“咱们工人有力量，不许欺负苏厂长。” 　　苏曼笑着问崔向北，“崔向北，怕不怕？” 　　崔向北认真点头，“怕，这辈子都不敢欺负你。” 　　表演一直到天黑了才结束，几个年轻男女同志还闹着要去闹洞房，被陈明华这位老同志给拦住了。 　　大伙儿只好送苏曼他们到了楼下。 　　苏曼笑着道，“谢谢你们今天的表演，我很喜欢，也很高兴。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天的。” 　　她今天是真的很高兴，没想到，厂里的人能够这样记住她。为她付出。 　　年轻工人们不好意思的笑，对着苏曼道，“苏厂长，祝你们幸福。” 　　回到家里的时候，苏曼脸上还挂着笑容。 　　“崔向北，你今天开心吗？” 　　“开心。” 　　崔向北看着她，”今天这是我最幸福的一天。” 　　他说着，低头凑了过来。 　　苏曼笑着眯了一下眼，“先烧水洗把脸，刚出汗了。” 　　“……” 　　苏曼先洗漱好了，然后回了房间。崔向北则快速的擦了一下澡，穿着睡衣就往屋里钻。 　　刚进来，就看到苏曼撑着胳膊斜着身子躺在床上，肩膀还露出来一边。 　　他顿时感觉血液上涌。 　　“崔向北过来。” 　　崔向北赶紧乖乖的过去，爬上床，紧张的看着苏曼。 　　刚还特别期待，可看着这样的苏曼，他心里又特别紧张。担心自己不会，到时候闹的苏曼不喜欢。 　　“躺下。”苏曼命令道。 　　崔向北赶紧躺下。 　　“苏曼……” 　　“别说话。”苏曼笑着道，然后趴到他身上。崔向北刚要伸手抱她，就被她抓住了手，“别动，我说不许动就不许动。” 　　“……” 　　苏曼拿出布带子就将他的手给捆床上了。 　　“苏曼……” 　　崔向北迷茫了，不知道她这是要干什么。但是又不敢反抗。 　　苏曼绑好了他的手，就趴在他边上，”小手册学的咋样？” 　　崔向北红着脸道，“看，看完了……学的还行。要不，你放开我，我，我来教教你。” 　　”教我？“苏曼捏了捏他的鼻子，“前几次的事儿你还记得不？” 　　崔向北一脸迷茫，“什么事儿？” 　　“把我从床上赶下来的事儿。” 　　崔向北：“……”真不记得了 。 第265章 　　“前几次给你机会你不稀罕, 现在着急也没用。” 　　崔向北结结巴巴道, “苏曼……可今天是咱新婚夜, 这事儿不做不完美。” 　　苏曼摸了摸他的下巴，“放心, 我会让你完美的。” 　　崔向北眼睛瞪大了，“你没看小手册，你不会。” 　　“我看了比小手册更好的东西。”苏曼笑着解他的衣服。就那些小手册的基础知识, 哪里有她以前看的那些东西来的精彩。和崔向北这小学生比起来，她能称得上高材生了。 　　崔向北：“……” 　　过了一会儿…… 　　“苏曼，快放开我……” 　　崔向北难受的挣扎, 眼睛都红 。可苏曼还在他身上到处摸索。 　　那些动作和小手册上的完全不一样。 　　苏曼手下动作没停，抬头问他, “知道错了没？” 　　崔向北麻溜的点头, “错了错了, 知道错了。” 　　“以后这事儿听谁的？” 　　“听你的。” 　　苏曼看着他那难受样儿，决定放过他了, 开始进入正题了。然后开始解自己的扣子。 　　崔向北看的眼睛都发直了。 　　苏曼直接拉灯。 　　片刻之后, 苏曼疼的咬牙。 　　果然不能相信别人说的。以前无聊的时候看的那些东西，描述这事儿的时候写的多舒服多好, 全都是骗人的。 　　疼死了。早知道这样, 她前几次缠着崔向北是干啥啊。为了上车还买了票。 　　“苏曼……” 　　“别叫了。”苏曼摸索着给他解开布带子。这种受罪的事儿, 她才不主动呢。吃力不讨好！ 　　刚尝了甜头的崔向北顿时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 　　…… 　　第二天两人都起得晚了。 　　苏曼心情愉悦的在崔向北的伺候下起了床。虽然开始感官不大好，但是后面还是不错的。 　　崔向北更是一脸幸福。 　　没结婚之前，他就觉得和苏曼在一起很幸福很满足了。可结婚之后, 他觉得自己更幸福更满足了。 　　他和苏曼之间竟然还可以那样亲近。 　　他用热水给苏曼擦着身子，“苏曼，你还好吧。”昨天好像苏曼挺不舒服的，还骂了他，发了脾气。但他当时好像蒙了，没注意。这会儿就担心自己没做好，让苏曼不舒坦了。 　　苏曼道，“还不错，以后继续努力。” 　　想到昨晚上，崔向北脸上红了红，觉得自己还能做得更好一些的，毕竟他学习能力强，还特别好学。“苏曼，你昨晚说看的那个什么比小手册还要好的书……能给我看看吗？” 　　苏曼：“……看啥，你在家里待不了几天，看这个干啥。年轻人思想健康点，积极向上点。别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崔向北：“……” 　　苏曼起了床之后，就让崔向北去洗床单被套了。 　　上面一片狼藉的，她都没眼看了。 　　中午两人吃完饭就出门了。虽然结婚了，可结婚照还没拍呢。 　　苏曼对于这个没在意。崔向北倒是挺有仪式感的。苏曼也就由着他。 　　照相的时候，老师傅让两人坐着。 　　苏曼觉得这就和拍登记照一样的，有些没滋味。干脆拉着崔向北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搭着，两人亲密的靠在一起。 　　崔向北顿时灿烂的笑了。 　　老师傅拍完之后就感慨，”没看过笑的这么开心的新郎官。” 　　因为是加急的，天黑之前，两人就拿到了照片了。 　　还是崔向北骑着自行车出来拿的，裹在怀里就和宝贝一样的。 　　同样的一张照片，洗了好几张。一张最大的挂在了两人的房间里面。中等的则给了苏曼一张，准备放在办公室去。 　　最小的一张，被崔向北放在了工作证里面藏着。 　　李春花和苏铁山是晚上回来的，他们倒是想在外面多待几天，给闺女他们一个空间。不过要过年了，必须回来准备了。 　　回来的时候，崔向北正在厨房里面做饭，苏曼则在看什么养殖的资料。 　　两人各自忙各自的，还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对方。 　　看着两人这感情好的样子，李春花可放心了。 　　小北这孩子不错，性子好，人也体贴。看看对自家闺女多好哟。 　　李春花虽然觉得闺女是自家的骄傲，可也知道自家闺女这性子挺强，这世上的狗男人大多数没啥自知之明，遇到比自己强的女人就受不了，还是小北好。 　　过两天就是除夕了，今年苏曼和崔向北又结婚了，自然是要过的更好一些的。 　　两人忙里忙外的买东西。 　　崔向北平时就干活勤快，现在成了女婿了，就更勤快了。白天苏曼去上班，崔向北就在家里帮忙，跟着丈母娘和老丈人去采购。把家里的重活累活都给包了。 　　晚上的时候，他就和苏曼一起认真的研究两性关系。 　　苏曼发现崔向北学习能力真的挺强，车技越来越好，而且还知道去医院拿计生用品。像个老司机一样的。让她对这事儿也重新燃起了浓厚的兴趣。 　　到了除夕这天，老苏家人再次齐聚一堂。 　　李春花看着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坐在一处，老脸幸福的满面红光。 　　再看着自己只知道吃东西的苏秋月，“大闺女哟，你得长点心了。” 　　苏秋月抬头，睁着眼睛看自己娘，”娘，别催了，不着急。真的。” 　　“我是为你好，咱老苏家全家人就你了。” 　　苏秋月可怜巴巴的看自家妹子。“妹儿，我就是嫁不出去了，你也不会嫌弃我的，是不是？” 　　苏曼笑道，“开年厂里不是还要盖房子吗，姐你自己也弄一套小房子，以后谁也管不着你了。” 　　苏秋月一听，立马点头，“没错，我得买房。” 　　到时候有钱有房，可没人催她了。 　　李春花还想说两句，就看着自家三儿子贼兮兮的看着自己，她眼睛一眯，“老三，咋了？” 　　苏三柱看了眼徐小丽，徐小丽也害羞的低着头。 　　“娘，我们小丽有了。” 　　徐小丽头更低了。 　　李春花闻言，看向徐小丽，“好好照顾自己，三柱，好好照顾你媳妇。对了，这个娃跟谁姓？” 　　老苏家人看向苏三柱他们。 　　苏三柱道，“还没决定，到时候抓阄。” 　　说着，自己傻兮兮的先傻笑起来了。 　　李春花：“娃是谁带，你们丈母娘带？” 　　”不找她，咱请人带。”苏三柱道。他又不傻，这要是请了丈母娘，丈母娘拒绝也就算了，要是真的答应了，以后才牵扯不清楚呢。丈母娘对他又不好，所以他不准备和丈母娘一起生活。还是自己小两口过自己的好。 　　李春花笑着点头，“这样安排挺好。”然后转头就和苏曼道，“闺女，你和小北也紧着点，趁着我还年轻，可以给你带娃。” 　　苏三柱：“……” 　　苏曼和崔向北笑着没说话。 　　李春花道，“光笑可不行，要放在心上啊。”这两口子见面时间短。她心里担心他们一时半会没娃。等以后年纪大了生，就艰难了。 　　崔向北笑着道，“娘，不着急的。我们还年轻呢。”就是一辈子不生，他也不着急。在他心里，苏曼是最重要的。 　　苏曼身体不好，他也知道。这几天晚上两人躺在一张床上，他就更察觉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苏曼的手脚都要放在他肚子上面窝着，要不然一整晚都是冷的。 　　崔向北挺心疼，想着以后争取冬天都回来给苏曼暖被窝。至于生孩子，他压根就没想过。他连一个好丈夫都没法当，还怎么去当一个好父亲。 　　因为知道崔向北初一就要离开了，所以老苏家人早早的都回去了。李春花就让苏曼他们回屋里休息。 　　两人难得的没像前两天那样着急的探讨两性关系，而是安静的抱着靠在床上。 　　崔向北还将苏曼的脚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面，手则给她捂着手。 　　“苏曼，我不在的日子，你得照顾好自己。别太辛苦了。” 　　苏曼抬头摸了摸他好不容易养好的脸，“崔向北，你知道我最开始看上你哪里吗？” 　　“我真诚的心。”当初为了追苏曼，他可花了不少功夫呢。 　　苏曼笑道，“不，看上了你的脸。” 　　崔向北：“……” 　　“所以崔向北，你平时工作就算再忙，也别太熬自己的身体了。要是你没这么强壮，脸没这么好看了。头发还掉了，我可能就会没那么喜欢你了。” 　　这语气特别认真，崔向北顿时有了危机感。想着自己天天熬，上次照镜子好像是清瘦了很多。 　　看着崔向北有些担心的样子，苏曼顿时乐了。“我说真的，你要照顾好自己。养成良好的习惯。科研工作不是一两天，而是要用一辈子来做的。好的身体才能做出更多的成绩。” 　　崔向北低头看着她的笑眸，“我听你的。” 　　…… 　　大年初一，崔向北就拎着行李走了。也没让老苏家人送，就苏曼一个人送他去车站坐车。 　　车子要开走的时候，崔向北就重重的抱了一下苏曼。 　　”苏曼，等退休了，我天天陪你种花种草，陪你钓鱼。“ 　　苏曼笑道，“退休老头都喜欢下棋，老太太喜欢跳舞。” 　　“那我就陪你跳舞。” 　　苏曼笑着推他，“跳舞的老头子，现在该去奋斗事业了。” 　　崔向北笑着道，“跳舞的老太太，你等着我。”然后转身就钻进车里。 　　从窗户那边看着苏曼的时候，他已经重新燃起了斗志了。 　　为了给苏曼的承诺，他也要好好的工作，早日完成建设祖国的任务。 第266章 　　开春, 南平上上下下所有的单位都快速的运转起来了。 　　苏曼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 做事儿就讲究一个效率。 　　冬天的时候能做好的准备工作都做完了, 现在开春了，其他的工作也开始做了起来。 　　农业部门的人负责管理畜牧方面的管理员就去了外地的大型养殖场里面去挑选良种。 　　县里这边则为接收饲料厂做准备。 　　县里老百姓知道开年又要开新厂了, 而且还是以前没开过的饲料厂，招工要求也挺严格。家里有些学历的年轻人赶紧趁着开年过来报名。 　　三月的时候，进口的饲料厂就在南平落户了。 　　饲料厂生产的饲料不止可以用来养猪, 还可以用来养鸡，养养羊。 　　赵书记就担心这饲料厂不挣钱，回头那些花出去的外汇就浪费了。 　　苏曼道, “饲料厂这边先摸索起来，然后先喂上一阵子, 观察一下牲畜的反应。要是效果好, 各地公社也和农民同志做好解释工作。让他们尽快的接受饲料养殖。头一年的饲料可以赊欠, 年底牲畜养成之后，再进行结算。” 　　“就怕农民同志不接受。”赵书记有些担心。 　　苏曼道, “没关系, 凡是总有个开头。先不赚钱也没关系，后面这钱就赚不完了。以后我们还可以供应其到其他的养殖场去。” 　　这饲料厂在国内还是个新鲜玩意, 苏曼可不担心赚钱的事儿, 到时候只怕供不应求。 　　至于以后吃不上地道的土猪肉了……苏曼觉得连肉都吃不上到时候, 这些都不是事儿了。 　　有了苏曼的安排，下面的人干活也尽心尽力的。饲料厂很快就产出第一批饲料了。 　　现在有些公社也有小型的养猪场。北河公社这边就有一个养猪场，养了二十头猪。一听说县里饲料厂要搞实验, 其他公社还在犹豫的时候，北河公社立马就站出来了，表示愿意搞实验。 　　公社如今的李书记道，“那可是苏县长搞出来的，还能错了？咱要是晚了才要吃亏呢。” 　　第一批饲料就到了北河公社这边。 　　饲养员们都是经过县里的培训的，知道这些饲料要怎么用。每天严格按照要求喂养。 　　观察一个月之后，果然发现这些吃饲料的猪比吃主的猪长的要快很多。 　　为了搞宣传，苏曼就让县里人过来拍了两边的猪的对比照片，写了一篇宣传稿子，并将饲料的用法用量都写成文件在全县进行推广。 　　整个南平县的社员们都沸腾了。 　　因为南平之前的号召，所以很多人家里都养了猪。现在县里竟然还专门开了一家给猪生产食物的厂子，可让老百姓刷新了世界观了。头一次发现这些猪比人还金贵的。 　　对于要花钱的东西，老百姓都有些敬而远之。反正能去打猪草，干啥要费那么些功夫呢。 　　不过有些会算账的老百姓就算了一笔账了。 　　吃了饲料的猪长的比较快，那多出来的猪肉用来买饲料，那不挺划算吗。 　　所以还是有些老百姓接受了这个新奇的事务。 　　苏曼对于老百姓们是否接受这个并不是很在意。反正等养过一茬之后，老百姓们看到结果了，自然就会接受了。 　　有些事儿说的再天花乱坠的，那也没有亲眼看到的事儿来的好。 　　第一批良种到了之后，南平县第一个大型养殖场也开始了。 　　实验地点也是在北河这边。 　　一大片的山被围了起来。里面分了一个位置，专门养着鸡鸭，养着牛羊。 　　数量还不少，漫山遍野都是。 　　毕竟是全县性质的养殖，规模小了拿不出手。苏曼也不担心亏本，有饲料厂作为依靠，亏不了本。 　　苏曼还带着赵书记和县里的一干干部们亲自去养殖场看过。 　　看到有人在养殖场这边收拾晒干的粪便，赵书记道，“这是在干啥？” 　　程副县长高兴道，“这些都可以作为化肥的生产原料。” 　　赵书记也笑了，“这样一来，这养殖场又多了一项收入了。” 　　程副县长道，“何止呢，这些鸡以后长大了，鸡毛可以卖给一些厂子做鸡毛掸子。羊毛也可以加工成毛线。连皮都能给皮具厂那边。那些肉就更不用说了。” 　　赵书记眼都红了，“这养殖场可真是个宝贝。” 　　这回儿看着这些牲畜崽子们，赵书记觉得好像看着南平的未来一样。 　　南平这两年因为家具厂的事儿，一直搞的红红火火的。苏曼也成了华州地区各县的名人。知道苏曼当了县长，他们还想着这南平今年是不是家具厂又要搞大动作了。结果今年家具厂倒是稳步前进，和去年差不多。但是没啥大动静。倒是县里买了一堆的牲畜回去了。 　　有人一打听，才知道苏曼要在县里搞养殖。 　　好些县里就有些嘀咕了。 　　说这当厂长的人去当县长，就是不靠谱。不懂得管理县里的工作。竟然花心思去搞养殖。 　　而且花外汇进口了什么饲料生产线。 　　这不止嘀咕，还有些人去地区那边告状，说南平乱搞一通。 　　赵书记知道之后，差点破口大骂。要和苏曼去地区那边讲道理去。 　　苏曼淡定道，“老赵，淡定。成大事者要有一颗坚强的心。反正地区领导又没有批评咱们。怕啥？等咱们搞好了养殖场，打他们的脸。咱县里的肉不供应给他们县里，让他们来求咱们，那才爽快呢。” 　　赵书记道，”我心气不平。” 　　不过他看看苏曼那一脸不生气的样子，顿时心里有些惭愧。觉得苏曼背后还有个省长呢，苏曼脾气都这么好，自己反而还闹起来了。 　　苏曼道，“现在生气也没有用。老赵，你也看到了。咱现在得咬着牙把这事儿干好，要不然看咱们笑话的人特别多。” 　　“那必须的。”赵书记立马道。 　　“老赵，为了把养殖场办好，咱得整合一下县里，让县里有个更好的环境搞经济。你觉得咋样？” 　　赵书记有些懵，“怎么整合？” 　　苏曼道，“你也看到了，咱们这养殖场开的挺大的，偷鸡摸狗的事儿是不是有人干？我就担心有人使坏。” 　　“我看谁敢！”赵书记气愤道。 　　苏曼安抚道，“你生气也没有用，咱得认清楚现实。咱就是管理再严格，那也总有人铤而走险。我现在可不想让我们养殖场的项目出现一点纰漏。我准备重新整合各个公社的民兵力量。你也知道，下面有些公社管理松散，民兵基本上不管事儿。这可不行，那些偷鸡摸狗的坏分子，我必须要狠狠的抓一抓。” 　　未来就是这么一些人搞乱了下面风气。明年可是六六年了。苏曼觉得自己必须把县里的力量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有机可趁。 　　赵书记如今也算是习惯了苏曼的作风。做事儿那就是雷厉风行的。你说她强势吧，偏偏说话又显得特别尊重人。不把你当外人看一样。 　　所以对于苏曼提的这个意见，赵书记也就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反正他不点头，苏曼肯定也是要想法子做的。 　　“是该整合一下了。咱商量一下。” 　　苏曼所说的整合，当然不止民兵，还有当地基层干部。 　　首先就是将一些基层当干部进行替换。 　　她虽然没经历过那个时代，但是也知道，很多基层的干部并不好。 　　很多地方也是因为这些基层的人浑水摸鱼，搞坏了风气。 　　一般来说，一个地区是不会对基层进行大规模调动的。因为这其中牵扯的人太多。但是如今南平县里面上下一心。 　　县长和书记吃一个锅里的饭，这事儿自然就好办了。 　　县里专门成立了一个暗访小组，以调研林场的名义，去各个生产队进行暗访。 　　打听当地干部的行为作风。搜集证据。 　　然后以为了防止调查期间，下面基层干部动用公社民兵为理由，苏曼提议将各个生产队的散民兵全部规划到县里来。以后他们属于县里直接管辖，而不是当地的公社和生产队。 　　当然，没有特殊的理由也不行。所以这次南平就以打击偷鸡摸狗坏分子为由，整合民兵力量，在全县进行巡逻管理。暂时规整民兵力量，有利于调动配合。 　　公社如果有需要用到民兵的地方，就打个电话到县里进行报备，才能使用民兵。 　　随着一些基层干部的事件递上来之后，赵书记气的拍桌子。当初林书记在任期间雷厉风行的整顿了一次，彻底将混乱的南平整顿好了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谁知道竟然还有漏网之鱼。要不是苏曼这次突然提起来了，他们还不知道呢。 　　苏曼道，“民兵力量不能给他们了。整顿好了再说。” 　　赵书记深以为然。 　　两人这么一搞，彻底把下面的人给搞蒙了。 　　之前苏县长上台的时候，下面的人只知道苏县长搞经济是一手，上台就搞养殖场。 　　结果突然就整合了民兵，还换了一些干部。 　　这手段也太强硬了。 　　就在大伙儿有些心慌，担心这县长又搞事儿的时候，上面突然就完事儿了，还给下面各个公社下发文件，号召人民群众一心一意搞生产。上下齐心做养殖。 　　似乎为了验证县里确实是定下心来搞养殖了，六月的时候，南平县还给省里投稿了。 　　稿子的内容是关于南平县第一养殖场现状。 　　还附带了第一养殖场的照片。照片上面，漫山遍野的牲畜。虽然还没长大。可那个头看着比别的养殖场里养的都要好。文章里还写了一些关于这些牲畜养殖的技巧，以及牲畜之所以长的这么好，是因为吃了饲料。 　　文章刊登没多久，就有外地大型养殖场打电话过来了，想要过来参观。 　　知道消息之后，苏曼很是满意。 　　这个文章就是故意发出去的。一方面是安定南平县人民群众的心。让他们知道她确实是个一心一意搞经济的好县长，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养殖场里面的牲畜养的好，证明她从系统里面买的那些养殖技术是行之有效的，而且效果很不错。她就准备再增加数量了。 　　但是之前增加化肥生产链，又搞了饲料厂，建了养殖场。县里花了不少钱。再花下去，钱副县长得来哭穷了。 　　所以就干脆宣传了这一波，准备来个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外地养殖场过来人，苏曼这个县长自然不用亲自招待。养殖场那边的厂长带着转了一圈就成了。 　　关于饲料养殖的事儿，也不用吹，事实都摆在眼前呢。 　　看完养殖场之后，外地养殖场的领导就想弄点饲料回去试试看。 　　反正养殖场牲畜多，可以弄一些回去做个实验。 　　饲料厂这边的厂长就说了，饲料可以拿，但是咱不要钱，只要牲畜崽子抵债。 　　不拿钱更好，对方欣然同意。于是一拍即合。 　　县里的第二个养殖场也开始装入了良种。 第267章 　　搞养殖, 最难熬的就是夏天, 容易出问题。 　　苏曼基本上每隔两三天都要去一趟养殖场那边亲眼瞅瞅才放心。 　　因为自己亲自整理的资料, 看了许多书，她现在也算是半个养殖专家了。 　　因为她之前在县里搞的雷厉风行的手段, 让她在县里威信更高，她重视的工作，下面自然重视。北河公社这边的领导几乎每天都要去看几次, 亲自盯着，生怕出一点问题，回头在苏曼这边吃挂落。 　　吃饲料的牲畜果然长得快, 十月份的时候，这些牲畜就能够陆续出笼了。 　　而且因为养殖方法很科学, 连损耗都很少。 　　第一批出笼的时候, 北河公社这边就将成果报告到县里来了。 　　苏曼和赵书记还亲自带着县里的领导班子去看了一次。 　　看到已经可以出笼的牲畜, 这些领导干部们都乐开了花。 　　程副县长激动道，“县长, 这证明咱们南平的这条路是可行的啊。要是咱全县都搞这样的养殖场, 咱得养活多少人啊。” 　　现在全国各地都缺肉吃。这么多肉流通出去，流通回来的就是粮食啊。 　　可算是给农民同志又找到了一条生路了。 　　苏曼笑着道, “让县里宣传部的同志来, 多拍一些照片, 咱们南平这次得大搞宣传。” 　　赵书记道，“其他县里肯定会学咱们的。看他们到时候咋说。” 　　苏曼道，“让他们学, 但是饲料厂就只有咱南平有。到时候咱南平靠饲料厂，又是一项进项了。” 　　赵书记顿时乐开了花。 　　南平县这边养殖场办成功的消息，很快就在各大报纸上面进行宣传。 　　养殖场并不稀奇，可南平的养殖场和别的养殖场不大一样，他们用的是国外进口设备做出来饲料，养殖方法也号称是科学养殖。关键是养出来的东西确实牲畜确实养的特别好。有力的证明了他们南平这次养殖事业干的非常成功。 　　别的人就不说了，光是华州地区的那些县里就动了心思了，纷纷都和南平县这边联系，想要提前预定养殖场的肉食。 　　对于这些县，苏曼都是打折马虎眼，没同意。这第一皮肉她是准备先供应县里的，其次则是流通到省城去，准备在省城那边打开市场，为以后的养殖场提供一个固定的销路。 　　华州这些县里顿时郁闷的不得了，心里又不得不感慨，谁能想到会做家具的苏曼，去当了县长，还会搞养殖呢。 　　这年头当县长都不容易了，还要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南平县趁着这股东风，在全县号召搞养殖场。 　　知道一些公社没钱，搞不起来，苏曼对他们挺大方，县里先给他们提供饲料和良种，等以后牲畜出笼之后再用这些养成的牲畜折算给县里。 　　这要是换了别的县长，那可不敢有这么大的口气，县里其他领导也不会同意。毕竟是这么一大笔钱。 　　可现在县里赚回来的很多钱都和苏曼有关，又有老赵无条件支持，这事儿自然是直接拍板了。 　　这可让公社这些领导们兴奋不已。对苏曼敬畏之余又由衷的敬佩。这才是真正的，为人民办事的好县长啊。 　　因为入秋了，这会儿倒是不适合挑选良种了，最好是在来年开春。所以这会儿各公社先交付好需求清单，然后做好准备工作。 　　养殖场都是之前老早就规划好的，现在也就是按照北河这边的第一养殖场再进行进步一的修缮。 　　很多公社领导都跑去北河公社第一养殖场那边进行参观学习，可让北河的领导们骄傲不已。 　　除了养殖场之外，县里的饲料厂也出了名了。 　　外地的养殖场都来下订单了。 　　而很多家里养了猪的社员同志知道哪些吃饲料的猪确实长的更肥之后，也从公社这边提交饲料申请。 　　一时间，整个南平县养殖工作搞的红红火火的。 　　华州地区领导还特意请了苏曼和赵书记过去，谈养殖场普及的事儿。 　　苏曼开着车子就带着赵书记过去了。路上两人商量着，这次肯定是让他们分享经验的。 　　赵书记是个小气包子，心里知道是为老百姓好，可好歹有些气不平，“都是说风凉话，还捡便宜的。” 　　苏曼边开车边道，“咱到时候就告诉他们，便宜不是那么好捡的。想学经验，那就交学费。” 　　赵书记有些担心，“地区领导肯定是大局为重。” 　　“所以在那得会哭，会哭的孩子才受重视。老赵，你可是老江湖了，这事儿交给你了，我在一边为你摇旗呐喊。” 　　赵书记：“……我不大行吧。” 　　“咋不行呢，我还记得你上次为了南平家具之乡，在老董那儿演的有多好呢。这次咱搞起来，咱得把南平搞成湖江天然养殖基地。咱得让地区拨款，省里拨款。反正咱要钱。”说到钱字的时候，苏曼咬牙切齿。“想想咱们当初搞养殖场的时候，下了多大的血本，几乎是老本压上了吧。你就甘心被这么学走了？” 　　当然不甘心，赵书记顿时下定了决心。 　　两人到华州政府的时候，就看到其他县里领导齐聚一堂了。 　　看到苏曼他们来了，还凑过来打听养殖场的事儿。 　　赵书记对他们爱理不理的。 　　海书记笑着道，“如今南平的第一养殖场成功，预示着他们的方法是正确的，我觉得这个完全可以借鉴。” 　　之前南平家具之乡的时候，就是说可以让其他县里借鉴的，结果等南平家具之乡完成之后，他们发现这个借鉴有困难。因为其他县里缺少一个苏曼这么能折腾的人。 　　但是现在养殖场还是可以借鉴的。毕竟肉食和家具不一样。这年头，只要是吃的东西，那就不担心卖不出去。有多少抢多少。供不应求。也不存在什么竞争。关键是要会养。 　　现在南平养成功了，这就可以让其他县里借鉴了。 　　赵书记道，“海书记，我们南平当初为了搞这个，可是顶着很大的压力啊，还要同志背后打小报告呢，我们真不容易。” 　　其他县领导：“……” 　　海书记道，“地区一直都是支持你们的。” 　　赵书记点头，“是的，所以我们才能够这样坚持的做下来，就是为了能够不辜负地区领导的支持。但是其他县里同志，让人寒心。” 　　“老赵，你也不能这么说，大家也只是提个意见而已。”小冶县县委书记反驳道。 　　赵书记道，“我们比不上你们县里有矿，我们啥都没有，只能自己一点点摸索。你们当初那不是意见，就是风凉话。” 　　“老赵你说的太过分了。”又有县委书记道。 　　苏曼这才开口 ，“你们也不能光说老赵，当初我们确实很伤心，差点就放弃了。现在想想都害怕，如果当初我们放弃了，哪里还有如今的成功。” 　　海书记道，“现在咱们也不是抱怨的时候了，咱们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赵书记不乐意，“领导，我们当初那真是以大局为重。压力很大啊。为了这个养殖场，我们还特意进口了一条饲料生产线，买了那么多良种，下了那么大的血本。我们还安排人出去学习养殖技术。苏县长自己都到处找资料学习，熬白了头发。我们付出了很多啊。” 　　苏曼道，“老赵，你别说了，地区不会亏待我们的，各个县里同志们也不会亏待我们的。” 　　海书记听出来了，这是要好处呢。 　　他安抚道，“你们县里的功劳，地区都知道呢，奖励会有的，你们都是优秀的干部，档案上面会记下这一笔的。” 　　赵书记道，“其实个人成就我们并不在意，主要还是集体荣誉。” 　　苏曼道，“老赵说的对，这次县里都出力了。从上到下都为这事儿搞的特别大。为了这次搞养殖场，我们还狠抓县里的治安问题，从上到下可谓是付出良多。如今我敢打包票，整个湖江省，南平绝对是最适合搞养殖的地方。” 　　赵书记道，“我觉得我们都可以成为湖江养殖基地了。” 　　苏曼紧接着道，“这么一说，我们还不如搞个项目呢，湖江养殖基地项目，湖江省所有的县城都可以来找我们学习。” 　　海书记和林专员：…… 　　小冶县县委书记又开口了，“你们南平项目还不少。之前一个家具之乡，如今又是养殖基地。”咋不上天呢？ 　　苏曼笑着道，“过奖了，我们南平就是这么积极努力，寻求发展之路。” 　　“……” 　　海书记正准备说话，苏曼又道，“其实我这么提议也是为了整个华州地区想。这么零零整整的搞养殖，搞不出名堂来。只有搞出一个养殖基地来，才能具有代表性，让华州地区的同志都重视养殖。而我们也有这个资格作为地区养殖基地，我们有饲料厂，我们有养殖场，我们有良种，有技术。” 　　这下子会议话题就变了。从养殖普及，变成了南平是否可以成为养殖基地。 　　对于其他县里来说，只要能学技术就好，对于这个事儿倒是无所谓，反正到不了自己头上。 　　而海书记和林专员也觉得没什么不合适的。 　　但是他们也知道南平的目的。人家这哪里是为了什么基地，这就是为了钱。 第268章 　　南平这要钱的决心虽然不小。但是海书记和林专员也都抠。实际上, 这会儿的干部就没有不抠门的。谁让这会儿都太穷了呢。口袋里钱太少了, 就得捂得紧一些。 　　所以海书记和林专员就想着私下里给苏曼他们做一下思想工作, 要有奉献精神。 　　“其他同志先想想如何开展养殖工作，南平这边的同志去我办公室。”海书记交代了一声, 就率先走了出去。 　　林专员对着苏曼笑了笑，也跟着出去了。 　　苏曼则和赵书记对视一眼，知道领导这关还得继续过才行。 　　等他们都走了, 其他县里领导都嗡嗡的猜测起来，觉得南平这是要接受批评去了。 　　办公室里，苏曼和赵书记两人一副宁折不弯的样子。 　　海书记道, “我知道你们的想法，可是地区其实也不富裕。” 　　“我知道, 省里有钱。省里现在搞出口搞的特别好, 他们富裕着呢。”苏曼道。 　　也不知道湖江从詹姆那边搞了什么好东西了, 反正如今上面对于湖江的出口是带着一种赞同的态度的。所以湖江的出口事业干的很不错。 　　海书记：“……” 　　苏曼道：“领导，这里也没外人, 我就直说了吧。咱南平现在是要搞大动作的, 可不是一两个养殖场，而是全县养殖, 光是县里, 就要搞一个占地数百亩的养殖场, 然后各个公社还有养殖场，生产队也会搞养殖场。这一算下来，要不少钱。咱需要资金。” 　　海书记和林专员惊呆了。他们是猜测苏曼要铺摊子, 但是没想到搞这么大，“这么多养殖场，你们不担心出问题？” 　　苏曼道，“担心也没用啊，咱不能因为担心就不去做。现在南平也是在走一条别人没走过的路。这次这条路比家具之乡更好普及。只要我们把养殖技术完善了，其他地区完全可以坐享其成了。所以我们需要支持。而且我觉得这也是一种激励的手段，激励其他县里也自己寻求发展之路，不至于担任等着坐享其成。只要努力了，上面就会给与支持人，别人才会更有动力。” 　　赵书记点头附和，“就是，您也知道，他们那些人之前还说风凉话。一点进取心都没有。” 　　苏曼又接着道，“其实地区完全可以当做是投资咱们。就和那些研究所搞研究需要研发资金一样。咱华州地区探索新的发展之路，那不也得需要研究资金吗？再也没有一个县里愿意像我们这样顶着压力做这些事儿了。咱南平就是最好的实验基地。” 　　海书记和林专员：“……” 　　“要是实在不行，算我们借的也成。” 　　话都说这份上了，还能咋拒绝。 　　抠门是要抠门，可南平这样是搞正事儿，也确实可以支持一下。 　　毕竟有家具之乡的例子在前，南平办事还是很靠谱的。这次又是苏曼主持南平大局，还是可以试试的。 　　不过这事儿比起家具之乡风险要大，家具之乡就是失败了也没啥损失。可这要是失败，就损失很大。所以海书记他们也不准备惊动省里。所以什么湖江养殖基地是不行的，倒是可以成立一个华州养殖基地。 　　至于钱……可以先批个三十万给让他们。 　　这也算是一大笔钱了。赵书记当即拿起海书记桌上的算盘打了打，勉勉强强能搞几个养殖场。 　　苏曼就笑了，“多谢领导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对于华州地区其他兄弟单位过来取经，我们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再回到会议室的时候，海书记就宣布了华州养殖基地成立的事儿。 　　养殖基地就在南平。 　　以后各地区想要搞养殖，可以去南平取经。 　　其他县里领导一脸吃惊的看着苏曼和赵书记。 　　这两个不是去挨批评的？这回来了咋就变了个口风呢。给领导灌了啥迷魂汤了？ 　　甭管啥状况了，反正人家南平真的把这事儿办成了，地区要给他们拨款了。 　　可把大伙儿给酸了。 　　等散会之后，有人还酸几句，“南平可真是有本事。” 　　赵书记道，“那必须的，我们南平一向是勇当先锋的，主席同志都夸过我们呢。” 　　“……” 　　苏曼道，“老赵，走了，去办大事儿了。” 　　赵书记立马跟了上去。 　　他们可是要去地区财物那边拿批条的。可没时间和他们扯些乱七八糟的。 　　两人回到南平的时候，就带上了地区财物盖了章的批款条子。交给老钱的时候，老钱惊呆了，看到上面的数据，差点喜极而泣。 　　南平现在虽然有钱，可是抵不住两位顶头老大会败家啊。赚了一点钱就开始花钱买。 　　这花钱的速度都要超过赚钱的速度了。厂子是一家一家的开，养殖场还要大规模的搞。前几天还说要扩大食品厂规模。 　　老钱都开始掉头发了。 　　当然，这三十万也没捂热，苏曼就开了个县委会议，要给花出去了。 　　“同志们，到了我们南平大干一场的时候了。之前那都是牛刀小试，现在才是我们正儿八经搞发展的时候。首先，关于全县养殖计划，请赵书记给各位作指示。” 　　赵书记拿起计划表就给宣读了。一大堆的内容读完之后，大伙儿就知道一件事儿了。 　　南平这是要以畜牧业为主了。 　　农业也还是搞，化肥厂也是照样供应化肥。但是现在南平是要上上下下的搞畜牧业了。 　　“饲料厂还要再搞一条生产线。到时候整个华州地区都需要咱们供应，这个钱肯定会赚回来的。另外各地公社生产队那边不富裕，头年的良种和饲料肯定都是赊欠的。还有食品厂扩大规模，我们这么多牲畜，到时候全部供应出去也不现实，还是要自产自销，加工一下外销。不要心疼钱，你们也能算到了，这钱花出去是暂时的，后续收回来的时候，你们就能看到是亏了还是赚了。” 　　她边说，老钱在下面边打算盘。从开始的心疼，到后面都开始咽口水了。 　　有了钱了，也不用等来年开春去抓良种了，趁着现在还没下雪，还不至于太冷，可以先抓一批回来养着了。 　　于是农业部门又开始忙碌起来。好在因为饲料厂的事儿，他们已经与一些养殖场之间有了友好往来，所以一部分良种可以用饲料抵债。而之前南平的第一养殖场也留下离开一批良种，所以倒是可以省下一大笔钱。 　　虽然不能马上将南平上上下下都开上养殖场，但是南平第三、第四、没第五、第六、第七、第八养殖场都陆续开始了。 　　整个年底，大伙儿都在忙忙碌碌的搞奋斗，一点儿也没有深秋萧条的感觉。 　　而其他县里看到南平动作不断，也按捺不住了，安排了人过来南平学习经验。 　　南平还专门成立了一个畜牧帮扶部门，专门负责接待这些外地来取经的同志。顺便和他们签订一个协议，在南平学经验，以后也在南平购买良种。只要在南平购买的良种，南平就会在以后定期进行技术维护。 　　这样一来，南平以后不止可以对外提供肉食，还可以通过良种赚钱。 　　按照老钱算的账来看，这卖良种似乎比卖肉还要赚钱。 　　南平上下越发觉得这养殖场是个生钱的宝贝疙瘩了。 　　不知不觉，时间就迈过了六六年的元旦。 　　苏曼看着日历上面的一九六六年的时候，有些恍惚。 　　她打了个电话到了首都崔家。想要邀请公婆来南平过年。 　　想着趁着这个机会，让两老退休养老，来南平过养老生活算了。 　　如今的南平在她和老赵的治理下，铁桶一般，加上当初主席同志给她的那句夸赞。她觉得自己还是能在这样的环境下让家里人过安稳日子的。 　　李淑华接到电话很是高兴，听到苏曼邀请他们来南平，心里也很感动，“知道你工作忙，我们去了耽误你事儿。而且你爸现在也不乐意离开他的这些老战友们，整天就待在参谋部里面和他们搞什么沙盘战争。他去别的地方待不住。” 　　“可我觉得那边太冷了，而且崔向北也不在家里，你们来这边热闹。” 　　“别担心我们。我们在这边过的挺好的。现在谁家的孩子还整天陪着父母呀，我们大院里面好些家里的孩子几年都不回来呢，都在外面奋斗事业。你和小北做出成绩，我们心里高兴呢。你之前搞的那个南平家具厂，你爸现在逢人就和人吹牛。倒是小北干的事儿咱也不知道，你爸说现在就指着你给他长脸了。” 　　苏曼心里挺不是滋味，“可我心里挺想你们的。” 　　“等天气暖和了，我和你爸说说，请几天假去看你们。” 　　苏曼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对于具体几月开始，并没有很详细的记忆。以前她并不是很关注这段时期的历史。 　　她就是觉得，老崔同志那个个性，挺容易得罪人的。 　　而小崔同志呢，又是搞研发工作的。 　　她总觉得没法放心。 　　也不知道崔向北啥时候回来，等他回来了，自己肯定要嘱咐他注意点。 　　最好还是待在湖江。要真有事儿，自己也能照应。 第269章 　　苏曼到底还是不放心崔家那边。 　　毕竟他们在首都, 万一有个什么事情, 她鞭长莫及。所以还是得和他们好好说说。最好是让老崔同志心平气和一些。 　　想了想, 干脆就和李春花说了，今年过年要去首都那边过年。 　　李春花一听就道, “是该去那边过个年的。小崔几年没回去，你好歹也是人家儿媳妇，该回去陪陪老人。我和你爹你也别担心, 你哥他们都在这边，还有你姐。回头我一吆喝，咱家热闹着呢。就是这么远的路, 你一个人成吗？” 　　“这倒是没啥，我到时候买卧票, 卧票人少, 睡一觉也就到了。” 　　苏曼做了决定, 晚上就在房间里收拾东西。想着未来的事儿，心里有些迷茫和烦躁。这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想着自己还有个系统, 可除了买一些生活用品和一些不怎么重要的东西之外, 也没什么大用处。 　　收拾好东西之后，苏曼第二天又去了县里给老赵那边嘱咐一下。她要请一阵子假, 反正开春之前肯定会回来的, 这阵子县里让他盯紧了, 任何小偷小摸的事儿都要抓牢了。可不能让小人可乘之机。 　　“咱开春县里就要大干一场，这是很重要的。可不能让一些宵小之辈破坏我们南平的发展大计。” 　　赵书记一脸坚定道，“看谁赶来搞破坏。你就放心吧。不过你得赶紧回来, 这南平还是少不了你。” 　　苏曼点点头，想着一去一来也就几天的时间。她也不准备在首都那边长待。 　　出发之前，苏曼还给老崔家那边打了个电话。 　　李淑华一听儿媳妇要过来过年，可高兴坏了。“这雪天出行不方便，要不你等开春之后再过来。” 　　“妈，没事儿。我找顾叔帮我买卧铺，路上挺舒服的。开春之后县里忙，担心抽不出时间。” 　　“那成，回头我去接你。” 　　挂了电话之后，李淑华兴奋的赶紧去和崔卫国说了这事儿。 　　崔卫国也高兴，要说平时怎么可能不惦记呢。可这不是都忙吗。难得儿媳妇要过来呢。这可是他们两口子结婚之后，儿媳妇第一次上门呢。 　　“赶紧把小北那房间再好好布置一下，看看要添置什么东西。这边冷，可别让小苏给冻着了。菜也要准备着，那些肉票都拿去用了，多买一些肉菜回来。还有我那些补品，让小吴去后勤处给我拿回来，给小苏补补。”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和年纪，平时是要发放补品的。不过崔卫国自己不吃，都是放在后勤处，给需要大人，有时候是拎着去医院里面给那些病人吃。 　　这次知道苏曼要来，他就想着拎着回来给儿媳妇补身体了。 　　李淑华就乐了，“你对小北都没这么好。” 　　“男娃要这么好干什么，小苏是女同志，那不一样。” 　　李淑华笑了，心说老崔这是把儿媳妇当闺女养了。 　　“也不知道小北什么时候回来。这会儿人在哪里咱都不知道。” 　　崔向北这一年都是在首都待着的。 　　不过他连回家看看自己爸妈的时间都没有。因为上次搞的那个发动机，让首都的研究所很有兴趣，所以他们这个研发班子里面的骨干就都到首都的研究所来了。 　　崔向北虽然年轻，资历不深，可搞研发这种事儿只要有本事，那就是骨干。 　　他来了之后，很快就得到了里面的科学家们的重视。这一年除了搞研发之外，他还进行了更深刻的学习。受益匪浅。他智商高，观察能力强，总能够注意到一些研发的关键点。让他在研究机构里面越发的受重视。 　　所谓能者多劳，这样一来，他也没什么时间休息了。等好不容易完成研发工作，他就赶紧申请回家了。而且这次申请假期还挺长，直接申请了一个月。 　　肯定要等年后才能回来的。 　　研究所的老同志还劝他干脆把家属接身边来，免得惦记。反正这边有家属住的地方。而且所里都有供应，家属来了这边也不担心养不起。 　　崔向北笑道，“我爱人是个很了不起的女同志，她有自己的理想和事业，我不能照顾她，总不能还要耽误她。” 　　离开研究所之后，崔向北还是先回家里去看了一趟自己爸妈。毕竟都两年没回家了，总不能过家门而不入。 　　崔卫国和李淑华看到他回家，可高兴坏了。问他是不是要在家里过年。 　　崔向北就不好意思道，“想去南平那边看苏曼。” 　　李淑华一听这话笑道，“那你可不用去了。小苏马上就要来首都了。后天的火车。 　　崔向北闻言，顿时满脸惊喜，“妈，真的假的？” 　　“骗你干什么？” 　　崔卫国在边上道，“所以说，还是你媳妇孝顺，这么远也知道来看看我们。养个儿子还是没什么用，成天见不着人。” 　　李淑华白了他一眼，“儿子要是在你身边，你又要说没出息了。” 　　崔向北心情好，可不和他一般见识。高兴的就要回房间收拾去。准备迎接苏曼。 　　回到房间一看，房间都收拾好了。还多了几个花瓶。还有油画，比他之前那简简单单的房间多了点儿人气。 　　就是床上的床单太素了。 　　想着自己和苏曼睡这床单上面，总觉得不完美。他心里怀念新婚的时候睡的红色床单。鸳鸯枕套。那一看就是新婚夫妻住的房间。 　　他和苏曼按照婚后相处的时间，还属于新婚呢。 　　知道苏曼要来，崔向北也不急着走了。晚上睡在床上都在偷偷的乐，看着自己和苏曼的结婚照片，忍不住亲了好几口。 　　第二天一早崔向北就往外跑，路上还碰到了几个回来过年的小伙伴。 　　“崔向北！” 　　人家小伙伴还准备着叙叙旧，崔向北骑着自行车就溜出去了，“忙着呢，回头聊。” 　　“这小子。”小伙伴笑着摇头。 　　崔向北着急的到了首都的大商场里面，就去挑了床上用品。 　　看着那喜庆的床单被套，就想起了结婚的那几天，顿时整个人心跳加速，还有些心虚。急匆匆的挑了三套就跑了。路过服装柜台的时候，又给苏曼买了两套衣服。 　　到底是还记得结婚前把工资给花完了，结婚后没工资交给苏曼的事儿，所以管住了自己的手，留下了一部分存款，准备等苏曼来了之后有钱可以交。 　　回到家里，李淑华就看到他买了一堆床上用品，红丢丢的，顿时偷笑。 　　以前这傻小子就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房间里简单的很，现在知道要添置这些东西了。 　　到底是结了婚的，就是不一样了。 　　心里顿时有些心酸。 　　“妈，你看我脸变了没。” 　　刚回房间放下东西，崔向北就想起了很重要的事儿。 　　这一年也挺忙的，他还记得苏曼的嘱咐，所以平时也挺注意保养，睡眠时间都保证了。 　　但是工作辛苦是肯定的，他就怕变丑了。 　　李淑华仔细看了看，“没变啊。怎么了？” 　　崔向北捏了捏自己的脸，“有没有变丑。” 　　“……没。”李淑华摇摇头，“小北，你怎么了？” 　　“没事儿，我去好好洗把脸。” 　　李淑华：“……” 　　苏曼到的时候正好是中午。 　　这几天是坐卧铺来的，得亏顾城帮忙买了卧铺票，要不然这种绿皮火车，慢吞吞的还真的挺难熬。 　　下了火车她就到处找人，想看看老崔同志和婆婆来了没。就算两人不来，肯定也会安排警卫员过来接的。正看着呢，突然身后一下子就被人抱住了，“苏曼！” 　　身后传来崔向北兴奋的声音。 　　苏曼转过身一看，果然看到好久没见的崔向北了，惊喜的看着他，“崔向北，怎么是你！” 　　崔向北笑嘻嘻的扶着她的肩膀，“我这一年都在首都，前两天出来，听妈说你要过来。我就在这边等你了。” 　　一年没见，苏曼的头发已经长长了，扎着两条麻花辫，戴着帽子，看着特别娇俏。 　　崔向北看着眼睛都柔下来了，“苏曼，我可想你了。你想不想我？” 　　苏曼抿着嘴笑，“先回家。”回家就知道想不想了。 　　这次因为要接苏曼，崔卫国连自己的专车都给崔向北开出来了。 　　回到大院的时候，经过一番检查就放了行。 　　苏曼进了这军区大院，顿时觉得有种森严的感觉。这里就是国家一些重要领导们的聚集地。但是想到未来要发生的事情，她心里又有些烦躁了。 　　李淑华和崔卫国早就站在外面等着了。看到车子开过来了，警卫员小吴兴奋的喊，“到了到了，那是首长的车。” 　　说着还往那边跑过去，准备帮忙拎东西。 　　崔卫国和李淑华也走了过去。 　　崔向北首先从车里出来，然后要伸手扶着苏曼。苏曼笑道，“我又没那么娇气。” 　　崔向北道，“我就想找个机会献殷勤。” 　　苏曼笑了，又看到有人过来了，也不和他调笑，从车里下来。 　　看到是个年轻战士。崔向北道，“这是咱爸的警卫员小吴。小吴，这是我爱人苏曼。” 　　“苏曼同志你好！”小吴敬了个军礼。 　　苏曼也学着回了一个。“你好小吴同志。” 　　“你们去找首长吧，我来拎东西。首长他们上午就等着呢。” 　　苏曼这才看见随后而来的崔卫国两口子。就让崔向北帮着小吴拿东西，自己过去和两人见面。“爸妈，你们怎么出来了，这大冷天的还让你们出来等我，我多不好意思啊。” 　　这还是苏曼第一次当着面喊爸妈，两人乐的合不拢嘴。崔卫国道，“没事儿，咱身体好着呢，就是平时也得出来溜溜弯。” 　　李淑华笑着牵她的手，“路上辛苦了吧，先进屋里休息去。东西让他们拿。”回头一看，车上拎下来的东西还不少。也亏得苏曼大老远的带过来呢。“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也没啥，都是一些特产。我还给爸带了些药酒，爸平时不是有些旧伤吗，这个喝了对身体好，妈也可以跟着喝点儿。” 　　听到这酒喝的好，崔卫国可高兴了，“老李，听到没，这酒喝了对身体好。” 　　“你就嘚瑟吧。” 第270章 　　苏曼进了崔家的院子才看到崔家住的是两层楼带小院的小洋房。院子里一边种了菜, 一边种了花。不用说, 种菜的肯定是崔卫国的杰作, 种花的那边就是李淑华收拾的。 　　因为苏曼的到来，崔家这一天算是这些年来最热闹的一天了。 　　特别是小崔和老崔两个也不像过去那样说几句话就吵架了。一家人显得和乐融融的。 　　李淑华早就准备好了饭菜在锅里热着, 让苏曼换衣服就下来吃饭。 　　崔向北兴匆匆的拉着苏曼上楼到了自己的房间。 　　两人房间的门上还贴了一双红双喜，搞得像是新婚房间一样。 　　进了屋里，小两口就迫不及待的拥抱亲吻, 像是要将这一年的思念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亲的有些喘不过气了，苏曼才将崔向北推开，把衣服里面的那只手拿出来, “崔向北，别闹, 要去吃饭。” 　　崔向北喘着粗气, 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你怎么今年过来了？” 　　苏曼愿意过来他家这边, 他觉得特别惊喜。这里是他生活长大的地方，他想要和苏曼分享。 　　“还不是太想你了。”苏曼笑着道。“我琢磨着就算不去我那边, 肯定也是要回家的。我就来这边找你了。” 　　“才不会, 你要是不过来，我是准备昨天那就出发去南平的。” 　　虽然这种行为属于有了媳妇忘了娘了, 可崔向北宁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也没算白来, 这不是提前见面吗？”苏曼垫着脚亲亲他的嘴角, “还是这么俊。” 　　崔向北脸红了，心里暗自欣喜。 　　换了一身外套，用热水洗了把脸。又重新梳了头发, 两人这才下了楼。 　　楼下饭菜都摆好了。还用酒精炉子煮着热乎乎的汤水。 　　苏曼走过去就高兴道，“谢谢爸妈为我准备这么多好吃的。” 　　李淑华笑了，“你喜欢就好，喜欢吃什么就和我说，我给你做。” 　　“好嘞。”苏曼也没客气。和自家人客气啥。 　　崔卫国已经迫不及待的喝上了苏曼带来的药酒了，喝了一口，觉得味道和白酒有些区别，但是能尝出酒味。挺香的。 　　“这味道不错。” 　　“找老乡家里换的，爸要是喜欢，以后我托人给你们带过来。现在我们南平那边的家具厂也给首都这边供应，托他们带东西方便。” 　　李淑华道，“别惯得他，一天天什么都不用干了，还尽想着喝酒了。” 　　崔卫国高兴道，“儿媳妇乐意，你管不着。” 　　苏曼笑道，“那可不行，妈要是不同意，我还真不买了。” 　　崔卫国：“……” 　　崔向北在一边嘚瑟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给自己媳妇盛饭加汤。 　　之前在火车上吃的不怎么样，苏曼这会儿也饿了。先是认认真真的吃了几口，才开始说话。“爸妈，我上次和你们提的提议，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就去南平那边住一阵子吧。要不休息一阵子，工作上事儿放一放？现在国内也挺和平的，你们辛苦这么多年了。” 　　李淑华看向崔卫国，“这得问老崔了。” 　　“不去，你们都忙自己的工作，我们去做什么？我又不是不能动了，部队这边还少不了人呢，那些年轻人都是没经过事儿的，难当大任，咱得看着。” 　　苏曼道，“爸，那我就直说吧，最近首都这边，是不是风向有些不一样。” 　　崔卫国道，“什么风向，你听谁说的？” 　　“我虽然离的远，可我经常看报纸。我挺有政治敏锐性的。我觉得首都这边好像思想上面有些分歧。爸，你也是老革命了，应该也有些感受吧。” 　　崔卫国沉默了一下，喝了口酒，“也不是什么大事，争论总是避免不了的。过阵子就好了。你们年轻人不要想太多。” 　　“爸，这种事儿说大也是很大的，咱得有警惕心。” 　　崔卫国心里其实也有些谱，可他觉得还没到那个份上。“没事。你们别操心。” 　　苏曼不认可道，“咋能不操心呢，你和妈在这边，崔向北又在单位，我怎么能放心的下？” 　　李淑华有些担心的看着崔卫国。 　　崔卫国道，“就算是有什么事儿，我崔卫国也不是躲着不敢见人的人。我那些战友们，一个都没躲，我要是躲了，我就是孬种。再说了，咱行的正坐得端，咱不会有事的。倒是还得看着别人，免得别人乱来。” 　　“爸，这不是躲避，我只是让你退休去南平和我们一起生活。我们可以换另外一种方式来做想做的事情。” 　　“小苏，你知道吗，战场上需要在后面指挥的军官，也需要前线冲锋的战士。遇到事情的时候，必须有人站出来。” 　　苏曼就怕他站出来，结果他还真的准备这么干。 　　“您没想过后果吗？”苏曼有些想不通，她是个利己主义者，不管什么事儿，肯定是先保全自己的。 　　崔卫国看了看其他人，“没什么后果，真要是有事，我就登报和你们脱离关系，和你们妈离婚。到时候你和小北照顾好你们妈。” 　　“崔卫国，你别瞎说！”李淑华生气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还敢和我离婚？” 　　崔卫国赶紧道，“我这不是就说说吗。” 　　“说说也不行。当初打鬼子的时候咱都没说扔下你一个人，现在你和我提离婚，你良心被狗吃了？” 　　崔向北道，“妈，你才知道啊。” 　　崔卫国：“……” 　　崔卫国这个坚定的态度，倒是让苏曼无从再说起了。话题到此结束，心里却有些沉闷。 　　吃完饭之后，崔向北主动收拾碗筷，苏曼也钻厨房里面和他说话，“我之前和爸说的那些事儿，你有什么想法？” 　　崔向北边刷碗，边道，“其实我没来得及和你说，我们研究所那边最近经费也很难批下来，虽然没什么消息，但是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刚刚听你说这些事儿，我才猜到可能有些关联。” 　　苏曼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影响了。 　　“崔向北，你有什么打算？” 　　崔向北擦干净了手，伸手扶着她的肩膀，“苏曼，如果以后我真的做了逃兵，你会看得起我吗？如果我是一个遇到困难就躲着，遇到危险就逃避的人，那还是你喜欢的那个我吗？” 　　苏曼抬头看着他，眼神坚定，“我只想你好好的。” 　　崔向北一怔，似乎没想到苏曼会这么回答，他笑着将苏曼一把抱在怀里。“苏曼，我真开心。你的意思是不是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爱我？” 　　“臭美。” 　　苏曼笑着捶他一拳。 　　“崔向北，你还没回答我呢。以后如果真的遇到事情了，你会去南平找我吗？” 　　“会，我好好的待你身边。”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承诺，可苏曼知道，这是崔向北下定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出口的。 　　他和老崔同志一样，都是不服输，不乐意认输的人。可他愿意为了她，放弃自己的坚持。 　　这一瞬间，苏曼有了一种陌生的情绪，陌生的冲动。 　　只是她自己还没理清楚这种情绪是什么。 　　下午，一家人都没提起之前的话题了。倒是李淑华问起两人的工作。 　　听到苏曼搞养殖场，这一年上山下乡的搞的热热闹闹，有声有色的，顿时又心疼苏曼辛苦，又替她和南平的老百姓高兴。 　　崔卫国也很高兴，“这个养殖场搞得好。现在不止缺粮食，也缺肉。部队那些兵天天训练，一顿荤的都难吃上。” 　　“爸，等我们南平搞成功了，其他县里肯定会学习的，到时候整个湖江搞养殖，肯定让你们吃个够。” 　　崔卫国高兴不已，对着崔向北道，“看看你媳妇，这才是做大事的人。你这一年做了什么大事了？” 　　崔向北道，“工作内容保密。” 　　崔卫国：“……我还不稀罕知道。” 　　因为天冷，晚饭也吃的早。吃完晚饭，崔卫国就出门去参谋部了，一天没去那边看看，他心里就特别不放心，顺便还得去玩一盘沙盘战争游戏。李淑华也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跟了出去。“我得跟着，免得他一玩就玩到大半夜才回来。” 　　两人一出去，就剩下小两口了。 　　互相对视一眼，崔向北刚想动手拉苏曼上楼去呢，苏曼就往他身上一跳，整个人如同八爪鱼一样的扒在他身上，嘴还在他嘴上啃了一口，催促道，“赶紧上楼啊。” 　　崔向北咽了口口水，抱着人就往楼上跑。 　　“洗澡，先洗澡！” 第271章 　　第二天苏曼就被林淑华带着在军区大院里面认门了。 　　也不是家家户户关系都好, 但是当初一起打过仗, 有交情的还挺多。加上崔向北当初也是大院一霸, 所以苏曼这个人‘新媳妇’还挺让人稀罕的。 　　苏曼的政治条件过硬，本人还是特别有能力, 年纪轻轻就当县长，政绩还特别好看。甚至得到过主席同志的称赞，那可是相当优秀的女同志了。 　　见过苏曼的都说崔向北这小子有福气了。和他爹闹了个别扭出去一趟, 还娶了个这么好的媳妇。他自己现在也本事，大学以优秀的成绩提前毕业，现在在研究所上班。 　　这满大院的后辈们, 还真的找不出比他们这两口子更优秀的了。所以说，这人不能从小看, 谁知道长大了能有多出息呢？ 　　等苏曼认门之后, 这些人家里的长辈也都往苏曼家里来, 一家一户拎着点东西过来看苏曼，算是道喜了。 　　老崔家还特别摆了一桌, 邀请关系比较亲近的过来吃个饭。 　　饭桌上苏曼就听他们议论起一些思想上的问题了。 　　他们也没避讳苏曼这个年轻人。或者说, 他们完全没觉得自己想法是见不得人的。被人传出去了也无所谓。 　　崔卫国还直接拍桌子，“我不管他们怎么搞, 不许他们在部队乱搞。” 　　“那是肯定的, 部队是保家卫国的, 不是他们能随便染指的。” 　　看着他们这正义凛然的样子，苏曼都有些没辙了。 　　想要说服一个人，必须有自己认为正确的理由。可苏曼的理由拿不出手, 她纯粹就是明哲保身，自私自利。在这些老前辈面前，只怕提都没法提。估摸着一提就变脸。 　　等这些人走后，苏曼就偷偷的问崔向北，有没有和老崔同志关系好，但是人又比较聪明的那种人。 　　崔向北道，“有倒是有，怎么了？” 　　“多想个退路吧，想着老崔同志要是以后真有啥事，就请人帮忙，弄到咱南平去，我也好照应。” 　　苏曼想好了，既然说服不了，那就只好想法子多照应了。要是老崔以后去了农场那边，她就把老崔搞到自己的南平去。 　　她就不信还搞不了。 　　崔向北对于政治上面没有苏曼那么敏锐，也不像苏曼那样知道未来。见苏曼一直惦记这事儿，就道，“你觉得会很严重？” 　　“嗯，有些心慌。不想爸妈以后吃苦。” 　　崔向北沉默，“我回头给你几个名单，以后有事也能照应一下，顾叔那边，咱到时候也提醒一下，别看他平时挺聪明，挺明白一人，其实内里和老崔同志一样，特别坚持自己的信念。” 　　苏曼点头，然后抱了一下崔向北，“崔向北，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好。”他知道苏曼说的让他好好待在她身边的事儿。 　　今年的除夕，老崔家算是最热闹的时候了。 　　部队里面搞了演出，苏曼也跟着沾了老崔同志的光，一起去看了场部队的演出。 　　部队人多，还有专门的文工团，各个部队里面还有表演，节目演员都很专业。 　　苏曼看到这样热闹的场景，心里却总是没法完全高兴起来。 　　倒是李淑华和崔卫国是真的高兴。 　　晚上守岁的时候，李淑华包了饺子，还往里面塞了一枚硬币。等吃饺子的时候，这只饺子就被苏曼给吃嘴里了。 　　看到苏曼拿出那枚硬币，李淑华和崔卫国可高兴了，“小苏今年运气不错，要心想事成哟，说不准明年咱家要添丁了。” 　　苏曼笑了笑，她表示生孩子可不是她心里想的事儿。 　　要是真的这么灵，能够让她心里最烦心的事儿解决掉，才是最好的。 　　一直到大年初二，苏曼才提出要回南平去工作。 　　她假期不多，今年休的是最长的一次了，要不是为了特殊原因，真不会请这么长时间的假期。而且县里那边今年大动作挺多，她得回去看着。顺便为即将到来的一些事儿做好准备工作。 　　崔卫国和李淑华虽然舍不得，但是也知道工作重要。丝毫没有挽留，只是把家里的好东西都给搜罗出来，让苏曼带回南平去。 　　崔向北这次假期长，自然也是跟着媳妇跑的。 　　两人拎着几包东西上了火车，从车窗里看着站台上站着的老两口，看着他们花白着头发，一脸不舍却又勉强笑着招手的样子，不知怎么的，让人有些心酸。 　　回到南平这边，最高兴的就是李春花两口子了。 　　还别说，这些年都是苏曼陪着他们过年，特别去年还有崔向北，他们就觉得热闹。今年少了这两个，就算是一大家子人陪着，老三家还添了一个大胖小子，两口子这心里也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了。 　　苏曼和崔向北一回家，老苏家人又齐聚一堂了。 　　苏三柱嘚瑟的抱着自己儿子去问崔向北我，问他啥时候也生个娃。 　　李春花觉得这老三是挑事儿，讽刺道，“嘚瑟啥啊，又不是跟你姓。” 　　这第一个娃抓阄的时候，徐小丽同志胜出了，取名徐小苏。小名还特别不讲究的按着苏三柱的名字取了个小柱子。 　　苏三柱面对自家老娘的讽刺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小丽说了，等开年咱就怀一个，不抓阄了，和我姓。再说了，甭管和谁姓，那都是喊我喊爸。” 　　“滚滚滚你妹子和妹夫才回来呢，就找不痛快。” 　　女儿女婿都那么忙，生的出孩子才怪呢。这老三是闲着没事儿找事儿了。 　　崔向北给孩子们补发了压岁钱，逗弄了一下苏三柱的孩子，过来就劝苏曼，“别有压力，我们还年轻。” 　　苏曼就笑了，她就没着急过的。 　　回来第二天，苏曼就开始上班了，还是为了县里养殖的事儿。 　　县里如今有钱，上下一心，养殖场自然也轰轰烈烈的搞了起来了。 　　之前公社养殖场已经都开起来了，如今各个生产队也陆陆续续开养殖场了。 　　苏曼则在和县里这边策划，在县里也搞个大型养殖场。反正就是利用一切合适的地点，努力搞养殖，让南平县人民早日过上好生活。 　　谁知道未来几年的环境还能不能让她这样大刀阔斧搞发展呢。现在得把摊子铺起来，未来就能稳定发展了。 　　因为苏曼带领，整个南平开年都是风风火火的干活，一个个干劲儿十足。特别是开年之后，养殖场又陆续又牲畜出栏了。丰厚的收入让南平人更是看到了希望，越发觉得这条路就是再辛苦，也要认认真真的走下去。 　　崔向北也没闲着，每天也拿着专业书籍和资料坐在苏曼的办公室里陪着她一起。她在一边办公，自己就在边上学习，陪着她。 　　等苏曼累了，他就过去给苏曼揉揉肩膀，倒杯热水。珍惜每一刻和苏曼在一起的时光。 　　看着苏曼每天忙进忙出，有时候连饭都忘了吃，还要他提醒的时候，他心里就特别心疼。想着自己还在这里呢，要是自己不在这边的时候，苏曼是不是天天这么过的。私下里就交代孙秘书，一定要记得提醒苏曼喝水吃饭。 　　苏曼坐在椅子上享受着，“真舒服啊，等你走了，我还不习惯呢。小崔同志，你别走了，就给我当秘书了，每天伺候我得了。” 　　崔向北知道她开玩笑，也笑道，“好，就是怕苏县长嫌弃我笨手笨脚的。” 　　“不嫌弃，我还给你开高工资。” 　　崔向北本来想待满自己一个月的假期再走的，可研究所那边就催着他回去了。研究所那边出问题了，一个研究员被隔离调查。因为这个，研究所其他人也要接受调查。 　　苏曼心里担心，“崔向北，那些名单上的人呢，应该可以帮你吧。” 　　“都是我爸的老战友，关系很好。但是事儿没到那一步。再说了，咱也经得起调查。” 　　苏曼点点头，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 　　她这次把崔向北送上了前往首都的火车，看着火车开走之后，她站在站台上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打起精神离开车站，去了顾城家里。 　　顾城最近忙着省里的工作，也好久没见苏曼了。看到她来了挺高兴，“你们南平的工作开展的很不错啊。现在华州一些地区也学你们搞养殖了。” 　　苏曼道，“顾叔，南平的工作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可现在我想和你谈别的事儿。” 　　看到苏曼这么凝重，顾城道，“发生什么事了？” 　　苏曼就将崔向北的事情和顾城说了。 　　顾城皱了一下眉毛，但是很快就舒展开了，“放心吧，小崔是部队里出生长大的，还在他妈肚子里的时候，就上过战场了。经得起调查。” 　　“顾叔，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我过年的时候在首都那边也和我爸提了这个问题。他也自己也感觉到现在思想上的矛盾有些激烈了。您也是湖江省领导，应该也感觉到了吧。” 　　顾城点点头，“今年过年，我连首都都没去。就是不想影响湖江的大好局面。” 　　“顾叔，我们要做好准备呀，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了，要保证湖江安安稳稳的。” 　　顾城道，“你有什么想法？” 　　“顺势而为。” 　　“那如果是错误的呢？小苏，顺势而为确实是个好办法，但是如果所有人都这样做了。后果会怎么样？” 　　苏曼想说，以后会发生改变的。 　　她知道未来的发展。 　　“顾叔，我相信时间长了之后，会有所改变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会改变，是因为有人努力了。咱不能把担子都推给别人。” 　　苏曼发现自己的一些话在这些老前辈面前，真的都说不出口。一说出来就显得自己特别的懦弱，自私。 　　顾城严肃道，“你也别太担心，如果真需要我站出来的那一天，我会先辞掉我在湖江的职务，让李书记那边主持好大局，保证局面不被影响。如今湖江为国内也做出了一些贡献，我相信湖江这边影响不会太大。” 　　这和老崔同志准备离婚和家里脱离关系的说法一样了。 　　离开顾城家的时候，苏曼坐在车上，想着顾城和老崔同志两人在下决心的时候那种坚定的眼神，心里就有些迷茫。 第272章 　　崔向北去了首都之后, 一直也没消息。 　　苏曼也不好打听。有些时候本来没事儿, 反而打听的人多了, 还让人怀疑。她也就安耐住性子。想着一个月的时间不联系，她就打电话给崔家那边。 　　越是紧张, 苏曼越是把精力都放在了南平县的工作上面。 　　她是个理智的人，知道自己这会儿最该做的事情，就是把本职工作做好。把南平治理好。 　　这里是才是她的大后方。 　　倒是赵书记也感觉到有些不同了。 　　感觉最近上面下发的一些文件资料上的内容, 有些似是而非。 　　比如说已经几次强调要破除封建迷信了。并且还要调查当地的老百姓的政治背景。 　　这是之前没有过的事情。 　　以前也总是，可是没有刻意的下发文件强调。 　　赵书记是管这个事儿的，就和苏曼商量着该怎么办。 　　苏曼道, “该调查就调查，按照文件执行, 我们确实也需要防备一些不法分子破坏南平的工作。但是这个调查的人, 必须是我们信任的人, 坚决不允许下面的人乱搞事。我可听说了，现在有一些帝国主义分子混入到人民群众当中, 企图搞破坏。咱们在县里也顾不上, 万一让他们搞城一团糟那怎么办？” 　　赵书记听到苏曼说的这情况，顿时觉得情况很严峻, “咱自己成立一个调查组, 里面的人咱自己选。任何人不能乱掺和。” 　　苏曼对此很满意。“咱南平的工人同志挺多, 咱得管理好工人同志的思想问题，别让工人阶级里面出现害虫。” 　　“那就开会，给他们强调一下。” 　　县委几个电话打出去, 各个厂里的厂领导都来开会了。这次会议是苏曼主持的。 　　下面坐着的都是苏曼的老朋友了，所以有些话也可以直说了。 　　“现在上面很注重思想方面的建设，我担心有些人会故意扭曲上面的文件思想，所以各个厂里一定要警惕，不要让某些害虫扰乱了厂里的建设。回去之后严格注意工人的动向，不要让他们有机会搞成小团体。” 　　高厂长道，“他们谁敢这么搞，我饶不了他们。” 　　苏曼道，“你们也不要担心，现在县里民兵是咱县里管的，有什么情况就通知县里，我们民兵会去抓人的。反正一切扰乱县里生产大计的，那都是要严惩的。” 　　其他厂长立马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现在在苏曼的带领下，工作做的红红火火的。很不希望出现乱子。 　　现在苏曼这样严格的给他们当靠山，他们当然是放心了。 　　等大伙儿都走了之后，苏曼又单独留下陈明华谈话，“家具厂最近也稳重一点，销售员就不要出去跑了，先待在县里看看情况。” 　　陈明华有些担心，他知道苏曼是个特别大胆的人，一般事儿都不会这样谨慎，见她这样强调，心里觉得肯定是大事儿，“领导，咱南平会受到影响吗？” 　　苏曼道，“不会，只要我们南平上下一心，就不会。” 　　苏曼对于这个还是有些把握的。一来她和老赵现在关系也挺好，县里领导之间都是熟人，民兵力量在手，她对县里管控很严格。 　　二来她最近看文件和报纸也感觉到了。有些事儿其实压根就不涉及到下面。只不过是上面的领导思想上的争论而已。倒是下面一些地区扯大旗，瞎搞事。 　　只要她杜绝南平出现扯大旗的情况，就没啥问题。 　　厂里搞好了之后，苏曼又召集全县的学校领导开会。和他们强调学生的思想建设工作。 　　一旦某些学生有过激的行为，立马报告县里，严惩不贷。 　　苏曼其实最看不惯的就是学校的那些小学生中学生们闹事的行为，一个个就是熊孩子。 　　对于他们的行为，苏曼不会手软。 　　南平刚刚搞稳定，崔向北那边终于来信息了。 　　之前一直在接受调查。现在已经没事了。他政治背景也过硬，当初还是自愿下乡过的进步青年。后来考上大学成绩也很优秀。做出过贡献。经得起调查。 　　但是听到崔向北的声音带着点儿沉闷，就知道有些人还是经不起调查的。 　　“苏曼你不要担心我，会好起来的。我还记得对你的承诺呢。” 　　苏曼笑着说好。心里却并不是很愿意崔向北真的放弃他的事业来南平陪着她。那样崔向北肯定也不会真的开心的。 　　“算了，大不了我到时候在南平搞个秘密研究基地，让他在这边搞研究算了。” 　　苏曼这么想了，还真的看着南平地图准备这么搞了。 　　五月份的时候，文件上面就正式的出现了一些苏曼不想看到的字眼。 　　苏曼在五月上面打了个勾勾。 　　然后开始关注湖江那边的动静。湖江那边的出口业务已经停了。连带着家具厂的出口业务也停止了。 　　而且苏曼还从地区听到消息。湖江似乎也在争论。前几天开会的时候，宣传部的董部长还和人吵起来 。吵的很凶。老董就被撤职了，好像现在都搬出省委大院了。 　　顾城因为这事儿心情挺不好。苏曼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也没说两句，只让苏曼好好的管理好南平。把工作做好。别来省城找他。 　　最让苏曼郁闷的是，她都管理的很严格了，结果南平的学校里面竟然还真有人闹事。 　　几个平时就调皮的中学生，因为以前被老师罚过了，竟然跑去老师办公室闹事。 　　幸好苏曼早就开过会交代过了。学校领导也没有因为搞不清楚状况任由学生闹事，而是快速的让学校的保安队抓人，扭送到公安局去了。 　　苏曼听到消息之后，立马道，“把学生家长也要教育批评，给其他人一个警告。孩子闹事，家长也要承担责任。管不好孩子，就别当工人了，管好家里的孩子再上班。” 　　有了她的安排，南平县上下目标明确，一切都是搞生产。情况很快就安稳下来了。 　　老百姓们日子过得很安稳。照常工作照常学习。再然后就是批评一下谁家孩子闹事儿，连累家长了。回家就教育自家崽子们，谁敢闹事打断腿。 　　一时间，街上的小年轻都没啥人了。不乐意上学的，都送木工学校去学木匠去。就算不能去当工人，学门手艺在家里缝缝补补的，也比去做坏事强。 　　…… 　　苏曼坐在办公室里面，心情有些不好。“系统，你这个金手指没什么用啊。” 　　789：“……本系统的定位不是金手指。本系统只是一个服务系统。并不提供额外的技能。” 　　苏曼深以为然，以前好歹也看过一些小说。人家那小说里面系统都可以穿越位面，采购各种神奇的东西。到了系统这的时候，买的东西受到限制不说，还就只能陪聊。 　　遇到事儿了，一点用都没。 　　789道，“人类的发展都是有规律的，你没必要改变什么。这里实际上也只是一个平行空间。原本的历史已经按照其规律发展了。也就是你原来的那个世界。” 　　苏曼道，“这里虽然只是一个平行空间，可我生活在这里，这里有我的亲人和爱人，就是我的世界。” 　　789：“……人类真复杂。” 　　苏曼嫌弃道，“我还觉得你们系统复杂。就那最后一点任务点，为什么就是动不了了。” 　　她觉得自己最近挺多感触的，不说全部前进，可总要有点儿变化吧。结果还是99。 　　789道，“本系统严格按照正常程序运行。” 　　苏曼也懒得和它扯，这个傻白甜系统什么忙也帮不上。 　　六月中旬，下面的公社养殖场陆续有牲畜出栏了。这些都是年前就开始养的良种，如今已经长成了。 　　别的县里开始搞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的时候，南平这边反而认认真真的外销肉食了。 　　也就是在肉食外销的那天，789终于可以升级了。 　　苏曼毫不犹豫的将系统里面百万圣母点全部用来升级。她早就盼着系统升级之后获得更多的权限，她就能够改变体质了。 　　结果升级之后，苏曼失望了。 　　这系统升级之后，购买权限确实增大了。比如说可以购买一些工业产品了。也就是苏曼他们这些生产线之类的可以不用进口，也可以从系统里面购买了。 　　可这对于苏曼来说毫无意义。她总不能大变生产线吧。到时候不用一天时间，她就要把自己弄实验室里面去被人研究了。 　　而且升级之后，她现在就是个穷光蛋。什么也买不起。 　　倒是还多了另外一个功能。 　　一个苏曼曾经也想过的功能——卸载系统。 　　苏曼意外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卸载了？” 　　789道，“我的研发者可能也没想到，会有人能够做这么多的善事。在我们星际时代，没人可以做这么多善事，就算他们有了圣母点，也肯定会用于享乐，而不是用来升级。” 　　没想到它的第一个宿主就是这么奇特，用这种奇怪的方式做了善事，得到了圣母点也不买东西。反而舍得用来升级。 　　苏曼道，“治疗身体的功能就没了？你还能继续升级吗？” 　　789道，“不能升级了，我只是一个初代实验系统，并不完善。我的主人在设计之初，也只是用来实验而已。” 　　也就是说，这就是个残次品系统。功能少的可怜。 　　苏曼气死了，她还还想着好好工作，早日升级，获得更高的权限来改变体质，结果现在闹了这么一出。这代表她只剩下一条路了，就是那莫名其妙不曾前进一步的任务点。 　　所以系统升级，对她完全没用。 　　苏曼之前还有些激动的心情如同泼了凉水一般。 　　干脆也不管它了。把心思都放在南平那边。她已经在南平搞了一块比较适合的地方，准备在那边搞个研究基地了。以后一些大学不办了，里面的科研机构的东西就能空下来了，到时候她都给买南平来，在南平搞科研。 　　想起这个，她又开始担心崔向北了。 　　她给崔家那边打了电话。电话没人接。心里就有些慌。 　　就在苏曼准备打电话给那些名单上面的人打听的时候，崔向北回南平了。 第273章 　　崔向北回来时候苏曼已经下班了。正准备开车回去。就看到车边站着的崔向北。 　　苏曼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崔向北, 以前不管什么时候, 他都是挺拔的, 站的笔挺的，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 　　哪怕是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 都神采飞扬的。 　　可这会儿，他低着头，浑身迷茫着一股让人觉得沉重的气息。 　　“崔向北。”苏曼走了过去。 　　崔向北听到声音, 抬起头来看着苏曼，对着苏曼露出一个笑容。 　　这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 　　苏曼温柔的笑，“不想笑干嘛要勉强, 丑死了。” 　　崔向北抿着嘴看着她。 　　苏曼打开车门让他上车。 　　两人开着车也没回家，而是到了江边。 　　这会儿还是初夏, 天黑的夜晚, 即便是五六点了, 外面还有太阳。两人下了车站在江滩上面吹着风，还挺舒服的。 　　“崔向北, 怎么了？” 　　崔向北从兜里掏出一张报纸来。那是一张首都当地的报纸。报纸上面有一篇消息, 是崔卫国同志和崔向北脱离父子关系的声明。 　　文章里面，崔卫国对崔向北桀骜不驯的性子进行批判, 指责他不配做崔家的儿子, 要和他脱离关系, 以后各不相干。 　　真走到这一步了。 　　崔向北伸手抱住苏曼，紧紧的搂着，像是寻找力量一样。 　　“我平时挺讨厌他的。”崔向北声音有些哽咽沙哑, “但是这个时候我一点也不想和他脱离关系。他和我说，崔向北你长大了，你是个有媳妇的人了。你得像个男人一样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苏曼伸手抱住了他，“没事儿，别难过。我说过，会想办法把爸他们接南平来的。” 　　“不止是爸，还有顾叔。还有其他人。我们研究所的同志……我在车上就想着，我为什么这么渺小呢。如果我成长的更好一些，是不是能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如果我是国家不可或缺的科学家，我就能做更多的事情了。 ” 　　“人都有成长的经历。现在我们不行，以后总会有机会的。只要我们熬过一个又一个困难，成长起来，我们就能做我们想做的事情了。” 　　崔向北沉默着没说话。 　　苏曼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 　　她知道崔向北现在心里难受。崔向北为了她，选择成为一个‘懦夫’。 　　两人一直到天黑才回到家里。 　　回了家，两人就表现的自然很多。李春花见到女婿回来了，高兴不已。对于李春花来说，现在的生活和以前的生活没啥两样。她压根不知道任何的变化。满心满眼的就是闺女和女婿。然后再分给儿子他们一些母爱。 　　“这次小北在家里待几天？这大热天的，回来也好。我明天就去买西瓜去。咱南平也真是奇了怪了，种粮食不成吧，种西瓜倒是挺甜的。” 　　崔向北笑道，“还不知道呢，要等通知。” 　　李春花道，“多待几天。” 　　李春花还想让家里人都过来热闹热闹，苏曼没同意。她现在就想安静安静。 　　于是晚上一家人简单的吃完饭之后，苏曼就拉着崔向北进屋里休息了。 　　两人也没心思干别的，就静静的抱在一起。 　　“崔向北，这次真不走了？” 　　“要走。”崔向北道，“这次是请假出来的。研究所那边虽然有些影响，但是也有新项目。而且我们上次搞的那个项目快完成了上面也很重视。要不是因为这个，我现在也出不了研究所了。” 　　苏曼笑道，“白高兴一场了。我还以为你失业了，以后让我养你呢。” 　　崔向北知道她这是在安慰他，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苏曼，我会成长的。你等着我。等我成长成让人无法忽视的人，我保护你们。” 　　“好，我给你时间成长。” 　　晚上两人安安静静的睡觉。 　　苏曼没怎么睡着，感觉到崔向北在她身边翻了身，知道他也没怎么睡。 　　她知道崔向北是在那些老革命们身边长大的，他虽然没经历那个革命的时代，但是骨子里还是有一股子血性。他是不可能容忍自己退缩，甚至和家里人断绝关系的。 　　可现在，他只能躺在自己的身边，什么都不能做。 　　因为要保护自己的妻子。 　　一个人，为另外一个人放弃骨子里的东西，那是一种怎样浓烈的感情。 　　苏曼自认为自己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她骨子里自私自利，做不出舍己为人的事情。她伸手轻轻的拍打崔向北的背，“睡吧。” 　　好不容易等崔向北睡着了之后，苏曼就从床上起来了。 　　刚出房门，就看到苏秋月在厨房倒水喝，看到苏曼出来了，还惊到了。 　　“妹儿。你咋起来了？” 　　“起来喝水。”苏曼端着水杯也倒了杯凉开水。 　　苏秋月就拿着大蒲扇在边上给她扇风。小声道，“妹儿，我听说，隔壁县里搞的特别热闹，学生们都不上学了。是不是真的呀？” 　　苏曼道，“别管这些事儿。” 　　“不是，我还听说，听说县里查一些留洋背景的人。咱县里会查吗？” 　　苏曼眯着眼睛看她，“怎么了，你认识这方面的朋友？” 　　“……也不是，就是认识一个。我就随便问问。” 　　“谁，说出来我听听。你不是找了个这样的对象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秋月赶紧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不是那么傻的人。” 　　苏曼一脸了然，“哦，我懂了，你这是看上人家了。到底是谁啊，可别让人骗了。” 　　“没，人家都没和我说几句话。是我自己。”苏秋月难得的有些颓唐，“其实也没啥，我就是偶尔去偷偷看他几次。其实你也认识，就是咱中专的那个老师，教你们俄语的那个。” 　　她这么一说，苏曼就想起这么一号人了。她对着俄语老师印象还挺好的。打扮上面挺讲究，有些小资的样子，但是人挺温和。她还真没想到，苏秋月竟然看上他了。“这啥时候的事儿，你瞒的挺严啊。” 　　“也没瞒着，毕竟我也没和人接触。我知道，他成分不好，我和他没可能的。我不可能为了我自己，连累家里人吧。所以就没想过能有啥。妹儿，你说，人和人之间为啥会有成分之分呢。咱不都是老百姓吗？” 　　苏曼道，“你不会是为了这人才这么久不找对象吧。” 　　苏秋月摇头，“也不是，就是先对他有些好感，再看别人就不是那么回事。就干脆不找了。咱又不是过不了日子。不想委屈自己。我就想着，等以后哪天不讲究那些了，我再找，到时候想和谁处对象都成了。” 　　苏曼叹了口气，拍了拍她肩膀，“没事儿，你要是真的不结婚，我也不嫌弃你。就在我这屋里住一辈子都成。” 　　苏秋月听到这话顿时感动了，“妹儿，你咋突然对我这么好，我有些不习惯。” 　　苏曼：“……” 　　…… 　　崔向北在南平这边待了两天就出发了。这次还是去首都。 　　苏曼开着车去湖江送他。平时苏曼是很少来湖江的，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这次来了湖江，看到街上一些穿着绿军装，戴着红袖章的人，脸色就有些不好。 　　到了火车站，管理更加严格了。 　　苏曼还准备送去站台那边看着崔向北走。崔向北没让，担心她去里面有麻烦。这人多嘴杂的他不放心。 　　“回去吧，没事儿。等我有时间回来看你。”他笑了一下，“现在这个样子，估计我以后工作也不会太忙了，回家见你的机会很多。” 　　苏曼点点头。看着崔向北要走了，她拉住崔向北，“崔向北，我爱你。” 　　崔向北脸上动容，却不敢抱她了。这会儿管的比之前严格。就是夫妻关系也不能太出格了。 　　“我也爱你。很爱。” 　　一直看着崔向北走了，苏曼才开车往省委大院那边去。结果到了省里这边，她只看到孙琴。没看到顾城。 　　“老顾前几天在会议上和人吵起来了。几天没回来了。他还要和我离婚，还要和孩子们脱离关系。”孙琴神色平静地说道。 　　苏曼一听这消息，顿时脑仁有些疼。 　　这一个两个的，还真是说到做到。一点都不含糊。 　　“阿姨，你别着急。回头我打听一下顾叔的情况。” 　　孙琴笑着摇头，“你别掺和，我也不着急。老顾现在在做他想做的事情，我得支持他。不过离婚肯定不可能了。我这辈子跟定他了。” 　　“小苏，你也回去吧，以后别来了。我那些孩子，我也写信通知了，以后我不认他们了。小北和你，我也不认了，回去吧。” 　　苏曼就被请出了老顾家的家门。 　　苏曼回到车里，开着车子走在和以前有些不一样的湖江省城街道上面。 　　“这样的环境真的很影响我搞发展。”苏曼感慨道，“光是这几个月，就让我畏手畏脚的，不能大展拳脚，憋得慌。我这样的能力在这样的环境下不是埋没了吗？为了我自己，我得拼一把了。789，我突然想到，你还是有些用处的。” 　　789：“……宿主，你想干什么？” 　　“如果我把你卸载，你能再去找一个新的宿主吗？” 　　789瑟瑟发抖，“你是要把我送人吗？宿主你考虑清楚啊，不要把我给卸载了。我在这里就认识你。而且你的身体还没改善好，你把本系统卸载之后，以后你就是短命的人类了。” 　　“没事，只要有一个好的环境，让我大展拳脚，我肯定能让自己过的好。到时候我有钱有势，请一堆的保健专家围着我，天天给我调理身体。我们人类的医疗手段还是很高明的。我想清楚了，与其靠你，还不如靠我自己。” 　　789不想走，它虽然平时觉得宿主的心理很不圣母，但是她做了那么多好事，789觉得她就是一个圣母。 　　它想和圣母宿主在一起。“要不再晚点儿，让本系统给你调理好身体。我还是很有用的系统的。” 　　“时间不等人了。”苏曼笑着道。然后发动车子往南平去。 第274章 　　苏曼的历史学的不大好。只是偶然听人讲述过这一段历史, 也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一些只言片语。 　　不过她如今深处这个环境里面, 倒是能够将那些消息与现在这些结合。 　　她在草稿纸上打了草稿, 写了一篇文章。 　　她是以一个未来人的身份写的。 　　告诉系统未来的宿主，这系统是来自未来的许多年之后, 因为偶然从史书上面看到一些相关的信息，所以很想为这个时代让人敬佩的伟人们做一些事情，感谢他们为祖国做出的巨大贡献。 　　然后在文章里面, 她写着自己对这段时间的了解，以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对未来的影响。除此之外，她还简单的描述了一下自己所在的社会生活环境。 　　至于更多的, 她就没写了。包括世界其他国家的大事件。 　　她认为，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大好。因为从她写了这个文章开始, 未来的一切已经发生改变了。那些她曾经知道的事情, 也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这里已经是一个平行空间, 与历史毫无任何关系。 　　一晚上的时间，苏曼都在修改这篇文章。发现已经没有差漏之后, 她将这篇文章逐字逐句的读给系统听。789毕竟是个人工智能, 能够完全的将她所说的内容记录下来。并且代为转达给下一任宿主。 　　789发出一个大哭的表情，“我这么有用的系统, 你让我做一个邮递员。你太看不起我了。” 　　苏曼笑着道, “不, 也许你这次做的事情，才是最能体现你金手指价值的一次。” 　　789还在挣扎，“可是你离开我, 你的身体就算再保养，也不能有本系统那么大的改变。” 　　“我说了，我不习惯依靠金手指。而且……”苏曼眼神坚定，“有些事情，总要豁出去试试。” 　　“你走吧，去找新的宿主。找那个可以做出改变的人。” 　　“叮——”突然脑子里传来彩铃一样的声音，吵苏曼有些头疼。“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百分百进程。获得奖励改造身体一次。” 　　苏曼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打开系统一看，那条总是还缺一点的任务线，这会儿已经变成了全绿色了。百分百字样上面还盖了个完成字样的章子。 　　也不知道这研发系统的人是什么爱好。 　　789高兴道，“宿主，恭喜你完成任务了。” 　　苏曼：“……所以，还得我具备舍己为人的精神才能达成任务？老苏家其他人可只是上进就可以了。” 　　“宿主，你毕竟不一样，你可是要成为圣母的人。现在你已经成为一名光荣的圣母了。需要我现在为你改变你身体吗？你看我还是很有用的。” 　　苏曼：“……改，改了你就赶紧走吧。” 　　789：“……” 　　改造身体的过程没有苏曼想的那么舒服。得亏是在晚上，还是躺在床上。要不然她担心自己能在地上打几个滚。 　　担心被人听到，她还要紧紧的咬着枕巾。愣是生生的疼的晕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她感觉浑身一阵轻松。 　　身上倒是没有像那些小说里面说的那样排出什么污垢。而是感觉身体里面充满了力量。 　　她以前起床的时候，总是觉得睡不醒，有些困倦。现在睁开眼睛就觉得特别精神。连视力都好了许多。甚至连听力都好了。从床上站起来走路的时候，她感觉道自己步伐也特别稳。 　　苏曼走出房间的们的时候就碰到李春花了，她看到苏曼楞了一下，然后仔细瞅了瞅，“闺女，你脸色好了挺多的。昨天休息的好了？” 　　苏曼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进入洗手间里面看了看，以前她的气色总是不大好。一方面是因为工作辛苦，另外一方面也是她身体底子不大好。 　　现在镜子里面，她气色红润，显得皮肤也白皙了一些。看起来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 　　苏曼快速的洗了脸，然后穿上鞋子就往外走，“娘，我出去跑几圈。” 　　李春花：“……” 　　苏曼围着厂区跑了好几圈都不觉得累。连大气都没有喘一下，不像之前走的路多了，都觉得累。 　　这就是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的感觉。 　　苏曼抬头看看天，“谢谢你，789。” 　　…… 　　对于自己所做的一切，苏曼也不知道到底能有多少作用。所以一直都在南平工作，然后暗地里找机会打听湖江和首都的消息。 　　她想知道老崔同志和顾叔到底怎么样了。 　　不过一个星期之后，苏曼发现确实有些变化了。 　　比如从上面下发的一些文件，虽然还是很注重思想问题，但是却温和了很多。文件上面强调：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要注重教育。要求学校不能停课，学生们要照常上课。科研机构不能停工，积极搞研发工作。 　　除了学校这方面之外，还有关于一些知识分子的问题。强调要实事求是。 　　还强调不要破坏生产工作。要以建设祖国第一重任。 　　这些都是文件上面下发的内容。再多的就没有了。 　　不过光是这些，就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比如说其他县城里面的活动平缓了一些。没有再影响工厂生产，学校也照常开课了。知识分子的老师们也不担心有人来招惹他们了。 　　学校和工厂一安定下来，就只猫狗三两只了，社会环境一下子就平缓下来。 　　连之前一向没啥影响的南平老百姓都觉得松了口气。 　　前阵子他们连出门走亲戚都有些担心遇到那些小年轻们盘问。 　　当然，鼎鼎有名的知青下乡活动还是出现了。不过有了年龄限制，满了十八岁，没有工作的。就下乡支援建设工作。工作满三年之后，可以回城。有了回城的希望之后，这些年轻人们都没有那样紧张害怕了。反而各个对于上山下乡的生活带着点儿期待。当做是人生中的一种特别的体验。 　　南平也接了不少的知识青年。 　　苏曼可没浪费他们这些有知识的劳动力，在县里搞了个知青培训班，让他们学养殖，学木匠。这些毕竟是大城市的知识青年，在苏曼眼里，那还真的都是宝贝疙瘩。 　　苏曼还准备为了他们，再开一家厂子，专门使用这些年轻知青当工人。他们有文化，学技术会学的更快呢。 　　下面的公社在进行思想工作之后，都准备好了接收大城市来的知青了，养殖场里面搞啥子科学养殖，养殖员都有学历要求的。公社符合要求的人不多，就指着这些知青同志了，结果给县里截胡了…… 　　县里这些事儿安排好了之后，苏曼终于也从崔向北给的那个名单上面的一位老同志那边打听到了老崔同志的消息。 　　老崔同志是个暴脾气，像一个冲锋在前线的战士。本来都要安排去体验农场生活的。结果这家伙运气好，只是提前退休了。老崔同志一下子不能习惯这种退休生活，没能像一个战士一样的牺牲，而是这么灰溜溜的退下来了，觉得挺没面子的。天天关在家里不出门，还嚷嚷着要回老家去种地了。可谁都知道他老家压根没他的地。 　　苏曼听到这个消息就乐了，心里一阵的轻松。觉得特别开心。 　　她还打听到了顾城的消息。顾城同志倒是没退休，就是要调走了，要调去条件艰苦的地方继续奋斗。 　　苏曼开着车子就跑去省城顾家了。 　　孙琴看到她来了，高兴不已，“小苏，你怎么来了？你知道消息了？” 　　苏曼笑着道，“我一直偷偷打听消息。”又看到顾城比之前憔悴一些，但是好歹人还是好好的。 　　顾城看到她了，就道，“你这孩子，让你别来了。你还偷偷打听。” 　　苏曼笑道，“你们是勇士，我难道就是懦夫？我好歹也是你们身后的小兵。” 　　顾城闻言，仔细的看向她，打量一番之后，由衷道，“小苏，我感觉你不一样了。” 　　孙琴道，“我早就发现了，小苏好像精神了。” 　　“不止这个，我觉得小苏现在倒是有点儿女战士精神。不像以前，就是个小耗子一样，有事儿就钻耗子洞里躲着。” 　　“老顾，瞧你胡说的！”孙琴笑骂道。 　　苏曼倒是不生气，不客气的坐在顾城对面，“顾叔，那我现在像啥？” 　　“小狼狗，聪明又勇敢。” 　　孙琴生气了，“老顾，亏你还是个读书人，这都说的什么呀，不是耗子就是狗。小心小苏告状，老崔来找你算账了。” 　　顾城笑道，“我都要走了，他可找不到我了。” 　　苏曼道，“顾叔，你是要去西南那边吗，都准备好了吗？” 　　“没什么好准备的，两袖清风的走还比较轻松。关键是咱得带着自己的精神和信念走。放心吧，只要有精神和信念在。哪里都能干出一番成绩。” 　　“顾叔，我相信你。希望有一天你还能给我做领导。” 　　苏曼没有去送顾城。毕竟现在该避还是要避一避。 　　回到南平之后，苏曼就在县里找房子了。作为县长，找房子这事儿还是很简单的。很快就找到一户带小院子的青砖瓦房。一层楼的小平房。一间堂屋两间房。房子不大，但是环境还不错。因为南平这边单位都建楼房了，房主家里都是工人，住进了单位的大楼房里面，这房子也用不上了。 　　苏曼就买了，用的是崔向北给她寄回来的工资。证上写的是崔卫国的名字。 　　请了苏家三兄弟帮忙修缮房子和打扫卫生之后，苏曼就准备去首都接人了。 　　本来这种时候她是不该去的。可谁让老崔同志现在失业了呢，之前又登报和她和崔向北断绝关系了。这会儿估摸着也拉不下脸来投奔他们的。所以她还得去接人。 　　安排好了南平的工作之后，苏曼本来想提前给崔家那边打电话说一声的。可没想到电话打不通，再一想，人家老崔都已经失业了，电话费人家肯定不给供应了，电话那肯定也是要停机的。干脆也不打电话了，发了电报，就坐车出发了。 　　一路上，苏曼都在感受着这个让她觉得还算舒心的环境。心情不免有些愉快。 　　到了首都，苏曼就去了军区大院那边了。 　　李淑华他们已经提前收到苏曼的电报了。 　　还在家里给崔卫国做思想工作。 　　“老崔你再这样，我就扔下你不管了。真是的，不就是退休了吗，有什么丢人的。” 　　“可我是这种情况下退休的。总觉得抬不起头。”他这是被退休的！而且给的名义还是思想有错误。简而言之就是犯了错被撤职了。 　　李淑华道，“怎么，你还想去农场劳作？能有这个结果就不错了，你就当自己壮烈牺牲了吧，现在的你就是个糟老头子。咱就投奔儿子媳妇去了。这里是军区大院，虽然说退休也能住，可我觉得住着没意思。我想去南平了。” 　　其实也是想远离这些矛盾。虽然现在情况没想象中的那样艰难。但是一些争论还是存在的。这个不是一时半会的能解决的。现在老崔也退休了，干脆眼不见为净了。反正之前已经做了该做的，问心无愧了。 　　糟老头子崔卫国：“……” 　　两人还没说出一个结果来呢，苏曼已经在士兵的带领下来到了老崔家门口了。 　　李淑华听到动静赶紧出来，看到是苏曼了。高兴的拉着她的手，“你真的来啦。” 　　士兵看到是认识的，就走了。 　　苏曼则跟着李淑华进了屋里。 　　崔卫国看到儿媳妇来了，还挺不好意思的。他之前都登报和他们脱离关系了。当时搞的挺壮烈的。 　　结果现在…… 　　“爸，听说你退休了，我特意来接你和妈去南平生活的。可终于盼着你们退休，一家人可以在一起生活了。南平气候好，特别适合养老生活。” 　　绝口不提登报的事儿。 　　崔卫国道，“咳咳，其实在这里生活挺好的。也习惯了，不是那么想走。再说了，你在南平工作也忙。” 　　苏曼道，“那以后我和崔向北的孩子谁带，我爹娘带？爸，你的责任心呢？” 　　李淑华和崔卫国一听，都看向她。苏曼赶紧摆手，“我是说假如。” 　　“……” 　　李淑华是真的想走了。之前崔卫国遇着这事儿，她心里其实挺难受的。但是作为崔卫国的妻子，她当然是只能选择和他站在一起。现在事情结束了，她就想和崔卫国去过安稳的生活了。 　　崔卫国自己虽然有些不甘心，可是现在他无事一身轻，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留在这里，除了自己心里不痛快，也没别的好处了。 　　苏曼道，“我给你们在南平看好了一处小院，虽然比不上这里的二层楼，但是青砖瓦房，前面院子还有葡萄架，夏天的时候正好乘凉。院子里还有一颗枣树。另外，我还准备给你们养一只猫，或者一只小狗。对了，院子隔壁就是酿酒的。躺在院子里就能闻着旁边的酒味。” 　　崔卫国咳了咳，“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是咱得给你们带孩子。” 　　李淑华听到他松口了，高兴道，“对，关键还是和你们一起生活。” 第275章 　　李淑华和崔卫国离开的事儿也没和别人说。 　　毕竟现在还需要避险, 不能连累人。崔卫国自己也死要面子, 觉得自己没能如同勇士与一般壮烈, 反而灰溜溜的离开了，觉得有些丢人, 也不准备和老朋友告别， 　　行李也不算多，家里的东西都是公家的, 连衣服都是部队的。倒是有些崔向北小时候玩的小玩意儿收拾了一包。警卫员小吴坚持扛着给他们送到火车站。 　　崔卫国感慨，“小吴啊，你不该送我的。” 　　小吴红着眼睛, “首长您别这么说，我一直跟着您, 您就是我的首长。” 　　崔卫国恨铁不成钢,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 这么实诚呢。你这么老实，是没出息的。” 　　苏曼笑了, 要说实诚, 谁能比得上老崔同志。这叫做什么人带什么兵。 　　这边小吴还红着眼睛舍不得走呢，几个老同志也穿着便服来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崔卫国要走的事情的, 这会儿竟然还跑火车站来了。 　　“老崔, 你不够意思啊, 你就这么走了。也不和我们这些兄弟们打声招呼。” 　　崔卫国有些尴尬，“没办法，儿媳妇来首都接我去给他们带孙子。咱年纪大了, 不就只能干这些事儿了吗？” 　　有老同志就打趣，“就你还带孙子，可别又带个小霸王出来了。” 　　其他人也跟着笑，然后和崔卫国拥抱了一下，“老崔，你去吧。以后总有见面的时候。也许我们以后也要回去养老了。” 　　崔卫国这会儿也放开了，笑着道，“好，那你们到时候来南平找我。我住那戴尔隔壁就是酿酒的，到时候咱喝个够。” 　　几个老同志又笑了，“瞧你这嘚瑟样。” 　　一直到上了火车，崔卫国还在和他们招手。 　　苏曼道，“爸认识这么多朋友，人缘真好。” 　　李淑华道，“都和他一样，一群大老粗们，整天不干正事，找着机会就喝酒。以前我给他看病的时候，他那会儿受伤，因为没有酒精了，一个老首长就把自己藏着的烈酒贡献出来了，结果他拿去之后直接给喝了，还说一点伤口用不上酒精，用火烫烫就行了。” 　　崔卫国道，“以前的事儿了，和儿媳妇说什么呀？” 　　“怎么还知道不能说了，我就得说。你这么把年纪了，得改改了。”李淑华笑着看他，又和苏曼道，“反正以后看着他。他那一身旧伤，不能碰酒。” 　　苏曼点点头，“您放心吧，那院子隔壁就是专门泡药酒的，外敷，专制跌打损伤。” 　　崔卫国：“……” 　　…… 　　到了南平，苏曼也没带他们去苏家那边，而是直接带去了小院。 　　一家人到的时候，李春花两口子都在小院里面等着。 　　之前苏曼买的小院还有些乱糟糟的，这会儿规整之后，看起来特别整洁。屋顶上的瓦片也收拾过了，换上了新的瓦片。院子里还摆放了圆桌子小椅子，有点儿小资情调。还专门给崔卫国弄了一个可以前后摇晃的摇摇椅。 　　虽然还没住进来，但是里面已经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李春花带着他们看了一圈房子，老两口满意极了。这比起他们想的回老家去盖个小院要好多了。环境要好，而且老家那边没熟人，这边至少还有亲家。 　　李淑华还要将买房子的钱给苏曼。苏曼没要，“崔向北的工资买的。” 　　李春花道，“给啥啊，儿子养老天经地义。” 　　两人也就不在这事儿上面纠结了。 　　有了老苏家的人帮助，李淑华两口子很快在南平安定下来了。别看苏铁山不是当干部的，可好歹是个老农民，而崔卫国也是喜欢种东西的，两人很快就能玩到一起了，每天都是琢磨着种点儿啥。知道苏铁山学会了做木匠，崔卫国也准备去那个什么木工学校去报名，学个手艺了。 　　至于李淑华也找到事儿干，她本身就是军区医院出来的，县城这边医疗人员少，苏曼就请她去医院里面帮忙了。闲暇的时候，也跟着李春花一起参加了表演队，平时也一起跳跳舞。 　　两人都觉得，这辈子也就这阵子过的最舒坦了。 　　解决好了心头大事儿，苏曼也静下心来搞工作。 　　如今的社会环境比之前要宽松一些。全国上下一心一意的搞发展。尽管在思想上面还是有些争论摩擦，也有一些领导干部变动。但是对于底层人民的影响却没有那么深远了。下面的人依然安安稳稳的生活。 　　而南平养殖场如今也算是做出成绩来了。每个月都有牲畜出栏。 　　这些牲畜远销供应到外地，又从粮食产量丰富的地区换来粮食供养南平人民。大大的弥补了粮食上的缺陷。 　　以前南平老百姓只能吃个七八分饱，如今不止可以吃饱饭，还可以偶尔吃上一顿肉了。 　　苏曼又扩大了县里的食品厂，让食品厂这边生产肉罐头。 　　毕竟这会儿交通运输还是比不上未来，很多地区太远了，牲畜路上运输会很危险，所以做成这种可以保存的肉食，就能卖去更远的地方。 　　这种肉罐头做出来之后，崔卫国和苏铁山喜欢的不得了。两人买了一些回家里，然后约着一起去小公园里面吃罐头喝小酒。还别说，因为两人这么搞了几次之后，公园里那些退休老头也都养成了这么个习惯。喜欢拿着肉罐头去公园喝小酒，似乎不拿一罐肉罐头，就跟不上老伙计们的潮流一样的。 　　好在如今南平工人家庭多，家家户户都有工人。所以偶尔买一罐小罐头倒是买得起的。 　　崔卫国建议她把这肉罐头卖去部队里面。 　　“以前打仗的时候咱也吃过肉罐头，都是资本主义国家生产的，太假了。香是香，可吃不出肉味。吃了你们这肉罐头，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肉罐头。” 　　苏曼觉得有道理。至于食材的问题也不担心。因为现在环境稳定了，其他县里也不搞事儿了，所以也开始按照之前的计划搞养殖工作了。 　　苏曼就准备和他们到时候提个协议，以后在他们养殖场那边购买肉食。 　　而部队这边的路子苏曼也是有的。之前南平家具厂可还找他们租车了呢，如今还有业务往来。苏曼拿着肉罐头去了部队里面走了一圈。那边周处长吃完之后，就特别喜欢，和食品厂这边签了协议，准备订一批，以后有战士出去搞训练的时候，可以带着方便路上吃。顺便还找苏曼这边定了一大批的牲畜。 　　周处长道，“离的这么近，干脆你们南平以后就专门给我们供应肉食了。” 　　苏曼都没想到这事儿这么快就谈好了，“你们之前供应的路线不用了？” 　　“以前都是上面管的，现在上面估计管不了了，我们自给自足把。” 　　苏曼明白了，这是上面还在争论呢，没时间顾及下面的人了。这才给了她机会。 　　苏曼觉得这确实也是个机会，现在是供应省城这边的部队，等以后还能有机会供应其他部队呢。以后没准他们县里还能搞几家军工企业。 　　于是南平县这边的食品厂也扩大了规模。一批又一批的老百姓成为了工人。 　　苏曼事业顺心，家里人也过的都挺好，唯一让人惦记的就是崔向北了。 　　一点消息也没有，人还在首都研究所那边，也不知道有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到了年底的时候，第一场雪下来了。 　　整个南平老百姓都在兴匆匆的准备着过年的物资。苏曼也请了假，准备带家里人去省城买东西，结果就接到了湖江省省委领导的同志，让她和赵书记赶紧去一趟省里。 　　苏曼听到这消息就觉得吃惊。她平时也算是苟着的。没啥出挑的地方啊。也就是把地方上治理的不错。但是很少在领导面前晃荡。 　　吃惊归吃惊，还是得去。 　　和家里人说了一声，苏曼就开车带着赵书记直接往省委去了。 　　结果苏曼和赵书记才到省委呢，就被几个穿制服的人给直接带省委会议室去了。苏曼进去一看，发现里面一些穿制服的人，另外还有海书记林专员，还有省委李书记，和新任的胡省长。看到她来了之后，会议室的们就被关上了，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严肃的宣布了一个消息。 　　国家要成立几个研究基地，而其中一个就设置在南平县。 　　之所以考虑南平，是因为湖江属于内陆，而南平这边多山，研究基地建立在山里比较安全。加上南平很多地区都有林场，经常有车子进出拉东西，这样也能具备一定的掩饰效果。 　　苏曼一听，顿时觉得这馅饼从天而降的感觉。 　　虽然说这也代表着麻烦，以后各方面安保工作肯定是要很注意的。但是有了这个研究基地，以后领导的眼光那就要看着南平了。作为南平的主管人员，她当然也会受益。 　　老赵更别说了，惊喜的满面红光。 　　这一次会议，主要是对这个研究所选址，以及保密工作如何开展进行研讨。顺便都签一份保密协议。 第276章 　　这次的研究所规模还不小, 一群领导就子盯着放大版的南平地图在那边选址。 　　实际上在这场会议之前, 地址已经由特殊部门勘测好了。如今让苏曼他们过来, 就是让他们对着其中几个地方进行规划，要起到一定的掩饰作用。 　　在这个会议上, 苏曼和老赵是没有发言权的，只有湖江的大领导还能说上几句。而苏曼和老赵则负责将这些安排记在心里，回南平之后要积极配合。 　　这件事情一直谈了一天一夜, 把所有的分工和细节都商议清楚之后，会议才算结束。 　　也得亏苏曼如今身体好，熬个夜也无所谓。散场的时候还有些精神。 　　躺在招待所的是好, 她心里就嘀咕这事儿。 　　历史上这些研究所有没有建立，苏曼并不知道, 但是她总觉得, 是不是和789有关。 　　虽然789在她手里是个鸡肋, 没什么大作用，但是如果到了合适的人手里, 也可以变成一个大杀器。 　　光是789那边可以购买到这个时期的生产链, 就可以帮助国家很大的忙了。 　　购买这个时期，也就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国家的生产链都可以购买到。很多都是禁运物品。 　　如果国家买了这么多东西肯定不会简简单单的只用来使用, 肯定会进行研发的。 　　想到789, 苏曼还有些惆怅。 　　这是陪着她最久的老朋友。然而直到卸载的那一刻, 她才真正的信任789了。并且把它当做自己的伙伴。 　　可惜，以后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这会儿湖江省委办公室里面，外面警卫森严。里面穿制服的领导整合李书记还有胡省长谈话。 　　谈的还是这个研究基地的问题。 　　“到时候我们会安排驻军, 这不是简单的研究基地。不要把它当做是湖江的那些研究所来看待。这是我们的机遇和挑战。” 　　李书记问道，“研发的是哪一方面的？” 　　“抱歉，无可奉告，这是我们的机密。但是我可以强调一点，这关系到未来国家发展。” 　　李书记吸了口气，觉得压力很大。 　　因为级别太低，苏曼和赵书记并不适合知道太多，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事儿，按照上面要求执行就行了。所以两人第二天起床就赶回南平为研究基地建设问题做准备了。 　　这事儿还要保密，所以对外也不能说是建设什么研究基地，而是说准备建设一些养殖场和林场，为了不让人搞破坏，还要禁止让人入内查看。 　　苏曼和老赵都没去两次，那边开始动工的时候，两人也被禁止入内了。 　　不过后面下起了大雪，工地那边似乎也没停工。看来对于这个研发基地很着急的样子。 　　崔向北这次又是在小年的时候回来的。 　　也没提前给家里打电话，回来就直接往苏曼单位跑了。 　　苏曼正在想着来年工作计划，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崔向北，还以为眼花了。 　　等确认真的是真人站在自己面前之后，她高兴的跑过去将崔向北一把抱住。 　　崔向北一脸笑容的回抱着她。 　　两人抱了几分钟才终于松开，“你怎么回来了，工作忙完了？” 　　崔向北神秘兮兮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苏曼道，“升职加薪了？” 　　“比这个还要好。”崔向北低下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苏曼顿时眼睛一亮。“我早就知道这事儿了，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在这边。” 　　“嗯，我也没想到会在南平建立基地。知道之后就立马申请了。” 　　苏曼笑着道，“一申请就被通过了，看来你在单位还是挺优秀的。” 　　“还成，”崔向北有些嘚瑟。 　　“夸你两句还骄傲了，”苏曼捏了捏他的脸，“爸妈来南平了，你知道吗？” 　　“嗯，我离开首都的时候去过大院那边，听人说了。苏曼，谢谢你。”崔向北觉得，苏曼总是那么好，比他所知道的还要好。每次总能让他爱的更多。把命给她都觉得不够。 　　苏曼道，“谢什么，我也算是为我们南平引进人才了。走，带你去看看他们。” 　　两人直接开车去了崔家。 　　如今下着雪，老崔同志也会享受，升起来炉子，坐在堂屋里靠着火炉，哼着曲儿赏雪。过的像个地主老财主一样。 　　苏曼和崔向北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他这模样了。 　　崔卫国看着自己儿子回来了，一脸惊喜，然后也不知道如何反应了。 　　毕竟之前可是断绝关系了…… 　　李淑华倒是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了，看到儿子好好的站在满前，她跑过去一把抱住儿子。 　　之前总担心儿子受到连累，他们也没法打听消息。也不敢问儿媳妇，怕给儿媳妇增加负担。 　　现在看到人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了。这颗心才算是放下了。 　　崔向北笑着道，“我好好的呢。妈。” 　　然后又看向崔卫国，“爸。” 　　“咳咳，嗯，回来就好。”也不提那登报的事儿了。 　　因为崔向北回来，老苏家全家人也跑老崔家来聚会了。 　　崔卫国和李淑华如今也和老苏家的人特别熟悉了，家里人多也热闹。 　　李春花带着几个媳妇帮着李淑华一起准备晚上要吃的东西。 　　苏铁山和崔卫国则吃着花生喝着小酒聊天。 　　倒是崔向北被三个舅哥给围着了，问他咋这么忙，咋总是不在家里。妹子这结婚和没结婚有差别吗。 　　崔向北老老实实认错，并且保证以后每个月都会回来看苏曼一次。 　　没想到崔向北这么听话，三人顿时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终于把这个不老实的妹夫给制住一次了。 　　等吃饭的时候，都拉着崔向北，要和他一起好好喝一口。 　　苏曼道，“别闹，他是搞学问的人，喝酒伤脑子。” 　　苏铁山和崔卫国：“……” 　　三兄弟挺同情崔向北了。老苏家的女人都不简单啊。瞅瞅，这管男人管的也特严格了。竟然连喝酒都不让了。 　　妹夫不容易啊，还是不能太亏待了。 　　好不容易一家人热闹玩了。全家人都回去了。崔向北和苏曼也回去了。毕竟老崔家没住的地方。 　　进了屋里，还来不及洗漱，苏曼就扯崔向北的衣服了。 　　崔向北克制道，“等等，我还没洗澡。” 　　“待会再洗。” 　　苏曼一下子亲了过去。 　　她这结个婚，还真要搞柏拉图了。 　　两人都年轻，体力好，一直奋战道深夜。 　　崔向北喘着气，“苏曼，你好像不一样了。” 　　苏曼躺在他怀里，“哪里不一样了？是变丑了还是好看了？” 　　“好看了，不过这不是重要的……体力好像好多了……” 　　以前苏曼开始的时候虽然热情，但是后面体力不济就犯困。这次不一样，两人缠着一直大半夜才结束，苏曼还这么精神。 　　苏曼摸了摸他的脸，“所以啊，你得好好的锻炼身体，别哪天不如我了。” 　　崔向北觉得这挑战到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 　　翻身就给人压下去了。 　　一直到第二天，两人才有功夫好好说话。 　　苏曼问起他单位的情况，“还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影响倒是没有了。教授他们都被安排在各个基地里面去了。那边环境很封闭。” 　　就算有些问题，消息传递不出来也没用。 　　苏曼就放心了。能够让科学研究得到重视就好。 　　因为崔向北的回归，这个春节苏家和崔家都很热闹。 　　李春花瞅着老崔家挺不容易的，一家人离乡背井的来南平，平时崔向北还在苏家住着，老崔家两口子也没说有意见。这亲家挺好。她也投桃报李，想着过年让老崔家也热闹一下。就和李淑华商量着年饭就在老崔家吃了。 　　崔家这么多年，也是过的最热闹的一个春节。 　　因为人太多，堂屋还坐不下，还只能在院子里搭了个棚子，放了个订制的大圆桌。好在如今没什么冷风，天气还算好。 　　桌上放着李淑华和李春花，苏秋月，还有老苏家三个媳妇做的特色菜肴。 　　有鱼有肉，还有羊肉火锅冒着热腾腾的热气。 　　男人们没闲着，帮着搬椅子，摆放碗筷。顺便看着熊孩子。 　　孩子们则在院子里跑着玩。 　　小柱子一岁了，虎头虎脑的，看着哥哥姐姐跑着玩，扶着凳子歪扭着身子想加入，嘴里咿咿呀呀的发出声音。 　　苏曼拉着崔向北坐在一边，看着热热闹闹的场景。两人脸上满脸的笑意。 　　“崔向北，希望我们老年的时候，家里也能这么热闹。” 　　崔向北嗯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苏曼说的啥意思。张嘴就道，“以后年纪大了，我们还是和哥他们一起过年。他们家孩子多，肯定热闹。”他决定以后还是要对舅哥他们好一点，以免以后年纪大了，他们不乐意一起过年。 　　苏曼看着他这样子，心里暗自笑了笑。也没准备和崔向北说清楚自己的打算了。 　　生不生孩子都顺其自然吧。她现在也想开了，不再担心以后会发生什么变化了。以前她总是顾虑太多，不乐意相信别人。经历这么多事情之后，也想开了。 　　那样的大事情都过去了，人生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人不能被未知的恐惧打倒。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应该是随心所欲的。 　　就比如说当初被789坑到了这个物资匮乏，落后的时代来了，不一样能把日子过好吗？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还有番外。 　　番外在晚上九点。因为要更开始准备新文了，所以番外每天双更。 第277章 番外一 　　开了年, 崔向北就要离开南平了。这边基地没做好, 他还得先去湖江研究所参加别的研究工作。 　　现在国家缺乏研发人员。崔向北又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自然不可能轻松。 　　走的时候，他拉着苏曼的手依依不舍。 　　“去吧, 等你下次回来，我和你商量一件事儿。” 　　崔向北立马严肃道，“什么事儿？你说, 我听着。” 　　苏曼点了点他的脑袋，“先去忙吧，等你回来再说。” 　　她担心现在说了, 崔向北去了单位得惦记着这事儿，到时候影响工作。而且崔向北的工作如果不在她身边, 不能经常回家, 那之前那事儿她也就想想, 不会付诸行动。要不然以后生了孩子，缺少父爱, 那可不行。 　　崔向北问道, “很重要吗？” 　　“也不是很重要，其实我做决定就可以了。” 　　听到这话, 崔向北就笑了, “那你做决定吧, 我都听你的。你是咱家的一家之主。” 　　苏曼抿着嘴笑。 　　崔向北走了之后，苏曼也就将那事儿放一边了。安安心心发展南平。 　　如今的南平农村大力发展畜牧业。而苏曼也希望通过畜牧业带动南平当地的工业发展。 　　比如如今皮革丰富了，苏曼准备在县里开皮革厂, 有了皮革厂，又可以开皮具厂。规模不用太大，后期慢慢发展就好。还可以再搞一家奶制品厂。 　　这样一来，就可以形成农村与城市互相支持的循环运转模式。 　　苏曼在开年的县委会议上提出了这个计划之后，得到了全县上下干部的一致支持。 　　当初苏曼搞畜牧业的时候，大伙儿都还悬着，结果收效很快。 　　特别是去年生产队也搞了养殖场，赚的钱补贴给农民同志。农民同志不止收入增加了，而且还多分了一些肉。年底都吃上了肉。 　　除了安排建厂之外，苏曼还安排农业局和粮食局这边去那些粮食丰富的地区换粮食回来。 　　现在县里赚钱倒是其次的，还是要让老百姓有足够的粮食吃，让他们吃饱饭。 　　这些任务只是几句话的事儿，可是办起来事儿不少。 　　所以从一开年，苏曼就忙碌起来了。 　　等一个多月后，终于不那么忙的时候，苏曼就发现自己身上的不对劲儿了。 　　自从调理身体之后，她的身体就一直很正常，例假也是按时来。这次竟然迟到了半个月。 　　苏曼觉得有问题就去检查了一下。还是李淑华亲自领着她去做的检查。 　　结果还真的出问题了。 　　都怀上一个多月了。算算时间，就是过年那阵子怀上的。 　　苏曼惊呆了。过年那几天她还没做决定呢。后来虽然做了决定，可因为崔向北要去工作，她也没找着机会和崔向北说，后来每次崔向北也是做了反防备措施的。所以怎么可能会怀上呢？ 　　李淑华惊喜不已，“小苏，你怀上了。” 　　苏曼：“……没弄错吗？之前我和崔向北忙，做了点措施。” 　　女大夫就道，“这也不是百分之百保险的，只要男女同志身体健康，还是有一定几率怀上的。” 　　苏曼一听就明白了。 　　她之前和崔向北有几次没做措施，但是也没怀上，因为那会儿身体不好。不易受孕。现在是身体改造好了，容易怀孕了，避孕都能出现意外……难道除夕那天她突然想着顺其自然，也是这孩子影响她了？要不然也太巧了。 　　她觉得这可能是个求生欲很强的孩子。 　　离开医院的时候，李淑华亲自把苏曼给送回家里的，像是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器一样。 　　苏曼道，“妈，别这样小心，我身体好着呢。平时工作都没事儿。” 　　“还是要小心。” 　　李淑华一脸欢喜道。“以后工作也不能太操劳了，你现在可不一样了。” 　　苏曼道，“妈，我倒是觉得越是小心反而越不好。当初你们枪林弹雨的那不也没事儿吗，咱得让孩子从小就感受到艰苦奋斗的精神。”她觉得自己身体很好，所以也不会因为怀孕就影响工作。反正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行了。 　　李淑华作为婆婆，自然是希望能够儿媳妇能够注意身体好好养胎的，可她知道苏曼也是个工作为重的人，让她因为怀了孩子而影响工作，那肯定是不开心的。所以只能笑着点头。想着自己平时多给调养一下，让身体健康点也好。 　　结果李淑华把这话听进去了，李春花却是没听进去。知道苏曼怀上了，简直如临大敌一般。 　　赶紧拎着篮子要出去卖好吃的给苏曼补身体。又要给孩子准备东西。还和李淑华请教如何科学照顾孕妇，科学育儿。 　　没办法，谁让这年头养头猪都讲究科学呢，她家宝贝外孙那也得科学的养。 　　还嘱咐苏曼以后被传小皮鞋了，穿软底鞋。也别上山下乡的劳累了。 　　苏曼也没管她们咋想的，反正她们紧张她们自己的。自己照常工作。 　　只不过到了办公室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肚子里揣着一块肉了。 　　这块肉以后会生出来，然后喊她一声妈。长的可能会像她，也可能会像崔向北。 　　也可能是两人的结合体。 　　她伸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觉得特别的神奇。 　　这里面竟然会有一个孩子了。以后会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崔向北是五月份回来的，这次所以回来，是因为研究基地这边已经建设的差不多了。可以开展工作了。他们这批人就要进入南平研究基地了。 　　去基地之前，他就先回了一趟南平。 　　到了苏曼办公室，看到苏曼的肚子的时候，他还没发现啥。毕竟才三个多月，刚刚开始显怀，也不是特别明显。 　　就是发现苏曼似乎胖了点儿。可他知道苏曼似乎不喜欢长胖，每次吃饭都会定量，说要保持苗条的身材。也就没敢吭声。只是高兴的抱住苏曼，“苏曼，我这个月就进入研究所工作了。我提报了申请，以后每个月都能回家。如果没任务的时候，一个星期也能回一次家。” 　　苏曼点点头，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但是她想着自己这肚子都这么明显了，崔向北竟然看不出来一样，就有些不高兴了。 　　然后推开崔向北，“你发现我有什么变化吗？” 　　崔向北上下打量了一番，“更漂亮了。” 　　苏曼就笑了，“说实话。” 　　崔向北认真的看着她，“真的漂亮了，有一种丰润的美丽。” 　　“胖了就胖了，什么丰润的美丽？”苏曼脾气上来了，指着自己的肚子道，“没看到我的小肚子吗？” 　　“……没事，其实不是很明显。有肚子也挺好看的。” 　　苏曼道，“以后它会越来越大，就和一个西瓜一样。都是因为你。” 　　崔向北懵了：“……对不起。” 　　苏曼道，“哪里错了？” 　　他真不知道哪里错了。嘴里还是老老实实道，“哪里都错了。” 　　苏曼觉得指望他自己发现是不可能了，干脆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肚子上一方。“感觉到了吗，里面有个东西。” 　　崔向北本来还挺懵，听到这话就紧张道，“什么东西，严重吗，去医院看过了吗？” 　　“孩子，有个孩子！”苏曼伸手掐他的脸。 　　崔向北：“……！！！” 　　懵了一分钟之后，崔向北才反应过来，然后不敢置信的看着苏曼的脸，又看她的肚子，手掌轻轻的摸了摸，还有些发抖。 　　“苏……苏，苏曼，有孩子？” 　　苏曼翻白眼，“都三个多月了。你走之前，我还说咱以后顺其自然，要个孩子来着。没想到竟然就有了。” 　　崔向北还是不敢相信，但是这会儿不能不信，他脑子里感觉血液上涌一样，一瞬间都不知道怎么思考了。但是又有一种汹涌的情绪在胸腔里面蔓延。 　　“咱们有孩子了？！”他将苏曼抱了起来，欣喜难耐道。 　　“停手停手，注意点。”苏曼拍了拍他的胳膊。虽然她身体很好，没什么不良反应，但是也不能让崔向北这个傻不愣登的胡来。 　　崔向北赶紧小心翼翼的放下她，然后蹲下身子，将耳朵放在苏曼的肚子上面，“让我听听……我好像听到里面有声音。它肯定是在和我打招呼。对不起啊，爸爸这么晚才和你见面。” 　　苏曼笑了，都幻听了。 　　崔向北仔细的听了听，然后隔着衣服在上面亲了一口，又站起身子，眼中神采奕奕的看着苏曼，“苏曼，我真开心。”然后又想起苏曼身体不好，担心道，“你身体受得了吗。医院检查过没有，会不会有什么影响？这个孩子能要吗？” 　　苏曼心说我要是说不能要，你估摸着得哭了。于是道，“能，现在生活过的好，我身体也调养好了。要不然你以为这孩子怎么来的。咱们都做了措施了，因为我身体好，所以才让这漏网之鱼有了可趁之机。” 　　她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着这孩子也挺厉害，竞争如此激烈的环境下都能存活，以后在未来的社会环境下应该也不会太差。 　　崔向北听她这么说，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傻笑，又轻轻的把人给抱怀里，“苏曼，谢谢你。”你总是能让我更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