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母的六零年代》 作者:为我撩人 文案: 二十八岁那年宋书瑶收到了部队寄来的前男友遗产,大醉一场后,醒过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九六二年十八岁的江舒瑶。此时她的人生面临一次重大选择:继续婚约成为四个孩子的养母/不惧流言蜚语勇敢退婚? 与此同时,从六十年代郝援朝身子里醒过来的梁厉也面临一次重大选择:继续婚约有媳妇帮忙带孩子/不拖累女方主动退婚? 做好不拖累女方要主动退婚的梁厉见到宋书瑶后,打好的退婚腹稿立马变成:“媳妇,咱回家养娃去。” ###男女主双穿越,穿越前关系:前任。 穿越后关系:未婚夫妻。 阅读提示: ①六十年代轻松流养娃种田生活,不烧脑不刺激,女主有空间,空间为她的独栋别墅。 ②穿越前男女主分开有原因,男主对女主一见钟情,挚爱一生。 ③背景架空,找得到资料尽量按照资料,找不到就靠瞎猜,经不起考据,不喜欢请友好撤退,写文看文都图个开心,千万不要人参公鸡。 内容标签:励志人生 年代文 主角:江舒瑶、郝援朝 ┃ 配角:崽崽们 作品简评: 收到前男友遗书的江舒瑶宿醉之后竟穿越到了六十年代,成为一个正欲退婚的六十年代女大学生, 却发现那退婚对象是自己的前男友,双双穿越的男女主决定继续婚约,并且收养四个孩子,开始了一段在特殊年代种田养娃保家卫国的幸福小日子~ 本文人设鲜明,语言生动,剧情温馨又不失乐趣,家长里短的互相扶持中满是情谊, 此外文章还糅合了双穿越、空间和萌娃等元素,让故事越发具有可读性,值得一看。 第001章 穿越一九六二(修)   “……你说这事咋好,咱瑶瑶好不容易说了件好亲事,军官,团长级别,那前途光明的,彩礼聘金都谈妥了,大家伙都知道了,结果这要结婚当口吧,男方他大哥大嫂没了,留下四个娃,其中两个还是刚出生的奶娃娃,嫁过去直接给人当养母啊!”   “这男方家就没别的亲戚了?一定得他收养这四个娃?”   “亲戚有是有,但是那关系远啊,男方他爹娘早没了,家里头亲兄弟就他们俩,姐妹都没一个,那些年男方小的时候还是他大哥又当爹又当妈地给拉扯大,现在他大哥大嫂没了,留下四个娃,男方听到就表示要收养,他作为亲叔叔不养,旁的亲戚也可能那么好心给养啊。”   “那瑶瑶这婚事怎么办?四个孩子呢,瑶瑶这自己的孩子都没就要给别人养孩子……”   “怎么办?怎么办这不是找你们想办法吗?咱瑶瑶……”   气急败坏的声音似是从四面八方席卷过来蹿进她的耳朵,又从耳朵里塞到脑袋上,宋书瑶心里头不禁烦躁起来,隔壁人家吵什么呢吵这么大声扰民了知道吗?再吵她就投诉去!   咦,不对,明明她住的是独栋别墅,跟邻居相差那么远,别墅又是采取顶级隔音材料建成的,隔音效果好的不行,怎么可能隔壁邻居的说话声会传过来?至于她自己家里头那更是没可能,成年起她就从家里搬出来,远离亲生父亲和继母一家人,没亲人,少朋友,走过山川河流和大海,春夏秋冬一茬又一茬,到了二十八岁,依旧是独身一人。   至于那唯一有可能会突然跑过来的前任男友……呵,宋书瑶晕乎乎的脑袋终于有了一丝清明,他没了,早就没了,昨天她收到了他隶属部队寄过来的遗书和财产,明晃晃地告诉她那个男人,她第一任也是唯一一任前男友,最终还是为国家贡献掉了他的一生,他没有对不起他的一身军装,也没有对不起抚养他的国家,更没有对不起倒在他前面的战友。   对不起她?那更是无稽之谈,毕竟他们已经和平分手已久,勉强要谈关系只能算个前任,他最后却把价值七八位数的遗产都给了她,很仁至义尽了。   是吧,多仁至义尽,他没让她这个前女友看他最后一眼,没让她帮他收尸送葬捡骨灰,没通知她让她操劳半点,最后还给送个遗产遗书,多贴心啊。   一滴透明的液体从眼角滑落,宋书瑶睁开眼,淡漠的眸子在看到眼前陌生的房屋时破碎出了呆愣、惊讶、疑惑,这是哪里?   使用过久有些泛黄的蚊帐,没有装修过的屋顶,硬邦邦的床铺,土气的被单,百叶窗子,狭窄的屋子,一切都表明这根本不是她的别墅,她这是做梦还是被绑架了?   宋书瑶还没来得及思考个所以然,脑袋忽然一片剧痛,让她刚要坐起的身子又跌回床去,一堆画面像倍速播放的电影一样乱七八糟地塞进脑海里,粗鲁地没有半点章程。好一会,这画面才开始停止往她脑海里塞,缓过来之后,宋书瑶总算明白眼前这是怎么回事了。   她穿越了。   或许用夺舍,借尸还魂来形容?   宋书瑶不在意哪种说法,反正它们都指向同一点,那就是她宋书瑶,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到了二十世纪的一九六二年,成为了十八岁的江舒瑶。   一九六二年,江舒瑶十八岁,父母双全,有两个姐姐两个哥哥,姐姐均已嫁人哥哥均已结婚,而她是家里老幺,差四哥江书宁九岁,因为出生时父亲升职母亲转正,被视为是有福运孩子,加上可爱漂亮,从小便备受宠爱,她本人也是聪明孩子,五岁便过了入学考核去念书,还在小学跳过一级,中考时听了学校老师意见,觉得她有可能上大学,加之那时年纪过小家里经济负担不重,便让去念了高中(当时初中三年制高中两年制),最后成功考上大学。   而大四时候去机关实习,参加了北城一所军官进修学院的联谊舞会,认识了来进修的年轻军官郝援朝,两人一见钟情看对了眼暗地里处起了对象,几个月后江舒瑶实习结束准备回来拿毕业证书,两人便公开恋情并迅速谈婚论嫁,商量好一切后便定下好日子来结婚,结果就在这当口,郝援朝的老家传来噩耗,他大哥大嫂没了,留下四个小孩子。   郝援朝是农村小子,父母秉承多子多福概念生了一堆孩子,但是在那个动荡年代都没养住,只剩下他哥和他两个兄弟,他爹在他出生不久后镇上做工回家路上遇到山匪没了,他娘体弱多病,拉扯他们兄弟俩长大,在他大哥郝建国十五岁那年还是没撑住撒手人寰,他大哥便只能撑起养家的责任,做了郝家的顶梁柱,带着弟弟艰难讨生活。   后来国家成立,部队经过这边要招志愿军,郝援朝为了博一条出路毅然报名去当兵,那个时候正是抗美援朝,战争是最能要人命,也是最能让人快速升职的,不知道该说有实力还是够幸运,郝援朝不仅活着从战场上下来,还没缺胳膊少腿,就这样留在了部队里,在战争期间累加的军功让他从小兵成了军官。   而等到他去当兵了,他大哥这才有心思操心自己的婚事,找了附近村子的姑娘结了婚生了娃,眼见着日子要好过起来,就给遇上三年旱灾了,有郝援朝的津贴在也挨下去了,三年灾害过去后家里日子也不困难,郝援朝也准备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人生大事上,谁知道就是这当口,老家夏季下了暴雨刮了台风,按道理说郝家是砖瓦房不怕这暴雨台风,毕竟离海还有些远,只是受了影响,风刮不倒雨也下不塌,然而郝建国夜里却要去帮忙把猪给转移出来,这猪是上头下的任务,必须得养,一共有两头呢,谁知道就是为了这两头猪,把命给搭上了。   那猪棚是村里一家绝户头留下的空房子改造的,年久失修,郝建国进去要转移猪的时候,房子就突然塌下来,把他给埋了,等大家伙七手八脚把人刨出来,都没气了。他大嫂怀着身子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早产了,在产房里整整叫了一夜,生下一对龙凤胎,自己撒手没了。   一下子家里的两个大人都没了,留下四个孩子,大的才九岁,小的又瘦瘦小小的,村支书心里有愧,郝建国这是为了村里财产没的,间接也能说他媳妇也是因为村里没的,当下就让人把新生儿给照顾好了,这年代新生儿夭折率高的很,一个不注意可能就没了,尤其是早产儿,才七个月大,更是要小心,第二天下午放了晴,不敢再耽搁赶紧把孩子送到医院去检查一下,要是这两个孩子也没了,那更是对不起郝家夫妇了。   把孩子送到医院检查后又立马给郝援朝打了电话,通知了郝援朝这个消息。   噩耗一下子把郝援朝砸懵了,但是到底是军人,在部队摸爬打滚那么多年,没有陷入悲伤之中而是立即表示要村支书先帮忙照顾好孩子,尤其是两个新生儿,不要怕花钱住院也没关系,一定要养住,又交代一些事,这才买了火车票回去。   回去之前也找了一趟他未婚妻江舒瑶,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并且告知自己的决定,他要养这四个孩子,带到自己身边养,因为他是孩子们的亲叔叔,也是孩子们最亲近的家人,如果他不养,四个孩子很可能没活路。而且就是看在他大哥早年为他奉献牺牲那么多的份上,他都做不出把孩子给别人养的选择。   于是,十八岁的江舒瑶在勉强着神色把人送走后,回来跟父母说了这件事就病倒了。四个孩子,不是一个也不是两个,而是四个!其中两个还是刚出生很难养的小婴儿!江舒瑶觉得人生一下灰暗起来,她压根没做好喜当娘的准备。哪怕是喜欢郝援朝没错,但是这份喜欢也没能让她对郝援朝感同身受,她能理解但是不容易接受,心思一重,夜里睡觉没关窗就病了,然后,宋书瑶就穿过来了。   宋书瑶有些头疼,她没想到小说电视里的穿越真的存在,并且还发生在她身上,从二十一世纪到二十世纪,哪怕年轻了十岁,这一个世纪的跨度也让她没法为年轻欢呼高兴,尤其是眼前还面临着如此重大的选择:继续婚约不落人口实但是要养四个娃,选择退婚面临无情无义的指责和流言蜚语。   流言蜚语倒是没什么,只是和她定下婚约的是军人,在这个年代,军婚不好离,那也不好退,要是男方主动退婚倒是还能解释,要是女方主动退婚,那估计会有不小阻力,而且她摸索记忆,男方郝援朝离开前并没有和江舒瑶说退婚的话,换句话说很可能郝援朝是偏向于继续婚约的。   宋书瑶揉揉脑袋,仔细想了一下郝援朝和江舒瑶说这件事时候的脸上的表情,忽地反应过来,记忆里关于郝援朝的脸似乎是模糊不清的,她压根没在记忆里‘看到’郝援朝是副什么模样,也不知道是记忆传输的BUG还是怎么回事。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睡一觉吧,要是睡醒还回不去再思考这个问题吧,反正她暂时是没心情谈婚论嫁的。   宋书瑶万事不管地闭上眼睛,而在她入睡那刻,通往南溪村的火车上睁开了一双锐利的眸子,仿若利剑出鞘。 第002章 空间   宋书瑶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竟然真的睡过去了,不知道是原身身体状态的缘故还是她自己宿醉过的缘故,顶着大厅父母亲戚的说话声一睡便又是一个下午,再次醒过来还是江家大姐江春丽叫醒的。   看着眼前这个叫醒她的女人,宋书瑶恍惚了一阵终于回过神来,她没有穿回去,还是留在了一九六二年,成为了江家老幺江舒瑶。   这个认知让她心情不好,脸上也带出了一些情绪,不过江春丽没有没觉得奇怪,自家小妹顺风顺水这么多年,头一回遇到这种心塞的事,心情不好是很正常。   她脸上带了关怀和笑容,“小妹,头还疼不疼?饿了吧,咱妈让我来喊你起床吃饭呢。”原来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今天是厂子休息日,嫁人的江家大姐江春丽和二姐江招娣以及工作的江家三哥江书涛四个江书宁都回来齐聚一堂了,联络感情是次要的,主要是关心老幺江舒瑶的婚事。   江舒瑶在家里确实是受宠,看名字就知道,‘舒’跟‘书’谐音,都让她跟着儿子名字走了,江家第一个孩子江春丽都没这个待遇。不过江春丽他们却也不会因此嫉妒江舒瑶,一方面这年代人听从父母的话,从小父母耳濡目染要疼爱小妹妹,另一方面他们年纪都大江舒瑶那么多岁,谁争宠还跟个奶娃娃争宠,尤其是江舒瑶长得漂亮嘴也甜,做姐姐哥哥的也讨厌不起来。   后来江舒瑶自己更是争气,给考上大学了,成为了江家头一个大学生,也给他们涨了面子,说到外面去也是让人羡慕的份,嫁出去的江春丽和江招娣都能因这在婆家人面前得个脸,毕竟其他妯娌可没这么争气的妹妹。   这不,眼下听到小妹江舒瑶婚事问题,全家人便趁着厂子休息日赶紧过来了,听清事情原委也很替自家小妹愁,这收养一个娃的话负担也不会太重,毕竟郝援朝工资在那,但是一下子要养四个娃,其中两个还是刚出生的奶娃娃,这不是嫁过去就得给人带小孩吗?小妹自幼受宠,后来又考上大学住宿,家里的娃没带过一个,咋有办法给人带娃。而且奶娃娃是最不好养的,养不住也是有可能,就是江家这双职工家庭,人手多又有经验的,还有个小五没养住呢。这要是亲生的别人还能劝你节哀顺变,但是这不是,那别人就有可能说你歹毒,别人的娃不尽心。   尤其是到了后来四个孩子长大,三个男娃要成家立业娶媳妇,一个女娃要出嫁妆,日子还怎么过?能不能要自己的娃了?   有经验的江父江母一下子联想到了□□之后的生活情况,担子实在是太重了,还不容易换来好,万一养歪了或者变成白眼狼……这还真的很为难。   自家的闺女/小妹自家疼,商量来商量去,他们都不太乐意江舒瑶嫁给郝援朝了,哪怕郝援朝是个前途明亮的年轻军官,但是江舒瑶也不赖,北城大学毕业,还去机关实习过,分配的工作只有好没有孬,大学生一出来工资就有四五十块,转正后还能更高,全家就比江父低而已,又是城市户口,工人成分,那条件是顶顶好,犯得着嫁过去给人养娃吗?   但是这退婚又不是那么简单,郝援朝是军官,他们的婚事算是军婚,谈恋爱都是打过报告的,两家还谈妥了聘礼嫁妆,结婚日子都定下了,作为准女婿郝援朝都上门好几次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如果他们敢因为郝援朝要收养大哥家四个无父无母孩子而退婚,被大家伙的唾沫淹没不提,没准还要被人做思想工作,严重点还会影响到工作和前途。   因此讨论来讨论去,最好的办法还是郝援朝主动退婚,只要他主动退婚,那对他们江家的影响就会降低很多,但是问题上,郝援朝他乐意退婚吗?   江家父母不敢打包票,这商量便没了结果。   宋书瑶瞥了眼外面大厅的人,摇摇头表示自己没胃口,她还没做好转换身份并且面对一大家子人的准备。   江春丽一听哪能行呢,但是看宋书瑶这病恹恹的样子,也不勉强了,转身出去,没一会儿江母就端了一大海碗挂面过来,上面窝着一个煎得香香的荷包蛋,还有几块切得薄薄的猪肉,这是特意给她做的‘病号餐’。   江母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但是保养得不错,头发上只有些许银丝,早年她把工作给了二儿子就在家里过起了养老生活,大儿子江书涛是孝顺的,大儿媳妇也不敢给她气受,唯一还在家里的小闺女也争气,困难时期那三年还能从学校补贴省下粮食偷偷给他们两老加餐,身子也没垮,看着比同龄人年轻多了。   此时端着一大海碗面条过来,放下后还把门掩上,这才做到她跟前,抬手摸了一把宋书瑶的额头,“好了没烧了。瑶瑶头还疼不?”满腔慈爱掩盖不住。   宋书瑶不太习惯别人的这样亲密的触碰,心里想闪开但是这具身体的习惯让她顿住没闪开,有些干皱的大掌碰上她的额头,感觉有点奇怪,不太自在,可又有些温暖,对上那饱含慈爱和关心的眸子,属于原主江舒瑶的情绪涌了上来,让她一下子对眼前这个妇人多了几丝亲近。   “不疼了。”宋书瑶微微低下了脑袋,不敢去看江母那双眼,她怕自己露馅,毕竟她不是真的江舒瑶,那个饱受亲人宠爱的小姑娘,她只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孤魂,那种就是死在独栋别墅里,估计短时间内都不会有人发现并且为之难过的,从她搬出家里便相当于跟家里断绝了关系,亲生母亲早就没了,亲生父亲一心只有继母和她生的孩子,从没关心过她,逢年过节不联系也不担心,对他来说她什么都不是。而唯一可能会为她的死难过的人也走在了她的前面,大抵,最后还是要那寥寥几个朋友或者摄影工作室的合伙人帮她收尸送葬吧。   真是可怜。   宋书瑶想到这心里也没太大波动,毕竟她心里其实早有这种认知,唯一不在预料之内的大概是她突然就死了还穿到这六十年代来,这种怪力乱神的事她没办法预测,所以没有妥善对自己的身后事做出安排也怪不到自己身上,只希望有人发现她的尸体时候她还没有腐烂,死的太丑似乎不太符合她从小到大的美人人设,但是这事也不是她能操心的了,谁叫她现在已经到了六十年代呢。   江母不知道宋书瑶短时间内想了这么多,听到她说不疼了担忧便放下几分,把筷子放到她手上让她吃面,这床旁边放着床头柜,坐在床上就能吃面了,很是方便。   宋书瑶接过筷子看着整整一大海碗面,还是放了猪肉荷包蛋的细面条,从记忆里得知江家虽然经济没其他人那么拮据但是这细面也不是经常吃的,不是因为舍不得钱,而是这年头粮食是定量供应的,城市户口大人每月有三十斤粮食,工人的话按照工作不同也有所差异,但是也不会差太远,差不多就是在三十斤上下浮动。   而这三十斤粮食也不是说全是细粮,是粗粮细粮都有,□□的时候有个月还全部供应番薯等粗粮呢,现在是一九六二年,灾情虽然过去了但是还没缓过来,每个月能领到的细粮还是极少的,家里头基本都是粗粮掺点细粮吃,亲戚上门了也这条件,能给准备这么一大海碗细面,那足以见得江舒瑶在家里,在江母心中的份量,外头拎着自己口粮上门的女婿外孙们吃的还都是粗粮掺着细粮的呢。   没被长辈这样疼爱过的宋书瑶更加有些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了,只能问了句,“那你吃了吗?”   江母看到小闺女自己没吃先关心她心里头很高兴,她生了这么多孩子,也就小闺女会惦记她有没有吃,也怪不得她偏宠她。   “妈看你吃,你吃妈就出去吃饭。”   闻言宋书瑶道,“我也吃不下这么多,你再去拿个碗来分你一半。”那个‘妈’字她现在还没办法喊出口,只能糊弄过去。   江母听到这话眼神更加慈爱了,“妈锅里还有好吃的呢,你刚退烧身子弱,要吃点好的,多吃点,不用惦记着妈啊。”   说完担心小闺女执意要把细面分给她也不多逗留,让她吃完把碗留下,待会她来收。   宋书瑶看着江母离开前那略有些感动的眼神顿了顿,她好像误会了什么,她确实是吃不下这么一大海碗面条,这年代的碗都是跟小盆子一样大的吗?翻了翻原主记忆,无果,宋书瑶见此抛诸脑后,还是夹起了面条吃了下,味道竟出乎意料地不错?   而最为让她惊讶的是,这一海碗面条她竟然全部吃下去了还不觉得撑?   愣了愣,宋书瑶大概明白这是原主的胃跟她本身猫儿胃不一样了,也是这年代缺吃少喝的,油水也不丰富,人人可不是得多吃点才会觉得饱?当然,这海碗还是有些超出原主平时的胃口,大概是生病了前面两餐吃得少的缘故吧。   宋书瑶不再多想,吃完后看看眼前的空碗又听听外头嘈杂热闹的声音,最后视线落在这狭小的房间上,没忍住叹了口气,这是真的要变成江舒瑶了吗?不提婚约这事,就这房子,被整个家属楼闺女羡慕的独立小房间,都没她别墅卧室房间里的卫生间大,长年累月这样的生活,真的能过吗?   “唉~”忽然有些想念自己的独栋别墅怎么办?以前常往外头跑别墅住的少,现在是想住都没办法住了,宋书瑶有些忧郁,刚为自己担忧,忽地眼前场景变了…… 第003章 退婚   宽敞的房间里摆放着一张大床,左面墙壁是嵌入式的衣柜,里面分门别类挂着衣裳,衣柜旁还有一块全身镜。而另一边摆着梳妆台,台上的柜子也是嵌入式,放置了各类化妆品护肤品,卫生间在衣柜的对面墙壁,距离床的位置要远一些,此外房间基本没有多余的装饰品,是极简风格的卧室设计,拉开窗帘是一整排的落地窗,玻璃是单向玻璃,里面能看得清外面,外面却看不清里面,很好地保护了人的隐私。   宋书瑶对这房间的布置再清晰不过,因为当初这是她自己挑选布置装修的,曾有一段时间这里还夹杂着男人的东西,但是自从分手后所有不属于她的物品都被清除掉了,整个卧室便只有她的东西存在。   这是她的别墅卧室,一共有两层,装修风格杂揉中西又相得益彰,最显著的特点大概是外围植被茂盛,里面房间极简装修,一楼是开放式大厨房,客厅与厨房相连,一面墙壁也是落地玻璃窗,玻璃窗对着游泳池,泳池之外便是高大的树木,这些树木隔绝了外面窥视的视线。   二楼则是她的私密领地,很少领人上来过,每个房间的布置都不一样,书房,冲洗相片的暗房,画室等等。而别墅还有个小酒窖,放了一些她自己收藏的酒,还有旅游时买下或者被赠予的酒,贵的廉价的都有。   别墅后院还有个花园,搭了个葡萄架子,从她流浪够了准备安份下来之后这里就被开辟了一块地方种上一些时蔬,种类很少,也是个打发时间的地方。   而眼下,宋书瑶站在别墅的卧室里有些晃神,她这是回来了?   宋书瑶起身走到落地玻璃窗前,忽地用力拉开了窗帘,那瞬阳光照了进来,有细小的尘埃在光线里飞扬,入目的还是熟悉的青色树木,然而却看不到更远,在不属于她的别墅地盘上都是一片白雾蒙蒙,似是将这隔绝成两个世界。   她心里有了一些猜测,一步步走到楼下去,在即将走出自己的别墅要触碰到那片白雾之际,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挡在了她的面前,她出不去。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宋书瑶脑海里想着一九六二年江舒瑶的小房间,默念着要出去,一晃眼,眼下场景果然又变动了,她又回到了一九六二年。不,严格意义上来说或许她一直在一九六二年,而那栋别墅只是她的空间,并不是回到了二十一世纪。   宋书瑶不沉迷于网文小说但是对穿越空间之事也是有所耳闻,毕竟偶尔闲来无事也会随意找些书来看,她看书又杂又乱,不拘名家写手,有意思便瞅瞅,遇到喜欢的也会研究研究。   虽然她十八岁从家里搬出去,但是亲生父亲也没赶尽杀绝,亲生母亲留下给她的遗产并没有私吞,而她自己也是能赚钱的,没为钱财操心奔波过,又没有家人亲戚,日子怎么过都是随心,也因此她并不‘孤陋寡闻’,对奇特事物的接受能力也良好,思维想象力都在线,几番实验,很快便弄明白了别墅的性质,如同她猜测的那样,这是独立的空间,可以人进去也可以意识进去,物品能放进去也能取出来,至于别人能不能进去,这个她暂时没有结论,但也并不打算实验研究,别墅空间的存在只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她向来明白。   有了空间后宋书瑶心里多了一丝安全感,她并不想变成江舒瑶,但是木已成舟,很显然她回去的可能性很低,因此在六十年代能有这个别墅空间在多少是点保障。   宋书瑶把碗留在房间里没有拿出去,她目前暂时还不想面对原主那群家人,一两个可能瞒得住,一下子最亲近的人全部都在,她担心自己露出什么马脚,还是少露面少说话,正巧原主因为婚事的事心情不好又生病了,还能以此作为掩饰,等她完全消化完原主记忆并且适应江舒瑶这个身份再说吧。   江家人确实如宋书瑶所愿没有来打搅她,毕竟小妹心情不好是有理由的,作为哥哥姐姐的能理解,哪怕嫂子们女婿们觉得宋书瑶不出来和他们说话心里有一点嘀咕,那也不会光明正大说出来,隔着一层关系就得识趣,免得大家都不高兴,而且不管怎么看江舒瑶都注定是比他们要有出息的,没必要为逞一时口舌之快得罪人,吃完饭又说了会话后便各自散了,这年代可没有什么双休日,单休一天就不错,遇上忙的时候还得加班,少上一天班要扣钱的,自然不会留下来。   大闺女二闺女回婆家,小儿子跟儿媳妇在外面住,两人都是双职工,前些年也磨出一个一室一厅的家属房,平时有空便过来看江父江母,逢年过节送点礼,交点养老钱,也算是分了家。   大儿子自然是跟江父江母一块住,给父母养老,生了两个孩子,都是闺女,也不算大,一个六岁一个四岁,平时就跟着父母住一间房。而江父江母住另一间房,隔开个小房间给小没出嫁的江舒瑶住,算是她的闺房。大儿媳妇嫁过来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也没法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毕竟她还没生出儿子,腰杆子都不敢硬。   城里人虽然不像农村那样重男轻女厉害,但是到底还是会重男轻女的,这是这个年代的普遍特性,哪怕是到了后世喊男女平等,女性的地位总归还是要弱一些。江母也重男轻女,但是她重男轻女思想不会太厉害,大儿媳妇生了两个女娃娃也没说要磋磨她,先开花后结果也是好的,她当初也是先生了两个闺女再生了儿子,不过总归要是有儿子的。   大儿媳妇生完二孙女后遇上了三年灾害,那时候怀了没留住,加上那段时间孩子夭折率太高养不活,就没敢生,现在日子好过些了,缓过来了,就准备再次怀孕了,再怀一胎江母希望是男孩,不然连生三个丫头怕被人笑话绝户头,再怀压力也大。大儿媳妇更是希望下一胎能一举得男,否则怕是得爆发婆媳矛盾家庭矛盾。不过这事强求不来,只能暗自祈祷罢了。   收拾好碗筷再洗个澡,出去磕唠一圈,也就差不多该睡觉了,这年代的人都睡的早,十点钟上床都算熬夜了,也就上夜班的这个时候还不睡,一般人基本都熄灯睡觉了。   睡觉前江母再次进来看了宋书瑶,确定她病情没有反复后才安下心去睡觉。而等他们都睡着了,宋书瑶才进入别墅空间去洗澡。   江母认为宋书瑶生病没有让她洗澡,只给端了水来擦擦,但是外面又是夏季,天气热的很,饶是她不怎么出汗的人都觉得不太舒服,自然得洗澡才行。   不过因为担心江母会担心她病情半夜跑到房间来看她,所以宋书瑶不敢在空间里耽搁太久,也没泡澡,就冲花洒,事后还是躺到那张狭小的床上睡觉,比起别人家姐姐妹妹几个挤在一块睡觉,她在这个年代能有这个私密的房间真的算很好了,宋书瑶在心里说服自己不要挑剔。   或许是白天睡得太多的缘故,宋书瑶晚上并没有睡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翻动了一会也不敢继续了,因为另一间房突然传来一声奇怪的声音,像是压抑不住情不自禁的欢愉,有过前任的宋书瑶愣了会就反应过来,心里头吐槽这房间隔音效果差劲的同时不忘走神地想大哥大嫂还真是忙着生小侄儿啊。   这个奇怪的念头一闪而过宋书瑶便反应过来是原主残存的意识影响到她的思维了,对此宋书瑶并不在意,因为如果她真打算在六十年代好好生活就得完全融入进去,不然太过与这时代格格不入怕是会有苦头吃,宋书瑶不愿意给自己招惹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要活得像是个六十年代人。   想到这宋书瑶却奇异地提不起半点劲,那种感觉就像明知道该怎么做是对自己好的但是却懒于去行动,事实上这样的状态持续有很长一段时间,宋书瑶早早发现但是却不肯去深究,她知道深究之后得到的原因会撕破她表面的平静,她并不愿意想他低头。   而如今是想深究都没了意义,要比残忍,她还是输给他,干脆利落就斩断所有联络,最后还要拿着遗书来撩她一下,在他心里她到底是有多薄情才能看到那封遗书无动于衷?   有那么一瞬间她心里有了恨,但是很快消散湮灭,她想继续过下去就得学会忘记。   宋书瑶闭上了眼睛,决定巩固原主的记忆不再想无用之事,反正都已经不可能了。   而远在南溪村,高大硬朗的男人已经提着行礼下了火车,他肃着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气息,看到那身军装也没人想上去找麻烦。   梁厉,不,现在或许要叫郝援朝了,他按照着记忆的路线去到了镇上医院,首先他得先去看看刚生下来的那对龙凤胎还在不在医院,身体状况如何,接着他要回去处理大哥大嫂的葬礼,然后便是四个孩子的安置问题。   至于远在北城的未婚妻?梁厉没打算连这个都替原主接收,他这一生只钟情一个人,换个世纪换个年代换个身份也一样,在哪他都不会背叛她。   只是,梁厉抬眼看了这暗沉的天空,看起来又要下雨了,下雨天她情绪容易不好,如果这个时候收到他的遗嘱遗书……   忽地有些后悔,那面上装的再薄情的狠心女人背地里其实还不是脆弱得跟猫咪一样不堪一击,他实在不应该最后再去打扰她……   但是,梁厉暗暗叹了一口气,他还是想把属于他的全部都给她,除了那条献给国家的命。   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吧。   梁厉收回视线,又是一丝不苟的严肃脸。   回去就退婚! 第004章 归来   梁厉在南溪村一共待了五天,这五天假还是硬挤出来的,没办法谁叫这个年代交通不便速度慢,从北城到南溪村算上转车事宜就得花个六七天,假期又不是特别长,他只能不浪费时间赶紧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虽然莫名其妙从郝援朝身体里醒过来,但是梁厉本身就是军人,身上有使命感和责任感,他接受了郝援朝这具身体,自然要担起郝援朝身为弟弟叔叔的责任,就像上头布置了任务要去实行一样,当务之急是在假期内处理好眼前事。   到医院接人,筹办葬礼,跟村支书还有公社人打交道为郝建国夫妇的死讨个说法,当然主要是郝建国,他是为抢救村里的任务猪而死,那就是为村子为集体为公社甚至为国家而死,总要有一些名声。   梁厉本人不在意这种名声,但是接收了郝援朝记忆之后再结合自己知道的历史他知晓这个时代对名声的重要性,而且郝建国还有四个孩子,有个好名声总是对孩子好的,不然日后没准还会有人嘲笑郝建国命衰,甚至要说孩子命硬克死了父母,这种情况也不是不会发生,现在私底下就有那么几个没良心又嘴碎的嘀咕郝建国的龙凤胎命硬呢,一出生父母都克死了。   村支书跟郝援朝弯弯绕绕还有些亲戚关系,郝援朝又是部队军官,是村子里顶顶出息的人物了,梁厉提出这事得给郝建国一个说法他自然没意见,事实上村支书心里也觉得对郝建国愧疚呢,那天他忙着看村里仓库情况就安排郝援朝去安置那猪,谁知道房子突然会塌,半点准备时间都没一眨眼就把郝建国给埋了。   唉,多说都无益,人都没了,那只能多要点好处了,这才是最实在的,毕竟还有四个孩子呢。而公社那边也不会对这种事无动于衷,毕竟按照梁厉的说法郝建国这是为了集体才牺牲的,怎么都要给点抚恤金,又有郝援朝这个军官弟弟在,给颁发了个为集体贡献奖还不算,硬是拿出了五十块钱。   这五十块钱已经很多了,公社也不富裕,而且这次死亡的不止是郝建国,其他村子也有房间坍塌没了或者受伤的,这都得公社拿一点补偿,三块两块都行,郝建国给这么多完全是他是为了抢救集体财产牺牲,这话拿出去也站得住脚,不会招来什么流言蜚语。   不过梁厉倒没那么在意五十块钱,他要的就是个态度和名声,有那张奖状,以后都不敢有人拿郝建国的死编排什么话,对孩子也不会有影响。   这事处理完后便是四个孩子的问题,从郝援朝的记忆里得知他是真心实意要收养这四个孩子的,既是出于道德也是出于亲情,四个孩子都太小了,如果大一点的话郝援朝还能让大孩子立起来顶立门户,但是最大的才九岁,还是小孩子,怎么也不可能撑起一个家,尤其是家里很亲近的亲戚又没有能看顾的,把四个小孩子放在家里,别说郝援朝,就是接收了记忆的梁厉都觉得不妥。   不过梁厉暂时还不能把孩子带走,因为郝援朝在北城进修的时间就快到了,之后要么留任当军校教官要么返回原部队,当时为了他未婚妻郝援朝是打算争取留任军校的,这样他未婚妻就不用背井离乡,而这也是当初跟未婚妻承诺过的。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梁厉不打算替郝援朝接受那个未婚妻,虽然从记忆里他没看清郝援朝未婚妻的模样,可不管美丑他是决心不接受的,而且,梁厉看了看家里的四个小孩子,那未婚妻才十八岁,六十年代的大学生,有学识有文化,结合记忆里郝援朝说要把四个孩子带到身边养时那惊讶的语气,大概人家也不愿意继续这段婚约了,没准现在就在商量如何退婚,等他回去就给下最后通牒呢。   梁厉对这婚事不在意,从郝援朝记忆来看他是挺喜欢这小姑娘的,不然也不会愿意留任成为军校教官了,但是在他做出要养郝建国夫妇留下来的是个孩子时心里似乎也知晓这对未婚妻不太公平,不太忍心拖累她又舍不得她,就暂且没有多说什么,想等处理完大哥一家的事回去再谈婚事,要是未婚妻最后要退婚,郝援朝会难受但不会刁难她。   因此梁厉想了想,回去后他还是主动退婚,免得女方为难或者碍于道义不敢主动提出,由他提出来还不会损害女方名声,不耽搁人家再嫁。   对于女方执意要继续婚约?这个问题梁厉是没有多想的,几率太低不值得考虑,哪怕真发生了他也能用抚养四个孩子不忍心耽搁拖累女方为由坚决退婚,进修结束后再回部队,天遥路远的,就这个交通不便的年代,基本也是没关系了。   出自以上考虑,梁厉现在是不能立刻把孩子带着走的,还是要先把孩子放在老家一两个月的,等他安置下来再来接孩子也方便,想定了这个,那孩子这一两个月就得摆脱亲戚长辈照顾才行。孩子最亲的亲戚自然是郝援朝,他现在占有的这个身体无疑,此外孩子父亲这边也没旁的更亲近的了,母亲那边的话也就是娘家。   郝建国夫妇出殡那天娘家亲戚也过来了,郝大嫂他爹娘还在,不过挺重男轻女的,生了四个闺女三个儿子,为了给儿子娶媳妇把他们闺女基本都‘卖’出去了,也就郝大嫂嫁的人好些,郝建国是真心喜欢她也待她好,其他闺女都嫁的不怎么样,平时也不回去很少跟娘家走动,郝大嫂也很少回娘家,不过在□□时候还是心软了,在爹娘求上门来给了些粮食救命,这关系便好了一点,这次出殡娘家那边也来了不少人,还算有良心些。   梁厉观察了下最后还是决定让孩子他二舅娘过来帮忙照顾一两个月,娘家那边这个二儿媳妇人要好一些,因为他二舅性子较老实也不怎么得宠,他二舅娘为了小家也不得不泼辣些,但是人不坏也讲究情谊,当初闹灾她儿子差点没了还是郝大嫂私底下看不过去又偷给了一些粮食挨过去的,这次郝大嫂出事得到消息后最快也是她跑来,还走路去镇上看了两个刚出生的娃娃,挺尽心了。   这照顾孩子也不是做白工,梁厉虽然是军人但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毕竟从小是孤儿身份什么都靠自己,太耿直的话前世他就混不到那个地位。这钱还是要给的,数量就卡在比下地挣工分多一倍好处算作补偿,太多不好太少不行,这样就差不多。   而两个小娃娃口粮的问题那只能买麦乳精和奶粉,这村子今年生娃的不多,刚过了灾害一时没恢复,即使有奶水那估计也供应不了三个孩子,而且过一两个月他安定下来就要带孩子走那也没奶喝,现在直接喝奶粉还能免得断奶麻烦。   至于母乳喂养更好这个问题?不好意思梁厉还真是不知道也没考虑到,人情世故他懂,这种生活细节他就比较摸瞎了,谁让他上辈子没来得及考虑孩子问题就跟女朋友分手然后就为国捐躯了呢?   把这些问题妥善处理好后,梁厉不得不立马动身回军校了,军校跟一般学校不一样,纪律严格,说好几天假就是几天假,逾期归队问题会比较严重,所以在老家第五天下午揣了一包他二舅娘做的饼子就匆匆出门了,先去镇上再转车,到省城才有火车坐,也不容易。   而到了火车上睡了一宿,接下去的路程他才有时间能梳理原身的记忆,把原身从小到大所有记忆捋顺之后,梁厉确认了原身是个正直品行良好的人,基本没有留下什么麻烦,暂时解决完大哥一家的事后,眼下也就剩个未婚妻的问题没处理。   梁厉为此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上个世界他经历爆炸之后会穿到一九六二年的郝援朝身上,但是既然穿过来了他就不希望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个不好的人,那会让他膈应不少,现在这样也算是幸运了吧,起码原主身份跟他前世一样是个军人,他算是又捡了一条命,可惜这个世界没有那女人。   翻了个身,这心里不得劲啊。   ——   宋书瑶的病情有些反复,好了又低烧好了又低烧,去医院输液都没用,为此江母不敢让她出去吹风了,每天待在房间里也不说她,还要她好好休息,并且坚定了要退婚的心思,小闺女这样可不是担心要养四个娃?   自觉猜到小闺女心思的江母决定不管怎样这次拼着面子不要也要给小闺女把婚事退了。   宋书瑶对此并不发表意见,听江母的话待在家里养病,避免了跟别人的过多接触而招来身份怀疑。   但是这病倒是真的,并不是宋书瑶故意的,所以她被这病带累,人也是病怏怏的样子,心境更加不美妙,基本失去与人打交道积极融入这里的欲望,有种咸鱼般得过且过爱咋咋地的形态。   然后就在这当口,郝援朝回来了,看到那张脸那刻,宋书瑶没有控制力道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王八蛋!” 第005章 真疼   梁厉坐火车回来后休息了一天便去供销社买了礼品上门来江家了,上门的时候江父跟江书华夫妻都在,而江母正好带着江舒瑶再次去医院检查没在家。   他也不介意,本身此次前来也是说明退婚事宜,也不是原装的郝援朝,对江舒瑶没有感情,见不见面都无所谓,不见面还更好呢,免得演技不过关给江舒瑶看出什么来。   当然,两家见面也没立即说退婚的事,还是先寒暄了,都是精明人,那场面话说的亲亲热热,完全瞧不出双方都抱有退婚意思。等寒暄完毕,江父借着孩子的事情起势时,梁厉才‘顺势’谈起这婚事,铺垫了一阵,再露出不想继续这婚事牵扯女方的意思。   那话也是说的漂亮,完全不是因为嫌弃人闺女才退婚,而是不想拖累江舒瑶,没给人难堪,又很诚恳。   而江父这边听到这话还愣了一下,本以为今天郝援朝上门是正常探望,没曾想会主动说退婚的事,虽然意外但是观察郝援朝的神色不是说笑,也没怨怼,那心里大概明白这是真心实意了。   江父是真挺满意郝援朝这女婿的,但是谁叫郝援朝他大哥留下四个孩子呢,自己的闺女又是打小受宠没吃过苦的,嫁过去就要养四个孩子真的是太累了,再加上这段时间闺女情绪低落病情反复,老婆子又在耳边说孩子这是受折磨了,心里也不忍心她嫁过去,因此郝援朝此时肯主动退亲,还不带半分怨气,和和气气的,江父假意推辞一番便也应下了。   双方都想和平退婚不想闹事那这事就妥了,至于彩礼嫁妆还谈不上,也就郝援朝先给了一百八十块彩礼钱,其他的大件还没置办,不存在多大的财产纠葛。江父自然是要把这彩礼钱退回去的,梁厉没要,怎么说也是原身给江舒瑶,他也没穷到缺那几个钱的地步,但江父执意要给,这婚事既然不作数了那彩礼自然要退回去,他又不是什么不讲究的人家,没的还贪人家彩礼钱。   一个要还一个不收,刚僵持着呢,门口就由远及近传来脚步声,最后这声响在敞开的大门口停住,江母一往里面瞧看到那身军装就知道是郝援朝来了,脸上先带了笑,“援朝同志过来了啊?刚巧买了点肉,留下来吃个饭。”哪怕有退婚心思,这面上也要过得去。   闻言神情恹恹的宋书瑶抬头看去,想要看看记忆里模糊的未婚夫是何模样,而这时梁厉也站起身转过来,抬起头便对上了宋书瑶投过来的视线,四目相对,两人的模样在眼眸里印出来的那瞬,双方都愣住了。   “瑶、瑶瑶?”梁厉几乎是呢喃出声,带着满满的惊讶疑惑高兴和一丝不确定。   然后这丝不确定在下一秒中就消失了,因为宋书瑶在众目睽睽之下上前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响亮巴掌声落下的同时,“王八蛋”三个大字也从她嘴里蹦了出来,那恨恨的语气像是咬着牙齿喊出来的。   江家人都被这变故震住了,闺女/妹妹/小姑子竟然敢打部队军官?!!!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挨了这一巴掌的梁厉却是笑了,眼睛都像发着光,“瑶瑶。”这一声是确定了。   宋书瑶却看着这熟悉的眼神掉下了眼泪,非常突兀,她自己甚至没有意识到,脸上明明还带着恨与气,甚至是一丝潜藏的欢喜,可那眼泪却像坏掉的水龙头控制不住一直流下来。   梁厉的笑瞬间就收起来了,有些严肃有些紧张地抬手就要擦她的泪,语气却有些粗,“咋哭了哪里受委屈了……”   未尽的话语被她一挥手打散,宋书瑶打开他凑上来的手,后退两步,抬手一把抹掉自己的眼泪,甩巴掌时的恨与气都收敛,面色冷静,“郝同志,退婚了就请自重,大门在那慢走不送。”   说完不等他走,自己却是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碰!’木门被摔得一阵响。   梁厉愣了下,随即就要追上去,而这时江母也反应过来了,快步上前就是拦住了梁厉,“援朝同志啊瑶瑶这些天生病了心情不好,你不要跟她计较啊。”这是说那一巴掌的事,然后不给梁厉其他解释机会,就接着道,“你这刚回来肯定事多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啊,先回去吧。”   边说边把人给推到门外去了,一推出去还立刻关上了门。   梁厉还想敲门说几句,结果就看到不少邻居探出脑袋过来,视线明晃晃地都是好奇八卦,梁厉当下收回敲门的手,朗声笑着道,“叔婶那我改天再上门啊。”   顶着大家伙好奇的目光转身走掉了。   而这边,江父瞪了江母一眼,“哪有这样把人往外边赶的,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江母也不怵他,就是有点小心虚,这不是刚刚看郝援朝被甩了巴掌后那笑似乎有些不太对劲麽,怕他再留在这儿激动伤着小闺女,不过也是一时糊涂,江父和江书华都在呢,郝援朝也就一个人。   不过小闺女这怕是伤心了?江母看了眼紧闭的房间,没听到什么声音,压低嗓音问郝援朝刚刚来说了什么话,得到郝援朝是主动来退婚的,又想起刚刚闺女那反应,难不成小闺女这是耳朵灵楼道里就听到了才给那一巴掌?   晚些时候江母端着饭菜进去看江舒瑶,看她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俄文书看,眼睛似乎也不红肿,就是病怏怏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心情。   江母这是闹不太懂了,把饭菜放在床头柜里,“看书呢?”   宋书瑶把书合上坐了起来,对江母露了个浅笑,点点头,看着饭碗里那几块肉和荷包蛋,道,“明天我就跟大家一起吃吧,我病好得差不多了,你别再给开小灶了。”   得到这句话江母有些高兴,这孩子这些天病怏怏的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理的样子才难受,能主动说这话就证明开始恢复了,但是这恢复呢是因为见到了郝援朝还是退婚了?   当妈的跟闺女没什么不能问的,就道,“你在楼道里就听到郝援朝过来退婚的事了?”   宋书瑶拿筷子的手顿了下,“快走到门口听见的。”   “那你也不能上去就给人一巴掌啊,这多丢男人面子。”   “本来没想打,看到他那张脸没控制住。”宋书瑶语气淡淡,仿佛在说天气情况。   江母一梗,这是什么理由?   “那你现在是个什么想法,跟郝援朝退婚……算了算了,他这主动上门来退婚也是为我们着想了,也不用叫我们犯难,你也别不高兴,四个孩子真的是个拖累,当妈的不坑你,别说是替别人养,就是自己养四个孩子都够呛,这郝援朝现在算不得良配,那情情爱爱不能当饭吃,日子要过得舒心不能只考虑男人,家里情况也要顾得上,你还年轻……”   江母絮絮叨叨,也不想问江舒瑶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了,毕竟婚姻大事是一辈子的事,哪怕现在讲究婚配自由,离婚的也不少,可是自家闺女自家心疼,还是希望能找个良人过一辈子,少来夫妻老来伴,和和美美过这生。   宋书瑶只听不说,安静吃饭,最后答了句,“我知道了。”就让江母出去吃饭了。   江母以为这是听进去了不再闹了,这事就算过去了,提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刚刚那模样两个孩子都不像没感情的样子,尤其是自家闺女,还打人了,这心里说不在乎怎么可能,但是在乎没关系,就怕倔,非得要在一块,好在是听进去了,慢慢地以后不联系感情也就淡了。   然而江母没想到事情远没结束。   别说改天,当天晚上吃过饭郝援朝又上了门,这次提着的又是一大包吃的,上门就说来看江舒瑶,看看病得怎么样了。   江父江母面面相觑,这不是退婚了么?   郝援朝厚着脸皮,坚决没提退婚不退婚的事,咬定上门来探望病人,也不嬉皮笑脸,绷着脸很严肃的样子,倒是瞧着比平时还能糊弄人。   可惜再能糊弄人江舒瑶都没出来见他。   郝援朝也不恼,临走前还走到江舒瑶门前说明天再过来看她,让她按时吃药早点休息快点好起来。   摆明了想反悔?   江父江母睡觉时又愁上了,这怎么没个定性,说反悔就反悔的?   同寝室的老战友还疑惑呢,这早上说不拖累人家姑娘提着礼物上门去,回来脸上一道巴掌印不算,还要他把糕点票水果票找出来他还要接着上门?   “你这不是见着人姑娘又舍不得了?”   郝援朝躺在床上双手绕到脑后撑着脑袋,眼里带着笑意,“是啊,舍不得了。”   舍得一次,再舍不得第二次。   那一巴掌下去,叫什么郝同志都没用了。   只是,那眼泪可真戳人心肝啊,到底还是疼了。 第006章 过往   宋书瑶自打那天郝援朝上门之后身体便开始恢复好转,本来也不是多大毛病,就是发烧感冒病症反复而已,多吃了几次药,注意饮食休息,基本没什么大碍。   这身体渐渐好起来吧,也自然是跟家里人一起吃饭了。江家的家境算是可以的,大哥大嫂都是工人,江父退休后又被返聘回去,她自己上大学每月也有补贴,而其他子女过得也不差,不需要往外掏出去,这样一来家里头便能存下一些钱,伙食上也比其他家里只有一个工人却要养六七口人的家庭好。   但是就是这样,江家饭桌上还是吃的细粮掺粗粮饭,少见荤腥的‘肉菜’,跟宋书瑶独自吃的‘病号餐’没什么好比的。   宋书瑶一开始不是很习惯,不过努力适应还是能接受,总比原身记忆那三年天天红薯吃的好。   要说有什么不习惯,大概是每天晚饭后出门总能遇到大爷大娘叔叔婶子热心询问她婚事是否将近这类的话,对他们的热情简直快要无法招架。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来自郝援朝,本来那天他上门说要退婚后江家父母还欣喜了一阵,觉得是搬掉了心里压着的大石头,结果郝援朝当天再次上门就跟忘记了说要退婚的话,还每天在军校忙完后也就是在江家晚饭后半小时内总会带着供销社买的东西上门,罐头桃酥奶糖换着花样来,每每让家属楼的人看着眼热,也因此惹了不少关注目光。   宋书瑶不待见郝援朝,每天吃完饭就带着小侄女出门走走,避开跟他见面,可就是这样,郝援朝还是坚持不懈上门,让江家父母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不用管他,他爱来就来,来了你们直接把他轰出去就好。”宋书瑶撂下了狠话,却还是没躲掉郝援朝。   六月初的时候回了学校一趟,北城大学离江家不远,公交车一个多小时便到了,这才来也不是为了行李物品,那些放在宿舍的早早就带回家里,唯一还没弄好的事,便是那毕业分配。   原身在学校成绩不错,实习单位也给了好评价,跟导师关系不亲近但也不疏离,按道理是能分配到本地的工作,只是宋书瑶心里不确定是否要留在本地,她吸收了原身记忆知道原身的性格跟她是不太像的,如果留在本地跟原身熟悉的人继续打交道,她挺担心自己露出马脚,毕竟没有演一辈子原身的道理,这段时间她在江家人面前表露的那一些不适宜原身性格还能被按在婚事困扰原因上面,可长此以往到底是会让人生出怀疑,万一真暴露了,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只是如果不留在本地去了别的城市,她又担心在未来动荡的年代独木难支,工作也不是说辞就好辞,辞掉基本很难再找到新工作,毕竟这是工作靠分配的年代,自由做生意都是犯法的。而且这个年代交通不便,多的是麻烦。   留或者走,都是道难题。   宋书瑶皱着眉头,一边走路一边思索,本以为在学校是安全之地,结果走在那条长着玉兰花树的校道上时忽地被人从身后抓住,温热厚实的大掌拽住她的手腕时猛地回过神来,心神一跳刚想动,另一只手却也给抓住还就势捂在她的嘴巴上堵住喊叫,力道之大挣脱不开,直接把人往旁边拖。   这一连串的动作又快又急半点不给人反应机会,而此时这里又恰好没人,宋书瑶心里一沉,脑海里快速闪过在现代时学的自保招式,然没等她实施,身后的人却停下脚步,温热的气息逼上耳边,“瑶瑶,我松手你别打人啊。”   艹!   宋书瑶提起的心立马松了下去,火气却冲了上来,抬起脚就要往后踩去,然而男人动作更快,松开他便往后跳,躲掉了这一脚。   梁厉心情不错,脸上颇有些躲开她攻击的愉悦,然而看到宋书瑶转过身来怒视她的模样赶紧收敛掉笑容,举起双手投降,“刚叫你别打人来着……”话没说完就挨了一脚,真是大意了。   真该庆幸这不是高跟鞋。   梁厉目光在宋书瑶的矮跟塑胶凉鞋里闪过,抬起头刚想问她气消没,结果就看到宋书瑶的怒容已经不见,代替的是漠然的模样,心里一跳,直接认错,“我就开个玩笑,要不你再踹两脚?”   宋书瑶神情不变,语气很冷淡,“郝同志有话就说,以后再有这举动别怪我报公安。”   梁厉一下笑出来,“郝同志?你说话还真有这年代味道啊……”话却是在宋书瑶那冷漠的视线下越说越小声,嬉皮笑脸也维持不下去,梁厉正了脸色,语气也认真起来,“书瑶,我知道是你,我们找个地方谈一下行吗?”   “如果是婚事,我不认为我们还有什么好谈,那天你也说清楚要退婚……”   “我当时不知道那是你!”梁厉急急打断,看着宋书瑶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知道是你,我以为我要退婚的对象是江舒瑶所以才会说那一番话,当时我的记忆出现差错,没在记忆里看清江舒瑶的模样,我想她是郝援朝的未婚妻所以才来退婚了。”   宋书瑶微微皱了皱眉头,“我不懂你什么意思,我只知道退婚是事实。既然你说这奇奇怪怪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好听的。”说罢转身就要走,半点也不想继续听下去的模样。   梁厉却抓住她的手,被宋书瑶一把挣脱开也不介意,拦在她跟前语气有些无奈,“瑶瑶,别否认了,我知道是你,你如果还生气记仇那要打要骂都随你,不过打骂完以后就揭过不提行不行?现在是六十年代,二十一世纪的事就忘了,我们重新来过。”   宋书瑶扭身就走。   梁厉一愣,立即追上去还想抓住她的手,这一回宋书瑶不是甩开而是再次给了他一巴掌,“重新来过?你哪来的资格再跟我说重新来过?梁厉!”   宋书瑶几乎是控制不住音量,眼眶甚至迅速积了水光,“在你心里我就那么贱你说分手就分手说重新来过就重新来过吗?你以为你是谁?除了你我没别的男人了是吧?我告诉你从你抛下我那一刻你就什么都不是了明白吗?你算什么,你算什么敢把遗嘱给我遗书给我,你算什么敢对我说重新来过,啊?!”   梁厉却一把抱住了她,手臂扣得她紧紧,不管她怎么挣扎都不放开,一句句喊她名字,“别激动别激动,瑶瑶我错了,我说错话了你冷静下来啊不哭不哭。”语气里带着安抚,更带着心疼,他见过她情绪崩溃的模样也不想再见第二次,脑海里什么插科打诨混过去的想法都没了,就想要她好好的。   宋书瑶却落下了眼泪,“你哪里错了,错的是我……”是我不知好歹把缺掉的感情都放在你身上,是我自始至终都走不出自己画的牢笼,你又错什么呢?   泪水朦胧了视线,心里竭力压下的灰暗汹涌而出,宋书瑶觉得自己没有力气推开他,整个人都难受了起来。   然而在即将坠落的时候,宋书瑶还是停止了情绪的决堤,她的语气有些心灰意懒,“梁厉,放开我吧。”   曾经孤注一掷飞蛾扑火也不怕的勇气已经从她的身上消失了,她没有办法再花两年的时间去劝自己好好过下去,她已经学会怕了。   梁厉心中宛如被扎进了一把匕首,轻描淡写的语气比眼泪更让他痛,喉咙像是塞进了一把粗粝的稻草,喉结翻滚,竟觉得说话都有些难,可是却不敢放手。   “宋书瑶,我后悔了。”   话音落下,周边的场景登时一变。 第007章 说开   玉兰树被高大的树木取代,刚才还明亮的光线在茂密的树林里黯淡许多,周边的温度也稍稍降了下来,不远处还能看到有兔子飞快蹿过。   梁厉松开了宋书瑶,望了眼周遭的环境道,“我是在这里死的,当时出任务追击敌人到了这座山,人抓到了,但是没想到这里还埋了□□,□□爆炸,再次醒来我就到了火车上,变成了一九六二年的郝援朝,而这座山不知为何也跟了过来,只要我想,就能进入。”   “书瑶,我后悔了,在爆炸那一刻我在想如果当时我没有执意要和你分开,那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是不是能多一点,尤其是在南溪村那段日子,每天处理郝援朝留下来的事情之后我就反复在想这个问题,我不后悔没有脱下这身军装,不后悔为国家而死,我只后悔没有跟你在一起更久一点。”哪怕那样更自私,他还是想要和她在一起久一点。   宋书瑶听到这话却笑了起来,“你到现在才明白?我从来不在乎你为国家而死,为你战友报仇,不在乎你不退伍,但是我在乎的是你抛弃我,当初我怎么舍下脸面求你?可你却固执己见打着为我好的名义跟我分手!我不怕你死不怕被你牵累报复我就怕被人抛弃最恨被人抛弃你不知道吗?!现在你说你后悔了,你凭什么这样说?”   她那个时候各种手段都使了,可他就是无动于衷,现在跟她说后悔,是不往她心里插刀子就觉得不痛快吗?!   梁厉沉默,当时他想过要退伍回来和她结婚的,只是退伍前一个任务消息出错让他九死一生,最好的战友为了保护他而亡,而敌人却逃跑了,那种痛那种恨让他改变了主意,在战友墓碑下立下了誓言定会为他报仇雪恨,并且有了惧意,担忧宋书瑶会因他受到伤害,所以才不顾她的软硬兼施的手段都要分开。   一开始他还会动摇,但是随着追击的深入和困难心下只剩坚定,而到了终于把敌人抓住之后,其实他心里是欣喜的,想着如果宋书瑶身边没有旁人还对他有感情那他一定要再追求她一次,可谁知道最后发生了大爆炸,把他炸到了这一九六二年来。   梁厉承认对不起宋书瑶,但是既然命运又给了他一次机会,那他这次就好好抓住绝对不会再放手,他临死前的念头就是没和她在一起更久点,现在换了世界换了身份更不想浪费时间,不想因为从前而耽搁现在,哪怕她心存芥蒂打他骂他都无所谓,他不会蒙蔽自己的心思。   “上辈子是我欠你的,我对天发誓,这辈子不管是谁是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再重蹈覆辙,在这里,”梁厉握拳捶在心脏位置,“你最重要。”什么都不能更改。   他面容坚毅,一字一句严肃认真,誓言是真的,承诺更是真的。   宋书瑶心里顿时酸酸涨涨,这算什么,这又算什么呢?她想说绝情刻薄的话,但是思绪几度翻转,脑海里却是那些两人在一起的画面,最终什么都说不出口。   从山林空间出来拿了毕业证书和分配表离开,回家再次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半夜钻进了自己的别墅空间翻翻找找,把那封遗书从落了锁的房间里翻了出来,上面的信口黏的紧紧,还没有开封的迹象。   从接到这封遗书开始宋书瑶就没有打开过,她当时脑袋发懵,心里全是茫然和混沌,有一种踩在轻飘飘云端上的不真实感,连酒入肚都不知道灌了多少,最后大约是醉死了过去来到这个世界成为江舒瑶,这其实更像一场梦,她没有入梦的心境,半点不想去看那遗书。   而如今,她拿着这封信,心里依旧是一团乱麻,耳边似乎还回响着梁厉说过的话。   他说他后悔了,他说对不起,他说在这个特殊的年代只有他最懂她,比其他男人更合适和他在一起,他说不求原谅任她打骂只求她再给一次机会,他说他不会重蹈覆辙心里最重要永远是她。   可是,她记得他说过分手的狠话,记得她哭了他还是头也不回地走,记得分开之后那两年她是怎么把自己禁锢在别墅的方寸之间假装忘记假装过去压住心里的负面情绪哄自己过下去,又是跟心理医生打过多少电话学过多少东西来让情绪不崩溃,更是记得在接到他遗书那一刻心里又痛又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   前世今生影影绰绰,宋书瑶拿着这封信却迟迟动不了手,一念放下一念执着,她现在求的又是什么?   如果面前摆放一碗孟婆汤,饮下将这当作今生,前尘往事都放下,她舍得喝下去吗?   宋书瑶闭上了眼睛,手将这信封攥得更紧了。   ——   “这婚事我看不能再拖了,还是要跟郝援朝说清楚才行。”饭桌上,江父开了口,眼见宋书瑶工作分配都下来了,如果婚事还不说清楚,到时候闹到单位去就麻烦了,所以江父认为不能再继续这样不清不楚,还是得找郝援朝说开才行,这样宋书瑶到了工作单位后遇到合适的也能嫁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不结婚。   江母也认可点点头,“是得说开。”   江舒华和他媳妇没意见,小妹的婚事是江父江母作主。而家里另外两个小娃娃还不懂事,安静吃自己的饭,目光却随着大人看向自己漂亮的小姑姑。   宋书瑶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红烧茄子吃掉,见大家目光都投过来,这才道,“嗯,晚点我去找他说明白。”   这些天郝援朝都没有上门,他临时有演练计划,让她这段时间考虑一下他们的事,按照当时说的,也差不多这两天能回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江母闻言点头,“也行,你先找他说开。”这解铃还须系铃人,郝援朝又没个长辈,还是让宋书瑶去说清楚,没准私底下就能接受了。实在不行那再去找当初的牵线人,不过最好还是能私底下达成友好退婚。   她看了眼自家的小女儿,这段时间似乎是清减许多,性子也安稳不少,心里估计也是不好受的。好在现在似乎是想开了,能主动去说了,那就代表着要放下了,她也是松了口气,就怕一直放不下憋在心里头难受,主动给夹了一筷子菜放进碗里,“多吃点,都瘦了。”   宋书瑶望着碗里的菜一僵,那是江母吃过的筷子……算了,还是不崩人设吃下去吧,微不可见地轻皱了眉头,夹了另一道菜包裹住咽下去。   这个细小的动作谁都没有发现也没在意,江母一直是这样待江舒瑶的,而江舒瑶也是习惯了,只是到底不是同个人,有些习惯真的无法接纳,就是当初和梁厉感情最好的时候他用自己筷子夹的菜也不迟,还是后来被他用流氓的法子喂了进去才接受了,但是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也就只有他一个人那样做她心里不反感罢了。   江母的话,没办法现在她是她妈,不敢嫌弃也不能嫌弃。   宋书瑶快速吃完了饭菜放下筷子,避免再次被夹菜,然后拾掇了自己往郝援朝的学校去。   既然要说明白,那就无所谓是谁上门主动了,在外面还方便些。   不过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巧合,刚走出家门不远,就看到梁厉提着几根香蕉三两个苹果走了过来,看到宋书瑶那刻,绷着的脸色立即舒缓开来,眼里似蹭着光。   宋书瑶的脚步登时停下。   梁厉却三步并两步快速走了进来,“要出门啊?我刚演练回来,路上看到卖水果的买了点,你要不要吃根香蕉?”态度亲近语气熟稔,小心翼翼地藏着一丝忐忑。   宋书瑶瞥了眼他手上的网兜,语气平静,“嗯,准备出门去找人。”   “男的女的?我刚好跟你顺路一起去。”睁着眼睛就开始胡诌,心里的警惕一下拔高,就像上辈子谈恋爱时她出个门都要跟着。   宋书瑶不卖关子,看了眼四周,还是有人在的,于是道,“走吧。”   也没说去哪,梁厉却分外受用跟着走,半点不在意往那边去。   而宋书瑶把人带到角落,确认四下无人也不会被看见后,伸手抓住了梁厉的胳膊,场景一转换,就到了别墅空间。   梁厉愣了下,随后了然,“你是在这里s……”话到一半顿住,不想说那个不祥的字,其实他心里不敢问她是怎么过来的,是不是跟他一样没了才会到这个时代,而眼下看到这别墅,心里除了诧异以外,更多是一种揪心情绪,他是宁愿她活得好好的。   宋书瑶没有接茬,自顾自道,“这是我的空间,我没试过别人能不能进来,你是第一个被我带进来的,或许你能进来的原因是你也有空间,又或许其他人也能带进来。”   听到带别人进来梁厉微微皱了皱眉,“这事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虽然现在是六十年代,但是别小瞧国家机器。”   宋书瑶睨他一眼,她又不傻,带他进来不过是因为他带她去过他的空间而已。   “扯平了。”   梁厉一愣,随即明白她什么意思,“我随时可以带你去我的空间。”若是可以,给她都行。   “现在试试。”   “……行。”说着梁厉尝试性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见宋书瑶没挣扎松了口气,这才默念想要带她进去他的山林空间,却发现根本不行。   宋书瑶看他的神情便明白了,抽回了自己的手,“在你的空间我也没办法进入自己的空间。”   “或许是有什么禁制。”   宋书瑶点点头,这就是个小小的验证而已,验证过便抛开,在梁厉还没想明白空间之间的禁制时,又道,“你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当然。”梁厉下意识就是肯定。   “那我要你脱下这身军装呢?”   “你…你的意思是?”梁厉咻地反应过来, “脱脱脱,我这就脱!”说着双手快速地去扯衣服扣子,好像怕晚一秒宋书瑶就会反口一样。   宋书瑶却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梁厉动作停下了,脸上欣喜的笑容收敛起来,举起手做出发誓动作,“这辈子我都听你的,别说脱下这身军装转业,要我的命我都给你。”   掷地有声的誓言迎合了力透纸背的遗言:下辈子,身家性命都归你!   就为这十个字的遗书,宋书瑶终于点了点头。   “好。”   就这一次,最后一次,输了我活该,赢了…… 第008章 同意婚事   “什么?!你要跟郝援朝结婚?”江母一把从凳子上站起来,骤然拔高的音量表达了她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你不是找他说清楚了吗?怎么要结婚?难不成是他逼迫……”   “我自愿的。”宋书瑶脸色平静,这个决定是她深思熟虑之后做下的,虽然到现在还对梁厉曾经的所作所为心有芥蒂没有完全释怀,但是他确实是目前为止这个世界最合适的结婚对象。   一来他们来自同个世纪都有空间彼此知根知底,二来不害臊地说她对他并不是全无感情,而梁厉对她的感情也毋庸置疑,当时和她分手也另有原因,即使那原因不能让她接受,可感情没有背叛也真诚,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立下誓言这辈子身家性命都归她,不会再为了旁的原因哪怕是恩情再辜负她,她选择相信,那便可以付诸实际行动。   至于说不嫁坚持单身主义倒是不可能,毕竟这是六十年代,风气严谨的特殊时期,农村十六岁便能相看婚事结婚,城里要宽松但她到底已经十八岁,都足够领证年龄,想拖也不能拖多久,若是熬成了老姑娘,那到时候家里都会被左邻右舍说嘴,成为取笑对象,到时候要选择婚嫁也不会有多好人选。   还有更深一层原因是她并不是真的江舒瑶,在家里跟江家人朝夕相处太久怕出事,最好的法子是名正言顺远离江家人,时间久了相处少了,她的性格就算有改变江家人大概也会以为是社会磨砺了她的性子。   因此,在考虑到诸多现实并且不想出国远离国土之后,宋书瑶选择了嫁给梁厉,再给他一次机会和他重新开始。   江家人很明显不能理解,“可是他有四个孩子要养……”   “那不是问题。”宋书瑶知道江家父母不同意这婚事最大的原因在于这四个孩子,但是对她来说貌似可以接受,心里没有排斥想法,而且她问过梁厉关于那四个孩子的情况,按照梁厉的收入和当前的物价,养四个孩子完全没问题。   当然她知道养孩子不简单,除了物质上给予保障精神上也要给予呵护,甚至付出情感,这一点她心里有数,她虽然不确定自己能否承担的起养孩子的感情,但是结合梁厉的描述和分析她确认这四个孩子是必养无疑的,不然要是给人收养那兄弟姐妹四个肯定是要拆开的,毕竟谁能同时收养四个孩子?顶多就是那没法生育子嗣艰难或者生不出儿子的人家收养一两个回去,而且并不能保证他们会给孩子多少感情,也因此作为四个孩子现在的亲叔叔,梁厉是没办法把孩子交给别人养的,所以宋书瑶能做的也就是尽量学会去养孩子。   “虽然四个孩子很多,但是两个大一点的孩子都知事了,作为哥哥平时也没少帮他们爸妈的忙,梁、郝援朝也不是不干家务活的懒人,实在忙不过来还可以请乡下亲戚来帮忙带带孩子,说穿了也就是把四个孩子养在眼皮子底下而已,不抱来养郝援朝照样要出钱照顾还得担心,倒不如自己养放心点。”宋书瑶掰开道理说道。   年轻点的江舒华一听还觉得挺有道理,然而江父江母却没被宋书瑶牵着鼻子走,“这是把孩子放到眼皮子底下养的问题吗?哪有你说的那样容易!你跟郝援朝断了不行?断了根本就不用考虑这孩子问题,依咱们的条件哪里需要找这样一家人?”   江母实在是有些气了,她还以为江舒瑶是个通透的放得下的,谁知道想了那么久还要在郝援朝这棵树上吊着呢!   “这事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军婚不能退。”   “你……”江母哽了一下,随即火又起来,“你当我是不懂事农村老太太啊,军婚是难退不是不能退!你别管了,我去找赵主任,跟她说清楚,不能这么耽搁你。”那赵主任是郝援朝跟江舒瑶的媒人,这个年代不崇尚自由恋爱,郝援朝跟江舒瑶一见钟情也得有媒人说合后才能光明正大在一块,不然就容易被人说嘴,过几年风气更严点,没准还会被当作流氓罪。   “你找她我也不退。”宋书瑶的话让江母脚步停下,“要么嫁给郝援朝要么成为老姑娘,如果你们乐意我做老姑娘,那我就不嫁给他。”   “你这是要气死我啊!”江母抬手就要往宋书瑶身上打去,江父见状赶忙拦下,“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你看她像是要好好说吗?她这是威胁啊!”江母气得要命,却没再动手,“你说你平时多聪明通透,咋在这事上犯倔呢?那郝援朝是你的良配吗?真嫁过去以后日子难有的你哭懂不懂?”   “我不后悔。”宋书瑶话音坚决,还想说什么,却在看到江母有些泛红的眼眶和愤怒下藏着的担忧心软了,她是真为她好。   想到这,语气也软和起来,“我知道养四个孩子不容易,但是郝援朝他本人是好的,人品前程都没问题,工资津贴也高,说句不好听他上头没有父母兄嫂下头没有弟妹,我嫁过去不用受半点婆母嫂子的气,自己可以当家作主。如果我现在不嫁给他我不觉得以后我能找到更好的人,别说更好,就是跟他差不多也很难,就是城里工人谁还不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工资还要上交家用?面子光鲜背后还不知道怎么样糟糕呢。   而且军婚难离,军人对婚姻的忠诚度更高,他孤家寡人对家庭更是重视,就冲这些条件养四个孩子又算什么?再说换个角度思考,他要是不收养那四个孩子我还怕他人品有问题呢,哪个男人能做到像他那样负责任?”   这一番话现实却搔到了痒处,再找一个人未必条件能比郝援朝好,就拿江家来说,老两口够开明了,对五个孩子算是不错了,小儿子结婚后就把他们分出去住,不用一家子挤在一起也不用把工资交公,自己能存自己小家的私房钱,没那么麻烦事,但是老两口也插手他们小辈的事也完全使得,孝字便能压住一切不满。而他们家这种情况实在是少数,更多的一家人住在一起,工资上交不提,还有婆婆嫂子小姑子等各种问题,多得是糟糕事,即使运气好能分出去,那必定也要交出大部分钱养家,毕竟孤家寡人的少,一大家子十几口人是常态。   而且军婚不好退,这也是他们当初明明想退婚但迟迟不主动的原因,就是担忧主动退婚影响不好。本来为了江舒瑶能过好日子他们已经决定拼着被人说嘴也要退掉,可如今不仅是郝援朝坚持,江舒瑶都坚持要结婚,他们巴巴着去跟媒人说,到时候两个小年轻都不同意,丢脸的还是他们。   江母越想越犯难,看到宋书瑶那倔犟模样心里更气,最后撂下一句“我不同意。”便回了房,也没去说找赵主任的事,这就是怄气却也是退让了。   宋书瑶松了口气,江母态度能动摇就好,不然死倔着不答应,到时候还不是闹得难堪,从古至今就鲜少有父母扭得过孩子的,尤其还是她这种半路出来的,对江母有感情但不深,真撅起来指不准她会狠心一刀两断,以后不走动就给个养老钱,这是最坏的打算,还好不用闹到那一步。   至于江父他们的意见暂时不用考虑,江父是男人,比江母更现实理智,通过宋书瑶的分析确实是认为郝援朝人不错,日后或许还能有好的出现,但是那种可能性太低,他并不愿意去赌。而且虽说养四个孩子辛苦,但是能养好了回报也大,郝援朝和江舒瑶的人品学识都有保障,养歪的可能性很低。   更重要作为男人他知道男人的劣根性,部队里的军人婚姻忠诚度确实要更高,出轨偷吃的可能性小,也不用担心宋书瑶以后有了孩子会被郝援朝忽略,大多数男人更看重自己血脉的传承,所以发散性思考下,出自对闺女的爱,在江舒瑶固执坚持的情况下,他还是同意了这段婚事。   只要江家父母同意了,江家其他人的意见就不是很重要了。   不过很显然江母还是没那么快转过弯来的,一连怄了好几天的气,都对宋书瑶使起冷暴力了。   宋书瑶对江母感情不深,可到底有原身记忆并且受到一些影响,并不想在出嫁前这寥寥时日跟江母冷战,也不想江母因此身体不畅快,想了想还是找江母低头,去百货商店买了一双质量很好的皮鞋回来。   没有女人不爱礼物,不过身为母亲第一还是为子女心疼钱,都没忍住跟江舒瑶开口说话,“浪费这钱干啥?拿回去退了,一双鞋就想我卖闺女,没门!”   “那我再多买点?”   “你……”   宋书瑶笑了下,虽然不习惯对长辈撒娇,但是说软和话还是做的到,“别气了好吗?我是真想嫁给郝援朝,也不想你生气,大学四年不是没有男同学追我,但是我就觉得郝援朝好,我也想说要自己放下,但是我做不到啊。”这是真心话,要是能做到能舍得,她也不会喝酒喝多喝到这个世界来了。   “妈。”宋书瑶真心实意喊了这个字眼,在她生命中缺席了二十多年的角色,如今得到哪怕感情不深也不愿意她不好过,“你相信我行不行?我是能跟郝援朝好好过日子的,你别担心我日子难过,真的难过我还不能回来跟你告状吗?”   江母听到她这番饱含真情实感的话再次红了眼眶,“你怎么还是这么倔啊!”语气却是心疼怜惜居多了。   宋书瑶的笑容越发真诚,心里也有那么一刻的动摇,只是,听到江母絮絮叨叨说以前‘她’怎么怎么样之后,那动摇的心又坚定起来。   还是要离开。 第009章 结婚洞房   江母态度松动之后,这个婚事就是板上钉钉了,郝援朝保住岌岌可危的未婚夫头衔后重重松了口气,赶紧又拎着好东西上门来刷好感。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江母一开始还怄气呢,结果在郝援朝的甜言蜜语和勤快做家务的行动中偏了心,一下子想起之前郝援朝的诸多优点了,看现在他眼里全是江舒瑶还争着去洗碗,因孩子减掉的分数又蹿了起来,负分到优秀,也不过是一个白天的事。   江家这边松口了满意了,婚事也要尽快提上日程,不过这个日子不好选,之前他们悄悄看过一个好日子,因着郝援朝四个侄子侄女的事耽搁了什么都没准备,要是按照原定的日子那就太赶,但是要重新再相看日子又得等上一两个月。   “就按照原先的日子吧,上班前搞定也不用请假。”宋书瑶淡定地给出了理由。   而梁厉更是巴不得早点娶了宋书瑶免得她中途后悔或者是出了什么变故,不过也不愿意太委屈她,想着可以先领证,然后再找个时间操办酒席。   宋书瑶却拒绝了,这个年代结婚哪里有什么仪式,就是请些亲朋好友吃一顿,对着主席头像念红宝书,安排点小活动,没什么意思,宋书瑶半点不乐意举办这样的婚礼,她情愿领个证就了事。   江家父母对宋书瑶这态度感到糟心,最后还是没有大操大办,决定只请亲戚朋友吃顿饭就算了,也不弄那些活动了。   “也不知道这性子咋变成这样,酒席都不愿意办了。”   江母嘀咕的这句话让宋书瑶更加坚定要快速结婚领证搬出去,否则越是相处下去怕是江母越能发现她‘转性’了。   婚事是定在六月中旬,因为赶得急江家父母也没准备太多东西,常规的就有桌子衣柜被子搪瓷脸盆暖水壶,床的话郝援朝自己搞定了,此外江家还想陪嫁一辆自行车但是宋书瑶没要,反倒是郝援朝给的彩礼多了缝纫机,这留给了江家。其他的小两口都没要。   而这些东西都暂时搬到郝援朝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里,郝援朝还是进修军官是来当学生的,只有宿舍住,双人间,跟他一个老战友合居,宋书瑶要嫁过来自然不可能住宿舍。   那租的房子也不错,小是小了点,但是卧室厨房客厅卫生间阳台都有,一个月租金五块钱,水电费不包,最重要环境可以,房管所把这边的房子都是留给军校学生或者暂时没分房的老师住的,一般人住不进来,这样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安全。   宋书瑶看过筒子楼那边的住房情况,因此对着这小房子也没什么好挑剔的,再挑剔也没办法,现在就这个条件。   郝援朝事先找他同寝室的老战友詹红军帮忙打扫清理了房子,江家大哥二哥把桌子衣柜等嫁妆搬进来之后,这间房子差不多也就有模有样像个能住的地方了,郝援朝看着不算满意,但是一想到宋书瑶要住进来心里就美滋滋的,看这屋子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欣喜。   而宋书瑶是在酒席过后才住了进来。   说是酒席,其实也就是简单请了交好的亲朋好友过来凑个热闹吃个饭,因为一切从简,也不需要迎亲那些事,嫁妆也早早搬进去更没什么要忙,于是早上宋书瑶就换上一身新衣裳出门和郝援朝去领结婚证。   宋书瑶上辈子就是个美人,这辈子江舒瑶的容貌跟她一样,还更年轻,但是江舒瑶的气质是青涩加甜美聪明,而宋书瑶芯子二十八岁,常年游走各地,本身要更加冷清两分,就是笑也是让人觉得不好亲近,可远观不可亵玩,大多数人见到宋书瑶都会是这种感觉,接手这具身体越久这种属于宋书瑶的气质就会越明显,故而宋书瑶更是不敢再多耽搁在家,否则其实是很容易让亲近人发现异常的。   梁厉的样貌也没有改变,五官硬朗俊逸,同样是军人,上过战场杀过人,气质要相近些,不过郝援朝出身低,十五六岁才去当兵,而梁厉父母都是军人,他是烈士遗孤,自幼生长在部队家属院,没有纨绔习性但是骨子里的傲气和自信是郝援朝比不上的,眉宇间透露的也是那种从容不迫习以为常的淡定。   这样两个人走在一起,一个布拉吉一个绿军装,一个娇小一个高大,不是不夺人眼球。   那办理结婚证的工作人员看到这一对也是觉得眼前一亮,没睡饱的那点儿迷糊都瞬间不见了,嗓门都亮堂了许多。   “登记结婚吗?”   “是。”   “看着可真般配。”工作人员一边说一边看文件,也没落下工作进度,一切资料都没问题后,便照章程问了句,“双方是自愿的吗?”   “是。”梁厉毫不犹豫,目光落在宋书瑶身上,眼里的喜悦还藏着一丝紧张,脑海里莫名其妙闪过上辈子看过的新娘结婚领证时后悔啦,婚礼上跟人跑啦等奇奇怪怪的新闻,然后在宋书瑶那句‘是’里退散,心里安定下来。   最后到手的是一张薄薄的‘奖状’,梁厉爱不释手看了看便自己收藏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口袋里,“我拿着。”不然被宋书瑶弄丢了咋办。   宋书瑶也不管他,不过既然都领了证,自此也算是正式在这个年代安定下来,以后没有二十一世纪的宋书瑶,取而代之的是六十年代的江舒瑶。   “吃完饭后就跟爸妈说工作调换的事吧。”   宋书瑶说提前结婚是为了赶着上班时间这个理由是假的,其实她压根没想要在这里上班,在这里上班就意味着要频繁跟江家人接触,为了不暴露她躲着都来不及,怎么都不可能上赶着的,而工作分配要是这个关头放弃,那就只有一些贫困地区的工作可以选了,不说那些地方工资要低待遇要差,就是她一个女生,没根没基,去了那些地方,指不准怎么受欺负,毕竟有句话叫‘穷山恶水出刁民’,越是偏远地区越是贫困落后就越没王法,过三四年特殊时期一到,牛鬼蛇神她是挡不住的,所以毕业分配并没有多做改变。   但是她的工作没法做改变,郝援朝的工作能变啊,之前郝援朝就是为了原先那个江舒瑶决定留在这边当教官的,现在她不想留在这边了,自然没必要去争取那留任工作,进修完回部队也是可以的。当然这个时候反口说不留校任教要回部队江家那边肯定会闹上一闹的,本来原先就说好了的嘛。   江舒瑶不怕闹,反正闹也是要走的,不过事情峰回路转,前两天郝援朝的上头透露消息,要把他调去址城军区做师长,军令如山,这调令下来就得服从,郝援朝算是有了正经理由,是军令也是升职,不在他算计之内,可以光明正大离开了。   至于说要郝援朝转业?那不过是一时意气之话,并不是真的对军人有不满,事实上穿上军装的郝援朝帅气至极,上辈子江舒瑶看他一身军装都会惊艳几分,只是当时郝援朝是在部队为了战友跟她分手,又是出任务身亡来到这个世界,让她心里多少有些迁怒罢了。   但是如今这个情况,郝援朝待在部队其实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因为他在部队军职高,而是六七十年代,军人身份是天然的保护伞,外头再乱都很难把爪子伸到部队里来,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部队。而且现在国内情况是比较安稳的,江舒瑶并没有听过这十年有什么大战争,真有的话郝援朝职位上去了也不轻易上前线,实在不行遇到生命危险还有山林空间,总是有保障的。真要贪生怕死,这世道哪有什么是绝对稳妥的工作呢?因此,江舒瑶并没有真要郝援朝转业。   郝援朝听到江舒瑶这话却是先摇了摇头,“别急,晚两天再说。”现在说他怕是要被江家人打死。   “早两天晚两天都一样。”江舒瑶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凉凉道。   “晚两天可以说是事急从权,现在说他们得以为我是故意的,没准当天就把你拉回家。”洞房花烛夜,郝援朝不想错过。   江舒瑶睨他一眼没说话,随便他,反正这事要郝援朝说,被骂也赖不到她身上。   郝援朝见状抬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小没良心的,就见不得我好。”语气却是亲昵。   江舒瑶干脆利落拍了他手一巴掌,“头发乱了。”   “我给你捋捋。”郝援朝被打依旧手贱,仗着身高还想要继续扒拉江舒瑶的头发。   上辈子江舒瑶身高一米七二,这辈子或许是生活环境原因只有一米六七,对比郝援朝一米八的身高真的算娇小,就是瞪人那仰着小脑袋的模样也觉得多了几分可爱,郝援朝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要不是脑海里还有那根理智的弦都想当街把江舒瑶抱起来揉一顿。   不过理智是有,但是却没了往常的稳重,或许是结婚太过高兴,言行举止间都带了点少年般的幼稚,总想撩拨一下江舒瑶,获得她的白眼都觉得兴奋,浑身上下散发着蠢蠢欲动的气息。   好在闹到饭店的时候就淡定下来了,略带傻气的笑容收敛了些,整个人又是可靠的模样。   六二年的时候公私合营基本完成,那些个老字号要么消失要么改头换面,餐厅剩余数量寥寥,经过三年困难时期后国家发行了各种票证,其中粮票跟餐厅饭点最为息息相关,没有了食材自然也开不下去,现在除了特定的接待重要干部或者外宾的餐厅还在,平民百姓能去的也就是国营饭店。   今天他们的酒席也是在国营饭店办,粮票肉票是早早准备好的,请的人也不多,除了兄弟姐妹,也就亲近的几个朋友以及媒人赵主任,总共摆了两个大圆桌,还是跟国营饭店的工作人员七拐八弯有些亲戚关系,用帘子隔了个小包厢,外人也看不见。   饭桌上给大家展示了结婚证,再说些吉利话,吃吃喝喝,这酒席就算过去了,毕竟比不得乡下,虽然物资贫困了点,但是院子大,在家咋摆酒席都成,吃喝侃大山,看侃多久就侃多久,这国营饭店还有营业时间呢,没得说耽搁大家的正常上下班。   吃完饭亲朋好友便各自散去了,也不需要收拾碗筷,这酒席自然是办得轻松的。   江家人在门口跟女儿女婿道别,这个时候见小女儿要跟郝援朝走了,江家父母心里都有种不舍的感觉,虽说以前嫁大闺女儿闺女也曾有过那感觉,但是前面两个闺女到底是老大,底下还有弟弟妹妹,除了不舍的感情更多还是轻松,毕竟拉拔五个孩子长大也委实不易,而现在轮到江舒瑶,她是最受宠爱的不提,也是最小的孩子,连家里老幺都出嫁了,证明他们为人父母的也老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啊。   但不管怎么不舍,这结婚第一天也没说拉着不让女儿跟女婿回家的道理,前些年破四旧很多婚嫁习俗都废除或者删减了,不过三朝回门这个在北城还是行得通的,要跟女儿走动也是三朝回门之后,眼下这些天都是不能随意走动的。   好在郝家没有长辈兄嫂妯娌,郝援朝看起来也是个喜欢江舒瑶的,不用担心江舒瑶嫁过去后受气受委屈,这也算是个安慰吧。   送走全部亲朋好友,江舒瑶跟郝援朝也回他们的新家去了。   这新家虽然整理过了,但其实缺的东西还不少,一方面是因为这是新居缘故,另一方面其实是两人很快离开在这里住不久,没必要添加太多东西,用不了一个月就要搬家,太多东西路上不方便,这年代交通不发达快递也不方便,能轻装上阵是最好的,因此,除了床衣柜桌子暖壶被子衣服这些生活必用品,其他的是真没,尤其是一个厨房,空荡荡的,一看就知道没打算开伙。   不过郝援朝还是觉得得准备两双筷子一个小炉子,天天下馆子吃食堂没问题,但偶尔想吃口夜宵还能自己煮个挂面,不至于饿肚子或者吃那些干粮,能有口热乎的下肚才成。   江舒瑶本来要制止的,因为她有空间啊,空间里的开放式大厨房各种厨具应有尽有,分手后那两年她待在别墅里基本自己做饭,偶尔才会去外面餐厅吃饭,更是鲜少叫外卖。自己开伙那该置办的东西自然会置办,她并不缺钱。而且空间里放在冰箱的食材还能用,她发现一个特点,把食物放在厨房地界具有保鲜功能,比冰箱效果更厉害,拿进去什么样拿出来就是什么样,厉害的很。   郝援朝却没有同意,“那空间里的东西我们悄悄吃就行,但家里头还是要做个样子,不然容易引起怀疑。你忘记了,这年代抓特务可厉害,全民都是侦探,那空间能不用则不用。”   全民抓特务真不是开玩笑,这个时期国家才成立多久,又是实行社会主义政策,外有西方虎视眈眈,内部也是领土没有收复,隔岸那边随时准备反攻大陆,内忧外患,国民为了这来之不易的和平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稍微有点儿异样都会招来审视目光,要想不惹麻烦最好是不要随意使用空间,在家里头还好,这年代科技没有后世发达,不怕内部被安装摄像头,但是人只要行动就会留下痕迹,遇到个眼睛锐利的从蛛丝马迹推断出他们的不对劲,那就有大麻烦了。   江舒瑶闻言也是,她还是不够小心谨慎。   “没事,以后有我在呢。”郝援朝见状又赶紧表现一下自己,多给她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也能让她早点释怀原谅他,最好是今晚乖一点不跟他扭着来,洞房花烛夜一辈子,不,算上上辈子,两辈子加起来也就这一回,半点不想错过。   望着郝援朝那蠢蠢欲动的荷尔蒙,江舒瑶意味深长地笑了,洞房啊?成啊。 第010章 别离(修改)   洞房夜,开始郝援朝有多激动,后来就有多憋屈,跟个妖精一样把他撩得浑身是火,正要深一步交流时,江舒瑶脚一踹,所有的情动都收敛,“下去,大姨妈来了。”   郝援朝:……   大姨妈来了你倒是早点说啊,把人弄得这样不上不下再泼冷水,多大仇多大怨啊。   郝援朝看着床上冷着脸但是眼里透露着小算计得逞而愉悦气息的江舒瑶,无奈揉了一把她的头发,“你等着!”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   然后咻地下床去卫生间冲凉水澡,盛夏季节,半夜的凉水真刺激!   江舒瑶冷着的脸笑了出来,起身关门反锁,自己拉着薄被子就睡觉。   等在卫生间办完事、哦不,洗完澡的郝援朝出来拧了下门把手没拧动,笑容僵硬了,“瑶瑶,你睡了吗?开个门啊。”   没有回应。   #新婚之夜被关在卧室外面怎么办?#   #第一晚就进不了屋以后还能有进屋的日子吗?#   #老婆赶我出门连个被褥都不给怎么睡?#   一时之间郝援朝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然而最终还是认命,把几张凳子拼一拼将就下做床,至于被子?他真庆幸挑在夏天结婚!   翌日早上,江舒瑶难得睡个懒觉,起来的时候郝援朝已经跑完步回来,还去国营饭店买了早餐,肉包菜包和豆浆,肉包一个一毛钱,菜包一个五分钱,豆浆一小锅六分钱,不加糖,能倒两个大海碗那样子。   郝援朝胃口大,可以一次性吃掉四个肉包子不觉撑,而他还估不准这个世界江舒瑶的胃口,所以一共买了七个包子,加上豆浆一共花了六毛六分钱,哪怕是不曾为钱发愁的,都莫名有种这早餐便宜透了,占大便宜的感觉。   然而如果让本年代土著来算,这真的是贵死了郝援朝真是太败家了,早餐一天六毛钱的话一个月也要十八块,那还有午餐晚餐房租水电费各种日常花费呢,在大部分月工资二三十块的工人来说每天这样吃真的不用过日子了。   “醒啦?快去刷牙过来吃包子,还热着呢。”郝援朝把早先准备的糖罐子拿出来倒在小锅里,然后给江舒瑶倒了一杯豆浆,早上喝点热乎的好。   江舒瑶洗漱完毕出来喝了一口豆浆发现竟还不错,新鲜黄豆磨出来的,过滤得当,口感不粗粝,包子也是皮薄陷实,吃起来比后世还香些,个头也大。她胃口没那么大,吃了一个菜包又撕了一小半肉包,一杯豆浆下去,已经是吃饱了。   剩下的郝援朝也不嫌弃,三下五除都解决了,然后便准备要出门了,这个年头可没什么新婚假期可言,很多人晚上办喜事就是因为大家都要上班新郎新娘也请不到假,他昨天恰好是周末,这才赶得巧,今天照样要去上课的。   临走前还把那口小锅子也给带上,那是借人家国营饭店的,家里头还没来得及添置厨具,郝援朝跟江舒瑶说好中午放学再去供销社买一些。   江舒瑶不置可否,虽然昨天郝援朝就很自觉地把工资什么的都上交了,但是家里头还缺不少东西,哪怕住不久,一些零碎要用的还是得买,加起来太多不好拿,现在可没什么送货□□,还是得找个苦力。   郝.苦力.援朝出门还完锅子后又去供销社买了些糖果,回到学校就发给自己的战友们,人逢喜事精神爽,哪怕昨天并没有上得了床依旧高兴得不行,被前舍友詹红军打趣也没露馅,还有点儿小荡漾,看得詹红军眼红发酸,等他回去也叫媳妇来随军,谁还没媳妇啊,他可是连儿子闺女都有了,哼。   上午的课不多,郝援朝上完就一溜烟地回去了,结过婚的都表示理解,哪个新婚夫妇不是蜜里调油?   而等他跑回去的时候看到江舒瑶在整理衣裳,心里头越发柔软了,这是他的家,家里有他爱的人,真好,他也有家了。   ——   三天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这一天江舒瑶得回江家一趟,郝援朝早上只有两节课,也是一下课就带着江舒瑶往江家走。   三朝回门要带礼物,礼物越是厚重,证明婆家人越看重新媳妇。   郝援朝不想让江舒瑶她嫂子们看低,想要显示自己对江舒瑶的看重,自然是准备了厚礼,除了江米条那些,还在他的山林空间捉了两只野鸡,装在麻袋里,跟乡下亲戚去见城里亲戚似的,大包小包。   那山林空间里有野物,郝援朝能随心所欲出现在任何一处地方,要抓起这野物来确实不难,本来想抓头野猪的,但是没找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山林空间是后世带来的,后世是个地球村,野物越发少,导致这山林成了空间,也很难找到野猪,当然,或许也有他还不熟悉这空间的缘故,毕竟这三天新婚,哪怕每晚睡在外面,那心里头也是装着江舒瑶,暂时什么都不想做的,因此,也就这野鸡抓着了两只,算是个肉了。   江家人知道郝援朝跟江舒瑶今天就要回来,早就念叨着了,食材都买了不少备着,但是肉确实不好买,城市户口虽说也有供应猪肉,但是份量少还不好买,偷偷去黑市也不一定能买得到,乍看到郝援朝拿了两只野鸡过来,还挺高兴。   “这不好找吧?你说你俩回趟家还带这么多干什么,还会缺你吃的不成。”江母嘴上这么说,心里头其实是满意的,就冲这些东西就证明郝援朝看重她闺女,整个家属楼谁回门礼能这么丰厚?晚点出去聊聊天,那些婶子大娘们不得羡慕她?   不过高兴这份心意是高兴,江母也挺担心小两口年轻不懂事,花钱大手大脚的,所以在问过江舒瑶这几天相处情况后,便提点她要好好管家,毕竟还有大哥家的孩子要养,自己以后也要生孩子。   想到这个江母心情又有一丝黯然,若是没有这四个孩子,或者江舒瑶不嫁给郝援朝多好啊,可惜木已成舟,江舒瑶自己喜欢,只能想开点往前开,往好的地方看了。   江舒瑶知道江母的心思,其实有时候她也忍不住会想如果是原身还在的话,面对这种情况,她会选择继续跟郝援朝结婚还是退婚呢?可惜这样的假设是不成立的,她压根不知道原身去了哪,更别论把身份还给原身,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江舒瑶也是稀里糊涂穿到这个年代,真论起来谈不上对不起原身,所以她也没有必要压制自己的心意,处处想要是原身在她会怎么做,怎么样才能按照原身的意思来,那没必要也没意思。   当然,对江家人,尤其是疼爱她的江父江母江舒瑶还是心有抱歉的,因为她担心自己会暴露的缘故而选择远离他们,这多少会让他们不舍惦记。但是没办法,不这样做风险太大,而且真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不在这个世上了恐怕会更难过。世间的父母缘总是无法强求的,过几年等他们能接受她性子变化,认为是合理之后她会回来见他们的,而且该给的孝顺她会给,这是目前为止她能想到最好的法子了。   一起热热闹闹地吃过午饭,又聊了一会天,小两口便准备回去了,因为郝援朝下午还有课。   江母有些不舍,想叫江舒瑶留下,不过看郝援朝那肃着脸却眼巴巴地看着江舒瑶的模样,心里一乐,到底是让江舒瑶跟着回去了。   “有空就过来啊,家里给你们留着地儿呢。”那小房间江母没有动,想着江舒瑶有空回来住还能有地方睡。   这份心意自然是厚重的,江舒瑶上辈子没体会过这样的母爱,鼻头莫名发酸,如果是胎穿多好,如今便不会这么难做。   但是孝顺江父江母的心是更重了,下次过来找个理由把空间酒窖里藏的上品葡萄酒拿出来吧,每天喝点对身体好。   不过下次再来也意味着即将分别了,因为郝援朝的进修就要结束了。   进修结束时间是在七月份,距离结婚不过半个多月而已,江父江母知道郝援朝没办法留在这里心里不是不失望的,但是更多的也是为他高兴,为江舒瑶高兴,因为这是升迁喜事,部队师长啊,那得多高的职位啊,团长的时候还能保持镇定些,因为早些年一直打仗,有军功升得快,团长职位的不少,像郝援朝这个年纪的也不算少见。   但是师长是真的不多,全国才多少啊,郝援朝竟然能升到这个职位,江家人不敢想,因为这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就像你知道这棵树是很有潜力的,能长成参天大树的,只是要花的时间多了些而已,结果你睡一觉,小树木突然就变成了大树木,这种真像天降惊喜了。   “这也是之前累积的军功,而且升到这个职位后,以后十多年估计不会有大变动了。”其实也是拖新军区的福,本来华国实行社会主义政策还有D国支持,但是这两年D国的态度越发诡异,几乎是撕破脸,导致华国外患越加严重,而华国边境国家又多,为了预防万一,全国又调整了军区,新建或者并入,这个举措也使得职位都有变动,而郝援朝这些年累积的战功也确实是多,在军校表现也不错,还在上次的军队演练中取得好成绩,从前跟的领导也看好他,因此这才有这次升迁。   不过也跟他说的一样,这次升迁估计十多年内都不会再有大变动,以后能不能更进一步或者调去更好的地方,既要看实力也要熬资历了。   “这也很好这也很好啊!”江父他们还是很高兴,“国家这是看重你,你也要好好努力,不能辜负国家的信任啊。”   对男人来说,哪怕不当兵,那对军人也是敬重的,郝援朝能当师长证明他确实是个厉害的军人,江父觉得有这女婿真的面上有光,与有荣焉啊!   因为江父这支持,江母虽然不舍小闺女远离,但是还是没说什么指责郝援朝不按婚前说好的来,而且这是军令,军令不可违军令如山她还是懂的,只能高高兴兴庆祝一番,嘱咐她要勤快寄信来,有急事发电报打电话,有机会的话要回家来。   到这个时候,她也只能庆幸女婿家里没人了,到时候回她这里的机会也更多,而且升迁是好事啊,女婿越能耐小闺女的日子也能过得更好,离得远一些似乎也没什么吧?   然而到了离开那天,送到火车站还是免不了红了眼眶,江舒瑶在车厢里见了,心头酸涩,猛地冲下来抱住了江父江母,“爸妈,我不在家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有空我就回来。”   江母的眼泪瞬间就落下来了,就是江父也红了眼眶,“好好,你记得要跟女婿好好过日子,要好好的啊。”   天下父母心肠,不外如是。 第011章 发烧   再有不舍,该离别的时候还是要离别,江舒瑶重新上了火车,这一次是真的要离开了。   ‘呜呜~’的汽笛声响,绿皮火车把江家人落下,把江舒瑶带走,此次一别,再次相见也不知道是几年后。   郝援朝把沾湿的毛巾给她擦脸,哭了会眼眶红,天气又热,擦过多少能舒服些。   江舒瑶没矫情,擦过脸后又擦了擦脖子,顺手就递给他。   郝援朝自然地接过,也不洗,自己就往脸上抹,那姿态娴熟的模样让旁边的詹红军眼酸牙酸,至于麽至于麽,一条擦脸毛巾都要分享是吧,啧啧,世风日下,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咯。   不过心里到底是有几分艳羡的,他老家也是在农村,结婚的早,娶的也是农村能干媳妇,哪里有郝援朝这个运道,娶了个大学生,文化高又漂亮,还年轻,跟自己婆娘一对比……打住打住,詹红军可不想犯错误,到时候他家那母老虎知道他敢生别的小心思,仔细他皮,那婆娘打起男人来可管你面子不面子的,好男不跟女斗,也不是打不过,就是自家婆娘早早嫁给自己,他去当兵那些年替他孝顺父母又生养了孩子,怎么着都不能做那对不起她的事,所以詹红军也是嘴上艳羡一下,心里头老实的很。   这次他也是跟着分配到同个军区,不出意外也是待个十几二十年,也准备把老婆孩子都接过来一家人过日子,刚巧一段路跟郝援朝相同,便坐上同一班车。   调令是在七月中旬,虽然有些赶,但是回家一趟还是可以的。   “要先休息一下还是看书玩牌?”郝援朝托人买了卧铺车厢的票,他跟江舒瑶刚好上下床,詹红军在对面,到半路詹红军便要先下车。   卧铺虽然环境要比硬座好,没那么拥挤,三教九流什么都有,但是人也是不少的,铺位都住满了人,还有对带孩子的夫妇,六七岁的模样,两个小孩子跑上跑下说话热闹的不行。   江舒瑶觉得有些头晕,昨晚因为要离开没睡好,早上为了赶车又起得早,没心思再多想别的,直接表示要睡觉了。   卧铺的卫生环境不错,但是床单到底是多人睡过,洗的不勤快或者不干净的话便有痕迹,江舒瑶是有轻微洁癖的人,在外旅游都要带自己的被单,如今也不例外。郝援朝知道她的习惯刚上车就给铺上新被单,羊驼色,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耐脏也不丑。   詹红军看到江舒瑶坐个火车都要这么讲究心里忽然觉得他家婆娘还是有赢过这大学生的地方,没那么事多啊!养这个一个婆娘,他怕是要喝西北风去。   略带同情地看了郝援朝一样,估计这哥们以后得节衣缩食了。   郝援朝并不知道詹红军这个老战友是个脑补加八卦帝,见江舒瑶上去上铺睡觉后便坐到詹红军的位置上聊天,注意力一半放在江舒瑶身上,担心她睡觉掉下来。   江舒瑶不喜欢睡下铺,因为下铺容易被别人坐,像是床这种睡觉的地方她很有领地意识很隐私感,并不欢迎别人随意上去,郝援朝不由得会有些担心以后到军区家属楼她会不会因这习惯受排挤,毕竟这个年代的人好像很‘不客气’,半点不觉得床不能乱坐,尤其是在乡下,很多时候床就是待客的凳子,军区来随军的嫂子也有农村的,詹红军媳妇就是一个,他跟詹红军关系近,媳妇间也会亲近些,到时候有了摩擦……嗯,还是别想太多,只要他媳妇不吃亏就行,真有啥不还有詹红军麽。   詹红军莫名觉得后背一凉,窗户没关好进风了?   江舒瑶说是睡其实也没睡着,这年代的火车可没后世那么平稳,人又有些吵,很难睡得着,也就是眯着眼而已,到后来索性意识跑到空间里去,也是打发打发时间了。   这一趟得有七八天时间在火车上度过,不找点事做还真难熬下去,想了想,江舒瑶决定整理一下空间里物资,那些年她四处旅游,每次都会带一些东西回来,久而久之其实都不太清楚自己有什么了。   别墅空间她试验过,用意识在里面跟人进去差别不大,唯一的差别大概就是意识进去后吃了东西出来也是不会有饱腹感的,只有人进去或者拿出来才能有,她现在还不饿,所以是意识进去还是人进去也压根无所谓。   郝援朝的山林空间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不过他空间里野物不多,野菜药材倒是有,但是都没怎么去摘,这段时间他们很少开伙,也就早上换口味煮粥才切点菜去熬,或者抓野鸡熬汤改善生活。   算来算去,还是家底不够殷实啊,到时候有四个孩子要养呢。   江舒瑶有些头疼,如果早知道会穿到这缺衣少食的年代肯定多屯点能吃能用的,现在她空间真没多少能光明正大拿出来用的,尤其是给孩子的,那约等于没有。   算了,入乡随俗,六十年代人咋养孩子就咋养吧,总不会缺了他们吃的。   然而还真是缺了他们吃的。   郝援朝跟江舒瑶是夜里到南溪村的,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没别的牛车在了,郝援朝便跟公社的林主任借了自行车,上次回来两人有过交流,林主任还记得郝援朝,对他挺热情的,还想请他们吃饭呢,不过被郝援朝推拒了,拿了一包奶糖送给他,说明日再来。   自行车是国产红旗牌的,车头还有铃铛,除了前面多了根大前杠,跟后世差别不算大,郝援朝大长腿一跨,‘叮铃’一声,一脸自得地道,“上来。”跟人后世开了全球限量超跑一样得瑟。   江舒瑶实在没忍住被逗笑了,“郝同志可真入乡随俗。”   郝援朝见她笑心里美,“那是,从前越野车都不算多稀罕,现在用这自行车载你提溜一圈,保管所有姑娘婶子都羡慕你。”   嘴上逗趣着,脚下也没忘记动,六十年代的夜晚可不比二十一世纪的,这又是多山地区,野物充足,还是早点儿回去好。   他们这次出门是轻装上阵,衣柜床这些东西给了江家人,小件的不能带也送人,贵重的如钱票存折则偷偷放进空间,衣服打包先寄了军区过去,最后也就一个包裹,路上没人,包裹也给收拾到空间里去,快到了才拿出来。   这个点村里人已经睡觉了,也没狗,三年时期猫狗都不见了,现在没人养,农村人歇得早,四处安安静静的,郝援朝回来也没引起围观,轻松往家里走去,结果还没到就听到青砖瓦房传来婴儿哭声,那是他老家房子。   郝援朝跟江舒瑶对视一眼,脚步一下子加快了。   晚上的月光还算明亮,两人也没夜盲症,看清脚下的路也没崴了摔了,很快便到了瓦房前。   这是郝援朝寄回来的津贴建的房子,老家推倒重修的,以后拿来做主宅的,用料实不提,围墙也给围上,出自安全考虑还在围墙上加了玻璃渣,郝援朝想翻墙都不成,直接敲门喊人,“他二舅娘开个门,是我郝援朝。”   这一喊屋里头登时有了动静,不过却是有些杂乱的声音,还听到一句“铁柱!”,也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   没等一会,噔噔噔地声音响起来,门闩一拉,低头一看,一个到腰间位置的瘦小男孩出现在跟前,衣服和头发都有些乱,一双大眼睛乌亮亮,仰着脑袋看着郝援朝,似在辨认什么。   “铁柱咋是你?我是你二叔还记得不?”郝援朝话一开口,小男孩那双乌亮亮的眼睛就盈上水光了,“二叔你快带弟弟妹妹去医院,弟弟妹妹要死了呜哇~”一下子就哭了。   郝援朝脸色一变,什么没多问就冲了进去,直奔哭声所在的房间去,进去刚好他二舅娘抱着个小婴儿出来,看到郝援朝脸上笑容讪讪,“他二叔你咋现在回来了?这孩子有些发烧呢我刚想带去看看大夫呢。”   从他进村不久就听到孩子哭声了,要是要去看大夫早去了,哪里这么刚好!   郝援朝心里有火气,但是此时计较原因显然是无用的,孩子都哭成这样了,另一个还没见着也没哭,不由得提起心来,怕出事。   赶紧跑进去看另一个孩子,却见屋里头躺着两个娃,二娃树根和小婴儿,橘黄色的油灯下两人脸蛋都有些不正常的潮红,上前一摸,两个都发烧了!   大的还烧的无知无觉,小的不哭直哼哼,那嗓音又弱又可怜,郝援朝感觉心里蹭的就上火了,大手一人一抱,带着他们就往屋外走去。   江舒瑶刚好走进了屋子,看他那模样赶紧上前,“怎么了?”   “发烧了,我得赶紧带他们去医院。”郝援朝压抑着怒火,尽量缓和了语气,但是却根本收不住,脸色黑的难看,“你抱另一个孩子,那个也烧了。”   他二舅娘立马就哆嗦了,懦懦地张口想解释什么,然而碍于气势一时不知怎么说。   江舒瑶皱了眉也没分思想给旁人,过去把女人手上的孩子抱过来,两人步履匆匆往外走,边走边道,“这离镇上有些远,村里有诊所吗?”   “有赤脚大夫!”铁柱不知何时也跟了上来,“但是赤脚大夫开了药没用,树根喝了还是没好,弟弟妹妹也发烧了,二舅娘说赤脚大夫没用,天晚了也不能去医院,只给水喝,说喝水会好但是妹妹还是哭,弟弟哭了会就不哭了。”   郝援朝和江舒瑶听了心里都是一咯噔,弟弟哭了会就不哭,那是不是烧糊涂了?   “先去赤脚大夫那,不行我那里还有西药,不能什么都不处理就去镇上,太远了!”江舒瑶下了决定。   郝援朝立马道,“铁柱,快带路!” 第012章 医院(修)   赤脚大夫姓陈,年轻时候是走街串巷的郎中,医术是半吊子水平,比较擅长治疗跌打肿痛,后来在南溪村安了家,娶了本地人,建国后成了本村的赤脚大夫,也曾去公社学习过,但是就那么短短几次培训,也没学到什么真本事,最常给人开的药就是紫药水,偶尔给抓点中药,重病就让人给送医院,不会乱来。   大晚上被喊起来看病,看到三个孩子都发烧,其中两个还是小婴儿,立马就道,“赶紧送镇上赶紧送镇上,这村里除了紫药水没别的西药了。”   江舒瑶闻言立马借着口袋掩饰从空间里拿出半牌退烧药,后世人家里一般都会买一些常备药放着,像退烧药感冒药降□□就是很常见的。   “借个水。”   赤脚大夫一看到江舒瑶拿出一排西药眼前就是一亮,但是他不识字,或者说识的字不多,年轻时候学了点繁体字,后来改为简体字了,他年纪也大了,扫盲班下来教也勉强认了几个,会给人开西药那是因为上面就给那么两三种,量也少,咋地都记下来了。   而眼前江舒瑶手里拿的药他没看懂,公社给的退烧药好像不长这样,不过那也是很久的事了,就第一次给过退烧药,以后都没了,因此,赤脚大夫都有些忘记退烧药长啥样了。   “这是我从城里买的,大点的孩子吃半块,小的两个四分之一就够了,我把它碾碎弄成药粉给孩子先灌进去。”江舒瑶给赤脚大夫简单解释了一下。   赤脚大夫一听也是,大城市药的种类肯定更多,他没见过也没什么奇怪的,赶紧也去帮忙拿木杵来帮忙弄碎药。   而郝援朝则把两个孩子放到床板上,“你先给孩子们吃药,我去把自行车骑过来,咱还是得把孩子送去医院。”   江舒瑶点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虽然手上这退烧药见效快副作用少,但是孩子太小到底脆弱,不带去医院看真的放心不下。   不过这去镇上得一两个小时,虽是夏夜,但是风大,江舒瑶把手上的孩子也放到床上追了出去,看了眼身后没人跟上来,对郝援朝道,“把酒和毛毯一起带过来。”手一挥,他跟前便出现一小坛子酒和两张毛毯。   郝援朝明了,快速把东西收进空间里,然后疾步向郝家走去。走回去后发现铁柱他二舅娘把自行车给搬到院子里了,正要把大包裹也给拿进去,而她身边还跟着个跟铁柱差不多个高的男孩子。   看到郝援朝周二舅娘神情还有些不自在,但是也有担忧,把手里的包裹放下,“铁柱他二叔,几个娃没事吧?”   郝援朝心里还存着火气,并不想跟她说话,怕一张口就要骂人,但是不说话却也显得不礼貌,怎么说在辈分上还算长辈,只能硬邦邦说句,“发烧,我带他们去医院,有事回来说。”   说罢便一把接过她手里的包裹拿进屋里,郝建国建房子时候还留了他的房间,进去把门关上快速解开包裹把小酒坛子和毛毯拿出来,然后包裹全给塞进柜子里,抱着酒坛子和毛毯出来,骑着自行车就走了。   “娘,那个人好凶啊。”等郝援朝走后,小男孩才有些怕怕地说。   “别怕,那是铁柱的二叔啊。”嘴里安慰着,心里头却不怎么安心,郝援朝那样子分明有些恼她的意思。可是她觉得自己也没做错啊,这一个多月她也尽心照顾四个孩子了,郝援朝寄过来的奶粉麦乳精都有喂给两个小的,大的两个每天也给他们吃了鸡蛋,没贪郝援朝给的生活费,也就是前些天自己的孩子生病了被他爹送过来拿了一些奶粉鸡蛋给自己的孩子吃而已,是克扣一些口粮,但也隔一天给铁柱树根吃一个蛋了,树根发烧的时候她也去找赤脚大夫拿了中药,谁知道夜里树根病情反复不提两个小孩子竟也发烧了。   本来小孩子不好带,自己孩子生病后她也累,之前又有过孩子低烧自己好了的情况,所以她就想着晚点看看能不能自己好了,赤脚大夫也没大用处,送医院的话太晚了,这又不是她的村子,人生地不熟的,就准备泡点糖水喂一下,奶粉跟麦乳精吃完了(她儿子喜欢,不小心就没了),将就一下吧,反正郝援朝快回来了,但是万万没想到郝援朝是这个时候回来,刚好遇上三个孩子都发烧了,这种感觉就有点类似你偷别人东西别人刚好回来,现场被抓包那种心虚和憋屈,她有尽心照顾孩子的,今晚是个意外。   周二舅娘想跟郝援朝解释撇清一下,可郝援朝完全不搭理她,这让她不自在同时又有些不舒服。她确实没做错啊,农村里谁家孩子发个烧不是先熬一下,周二舅娘这么一想又稍稍理直气壮些,晚点等郝援朝回来就解释清楚吧,她真是有尽心照顾孩子的,邻居也能作证。   郝援朝骑车回到赤脚大夫家里的时候三个孩子都喂了药了,喂树根吃还简单些,喂两个小的那基本是喝一半洒一半,太苦了两个孩子都不肯咽,哇哇哭起来,好不容易喂下去了,江舒瑶自己衣襟都有些湿。   “辛苦了,我先给孩子擦擦酒精降下温。”药物降温和物理降温都要做,不然不安心。   江舒瑶把位置让开,酒精降温这种事郝援朝比她更熟练。这酒虽不是酒精,但是浓度很高,是江舒瑶在一家寨子里旅游当地人送给她的烈酒,一打开味道便散了出来。   赤脚大夫闻着那味都觉得要醉了,美酒啊!眼不错地盯着酒坛子,真想开口要过来。   郝援朝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渴望,拿了烈酒给树根做物理降温,腋下和身体两侧都要用酒精擦,而两小只还是婴儿不好用烈酒,是江舒瑶跟赤脚大夫要了一些温水来擦拭的。   三个孩子都是瘦瘦小小的,看着都让人心疼,虽然这不是他的孩子,但是跟这身体却有血缘关系,又喊过他二叔,怎么样都不想他们有事。   江舒瑶看着也挺不忍的,尤其是最小的那个宝宝,刚刚喂药的时候抓着她手指不放,又小又嫩,眼睛还不舒服地闭着,心里莫名就又软又酸起来。   其实一开始她还会在想四个孩子怎么怎么样,好不好养等等问题,但是现在脑海里什么都没想了,就害怕孩子温度降不下来烧傻了或者烧没了。   好在,喝过药又给孩子做完物理降温后,三个孩子的体温都有所下降,树根烧得最厉害降温也最明显,身体摸着没刚刚那滚烫得吓人的温度了。   江舒瑶让郝援朝支开赤脚大夫和铁柱,她打算用体温计来给孩子测一下温度,不是那种腋□□温计,是电子体温计,速度快又精准,是儿童专用的,当时她去买的时候没注意买错了又重新买了成人的,儿童专用的一直搁置着,没想过能有拿出来用的时候。   这款体温计只需要用探测头触碰一下孩子的额头或者耳朵,一秒便能得出温度,速度快又精准,体积小又没有水银,后世很多人都会买这个放在家里备用,免得孩子发烧没注意到烧坏了。   江舒瑶为了稳妥些额头跟耳朵都测了,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树根温度在38.2℃,介于低烧与高烧之间,两个小的一个是37.8℃一个是37.5℃,低烧,算是舒了一口气,但要将那口气放下还不成,毕竟都太小了,得送去医院看看。   于是两人又把孩子衣服穿好用毛毯裹上,准备连夜去医院看看,至于铁柱就让他先回去,自行车实在带不下那么多人。   铁柱犹豫地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妹妹,又看了郝援朝和江舒瑶,想到刚刚他们的行为,还是点点头,“我在家里等你们回来啊,要早点回来。”   也是个懂事的孩子。   于是树根被喊醒放在前杠上,江舒瑶抱着两个娃坐在后座,打着手电筒,郝援朝就这么往镇上去了。   第一次载这么多人郝援朝还算淡定,江舒瑶在后面抱着孩子倒是胆颤心惊的,两个小婴儿用毛毯裹在一块,江舒瑶怕死了把孩子颠下去,也不侧着坐了,直接很没形象地岔开坐,两手环绕着孩子还空出手指抓着郝援朝的衣裳,看了看前面,树根被郝援朝挡着应该看不到,咬咬牙,还是想把两个孩子放到空间里。   然而却发现自己压根带不进去,不管是用意识送进去还是自己带进去都不行,这空间竟然只能带郝援朝这个‘外人’进去?难不成是因为郝援朝也有空间才能自由进入?   江舒瑶暂时没法试验,只能继续胆颤心惊护着孩子拽着婴儿,“你可千万骑稳点啊。”   郝援朝听她那颤颤的语音沉甸甸的心莫名松快许多,笑了一下,嘴上还是答应她,“行,别怕。”   路虽然不好走,但是手电筒被他绑在车头做车灯,夜视能力也不错,车技也行力气也大,咋都不可能也不舍得把人摔下去。   最后还是平安抵达了镇医院。 第013章 是非对错   镇上医院规模很小,但到底是二十四小时开放,夜里也有值班医生,简单给三个孩子检查完毕,发现两个小婴儿都退烧了,树根也降到了低烧,问了情况后便给挂了水。   现在还是六二年,没乱起来,即使是乡镇医生也多少有些水平,不像过几年大部分医生都给打倒送进牛棚或者劳改农场,剩下的都是四六不通半桶水都没有的,看个感冒发烧还是可以的,态度也不错,还说那两个小孩子是早产的,有条件去大医院检查一遍好,平时也要精细点伺候。   吊完水大概也是深更半夜了,江舒瑶可不想再抱着两个小婴儿连夜赶路,来的时候为着看病还能咬牙撑住,现在可不想折磨自己,直接开了住院,天亮再回去。   私下给了点钱让开了个没人住的多人间病房,医院病人并不多,多人间病房还有空的,又有床位,晚上还能住一晚,多给点钱没什么。   就是半夜小孩子又哭起来,要不是护士说可能是饿了,江舒瑶和郝援朝还以为又是哪里不舒服没检查出来呢。   大半夜医院食堂也是不开门的,江舒瑶假装出门一趟说找亲戚,实际上是到空间里去泡奶粉,知道老家有两个小婴儿,所以临走前在北城黑市买了不少奶粉麦乳精,沿途靠站半小时也是在火车站二道贩子那里买了不少东西,奶瓶都有准备,所以这时候也不会抓瞎,什么都没准备了。   江舒瑶没养过孩子,泡奶粉也是生手,但是按照说明步骤来办还是简单的,泡完后估摸不准温度,倒了一点到勺子里试试,差不多了才拧好奶瓶,刚想出来又想起树根瘦瘦小小的模样,又拿了面和鸡蛋西红柿简单煮了西红柿鸡蛋面。那西红柿是在火车站买的,农村人拿来兜售的,个大新鲜,一下子就买了不少。   煮好面又用这年代的铝饭盒装好后,江舒瑶这才出了空间回去。   病房里只有他们一家,郝援朝手里抱着小婴儿哄,还有个小的哼哼唧唧躺在病床上,看到江舒瑶回来松了口气,“赶紧把奶瓶给我,这小妞脾气倔,嗓子都哭哑了还要嚎。”之前发烧时候,也是这姐姐哭得厉害。   江舒瑶把奶瓶递过去,心里却更担心床上那只哼哼唧唧的小崽子,双胞胎大部分是一个强壮些一个弱势些,小家伙一看就是弱势那一只,哼哼唧唧不是因为乖而是气弱,反倒是让人更担心些,看来还是得带孩子去大医院检查一下才行,两个都要检查,早产儿怕身体没完全发育好,不彻底检查一遍也很难安心。   看了眼躺在床上打着点滴又睡着的树根,江舒瑶也没有要把他喊起来吃面的想法,只是觉得这个孩子貌似有些心大,据郝援朝所说原身很少回老家,树根跟郝援朝相处最多的也不过是上次他回去帮郝建国夫妇办丧事的时候,结果这次被他们带来医院看病也没害怕情绪,小妞妞饿哭了还能睡得着,也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江舒瑶暂且决定多观察观察吧,如果不是因为发烧身体不舒服才心大成这样,那以后对这孩子的教育就要多上点心了,别轻易让人拐了。   把床上另一只小家伙抱起来,动作跟郝援朝一样生疏,不过小家伙似乎不介意,奶瓶一放到嘴巴里就欢快地吸起来,结果吃的太急还呛住了,江舒瑶赶忙把奶瓶拿开轻轻拍他的背。   小家伙却哭了起来,声音弱弱的,脸蛋儿憋红,江舒瑶一下子有些慌,看向郝援朝,郝援朝抱着孩子拿着奶瓶也挺不知所措的,“我出去喊护士来帮忙。”   年长一些的护士都是生过娃带过孩子的,刚刚江舒瑶他们给钱给的大方,被郝援朝一喊也没不乐意的,进来病房就抱着孩子手脚麻利地拍了拍后背,又拿起奶瓶放入他嘴巴里,小家伙就不哭了,也没再呛到。   江舒瑶和郝援朝同时舒了口大气。   护士大姐看他们这样子好笑,“都三个娃的妈了还不会照顾孩子啊,床上那个也不知道你们咋拉拔大的。”   江舒瑶有些尴尬,郝援朝先一步解释,“是我大哥家的孩子,我们刚成亲呢。”   护士大姐闻言点点头,“原来如此啊,怪不得呢。”倒是没再多问什么,而是给江舒瑶讲解怎么样喂奶好,姿势手势等等,颇有种养孩子她是专家的感觉。   郝援朝见状赶紧多问点,不然他跟江舒瑶都没经验,到时候带这几个娃去军区生活那就抓瞎了。   护士大姐看郝援朝一个男的这么热衷还惊奇了一下,听到郝援朝解释说‘不能啥都交给媳妇带,能搭把手还是要搭把手’,当即就把郝援朝当作好男人了,好感一下蹭蹭蹭,还夸江舒瑶找了个好男人,闲扯了几句后,倒是更加热情仔细给讲了养娃各种事了。   值夜班向来无聊,最近又没多少病人,工作比较清闲,护士大姐在医院还有点儿关系,耽搁些时间跟郝援朝他们聊天也不慌,把养娃要注意的时候说完后还扯了几句他们家小孩子怎么怎么样,最后看差不多时间了,这才意犹未尽结束。   江舒瑶挺感谢这位大姐的,虽然有些内容她不是挺赞同(卫生方面),但是人家给的都是经验之谈,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从布袋里又抓了一大把原先准备拿来哄树根的奶糖递给她。   护士大姐看到包装的那么好的奶糖惊了一下,这种他们镇上供销社都没卖呢,一般的糖果都要搭糖票,一下子抓这么多,还真大方啊,推托了几下没推脱掉,护士大姐也收起来了,直说有事找她就成,今晚她都值班呢。   送走护士大姐江舒瑶也是舒了口气,华国这种送个东西要推来推去好多遍的习惯她还真不适应。   低头看了看床上的小娃娃,竟然吃着自己的大拇指闭着眼睛睡着了,郝援朝把另一个吃饱喝足也睡着的小娃娃放上去,两个娇娇小小的娃娃并排躺着睡觉,无忧无虑万事不知的模样看着都让人觉得温馨许多,刚刚的忙乱都好似一下子不见了。   小孩子是天使,拥有治愈魔力,这话还真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当然,日后这对新手夫妻就会知道小孩子不仅是天使,还是魔鬼,让人又爱又恨的!   两个小家伙们睡着后不久树根也醒了,此时他手上的点滴也打完拔掉了,睁开眼看到郝援朝还愣了下,迷茫又傻气的样子,好一会才辨认出来,喊了句,“二叔,你怎么在这里?”   嗬,感情这小傻子还以为之前带他来医院都是做梦不成?   郝援朝给他倒了杯水,打完点滴嘴唇干干的,多喝点水对身体好。   树根也没多问,接过来就喝,他还真有点渴了,还有点饿,放下水杯就听到肚子咕噜叫。   江舒瑶见状借着深色布袋把收进空间保温的西红柿鸡蛋面拿出来,“吃吧,刚做不久的。”   树根没见过江舒瑶,愣了下,又下意识看郝援朝。   郝援朝摸了下他脑袋,“叫二婶。”   “二婶。”树根顺从喊了句,又偷看了眼江舒瑶,江舒瑶看过去他就有些害羞地嘿嘿一笑,“二婶你真好看。”   “你这小子还会说好话啊。”郝援朝倒是没想到,上次回来他很赶时间对几个孩子的印象其实很浅,以为这就是个跟在他哥后头的老实孩子呢。   “我说真话。”树根认真反驳了郝援朝,小眼睛透露一丝执着劲。   郝援朝也不继续逗他,接过江舒瑶递过来的筷子勺子,打开了铝饭盒,西红柿鸡蛋面的香味露了出来,“能自己吃饭不?”   “能。”树根看着喷香的西红柿鸡蛋面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接过他二叔递过来的筷子就快速扒拉了一大口,囫囵吞枣嚼了几遍就咽下去了,一口又一口,跟饿了三天没吃饭似的。   “慢点吃别呛着又不是不给你吃。”   郝援朝话音刚落呢这孩子就噎到了,赶紧端起饭盒就是一口汤,这才把喉咙口的面条给顺下去了,“啊~”舒服地发了声叹,树根这才道,“吃慢点不行,吃慢点东西要被狗蛋吃了。”   郝援朝脸色落下,不动声色问道,“狗蛋是你二舅娘那儿子?他什么过来住的,你二舅娘不给你吃东西?”   树根好像完全没发现郝援朝语气的细微变化,美滋滋地又吃了一口面,嘴巴含糊道,“是啊,他就是二舅娘儿子,过来住好多天了,二舅娘说他生病了要吃点好吃的,煮大米饭给他吃还给他吃香香的江米条,二舅娘给我东西吃但是狗蛋来了后我就不能每天吃鸡蛋了,吃了好多红薯难受还饿的快。”   “哦,狗蛋还把弟弟妹妹的奶粉喝完了,弟弟妹妹半夜就哭,一定是饿哭的,我饿的也想哭了,但是大哥让我不能哭不然二舅娘会生气。”说到这树根才恍然想起来,“唉,大哥弟弟妹妹呢?”感情到现在都没发现另一张病床上的龙飞胎啊。   “你大哥在家,你先吃,吃完我问你话。”郝援朝看他那面不离嘴的模样也问不下去,还是吃完再说。   树根还是个比较听话的孩子,郝援朝这么说他就哼哧哼哧地努力吃剩下的面,他是真饿了又刚生完病,铝饭盒的面条都让他吃完,连汤汁都喝下去,这才满足了,抱着小肚子眯着小眼睛,还挺享受似的,又是黑不溜秋地模样,看着真让人乐。   他吃饱喝足,郝援朝也想好了要问的问题,毕竟是部队出身,审问这一套手段很溜,何况树根说的话也够他了解七七八八,最后再问问不过是想总体了解一下这一个多月他们在家是过啥样的生活而已。   树根虽然只有六岁,看着也有点心大模样,但是记忆力还是不错的,表达能力差了点没啥逻辑,事实都能说出来,三两下郝援朝便拼凑了他离开这一个多月四个孩子过的生活了。   周二舅娘一开始对他们四个不错,也怜惜四个孩子这么小就没了父母,照顾上算是尽心,期间周二舅也会过来这边看看,吃顿饭拿点儿郝援朝买的桃酥或者江米条回去(树根不小心看见的),数量不多也没什么。而前些天周二舅再次过来,这次带了他们唯一的儿子狗蛋过来,说是生病了家里没空照顾让周二舅娘照顾,孩子也想娘了,狗蛋就这么留在了郝家。   周二舅娘一共有五个孩子就狗蛋这一个儿子,对他平时也是宠爱居多,见儿子生病想吃点好吃的,家里又有,便没忍住给他开小灶什么的,从鸡蛋羹大米饭小米粥到桃酥江米条甚至专门给小娃娃买的奶粉麦乳精,想着儿子也住不久,跟铁柱树根他们是表兄弟,吃点没什么,就惯着了。   郝家存粮不多,毕竟新粮还没下来,平时郝建国拿了郝援朝给的津贴也不敢经常去黑市买粮,嫌弃价格贵,往往都是吃的差不多才会去买,而死前最后买的那些粮食在村里办丧事的时候用得七七八八了,剩下这些还是郝援朝百忙之中找村支书弄的,粗粮多但细粮也不会太少,按照计算是足够他们几个吃的,加个狗蛋也是绰绰有余,但是周二舅娘不知是出自什么心理,大概是怕人说嘴,把周二舅意思意思拿过来当作狗蛋口粮的红薯给煮了,狗蛋向他娘撒娇惯了有好吃的自然不会再吃红薯,他不想吃周二舅娘又煮了,细粮还是平时的量,那隔一层的外甥们自然是吃狗蛋那份红薯多一些。   还有那鸡蛋,离开前郝援朝特意交代每天都要给他们两个吃一个补补的,农村没别的补品,最容易弄的还是鸡蛋,毕竟家家都养着鸡,也不舍得吃就给养着下蛋卖掉补贴家用,他特意每个鸡蛋比市价多两分钱的价格给了村里郝家出了五服的亲戚让她隔十天送一次鸡蛋,她自己去收,也不劳烦周二舅娘,还能启个基本监督作用。然而狗蛋来的时候那家人刚巧送了一次鸡蛋,再送就是十天后,那些蛋就大半进了狗蛋嘴里,铁柱跟树根两兄弟隔一天吃一碗或者合吃一碗。   要说以上两点其实也没什么,但是让郝援朝比较生气的是给两个小婴儿的奶粉和麦乳精周二舅娘拿去给狗蛋吃,狗蛋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周家不富裕,孙子不少,他二房独子对周二舅娘来说是珍贵,在周家那还真不算什么,尤其是周二舅又不是受宠的,哪怕有点好东西都很难进他们二房嘴里,这一没吃过好东西的人乍一下吃了香甜的奶粉和麦乳精就忍不住了,周二舅娘给他吃了点不算,他自己也偷偷去吃,一个不注意就把孩子的口粮给吃没了。   周二舅娘见此也只是简单说了狗蛋两句,也没想过要告诉郝援朝让郝援朝再买,竟直接给孩子喝米粥。   还有这次发烧,哪怕她是在南溪村人生地不熟不错,但是三个孩子都发烧了难道就不能去叫一下赤脚大夫看看吗?不奢望像上心狗蛋那样上心三个孩子,但是最基本的照顾要做到啊,如果今晚他没赶得及回来,最后她是去叫赤脚大夫还是不叫?   郝援朝无法深想下去。   一开始选人时也想过不是自家的孩子照顾肯定不会多上心,但是想着周二舅娘在郝建国夫妇死后的主动上前帮忙和真实落下的眼泪,还有以往三年时期铁柱他娘对周二舅娘的偷偷帮助,周二舅娘怎么也要比其他人都合适,而且时间也不长,不会出什么事才对,谁知道看着挺拎的清的一个人还有这么糊涂的一面。   对,就是糊涂,两个小孩子早产又没母乳,口粮就是奶粉跟麦乳精,这个她竟然还让他儿子吃掉,吃掉桃酥江米条他都不介意,但是吃掉小孩子的口粮他就难以接受。还有发烧这一次,弄不好命是要没的难不成她心里真没数?更何况她性子不是弱懦的,半夜去敲赤脚大夫的门这种事不是没做过也不是不能做,赤脚大夫也不会因此怪人,谁还没个紧急时候,可她竟然想要孩子熬一熬,真不知道早产儿身体弱不能熬吗?   就冲这两点,郝援朝对她的印象一下子降到谷底。 第014章 关于死亡   “二叔,你回去能不能让狗蛋不要住我家啊,我想天天吃鸡蛋羹。”树根自觉郝援朝是自家人,是靠山,没忍住问了句。虽然二舅娘说狗蛋是他表兄弟,但是他不喜欢会跟他抢吃的表兄弟,哦还抢弟弟妹妹的口粮,他也很馋奶粉麦乳精都不敢吃,大哥说没那个弟弟妹妹会饿死,可是狗蛋不听话吃掉了,半点不听他的话,二舅娘还说让狗蛋吃两口没事,树根闹不明白了,可直觉告诉他反抗没用,所以他只能找他二叔说,大哥说了等二叔回来就好了。   大哥说的没错,现在二叔回来了他就有香碰碰的面条吃了,还有二婶那么好看,看她的眼神比二舅娘看他的眼神让他舒服多了,总觉得二舅娘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他还没念书并不知道那眼神是同情又是艳羡,同情他没爹没妈,艳羡他有个好二叔,以后有福享,是城里人,甚至还有一丝嫉妒,为何她的狗蛋没有这个福气当城里人天天吃好吃的。   树根不明白这些,他就是觉得二舅娘的眼神奇怪而已,不过他心大,往往都是一会儿就忘记,眼下跟郝援朝说这个也不过是不喜欢狗蛋抢他吃的而已。   郝援朝没有直接回答树根的问题,而是道,“这次我回来就是带你们四个走,去军区跟我和你二婶生活,你乐不乐意?”   “跟二叔二婶生活?”树根小眼睛闪过疑惑神情,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以前你跟你爹娘那样住在一起,以后跟我和你二婶住在一起。”   “我爹娘死了,以后你们也会死吗?”农村人并不避讳在小孩子面前说死亡,因为死亡在农村是很常见的事,除了老死的病死的,每年还会有人泅水死了,上山被野猪顶死了,而在前几年还有饿死的,各种各样的死亡和随时随处的死亡让农村人难过并习惯,甚至在缺少八卦娱乐的时代死亡还会被拿出来当作茶余饭后的闲谈,尤其是非正常死亡,道一声可惜或者命衰,可不会担心孩子听了是否有什么心理问题,或者用善意的谎言告诉他们那些死去的人只是睡着了/出远门了/变成天上的星星保护你了。   这些都是不存在的,他们会说人死了就没了,就埋在地底下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孩子们哪怕茫然哪怕不懂,再追问下去也不会有安慰而是觉得不耐烦,最多是在丧事前后一到半个月时间多点耐心和宽容,之后这种情感便会流失。   在温饱还是问题的时代,死亡永远不会让农村人伤春悲秋年复一年地难过下去,他们操心的还是地里的庄稼和活着的人,死去的终将是在化为黄土之时渐渐在心底淡去淡去,直到提起来也不会有多大悲伤。   树根一开始没了爹娘也很难过,也哭,也半夜睡不着起来找爹娘,但是他到底还小,到底还不懂事,到底并不能深刻知道死亡到底算个什么回事,身边除了大哥铁柱没人和他说要记着爹娘,他问起二舅娘的时候她也只是说以后不要再问了,人没了就是没了,大家的生活跟爹娘在的时候也没差别,邻居大娘照旧每天饭点嚎一嗓子喊他娃吃饭,大队长照旧每天在田里走来走去催人干活,他那些小玩伴们照旧上树掏鸟蛋,比谁尿得远,他的‘世界’都正常没什么不一样了,只除了他喊爹娘的人没住在家里而已。树根还小,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大哥铁柱每天夜里偷着哭。   六岁和九岁,难过的重量和深度也不一样。   只不过他有些好奇,以后是不是二叔二婶也会跟他爹娘一样死掉。   对上树根那双清澈又懵懂的眼神,郝援朝一时之间觉得嗓子发干,在他想点头承认再告诉他人都会死,但是在那之前他们会活很长一段时间时,江舒瑶率先开口了。   “树根,我和你二叔,还有你,你大哥,弟弟妹妹,我们六个在一起,会活很久很久。”而关于死亡这个问题,等他长得足够大了,他就明白了。   闻言树根咧开嘴笑了,小眼睛似乎有光亮,“那我们六个在一起吧,能活很久很久。”   他可怕死掉埋地里了。 第015章 铁柱的决心   后半夜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到快天亮的时候才停下,期间郝援朝醒过一次,被小妞妞的哭声吵醒的,因为在意的人都在身边,所以睡眠很浅,小家伙一哭立马就醒了过来,怕吵醒江舒瑶,赶紧抱起来哄,结果一摸,屁股位置湿答答的,脸色登时有些怪异。   成,郝大哥的小崽子四舍五入下就是自己的小崽子,换个尿布也没什么。   然而这时候才猛然想起自己没尿布,本来就是匆匆来医院的,又没有养娃的经验,压根就没想过要带尿布,江舒瑶空间有没有尿布来着?   郝援朝还没想出所以然,这小祖宗就把江舒瑶和她弟弟都给吵醒了,只有树根还在雷打不动地酣睡着。   “没有尿布。”他们两辈子都没养过孩子,哪里能考虑到这么全面,而江家父母对养四个小孩子还是有芥蒂,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装作不知道,也没多想,自然也忘记提醒江舒瑶他们养娃一些细节和注意事项。   江舒瑶把另一个小家伙抱起来,检查一下发现也尿了,不过他性子貌似比他姐姐好,哭了几声被人抱起摇一摇就乖了,不像小妞妞,郝援朝按照护士大姐说的抱着轻晃都不停止的。   “先把裤子脱了再给洗洗,空间里有烘干机,裤子和尿布洗了烘干穿。”   郝援朝自然没意见,他拿啼哭不止的小娃娃真的没辙,大一点还能训,这啥都不懂的吃奶娃娃,那是真的没办法了。   江舒瑶为了稳妥些把树根病床处的帘子拉上然后再进空间,不知是何原理空间的自来水是正常供应的,电也是,所以江舒瑶要弄点温热水并不难,很快用塑料脸盆打了半盆水,又找出两条柔软的新毛巾洗净,用烘干机烘干,再拿出空间外备用。   郝援朝手法生疏又利落了脱了小娃子的开裆裤,还掉出旧衣服改成的尿戒子出来,上面点点黄,像是拉稀了。   “这尿布我来洗吧。”郝援朝语气迟疑,他人生没尝试过这种挑战。   江舒瑶微微一笑,干脆利落点头,还反问,“你不洗还等我洗?”反正她决定了以后的尿布都留给郝援朝洗。   郝援朝:……行,一边是他得养的小娃子一边是他好不容易娶的媳妇,他还能咋办。   快速给两个小家伙都洗了小屁屁然后用干净干燥还带着点温度的毛巾暂且抱住屁股后,郝援朝又进自己的空间去溪边洗了裤子尿戒子,然后进江舒瑶的空间用烘干机烘干,确定是很干燥没有水分了,这才拿出来给两个小家伙换上。   小屁屁舒服后奶娃娃就不闹了,乖乖闭上眼睛睡觉,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睡吧睡吧,明天还下雨的话晚点再出院。”折腾一宿,郝援朝深刻认识到了养娃多不容易,之前回来办丧事的时候有村里婶子帮忙照顾孩子,他压根没怎么看孩子,不知道养奶娃娃是这么难的事。   这么一想,好像对之前死活想要退婚的江家父母更加理解了,要不是……郝援朝偷偷看了眼江舒瑶,没办法实在舍不得,以后只能加倍再加倍地对江舒瑶好了,还要找个能干的保姆帮忙,虽然这年头不兴找保姆但是如果借口老家亲戚一般没问题,没人会过分去寻根问底。   不过江舒瑶倒是暂时没想要找保姆,一方面是家里不习惯陌生人介入,上辈子她找的都是钟点工从没找过保姆,她能够接受和郝援朝有血缘相关又无独立能力的四个孩子,但是很难接受别的陌生人住进家里。   另一方面这年代保姆不好找,真按照郝援朝那说法找个老家那沟通上也是有问题的,这沟通不是说语言障碍,她能听得懂也会讲南溪村的方言,因为这有点像上辈子她学过的一种方言。真正难以沟通的是个人习惯个人卫生,还有横梗在他们之间大半个世纪的三观。她能融合原主记忆但并不是真的土著,对天天待在一块的保姆如果没法自在沟通对她而言就是折磨,精神上的折磨,而这一点也是她会选择和郝援朝在一起的理由之一,在这个年代郝援朝大概是和她最不会有代沟的人。   因此,江舒瑶并不打算找保姆,除非以后觉得没法适应忙不过来才会考虑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的另一要点是保姆称心合意,在二十一世纪或者更久远的民国时期找个称心合意的保姆或许还没那么难,但是在六十年代,这基本不太可能。   没有过多讨论这个问题,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江舒瑶和郝援朝护着两个奶娃娃睡着了,临睡前江舒瑶隐约觉得自己貌似是忘了什么事,不过也不是很重要,日后她实验后便能发现不仅她的空间不能进除了郝援朝之外的人,郝援朝的空间也只能进她这一个,此外,活的动物进不了她的空间,也进不了郝援朝的空间,但是郝援朝的空间却能够养空间原本有的活物,还能拿出来到外面使用。   关于空间的更多使用规则,还得日后慢慢探索。   一夜好眠,都有些起晚了,江舒瑶醒过来的时候外头天光大亮,雨也停了,郝援朝跟树根都不在病房里,大概是提前醒来出去外面买早餐了,而两个奶娃娃还睡得香甜,大约是吃饱喝足衣服干爽,睡颜无忧无虑的,姐姐四肢摊开睡成一张摊饼似的,弟弟一只手握成小拳头抵在下巴处,好似在吃东西,怎么看怎么可爱,没忍不住低头各自亲了口。   虽然折腾起来很累人,但是每天醒来能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家伙的话,貌似还挺值得?   芯子二十八岁的江舒瑶忽然有些明白小孩儿对家庭意味着什么,没有小孩子的家庭不是不完整,只是会失去体验另一种生活的机会。从前她没想过生命里有小孩子会怎么样,如今觉得这样的生活似乎也还不错。   江舒瑶躺在床上撑着脑袋看身边的两只小可爱,打算等郝援朝回来再去洗漱,不然她可不放心,这种为人父母的心情啊,真教人喜欢又没辙。   正这么想着,病房门忽然开了,进来的不止是郝援朝跟树根,还有铁柱,头发有点湿嘴唇冻的有些紫,身上的衣服沾了水,膝盖位置破了洞,一双手工布鞋带着泥,而垂在身侧的手掌心貌似还沾着泥土,注意到江舒瑶目光的时候立马将双手背到身后去,微低着头怯怯地喊了声“二婶。”   江舒瑶讶异地从床上起来,踩着白球鞋走过去,“这是怎么了弄成这样?”   “这小子天不亮就从家里跑过来,自己走了一路摸到医院来,在门口刚好被我给看见,胆子忒大了,一个人就敢走山路,不怕被野兽给吃了。”郝援朝没好气地放下早饭,拿着昨晚给两只小的包过屁股的毛巾就往他脑袋上擦,江舒瑶想制止都来不及,脑袋囫囵擦了两下就给擦脸上去了。   算了,反正奶娃娃的小屁屁不臭,还洗过呢,还是不说出来吧。   郝援朝给简单擦过以后又去脱他的衣裳,刚刚还乖乖站着的铁柱立马就双手并在身前护住了不给弄。   “干啥呢赶紧把衣服脱掉,你也想进医院是吧?”昨天下过雨,路上还是湿的,这小子连衣服都湿了膝盖都磕破裤子了,一定是摔倒了,虽然现在天亮了但是不赶紧把湿衣服脱掉也不行,再感冒发烧那就四个娃都得吃药了。   铁柱还是崛强护着衣裳,视线却偷偷看向江舒瑶。   郝援朝愣了一秒就懂了,“害臊啥那是你二婶。”话是这么说,他自己手倒是很老实地停下把铁柱提溜到一张病床前,拉上帘子让他自己脱,然后把昨天晚上骑自行车包裹过小两只的毛毯拿过去给他裹着,“成了你就先裹着,晚点我再去给你买两身衣服换。”   说着还想去找医生要个双氧水给他擦破皮的手掌心消消毒再抹点红药水,不过这时候孩子醒了,还是强壮些的小妞妞先醒,标志性地嚎嗓子,不知是被吵醒而不满还是饿了,或者单纯想嚎一下表示自己醒了。   江舒瑶立马把这小家伙抱起来,让郝援朝去泡奶粉,为了不在树根面前暴露空间的存在昨晚江舒瑶就趁树根睡着了把奶粉和暖水壶都拿出来,那暖水壶是结婚时候江家陪嫁的,上面还印有红双喜。   喊完郝援朝泡奶粉后另一只小的也醒了,也嚎了一嗓子,江舒瑶赶紧走到床边腾出一只手去抓他的小手逗他,希望他乖一点别哭。   好在这只是乖的,江舒瑶轻轻晃着他的小手对他笑,他就乖乖不嚎了,眼睛乌溜溜地随着摇晃的小手转,似是努力要看清那是什么一样。   而怀里的小妞妞竟也被吸引,目光也跟着摇晃的手走,这样江舒瑶舒了口气,能撑到郝援朝跑完奶粉出来就行。   郝援朝跟江舒瑶一样按照提示去泡奶粉,是手忙脚乱了一些,但是还是顺利地泡好了奶粉,又在等奶粉凉一些的时候主动接过江舒瑶怀里的娃,把床上那只那抱起来哄,两人调换了工作,一个哄孩子一个摇奶瓶,然后又一个抱一个喂奶,生疏忙乱又自然,眉宇间没有任何不耐烦。   铁柱偷偷地看着这一幕,突然就掉了眼泪。其实他不是早上赶来的,而是天还黑着就偷偷出门了,因为他做了噩梦,梦见弟弟妹妹们去了医院人就没了,跟爹娘一样死掉了,他太害怕了就没忍住跑了出来,没有告诉二舅娘,因为他心里知道二舅娘不会同意他天不亮出门更不会带他去的,他比树根大更了解大人,如果他说了二舅娘只会劝他别去让他懂事点,说有二叔二婶在不会有事的。   可是他就是怕,就是担心,哪怕昨晚是他主动找郝援朝帮忙的,但是依旧没办法安心,一开始二舅娘对他们也还不错,但是慢慢地不是照样不上心麽?而且他还听村里说过有人去了医院觉得太贵没钱不想花钱就不治了,一下子要治三个孩子,二叔二婶他们到医院会不会后悔不治了呢?越想越是不安心,加上又做了那样的噩梦,所以铁柱才大着胆子自己跑去镇上了。   其实他去过镇上的次数寥寥可数,基本忘了路怎么走,天还没亮,摔了好几次也走错好几次,山里似乎还有奇奇怪怪的声音,不是不怕的,毕竟他也才九岁。但是一想到弟弟妹妹,想到娘临死前说他是大哥,要好好照顾弟弟妹妹的话,那些害怕好像又消失了些,最后支撑着他走到了镇上。   在那之前他的内心是害怕而惶恐的,甚至是迷茫的,因为他并不知道如果到了镇上二叔二婶嫌弃看病贵他要怎么办,并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没有了爹娘只有他们四个,他私下听那些婶子议论他们是可怜虫拖油瓶,就算二叔会照顾他们,但是二叔的媳妇肯定不乐意照顾四个不懂事的拖油瓶,等以后二叔有了亲生孩子后就更不愿意照顾他们了。   如果连爹嘴里最亲密最厉害的二叔都不照顾他们了,那他要怎么办呢?   铁柱心里茫然不知所措。   而现在看到这一幕,铁柱觉得那些婶子都说错了,二叔二婶并没有嫌弃他们,二婶也不是他们嘴里说的那副模样,她很好看,看着他弟弟妹妹的时候就跟她娘看树根一样,甚至比他娘还要温柔还要好,这样的二婶是不会嫌弃他们的对吧?   铁柱悄悄抹了眼泪,没关系,如果二婶有天有了自己的孩子不要他们了他再带弟弟妹妹离开,那时候他也长得更大些了,可以照顾好弟弟妹妹的,他爹以前不是也能照顾好他弟弟吗?   小大人铁柱在心底暗暗下了决心。 第16章 下一站,址城军区   喂饱两小只又给铁柱擦破的掌心膝盖消毒上药后, 郝援朝找医生检查孩子身体状况,而江舒瑶则去外面给铁柱‘买’身换洗的衣裳。   说是买,其实就是到空间现做一身, 并不是因为他们没钱了,而是没有布票。这年头买个啥东西都要票, 而国家经济刚遭受三年贫困时期, 也没那么快恢复供应,票证发的少布料供应的也少。早先办婚宴的时候郝援朝就拿出布票给江舒瑶做了两套新衣裳, 手上基本没剩了。   而江舒瑶空间却是攒着一些布。上辈子有段时间她迷恋过布艺, 特意去报了一个手工缝纫班,学的还不错,当时兴趣正浓,采买了一大批布料自己玩,做过衣裳做过娃娃做过花, 后来玩腻了便一直搁置着,没想到这手艺还会有捡起来的一天。   虽然是挺久没动手过,但是要做一身简单不花哨的衣裳还是很简单不费时的,想想这年代的审美,找了块军绿色的布料做了套圆领短袖和宽松些的长裤, 腰裤处用松紧带,符合潮流又好看。   看了看还剩下的大半布料, 想了想又再做了一套小一点的给树根,这样别人一看就知道是两兄弟,也预防树根看到新衣服艳羡。后世听说二胎问题多, 这两兄弟年岁相差不算太大,还是得注意一视同仁问题。   前后花了大概四十分钟,江舒瑶做好两套衣服并且清洗烘干了,这才从空间出来提着布袋子回去。   这年代可没塑料袋,江舒瑶决定晚点意识进入空间多做几个装东西的布袋子。   新衣裳拿回来后两兄弟都挺高兴的,树根直接表示现在就想换上,不是因为好看,而是因为它是‘新衣裳’,在树根乃至南溪村人的眼里,新衣裳是就是好看的,能穿一身没有补丁的新衣裳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而往往过年时候树根才会穿这么一套,往常都是捡大哥的衣服穿。   在农村都是这样,新衣服往往紧着大孩子穿,这样大孩子穿不下了就改小给下一个孩子穿,一个个传下去直到烂了为止,像家里孩子多的甚至有的孩子就没穿过全新的衣裳,这都是很常见的事,毕竟布票也是限量供应,农村人下地挣工分,一年到头能拿到的布票可能做件衣裳都不行,很多家庭都是攒个一两年才攒出一身衣裳的布票,缝缝补补又三年,这是这个时代农村人普遍的写照。   现在不是过年却有一身新衣裳穿,树根笑得小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比起树根的纯开心,铁柱就要拘谨一些,他捏着新衣服脸色憋得有些红,“二叔,我不要新衣裳,穿树根的就可以了。”现在大家做衣裳都会做大一点,这样能穿的更久点,而铁柱虽然跟树根相差四岁,但是身体还瘦瘦小小的,勉强一下应该穿的上树根换下的衣服。   一身新衣服已经很难得了,娘说过做人不能太贪心。   郝援朝和江舒瑶对视一眼,都明白铁柱的意思了,果然大一点懂事一点的孩子要考虑得多,不像树根拿到新衣服只知道傻乐,然而这种懂事却是让人心疼的,因为在他们眼里铁柱其实跟树根一样也是孩子,可表现得像个小大人那样小心谨慎,凡是疼爱子女的父母都不想自己的孩子有这样不符年龄的懂事体贴。   他们虽然不是铁柱的亲生父母,但是却即将成为一个户口本上的家人,是孩子的养父母,怎么样也是想孩子过得好的。   “你有自己的新衣服就别惦记树根的了。”郝援朝还不知道要怎么跟这个半大的孩子交流说一些保障的话,他没经验,便打算按照自己的方式先来再慢慢摸索,而且有时候说不如做,这安全感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给的,索性不说,反正日后他会明白。   江舒瑶也是如此,过日子都是来日方长的事,乍一见面说再多都没啥用。   而树根听到郝援朝这么说还真以为他大哥要抢他新衣服穿呢,赶紧抱紧了自己的衣服警惕地看着他大哥,“大哥,你有新的不能再抢我的。”   那小模样,瞧着也让人挺乐呵的。   铁柱憋了憋气,最终还是不搭理自己傻傻的弟弟,听话地换衣服去了。   换完出来郝援朝直接夸了句“精神。”在这个年代夸人精神跟夸人帅气是差不多意思。   铁柱不好意思低了低头,视线偷偷去瞧江舒瑶,看她没有不高兴,也是眼带笑意看着自己,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嘴角抿起小小的弧度,耳朵微微发烫。   换完新衣裳江舒瑶抱着脾气不太好的小妞妞带着两个大的先出去,郝援朝留下来整理那些暖水壶奶粉什么的,悄摸收了一些进空间里,最后布袋子装着的就是毛毯跟铁柱两兄弟换下来的衣裳,再抱着另一只乖娃娃去办理完出院手续,这才到门口跟他们汇合。   回程是搭牛车回去的,昨天夜里下过雨地面淋得坑坑洼洼,郝援朝不放心用自行车载这么多人,找了今天赶牛车来镇上的人家帮忙带一趟,因为不是南溪村的便给五毛钱车费和两根烟,一家六口都坐回去。那自行车则被郝援朝还给了公社的林主任,说好今天要还不能言而无信,回去后他也懒得再跑一趟公社,还是想好好休息一下。   两辈子江舒瑶都没坐过牛车这玩意,然后她发现自己竟然晕车,晕牛车,半路跳下来吐了好多次,最后还是偷偷含了两颗腌渍的梅子才压下那不舒服的感觉,因为这郝援朝两个娃都没肯让她抱,心里决定到了军区买两辆自行车出行。   回去的时候晌午已经过了,家家户户正是吃完饭上床午睡时候,农村人基本都有午睡习惯,因为他们早上上工时间早,下午两点钟后还要上工,不歇歇没精神干活。   故而郝援朝一家回来在村里也没引起关注,就刚巧有事在村委耽搁了些时间的村支书看见了,走过来问他孩子怎么样了。   山中无大事,一件小事也能很快传播出去,虽然昨晚郝援朝他们回来大家都在睡觉,但是赤脚大夫知道了,等同于他婆娘也知道了,他婆娘知道了,差不多一个上午整个村子都知道了,三姑六婆的消息传播能力不能小瞧。   “打过针吃了药没事了。”郝援朝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因为天气有些热,江舒瑶又晕过车,便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说晚点儿再到他那里去。   村支书虽然好奇郝援朝带回来的媳妇,但是也不是没眼色的人,点头应下让他们回去休息。   回到家里郝援朝让江舒瑶抱着两小只去他屋里休息后才打发了周二舅娘,没听她的解释也没质问什么,只是挺客气地说这些日子劳烦她照顾四个孩子了,现在他回来了也就不用周二舅娘再照顾了,她可以带着她儿子回去了。   周二舅娘鼓了一整晚的勇气和想了大半天的应对措施在郝援朝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手段下懵逼了,顿了会才道照顾这些孩子不辛苦什么的,她可以继续留下来照顾,这一个多月她照顾孩子照顾得挺好的。   至于把两小只口粮给自己儿子吃掉的事情半点没提。   郝援朝心里冷笑,再照顾下去他担心拿回家的这罐奶粉又没了。   “不用了,我想他二舅娘离家这些天也是想家了,就不用劳烦你了,家里头细粮不多了。”   周二舅娘听到后面这句话心里一突,想解释什么,对上郝援朝那双冷下来的眸子当即噤了声,心里明白大概是她给狗蛋吃细粮吃蛋羹吃奶粉的事情让他知道了心里不痛快,很想理直气壮说都是表兄弟吃两口没什么而且她家还拿了粮食来的(全是红薯),可是到底是不敢,郝援朝不是一般农村汉子,是从战场上杀过人见过血回来的,她再泼辣都不敢泼辣到郝援朝头上。   只是,看着铁柱树根两人焕然一新的衣裳,还有郝援朝拿回来的那大包小包,总是忍不住眼馋,她替郝援朝照顾了这么久孩子,不应该给点好东西她吗?周二舅娘没别的想要,就想要一身跟铁柱一样的衣裳给她狗蛋,这些年狗蛋都没穿过一身新衣裳,都是捡其他堂兄弟的,家里的布票在婆婆手上,她想给狗蛋做一身衣裳都不成。   郝援朝带回来的媳妇一看就是城里人,又年轻脸皮薄,跟她要她会给?周二舅娘想把主意打到江舒瑶头上,然而她视线刚扫向江舒瑶所在的房间,便感觉到郝援朝的气势更可怕。   “二舅娘还不走,是想我送你们娘们回去麽?”那语气却跟要吃人似的。   周二舅娘一下子什么想法都没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带着狗蛋离开了。唉,她狗蛋怎么这么命苦呢,没个好二叔,日子过得还没铁柱那些没爹没娘的孩子好。又觉得郝援朝小气不懂人情世故,帮他照顾了一个多月孩子什么好东西都没给。   却选择性忘记了郝援朝是给了足够的工钱,而且生活费还是有结余的,甚至一些农村难得的好东西都给她狗蛋吃了不少,怎么看都是她占了便宜,换成别人都乐意干这差事,起码不用下地劳作还不用听婆婆骂人妯娌怄气,忘记了这一个多月其实是她这么多年过得最舒坦的时候。   所以说人心易变,当初是真心实意想要照顾小姑子留下来的几个孩子,甚至还动过收养他们的念头,但是才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就什么初衷都丢了。   郝援朝对这种人感官不好,但也不能说当初做的选择就是错的,毕竟在那种情况下短时间内周二舅娘是他觉得最合适的人了,还曾想过回来带点东西感谢她,如今看着空荡荡的橱柜,当初买的江米条桃酥什么都没了,也没想过追上去要回来,就当作最后一点报酬。   摸摸树根的脑袋,“别皱眉了跟小老头似的,没了过几天再买。”   “明明昨天还有的。”树根揪着眉头不太高兴走了,他还以为有二叔在回来能多吃点橱柜里香喷喷的糕点呢。   郝援朝没搭理他,这小孩心大,一会儿就没事了。“铁柱过来烧火,做个番薯粥吃一下。”细粮不够番薯来凑,凑合一下。   “哦。”铁柱应了声转身却进屋把新衣裳换成旧衣裳,烧火可不能穿着新衣裳,不然脏了怎么办?   虽然午饭吃了番薯粥,不过铁柱对于周二舅娘和狗蛋离开家里还是挺高兴的,这样家里的粮食就不用再给狗蛋吃了,铁柱对狗蛋没啥感情,所以根本不会为一个抢他弟弟妹妹口粮的人离开感到难受愧疚,当然也不会记恨,毕竟周二舅娘这些天都有帮他们做饭洗衣裳。   郝援朝不懂小孩子这些心思,煮完番薯粥想找几个鸡蛋炒炒做个菜,发现连鸡蛋都没了,只好转身去找咸菜坛子捞咸菜,部队里的人谁还没吃过咸菜,简单做个饭不求味道多好的话他勉强可以做出来的。   将就吃完一顿午饭,大家伙简单洗洗便都赶上床睡觉去了,连续坐了那么多天火车回来还担心受怕去医院,精神头都不好。   什么树根不困?不困那把两小只抱到他们床上让他看着,不要让他们掉下床也不要弄醒他们,万一醒了逗他们玩一下,哭了再来找他们,不然带着两小只睡不敢睡熟,怕睡梦中压到了孩子。   新手爸妈还有得适应呢。   美美睡完一觉后便跟江舒瑶讨论了两小只的大名好上户口,铁柱跟树根都有了大名,是他大哥郝建国取的,当初郝建国也不叫这个名字,还是后来看郝援朝去当兵领导给取了‘援朝’这个大名后受到启发自己换的,后来儿子出生了,小名随农村大流取个耐养的,大名就很有特色,铁柱叫志军(郝援朝最开始参军是志愿军的身份),树根本来叫改造(当时三大改造刚完成),但是听着不太好听,不够专不够红,跟铁柱听着不像兄弟,便改为志强,希望他强壮一些,也希望国家更强大些。   而两小只出生郝建国夫妇出事了便一直没有名字,小名都没有,都是妞妞娃娃随便叫,如今要上户口了,总得先起个名字才成。   因为铁柱跟树根的名字前面都带了‘志’字,乖小只也跟着这走比较好,这个时代人取名差不多是这个调,如果前头两个哥哥都是用‘志’字而弟弟不用怕是不太好,所以两人商讨下便决定乖小只叫郝志安,小名安安。不求富贵不求出息,只求平平安安无病无灾健康长大。   而女娃子的名跟不跟兄弟走都可以,要是用‘志’开头的话江舒瑶真想不到啥好听的名字,于是便单独取了叫‘郝思悦’,希望她快乐无忧。以后要是江舒瑶跟郝援朝生了女娃娃,还可以跟着‘思’字走。不过小名还是叫萍萍,平平安安一听就是双胞胎,也是祝福。   定下名字郝援朝便兴致勃勃去找村支书上户口,然后再去公社那边把四个孩子的户口都转到他户口本下,这事跟上头领导打过申请了,收养四个孩子可以把户口转过去,但是要跟着女方户口定性,如果女方是农村户口哪怕□□也得是农村户口,好在江舒瑶是城市户口,这才能顺利把四个孩子转为城市户口。   这年头城市户口不好得,要转换也没那么容易,但谁让郝援朝事先说明情况并申请通过,址城军区那边也愿意接受,所以公社这边手续办得也很顺利。   拿到新户口郝援朝并没再老家多待,一来老家存粮快没了,二来调令的时间快到了,时间很赶,没办法久留。   于是在把房子托付给村支书后,最后看了眼这块碧水青山的小地方,郝援朝便带着新鲜出炉的媳妇孩子上火车了,下次再回来,估计要十年或者更久了。   而火车驶向的地方,便是他们未来十几二十年要待的——址城军区。 第17章 厉害的师长媳妇   从南溪村到址城军区要花四天多的时间坐火车, 中途还得换乘一次。两小只还好,没有特别的症状,每天有人陪着玩就不闹, 而铁柱跟树根从来没坐过火车的,直接晕车了, 一开始脸色苍白,后来铁柱直接吐了,没忍住吐在了床铺过道处, 对面的女人捏着鼻子直接叫起来, “什么人啊要吐一边去, 吐在这里缺不缺德啊。”   “抱歉啊这孩子没坐过车。”江舒瑶边说边拍着铁柱的背, “还难受不?还想吐咱去卫生间。”   铁柱还不会说普通话, 听不懂女人在说什么,但是女人那动作和脸色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他心里有些难堪, 硬是忍住了,跟江舒瑶说要去卫生间。   江舒瑶把树根也带上,一起过去卫生间那边,然后找了车上的服务员过来,一是清理车厢过道的污秽物, 二是询问有没有晕车药。   不过晕车药是没有了, 江舒瑶便要了两块切开的生姜,等铁柱跟树根都吐过以后一人一块,抹点到太阳穴, 剩下的放到鼻子底下闻一闻,多少能暂缓些。   等到他们回去后车厢过道已经清理干净,其他卧铺的乘客都各自做各自的事,就刚刚那位说话的女人见他们回来哼了一声,“乡巴佬,晕车做啥火车。”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江舒瑶他们听见了。   她身边的男人见状赶紧拉了女人一把,对江舒瑶露出抱歉的目光。   江舒瑶瞥了眼他们,男的是穿着一身中山装,年龄跟郝援朝差不多。女的穿着碎花的布拉吉,年纪在二十四五左右,是中途上来的乘客,男人挺照顾女人,两人应该是夫妻关系。   “那男的是当兵的。”郝援朝悄摸在江舒瑶耳边说了一句,他眼睛毒,前世今生都是军人,哪怕没穿军装也能认得出来,当过兵的其实不难辨认。   江舒瑶微微皱了皱眉,“我有不太妙的感觉。”   果然,中间换车的时候他们也跟着下来,然后上了同一班火车,孽缘般地又到了同个车厢。   这个方向又是军人,大概可能或许是同个军区。   不过显然那对夫妻还没意识到,因为在外面穿军装限制多,郝援朝也是脱了军装的,而且他上辈子出任务也伪装过其他角色,不会像男人那样脱了军装还带着军人的特征,走路坐姿都是军人范。   不知为何那女人看江舒瑶有些不爽,在同个车厢看见她颇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的感觉,眼神扫过身边的四个孩子也是轻视,好像在说哪怕她穿着布拉吉那还是个只知道生孩子的老土帽?   不得不说脑补很多。   江舒瑶对这种人没什么在意的,哪个年代都不缺像这个女人这样的人,跟他们计较就没意思了。她现在只希望哪怕对方真是址城军区的那也千万别跟他们家属楼分在一块,这样的邻居她可不太喜欢。   不过郝援朝让她放心,师长的职位是能够分一套独栋房子的,邻居要是不讨喜关起门过日子就成,这样一来,江舒瑶更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到了快下火车的时候树根已经顽强适应了火车不晕车,铁柱只是脸色有些青但是也不会像一开始反应那么大了,但平平安安两小只却有些低烧,蔫蔫的没一开始那活泼劲。到底是身体太弱,火车上又不够通风,江舒瑶弄了一点点退烧药给他们喝下,决定等下了火车便先去医院给两小只检查一下身体。   临下车前让郝援朝给铁柱树根两兄弟夜里到卫生间简单清洗身体又换了衣裳后,他们也到空间洗了个澡,郝援朝换了白衬衫黑裤子出来,江舒瑶也是白衬衫下身搭一条长到脚踝的半身裙,头发编成一条大的鱼骨辫,也算是焕然一新了。   第二天醒来那女人看见瞪大了眼睛,好一会才假装什么都不在意地哼了一声,转身也去换了一身红白各自的布拉吉,还催他男人也去换一身,不过她男人没同意,这马上就要下火车了别折腾。   确实是要到站了,女人就放过她男人。   这一次郝援朝跟江舒瑶依旧轻装上阵,大部分行礼都走邮寄,只带了一些必要的东西,没有行李箱她在空间里做了大容量的双肩背包,下火车的时候没急着走,等人差不多走掉了不挤了,郝援朝才背着那个大双肩背包,身前缠着蓝布兜子左右兜着两个奶娃娃,江舒瑶牵着铁柱跟树根,一家人这才下车去。   不得不说郝援朝这奶爸加苦力类型吸引了一大波注意力,这个年代基本很少见男人带娃,尤其是女人在身边的时候,乍一看到郝援朝这么个特立独行的,高高大大挺精神一个小伙子兜着两只奶娃娃,那可不跟动物园看猴子一样稀奇麽?连旁边漂亮的江舒瑶都没能抢走他的‘风光’。   郝援朝一脸淡定,反正江舒瑶一开始说要他这样带娃的时候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既然反抗无效那就躺着享受呗,自己都不介意了其他人的目光就更不算什么了,他这人有个很大的优点就是自信(脸皮厚),上辈子从他那军区大院出来的哪个孩子不自信,作为孩子王的他更是自信中的佼佼者,这点儿关注轻松受得。   而且用布兜兜住好啊,偶尔还能腾出手互一下媳妇不怕怀里两小只掉下去,安全又方便。   完全自我心理建设的郝援朝带着媳妇孩子出了火车站,目光四处搜寻想找部队的车,现在他的职位是能够打个申请请部队帮忙接一下的,事先已经发过电报所以今天会车来接。   军绿色的吉普车还是很好辨认的,郝援朝一下子便看到了停在树边那辆军车,带着媳妇孩子就走过去,还没走近就看到了火车上那对夫妇,女人在跟穿军装的男人说话,似乎是想要搭一趟便车。   军装男人抬手瞥了下这边,本不在意的神情一下子僵住了,不大的眼睛死命瞪着似要瞪出什么花来,抬手指着走过来的郝援朝,随后就是“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老郝哈哈哈哈哈……你这样子是要笑死我啊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这男人就是詹红军,他今天刚好有半天假,他媳妇周小花让他到山下买个东西,所以就顶了原先司机的班,下来买东西顺道接郝援朝一程,谁知道竟看到郝援朝这副模样。   “好笑么?哪里好笑说来听听。”江舒瑶牵着铁柱树根往前走了一步笑意盈盈问道,詹红军立马就收敛笑容了,他有些怵江舒瑶这个大学生,“没、没啥好笑的,我是说老郝不错,真不错真不错,这娃也不错,不错。”   郝援朝给了詹红军一个得意眼神,詹红军心里暗暗翻白眼,我这是给你面子不跟你媳妇一般见识呢!   两个大男人眉来眼去一番没再多说废话,直接让他们上车,到军区还有一段路程呢,早点走比较好,免得路上突然下雨不好走。   而女人看到郝援朝这副造型也跟见鬼了一样,更让她惊讶意外的还是这军车竟然是来接郝援朝的,那郝援朝的身份岂不是比她男人团长的职位更高?   女人看着不用抱娃不用拿行礼轻轻松松的江舒瑶心里跟吞了一个苍蝇一个恶心,都没说要继续搭便车,转身就走了。   男人见自己媳妇离开了也只能匆匆跟郝援朝点了下头就追过去了,攀谈什么的,下次再说,而且比起攀谈,他还更希望郝援朝他们忘记他媳妇在火车上说过的一些不好听的话。   “咋了你认识他们?”刚刚那女人怎样都说要搭一次车,现在郝援朝他们一到话都不多说两句就走了,有情况。   “没,同个车厢的。”郝援朝一句话便带过,让铁柱坐在副驾驶座,那位置不容易晕车,而他们则坐在后面,坐的下不挤。   詹红军闻言也没再过多关注,等他们都上车后自己也上了驾驶位,开车回部队去。   址城军区的位置比较偏,挨着山脉边建成的,训练跟生活区区分开,有三支师队在,负责这一片的边境守卫。   本来这边就是原有部队扩建改造的,今年生活区建完后基础设施已经差不多完善,除了家属楼,供销社卫生所学校大澡堂等等都有了,整个军区自成一个小区,生活在这里的家属基本能满足供给,偶尔有别的需要可以下去逛百货大楼什么的,公交车有专门的站点,离部队有半个多小时的脚程,总的来说还是很方便的。   詹红军先把车子开到后勤部那儿拿了钥匙再把车子开到师部这边的家属楼,师部的家属楼跟其他家属楼位置不一样,也不是那种楼房,而是独门独栋带院子的平房,分给郝援朝的房子就在这里面,一百来平方米,带着小院子,红砖房子,瞧着还不错。   “房子你那警卫员小张已经帮你打扫过了,原先寄过来的那些个包裹他也给你放进屋里头了。你现在要先去报道还是咋样?”詹红军问道。   “先去报道。”郝援朝下了车,一手护着兜里两小只一手去扶着江舒瑶,等江舒瑶下了车再把树根抱下来,而铁柱詹红军帮忙抱了下来。   开门进屋,郝援朝先放下背包解开布兜带子把两小只放在床上,摸了摸额头没发烧,这对江舒瑶道,“我先去办公室那边报道一下,你在家等一会,待会我们再去食堂吃个饭,东西晚点回来整理。”   江舒瑶点点头,那么多东西不急着整理,先把晚上要睡的床板再擦洗一遍才是。   “那嫂子我们先走了啊,有事你到第三排左边第二栋找找周小花,那我媳妇,让她过来帮你。”   “成,谢谢你了。”   江舒瑶看车子开走了也带着树根回了屋子,而刚刚一脸尊敬喊嫂子的詹红军则在车上吐槽郝援朝,“了不起了了不起了,找了个媳妇这么能耐,都能让你带娃了。”   郝援朝睨他,“自己娃自己带有什么不对?”   “对对对,还好我没找个有文化的媳妇,不然不得跟你一样被吃的死死的。”   “晚上我去找嫂子把你的话转述一遍,看嫂子对你多宽容。”   “唉你这人咋就开不起玩笑。”   ……   而这边,周.没文化.不把男人吃的死死的.詹红军媳妇小花也正在被一个嫂子拉着说话,不说别的,就说新来的师长和师长媳妇,形容江舒瑶也是‘厉害’二字,“师长那么一个大男人竟然兜着两只娃,看着又好笑又憋屈……”   周小花眼前一亮,这嫂子跟她有话聊! 第18章 新家第一天   周小花过来的时候, 江舒瑶正在打水擦床铺,家属楼没有安装自来水,要用水是到师部家属院过去那片小竹林的水井里, 她现在用的水是詹红军口中那位小张,郝援朝的警卫员打来的, 知道他们今天回来,院子里那口陶瓷大缸水装的满满的。   “嫂子在家不?俺来看你咧。”周小花刚踏进院子里就喊,一口带着浓郁方言的普通话, 江舒瑶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是喊她, 还是蹲在院子里吃番薯干看蚂蚁搬家的树根看到了, 立马冲屋里喊, “二婶有人来啦。”   说完腾地站起身往大门口一拦, “你找谁?”   周小花听不懂树根的方言,但是这动作是看得懂,低头看了眼还没人腰高的树根, 虽然黑了点但小脸蛋还挺讨喜,腮帮子还鼓着(嘴里塞着番薯干),抬手就划了一下他鼓起的脸颊,露出牙龈笑容,“嘿这小黑娃还怪好看的啊。”逗完他才道, “俺找你娘, 你娘人咧。”   可惜两人都是鸡同鸭讲,谁也不明白谁说啥。   江舒瑶走出来的时候周小花眼前又是一亮,这姑娘精神, “小女娃你娘咧?”   江舒瑶:……   努力辨认了好一会才辨认出来眼前这位穿着打补丁蓝衣黑裤,头发挽成一个发髻在脑后,一米五六左右,左眼眉毛旁边一颗黑痣的圆脸盘中年妇女说的是什么,脸上露出几分笑容,“嫂子你是?”   郝援朝告诉过她在部队见到除了小姑娘其他都可以喊‘嫂子’。   见到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娃子能听明白她的话,周小花还是挺高兴的,“俺是你詹叔他婆娘,你是老郝的闺女?长得真俊啊。”穿着白衬衫半身裙不化妆的江舒瑶看着只有十六七岁,詹红军没跟周小花说过郝援朝年龄,也没说过家庭情况,就说他结婚了,天天在她耳边老郝老郝地念叨着,下意识就以为郝援朝年龄大了,有个十六七岁的闺女也不足为奇,毕竟在她老家十四五岁结婚生娃的都有。   江舒瑶闻言便知道詹红军这是没跟周小花说过郝援朝家里情况呢,有些小小意外,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这个年代的男人很多都有大男子主义,很少跟家里媳妇提自己的同事战友,更遑论家庭情况了。詹红军瞧着也不像是会八卦这些的人(是,他是脑补八卦王,一般人看不出来),所以周小花不知道也情理之中。   笑容又上扬几分,看在郝援朝跟詹红军的交情上江舒瑶对周小花态度也热情许多,“嫂子说笑了,我是江舒瑶,郝援朝的媳妇,这是树根。”拉了下树根又换成方言对他道,“别拦了这是刚刚载我们那个叔叔的媳妇,喊婶婶。”   树根抬头看了眼周小花,脑海回想刚刚那位开大车载他们的叔叔,瞧着两人还挺像的,鼻子都塌塌的。在心里打上相似盖戳,树根学着江舒瑶的语调喊了婶婶,又跑到旁边蹲着看蚂蚁搬家了,他可不想再被戳脸。   周小花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江舒瑶说啥,她听得懂江舒瑶说啥,詹红军给家里买了个收音机她咬牙跟着学了普通话,眼前这个小姑娘说的普通话跟收音机一样字正腔圆,可是说的内容咋那么令人惊悚呢,不是闺女是媳妇?妈呀老詹他战友这是老牛吃嫩草啊,那个树根看着也有四五岁了,难道是前头那个媳妇留下来的娃?这是后来换的新媳妇?   她这两天来部队跟其他嫂子交流可听说了不少八卦,院子里哪个是打了胜仗后不要乡下婆娘换了年轻漂亮的城里姑娘,难不成老詹这战友也是个舍了乡下老婆的负心汉?   周小花跟詹红军不愧是两口子,脑补能力一样强悍,不过这脸上就没带出来,哪怕她心底认为抛弃掉乡下老婆娶城里老婆的行为是让她唾弃的,也不是很喜欢那些个年轻漂亮的城里老婆,但是眼前这个笑意盈盈有礼貌跟她说话,她也做不到撂脸子走人,努力憋出个笑容‘哎哎’应下了,努力想找个话来聊聊,结果一秃噜嘴就问,“你是后面娶的那小老婆不?”   江舒瑶:这位嫂子你是不是对我有啥误会?   当天回去后詹红军迎面就挨了一顿竹笋炒大腿肉,周小花拿着小拇指粗细的竹条子一边抽向詹红军一边大骂,“詹二狗子你个瘪犊子的害俺丢了大丑,郝援朝那个媳妇那么年轻你咋不跟俺说,故意让俺得罪人是不是!”   詹红军双手挡着脸屋里乱窜,“周小花你把竹条放下!打男人能耐了你,俺告诉你再打俺可生气了。”   “嗐还生气了俺还没跟你生气了,俺打男人了吗?俺打的是娃他爹!”   “还打你还打,俺就应该休了你娶个有文化的,瞧瞧你……啊!还真打啊周小花行了俺错了俺错了,俺是忘了跟你说,俺现在就说你快把竹条子放下待会娃回来看见了不好!”   七岁的詹驴蛋视线从紧闭的卧室门挪过来看向自己的哥哥,“哥,为啥娘说她在打爹的时候俺们不能看也不能告诉爹俺们知道爹被娘打了?”   八岁的詹栓子认真回想,“哦,那是男人的脸面,娘说的。”   “男人的脸面有啥用?”   “娘说过人要脸树要皮,大概是像水平那样韧一点抗揍。”   “哦。”詹驴蛋没继续这个问题,“哥我们再去晚会,爹还在叫呢。”   ——   这边江舒瑶送走周小花后又给两小只泡了奶粉,等他们喝完奶,郝援朝也回来了,看两小只吃饱又在睡了伸手探了下体温,没发烧。   “明天就要上任休假得半个月后,要不待会吃完晚饭我开车带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部队里只有卫生所,急救措施简单包扎治疗些小病小痛还成,像全身检查还是要到医院去做,位置不算太远,距离军区一个小时左右车程,自己开车去的话还能更快点。   “你能用部队的车吗?”   “能,又不是经常借用,不碍事。”   “那好。”说罢又看了眼外面,快要傍晚了,“我们直接去,检查完顺便再外面吃饭好了,这个点食堂很多人?不想挤了。”   郝援朝自是没什么不同意的,“明天我把粮食什么的都领回来到时候在家里开伙。”   “嗯。你先去开车过来。”这些琐事就晚上再说,急不得,更重要是平平安安的身体状况,不检查她没办法安心。   于是一家人连口饭都没吃又收拾东西往医院去了。   排队看医生,做检查,忙忙碌碌下来天都黑了,好在检查结果是好的,最起码两小只器官都发育完成了,不像一些脆弱的早产儿器官都没长好就出生了。不过体弱是意料之中的,尤其是这么小的时候要注意照看,在一两岁前很容易感冒发烧,做父母的要上心,夏天还好,到冬天要注意防寒保暖,各种注意事项都一一提点了,江舒瑶还咨询了婴儿辅食情况,孩子补钙等等问题,最后还买了管制不严的常备药跟虎牌风油精,部队靠山,夜里怕蚊虫多,风油精还能治晕车,不多买几瓶不行。   晚餐是在医院里吃的,因为做完检查也晚了,外面的国营饭店都关门了,医院食堂还开着,医生员工病人家属都可以在里面用餐,吃了点热乎的饭菜,这才往家里去。   回去后已经是九点多了,郝援朝赶紧让孩子们先洗澡泡脚,因为部队十点钟会熄灯,这是跟詹红军打听来的,不赶在熄灯前弄完让他们上床睡觉那就要开手电筒了,多不方便。   房子是三室一厅一厨一浴,部队给分了两张床一套吃饭的桌椅其他家具都没有得自己置办,一穷二白大概也可以这么形容了。也将就下,直接把铁柱树根拉到院子里那口大缸前,扒拉了衣服,拿着毛巾浸了水一人就给使劲搓了几下,夏天不怕,这个时节要到夜里十一二点气温才会降低。   就这么简单搓下澡就将他们轰上床了,兄弟俩睡小一点的那个卧室,床铺已经洗净擦干,把枕头和被单毯子都从包裹里翻出来,弄一下就可以睡觉了,床头给留了个手电筒,半夜起来上厕所别磕着了。   “茅房在哪?”树根问,他没见着茅房啊。   说起这个郝援朝也头疼,这屋里没茅房。   “你要是想上厕所你就到院子里撒尿,走远点撒别靠近厨房那边撒啊。”   “哦。”树根点头,躺下去盖着小被子睡了,刚闭上眼又道,“那我要是忘记了尿床咋办?这房子我第一次住咧。”   郝援朝:……“那你明天洗被子。”   树根瞪大他的小眼睛,“我今年六岁。”   “六岁尿床要自己洗被子。”   铁柱憋了憋气,“二叔,我会洗被子。”   郝援朝还没说话,江舒瑶走过来了,“不用你洗,树根尿床二叔洗。”   树根乐意了,“二叔大有力气。”   郝援朝:“这臭小子。” 第19章 掉粪坑里了   树根到底半夜没尿床, 因为郝援朝半夜起来给两只小魔王泡奶粉喂食的时候顺道把树根从床上提溜起来,问他要上厕所不。   树根睡得迷迷糊糊,被郝援朝喊起来也没怕, 这些天一直朝夕相处,已经听习惯了郝援朝的话, 嘟囔着要,郝援朝就把他带到外面院子墙根脱下裤子让他尿,尿完再提溜回去。   他可不想第二天洗被子。   而第二天醒来树根还没想起这茬, 睁开眼掀开被子发现没尿床还高兴了一会, 觉得自己长大了, 不会再尿床了。   也是心大得很。   在新家的第一天早上大家都起的很早, 郝援朝是因为要早训, 江舒瑶几个是被号角声给吵醒了,部队的号角声嘹亮又悠长,响完后电线杆子上的喇叭又开始播放军歌, 真的是非常棒的闹钟了。   江舒瑶听了一耳朵又红又专的军歌,揉揉脑袋,没办法还是屈服了,不屈服也不行,两只小可爱也醒了, 萍萍手舞足蹈咿咿呀呀, 安安就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暂时都没哭,但是冷落他们太久就不成了, 小可爱会立马变身小恶魔,萍萍嗓子一嚎,安安就会被带动哼哼唧唧哭。   萍萍嚎有时候是假嚎,光嚎不掉眼泪那种,而安安就特实诚,声小气弱还掉眼泪,瞧着就让人心疼。   陪他们玩了一会铁柱和树根也起来了,江舒瑶让他们先去刷牙洗脸,牙刷牙膏口杯都放在桌上了,门外的大缸郝援朝早训前借了詹红军家的桶挑了两担子。詹红家是师参谋长,也住在师部家属楼这边,跟郝援朝家距离不远。   等他们刷完牙洗完脸过来陪萍萍安安玩,江舒瑶也去洗漱,洗漱完毕便在那儿拆包裹,该归置的要早点归置起来,不然家里一团乱麻,想用什么都没有。   包裹是衣服鞋子被单书籍日记等等,最多的还是衣服,不过江舒瑶昨晚又趁铁柱他们睡着从空间‘偷渡’了一些东西出来,比如茶具玻璃杯等等日常可能用到,这些最先‘拆’开来放好,其他真正走邮寄的慢慢拆不急。   树根是个待不住的,陪萍萍安安两个无齿小童玩了会手指说了会话就觉得无聊了,把萍萍安安给铁柱照顾,他跑出来看到江舒瑶拆东西也过去帮忙。   “咦,二婶,这是啥呀?”树根拆着忽然从包裹里拿出一个二十厘米左右的有孔的小玩意,有些好奇地看来看去。   江舒瑶回头一看原来是一支口琴,梅花牌子的二十四孔复式口琴,原身之前学过这乐器。   “口琴,这个是乐器的一种,能吹出声音来的。”   看着树根有些迷茫的小眼神,江舒瑶索性道,“我给你吹一首。”说着拿过他手里的口琴,用格子手帕擦了擦,然后便放到嘴边吹起来。   她有原身的记忆,上辈子也是玩过这种乐器,要吹奏一曲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也没挑选什么复杂的曲子,直接吹了上辈子她初学时吹的第一首曲子,贝多芬的《欢乐女神》,这首曲子欢快又轻松,当初是和她一起学口琴的女同学推荐的,大约是在初中时候,那是她为数不多和女同学这种生物这么亲近的岁月,后来越是长大,越是没有女同学乐意亲近她,厚着脸皮说一句,大概是因为太过漂亮和优秀。   至于献殷勤的男同学,她向来不喜接触,不是担忧被早恋,而是对他们不心动,她的父亲也曾爱过她母亲,但是后来还不是照样娶了继母,成年人的恋爱尚且如此,又何况还稚嫩的少年们。   青春期的少女向来比男孩子早熟,学习成绩和容貌都碾压一大片,找不到回应那些春心萌动青涩少年的理由。   而梁厉出现的时间太过刚好,那时候她已经从家里搬出来过了很长一段理所群居的日子,家庭友情处处不如意,甚至在无知觉的时候患上了忧郁症,那段时间她情绪特别容易崩溃,旅游的途中莫名其妙就会大哭,最严重的一次是野外露营准备第二天看日出,却在月光皎洁的夜晚站在断崖前看着底下忽然想从半人高的围栏处翻过跳下去。   梁厉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他那时候有秘密任务,扮作了游客混在人群里,他拽住了半个身体垂在围栏处的宋书瑶,把她从那灰暗的情绪中拽离开来,看她面无表情无悲无喜的模样心里有火,训斥的话还没说出口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宋书瑶蹲下崩溃大哭。   那一晚梁厉任务没完成,交给了另一位战友后,抱着哭到抽搐晕厥的宋书瑶就去了医院。等宋书瑶再次清醒过来医院已经没有了梁厉的身影,而她的掌心握着一颗佛珠。   活着。   那一瞬这个念头如此清晰又坚定,于是她开始主动治疗。   或许是最糟糕的模样都让梁厉看见过,或许是他比她成熟稳重给人安全感,又或许是一个人太孤独了,又或许矫情说句爱情来了,后来梁厉出现并追求她的时候,她踮起脚尖吻了他。   想保留却炽热,上辈子她是爱过他的。   而如今,她不再是宋书瑶,他也不是梁厉,说好放下过往,那这辈子就只是这辈子。   这辈子,谁知道会过成什么样?   江舒瑶放下口琴,门外郝援朝迈着大步子脸上带笑走进来,“吹曲子呢怪好听的,再吹一首呗。”   树根见到郝援朝小眼睛一亮立马扑过去抱住大腿,“二叔吃包子,大肉包!”   得,这是个美食至上的小吃货。   江舒瑶收了口琴不搭理郝援朝,“不吹,吃饭。”   “嗨你这人,成,吃完饭我吹——给你听。”   江舒瑶睨他一眼,转身嘴角却有了笑。   吃完饭后郝援朝还真吹了一首,树根反应平平,铁柱倒是挺喜欢的,刚刚江舒瑶吹的时候他就很想出来听了,但是因为要看着两小只忍耐了,现在听郝援朝吹,那眼神就跟树根看肉包子一样。   “想学?”   铁柱耳朵红了,没有承认,只是不太意思地说,“就、就怪好听的。”   “那你想要学不?”郝援朝继续追问。   铁柱憋红了脸,想摇头否认,但是又心痒痒,哼哧哼哧扭捏了半天不说话。   如果是前些天他或许还会直接摇头说不学善解人意做个乖孩子,但是这些天跟郝援朝他们朝夕相处能感受到他们是真的把他当自家孩子没有嫌弃他们是个是拖累,心里亲近许多,便多了些孩子心性,遇到喜欢的东西有点想要,但还羞于说出口。   郝援朝抬头秃噜一下他的脑袋,“男子汉大丈夫,想就想不想就不想,扭扭捏捏像啥话。说,想还是不想?”   被一训斥铁柱颤巍巍伸出来的触角就想缩回蜗牛壳了,心里有些怕,“不,不X……”   “说实话!”   “想。”   “这才是我郝家的男娃子。”郝援朝故意绷着的脸色一下舒展开来露出个爽朗的笑容,“以后也要这样子,想要就说出来,我们是一家人没什么好扭捏的知道不?”   “嗯。”铁柱装作不经意用手背擦了下眼角,又是吓哭的又是感动到的,二叔绷着脸真可怕,变脸也好快。   并不知道自己形象在铁柱心里发生改变的郝援朝勉励性地拍拍铁柱肩膀,“想学口琴这个可以有,不过你得帮你二婶做家务以工代债,然后我再去供销社给你买新的。”至于手上那个自然不能给他用,除了他谁都不能跟他媳妇间接接吻。   铁柱不明白他二叔的占有欲心理还想省钱说用旧的就行,而且他也会干家务活的,但是刚被绷着脸的二叔吓到现在有点怕,不太敢违抗郝援朝意思,只好点点头,“我会好好做家务的。”   郝援朝满意去上班了,临走前还趁两大孩子不注意偷偷亲了江舒瑶一口,亲完不等江舒瑶瞪他就跑。   偷香成功心里美滋滋的郝援朝一早上都很荡漾,看得詹红军牙疼心理不平衡,端着个茶缸子嘬了一口浓茶水,而后‘语重心长’劝道,“老郝啊悠着点,晚上别折腾了,这白天还要训练呢。”   郝援朝一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詹红军在暗示啥,脸皮特厚特理直气壮语气特轻飘飘,“我还年轻不碍事。”事实上这辈子还没圆房过,媳妇不好哄啊。   詹红军脸色却顿时僵住了,不由得想起昨天的事,先是因为没事先说他媳妇是年轻漂亮有文化大学生而他挨了一顿竹条子炒肉,后来还被周小花那老虎婆河东狮嫌弃老了,没郝援朝年轻,差点上不了床。现在这大早上又来刺激他,要不是打不过真是想打人了啊。   不,不是打不过,是不想做这么粗糙的事,怎么说他都是上过军校的文化人,跟战友打打杀杀不是他的风格。   个人搏斗能力差了点的詹红军坚持走温和佛系路线。   不过,这个佛系路线很快就绷不住了。   “啥?驴蛋掉粪坑了里?!” 第20章 塑料战友情   詹红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笑, 而是心都要跳出来,以前农村老家就有听说过一个醉汉年节喝多了酒去茅房上厕所结果掉进粪坑被活活淹死的事,驴蛋才六岁, 个头那么小,掉进粪坑岂不是很危险?   一着急, 话都没问清楚撒腿就往家里跑。   结果跑到家里却驴蛋光溜溜地站在院子里,周小花正使劲用‘臭皂’给他擦身体,嘴里还骂骂咧咧, “瞧你身上这味, 猪都嫌弃, 早知道老娘不叫你驴蛋, 叫你驴粪!”   人还活着, 詹红军提着的一口气骤然松了,差点没腿软。等这口气缓过来了,那抄起门边的笤帚就冲驴蛋一截黑一截白的大腿打过去, “马勒个臭小子吓死老子了,叫你往粪坑里去玩!”   驴蛋猝不及防挨了一笤帚嗷嗷叫着就跳起来,动作太突然正拿着一瓢水准备倒的周小花给牵累了,一瓢水直接往她自己身上去,浇了个体凉心火却窜起来火, 看驴蛋还满院子蹦躲他爹的笤帚, 抄起瓢子就气势汹汹追了上去,直接让驴蛋享受个男女混合双打。   驴蛋他哥栓子见状不忍地挡住脸悄悄往门外走去,弟啊, 哥帮不了你,哥不忍心看你挨打就先走了啊,这是那啥,眼不见为净,是兄弟情。   栓子小碎步刚悄摸退到院门口,不出其然听到驴蛋的求救声,“哥!哥!救我嗷疼啊娘!”   下一秒,周小花的大嗓门就响起,“对还有栓子这蠢蛋,哪去了快给老娘滚出来!”   栓子浑身一颤抖,撒丫子就往外跑掉了,还撞了一下听到消息过来看下情况的郝援朝。   此时门口周小花冲了出来,“栓子你给老娘回来!”   栓子推了一下郝援朝连道歉都忘了说死命就往前跑,他刚跑掉那刻一只有味的布鞋就精准地飞了过来,郝援朝下意识往旁边一跳躲过,鞋子没遇到障碍物就顺利砸到栓子的屁股处了,这下栓子连停顿都不敢,脚下恨不得踩两个风火轮飞了。   啧,瞧这鸡飞狗跳,不,活力满满的模样,看来事情是不严重了。   郝援朝放下心,这才问清了事情的原委。   早先说过址城军区是由原先部队整合扩大的,原先部队人少,基础设施也不完善,厕所是那种农村茅房,下面挖个大坑上面架着几块木头木板充当站位的茅房,后来部队转为军区后,基础设施重新修建,茅房就变成了旱厕,更加安全也更加不恶心,大家上厕所都是到旱厕去,原先的茅房就很少人再用了。   而驴蛋掉的就是那茅房,今天跟一群孩子在玩的时候突然想蹲大号,人有三急,跑去那新建的厕所太远,就被他哥栓子哄到这近点的茅房上,反正在老家也不是没蹲过,他还贴心地准备去找两枝木棍子准备给驴蛋做纸巾。   然而驴蛋刚要站起来的时候一只癞蛤.蟆突然蹿了出来,没心理准备的驴蛋给吓了一跳脚一歪一滑,就踩空掉下去了。得多亏这是从小到大在农村里野大的,掉下去那一瞬还知道抬手抱住了一根架在粪坑上的木头,不至于整个人都陷进半湿不干的粪堆里(毕竟这茅房少用但还是有人用的,自然那粪是不少的)。   驴蛋抱着木头往下看,粪堆里还有蠕动的蛆虫,不知是出于恶心心理还是掉粪坑被耻笑心理,整个人咧开嘴嚎着嗓子就哭开了,还没把给他找树枝擦屁股的栓子哥喊过来,反倒把那群一起玩的男娃子给喊过来了,都是六七八岁的男娃子,没有危险观念,见到驴蛋这样不是赶紧过去帮忙拉起来而是指指点点笑弯了腰,羞愤的驴蛋哭得更惨了,最后还是栓子听到了跑过来把他给拉上来的。   之后的事情就是周小花知道驴蛋掉粪坑里给他洗澡,詹红军回来打人,驴蛋处罚死亡fg遭受混合双打,无意坑哥的驴蛋唤醒了周小花对栓子的迁怒,栓子多年被坑习惯早有准备事先脚底抹油,然后打不到栓子的周小花回去继续揍驴蛋,部队里其他孩子围在院子外面观看,一出热闹鲜活的大戏~   听到郝援朝描述的江舒瑶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不道德地笑了,掉进粪坑这种事,真的是一辈子的黑历史,估计日后很长一段时间驴蛋都是址城军区的话题人物了,没准还是那种能代代相传的‘传说级’人物,一说到掉进粪坑,大家都会恍然大悟,“哦,是那个驴蛋啊。”   真的很想为他默哀三分钟。   不过笑话完后还是得警惕点,最好把那个粪坑填了,不然以后又有孩子掉下去怕是没驴蛋这个运气,既能抱住木头又能很快喊来人。   “嗯,放心,这次出了这事要填粪坑那些嫂子们估计不会再有意见,毕竟家家都有娃。”之前修建军区厕所的时候就有人说把这旧茅坑填了免得太臭影响军区风貌,但是一些农村来的嫂子就不肯,说是要用这些粪来肥地,三年时期的时候部队为了分担粮食压力开垦了地分给来随军的家属,那些肥料基本都是从这粪坑出的。   现在新军区建立起来,旱厕都修建了化粪池,不能像这茅房这样自由取肥料,所以嫂子们都不给填了原先的茅房,不然以后取个肥料都不方便。在这些生活琐事上男人是斗不过女人的,反正可有可无也随便了,就这么把老茅坑留了下来。   结果谁知道竟然会有人掉进茅坑了,不是开玩笑是真实掉进了茅坑,那么多小娃子都看见了,这是部队建立以来第一人,刷新了大家的观念,让大家意识到原来人真的可能掉进茅坑的,因此在涉及到安全问题时,部队是不会坐视不理的,而嫂子们有驴蛋这个实例摆在眼前也会担忧自己的娃也掉进去,所以填掉茅坑基本不会受到多少阻力。   既然能填掉茅坑江舒瑶也不担心铁柱跟树根会掉下去了,这个问题便抛诸脑后,她从郝援朝的话里听出别的信息,“家属能分到地?那我们家呢?”   郝援朝挺喜欢她说‘我们家’这三个字,会让他觉得心里满足,眼角眉梢都不禁温和下来,凑到她跟前又快速亲了一口她的脸颊才道,“这个地的事情还没谈下来,早先地开垦出来的时候部队人少,每家都能分上一两亩的,现在新军区建立起来,人口多了不是一半,随军的家属更是不少,他们见到原先部队有自己的地也想要,但是前头那批家属就不乐意,分到手的东西不愿意再拿回去,说地是他们一同开垦的应该属于他们,没有让后来人摘桃子的道理。   但是那些地是军区差不多能开垦出来的数量,而且当时环境特殊,开垦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现在再想要开垦恐怕没那么简单也没那么多地可以开垦,所以后头来的也不乐意,吵吵闹闹,司令政委他们头都大了,还没吵出个结果。   不过不用担心,这地是军区的军区有资格处置,小事吵吵还有用,大事怎么吵都没用,他们还在闹也有上面纵容的原因,新旧部队整合总会有各种矛盾,一下子太快处理容易两方都讨不了好,只有让他们吵,吵得差不多了再来处理才能收笼络住人心,估计也快了。”   能带兵打仗的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得大老粗,能坐到那个高位的哪有真傻子,都不是吃素的,所以郝援朝半点不操心自家分不到地,新旧部队的人数差距那么大,最终还是少数服从多数,现在闹只不过是转移矛盾集中点,上头的总是想先把屁股这位置坐稳了再慢慢磨合,窝里是乱不下去的,毕竟这是部队,不是政治场。   “那行,慢慢等结果。”江舒瑶也不为这事费心思,郝援朝都揉碎掰开讲了,她没什么好担忧的。   “你中午别睡了去拉些泥土砖头来,最好今天之内把自家厕所修了,旱厕那味道我受不了。”旱厕不是后世水冲的厕所,是人工打水来清洗的,清洗不勤快容易发臭,江舒瑶光是想想就觉得恶心,晌午吃饭都杜绝一切黄色食物。   “行,我这就去弄,你要是急了偷偷去空间,中午把材料弄好,傍晚下班我找几个人帮忙很快弄好,就修在那旮旯成不?”郝援朝指了指院子入门处那角落,院门不是居中稍微偏左边了点,郝援朝指的位置离院门也远些,不至于一进院子就是厕所,又离住的屋子远,得亏这院子够大。   江舒瑶点点头,只能修在那里了,不过要改造一下,千万不能跟军区的公厕那样容易臭。   郝援朝点头表示明白,这活他还是能干的。   “再给院子打口井,这样用水也方便。”她和郝援朝都是后世过来的,哪怕冬天也要每天洗澡的,而且拖地洗东西,多的是用水的地方,每天都去竹林那边担水就太麻烦了。   郝援朝对此也没意见,江舒瑶这是心疼他呢,“我找找那能打井的人家,看看这边合适不合适,合适的话就打一口。”   厕所和用水这两样要紧问题解决了,剩下的也就是吃饭这件大事,这事要更简单些,灶台是事先磊好的,买口炒菜的大锅就行。但是江舒瑶觉得用炒菜的大锅再来烧水洗澡不太方便,想磊一个小点的灶台放那种圆柱形的深锅烧水,以前她去较为偏的地方旅游时在农村见过那种,不知道这边有没有得卖,没有的话看看能不能找人帮忙打一口或者找别的替代品,她不是很清楚,晚点去供销社看看。   至于其他琐碎的就列个清单,到时候缺什么也一目了然。   说干就干,中午郝援朝从食堂打完饭菜回来后一家子吃完他就去找战友看看能从哪里弄到建厕所的材料,还有地下水打井等问题,早点儿把这事儿干完了,没准还能在江舒瑶面前邀邀功到时候她就肯跟他圆房了。   这种看得见亲的了却吃不到的感觉实在是折磨人!   郝援朝先去找詹红军,这部队就他俩最熟,他又比他来得早消息也知道的多,打探最为便捷快速了。而且驴蛋掉进了粪坑里后恐怕詹红军对建一间厕所也是感兴趣的。   当然他绝对不是为了看笑话才来的而是真心实意想要老战友日子过得更方便更舒心的,他可以举两根手指发誓!   詹红军:信你才有鬼!   塑料战友情说散就散。   作者有话要说:  ——郝援朝:皮一下很开心   关于掉进茅坑这种事其实是真的,我有个亲戚,小时候他就是掉到茅坑里去了,那还是当时大家常用的茅坑,所以,大家可以自行想象一下,如果没抱住那木头,没准整个人都陷进去了。   不说了不说了,这样一说感觉自己这一章是有味道的一章~   ——最后谢谢姬友南郭儿的地雷和读者小锦的地雷么么哒~ 第21章 两只小恶魔   郝援朝最后还真弄来了砖头水泥等材料, 也不是从外面弄的,而是之前军区建设的时候还剩一些,他给花钱匀了一些过来, 公平交易,没占领集体财产。   然后傍晚下班便开始动工, 除了詹红军跟警卫员小张,左边邻居程参谋长也过来帮忙。   程参谋长年纪在四十多岁,老家在北方, 也是新搬到这军区过来的, 不过他是一个人来的, 老婆孩子还在老家, 听说要秋收后分了粮才过来, 他一个大男人不好窜门,今天看到郝援朝要干活这才‘不请自来’,算是问候, 联络下邻里邻居感情。   而右边的邻居都还没搬过来,是个姓陈的政委,不跟郝援朝同个师,这房子的安排也挺有意思,师长政委参谋长都分在一块, 但都不是同个师的, 不然可以选择的话詹红军会跟郝援朝做邻居,毕竟是熟人。   四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干起活来还是很快的,到夜里弄得七七八八了, 一个蹲厕差不多修完,化粪池挖在院子外,隔段时间让人清理也很方便。剩下一些活也不难,郝援朝明天再修缮一下也行。   请人帮忙干活肯定是要搓一顿的,按道理江舒瑶应该做顿丰盛晚饭,然而家里没有柴火,蜂窝煤可少不了大土灶,索性拿了一小坛子的烧刀子,让郝援朝请他们到食堂去叫个小炒,也是那个意思。   至于他们娘几个就在家里用刚领的煤炉子煮个面窝几个红薯,将就一下,明天再去山上砍点柴,家里也就能正式开伙了。   刚煮好面条呢,周小花嫂子就上门来了,“江妹子吃着呢?”   “哎嫂子,进来坐。”江舒瑶忙要去拿凳子。   周小花边走进屋里便摆手,“不忙不忙你吃着,俺就是来喊俺家老詹吃饭的,他们人呢?”说着视线瞟了眼桌上的西红柿鸡蛋面,好家伙,全是细面,一餐吃完这个月咋过。   江舒瑶不知道周小花的腹诽,道,“他们刚忙完,家里还没来得及砍些柴火,郝、二哥就带他们去食堂吃一顿。”   “这样啊,老詹也不说一声,害俺还走一趟真是。”周小花随口抱怨了两句,但心里其实知道江舒瑶会负责解决詹红军这一餐的,华国的礼仪来往便是如此,请工人干活事先说了还罢,不然也是要管饭,而像詹红军这种友情帮忙的,留餐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现在过来其实是为了另一件事,“那个江妹子啊你有没有那种喷了之后会变香的水啊?”周小花跟不是太熟悉的人开口要东西,一时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江舒瑶一愣,随即问道,“你说的是香水吗?”   “香水?俺不知道叫啥名,就是喷了之后会变香,把臭味屎味都掩盖住的那种。”   她这么一说江舒瑶就明白什么意思了,“嫂子是要给驴蛋用?”   “嘿可不是嘛!”周小花突然激动拍了下手掌,把江舒瑶都吓了跳,她却没发现,继续激动地说道,“你说驴蛋这傻小子不是掉进那粪坑里吗?结果下午他跑出去玩那些熊孩子说他臭笑话他,哭着回来要搓澡还一个劲地问俺臭不臭,俺没办法了只好来问江妹子你有没有那种喷了会变香的水?俺想着江妹子你是城里人有文化肯定懂得多是不是?”   江舒瑶听了便觉得驴蛋那是心理作用才会觉得自己臭,虽然掉进粪坑里但是洗了那么多遍澡肯定没什么味了,他觉得的‘臭’并不是真的臭而是那些孩子说的话影响到他,让他觉得自己臭,这种情况其实很正常,毕竟是个六岁大的小孩子。   想了想,江舒瑶也没对周小花说太多,而是让她等一下自己转身进屋拿了一瓶虎牌风油精,香水这玩意她空间有,但是不好拿出来,现在这东西大概是华侨或者外国人才能买到,她贸然拿出来不行,毕竟在军区还是低调点,香水太打眼,而且香水对驴蛋也没用,拿香水给他喷有些暴殄天物了,还是用风油精好,味道大又清凉。   “嫂子,香水这玩意我没有,这是风油精,可以滴在洗澡水里味道挺清凉的,还能防蚊,你就拿这回去给驴蛋用,等他用完就说不臭了。”   周小花打开闻了一下味,哎呦喂可真醒脑子,这味也成,够大。看这瓶子是还没用过的,她也不占人便宜,“成,江妹子这要多少钱,俺不能让你吃亏。”   “不用了家里还有,嫂子拿回去用就是,就詹同志跟我二哥的关系我给嫂子用没啥,驴蛋白天那事也是受惊了,这就当作我给驴蛋压惊用的礼。”   周小花又推拒了一下,最后看江舒瑶确实是真心实意的也不继续客气,“那行,赶明儿还有啥活你直接让你男人喊老詹过来帮忙就成,俺这也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俺就先回去了哈。”   “哎,嫂子有空再来坐。”   “回去不用送了。”周小花冲送到院门口的江舒瑶摆摆手,手里攥着风油精心里还挺美,老詹战友这媳妇娶的好,虽然是城里人但没像其他人那样眼睛长到头顶上,对她还挺好挺大方和气的,嗨呀老詹说的没错,这大学生文化高那啥素养也高,有空她得常来串门,跟大学生搁一块没准她也能沾点文化气息呢。   周小花眉开眼笑回去,回到家看到自家那糟心驴蛋子也不气了,“来,娃,娘给你洗个香喷喷的澡。”   驴蛋跟栓子看着自家亲娘的笑容对视一眼,齐齐打了个寒颤,亲爹咧娘这是出门中邪了笑得这么渗人。   ——   晚上回来江舒瑶顺口跟郝援朝说了驴蛋那事,问道,“这新旧部队的大人有冲突,孩子们会不会也分派系?”今天一整天铁柱跟树根轮流在家看娃以及跟她去供销社买东西,都没时间出去玩,江舒瑶一时半响都没想到这个问题,现在听到驴蛋这事,才恍然想到了孩子们相处这一茬。   郝援朝伸手跨过中间两小只去碰江舒瑶的腰,慢条斯理说道,“像铁柱跟树根这么大的孩子说分派系倒是不会,但是多少是会受到家里大人影响,而且农村跟城里之间,区域之间一开始都是有隔阂的,不过等上学了,一般只要不是家里有仇的,性格上能处得来基本能玩在一块,不怕孩子们没朋友。”   回想了下自己上辈子住在军区大院的情况,郝援朝又补充道,“部队孩子比较信奉谁拳头大谁就是老大,铁柱跟树根瞧着有些弱,明天起我带着他们去早训,身体练强壮些也不怕被欺负。”至于会不会欺负别人,这个就暂时不在郝援朝考虑之内了。   所以其实真要让郝援朝一个人养孩子,没准真会养成小霸王来,他在别的事情上理智聪明,对家里人对孩子跟其他当爹的没啥不一样,都比较护短,不过铁柱跟树根这两个看着也是很难养出霸王性格的,想要继承郝援朝当年打遍大院孩子无敌手的孩子王称号估计还得靠下面的弟弟妹妹,比如嚎起来嗓门越来越大的小萍萍,未来恐怕会成为军中霸王花。   当然此时夫妻俩都没想到这么长远,郝援朝说带铁柱树根去训练江舒瑶也同意,最起码能起到强身健体作用,食补和锻炼都要同时进行。   “合规矩吗?”   “没啥不和规矩的,放心,不合规矩的事我也不能跟你说。”   那江舒瑶便放心了,“对了说起上学,部队这边的学校怎么样?”   “应该不错,我没来得及打听,明天打听到再跟你说。”   “嗯。”   “还有你工作情况,你想工作不?”   说到这个江舒瑶也有些头疼,原先在北城分配的工作是一个机关单位里面财务科的会计,挺不错的职位,要是她想转到址城这边也要有相关单位能接收,两者能对接才成,但很显然那个机关单位性质是对接不到军区里面,军区外面的话也要单位那边走动或许才有机会,但是她只是个毕业生并没有对单位有什么贡献在里面也没认识的人,要做到这一点几乎不可能,索性直接把工作卖掉了。   不是舍不得钱不给家里人,而是这个工作岗位还是需要一些专业能力的,江家人都没一个合适的,即使贸然顶替在里面工作基本也没什么好,要是不小心犯错误那直接影响前程,还不如待在原先的厂子更有前途。她把这岗位卖掉也是卖给有点背景的人,不然玩不转也没胆子买机关单位的职位,又不是厂子的普通工人,换谁干差别都不大。   一个岗位买了一千两百块和一堆票,对方家庭背景不错,不会拿不出这个钱也不会买了岗位后对江舒瑶有什么影响,她完全无后顾之忧,所以卖掉后江舒瑶就是钱货两清,要工作的话得自己应聘。   军区刚成立还是有不少岗位的,凭郝援朝的地位和她的文凭能力要找一个工作其实并不难,重点是找了工作后萍萍安安这两只咋办?   郝援朝那工作性质注定不可能带娃上班,铁柱跟树根也要上学,难不成要她做全职家庭主妇?   男人、孩子、灶台。   想想都要命。   “明天你去打听一下部队里有没有其他人家里情况跟咱家一样,问问他们是怎么解决的,能把孩子带去上班不,不行的话还是得找保姆,我可不想做家庭主妇。”   “行,听你的。”郝援朝不需要江舒瑶赚钱补贴家用,但是也不会阻碍她去工作,他是从后世来的,不会跟这年代一些男人一样说‘娘们不在家看孩子还想野啥’这种话,既然想工作那家里的问题就一起想办法解决,还能把人难死不成,没啥大不了的。   江舒瑶见郝援朝这态度还是很满意的,没有被这个年代一些大男子主义思想蚕食很好,要继续保持。   咦不对,抬手‘啪’地一声打上去,“手往哪放呢郝援朝!”   郝援朝装傻,“嘘小声点瑶瑶,两只娃睡觉呢。”手坚持不挪开,他要一点点‘得寸进尺’,坚持每天亲密一点点,早点儿吃上肉。   江舒瑶瞪大眼睛,这脸皮是越发厚实了啊。   郝援朝得意一笑,脸皮不厚吃不到肉。   然而下一秒笑容就消失了,因为——   “哇哇哇~”萍萍小恶魔醒了。   “哼哼呜呜呜~”安安小坏蛋也醒了。   得,他明天啥不忙先去打两张婴儿床,姐弟俩一边玩去! 第22章 上下床小风波   第二天郝援朝还真将两个孩子提溜起来去早训, 早晨六点钟,铁柱跟树根都有些懵,不过他们向来早睡又早起, 现在又是夏天,被喊起来也没什么不高兴, 树根还以为二叔是带他去玩呢,还挺高兴的,然而等到跑起来, 绕着山路跑的时候, 他就想耍赖了, “二、二叔, 跑不, 动啦,要回去找二婶,吃饭。”   训练的时候郝援朝挺严肃的, “快跑,跑完才能吃,手臂摆起来!快!”   树根动……没动力。   铁柱气喘吁吁,“二婶说今,今天吃, 肉包子, 跑不完没得吃。”   树根小眼睛顿时瞪大,看铁柱不像是说笑话,当即摆起手加快速度。   郝援朝:这小子还真是个吃货啊。   铁柱微微一笑。   平时部队的早训在一个小时, 不过铁柱跟树根是第一次跑,郝援朝也没强制要求一定要跟其他新兵一样跑完,差不多看他们快到极限了就停止,让他们慢走着不要坐下,三爷俩往食堂走去。铁柱本身就比较乖,听话,树根有食堂肉包子吊着,也很听话慢慢走,还有越走越快的架势,看得郝援朝好笑,见他们气息差不多喘匀了便道,“谁先跑到食堂谁就先吃饭。”   话音落下,铁柱还没咋动,树根就跟个小炮弹一样往前冲了。   “你咋不跑?”郝援朝面色认真,“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铁柱抬头看他二叔一眼,“二婶说激烈运动后不能立即吃饭不然肚子会不舒服。”意思是他也很想早点吃但是他怕肚子不舒服。   郝援朝绷着的脸色一下舒展开来,“对,听你二婶的。”   至于没把话听进去的小傻子树根,自然是最后一个吃饭了。   饭桌上树根站着看他们吃饭,小眼睛很有怨念,“二叔你说话不算话。”   郝援朝一脸淡定,“二叔听你二婶的。”所以怪不到他头上。   说完还特意又拿了个肉包子,一口咬下去油滋滋香喷喷的肉馅露出来,“真香,我还能再吃四个。”说着另一只手伸向饭桌上最后四个包子。   树根急得要跳脚了,“不成不成我还没吃呢。”说着都快哭了。   江舒瑶抬手打了下郝援朝的手,“幼稚!”   郝援朝收回手,眼神扫向江舒瑶还挺甜蜜。   江舒瑶不接他的眼神官司,看向树根,“气喘匀没?”   “匀了匀了。”   “那去洗手过来吃饭。”   经此一事,不管郝援朝再咋逗他都不肯在饭点前蹦跶,不然只能站着看别人吃,把好吃的一点点吃掉,这对吃货来说实在是太折磨了。   二叔是坏人。   要听二婶的话。   树根在心里埋下了这样的念头。   吃完一顿早饭后郝援朝照旧要去上班,江舒瑶就在家里洗洗刷刷,争取早点儿把该布置好的东西都布置好。   三个房间一间做她和郝援朝的卧室,一间做铁柱跟树根的卧室,萍萍安安暂时跟他们住一屋,以后长大点再挪到铁柱他们那间房间去,到时候就做那种后世学生宿舍的上下床,也不会没地儿睡。还有一间房她打算当作书房,隔开一半做个小房间放一些杂物或者做客卧给客人住?   这样一想又觉得屋里面积实在是太小,只有一层楼,东西都不够放。   江舒瑶微微皱了皱眉,这么大的面积只建了一层楼真的太浪费了,但是要自己再修一层资金耗费又很大,没准也会招来别人风言风语,想了想,忽然想到另一种办法,既然没法再修一层楼,何不把这屋子改造一下加个阁楼呢?这房子虽然只有一层但是高度却比后世的房子要高,再隔出一层阁楼来也不会觉得低矮压抑,高度是绰绰有余的,到时候不就跟多了大半层面积一样吗?   拿了纸笔过来江舒瑶把这个记上,中午等郝援朝回来跟他商量一下要怎么改建,这纸上还写了其他东西,比如婴儿推手(双人连接款),书桌,书架,碗柜,鞋架子,衣柜,衣架子,豆浆机(这个想想怎么做,她想给孩子每天喝碗豆浆补补营养),煮水的锅,煲汤的砂锅……   零零碎碎记录了缺的东西,一边整理房间一边填补,江舒瑶觉得他们家还真是一穷二白,有的奋斗啊!   哦,还有这个大院子,种菜还是种花也得考虑一下,江舒瑶决定房子的改造布置要让家里所有人都参与进来(除了还不会说话的两小只),这样大家才会有参与感和家庭感,她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带孩子的,但是上辈子她看见别的同学跟父母一起布置家里一起玩其实还是挺羡慕的,可惜那不属于她,如今她也有了孩子,哪怕是收养的但是她是当作亲生一样看待,从心底希望铁柱和树根能有家庭认同感,不会觉得寄人篱下。   郝援朝对江舒瑶这个想法是理解的,他上辈子是烈士遗孤,这辈子父母早亡连亲大哥都没了,对家庭他和江舒瑶是一样的渴望,都想拥有真正的家庭,现在他们有了自己的家,自然怎么开心怎么舒服怎么弄。   不过阁楼要改造需要的材料还是挺多的,比如承重用的钢材,木板什么的。还有做卧室跟做储藏室的阁楼也不一样,这个经过大家的讨论铁柱跟树根都表示想要睡在阁楼上,他们没有见过阁楼,听郝援朝跟江舒瑶的描述还有江舒瑶画出来的草图都很好奇感兴趣,觉得睡在那上面很有意思。   既然如此便定了下来,那就改造成卧室阁楼。   然而这个计划没法实现,郝援朝要改造房屋的消息流露出去后副司令喊他过去说房子不能这么弄,虽然现在他们是住在那房子没错但是房子的归属权还是国家的,可以住不可以肆意改造,要是别人也有样学样那部队的房子没准会变得多乱七八糟,让郝援朝不要打改造房子的注意,那么大面积房子他们家才六个人其中两个还是奶娃娃,哪里会住不下。又说现在军区刚建成不久四处都是乱糟糟的,郝援朝作为领导要身先士卒,别搞这些有的没的,把新兵训练好才是正经事。   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说的又有理有据,这房子确实不是属于他私人的财产上面要是睁只眼闭只眼他怎么弄都可以,但是上面不肯了,那他也没辙。   看着铁柱跟树根明显失落下去的模样,江舒瑶没忍住怨了那副司令两句。   不过过些天后两人又高兴起来了,因为郝援朝先把上下床给打了出来,他们也没睡过上下床,觉得这挺有意思,就抵消了不能住阁楼的失望和遗憾。   树根小眼睛笑眯眯,“晚上我睡上面。”   铁柱也想睡上面,但是他对树根向来谦让较多,“那我睡下面。”   郝援朝就道,“睡上面掉下来很痛,你睡觉爱钻来钻去,到时候掉下来‘啪叽’,骨折了就不能到处玩也不能吃好吃的,我们过段时间要坐公交车去外面玩,你骨折就在家看家。”   树根立即皱了小眉头,麻溜地从上床顺着木制小楼梯往下爬,“大哥你睡上面,上面睡舒服咧。”   铁柱:大哥待你无限好,你坑大哥千百遍。   但其实上铺围了栏杆,掉不下去的。   最终铁柱还是没把上铺让给树根,因为郝援朝对他说如果树根睡上面晚上他尿床就会淋他一脸。   铁柱是个好大哥,但是他不想尝弟弟童子尿的滋味。   而詹红军家的栓子和驴蛋看到这新颖特别的上下床后也很眼馋,栓子磨他爹让他也打一张过来,驴蛋就厚脸皮些问树根能不能跟他一块睡,虽然两娃语言不通但神奇地能玩到一块去,各自讲自己的地方话都能说的很乐呵,驴蛋因为掉粪坑被人笑后就没其他娃跟他玩他也不乐意跟他们玩,而周小花嫂子那天得到江舒瑶友情赞助的风油精对江舒瑶印象很好便每天带着没人陪着玩的驴蛋来江舒瑶这里,帮江舒瑶收拾下家务或者聊聊天,带她去砍柴认识野菜什么的。   江舒瑶要出门的时候铁柱会乖乖看萍萍安安两小只,而树根待不住的又没有其他朋友,就跟着江舒瑶一起,这样江舒瑶跟周小花嫂子出门时身边多了驴蛋和树根这两娃,她们在一旁说话这两人也能凑在一块鸡同鸭讲完成了交流,现在两人已经是好朋友了,树根偶尔能分一点点零食给对方的那种级别好朋友。   双人床做的挺宽敞的,郝援朝把未来他们可能长到的身量体重都考虑进去,对六岁的树根来说是绰绰有余,再睡一个驴蛋也没问题,所以就答应了军区唯一好朋友的要求,反正他还没习惯一个人睡,有驴蛋作伴也不错。   栓子年纪比驴蛋大,又跟树根铁柱都没友情,自然也无法开口说要一起睡,还试图忽悠驴蛋回家一起睡,但是驴蛋不打算搭理栓子,谁让这些天他被其他熊孩子笑话掉粪坑他哥也跟着笑,还有那天被混合双打他哥也没救他,综上种种事迹,驴蛋暂时跟他哥闹别扭了,完全不听他哥的话,还想着在这边睡久点,气气他哥,然而睡了一天驴蛋就怕了,因为郝援朝提溜铁柱兄弟俩出去早训时连他也一起训了,他受不了就回家睡觉了。   本以为逃过一劫的驴蛋还挺同情树根这个好朋友,可惜他的同情没维持太久,詹红军见那天驴蛋也被郝援朝抓去训练后也想起要训练自家娃这一茬,就这样驴蛋栓子两兄弟也开始早训。   在无意识中驴蛋算是又坑了他哥栓子一把。   当然,郝援朝这上下床带来的风波不止这一点,那天把床弄回来其他小孩见了也眼馋,回去也缠磨着家里人打一张,大人们想着打一张也成,他们的孩子不比郝援朝少还比郝援朝家的大,房间都觉得拥挤,打张上下床还能节省空间,还是不错的,以前他们咋没想到呢?   然而问了郝援朝打一张这样的钱的花费时,不少家长都打消了念头,弄这样一张上下床还不如自己做两张木板床呢,更加便宜。   也有家庭舍得的,想着郝援朝能打这床他也成,大家都是同级别的他还差他哪里去不是,于是也去弄了一张,然而弄完后家里孩子都争着要睡上面,不像铁柱跟树根这样好骗好哄,谁也不肯让谁,就打起来了,爆发了一场家庭战争,把那个师长气得要抽鞭子。   对此郝援朝微微一笑,上次弄阁楼的消息就是这个师长给暴露给副司令听的,还扯了不少话,让他家闹一闹丝毫不愧疚~   说起那位师长跟郝援朝有仇吗?不,没有,不过就是觉得郝援朝年轻坐到这个位置不太服气罢了,心眼有点小,在办公室开会跟郝援朝也多少有些口角,没啥大事。   上下床弄好后其他家具也陆陆续续做好搬进家里了,江舒瑶便重新规划了一下各个房间的用途,铁柱跟柱生的房间既做卧室又做客卧,哪天真有客人过来他们原先睡的那张床可以给客人睡。而另一间房间隔出三分之一做杂物间剩下的做书房,大家的书房,到时候可以在这里看书写作业。   厨房就是放米面等物,客厅打了桌子沙发招待人,另一部分隔成饭厅吃饭。浴室自然就是洗澡的地,她不乐意去澡堂子洗,大家都赤条条的坦诚相待,第一次去当场就走人了,还让她因此被热议了一阵。   而他们睡的卧室暂且也充当萍萍安安的婴儿房,郝援朝心心念念想打的婴儿床也打好了放在卧室里面,宽大的位置中间隔开,两小只各睡一边。   因为随着伙食变好营养补起来,萍萍的小胳膊小腿动的越发欢实,常在睡梦中不小心伸胳膊伸腿打到她弟弟安安,把安安弄醒弄哭,结果她自己不知道,安安一哭她也会被吵醒,嗓门嚎的更厉害,好像在责怪别人吵醒她一样,脾气特大,弄得大家都不用睡了,所以郝援朝是坚决要把婴儿床隔开的,互不打搅多好。   可惜郝援朝的算盘落空,两小只似乎是习惯晚上这段时间跟大人一块睡,把他们放到婴儿床他们就不睡反而在哭,怎么弄都不成,抱到床上被郝援朝和江舒瑶围着睡才抽抽搭搭不哭了睡过去,一抱起来放在婴儿床又哭,白天不会这样,就是在晚上闹,弄得郝援朝快被这两只气死,决心等过段时间部队不忙一定要板正这两倔脾气,让他们睡自己的小床去拦在他跟媳妇之间干啥?   江舒瑶看他那气急败坏模样还挺可乐,侧着身子撑着脑袋一边跟两小只玩手指一边睨向郝援朝,眉眼不自觉露出来的风情让郝援朝爆了粗。   “老子迟早把你弄得下不来床!” 第23章 这个邻居有点怪   可惜郝援朝的豪言壮志短时间内都无法实现。   八月上旬的时候江舒瑶终于带着铁柱树根两个把家里都安置好了, 卧室客房书房客厅饭厅厨房,一切都布置得井井有条。   而院子的规划也商量好了,靠近厕所那一边开几垄地做菜地, 再搭个鸡窝养两只鸡,另一边则种些花草, 再搭个小亭子,像这种天气可以到亭子里吃饭,平时也能在亭子喝下午茶什么的, 光线好, 视野开阔。还打算在院子里种两棵果树, 这边的气候条件能种的果树不少, 香蕉荔枝菠萝都行, 不过想了想还是种了鸡蛋果,这是一种爬藤植物,果实味道很好, 后世有种叫法叫做百香果,不少人推崇,江舒瑶也爱吃,她空间别墅里就种有,到时候用个妥善的理由挪种出来就成, 第二年就可以挂果, 到时候让它爬院墙,绿色一片也挺好看。   至于亭子自然是木头亭子,四面不挡风, 顶部呈三角形,便于雨水排出。这木头亭子不算是改造房子,到时候离开很容易就拆除不像阁楼那样有影响,所以那位许师长再打小报告也没用,管不着。   不仅是亭子管不着,郝援朝要在院子里打井也管不着,当初建立军区的时候其实有考虑过安装自来水管的问题,但是因为全国各大军区都有调整动作,国家又刚经历三年困难时期不久,没那么多经费,所以是能省则省,便导致房子只有一层,浴室建了没水,卫生间都用公厕,现在郝援朝想自己出钱打井,这没问题,原先部队还有在院子里打井的呢,要管郝援朝也得先管原先部队。   但是原先部队不是那么好管的,当初他们过得好好地,你现在说不能打井封掉?上面是嫌弃事情还不够多不够乱?   因此郝援朝打井计划也按部就班实行。这地方是有地下水的,参考原先部队打井情况就知道,所以水源问题搞定了,那就找打井人士,专门干这一行的过来。部队里面多的是手艺人,打个井不在话下,问问原先部队找谁打的井就成,一起吃顿饭或者聊个天,很简单的事。   不过郝援朝参观完他们的水井后心里摇了摇头,这种用水桶吊着打水的井不方便,要是他不在家江舒瑶哪有那个力气打得了这种井水,这不成,他记得上辈子在农家院子里看过一种压水井,那种井的井口不用露出来,是通过导管和压强能直接抽取地下水上来的,小孩子都轻松能使用,又很方便,安全,也不容易落灰进去,干净。   他就找了原先那些打过水井的同志,问问有没有办法打这种压水井,然而那些人都摇头,说没见过。   最后还是郝援朝去附近村子找人问了,请来专业的打井人,对方说可以打这种井,但是造价要比较贵,一些材料还得郝援朝自己去找来,这才算是搞定了。   于是七八天后,院子里又多了一口水压井。   水压井在六十年代还没普及,部队里共用的井还有私人的井都是那种摇井,井口挂着水桶的那种,像这种只需要抓着压手柄轻轻松松就能出水的井大部分人都没见过,少部分老家有这种井的不稀奇,但是没看见过的就稀罕多了。   本来郝援朝要在自家院子里打井这事算不上太稀奇,毕竟也有人打过,但是郝援朝打的是他们没见过的水压井,这就有些稀罕了,别说嫂子们,就是那些男人们也过来瞧一瞧试一试,颇有种想知道这是怎么办到的劲头。   这其实也不难理解,压水井利用的是压力差,通过活塞和阀门完成打水工作的,后世的物理课本上就有讲过这种原理,现在之所以没有普及的原因还是造价比较高,到□□十年代人们生活富裕点,农村家家户户都能打一口。   郝援朝打这口井不算来帮忙的那几个战友,材料和支付打井人的费用全部加起来也花了差不多一百块,农村人一年到头都很可能赚不到一百块钱,让他们拿这钱去打一口这样的井?他们宁愿勤快点担水用。而城里人有自来水,也不一定有地下水可以打井,所以打这种水井的是少之又少,那打井人还是以前在民国时期被地主家请去打过这种水井,现在基本很少打这压水井了,故而这边知道的人也不是特别多。   住在师部这边的工资不会比郝援朝低到哪里去,但是看到这压水井方便去打的人家不多,不是他们的工资比郝援朝低,而是他们不像郝援朝无父无母,家里孩子小花费不多。像是老家在农村的,比如隔壁住着的程参谋长,每个月领到工资他都要取出大部分汇给老家,除了给他自己老婆孩子用,更多是给在老家的父母兄弟用。农村出身的兵基本都如此,农村资源少,讲究有能力的拉拔较差的兄弟,不可能说你在部队吃香喝辣不管老家父母兄弟,每个月或多或少都要给钱。   而他们孩子也不少年龄也不小,大家讲究多子多福,早婚早育是再普遍不过的事,孩子大了花费更大,吃饭更多,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不是没道理,念书更贵,小学两三块初中十几二十块,念了初中不想念了?塞到部队去锻炼,为了避嫌不能到自己所在的部队,出门在外要花钱,等到他们自己津贴够用还得一段时间,到时候谈朋友没准又要跟家里伸手。不想去部队要工作?那得花钱走关系。还想继续念书?高中要学费,考中专大专大学?哪怕考上一两个还有其他孩子,多的是花钱的地方。   所以别看都是工资差不多的,但是真像郝援朝这么舍得打井的不少,更别提像郝援朝这样不仅打井还弄什么厕所,亭子,各种家具的,整个师部也就他这一家了。   不,还有另一家,就是他们另一个邻居陈政委。   郝援朝疼(怕)媳妇是整个军区都有所耳闻的,从第一天背着行礼身前兜着两个娃开始,到后面修厕所,天天给媳妇挑水洗澡(江舒瑶进过一次澡堂子被里面白花花的肉给吓出来后再也没去过澡堂子洗澡,这事不少妇女还在那儿说她脸皮薄矫情),再到给做各种家具,砍个柴都舍不得(江舒瑶跟周小花去山上打过一次柴,是郝援朝背回来的,然后就没让江舒瑶再去,都是他自己趁着下班去弄的),败家也不责怪(江舒瑶往供销社买了不少东西被人看见了说嘴),还特意给打了一口压水井方便用水,诸多事件都深刻表明郝援朝十分怕、哦不,疼媳妇。   在郝援朝跟江舒瑶不知道的时候,这个传闻已经飞遍整个军区。   而等到陈政委搬过来的时候,这个疼媳妇的名头又落到他身上了。这不是大家先传的,而是陈政委他媳妇自己‘无意’中宣扬出去的。   陈政委媳妇叫赵月如,是个烫着波浪小卷发的时髦女人,年轻,二十一岁,跟四十岁的陈政委算是老夫少妻配,是陈政委的续弦,先头陈政委那个媳妇病死了,留下两个女娃一个男娃,好像是为了照顾这留下来的三个孩子免得被后娘欺负,陈政委他娘跟他头一个媳妇娘家达成了共识,把前头媳妇的妹妹,也就是赵月如娶了过来做续弦,赵月如竟也同意,就这样有了老夫少妻配。   而赵月如她姐留下来的三个孩子男娃子最小,九岁,两个女娃子要大点分别是十四岁和十二岁,在他们面前还有一个嫁出去的姐姐,这次随军这三个孩子也一起跟了过来,据赵月如‘不经意’说出去她待这三个孩子很好,三个孩子都对她很亲近,陈政委看她对孩子这么好,她年纪又小,更是宠她,从来没有打骂过她更没跟她大声说过话,这次用的家具也是新打不久的,还有她手上的梅花牌手表是陈政委结婚时候送的,身上穿的新裙子是陈政委催着她做的,缝纫机收音机这些大件都不是她主动要的而是陈政委主动买的。   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表明陈政委疼她?   还有这次看到郝援朝家里打了水井,没几天也叫人来打了一个,还很莫名其妙地站在墙头对江舒瑶道,“江嫂子我以后就不用惹你厌烦了,你看老陈知道我去你家打水麻烦,这不立马就喊人来给我打了一口井。”   江舒瑶:excuse me 第24章 闺房秘闻   赵月如这话挺叫江舒瑶没头脑的, 她何时表示厌烦她?   嗯,江舒瑶回想了下,貌似从头到尾她们没什么交集?   赵月如他们搬进来第一天按道理安安有些感冒她带去卫生所看了医生, 回来没有心情去对新邻居表示问候,赵月如也没有上门, 好像第一天赵月如在找别人侃大山。   之后赵月如不知为何也没有上门来过,就是在压水井打好之后,她有上门来打过水, 当时师部这边其他离得近以及好奇的家属也要来过, 院子里还热闹了一阵, 而今天有些奇怪都没人上门来。   这么说不是江舒瑶有受虐体质觉得他们不上门来不高兴, 只是微微有些奇怪而已, 因为自从她家打了这口压水井后,比竹林那处共用的水井要近不提,打水也更方便, 抓着压水柄轻松压几下水就很快出来,比用水桶一桶桶掉在井里拉上来轻松方便多了,所以不少认识的不认识的(不认识的居多)都上门来,把她家院子都弄得**的,她还头疼了一会, 想着这情况什么时候才会消失了, 没曾想今天这情况便消失了,而赵月如又这么怪里怪气说了一句话,实在让人没头绪。   不过家里的压水井不用成为公共水井江舒瑶还是很高兴的, 不是她小气而是有些嫂子完全不知道客气为何物,大早上她还没起来院子门口就传来大嗓门然后郝援朝走之前从外面关上的门就会被推开,她不得不被迫起来。除此之外中午吃饭下午午睡晚上吃饭都有人过来,基本没有个时间概念,把这完全当作共用水井了,还得陪聊不能无视,否则人家以为你看不起她不乐意她打水,难做的很。   更有些嫂子是跟人说话激动时手舞足蹈口水乱喷,这也就算了,勉强能忍,真正让江舒瑶受不了的是说话说着人家猝不及防就咳一下往院子里吐一口痰,吐完后还没事人似的继续说话。   江舒瑶感觉自己真的要被恶心死了,一天都吃不下饭。   郝援朝知道后第二天起床去早训时便让铁柱树根先出去,他自己在里面把门闩闩上,然后再翻墙出去,这样一来外面就打不开门了,有嫂子见推不开门在外面喊人,江舒瑶听郝援朝的话假装没听见睡死了,那嫂子就无奈了,郝援朝能翻墙出来他们可没这个本事,自然就走了。   但是即使如此还是有嫂子会过来,毕竟早训就一个小时,江舒瑶不可能一整天都装睡,郝援朝他们也是要回来吃饭的。   难不成是有天郝援朝这操作拦住了赵月如,所以赵月如这才说了这么一番话?   江舒瑶不知道她差不多已经真相了。   那天早上赵月如使唤她大外甥女陈春草过来打水结果喊不开门,赵月如心里就不大高兴,第二天她想上厕所起来恰好就看见郝援朝翻墙那一幕,当场就问,“郝师长,你不走正门爬墙做什么?”   郝援朝被抓包了脸色也很淡定,没怎么看赵月如,说了句,“锻炼身体。”就走了。   赵月如还没被人这么漠视过,刚想生气又想到什么,瞥了眼郝援朝跟铁柱树根两个走远的身影便上门尝试推了一下郝家的院门,果然没推开,当下就明白过来了,心里特不高兴,就让陈政委找人来打井,不仅如此,还在外面‘不经意’散播江舒瑶不乐意别人到她家那里打水竟然让郝师长跟两个娃爬墙出门的事,煽风点火,让大家伙对江舒瑶印象一下子变得不好。   都是有点气性的,你江舒瑶既然嫌弃我们那我们就不去了,不就是一口井吗?公家又不是没有。而那还想贪近的本想着厚着脸皮上门去,结果听到赵月如也要打压水井就打消了念头,再忍几天,以后去赵月如那儿打水不就成了?还不用看江舒瑶的脸色!   这样一来,江舒瑶这儿就没人来打水了。   从周小花嫂子这儿听说了这件事之后江舒瑶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依旧是一脸淡定地抱着萍萍喂奶,小妞妞脾气大,喂奶要先喂,不然能一直哭,安安倒是挺耐得住,等他姐喝完奶再喝也不急。   “江妹子你就不生气?那小娘皮这么造谣你不上去呼她两巴掌?”周小花嫂子看起来比她还激动,不过周小花嫂子比其他农村来的嫂子好一点的地方是即使她激动大嗓门说话也不乱喷口水更不在她面前随地吐痰,衣服也拾掇得干干净净的不邋遢,是个勤快的。   江舒瑶笑,“生气啊,但是我要是反应激烈冲上去打人那别人还不认为我是做贼心虚啊,还不如就这样装作不知道,反正日久见人心,别的嫂子不来就不来,我有时候确实是要出门不可能天天待在家里。”   当然事实真相是她们不来她还挺高兴的,毕竟她是个私人领地意识比较强烈的人,又不想光明正大赶人,赵月如虽然是诋毁了她的名声但是却是解决了她的困扰,而受损的这点儿名声又算得了什么,舆论操纵得当,名声扭转是很容易的,她现在装作不知道,不去理会那些舆论,照常跟人相处,那日后抓到机会,别人今日诋毁她多厉害日后便会为她洗白多勤快,不怕。   但这些话不能这样直白地告诉周小花嫂子,免得她多想,或者不小心传出去。   周小花嫂子人是不错的,可是就是一张嘴特能八卦,她守不住自己的嘴巴,听到点话就想跟人八卦一下,也是以前在农村养成的习惯,农村没别的好娱乐的事物,八卦可以说是唯一的消遣,有时候她也想守住嘴,可一激动起来话赶话她就会忘记,嘴巴一秃噜就说出来了。   因此江舒瑶是不串门不去大树下跟人八卦也照旧能在周小花嫂子嘴里把这段时间军区发生的事了解个七七八八,东家长西家短,基本没周小花嫂子不知道的。   可让自己的话从周小花嫂子嘴里传出去,那就不太好了,她可没想得罪所有人。   周小花见江舒瑶这么说还挺替她觉得挺委屈的,又觉得江舒瑶是不是有点太好欺负了,换做赵月如编排的是她那她早上去扇两巴掌了,在农村,只要有点脾气的婆娘就没有不曾打过架的,一言不合就上手,在她老家那边实在太正常不过啦,民风彪悍,别的村子都不敢惹。   “要不我帮你扇那小娘皮两巴掌?”周小花其实还挺看不惯赵月如这女人的,就没见过这么爱显摆的,每天嘚啵嘚啵地念叨陈政委多疼她对她多好,搞得好像别人都没男人日子都不好过比不上她似的。   还有说什么跟继子继女好,真好两个继女能养的跟个鹌鹑似的?缩手缩脚忒小家子气,就跟她老家那被后娘养大的闺女一样,拿不出手!   看周小花嫂子这跃跃欲试的模样江舒瑶惊讶了下,随即便有些好笑,“不用,不理她,过段时间你再等着瞧。”   赵月如诋毁她名声的同时不忘想踩着她上位,在这些嫂子们面前刷好感,大包大揽说过段时间她打好井大家可以去她那儿打水,看如今她院子里除了周小花嫂子就没别的嫂子过来的情形就知道赵月如目的达成了,那么等她家压水井打好之后,就准备迎接一波又一波的嫂子。   瞧着赵月如平时的作派,可不像是能容忍从早到晚院子里随时都有人来打水并且要陪聊,院子还泥泞一踩一鞋子泥水的日子。   赵月如能忍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一开始院子里打好压水井嫂子们都往她那边去她还得意了许久,还特意赶在江舒瑶在院子里的时候走到墙头边对她道,“嗨呀我也不知道嫂子们怎么都跑过来我这边打水不去你那边,可能也是图个新鲜,江嫂子你可别往心里去啊,要不我让几位排队的嫂子往你那边去?”   “你可别喊我江嫂子。”江舒瑶露出佛系微笑,“我今年十八岁嫂子你二十一,听着我别扭。”   赵月如:笑容渐渐凝固。   不过她可不是那么轻易认输的,还想把话题扭到打水这事并凸显一下她的人缘打击一下江舒瑶,然而还没开口呢郝援朝就推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块肉,“今个儿有口福了,走,我去给你烧火炖肉吃。”   眼风都不带扫一下赵月如揽着江舒瑶就往屋里去。   被忽视得彻彻底底的赵月如:笑容再次凝固。   不说这个小插曲,回归正题,一开始赵月如觉得别人来她那儿大水井是给她面子显示她人缘好,但是渐渐地经历江舒瑶经历过的那些事后,她就高兴不起来了,尤其是一些嫂子自以为跟赵月如关系不错,常常不请就进人屋里,夏天天热,又为了抓紧陈政委的心,就在衣服上使了点小手段,弄个啥诱惑啊什么的。   陈政委虽然四十岁了但身强力壮,赵月如又故意勾缠,想早点儿生下她自己的娃,晚上有时候就会闹得晚一些,第二天就懒不想起床,就这么给别的嫂子看见了,衣衫不整的,饶是她那么厚脸皮能自吹自擂的人在闺房这种事还是比较皮薄,弄得尴尬的很,偏偏那个嫂子在农村说惯荤话,还上来打趣,事后还‘偷摸’告诉了她聊的好的嫂子,让她不要告诉别人。   然而像这种‘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千万别告诉别人’的秘密,基本上是会变成人尽皆知的‘秘密’。   就连江舒瑶都有所耳闻,所以可见传播速度有多快多广。   而最后赵月如跟这些嫂子撕破脸也是因为这‘秘密’——   被陈政委知道了。 第25章 闹剧   自然不是有人那么没脸色跑到陈政委跟前说, 事实上像这种闺房秘闻,女人们是几乎不会告诉自家男人的,传播的范围也只是在已婚妇女这个行当之中, 像男人基本不可能会知道。   那陈政委是怎么知道的呢?   原因出在了那些小娃子们身上,放假期间娃子们都没事干四处野, 掏鸟窝抓小鱼等等数不尽数,还有小一点的十分热衷捉迷藏这游戏,藏身地点那是到处都是, 上至树上下至床底下, 什么草堆里石块里甚至猪圈处都有可能, 小孩子的好胜心是绝对不能小瞧的!   于是, 那些最爱在什么树底下屋里头甚至背着人的草垛子聊天八卦的妇女就这么把赵月如的闺房秘闻传到了捉迷藏孩子的口中, 小孩子说给大孩子听,大孩子传给大孩子,只要言语交流没问题的, 基本都传了,就是驴蛋这家伙也听到了,回头来还说给树根听(江舒瑶是不知道他们怎么交流的,她现在正在教他们讲普通话,但是平时他们俩个说话都不像是说普通话), 树根听了回头还问江舒瑶奶.罩是什么, 让江舒瑶都觉得尴尬了。   而那些大孩子比小孩子要懂这方面的事,又正是对性有朦胧好奇心的时候,平时或许还不好意思拿出来讨论, 但是赵月如这事是他朋友圈子里的‘大家’都知道的,那这件事便被默认可以拿出来讨论,于是乎这么一讨论,那就是甚嚣尘上,越说越嚣张了,不期然地,就让陈政委无意间听到了。   部队里挺多人会说黄段子的,不然也不会有‘兵痞’这个叫法了,在男人扎堆的军营里说个荤话其实再正常不过,毕竟是人就会有正常生理需求需要排遣嘛,大家伙一起说说荤话乐呵一下没啥,陈政委年轻时候也是听了不少说了不少,但是这种说到他自己婆娘身上,连穿什么身上哪里有印记都说出来,甚至是猜测他们如何‘大战三百回合’的情况却是第一次遇到,当下连温和的脸色都绷不住,气得差点没掏出木仓把这些满嘴跑火车的半大荤小子给毙了。   当然最后还是没那么干,残存的理智让他决定这段时间加强思想教育,并且打报告让那些在假期精力无处释放的小子们去训练场训一训,别整天没事干跟个娘们似的一张嘴嘚啵嘚啵!   然后回到家中,第一次对他年轻时髦的小妻子发了火。   于是乎,赵月如这个当事人也知道了,气愤和羞辱感不比陈政委少,当天就把那些个来她这儿打水的嫂子们给骂了一顿轰出去了,尤其是不请自来闯过她卧室的那几个,一桶井水就浇过去,把人浇个透心凉也浇出火起来。   都说农村来的嫂子们只要不是懦弱的那基本都是彪悍的,想要通情达理能换位思考的?不好意思她们基本不会,她们只会‘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于是一场战争自然是必不可免。   赵月如也不是个真温柔有文化的,她虽然出身城里但是父母重男轻女,想要的只有去抢去挣才能得到,性子其实也是个彪悍的,只是在外一直端的很好,尤其是嫁给陈政委后,基本都是被人捧着的,所以也惯会做温柔小意。   可被人欺负了她可学不会忍气吞声,尤其是在自认为自己政委夫人的地位要比眼前这些个团长夫人营长夫人要高,只有她们敬她轮不到她怂,撸起袖子就是打。   然而赵月如还是不明白彪悍军嫂的真正意义,管你是不是什么政委夫人敢破我们水打我们,不还手留着过年啊?   人多势众VS势单力薄,赵月如完败。   最后这场群架闹剧还是副司令夫人出来平息的,事后算账,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都不退让。   那成,就各自打五十板子,都有错。   就这么闹掰了。   赵月如最后放狠话:以后别想来我家打水!   彪悍军嫂们:谁稀罕!我们还有江妹子呢!   江舒瑶:不关我事。   事实上隔壁闹起来江舒瑶就赶紧推着婴儿车带着铁柱树根跑路了。   别人问起来——   “是吗?打起来了啊我不知道啊,我带娃子们出来透透气看看风景呢。”语气特真诚特无辜特惊讶。   所以,千万别问我为什么没去劝架,我只是个带娃的娘我啥都不知道。   江舒瑶的不在场确实很好地躲避了一场纠纷,至于其他没跑的喜欢看热闹的(比如周小花嫂子)基本都被副司令夫人喊起来训话了,职位高一点的训话还要更严重,因为那些男人职位低的嫂子们不敢拉架(那些嫂子们自己找的理由),那她们这些职位高一些的就不能去拉架吗,闹得多难看啊还在哈哈大笑(说的就是你周小花!笑的我都看见你牙龈了!)。   周小花:俺没有啊俺听不懂你说啥(方言)。   总之是闹哄哄的,江舒瑶躲开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郝援朝听到军嫂这边闹事那位置说的好像是他家之后还吓了一跳,赶紧要回去救江舒瑶,路上还在想那些军嫂们到底是干啥了让他家瑶瑶竟然气到动手,要知道除了他瑶瑶很少动手打别人的,一定是别人的错,他得赶紧回去给媳妇撑腰才成。   为了避免军嫂们的‘抓挠咬’功力太厉害他还带上了好朋友——詹红军同志,扯着他就往家里跑,以期望詹红军能做个盾牌。   不知道被当作盾牌的詹红军一边跟郝援朝跑还一边说风凉话,“你那媳妇还大学生呢也动手打人,跟我家周小花也没啥区别嘛。”   然而到了场地就看见一大群军嫂围在陈政委院子外,副司令夫人匆匆赶来救场,人群散了散露出里面战况——并没有江舒瑶。   再把视线放在围观军嫂身上——咦,那个看热闹看得如沐春风一脸享受,牙龈都笑露出来的咋那么像栓子他娘,他亲媳妇周小花?   “啊哈哈哈哈哈哈~”   成了,绝望了,这笑声是周小花无疑了。   “那你媳妇呢?你媳妇是不是也参与了,不是参与打架就是参与围观对不对?咱俩的媳妇不可能差别太大是不是?”   确认人群中并没有自己媳妇,自己媳妇没有受欺负受委屈的郝援朝一脸惬意,双手抱在脑后慢悠悠往外走,家里门都关了,我媳妇肯定是出门遛娃去了。   詹红军:再次怀疑人生!   但他是个打不死的小强,坚持找出江舒瑶的缺点,“我媳妇平时跟你媳妇那么要好,这次你媳妇却自己跑也不知道喊上我媳妇一起,我看啊你媳妇跟你一样是个心黑的!无情无义!。”   面对詹红军的无理取闹——   郝援朝:你开心就好。   江舒瑶一脸无辜:我喊了可嫂子不肯走,要不是我跑的快这被副司令夫人请去喝茶还得多我一个,哦不,娘五个。 第26章 少数服从多数   军嫂们跟赵月如闹掰了后便不能再去赵月如那儿打水了, 有些气性比较大的就重新回到竹林那边的共用井里打水,而有些还是想贪近贪轻松的就想继续用压水井,赵月如那边不行不还是有江舒瑶那儿吗?   到这个时候, 她们就不觉得江舒瑶是个那么小气的人了,觉得说江舒瑶不好看不起她们那都是假话, 都是赵月如为了诋毁江舒瑶造谣的,她们都被赵月如骗了,所以就想着其实江舒瑶并没有不乐意她们去打水对不对?最起码没像赵月如那样又是泼人一身水又是打人, 而且仔细想想江舒瑶从头到尾都没说不给她们去打水啊, 每次她们去打水的时候人家都挺和气的啊, 都是赵月如的错让她们错怪了江舒瑶。   一个两个都好像忘记了当时她们是怎么义愤填膺在赵月如的引导和推波助澜下说江舒瑶坏话的, 纷纷说起江舒瑶的好话来, 给她洗白不算还拔高她形象,就跟当初造谣一样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最后说到她们大家都信了, 成群结伴又跑到江舒瑶这边来想打水。   还当面夸赞江舒瑶贬低赵月如,嗓门之大让隔壁的赵月如听到了差点没气歪了嘴脸,合着她早先那是白忙活一场,没把江舒瑶的名声给踩到谷底自己反倒做了江舒瑶好名声的垫脚石,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赵月如的反思江舒瑶不知道, 眼下她对着这群说得慷慨激昂的军嫂温和笑笑, “不好意思啊嫂子们,我们家院子正准备铺石头整理一下,你们来打水的话怕是不太方便, 这水泥它需要晾干,要不你们先去别的地方打水?”   嫂子们往里头一看,嘿,院子里还真是又多了水泥和石头,不是蒙人的,有好奇地就问,“你这整个院子都要铺上石头不种菜啦?那也太浪费地了!”   “不是,就是铺一些地方能让人过就行,比如井边就得铺一下,不然每次弄得**一踩一脚鞋,把屋里地板都弄脏,总是要打扫卫生耽搁事。”   这话让嫂子们不由得想起当初她们来打水的时候好像是把地面都弄得**的,现在听江舒瑶这么一说,人家又一脸礼貌,还怪不好意思的,也不说硬要进去打水了,就附和了几句说铺起来不错什么的。   江舒瑶便笑着又说了两句话便准备送客,最后还状似无意说了句,“要是能找个近点的地方修个公家的压水井就好了,这样嫂子们打水也更方便点还能少排点队。”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其他嫂子一听想想可不是这样吗?如果公家出钱再修一个压水井,那她们就不用再走远路去打水了啊,要知道军区大院不是人人都像郝援朝这么疼媳妇的,前些日子没打井之前一大早能早早起床去打水,晚上还肯再挑水给媳妇洗澡的。   像她们家的男人在外训练回家很习惯做个大老爷们儿的,家务不干,打水的话可以啊,等他早训上完回来准备去打水,看着排了长长的一条队伍,不成,时间来不及了等训练了,扔下桶就走人的。那不是还有中午和晚上吗?怎么不去啊?   那早上训练了一上午中午不用午睡下午精神不好训练会出事!所以中午不能去。   至于晚上?他辛苦了一整天晚上回来不能让他休息休息?还排长队去打水莫不是要累死他?   当然,嫂子们疼自己多一点那赶也是能把男人赶去打水的,找什么理由一巴掌呼过去,叉腰撒泼,你瞧瞧人家郝援朝郝师长,人家不比你能耐不比你强但人家照样天天给他媳妇打水,洗澡水都打!我就让你打个吃喝用的水都不成?(此话来自周小花嫂子,把詹红军成功支使出去打水了。不过打了几次后她嫌弃要等詹红军下训打水麻烦又自己打,反正走几步路到江舒瑶那儿去轻松的很,力气活干多了不在意,不耐烦等詹红军回来干!)   可惜大多数军嫂对外人彪悍得起来,对自家男人们就疼惜,觉得他们在外辛苦赚钱养活她们娘儿们了,舍不得让他回家也累,自然不会支使他们早起晚睡或者训练完去打水,都是自己打了水用,反正在家也是如此(因为这一点她们还挺瞧不起江舒瑶,觉得她半点不知道疼自家男人只知道使唤,不是好媳妇。却也没想到正是她们这‘好媳妇’把男人养成了大老爷,在家半点家务活都不干)。   就这样部队里打水的大部分都是军嫂们,偶尔会夹杂几个十来岁的半大姑娘或小子,男人们到时候比较少见,但也有,毕竟哪儿都不缺疼媳妇的男人和‘不疼’男人的女人。   而军区的公用水井又少,竹林那边算是比较近的,部队人多,来的稍微晚一点就是排长队,也挺耽搁时间。   因此公家要是再找个近点的地方打一口井,跟江舒瑶他们那样的压水井,岂不是打水不用费劲也不用排太长的队?多方便多自在啊,还不用看江舒瑶跟赵月如脸色,多好!公家的爱咋用就咋用,谁还能把你关在院外拿水泼你打你不成?   最最重要的那是公家出钱!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什么舍己为人不拿公家财产一分一毫都是书上说的啦,她们只上过扫盲班上过小学的不懂,你有文化你懂道理?那成,以后打了井你们别用!不同意啊,不同意那就一起让公家出钱打井咯。   就这样军嫂们又掀起了让公家修压水井的风波,这是符合群众利益的事,大家商量商量,最后也是给同意了,没办法打井符合绝大多数利益,要少数服从多数没错?大家都同意这个原则?   同意?行,那就打井。   就这样军嫂们的诉求得到解决了,她们觉得自己胜利了,那井已经不是单纯的井而是她们胜利的勋章,很是喜气洋洋得意了许久,觉得自己了不起让带兵打仗的男人们都听了她们的话,实在是太满足了心里都快膨胀了。   而江舒瑶在军嫂们闹的时候就安安静静待在家里整理她的小院子,带着铁柱跟树根,两只娃睡在郝援朝找人打的婴儿小推车上,剪了蚊帐给他们的婴儿小推车做个防蚊防风小纱帐,放在木头亭子里透透气,哭闹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说是要铺小道也不是蒙那些军嫂的,她确实准备铺一下院子,不然每次弄得脚上都是泥,把屋子弄脏不说,下雨天泥泞的样子还有碍美观,尤其是打了井之后,更是觉得需要铺上一条小道供人行走才成。   铺小道用的也不是别的什么砖头石块,而是从军区后山那条河边捡的石头,圆润点的鹅卵石,小一点色彩斑斓些的小石头,她带着铁柱跟树根在早上太阳不晒人的时候去捡(中午太热,傍晚十分孩子们都跑来这游泳不方便),捡了一堆就放在一边,中午郝援朝吃过饭会去挑回来。   当然他们去捡的时候孩子就先托周小花嫂子照顾了,詹红军上次见周小花去围观赵月如等人打架围观得挺高兴,把他气到了,让周小花好好在家待着别再去掺合那些军嫂乌七八糟的事,多学学老郝那媳妇,瞧人家啥事都不沾哪像你这傻婆娘往前凑还给训了。   周小花嫂子嘴上不服气但还是有些气虚的,因为副司令夫人上思想教育课的功力实在是太厉害,即使她装傻听不懂还是被训了好一顿,面子感觉都丢了。又看江舒瑶也不掺合这些事,想起上次她就是少数没被训话开思想教育课的,赵月如又是如今名声不好她反倒什么都不做得了个好名声,心下顿时觉得江舒瑶是大学生不是没道理的。   老詹又这么说了,偶尔也要给自家男人一些面子,就顺势同意不去掺合军嫂们闹着打井的事也暂时不去八卦了,在家缝缝补补顺带帮江舒瑶看会儿两只娃,那也挺乐呵的。   还顺口把栓子驴蛋两只黑小子叫去给江舒瑶帮忙,别一天到晚在外野净干不好的事,去帮帮江舒瑶,跟铁柱树根这两只乖小子待在一块,也学学普通话,免得将来一张口跟她一样满嘴浓郁的方言味普通话,讲快了别人都听不懂你讲啥。   栓子和驴蛋虽然爱玩了些但是还是比较听他们娘的话,而且铁柱跟树根都是好相处的,江婶婶又好看又不会骂人不会打人平时还给他们糖吃,两人还挺喜欢她的,也乐意给她帮帮忙。   更何况去河边捡石头也挺好玩的,还可以趁机摸摸鱼摸摸螺什么的,也不用干太久,一个多小时江婶婶就会带他们回去,然后给做香喷喷的炸薯条,还沾那洋柿子熬成的甜酱,那个滋味简直绝了,第一次吃栓子驴蛋都瞪大眼睛了,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吃完后说出去都能羡慕死一帮孩子。不信?那成等江婶婶第二次做的时候他们就留点儿下来专门跑到你们面前吃给你们看!   可惜江婶婶没再做,说薯条上火,给做了拔丝红薯,红薯他们吃过,拔丝红薯从来没吃过也没见过,看到那红澄澄金黄黄的拔丝红薯口水都留下来了,完全不觉得吃的是红薯,等他们反应过来要留一点去让那些孩子们羡慕结果却发现吃完了!   于是又只能用言语描述不能实物诱惑了。   小伙伴们听了都很羡慕但是也有人觉得他们在骗人,因为他们都没听说过这东西也没吃过,肯定是他们骗人。   骗人是小鬼!栓子和驴蛋都决定第三天江婶婶再做好吃的一定要忍住不吃带出去给小孩子们看,让他们看他们吃!   然而这个打算又落空了,因为两天时间江舒瑶就把铺院子需要的石头都捡好了,她忙着修院子暂时没空做好吃的啦,等她忙完再来。   栓子和驴蛋拿不出美食,这下子他们的小伙伴们都不相信他们了,觉得他们在撒谎。   “不过,那薯条还有那什么拉丝红薯听着好像好好吃啊,能不能回去叫娘做啊?”小伙伴有些想流口水了。   娃们的亲娘们:什么鼠条鼠肉拉不撕红薯的,老娘没听过也不会做更不可能做,一边去玩去别耽搁老娘干活,饿了自己去洗个红薯啃。   小伙伴们:没错这就是亲娘了。   江舒瑶无意中带来的影响还是没有扩散开的,一方面是栓子驴蛋没把吃的拿出去给孩子们看到过,另一方面是栓子和驴蛋还不会讲普通话认识的小伙伴屈指可数,那些娃也是不会说普通话的,方言和方言无法自由交流自然没办法流通,毕竟谁都不像驴蛋跟树根能跨方言无障碍沟通的。   人数少,自然也就掀不起什么风浪啦。   而等到孩子们都上学都学普通话,呵呵,军嫂们,准备面对为各种美味小吃而撒泼打滚的娃子们~   言归正传,石头捡好后江舒瑶便开始修整自己的院子,上辈子她改造自己家的别墅时曾经看见过那些工人们铺设鹅卵石道路,大概工序都还记得,模仿转换一下,虽然河边捡的石头不是他们用的抛光过的鹅卵石雨花石,但是铺设步骤都不会相差太远,基本都是清理路面——铺混泥土——铺石灰泥——放鹅卵石。注释   前面三个步骤郝援朝都搞定了,他夜里加工早上早点起,把前面的工作都做了,本来最后个步骤也要顺便干了的,但是江舒瑶嫌弃他审美不行,这些石头可不是同一颜色的,给郝援朝弄指不准弄成什么样呢,自然是她自己来了。   至于带上铁柱跟树根两个男娃子一方面是他们觉得这挺有趣自己想要尝试,另一方面也是觉得他们还小审美还能拯救板正培养,当然最主要原因还是有趣,这是他们的家,一起慢慢把他修缮好会很有成就感也很培养对家庭的认同感。   因为要铺的地方其实不多,这工作量并不大,早上的话天气还挺凉爽舒服的,他们娘三就这么半玩半做,兼同学习普通话,很快就弄得七七八八了,剩下扫尾一些工作并不急,比如再加一点儿泥浆稳固并等干燥刮掉表面沾的一些水泥灰就成,这个工作就交给郝援朝啦,脏活累活男人干。   郝援朝:成,我再带上两个小男子汉一起干,你们娘三就待在亭子里吹风吃西瓜。   被当作小男子汉的铁柱激动脸红:二、二叔,我能干!   树根吃着西瓜:二叔,我不是小男子汉我是个六岁的孩子。   郝援朝:我看你是个欠打的孩子。   嘻嘻闹闹伴随萍萍安安咿咿呀呀哇哇的各种婴儿稚语,院子的鹅卵石小道也铺整完毕啦。   因为郝援朝水泥混泥土调配比例合适,颜色大小各异的鹅卵石又有江舒瑶亲自镶嵌整理,哪怕铁柱跟树根审美不太行鹅卵石颜色放错也有江舒瑶能补救,所以第二天,周小花嫂子上门看到这么一条鹅卵石小道,还觉得怪美的挺有那啥文艺气息,而等到院子被江舒瑶种上菜和花草果木之后,那更是觉得这条鹅卵石小道好看了,不,应该说整个院子都好看,相得益彰,跟画似的。   “俺都不敢下脚踩了!”周小花嫂子还是这么直白又朴实。   不过那个场景还得等上一段时间,眼下这条鹅卵石小道也是很吸人眼球的,从门口开始,一条通向屋里,一条通向厕所,一条通向压水井和亭子,压水井那儿出水口的位置还修了个方形的小池子,池子镶嵌了小点的漂亮石子做装饰,简朴又好看,平时在那洗菜都方便!   喜欢,想要!   周小花嫂子看着蠢蠢欲动,不过想到自家没打压水井也没亭子没厕所,院子都拿来种菜还准备养鸡便打消这个念头了,她家就算整估计也整不成像江舒瑶家这样好看顺眼的院子来,还是不要费那个功夫了,水泥也是要钱的。   真喜欢她就来江舒瑶这儿看,看腻了就不稀罕了。   周小花嫂子又完美说服自己省下了一笔小钱钱!   和江舒瑶做朋友就是高兴!   而更高兴的还有,部队要分地啦!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鹅卵石小道铺设流程来自网络。 第27章 分地   严格来说部队分地并不是把地分给军人家属们, 而是把地的使用权给他们,所有的土地都是属于国家的,部队没有产权, 但是有处理权,而且还不需要像农村那样交公粮, 主要是因为这地是三年困难时期时候开垦的,是为了度过饥荒,面积比起农村的地, 确实不大, 而刚开垦出来的地又比较贫瘠, 灾年的时候对部队来说也只是添补一二, 不至于饿死。   但是即使是这点儿地, 对人们来说还是格外重要的,早先拥有的家属不乐意把这块吃到口的肉让出去,不管是城里的军嫂还是农村的军嫂, 大家都刚经历过那三年,经历过‘瓜菜代’的日子,最困难时候供应粮都差点领不到,差不多靠地里出产的作物还有这些山头河流过活,现在才是六二年, 旱情已经解除, 但是挨过饿的人都有了囤粮的习惯,巴不得自己家里多点粮食呢,哪里舍得把地让出去?   后来的那些部队家属们也是这么想的啊, 全国又不是只有他们经历过那三年,他们也经历过,有的当初没机会随军,在乡下在城里日子更不好过呢,又不像部队那样能有地种粮食多少有点填补,还有部队都是壮劳力,山头这么大,怎么也能找点吃的,哪里像他们在乡下上有老下有小拖家带口十几二十口人凑在一块,在城里连个山头找吃的都没。现在部队有地,他们来随军的也该分一份,谁还不是址城军区的,可没有搞特殊化的道理。   于是两方便吵起来,主要争吵战斗力还是军嫂们,部队里的兵是不能这么吵的,纪律严格,原先的部队又被打散分到各个师里,原先的领导也是调走,这样一来即使有那心思的也成不了大气候,方便管理。而军嫂们不比军人受过训练,自然没那么好管理,双方很是吵了一段时间,到现在,事情终于要有个结果。   很明显,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地是会重新分配的,只是怎么分,原先家属和后来家属是谁得益多,这才是大家的关注点。   而最后,领导们用“少数服从多数原则”,投票让大家伙完成了对地的分配。不管是原先家属还是后来家属,分的地都一样多,不论级别如何,大家一视同仁。   反对?不可能的,上次打压水井大家不是都同意实行“少数服从多数”这个原则吗?他们可是在大会上像军嫂们确认过的,都同意的(不吭声的视为默认),不是独断专行决定的,而是得到群众认可的。   打压水井跟分地的事情不能混为一谈?为什么不能?压水井和地不都是公家的,上次大多数人要打水压井公家同意了,现在给大家实行的分地政策也是大多数人同意的,两者有什么不一样?还是你思想有问题,把那地据为己有啦?这可是社会主义社会,土地都是公家的,私人可没权利指手画脚!   要上报要举报?成啊,反正这是第一是通过大家开会表决的,是大多数人做的选择,不是部队哪些领导以权谋私,第二公布这个决策的领导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土地是不分级别分给大家种的,要是闹出去上头追究下来,那就全部收上去,大家都不要种了呗。   比起一分地都没有,不满的少部分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但是心里却多少有些嘀咕,早知道当初打压水井的时候大家不要按‘少数服从多数’原则来做决定好了,还不如不要打呢,宁愿多走一点远路辛苦点去担水也不想把地分出去,她们当时还那么高兴以为打了胜仗,谁知道被坑了,那些个政委什么的真的很讨厌!挖坑给人跳她们当初跳进去还不知道!还高兴得很!   又免不了有些责怪起江舒瑶跟赵月如了,要不是她们两个弄什么水压井没准也不会有这事了。   不高兴,太不高兴了。   当然不高兴的也只是这少数,更多的军嫂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她们是从无到有,几分地都值得开心啦。   而部队领导也不是真把原先部队家属坑的这么彻底,等把地收起来丈量好再分下去,又给了原先的家属们一些甜头,允许他们先挑自家的自留地,并且今年属于部队地里产出的粮食原先部队每家分十斤稻谷五十斤番薯做为补贴。这样的做法无异于是打了一巴掌又给一甜枣,还是在大家生气不忿值值最高峰过去后,心态从不想接受转变为死心认命之际给的甜枣,一下子就有那种久旱逢甘霖的感觉,也不认为领导们可恶了不公了,反倒觉得他们还是记得他们这些开垦之功臣,照顾他们的,心里都像是被热水泡过一样热乎乎的,对重整改编的部队都有了认同感和归属感。   而后来那些没得到这种待遇的心里也不会不满觉得不公,本来嘛今年这一季地里的粮食都是原先部队种的,分给他们一点真没什么,反正到过年的时候部队还会拿出一些粮食来给大家包饺子吃,没干活却有饺子吃,不错啦。   至于先挑地后挑地,那有什么区别?大家的地都是一样多,那些军嫂们再挑也只是能挑出一小部分而已,剩下的还大有地可以挑选,哦不,是分配,抓阄就公平啦,领导也不管,大手一挥让军嫂们组织弄,反正这分出去的地都是给军嫂们种的,跟农村自留地差不多,男人们假期很少,要训练,平时也是没空种菜,她们军嫂们商量好就成。那这样一来让原先部队的家属先挑又能怎样,反正就当作自己抓阄运气不好排到后面分配呗,很想得开的。   这下双方都能找到安慰自己的平衡点,分地的事情就这么和谐顺利解决了。而最大的获益方则是军区,大家并没有因为上面强硬统一分地而让原先部队感到不公对新军区产生排斥心理,也没有让后面部队觉得军区很好说话是偏向他们并还理所当然接受了新分给他们的土地而不感激,因为在这结果出来之前军区对他们分地一事的争吵是采取冷处理的,还在暗中挑拨,让双方都感到惶惶不安不敢确定地最终能留在/分到自己手上,还为此争吵了很久却始终没有结果。   而军区在双方对彼此的仇恨值拉的差不多的时候再出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雷霆手段,见识了军区的强硬和能耐,事后又采取温和安抚手段,让双方都很感激,在对军区有了认同感的同时又多了对军区的敬畏,知道军区的能耐日后不敢随意放肆,军令如山、令行禁止也在大家心里刻下深刻印象(即使有很多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是这却是存在的,并且在日后潜移默化影响他们的思想行为,在军区明确哪种事不能做的时候几乎都会选择服从),对军区的安稳和日后的发展是大有裨益。   可以说址城军区靠这次分地事件玩的手段是迅速把这军区的人心凝聚在一块并且把规矩立住了,有这么好的基础,接下去要开展的其他工作也能顺利多了。攘外先安内,这内算是安好啦。   从头到尾见证了这件事的江舒瑶只能说:厉害厉害,领导之所以是领导还是很有道理的。   郝援朝闻言喜滋滋,江舒瑶不是在夸他吗?因为这事本身也有他的主意在里面。   对未来十多年都要待的地方,郝援朝还是乐意花心思去做些能促进它发展的事情的。   不过能像江舒瑶这样看得通透的也很厉害,毕竟可以说军区里的大部分人都是毫无所觉毫无所知。   但这也是情理之中,什么时代养什么样的人,这是个思想又红又专的淳朴年代。   江舒瑶跟郝援朝这两个伪土著,自然不能为此觉得高人一等沾沾自喜,谁又能知道在上辈子,他们是不是也跟这时代的普通人一样呢?   所以看破不说破,这事的出发点是好的,大家开心,军区稳定,那就好好过日子。   准备好好过日子的江舒瑶接到了一个任务... 第28章 扫盲班   “让我去给军嫂们上扫盲班?”江舒瑶正打算推着萍萍安安出门去透透气再顺便买菜来着, 副司令夫人张嫂子就上门来了。   张嫂子是五十多岁的妇女了,但是人显得很精神干练,有那种训导主任的感觉, 半点不觉得是老人家。   她早先没来随军是做在妇联工作的,退休后本想返聘, 但是副司令还有她的儿女们都希望她能休息休息,来随军,跟丈夫团聚团聚。张嫂子想了想这些年确实是对自己丈夫关心不够多, 人也到了这个年纪了, 指不准副司令什么时候也退休了, 那就趁他还在部队也来过个几年随军生活, 体会一下随军的乐趣。   然而闲不住的人不管到哪儿都闲不住, 这军区刚建一切都是乱糟糟的,随军家属那么多,大大小小鸡毛蒜皮小事一堆, 司令夫人身体又不是很好,没那么多心力去管部队的事,张嫂子就看不过眼了,军嫂们吵吵闹闹像啥话,自然是把军嫂这一块工作给接了过来。   军嫂不也是女人吗?她以前就是做妇女工作的, 现在管理这些军嫂也没问题嘛。但是张嫂子却发现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在她原先的工作单位她是做妇女工作的没错,但是她跟那些妇女们交流没有语言障碍啊,而这军嫂们来自天南地北五湖四海, 普通话不会说不会听的大有人在,你就是想跟人家交流,这都缺个翻译机啊!   就好比如上次那个周小花,她废了那么多口舌跟她讲话,结果她直接瞪着眼睛叽里呱啦讲了一堆她听不懂话,真是白费了时间。   还有什么军嫂吵架甚至打架喊了你过去,结果两人讲的话她都听不懂,根本没办法调解。   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太多次,张嫂子在觉得不顺心气闷的同时也终于想到了要先搬出语言不通这个障碍,这样以后开思想教育工作,调解工作不都简单了吗?   只要搬走语言不通这个大山,管理好军嫂还不是指日可待?!   雄心壮志的张嫂子就这么找上门来了。   不止找了江舒瑶这一个,师部家属院这边只有会讲普通话有点文化的嫂子的她都找了,在张嫂子看来,她们的男人在部队都是干领导工作的,那么作为他们的女人自然也不能拖后腿,男人们在前方冲锋陷阵,她们就要帮忙安抚住这大后方,不能让后院失火,要让男人们安心工作,所以找这些嫂子不是正常的吗?   至于别人会不会拒绝,这个倒是没在张嫂子的考虑之内,六十年代可不比后世,能为公家工作是极为荣耀的事,被找上门的嫂子都光荣得很呢,还觉得这是被另眼相待呢,欢喜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拒绝。   然而江舒瑶半点都不想要这个荣誉,“嫂子,您这想法很好,既是响应了国家的号召支持国家的扫盲教育工作,又是为军嫂们提供了提高自身普通话水平和文化素养的机会,是很有意义的事情,我非常支持。”   张嫂子闻言脸上带了笑容,她找了那么多军嫂虽然大家都是愿意跟着她干,但还没一个说过江舒瑶这样的话,一下子把这件事的意义都给拉高了,让她觉得很有面子很舒心,“还是你这年轻人懂事会说话,可不是就是为了大家好吗?我找你来做这个工作,是找正确咯。”   江舒瑶笑笑,随即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嫂子,这工作我是非常支持的,但是我可能不是适合的人选,你看我年纪轻轻,部队的嫂子们基本都比我大,我怕到时候镇不住场面,没办法完成工作,还是把这工作交给其他能胜任的嫂子们要好。”   张嫂子一听先是肯定了江舒瑶,“年纪轻点不碍事,你是去教识字讲普通话的又不是干什么,有什么胜任不了的。”   然而话音落下却是不自觉地顺着江舒瑶的话思考,是啊,虽然她说是去当老师教识字,但是那些军嫂们可不是小孩子那么乖巧好教啊,一个个泼辣的很,胡搅蛮缠功力了得,还爱看热闹不嫌事大(比如那个周小花!),江舒瑶这年纪可以当大部分人的闺女都没问题,让她去那些军嫂们还不闹翻天?   而且这江舒瑶一看就是个安静乖巧的文化人,很好欺负那种,上次被赵月如那样子诋毁也没见她闹脾气,不,好像是还不知道赵月如跟其他军嫂骂过她?整天也不见她跟人聊八卦,要么在家做家务修院子要么就是去买菜遛娃,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乖乖女能管得了那群战斗力彪悍的军嫂们?   张嫂子越想越担忧,又多看了江舒瑶两眼,夏天衣裳穿的薄,哪怕衣服厚大点不显身材,但是都看得出江舒瑶瘦啊,虽然这个时候大部分都是瘦但没有江舒瑶这么看起来弱不禁风很好欺负的样子,万一教学途中那些军嫂们动手了江舒瑶可不得被欺负死?   不成不成,这是去教识字又不是去受欺负的,真让江舒瑶去教回来受欺负了郝师长不得心疼死?听说郝援朝可疼江舒瑶,半点重活累活不给她做,砍柴都自己亲力亲为?   于是江舒瑶再次诚恳表达自己胜任不了这个工作的时候张嫂子就顺势同意了,也没觉得江舒瑶是想躲懒不想参与,毕竟这是个涨面子的光荣事,没人会往外推的,就对江舒瑶道,“没事,虽然没有这次机会,但是还有下次机会,迟早你都能挣个荣誉回来的。”   面对张嫂子的宽慰,江舒瑶,除了笑还能怎么办?   不过,“嫂子,虽然我干不了这工作,但是我觉得赵嫂子可能做得来,小花嫂子说赵嫂子常跟军嫂们聊天,跟其他嫂子们处的不错,这样她开展工作时其他嫂子应该也会给面子。而且前些天打架估计她也是知错了,后悔自己把那些个嫂子们都给打伤了呢,一直在家里反省没见她出门呢。”   张嫂子听到江舒瑶这番话自动从里面提取出两点,一、赵月如交际能力不错,能说会道跟军嫂们有话聊;二、赵月如很彪悍,一对多打架都不吃亏还把对方打伤,不怕被欺负。她又是师政委媳妇,是城里人是个有文化的,能胜任这工作!   原先还想着不把赵月如带进这工作的张嫂子一下子改变了主意,虽然打架这行为不好但是知错能反省还是可以启用的,就再给她一次机会。   与此同时张嫂子还越发觉得江舒瑶是真的有点太好欺负了,如果她知道赵月如说过她坏话她还这么举荐赵月如那脾气是有多好,如果她不知道呢,那是反应有多迟钝,那个时候连她都听到这流言蜚语了。   这种好欺负好脾气的性子,落入那群彪悍军嫂手中还真的是要委屈死啊。   “那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忙你的。”张嫂子说完扭身刚想去赵月如那儿,一转头就看到了从转角处出来的周小花。   而周小花这时候也正好抬头视线扫过来,四目相对,整个人犹如受到惊吓的动物一样,眼珠子都要瞪大了,下意识扭头就想退回去假装没看见。   “周小花!”张嫂子不见她躲开还好一见她躲开脑海的警钟就敲响,直觉周小花做贼心虚又干了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如果把张嫂子比作训导主任,那周小花就是上了她黑名单的犯人,一点苗头不对劲都能让她侧目。   周小花身体一僵随即跑得更快,心里默念,没事没事她说的是普通话俺听不懂她说啥,俺快走俺有事要回家嘞。   至于找江妹子买菜什么的,不买了有啥好买的中午将就吃点咸菜就成别费那个钱。   她才不是怕张嫂子又训她嘞!   江舒瑶看周小花嫂子转身走后张嫂子一下子忘记正事下意识就是气急败坏追上去的模样好笑,这真是老鼠见着猫了,恐怕这回张嫂子会把小花嫂子当作扫盲班重点(关注)学生,不去也得去了。   到时候想装听不懂普通话?扫盲班一期二期N期欢迎您,您的特定教学老师——训导主任张嫂子是也。   (周小花:亲娘嘞!!!)   “二婶,小花婶婶怎么走了,我们还要等她吗?”铁柱抓着婴儿车的把手问道。   树根也睁大眼睛看向江舒瑶,他想早点去菜市场,不然肉又要没了。   “不等了,今天你们小花婶婶估计不买菜了,我们先去。”说着江舒瑶把婴儿车搬到了院子外,转身把院门锁了。   回头前看了眼隔壁,赵月如这几天确实挺安份的,不过是因为知错在反省还是因为觉得丢脸暂时不好意思出门,这她就不清楚了。   反正,她这人是不爱记仇,有什么小仇小怨,有机会顺手报了就是呗,像教军嫂们识字讲普通话这样光荣的工作,不是挺适合她的吗?   江舒瑶推着婴儿车,“走,树根注意脚下别摔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郝援朝:你不爱记仇?那行今晚让两小只去婴儿床睡,咱做做有爱的事情啊~ 第29章 工作   赵月如被邀请去担任军嫂扫盲班老师还挺高兴的, 尤其是在知道江舒瑶没被选中之后,那得意劲就别提了,江舒瑶散完步买完菜回来就看见她在那边大树下跟一群军嫂吹水聊天呢, 一扫当初的狼狈难堪,全然忘记了当初丢丑的事情一样。   远远地看见江舒瑶, 还大喊声,“小江买菜回来了啊?”自从江舒瑶当面说过她比赵月如年轻当不得嫂子这个称呼后,赵月如就换了小江这个称呼, 而且每次喊的时候眉眼间都带着高傲, 就跟喊那些警卫员一样。   江舒瑶不乐意跟她那样喊来喊去, 只是笑着点下头, 用正常音量说了句, “是啊,嫂子们聊天呢,我先带娃回去了啊。”   “哎你先别走啊咱过来聊聊天嘛。”赵月如穷追不舍, “就算没被张嫂子选中去教扫盲班也不用自卑,我不会瞧不起你的!”   江舒瑶只当作没听见,带着娃们走得更快些了,跟自以为是的人待在一起她怕传染。   “以后看到你们赵婶婶能绕道走就绕道走,她说的话都不要信知道不?”趁机给铁柱树根打个预防针, 免得以后赵月如这莫名其妙对她的有敌意的在孩子面子胡说, 影响孩子身心健康发展就不成了。   “嗯。”铁柱点点头,他心思比较敏感细腻,感觉得出来赵婶婶好像对二婶不喜欢却很喜欢跟二婶比这个比那个, 每次跟二婶说话是笑着的却让人觉得她那笑容奇奇怪怪的,二婶都不乐意跟她打交道,他是二婶这边的,自然也不会往赵婶婶那边凑了。   而树根心大看不懂大人心思,他只是觉得隔壁的赵婶婶有点像老家婶子们说的吃小孩的妖怪,嘴巴又大又红,有天晚上他不小心瞧过一次后可不敢再走到她面前,就怕她突然变身把他吃了,所以对江舒瑶的话还是很认可地点点头。   “二婶,中午我们再做那菠萝炒饭吃行不行?”   前些天供销社进了一批菠萝,是从附近生产队那儿收过来的,他们那儿有一片野生的菠萝,卖得出去后每年都会留些山地种菠萝,刚成熟了一批卖给部队这边的供销社,价格也不贵,两分钱一斤,也不要票不限量供应,不少人都买一两个回去尝尝。   江舒瑶也买了三四个,回去挑了三个大的,对半切开,果肉挖开给他们吃,剩下那菠萝壳就拿来做菠萝炒饭。   那炒饭是用纯大米做的。部队的田种了水稻,前些天到了收割的季节了,三个师都派出了不少人,一天就把公家地里的庄稼收割完毕并且处理好。上面见今年是丰收,收起来的粮食绰绰有余,便也拿出一部分放到供销社那边供应,也是不需要票,都可以买回去尝尝鲜,最高限量每家五十斤,算是部队给的福利,价格比国营粮店还要低上两分钱。遇到这种好事还是有不少人买的,哪怕大米比红薯其他粗粮要贵上分钱,但是尝鲜嘛,一两斤十几斤也是那个意思。   当然也有人买最高限量五十斤的,郝援朝同志也是其中之一,难得遇到这种好事,那是赶紧多买点啊,他跟江舒瑶都是习惯吃大米饭的,但是每月供应的那些大米压根不够他俩天天把大米当作主食,总得掺合别的东西,现在肯给供应还不要票,那即使是贵上一点也要买。   因此,江舒瑶买了菠萝后见家里新买的大米,就想给铁柱树根他们做做菠萝炒饭,换个新口味,菠萝炒饭酸酸甜甜,在这炎热的盛夏时节瞧着都有食欲,那天喝完一碗冬瓜排骨汤之后还能把整个菠萝饭吃完,要不是江舒瑶怕他们吃撑了,铁柱和树根都还要继续吃。   就是郝援朝这两天热坏了觉得没什么胃口的,都吃了两大份菠萝炒饭。   六份菠萝炒饭,郝援朝吃了两份,除了两小只他们娘三吃了三份,还有一份送给了周小花嫂子,听说栓子跟驴蛋为了这份菠萝炒饭差点打起来,弄得周小花嫂子差点没祭出她的竹条子,不过事后还是跟江舒瑶学了下,也做了一次,礼尚往来地送给他们一份,树根吃过后很耿直地说没江舒瑶做的好吃,一直心心念念着要江舒瑶再多做一次。   但是炒饭吃多了不好,江舒瑶怕他们上火便没有做,今天看供销社又有菠萝卖便央着江舒瑶买,要她再做一次。   “可以,不过你得帮忙烧火,铁柱给萍萍安安喂奶。”   “没问题!”树根高兴得又说成方言了。   这段日子江舒瑶一直在教他们讲普通话,学习语言最好的办法就是浸.淫在所学语言环境中,并且勤加开□□流,所以就跟铁柱树根说好了,现在开始要讲普通话,不会说的就用方言问,她教完后他们再重新说一遍,铁柱乖巧很听话答应了,而树根有江舒瑶每天做好吃的吊着也很听话,一些日子下来,收效甚好进步飞速。   其实江舒瑶不是不会教人,就是面对那些军嫂她也有办法教的了,但是就是懒得费这个心思,说句实在的她跟那些军嫂又没什么关系,费心费力去想办法教她们做什么?吃力不容易讨好,她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先把教案做了呢。   是的,做教案。在郝援朝打探了军区现有工作岗位和工作要求之后,江舒瑶还是选择了教师这个岗位。   址城军区是有自己的小学的,军区扩建之后,随军的家属多了,军区也扩建修整学校让它变为小学初中一体的军区学校。   这座学校是归军区管,给的福利比外面乡村小镇老师好多了,当然对老师的要求也变高了,不像原先部队那样只要有个初中文凭就能进去教学生,教小学的门槛和初中门槛首先是文凭,小学老师需要初中文凭,初中老师需要高中及以上(中专、大专、大学)文凭。再者考试,考试分数高的择优录取。   至于成分问题?那军人结婚都是要向上打报告的,都是政审通过之后才给批准的,所以成分问题就不列入考虑。   而万一出现文凭一样分数一样而职位又不够的情况,那就看谁更有需要(谁家情况更不好),毕竟大家都是军嫂都是来随军,都一视同仁的嘛,在这事上不论家属男人职位级别。   然后江舒瑶在问清了当初中部老师上完自己的课可以不用继续留下来之后便去报名考试了,毕竟她还有萍萍安安两小只要照看,初中负责单科,不做班主任,上完就可以回去,时间会比其他岗位要多。   她报的是数学,因为原身在大学就是经济系的,不过后来转念一想国人的数学好像一向不错初中数学难度又不大,职位不够的话让她让出来怎么办,毕竟她家郝援朝是师长比起大部分人经济都不算拮据,而且这个年代好像很推崇干部身先士卒为集体贡献牺牲精神?   于是为了保险起见江舒瑶又多报了一科英语。   五十年代前半期,英语被认为是“帝国主义的语言”,华国人学的第一外语是俄语,中小学的课程也是只有俄语没有英语,高等院校里英语是划分为小语种行列。但是1956年起便有了变化,这一年英语取代了俄语的地位,开始了英语教学在华国的发展。1957年,部分地区初中设置了英语课。注释   而部队本来就是对时局很敏感的地方,虽然英语课程还没全国普及,但是很明显日后用到英语的地方不会少,部队学校的学生都是他们这些军人的子女,自然要紧跟时势潮流,俄语要学,英语也要学,多学点没事,指不准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于是部队中学便多了英语课程。   六十年代会英语的还比较少,原身也是在大学时候选过英语这门课程,江舒瑶也不怕露馅,大胆地报了这一科,双层保险,胜率总是很高的。   而最后结果也如她所料,就刚刚去买菜散步时候遇到了负责招生工作的李主任,她就笑呵呵地恭喜江舒瑶被录用了,这结果今天就会公布,提前遇到江舒瑶便顺口说了句。   李主任是郑师长的媳妇,年龄在四五十岁,原先在外面也是当初中老师的,现在被聘请为部队学校的主任,这次招生她是负责人之一。   人看着挺温柔知性,教书起来会不会是训导主任风格就不太清楚了。   不过很显然李主任对江舒瑶印象不错,因为她数学和英语都考的很好,数学满分,不过英语分数却是更显眼,虽然英语还差两分才满分,但是首先应考英语的人数就不多,唯一考的那小部分人有一半多是不及格的,剩下一半低分飘过的不少,七八十分的屈指可数,上了九十分的就江舒瑶一个,这能不显眼吗?   而数学虽然是满分但是满分的也不止她一个,数学整体成绩都不错,所以江舒瑶这是不错但没有英语那么显眼惊艳。   果然高分与否,还是靠对比出来的。   这样一来,大家就更属意把江舒瑶分配去教英语了,他们之前设立英语课程的时候还担心找不到老师呢,现在发现江舒瑶这个好苗子,自然不肯放过,都没考虑过文凭问题。   虽然当初说要凭文凭来考试,但是招生组的老师其实并没有特意去检查文凭是否满足条件,这个时代人思想还比较淳朴,没想过会有人造假蒙骗问题,而且真蒙骗到考场上一考也就考出来了,那么多人,谁还一张张去看你交上来的履历啊,都忙着先改试卷,选完试卷后再来对应履历。   所以,他们其实是批改完试卷之后才知道江舒瑶的文凭是大学,还是北城大学这个全国都有所耳闻的学校,当即都惊讶了,谁想到郝师长那个年轻漂亮的小妻子竟然还是个大学生?怎么都没听说过,人家真的是太低调了!   纷纷感概完之后又有个眼尖地发现江舒瑶年龄上写的是十八岁,换算一下,小学五年初中三年高中两年大学四年,那岂不是四岁就开始念小学?这、这算天才了吗?   天啊,这真是真人不露相了,一时都觉得初中老师这个职位还挺委屈江舒瑶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在军区而是在外面工作,可以有更好的发展?这还来随郝援朝随军,难怪郝援朝那么疼她,换成他们是郝援朝也疼啊,城镇户口,十八岁年轻漂亮,还是名牌大学大学生,能有更好前途却来随军,能不稀罕她吗?   但不管大家怎么在心底腹诽,这岗位江舒瑶是站稳了,在一群应考的教师里,她是最高文凭,刷谁也刷不掉她,要谁奉献也轮不到她让位了。   毕竟,谁家都想自家娃子被最有文化的老师教。   所以,今天她要整治一桌好饭菜庆祝一下找到工作啦,菠萝炒饭只是其中一道菜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来自【新中国60年进化论里面的‘国人60年英语学习变迁’】,而六十年代初期大学生还不算特别珍贵,在停止高考后才显得特别珍贵起来,如今~ 第30章 饱暖思那啥   中午的菜谱是:红烧鱼、白灼青菜、凉拌黄瓜, 紫苏拌猪耳朵,冬瓜排骨汤,主食是:一个菠萝炒饭和玉米面贴饼子。   草鱼虽然是凭证供应的, 但是平时不一定有,今天遇见了江舒瑶就顺手买了, 不然还不知下次供应是什么时候呢,而且鱼肉有营养,不, 或许说所有的肉都难得, 所以有的时候就买来做, 反正他们家现在没有什么大的花销, 就在吃上面了。   猪耳朵和排骨是在部队副食品街买的, 部队毕竟训练量大,总是吃素不行,如今年景好过些了, 猪肉也要供应上了,虽然不是每天但是一个月也有那么七八次,只是今天早上江舒瑶被张嫂子说扫盲班的事情耽搁了一下来晚了,肉基本卖完了,还剩下些边角料, 她就要了一对猪耳朵和七八根排骨, 这都不要票,总共花了五毛钱。   而青菜和黄瓜是小花嫂子送的,周小花嫂子来的早, 一来就把院子开垦种了菜,这青菜收获快,十到十五天就可以收获了,昨天就摘了一大把送给江舒瑶。   黄瓜则是周小花嫂子的老乡钱嫂子送的,钱嫂子是原先驻扎部队来随军的,那菜地早有她的一份,因为这次要把地收回去重新分,她就把一些种在将不属于她地方的蔬菜给收了,黄瓜收了不少,送了周小花嫂子七八根,周小花嫂子送青菜给江舒瑶的时候也顺道送了两根给她尝尝。   而冬瓜是郝援朝在野外训练时不经意发现的野生冬瓜,长了七八个,他拿了两个回来,其他分给了詹红军他们。   那个冬瓜个头够大,刚拿回来江舒瑶还愣了下,夏天有冬瓜,她上辈子没太仔细注意什么蔬菜的时令,因为市面上有很多反季节蔬菜,她自己在别墅的小菜园子种的也是蒜香菜青菜什么,种类数量都很少,没关注冬瓜,一直以为冬瓜是冬天的蔬菜,原来是夏季成熟的,只是因为冬瓜成熟时表面有一层白霜似的东西才被叫做冬瓜。   至于紫苏那也就是路边随手摘的,玉米面更是每月定量供应里添加的粗粮。   这个年代大米不能敞开吃,所以江舒瑶做饭菜的时候往往会加一些粗粮来描补一番,当然这粗粮也是‘细作’,即使做不到后世粗粮那么细腻,那也坚决不要咔嗓子,像玉米饼子贴饼子的玉米面也是领到时就让郝援朝去碾磨细一点再吃的,贴饼子的时候还事先抹上些油,争取做得香甜让人爱吃。   还有那红薯,也不单纯就是蒸,有时候也做成玉米面红薯饼,红薯丸子,烤红薯,红薯馒头等等,换着花样来不至于让大家吃腻。   可以说到了这个年代江舒瑶是费劲自己的厨艺把一样东西做出花来了,不这样做估计她跟郝援朝这两个伪土著都要没办法适应这物质贫困的生活了,毕竟家里现在挑食的其实不是铁柱和树根两个孩子,而是他们两个大人。   当然铁柱和树根对每天的好菜色也是从一开始惊喜,有过年的感觉到现在习以为常,婶婶做的每样菜他们好像都没吃过但都很好吃!   而且江舒瑶有时候还会让他们参与进来一起做,那更加有意思了,有时候郝援朝有晚训回来想吃夜宵还把他们提溜进厨房让他们做,半点不为压榨童工感到羞愧,理直气壮使唤,“你们饿了?那去厨房做点好吃的别饿着,顺带给二叔做一份。”明明是他自己想吃!   好在铁柱跟树根一个是乖孩子一个是小吃货,都挺乐意动手的,一开始是在郝援朝的指导下做出洋柿子鸡蛋面,后来不用指导也可以做了,就可以再换一种吃食做了。   郝援朝也就从一开始嫌弃着吃掉到后来表扬着吃掉,但不变的是他们做的时候都要待在一眼看得见厨房的地方坐着,毕竟还小,再大几年他就不看了。   养孩子不是一贯宠着就行,该学的就得学起来,这样不管以后到了哪都饿不着自己,不用靠别人。   江舒瑶也是个疼爱孩子但不溺爱孩子的,她会给他们做好吃的补充营养,会教他们语言文字,会让他们穿好,一些小要求会满足,会尽力让他们觉得生活幸福快乐,让他们身心都健康成长,但是该做的家务也会让他们做,不会像这个年代许多母亲那样惯着孩子宠着孩子把孩子养成大爷,他们每天都要打扫自己的房间,洗自己的衣服,整个家里的卫生四个人轮流做,要帮忙看萍萍安安,要帮忙一起择菜洗菜,总之,是会让他们做在他们这个年龄力所能及的事,疼爱和管教两样都不少。   江舒瑶没养过孩子没看过养娃知识育儿手册,所以她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来养这些孩子,至于以后会养成什么样暂且不知道,但是目前看来他们相处还是很愉快的,铁柱跟树根都不会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敢提要求敢反对,有孩子的乖巧也有孩子的调皮和贪玩,是家里的一份子。   “哇塞,今天中午好多菜啊,二婶你真厉害。”小吃货树根为了美食越有越有向小马屁精发展的趋势,笑眯了小眼睛对江舒瑶竖起了大拇指,这个还是跟郝援朝学的呢。   江舒瑶把最后一盘子盛出来,“你也厉害,今天烧的火很好,菜都没有炒糊。”烧火工也是要鼓励一下的。   树根笑得越发高兴,“那我这么厉害,能奖励我先吃一口菠萝炒饭吗?”他惦记好久啦。   “不行!”   江舒瑶还没回答呢,厨房窗户口忽然传来一道呵斥声,抬头一看,是郝援朝下班回来了,厨房窗户位置靠近院子,他就站在那儿往里头瞧,脸上带着笑容。   “幼稚鬼。”江舒瑶睨郝援朝一眼,总是喜欢下班跑到窗户口这边吓人,怎么玩都不腻,连树根都习惯了。   鼓鼓嘴,二叔回来的真不是时候啊。   咦不对,二叔回来就可以开饭啦!树根蔫下去的小表情又生动起来,“二婶我去洗手。大哥你快洗手拿饭碗吃饭啦!”   每到饭点的树根都活力十足。   郝援朝洗了手进来厨房,什么都不敢先凑前亲了一口江舒瑶的脸颊,得来一个白眼后才乐滋滋地去端菜,“哟煮这么多好吃的呢,江大厨是越来越厉害了。”   嘴上花花手脚也勤快,一趟又一趟三两下就把菜都端出去了,而洗完手回来的铁柱和树根也拿好了碗筷摆在桌上,一家人除了萍萍安安两只奶娃娃都坐在桌前,等着江舒瑶洗完脸跟手换完衣服出来吃饭。   夏天天热又只有风扇,江舒瑶每次做完饭菜都出了不少汗,不换衣服待会吃饭都觉得身体黏腻没胃口。   她决定要罢工让他们爷儿三轮流做饭去。   换完一套衣服下来郝援朝爷儿三眼睛都看直了,虽然江舒瑶这些天也是做完饭就要换衣服再吃饭,但是也没有今天中午这么特别这么好看的,随意拢在脑后绑成一束的头发此时散开重新扎成一条鱼骨辫,身上是一条长到脚踝的浅紫色长裙,脚上还踩着透明的高跟凉鞋,眉眼精致面容姣好,一步步向他们走过来,漂亮得不可思议。   “哇!二婶你好好看啊!”树根睁得比平时大的小眼睛和上扬的语调足以见得这话说的真心实意,他还没学过形容词,只能用好好看来表示。   铁柱也不自觉点头,“二婶比画上的仙女儿都好看。”他说的画上的仙女儿是电影海报,以前郝建国夫妇还在的时候带他上街路过电影院,他还记得那海报里的女演员特别好看。   而看呆的郝援朝这才被树根的赞叹声给拉回现实来,却发现自己刚刚不知不觉自动起身就走向了江舒瑶,微微一晃神,随即便伸手去揽住她的腰,忍住了在孩子们面前亲她的**,“怎么换了这么好看的一身出来,我要不要去找找我的西装穿一下。”   铁柱和树根看到郝援朝揽着江舒瑶偷笑,虽然看了好几次但是每次看到都忍不住想偷笑是怎么回事?   江舒瑶自然注意到孩子的神情,又瞪了郝援朝一眼,“你哪里来的西装?还不回座位去。”   “你漂亮你说了算,我牵着你回座位。”说着不容反对快速把人手给抓住,带着往座位方向走。   短短几步路江舒瑶也随便他了,坐到座位上,大家都坐好了,才道,“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因为我找到工作了。”   “好!”郝援朝立马捧场鼓掌,铁柱和树根两个也随后跟上,噼里啪啦的掌声响了好一会才安静下来。   郝援朝立马夹了一块红烧鱼的鱼肚子部位到江舒瑶碗里,“舒瑶同志辛苦了,今天这最好吃的鱼肚子肉就是奖励你的。”   树根见状也站起身拿了勺子勺了菠萝炒饭到江舒瑶碗里,“奖励二婶,二婶辛苦啦。”虽然他其实没太搞明白二叔说的是啥意思,不过他现在正是学习模仿的年纪,很多时候都会模仿一下郝援朝。   铁柱见大家都动了他也夹了一筷子青菜到江舒瑶碗里,白了一些的小脸红扑扑的,特别淳朴真诚,“二婶辛苦了。”   江舒瑶看着碗里的三样菜心里忽然暖暖的,脸上带了笑容,拿起筷子也给他们各夹一样菜,“不辛苦,因为从今晚起,做饭的任务就要交给你们爷儿三了,啥时候天气不热了我再考虑做饭,所以今天在庆祝我找到工作的同时,也庆祝我终于从厨房里解放出来!”   郝援朝:……   铁柱:……   树根:……   “好!”郝援朝猛地夹了一口鱼肉往嘴里塞去,除了支持媳妇听媳妇的他还能咋办?还是赶紧吃多吃一点,以后好多天可是要靠这餐饭做念想挨下去呢。   简单做个夜宵早餐可以,午餐和晚饭,他们爷儿三再修炼个半辈子不知道能不能赶上江舒瑶的水平。   这么美味的食物,还是在吃糠咽菜前赶紧多吃两口!   继郝援朝之后,对吃食一样敏锐的树根竟诡异地比铁柱先一步理解了江舒瑶话里的意思,小眼睛都吓大了,“二婶,以后你不做饭啦?”   江舒瑶温柔一笑,“是啊。”   树根,树根也赶紧拿起筷子勺子吃饭,能多吃点就多吃点,毕竟二婶的话在家里向来是不可更改的!   最后明白过来的铁柱也矜持不了了,毕竟二婶做的饭菜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他也没有勇气承认他们爷儿三做的菜能好到哪里去啊!   到最后都不用江舒瑶提醒今天餐桌有鱼不能像以前那样边吃饭边闲聊了,因为大家都忙着吃菜没空开口说话,美食场上,谁吃下去就是谁的,才没有所谓尊老爱幼!!!   啊啊啊!大叔这个大嘴巴大胃口吃的太快太多啦!树根想哭。   饱餐一顿后,铁柱树根自觉收拾碗筷,郝援朝洗刷,今天轮到他,躲不掉懒,江舒瑶就轮换抱着萍萍安安在客厅慢走,一边逗他们一边消食。   一切跟往常也没什么不一样,直到午睡前,郝援朝一反常态把婴儿车推到了铁柱跟树根屋里,还告诉他们今天中午萍萍安安归他们兄弟俩了。   然后,郝援朝把江舒瑶拉进他们的卧室里。   “干嘛?”   “饱暖思淫.欲。”   郝援朝眼睛微微眯起,一切尽在不言中。   作者有话要说:  ——江舒瑶:???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郝援朝江舒瑶的裙子:你勾.引我。 第31章 美人计要不得   热吻。   她的唇瓣一如既往让他着迷又上火, 好像平静的水面扔进了金属钠,热情到欲/念都要爆炸。   郝援朝从她换了衣服走过来那一刻就动了不轨念头,只是一直在克制, 在忍耐,如今是到极限了, 关上门就开始抱着她吻起来,越吻越上瘾,越吻越想要, 被释放出来的欲念半点也不想制止, 弯腰抱起江舒瑶便一把放在了床上, 整个人一边去扯衣服扣子一边往前欺压而上, 他现在就想要了她。   江舒瑶完全没明白他突然这么激动是怎么回事, 这架势的发展明显很不对劲啊,双手赶紧撑在他肩上制止,压低嗓音美眸瞪大, “你疯啦这是白天!”而且房子膈应效果还不好。   郝援朝却觉得她这时瞪人的模样都是风情/诱/惑,顺势抓住她落在他的肩上的手亲了一下挪到他颈上,一下子便从拒绝的姿态变成了邀请,低头又亲了上去,“白天才好。”白天那两小只才不会化为小恶魔。   江舒瑶一噎, 刚晃了一下神, 郝援朝就已经‘得寸进尺’了,一只手绕到她身后搂着她,另一只手正在腰间隔着衣服磨蹭, 他还亲着她,含含糊糊,“瑶瑶瑶瑶,就弄一会儿,我都想好久了。”   嗓音沙哑动情得厉害,语气却故意带上了可怜兮兮。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永远不要信!   江舒瑶想这么洗脑自己,推拒的动作却慢了下来。   郝援朝一看有戏,心上一喜动作却更加热情温柔,半点不给她思考的机会,压着江舒瑶亲的越发黏糊。   不、不如就……   江舒瑶心态动摇,动作也从一开始的推拒变成稍稍迎合。   郝援朝心情简直荡漾到想起飞,激动得连自己衣服扣子都不想浪费时间去解开,一下子撕扯开,也不介意飞了一个纽扣,干脆利落脱掉之后正想继续把碍事的衣服都给扯了,忽然——   “呜哇哇哇哇哇~”   动作登时僵硬。   不不,他是幻听了而已,大白天两小只是天使才不会哭闹才对,他大概是晚上被他们哭出幻听来了,是的一定是这样。   郝援朝自我洗脑,想要继续他期待许久的事情,然而外头小孩子的哭声更大了,铁柱和树根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二叔安安哭了!”   “被萍萍打的!”   郝援朝:生无可恋JPG   “噗嗤!”江舒瑶忍不住笑了出来,见郝援朝看过来也不在意,还故意用抛媚眼撩他,“郝师长还要不要继续呀~”   郝援朝:……   静静地看着故意挑衅地江舒瑶,眼眸微眯,猛地低头在江舒瑶脖子处咬了一口,在江舒瑶惊呼出声那刻松开了她,“你给老子等着!”   咬牙切齿地放完狠话捡起自己随手丢的衣服穿上就往外走,“安安怎么哭了?”   江舒瑶从空间拿出小镜子照了一下刚刚被他咬了的那处,红了还带着浅淡的牙印,“属狗的!”   镜子里漂亮的脸蛋却带着笑意。   “舒瑶快过来看萍萍会翻身了!”刚把镜子收进空间郝援朝带着惊喜激动的嗓音便传了过来,随后就是爽朗的笑声,“哈哈哈这么小就会翻身真不愧是郝家的娃!”   从刚刚好事被打断的不爽到现在高声爽朗,两小只还真是郝援朝的克星。   江舒瑶把被弄乱的头发松开拢成一束在脑后,脖子处的咬痕用遮瑕粉擦了下,简单整理之后便走出卧室,“来了。”   常言道三翻四坐,早先江舒瑶和郝援朝没养过孩子不知道孩子在每个阶段该有怎么样变化,还是来了部队之后听周小花嫂子问起两小只会翻身没才意识到每个阶段的孩子都有细微的变化的,而数数日子两小只也有三个月大了,却一直没有会翻身的迹象,就是周小花嫂子说的两个月左右孩子就会抬头都没怎么看两小只做过,甚至连无意识的笑容他们都没看过,要不是已经检查过说孩子器官发育正常一切良好,江舒瑶跟郝援朝都要怀疑是不是孩子还是哪里有问题。   周小花嫂子也安慰道,说每个孩子都不一样,她家驴蛋两个多月会翻身而当时同村一个跟驴蛋差不多大的娃到了四个多月才会翻身呢,让江舒瑶他们放宽心点,孩子本来就是早产儿,比正常孩子慢一点也不奇怪。   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郝援朝和江舒瑶心底还是免不了会担心,毕竟是自家孩子,白天亲手带着晚上一块儿睡,除了没怀他们跟亲生的没半点区别,自然是想要自己孩子什么都好好的。   因此眼下突然知道萍萍会翻身了,郝援朝才会这么高兴,连被打断的火气都没了,抱起萍萍就乐呵呵地要放着床上让她翻身给江舒瑶看。而安安还在铁柱怀抱里哭着,脸颊上有一块红印子,原来是萍萍翻身的时候打到他的脸了,这才突然大哭了起来。   安安被江舒瑶他们精心喂养一段时间后也没一开始见到时那样孱弱得让人怕养不活的模样了,小胳膊小腿都肉多了点,嗓门也大了,哭起来虽然不能跟萍萍的大嗓门一拼但也不会比正常小孩子差多少,人也娇气了不少,平时安静是安静,也不介意姐姐先比他喝奶,但是有不舒服的会立马哭闹,这回好好睡在婴儿车里(婴儿车没做格挡)结果却被萍萍翻身带起的小拳头打到脸能不哭吗?   江舒瑶听着心疼过去抱过来在怀里摇了摇,她现在哄孩子也越发顺手了。   或许是刚刚被铁柱抱起来哄过了,又或许是脸已经不疼了,到了江舒瑶怀里没一会她就抓着江舒瑶的衣服不哭了,抽抽搭搭的,要鸣金收兵了。   郝援朝见状呵呵笑,伸手戳了一下安安的白嫩小脸蛋,“把这小子也放到床上看他翻不翻身。”   被戳了一下的安安脸色一变,又有要瘪嘴哭的架势,江舒瑶赶紧又低头哄了“哦哦”哄了两句,安安喜欢听这安抚声,也喜欢人或者物在他面前,眼神一下子落在凑近来的江舒瑶脸上,倒是忘记了哭这一茬。   江舒瑶松口气,孩子偶尔哭一哭还行,一直哭怕嗓子疼也怕眼睛不舒服,因为这小家伙哭基本都是实打实的,不像萍萍光打雷不下雨。   哄好孩子的江舒瑶没忘记踢郝援朝一脚,眼神瞪过去,让你手贱!   郝援朝毫不在意一笑,招呼江舒瑶来看萍萍翻身,“萍萍再来翻一个给你二婶看看。”   不知道小家伙是真听得懂呢还是自己想翻身了,小身子扭了扭,‘啪叽’,还真翻了过去,只是力道把握不好,跟小乌龟翻身一样,这回连脸都埋在床上了。   “哈哈哈~”郝援朝和树根这两个无良二叔/二哥同时大笑起来,半点不给面子。   一对比,微微笑着的江舒瑶和铁柱就显得给面子多了。   好在小萍萍人小还不知道面子为何物,扑在床上后没等郝援朝去帮她翻个身,自己竟然越挫越勇快速又翻了回来,小脸蛋红扑扑地喘着气,累坏了似的。   小模样可爱得让人想亲又想笑。   “真棒!”郝援朝毫不吝啬夸奖。   树根闻言也上前对小萍萍鼓励一句“真棒!”大拇指还在小萍萍面前竖起来。   萍萍的目光被吸引,这一点她也跟安安一样对放到眼前的东西有好奇心,所以大家一点都不奇怪她盯着树根的手看,不过下一秒大家又被惊喜到了,因为萍萍竟然弯着小嘴笑了。   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像是无意识的笑,但是这个笑容还是让他们很惊喜,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小萍萍笑。   连铁柱都忍不住往前探了脖子,语气微微讶异,“妹妹、妹妹笑了!”   “嗯嗯我也看到了!”树根立马应和,跟郝援朝刚刚逗小萍萍翻身一样逗她再笑一个,“妹妹妹妹再笑一下,我是二哥,笑一笑。”嗓音还挺可爱。   可惜这回小萍萍是不给面子了,不笑了也不翻身。   江舒瑶看着嘴角却不自觉弯起,小萍萍会翻身会笑了是不是代表她怀里这只小安安也很快会笑会翻身呢?   真好,两小只都很健康。   一种类似于妈妈的欣慰和满足在心底涌起,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禁惊悚,原来她已经有一颗老母亲的心了吗?   江舒瑶视线赶紧投向郝援朝,看到他那老父亲般的笑容和骄傲安心下来。   嗯,还好不是只有她一人个心态变化这么大,起码还有郝援朝在。   江舒瑶愉快地接受了自己心态的转变,把安安交给郝援朝抱自己抱萍萍过来,先亲两口小家伙作为奖励,才道,“你这些天能不能腾出时间来?我打算出去一趟。”   郝援朝调整了下抱娃的姿势,“五天后能有半天假,到时候我陪你去,把娃都带上,到了部队还没真的出去过呢。”   江舒瑶点头,这也是她本来的想法。   树根一听要出去小眼睛一亮,到时候又能吃好吃的?   铁柱倒是一如既往懂事,“二叔我在家看家。”出去一趟又要花很多钱的,铁柱想节省一点,毕竟二婶每天都做好吃的还给他们做了三套新衣裳,已经花好多钱了。   “家在部队不用你看,一起出去看好树根就成。”免得树根这傻孩子到时候一个不注意被吃的给拐走了。   铁柱一想也是,便没再反对,而且能出去的话,其实还是挺高兴的,没有一个孩子不爱出门,哪怕有时候出门并没有什么好玩的。   而这一回江舒瑶出去是想置办一些东西,首先是当初她卖岗位得到的一堆票证中有些快要过期了还是先花出去免得浪费,再者是家里需要买一台缝纫机,孩子们一个两个都是长身体的时候缝缝补补工作不会少,不能每次都用空间的缝纫机,用手工她又倦态不乐意,所以还是要买一台缝纫机的,刚好手里有票。   第三便是孩子们要上学了文具什么的也要先买了,以及答应给铁柱的口琴不能一直拖着(供销社没有),那容易在孩子面前失信,也会让孩子失望,甚至以后不敢再提要求,毕竟铁柱不比树根,一来他九岁也懂事多了,二来心思又比较细腻,口琴还是他第一次跟郝援朝开口要的,郝援朝答应了却不能做到的话对孩子影响会很大。   第四便是她想要拍一张全家福,一来自己收藏,二来寄给江父江母。当初她刚到军区就收到了江家父母的来信,里面的拳拳关爱之情让她窝心又不自觉有些愧疚,尤其是养了四个孩子以后也更能理解江父江母的心了,儿行千里母担忧,七个字的重量没到为人父母那一刻是不明白的。   当初她觉得穿越一事并不是她人为所控制对原主也算不上对不起,但其实占了人的身体也该承担起她的责任,江家父母把她当作自家的孩子,把疼爱给了她,她也得回馈这份爱才是,哪怕不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原主,这是原主该担的责任,而不是为了怕暴露而离江家人远远地等过了几年再联系。   说到底也是她那个时候并没有真的把自己当作江舒瑶才会唯恐避之不及想早早逃离,可这世间的缘法自由它的道理,无法解释的力量让她穿了过来变成江舒瑶,那她不仅是接收了江舒瑶这个身体还接收了她在这个世间的羁绊和情感,既然缘法让她跟江家做亲人,那她就不能逃避自己的责任,现在她是江舒瑶是江父江母的女儿,那该有的联络也不能少。   她想把自己如今的模样和家庭都寄过去,让郝援朝和孩子们都一起写信,大家慢慢地磨合慢慢地来往,等孩子再大点了能出门了她就带孩子们回去看看江父江母,并且江父要是想退休了那也可以邀请他们来部队生活一段时间,她相信只要她从心底把自己当作江舒瑶,那么江父江母也不会怀疑什么的,他们的女儿不正是江舒瑶麽?这辈子他们也是家人啊。   郝援朝对江舒瑶想法赞同点点头,多跟江家联系也没什么关系,毕竟谁让他这辈子又差不多是‘孤儿’,媳妇有娘家父母,那也是他父母了。   “不过媳妇,明天还真要我们爷儿三做饭麽?今晚这一餐太委屈你了。”夜里,郝援朝隔着两只小崽子,语气诚恳建议,“要不明天开始我给你打扇子你来做饭?”   今天中午虽然吃的挺高兴的,但是晚上郝援朝跟树根铁柱爷三在厨房忙碌做了几样要么焦了要么寡淡无味的饭菜出来后,郝援朝就惦记说服媳妇继续做饭的事了,他的厨艺本来就不是特别好又是用大锅不是煤气炉,做出来的还真一般,反正吃惯了江舒瑶做的,他是不想吃自己做的。   别的家务活都能承包,就这,能打个商量不?   江舒瑶语气更真诚,“不委屈,看你们给我做饭我高兴。”   又补充一句,“嫁给你真好。”   刚想要继续劝服的郝援朝:……   语气激动心情荡漾,“成!我明天继续,肯定越做越好。”   江舒瑶媚眼如丝,甜言蜜语谁还不会嘛,有这两小只在,怎么撩郝援朝都没辙。   作者有话要说: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郝援朝垂足顿胸:美人计要不得啊要不得,满足了心满足不了胃!   ——江舒瑶:心和胃不能兼得。   ——话说,这章能勉强算个二合一不?然后今天来个二更就成?   ——最后推荐一下好姬友的书,喜欢逆袭打脸的小可爱可以收藏下呀~   《穿成被逆袭的女主[穿书]》by南郭儿   云宋穿成了书里的女主,她以为她会走上开挂的道路。   然而一切都是假的,她才是被虐的那一个!   把她挤下女主的女配不知道是谁,书中虐她的反派就住她隔壁,而她对剧情一无所知。   呵呵,她选择当场去世。   虽然手里没有剧本,但是不妨碍她逆袭打脸。   炮灰跑过来说完她的黑料就捂着脸指控她打人,被冤枉了她能怎么办?   只能把这个罪名坐实了——“啪!”   把她挤下女主的女配出手,让她参演的剧都被观众抵制,没有导演找她拍戏?   没戏拍那她就去当编剧,曲线救国!   至于素材?辣鸡系统多的是。   她不止有美貌,她还有才华!不仅能当编剧,还能……   反正不管剧情怎么发展,她都能反打脸!牢牢的守住女主的位置! 第32章 郝师长你骄傲不   江舒瑶是大学生的消息在部队学校公布了教师名单后很快在军区传播开来, 听说本来大家是不知道的,但是当天赵月如看到这名单后就发出了质疑,认为江舒瑶没有能力担任这初中老师, 因为张嫂子连扫盲班的工作都跳过了她,足以见得江舒瑶压根就没文化没实力嘛, 咋能把这样的人放在学校里教孩子,还是教初中英语呢,这不是祸害吗?   就劝负责招工的工作人员, 说不能看在郝援朝师长的面子上就把老师这工作给江舒瑶, 老师是教书育人的, 可不兴弄虚作假。   那些个前来看通知却落选了的一听到赵月如之后立马就群情激愤了, 说要个公平, 一个个声讨着跟要闹事似的。   李主任见状就把江舒瑶的两张试卷都拿出来给大家看了,证明江舒瑶是凭实力考上的。   赵月如不信,如果江舒瑶真有实力考上初中老师, 那为什么当初张嫂子扫盲班工作却不找她干?师部那么些有文化的嫂子都被张嫂子邀请了,独独漏下了江舒瑶,这不是因为江舒瑶没文化吗?她记得她问过张嫂子为什么不选江舒瑶,张嫂子当时说的是不适合啊,翻译过来就是没本事呗, 怎么能考出这个分数, 立即就问是不是他们提前漏题给江舒瑶了。   李主任听到这话就有些生气了,且不说她家男人也是军区的另一个师长,职位跟郝援朝一样, 但是资历比郝援朝高,要讨好也轮不到她,就是赵月如说这话不是在质疑她工作不到位有徇私舞弊行为?是对她人品道德的贬低?!   当即就不给赵月如面子训斥了一顿,说她心思不正,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才会用什么样的思想揣度别人,好生数落了她一顿,最后再把江舒瑶是大学生的消息给透露出来,特意点名是北城大学的大学生,还说她从小聪明跳级念书,会考这个成绩半点水分都没,又是根正苗红工人家庭出身,平时也不像别人那样没事做到处八卦说人闲话,哪里会没资格当老师?   赵月如是被说的一脸难看,偏偏又找不到反驳的点,想到自己考上了小学二年级的老师,以后还要跟李主任共处,更是不好把她得罪,只能憋屈地道歉,这才了结。   不过这事却是传了出去,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没有娱乐的时代八卦是最好的娱乐,尤其是到了女人们耳朵里,那一转身整个军区的女人都能知道,而这事又不像上次赵月如那种桃色绯闻,所以也没避着男人孩子,回家吃饭时候一说,整个军区基本都知道了。   不比女人们的八卦重点放在赵月如当众出丑这事上,男人第一点关注到的就是江舒瑶是个跳级学习的大学生,当下就羡慕起郝援朝来,媳妇年轻漂亮就算了,竟还不是草包美人花瓶美人,是个有才华的美人,又这么年轻当上了师长,日后前途明亮,真真是教人嫉妒的,那才是他们理想中想活成的样子啊!   看看身边的婆娘,再看看自己,得,什么锅配什么盖,吃饭吃饭。   话是这么说,第二天去训练见着了郝援朝,都忍不住过来打趣两句,努力高兴得外表下藏着不肯暴露的羡慕,都是男人,咋就这么不一样呢?还让大学生媳妇心甘情愿来随军了,真是能耐了啊。   在一众羡慕的人群里,神色微微尴尬的陈政委和一脸淡定的詹红军表现就比较特别。詹红军淡定是因为早就知道并且羡慕过了都习惯了,自然没啥特别反应。   陈政委尴尬也不是说嫉妒郝援朝什么的,而是在这件事中他媳妇是受取笑的那个,虽然别人只是恭喜郝援朝而没有带上赵月如怎么样,但是听了完整事件的陈政委只觉得每一个夸奖江舒瑶是个大学生的同时都会在心里偷偷嘲笑赵月如,一时间都觉得有些坐立不安了,还有些微微恼怒,赵月如当众质疑江舒瑶做什么?还惹得了李主任不快闹个没脸,现在没准多少人在笑她呢,害他昨晚听到她被选上了当老师还高兴骄傲,觉得涨面子了,如今是庆幸自己知道的早,没立即去跟战友们炫耀,不然那他才是真没脸。   这女人就是不能太惯着,一张嘴没个门把的!陈政委决定昨晚许诺给赵月如去城里买新衣裳的事情作废,让她在家好好待个几天,等这事议论降下了再说,免得脸上不好看。   赵月如知道自己的新衣服泡汤之后立马就不高兴了,虽然事后花了点力气才哄好陈政委,让他回心转意,但是却是更讨厌江舒瑶起来,觉得她就是克她的,让她半点出不了风头。   本来嘛能考上当老师都算厉害了,在师部也是寥寥可数了,说出去也能吹牛了,结果倒好,只是因为质疑了江舒瑶几句话就让她被训了,还差点让陈政委对她生气,而最后反倒是把江舒瑶是大学生的事情宣扬出去,踩着她风光得意了,就跟上次压水井的事情一样,她忙活一场江舒瑶倒是得了好名声,赵月如实在是怄气,这种人还住在她隔壁,不是来克她的是什么?   还有那李主任,看着温温和和有文化,谁知道她不过是说了两句话就当众不给她脸,把她训斥了一顿,真是倚老卖老,什么温柔慈和都是装的!   可惜这两个她不喜欢的人目前她都无可奈何,谁叫大家男人级别都差不多呢?文化实力她还都比不过?可气可恨!   对于赵月如的怨怼责怪江舒瑶一无所知,毕竟她都习惯赵月如时不时都会在她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忽然从隔壁墙头冒出来笑着跟她说几句别有所指的话,哪里能分得出她对她的不喜又升级了?本来就自认为她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赵月如的事。   而且就算是真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她又没把赵月如放在心上,不过就是个不想打交道的邻居罢了。   军区的八卦她也听了几耳朵,周小花嫂子提供的,都说在夸她厉害,江舒瑶倒是没多矜傲,六十年代大学生是稀罕,可是真的不缺,真正稀缺还是等到过几年高考取消之后,那时候人才断层青黄不接,又没有高考途径,大学生可不是变得稀缺起来吗?而眼下这部队里不知还有多少大学生研究生甚至老教授呢,他们都没出来出风头,那她一个小小大学生有什么好骄傲的?   江舒瑶心态放得挺宽的,没太在意,就是晚上睡觉时又会撩拨郝援朝几下,问他有个大学生媳妇骄傲不自得不?   郝援朝被她的笑容勾啊勾,真想把两只小魔鬼抱走然后继续那天中午没干完的事好好让江舒瑶知道他骄傲不骄傲自得不自得。   周小花看江舒瑶那云淡风轻宠辱不惊的模样倒是还反省了一下自己,如果这是自己被大家这么夸奖她不说飘起来也要得意大笑三声,在去军嫂们的八卦场所多走走,听听她们吹嘘自己,靠着那些吹嘘她的话她都能胃口好的吃下三大碗饭,可惜吹嘘不是她,她还因为江舒瑶被吹嘘了而觉得自己也沾了光多吃了大半海碗饭呢,这一对比,啧啧,果然大学生就是大学生,难怪老詹那么喜欢文化人啊。   可惜喜欢也没用,谁让她周小花成了他詹红军的媳妇呢,敢找别的女人,把他腿打断再拿了他的钱让他在家啃咸菜他们娘儿几个吃香的喝辣的,看他还敢不敢。   不过转念一想詹红军嘴上不老实行为却很老实的,当初那么多人打着‘封建包办婚姻’的理由抛弃原配詹红军都没想过,每个月工资还交到她手上,是不是证明其实他还是中意她的?   周小花彪悍的心小小荡漾了一下,决定集日那天跟江舒瑶他们出去的时候多买一点布回来给老詹做条裤衩,他那大裤衩子貌似破了好几个洞来着。   詹红军打了个喷嚏:总感觉屁股后面凉凉的是咋回事?难不成军裤也破了?娘咧那他那破破烂烂的大裤衩会不会给人看去了?都怪周小花那懒婆娘不给他补,绝对不是因为他觉得穿在里面没人看见才不让她浪费布去补一补的!   栓子&驴蛋:爹,其实每天洗完衣裳后晾在院子里外人路过是看得见的,上次钱婶子还笑话过呢,只是娘让我们不告诉你,为了你男人的面子着想。怎么样,儿子是不是很体贴懂事?   ——   周小花说的集日那天刚好是郝援朝有半天假的那日,因为事前说好了一家人都出去逛逛,所以很早郝援朝爷儿三就起来煮早餐,树根烧火铁柱淘米郝援朝削皮切几个红薯,适应四五天后爷儿三的速度都不慢,分工合作井井有条,早餐是他们做的最好的一顿。   今天要去赶集运动量大,所以红薯只放了一点,大米多放,中火慢熬,熬到大米开了花不能太稠也不能太稀就可以,在这期间铁柱还和好玉米面让它发酵待会熬好粥来贴饼子,树根也去刷牙洗脸了,郝援朝则是给萍萍安安泡奶粉先喂饱他们,晚上睡觉到早上上班前这段时间都是他照顾两小只的,都习惯了,被抱离江舒瑶怀里都不哭,欢快放个水换条尿布就喝奶,步骤熟练得很。   而江舒瑶在郝援朝抱着萍萍喂奶的时候就醒了,懒洋洋地躺在床上逗排队等待的安安玩,然后今天早上竟然意外的收获了安安的一枚笑容,小家伙笑起来右脸颊竟然有小酒窝!   江舒瑶当即惊喜得坐起身子,招呼郝援朝来看,这是安安的第一枚笑容呢,尽管也是跟萍萍一样很快消失,是无意识的笑容,她都高兴得不行,跟发现新大陆一样,带着点新手妈妈似的傻气。   郝援朝没看到但心里依旧是高兴的,更让他高兴的还在后头,当他抱着萍萍走近安安竟然抬起头看了他一下,然后,翻了一下身子!   这下子又多了个傻气爸爸了。   不够安安也会翻身这事确实让小两口挺高兴的,安安在娘胎里营养就抢不过萍萍,生下来又是小小弱弱的一只,很多时候其实心底都会闪过怕养不活的念头,后来看身体好转了,有点肉了大了点了,不再担心养不活了,又开始担心他身子骨不好发育慢,毕竟萍萍抬头翻身都比他快,而他迟迟没动作,好在这回跟萍萍会翻身只隔了五天,还微笑抬头翻身一次性做了,证明虽然慢了点但是发育是没问题的,都彻底放下心来,心情更加明朗了。   于是一大早一家子出门的时候,各个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   却让军区不少人都惊讶甚至惊悚起来,因为郝援朝平时在外面很少笑,更别说这笑得还很幸福似的,再加上他那造型——   哎呦喂早先流传过的师长媳妇是个厉害的这事不假啊,你看一家子出门,师长媳妇穿的漂漂亮亮手里牵着两个可爱的孩子,郝师长却背上背着背包身前兜两个娃啊,这是还原了传言中师长进军区部队的模样啊!   郝师长真是太疼(怕)媳妇了!!!   詹红军:咋办,看过一次还是控制不住想笑哈哈哈哈哈哈!   郝援朝蔑视:娃子在手娇妻在侧的幸福尔等凡人怎么会懂?! 第33章 人贩子   周日是城里的赶集日, 虽然国家禁止自由做买卖打击投机倒把,但是在址城每个月有一天是赶集日,那天在集市上买卖是允许的, ‘打办’的人也不会来没收货物扣押人,所以到了那一天, 农村城里的人基本都会出动,农村的弄一些山货手工制品来卖,城里的买一些需要的东西, 比如鸡蛋青菜什么的, 大家互通有无, 热热闹闹的。   江舒瑶选在这一天出来也是想要逛这个集市, 希望能买一些鸡蛋和小鸡崽回去, 城镇户口每个月的鸡蛋都是有限量的,就算全家六口人,那每个月分的都不够吃, 养小鸡崽也是为了可持续发展,再过三四个月两小只要吃辅食,需要用到的鸡蛋更多。   没办法,谁叫六十年代物质匮乏,鸡蛋都算营养补品了。   至于哪个地方有集市周小花的老乡钱嫂子知道, 她今天也要去赶集, 又跟周小花嫂子处的不错,所以就大家一起出门去了,同行的还有钱嫂子的两个闺女, 一个十三一个十一,瘦瘦小小的,精神却瞧着还不错,不像陈政委家的两个丫头畏畏缩缩。   不过有郝援朝跟詹红军两个大男人在,钱嫂子多少是有些不自在的,带他们到了集市便找个借口分开了,没有要和他们一起逛的意思。   这样一来,一起逛的就剩她和周小花嫂子一家。   他们来的集市是离部队比较近的一个县城外面破庙那边的集,坐公交用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之后集市上已经人来人往很热闹了,有卖野菜的豆腐的野果子的竹筐的各种各样都有,热闹的景象跟后世菜市场也没多大区别。   然而就是在这样热闹的人群中,郝援朝他们也是招人眼球的,除了人多打扮干净利索以外,最重要大概还是郝援朝怀里兜两个娃的画面太过罕见,不少人都会光明正大或者偷偷看个几眼,再交头接耳说几句话。   郝援朝对此毫不在意,兜住两个娃看好媳妇,免得赶个集都丢了。   江舒瑶也是这么想的,到了集市上就牵住铁柱跟树根,避免被人群撞散或者遇到拐子拐走,听钱嫂子说以前在集市上就有孩子不见的,不看紧点丢了咋办。   周小花跟詹红军一个牵着一个娃,四处张望了下,便招呼着江舒瑶往卖小鸡崽的地方走,她也想养几只鸡,在乡下她就喂养了好几只,她家的她婆婆家的妯娌家的,鸡都是她负责喂养。因为上面规定一户人家只能养两只鸡,他们就把户口给分开,户口分家人不分家,一大家子住在一块分工合作,在她老家这情况还不少,当然那也要家里老人肯放心,不然宁愿只养两只鸡都不分户口出去。   现在在军区嘛,多买几只鸡崽不怕,真有人来制止便说她是打算养两只啊,不是怕小鸡崽养不活嘛,多几只防备一下嘛。万一养活了多了,那她立刻宰了就留两只下蛋的母鸡不久得了?   周小花嫂子觉得自己还是很聪明的,自然,敢这么做也是因为在军区给她不少安全感,不像乡下那样随时怕有戴红袖章的来查抄。   江舒瑶一听周小花嫂子的解释竟也觉得很有道理?也顺手多买了两只,她没养过鸡不知道能不能养活,又不可能次次下来,还是多买两只,到时候真养活有人说了再宰掉,宰掉吃肉更不错。   她买了四只小鸡崽周小花嫂子买了六只,两人凑在一块有十只那卖家酒铺了一层干稻草的小笼子送给他们,刚好能提着拿走。十只小鸡崽里面有八只母鸡两只公鸡,这么小只的鸡崽江舒瑶分辨不出公母都是周小花嫂子分的,她自称是养鸡好手一看就看得出,本来她要一只公鸡到时候好给母鸡配个对下些种蛋来孵小鸡的,结果一听江舒瑶怕养死要两只公鸡那她就一只公鸡也不要了。   “到时候跟你家公鸡借个种就成。”   江舒瑶…江舒瑶无话可说。   要是全都养活二对六,她家公鸡真幸福。   买完鸡崽江舒瑶和周小花嫂子顺便把那店家剩下的二十个蛋给分了,一个六分钱,比供销社贵个一分,也正常。鸡蛋她还挺担心弄碎的,跟卖家要了些干稻草后才装进周小花嫂子的布袋子里,鸡笼子也让周小花嫂子丢给詹红军拿了,谁让郝援朝手里都两个娃,到时候回去再拿各自的东西。   詹红军:我手里也牵着一个呢。   买完鸡崽和鸡蛋之后,江舒瑶又在别的摊子上买了些番茄青瓜青菜等新鲜时蔬,还看到一串青涩的香蕉,也买了放进郝援朝背的背包里,最后还有一些菜种子,家常种在自留地里的,竟也有人卖,江舒瑶便买了下来,到时候在院子里和部队分的那七分地种下。   零零散散,江舒瑶看到什么的都有兴趣想买下来,最后考虑到郝援朝背包不够大便没有继续。而周小花嫂子也没别的什么要在集市上买了,大家便准备离开去百货商店,刚想走,郝援朝的脚步忽然顿住,“老詹把东西放下。”   “怎么了?”詹红军不明所以看过来,却发现郝援朝一脸严肃,顺着视线看过去,人来人往,卖东西的卖东西说话的说话,还有个妈妈抱着孩子的。   “前方一百米那棵枣树下剪着短头发右肩上一块补丁手里抱着孩子的女人不对劲,你快去把人拦下。”   詹红军神色一凛,瞬间明白郝援朝的意思,这种时候也来不及多问,放下东西让周小花看好孩子立马就冲过去。   江舒瑶闻言赶紧抓紧铁柱跟树根,又跟还不太懂的周小花嫂子道,“嫂子牵好两个孩子,可能有人贩子。”   周小花嫂子眼睛瞪大,嗓门不自觉拔高,“人贩子?!”   周边还热闹的人群听到这三个字都安静了,很快又慌张问,“人贩子?人贩子在哪?”抓紧孩子的抓紧孩子,孩子不在身边的四处搜寻,一下子有些乱起来。   而这时,前方那抱着孩子往外走要离开的女人听到声音动作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平缓的脚步一下子变得匆忙起来,快速走了几步似乎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刚想回头,一个手刀劈过来,脖子一痛,整个人软软的就要倒下。   詹红军赶紧扶住,免得她怀里的孩子摔了,不过扶住后便把人放在地上,孩子他给抱了起来,喊了喊,小孩子竟然没醒,口鼻部位还有些湿润,一抹一闻,草药的味道。   “他娘的还真是人贩子!”   话音落下不久,郝援朝他们也走了过来,而集市上那部分听到‘人贩子’确认过孩子还在的父母爷奶们安了心,都有心情关心人贩子在哪了,这就有人注意到了詹红军这边的动静,纷纷凑上前去想看看情况。   刚议论呢,一个穿着打补丁粗布衣裳一脸老实憨厚的男人急急地拨开人群钻进来,上前就要抱过詹红军怀里的孩子,“狗剩俺的娃啊!”   人群一听这还真是人贩子啊,都有找娃的过来了,詹红军脸上也放松了许多,正想把孩子递过去让男人抱走,郝援朝却腾出手挡了一下男人。   “你干啥那是俺的娃!”男人老实的脸上闪过急色,“难不成你们也是跟人贩子一伙的才不让俺抱俺的娃子?!”   郝援朝听到这话眼里情绪一闪,视线不着痕迹在男人身上快速扫过,神色淡定道,“别急这位大哥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是孩子他爹,毕竟这地上还躺着个人贩子谁知道有没有同伙,不如你先说说这孩子身上有什么特征证明一下?”   “放屁!”男人似乎被郝援朝这话激怒了,嗓门都大了点,“俺的娃俺不清楚那鼻子眼睛都长得像俺一看就知道哪里还需要证明!快把娃给我!”说着要推开郝援朝上前去抱过詹红军手里的娃。   郝援朝兜着两个孩子没有硬拦,却是踹了男人的膝盖一脚,男人不察腿一软跌坐在地,老实的模样有些气愤,“你踢俺做什么?!俺就想看看俺的娃子他咋不动啊!”   众人见状也是责怪起郝援朝来,纷纷替男人说话,你一言我一语吵吵嚷嚷的。   还有个站在男人身后的大婶上前想要扶男人起来,靠近那瞬男人却猛地回了个头,眼里警惕,见是挎着篮子买菜的大妈这才没有动作,顺着她站了起来,嘴上还不住地感谢这位大婶。   江舒瑶此时已经看出了端倪拉着周小花嫂子和孩子们不着痕迹退了退,郝援朝瞥了她的动作一眼,朝她微微点点头,又看向詹红军,詹红军见到他这个眼神刚刚落下的警惕又挂上,刚想把孩子放下好方便行动,人群声讨浪潮加大之际,集市后半部分忽然爆发了惨叫声,“毛豆毛豆你在哪啊!谁看见俺的孩子了啊!”竟又是个丢了孩子的。   而就是在这声音落下那瞬,被大婶扶起来的男人到嘴要指责郝援朝的话一下子消失,憨厚老实的脸一狰狞,抓过大婶一下子把她推向詹红军他们,然后冲到躺在地上昏迷的女人身边一手把她拉起来一手狠狠拧了下她的腰身把她弄醒。   女人不是被药迷晕这一弄自然是闷哼出声醒了过来,看到男人的脸还迷茫了下,男人却扯着她快跑,“走!”   詹红军正放下孩子呢大婶撞过来的时候都没来得及躲开,一下子三个人都撞到在地,郝援朝看人跑了视线一扫,直接抢过围观婶子手里刚买的擀面杖一把扔了过去,正中男人膝盖窝那里,男人左脚一弯,扯着女人齐齐扑倒了。   “还不快抓住人贩子!”   这一句话如同一声惊雷把蒙圈的围观群众都喊醒过来了,“快打人贩子啊!”随着一声吆喝人们都冲过去了,有那身强力壮的农村汉子速度快,把扑倒刚爬起来没跑两步的人贩子又给扑倒了,其他人乌泱泱的冲上去纷纷帮忙,打的打骂的骂踢的踢,只要有儿有女有点良知的人,就没有不厌恶痛恨人贩子的,遇到这种人打死都不为过。   刚刚大家围在一块没动作是因为男人快速冲出来插了一手郝援朝又不给抱回去,那女人贩子还昏迷暂且跑不了,大家想静观其变呢所以没动,现在发现人贩子竟然想逃而其中一个还是刚刚欺骗过他们感情的,那人们的愤怒就又上了一个层次。   “打死你个丧良心的还敢冒充娃他爹出来!”   “就是干什么不好要干这缺德事,打死你!”   一个两个包括大娘小媳妇都下手了,温柔和善在面对人贩子时都是不存在的,尤其是那位好心扶过人贩子却被推搡在地上的大婶,爬起来后也是撸起袖子加入战况,那动作表情对比刚刚不是一般凶残。   到这种时候人贩子落网基本已成定局了,至于还有没有别的同伙,郝援朝相信看到这情况也不会再冲出来,就是刚刚那个男的人贩子冲出来的时候他都没意识到不对劲,只是执行过很多任务又有上辈子经历才会谨慎一点想要走个流程询问一下男人身份再把孩子还回去,谁知道就是拦了一下那看似老实憨厚农村汉子模样的男人就急忙忙反问他们是不是人贩子,如果没这一问郝援朝还不会警惕起来,毕竟按照常理来说丢失了孩子的父母在孩子被找到,一看就是救命恩人的情况下,第一反应绝对不是反问对方是不是人贩子。   这一警惕让他对男人的观察也细致起来,发现他脸上虽然有着急和担忧但是却没有像其他丢了孩子又找到的父母那样有那种失而复得的感激,眼睛还有那么几下悄摸瞥向地上躺着的女人贩子。   于是他没有用当地话直接用普通话和他对话,那说着地方话的男人竟也没特别反应很自然很迅速地就接过他的话茬,明显是个听得懂普通话的却故意说了地方话,在他用普通话之后还继续用地方话对话,这也是不太对劲的一点,因为他注意过如果你跟人说普通话那会讲的基本也会转换为普通话交流而不会坚持方言,除非是故意的或者太过着急没有转换过来。   还有就是在他提出要男人说几点关于孩子的特征好辨认身份的时候,大多数正常丢了孩子的父母第一反应也不是生气而是顺着意思说出孩子身上有哪些特点出来,而看似老实的男人却是立刻发飙了避重就轻说孩子鼻子眼睛都像他却没说个具体的特征。   这又跟男人表现出来的不符,他表现得是个重视孩子的父亲,那么最起码应该会知道孩子大概有什么特殊的特征,哪怕是身上哪里有痣或者衣服有什么特别的,即使在一般人眼中看来没什么特别但是只要是重视孩子的父母总会有那么几点让他觉得是自己孩子特殊的有别常人的。   就比如让他说他也立刻能说出铁柱的左拇指那有个月牙形的疤,树根左眼角上有颗痣,萍萍左手臂上有个花生米大小的粉白色胎记,安安笑起来右脸颊有小酒窝。这些小小的都是孩子们的特别之处,每个重视孩子的父母都会至少了解一处孩子身上的特别之处,要说起来简直是太容易不过。   当然还有让他差不多能确定对方是人贩子的一点是当他抬脚把男人踹倒的时候男人下意识看向他那瞬目露凶光,那种眼神是做过穷凶极恶之事的人才会露出来的,他两辈子都是军人再能轻易分辨不过。   所以,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哪怕最后证明他猜错了要道歉赔罪他也得先把人给拿下,更何况他心里对自己还是比较自信的。   结果谁知道丢了孩子的父母这个时候出声喊人了,刺激了人贩子让人贩子觉得拖不下去想逃了就暴露了出来。   不过,这个人贩子为何会回来救这个女人贩子呢?据他所知人贩子之间可不讲什么感情,一个被抓住他们只会逃基本不会救被抓的那一个,尤其是在有这么人的情况下男人竟然还敢跑出来,是多重感情还是胆多大?自信他就能蒙混过关?   而且真要救女人,其实最好的难道不是冲过来假装自己是厌恶痛恨人贩子的人直接对女人下手打醒她然后编一个简单的故事或者寥寥几语让大家相信他是真恨人贩子让大家交给他,让他送去公安局,或说自己在公安局有亲戚他要亲手压过去然后半路上逃走不是更好的办法?   何至于跑出来说他是孩子的爹,迂回又不直接,就不怕耽搁的这些时间孩子真正的父母找上来到时候暴露?要知道在这集市上丢失的孩子父母一般都在附近而他们这边动静这么大寻过来是很正常的,就好比如刚才,那人贩子戏还没演完亲生父母不是发现丢失孩子了?   郝援朝表示这个人贩子智商是不是不太行。   事后人贩子提审被撬开口时终于说出来了,原来他跟那女人贩子是一对夫妻,是有感情的所以才会去救女人贩子。至于为什么不像郝援朝说的选择假扮痛恨人贩子的路人那还不是情急之下没想到这招,只想到了假装自己是孩子的爹趁亲生父母没找过来认下孩子,然后以受害者的身份带走女人贩子说去公安局。如果幸运女人救回孩子也能到手,不幸点暴露出来那孩子也到手了,到时候把孩子往天上一扔其他人注意孩子时他就能带女人走。   本来这计划还有几分把握能成功的,谁知道会遇到不按常理出牌的郝援朝,竟然要先验过才给孩子,他又急怕亲生父母找来露馅,就显得迫不及待露馅的地方也就越多,郝援朝又是难缠的,计划就失败了呗。   “那你怎么发现那个女人是人贩子的?”事后詹红军问了这一点,毕竟他没看出那女人有什么特别的,当时什么都没问第一时间冲上去那都是出自往日彼此插刀还剩下的丁点战友情,想着最差的后果也就是抓错人把郝援朝推上去顶包嘛。   郝援朝给了他个高深神秘的眼神,啥都没说,把詹红军噎到的同时又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这段时间老婆孩子热炕头过多了沉迷了就少了敏锐,不然咋啥都没发现呢?日常怀疑自我。   然而事实的真相却很简单,因为郝援朝是亲眼看见女人走向了小孩拿出一条手帕似乎是给孩子擦鼻涕,然后小孩子身体就往前倾了下去,女人顺手抱住就好像本来要抱孩子而不是孩子要往前倒一样,抱起来后还下意识瞥了眼四周才一脸正常的往前走,换做普通人可能没太在意,但是偏偏让郝援朝看见了,只能说这对人贩子夫妻今天流年不利,都挺倒霉的。   当然,也要承认丢了孩子的夫妻挺幸运的。   那孩子的亲生父母也是在这集市里,不过周小花嫂子喊人贩子的时候离他们离得远,这个集很大,一开始他们都没发现,还是后来扩散开去才听说有人贩子,也是跟其他人反应一样下意识就是找孩子。   他们夫妻两个一个卖竹制品一个卖鸡蛋青菜山货,来得稍晚些没有多少好位置,丈夫的竹制品又是比较多的,妻子为了早点把青菜山货这些卖光就跟丈夫分开,挤到里面一点的集市去摆个小摊。六岁大的儿子也带着来赶集因为他吵着要来家里又他一个儿子便同意了。   本来儿子是在丈夫那边的结果待了一会觉得无聊要去找妈妈,在妻子这边待了阵,妻子太忙顾不到他,便让他去丈夫那,看着孩子往丈夫那边走差不多走到了这又有生意上门便没在意,谁知道孩子竟然没去丈夫那,快走到的时候被别的东西吸引了就去玩,夫妻俩都没发现,等到这一找孩子了两人一碰面,孩子都不在,这才慌乱起来要找孩子,喊了那么一声把人贩子喊跑了。   到后来这对夫妻找上门来的时候詹红军吸取了前车之鉴先问了孩子的特征,这对夫妻一人一语快速说了几个,检查之后全都符合,这才确认了身份,把孩子交给了他们。   至此,人贩子事件是落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忽然想起上几章有个小可爱说他们那儿的百香果不叫鸡蛋果,鸡蛋果是另一种水果,不过我们这边的叫法是叫鸡蛋果,所以文章我也写了鸡蛋果而不是百香果(不过那种鸡蛋果我吃过我觉得没有百香果好吃。)   ——还有就是一个读者说一个地方是不能同时驻扎三个师的除非是演习,我之前这方面的没查到太多,也不是很懂,现在有个问题就是,要继续这样错误下去呢还是改正呢,咋改好啊好纠结,司令副司令放哪个师去啊,要命,我真是军事白痴......请求各位小可爱意见如何修改,给大家发红包啦50个~   ——最后小声哔哔下,李子柒的视频有毒,我昨天本想找美食制作方法不小心搜到了她,然后......我就三更变成二更,还熬夜了,第二天醒来第一件事竟然不是看追的更新没而是去继续刷她的视频!!!要命,又是骗我动手做饭做手工!!! 第34章 華山牌照相机   后面有附近公安听到消息过来扭送走被打得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的人贩子之后, 郝援朝一行人便没再准备逗留,率先离开了,等那对夫妻抱着已经醒过来孩子激动完之后, 想把自己带来的一些东西送给救下毛豆的恩人,却发现人不见了。   有围观了全部事件的大婶就跟夫妻俩说了刚刚的惊险, 在听到大婶说一个人贩子拐带不成竟然还有另一个人贩子冒充孩子他爹来认领孩子,要不是郝援朝先要求检查一下,孩子没准就要被另一个人贩子给带走了, 夫妻俩一想到那个可能的后果就胆颤心惊, 只觉得是劫后余生啊, 要知道他们可就只有毛豆这一个男娃子, 真被人贩子拐走了, 那跟挖他们心肝没区别,当下对詹红军等人越加感激了,只是找不到詹红军他们, 没办法当面感谢有些遗憾,同时更觉得詹红军他们品德高尚,救人不留名声,是真正的好人。   倒是没发现他们是部队的军人,因为他们都没穿军装, 郝援朝那身前兜两个娃的形象一般人也很难跟高大严肃的军人联系起来, 只以为是城里疼爱父亲的普通人罢了,还想着看看能不能打听得到,他们虽然是农村人, 但是该有的感谢是不能落下的,不然心里也会惦记着这事。   而这一边周小花嫂子却是有些遗憾,这种热闹她也想凑凑的,还想留下来好好享受一下大家的夸赞,毕竟抓到人贩子的有她男人詹红军一份嘛,难得出风头时刻,不享受一下怎么行呢,然而江舒瑶说郝援朝他们只有半天假,到时候耽搁太久不行,这才作罢了。   不过这种遗憾也没持续太久,到了百货商店她就重新精神抖擞起来了,因为今天百货商店竟然有不要票的碎布头出售,在布票缺少大家都缝缝补补又三年过去的年代,不要布票的碎布头都是抢手货,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一群人挤在那买布的柜台处了,周小花嫂子把驴蛋塞给詹红军,拉起江舒瑶就彪悍地往里面挤进去了。   江舒瑶一时不察,被她拉着走那瞬还有些蒙圈,就是郝援朝都没反应过来周小花嫂子动作这么迅速,于是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媳妇在人群中被挤压着被拉着前行。   “你家媳妇真厉害。”郝援朝看江舒瑶那模样还有点心疼,可惜他兜着两个娃,那是不敢往一群媳妇那里挤的。   詹红军本来还觉得周小花这样忒粗暴了,结果看郝援朝那心疼的模样,当即就高兴了,拉着两个儿子往后退了点,“好说好说。”还特别蹬鼻子上脸问,“有我媳妇带着你家的肯定能抢到布头,到时候给你整两件新裤衩穿,是不是挺高兴的?”   郝援朝:“呵呵,我身上这身媳妇新做的,嫂子给你做了没?”   詹红军看了看郝援朝身上崭新的对襟圆领上衣,一噎,随即不服气道,“你一个大男人穿啥新衣服?还以为小姑娘呢。”   反正,两个大男人都不要脸地杠起来就是了。   而这一边,周小花嫂子‘排除万险’艰难(兴奋)地拉着江舒瑶到了柜台上眼疾手快抢了两大捆布头塞到江舒瑶怀里自己又快速抓了两捆,就这会儿功夫桌上剩下的五六捆布头没了,售货员立马就喊,“没了没了卖光了后面的别挤了散开啊!”   最终战利品是两人各两捆,花了一块钱,周小花嫂子乐得牙不见眼,可是捡便宜了,这些碎布头有些面积挺大拼拼能做件小衣服呢,小的还能做布鞋,多好。   而江舒瑶从头到尾基本都是蒙圈状态,她还没这样抢过东西,衣服都被挤皱了,抢购的女人们不好惹啊。   “嫂子你还要买布麽?我这有些布票快过期了一起用掉。”虽然不是特别需要那些碎布头,但是周小花嫂子是一片好心,没瞧见那些没抢到的就跟错失八百万一样麽,她也是仗着有空间的布才不用那么拼。不过投桃报李倒是要的,本来就要用掉,分一些给周小花嫂子也行。   周小花嫂子闻言眼睛一亮,“你有多少?”少的话她就不要了。   江舒瑶走到郝援朝身后打开背包掏了掏,拿出一个两个巴掌大的亚麻色束口布袋子,然后往里面拿了十几张布票出来,也没看,分了一半给周小花嫂子,“这个月底就要过期了,现在就都花掉。”省的浪费。   周小花嫂子看江舒瑶不是假大方,又在平时相处多多少少了解她的性子,于是也没推辞,很干脆接过了,“成,正好快开学了,我给栓子驴蛋做身新衣服。”   驴蛋六岁栓子八岁,当时在老家没有小学,公社小学有点远暂且不提,主要当时闹旱灾,大家都忙活糊弄肚子,小学基本都停课了,也就没送去念书,现在到了军区,有部队小学,詹红军这个喜欢文化人的自然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做文盲,肯定是要送去念书的。   驴蛋虽然才六岁,不过部队也有学前班,可以先去学前班念一年,到时候再去念一年级,所以到了开学,两个孩子都是要去念书的。   最后周小花嫂子用那些布票扯了快一丈的劳动布和咔叽布,劳动布要便宜些一毛五分钱一尺,咔叽布要两毛五分钱一尺,虽然花的钱多了些但是还从来没一次性买过这么多布的周小花嫂子也是感觉很爽的——当然要不是想着两个小崽子是她亲生开学让他们体面点她真想全部扯成劳动布!   像詹红军这个不是她亲生的,劳动布也没,碎布头给他做个大裤衩就行。   詹红军:……周小花你忘了我是你官方合法的男人了吗?   买了布江舒瑶就又去其他柜台零零碎碎买了诸如蜡烛雪花膏肥皂白酒饼干等等,把上次卖岗位得到的票基本都花了出去,那种花钱如流水的姿势让周小花嫂子看得心抽疼,虽然不是她的钱但是也疼啊!   唉,舒瑶妹子哪里都好就是这花钱大手大脚的姿态不好,好在她嫁的是郝援朝,看他从头到尾都没心疼过还让他多买几瓶雪花膏擦脸,还看中了一双酒红色的皮鞋主动要买给她,真是不会过日子的两口子。   周小花嫂子决定眼不见为净,让他们慢慢逛,他们一家先去外头等着就成,不然她怕自己在替他们心疼的同时也忍不住跟着动手去买东西啊,老家有爹娘要养家里有小子要吃,她还准备继续生个闺女,以后娶媳妇嫁闺女,里里外外都是钱,不省点咋过?   她也劝过舒瑶妹子了,但是舒瑶妹子说这都是必须要买的,钱赚来就是花的,花了再赚呗,这么豁达的心态她能说啥,虽然处的好能劝说两句但是不能对人家怎么过日子指手画脚,周小花这一点还是很通透的,不然江舒瑶即使会看在郝援朝跟詹红军关系好的份上跟周小花保持来往但也不会像如今这样亲近,毕竟要是三观不合还硬要强加到别人身上,没人会喜欢这样的朋友。   周小花嫂子他们离开后江舒瑶继续购物,本来想买的差不多了去看看缝纫机,结果却在一个清净的柜台前站住脚跟了,“同志,那台相机能拿给我看一下麽?”   吸引她停留下来的,正是柜台架子陈列的一台台相机。   守着这个柜台的是年轻些的姑娘,正在低头拿着本杂志看呢,听到有人要看相机,下意识想说不买别乱看,结果抬头看见衣着干净漂亮的江舒瑶,那明显就不是买不起的相机的人家,又看到她身后兜着两个娃但是高大神情严肃很不好惹似的郝援朝,到嘴的话就变成,“哪一台?”   江舒瑶指了指上面架子左边第三个,售货员姑娘搬了小板凳踩上去取了下来,“这是華山牌,一百二十元不要票。”   说完见江舒瑶没异样,这才递过去给她。   江舒瑶不算个相机收藏爱好者,但是她别墅空间里却有不少台各种牌子的照相机,微单单反数码都有,那时候就是为了玩而已,不像一些爱好收藏的各种款尤其是老相机都要去拍卖买下来收藏,她就没干过这种事,都是买最新的,所以也没见过这个相机,之所以挑选中这个,则是因为这一台机身挺小巧的,看着也大方好看,纯黑色的机身,上面还刻着‘華山’二字,摆弄了一下手感还不错,就是不知道拍出来的效果怎么样。   想了想,又问了其他款相机要不要票,价格和功能大概哪些。很可惜的是售货员她就真的只是个售货的,什么功能都不知道,这放在后世铁定给老板炒鱿鱼,然而在六十年代,你爱买不买问那么多干嘛?   江舒瑶最后还是选择买下这一台華山牌的,还附带买了两卷乐凯胶卷,一块五毛钱一卷,总共花了一百二十三块钱。   再买一台一百五十块钱的蝴蝶牌缝纫机,零零总总包括之前安家花的钱,她卖岗位的一千两百块差不多只剩下个零头。   看了眼郝援朝,还好他每个月工资就有两百多,而她教初中之后工资也是五十二块钱,以后貌似也没别的大件要买,零碎的东西也置办得差不多,不然换个普通工人的,还真经不住她这样花。   缝纫机有些重不方便拿,郝援朝就跟售货员商量能不能让他们帮忙送个货,今天在商场买的东西也不少,他是真没那个三头六臂,也不舍得江舒瑶提那么多东西。   商场还没听过送货上门的道理,这来买东西的基本都是自己借个平板车拉回去的,要求送货的,郝援朝算是头一个了。   不过那售货员看郝援朝绷着脸挺正经地指着他们墙壁上贴着的‘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说“人民现在有需要,你们商场能服务一下吗?”   一时有些摸不着底,便喊了商场的经理出来,她做不了这个主。   商场经理也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要送货□□的,推了推眼镜跟着售货员出来一看,首先注意到的也是郝援朝兜着娃的形象,莫名想笑,但看那绷着的脸和气势,没敢,上前过来交谈自我介绍了一下,才道,“我们这儿是不提供帮忙把货物送到家的服务,都是大家自己拿回家的。”意思就是没这先列,他们不提供。   郝援朝依旧淡定,“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不可以做,你看你们这商店,叫东方红国营百货商店,是国家为了方便老百姓开的不是?那现在老百姓买东西不方便带回去了,商场也可以为老百姓服务服务,帮着给送回去,也是符合你们这为人民服务的精神,不能只挂墙头不实践对?”   商场经理听到后面那句话神色一紧,目光紧紧盯着郝援朝,见他还是一脸淡定没有威胁之意,心下一时有些莫名,不明白他是话赶话说到了这里还有别有所指,但到底是答应了,毕竟他现在还是资本主义成分,虽然建国前家里自助过红军划成份的时候是红色资本家,逃过一劫没被打倒,家里的商场也响应国家号召改为公私合营,在这里面捞了个经理职位当当,可万一要是传出去他们只是‘表面上’为人民服务而实际上不做,那遭殃的还是他这个有资本主义成分的经理。   现在局势也有些紧张,经理是宁愿更谨慎点,也不愿意得罪根正苗红的老百姓。   就这样,郝援朝是如愿以偿,把在百货商店买的东西都一股脑地留下来,还给商场经理写了个地址,嘴上道,“东西都是在商店买的由你们送,别的地方买的就不劳烦你们。”听着还挺体贴。   商场经理心里腹诽要是真体贴就不要要求送货上门啊,现在既然要送,那就送佛送到西,笑着道,“一起,都放得下,咱为人民服务。”   “不用不用。”郝援朝说着把写好的地址递过去,“不属于你们商场的我也不会不讲理强求。”   经理接过地址瞥了眼刚想说话,随即目光又停住,看到上面的军区地址还有师部房号,身体顿时僵住了,脑袋有瞬间的空白,随后看向郝援朝的脸色就是紧张不知所措,有种想敬礼身体却不听使唤的怪异尴尬。   郝援朝好似没看到他的变化,对经理说了句,“我相信你们会一个不落送到的,你们这商场确实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商场。”   说完就准备带着江舒瑶几个离开了。   商场经理这时终于反应过来,刚想喊“首长”但立马意识到郝援朝今天穿便服可能是不想让人认出来,便改口说,“同志我们送你们一起回去!”   郝援朝停下脚步拒绝了,又像是随意说了句,“你们这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很好啊,以后也可以坚持,让老百姓都知道你们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商场!”   商场经理下意识应了声“是”,直到目送郝援朝他们走远之后,才慢慢在想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家虽然是资本家但是他是孙辈,有记忆以来正是国内战乱时候,军人的力量从小在他心底刻下深刻印象,有钱在乱事里也别想过得多好。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正是出自对战乱的厌恶他家爷爷才把钱捐给红军希望早点平定,后来国家真的成立了世道太平了,但是对商场经理来说对军人的尊敬和畏惧还是刻在他骨子里的,而不像他叔叔那些从小享受过好生活对这些‘大头兵’没一点尊重,更别提畏惧了,所以乱世来时他几个受宠的叔叔都死的早,谨慎的父亲安然活了下来,这种谨慎也遗传给了他,让他对郝援朝这个军人身份说出来的话忍不住在心里反复琢磨。   然后,琢磨了许久的商场经理回去跟他父亲说了,谨慎的父子俩一起琢磨,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要继续替有需要的客户提供送货□□,比如买缝纫机这种大件带不回去的可以帮忙送回去,老家人来买东西太多了拿不下也可以帮忙送回去,还要在业绩报告思想报告上面呈上去,哦,登个报强调一下他们这商场为人民服务的精神也不错。   总之,从之以后这家东方红商场就开始了送货□□,确实让不少人得到方便,上面看到经理呈上去的报告也觉得这个经理把商店管理得很好,心有老百姓,是个思想又专又红的资本家,日后文化运动兴起的时候,对他的处理也温和了许多,虽然撤了经理一职,但是还让他去开车送货,为老百姓服务。   这让商场经理心觉侥幸的同时不免感激起郝援朝来,还好他当时给了他提点啊,不然这些年他也不会这么勤劳地去‘为人民服务’,偶尔其他人忙的时候他主动去送货,帮老人提东西,开车送买了大件的乡下人回去,积极向上作报告,点点滴滴积累下来才逃过一劫。   真是太感谢郝师长指点迷津啊。   郝援朝:其实我什么都没说,我就想偷个懒。   江舒瑶:你就使劲忽悠。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今天肯定有二更的!!!   ——上一章的红包已发啦,每个都有份发了64个,感谢各位小可爱提供意见啦,我决定将错就错就三个师都在一块,假装地方大一点,反正是架空嘛对不对!!!还有在强调一遍李子柒的视频真的有毒,我也想要她那样的院子,希望有生之年能拥有,不能的话......就交给我以后的闺女,子子孙孙无穷无尽也(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啊,对了,里面華山牌照相机的价格是参考了1960年的《大众摄影》,要不要票我没查到,所以反正是架空破罐子破摔不要票了就酱!!! 第35章 送货上门惹流言   从百货商店出来跟詹红军他们汇合, 周小花嫂子见他们两手空空还小小惊讶了一下,“你们买的东西呢?”   “商店为人民服务,看我们东西多又买了缝纫机带不回, 就说帮忙给送回家。”江舒瑶一本正经解释道。   周小花嫂子惊讶,语调扬起, “是吗?这商店还那么好呢?大城市的百货商店就是不一样啊,我们供销社买东西都要自己拿回去的。”   詹红军闻言却是看了郝援朝,总感觉这事跟郝援朝有关是怎么回事?他发现他这老战友, 自从结婚之后性子是更加能忽悠了, 难不成是跟江舒瑶这个文化人待在一块待久了弯弯绕绕也学多了?   江舒瑶:拒绝顶锅。   不过周小花嫂子的关注点很快就落在江舒瑶他们买了缝纫机上面, 在乡下缝纫机就是大件, 她老家整个生产队也只有支书家有一台呢, 沪市来的,蝴蝶牌,贵着呢, 但是做衣服缝衣服是那个方便好看啊,脚踩踩那踏板手拿着布一秃噜,一下子就缝好了一大段,可把她眼馋坏了。   可惜她家人口多,开销大, 又没真正分家, 倒是不好买,也没那个票,因此到现在周小花嫂子都没有过自己的缝纫机, 乍一听江舒瑶买了她一直眼馋的缝纫机,连商店送货上门这种新鲜事都给抛到脑后,直接就问那缝纫机是什么牌子贵不贵什么的。   江舒瑶一一回答了,“等回去嫂子也试试,做衣服快,那还有说明书。”   “成。”周小花嫂子高兴了,迫不及待想要回去,不过又记得她还要照相的事,便问她要不要现在过去。   江舒瑶本来是想一来先照相的,不过赶集这事赶早不赶迟,迟了集市就没什么好东西,所以照相的事情就挪后了点,但是没想到会在百货商店看到照相机,还是国产不要票的,那她就没必要去照相馆照了。   也不是为了省那么一块两块钱的,而是在照相馆照布景僵硬,不如直接回家在家里照个全家福,她以前用过胶卷相机,会自己冲洗相片,放大的技术也很娴熟,别墅空间都还有一个暗房呢,现在在家弄个简单的小点的暗房完全不成问题,显影液那些暗房需要的材料她去买来就成。   就对周小花嫂子道,“去买点东西,照片就先不照了,到时候给你看个东西。”她还没玩过这种‘古董’相机,有说明书,看下操作再摆弄一下应该不成问题。   周小花嫂子听她这么说也就应了,等大家东西都差不多买完后,便想着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顿饭,难得出来一趟,就是贵了点,也让小孩子尝尝鲜。周小花嫂子虽然省钱,但在一些方面还是乐意花的。   于是一行人去国营饭店点了几道菜,吃了肚皮圆滚后才打道回府了。   因为跟百货商店的人说明是下午再过去的,所以郝援朝他们回去之后买的东西也还没送上门来。   把睡着的萍萍安安放去婴儿床睡觉,郝援朝就到厨房来帮江舒瑶整理背包里买的那些菜,一边整理一边跟她说,“地里头你想种些什么?”昨天上面是彻底把地都给分好了,他们家的地分到了山脚边那一块,因为是抓阄的倒是没跟周小花嫂子分在一块,那地方用水方便些。   “大豆花生都想种,这些不好买,但是这个时候不太合适种,小花嫂子说那要到明年春天时候才能种,倒是红薯还能种一些,但是红薯要先育苗,要种的话只能跟别人要些秧苗,土豆也还能种,不过我没种过。”   “怎么不种些菜?”郝援朝听她说的要么是大豆花生这不好买的要么是红薯土豆这些能当主食的淀粉多的,蔬菜倒是没说。   “种啊,我们院子这里就种蔬菜,在院子里种菜方便,我都问过了,这个时候能种的菜有黄瓜苦瓜西红柿豆角茄子韭菜,我打算都在院子里种一些,应该够我们家吃?”江舒瑶又有些不确定了,她当初的规划是一部分院子要用来种花花草草的,还有鸡窝。   “那肯定不够的,而且那些菜需要的肥料不少,你确定要在家里种?我倒是无所谓,就不怕你适应天然肥料的味道。”   郝援朝这话一说出口江舒瑶也忽地想起来这个年代的肥料貌似就是,她从窗口看了眼院子里的厕所,眉头一皱,又看郝援朝那看好戏的模样,手上正收拾着的番茄就砸到他身上去,“不管,你自己种地去!”   郝援朝接住番茄,收起看戏的笑容,赶紧道,“成成,我去种,到时候挑几样不太吃肥的,早上趁你没醒稀释一下浇一浇成不?”   江舒瑶睨他,“傍晚就把院子开垦起来,明天就把要种的菜都种上。”   郝援朝点头,自然是没有不应的。   江舒瑶又想着什么时候上山一趟去弄些花来种种,也让她空间里的一些植物有借口出现,但是之后又想到另一个问题,有些花娇嫩些直接埋土里的话恐怕熬不住冬天,但是又没那么多花盆,为难。   “这有什么,到时候我去竹林砍些竹子给你做几个筐,编的密一些,那跟花盆也没两样。”   江舒瑶却表示怀疑,“你会编竹筐?”   郝援朝就得瑟了,“你看你这又怀疑我了是?我上辈子不会不代表这辈子不会,而且简单着,一学就会了,等着,这两天就把事情给你整理得妥妥当当的。”   那一副自信又想求表扬的模样看得江舒瑶不由得有些好笑,她怎么觉得眼前这个郝援朝是彻底把两辈子都融合在一起了呢?说话办事也有了几分‘郝援朝’的模样。   不过郝援朝会这个是不错的,家里还缺装东西的呢,竹制品也挺好的,不花钱还文雅,那既然郝援朝说简单着易学就多做几样,什么摘菜用的可以提着的竹篮子,洗菜用的竹篮子,捞面用的捞勺子,再发散一下,竹碗竹杯子竹椅子竹沙发竹筒饭?   江舒瑶一不小心又想到吃的上面去了,这个天气做个竹筒饭再烤几个红薯喝碗绿豆汤好像也很不错?   于是乎话题就这么偏离了。   而听了那一堆竹制品的郝援朝:……怎么办,感觉打脸了?   然而在媳妇面前夸下的海口,怎么样都要去努力实现的,尤其是他现在还‘上不了媳妇床’的待观察期男人,不努力什么时候才能吃上肉?   所以,为了肉,哦不,为了媳妇,加油干!   下午郝援朝去上班没多久之后东方红百货商店的运输汽车也开上门来了,郝援朝提前交代过,所以门卫那儿倒是没拦着,不过警卫员小张倒是被喊了过来,帮忙把一堆东西和缝纫机给拿进屋里。   这个点家属院的基本都起床了,赵月如听到有动静还专门走出来看了眼,发现是停在江舒瑶门前的,郝援朝身边的警卫员小张还在那儿帮忙搬运东西,一堆零散的先不提,那台蝴蝶牌缝纫机倒是挺显眼的,这江舒瑶竟然又买东西?   真是太爱出风头了!   于是整了整衣裳,拿着蒲扇走到门口来,“哟,小江这是又买了什么?怎么还叫了汽车送过来?这也太大阵仗了郝师长知道麽?”   “知道啊。”江舒瑶简单回答了三个字就招呼小张把东西往里面放,铁柱和树根就很机灵地把其他的东西都拎在手里往家里搬,也不多,一下子就弄好了。   再次被江舒瑶这么不轻不重应付了的赵月如心头就是一塞,咬咬牙,抬脚也往江舒瑶屋里头去,就看见那些东西包括缝纫机都给放在地上了,而江舒瑶正倒了两杯水出来让他们喝,“辛苦你们了。喝杯水吃块糕点,这也没别的好招待了。”   警卫员小张还好,平时跑这里江舒瑶对他也挺和善的,就是那司机,面对师长媳妇只觉得受宠若惊,接过透明的圆柱形玻璃水杯连连道,“不、不辛苦不辛苦。”一时都有些结巴了,虽说军民一家亲,但是面对这些‘首领’,司机是真的没想到的,尊敬的同时也觉得有些畏惧,好像小人物一下子遇见了大人物一样。   而赵月如看到这情景就直接开口了,“这买东西怎么还给送上门来了,小江你不是顶着郝师长的名头在外面作威作福?这可要不得……”   话还没说完江舒瑶没答呢,那司机倒是着急道,“没有!咱这是为人民服务,有顾客在我们商场买东西搬不回去,咱就有义务发挥为人民服务的精神,解决群众的困难,帮着给送上门。”   这些话都是经理对他说的,以前还没解放的时候他一家还是经理家的仆人,是家生子,关系很好的那种,解放后人民要当家作主了,他们也不能在留在经理家里了就搬出来。   但是经理一家对他也很好,还把这商场的司机工作给他做,妹妹也安排进里面当售货员(这商店本身是经理家的,安排一两个职位还是可以的),一家人靠这两个工作也能过得不错,所以司机一家真没什么怨恨经理,要打倒他们的想法,在他们心里经理其实还是主子,是亲人,所以也很听经理的话,这就给记住了,眼下就说出来。   赵月如却不信,“我怎么没听说过商场还有这服务?”   “你没听说的事情多着呢。”江舒瑶不给她瞎叨叨的机会,“我这也忙着呢赵嫂子晚上不是还要去扫盲班上课吗?赵嫂子就忙你的去不用关心我。”   这是下逐客令了,赵月如自认为还是有身份的人,尤其是在这个司机和警卫员小张面前,不想太丢人,怕江舒瑶待会更不给她面子说什么不好听的出来,也不继续逗留,很傲气地道,“也是,这扫盲班是副司令夫人让我去上课的,第一天总要做好,小江你没被选中是不明白其中的劳累,我是要回去备课了,你就忙你的不用送了,我走了。”   这姿态,真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大清还没亡呢?   人民都当家作主了,你一个政委续弦摆啥官家夫人谱?   江舒瑶在心底摇头,真不明白陈政委一个搞思想政治的咋娶了这样一个女人,不会觉得三观不合?   没搭理她,请他们两人喝了水又拿了从供销社买回来的不要票的高级糕点给他们吃。   听郝援朝说这是为了回笼一些资金才给供应了一大批不要票不限量的高级糕点和糖果,价格比一般的要贵上一两毛,江舒瑶也买了不少回来,打算他们上学的时候给他们兜里兜几个去,免得肚子饿了,能垫垫肚子。   眼下也招呼他们吃两块表示一下感谢。   被招待的司机出了军区回去后立马觉得自己脸上有面子了,进了军区去了师长家不算,师长媳妇还给他端水拿吃的,不要太激动太有面儿!   而这一边赵月如出来后却没有像她说的去备课,反而在外头八卦江舒瑶拿着郝援朝的名头出去迫使人家商店不得不帮忙送东西上门。   这个流言传播得挺快但也消失得很快,还没传到司令那些人耳朵里找郝援朝谈话呢,傍晚就有从外面回来的军嫂辟谣说,“那东方红百货商店是真为人民服务啊,今天我就看他们帮一对买缝纫机的准新娘新郎送缝纫机回家呢,还让新娘新郎坐在汽车走,真有面啊,哪天我也能坐一会那汽车就好了。”   送货上门是真的,不止是郝援朝,还有普通人,那就证明郝援朝并没有犯思想错误,赵月如的流言也是不攻自破了。   但赵月如这样盯着她逮着机会就她谣言江舒瑶也是挺不爽的,心里暗搓搓准备想个法子整一整她,让她知道她是不好惹的。   然而还没等她上手呢,赵月如就顾不上找她茬了,还让江舒瑶心甘情愿对她退避三舍,恨不得井水不犯河水永不相见! 第36章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   赵月如头发上竟然长虱子了!!!   这个消息是在赵月如去给军嫂们上扫盲班的第一天晚上爆出来的, 张嫂子早前管理军嫂工作开展不顺便便组织起了扫盲班,按照不同师不同旅不同团之间来划分教学,凡是不会说普通话的, 都要去扫盲班上课,连周小花嫂子这个师部的也不例外。   而赵如月也在江舒瑶的推荐之下被派去教这些军嫂们普通话, 地点是在大礼堂那块,平时做思想工作也往在这儿进行,地方够大够宽敞, 黑板都是现成的, 最教普通话的同时还顺便能教几个简体字扫扫盲。   周小花嫂子是被分到张嫂子那一块去的, 没被赵月如教, 但是同在礼堂, 发生什么事那都是一清二楚的,回来就跟江舒瑶学,说赵月如上课时候军嫂们没安份听, 时不时打岔,纪律混乱,赵月如没忍脾气便跟几个嫂子起了口角,然后似乎是靠的近,其中一个嫂子突然指着赵月如的头发语气惊讶说“你头发长虱子了!”   这话一开口, 吵架的嫂子都往后推了推, 就是那些靠近的嫂子们也往后推了,只是踮着脚去瞅,还挺好奇似的。   其实也不是她们没见过虱子, 在农村这是很常见的事情,甚至城里也是有不少人会长的,毕竟现在人民生活水平还没提高,卫生习惯也不是多好,像虱子这种寄生虫就很容易寄生在人的头发上,就是她们也有长过虱子,也不完全都是因为不爱干净,被传染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这种东西传染性特别强,农村里总是要串门的,妇女们凑在一块儿八卦,谁身上的虱子跳过来了都不知道,那是非常细小的生物,比头屑大不了多少,一般人不注意就被传染到了,城市里也是,他们大部分住房小,姐姐妹妹睡在一张床太正常不过,家里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只要有一个人长了虱子,那全家基本都会被传染,尤其是头发长的。   之所以对赵月如头上长虱子这事惊奇,主要是赵月如一直是城里人作派,瞧着也是干净整洁的,又是在夏天里,洗头洗澡也比冬天勤快,她们来随军前也是好好拾掇过自己和孩子的,力求整洁,按道理说赵月如这个日子过得幸福的城里人应该不会长虱子才是啊,没想到她竟然长了虱子,还不算太少,那第一个发现她头上有虱子的军嫂都看到十几个了。   “你是不知道当时赵月如那脸色难看的啊,完全不相信自己头发上长了虱子,跟军嫂们又吵了一架,还让张嫂子过去调解呢。”   周小花嫂子说的一脸高兴,江舒瑶却突然变了脸色,虱子她知道是什么,并不是因为从书本上看到,也不是这辈子原身长过,而是上辈子,她长过,被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恶作剧弄的。   其实说她的父亲和继母没对她赶尽杀绝这话是对的,但是并不代表在没搬离出去之前,她在家里真过得顺风顺水。父亲经常在外工作,继母便是家里的女主人,她对她没感情,面上过得去就行,不会把她当作亲生孩子养,就是她生的孩子,也是从小告诉过他们她并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她不是他们的亲姐姐,自然谈不上培养姐弟姐妹情。   大人的言行举止是会影响孩子的,哪怕她在家里跟继母是井水不犯河水居多,然而十来岁时,她还在小学的异母弟弟不知道往哪里找来的虱子,在她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放进了她睡觉的枕头上。   江舒瑶那个时候并不认识虱子,家里的卫生也是一天一打扫,可她偏偏就中了招,先是觉得头发痒,只是微痒也没在意,勤快洗了两次头发觉得没效果,还打算换一款洗发水,然后没等她换,家里帮忙打扫卫生的阿姨在她床上发现了虱子,阿姨是有一定年纪的,家庭条件又不是多好,她以前邻居家的女儿头发上也长过虱子,当然认得出来枕头帕上那白白的看着像头皮屑可是会动的东西是什么,立马就把这发现告诉了家里的女主人,从学校回来后的江舒瑶面对的便是几乎被清理一空的房间,还有保姆转述继母的话,她带着她的孩子回娘家去了,希望江舒瑶在这段时间能尽快除掉头发上的虱子,并且看着保姆让他们把家里大扫除一遍。   即使是转述江舒瑶都能感受得到继母对她长虱子一事的厌恶和轻蔑,甚至是家里的保姆说话时也不是多乐意跟她待的太近,若不是顾忌着她父亲是雇主,估计讽刺的话也不会少。   江舒瑶从来不知道虱子是什么,然而那天她坐在镜子前翻找着头发,看着头发上那附着的白色头皮屑一样的东西,认真盯着还会动,在光线下如同随风飘荡般的尘埃,却是会吸人血,吸饱之后会产下卵,在人的头发上繁衍生存的寄生虫。   若不是她洗头勤快爱整洁,那么此时她看到的便不是这寥寥几个,而是一撩起便满头发的白屑,就跟她在网页上查到的那个动图一样,一窝窝的虱子在头发上爬动!   她尖叫了。   那是她懂事以来第一次那么失态,不仅觉得自己头发是脏的连身上每一处都是肮脏的,就好像被苍蝇包裹的粪堆,苍蝇是脏臭的但是粪堆更是,虱子是脏的她更是。   那种厌弃的情绪来得突兀又汹涌,她当时自己就拿起简单把头发剪了,最后一头漂亮乌黑的长发被剪得坑坑洼洼狗啃了一样。   后来她好几天没去上学,保姆给她买来除虱子的药,她头发上的虱子本来不多,现代除虱子的药效很有用,两天就清理干净了,床铺衣服都丢掉全部换上新的,但是江舒瑶依旧没有从那厌弃的情绪里出来,甚至还发了烧,反反复复的病情让保姆担心给继母打了电话,继母却把电话交给了父亲,江舒瑶不记得父亲当时在电话里跟保姆说了什么,只知道父亲没有回来,他正在跟继母他们在一起。   不知道是药有用还是什么,打过电话后第二天江舒瑶病就好了,醒来后那种自我厌弃的心理都消失了,她再次查了得虱子的原因,这一次没看那个恶心的动态图,只是看百科上说的原因,她并不相信自己会得虱子,要知道她每天洗澡衣服从来是脏掉就换卫生习惯再良好不过,接触的人也没有可能是会长虱子的,这种物种她几乎都没听说过。   她有了疑心,第一件事便去翻找了家里的监控,监控在书房的电脑上,江舒瑶没有电脑密码也不在意,打电话给她父亲以丢了贵重首饰怀疑是家里保姆打扫时顺走为由要了密码。保姆和女儿,尤其是在家里工作的保姆,父亲再怎样都不会不给她密码,然后她就看到了继母的儿子进了她的屋子,进去时表情是带着做贼般的谨慎,出来时脸上有着看好戏的兴奋,除此之外,也就打扫过房间的保姆进过她的房子。   保姆不会干把虱子放在她房间这种事,现代保姆又不是古代佣人,拿钱做事,就只是做事,陷害这种小手段,不在他们的工作范畴,而她的异母弟弟从来没进过她的房间,谁做的,不是很清晰明了吗?   然而即使她有了这监控又怎样,父亲和继母知道后反应都是平淡,没人相信她的话,父亲更是不管这事,他的心思从来不在她这个没了母亲的女儿身上。继母就更不可能为了她承认是自己孩子做错,惩罚自己的孩子。而弟弟更没害怕情绪,反而嘲笑她脏不讲卫生,脸上全是恶作剧得逞的喜悦。   于是后来,江舒瑶让他们都尝了身上长虱子是什么滋味,尤其是她那个恶作剧的弟弟,她更是让他享受了一把睡在死蛇上的滋味,她为了虱子生病四天,那他就惊吓发烧一周,蛇是他最怕的生物。   而这件事让父亲打了她一巴掌,江舒瑶就报警了,告他家暴。   最后表面的父女关系再维持不住,宋父带着继母,他们一家人搬离了这栋房子另外安置了,而江舒瑶在这里生活到十八岁,遗嘱一领,也搬走了。   所以其实认真来说江舒瑶并不是十八岁搬离家里,而是从宋父为了他儿子出气她却反过来告他家暴那一天,她就一个人跟着保姆住了。   而关系闹得那么僵宋父依旧没阻拦她拿母亲遗产的缘故,大约有三分原因是她是他亲生女儿,剩下的,则是那些遗嘱并不看在他眼里,他在上流社会还要一些面子,做不成让亲生女儿净身出户一事。   但江舒瑶没有因此感激更没因此怨恨想着报复,他们并没有不共戴天的血仇,没有人要求父亲一定要疼爱孩子,她那时爆发也不全为所谓不甘,而是自我保护,在疼你的人面前展示软弱只会换来加倍欺负,而在不在乎甚至想着欺负你的人面前,那就要让他们知道欺负你会有的代价。   后面继母和她的孩子没再敢对江舒瑶动手,父亲那么干脆利落让她顺利继承母亲遗产,还赠送她一笔钱,未必没有因为她‘太会报复太狠心’的缘故。   付出小小一部分利益便能换来安宁,这买卖真没什么不妥。   而她拿了遗产拿了钱,不仅离开了家,后来治疗抑郁症时,还让心理医生把这部分记忆都淡化了,没有爱便不会有恨,她和那个家再无瓜葛,记着这些对她没半点好处。   于是后来她当作忘了。   重来一辈子,在这个年代结婚养娃,生活渐渐步上正轨,她以为她是真的慢慢忘记前世,然而今晚她知道她还是没有完全忘记,最起码虱子二字,便能勾起她心底最深的厌恶。   哪怕早知道长虱子的是赵月如,长头发不一定就会有虱子,赵月如只是下午到她家待过一会儿而已,那么短的时间两人没多少接触,虱子不会传染到她身上来,但是此时此刻,江舒瑶却觉得下午刚烧水洗过的头发似乎在发痒,那一大窝附在头发上会动的虱子动态图又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她浑身的鸡皮疙瘩再起涌起,几乎没办法继续跟周小花聊天,转身就想去屋里找剪刀把头发都剪掉。   都剪掉,让虱子没有机会寄生上来!   “怎么了话还没说完呢。”周小花嫂子一脸奇怪,喊江舒瑶她也不回答,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   在外面跟詹红军聊天的郝援朝听到动静心里存疑,转身抛下詹红军往屋里走,刚进去想看看怎么回事呢,就见江舒瑶找了把剪刀抓着自己的头发要剪过去。   “瑶瑶!”郝援朝脸上一惊,快速冲过去一把抓住她拿剪刀的手腕,“怎么……”话还没说出口呢,就看到江舒瑶微仰着头看他,小脸苍白毫无血色,眼里竟有厌恶和隐隐水光。   郝援朝心里是紧张起来了,立刻夺下她的剪刀放到一旁,同时把像是受惊的江舒瑶一把抱进怀里安抚,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别怕啊我在这儿呢,别怕啊瑶瑶我在呢。”   哄孩子一般的语气却让江舒瑶回过神来,厚实的怀抱熟悉的气息似乎起了作用,上辈子就被抛掉的回忆也慢慢淡去痕迹,她用力抱紧了郝援朝,要把他抱疼了,自己也被他硬邦邦的身体压疼了,身上的鸡皮疙瘩和头皮发痒的感觉才完全褪去。   “等把地里和院子都种上菜了,晚上就把萍萍安安挪到婴儿床睡。”江舒瑶在他耳边低低说完这句话,亲了一口他的脸颊就离开她的怀抱,然后转身出去了,因为萍萍小魔王不知为何又嚎起来了。   而郝援朝还沉浸在心疼她安抚她的情绪里没回过神来,冷不丁耳朵一热气脸颊一柔软,还愣着呢,“啥意思?”   晚上婴儿床睡=床上只有他跟江舒瑶=他可以吃肉了?!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前面内容的时候,我得鸡皮疙瘩也起来了,还头皮发麻,连百度治疗虱子内容我后来都设置为无图模式了,可怕!!!   ——谢谢小可爱的营养液,听说昨天有木有来得及灌溉就清空的实在太可惜了,下次我会提醒你们月底记得(向我)灌溉别浪费的!!!   PS:昨天灌溉的数据更新了没找到,所以就没办法显示出来啦,还是谢谢么么哒~ 第37章 原身穿越后(算是小番外)   虽然对江舒瑶说的把萍萍安安两小只挪到婴儿床睡觉一事感到高兴, 但是郝援朝还是更担心江舒瑶,刚刚那模样让他心疼,担忧她心里有事。   不过江舒瑶出去之后心情好像又变得正常了, 送走了詹红军两口子之后,便让郝援朝拿来笤帚扫地打扫卫生, 她要连夜大扫除一次。   哪怕心里已经过了那个小坎,但是该预防还是要预防一下的,江舒瑶不仅要打扫卫生, 打扫完后大家还要再洗一次澡, 明天醒来再把枕头套什么都洗一遍, 放到大太阳底下暴晒, 杀菌杀虫!   然后提醒两个小的避开赵月如, 哦不,是陈政委一家,别靠近, 免得传染了虱子。   至于什么是虱子江舒瑶也没瞒着他们,为了让他们有个深刻印象自觉养成卫生习惯还往大了说,把树根吓得表示他看到陈政委一家就跑。而铁柱大了点知道虱子是什么,虽然他没长过,但是村里有人长过, 在他心里也没觉得多可怕, 不过既然是江舒瑶说了他自然会点头答应,尤其是看江舒瑶是真的对虱子敬谢不敏,那更不会在外面传染回来让她膈应难受。   而郝援朝也被江舒瑶提醒要离陈政委远点, “看他那头浓密的头发指不准也传染上了,你可别靠太近,不然沾了回来就去住办公室。”   郝援朝点头,看她进入一级警戒状态还觉得有些好笑,“这么怕这个?”   “不!我是恶心,恶心坏了!”江舒瑶要说恶心什么,虱子绝对能排在第一位,不仅是它会吸血会在人头发上产卵这种事让她恶心,更是跟上辈子她异母弟弟还有宋父继母的做法教她心理不适,所以这在六十年代人眼里很不起眼的寄生虫,却是让她深恶痛绝避之不及的玩意。   “部队还有没有别人长这种东西?我要教的学生之中不会也有?”江舒瑶一发散,忽然连门都不想出。   郝援朝见状赶紧道,“没有没有,进来部队这么久,你多少也跟其他人打过交道,不会有事的。”   又问她,“晚上那会想剪头发是因为这个?”   江舒瑶在他面前再丢脸的时候都有过,不过听他这么问还是会有一丝丝不好意思,点点头,顿了顿,看他那皱起的眉头和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担忧眼神还是把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告诉了他。   “……但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后来我搬出去,跟宋家基本也是断绝关系了。”说完后话锋一转,江舒瑶还是宽慰他几句。   但就是如此郝援朝也没有多好受,既恼怒于上辈子宋家对她做过的事,又后悔上辈子跟她说分手,哪怕那个时候随时会死会担心牵累她,他都不应该让她那么伤心难过,即使后来他忙里偷闲回来偷偷看她时她像是完全从恋情中走出来一样,但其实那个时候,她根本没有忘掉更没走出来。   如果走的出来,这辈子她就不会答应嫁给他。   这让郝援朝这些日子隐藏的忐忑和不确定又消失大半,但是对江舒瑶的心疼却翻倍不止,他抓起她的手亲吻,向她许诺,“以后谁欺负你我帮你欺负回来。”   “女人欺负我呢?”   “我欺负她男人,要是对你动手那我直接揍她,女人也揍。要是她孩子欺负你我也揍她孩子!”反正脸面没有媳妇重要。   江舒瑶被他的话逗笑,心情大好起来,心情一好困得也快,本来今天就挺累了,要不是出了赵月如那事她要大扫除,她早睡了,现在跟孩子们一起大扫除过,又有两只小天使治愈着,郝援朝再一哄,她就没什么不高兴的了。   也是,这些日子虽然不经常跟其他军嫂接触但是多少还是有凑在一块过的,那都没传染上,证明还是没事的,大不了以后再减少出门跟人交流呗,她还要种地上山采花苗树苗多得事要做,也没空跟人扎堆,不怕。   于是江舒瑶便宽心地带着两小只睡觉去了。   郝援朝:用完就丢。   成,睡觉前他先把衣服泡上,今天傍晚回来去开锄地又去竹林砍了些竹子,挺忙的,衣服先泡上明天再洗。   铁柱树根的衣服都是自己洗的,他包揽其他的,也不是很多?   郝援朝看了眼地上两小只刚换下来的改良版尿戒子(就是江舒瑶为了方便把布裁成以前市面上尿不湿模样,两端有绳子系着的那种),上面黄黄的还有小粑粑,他是不是因为让铁柱树根发挥一下兄友弟恭精神帮忙洗下两小只的尿戒子?   直到睡前郝援朝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然后上了床沾了枕头,听着三只宝贝均匀的呼吸声,他也安心睡着了。   他是一夜好觉,而江舒瑶是做了一晚上的梦,前半部分她梦到了上辈子,自己接到遗书在别墅里喝了个醉生梦死之后,第二天阳光从落地窗里照射进来,‘她’缓缓地清醒了,扶着脑袋好像宿醉之后头疼不舒服,皱着眉头的,好一会跟适应过来了,睁开眼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似是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分外生动,她在那两年里很少看过自己那么生动的模样,而现在站在上帝角度看,总感觉那不是她自己。   接下来‘她’疑惑的自言自语更是让她相信,这不是她,醒过来的是六十年代的江舒瑶,也就是她如今那副身体的原主。   因为‘她’说,“刚刚做的梦竟然是真的?我真的住在这么大的房子啦?是借尸还魂吗?怎么办我是死了吗?能不能回去?”   疑惑担心的模样里还带着一丝惊喜,很显然这是比缺衣少食的六十年代更好更精彩的时代,她会高兴也是常理之中。   不过高兴过后还是惦记着六十年代的父母家人还有她的未婚夫郝援朝,在梦里这个江舒瑶也是有宋书瑶记忆的,知道现在她是一个人住跟家里断绝关系,也知道宋书瑶的前男友梁厉跟郝援朝长得一样,但是这个跟郝援朝长得一样的前男友却已经为国捐躯,原身宋书瑶是收到前男友遗书后喝酒喝没才让她穿过来的。   虽然穿过来的世界很精彩很丰富,宋书瑶关系网简单不用担心露馅,又有钱有资本,生活上她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不工作就是天天玩都不怕饿死自己,还能过得分外舒适,但是这里没有一个她认识的人,江舒瑶还是挺害怕有点想回去,但是却回不去,她在别墅里适应了半个多月,把这个世界差不多了解了,害怕和孤独才减少了,也喜欢上这个世界的各种娱乐,手机电脑都让她觉得有趣,哪怕有了宋书瑶的记忆但是看什么都是新鲜的。   渐渐地便适应了变成宋书瑶的日子,后来还交了不少朋友,也有了喜欢的男朋友,除了偶尔会想念一下六十年代的父母,但是因为没有回去的可能也只是祈祷如果有人能穿到她身上,这个人是她现在穿的这具身体原主的话那么希望她能够好好对她的父母,至于郝援朝,她也不强求她一定要跟他结婚,毕竟在这个世界过了这么久也更加‘开明’,而郝援朝没了她也会娶别的女人,他的团长身份不会让他变成光棍的,哪怕带着四个孩子,还是不少女人会心甘情愿嫁给他并感到是撞了大运捡着这好婚事。爱情不爱情,隔着年代也没办法谈了,还不如放宽心不想了。   因为江舒瑶是个聪明又通透的人,变成宋书瑶之后,除了一开始的不适应和害怕,后来她在这个世界完全是如鱼得水。   她没有再跟原先的宋书瑶一样出版摄影集,但是她开始写作,当作家,本身在六十年代就能跳级能考上大学的人都不蠢,又有两个人的记忆,江舒瑶的写作之路也很顺畅,情路偶有坎坷,但是日子依旧是幸福快乐的,她热爱生活热爱这个世界的模样吸引不少优秀男人追求她。   她过得很好很快乐很满足,这场穿越没有毁了她,这让宋书瑶很安心。 第38章 想法改变   宋书瑶安心了, 心里就跟搬走了一块石头一样轻松,毕竟之前即使她能说服自己一切都是宿命,穿到这具身体过来不是她人为可控的, 但是心底多少会担心她穿过来了,那原主怎么办, 是成为孤魂野鬼去投胎了还是穿到她身上了?一直不敢肯定。   现在‘亲眼’看到原主穿到了她的身体并且过得如鱼得水,宋书瑶总算是能放下心里压着的大石头来,以后心无愧疚光明正大做江舒瑶了。   人一轻松, 这梦境也离她而去, 她感觉自己飘走了, 好像要跟这个世界告别一样, 原主离她越来越远, 越来越小,她应该是要回去了,醒过来估计天亮了, 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然而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梦里的画面却是一转,竟然又换了个场景做梦。   这一次不是特定梦到某个人,而是一大批不认识的人。   如果说上个梦让她安心的话,那么这个梦就让她胆颤心惊多了。   梦里正是华国一九六六年, 后世历史书上开始的时候, 举报、游街、□□、下放、抄家,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场景都展示在她面前,哪怕江舒瑶在梦里并不想看, 但是身体就好像是被线扯着,想拿手遮上眼睛或者闭上眼睛都做不到,所有的画面都印在眸子里,让她心惊肉跳。   最后在看到儿子上台数落台上‘犯罪’父母的罪行并拿鞋子抽打他们的画面后,江舒瑶被郝援朝叫醒了,醒过来就看到郝援朝担忧的神情,“瑶瑶,怎么了做噩梦了?”外头天光大亮,两小只都吃过奶放在婴儿车让铁柱树根他们看着了,而江舒瑶还没醒,郝援朝进来一看就看到她像是被梦魇着的模样,赶忙去叫,谁知道叫了好多次才叫醒。   说实话,他还挺担忧这一做个噩梦就换个芯子,毕竟他跟江舒瑶也算是‘来历不明’。   好在江舒瑶看到是他之后并没有露出疑惑的神情,还抱住了他,“我刚刚做噩梦了,梦到文化大……”说到这,江舒瑶转换为英语跟郝援朝交流,郝援朝上辈子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英语水平没比她差,所以江舒瑶用英语说的话他都听懂了。   听懂了,也明白她是被什么给吓到了,郝援朝倒是安下了心,“没事别怕,现在才六二年,还有四年呢,而且这是军区,梦里你没看见军区乱起来对不对?真乱也乱不到这里,哪怕一开始孩子不懂事也去做红小斌也没法张扬的起来,我还能教他们欺负你不成?他们爹可是兵。真闹腾都绑了去训练,训趴了就没心情搞事了。”   这样的话多少能安慰到江舒瑶,让她心跳也渐渐缓过来,不过心里也给上紧了道弦。早先她知道历史,六六年会闹,但是历史上描写的总没有梦里亲眼看的那么真切那么具体,所以之前她虽然多少有些担忧但并没有真的太当回事,毕竟郝援朝贫农家庭而她是工人阶级,成分都没问题,又住在部队,后世都说了部队是比较稳妥的,是闹不进去的,因此没太小心翼翼,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只是外文书籍不要买罢了。   但是在梦里亲眼看到过那场运动的猛烈和疯狂之后,江舒瑶是真的没办法再有之前那样的好心态了,哪怕郝援朝也安慰她部队闹腾不起来,但是到底是多了几分谨慎,“不种花了,院子里都种菜种果树。”   郝援朝一听,“还怕呢?”   江舒瑶从他怀里起来抬头认真看着他,“你别不当一回事,在部队也不全然是稳妥的,梦里我看见有领导也被下放呢,你做事再谨慎点,别给人捉到任何把柄,想想我…我们这个家,真出事就有十年要熬,到时候我也学那些人抛夫弃子断绝关系让你一个人过去!”   说到最后不放心,软硬兼施,都威胁起来了。   看她这模样郝援朝心情却是高兴的,没忍住低头亲了她一口,“放心,为了你我也不倒下,我给你做支撑,真倒下了也不用你登报我自己登报不拖累……”   话没说完江舒瑶就反过来咬了他唇一口,“叫你胡说八道!”   一说一闹,气氛却反倒有些温馨和暧昧了,郝援朝看着她,四目相对,只感觉满心满眼都爱她不够疼她不够,情不自禁搂着她又吻起来。   “瑶瑶……”   “二叔二婶快出来吃饭我饿啦!”煞风景的树根突然出现在门口喊,把江舒瑶吓得一把推开他。   郝援朝:大的小的都是讨债鬼,恶魔!!!   早饭煮的简单,白米粥玉米饼子外加鸡蛋炒荞头。   那荞头是周小花嫂子从老家带来的,给了一小坛子,腌的够入味,单独做小菜吃不错,烧鱼放几个也很提味,拍碎来炒鸡蛋拌白粥喝更是美味,早先江舒瑶做饭基本都用新鲜食材暂时没拿出来吃,现在郝援朝图个省事,作一碟子可以不用做其他菜(因为周小花嫂子腌的够咸!),就给捞起来炒了个鸡蛋,营养有了,也不会不够吃,铁柱跟树根还吃得很不错的样子,直说明天也要做来拌白粥喝。   “那这样我们家也种一点?小花嫂子说这荞头的叶子好像做玉米饼子也挺香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季节,晚点过去问问。”   树根一听乐了,“还要种洋柿子,炒鸡蛋也好吃。”   “没有你觉得不好吃的!”郝援朝顶他。   树根毫无所觉,还乐滋滋回答,“是啊,二婶做的都好吃。”   “那二叔做的呢?”   “二叔做的鸡蛋炒荞头就很好吃!”   “其他的就不好吃了?”   “嘿嘿嘿……”只笑不答,赶紧低头吃饭,被二叔坑了多次的树根也有一眯眯的长进,知道这个时候太实诚不好啦。   郝援朝被他这鬼机灵的模样逗乐了,给他夹一筷子荞头,“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去下地,以后爱吃啥自己种啥,你是六岁的孩子了。”   虽然树根自己时不时会说‘我是六岁的孩子’,但是为毛感觉二叔说这话就很奇怪?   没想通的树根大口吃掉沾着鸡蛋的荞头,又呼噜噜吞了好几口白粥,这才点点头,“行,我自己种菜吃,我还想种肉。”肉更好吃。   郝援朝等人听到她这话都忍俊不禁了,“种肉不成,养肉倒是可以,那四只鸡崽就让你们养,养大给你们煲鸡汤吃鸡腿。”   就这样笑闹着吃完早饭,郝援朝漱个口亲亲婴儿床的两小只,然后出门前又趁铁柱树根两个去喂小鸡崽跟江舒瑶交换了个吻,“被子枕套等我中午回来洗,我去上班了。”   看到江舒瑶弯起的嘴角,郝援朝才撤走了黏糊的视线,转身精神奕奕去上班了。   郝援朝去上班了,江舒瑶也要开始自己的工作了,这枕头套被子什么的暂且还是她先洗了,等郝援朝回来就是中午,怕到时候太阳晒不够,而且夏天被子薄,都是盖被单,加起来也不会有太多,先洗了晾一晾,郝援朝中午也能多点时间休息,这些天准备要种地了,院子里的地加上分到的大半亩地还是挺累的,夜里又是两小只一哭就立马起来给喂奶哄娃,没吵醒她半点,白天还要训练,所以江舒瑶也开始会心疼他了,给他少派点活,多休息休息。   洗被单她也没出去河边洗,家里打了压水井,用水方便,不需要跑到河边去,干净不干净另提,主要河边多人,八卦多,聊起来没完没了有些还没个门把什么都往外问往外说,她没那个兴趣跟他们聊天,跟周嫂子处得来还是因为周嫂子八卦但有分寸,像是提醒过一次她花钱要注意不要太大手大脚,之后便不会再说说,更不会指手画脚她的生活,人品上首先就过得去。至于话题,那聊不了唐诗宋词手机电视,不是还能聊养娃种地吗?   她现在就是个六十年代的农妇而已,不跟人聊种地啥都蒙圈,周嫂子这人说话有时候还逗趣,所以还真能处的下去,尤其是她还爱干净知道整洁,说话不会口水乱喷人更不会随口吐痰,还没长虱子!   江舒瑶‘谈虱色变’,打着水听到隔壁赵月如有动静立马提着桶到屋檐下来,反正她现在是不给她捉住说话的,隔着墙头也不行!   谁跟你感情好还攀墙头说话哼!   不过即使到了屋檐,那两隔壁的,赵月如骂人的话还是能传的近她的耳朵里,什么——   “你个懒货还不洗衣服!”   “都是我太惯着你们了一个个的不知道干净整洁,还传染我一头虱子,咋不脏死你们啊?!”   “洗完衣服就把头发剪了,互相剪,剪掉就烧掉,看着那虱子我就恶心!”   江舒瑶:说好的跟继女感情好呢?那不是你亲外甥女?不怕你亲姐半夜找你?陈政委真是瞎了眼。   举起棒槌用力敲了被子,‘咚咚咚!’,她管不着别人家事,早点洗完衣服早点去种菜,从今天起她要走朴实风!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39章 拍照(修)   既然准备走朴实风了, 江舒瑶也就没打算立刻把照相机的事情透露出去了,其实也不是相机多贵重,能买得起相机的也是有不少人的, 尤其是二手的相机,便宜的十多块钱就能买到一个, 就是看对照相机有没有兴趣,舍不舍得花这个钱而已。   江舒瑶在买洗照片要用的材料时那些卖给她的人也不是多意外,很是镇定, 就可以看得出除了照相馆, 私底下也是有不少人会买了相机自己拍照洗照片的, 国产相机的数量也不少, 所以买国产相机, 政治上不会有什么可被人攻讦的地方。   只是她刚布置完房子,又买了缝纫机,再买了新相机, 说出去怕是有人会怀疑她哪来那么多钱,惹来调查就不太好了,还是低调一点,如果真被发现了到时候再说这是二手的,废品站找来自己修好的呗, 就是不能说是新相机, 百货商店相机的价格可是一问就知道。   而且她想差了一点,买了照相机不比买缝纫机,缝纫机不少军嫂还是有的, 也就不稀罕,除了几个亲近点的基本不会来围观,但是照相机对不少军嫂来说就是稀罕货了,缝纫机拿来缝缝补补还能舍得花钱买,照相机就差不多纯粹是奢饰品,用不用都没太大所谓,一般人甚至一辈子都不会照两次相,让他们花一百多块钱去买个照相机,当不得吃当不得喝,基本不可能。   这样一来,照相机便成了罕见之物,引起围观是肯定的,到时候可不管跟你熟不熟,七拐八绕大家都是军嫂看两眼又怎么样?不给看是小气,看了会不会进一步要求帮忙拍照?135的胶卷只能拍出36张底片。她才买了两卷,军嫂那么多,拍下去没完没了了,就跟当初压水井一样,得不着好只会给自己惹一身腥,她还是不给自己找麻烦,周小花嫂子也暂且别让她知道了,等今年过了明年再说,新的一年买一样大件,还没那么显眼。   不过说是不准备说,但是家里用还是要的。   昨天下午江舒瑶已经对着说明书琢磨出怎么使用了,并且她摄影技术是能出版办摄影展水平的,只要知道各部分的功能,那是立马能上手,所以中午给大家伙都说了要把照相机的事情保密(尤其是树根这个小的)之后,江舒瑶就把院门关上做出往日午睡的假象,让他们坐在客厅沙发上,她来给大家拍‘全家福’。   全家福当然是大家都要拍在里面了,尤其是她打算寄给江家的,她不入镜哪有意思,所以她得启动自拍功能,而这个功能也是让江舒瑶觉得买了这个牌子不亏的原因之一。   六十年代国产相机能有自拍功能,真的不辣鸡了,剩下的技术能补偿缺点,拍出来的照样能好看。   虽然没有三脚架,水泥地面也没多平稳,不过江舒瑶以前在森林雪山都不靠三脚架拍过照片,在屋内平地里再怎样都不会太难,又不是真的新手菜鸟,事先让郝援朝他们坐好留个空位给她之后,她便到凳子这边摆弄照相机,找到了合适的角度不动,设置自拍,然后快速走到给她留的位置,抱过铁柱手里的安安,“看镜头笑一下。”   说完自己便露出了笑容。   一张全家福很快拍完,江舒瑶下意识走过去想看看拍出来的效果,却忘记了这不是数码相机,只有等洗出来后才知道拍的怎么样,只好作罢。   不过虽然看不到,江舒瑶拍照的瘾却被勾了起来,拿起相机又开始给他们拍单人照,兄弟合照,萍萍安安也要拍,现在他们的身子骨已经能支撑竖着抱起来,到床上椅子上婴儿车上不断地给他们拍,最后一卷胶卷一下子就给她用完了,江舒瑶才意犹未尽放下相机。   树根这个时候早困了去睡觉,铁柱也撑不住去睡了,他们都被江舒瑶养成午休的习惯,玩了一会儿后都直打哈欠,江舒瑶便让他们去睡了,顺带趁他们睡着拍了几张睡颜照,长大后给他们看看。   不过让江舒瑶疑惑的是铁柱和树根好像对照相机兴趣都不大,难道是中午太困了没心情玩新鲜玩意?但这打击不了江舒瑶的热情,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东西,比如铁柱就很喜欢在百货商店给他买的十孔口琴,昨天下午买回来自己就在那儿吹,看江舒瑶和郝援朝不忙了还会凑上去让他们教,是玩得挺高兴的。   而树根虽然也有点兴趣但是更大的兴趣明显在于吃的,昨天买回来的糖果糕点他都喜欢得很,江舒瑶怕他吃多了蛀牙每样就切了一点儿,他在那儿慢慢唧唧,小脸都是享受。   所以既然他们对照相机不太感兴趣江舒瑶也不在意,兴致冲冲准备去调药水布置暗房洗照片。   暗房是布置在原先打算放置东西的杂物间里,挪一下东西调点位置出来,再拉上窗帘,一个简易的暗房就准备好了。   当然她也可以去别墅空间的暗房洗照片,那里更加宽敞齐全,不过为了不过分依赖空间江舒瑶还是想在家里布置的这个用的,没准以后哪个孩子喜欢想学不至于手忙脚乱,多用用就习惯了。   不过放大仪暂时还没买到,江舒瑶就把以前用旧的那个从空间里拿出来,简单摆弄之后便当作是从废品回收站拿回来自己修好的,这个东西并不贵,其实布置整个暗房都不算贵,重要的是技术,技术不过关,弄出来的照片各种问题都有。   江舒瑶没这个烦恼,时代变了但步骤不变,她以前不仅在网上找了各种教程来,自己也是实验过很多次的,技术早就成熟,药水配置水温把控都很精准,保证冲洗出来的跟照相馆没什么两样,她还学过上色功能,那时候就是个兴趣,喜欢的东西都喜欢摸透不然不罢休,不过现在也没买上色所需的材料,她还是不给照片上色了,黑白照片也很有味道,以后翻出来都觉得有时间的质感在里面。   中午拍照花的时间不短,她还没来得及把胶卷拿去放大,郝援朝就得去上班了,铁柱跟树根中午拍照耽搁晚了,估计还要睡个半小时的,所以她还是暂时先不去暗房冲洗照片,先看好萍萍安安两小只,免得醒过来没人在又闹了。   下午天气热,江舒瑶看着外头的大太阳不想出门,也不放铁柱跟树根出去,免得晒得中暑,等他们醒了便教他们识字念书。   因为在家郝援朝跟江舒瑶都说普通话,现在铁柱和树根两人的普通话也学的七七八八,进步飞快,日常交流没问题了,也不用担心上课听不懂了,李主任说教学要用普通话,不然天南地北这么多方言,用哪个都不合适。   但是对于铁柱和树根开学去念几年级这个问题江舒瑶表示有点愁,部队学校还没有幼儿园,不过有学前班,所谓学前班跟后世幼儿园大班没什么太大区别,就是不够岁数或者老师觉得还不足以跟上一年级教学的学生去念的,铁柱跟树根虽然早先没启蒙过但是智商还是正常的,又有她事先教导了一些内容,念学前班可能性不大。   七岁是一年级入学年纪,但这并不是刻板不能变通的,就像原身当初五岁便能去念一年级,后面还能跳级,只要老师觉得你跟得上,又不会捣乱课堂秩序(比如上着课就想要上厕所),父母跟老师说一说聊一聊是可以去一年级的。   可摆在江舒瑶面前的是,铁柱九岁树根六岁,两个人之前都没有上过学。原身念书那一届还是五二三学制,现在是五三三(小学五年初中高中三年),如果铁柱跟树根一样从一年级念起的话铁柱年纪又有点大,她有点担心会被人嘲笑,毕竟他弟弟树根六岁也念一年级,但是要是帮他补习让他跳级,不管是念二年级还是三年级,那都会赶上知青下乡**。   江舒瑶对知青下乡的事不算太了解,但是她是上过历史课读过历史书的,记得‘老三届’这个词。所谓的老三届便是指一九六六,一九六七,一九六八年三届学生,无论是初中生和高中生,全部前往农村去。也就是说,在一九六八年,这一年在校的初中和高中学生,只要不是能快速找到工作或者当兵的,不管你几岁,都要去。   那是大规模把知青放到农村的时候,往后便有转圜余地,能够再读两年,没工作的话再去。   但如果铁柱要跳级念书的话,是绝对躲不过六八年知青下乡那个浪潮的,只有按部就班,从一年级开始念书,才能躲过六八年的浪潮,不至于十三四岁的年纪去下乡。   江舒瑶是舍不得孩子再去下乡的,后世历史告诉她知青没那么好当,尤其他年纪还那么小,下乡劳作怎么养得活自己?万一遇到人品不好的生产队长和村支书怎么办?万一被同寝室的人陷害怎么办?万一感冒发烧了来不及去看医生病……   所以,江舒瑶想了想还是让铁柱按部就班学习,也不是说赶上那浪潮时找不到工作或者当不了兵,只是年纪实在是太小了,当兵工作都不合适,下乡更不合适,她宁愿铁柱被人笑话几次年龄大却跟弟弟念同一年级,也不宁愿他小小年纪去下乡。   做下这个决定江舒瑶心里轻松了两分,也没跟铁柱说的太明白,毕竟未来没发生的事情不好说,就对他道,“学习还是按照系统来,我们一年级一年级地往上学,先把基础打结实了成吗?”   铁柱有些犹豫,“二婶,我能从一年级开始念起不去念学前班吗?”他都听栓子说了学前班是小孩子念的,他都九岁了,再去小孩子堆里玩其实是会不好意思的。至于从二年级或者三年级念起跳级,这个铁柱倒是没想过,毕竟他之前没念过书,村里像他那样大把人在,有些十岁才念一年级呢,所以铁柱没觉得九岁年一年级有什么奇怪的。   江舒瑶一听才发觉自己又想左了,她还以为是上辈子,三岁进幼儿园,五六岁念小学,九岁才开始读书的基本都没有(毕竟上辈子那个时候是实行九年义务教育,基础教育已经很普及了),而现在是六十年代,九岁刚开始念书还不算晚,真是,平白让她纠结了很久。   脸上笑容越发舒心了,“行,到时候从一年级念起。树根呢,你想跟驴蛋一起念学前班还是跟大哥一起念一年级?”   好朋友和大哥,树根毫不犹豫选了大哥,嘴还甜,“大哥好,跟大哥一起!”   把铁柱高兴得也笑弯了嘴。   驴蛋…驴蛋知道后怕是得哭,说好一起上学前班呢???   可惜这个时候树根没跟驴蛋心有灵犀,决定跟大哥一起上一年级后就挺乐呵地在一旁念江舒瑶教的字。   江舒瑶确定兄弟俩上学的年级后,也觉得又放下一桩事,一年级一年级往上念也好,到时候初三念完不说学得多好要考中专高考,最起码不用立刻被赶去下乡,能在家多长几年。   当父母的,还真是操心不够。   因着这个感概,江舒瑶在写给江家的家信时又单独拿出两页写给江父江母,仔细说了自己结婚以来的状况,做了那个梦之后,她现在已经能够很坦然地把江家父母当作自己的亲生父母了,又有原主记忆,信纸里字里行间都是温情。   末了,她还让铁柱树根也各自写两句话,不会写的用拼音或者她写在纸上后让他们抄下来,感情都是慢慢培养的,不培养再多的情分都会被消磨。   写完后第二天又把自己放大冲洗的照片挑了几张装进信封里,全家福,她和郝援朝的合照,四个孩子的合照,都洗的跟照相馆拍出来的一样好看。   尤其是那张全家福,拍的挺好,她和郝援朝都是坐在椅子上,铁柱跟树根站在两人中间,都没挡到,其中树根笑得牙齿都露出来,小眼睛眯眯看着很喜庆,而铁柱要拘谨些,笑不露齿,但还是看得出挺高兴的。   大家都穿着江舒瑶做的衣服,看着就像一家人。   江家父母看到这些照片后,多少应该能安心些?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上山下乡内容来自百度百科,六八年就算你是初一也要去下乡。   ——那个暗房洗照片的程序我在网上找了很多,有问答也有贴新浪自己洗过相片的故事,不过内容都挺多的所以我在文中就不详细写了,不过在那个年代,玩摄影的人也是有的,至于说便宜的二手机处理机十几块钱是网上找的数据,一个在无六十年代就开始玩相机的人,当时他哥用十六块钱买了个華山牌的处理机给他,拍出来的照片还挺好看,也有自拍功能,还有给照片上色的,那就跟拿画笔在照片上画画一样,有点好笑。但是,我说这么多就是想表达在六十年代自己做暗房真的花不了多少钱,比起八毛一两块拍一张照片,喜欢摄影的人真的自己洗照片更省钱也更有成就感。   ——以及胶卷有120胶卷跟135胶卷两种,前面一种较大能拍12张,后面较小36张,价格一块五到五块钱一卷都有,分国产和非国产。 第40章 败家媳妇   照片洗出来后, 江舒瑶没有立即拿给铁柱跟树根看,因为如果照片拿出去,到时候小孩子一起玩的时候不小心说漏嘴, 到时候扯出照相机的事情就不好了。   不过孩子们没看到,郝援朝是看见了的, 还挺满意,尤其是他跟江舒瑶的合照,盯着看了好久, 最后神情愉悦地‘没收’了。   没收后放的地方自然不是空间, 郝援朝比她更少使用空间, 不会把空间当作二次元口袋, 什么都往里面装, 他不让自己养成这样的习惯,就怕哪天不注意带了出来,让别人看见了, 尤其是在军区,都是人精,到时候怎么都很难糊弄过来。   他拿着夹在他的钱包上,牛皮的钱包,早年去抗美援朝时候的战利品, 一直用着, 也有十年光景了,上面的皮都磨出来了,看着旧旧的, 郝援朝穿过来后也没想着换,现在在百货商店一般都买不到这样的,将就着用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他工资和早年攒下的存折都给了江舒瑶。   江舒瑶没主动要,他自己很乐意向媳妇上交工资,上辈子也是如此,都没结婚,就敢把存折给她,还挺享受那个过程,不过上辈子江舒瑶完全不缺钱,这辈子她还没开始领工资,虽然早先卖岗位得过一些钱,但是郝援朝把钱票都给她后会有一种奇怪的自豪感和满足感,然后再装着可怜巴巴要江舒瑶给他一点儿零花钱,说什么出去钱包空空不好看,买包烟都不成。   然而事实上却是他和江舒瑶在一起后就基本戒了烟,这辈子更是没抽过,装可怜跟江舒瑶要来一点零花钱,基本是买一些不要票的东西来哄江舒瑶,偶尔漏点给孩子,这也不知是图什么,图婚后躲着媳妇藏零花钱的小乐趣?   江舒瑶有时候也不是很懂他的脑回路。   这回他拿了照片后倒是挺妥善地夹在钱包里,上次两人新婚拍的照片还在,也没拿出来,新照片换个夹层夹,还放得下,一张结婚的一张在家里拍的,郝援朝瞧着都有种从心而发的满足感,好像里面装了几百万支票一样。   江舒瑶看他那样也没说什么,反正郝援朝这钱包就跟摆设一样,很少拿出来用,照片放在里面也暂时不会被人发现,而再过几个月两人都领几次工资之后,再说买一台旧相机也不会让别人怀疑他们家底到底有多厚实了。   听说现在军区流言就说他们家有钱呢(花钱大手大脚?),江舒瑶做过那文化时期的梦之后,就不是特想听到这种流言,虽然现在花的钱都没超过郝援朝存折上的字数,但是她免不了会担心文化时期后会有人借此编排攻击郝援朝要把他拉下去。   不过江舒瑶倒是没想到军区流言转变的如此迅速,就在郝援朝去竹林砍竹子说要给家里做篮子编筐洗菜盆还有竹碗竹水杯,消息传出去后大家的流言就转变为郝援朝家里的钱都花光了买喝水的搪瓷杯都买不起要自己砍竹子做了。   而在郝援朝和江舒瑶上山摘了一堆野菜酸葡萄还有果苗来种的时候,军区基本没人再流传他们家有钱了,甚至不少人在背地里议论江舒瑶不会过日子,把钱都花出去如今都要上山摘野菜野果子了,连肉都没怎么买了(那是没肉票了),可见家里是真捉襟见肘了,实在是太败家了,郝师长都生气了(哪只眼睛看到他生气了?),于是乎不少人都不再羡慕说酸话了,虽然我没有大学生媳妇但是我媳妇不败家/虽然你是大学生城里媳妇但是照样要干活还要上山挖野菜!   对于这些流言,江舒瑶一概不放在心上,反而还觉得挺好的,一下子就把早先来时沸沸扬扬的流言和仇恨值都拉走了,不用给那么多人用**辣目光盯着,江舒瑶更加轻松自在,虽然她是没为不相干的人苦恼过~   这次的流言确实也不算空穴来风,郝援朝砍竹子确实要做那些东西,他当时都在江舒瑶面前夸下海口了,自然不会自打脸。军区竹林不少,在这方面没有严格的要求,去砍竹子也没人管,不像砍大树那么麻烦,毕竟大家上山砍柴也是用竹子削开充当绳子绑柴下来,也有不少人会砍竹子来编织成装东西的筐。   郝援朝有原身的一点记忆打底,又拉了詹红军来帮忙,他老家竹子也不少,用处多多,编个筐什么的也很简单,至于复杂一点的没编过的,那郝援朝也不折磨他,自己基础的知道后,发散出去就行,举一反三,慢慢琢磨呗,家里也不是很急。   在这些弄好之前,他倒是先陪江舒瑶上山一趟。   址城军区这边靠山,三年时期的时候原先驻扎在这儿的部队没少往山里摸,野物都给打了好几回,但毕竟是部队,不至于落到啃树皮的地步,因此旱灾过后,山上的绿意又在丰沛的雨水里盎然起来,此时野果子成熟的也不在少数,很多孩子便成群结队往山里去找零嘴吃,只要不往那禁区去,基本都不会有危险,早先野物又少,如今也不缺吃喝,不至于跑出山来,动物都是有领地意识的,部队圈了地方,那些动物也像是明白一样,很少跑出来,能跑出来的都是小动物,真撞上了是哪方更危险还两说。   江舒瑶去那山上也不是为了野菜野果子,只是想借着山打一回掩护,她想把空间的鸡蛋果果苗和葡萄挪出来种在院子里。   这种借着山打掩护的事情自然是没办法找周嫂子一块去的,还是要郝援朝一起来,中午吃过饭后两人让铁柱树根看着两小只一起去睡觉后,他们就往山里去,大中午天气挺热,郝援朝跟江舒瑶脑袋上都戴着草帽,因为上山还穿着长裤长袖,哪怕都做宽了依旧热的不行,江舒瑶要不是怕傍晚出来撞到上山的孩子和可能会在晚间活动的野猪,那她也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的。   中午军区是安静的,山上更是安静的,只觉得吹过来的风都是热的,江舒瑶走了一会郝援朝要背她但她嫌靠在一块热没让,自己坚持爬山去。   说是借着山打掩护但江舒瑶也没想过到了山里立刻就钻进空间纳凉差不多到点了才出来,这里是部队她总是要小心谨慎点,而且往草木茂盛点的地方走太阳照不下来反而还觉得舒服不少,休息会儿身上都凉快了似的。   来都来了,索性江舒瑶就和郝援朝一起找,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果苗,有的话就地取材也是可以的。   这山郝援朝要比江舒瑶熟悉,毕竟训练的时候他也爬过,并不是当了师长之后就待在办公室里的。   江舒瑶想要就地取材,他也陪着她,到最后还真让他们发现了山葡萄和乌稔子,这山葡萄是青色的,个小味酸,哪怕是没啥零嘴吃的孩子找到了基本也不会往家里带,吃几个就放弃了,牙齿还不够它酸倒的,现在又不是困难时期,家里不到那个地步也不委屈自己,所以让江舒瑶他们找到这山葡萄倒也不算奇怪。   乌稔子的话比山葡萄这野果子要受孩子们欢迎了,毕竟它又甜又软,尤其是那紫色的熟透的,不将就的洗都不洗扯掉一层皮,紫色的汁水流出来,舔一口都是甜蜜的。就是个头也小,比饱满的花生米大不了多少,一口一个吃得不爽,吃多了还容易便秘,当然即使如此看到乌稔子的孩子基本都不会放过,哪怕还是黄的没熟呢都要薅下来,能让江舒瑶跟郝援朝找到,那真是算漏网之鱼了,尤其这鱼数量还不少,好几棵驴蛋一样高的乌稔子树藏在茂密的草木背后,都是乌紫色的成熟的,瞧着就很甜。   江舒瑶叫郝援朝全都摘了,摘回去可以给铁柱树根当个零嘴,他们来军区还没吃过这山上的野果子的,也不教他们羡慕那些孩子。当然不能多次,剩下的她可以拿来泡酒,她泡过味道还不错。   两人摘好之后就装在郝援朝背着的那个竹筐里,那是从詹红军家里拿来的,郝援朝做的现在还没影。装了有小半筐子,倒在搪瓷脸盆也差不多能装个八分满,不少了,这种意外收获江舒瑶没什么不满意的。   而让江舒瑶感到惊喜的是她还找到了开着的金银花,当即又采摘下来准备晒来泡水喝,花苗也挖了带回去在院子里种,像这种山上挖的能当凉茶的花算不得小资,挖回去种还能说什么不成。   不过鸡蛋果江舒瑶跟郝援朝就没找到了,中午时间也不是很多,两人也不勉强,随手摘了些野菜装满竹筐拿着山葡萄的苗和鸡蛋果的枝干回去,这两种果子都是能扦插养活的,到时候都育苗种在院子里,都不是一年的果枝,种下去结果子的日子也能期待啦。   而两人这副打扮回来的时候正是大家都午休睡醒准备工作忙活之际,两人脸上晒得都有些红又赶着回家去显得脚步匆匆,于是军区的流言便那样起来了,说郝援朝生气,大概是以为他们俩热红的脸是吵架吵到脸红?   江舒瑶不置可否。   过日子还不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旁人再怎么说都是流言。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41章 种花种菜上报纸   乌稔子摘回来铁柱跟树根都喜欢吃, 周小花嫂子带着栓子驴蛋过来的时候江舒瑶一人用盘子装一小堆给他们,不能多吃,便秘就不好了。   而摘来的山葡萄太酸, 江舒瑶本来没打算直接这么给他们吃的,结果周小花嫂子坏心眼, 自己尝了后给栓子和驴蛋一人分了两个,说是甜的,两人没设防就吃下去了, 然后眉头都皱起了, 怕酸的驴蛋更是打了个激灵, 周小花嫂子就等着看好戏呢, 见状是笑得没心没肺, 得来驴蛋不满的谴责大白眼一枚。   而铁柱跟树根也早被郝援朝哄骗过了,不知道是没来得及提醒还是咋回事,周小花嫂子拿山葡萄给他们吃的时候两人就乖乖吃乌稔子, 然后看到栓子和驴蛋的反应都笑了,树根笑得豪放,差点没噎着。   驴蛋谴责的眼神又落到树根身上了,那意思好像在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好的兄弟情呢?   不过驴蛋跟树根的性子也有点像,记吃不记打, 江舒瑶用郝援朝率先做出来的竹杯子(其实就是把竹筒截开, 竹节位置做底不漏水)装了葡萄汁他就立马将刚刚发生的事抛诸脑后,屁颠颠地问江舒瑶这是什么好不好喝。   这葡萄汁是用山上摘的那些山葡萄做出来的,山葡萄其实是长在山上大家伙才这么叫, 是什么品种连江舒瑶都不知道,她摘的不多,没打算拿来酿成酒,但是直接吃又不好吃,于是她便洗干净之后拿来做葡萄汁。   没有榨汁机那也只能想法子,江舒瑶找来小锅子,放入适量的水,然后把洗干净的山葡萄放在竹箅子上放入锅中,用火蒸,蒸的过程中汁液便流入了水中,差不多十几分钟后便得了一锅绿色清凉的葡萄汁,竹箅子拿掉,一点渣都没掉进去,又方便又实用。她往葡萄汁里加了白砂糖,搅拌停火,放凉后再倒进竹杯子里,也就是驴蛋他们看到的葡萄汁了。注释   酸葡萄他们不爱吃,但是这酸酸甜甜的果汁大家就很喜欢了,一人倒了两杯一小锅子也就没了。   而蒸过后竹箅子上的葡萄江舒瑶就捣碎做成了果酱,连皮带籽放进石头碾钵里,那是一个像碗一样的东西,带着小石杵,药房有类似的拿来碾药,农家里就拿来捣碎一些花生芝麻什么的,郝援朝请人做可以磨豆浆的小型石磨时看见了就买了下来,用来捣碎葡萄再简单不过,之后放在锅里熬煮的时候又把皮和没捣碎的梓给过滤了,算是粗加工了,熬出来的葡萄酱有一大海碗,天气热不经放,江舒瑶也没小气,勺了正常吃饭用的那个碗给周小花嫂子,拿来沾饼子吃味道也不错。   周小花嫂子见了直说江舒瑶就是手巧,她都想不到可以这么做。栓子和驴蛋知道后也说要去山上摘山葡萄来让周小花做葡萄汁做果酱,然而周小花嫂子让他们一边儿玩去,家里没白糖。   买糖要糖票,而糖票着实不好得,像是白砂糖周小花嫂子真没买过,最多就是买点红糖,来大姨妈腹痛或者坐月子的时候当作补品一样补补,像江舒瑶这么大方放进葡萄汁葡萄果酱里她是从没想过,还拿来给他们吃喝,周小花嫂子都觉得江舒瑶对他们是真爱了。   于是自认为是珍爱的周小花嫂子在听到流言后就问江舒瑶是不是真的缺钱了,要是不够她咬咬牙还是能先借个五块十块钱的,现在买菜都不贵,一两分钱就能买上一斤,就别顶着大太阳去摘野菜了。   江舒瑶听了周小花这话才明白过来周小花嫂子怎么往她这里送粮小半篓子青菜南瓜,感情是听到流言以为他们家真没钱沦到挖野菜的地步了,她也没解释直接道过几天就月底了。   月底干啥?领工资,郝援朝一个月的工资到手,不用往老家寄,花到过年都不成问题(前提是不大手大脚?)。   周小花嫂子一想转过脑筋来,是她想差了,而且真要是缺钱,江舒瑶也就不会还拿白砂糖来做葡萄汁做果酱。   “那你跟你家老郝大中午的往山上跑做啥?”   江舒瑶就给她看了竹筒里插着的葡萄藤和鸡蛋果藤,她先给它们养出根须来,到时候再埋进土里。   虽然空间里种了葡萄和百香果,但是江舒瑶其实也不知道要怎么养的,那就摸索着来,她分了好几株藤,总有能养活的。   周小花嫂子会种菜但不会种果树,她也不清楚这两种爬藤果子要怎么种,只是感概下江舒瑶跟郝援朝也是太会折腾了,也没说别的。   于是乎,江舒瑶就自己摸索着来养了,结果不知道是山葡萄是本地摘来的还是本来生命力就旺盛,这个倒是容易养活得很,而鸡蛋果却没养出根须就干了,江舒瑶不死心又从空间弄出些来种,依旧没成功。   难不成还是空间养的娇弱了到外面水土不服?   江舒瑶没搞懂,后来郝援朝托人找了几本种菜种果树的书看了后发现春天才是扦插的好时节?那么,望着已经在地上扎根活起来的山葡萄藤,她怀疑是不是这株太野了所以好养活?   不管怎样,后来江舒瑶是把山葡萄在院子里种活了,鸡蛋果在山上重新找了藤蔓后也养活了,金银花死了一株后面也是养活了,江舒瑶院子里种花种果的心愿算是勉强达到了,至于种菜的心愿那是更早实现。   九月份开学前江舒瑶和郝援朝带着铁柱树根就把地里和院子里的地都开垦种上菜了。   □□月份天气还热,能种的菜不少,分到的地里他们种上了一垄红薯一垄土豆,此外便是荞头苦瓜萝卜生菜胡萝卜等,而院子里则种了生长期短的青菜,还有姜葱蒜等提味的,可当蔬菜又能当水果的洋柿子,以及冬瓜四季豆。   种菜这事有周小花嫂子看着,跟着她种的也没出什么差错,而地又不是特别多,很快就种好了,之后浇水施肥那也跟着周小花嫂子来,当然院子里的浇浇水她行,地里的那就完全是郝援朝早上或者傍晚下班后去忙活的,还给捎带上詹红军,充分展现了同甘共苦战友情,也减轻了周小花嫂子的负担。   不过周小花嫂子这段时间还是很高兴的,因为那天抓到人贩子还救了孩子的事情被报道出去了。   早先赶集的时候抓到的那两个人贩子进了公安局后公安局里挺重视的,使了不少手段从他们嘴里挖到不少消息,其中一个消息尤为重要,那就是他们是团伙作案,大家这次拐来的孩子不是拐到立即逃跑而是放到一个窝点里,根据从他们嘴里挖出来的消息,公安局出警端了人贩子窝抓到了六个人贩子,还有被拐回来的十几个孩子,这一下子就成了一件大新闻,这年头新闻都是要上报的,尤其是这么大快人心的事,全国报纸不说那本地日报省城日报还是可以的。   于是这件事便被沸沸扬扬报道了,起因经过结果都说了,那自然就扯出了最初在集市上捉到人贩子还识别人贩子‘阴谋诡计’的郝援朝跟詹红军,又因为郝援朝跟詹红军在抓到人贩子后还做好事不留名,不少找回孩子的家长和公安局想感谢/嘉奖都没办法,这种美好的品德又给报社看中了,又加重了一些笔墨来描写郝援朝跟詹红军他们,一来赞扬他们的行为,二来弘扬这种美好品德,很符合现下流行的社会主义观。   报道发出去后有订报习惯的军区办公室就看到了,本来像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抓人贩子‘英雄’,本人不宣扬的话基本不会有人知道,然而谁让报道上仔细描写了这两位人贩子英雄那天的穿着打扮,身前兜两个娃,看到这描述办公室的人都无可避免地在脑海里浮现了郝援朝身影,谁让这个形象真的是太突出了除了郝援朝他们没见过别的大男人这么干过,于是便有人问是不是郝援朝了。   这抓人贩子又不是什么犯法的事,形象很正面,哪怕郝援朝想低调但还不是有詹红军在麽,不能他不承认抹杀掉詹红军的行为,而且再过几年那文化时期来了有这种上了报纸盖了戳的正面报道对他们也是一道隐形的保护,所以就承认了。   军区有保密条列不该说的不说,但是像这种可以说,说出来还有助于军区形象的事那就没什么好隐瞒了,而且部队跟公安局拐着弯也是能扯上点关系的,司令听了高兴一个电话就打到公安局那里,他跟端了人贩子窝的公安局局长有点儿交情,就先恭喜他立下大功劳一件了,然后‘不经意’地暴露了抓人贩子的是他们军区的,于是乎这公安局嘉奖的锦旗就到了郝援朝和詹红军手上,址城军区建立以来也露了个脸,还是挺正面的形象的,一下子址城的老百姓们感觉生活更有安全感了。   皆大欢喜。   周小花嫂子也欢喜,她男人可是上了报纸还拿了锦旗,这出门去八卦的频率也提高了,每次都一脸高兴地去一脸满足的回来,算是长够了脸。   而她这高兴的时刻,在栓子驴蛋入学后就算终结了。   “呜哇哇哇俺不要一个人去念书俺要跟俺哥树根他们一起念!”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来自网络,非原创,大家感兴趣也可以自己试试~   ——好多营养液呀谢谢大家么么哒~   感谢 徐文婧x34、hix10、天蝎颖x10、齐轩x10、独酌歌月x10、又改名了x6、南安木子x5、曼曼掏粪工x5、旖&旎琳姐儿x5、打酱油x4、∫木卯x2、跑调的童鞋x2、庆庆x2、腐衣衣、秋秋、李彦花、月影、老天使 的营养液 第42章 来呀一起哭呀   九月份, 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铁柱和树根还有些小兴奋,因为报名的时候江舒瑶带他们两个去了,并且告诉他们那里会有很多同龄孩子跟他们一起学习, 还能上音乐课体育课画画课。   这个年纪的孩子对没经历过的新鲜事物都是感兴趣的,因此并不反感去学校, 还把上学当作是一项重大的活动期待已久。   看他们那模样郝援朝只是露出蜜汁微笑,去上学,开开心心去, 因为不管以后喜不喜欢, 都注定他们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去学校的。   不懂郝援朝笑容意义的铁柱跟柱生背着江舒瑶给他们做的蓝色双肩背包高高兴兴去上学了, 同行的还有栓子和驴蛋, 他们也是背双肩背包, 不过款式要简单了些,因为周小花嫂子不肯浪费布,就直接拿两块布拼成一个书包。而江舒瑶则是仿照后世书包的样式, 有两个大格子,一个大点一个小点,大的装书装文具盒,小的装石板石笔,跟课本隔开。   石板是用来练字的, 江舒瑶去供销社给铁柱他们买学习用具的时候才知道石板石笔这种东西, 那售货员说这是拿来练字的,大家入学都买这个。石板是石头切成薄片,有十六开和三十二开两种, 厚度差不多在0.5~0.8厘米之间,四周镶着木框,板面磨得很平但是不滑,黑色的一片。而石笔是滑石粉做的,筷子般粗细,专门在石板上写字,写完了用布头就可以擦掉,可以反复利用不浪费纸张,   其实也相当于小黑板小粉笔,但是价格要便宜许多,十六开大小的石板才五角钱,石笔一分钱可以买五根,和一钱一张的算草纸、五分钱一张的白纸、一两分的铅笔、五厘至三分钱一块的橡皮相比,是很廉价又实用的练字写字工具了。   江舒瑶不会心疼在学习上花钱,但是售货员都说了大家都会备上这石板石笔,她也不会让铁柱树根他们做‘异类’,在买了本子铅笔之后也给买了石板,是三十六开的,大一点不怕写一会儿就要擦,那用来当黑板擦的布也是用柔软的棉布(从那两捆碎布头里挑出来的),让郝援朝在木板边框那位置弄个小洞把拴着布头的小绳子缠上去,这样要擦也方便,不会掉了。   装上石板石笔和文具盒本子,还有一个束口布袋子(里面装着两个红鸡蛋一块油纸包着的桃酥),再挎个装满水的军用水壶(供销社买的要一张工业券),这就是上学的全部装备了。   至于课本,那要到了学校才统一发下去。   四个孩子都穿着干净的新衣服,背着小书包,江舒瑶和周小花嫂子在后面推着婴儿车,瞧着也是一副极引人注目的画面。   因为,这个年代父母不兴接送孩子上下学,所以那些或一个人或成群结伴的孩子看到江舒瑶他们,可不是都注意好几下吗?回头率都是杠杠的。   不过这也是第一天江舒瑶和周小花嫂子才来接送,江舒瑶主要是受后世习惯影响,孩子第一次上学不看两眼不太放心,周小花嫂子听她这么一说也就跟来看看呗。   于是乎才有了这样一副画面。   部队的小学和中学是隔着一道墙,离师部那边的家属楼也就二十分钟的脚程,骑自行车的话能更快,江舒瑶因为想着低调还没买自行车,打算等到明年再说,现在也不是特别需要,走过来学校也是很简单的事。   她是教初中英语的,早上第三节 才有她的课,所以此时送他们上学也是不紧不慢,又不是当班主任,不着急。   把四个孩子都送进去学校了,到了学前班一班门口,大家停下脚步了,周小花嫂子笑眯眯对驴蛋道,“进去,娘看着你进去再送你哥去他班上。”那模样是看我对你好先送你去班上哦还不夸我两句。   然而驴蛋的关注点却落在,“俺哥不跟俺同个班?”   周小花嫂子没来得及回答呢,树根就先接口道,“是啊,你一个人在学前班一班,我跟我大哥还有栓子哥都是同个班。”   驴蛋…驴蛋哇地哭了,“俺不要一个班,俺要跟俺哥他们一个班!”   可怜的驴蛋小朋友,早先报名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上的是学前班,跟铁柱树根栓子都不一样,现在知道了,那真的是当场就耍赖了,完全不肯自己进学前班去。   本来学前班的孩子基本之前都没上过学念过书,兴奋的同时还有些小紧张小忐忑,被提前入学的哥哥姐姐各种叮嘱(吓唬?)到了班上要听话上课不能乱跑不能哭,然后进来班里好像大部分孩子都不认识,普通话还没学好的不好交流那就只好一个人自己玩,还觉得没有父母之前说的那么好玩,兴奋褪去了,到陌生环境的惶恐上来了,正起个苗头呢,就听见驴蛋在门外哭得那么惨还死命不肯进去,那表情那模样好像班里面是龙潭虎穴一样,一个个的被带动得也哭了起来。   而有正在门口跟弟弟妹妹告别的高年级学生刚劝说自家弟弟妹妹进去呢,被驴蛋这一哭一吓,立马就反悔了,也抓着自家哥哥姐姐的胳膊不放,敞开嗓门嚎他不要进去哥哥姐姐不要走他要跟他们一起上学。   于是乎,驴蛋的嚎哭像是打开了孩子们情绪的开关键,除了个别有伴的胆大的,十有**都跟着哭起来了,连婴儿车的萍萍安安都凑了热闹。   这下子好了,都不愿意上学了,江舒瑶宛如看见了上辈子家长第一次送孩子上幼儿园的画面,办公室的老师跑出来后面对这种情况简直是三连问:我是谁?我在哪儿?为什么都哭了?!!!   始作俑者的驴蛋丝毫不觉得错在自己身上,看到别的孩子哭还更坚定自己要跟栓子他们同个班的念头了,大家都哭了证明这学前班是真的不好啊,他害怕啊,他要自己的哥哥好朋友,他需要保护!!!   “呜哇哇哇啊~”   这拔高的嗓门刺激了其他孩子,大家不由自主跟着拔高,一起哭成了两百只小鸭子。   看谁最厉害嘎!   最后,驴蛋被周小花嫂子抄起的棍子无情镇压了,他娘一举起那棍子还没打下去,他就干脆利落收了眼泪,“俺去上课了。”脚步极其迅速进了学前班,虽然还有些委屈,但是树根把家里带来当点心垫肚子的桃酥掰给他一半后,驴蛋挂着两行泪的脸就笑了,一边吃一边对树根摆手,“放学你要等俺一起回家啊。”   这有奶就是娘的没心没肺模样看得周小花嫂子眼睛疼,她还是赶紧送栓子去班上免得她控制不住自己进去打他(当然是担心这个还是担心学前班老师发现是驴蛋带哭其他孩子找她算账就两说了,反正还是脚底抹油快点走,老师真发现了就找驴蛋别找她,她啥都不知道)。   驴蛋:你可真是俺亲娘!   亲娘周小花送了栓子后再出来经过学前班,看到孩子们都不哭了等着老师发饼干时就放下心,瞧驴蛋手上拿着一块饼干吃得幸福的样子就知道老师并没有发现驴蛋是孩子哭起来的罪魁祸首,她放下心来,没发现就好,毕竟驴蛋是她亲生的真被老师打了她只能让老师别打他——要打打屁股好了那肉多打不坏。   正在幸福吃着饼干的驴蛋莫名感觉屁股一抽,他扭了扭没在意,饼干真好吃啊他早点吃完老师还能再发吗?   老师:这可是我们自己掏钱买的啊要不是孩子哭闹不止还要回家(已经有偷溜回家的了),想着第一天开学人都走光了不好看才不舍得给他们吃啊!!!   贵着呢!!!   总之,孩子们上学之路还是以高兴和谐(???)开场的。   送完孩子们去上学后,江舒瑶也一手抱着安安周小花嫂子一手推着婴儿车里的萍萍回家去了。   受到小鸭子们哦不,是小孩子们波及萍萍安安也哭了,不过萍萍被抱了会离开那哭的海洋后就不哭了,又肯乖乖躺在婴儿车里,而安安就显得娇气点不肯离开江舒瑶的怀抱,一放下就要扁嘴反倒娇气了。   江舒瑶只好抱着他,一开始两小只他们都以为萍萍的脾气大点安安要乖点,但是后面慢慢养下去却发现其实安安更不好养,萍萍是表面看着霸道事事要争先,一个不高兴不舒服就发作出来,可同时让她满意了舒服了之后怎样都好的,而安安是不介意萍萍比他先喝奶先被抱起来哄,可他喝饱奶也不像萍萍那样就肯乖乖自己玩了,他还要大人陪他一会抱着他,放下后会不高兴,除非你摇摇婴儿车婴儿床表示没空再去抱他,没辙了他才会乖乖地安静下来。   慢慢发现这一点之后的江舒瑶和郝援朝都很惊奇,完全是不明白这小家伙到底是怎么分辨出他们确实不会再抱他的,还这么娇气,跟之前以为的乖巧实在是两回事。   如果长大后还是这样的性子,江舒瑶倒觉得安安会比萍萍更吃不了亏。 第43章 程老师的见面礼   初中的英语课程不多, 因为早先部队没有开设初中,大部分学生英语课也几乎没学过,为了系统的学习,所以初中三个年级都是用同一本教材从头学习。其中初一初二一周都是两节课, 初三因为要中考, 为了不耽误他们复习, 一周只有一节。   而学校的英语老师总共只有三位,其中一位是外面调过来的老师, 听说是平城的, 路程遥远,昨天才到部队,跟其他外来的老师一起住在两层宿舍楼的单间里, 至今还没跟学校其他两位英语老师见过面。   不过即使这位老师晚来报道,但是她们的课程都安排了下去。初一有八个班,初二六个班, 初三三个班,江舒瑶今年主要负责初一三个班, 初二初三各一个班的课程, 其他的两位也是三个年级都有安排, 可能是考虑到今年三个年级的课程都是一样的,到下一届初一升上去后, 到时候又是重新安排。   第一次排课是李主任帮忙安排的,英语这边因为是副科老师又少,没有设立主任, 只设了一个小组长。部队的学校小组长肯定是优先考虑部队里的老师,江舒瑶不想揽事,很谦虚地把小组长的工作承让给了罗师长下面团政委的媳妇马嫂子,她三十多岁,早先教过县城小学英语,也算是有工作经验,看着还挺热爱工作,接了小组长的职位还当场来了段又红又专的演说,江舒瑶微笑鼓掌表示支持,场面其乐融融。   而今天江舒瑶有两个班的课,分别是早上初一三班一节课和下午初二一班一节课,一门课四十五分钟,她只要在上课时间到就成,不需要像小学那样上完课也要待在办公室里不能早退。   所以,江舒瑶只需要在上课时间托付一下萍萍安安,其余时间她都能自己照顾。   因为保姆不太好找江舒瑶又不太乐意,所以在询问过周小花嫂子的意见后让周小花嫂子帮忙照顾孩子,一个月给五块钱。   本来周小花嫂子不想要那个钱的毕竟一天就带那么一两小时孩子根本不费事,也就需要给孩子把把尿偶尔逗一下他们玩,很好带的,但是江舒瑶坚持并且说如果不能给钱的话她也没办法让周小花嫂子带了,毕竟又不是一天而很有可能是长年累月,就是关系好也不能这样让人吃亏,容易把感情消磨掉,于是周小花嫂子就同意了,真让江舒瑶给钱找别人带不如她自己来,起码她家的娃都去上学了她肯定比别人更有心思看着这两个娃的。   所以在江舒瑶上课前,她就把两小只的婴儿车推到周小花嫂子那儿,那之前还先喂过一次奶粉,两小只现在差不多是三个小时左右会喝一次奶,上课前喂一次,上完后回来还不饿呢,也省了麻烦,不过尿布小手帕和拨浪鼓是要带上的,孩子们现在只会翻身这些就够了,等再过几个月会坐会爬长牙了就要花更多心思带了。   托付完两小只江舒瑶也往学校去了。   初中的学校也跟小学一样只有三层楼,不过这时候三层楼也算是‘高楼了’,走廊处的围栏都修的高高的,就怕学生们打闹推搡时出意外,教学楼和办公室是同一栋,并没有单独的办公楼,此外还有一个篮球场和一个操场,操场跑道是四百米,不过不是橡胶跑道而是天然跑道(尘土飞扬那种),圆形跑道围起来的是一个小型的足球场,不是绿茵足球场而是‘沙场足球’,不算正规但聊胜于无,事实上真正正规的有自然草皮的足球场整个址城都寥寥可数,大部分学校都是这样的‘沙场足球场’。   此外学校还有一张乒乓球桌,自从去年第26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第一次在华国举行,华国还夺取了男团,男单,女单三项世界冠军后,‘乒乓球热’是席卷全国,所以今年不仅是部队学校的初中,小学也有一张乒乓球桌。   而因为部队学校招收的学生全部都是随军家属,所以并没有设立学校食堂和学生宿舍,大家都是走读。   因此,整个初中部也并不算大,条件还是比较简陋的,但如今国情如此,课桌椅黑板等什么能置办新的都是挺了不起了,尤其是这教学楼都是抹了水泥的砖楼,算军区舍得花钱了,起码基础设备都齐全了,说出去没准还要被羡慕,毕竟有些学校还是旧庙改造,瓦房什么的。   江舒瑶到了学校后先去办公室拿粉笔,这个年代老师上下课都要带着粉笔的,而不是像以前上辈子那样粉笔随便放在讲台上随便人用,大概是物资匮乏,连粉笔都要节省着用。   她的办公室是比较小的,三个英语老师一起使用,一间狭窄的房间只有三张桌椅,连个沙发都没,这也是这个年代教师办公室的标配了。   带着她的教案走进去时里面只有马嫂子一个,一看到江舒瑶就挺热情地打招呼,并告诉她教材已经发了,就在桌面上。   江舒瑶回应了两句便回到自己的木桌上,上面是一本蓝色封皮的印着全日制中学英语,初等中学第一册 字样的书,跟上辈子小学语文课本差不多大,黑白印刷,纸质普通,是去年才出版的。翻开目录一看,排在第一的加粗的黑色字体,‘Long Live Chairman X!’,之后才是二十六个字母,音标的学习,可以说非常有时代特色了。   不过江舒瑶有打听到这本《全日制中学英语》后面几册还是有包含英语国家的风俗,寓言,简短故事,神话以及原版作品选段等内容,政治痕迹倒是没那么明显,大概第一课这种属于时代特色。   “对了江老师,你知道今年英语又被列为高考科目这个消息没?”正当江舒瑶看着书呢,马嫂子冷不丁又放了个小雷。   江舒瑶有些惊讶,“是吗?什么时候出来的消息啊,那俄语不考了?”这惊讶倒不是作假,因为在五五年的时候外国语不用考,五八年原身高考的时候外国语又要考了,那个时候的外国语考的是俄语,鉴于中学外国语教学进度不齐,没学过外国语的还可以申请免考,原身当时学过也考了俄语。不过从五九年开始报考外国语专业的学生不能申请免考外国语,但那个时候的外国语考的还是俄语,英语已经很久没考过了。注释   现在又不是上辈子通讯工具发达的时候,能够接收外部消息的也就只有报纸报刊和收音机,江舒瑶又不是每时每刻都听收音机的,这个消息出来她会不知道也不奇怪,而报纸的话郝援朝倒是会带回来一些给她看,可她没看见这个消息,难不成是军区办公室订的报纸刚好没有教育报道的?   江舒瑶没想明白,马嫂子给她解惑说是刚好听收音机听到的,部队学校初中刚建起来,小学中学都是同个校长事情忙乱着呢,又没有高中,所以接到教育部那边的文件通知估计也慢些,可能这两天内会开会说明。   马嫂子听到具体的内容是英语被正式列为高考科目,今年的高考除了东北内蒙以及个别地区,全国统一外语都是英语试卷。除了报考全国重点高等学校和外国语专业的考生,其他没学过英语的考生都可以申请免考。注释②   而中考倒是没听到什么消息,所以说起来,跟他们部队初中部似乎还真没什么关系。   不过这个消息出来对江舒瑶他们这些英语老师还是有好处的,证明国家现在是考试重视英语了(同时也侧面表明跟某个老大哥关系更加恶劣了),她们英语老师暂时不用担心失业问题。   至于六六年文化时期到来是什么个情形,江舒瑶也暂且不去操那份闲心,大不了这门课取消她再看看能不能申请教其他呗,又不是只会英语,这几年她还能学学其他,做个‘全能型教师’也不一定。   正聊着天呢学校那下课钟声就被敲响了,没多久江舒瑶就看到了另一位英语老师拿着教材粉笔回来了,是个二十来岁的鹅蛋脸姑娘,个子娇小一米五八左右,穿着一条长到小腿的米白色碎花布拉吉,脚上配着白色矮跟圆头皮鞋,一头乌黑秀发编成大辫子,人显得很白,是那种没有血色的病态般的白色,看着不太健康,不过倒是挺好看的,有那种娇弱美人的味道。   进来看到江舒瑶一愣,随后便是露出了笑容打招呼,略微腼腆,“你好,你就是江老师?我是程婉婉。”说完不等江舒瑶说话呢她就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快速走到她的办公桌放下教材粉笔,打开抽屉就拿出一盒铁盒子的雪花膏,“这是送给你的见面礼,跟马老师是一样,我特意从平城带来的。”   马嫂子见状也是笑着说“是啊,小程老师送我那一盒我刚刚抹了点香着呢,江老师你也试试。”   江舒瑶是部队师长媳妇,虽然年纪比马嫂子小,但是马嫂子到底是不像赵月如那样敢叫小江的,叫嫂子又不合适,便直接以江老师称呼,而程婉婉是外面来的,马嫂子喊小程老师就没有压力了。   江舒瑶本来想拒绝的,但是马嫂子这横插一脚,说她也有还用了,那她拒绝就显得有些不合群和打脸了,整个学校就只有她们三个英语老师,关系弄得太尴尬也不好,索性一盒雪花膏也不是还不起,她记得空间里还有好多条纯色无标记的丝巾,下午来上班带上两条,也算作是送给同事的‘见面礼’。   “那就谢谢了。”江舒瑶接过随手道谢。   程婉婉脸上笑容更大,“都是同事,以后还请江老师多多照顾。”   细声细语,真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不过这个时候可不兴讲什么大家闺秀,说出来是害人呢。   江舒瑶笑笑,对她们说她要去上课了,随手就把雪花膏放在桌面上,带上教材教案粉笔盒去上课了。   而程婉婉看着江舒瑶桌面上的雪花膏,眼神闪了闪。   刚刚马老师收到后可是一脸惊喜,还小心妥善放在抽屉一副很喜欢的模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②来自网络百度内容(找六十年代的英语教材时候不小心找到1962年全国统考英语试卷,一查才发现1962年高考外语是考英语不是俄语,醉了,所以我就改动一下时间,改为1962年9月才把英语列入高考科目,也就是1963年才考英语,反正,大家知道这是架空就行哈哈哈哈哈~) 第44章 大嫂怀孕   开学第一天的课程并不难上, 江舒瑶用中英文自我介绍之后询问代理班干部都选出来没有,得知暂时还没有便先略过,又问了大家之前有没有学过英语,有学习过的举手示意。   然后一看过去, 整整一个班五六十个人举起的手却五只不到, 这还真是…意料之中?   江舒瑶脸色很淡定, 没学过也行,反正都要从基础教起。   因为一节课只有四十五分钟全班又有五六十个人, 再加上并不是所有的学校都有开学自我介绍, 江舒瑶也就没让他们做自我介绍,直接打开课本开学教学。   在教字母之前先教他们念第一课的‘Long Live Chairman X!’,这一课就这一句话, 下面是伟人的照片。虽然觉得这句话有点儿中式英语的味道,但是特殊时代特殊对待,该教的不能略过, 她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念过去,不求他们立马会理解每个单词的意思, 只要会读这句话, 并且知道整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行。   基础课程就要上基础的, 这学期的任务目标是学会字母音标,其他的慢慢来, 不能一口吃成胖子。   课堂上江舒瑶一直用中英文双语教学,虽然知道他们听不懂但起码先让耳朵习惯,不能只学‘哑巴英语’, 听说读写练都学会了才成。现在又没有专门的英语广播,也没别的录音材料,她只能通过课堂说英语这种方式来打开他们的耳朵。   然后,不知道是不是江舒瑶标准伦敦腔的英语震慑到他们还是双语教学的模式让他们紧张,这一堂课竟然没有一个学生开小差,都认认真真挺直腰背,双手交叠放在桌上,一双眼睛盯着江舒瑶。   啧,真乖~   江舒瑶面容清冷内心感概,比起上辈子那些初中生,眼下这些孩子还真可爱,还是年代不同,怎么坐姿都这么安份。   然后到了下午教初二学生才知道,并不是因为年代不同,而是因为早上的初一都还是小面团,刚升上初中还不懂中学规则,把小学时代的习惯给带上来了,等再过一阵子习惯了,小面团立马就是老油条了。   如果说初一的学生是小面团,那刚上学的学前班孩子就是小捣蛋,一年级的孩子就是乖乖仔。   学前班一班——   学前班老师在台上说话,教大家上课要把手背在身后坐直身子听讲。   小朋友A :老师我这样对吗?   小朋友B:老师你看我是这样吗?   小朋友C:老师我听不懂你说啥。   小朋友驴蛋:老师俺要去茅房。   老师:……吸气呼气,不能生气。   总之,学前班的小朋友完全不知道纪律为何物,而且听不懂普通话的也大有人在,小朋友们也是各种方言乱窜,见老师嘴巴张张合合听不懂也紧张,没一会儿就闹起来,交头接耳的。   于是乎,在心底反复告诫自己孩子是祖国花朵千万别生气的老师终于没忍住抄起手边的教鞭‘啪啪啪!’往讲台上抽了几下,闹着要去茅房的驴蛋登时坐着了身子背着手,黑乎乎的小脸蛋尽是认真,好像个不哭不闹的乖宝宝。   而其他孩子反应慢了几拍,但几秒后也跟着安静了,看似世界是和平了,然而,却有胆小的哭起来走下椅子要回家。   老师:这个课没法上了。   一年级二班——   有别于菜市场一般的学前班,由最小六岁(树根)、平均七八岁、最大十岁组成的一年级二班实在算是个考场了,整个教室只有老师在上面讲话,下面的学生都是乖乖坐直身子把手背在身后,等老师提问下面才有回答的声音,一个个乖的不行。   小树根和铁柱坐在一起,木头椅子长凳子,白嫩的小脸瞧着很认真,然而视线却时不时地往桌柜那儿看,小鼻子趁老师没看过来的时候嗅一嗅,感觉自己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啥时候下课啊,他想吃鸡蛋和桃酥了。   吃货的胃说饿就饿。   “铛铛铛”放学钟声终于敲响了,虽然只有半天,但铁柱跟栓子他们这三个上一年级的都觉得学校没他们想象中好玩了,传说的音乐课美术课体育课都没有,只有语文课算术课和劳动课。   而学前班的驴蛋则觉得虽然第一节 班主任老师的课不好玩,接下去体育课还是很有意思的,大家一块儿捉迷藏跳绳子挺欢乐的,就是有些人听不懂他说话,方言普通话都听不懂,玩游戏有时候输了感觉像在耍赖,驴蛋决定下次玩游戏输了他也假装听不懂游戏规则。   还有一件让他开心的事就是老师口头表扬他是好孩子了,因为上课时他没哭闹认真听讲(确定不是屈服于教鞭?),也没有尿裤子,他们班有好几个同学尿裤子,还有上课随意走动吃东西的。   驴蛋心里美滋滋,这学前班也木有那么不好嘛。   就这样,开学第一天顺利过了一半,因为小学放学的早,比初中一节课少五分钟,早上还只要上三节课,所以他们反倒还要比江舒瑶先回家,不过铁柱树根都没钥匙,放学后直接去了栓子他们家,然后没多久江舒瑶就回来了。   不知道是怎么被认出来的,江舒瑶一靠近正乖乖躺在婴儿车里跟铁柱玩的安安立马就‘啊啊’地喊了,乌溜溜地眼珠子盯着江舒瑶,都不管拨浪鼓了,小模样可爱得江舒瑶没忍住抱了起来亲一口。   安安小胳膊小腿立马动了动,露出了无齿笑容。   最后江舒瑶抱着安安,铁柱抱着萍萍,树根推着婴儿车,三人一块儿回家了。   而在北城,江家父母正在为大儿媳妇怀孕的消息高兴,今年日子不跟之前几年一样困难了,怀孕正好,家里也能寻摸吃的来给大儿媳妇补身体,多补补,争取把这胎养好,最好生个大胖孙子出来。   毕竟先开花后结果,都开了两朵花了,再来一朵哪怕是要被街坊邻居笑话了,江家父母虽然宠爱江舒瑶但是也不代表真的完全不重男轻女的,没看江舒瑶二姐的名字吗?江招娣,招娣招弟,就是期待她能带个男娃子来,江舒瑶出生前若不是前头已有两位哥哥姐姐,年龄又跟他们相差的大,还好看聪明,江家父母或许没像如今这么宠爱她。   不过父母缘这种事也是说不清楚的,江家父母大体上对子女是一碗水端平的,只是之前没儿子的时候心里担心了些对前头两个女儿的疼爱比不上江舒瑶,不过后来有两个儿子后自觉以后有儿子能顶立门户能养老摔盆了也不会被人说嘴了,心态放送下来对前面两个女儿也是不错的,真说起来还是江舒瑶出生的时机好,没有生不出儿子的压力工作也顺心,来了个老幺不管男女都有心情去喜欢宠爱。   现如今大儿媳妇也就跟当年江母一样,先生了两个闺女,对肚子里这一胎就抱有很大期待,希望是个儿子,只要生出了一个儿子,之后就轻松了,再生男生女她腰杆都能挺直。   因此,对这一胎到来高兴的同时大儿媳妇免不了又会在心里琢磨,万一,真是那个最坏打算的万一,她生出来的还是闺女怎么办?   莫名其妙,她在脑海闪过小姑子的面容,一个很模糊的想法飞快蹿过没来得及抓住。   不过,眼下才两个多月,距离出生还是有一段时间不是吗?   大儿媳妇笑了笑,高高兴兴补身体。   而江父江母在高兴的同时心里免不了浮起对江舒瑶的担忧,去了部队后只来了一封信,要养四个孩子呢,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跟女婿相处好吗?有孩子了没?真有了孩子,那家里没个长辈怎么养胎啊?孩子生出来后就是五个了,女婿做那工作的肯定没办法帮她,到时候有的吃苦了。   一时间,又是有些后悔同意她嫁给郝援朝,又是操心真怀孕了养胎带娃怎么办。   做父母的,果然是操不尽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君再来一发~ 第45章 打架   从址城到北城的邮寄要走上一个月, 因此等江家人接到江舒瑶的包裹和信件已经是九月末了,而江舒瑶知道江大嫂怀孕的消息也是在十月份,在那之前,江舒瑶在址城过了第一个中秋节。   中秋节那天是周四, 开学第二周,不过学校并没有放假, 这个年代中秋节还不是法定假期,大家白天照样工作, 也就晚上一起庆祝。   那天供销社有搞活动,小部分商品不要票或者只是平时需要票数的一半, 也有拿积压的一些‘瑕疵品’出来做活动。   当然, 那天更多的还是卖月饼,有红纸包裹好的一筒六个的, 也有散装的, 散装的一个要九分钱加中秋月饼代粮券,军区后勤部早把这票券发了下去,只是上面面额大小不一样而已。   江舒瑶也有这月饼代粮券, 学校发了她两张郝援朝也发了两张, 不过她那两张只能买四个月饼, 而郝援朝那两张可以买两筒月饼。   此外还有中秋节福利, 初中老师的中秋节福利就是多了两只柚子和一张红糖票, 郝援朝的福利就多了,一盒供销社没卖的特供月饼一箱苹果四个柚子还有肉票四两粮票十斤油票两斤布票八尺,真是让人眼馋。   “都是你的。”郝援朝一回来就把得到的票券都给江舒瑶, 脸上有求表扬的表情。   江舒瑶接过假装没看见,谁让他们福利差这么多,哼,才不表扬。   然后下一秒江舒瑶就意识到自己真的是越来越融入到这个世界了,竟把这么些东西当作是极好的福利。   想曾经,上万块的包包化妆品送给她做福利她都没感觉。   真是堕落了,叹气。   郝援朝看她这模样忙问“怎么了,咋还叹起气来?”   江舒瑶略微忧郁地看着他,“没有,就是觉得你越来越糙了。”   郝援朝:一箭插在心口上。   抬手下意识地摸了脸,“有吗?我这几天出去野练了……”   话说到一半看到江舒瑶弯起的嘴角立马停止,当即恢复自信上前去搂她的腰,低头要亲她,“笑话我还是嫌弃我,嗯?”   江舒瑶一边躲一边伸手要去推开他的脸,“不要闹……咦,真有点糙…啊别挠腰……”   到最后江舒瑶笑得不行了,只好举手投降,又主动亲亲他,这才算逃过一劫。   不过,她没发现等她出去后郝援朝特意找了她的镜子照了照,努力回想上辈子的模样,好像是比上辈子要粗糙些?   又想想江舒瑶,心更塞了,十八岁的娇妻啊,真是甜蜜的折磨。   最近还是注意少出去晒,免得后面老得快,老夫少妻,这个词他可不希望出现在自己身上啊!   不管郝援朝内心怎么感概,到中秋节那天大家还是很高兴的,傍晚下班便早早准备吃晚饭,因为七点有露天电影看,铁柱和树根听到这消息后就期待了,还跟驴蛋以及新交的朋友约好了要去看电影。   于是江舒瑶便早点儿开饭。   晚饭比平常要丰盛,郝援朝在山上(空间里)捉了只野鸡,江舒瑶便把那野鸡给拆了,做成了两道菜一道汤,鸡杂小青菜汤,辣子鸡,白切鸡,虽然都是一只鸡做出来的,不过大家显然很满意,觉得很丰盛,比一整只鸡做一道菜的满足感要多了。此外江舒瑶还买了不要票的排骨做成酱香排骨,一道蒜蓉青菜,主食是白米饭,甜品是拔丝苹果。   于是乎大家都吃的肚皮圆滚,连月饼和柚子都吃不下了。   但是看电影怎么能空手去呢?   江舒瑶给他们拿出了斜挎小布包,往里面装了切成小块的月饼,五香瓜子,柚子肉,地瓜干,让他们去跟小朋友们看电影去。   而等小朋友们都走了,郝援朝也把碗洗好,还洗了个澡,穿上江舒瑶做的圆领短袖长裤,那一刻好像回到上辈子要跟江舒瑶约会一样,心里暗搓搓地高兴着,然后,咿咿呀呀叫着的两小只打破了他的胡思乱想。   约会是不可能约会的,除非等孩子们都长大离家了。   郝援朝认命去检查两小只的尿布,很干燥也不想尿尿拉粑粑,刚吃饱更不可能饿,那就是纯粹想让人陪着玩了?   真是越大越不好带了。   电影是在礼堂那儿放的,郝援朝跟江舒瑶并没有过去看,因为那儿人多,电影的声音还大,怕两小只年纪小还被吓到,所以他们只是抱着两小只在军区里散散步,赏赏月。   两小只现在确实是越来越不好带了,之前可以在婴儿车里待着,现在更喜欢被抱着,抱在怀里还会东张西望了,小脑袋使劲儿扬起,不知看到什么时而咧嘴笑,时而又‘啊啊’‘噗噗’‘呀呀’地叫,会说的婴儿语言是越来越多,可惜郝援朝跟江舒瑶都听不懂,就他们两姐弟在应和着,萍萍说的多,安安时而答两句,瞧着还挺高兴?   不过虽然越来越不好带,也证明孩子是在一天天长大着,发育着,跟正常的婴儿是一样的,光是这一点江舒瑶和郝援朝就乐意花更多心思来陪他们玩儿了。   “你说他们两个可以喂辅食没?今天晚上吃晚饭两小只一直咿咿呀呀的,抱在怀里还想往碗里伸手。”   有孩子的人,路上散步聊的都是孩子的话题。   然而郝援朝也没养过孩子啊,也不知道孩子能不能吃辅食了,“还没长牙应该不可以吃,没准他俩就是好奇,现在看到点东西都喜欢去抓。”   这样一说好像也挺有道理的,不过江舒瑶决定还是再问问周小花嫂子,这没养过娃又没指导书网上教程身边还没长辈确实是有点小麻烦,都不知道孩子的一些表现代表着什么意思。   郝援朝倒是心大,“多养养就知道了,把这两只小崽子养出来,以后我们俩生了娃也就知道该怎么养了。”   “感情你把两小只当小白鼠啊?成,我记下来了,等他们长大我就告诉他们,没见过你这么不靠谱的叔叔。”   “有你这靠谱的婶婶不就得了?”   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走了一大段路,再往前走就出了生活区的地界了,部队有些地方是不能闯的,江舒瑶打算转头换个方向,再散会儿步就回去了,在院子里放着收音机吃着瓜果赏月,也是不错的。   然而就是这个时候,一个身影突然从前面转角处走出来,微低着脑袋脚步匆匆往教师宿舍楼走,完全没看见江舒瑶他们。   “那不是程老师,她怎么从那方向走出来?”江舒瑶辨认了一会才发现刚刚那个身影是程婉婉。   说起这个程婉婉,江舒瑶其实跟她交集不多,虽然是在同一个办公室,但是也就开学第一天互相自我介绍送了见面礼,那时候她送的是一盒雪花膏她还了一条丝巾,当然丝巾马嫂子也有份,事后马嫂子也带了两份红糖当作是见面礼,三人因为这见面礼在办公室相处还挺和谐,不过她每次都是踩点来上课,上完课就惦记着萍萍安安也没再办公室逗留,程婉婉又是住在学校旁边的教师宿舍楼,跟她平时活动的师部家属楼基本没交叉,所以跟程婉婉还真是不熟,这才多花了点时间辨认出来那是她。   郝援朝闻言问道,“初中的英语老师?”   “嗯,就是从外面调来的,送我一盒雪花膏做见面礼的那位程老师。”   说完又看了眼刚刚她走出来的方向,指着那里问道“那边是哪里?”   “那个方向有档案室。”郝援朝收回视线,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走,档案室那边都有人看守,交接也不存在时间空隙,那程老师能过来教书事先都政审过,没事的。”   郝援朝这么说江舒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是以为她多想了,然而真没有,她只是随口问一下而已。   不过郝援朝这话却很有道理,过来部队教书政审肯定更严格,程婉婉能过来教书那基本不会有问题才是。   至于为什么从那个方向出来,没准是部队里有认识的人去拜访然后抄了近路?   这就是个人**了,江舒瑶不是刨根问底的,很快将这小插曲抛诸脑后,专心遛娃了。   而郝援朝在陪她遛娃的同时心底却留了个影,打算再看看程婉婉的档案,是绕近路还是别有用心,仔细点总能查的出来的。   小两口遛完娃回家,时间还早,就把桌椅搬到院子里的亭子来准备赏月,切成块的月饼、去了皮的柚子、洗的干净的苹果,还有一套茶具,简简单单却另有趣味。   再拍上一两张照片,广播找个音乐台,没有破四旧前热闹的祭祀活动,不拜月光娘娘,就是和郝援朝跟两只小娃娃呆在一块,反倒觉得比上辈子的中秋过得有意思。   大抵这就是心境不同。   江舒瑶不由自主笑了笑,还没来得及感概,突然栓子从外头闯了进来。   “不好了婶婶树根被陈保家打出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有点儿卡文,头秃...... 第46章 报复   郝援朝跟江舒瑶匆匆忙忙赶过去的时候, 树根正躺在卫生所的病床上, 周小花嫂子拿着毛巾给他擦脸, 一脸的血, 脖子衣襟处都是, 额头撒着药粉的地方还渗出血来, 把止血的药粉都染红了, 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江舒瑶心里一痛,担忧和愤怒同时涌现, 却还是第一时间上前接过周小花嫂子的毛巾,不敢挪动他, “树根疼不疼?”   树根刚哭停呢,这会儿看见江舒瑶又哭了起来, “二婶呜哇哇……好疼啊流好多血我会不会死啊。”   “不会不会别怕啊。”江舒瑶被他哭得更难受了, 赶紧让医生过来看看他这血怎么还往出渗。   赵医生过来看了下情况却是很淡定,“没事,过一会就不会流了。”说着倒也是再给伤口上多洒了一些药粉。   树根的伤口其实不大,出血的口子甚至只有指甲缝那么大, 是石头尖锐的地方戳到, 只是戳的深了些才流这么多血,再等会儿就会止血了, 贴个纱布就成, 没有大碍,不需要手术。   这样一说江舒瑶跟郝援朝提着的心才算放下来,又安慰树根, “听到医生说没,不会有事的,等会儿血止了就带你回家,给你做好吃的把血补回来啊。”   树根听到江舒瑶这么保证心里才不怕了,刚刚他都吓坏了,现在知道不会死,额头也好像没那么疼了,还有二婶说会做好吃的,这才放松下来,也有心情告状了,“二婶他们抢我和大哥好吃的,不给他们就打我,那个陈保家还拿石头砸我,都把我砸出血了。”   抽抽搭搭着把话说完,江舒瑶脸色已经不是一般不好看了,一回头寻找,发现铁柱不在这儿,赶紧问,“铁柱呢?”   “刚刚还在这儿呢,人呢?”周小花嫂子也很疑惑,都没注意铁柱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四周一看,“驴蛋也不见了。”   两个孩子这个时候不见,稍微想想就知道跑哪去了,郝援朝让江舒瑶在这儿看会树根,他先去看看孩子哪里去了。   而树根有些头晕,江舒瑶便让他闭上眼睡会,等睡醒脑袋就不晕了,就回家了。   树根乖乖听话,闭上眼休息了。   江舒瑶把他脸蛋脖子都擦干净后,倒掉水才问周小花嫂子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栓子跑过来那么一喊的时候把他们都吓了一跳,小孩子打闹是正常,但是打出血还是流了很多血,这就吓到了,把两小只交给栓子暂时看一下就跑来,来到卫生所又担心树根的情况,到现在还没问事情是怎么回事。   周小花嫂子就把栓子驴蛋他们说的话转告给江舒瑶了,大家都去看电影,铁柱跟树根原本也是跟着小伙伴们一起看,今晚放三场电影,一场跟打仗有关的电影看完后放的是别的,不是特别吸引他们,树根就想上厕所,刚刚看电影的时候一直憋着,于是铁柱就陪他去,驴蛋和栓子刚好也想去,四个孩子就一起去了。   礼堂是没有厕所的,厕所都是修在外面,他们就跑出去了,谁知道有一伙孩子盯上了铁柱他们布包里的月饼瓜子什么的,想要抢他们的,这个年代的孩子经历过那三年大都护食,更别提树根还是个吃货,肯定就不给,于是双方一个要抢一个不给,就闹起来了,推搡之间就动了手,对方六个人在人数上是占了上风,不过战斗力就不一样了,铁柱四个没开学前每天早上都是要跟着郝援朝和詹红军去训练的,四对六也没落下多少下风。   然后陈保家不知道是被打急了还是怎么回事,不知从哪捡来一块石头砸过来,好死不死刚好就砸中了树根的脑袋,树根被砸到后下意识一摸,是湿的,驴蛋尖叫出声,“树根你出血了!”   其他孩子听到这个看过来,还真是出血了,血流的又快,从脑门往下流,还被树根抹了一下,影影绰绰的光线下不是显得挺可怕吗?都是七八.九岁的孩子,看到这情况都怕了,打架没打过这么狠的,当即就撤退了,哗啦一下跑得没影。   之后便是驴蛋就去找了周小花嫂子送树根来卫生所,栓子去喊郝援朝他们,而铁柱和驴蛋很有可能是在树根洒了药粉医生说没事之后跑掉的,不然铁柱是不会在这种时候离开树根的,他有多爱护弟弟妹妹江舒瑶是知道的,当初都能为了弟弟妹妹天没亮一个人跑去镇上,何况是现在。   很大可能,铁柱是去给树根报仇了。   铁柱跟驴蛋确实是去给树根报仇了,不过驴蛋纯粹是尾随,看到铁柱出去才跟着去的,以为是要找到那些人把他们打一顿就算报仇了,一路上他都在叽叽喳喳找到人要怎么怎么揍,他们会不会跑回家什么的。   然后就跟詹红军陈政委带着要来道歉的陈保家一行人撞上了。   驴蛋先看到了他爹,刚要喊出口呢,就看见铁柱跟个炮弹似的冲上去,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扑倒了陈保家,手里攥着的石头就往陈保家脑袋里砸了上去。   “啊!”陈保家当即惨叫出声。   陈政委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第一时间就要去扯铁柱,然而詹红军手脚更快一把抓住铁柱把他放到一边,身形不动声色地挤在陈政委面前护着铁柱,疾言厉色地训道,“铁柱你怎么可以这样?!陈保家把树根脑袋砸出血这事是不对的,大人会处理也会教训他,你爱护弟弟也不能这么冲动知道不?”   好话赖话都让詹红军说完了,陈政委发热的脑袋在那瞬也想起来是陈保家先把人家打出血了,人家哥哥找上门来报仇奇怪吗?不奇怪,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部队里的人更欣赏这样的行事作风。更别提人家只是个九岁的孩子,再怎么闹都是孩子的事,大人若是在这档口插手进去只会被人嘲笑以大欺小,尤其是詹红军这个‘事外人’还先出口教训了,他连说几句都不成。   只能赶紧先把自己的儿子扶起来,借着不太明亮的路灯一看,脸色登时变了,陈保家额头竟然在流血,低头看过去,那孩子手上拿的是一块带着菱角的石头,刚刚就砸了那一下,竟真把人脑袋砸出血来。   饶是再要说服自己冷静,陈政委这时候都觉得心里有火了,要报仇打两下就成了,还用石头把人打出血,这多狠心。   要说部队最不缺就是护短的,偏心眼跟智商职位很多时候关系不是特别大,陈政委这个年纪了只有一个儿子在,不护短都不太可能,此刻完全不觉得陈保家用石头砸了树根有多可恶了,反倒觉得铁柱这样事后打人打出血的才狠心,当即就没忍住呵斥出声,“小小年纪出手就这么没轻没重,你爹妈怎么教你的?”   铁柱拳头紧握,心里有畏惧但是更有愤怒,绷直了身体强迫自己跟陈政委对视,声音颤抖却坚定,“是他先砸了我弟!”   “你……”陈政委没想到这小孩子竟有那勇气敢顶嘴,刚想说什么,郝援朝却突然出现一把抱起了铁柱。   “二叔……”一看到郝援朝铁柱绷着的身体当即放送下来,因为刚刚的畏惧现在骤然放松反而还红了眼眶,隐隐竟有想哭的模样。   都说部队最不缺护短的人,陈政委护短,郝援朝护短的劲也不遑多让,看到一向懂事的铁柱这快哭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像哄萍萍安安那样自然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脸色面向陈政委的时候更是严肃了,“陈政委真是好大威风,连九岁的小孩子都能训哭。”   被郝援朝这么一说,陈政委还没说话呢,铁柱就真的放声大哭起来,把陈政委弄得很是尴尬,回过神来颇有些不自在,这不就跟仗着大人身份去跟小孩子计较,以大欺小吗?   那股理直气壮被郝援朝这么一说当即就消散,理智又重新回来,不过心里对儿子流血还有些不太高兴,没接茬只是道,“我先带保家去卫生所看一下。”   “去。”郝援朝语气凉凉,“顺便去看看我侄子树根,那血水都倒出来两大盆,你家保家运气好,估计半盆水就够用。”   陈政委脚步差点踉跄,连陈保家在郝援朝那冷漠的眼神下都不敢放开嗓子哭了,往他爹怀里钻了钻,感觉到的不是脑袋疼而是心里害怕。   他怕郝援朝那绷着的脸,怕他说的两盆血水,更怕铁柱还会再打他,把他打出更多血了,毕竟刚刚他叔没在都敢打他,现在他叔来了,胆子会不会更大?   想到这陈保家差点没后悔哭,他干嘛手贱要去打树根,都是钟大壮他们的错,看到铁柱他们有好吃的就要去抢。小姨也有错,要不是她常在耳边叨叨隔壁江婶婶收养铁柱他们是为了好名声,根本就不在乎他们,在家肯定是被欺负的,他也不会觉得他们是好欺负的冲动之下就拿石头砸了树根。   现在好了,他被铁柱砸了,他二叔还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看他(只是顺带瞥一眼而已),没准以后还会被他二婶打,他二婶是老师,打学生都不会有人说的。   陈保家还没到卫生所,都觉得日后人生灰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   我:头秃卡文。   读者:可以头秃别卡文。   我:......   算了,我早该知道在你们心里是真爱,作者是顺带!!!   我也当读者去,哼~ 第47章 以暴制暴   这次打架事件以铁柱帮树根报仇, 其他参与孩子上门道歉为结果。   因为铁柱把陈保家也打破脑袋了, 所以就不存在双方医药费赔偿问题,陈政委在过了那一瞬间的火气后, 再看到树根已经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带血迹的毛巾和染了点血的衣裳前襟,对比陈保家额头那点儿血, 一下子就觉得理亏了, 甚至回去后又抽了陈保家一顿, 觉得陈保家过分了。   大晚上的, 隔壁陈保家的哭嚎声清晰地传进来,树根头晕早早睡了, 铁柱听得隔壁的动静却有些惴惴,不太敢面对郝援朝。   “二叔……”客厅里, 铁柱颇有些坐立难安,因为郝援朝的脸色是紧绷着的。   “你知道错没?”   他的语气很严肃, 铁柱很少在家里看到这样的二叔,他心里一下紧张起来,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在南溪村的时候,那个时候被二舅娘照顾,他深刻体会到了对他和弟弟妹妹来说, 失去父母到底代表着什么, 所以在那时,面对要来接他们回去照顾的二叔,铁柱心里是不安害怕无助多于能被收养照顾的欣喜的。   而如今,他的不安又浮了起来, 二叔不高兴了?是因为打架还是因为他砸了陈保家?还是觉得他们给他带来麻烦了,会后悔收养他们吗?   铁柱的脑海在那瞬闪过很多不好的念头,但同时又想起这段时间二叔二婶对他们四个的照顾,比以前他爹娘照顾也没少多少,甚至更加富足安稳,是亲爹亲娘都没给过他们的,不止是在物质上,还有其他方面,他还不能很准确地描述出这种特殊是什么,可是他能感受得到,二叔和二婶跟爹娘是不一样的,也跟栓子还有其他孩子的爹娘是不一样,这种不一样是好的方面,换句话来说,铁柱觉得他和弟弟妹妹们过得比军区其他有爹娘的孩子差不了多少甚至更好。   这样好的二叔二婶会因为孩子打架这种小事而觉得他们是麻烦是累赘吗?   铁柱惶恐不安的心多了几分镇定,不过面对这么严肃的二叔,他还是觉得挺怕的,“我,我不应该砸陈保家吗?”   很显然,这样的回答证明他心里多少不觉得这是错的,只是有些怕郝援朝而已,但是这怕更像打架的孩子面对‘严父’那种怕。   这个认知让郝援朝多少有些心理安慰,起码这孩子表现出来的不是怕被当作麻烦的害怕,能这么回答,是把这个家当作自己家了。   也不逗他,直接道,“对,你不应该砸陈保家。”郝援朝没等他反驳继续道,“当时陈保家他爹在,你就这么个小孩子,当着他爹的面用石头砸陈保家,是没认清双方实力的悬殊,相当于以卵击石,是很蠢的行为,万一激怒了他爹,他爹人品又不好,那你不是送上去给人宰的?”   铁柱一愣,完全没想到郝援朝会说出这种话来,他以为二叔要跟他说教,怎么感觉是赞成他砸陈保家的行为,只是要选个好时机,趁人不在再打?   “可,可是陈保家他爹是陈政委,而且栓子他爹也在。”铁柱脑袋稍稍转弯,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当时他虽然头脑发热很冲动,但是并不是真的没有半点考虑,陈保家他爹虽然在,但是陈政委平时是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人,而且跟郝援朝交好的詹叔叔也在,他肯定会护着他的,有了这两重保障,他才那么迅速地冲上去,出其不意砸了陈保家。   郝援朝闻言侧目,不过很快又道,“能考虑到这点还行,但是你得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求人不如求己,战场上寄托别人会照顾你是很蠢的,最重要是自身要强大。”   “以后每天早上提前起来早训,训完再去上课。”   最后,叔侄俩的谈话以郝援朝斩钉截铁的决定落下帷幕。   而铁柱回去睡觉的时候还懵懵懂懂感觉三观有些在重造,二叔啥意思,他是认同他打架还是怎么回事?啥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求人不如求己?   直到不知不觉睡着前铁柱都没想透这些话,但确实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好像心底落下了新的种子,以后会慢慢萌芽,再长成参天大树。   “你对孩子说了什么?”郝援朝要对铁柱进行叔侄对话,江舒瑶是不参与的,有些时候这种‘男人与男人’间的谈话,对一个孩子的成长来说是不可缺少的,哪怕一个母亲能够负担孩子的衣食住行,也内心足够强大像男人,但是在孩子成长的过程中,母亲并不能真的完全代替父亲的角色。当然反之亦然,所以江舒瑶并不反对他们叔侄俩说些‘悄悄话’。   郝援朝就把刚刚那些话转述给她听,没有隐瞒这‘悄悄话’。   江舒瑶看他,“这样会不会把孩子教歪?”   她真不是很懂如何养孩子,除了像萍萍安安那样的婴儿,像铁柱这样大的孩子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养,尤其是心理健康方面,每每遇到这种时候江舒瑶都会觉得把孩子养大成人真难。   她甚至有时候还会在想一觉醒来孩子蹭的就长大了,能像个成年人一样不用操心多好。当然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在父母眼里孩子真的没有长大这一说法,十八岁只是法律意义上的成年,到时候该操心的还是有的操心。   郝援朝很是淡定,“养不歪,铁柱这性子就是要大胆地养,他不像树根那样憨吃心大,今晚他敢举着石头去报仇我还高兴了一下,当哥哥的就是得有这勇气,不然他要是退缩连报复都不敢那真是懦弱了。”   郝援朝可真不是圣人,虽然说不到睚眦必报,但是肯定不会被人欺负不还手的,自然,他教孩子在教他正直不触犯法律不违背基本道德的情况下,也会教他受欺负了得还手,弟弟被打成那样还无动于衷不还手那就不是懂事是傻逼了。   当然他也不是说一打架就拿石头砸人是好的,只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这做法是以牙还牙,不算失去分寸。若是平时孩子在一块打闹大家赤脚空拳他上去就是砸石头这就不行了,打闹和打架是有区别的,什么情况下动什么手也是要有分寸的。   像铁柱那种情况,郝援朝不能说是他错了,甚至这个做法是可以的,因为要是今晚树根伤成这样他没有反应,哪怕事后有他跟江舒瑶这做长辈的出面压着那些孩子道歉讨公道,但是孩子其实是不会真的怕的,一时的道歉只是迫于大人而不是他们孩子,看到树根流那么多血铁柱毫无反应,慢慢地等对大人的那股害怕消失后寻到机会还是会欺负他们,会觉得他们兄弟俩好欺负的。   毕竟言语比行动,直接和间接完全不一样。   大人再生气都没办法直接‘以大欺小’打孩子,而孩子挨爹妈的打本来就不少根本不会怕,本质上,同阶级还是对同阶级,只有铁柱这样一报复回去,孩子们看到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来自同阶段的直接的挨打,他们才会产生害怕心理,不会再那么轻视铁柱和树根。   像陈保家,在铁柱砸他那一下之前其实他对铁柱和树根真的没害怕,唯一害怕的是郝援朝和江舒瑶会因为找上门来,而当铁柱砸了那一下之后,他就是真的害怕铁柱了,并且为之前的行为感到后悔,甚至担忧以后来自铁柱的报复。   ‘自己的小孩自己管教,大人不能打别人家的孩子’,对孩子来说,他面对的是同阶段的‘孩子’而不是大人,大人再怎么教训也比不上孩子亲自教训来得印象深刻。   “而且铁柱不是没分寸冲动的孩子,平时我都担心他太乖太懂事太安静,养成女孩子性格怎么办,今晚这一下我倒是不担心了,做男人就是得有点血性,没血性在这部队还不得被吃了,哪怕是这个年代,丛林法则也是盛行的。不说把他培养成狼崽子,最起码不能养成懦夫,这事他没错就不用教训了,以后日子还长,每件事有每件事的处理办法,比起一次性讲一大堆大道理还不如就事论事,慢慢地不用讲一堆道理他自己也能明白,操心养歪他,这又不是写钢笔字,不小心一笔就毁了。”   好,男人的思考方式可能跟女人不太一样,江舒瑶决定还是不管,反正也像郝援朝说的,以后日子还长,讲一堆大道理妄想一次性教完,还不如就事论事,慢慢地事情经历多了,道理也就懂了,都在身边天天看着呢,真没那么容易就给养歪了。   而且树根被砸成那样子她也挺生气的,有那么一瞬其实她也失去理智想冲动一下干了铁柱干的事。   所以其实从另一个方面来说郝援朝也没错,寄托对方人品不如强大自身,做父母的面对孩子很容易丢失理智啊。   还是去训练,把身体训练好了,不说欺负人,起码不被人欺负,当软柿子捏。   看看,咋谁都不抢就抢铁柱跟树根的?还不是觉得他们两个‘寄人篱下’没父母好欺负?   江舒瑶看了眼隔壁的位置,忽然觉得赵月如这种大嘴巴在后面恣意编排人的可恶起来,铁柱跟树根‘寄人篱下’‘不受宠’‘好欺负’还不是她踩她捧自己‘真心疼爱继子继女’传出去的?   丫的,对付这种脸皮厚的人无视和言语真的没效果,难不成她无视她当她是跳梁小丑的行为真像周小花嫂子说的是好欺负?   江舒瑶第一次对自己的处理方式产生了怀疑,于是第二天,当她再撞到赵月如在外面编排他们家时,她一反从前的漠视,过去二话不说干脆利落先甩了一巴掌。   然后世界安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江舒瑶:文明人到女汉子的转变只需要个孩子。   ——那些要给我寄生发液的小可爱,我想说你们真要这么耿直吗?难道不应该是假装安慰我不会头秃头发茂盛?直接说寄生发液戳穿我干啥(心痛得都无法码字了)   ps:小声哔哔下,霸王和吕用哪个有用? 第48章 刷新印象   “我跟你们说铁柱那孩子真的是太狠了, 当着大人的面还拿这么大的石头砸我家保家, 把保家脑袋都砸出血了,流满面了。”   “……是保家先动手砸了树根没错, 但是那不是失手吗?小孩子打架一个不注意就脱手了,我们保家哪里是故意要砸树根的, 那都是意外。但是铁柱砸我们保家可不是意外, 当时我们老陈都在呢, 还砸下去。”   “你们都不知道我们家老陈知道保家砸了树根后多生气, 回来都把保家打了一顿,脑袋还贴着纱布呢都打, 老陈说这是不打不成器,但是隔壁愣是没个动静, 嗨呀,这亲爹跟叔叔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你们说这江舒瑶那么喜欢炫耀干啥?去看个电影还大把大把吃的给孩子带出去, 那不是惹孩子眼馋吗?她要炫耀对孩子好也别这样,不然也没这事了,闹得我们保家脑袋都破了个窟窿,其他孩子被打了还得上门去道歉。”   大树底下,因为头发长虱子而消沉了一段时间的赵月如又开始张扬起来, 大肆传播着各种八卦, 惹得一众无聊的军嫂侧耳倾听热情应和。   说到一半看到江舒瑶走过来还半点没有说人八卦的尴尬,笑着打招呼,“江老师买菜回来啦,正说到你呢, 你可不知道昨晚我们老陈为了你们家俩侄子可是好好打了保家一顿,把他打得那个……”   “啪!”   江舒瑶一巴掌扇了过去,世界清静了。   赵月如没想到江舒瑶会忽然打人,不仅是她没想到,大树下这些军嫂也没想到,帮忙带娃出来散步的周小花嫂子更是没想到。   江舒瑶,堂堂一个大学生文化人,从来没动手过看着跟粗鲁一词格格不入的她竟然会打人?   这种突破认知的意外让大家都安静了,就是赵月如这个挨打着都还没反应过来,瞪着眼睛看她,好像是在怀疑这个人真的是江舒瑶吗?   然而江舒瑶的神情却是很冷淡,“嘴巴放干净点,别整天在后面编排别人,我是什么人我家是什么情况还轮不到你多嘴指手画脚,还政委媳妇呢,政委媳妇就是跟个没文化没教养的八婆一样天天在背后扯人八卦的?还是先管好你自己,也不怕你亲姐半夜找你。”   说罢转身就走,颇有些来去如风的感觉。   而等江舒瑶走远了回家了,赵月如她们方才如梦初醒,然后赵月如就尖叫起来了,“江舒瑶你他妈敢打我?!”   然而江舒瑶头也没回。   赵月如登时很难堪,还有种身上那层光鲜亮丽的皮给人剥掉的感觉,她很想冲上去追着江舒瑶打回来,可是不知为何没有动。   江舒瑶打人那种干脆利落的冷清模样还有那番话,都让她,也让这些人意识到,她并不是个真的好欺负的,只有文化不会动粗的女人。   哪怕只有一巴掌,却像是狠狠扇在了她心里,打破了她对江舒瑶的既有认知。   不知为何,这样的江舒瑶让她没有勇气追到她家去打回来。   所以,赵月如只觉得脸皮发红心里难堪。   不和你计较是忽视你把你当作跳梁小丑,而踩到底线了,打你也能冷静理智不动声色满脸冷漠。   而她的底线是孩子们,还是什么?   不管怎么,这一巴掌,是刷新了江舒瑶在她们心底的认识了,她好像跟她们又近了点,又好像跟她们更远了。   在她们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其实都是觉得江舒瑶好像跟她们这些军嫂都是不一样的,这种不一样让她们不由自主落在她身上的关注度就会很高,所以赵月如在说江舒瑶八卦的时候听的人不少,平时江舒瑶他们家有什么动静也会不自觉地关注一下,哪怕只比对旁人的关注都多一点,都意味着在她们心里江舒瑶是稍微有些特别的存在。   不过很显然大家都没意识到这一点而已,如今见江舒瑶打了赵月如,这种‘特殊关注’又让她们当下反省自己有没有说过江舒瑶八卦,江舒瑶那些话是不是也是说给她们听,该不会江舒瑶还想打她们?   一不小心就想多了。   而这一边打过人的江舒瑶回家后却放松了一下,第一次这样直接打人还不是特别习惯总感觉怪怪的,不过看赵月如她们哑口无言那样子心里莫名有那瞬的爽,然后等到赵月如没有找上门来还不再像当初那样恣意传播她的流言,那些军嫂们也不怎么啦她和她们家的事情时候,江舒瑶心里只有一个感慨。   暴力虽然粗鲁但有时对付脸皮厚和自以为是的人时真是更有用。   漠视和言语羞辱大概都不如切肤之痛来得深刻!!!   江舒瑶觉得她应该早点听周小花的话,上去就是一巴掌也不会让赵月如编排她这么久了,亏她还想设计什么来对付她,现在想来自己真是傻逼,直接揍就好了,在绝对暴力之下什么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嗯,她是不是也要跟着郝援朝训练了?上辈子学的那几招不是特别厉害啊。   江舒瑶感觉自己被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而周小花嫂子当天就对江舒瑶的行为表示高度赞扬和认可,“就该这么狠狠扇她让她不敢再胡说八道!”   “那娘们就是欠揍!”   “我还想着她要是敢还手我就冲上去薅住她头发帮你揍呢!”   那模样,还颇有些遗憾赵月如竟然没还手,她都准备撸起袖子支援呢,也是弄得江舒瑶哭笑不得了。   而郝援朝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第一件事也是关心江舒瑶有没有受伤,还拿训铁柱那些话来训她,觉得江舒瑶冲动了,他担心赵月如太彪悍反而打伤江舒瑶。   毕竟在他心里江舒瑶是‘弱不禁风’的,而其他军嫂都是彪悍的。   让赵月如操蛋的是,像这样的想法不止是郝援朝有,甚至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觉得的,连陈政委都是这么想的。   对江舒瑶打赵月如这件事,除了亲眼见到的还真的没人信。   于是乎,赵月如差点没跟陈政委闹家庭危机,最终还是陈政委没抵挡住赵月如的胡搅蛮缠认错,说他一定跟郝援朝要个交代。   郝援朝:好啊,咱哥俩去切磋切磋。   陈政委:......文斗别武斗,我是个政委。   郝援朝微笑,想光明正大打你很久了.JPG 第49章 国庆   为了给树根补补血, 江舒瑶特地让卖猪肉的老余每天留点猪血猪肝给她, 熬点猪肝瘦肉粥,猪肝汤,做个蒜炒猪肝, 猪血炒豆腐什么的,连每天上课喝的茶都是红枣枸杞茶, 桂圆红枣茶等等, 一圈儿喝下来, 没出半个月一家人脸色都红润了许多,因为做这些的时候都是大家一起喝,连郝援朝茶缸子里也是补气血的茶。   为之,詹红军还嘲笑郝援朝喝这么娘们唧唧的东西。   郝援朝怼他是吃不到葡萄就说酸。   詹红军看着郝援朝那张貌似白了点红润了点的脸,哽了一下没说话。   不过再多的花样半个多月下来餐餐都是猪血猪肝大家都有些受不了,索性看树根没有大碍了,江舒瑶终于同意把猪肝猪血这些从餐桌上撤下来,做点正常的饭菜。   中秋过后天气便没那么热了,江舒瑶也不抗拒做饭菜了, 早餐依旧交给他们爷儿三做, 午餐和晚餐只要不是上课太晚也会做,一边做还会一边给烧火打下手的爷三讲解, 多学点等她懒得做饭的时候还是交给他们。   铁柱和树根是挺乐意学的, 郝援朝就有点打马虎眼,他更乐意吃江舒瑶做的饭菜,学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 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这学习态度不成,但江舒瑶没管他,反正到她不想做了,郝援朝怎么也是要顶上的。   要是做的太难吃郝援朝就去睡客房。   郝援朝暂时还不太介意,因为他到现在都没搞定两小只晚上睡婴儿床,这真的是越来越不好带了,明明不是喝母乳就是喝牛奶,睡哪儿不一样偏偏要睡在他和江舒瑶床上?   睡着了放在婴儿床上也能哭醒,每每让他刚进入前戏就被打断,想狠狠心让他们哭,看看哭会会不会停,可偏偏就是不肯停,越哭越惨像是被抛弃了一样,他还没心软呢江舒瑶就受不了了,就这样没戏,依旧是两只小崽子胜利。   “再等等再等等,等他们俩习惯了再来。”江舒瑶还是对两小只更心软了。   郝援朝也没辙,只能说服自己反正素那么久了也不着急这个月,等他们会说话会叫人了立刻就搬到婴儿床去!   当然也实在是因为这段时间是挺忙的,国庆快到了事情一大堆,中午回来都很匆忙,训练多了事情多了,晚上精力也不是特别足,暂且没法跟这两小只斗智斗勇,还得等他腾出手来。   国庆节是很重大的节日,对部队来说尤其是,以往还要去首都搞大阅兵,不过那三年困难时期,为了厉行节约从一九六零年起就不搞了,所以今年郝援朝他们能待在军区,在军区进行简单的阅兵仪式就成。   这一天学校工厂单位都有放假,群众还会进行□□庆祝,江舒瑶没带孩子们去看,人太多担心孩子走丢或者感染细菌什么的,换季流行性感冒,秋分过后清早夜晚都得穿个长袖了,这些天学校就有孩子感冒的,江舒瑶给他们准备的茶水换成了姜茶,铁柱树根的加点红糖,甜辣的还成,郝援朝就直接喝姜茶。   家里的糖消耗极大,好在她和郝援朝两个人的福利补贴都有糖票,这次过国庆节发的福利就更多了,米面都发了,糖票油票布票烟票都有,还发了四罐牛肉罐头,给他们爷几个拌粥拌饭吃掉了。   在江舒瑶和郝援朝的潜移默化之下,家里得了好吃的基本都是及时吃掉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留着过年过节什么的,这样的好处是都能吃到新鲜的不怕东西放走味或者过期,坏处是‘不会过日子’?   反正江舒瑶是自己的家自己做主,不用像别人看齐,家里有的东西孩子们爱吃就吃了,吃了再买再做,让孩子眼巴巴看着馋嘴还把东西放的走味过期做什么?物质已经够匮乏了,家里能过什么样子也就别弄得苦巴巴了,这样在家里养‘娇’了,到外面也不怕被别人一块糖给骗走。   吃食上,江舒瑶和郝援朝都是乐意让他们有什么吃什么的。   铁柱一开始还会觉得这样不好,因为在以前他娘有什么好东西基本都要锁起来的,不仅是他娘,就是其他家也都是这样的,到了军区问了栓子他们也是这样,他就挺担心把家里好东西吃没了,没存货,不过后来发现家里的好东西好像‘吃不完’似的,桃酥吃完了有江米条,糖果吃完了有柚皮糖冬瓜糖(自制的),肉吃完了有排骨,猪耳朵,反正就是不缺吃的,每天怕他们上课饿了二婶还让他们带个鸡蛋带个桃酥带个玉米饼子什么的,装在专门装吃的束口布袋里带去学校。   于是乎慢慢地铁柱也就不介意了,该吃吃该喝喝,就像二叔二婶说的现在不吃以后走味了过期了再吃不是傻的吗?所以有的吃就吃,没得吃也不要去馋别人家的(虽然觉得自家的东西最多最好吃压根不用馋别人家),什么样的本事就吃什么样的饭。   而树根从头到尾不会考虑这个问题,只会觉得每天这样吃都好幸福,好吃的吃多了,以前特别稀罕的水果硬糖好像也没那么稀罕了,猪肉也不能简单焯个水煮,糖醋红焖得有点儿小花样。   总而言之,就是嘴叼了些,不过再叼都不会挑食浪费食物,只要经历过那三年的孩子都会格外护食,若不然也不会为了点吃的就打起来了。   好在经过那一晚,是没人敢随意抢他们吃的了,不仅挨了打要赔罪,去了学校还要被处分,今年的少先队员估计都没份了,到时候大家都有红领巾带就他们没有多丢人啊,都后悔了。   六十年代的红领巾不像后世只要上学就能带的,还要先加入少先队员,少先队员的考核也是看平时德育的,为了抢人食物打架还把人打到卫生所去是极其过分的事,陈保家那几个参与的都被处分了,其中以陈保家的处分最为严厉,这一年没有别的加分项都不能通过少先队员的考核,没通过的要等明年,没准到时候要跟下一届学弟学妹一起参加入队仪式,要多丢脸有多丢脸。   这个年代的孩子视带红领巾为荣誉,小孩子也是有自己面子的,这回是丢了大脸了。   到了国庆那天,江舒瑶早早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菜蔬鱼肉,这个时候的供应往往特别好,趁早去能买到不少平时买不到的东西。   因为不用去上班上课,江舒瑶就让树根在家里看着两小只,她带上铁柱跟周小花嫂子一块儿来买菜,九岁的男孩子虽然之前营养不良身材矮小,但是在部队被江舒瑶补了两三个月后到底是长肉长力气的,偶尔腾不开手可以帮忙。   吃食上江舒瑶娇惯,干家务做些力所能及的活江舒瑶就不会惯着了,而且她不觉得男孩子逛菜市场有什么,从小要培养独立意识,等哪天大人不在家或者他出远门了自己生活也能照顾好自己。   铁柱也不觉得自己跟一群妈妈婶婶辈的逛菜市场有什么,二叔都能来买菜的,他向二叔看齐。   最后婶侄俩连带周小花嫂子逛了一个多小时,满满当当地拎着菜回家了。   搬到部队以来两家人还没凑在一块吃过饭呢,择日不如撞日,上次中秋节没吃成,今天国庆节就凑在一块一起庆祝热闹下,鱼肉蛋都有了,蔬菜暂且只有自家的小青菜可以吃了,买了西红柿黄瓜什么的费不到一毛钱,酒水饮料的话大人有白酒和早先江舒瑶酿的乌稔子酒,小孩子就喝个鸡蛋果汁就成,那鸡蛋果还是前两天周小花嫂子去山上砍柴发现的,摘了一小簸箕,略酸,果肉勺出来加水加点糖,酸酸甜甜还不错。   因为要做四个大人四个孩子的饭菜,所以江舒瑶和周小花嫂子还是早点儿准备食材,提早做菜的。好在这儿的气候是清晨夜晚凉,白天温度还可以穿短袖,也不怕像冬天那样冷了,该熬汤的早点儿架上砂锅,该洗的菜早点儿洗,弄了一早上,一桌丰盛的饭菜就出来了。   “呦呵成啊两位大厨,这手艺光这卖相都能拿去饭店了。”下班一回来,詹红军就先夸上了。   “何止是饭店,上国宴都够水准了。”郝援朝更会吹,到了吃的面前一个比一个嘴甜。   不过吹得同时詹红军没忘记对自家媳妇嘴贱,“这一桌有你做的吗?我咋感觉你没这个手艺呢?”   周小花嫂子一个眼刀甩过去,“当然是俺——跟瑶妹子一块做的,这个酿豆腐还是我亲自做的呢。”   “那其他都是你打下手呗。”不愧是两口子,一针见血。   周小花嫂子瞪他,晚上等着挨竹条子!   詹红军夹着尾巴做人,不再嘴贱,吃饭时找补,直夸周小花嫂子酿豆腐做得好,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酿豆腐。   把大家伙都逗乐了。   不过这餐饭真的超丰盛,肉菜青菜汤甜点酒水都有了,四个孩子尤其是栓子跟驴蛋感觉过年都没这么好呢,好多样他们都没吃过,这拔丝苹果甜甜的尤其好吃,鸡蛋果汁也好喝,连青菜都是好吃的!   郝援朝家里的饭桌够大,上桌的大家都很满足。   不满足的是萍萍安安两小只,不知是闻到味儿了还是真到了可以吃辅食的时候,一直咿咿呀呀叫着闹着,身子翻来翻去的,小小婴儿床都不够姐弟俩翻身了。   “抱来给他们沾沾味儿。”周小花嫂子很有经验,“以前栓子跟驴蛋差不多这么大的时候也想吃大人的饭菜的,沾沾味道不碍事。”   江舒瑶还是担心孩子肠胃弱不敢给吃油盐味的饭菜,拿了粉一点的苹果去削皮再磨成细细果泥,尝试性喂了点,两小只都高兴了,嘴角弯弯,没牙的小嘴舔啊舔,‘额额啊啊’地伸手还要。   这真是到了可以吃辅食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感谢 圈养小幸福x10、月亮笑成一湾x3、龙崎x2、老天使x2、Meimei Li(李红梅)x2、俞希菇凉、李彦花 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50章 程参谋家属随军   小婴儿的辅食具体吃哪些江舒瑶也不知道, 周小花嫂子直接说喝米汤喝粥都成, 具体怎么喂养其实也不知道,糙有糙养法。   不过江舒瑶到底是有上辈子记忆,还是去卫生所咨询了基本的内容, 军区的卫生所在部队扩建之后也跟扩建,现在就像个小型点的医院, 器械可能没城里那么齐全, 但是医生都是不错的, 有真材实料的,其中周医生对婴儿儿童这方面了解的就比较多,都尽心尽责告诉了江舒瑶。   于是江舒瑶回去后便开始给两小只做辅食了,米油,米糊,水果泥,蔬菜泥,蛋羹等等,由少到多, 暂且不要更换太勤快, 奶粉还是继续喝。   两小只对辅食的接受能力很高,尤其是萍萍, 吃完了属于她的那点儿份量后还会‘啊啊’地继续要, 三餐大家上饭桌时也不肯安安分分躺在婴儿车里了,就像扒拉大人的碗筷。   为此,江舒瑶让郝援朝刨两个小木碗来小勺子来, 等两小只再长大点就让他们自个儿吃。   自从郝援朝开始使用竹子编竹筐,菜篮子之类的东西后,江舒瑶便觉得这种取自自然自己做的手工品挺好的,陆陆续续又弄来了刨子这类的工具,做不了专业手艺人的活,但是时不时做个简单的小东西,诸如浅底盘子,木碗什么都可以,既省钱又低调,自己做的东西就是费个手工活,在众人看来相当于的,也就不会觉得不会过日子花钱如流水了。   此外,江舒瑶还打算给两小只做些小玩具,他们是越来越活泼好动了,到这时候颇有些见风长的感觉,能吃辅食了,翻身的次数,笑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喜欢别人陪着玩喜欢被人带出去外面看风景,跟之前吃完就睡的模样差太多了。   为了吸引走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自己玩,江舒瑶不得不开动脑筋,给做了许多布娃娃。   布是用上次买的碎布头,本来碎布头拿来纳布鞋是不错的,不过江舒瑶不会做鞋子,周小花嫂子教着她做了一次之后她就果断放弃,纳鞋底实在不是她能干的活,感觉比下地还辛苦呢(可不是呢翻地浇粪水这糙活累活郝援朝都干了,剩给她干的都是比较轻省的),于是这碎布头就剩着了,她拿来做了许多巴掌大的小玩偶,里面用洗干净晒干的艾草填充,布玩偶就立体起来了。   把这些小鸭子小鸡崽小老虎等等的布玩偶用线绑住,做成可拆取的那种挂在婴儿床或者婴儿车上,让他们躺着玩。   布玩偶的体积小,填充物干艾草也是重量小的,不怕布玩偶弄伤孩子,艾草还能驱蚊虫,这样的玩具安全又环保,正适合对世界越发好奇的两小只,一玩一小时都不腻的。   如此一来,两小只活泼好动时期是暂且糊弄过去了,等他们会说话会坐会爬会站会走,那就要花更多心思去陪伴着了。   而国庆过后不久,住在江舒瑶隔壁,程参谋的妻子也终于来随军了。   程参谋的妻子是北方来的,留着短头发,身材高大目测有一米七,皮肤是常年劳作那种黝黑,是很常见的北方农村妇女,同为农村妇女但是来自南方的周小花嫂子站在她面前就显得矮小多了。   不过程嫂子眼睛很大鼻梁也很挺,多少看得出豆蔻年华时也是漂亮姑娘,她是带着娃,大包小包过来的。   六个孩子,三男三女,较大的两个男娃十五六岁,中间的三个女孩子年纪最大十三,另外两个分别是十一和九岁,剩下的男娃六岁,和树根一般大小。但这并不是程参谋全部的孩子,还有一个留在老家的闺女早已嫁人今年生了娃,中间也流产或夭折过一两个孩子,在程参谋一家身上充分体现了这个年代多子多福的思想。   而带来的包裹除了穿的,剩下基本都是吃的,程嫂子很有囤粮意识,这次也是秋收分了粮之后他们才过来的,不然一家子就靠程参谋一人她并不是很放心,农村户口是没办法给供应粮的,不带吃的过来她很是担心一家要饿肚子,所以千里迢迢每个孩子都要扛着不少粮食来,这是这大半年来他们一家地里劳作工分所得,留了一部分给家里老人做奉养,此外便是准备吃到明年的。   程嫂子是被三年困难时期闹怕了,要不是老家的爹娘(程参谋他爹娘)说夫妻常年两地分居不是好事,娃儿们(主要是前头两个娃)都长大了,留在农村只能做地里刨食的,还是要跟他们爹在一块才有出路,不然程嫂子是不会下定决心把娃都带来军区的。   她也重男轻女,也考虑过把男娃带走女娃留在老家,但是最终还是没忍心,都是她生的,再怎么样也是不舍得,索性都带去,把吃的带多点,能带多少是多少,一家子整整齐齐的,总不会再饿死,只有饿不死,在部队就比乡下老家有出路。   他们到的那天江舒瑶刚好在给学生上课,上完课回来发现隔壁程参谋家很是热闹,跟平时一个人住大不一样,院子里挂了不少被子衣服什么的,很有生活气息,一看就知道家里女主人来了。   江舒瑶经过看了两眼没在院子里看见人,想了想,还是先回去把萍萍安安从周小花嫂子那儿带回来再看看拿点什么过去算是跟邻居打招呼。   她心里祈祷这个嫂子好相处些千万别是极品,若是两边邻居嫂子都不好相处那她真的觉得这运气没谁了。   好在等她推着两小只回来开门的时候程嫂子站在她家院子围墙那儿,挺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具体说了什么江舒瑶没懂,因为程嫂子说的是方言,她只能从她露出牙齿的笑脸和递过来的一小簸箕干核桃猜出程嫂子是个热情的邻居,最起码第一印象江舒瑶是觉得程嫂子比赵月如好多了。   因此江舒瑶笑着用普通话说了几句,表示自己听不懂方言。   程嫂子愣了下但还是继续把簸箕递给她,明显就是给邻居的‘见面礼’了,华国是信奉礼多人不怪的国家。   于是江舒瑶接下把干核桃倒进自家簸箕里后又捡了四个梨来回礼,算是初步完成了邻居的见面‘仪式’。   然后江舒瑶不知道的是,因为这四个梨程嫂子就把她当作更友好的邻居,在此之前她也给赵月如和附近其他邻居送过礼,但是回礼很少,江舒瑶回的礼在她看来算是最好的了。   但事实的真相却是江舒瑶觉得程嫂子给的核桃又大又香,家里刚好只买了梨子,所以就给了这个作为回礼。   不得不说是美好的误会。   但程嫂子一行人的到来,还是给江舒瑶,或许说整个军区的不少孩子带来了麻烦,甚至让江舒瑶恨不得抱着两小只住到外面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啦,大家都不要熬夜不要头秃!!! 第51章 传染   当程嫂子家六岁的儿子和部队学校低年级其他十几个孩子同时被人发现染上水痘的时候, 江舒瑶也在铁柱和树根的手臂和背上看到一两个小小的红色水泡和三四个红疹子,若不是留心注意, 谁都不会把这跟水痘联想到一块。   水痘的传染性极强, 它能通过跟患有水痘的人接触, 飞沫, 空气传播,之前没有得过水痘并且没有接种疫苗的人都有可能被传染。而且这病还有潜伏期,时间一般在11~21天, 也就是说被传染了到发病这个期间压根没人会注意到,而等到出痘时也不是一下子就是一大堆, 很有可能就一个两个, 布料遮挡住的地方, 会发痒,以为是蚊虫咬了下意识去抓,把水泡抓破里面的水弄出来, 那传染性就更强, 基本一天之后一个水痘会在身上变成几十个,那时候大家都知道了,但是也没用了, 都已经发病了, 只能等它出痘痊愈。(注释)   此外出水痘的同时还会伴有低烧感冒症状, 但是并不明显,就像铁柱和树根,他们自己没发现自己发烧了, 江舒瑶也没有发现,咳嗽一两下她还以为是夜晚天气转凉没盖好被子,给他们熬了姜茶喝,谁知道是在出水痘。   总之,像是水痘这种病,除了患过水痘,或是之前接种过疫苗(没出痘接种了疫苗还有一些几率会传染),大家都可能会传染,而且传染了一开始还不容易发现,等到出痘大家才恍然,就好像这一次,等娃子们出水痘面积大了被人发现了,大家才匆匆忙忙想要去隔离。   要知道,如今还不是上辈子那个年代,新生儿出生后会打各类疫苗先预防,五十年代的时候国家进行过普种牛痘,现在是突击预防接种,但是还不是计划免疫时期(1978年),哪怕推广过接种牛痘预防,但是并不是真的能落实到每个人身上,尤其是农村,大部分都没有接种过牛痘打过预防针,如果又没有出过水痘,那还不是立马便准备隔离开来免得传染?   可惜部队刚想着找出房间来安排这些出了水痘的患者,又陆陆续续发现低年级的学生过半都中招了,除了小部分已经打过疫苗或者出过水痘的,其他要么跟程嫂子她儿子虎头一样大面积出痘,要么就是身上有了小疹子小水泡,就是高年级也有孩子被传染,人数一下子多了起来,要收拾的房间也大了,还得派出人来照顾他们的一日三餐。   铁柱和树根也要被送进去隔离,但是这个时候江舒瑶忧心的已经不是铁柱跟树根,毕竟这个年代虽然比不上后世,但是也不会像古代那样得个水痘就要命,隔离是为了不让其他人传染,出痘一两周差不多就能痊愈的。   她忧心的是萍萍安安两小只,在发现铁柱和树根身上有水痘的时候,她就立即把两小只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暂且还没发现有出痘症状,可是却并不代表他们没有被传染到,要知道水痘是有潜伏期的,铁柱和树根都患上了还跟两小只亲密接触过,很有可能现在就是两小只身上水痘的潜伏期。   不比铁柱和树根,两小只才五个月左右,还是早产儿,哪怕现在已经跟足月出生的婴儿一样健康了,可也抹去不了他们免疫力弱的事实,如果真的患上了水痘,受的折磨肯定比六七岁的孩子还多。   江舒瑶分外后悔没有早点儿发现军区有人传染了水痘,更后悔之前没有考虑到孩子接种疫苗问题,不然铁柱和树根很有可能就不会传染,两小只也能平平安安。   “不行,我还是带两小只去城里住,如果没传染到也能彻底隔离,传染了那儿医院设备更加齐全。”江舒瑶满心焦虑,五个月大的孩子,若是传染了得多难熬啊。   郝援朝心里也焦虑,但是却不能让江舒瑶带着孩子出去,现在军区是禁止随意出门,水痘虽然不是多可怕的病,可它传染性太强,就在这秋季都能让那么多孩子传染,要是随意出去不小心带走了病毒传给其他人,把整个址城都传染了那可不行,所以军区在雷厉风行地将传染的孩子隔离起来之后,也下达了不能擅自出入的命令,得等这次水痘风波过了之后才行。   而且水痘还有个隐患就是如果被传染是的孕妇,尤其是怀孕20周之前的孕妇,那很一定的几率会导致腹中胎儿畸形,严重点的流产,所以隔离是很有必要的。   “没事的,军区卫生所这两个月调过来的医生都是厉害的,不会有问题的。”郝援朝抱着江舒瑶,安慰说道。   江舒瑶无可奈何,只能继续留在部队里。   “对了,你出过水痘没?”郝援朝再宽慰完她之后,忽然想起这个问题,虽然大人免疫力较强被传染的几率较低,但是还是有可能的,他自己是出过痘不怕,就是不清楚江舒瑶什么情况。   江舒瑶摇摇头示意她没事,原身小时候有出过水痘,那时候江母几乎是全天候照顾着她,把她指甲都剪掉,就怕她去抓破了留疤。   想到这,江舒瑶忽然又担心起铁柱跟树根来,万一出痘太痒了抓破了怎么办?要知道水痘可是全身都有可能长的,出痘时抓破了脸那很容易留下痘印的。   江舒瑶赶紧又找来指甲钳把他们指甲都剪掉,并且强调他们一定不要用手去抓,再痒都不要抓,尤其是脸部,不然到时候会变成坑坑洼洼的脸,可丑了。   强调加恐吓,铁柱和树根都点点头,显然是听进去了。   不过,当部队收拾好了隔离区的房子要求家长把出水痘的孩子都送进去的时候,才明白过来隔离区是什么意思的树根立马抱着江舒瑶哭了,“呜哇哇二婶我不要去不要离开家里啊,我以后不吃那么多了啊不要送我走啊呜呜呜~”   哭得那叫一个凄惨,活像被人抛弃了一样。   江舒瑶只好把人抱起来哄,“没送你走没送你走,就是去住一段时间,跟住校一样,二婶以前念书也住过学校,等你身上水痘都长出来又没了就可以回家了,别怕,二婶每天去看你,大哥也跟你一块住是不是?还有栓子哥跟驴蛋都在,你们睡在同一个房间,就跟之前驴蛋来家里一块睡一样。”   哄了哄,又保证每天做好吃的送过去,树根这才不哭了。   铁柱听到这些话更加安心了,不过,看着江舒瑶抱着树根的模样,心里却不由自主漫出羡慕来,做弟弟真好啊。   然后,下一秒他就给郝援朝提溜一下抱起来了,就跟那晚一样让他坐在他胳膊上,还伸手去接过了树根,“我带他们两个过去,你在家里照顾两小只。”   江舒瑶点点头,让他们把包袱拿好。   铁柱有些不好意思,“二叔,我可以自己走。”他都九岁了,虽然矮了点但是让二叔抱还是会脸红的。   郝援朝没放下他,让他跟树根拿好各自的小包裹,“你二叔还年轻力壮呢。”   就这样扛着他俩往隔离区那边去了。   也患了水痘的栓子和驴蛋看见了立马也抓着詹红军要抱,“爹,爹,快抱俺,跟郝叔那样抱!”   詹红军:……你爹胳膊没你郝叔壮。   “自己走,你都多大人了。”   “爹,驴蛋六岁我八岁,铁柱九岁树根六岁。”栓子在一旁认真说道。   所以,郝叔能抱俩个,你也可以!!!   詹红军:“不抱!”说罢瞪了眼郝援朝,有啥好显摆的,不就是年轻几岁麽哼!   郝援朝接收到眼神立马对树根道,“树根,坐这么高看得远不远?”   “远!”树根小脸已经没有刚刚的难过全是新鲜,这个视角看世界可真大啊。   “高兴不高兴?”   “高兴!”   “我是不是你亲二叔?”   “是!”   郝援朝得意一笑,看了眼驴蛋,“走,抓住肩膀,亲二叔带你们‘飞’一下!”说完脚步加快,一下子从走变成了跑,身子还由低到高冲了下,真有那要冲上天的感觉。   铁柱和树根被弄得又是新鲜又是刺激,一下子忘记了长水痘的低落,高兴的哈哈大笑。   詹红军顿觉不妙,他应该让周小花来送这两小子去隔离区的。   果不其然,驴蛋在羡慕地看完郝援朝他们之后,立马抱住詹红军大腿哭嚎了,“爹你是俺亲爹啊,俺也要坐高高要飞,呜哇哇~”纯粹干嚎了。   栓子倒是淡定,还劝道,“驴蛋你别闹。”   詹红军还没来得及欣慰,就听见下一句,“俺们爹没郝叔厉害,抱不动我俩的。”   臭小子,都是讨债的臭小子!!!   再也不生臭小子了!!!   臭小子!!!   再怎么怄气结果还是妥协了,一个背着一个抱着去了隔离区。   隔离区的房子是平房,里面是大通铺,都清洗干净了,按照病症轻重分房间,铁柱四个刚巧症状差不多就让分到同个房间来,另外还有两个孩子,一个房间总共住六个人,通风性良好,从今天起到痊愈这段时间都得住在这儿,暂时不用上课,活动范围也给划出来了,还挺大的,也有一些体育设备可以玩,最短的七天痊愈能回去,最长也就半个月。   有专门的人来给送饭菜,不会饿到他们,饮食是医生安排的,对孩子来说比养在家里好,更加科学营养些。   也因为这段时间的伙食都是部队负责,家长们半点不觉得不高兴,还觉得有部队帮着养多好啊,省了多少伙食,于是家里孩子一有被传染的症状都给送过去了,很大程度上控制了继续传染下去。   而这一边,江舒瑶的担心应验了,两小只还是被传染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来自百度百科。   ——话说,为毛我感觉我写虱子的时候头皮痒,写水痘的时候身体痒!!! 第52章 瘦了好亏   在铁柱和树根被送去隔离区的第三天深夜里, 萍萍安安发出了不舒服的哼唧声,心里担忧着的郝援朝和江舒瑶都第一时间清醒过来, 伸手一摸, 两个孩子皮肤都是热的, 当即就惊醒了。   “快快把手电筒打开。”江舒瑶一边说一边从空间里拿出电子体温计, 郝援朝在那刻也十分快速地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手电筒打开了灯。   明亮的黄色光线下,两小只的脸蛋泛红,还在睡梦里, 只是因为身体的不舒服而哼唧着,比平时微弱的嗓音听得让人心里堵塞。   “高烧了, 我们赶紧去卫生所。”江舒瑶给郝援朝看了眼上面的度数, 随后把体温计收回空间, 小两口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连拖鞋都忘了换,打着手电筒连夜就往卫生所去。   卫生所的电是二十四小时开着的, 白炽灯, 光线明亮,在这样的光线下江舒瑶和郝援朝都发现了两小只身上起了几个红色的小疹子,而其中一两个小小的, 仔细一看里面似乎有水, 明显是得了水痘无疑了。   “这是出痘伴随的发烧, 不用太担心,先给他们降温下。”值班的刚好是上次江舒瑶去咨询婴儿辅食的周医生,看到送过来的两个小婴儿, 眉头微微皱了下,不过还是没说什么,先去配药了。   只是配好药要喂进去却没那么简单,两小只不配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苦,刚喂了一口进去就流出来了,不肯往下咽,还醒了,睁开眼睛哭。   “乖哦乖哦,不哭不哭,把药喝了就好了啊。”江舒瑶哄了哄,又努力喂了几次,总算把药七七八八喂了进去。   但事情还没完,好不容易喂完药两小只还是在哭,然后没半个小时安安突然吐了奶,身上的烧依旧没有退下去的征兆,脸蛋却起了小水疱,大概是痒还想去抓,江舒瑶只能按住他的手抱着他哄。   萍萍也哭,可她的免疫力到底比安安强,没吐奶也没继续烧,体温有降低的征兆,皮肤倒是也起了小水疱,郝援朝不肯让她抓她还脾气特大地嚎哭,怎么哄也没用,把嗓子都嚎沙哑了,听得心都疼了。   后半夜萍萍终于完全退烧了,哭累了睡着了,睡梦里也皱着小眉头,时不时想伸手去抓那些小水疱,江舒瑶他们只能一眼不错地看着人,就怕被抓破了,萍萍可是小闺女,身上尤其是脸蛋留了痘印不好看。   而安安却更棘手了,烧退下又升起来,反反复复,身上的疱疹也越来越多,小小的身子红红的,哭的都没力气了,就好像回到了当初江舒瑶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比新生的猫崽子都没强多少。   那个时候江舒瑶看着也心疼,但是那心疼只是对一个弱小孩子的同情,可如今,她日夜带着他养着他护着他宠着他,把他当作亲生的一样爱着,再看到他如此弱小难受无助的模样,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捏住了一样疼,尤其是周医生准备给他打点滴,却难以在手上脚上找到静脉,只能打在头部的那时候,他躺在病床上被郝援朝按着不给挣扎的模样,真的是刺痛了江舒瑶,眼泪没有预兆就落下来,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小要受这样的苦。   养大一个孩子真的太不容易了。   “没事了。”周医生宣布这三个字的时候,江舒瑶觉得自己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就像是钝刀子割肉终于有了最后的结果,她的安安不怕会高烧烧坏脑子或者带来其他并发症了,他又坚强地度过了这次小小的磨难。   “乖宝贝。”江舒瑶抓着他小小柔软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眼泪再次落了下来,有那么一瞬,她真怕他熬不住,他是这么乖巧又脆弱的生命啊,是她放在心上的小宝贝,为什么要生在这个医疗设备落后的年代呢?   她多怕他夭折啊。   江舒瑶心里疼得厉害,头一次怀疑自己真的能把他们养大吗?   粗粝的指腹拂掉了她眼角的泪水,江舒瑶抬头,撞上的就是郝援朝心疼安慰的眼神,“别哭了,会好的,他们都会平平安安长大的。”   只要他们用心照顾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江舒瑶眼泪流的更凶,但是动摇的内心却坚定了起来,是啊,只要用心养着,哪怕是在医疗设备技术都落后的年代又怎么样?不管当初是出自什么原因收养了他们,现在他们都是她的心尖宝贝,医疗技术薄弱那就付出更多心血去照看照顾着,她不是一个人,还有郝援朝,还有铁柱和树根,他们一家人总能把孩子养住的!   心里有了信念脆弱的情绪便远离,接下去两三天即使萍萍安安又低烧咳嗽吐奶胃口不好她都没再掉眼泪了,而是想尽各种法子让他们平平安安度过这次出痘期,为此她找马嫂子和程婉婉商量代课调课的事宜,两小只这么小肯定不能送去隔离区的,她要在家养着,不出门把她家也当作隔离区就好了。   马嫂子和程婉婉显然都知道这次军区孩子出水痘的事,没想到江舒瑶那么小的两个孩子也出了水痘,没满一周岁的小孩子身体弱免疫力差是众所周知的,几个月大的孩子夭折率也很大,江舒瑶又不是平白占他们便宜,学校也是允许的,自然也就没有刁难江舒瑶,痛快地给江舒瑶代了课。   江舒瑶走后程婉婉还跟马嫂子感慨,“江老师这回真的有的操心了,不仅两个侄子出水痘了,自己生的两个孩子还那么小也感染上了。”   “那两个孩子可不是江老师亲生的,也是她侄子。”马嫂子给程婉婉解释了下四个孩子的身份,让程婉婉很是惊讶,“我一直以为那两个小孩子是江老师亲生的,还想说江老师那么年轻就生了孩子呢。”   “江老师才十八岁呢,孩子还没影呢。不过江老师对孩子这份真心我倒是看出来了,这才多久啊那脸色憔悴的,可不是做表面功夫,是真担心了,可比那些个嘴上说得好听结果继子继女都出痘愣是一眼没去瞧过的某些人真多了。”马嫂子透了点八卦,但也是明眼人能看得出来的事实。   当初一来某些人就四处宣扬自己对继子女多好,江舒瑶两口子却从来不提,可是大家也是有眼睛能看得,两个大的孩子上学新衣服新鞋子新书包新文具,两个小的专门做了推车时不时带出来晒太阳,到了这出痘子时候,每天都会去隔离区看几眼两个大的孩子,送点允许送的吃食过去,小的一出痘半夜就匆忙送去医院,听护士说看到孩子打点滴了江舒瑶还掉眼泪呢,这什么都不说但做的比亲爹妈都多,日子久了大家伙也就看出来真心假意了呗。   “可真好啊孩子能遇到江老师夫妇。”程婉婉不由自主感叹了下,眼神飘散了下,像是想到了什么。   ——   两小只出痘子第三天后发烧等各种症状终于没了,也不用时不时跑卫生所了,胃口也比前几天好多了,辅食又能吃得下了,江舒瑶尽量做些不影响病症又有营养些的辅食,配合着牛奶给他们吃,想让他们多吃点身体强壮点,把免疫力提高起来。   而这个时候铁柱和树根的出痘都出的差不多了,开始有要缩小瘪下去结痂的前奏,这就意味着快好了,但是却更痒了,郝援朝和江舒瑶来看他们的时候不得勤加告诫不能去抓,尤其是脸上,一定要忍住别留印子了。   他们嘴上答应了,心里也记着,可睡觉时发痒总会管不住手,无意识就去抓了,抓破了好些个,其中两三个还是在脸上,特别明显。   江舒瑶见了就想要不要把他们都回来,反正她家现在也是隔离区了,每次她跟郝援朝出来都要换身衣裳,不过最终还是没办法实现,两小只体弱养在家里情有可原,铁柱和树根那么大就不成了,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例子不能破。   所以江舒瑶只能再多加提醒他们,心里安慰自己没事,反正是男孩子,有几个印子不怕不妨碍娶媳妇。   但是她对眼皮子底下的萍萍安安两小只就看得严了,晚上睡觉都要和郝援朝一人搂着一个,把手拦住压住那样睡,就怕他们睡梦中会抓破水痘,白天也是基本不离开他们,等郝援朝回来再做饭这样子,不能留给他们抓破水痘的机会。   于是别看是在请假不上班不干什么活,江舒瑶照顾萍萍安安这两小只愣是把自己照顾瘦了,也没睡过个踏实觉。   郝援朝晚上睡不踏实但是白天去办公室还能见缝插针补补眠,所以看到江舒瑶瘦了就更加心疼,把家里家外的活基本都一手包了,不让她操劳。   于是乎,等孩子们都好了,发现全家都瘦了。   郝援朝和江舒瑶两个大人是因为孩子出痘而瘦,两小是因为出痘胃口不好而瘦,铁柱和树根则是因为在隔离区住不习惯吃的没家里好而瘦。   由此可见,生病真不是个好事情,好不容易养的肉都没了,在这个年代来说实在是太亏了!!!   而且更亏的是,孩子们都好了,江舒瑶却病倒了。 第53章 打疫苗   病来如山倒。   或许是孩子们都痊愈了回家来了, 江舒瑶撑着的那口气松懈下来,这些日子的疲倦就翻滚上来, 第二天都烧的起不来床,差点没吓到郝援朝和两个孩子。   吃了退烧药喝了热水又去睡了一觉,铁柱和树根还没上课便在家里照顾两个小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顺便看着江舒瑶,若是烧一直不退就得叫醒她去卫生所打点滴。   江舒瑶一病倒铁柱和树根都心里没底, 树根还专门坐在房间里, 一边看书补作业一边看着江舒瑶,过没多久就要上前去摸摸她的额头摸摸她的手, 还烫着呢就皱着眉头, 没那么烫了就捏了捏被角, 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好在江舒瑶的免疫力要比孩子们都强,吃完退烧药没多久就退烧了,只是烧退了精神却不是多好,被树根那样打搅都没有醒过来, 一觉睡到了郝援朝下班回来,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见她醒了问她还哪里不舒服不。   江舒瑶摇摇头, 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哑得厉害,还有点疼,不知道是不是上火了。   “先喝粥,铁柱熬了粥, 喝完再去卫生所看一下医生。”郝援朝不让她说话了,拿来温热的毛巾给她擦脸,真有把她当两小只伺候的感觉。   人一生病连带着心理都会脆弱几分似的,江舒瑶还真不动让他伺候了,娇气在他面前显露无疑,看得郝援朝心里发软,亲亲她还想抱着她去外面吃饭。   江舒瑶可不好意思在孩子们面前这么亲热,当然是自己换了衣服穿鞋子出去吃。   午饭又是爷儿三弄的,还是以清淡为主,萍萍安安的蛋羹也蒸得香喷喷,铁柱和树根都挺懂事熟练地一人拿一个小木碗给他们喂。   正吃着的两小只看到江舒瑶出来莫名兴奋,坐在专门做的木椅子上朝江舒瑶‘啊啊’地伸着手,眉眼儿弯弯,一个咧着嘴笑一个抿着嘴笑,小酒窝漾出来可爱得不行。   很可能是一早上没看到江舒瑶,这会儿想被抱了。   江舒瑶不自觉弯嘴笑了,但是没有去抱他们,她担心自己病气传给孩子们,打算吃完去卫生所拿药的时候看看能不能买医用口罩戴一戴,不成的话自己也要做一个出来,她除了发烧还感觉自己有些感冒。   感冒是慢性疾病,不碍事却没那么容易好。   又夸了一下铁柱和树根能干,这才开始喝粥。   从卫生所拿完药回来后江舒瑶精神依旧不是很好,不过还是坚持带着周医生赠予的新口罩给铁柱和树根补课讲题,这些天铁柱和树根在隔离区都没有上课,一年级的课程虽然不多,但是落下功课作业还是要补上,练习写字方面更是要重视,打基础的时候不能放松。   学习了一个小时左右两小只午睡醒了‘啊啊’叫着要人,给他们把尿之后放到婴儿椅上,让铁柱和树根给两小只吹口琴玩。   铁柱和树根的口琴还在学习,树根兴趣没铁柱大学的慢,至今只会吹一首欢乐女神,铁柱就多了几首歌,兄弟俩合作吹了首欢乐女神,把两小只逗得眉开眼笑。   陪他们又玩了一会,江舒瑶才放任自己去休息,前些日子是真的没休息好,如今身体疲倦精神不足,就像需要睡眠来充电一样。   有铁柱和树根看着两小只她也比较放心,让他们有事喊醒她之后,自己设定了闹钟便去睡觉。   大抵是真累了,她这一整天基本都是睡过去的。   到了晚上十点熄了灯,她又想睡了。   不过这一次是不能像以往那样带着两小只一起睡觉了,江舒瑶让郝援朝把两小只放在婴儿床里,但是两小只不干,就要哭闹,没辙,自己收拾了去客房睡,让郝援朝陪着两小只。   两小只一开始还无所觉,过了会安安就开始哭,把萍萍吵起来,两小只一起哭,郝援朝哄了半响也只把萍萍哄下了,安安就是不睡,脑袋动来动去,那模样好像在找江舒瑶似的。   另一个房间的江舒瑶听着主卧里迟迟不停的动静无奈了,打着手电筒起来去主卧,刚近前呢小家伙就在郝援朝怀里朝江舒瑶伸手要抱,江舒瑶没抱,只是抓住他的柔嫩的小手握在掌心摇,像是逗他一样,又让郝援朝把安安放在婴儿床上,婴儿床是有轮子呢,把小家伙放进去一边抓着他的小手一边摇着婴儿床,给他哼童谣的曲,慢慢地,小家伙真的从不安焦躁变得乖巧起来,橘黄色的煤油灯下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江舒瑶,抿着小酒窝笑,到最后还真乖乖睡着了。   郝援朝见状舒了口气,忽地又想起来,现在不正是把两只小电灯泡搬到婴儿床自己睡觉的好时机吗?   当即轻手轻脚地抱起了床上的萍萍,让两个小家伙都睡在婴儿床上。   放下萍萍那瞬她睁了下眼睛,把郝援朝吓得心都提起来,差点没敢动,好在小家伙不是要醒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反应,睁了下眼睛又阖上睡觉了,两小只都睡在婴儿床上,乖的不行。   又哄了半个小时,确定两只都睡熟了,江舒瑶这才小心翼翼从安安柔嫩的小手里抽回自己被他拽住的小拇指,轻手轻脚从凳子上起来,没吵醒他们心里舒了口气。   一回头差点没惊叫,郝援朝一声不响地就把她公主抱。   狠狠瞪了他一眼,也不先打个招呼。   “在这儿睡。”郝援朝低头要亲她,江舒瑶却抬手推开他的脸,压低嗓音,“不行,我感冒呢。”   “我不怕,传染不到的。”   “我怕。”江舒瑶脱口而出,“你也感冒了谁来带娃?”   郝援朝:感动一秒破碎。   还是坚持把江舒瑶放在了床上,自己也迅速剥掉她的鞋子踹掉自己的鞋子上床,一手搂着她的后颈一手搂着她的腰,腿还扣着她的,把人严严实实地纳入自己怀里,“乖,我不做什么,就这么睡觉,都好久没有一起睡了。”   江舒瑶拗不过他的无赖,掐了一把他的腰,“放松点,睡觉。”   郝援朝得逞,低头迅速亲了她脸颊一口,手松了松但拥抱的姿势不变,“乖乖,睡了睡了,晚安。”   江舒瑶心里早不排斥和他这么亲密拥抱着入眠,又不想吵醒两小只,只好由他占便宜,安静睡觉去。   她是真的缺觉,没五分钟就睡熟了。   郝援朝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心里暖暖的,又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才真的睡过去了。   都同床共枕了,圆房还会远吗?   这是郝援朝熟睡过去之前唯一的念头,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好久没有这么舒服安心睡过觉的郝援朝大一早醒来时发现自己很精神,那精神让他把怀里的柔软娇躯为所欲为一下。   但看到她略微苍白的小脸和干燥起了点皮的嘴唇,欲.望还是被压下,不急不急,等她身体爽利了再来。   萍萍安安现在的作息跟郝援朝一样,现在他们不像之前那样一晚要喂两三次奶粉,或许是添加了辅食的缘故,晚上睡觉前吃一顿,他起床那时再吃一顿就行了,夜里好带了许多。   熟练地先给两小只把个尿拉个粑粑,换个尿布冲个奶粉,暂时喂一次让他们自己在婴儿床玩一玩,烧个开水煮个粥,临走前把他俩交给洗漱好的铁柱和树根,叮嘱江舒瑶醒来后记得倒杯温热点的水过去,这才去上班了。   江舒瑶这一病就虚弱了两三天,这几天她基本都是在睡觉看孩子中度过的,买菜家务的活都给了郝援朝爷儿三了,没想到还挺能干,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还给家里大扫除了一遍,里里外外都清理干净,被子枕头衣服一股脑地拿去洗洗晒晒,晾满了整个院子,天气又给赏脸,艳阳天的都消了毒。   这样一来,前段时间的疾病污秽好像都被清楚了一样,江舒瑶都觉得自己舒服了许多,基本从病中走了出来,只剩下一点小感冒,顿了两三次冰糖炖雪梨,咳嗽也基本远离了。   病好了就要回去上班了,欠下的课都要补回来,马嫂子那边私下给了代课的费用她就没要江舒瑶继续替代了,程婉婉倒是也想休息休息,好像是想给自己放个小假,就让江舒瑶补回她代的课。   江舒瑶也不强求,把两小只又托给周小花嫂子照顾,自己辛苦多上几节课补回来。   一下子又有些忙,好在老师每周都有一天单休还能休息休息。   不过这周单休江舒瑶没有留在家里,而是带铁柱和树根去医院查一下有什么疫苗能注射的。水痘事件让她想起来注射疫苗的重要性,这年代虽然疫苗没有后世齐全但肯定也有需要注射的,她问过了铁柱和树根从小到大都没有注射过,不注射疫苗江舒瑶心里不放心,水痘这病无碍,其他的可没这么简单,她是怕了,这一次是被人传染了水痘,谁知道下一次命运会不会又跟孩子们开玩笑?还是早注射预防一下好。   至于两小只刚出了痘她不便带去,去询问一下医院再决定要什么时候带来注射疫苗。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看来评论区的大家都剁手了,独剁剁不如众剁剁~   ——咬咬牙拿出30个小红包,随机发,希望大家剁手节快乐~   ps:虽然是真爱,作者是顺带,但是大家顺带收藏一下作者成不成,让我破个500作收(羞涩) 第54章 小人书   到了出门那天江舒瑶却刚好遇到了程嫂子一行人, 带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和三两个她不认识的嫂子一块正在等公交。   这段时间程嫂子一家有在风口浪尖的感觉, 因为孩子们出水痘找是谁传染的时候,顺藤摸瓜找到程嫂子那六岁的儿子虎头那儿去了,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是第一波长水痘的人就有虎头,他的同桌和前后桌都是最先出痘的,后来又传染给其他人, 再加上虎头没来之前军区都没有出水痘的, 结果他一来就爆发出水痘了,所以就有家长迁怒到虎头身上去。   程嫂子来部队后也有找到自己的老乡还加入了扫盲班学习, 哪怕普通话还没学好但是这种谣言八卦的传播还是很快的, 她交往的同乡军嫂就告诉了她让她知道了, 结果就爆发了一次争吵和打架。   她可不是那种听到这种传言会忍气吞声的人,哪怕心有所怀疑但是外人却是坚定不移,心里知晓什么是对自家好的什么不好,为了在这站稳脚跟不受欺负也是表现出了超强战斗力, 带着没出水痘的儿子闺女们堵住了那说流言说的最凶的军嫂, 拿出农村吵架的气势,把人说得缩在屋子里不出头。   哪怕从头到尾讲的是方言, 但是那气势真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彪悍得令人侧目。   于是乎传这流言的就基本没多少人了,毕竟带着儿子闺女一看就要来打群架的,谁也不想为逞一时口舌之快而惹一身臊。   就像当初江舒瑶打过一次赵月如, 至今赵月如不敢再随意编排她家。   程嫂子以彪悍的战斗力杜绝了大家的说嘴,不过私底下却是有不少人相信虎头是水痘的传染源,而对虎头印象不好,让自家孩子远离他们家的。   江舒瑶对这些八卦略有耳闻但是完全没放在心上,那时候一心扑在孩子们身上根本无暇关心这些,现在孩子们都好了再迁怒程嫂子也不用,且不说流言的真实性,就是真的,那虎头把水痘传染给别人也不是故意的,小孩子哪里知道自己长没长水痘,去了学校总是会跟同学来往的,这事真论起来也怪不到。   所以看到程嫂子的时候,江舒瑶还是有主动打了招呼,都是邻居,见着了不打招呼多没礼貌(当然赵月如除外!)。   程嫂子本来有些拿不准江舒瑶会不会给她好脸色,毕竟江舒瑶家里四个孩子全都长了水痘,其中两个还是五个月大的奶娃娃,军区的流言又把传染源怪到了虎头身上,哪怕她去吵架杜绝了流言的传播,但保不准有人会相信会迁怒,这段时间她基本没跟隔壁有来往,所以也不知道此时遇到江舒瑶是要假装没看见好还是怎么办,万一她打了招呼对方不回应那就尴尬了。   不过江舒瑶这一主动打招呼还给了个微笑她就放下心来了,江舒瑶是没相信流言没迁怒到她家虎头,这让她安心许多,笑容也爽朗热情了,“江老师也出门啊?”   为了融入军区,她也是很努力地学了普通话,简单几句打招呼的已经学会了,虽然还带着浓浓的口音,不过她看很多人普通话都是有口音的,也就没太在意。   江舒瑶点点头,“趁着休息带两个孩子出去。嫂子也是出去?”   “是啊,还没到城里去看看呢,这不趁着娃们不用上课就带着去开开眼。”程嫂子对江舒瑶印象挺好,或许是因为在她眼里她是文化人城里人,但是又不会倨傲,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人,而且她看江舒瑶跟周小花嫂子相处也有几分羡慕,周小花嫂子那普通话也是乡音浓重呢,也是没文化没工作的农村人,江舒瑶照样和她亲近,她内心便觉得江舒瑶这很好相处,要不是因为水痘事件,江舒瑶这个邻居她肯定会多加接触争取好好相处的。   现在看江舒瑶是没有迁怒到她家,也打算更江舒瑶亲近点,多说点话聊聊,毕竟远亲不如近邻,交好江舒瑶这样有文化的城里人肯定是只有好没有坏的,还是老师呢,没准以后还能帮忙指导一下娃子们的学习。   不过没等她绞尽脑汁回忆普通话来交流,公交车就来了,上车之后座位隔了好几个,寒暄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等到他们下车的时候,江舒瑶却还没动,明显去的地方就不是一路了。   程嫂子也不遗憾,只要确认了江舒瑶对她家没迁怒,那回去之后勤加往来就好,远亲不如近邻,多个邻居多条路。   目送完程嫂子他们离开,江舒瑶又坐了会公交这才下车。这个年代的公交车虽然也设有站台,但是还是没有后世管理那么严格,随时招手随时停,不知道该说方便好呢还是耽搁时间好呢。   好在江舒瑶现在是不晕公交车,公交车停停走走也不会有影响,树根看起来状态也还不错,就是铁柱脸色有点儿不好看,剥了个酸酸甜甜的橘子吃下去才觉得舒服多了。   因为是吃过早餐过来的,所以江舒瑶带着两个孩子直接往卫生防疫站去。   到了卫生防疫站与工作人员一番问答之后,江舒瑶才知道‘突击预防接种’是什么意思,原来是在冬春季节,卫生防疫站的工作人员采用突击式预防接种的方式,开展对儿童的预防接种工作,也就是说有些疫苗是的,只要被纳入计划免疫程序的疫苗防疫站的工作人员都要安排时间到各个地方去接种,而像铁柱树根他们没有打过预防针很有可能是南溪村那边县城疫苗不够或人员不够,没有落实到每个生产队去。(注释)   现在到了部队肯定会有机会打预防针的,那工作人员没让江舒瑶在这儿打,回部队等防疫站的上门就成,到时候在那儿□□,统一走军区的。至于小婴儿更是别抱到这防疫站来打,不是因为小婴儿的疫苗一些是收费缘故,而是小婴儿还小,他们这防疫站是不敢轻易给小婴儿打疫苗的,通常要打疫苗都是医院那儿,医院有资格打疫苗。(注释②)   江舒瑶听了一脑门的官司,她都回忆不起来原身是怎么打疫苗的,上辈子她打疫苗也是管家带着去的,自己完全是没印象,结果没想到六十年代打疫苗有这么多事呢,是她想差了,把部队的卫生所给等同于后世那种社区小诊所了,她应该一开始在军区卫生所咨询医生才是,尤其是在部队里起码有个‘耳熟’,医生又是在军区工作,给的建议肯定不会坑人。   于是最后江舒瑶没给铁柱和树根在这打疫苗,她打算还是回部队找医生问清楚,今天算是脑袋短路跑错了。   不过既然来了一趟城里索性也带铁柱和树根逛逛,时间还早,回去的公交最近一趟在中午,他们可以逛逛供销社逛逛书店。   供销社倒是也没什么好买的,部队的供销社规模也变大了,可买的东西不少,江舒瑶目前也没什么需要特别购买的,就给买了点不要票的高价糖果酥糖和花生糖给他们两个吃,然后带他们去逛书店。   郝援朝给做了个小书架,现在都没多少书在上面,除了当初江舒瑶带过来的和郝援朝几本书,书架都是空荡荡的,跟她别墅空间里的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书店的规模还算大,现在还没到六六年,卖的书也很丰富,江舒瑶让他们自己去挑选喜欢的,每个人给一块钱的书费让他们看着购买。   一块钱真的不少了,尤其是平时江舒瑶就有给他们零花钱的,树根一开始花了不少钱买糖果,后面江舒瑶自己做了不少小零嘴后他就很少花,一直存着,也存有快两块钱了,而铁柱一直没花,悄咪咪地存了四块多,这次跟江舒瑶来城里当然也有带来,所以两个‘小土豪’还是可以挑选不少书的。   没有什么悬念,两人的目标很一致地先走向了摆放小人书那边的书架了。小人书也可以说是连环画,不认识的字的人都可以读(看),故事类型又多,除了给小孩子看的,也有大人可以看的《三国演义》《岳飞传》等等,价格一本几分钱到几毛钱的都有,很是受欢迎。   铁柱和树根之前从同学那儿看了几本,觉得挺有意思的,可惜同学收藏少,还挺小气,看了会就要收回去,半点不肯让人借回去,现在有机会来书店,两人当然是要买几本回去的。   不过买书经费只有一块钱,铁柱不想花自己的小私房钱,还想省几毛钱,他对钱有清楚地认识,一分一厘都想攒着,那让他有安全感和幸福感,不像树根心大手也大,一开始拿到钱就立马跑去供销社花掉,后来觉得供销社他能买的东西都没有家里好吃才作罢,学着铁柱攒起钱。   “树根,我们买不一样的书,到时候换着看知道吗?”铁柱跟自己的弟弟小声咬耳朵道。   树根对这没意见,还觉得这主意很好,这样他就能看更多本书了,紧接着又灵光一闪,要是驴蛋和栓子哥也买书,让他们买不一样的,到时候交换着看,岂不是能看更多的小人书?   嗯,回去就跟驴蛋和栓子哥说,还有其他新交的朋友!   正在军区的周小花打了个喷嚏,总感觉有人想让她花钱是怎么回事?   视线不由自主落在自家两娃身上,她得放好她的钱,一厘都不给他们霍霍!!!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②想说的是打疫苗的情况是架空的,我找了很多资料没有仔细讲,也不是特别清楚究竟怎么个‘突击免疫接种’,于是就一半看资料一半自行想象,大家当作架空就成。 第55章 靠山   最后树根的一块钱全部买了小人书,而铁柱只买了一本小人书, 剩下的买了两册《十万个为什么》, 分别是讲动物和农业的, 里面各种各样的‘为什么’实在是有趣又吸引人,没忍住就买了两册, 这还超过了江舒瑶给的书费,用他自己的‘私房钱’补上的。   江舒瑶看到铁柱买《十万个为什么》还愣了下,她倒是不知道原来这系列书这么早就出版了,翻了翻,发现手上的这是第六次印刷, 第一次印刷在1960年, 由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的,总共有八册, 除了铁柱手上那两本,还有数学、物理、化学、天文气象、地址矿物、生理卫生等六个小分册, 每章基本都是采用‘为什么……?’这样的标题,是个挺通俗易懂的科普作品。   不过一册要六毛五分钱,难怪铁柱只买了两本, 农业和动物,江舒瑶看他挑的这两册不由得想起家里的四只鸡崽和菜地, 好像他是对这两方面比较感兴趣,难不成以后想做农民?   不,应该不会,铁柱对口琴还感兴趣呢, 也许只是动物和农业是他比较能接触到的?   江舒瑶没有多想,现在孩子还小,兴趣偏好都是不稳定的,参数不够,也不知道到底喜欢什么,就是他自己或许也不知道,想那么多没用,把剩下几本《十万个为什么》也买了,科普读物不说全然正确,但是这套书确实挺不错,买回去能解答孩子们各种各样的‘为什么’也行。   挑完书付钱,还不到公交车回去的时间,城里也没个游乐场,于是就带他们去看了场电影,看完出来还赶得及中午的公交车。   铁柱和树根看过露天电影,但是在电影院里看却是第一次体验,哪怕这电影院的设备跟露天电影也没多少区别,也依旧挺激动的,还看得津津有味,出来时都不住地在聊天。   “回去再吃饭成不成?现在去吃饭赶不及中午那趟公交车。”江舒瑶跟他们商量。   铁柱闻言点点头,还有些小紧张,也不聊天了,“二婶我们走快点,别错过了车。”   树根一听也挺怕错过车的,错过车就回不了家了,也不聊天了,迈着小短腿就哒哒地跑,拿出早训冲刺的架势,跑两步还转过头来催江舒瑶快点,小模样还挺可爱。   “别急,车还没到呢。”江舒瑶说是这么说脚步也加快了下跟上去,免得树根跑太远,然而在转角的时候,树根却突然被撞了一下,整个人跌坐在地。   江舒瑶赶紧上前去扶,树根站起来却没哭,而是拍了拍裤子,别给他裤子摔烂了。   “对不起对不……江老师?”   江舒瑶抬头看去,那撞倒树根的竟然是程婉婉,只见她脸色苍白,眼底还有没褪去的慌乱和无措,好像受了什么打击一样,整个人看起来脆弱的很。   “对不住啊江老师我没看路。”程婉婉稍微收敛了神情,再次道歉。   江舒瑶摇摇头说没事,又问,“程老师是要回去吗?一起啊。”若是平常也就算了,现在程婉婉一看状态不太对劲,又是同个办公室的,出自人道主义也多嘴下,免得出了什么事。   程婉婉摇了摇头,随即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点点头,“最近的一班车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我跟江老师一块回去好了。”她勉强露出了个笑容道。   江舒瑶没多问,“那走,也快到点了。”   公交车虽然随时招手随时停,但是也有专门的站台可以等车,往往都会比规定的时间晚到一会儿,江舒瑶他们去的时候车还没来,公交站台有别人也在等车,不是程嫂子那群人,他们或许是下午回去,下午还有一班车。   在等车的间隙江舒瑶没有跟程婉婉聊天,她貌似在想事情,大约是不太好的事,挎包被她捏得有些紧,像是里面有什么让她揪心失魂落魄的东西。   江舒瑶无意刺探别人的伤疤,当作没看见,安心等着车来。   好在今天的公交车遇到的‘招手客’大概有些少,只晚点了二十分钟就到了,车上还有几个空位,也不是连贯的,避免了说话机会。   一路没交流和平地到了站点,一下车铁柱和树根就很兴奋,有些迫不及待回到家里去,也不是饿,就是感觉今天早上又涨了见识,想回去给郝援朝他们分享,这个年纪的小男孩都这样。   江舒瑶罢罢手让他们先回去,这个点郝援朝下班回来了,估计饭菜都做好了。   于是两人就跟放出栏的小鸡崽一样跑掉了。   “江老师,”见铁柱和树根走了,安静了一路的程婉婉却忽然停下脚步开口道,“你能不能帮我代个课,我想请假回家一趟。”   江舒瑶没料到她走到这忽然会开口,还以为是安静走一路然后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呢。   “回家?程老师你现在可能不太好请假。”毕竟刚来工作两个月左右,学生的期中考试也快来了,没有特殊理由(比如像她那样需要照顾两个出水痘的小的)一般不给请那么多天的,她可是记得程老师的家离这部队有七八天的车程,来回半个多月就没了。   “我试试,到时候能拜托江老师和马老师一块帮我代课吗?”程婉婉嘴上说试试,但是那态度却有很大把握能请到假似的。   江舒瑶闻言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程婉婉当时也给她带过课,点头答应,“成,程老师要是请到假我再和马老师商量。”   “谢谢江老师!”程婉婉的笑容大了点,只是眉宇间的忧愁却是没有散去,也不知有什么烦心事。   江舒瑶没问,到了地方就跟程婉婉再见回家,回去后顺嘴跟郝援朝提了句这件事,郝援朝回想了下从脑海中对应出是谁之后,才道,“她还真有可能请到那长假。”   “怎么说?”江舒瑶来了点小好奇。   郝援朝却卖起了关子,“好奇啊?好奇给点诚意。”   江舒瑶睨他,微微眯起眼来,“看你这样子很了解程婉婉哦?特意去调查了?”   郝援朝敏锐意识到危险,立马求生欲很强回答,“不了解不了解,就是中秋节那天晚上我们去散步不是看到她从档案室那边过来吗?那里放了不少资料,她一个外来的老师大晚上走那条路我就留意了下,为了部队安全着想去调查一番,这才发现她是走了我们司令的路子来当老师的,也就排除了特务嫌疑。”   江舒瑶明白了,这是背靠部队最大的Boss,底气是比没有背景分配过来的老师足,不过,“司令跟程婉婉什么关系?”这么低调半点消息都没透露。   “不清楚,大概是父辈上有什么交情,我没多查。”又不是特务对不相干的女人差那么多做什么。   江舒瑶很心有灵犀地明白了郝援朝的未尽之意,虽然刚刚她是故意那样问的,但是郝援朝这么‘上道’她还是心情很愉悦的。   也不忘坑他一把,“看,你不是主动告诉我了吗?”所以想拿住她要好处啊,下次能拿捏住再说呗。   郝援朝此时也反应过来了,看她小计谋得逞的愉悦模样就是一噎,随即瞥了眼婴儿床里睡着的两小只,一把抱起江舒瑶要放到床上去,“所以我来拿好处。”   你不主动给,我自己来拿!   说着就低头去咬她的唇,似是要惩罚她玩心眼吓唬他,可力道却是很轻,调/情意味更重,气氛一下子就旖旎暧昧起来。   这些日子两小只虽然是改掉了晚上睡床的习惯,但是因为江舒瑶又是生病又是忙着补课,碍着她身体健康他都忍着没圆房,现在她明显能够经受住‘疼爱’了,那还有什么好忍的,白日就白日呗,不然总感觉自己跟圆房遥遥无期似的。   然而江舒瑶和他热吻一阵就把他推开了,“不要了,我想睡觉,困呢。”   郝援朝:……别撒娇,这个时候撒娇没用。   不过下一秒,憋屈立马就变成惊喜,因为江舒瑶搂着他的脖子,附在耳边轻声道,“现在睡饱了,晚上我才有力气,嗯?”   郝援朝:天降大彩蛋!!!   惊喜是来得猝不及防~   “乖,好好睡觉,等会儿我把两只小崽子推到铁柱他们房间去,你睡到自然醒。”   江舒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看来某人是真的很焦急了。   郝援朝顶住她打趣的眼神,面子哪有吃肉重要?   嬉闹之间,倒是把程婉婉抛诸脑后了。   管她和司令有什么关系做啥?反正也不是多相干的人,知道她有靠山也影响不了他们的生活,就不必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真被她请到假那就跟马嫂子商量如何代课,也是之前的补偿,只希望马嫂子‘能者多劳’些,她真不是多爱上一整天课。   江舒瑶闭上眼,轻松睡过去了。   而郝援朝内心却一片荡漾,恨不得眨个眼就到了晚上!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56章 好的请上车   人生有三大喜事, 他乡遇故知, 金榜题名时, 洞房花烛夜。   他乡遇故知——在这平行时空, 江舒瑶就是他的故知。   金榜题名时——他是个‘莽夫’,不需要金榜题名。   洞房花烛夜——嗯,这个他即将实现了, 所以此时此刻有些兴奋有些激动……划掉,是十分激动十分兴奋,恨不得小崽子们立刻就去睡觉, 然后让他赶紧享受这人生第三大喜事。   然而, 小崽子们都是没有自知之明的电灯泡,因为今天铁柱和树根去城里了, 不仅买了小人书还看了电影,栓子和驴蛋都好奇得很,他们还没进过电影院, 就想要问铁柱和树根电影院是咋样的,又想看书, 晚上就直接在江家住下了,隔离区的那段时间让他们四个友情突飞猛进, 同睡一张床再习惯不过。   小孩子嘛, 有了朋友一起睡觉, 那肯定是高兴开心的,睡前聊天就能聊很久,聊到孩子莫名奇妙的笑点, 还会控制不住“哈哈哈”笑起来(特指驴蛋,加粗重点!!!),笑声跟周小花嫂子奇异地相近了,然后反应过来又会捂住嘴笑,用自以为很小声(其实并没有,根本就是越说越不自觉地大声)的声音继续啦啦,把五感依旧很灵敏的另一个房间的两小只给啦精神了,咿咿呀呀地凑热闹要出去玩。   郝援朝:小兔崽子们是约好了对不对?   “叩叩!”房门被敲响,内心想吃肉的某人义正言辞威胁,“明天要上课,再说话就收缴小人书,吃一天红薯,早起半小时训练,包括栓子和驴蛋。”   门内四只崽子登时安静如鸡。   五分钟后,门外貌似没动静,驴蛋翻个身,睁开眼睛问,“树根,你二叔……”   “二次警告,事不过三!”   驴蛋:僵硬不动。   随即闭上眼,睡觉睡觉,树根他二叔真可怕QAQ~   郝援朝又等了十分钟,没动静,很好,转身满意了,再哄完另外两只小崽子,世界就安静了。   可是很可惜,今晚的小崽子貌似格外精神,摇了半天婴儿车都睁着乌溜溜的眼珠子瞅你,若不是场合不对真想夸可爱。   最后郝援朝出大绝招,把两只小崽子轮流‘运动’了半小时,消耗掉他们的精力,又模仿着江舒瑶哼了摇篮曲,这才最终搞定,都乖乖睡觉去了。   乖乖睡觉的崽子都是小天使。   郝援朝心里满意了,一回头,却发现江舒瑶背对着他躺在床上睡着了?   不,这一定是假象。   郝援朝备受打击三秒钟立马满血复活,他的小娇妻才不会这样做,一切都是小情趣。   自以为猜到了真相的郝援朝整理了下衣裳,然后闻了闻身上有没有怪味,确认一切妥当之后,这才靠近了床铺,坐上去慢慢地俯下身子,故意弄出一点小小的动静通知‘装睡’的某人他来了,可以转过身来吓他了。   然而,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越是靠近便越能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眼睫毛没半点颤,不是装睡是真的睡着了?!!!   郝援朝,郝援朝觉得还能再抢救一下,压低嗓音摇摇她,“瑶瑶,你睡着了麽?”   “瑶瑶,天亮了快起床。”   “……”   一分钟、两分钟、二十分钟,呼吸声依旧稳如狗。   郝援朝:狗带.jpg   泄气起身,脱下鞋子上床,盖上薄被睡前再看一眼江舒瑶,依旧睡得安安稳稳。   成,他就知道他的洞房花烛夜是注定无法实现了,难不成他还能趁着媳妇睡着了自己酱酱酿酿嗨?上辈子他敢,现在不敢,怕这样一顿吃不成不说还永远没下顿。   说到底是气短,完全被媳妇骑在脑袋上了,所以现在媳妇睡觉,他也只能乖乖睡觉,要怪就怪小崽子们,都是不省心的大电灯泡!!!   郝援朝躺下闭上眼,真是意难平啊意难……平?   猛地睁开眼,却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在橘黄色的煤油灯下显得格外亮眼。   江舒瑶翻坐在他腰上,双手撑着他的肩,居高临下看她,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容,“睡,还是被我睡?”   看似霸道的语气却带着诱/惑,仿佛蛊惑人心的妖,随时准备摄人心魄,而郝援朝这个时候才看清她不知何时偷偷换了一身蕾丝吊带上衣和长裙,红的布料衬出更明显的白,影影绰绰勾人遐想。   他不回答,身体直接更放松,睡觉什么的,哪有欢爱来的重要,躺平任##   江舒瑶的笑容越发动人了,似乎很满意他的答案,低头不吝啬地给他一个**又缠绵的吻,落在肩上的手也抓住他略微长长的板寸头,唇齿相依间身体越发贴近,他的硬朗她的柔软,颠倒过来的位置似乎越发刺激,大掌攀附上细嫩的腰肢,游走摩擦出更大暧昧与旖旎。   郝援朝没有克制住往下移动,在触碰到后腰之下的美妙时江舒瑶却狠狠拽住了他的短发,亲吻也戛然而止,似是恼怒他的‘不安分’又有藕断丝连的意味,四目相撞火花当即擦成火山,静谧的对视似有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她突地低头咬住他喉咙间的骨头。   若不是地点不对,郝援朝真想给她个愉快的反馈,不过下一秒他就有这个机会了,眼前一黑一亮,地点已经转换了个,柔软的大床瞬间调动了他最大的感官,在这里还真是绝对安全的做快乐事场所。   江舒瑶翻身躺下去,刚刚的凶狠和控制欲貌似都是假象,看向他的眸子都是带火的慵懒,“累了。”   所以就交给你伺候了。   郝援朝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低低笑了起来,“都交给我~”   话音落下,整个人压上去,荷尔蒙的气息浓郁又性感,唇齿再次相依,绝对的私密空间让呻/吟声溢出,暧昧的水啧暗示了x的缠绵和激烈。   大床、木质地板,梳妆台、落地玻璃窗、最后空间一转,茂密的树林和明亮的天空刺激了肌体的每一个细胞。   欲/念蓬/勃,酣畅淋漓。   这就是绝妙的快乐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庆祝作收500,我努力写出了这一章,希望你们能够意会到其中的快乐哈哈哈(顶锅盖祈祷审核放过,脖子以下我没写啊!!!)   ps:今天还更了下隔壁《七零娇娇女[穿书]》的番外,这本书的老读者可以过去打个卡么么哒~ 第57章 怀孕   第二天铁柱四个是被精神奕奕的郝援朝喊醒去早训的, 迷糊之间呢, 就稀里糊涂跟着起床,走到外面吹一口凉风, 这才清醒许多, 然后便发现二叔的精神头不是一般好啊, 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 不断地催着他们快点动起来,做完热身后又赶着人跑。   这一定是昨晚不好好睡觉讲话的惩罚!!!   四个孩子内心闪过这样的念头, 然后便有些操心小人书会不会被没收,真的一整天都要吃红薯吗?   日子如此艰难。   不过生活就是如此柳暗花明, 早训完之后郝援朝不仅没让他们啃红薯,还心情很好地带他们去食堂买早餐, 菜包肉包油条豆浆白粥咸鸡蛋, 买完后还一人给了一毛钱,简直是天降惊喜。   然而有人欢喜有人愁, 郝援朝高兴了,江舒瑶却懊恼昨晚不该太过火, 她早上完全是累瘫了, 本来从空间出来想睡觉,结果却被郝援朝那开荤的狼给拖到他自己的空间去, 又闹了一阵,等再次出来,那是一秒就昏睡过去,迷迷糊糊连郝援朝他们什么时候走都不知道, 最后还是闹钟叫醒了她,提醒她该起床了,后面有两节课要上呢。   工作的责任感让她挣扎着起床,没看见两小只,努力回忆了一下貌似是郝援朝临走前和她说过把两小只送去周小花嫂子那儿了?江舒瑶放下心,吃了小炉子里温热着的白粥和包子,拿起工作用的斜挎包就去上课。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程婉婉还在办公室,并没有请假,“回去后想着是期中考,所以不想请假了,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她这么对江舒瑶解释,但眼里的忧愁却没有褪去,还有些希望江舒瑶多问几句的意思?   江舒瑶假装没看见,她并不想掺合别人的八卦秘密之中去,自认为不是个知心大姐姐,做得来聆听别人故事再开解的活,所以微笑点头便算过去,返身出门去上课。   办公室里,程婉婉不知是松口气还是失望,上课铃响,也拿着课本去上课了。   之后几天,江舒瑶看程婉婉还是每天都来上课,除了眉宇间愁绪多了些,偶尔发呆之外,也没别的举动,比起当时在城里撞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好多了,她也就没再关注,也不在意她为何改了主意没有请假回家,交浅言深,这位一看就很有故事的女同志她是不想太过亲密的,好好上课养娃过她的小日子才是正经道理。   十一月份八号,初中部迎来入学以来第一次考试,也是期中考试,所有的科目都要考,包括英语,到时候她还得去监考,刚好英语考试安排在最后一天也是十号,那天小学也考试,考完就是单休。   而今天不用她监考所以江舒瑶便准备挖点菜来包饺子吃,因为今天恰好是立冬,民间有‘立冬补冬,补嘴空’的说法,有吃饺子或者汤圆的习俗。   中午江舒瑶包饺子,晚上做汤圆,算是把两种习俗都给囊括了。   饺子馅她打算做三种,一种是白菜猪肉馅,一种是胡萝卜猪肉馅,另一种则是韭菜猪肉馅。到了十一月,八月末种下的那些菜蔬基本都成熟可以摘了,院子里一片青绿的,很是好看。   当然也有菜虫子,不过铁柱和树根都非常勤快抓虫,抓来喂养他们的鸡崽。四只小鸡崽幸运地全部养活,两人领养一公一母,三餐勤快喂养,如今体积都翻了好几倍,但还没下蛋迹象,估计养到过年差不多了。   不用去上课,萍萍安安就没交给周小花嫂子带,而是让他们坐在婴儿椅上,那是用竹子做的,翻转个面可以当作正常椅子,再翻侧面就可以拿来给宝宝坐,竖着坐,便于喂饭,这是当初打家具时拖木工做的,现在都派上用场了,两小只喝奶越来越少,吃蛋羹果泥肉泥越来越多,还喜欢一边被人喂一边自己用手去抓饭吃,尤其是萍萍,当初简直该叫她皮皮才是,活泼调皮的很。   把他俩都放在婴儿椅上挪到院子里,立冬时节早上的太阳暖洋洋的适合小家伙们晒晒,他们自己也喜欢这外面,咿咿哦哦地不知乐啥。   江舒瑶就一边摘菜一边看着他们,偶尔对视小家伙们还冲她笑得高兴,伸着手好像想跟她玩。   “摘菜呢,你们俩玩呀。”江舒瑶自从带着这两小只之后,都有了跟他们说话的习惯,哪怕他们还只会咿咿呀呀地,也不懂婴儿语,但是总感觉两小只是听得懂的,搭理他们后就会高兴,被忽视就不高兴了,所以尽量她会多和他们说说话。   这一次也一样,两小只听到她出声都显得挺高兴地,还手舞足蹈了下,好在力气不大,不然江舒瑶真担心把椅子给带倒了。   摘完菜直接到压水井那儿洗菜,地下水有冬暖夏凉的作用,即使是立冬时节,打出来的井水也没刺骨的感觉,直接打在浅口的水泥池里,洗完后再把水泥池里面那个木塞拔掉,水就顺着口子流掉,顺着水管流入排水沟排掉,不会弄湿地面。   有时候江舒瑶也用这些洗菜水拿来浇菜,尽量二次利用。   洗菜切菜剁陷都在院子里完成,正弄着呢隔壁的程嫂子就探过头来跟她打招呼,“包饺子呢?江老师老家的习俗也是吃饺子啊?”   自从那天在公交车站江舒瑶跟程嫂子打招呼之后,程嫂子便跟江舒瑶来往频繁了几分,时不时会过来说说话或者送个菜什么的,一来二去的,也多少有了几分交情。   江舒瑶笑着点点头,“是啊,嫂子也是包饺子。”   “对,买了点肉包香菇和白菜馅的,到时候让江老师也尝尝香菇馅的,那香菇是我从老家带来的,老好吃了。”一段日子过去,程嫂子的普通话在扫盲班和日常对话里也有了很大进步,撇去很多人都有的口音问题,如今也算能进行日常交流了。   环境真能锻炼人。江舒瑶只能这般感慨。   “成啊,我还包了胡萝卜和韭菜馅的,都是自家种的,到时候也给程嫂子尝尝。”   话音落下,周小花嫂子的嗓门也在院子里响起来,“到时候也给我尝尝,我给你们尝尝我的汤圆。”   语调比平常拔高了半个音调,脸上喜气洋洋的,像是有什么好事一样。   “那感情好。”程嫂子看到周小花嫂子立马接道,这段时间她和周小花嫂子来往也不错。   “这是有什么喜事看你这么高兴。”江舒瑶随口问了句,示意周小花嫂子自己去屋里搬椅子过来坐。   周小花嫂子却没有进去,闻言是直接拍了一巴掌乐呵道,“还是江妹子眼尖啊,都看出我有喜事了。”   “真的啊,啥喜事这么高兴?”   周小花嫂子听到这就摸了摸肚子,江舒瑶还没反应过来这动作什么意思,程嫂子这过来人倒是明白了,“这是怀上啦?”   江舒瑶恍然大悟,再去看周小花嫂子的肚子便带上了几分新奇,“真的啊?”   周小花嫂子点点头,“是啊,三个月没来那个了。”   那就是差不多来军区那些天怀上的呗,命中率还挺高啊。   这确实是件大喜事,停下切菜的手进去搬了张凳子给她坐,把周小花嫂子乐的直接道,“这还托肚子里娃的福,让你亲自搬凳子给我坐。”   江舒瑶好笑,“说的好像平时不给你凳子坐一样。”   “对了,你家詹同志知道了没?”   “知道了,一大早告诉他还乐呵地多啃了两个红薯,还说这胎来个闺女,栓子驴蛋两个臭小子太气人了,闺女好,是那啥,那啥来着…哦,军大衣!可贴心可暖和人了!”   “噗嗤!”江舒瑶没忍住笑出来,“什么军大衣,是小棉袄。”   “都一样,都厚实暖和哈哈哈。”   周小花嫂子大声笑道,忽地隔壁传来摔门声,赵月如骂骂咧咧的话传了过来,“丫头片子顶个屁用衣服都没洗干净,还去上学等我伺候,哪个爷们会喜欢!”   这话颇有些指桑骂槐的意思,周小花嫂子一寻思咋感觉再骂她,立马转个方向,中气十足地怼回去,“不是自个闺女就嫌弃呗,有本事生出来才知道爷们喜不喜欢!”   赵月如一听就火了,立马冲过来站在墙边,“你说谁呢?谁没本事生了?!”   “谁应说谁呗。”   “你!”   “你啥你,俺指着你名字说话没?想找人打架是不是?”   赵月如瞪着周小花嫂子,周小花嫂子睁大眼更努力瞪回去,谁还不会瞪眼是不是?   赵月如心塞了,转移攻势,“对,不是说我,这里又不止我一个没怀孕的,哼!”   说完不知怕被打还是咋地,看了眼江舒瑶扭头就走。   江舒瑶:站着也躺/枪。   “你得罪她了都飙脏话了。”这人不是向来自诩城里人,都不怎么讲脏话的吗?还是觉得她们仨是一伙的看不惯没必要再掩饰?   “什么得罪她明明发狗疯了。”周小花嫂子翻了个白眼,转头道,“她是想生娃没怀上,听到我怀了被刺激到了呗。”   听起来有几分道理,不过周小花嫂子今天咋这么会分析了?都不像她个性啊。   “这事我看多了,那当后娘的不都是希望早早怀上自己的娃好在家里站稳脚跟麽!”   好,江舒瑶联想一下上辈子的继母,顿时了解了。   “不过,你打算啥时候要孩子啊,有动静没?”周小花嫂子关注了一下江舒瑶的肚子。   江舒瑶指指椅子上那两小只,意思很明显,孩子都没大呢,现在怀了谁看?   她是没打算这么快要孩子的,就算不是因为两小只,那也为自己考虑考虑,要知道这具身子才十八呢,还是晚生晚育好,不着急。   周小花嫂子看了看两小只,有心想说点啥,但是又有程嫂子在,江舒瑶这个当事人更像不在意的样子,踌躇了下也是把话咽了回去。   行,看郝援朝对江舒瑶的宠爱程度就知道他应该不是那糊涂人,会为了侄子而不让自家媳妇怀孕的,四个孩子大的那两个看来也是好的,小的这两只也很黏江舒瑶,从小带大以后应该也是把江舒瑶当亲娘的,江舒瑶又要忙工作,晚个一两年生也不会碍事才对。   周小花嫂子打消了心里的想法,转头说起了其他话题。   而没过多久,军区流传出了赵月如不能生的八卦。 第58章 生病?   “这可不是我说出去的!”周小花嫂子第一时间否认了, 她是正面怼过赵月如没本事生没错,但是只是当面怼那么一次, 背后可没再跟别人扯这个, 所以这事自认为是赖不到她身上的。   然而赵月如听到这个八卦的时候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却锁定了周小花嫂子,当天就找上门去了, 可惜战斗力不彪悍, 被理直气壮的周小花嫂子给骂出来了。然后又把怀疑对象锁定了江舒瑶和程嫂子,毕竟那天她们两个也在场,尤其是江舒瑶, 她怎么看都觉得江舒瑶更有可能会传自己的八卦,因为当初她就干过这样的事,江舒瑶要报复自己再正常不过。   江舒瑶挺无语的, 赵月如还真以为大家都跟她一样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当初打过她一巴掌, 之前传播的八卦她就当一笔勾销了,何必又无故给自己找麻烦去传这个八卦?   而且说人家不会生,对这个年代的女人来说确实是很恶毒的, 她再怎么不喜欢赵月如,也不会在外面传播这个流言。   江舒瑶坦坦荡荡不搭理人, 赵月如就是想吵架都没办法, 打架她更是没那个胆上前去揍人,大家吵吵嚷嚷冲动之下她还做得出这事,但是像江舒瑶那样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巴掌她就没这个勇气,更何况刚刚在周小花嫂子那儿吃了瘪, 找茬这事也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出师不利之后对方不搭理你,那也只有自己生闷气。   至于找程嫂子,那是不可能,程嫂子的战斗力在军区是有名的,尤其是家里两个儿子,打架带儿子的,她又没亲生儿子,继子又那么小,才不会跟这种人杠上。   于是乎赵月如无奈了,除了这三个人她也猜不透是谁在背后传这个八卦,只能借着朋友的口放话出去说她不是不能生,只是先前为了照顾姐姐留下来的三个孩子才不着急怀孕的。   殊不知现在早不是军区刚建立的时候,都过去几个月了,大家在一块儿相处谁还不知道谁,也不是你说别人就信了,每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尤其是上次孩子出水痘送去隔离区,可没见过她赵月如去过一次,这还是亲姐姐留下来的孩子呢,看看人家江舒瑶,跟孩子半点亲缘关系都没,那却比亲生父母还上心。   凡事都是对比出来的,如果没有江舒瑶,别人多说还会觉得赵月如是个还行的继母,最起码没饿孩子还让孩子去上学,但是有江舒瑶在一旁衬着(即使这不是江舒瑶本意但谁让两人是邻居,孩子还都不是自己亲生,又是城里人做老师),大家就觉得赵月如说的要比做的漂亮了,基本都不相信她是会为了三个不是亲生的孩子而迟迟不怀孕的人,尤其是三个孩子都算大了,又不是像江舒瑶那样两个奶娃娃,咋地就不能怀孕了?肯定是不能生呗。   辟谣没成功,还反而让大家更相信这流言了。   赵月如听见简直心里窝火,但窝火的表象之下是着急和害怕,尽管不想承认,可在内心深处,她也是怀疑过自己能不能生的!   有陈保家那三个孩子,陈政委身体肯定没问题,那她跟陈政委房事和谐,随军之后更是同床共枕,为什么还迟迟不能怀孕?他们压根没做过任何避孕措施啊!   赵月如着急了,她在庆幸这种八卦只是在女人间传播没传到陈政委耳边的同时,也忍不住趁着单休日去医院检查了。   在军区卫生所看病会很便宜甚至不用钱,因为家属随军后也是由部队负责的,所以平时大家看病也是首选卫生所。但是这件事赵月如是不敢在卫生所看的,都是部队的人,要撞上是百分百的事,因而她只能偷偷去城里医院检查。   当然她去医院这件事做的挺隐秘没人看见,检查结果也不知道,只知道那天回来之后,她对陈保家貌似好了些,给他带了一件新衣裳,还给了五分钱零花钱,把陈保家乐的换上新衣裳买了糖就四处炫耀。   以往赵月如对陈保家比对两个继女要好,现在看起来这好倒是上了一层,只是,有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赵月如这做法反倒是让江舒瑶觉得赵月如身体可能还真有点问题,故而要讨好继子留个后手了。   当然这一切只是她的猜测,而不久之后偶尔闻到隔壁传来的药味印证了她的猜测,心下倒是有些讶异,不想生跟不能生是两个概念,在后世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信奉多子多福的六十年代,医疗技术还没后世发达,要是赵月如生育方面真有问题,没准会对她和陈政委的婚姻的造成一定影响,对这个年代大多数男人来说,一个儿子真的是子嗣单薄。   不过江舒瑶就没操心这个问题了,赵月如煲药选择的时间点貌似都是在家里没人的时候,他们两隔壁刚好又没课这才不小心会闻到,很显然赵月如隐蔽工作做的还行的,也没听到有争吵。或许喝了中药会有所好转,这就不是她要关心的问题了,闭紧嘴巴,心中有数就成,没必要说出去让别人知道。   而在赵月如为怀不上孩子暗自心焦的时候,部队里也有人因为意外怀了孩子而震惊焦灼。   程婉婉突然在办公室里吐了。   江舒瑶和马嫂子当时都在办公室,上完一节课正下来休息,等会儿要去上另一节课,批改着作业呢,“呕,呕呕哇~”地一声,程婉婉就吐了一地,吐完后还在那儿干呕呢,小脸苍白得不成样。   “怎么了小程,闹肚子了?”马嫂子先出了声,不过她瞥了眼地上那污秽没上前,手还下意识放在鼻子上,觉得不妥,很快又假装鼻子痒擦一下放下来。   江舒瑶微微皱眉,也是不喜这味道,不过还是走上前去,“程老师感觉怎么样?找个学生送你去卫生所检查一下行吗?”   “我下节课有课。”程婉婉从包里抽出自己的手帕擦了擦嘴,说完这句话还有想呕吐的感觉,愣是忍住了。   “没事,我过去布置个作业让他们自习。”课程安排表是每个班都有贴在办公室里的,一查就知道是哪个班在上课。   程婉婉这才道谢,没要学生送,自己收拾了一下离开了。   原以为事情就这么了断,程婉婉只是简单闹肚子而已,然而不止是下午,接下去几天程婉婉都请了假,说是生病了。   生病请假,学生的课程得上啊,不能每节课都是自习,而学校又只有她们三个英语老师,程婉婉这一声不吭就请假,都没说啥时候来上课,马嫂子就提出要去看看程婉婉,担心她身体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想知道程婉婉何时来上课。   江舒瑶想了想对此没意见,都是同个办公室的,请了那么多天不见人确实应该关心一下,到供销社买了半斤红糖跟马嫂子去了程婉婉所在的教师宿舍。   结果刚到门口呢,就听到里面传来呕吐的声音,两人面面相觑,这么多天还没好啊。   敲开门一看,小小吓了一跳,这才几天时间,怎么感觉程婉婉更加消瘦了,脸色苍白不提,眼底的乌青也很明显,一看就觉得像是没睡好觉。   “江老师,马老师,进来坐。”程婉婉勉力露出了个笑容,往一旁挪了半个身子让她们进去。   教师宿舍的单间不大,就跟学生宿舍差不多,放张床放套小桌椅也就差不多了。   程婉婉不在屋里开伙,床铺用碎花帘子隔开充当卧室,外面便是客厅,靠着墙壁摆了一张办公室那样的长桌子,上面放着一叠的书和本子以及一些零碎的物品,靠着门口旁边还摆放了另一张小的,学生用的桌子,上面就放着饭盒等物。而办公桌对着的墙壁下有个痰盂,里面散发着呕吐物的酸味,但程婉婉又用了香水,一下子屋子的味道便有些奇怪。   不过马嫂子貌似鼻子不是特别灵敏,只闻到了香水味,还觉得怪好闻,直问程婉婉喷了啥。   程婉婉笑,“没什么,用了点香水。”说完也没像往常那样要拿来给马嫂子看看,似乎没有多少精力招待她们。   见状江舒瑶拉住了还想继续香水话题的马嫂子,直接把红糖递过去笑道,“这是红糖给你泡个水。身体怎么样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马嫂子这才想起正事来,被江舒瑶一拉也不想着见识新鲜玩意占点小便宜了,附和道,“是啊,医生说什么病啊严重不?刚刚在外面都听到你吐了。”   闻言程婉婉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消失,接过江舒瑶的红糖放在桌上,“也没什么大病,就是吃坏了肚子,我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这才多请了几天假。”   一圈下来,倒是没聊多少又有吐的**,看她那难受模样江舒瑶也只能让她好好休息,关心两句不再打扰了。   等出来,马嫂子不知道想到什么还是随意就说了句,“要不是小程没嫁人我都以为她怀孕了,那吐的模样跟以前我一个办公室的老师一模一样。”   江舒瑶咯噔一下,有些愣住了。 第59章 以死相逼   近段时间部队确实有不少人怀孕的, 除了周小花嫂子以外,不少军嫂肚子里都揣了娃娃,来随军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以往那困难时期人都快养不活哪有办法养小娃娃, 但如今风调雨顺大丰收, 不说吃的多好, 但是吃饱是可以的, 饱暖思□□,又没别的娱乐活动,不就一个个开始造人了吗?   不过都是怀孕, 孕妇的症状也是各不相同千奇百怪的,有的像周小花嫂子这样没事人似的照样天天挑水下地的, 也有反应特别大天天都要吐的。   但这样的孕妇离江舒瑶还是太远,她本身就很少跟人来往, 都是点头问候之交, 身边来往得频繁又怀孕的酒周小花嫂子一个, 她自己又是从来没生过孩子的,看到程婉婉吐成那样也没往怀孕方面想。   可一被马嫂子这么说出来,她心里就忍不住怀疑了下,难不成这程婉婉真的是怀孕了?不是怀孕的话什么病会吐那么多天还不住院治病,反倒待在宿舍里不出门?   可要是怀孕,她一个未婚女子,在部队又没见跟哪个男子走的近,又会是谁的孩子?   总不可能是司令, 这位军区司令听郝援朝说过人品不错,又是当爷爷的年纪,跟老妻恩爱,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出来才是。   或许真是多想了,江舒瑶回忆了一下刚刚看到程婉婉的样子,虽然脸色苍白但是肚子是平坦的,应该真的只是生病罢了。   她将胡思乱想抛诸脑后,还是回去看她的两小只。   两小只开始长牙了,这是昨天发现的,当时要给他们喂蛋羹怎么都不肯吃,还‘啊啊’地闹,萍萍甚至把小木碗给拍掉了,流着口水哭,安安也是哭闹,很不舒服的样子,体温还有些偏热,把她吓了一跳,以为是发烧了,拿出体温计一量,萍萍体温正常,安安有点低烧,那程度还不需要喂药。   但是很奇怪萍萍闹得厉害,虽说平时脾气没安安乖,一点不顺就要闹,可也不会像这样无缘无故发脾气哭闹,蛋羹都不吃了,要知道她平时也是个好吃的,一边喂一边自己还要去抓碗里的食物来吃的小吃货,江舒瑶不太放心,又没看出小孩子哪里不舒服,不敢耽搁,叫上郝援朝抱着两小只就去卫生所。   结果周医生检查了一番却是道,“这是要长牙了,没事,等牙齿长出来就行了,多喂点水,不用吃药。”   然后又指给江舒瑶看下门牙那儿,一颗白色的小米粒冒了一点点的头,不仔细看都看不见。   江舒瑶这才放下心来。   好在今天是没昨天那么难受了,胃口也好了一点点,不过两小只就是有些黏她,大概是上次出水痘一直衣不解带照顾着他们,现在长牙不舒服就娇气了,离江舒瑶太久就会‘啊啊’地找人,也是甜蜜的负担啊。   专心于自家小日子的江舒瑶完全没想到自己真的不小心猜中了真相,于是,等程婉婉突然找上门来要她帮忙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蒙圈状态的。   什么鬼,真是怀孕了?   江舒瑶脑海里第一反应是这个,第二个反应就是孩子谁的,然后这两个念头都消失无影无踪了,因为程婉婉要她的帮忙是指希望她带她去堕胎,用她的户口本。   “我没办法了,江老师,只有你能帮我了。”程婉婉上前想要抓住江舒瑶的手,满是愁绪的眼眸掉下了眼泪,脸色越发苍白憔悴,整个人看上去弱不禁风楚楚可怜。   江舒瑶却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事实上,今天程婉婉来敲她的门她是意外的,若不是想着两人是同个办公室的,彼此又没矛盾,她可能不会把人带到屋里来还任由她关上门。   只是,这不代表她就可以接受程婉婉说的要她拿着她的户口本带她去堕胎,小忙可以帮,但这种设计到肚子里孩子的事,江舒瑶别说会不会帮,她都怀疑程婉婉到底是哪来的勇气和她说这么私密的事,甚至还把她当作唯一的‘救命稻草’,认为她一定会帮忙的?   要清楚现在可不是混乱的民国也不是开放的后世,没结婚的异性靠近点都容易引起八卦,更遑论未婚堕胎这种事,谁敢沾手?   她是从后世来的没错,但不代表她会乐意帮程婉婉这个忙,拿着她的户口本假装是程婉婉去堕胎,那记录就是在她的资料上,谁清楚会不会被泄漏出去,后世法律那么完善还有医生敢随意泄漏病人消息,更别提如今,没准她前脚去堕胎后脚‘军官夫人堕胎’的流言就传到满城都是,马上就是文化运动了,谁清楚在那失去理智般的混乱年代会不会因这事发生什么不好的?   更重要是,她江舒瑶和程婉婉平时除了同事情,压根就没有来往好吗?难不成她看起来那么像圣母,心地善良好说话,被人一哀求就答应这种事?   江舒瑶不接程婉婉的请求,“程老师,我想我们还没熟悉到这地步,你突然跟我说这种事我会很为难,我想你最好还是找孩子父亲或者张嫂子解决,张嫂子算是我们军区妇联主任,或许她会给你帮助。今天的事就当我没听见过,你放心,我不会出去胡说八道。”   程婉婉脸色更难看了,眼泪也掉的更凶,“江老师你就不能帮帮我吗?不然借我户口本也好,我会去远一点的医院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求你了,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言语间只是恳求,却半点没说这孩子的父亲是谁,怎么来的。   江舒瑶坚定拒绝,“对不住程老师,我真的帮不上忙。”说着要去打开卧室的门请她出去。   然而刚几步正要和程婉婉擦肩而过时,程婉婉竟然是一把抓过缝纫机上的剪刀对着自己的脖子,大声喊了句 “江老师!”那动作竟然像是要寻死。   江舒瑶万万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愣是停下脚步,“你威胁我?”满是惊讶是不敢置信。   程婉婉被她一问,眉宇间的坚决却瞬间转为凄楚哀愁,语气是柔弱的请求,“江老师我求求你了,算我求你了行吗?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肯养婆家大哥留下来的四个孩子还养的那么尽心,我知道你是真心实意的不是嘴上说的好听的,所以我求你了,求你也帮帮我,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我不知道自己会怀孕,我被骗了,我还没结婚啊不能留下这个孩子,留下它我就毁了!   江老师我求你了,真的,你不帮我我不知道还能找谁帮忙,我只能去死了江老师!”   江舒瑶闻言却是气笑了,本来程婉婉贸贸然来找她说怀孕还请她帮忙这件事她也没多生气只是惊讶而已,觉得她是想左了才会找她这个平时没什么来往的普通同事,遇到这种事慌乱了病急乱投医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她谅解她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还做出保证不传话出去。   然而,却没想到程婉婉哪里是真的来‘请’她帮忙的,分明是来进行道德绑架,语言沟通不行就以死相逼来威胁她,要她一定要帮她啊,不给人半点拒绝的机会啊!   真当她好脾气会不忍心‘逼’死她?   江舒瑶笑容尽数褪去,语气平静又冷漠,“程老师是脑子糊涂了?我跟你无亲无故不是亲人也不是朋友,不过就是同个办公室的同事罢了,这种人生大事我怎么帮得了你?你要威胁也找错人了,谁让你怀了就去找谁,冤有头债有主,就是你今天真死在这儿我也不怕的,到时候把话往外面一传,怎么说还不是活人说了算?死人哪来辩解能力,肚子还留着证据,真真假假,影响的绝对不会是我。”   程婉婉没想到向来温温和和鲜少与人争吵的江舒瑶还有这么冷酷一面,一时竟有些不敢置信了,怎么会呢?她平时端的再怎么稳重不过是十八岁的姑娘,心肠哪有那么硬,真能看着她死不成?   程婉婉动摇的心当即又坚定了,拿着剪刀的手也越发攥紧,“江老师我知道你是蒙我的,你不会见死不救的是不……”   “爱死不死与我何干?”江舒瑶却是冷漠打断了她的话,连那双眸子看向程婉婉都是了无波澜仿若看着死物一般,连厌恶情绪都不做,更是戳人心肝。   “奉劝程老师一句,剪刀插上喉咙的时候最好插的狠一点准一点,不然一刀插不死,那就慢慢地流血,挨上八个十个小时,没准会把身上的血流干,到时候死了也是干尸,火化起来没准还容易点。”说完竟然是转身扭头,打开卧室的房门走出去了。   她当真是不在乎她的死活?!   程婉婉身上忽地失去力气,一手撑住了缝纫机的台面这才没瘫下身子,看了眼手上的剪刀,又听到外面江舒瑶逗孩子的笑声,登时脸皮发红,仿佛把脸皮送上去给人踩了一样。   当即就崩溃想要痛哭出来的。   哭了两下又觉得难堪,猛地擦了下,放下剪刀走了出去,连看江舒瑶一眼的勇气都没了。   她觉得自己今天来这里就是个笑话,她又走错了!   错错错!!!她的人生都是错!!!   程婉婉没忍住,捂着脸就跑了,路上撞到人都不管,扭头就是走。   落下东西回来拿的陈政委揉了下被撞到的胸膛皱了下眉头,这年头都走路不看路了!   而江舒瑶等人走后笑容却是再次落了下来,心里舒了口气,虽然猜到程婉婉没那么大的决心敢寻死不然也不会来找她帮忙了,但是还是多少担心这人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正做出傻事的,好在猜中了,还没那么奇葩,在别人家里寻死。   只是,江舒瑶眉头微微皱起,这事到底是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有二更了(叉腰牛逼会),想曾经我也是日万过的人,如今......沧桑点烟jpg 第60章 出血   江舒瑶有些烦躁,虽然在程婉婉面前她严词拒绝了她的请求并且表示出不在乎她死活的样子, 但是事实上却真没有就此放下这件事。如果程婉婉没来找她告诉她这件事, 那么江舒瑶还可以无视她, 可现在知道了, 即使真的不愿意沾手,也不能完全放任不管了。   就程婉婉那样子,是不是小白花还有待商榷, 可她脑子不好江舒瑶是知道了。也不是她看不起未婚怀孕,婚前性行为, 而是既然弄出了生命那就要有为此承担的能力。就算她是后世来的思想开放,也不在意婚前吃禁果, 但是也不认可没做好迎接新生命的准备就擅自播种生命, 怀着侥幸的心理不做任何避孕措施的行为。   等事情大条了才慌里慌张不知所措, 病急乱投医就算了,还以自己的性命威胁不相干的人帮她解决问题,这种人江舒瑶完全不知道她脑子是怎么想的, 就算今天被她逼退了没有自杀,可谁知道回去后会不会出什么昏招?   毕竟是一条、不, 两条生命, 万一程婉婉脑子一个短路又做出什么奇葩举动,把自己性命也搭上了怎么办?   江舒瑶那份被道德绑架的气恼散去一半后,还真是有些忧心程婉婉会敢什么蠢事,这个年代不比后世,医疗技术差得很, 私下弄什么堕胎手段,一个不小心就是死路一条,去医院进行手术也不太可能,未婚先孕还堕胎,别提名声问题,就是医生看了都指不定不给做。   这大概也是程婉婉来找她的理由之一,江舒瑶叹口气,同时又在想程婉婉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为什么不去找那男人负责?难不成是有妇之夫的?还是老家那边的?可这也说不通,如果是老家那边的,那她完全可以请假回去找男方负责,到这种时候了又不是不能请假。   那么,很大可能就是男方身份有问题了。   至于程婉婉为何不去找司令帮忙,或许是拉不下脸或许是其他,她猜不到,也不可能直接上去找司令问。   因此,事到如今,程婉婉怀孕的事情不解决,江舒瑶就得担一天的心,甚至还要去想怎样帮着解决,否则真一尸两命了,她不怪自己,心底却会有阴影。   所以说,道德绑架这种事真踏马恶心人。   再三思考了半天,江舒瑶决定还是去找张嫂子(副司令夫人),她是干妇联工作出身,见过的事件不知几何,来了部队之后又热心解决军嫂问题,扫盲班虽然一开始办得有点儿小问题但到如今也是步入正轨,教会了不少军嫂学会普通话融入军区,本人还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除了那位不爱管事的司令夫人,军区里女人的地位也数张嫂子最高。   而且江舒瑶观这位嫂子的处事风格,知道她嘴巴还是很紧,很有品德的人,不像一般军嫂那么爱说人八卦,往往很少能从她嘴里听到什么编排人的话,因而江舒瑶觉得这件事找张嫂子帮忙最为可行。   事实也正如江舒瑶所想,在张嫂子听到江舒瑶说的事情之后,第一反应不是好奇八卦轻视,而是皱起眉头一脸严肃,“胡闹!这都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还是老师,都不知道怎么自尊自爱!”   张嫂子心里是有些生气的,她以前在妇联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年纪轻轻不懂事随便就把身子给出去,半点生理知识都不懂,等孩子怀上了才傻眼了,幸运的能让男方娶了不至于没了活路(可这样被娶回去的往往会被男方家人低看一眼,往后日子鲜少有好过的),不幸的遇到不想负责的,那就自己吃那不知哪来的偏方把孩子弄掉,要么一尸两命要么身体受到大伤害,日后子嗣艰难或者直接没了生育能力,不知造成多少惨剧。   但她没想到程婉婉这个有学识有文化的老师也会做这样的蠢事,没结婚竟然敢随便把身子给出去,读那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还弄出了孩子!   江舒瑶对张嫂子生气的反应也是在预料之中,毕竟张嫂子像热心善良的居委会大妈,又很像正直的教导老师,有文化有经验,当奶奶的年纪,看小辈不知道爱惜自己就跟教导主任看早恋甚至早孕的中学生一样,生气同时还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味道,因为程婉婉不是没文化不懂事的姑娘,她还是个受过教育来教中学生的老师。   不过张嫂子情绪管理显然也不错,很快收敛了情绪,没再当着江舒瑶的面说程婉婉不好,反而是对江舒瑶道,“小江老师,这件事关乎姑娘家的名声,你知道姑娘家名声最是宝贵,还是不要对外说出去才行,可以?”   江舒瑶自然是点头,她知道流言能杀死人是什么意思,就像后世的网络暴力,这个年代更是要爱惜羽毛。但她对张嫂子能说出这番话还是挺敬佩的,尤其在见过不少会说人口舌的军嫂之后,越发凸显出张嫂子品德珍贵,这样的人到哪个年代都是应该被人尊重的。   张嫂子见江舒瑶眼神澄澈态度诚恳,不像是敷衍她,心里其实也不由得对江舒瑶产生好感,别说是军嫂,就是以前一起干妇联工作的同事,那嘴巴也跟没上门把一样,该说不该说的都往外说,造成多少不好影响,她对这种人不说厌恶(毕竟像这种人太多了),也很难喜欢起来,而在军区这几个月来,多少军嫂惹出一堆事还爱八卦,仔细一想,还真没见江舒瑶在背后说人长短过,不得不说,这才像是她认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当老师的人,因此对江舒瑶的保证也给了十分信任。   “不过张嫂子,这件事我觉得最好快点解决,拖久了程老师肚子大没法掩盖不说,我更担心程老师情急之下做出傻事。”顿了顿,江舒瑶还是把程婉婉请她帮忙不成,拒绝后那剪刀威胁的事情说出去了。   一开始她还在试探张嫂子,但看张嫂子确实跟她印象一样是个正直的人,也就没隐瞒了,把事情说清楚,也能让张嫂子更加上心些,免得拖久了不好。   其实完全是江舒瑶多想了,张嫂子干了那么多年工作何尝不知道未婚怀孕这件事的严重性,哪里会拖还不是第一时间就上门去解决,但是程婉婉这种求人帮忙不成拿剪刀威胁别人的做法还是刷新了一下她的人生经历,见过下跪的上吊的,可那都是冲男方或者家人去,大多还是没文化没见识的乡下人,可程婉婉这个受过文化教育的,她冲江舒瑶这个无关人员使什么劲?脑子怕是不好。   张嫂子对程婉婉的恶感先上了两分,但到底不会袖手旁观,该管还是管。她和江舒瑶不一样,妇女的工作对她来说是一份事业也是一份理想,她是希望能尽自己能力去帮助妇女之人,跟名声和利益无关。   而这也是江舒瑶会找上张嫂子的原因,若是张嫂子也是那种人品不过关嘴上没门把不想揽事,对关爱解决妇女事宜没有兴趣理想信念的人,她也不会为了解决麻烦而把麻烦推给别人,是会自己想招。   但张嫂子是这种人,比她更成熟更有经验,是这个年代土生土长的人,由她解决处理,是部队里最合适的。   “那嫂子我就先回去了,这事我不会往外说,如果真需要我了,或者解决了,也麻烦您通知我一声。”   “成,你回去。”张嫂子听江舒瑶的话也知道她是不想掺合进这件事了,也没为难人,让她回去了,自己待了会想了点方案也去找程婉婉了。   先了解再调解,张嫂子接下这事就会尽心去干,怕晚饭赶不上,写了张便签留在家里等副司令回来就能看到。   然而张嫂子却没想到,到了教师宿舍连了解都来不及了,因为程婉婉下半身全是血倒在地上,人都昏迷过去了,那宿舍里还有股药味。   这傻子,竟然不知从哪里寻来堕胎药,自己趁着大家上班自己煮来喝了!   她这宿舍的位置在角落,临近的又去上班了,弄出点动静不大声喊救命还真是没人发现。   如果今天江舒瑶没来找她,岂不是要等到大家都下班,甚至是明天才能知道她倒在宿舍里?   张嫂子被吓住了,哪怕经历事多,但像这种直面私下堕胎不成血流一身的情况还是极少遇到,下意识就惊呼了一声,好几秒后才回过神来匆匆跑过去试图喊醒人,人没喊醒鼻息还在,可身下的血流的凶猛,她是半点不敢再耽搁,第一念头就是送医院去。   要知道现在私下找郎中开的堕胎药都是虎狼之药,凶狠得厉害,程婉婉平时一看就是身子弱先天不足的样子,她还真的怕这么多血流下去人没了。   眼下这情况都后悔没找江舒瑶一起过来了,多个人也能帮她帮忙搬一下,毕竟是做奶奶的人,又不是下地干惯农活的,哪有那把子力气啊!   张嫂子正想着怎么挪动人呢,门口却忽然有了一片阴影,短促的尖叫声出来,抬头看去竟跑来一个女人,像是这栋楼没课的初中老师,大约是听到张嫂子刚刚那尖叫声才跑来的。   “这位女同志快来搭把手,帮我一块送小程老师去医院。”张嫂子此时也顾不得名声什么问题了,把命先抢回来才是要紧的。   女老师一愣,随后点点头,压抑住害怕心情上去帮忙。   而等江舒瑶知道这件事之后,整个部队基本都知道程婉婉浑身是血被送去医院了。 第61章 有故事的女同志   程婉婉最终没死,福大命大捡回了一条命, 但是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如愿以偿, 因为她醒来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痛哭了一场。   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关于她腹中孩子是谁这个问题,程婉婉是一定要交代的。   “你也先别哭,先把事情说清楚, 孩子是谁的?药是找谁买的?”张嫂子语气很严肃,半点没有因为她孱弱而软和态度, 她这事做的实在是太过分,如果她没有早点赶到把人送到医院里, 那程婉婉岂不是要死在宿舍里?   部队学校老师死在宿舍楼里, 这说出去对军区是多大影响?别说是校长, 就是他们这些部队的领导也要挨处分。   程婉婉却并不想说,如果想说的话早就在找江舒瑶帮忙的时候告诉了她,哪里会等到现在?如今孩子都没了, 更不想说出来了,这是她的伤疤也是她的耻辱, 她不愿意告诉任何人。   “嫂子, 您别逼我,这事就让它过去成吗?”程婉婉抱着被子,身体还没有力气起来,苍白的小脸挂着泪,瞧着也是让人心疼的。   但这件事张嫂子没办法对她心软, 这已经不是她个人的事情了,事关到学校部队,哪里能这么不清不楚蒙混过关?   “你以为这事过去了?你浑身是血被送来医院不知道多少人看见了,外面没准各种流言都有,你要是想我帮你圆过去就把事情说清楚,否则外面怎么说我都不会管,名声也是你自己的,弄不好这工作你也别想做了。”张嫂子没有危言耸听,她说的都是实话,桃色绯闻在这个年代已经是为人不齿,未婚堕胎,那更是被人唾弃的,也别说日后婚嫁,就是这份工作,那十有**也是要撤掉的。   如果是以未婚堕胎品德不行这个理由撤掉工作,退回原籍估计都不会有人再接收,除了嫁人,这辈子算是没了出路。而有这样的名声,嫁人又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程婉婉看张嫂子不是说笑,心中这才知道慌乱起来,“嫂、嫂子,你可千万要帮帮我,求您了!”   她伸出手想要去抓张嫂子,但是手术过后的虚弱和疼痛让身子很难挪动,张嫂子坐的不近,碰都碰不到。   张嫂子看了看她伸出来的苍白瘦弱的手,又落到她那没有血色的脸蛋上,终究是心软了几分,起身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   “不是我帮不帮你的问题,是你自己要不要帮你自己的问题。这里不是什么的别的地方,是部队是军人所在地,你一个未婚的老师怀孕堕胎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不是没了孩子事情就能结束的,现在还只是我在问你,如果你什么都不说都不交代,那待的地方就不是医院而是小黑屋了。程婉婉,想清楚,不要随意编故事,机会就这一次,不交代清楚别说工作,就是你想离开都不成。”   “说,孩子是谁的,你只有说出来我才能给你作主。”   温情又不失严厉,在张嫂子这双经历过世事沧桑的眼睛里,程婉婉抓着她布满皱纹的手,蓦地想起去世的奶奶,眼泪再次汹涌,终于不再强撑隐瞒,“孩子不是部队人的。”   这事情说起来也算是她自己愚蠢。正如江舒瑶猜想的,程婉婉是个有故事的女同志,她是红色资本家出身,父辈是资助过红军的,就跟新东风百货商店的经理一样,也因此反资反右斗争时候躲过一劫没被清算。   但是程婉婉不是个幸运的人,她的父母哥哥都早她去世了,或是因为战乱或是因为生病,只剩下她一个独苗苗,年纪还小,就由大伯一家收养,当时奶奶还在世,对她这二房唯一的孩子也算是爱护,可后来奶奶去世后,她在家里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当然这不是指明目张胆欺负扣押她的食物,而是一些冷暴力或者姐妹间相争的时候长辈的偏向另一边,没人给她撑腰罢了。   寄人篱下的生活和孱弱的身体让程婉婉相信那些浪漫虚无的爱情故事,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一个人来解救她,让她脱离这样的苦日子。   而在念书时候这样的一个人出现了,那就是音乐系的赵华笙,他家世与她相当,建国后虽捐赠了大部分家产但日子仍旧算是不错的,又有文化懂音乐,还常在校刊杂志上发表诗作,在学校里被追捧为才子,最要紧是两人算是一见钟情,相处之后更是觉得彼此都是自己要找的人,才子佳人的故事能这么下去倒也算浪漫。   但如果真是这样程婉婉也不会来部队教书了。   从小到大爱与程婉婉争着出风头的同龄堂姐在一次意外相见中也喜欢上了赵华笙,丝毫不顾忌他是程婉婉名正言顺的对象,当着程婉婉的面也想撬墙角。很可惜那个时候赵华笙对程婉婉正是情意浓重之际,他喜欢的也是程婉婉这样有才名又柔弱的女子,压根对程堂姐没那方面意思,程堂姐的所作所为对他们的感情反倒成了一股催化剂,让两人对彼此感情越发浓郁,私下定了终身。   至于为何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来是当时都还在念书,二来是赵华笙父母对这段感情的态度含糊其辞,没阻止也没赞许,没有个准信,拿了他们年纪还小等念完书再来打算的理由搪塞。程婉婉当时有所预感但不肯往那方面想,尤其是赵华笙相信他父母的话,对他父母多有信任敬重依赖,她又求个心甘情愿不想放低身段,是以也暂且没说着要结婚,两人在念书期间培养感情。   程婉婉对自己多有信心,认为几年的感情下来会把赵华笙完全拉到自己这边阵营,为自己着想胜过任何人包括他父母。但谁知学业快结束那年赵华笙在程婉婉的拾掇之下对父母提起婚事,父母见理由搪塞不了了,又有了别的打算,竟然直接说不同意这件事。   赵华笙当场就是蒙住了,他一直以为父母对他和程婉婉的感情是同意的,乍然这么坚决表示不认,那肯定是要闹,毕竟这么久的感情不是玩笑,在家里闹腾一阵不行,玩起了离家出走的把戏想要逼迫父母同意。   但父母却是铁了心肠,反倒要他娶了一直追求他不成的程婉婉堂姐。   无非就是看程婉婉无父无母寄人篱下,与她竞争的又是父母双全执掌程家的程堂姐。对这些民国走过来的人来说,短短十多年的教育不足以改变从小熏陶的高门大户思想,表面上是接收了平等自由婚姻自主思想,骨子里还残留着封建主义那一套,真要结婚,最合适的是程堂姐也不是程婉婉。   赵华笙一开始表现得很强硬,但日子久了,父母那边切断生活费用,又暂且还没工作,建国之后不少杂志都倒闭关门,他在学校发表诗作还成,到外面便有些艰难,想用稿费养活自己颇有些难度,最要紧是他与父母是有感情,真要为了爱情断绝关系,那是极为艰难。   程婉婉那个时候在家里也受到不少压力,知道自己若不妥协便只有跟大伯一家撕破脸面,父辈留下来的大头资产都被大伯‘捐’了出去,她要脱离自立门户也不会得到多少钱财,可她不想一直寄人篱下,能抓住的只有赵华笙,于是在觉察到赵华笙态度稍微有所软化之后,她脑子犯蠢做出了在话本里的蠢事,在赵华笙的租房里把身子给了他,妄图以此拴住男人。   她当时还有点计策是借酒让赵华笙喝醉‘犯错’,而非自己‘主动’,醒来之后赵华笙如她所料对她多有歉疚,更有怜惜,当即发誓今生都不会辜负她,等熬到毕业分配工作立马娶她。   两人当时又是浓情蜜意一阵。   当时程婉婉也担心过怀孕问题,但是这个年代又没毓婷,避孕方式粗糙简陋,民国时候她还能有大户人家喝的避孕汤,但现在建国十多年,早找不到。而小雨伞又是要凭结婚证领取,避孕一事自然不了了之。   又想赵家父母说过她身子弱先天不足不容易怀孕(这是赵家父母用来反对的理由之一),而且赵华笙又答应毕业分配工作就娶她,真怀孕了也不怕,没准还会让赵家父母同意婚事获得认可,因而也就心大。   但好景不长,程婉婉得知大伯一家为了堂姐竟然要干涉她的毕业分配,想要把她分到穷乡僻壤的地方去。   程婉婉心里着急了,以她这出身如果不靠这毕业分配,想要自主招工找到什么好工作是不可能的,慌乱之下她终于想起了父亲留下的人情,在多次思考之后说服了赵华笙跟她一起走,他们一块儿分配到其他地方去再不受牵制。   然后她便找了军区的司令,司令和父亲交情不深但欠父亲一份人情,用这份人情程婉婉来到了部队当老师,而赵华笙也能够进军区的文工团。   很可惜的是在要离开的时候赵家父母发现了找上门来,没走成,后来赵母更是被气倒在床,赵华笙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在这个时候离开,只能让程婉婉先走,等赵母病好点他再去报道。   假装分开了之后再出其不意离开。这是赵华笙来说服程婉婉的理由,他们两个目标太大,如果一起走赵家父母肯定会出幺蛾子。   “我绝不会负你的婉婉。”当时赵华笙指天发誓了,程婉婉信了,也不得不信,如果连她付出多年感情的赵华笙都不可信,那她还能信谁?她都与大伯一家撕破脸,没了后路,部队学校开学的日子也到了很紧急,不走她就没工作了(因为那时被‘分配’到部队学校去学校那边便注销了工作岗位,再分配是不可能的)。   人情可一不可再,程婉婉不可能多次找交情不深的司令帮忙。   于是程婉婉离开了,离开之前两人再次有了欢好,这是她觉得能留得住赵华笙的手段,傻傻地把身子又交了出去,做了一次没有退路的赌博。   后来她到了军区后,也曾收到赵华笙的消息,第一封信件在她抵达部队不久后到来,里面表达了关心诉说了思念,安了程婉婉的心,让程婉婉觉得自己没信错人。   然后在城里撞到树根,失魂落魄那一次是因为收到了堂姐的信件,上面是炫耀和嘲笑,炫耀她和赵华笙结了婚得偿所愿,嘲笑她程婉婉终究还是被抛弃。   当时程婉婉不肯相信又隐隐有几分害怕,本想要回去找赵华笙问清楚真相,又觉得这样信了堂姐的一面之词不成,想了办法打电话找赵华笙。   最后她成功找来了赵华笙听电话,电话里赵华笙似乎是感冒了嗓音不好,否认了和程堂姐结婚的事,并表明赵母的病好得差不多了,他很快就会动身来部队,还给她寄了信,数数日子也快到了,让她记得接收。   “婉婉,请你无论如何要相信我对你的情意,我是爱你的。”电话里赵华笙大胆示爱,让程婉婉放心之余又多了几分不愿去深究的惶恐。   她再次信了他,没有请假安心在这里等赵华笙过来。   可她没等到赵华笙,先等来了怀孕的消息。   程婉婉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在呕吐症状出现前,她都没往那方面想,因为她身体不好月经向来不规律,偶尔一两个月没来也是有过的,直到开始呕吐闻不得荤腥,回想起以前看过的孕妇模样,这才心里害怕了起来。   她十有**是怀孕了!   程婉婉被这个消息炸的心慌意乱,第一时间也是找上了赵华笙。可是这一次她再没打通赵华笙的电话,辗转从本地同学那里得知赵华笙一家早不在了,连同她大伯家都搬走了。   两家人就跟约好了一样,家里的东西能带的贵重物品都带上了,从老家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要么是去港城要么去国外,他们两家离开了这片国土。   程婉婉到这时终于发现,所谓的情意所谓的爱都是假的,赵华笙他辜负了他!   不说当时的心痛仇恨懊悔,事已至此她也没了办法,程家大伯能逃她逃不了,她没有那资源人脉能走,她走不了,即使走了,也没钱财在别的地方重新开始,不像程家大伯和赵家,带走了家产,两家联合,不管是在港城还是在国外都能好好活下去,活得更好更轻松。   而被欺骗抛下的她没有别的出路,这个孩子不能留下,她无法做一个未婚妈妈,更没办法生下这个欺骗了她的男人的孩子,她必须要把孩子打掉,否则等肚子大了,她也没了出路。   程婉婉到这个时候算是被仇恨痛楚烧掉了恋爱脑,没想着寻死觅活而是想着活下去,就像他父亲以前把大半家财捐出去时说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换做眼下这种情况也是适用,只有活着她才可能有机会复仇,哪怕希望渺茫,程婉婉也不想死。   是的,她没想死,会在江舒瑶面前动剪刀也不代表她存了死志,如果真想死就不会去找江舒瑶帮忙。   事实上她在找江舒瑶之前就买好了堕胎药留作后路,如果江舒瑶不肯答应她的请求那她回来就自己堕胎,这样不怕江舒瑶把她怀孕的消息传出去,到时候大家要证据她肚子里也没了孩子,没人会相信。   说到底也是一方面觉得江舒瑶年纪小又心善,被她恳求无论如何也会撕不下脸,另一方面又对江舒瑶不够信任,担心江舒瑶不像她观察的那样不爱八卦闲聊,嘴上没门把,才会留个后手。   她私心里是期待江舒瑶能答应的,这样她就用不到这堕胎药,虽然卖她药的人保证这药在民国时候就是给大户人家的姨娘堕胎用的,现在也有不少养不起孩子的妇女用过,但是程婉婉还是想去医院进行正规手术。   只是没料到江舒瑶年纪小却也不怕撕破脸,对待外人心肠冷硬的很,不肯帮忙就算了还说了那么多难听又可怕的话,程婉婉没办法了,部队里她熟人根本没几个,就江舒瑶还是她觉得最合适帮忙的人选,连她都拒绝更遑论别人,找的人越多秘密越瞒不住,这才匆忙之下趁着邻居都去上课自己用之前买的炉子熬了药吃下去。   一开始药力发作肚子痛她还咬牙死死忍着,因为卖药的人也说过服用这种药是会痛的,但是谁知道威力会这么大,后面痛的就是想喊都喊不出声,想去求救直接晕死在地。   她该庆幸跟门靠近的百叶窗户没有从里头锁上,否则张嫂子也不能第一时间从窗户那儿伸过手去拉开门闩。   那大出血的情况,多耽搁一阵真可能要了性命。   程婉婉抬手抹去了眼泪,整了整思绪把这个故事简单说了一遍,当然在她的诉说中她是受害者被欺骗的一方,和赵华笙有夫妻之实是赵华笙醉酒意外,后面赵华笙承诺要娶她并且手写过婚书,若不是赵家父母阻拦早领了证,不会落到如今未婚先孕下场。   至于赵家和程大伯一家逃跑的事情也表示自己不知情,他们自始自终都没有向她透露半点消息,连很少能藏得住事的堂姐在那封炫耀嘲笑的信件上都没有露半点口风(而这一点也是程婉婉恨透他们的原因),她是无知又无辜的。   最后还表示回去把那些信拿给张嫂子看,证明她没有说谎。   真真假假,倒是编了一出让张嫂子相信的故事,对程婉婉也硬不下心肠了。   “这事我想想办法。”张嫂子叹口气,最终这么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这张很肥,你们呢? 第62章 狗爬式vs坐爬式   最后张嫂子对外解释是程婉婉只是身体不好才晕倒在宿舍, 之所以出血是因为来了月经。这话说出去没有多少人相信, 尤其是那天亲眼看见程婉婉浑身是血被背着去医院的人, 认为程婉婉是流产了才会去医院。   不过张嫂子没让这流言散播太久, 在军嫂们的扫盲班上给讲了思想教育课,说随意编排姑娘家名声不好, 大家的思想品德要提高,不要人云亦云胡说八道, 没亲眼见过别乱说, 都是有女儿的人家。   总之就是一番思想教育, 再加上卫生所那边封口, 这事也就算这样了,没有对程婉婉做出什么惩罚, 依旧让她在部队教书。   江舒瑶对此是不发表意见的, 在她看来程婉婉捡回一条命并且没了孩子之后,这事在她那里就算了结,以后程婉婉怎么样都与她无关, 而她也不会再和程婉婉有多少来往。   然而程婉婉很显然不这样想, 在‘病好’两天后回来上课时, 趁着办公室马嫂子不在, 要往她手里塞十块钱, 希望她对她曾经怀孕的事情保密。   江舒瑶躲开了,神情淡漠,“我不喜欢说人八卦,你不用这样。”说罢拿着教案出门, 不再搭理她。   之后,也不知道程婉婉是听进去还是怎么回事,也没再找江舒瑶了,甚至还有些故意躲着她,短暂的几分钟课间交集也是没交流,马嫂子不知道是受流言影响还是看出什么,跟程婉婉的来往也有些淡,办公室的氛围不再像最初那样友好,平和的表象下藏着疏离或者其他。   江舒瑶为此也没太大介意,办公室的氛围对她的生活影响不大,除了要连续上课,她很少待在办公室里,就是学生的作业都是带回家批改,所以日子该怎么过依旧是怎么过。   十一月末的时候卫生所开始组织打疫苗的事,江舒瑶把四个孩子带过去,办理了儿童预防接种证,该打的能打的疫苗都给打了。   那天情况有些吵闹,主要是有些孩子会怕打针哭,不过医生和防疫站那边过来的工作人员给了糖丸之后便安抚住了。   铁柱和树根都不是怕疼的孩子,打疫苗都挺配合。比较麻烦的是萍萍安安两小只,针扎进去的时候都哇哇哭了还拼命挣扎。随着月份的增长和伙食的喂养,两小只如今的力气是越发地大,尤其是萍萍,江舒瑶差点没按住她。但好在萍萍哭闹得厉害也比较容易哄,一边给她抿冬瓜糖一边拿玩具哄她,没一会转移注意力不痛之后就不哭了。   安安就比较难哄,这一套他不吃,被针扎了之后还被郝援朝按住,当即就委屈了,伸手去找江舒瑶抱,最后还是江舒瑶抱着哄了他大半天才乖了。   江舒瑶对这么娇气的安安没辙,觉得他跟萍萍可能生错了性别,他们越是长大她越是有这种感觉,日后要操心更多的怕是安安了。   不,应该说现在让人操心更多的也是安安,打完疫苗后那三个都没不良反应,适应很好,而安安晚上还是低烧了,喂了不少温热的水后面才慢慢退烧。   等他退烧哄睡着了,已经是深夜了。   “安安的体质还是太弱了些。”床上,夫妻俩个说悄悄话,江舒瑶眉宇间有些担忧。   郝援朝搂着她亲亲额头,“已经在变好了,现在不需要吃药就能自动退烧,没事的,会越来越好的。”   “别多想了啊,快睡觉。”   说着故意吓唬她不睡就做有爱的运动,被江舒瑶拧了下腰,瞪着他,“你不是亲叔叔对。”   “我是你亲老公,快睡,明天你上早课呢。”她的上课时间表他都记得。   江舒瑶闻言被哄笑了,这才不与他计较,搂着他的腰乖乖在他怀里睡觉。   之后的日子按部就班,上班养娃种菜,一眨眼时间就过去大半,又是冬至时节,冬至又被称为‘冬节’‘长至节’‘亚岁’等,在古代这还算个大节日,不过如今也是没祭祀上香什么活动,址城的习俗便是做糯米汤圆,也有人说过了冬节就表示一年还没过去但是已经增加了一岁,因此,江舒瑶给铁柱树根发了两毛钱的红包,算是庆祝他们又‘长’了一岁。   ‘长大’一岁后的树根不能再说‘我是个六岁的孩子’这样的口头禅了,当然也没把它改为‘我是个七岁的孩子’,而是自觉地表现得像个小大人,干家务活要比往常多了,还要陪两个弟弟妹妹玩,尤其是学会爬的萍萍。   是的,冬至前两天萍萍就学会了爬,学会爬之后她活动的领域就扩大了,婴儿床不够她爬她不高兴,扯着嗓子嚎叫表达自己不满。   江舒瑶见状只好让郝援朝砍来几根竹子,在原先铁柱和树根睡的大床上敲敲打打改造一番,又铺上一层旧棉被,这才把她抱到床上去让她爬个够。   可惜她小看了萍萍旺盛的运动欲,两人睡绰绰有余的大床她来回四个角地爬,没个两三天就嫌弃了,想要去更宽敞的地方爬。   更宽敞还能有哪里,地上?   江舒瑶是不可能答应的,天气已经变冷了,地上更是冰凉凉的,又没那么多布或者垫子可以铺给她爬,放到地上去肯定是不行的,于是便又做了几个大一点儿的布偶给她玩,算是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倒是安安,看萍萍爬了多天也不爬的,把他俩放在同一张床上,他就乖乖地坐着玩玩偶,坐久了累了就躺下,柔软的棉被摔不疼他,萍萍爬得再欢快他都稳稳的,不像以往萍萍会翻身会坐没几天他也跟着会。   江舒瑶听了周小花嫂子说的每个孩子发育情况不同,也没有太担心,没准就是过段时间他自动会了呢?萍萍是属于健壮那一类,比很多预产期到了才出生的孩子都厉害了,安安晚一点又有什么所谓?   不过江舒瑶没想到安安有可能不是不会爬而是嫌弃萍萍的‘狗爬式’?有天郝援朝他们上班上学去,江舒瑶上完课回来在家,把两小只放到床上去自己到厨房忙活,过了会听到屋里有动静赶紧过来一看,就看见萍萍在追着安安玩,萍萍用狗爬式在后面紧追不舍,安安则是坐着挪小屁股挪得飞快,一个语气高兴一个语气不满,爬到了床尾被竹子围栏拦住还会控制方向转弯,把江舒瑶惊讶的都愣在了门口。   结果还是安安转弯看见了江舒瑶,这才扁扁嘴,停下来委屈着小表情要江舒瑶抱。   江舒瑶晚了一步,萍萍看安安不动了还以为他累了自己一下子抓住他,要推他咬他玩儿。   安安在靠山面前当即委屈哭了。   可让江舒瑶哄的,假意拍打一下萍萍,说姐姐坏这才乖。   被轻轻拍了一下没什么感觉的萍萍还以为江舒瑶在和她玩,傻呵呵地乐着去抓江舒瑶的手要咬,她的牙已经冒出来了,开始喜欢咬东西磨牙。   不过安安这‘坐爬’法江舒瑶还是挺惊讶的,不知道他打哪学来的,她见附近的小孩子都是像萍萍那样‘狗爬式’啊。   “这小子聪明呗。”郝援朝这时候就有亲叔叔的骄傲了,还跟萍萍一样逗着安安爬,把安安气得别过脸不搭理郝援朝。   “嘿,还会生气了。”   “叫你欺负他。”江舒瑶笑,也不介意他哪里学来的了,反正他会爬,喜欢用那种爬法就哪种。   但同时也在感概小孩子真的长得太快了,现在都会爬了,离会站会走还远吗?等到那个时候,家里头才更有的上心了。   好在铁柱和树根也快放假了,元旦过后半个月,小学就迎来了期末考试,一年级依旧是考一天,有过一次考试经验的铁柱和树根明显比上次放松许多。   上一次期中考试他们两个考的很好,写字和算数都名列前茅,还奖励了两支中華牌的铅笔和一块橡皮擦,很是涨了一波面子。   这次期末考试他们虽然放松但是依旧摩拳擦掌想要躲个好成绩。期末考试的奖励比期中考试好,不止有铅笔橡皮擦,还有几毛钱。   跟从江舒瑶手里拿钱是不一样的,被奖励的钱感觉就像自己赚来的一样,有种被承认的小大人的满足感,心里自然是期待的。   于是等考完试后,铁柱和树根这两个‘小学霸’就期待成绩早点出来早点开学发奖励了,而栓子和驴蛋则无感,他们都是‘小学渣’,只想玩不想开学。至于奖励?那关他们的事情吗?   Who cares!   詹红军:老子关心!尤其是驴蛋再考不及格他这次就动家法了啊!!!一个学前班你都给老子考不及格,吃的饭都吃哪去了!!!   要知道,詹红军是最喜欢当个文化人的,媳妇娶了不能管(管不着),但是儿子他就想把他们都管教了,尤其是在铁柱和树根两个的对比之下,跟郝援朝不蒸馒头争口气,都一块玩的起码你俩臭小子不要比铁柱他们太差?   但很可惜,詹红军的期待是注定落空的。   庆幸的是此时成绩还没出来,寒假到了,驴蛋儿几个开始撒野地玩,这是吃竹笋炒肉前最后的狂欢,不知者快乐~ 第63章 年货   初中生考完试后, 江舒瑶批改完卷子也迎来了她的假期, 这个大概就是当老师的好处,一年寒暑假, 学生放假跟着放。   江舒瑶放假后有想着要不要带孩子出去玩一玩, 即使不能去远的地方, 近一点也成, 但是郝援朝没有假期, 她一个人是没办法带四个孩子出门的,就是喊上周小花嫂子也不成,她怀孕了就是她自己不当回事该咋咋样, 江舒瑶都怕一个不注意伤到了,所以只能打消这出门的心思。   不过找保姆的事情又被江舒瑶拿出来思量, 很显然郝援朝忙的时候是很多的, 一年到头假期少的可怜,而她就算是有假期那也没办法时时刻刻都带着孩子, 等周小花嫂子肚子大一点, 要生产了坐月子,那个时候就没人帮她在上课时候看孩子了,两小只那么小,她是不放心像一些家长那样把孩子锁在家里头去上班的。   “那就找, 从你娘家那边或者从我老家那边找个亲戚过来帮忙带带孩子。”郝援朝是不介意找个保姆过来帮忙的,但是这年代不能说找保姆,找亲戚来帮忙这说法才成,所以选择的余地就较少了, 是亲戚也会有人情往来,比不得后世从家政公司请来的保姆省心。   江舒瑶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一直犹豫,可很显然周小花嫂子的预产期在六七月份,即使那时候她放假,可周小花嫂子有了小婴儿要照顾,必然是照顾不了萍萍安安的,那个时候萍萍安安没准都会走会跑会说话了,哪里是喝完奶就乖乖睡觉那个阶段那么省心照看的,一个不注意都不知道往哪里跑去,得很上心才成。   “从我娘家那边找,我写信给我妈,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好人选。”最好是城里的有点文化能讲普通话的,这样沟通起来也简单。   想到这江舒瑶也给江母那边去信了,顺道寄了一些钱票,还有一件给江母的棉袄和一件给江父的毛衣,都是她亲手做的。很快就要过年了,今年不回家,孝敬也要跟上,差不多这个包裹信件抵达的时间就是春节时候了,刚好当作新年礼物。   至于哥哥姐姐们她就在信件上问候了,毕竟家里孩子多布票什么都不是很够用,原主在的时候也没给他们这些新年礼物,暂且就这样,当然,给孩子的红包钱也附上了,到时候让江母帮她交给侄子侄女们也是心意到了。   写完信寄出去后江舒瑶便开始忙活家里的事情,年前多的是琐事要忙,大扫除暂且不急,但是先要把白菜腌上,萝卜洗干净晒干做菜脯。   南方冬天比北方吃菜容易,蔬菜的类型也比较多样一些,不过白菜萝卜仍旧是冬日常见的蔬菜,腊月时候副食品那边拉来不少白菜萝卜,一两分钱一斤,便宜又新鲜,不少人都会买一些回去腌制或者留着慢慢吃,尤其是北方来的军嫂,像程嫂子那天是全家出动买了不少,她家还挖了个两三米深的地窖(再往下挖就渗水了),买来的菜都装里面去。   江舒瑶也买了两个竹筐,让郝援朝用扁担担回家去,跟着周小花嫂子他们学做腌菜菜脯,平时可以拿来配粥喝。   忙忙碌碌了几天便准备早点儿去买年货,不然越晚去越挤人。她带了铁柱去,让树根在家里看着弟弟妹妹,因为郝援朝没空,他更是忙。   这个年代领导是要下基层去慰问百姓的,尤其是年前,各种下基层拜早年,压根抽不出空来,指望他不如等他退休。   郝援朝:我有错我忏悔。   他想把警卫员小张给江舒瑶派过去,但是江舒瑶没要,其他嫂子都是自己带娃去买年货,她也就不搞特例了。   周小花嫂子和程嫂子觉得现在还太早年货可能没备完整就没一起去了,江舒瑶就带着铁柱一块去。   翻了年铁柱也就十岁了,好吃好喝养了大半年,长高了些不说,身子也强壮许多,可以当一个小大人了,帮忙买年货这种小事是做得到的。而且小孩子喜欢的东西江舒瑶可能不知道,让他自己来也能挑喜欢的,过年还不是为了家人高兴,当然要买合心合意的。   部队供销社的东西不少,不过有些供销社是没办法买到的,比如这年画,就要到新华书店来买才成,年画的类型很多,有主席画像(这是最受欢迎的),也有胖娃娃拜年图,寿星翁拜年图等等,现在还不到文化运动时期,这些都没有禁。   而让江舒瑶意外的是,过年时候是可以卖鲜花的,瓜叶菊、四季海棠、水仙、一品红等盆花摆满了鲜花门市,不少人在那儿挑挑找找,热闹的很。   不过江舒瑶没买,她和铁柱两人拿不了这么多花盆,而且要摆鲜花山上路边的野花她都能搭配,不比鲜花店卖的难看。   又买了些部队没有卖的干货,百货商店的高价糖果饼干和点心,再买了毛线团,雪花膏润唇膏和小白鞋等等,把两人的背包装的鼓鼓囊囊手里也提着东西后,江舒瑶就准备打道回府了,要走的时候却被百货商店的经理喊住,就是上次被郝援朝忽悠了之后去开展‘送货上门’业务的那个人,见到她很是热情地过来打招呼,还问需不需要帮忙送货上门,他们家百货商店这项服务已经开展了好久,获得不少赞扬。   江舒瑶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外面货车旁挤了不少人,又看自己的东西,摇摇头没去了,他们可以搭公交回去。   经理便问江舒瑶要不要买什么瑕疵品,不介意的话可以进去挑选。   所谓的瑕疵品就是有点儿小问题但完全不影响使用的‘不合格商品,事实上这个年代质检很严格,瑕疵品跟正品的区别往往不大,比如布料染差了或者暖水瓶外面的竹壳破了个小口子,商店的人都有权把这当作瑕疵品处理,让内部工作人员消化,不是工作人员或者有什么亲戚关系的都买不到这不要票的瑕疵品。   江舒瑶闻言倒是想要一些棉布,家里头布料消耗十分大,她空间的又不能经常拿出来使用,能买点‘瑕疵品’也不错,这不算是占公家便宜。不过转念一想这虽然不算占公家便宜但是却是得了经理人情,他们无亲无故经理怎么可能会平白卖她人情?   即使现如今无所求,谁清楚日后是不是有所求,那十年很快到来了,还是不欠人情好。   江舒瑶最终拒绝,简单谢过几句便带着孩子走了。   经理看着江舒瑶远去的身影还感叹了下,换做一般人早上来挑选了,或许军官媳妇就是军官媳妇。   讨不了好他也没太遗憾,因为也不是抱着给人情求办事的心理,只是偶尔看见为了不得罪人才上前来问候,也是感谢郝援朝的提点,开展送货上门业务后商店受到的赞扬不少,对上面递交思想报告也有些认可的话了。   这个小插曲很快被江舒瑶抛在脑后,要回去搭车时还遇到有人卖‘毛桃’,也就是猕猴桃、奇异果,那农民说是从山上摘的,想趁着年节顺带过来卖上一卖,一小篓子也就两毛钱。   如今江舒瑶对水果的喜爱可比对鲜花店的鲜花多了,把背包背到前面,连带着小娄子一块买下背在身后,再来顶斗笠的话,江舒瑶觉得自己就是个地道农妇。   好在如今还不是买年货的高峰期,公交车还是有位置可以坐下,江舒瑶也没那么累,上车立马卸下铁柱和自己身上的包。   “歇会,累不累?”江舒瑶用手帕擦擦手,从背包里拿出一块饼干给铁柱,让他先垫垫肚子。   铁柱摇摇头,脸上只有高兴不见疲倦,可见小孩子都是喜欢逛街的。   江舒瑶笑笑,她是比不上啦,感觉手脚都要废掉了。   于是身心都累的江舒瑶在下车的时候看见前来接她的郝援朝,当即心花怒放放下手上的东西就想撒个娇,结果,却见郝援朝扑哧一声笑出来了。   “这哪来的小村姑,我家漂亮的大美人呢,被你变走了?”   江舒瑶:笑容僵硬。   随即等郝援朝走过来的时候对他笑着道,“弯腰。”   郝援朝毫无警惕性听话弯下腰,然后耳朵就被拧住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给你次机会再说一遍。”   “媳妇我错了。我说你真好看。”郝援朝十分上道地认错,还殷勤地把江舒瑶身上的东西就接过来。   江舒瑶这才松手,算是原谅他了。   郝援朝舒口气,现在媳妇都不踢人该拧人耳朵了,他该不该跟詹红军说一下让他媳妇别教自家媳妇这种粗鲁事呢?   刚想着就看见铁柱在一旁瞅着他偷偷憋着嘴笑,很明显是幸灾乐祸了。   郝援朝:......这不行啊,铁柱都变坏了,肯定是老詹家的崽子把他家崽子教坏的,老詹要多振振夫纲、父纲才行。   詹红军:冷漠脸.jpg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我今天可以二更......的~ 第64章 鞭炮险事   一小篓子猕猴桃还没成熟, 捏着很硬, 还要放一段时间才可以吃。   不过树根对没吃过的水果抱有好奇心,想要立马吃一个,郝援朝使坏,跟他约定剥一个必须要他自己吃掉后, 洗干净削皮让他咬了一口,然后树根整张脸都皱巴起来了, 酸得他牙都倒了, 捂着嘴要吐不吐的,最终还是护食之心占了上心,咽了下去没吐出来。   郝援朝在一旁很放肆地笑。   铁柱悄悄叹了口气,他的弟弟咋有点傻的感觉,被二叔坑了那么久还学不精!   无奈地想要把猕猴桃一分为二,他替他吃掉一半,结果树根忽然往地上吐了一下,“我吃到小石头了。”说完感觉不太对,郝援朝和铁柱都盯着他的嘴巴,又往他刚刚吐的位置看过去,哪里是沙子, 分明是一颗牙齿。   “张嘴看看。”郝援朝检查了一下, 掉的是上门牙隔壁那颗牙,自动脱落的,没有出血。   “要开始换牙了,没事。”他刚刚还以为真是让猕猴桃给酸倒牙了。   铁柱把那颗牙齿捡起来, 完好无损的,不是蛀牙,放到树根手上,很认真地说,“你要把它丢到床底下,不然牙齿不会重新长出来的。”   树根闻言瞪大眼睛,舔了舔自己缺牙的位置,又看了看手里的牙齿,“我把它种到地里会不会长更快?”   铁柱被问到了,皱眉思考,“可能会?”他不大确定。   从头看到尾的郝援朝:……   最终那牙齿还是被丢到了床底下,等以后再掉的话,上牙齿丢在床底下,下牙齿丢上屋顶,这也是老一辈传下来的,上牙齿丢在床底下寓意新出的恒牙顺利向下生长,下牙齿丢房顶上寓意新出的恒牙顺利向上生长,是一种美好的寓意,希望牙齿长得整整齐齐不会畸形。   铁柱的牙齿就换的差不多了,没有蛀牙也没畸形,挺整齐的,这也正常,这年代的孩子没那么多零食吃,不怕长蛀牙。   江舒瑶收养他们之后更是每天都刷牙,晚上也很少给零食吃的。   六七岁换牙的孩子不少,在驴蛋和程嫂子的儿子虎头看到树根掉的牙齿时都笑了,但他们很快笑不出来,因为没过多久他们也开始换牙了,驴蛋的运气貌似十分不好,一开始换牙掉的就是上门牙,一说话就漏风,羞得他自己都沉默了半天,后来习惯了又大大咧咧的,本来不够标准的普通话更不标准了。   都是换牙的,谁也别嘲笑谁。   腊月十六,江舒瑶开始家庭大扫除,年前一次大扫除是必要的,从头到尾从里到外都要清理,家家户户洗被单洗枕套洗床板擦桌子椅子,河边每天都蹲满了人,水井处用水的也多了。   好在江舒瑶自家有压水井,也不用排队洗衣服什么的,用水方便极了,使唤着大家伙一块儿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那化粪池也让郝援朝清理一遍,因为化粪池位置靠在赵月如那边,一清理散发的味道也跑到赵月如那边去,又引得她一通骂。   江舒瑶和郝援朝:自觉理亏不说话。   到了年二十五,部队里的年味就越发浓厚了,不少人都在为年夜饭做准备。是的没听错,就是为了大年三十那一顿提前这么多天准备。   “二十五,冻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这样的顺口溜充分印证了这个年代对新年的盼望,物质匮乏时候,年节那顿饭便是一整年最大的指望。   每到春节,城市户口每人能多给半斤肉半斤油,每户人家的购货本上还能多两斤富强粉,一斤黄豆绿豆什么的,比平时大方多了。   江舒瑶一家六口人都是城市户口,她和郝援朝又有工作,能领到不少票券,于是江舒瑶便把属于他们家的票券都用完了,年前大购物,供销社和副食品店的购物大军中都有他们家的身影。   大家拥挤在一块儿买东西跟抢似的,每天供销社和副食店门口的黑板上都会写出有什么供应,或者什么活动,越到年末供应越丰富,为了防止买不到,更是天未亮排起队来,在这点上部队的家属跟其他居民也没什么不同。   江舒瑶也拍过几次队,主要她想买一些平时没有的海鲜干货,又或者新鲜的水果和排骨。虽然这些东西还不像后世那样受人追捧,不过到了年前大家手上都宽松几分,每人买点儿回去尝尝鲜,晚到的就没有了。   她还抢到过大闸蟹和大龙虾,这是来到这个年代后第一次吃到这些东西,实在是因为部队靠山不靠海,海产品只有节假日特殊供应才会有,这大闸蟹和大龙虾还不是活的呢,都是冬天用冰冰冻运来的,份量也不多。   周小花嫂子还劝江舒瑶不要买这个,没个二两肉的,还不如去买鱼。   鱼江舒瑶自然是要买的,但是这久违的海产品她更是要买,每样都只抢到了四个,还好有郝援朝的巴掌大,她很珍惜地把这八个东西做成了八道菜,都弄出花来了,谁叫有可能一年只有一次,明年或许没有呢。   铁柱和树根是不懂江舒瑶这心情的,两人是有什么吃什么,二婶做的基本都是好吃的,这样吃完了还会有另一样,完全不执着。   江舒瑶一开始还担心他们会不会过敏麽,结果发现两人都吃的欢快,丝毫没过敏症状,反倒是安安,因为他们现在馋着吃大人的饭菜,偶尔也会给一点儿饭菜给他们尝尝味,哄哄他们的小舌头,却没想到郝援朝只是沾了一点儿蟹肉,安安就起红疹子了,吓得郝援朝和江舒瑶赶紧抱着孩子去卫生所拿药。   也是他们没想到,之前安安吃鱼肉泥都没事,谁知道会对虾蟹过敏。   好在症状不严重,吃了一点点小药粉没多久红疹子就退下去了,就当是买个教训,总比长大后吃多了才发现好。   但日后两小只入口的东西江舒瑶都要慎重,小心试探了,就怕又有什么过敏的。   炸带鱼,炸萝卜肉丸子,炸面果子,做腊肠,晒腊肉,腌排骨,蒸馒头蒸花卷包豆包。大闸蟹和大龙虾事件过后不久,各种要提前准备的年味江舒瑶都带着爷儿三做起来,春节是越来越逼近了,同时也更加忙碌了。   这个年代部队上级要请没回家探亲过春节的下级干部吃饭,也是对他们坚守岗位的一种慰问和鼓励,不过郝援朝这支师队部下旅长团长们没住在部队的少,家属基本都来随军,但他还是随大众请了自己手下的旅长团长们过来吃饭,来的也没空手,还去山上打了猎物。   不是在春季上山打些小猎物是允许的,尤其是年节时候,男人们很少不往山上跑的,打到大猎物就交给食堂,食堂拿来做腊肉,三十那天中午会做给大家吃。小的猎物数量不多可以自己留下,只要不频繁去,没人会说什么。   那天他们收获还不错,还打到一只野猪(用木仓),把那野猪交给了大食堂,拿回来了两只兔子三只野鸡,江舒瑶也不小气,请了周小花嫂子和程嫂子过来帮忙,把这些全做了,给他们整了不少硬菜,最后是宾客尽欢。   把江舒瑶她们给累的啊,都没力气吃饭了。   安慰的是这些人吃饱喝足后都在背后极力赞扬这餐饭和主人家,也是没丢了郝援朝的面子。   这请客吃饭,除了人情往来,其实也是讲究个面子,江舒瑶再怎么不好面子,但是自己用心招待能得到客人的表扬也是件舒心的事。   郝援朝更是体贴江舒瑶,当晚就是各种按摩服侍,夸人的话不要钱似的洒出来,也是越来越有求生欲了。   他该庆幸这样的宴客只有这么一次,否则再甜言蜜语江舒瑶都是撂担子不干的,整治两桌子大男人的饭菜实在是一件累人的事,次数多了那就吃食堂或者自己做去。   请完客人便快到春节,这个年代春节的对联大多是自家买了红纸来写,或者让书法好的人帮忙写的,江舒瑶也买了红纸拿来裁成长方形,再在上面写一下对联,什么辞旧迎新,总把新桃换旧符,学习进步之类的,很有时代特色的话。她和郝援朝都会书法,两人一块儿把新年对联写完了。   周小花嫂子看了她家的对联就私底下对江舒瑶‘嫌弃’她家老詹的,写的没他们好看,江舒瑶哪里会承认,自然是吹捧了一番,这种互相吹捧才能共建和谐友情~   很显然周小花被吹捧得也很高兴,又踩着詹红军吹捧郝援朝,很是符合华国人的个性了。   欢欢喜喜忙忙碌碌,大年三十终于在期待盼望中来临了。   早上起来便要开始贴对联,门口处都要贴,包括鸡窝和厕所,这是习俗,再穷的人都要贴上那么一两幅的。贴完后便忙活些琐事,因为大中午是部队食堂请客,不用忙活午饭,算是轻松一些。   也没有杀鸡,家里四只鸡还不够大,昨天就在副食店买了一整只鸡冻着了,因为大年三十大家都放假。但好在这边虽然不下雪,可天气很冷,放一天肉不会坏了变味。   部队今年夏收秋收都是丰收,中午的饭整的比往年丰盛了,每人除了有一碗饺子,还有参杂了少量粗粮的白米饭吃,肉菜也好几道,真是给大家打牙祭了。   食堂热热闹闹,一波人吃完又一波。   到下午三四点就开始烧水洗澡,洗澡水还要放艾叶或者柏叶之类的进去煮,有驱邪的寓意,洗完后就可以换上新衣服开始给人拜年。   铁柱和树根都很期待早点儿洗澡了,因为过年江舒瑶又给他们做了一套新衣服,谁都想早点儿穿上新衣服,美美地去跟小伙伴们‘炫耀’和拜年。   他们拜年的第一个对象也是郝援朝和江舒瑶,不是以前的跪拜形式,鞠躬作揖,再说一句“二叔同志,二婶同志,新年好。”就成了。   郝援朝和江舒瑶受了这很有时代特色的拜年礼,一人给发了一个红封,厚厚的,特意去银行换成崭新的一毛钱纸币,给他们一人一块钱,十张数数就觉得开心(本来郝援朝还想换的更零碎点,比如一分一厘啥的,但是考虑到红包的大小,最终还是换成了一毛钱)。   铁柱又让树根给他拜年,他也给红封。   树根一听乐了,很像模像样地鞠个躬,“大哥同志新年好。”然后又多收了一个红封,笑得小眼睛眯眯,漏洞的牙齿都露了出来。   郝援朝见状抱起握住萍萍的小手,也做出个拱手礼,嘴上道,“树根哥哥新年好,给我大红封。”   萍萍:“咿呀!”   树根:……   树根没捂热的红封又给了出去。   郝援朝又换了安安做拱手礼,“树根哥哥新年好。”   安安、安安露出了他的小米牙,树根继续给红封。   给完后发现自己只有一个红封了,莫名有点儿小委屈是咋回事?   不过后来看铁柱也给了两小只红封,他也只有一个了,心里就平衡了。   至于弟弟妹妹红封多,那不是应该的吗?谁让他们是最小的。   孩子们的比较也是同龄人之间的。   家里拜完年就把钱存进小存钱罐里,然后两人背上斜挎包,去找小伙伴们一块儿走街串户拜年去。   这个时候不管家里大人有什么恩怨,小孩子到来是一定要欢欢喜喜让他们进门来给自己拜年,关系好的给个红封,关系一般的那就不给,但要准备好瓜子花生地瓜干什么的小零嘴,至少让孩子们能够一人抓一把过去。   当然孩子们这样的拜年行为也是在这一片家属楼,不同家属楼很少会过去,除非关系亲近或者交好。   不然要是全军区的孩子都来拜年,江舒瑶觉得自己可能准备不了那么多的零嘴。   热热闹闹拜完年,晚上早点儿回家来吃饭,年夜饭通常吃的早,吃完后不久就是新年晚会,到时候有热闹的节目看,还放露天电影,小孩子们对电影感兴趣就去看电影。   等到闹完也就九点多,大家伙都回家,今晚部队的电是供应到天亮的,不怕十点多会停电。   大家都要守岁,守到十二点放鞭炮,吃饺子,庆祝旧年过去新年到了,再去睡觉。   铁柱和树根白天闹得有些欢了,熬不住,不停地打哈欠,江舒瑶看不过去就让他们先去睡,“到点了我再叫你们。”   听到这他俩才同意了,都去睡觉了。   本来看他们睡的熟江舒瑶是不打算真的叫的,然而到了十二点,鞭炮齐发,那声音睡得跟猪崽似的都能被吵醒,哪里还需要人叫。   萍萍安安两小只却是被吓醒的,江舒瑶赶紧抱来哄,哄了会萍萍不哭了,反倒是生了出去看热闹的兴趣,‘啊啊’地朝外面伸手要人抱出去玩,也是很无奈了。   倒是安安一直抓着江舒瑶的衣襟,不哭了也不放手,抽抽搭搭像是真吓到了,把江舒瑶心疼的抱着不撒手,睡觉也带着一起睡了。   等郝援朝从院子里抱着看完热闹的萍萍回来,见到这场景,差点想骂臭小子来着,大过年就给他做电灯泡,真不是故意的?   然而最后还是妥协,连萍萍都一起抱上床睡,想要在这有意义的夜晚‘吃肉’是不成了。   安安心心搂着小崽子一块睡。   美好的新年以温馨开场,但初一便闹出了事。   “什么?树根玩鞭炮把人眼睛炸伤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二更了!!!虽然晚了点,但是还是更啦,小肥的一章呢~ 第65章 老实人栓子   小孩子过年会玩鞭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哪怕家长三令五申,但是真正听进去的很少。   郝援朝和江舒瑶也有提醒过铁柱和树根不能玩鞭炮, 以为自家孩子乖巧,说过会听, 然而事实却给了一巴掌, 树根不仅去玩鞭炮了, 还把别人的眼睛给炸伤了?   “俺也不知道咋回事,当时俺跟俺哥还有铁柱哥蹲地上捡鞭炮呢,然后就听到六子哭了,然后满仓他娘就跑出来, 直说是树根炸伤了六子,然后六子他爹娘也来了, 带六子去卫生所,他娘还拉住树根一块儿不放, 一直骂树根, 铁柱哥就跟了过去,俺哥让俺来告诉你们。”驴蛋费劲地扒拉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算是把大概给说清楚了。   但事实真相是如何,郝援朝跟江舒瑶对视一眼都觉得有点怪,还是要当面问清楚才成。   “你在家看着孩子, 我过去看看怎么回事。”郝援朝道。   江舒瑶摇头, “一起过去。”有时候一个大男人不太方便,比如面对女人的时候。   “驴蛋,你帮我看一下萍萍安安行吗?我跟你郝叔出去一趟, 很快回来。”   驴蛋虽然很想去看热闹,但是江舒瑶这么请求他还是答应了,拍着胸脯说没问题,让他们放心。   江舒瑶向他道谢,又说了桌上放着的零嘴可以随意吃,这才跟郝援朝匆匆忙忙往卫生所里赶去。   到了卫生所被鞭炮炸伤的孩子已经让医生看了,很幸运的是炸到的地方不是眼睛而是眼角靠近太阳穴那儿,不太幸运的是眼睛进了一些异物,清洗处理后孩子还有些疼,没有眼盲,但可能会造成视力下降,至于下降多少得让孩子不疼了后再检查才知道。   而现在孩子显然是又疼又被惊吓到的,右眼暂且贴着纱布,鼻子通红在哭嚎,孩子他爹不善言辞略木讷地安慰,孩子他娘知道结果后对树根怒骂甚至要怒打起来,但是被周医生他们帮忙拦住了,一个劲地劝告,所以江舒瑶他们到的时候看见的正是六子他娘,一个骨架略大,面容宽大的女人对树根怒骂,而铁柱挡着树根身后,涨红着脸皮似是要争辩又插不进话的场景。   虽然来之前听说树根是‘罪魁祸首’,郝援朝和江舒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但是看到自家孩子被一个人这样骂,那小可怜的模样还是会心疼。   郝援朝和江舒瑶都不由自主加快脚步走上前去,“铁柱树根。”   铁柱和树根同时回头,看到是江舒瑶他们,紧绷的身子都有松下来的感觉。   树根当即扑倒江舒瑶身上,小脸委屈着道,“二婶,不是我炸的。”   江舒瑶还没说话呢,听到这话的六子娘立马又发飙了,“放屁!什么不是你炸的,满仓娘都看见了你还不承认,真是#¥#¥”一连串脏话听得江舒瑶皱眉。   “这位嫂子!”江舒瑶打断她的话,又搂住树根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抚,“孩子都在还是别说脏话,我知道孩子受伤了你心里不快,我能理解,但我们还是先了解完事情真相再商量怎么解决成吗?”既然树根说不是他做的,江舒瑶就不能一来就给孩子定罪,起码得了解经过,如果真是树根不对她肯定会负责,但也不想让别人没有证据就污蔑自家孩子。   女人却不听江舒瑶的话,反倒把她骂了一顿,还以为她是不想负责任想包庇树根,情绪更激动了,“我家孩子伤成这样感情我还不能骂两句?大过年的好好的,一眨眼就进医院,多晦气不提,这眼睛还出问题的,以后能不能当兵都是个问题,你还想护着那没爹没娘的狗杂……”   “够了!”听到后面那句话郝援朝没忍住出声,脸色紧绷把人都吓了一大跳,六子娘气势一下有些弱,不自觉往后退缩了一下,又觉得自己没错,受害者是她家儿子,立马理直气壮了些,“你别以为你是师长我、我就怕你啊,你敢欺负人我就找司令去!”   这话说的是难听,好在六子娘的男人是比较理智一点,上前拉了下六子娘,六子娘还想挣扎,被男人瞪了眼,这才偃息旗鼓。   郝援朝脸色好了些,对男人道,“你放心,这事我不会包庇孩子,如果真是我家孩子做的,该负责我会负责,但是我也不希望我家孩子随便就被人污蔑,所以我们先来说一下事情经过,再来定罪论处成不?”   六子爹点头,“听郝师长的。”显然他也认出了郝援朝,虽然不是同个师的,但是郝援朝是部队最年轻的师长,又有宠妻名声在外,基本部队就没人不知道。   得到六子爹同意,郝援朝扫了眼周围,发现这里除了当事人和拦着人的周医生跟护士,就只有一个中年妇女在,看她的打扮不是医院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六子娘嘴里那个‘满仓娘’。   不过郝援朝没有先去问她,而是直接走到六子面前,小男孩因为刚刚郝援朝的那句‘够了!’有些被吓住,又听爹喊他‘师长’,部队的孩子就很少有不知道师长是厉害的军官的,见他过来,也没再扯着嗓子嚎,而是抽搭着盯着他,显得有些好奇又有些畏惧。   “眼睛还疼不?”郝援朝没有直接问而是以这样关心的话开头。   六子不明白他的用意,看他表情虽然严肃但眼神是温和的,便大着胆子点点头,又道,“没之前那么疼了。”   郝援朝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很好,是个勇敢的孩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大白兔奶糖,“这是奖励你勇敢的。”他说着把一颗递给了六子。   六子很少吃过这样贵的奶糖,又是奖励他勇敢的,当即就有些高兴起来,接过之后目光又落在郝援朝手上另一颗糖果上。   “这一颗是用来奖励诚实孩子的。”郝援朝缓缓道,“你告诉我被炸到时,有哪些人在你旁边玩鞭炮,诚实说这颗糖就是奖励你的。”   闻言六子还没说话,自郝援朝他们来的时候就安静的满仓娘倒是急急忙忙站出来了,“是树根炸的,当时我在附近亲眼见着的。”   “你胡说!”铁柱气红了脸,虽然他当时在也在附近捡鞭炮,但是树根说不是他炸的就不是他,都是这个女人跑出来嚷嚷着说是树根炸的,才会让六子爹娘以为是树根炸的不让树根回家带来卫生所的。   树根也反驳说没有,“我是放鞭炮了但是没有往六子身上扔,不是我,二婶他们都不听我说。”可把他委屈坏了,一言不合就上手抓人,都不听他解释。   “你们不想负责任当然说没有,我可是亲眼看见的。”满仓娘很有‘正义感’的说道,又对六子娘说,“我看郝师长就是拿糖哄你儿子呢,根本就不想负责任。”   这当中挑拨得六子娘又要发火,然而郝援朝带着压迫感的眼神扫过来,六子娘愣是没骂出来,而当这视线落到满仓娘身上时,她却假装躲开了,半点不敢跟他对视,还有些色厉内茬嘀咕,“看我干啥我说的都是实话。”   瞧着就觉得有猫腻。   郝援朝暂且不管她,继续问六子道,“当时还有谁在,你是亲眼看见树根把鞭炮扔到你身上吗?”   六子不知道是为了那糖还是因为郝援朝是师长,小孩子都觉得崇拜的大英雄大干部,想了会道,“有树根、铁头、华子……还有满仓,我没看见树根把鞭炮扔到我脸上,我不知道是谁扔的,我响炮掉下去了我想捡起来,然后鞭炮不知哪里来就爆炸了,我很疼是满仓娘说树根炸到我的。”想到当时场景六子觉得眼睛又变疼了似的,他都蒙圈了那时候,只觉得又疼又怕,然后满仓娘就过来喊是树根炸的他,有其他孩子就附和树根扔鞭炮了,于是等到他爹娘过来他就顺口说了一句是树根扔鞭炮炸的了。   反正当时场景就是很混乱,在场的孩子基本都被吓到了,六子自己也只顾着疼和害怕,怕变成瞎子,哪里想那么多,有人说谁是罪魁祸首下意识就把那人当作罪魁祸首了。   现在被郝援朝这么一问,他也是老实说了。   听到这话,不说别人,单说六子他爹这个军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奇怪之处,一开始孩子说是树根炸的他们就先入为主相信了,现在听他说这详细的过程,孩子没亲眼看见,是满仓娘跳出来说的,当时满仓也在现场,这事实真相是不是还有待商榷?   视线不由自主放在了满仓娘身上,当时在场的大人不多,出事后不少家长都把孩子领回去了,满仓娘也让满仓回家却很快折返,主动热心地说到时候给他们作证,免得炸伤人的家属不承认。   认真说起来,六子爹娘跟满仓娘不是关系特别好才对啊?怎么突然这么热情?人一旦怀疑,觉得处处都是疑点。   满仓娘被六子爹这眼神一看更加慌乱了,赶忙道,“六子爹,当时我正想喊我家满仓回家吃饭呢,刚好就看见树根扔鞭炮扔到六子身边炸伤他的,我可没说假话,真的,其他孩子也看见树根当时扔鞭炮了,不信你喊他们来。”   “我听到两个爆炸声!”满仓娘话刚说完,郝援朝他们还没说呢,六子却忽然想起什么,立马喊道,这说话时机还挺巧合,听着就像反驳满仓娘一样。   满仓娘被当事人这样一喊,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密切注视女人的江舒瑶立马就道,“一声是我们树根扔的鞭炮响,另一声是……”   “不是!我们满仓没扔!”满仓娘几乎是匆匆打断了江舒瑶的话,“我们满仓没扔,当时扔的是另一个小男孩,我看见了,他跟那个叫、叫什么华子的一前一后扔的。”   “你胡说我才没扔!”门口这时候却跑来一群孩子,其中一个流着鼻涕的七岁左右男孩子脸色涨得通红,“我没扔,是满仓扔的!树根和满仓都扔了。”   “树根鞭炮掉在远一点,满仓的掉在了六子身边,六子弯腰就炸到了。”另一个矮一点的小萝卜头眼睛明亮,随后说道。   满仓娘当即就对着小萝卜头发飙了,“茅根你别乱说话!我家满仓跟你玩得那么好你咋能乱说呢!”显然是熟悉的。   “可是就是真的啊,满仓站在树根后面,他扔鞭炮没扔远,我看到了。”小萝卜头耿直道。   满仓娘被气到了,还想说什么,江舒瑶上前一步站在满仓娘跟前,免得她暴起对孩子做什么事,直接道,“孩子说的是真的,这位嫂子怕是贼喊抓贼,为了替你儿子遮掩才把脏水泼在我家孩子身上!”嗓门不算嘹亮,但是语气坚定,看向满仓娘的眼神满是冷漠和不喜。   别说是孩子指正前,就是刚刚郝援朝和六子对话时满仓娘迫不及待跳出来,又不敢跟人直视的色厉内荏模样,江舒瑶都觉得她很可疑,不是说不肯替树根收拾烂摊子想摘出孩子才这么想,而是她自己表现得实在是太急切,完全不像是个吃瓜群众,反倒是比正主还要着急把罪定给树根,这才让人觉得不对劲的。   而且也别说是偏袒孩子父母心作祟,是对孩子平时行为处事和人品都有了解,如果真是树根做的树根不会不承认,这孩子虽然心大但是做错事尤其是伤了人肯定会有愧疚神情,树根的样子根本不像是犯了错。   江舒瑶没有一开始出来‘下结论’推脱掉就是证明理智还在,她在耐心等正主说清楚事情经过才能判断,而这嫂子不管不顾就咬定树根真挺让她生气的,所以在孩子接二连三出来反驳满仓娘的话时她终于没忍住了,对待满仓娘的语气也有些冲。   满仓娘被气势这样足的江舒瑶一质问也有些哑了,挪开视线,但还是提高嗓门道,“你别胡说。而且茅根你当时不是说树根扔鞭炮吗?”   “是啊,树根扔了,满仓也扔了啊,我才说了半句话你就说很大声都听不见我的声音了,然后让我回家说我娘找我让我快点回家。”   这话一出口,落在满仓娘身上的视线就更多了,满仓娘脸色白了,嘴唇懦懦,眼珠子不自觉地乱转貌似在想借口,然而很快她就说不出话了,因为她儿子满仓迈着小短腿眼泪鼻涕齐掉跑进来,进门就喊,“六子对不住我把鞭炮扔你脚下了呜呜呜~”   儿子的亲自认罪,让满仓娘这个家庭妇女到底是无话可辩解了。   事情的真相其实挺简单,就是满仓娘当时来找满仓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儿子扔鞭炮那一幕,没来得及阻止呢,就见鞭炮扔到了六子脚下,而六子又十分凑巧地弯腰去捡东西,没注意就这么爆炸了,当时六子捂着眼睛就痛哭起来。   而满仓娘被吓到了,脑海一瞬间想到的就是把满仓保住,不能被人知道是满仓丢的鞭炮,不然就得赔钱了,于是她就立马趁大家都愣住的时候大喊是树根炸伤的,因为树根当时就在满仓前面(她也认得树根,满仓跟六子是前后桌),也那么凑巧扔了鞭炮,但他扔的远一些,速度比满仓慢一些,满仓鞭炮炸到六子,六子喊起来的时候他的鞭炮才爆炸,被六子的哭喊声给掩盖了些。   在场的小孩子玩鞭炮归玩,可是有人受伤,那不都吓到了吗?怔愣间满仓娘这么一喊,都下意识的看向树根,树根当时也蒙住了,想反驳说不是他呢满仓娘已经跑到跟前,各种训斥让大家别说话,赶紧喊六子爹娘来送卫生所去。   六子家离这出事点不远,大喊几声就出来了,等他们看到受伤的是自己孩子,还没问是谁做的满仓娘就‘正义’出来说是树根,说她亲眼看见树根扔鞭炮了,其他孩子当时捡鞭炮的捡鞭炮,自己玩的玩,还真没盯着谁扔的,而茅根这个‘唯一’的目击者因为跟满仓娘熟就附和说树根扔鞭炮了,还想说满仓也扔了,不过满仓娘没给他说完整的机会,大声确定了他的话又让六子爹娘赶紧送孩子去医院,然后赶茅根回家去,让其他孩子也回家免得惹事。   当时一块儿玩的孩子都比较小,被大人一哄也不敢看热闹回去了。   事后满仓娘冷静点就吓到了,觉得自己这样冲动诬赖别人有可能被拆穿,心里头闪过一些后悔,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都这样了,她也拉不下脸回头说是自家孩子做的,更不想赔偿钱,六子那伤到的是眼睛,肯定会让赔钱的,而且又想到刚刚那么幸运其他孩子都没看见,茅根又跟自家关系好,应该不怕,就跟儿子交代死咬住千万别松口,又怕郝援朝他们来了会有变故,这才匆匆忙忙赶去卫生所做‘证人’,多给六子爹娘说说,也不让树根有辩解的机会。   总之,便是一时冲动诬赖别人,中途有后悔,最后又不想自打嘴巴还赔钱,这才打定主意死咬着树根,做好的最坏打算就是真有其他孩子看见说出来就咬死不承认,反正扔鞭炮的有两个人,时间相差很近,两人站位也是一前一后。   要不是最后自己儿子来这一出,满仓娘哪怕撒泼打滚估计都不肯承认的。   至于被叮嘱过的满仓为何会忽然跑来‘自首’?那功劳就要算在栓子身上了。   威逼利诱加恐吓,小孩子更懂小孩子。   栓子一脸淳朴:俺是个老实人见不得真相被掩埋!见不得兄弟被诬赖!   俺是个好孩子。 第66章 产女   事情既然已经水落石出,这件事便跟树根无关了, 赔偿这类的事情也不是江舒瑶他们要负责的事情。不过满仓娘对树根的诬赖和六子娘的谩骂却是让江舒瑶不太高兴的, 要他们对孩子道歉。   对大人道歉他们虽然尴尬但是倒不觉得是有什么, 可对孩子道歉却不是能轻易做到的,总感觉孩子是大人的附属品, 对大人道歉就得了, 对孩子低头有种矮人一截的感受。   但江舒瑶却不觉得自己可以代替树根他们原谅,没看来的时候孩子被骂得缩着小可怜模样,要是就这样揭过不会对孩子造成心理伤害?小孩子也是要面子要自尊的,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骂过了孩子,不道歉又怎么了结?   她家的孩子是受了无妄之灾, 被陌生人训了那么久,只是要个简单的道歉, 江舒瑶和郝援朝都不觉得有什么。   于是, 在对方家长这么坚持的情况下,两方大人只能憋屈给孩子道歉了。   树根和铁柱还是第一次有大人做错事给他们道歉, 别说, 刚刚突然被人误解别人骂,还差点被打那种惶惑不安的心态登时有了很大的舒缓, 回去的路上都不觉得害怕只有莫名的小兴奋和小激动呢。   然而, 这并不代表回去后郝援朝就不收拾他们, 一码归一码,“不是说不能去玩鞭炮吗?”这是要兴师问罪来了。   铁柱和树根的小激动立马没了,两个人看郝援朝肃着脸, 都乖巧老实认错了,不敢说话怂的很。   不怪他们不乖巧,只怪小孩子天性,玩鞭炮真的控制不了,哪个孩子能抵抗得了鞭炮的诱惑,尤其是身边的朋友都在玩的时候,那兴趣立马就会被带动起来,就是铁柱这样懂事的孩子,都免不了会偷偷去捡鞭炮玩。   郝援朝从小也是调皮捣蛋过来的,也懂孩子爱玩这一点,不过这次事情是要处罚的,因为明令禁止过,还差点伤到人了,不做出惩罚是不行的。   扣零花钱,早起加训,以及罚吃素一周。前面两个兄弟俩还接受良好,但是后面那个吃素一周真的是要命了,要知道他们都是都更爱吃肉,过年又是鱼肉丰富的时候,一周吃素,只能看不能吃,不止是眼馋,还想痛哭打滚撒泼。   可惜做不出来,二叔严肃二婶还支持这决定的时候,铁柱和树根只有乖乖夹起尾巴认罚,可怜巴巴地看着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肉菜,啃自己的青菜。   “我以后再不敢了。”对吃货来说,这真是最大的惩罚,第一天树根就后悔个彻彻底底,再让他玩都不敢了。   也不仅是树根,因为六子眼睛炸伤的事情,部队其他孩子也被罚了,大人们对孩子们玩鞭炮的事情不再睁只眼闭只眼,就怕再有人受伤,要知道六子的视力因为这鞭炮而下降了一部分,日后可能会影响当兵。而满仓这个炸伤人的则赔偿了六子的医药费,也是狠狠吃了一笔教训。   总之,玩鞭炮需谨慎!!!   确认铁柱和树根都不敢再玩鞭炮也不想玩了之后,郝援朝这才放过他们,并且表示以后明令禁止强调过的事情再做,那惩罚就更严重,比如米饭都不给吃了啃红薯,零嘴更要没收。   这个惩罚掐住了孩子们的命脉,以后是不敢再犯了。   大年初二,部队的军嫂们开了茶话会,今年过年来随军的军嫂们基本没有回去,故而也就没回娘家一说,大年初一不待客,大年初二回娘家,在部队不回娘家,那就大家伙儿聚一聚,喝茶聊天表演节目,摆了好几桌子,聊个高兴。   初二之后便是人情往来,江舒瑶要跟着郝援朝去他部下家里或者接待客人,也是忙了一小波。不过她的交际比较窄,来往的也不多,让她稍微意外的是程婉婉没上门拜年却在在路上给了铁柱和树根压岁钱,还没漏掉两小只的,打开红封一看一人有一块钱,真的是格外大方。   江舒瑶不知道说什么好,孩子们都收下来再退回去也不成,虽说因为那事两人闹得疏离,但是把压岁钱专门退回去就太过打脸,她又不想跟程婉婉往来,于是便决定先记下来,等程婉婉结婚再随份子钱回去。   而江家那边的包裹信件是在年后十五才寄到,包裹是北城的一些土特产,也附带有四个孩子的压岁钱,虽然江家父母当初觉得四个孩子是拖油瓶(现在还不能完全接受),但是还是给了压岁钱,在信件上有问候了。   很显然这次邮递是年前发来的,信里并未提及找保姆的事情,江舒瑶估计下个月还会再来一封信件说明。   她也不是特别着急,还有几个月时间,只要能找到合适的,慢点也是可以的。   初八江舒瑶带孩子去报名,报名后没多久,到了十二号就要开学,铁柱和树根不担心,他们作业早做完了,就是驴蛋,假期明显玩嗨了,报完名后才匆匆来补作业,好在学前班的作业不多,端端正正写个两天也就写完了。   然而驴蛋这个时候还不知道,真正难熬的不是补作业的时候,而是开学后发成绩之时。   开学第一天还没把成绩发下去,上半天的任务是打扫教室和校园,下半天发书,试卷是第二天发下去的,这个时代的老师开学是要讲解上学期期末试卷的,错题还要罚抄,特别严格,就比如赵月如教的那个班,罚抄很厉害,按照分数的不同错题和罚抄的次数也不同,而且还是第二天就要交,没交当天要留堂。当然她这样做没家长会说什么,就是打板子,家长也觉得老师没错的,严师出高徒。   不过铁柱和树根成绩都不错,铁柱算数满分,树根粗心被扣掉了一分,写字也被扣了两分。栓子期末反倒比期中考试好多了,不声不响竟然是匹小黑马,一下子得了个第四名,差点把铁柱和树根都比下去。   至于驴蛋,跟期中考试一样糟糕,最要命的是他哥成绩进步很大,于是詹红军和周小花气愤之下给他来了个混合双打,把他打的嗷嗷叫,想逃门被关上了,想爬墙没来得及爬就被拽下来,裤子都被拽掉了,露出养了一冬的白花花小屁屁,引得隔壁的孩子发笑。   这还真是**上的惩罚,要命的的是物质上的惩罚,打完之后当着驴蛋的面詹红军扣出自己的私房钱给栓子奖励,周小花煎了个香喷喷的鸡蛋给栓子,差点没把驴蛋又弄哭,最后还是栓子有爱,虽然吃掉了鸡蛋但是拿着钱买糖分了一块给驴蛋吃,驴蛋才没那么委屈了。   “下次你也考个高分,考高分爹也给你钱。”栓子一边舔糖果一边教弟弟。   驴蛋可怜巴巴点头,但是没个一天就好了伤疤忘了疼,该玩照样玩,玩得浪起来,劳动课就熟他最嗨皮。   虽然竹笋炒屁股肉不好吃,煎蛋很香,糖很甜,可是学习是不可能学习的!   驴蛋的人生字典就是能浪一天就浪一天,哪能为了一学期两次的考试而辜负好时光不玩耍呢~   不得不说,他这想法没让詹红军知道真的是太幸运了,不然怕不是要被打SHI!   开学之后日子又步入了正轨,只是两小只不比上学期好带了,上学期周小花嫂子还只需要把娃放在婴儿车里看着一下就成,这学期就不成了,安安要拿玩具或者收音机放广播听还肯乖乖的坐在婴儿车上,而萍萍活跃得不行,完全不想待婴儿车也不想被束在床上,就想下地四处爬或者让人抱着她去外面玩。   不给地上爬不给玩她就哭闹,难缠得不行。   周小花嫂子带了萍萍安安两小只那么久,又是看着他们从小小的一团长成如今这样的,也怕她嗓子哭坏,不得已就把地拖干净铺上席子给她爬,就是这样还把自己整的脏兮兮的,衣服都洗得勤快些。   到了三月份会站了就更不得了了,那皮实劲跟驴蛋有得一拼,婴儿车床啊都坐不住了,就爱显摆她会站了,攀住个东西就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第一次会站是在家里头,当时江舒瑶把他俩放在围了竹栏杆的床上去做饭,结果一不小心就看见萍萍攀着那栏杆,小短腿还有些抖,小半个身子却要往外坠那种感觉,把她吓得当场就冲过去把人抱起来了,就怕她不小心坠下去了,那栏杆可没拦得多高啊。   偏偏这小没良心的还以为在跟她玩呢,被抱起来看到是江舒瑶嘻嘻哈哈地笑,小米牙都露出来。   江舒瑶是怕了,又让郝援朝把床整改得跟个没顶的小房子一样,怎么攀都不怕掉下去,比人高就是了,还把家里的边边角角都用碎布头包住,危险的东西轻易不放在孩子站起来能拿到的地方。   但这样并没有结束,孩子会站之后,比会坐会爬更难带了,虽然安安还没站立的迹象,可是就萍萍一个小魔王就够让人头疼了,她的运动细胞不知道是不是太发达了,就想着四处跑,会站之后摔几次屁股墩都不知道吃教训的,休息会立马又站起来,简直是会一样爱一样。   找保姆的事江舒瑶觉得是迫在眉睫,等不下去了。   然而还没等江舒瑶催问江家那边,江大嫂早产的消息却传了过来,肚子八个月,不小心摔了一跤,就给摔到医院去生产了,熬了一天多最后母子平安,生了个女儿。   生女儿的消息一出来,江大嫂的心里登时凉了半截,有种预料中的宿命感和无奈感,看到自家男人脸上那闪过的失望神情,早先浮现在脑海里的想法又冒了出来。   她不能只有三个女儿,她要过继安安。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沉迷看,我检讨!!! 第67章 说话   在刚开始得知怀孕的时候江大嫂就模模糊糊想过过继的念头了, 只是那个时候心里还存着侥幸, 想着这一胎有可能是男孩子, 那就不用过继别的孩子来养。   但是没想到命运还是跟她开玩笑, 期盼了已久的第三胎依旧是个女儿,包括前面生的那两个, 她就有了三个女儿, 而这一胎怀相还不是特别好, 早产对婴儿有损, 对她也有伤害,医生说还要调理, 两三年内不能生孩子。   两三年,一想到这江大嫂心就凉了,她不敢保证两三年后身体调理好了就能生个男娃啊, 要是再生个女娃……她年纪都要大了!   江大嫂无法忍受自己只有女儿没有儿子, 哪怕她是城里人,但是对儿子的执念并不比农村人少,没生个儿子她就觉得没有依靠, 腰杆子硬不起来, 老了也没人养老,还会被人嘲笑,她已经可以想象到家属楼一些嘴碎的婶子会怎么说她了,就是厂里的一些同事也会,还有妯娌,江二嫂。   虽说妯娌这两三年没住在一块少了许多龃龉, 但是并不代表妯娌间就没有官司,哪怕这两年关系看起来亲近多了,可都是江家媳妇,就难免会生出比较心思。在娘家上江二嫂是车间主任家的闺女这一点比她强,在孩子上江二嫂生了两个孩子,可有一个是男娃,是目前江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是长子,这一点以往就教她暗地里怄气不少,现在她又生了个女儿,还两三年内没办法要孩子,在这个妯娌面前,江大嫂真的摆不起大嫂的威风。   当然,最要紧的还是她担心自己日后生不出儿子,所以,现在过继儿子来养是最好的,有了个儿子,两三年后身体调养好了再来生压力也没那么大。   而能让她选的最好的过继人,就是郝援朝大哥留下来的龙凤胎里的男娃,一来这个男娃年纪小,还没一周岁,能养的熟;二来这男娃是郝援朝的侄子,哪怕日后过继了,也肯定会受到郝援朝照顾的,不用操心日后出路,还能加强两家人的联系。   所以,她把目光打到了安安头上,并且竭力说服自家男人和江父江母。   江书涛一开始是不太乐意,虽然家里有三个女娃了,是很需要一个男娃,但是过继别人的孩子,他心里是不太乐意,他觉得自己还是能生男娃的,没必要过继别的男娃,再等两三年也是可以的。   但是江大嫂说服了他,“万一调理好身体后生的还是女娃呢?我们先过继一个男娃,也不妨碍以后生孩子,没准他还能给我们带来一个男娃呢?”   江书涛便有些沉默了,没再竭力反对,让她跟江父江母通气再说。   而她说服江父江母的理由除了上面两点,还有过继安安后能为江舒瑶减轻负担,少养一个孩子,尤其是襁褓中的小婴儿,会省多少事,没看江舒瑶都需要找保姆了吗?把安安过继来之后她便会轻松很多。而且他们两家关系又那么亲近,这事也是亲上加亲。   理由听着虽然很不错,但是重点却是郝援朝和江舒瑶乐意吗?他们觉得安安是负担吗?江母有些怀疑也有些小动摇,毕竟一方面大儿子有三个闺女了,她担心日后生的还是女儿,没个男娃总感觉不好。另一方面她也心疼小女儿,站在母亲的立场上,如果安安是女儿亲生的她是坚决不会同意过继,但安安不是,他是郝援朝大哥留下来的孩子,四个孩子多难带啊,尤其两个还是襁褓之中,少养一个闺女会不会轻松点?   不过江父还是比较清醒,这个年代都看重子嗣,尤其是男娃,女娃过继给别人还容易些,男娃就很少肯给出去的,谁家都不嫌弃男娃多是。而且郝援朝是个重情义的,当初决定收养四个孩子就做好了养大他们的心里准备,又是亲大哥留下来的血脉,日子又过得下去,谁肯给人?   就是他家小闺女,在决心要嫁给郝援朝那刻也做好了要养四个孩子的准备,养了大半年了,感情早处出来了,哪怕是亲大哥大嫂,怕是也不愿意割舍的,所以他不太认可这件事,让江大嫂还是好好调养身体,自己再生一个,三个闺女就三个,又不是不能生,过继这事还是不要想了。   江大嫂没想到会被拒绝,但是被拒绝后也心里却不肯认,她觉得江舒瑶是乐意过继的,要不是情势所迫,谁肯帮别人养娃?就是她自己,也是在生了三个闺女后无可奈何才想要过继个男娃子的,有机会不养别人的娃肯定是不养的。   至于郝援朝不乐意?那可以吹枕头风啊,江大哥不也是被她纠缠了几次才动摇了吗?小姑子漂亮又有文化,要哄郝援朝肯定简单,只要小姑子乐意过继,郝援朝即使一开始反对没多久肯定也会同意的。   于是,江大嫂便打算给江舒瑶写信,不过转念一想又担心信件让郝援朝先看到了不给江舒瑶,便想办法悄悄从江母房里找来部队的电话,暗地里打给了江舒瑶,接听的是郝援朝,这也不妨事,说了个时间点,又再打过去找江舒瑶。   江舒瑶有些小意外江大嫂平时无事给她打电话做什么呢,江母给她打她还不奇怪,但在她记忆里江大嫂跟她这个小姑子关系不算特别亲密,打电话过来难道是有什么事情要讲?   饶是江舒瑶都没猜到,江大嫂打电话过来竟然是跟她说过继安安的事。   “……小姑你养四个孩子也不容易,把安安过继出来,也能轻松……”   江大嫂话刚起了个头江舒瑶脸色就难看了,不讲礼貌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大嫂!”   “怎么了?”正准备口若悬河的江大嫂被电话那端的呵斥吓了一跳。   “安安是我的孩子我养得起,过继的事情就别再提了。”江舒瑶努力压下心头那点火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然而江大嫂却以为她只是为了面子推拒一番,还想继续说服下去,这下却是彻底激怒了江舒瑶,落下一句“我是不会过继的大嫂没事就别再打来了。”便干脆利落把电话挂掉,半点不留给那边的面子,再打过来也不接,等到电话彻底停下不再响,心里头那口气依旧没下去。   被人觊觎自家孩子,怎么都不会是愉快的体验,尤其是这人还是她娘家大嫂,亲大哥的枕边人,愤怒不比被外人觊觎要少。   她是没想到大嫂会打过继的注意,虽然这一胎生的是闺女,但是母子平安已经够幸运了,还是早产儿,不想着好好照顾小孩子,却打着过继别人男娃的主意,说句不好听的话,真是觉得挺愚蠢的。   自家大嫂平时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拎不清的人啊?怎么在这事上犯了轴,又不是不能生,平白无故便要过继孩子,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江舒瑶猜不到她的思路也不想听她的想法,反正江家大嫂远在北城,即使她有过继的心思那也纠缠不到她,大不了不接电话就成了,多简单的事。但是她免不了会想这究竟是江大嫂一人的意思还是江大哥也参与了,江家父母呢?   她不愿意一棒子打死,想了想又打电话到江父的单位去,把江大嫂打来电话的事情一说,江父就明白过来了,江舒瑶她是不乐意过继,从语气里便分辨的出来,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对女儿道,“你大嫂那是想差了,我跟你妈说说,让她再去和你大嫂谈谈。”   意思便是这事家里人是知道的,江舒瑶顿了下便问,“大哥也是这个想法?”   江父人老成精,小儿女的语气哪里听不出来,他不想自家闺女对儿子有嫌隙,自然是回答江大哥没同意,江大嫂说过这事,但家里人都没同意,没想到江大嫂会私下给她打电话。   当然也有维护一下江大嫂,让江舒瑶不要因此厌了江大嫂,一家人还是和和气气好,尤其是江舒瑶她一个外嫁女,虽然离家远,但娘家关系还是很重要的,等到他跟江母百年之后,能代替他们照顾她的也是娘家两个儿子。   江舒瑶也不是真的十九岁,她听懂了江父的未尽之意,也没继续揪着这事不放,关心了下新生的小侄女,又顺便问了保姆的事情。   江父便答正在找,会尽快找到,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也会提前跟江舒瑶说,又简单寒暄了两句,这才挂了电话。   挂掉之后江舒瑶心情是好上许多,火气也没那么大了,没把这事给郝援朝说,反正是不可能成功的,省的他听了也不高兴。   回家之后就抱起她的安安亲了一口,她从小猫咪般养健康的宝贝,才不会给人。   “啊啊~”小安安被亲的很高兴,抓着手上自制的磨牙小饼干就往江舒瑶跟前送,“哎哎、凉、凉~”   江舒瑶还没反应过来呢,以为那个音节跟‘咿咿呀呀’没什么区别,都是婴儿语。然而安安又说了一次,她才后知后觉分辨出来安安喊的竟然是‘凉(娘)’,心里头被江大嫂激起的火气一下子消失不见了,有些高兴有些不确定,“安安刚刚喊什么呢?再说一次听听好不好?”她撑着他的胳肢窝让他在自己腿上站起来,面对面哄他。   安安显然挺喜欢跟江舒瑶这么凑近的,小腿儿瞪了几下,“哎、哎凉、凉~啊”手上的小饼干继续往江舒瑶脸上送去。   这一回江舒瑶听清楚了,他说的真的是‘娘’而不是音节语,只是因为发育情况才没办法吐字清晰,换句话说便是安安会说话了,还没学会站的安安比萍萍先一步学会了说话,还是在江大嫂说过继气过她的时候,江舒瑶的心里一下子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又酸又胀的。   她从来没教过孩子喊娘,铁柱和树根都是喊她二婶,那么安安学会讲的第一个词就是‘娘’,还是在她面前,是不是代表着这一切都是缘分呢?   不得不说,向来清冷的江舒瑶对眼前这小小的团子心软如水。   这是她的小宝贝啊,谁也别想从她身边抢走。   作者有话要说:  ——安安:哎,凉!   ——驴蛋:俺娘! 第68章 家里添新人啦   安安会说话的事情让郝援朝知道后小小嫉妒了一下, 这臭小子, 明明他带他的时间也不短,晚上喂奶都是他亲手喂呢, 尿布都不知道洗了多少, 结果第一个喊的竟然是江舒瑶而不是他, 逗了好久都只会喊‘凉、凉’的,也是略心塞了。   不过孩子究竟是跟谁学喊娘的呢?好几天后江舒瑶忽然发现安安喊‘凉’之前都会加个拟声词‘哎’,‘哎凉’?   蓦地就想起驴蛋那句‘俺娘’,一下子不知道是啥反应了,只好认真教他喊‘娘’, 别最后吐字清晰了一口‘俺娘’‘俺娘’的,她会很囧的。   安安会喊娘之后,没多久也学会站了,萍萍倒是没那么快学会喊, 每天还是满嘴婴儿语,运动细胞发达得令人发指, 家里低矮的地方基本不放东西了,这孩子啥都要抓了往嘴里放, 都想尝尝,挺无奈的,也没饿着她啊,只能说是孩子天性,慢慢教。   三月末,江母给江舒瑶打了电话, 说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就是江父表妹的闺女,也就是江舒瑶她一个关系较远些的表姐,二十八岁了,一直没有孩子,去医院检查身体也没大问题,陆陆续续吃了好几年药也没效果,被男方家庭嫌弃了很久,去年八月份男方终于没忍了,带回来了一个大肚子的女人跟她离了婚。   离婚之后因为没有工作没有房子这位方表姐就在娘家住,年末的时候应聘上了厂子食堂里临时工的活,但是工作辛苦钱又少,回家屋子也挤,还要忍受嫂子的闲言碎语和外头的疯言疯语,离婚的女人在这年代本来就被人诟病,更别提还是因为不会生孩子才离婚的,哪怕男方是出轨在先,也因为没孩子这一点没人说男方的不是而指女方不对,名声不好二婚都艰难。   因此,在江母打探到这个消息找上门去时,方表姐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她是巴不得早点儿离开这地方,再不受这些闲言碎语的折磨,要不是怕死,有时候真有一了百了的念头。   江舒瑶对这表姐没有印象,也对她这遭遇挺唏嘘同情的,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清楚,人品这方面真的很重要,她不是做慈善的,而是要找合适的人来帮忙的,人品是有一定要求的。   江母对这一点倒是敢打包票,虽然方表姐做了多年的家庭主妇,身上有些小毛病,但是人品还是可以的,不会偷东西,心地还是不错的,手脚也利落,工资她都给谈好了,包吃包住每个月给十六块(比她临时工工作还要多上几块钱),她也同意了,对外还会说是帮忙照顾孩子不会说是去工作的。   江舒瑶听到这才松了口,江母的话还是可以信任的。   “那我就去给她个消息?”   “嗯,谢谢妈。”   “跟妈说啥谢啊。”江母嗔了声,又道,“那小芳也是个可怜人,你看她到时候要是干得好就多收留她几年,等你自己的娃出生了也有人照顾。如果部队里有合适的,也给她介绍介绍,在这边名声是坏了,但部队里男人多,不拘什么个职位,合适的你就帮着介绍撮合一下。”   这是要江舒瑶做红娘?江舒瑶笑笑,“行了妈,有合适的我会注意的,方芳表姐出发时候让她给我来个电报,到时候看看去接她一趟,免得不认识路。”   “成,妈会说的。”   “对了,你大嫂那事你爸跟我说了,我说她了,她就是一时拎不清,你别跟她计较知道。”   “嗯。”江舒瑶很给江母面子,“小侄女怎么样了?我给邮寄了一瓶奶粉和十块钱过去,妈你拿着给小侄女补补身子。”   “你的钱自己留着,别老是往这儿寄,省的跟女婿闹别扭知道不?”江母先是点了江舒瑶几句,才说了几下小孩子的情况。   江舒瑶都一一应了,最后江母因为电话费原因,赶忙催着江舒瑶给挂了,说其他话信里说就成。   挂断电话,江母这边才叹了口气,那大儿媳妇哪有那么简单打发,被她说了还不忿呢,孩子都不认真看着,要不是她照顾差点没让孩子烧出肺炎来,这下子是惹恼了江父,他不好对儿媳妇动手还打了江大哥一顿,孙女也是江家血脉也是他亲生的娃,怎么做父母的不认真看还想着过继别人的孩子。   闹了一通,江大嫂这才安份下来。   这些糟心的事就不要给小闺女知道了,她嫁的那么远家里娃又多,还是报喜不报忧,也真是一片慈母心肠了。   而这世上有江母这样为儿女着想的慈母,也有心肠比较硬的母亲,知道方表姐有机会离开这儿了,方表姐她娘是毫无不舍立刻就叫方表姐收拾包袱离开,最好是不要再回来了,街坊邻居看笑话都看够了,也别丢她的脸了,还拿走了她大半的钱,说这是她的孝顺,反正以后吃住都在别人家,也不用花钱,还让她如果有钱记得寄回来孝顺,没钱也别找她了,她生养她一场也是对得起她了。   方表姐被她娘这番做派伤到了,跪下去碰碰碰磕了三个响头,收拾包袱就离开了。   方表姐她娘被女儿这动作吓愣住了,好一会嘴唇动动似乎想说话,最终什么也没说,就这样了。   四月十号,方表姐背着包袱被子下了火车,来到了址城。   厚刘海大辫子,身材瘦小皮肤蜡黄,像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这是江舒瑶对方表姐的第一印象。   而方表姐对江舒瑶的第一印象便是,年轻好看的姑娘,跟干部家的闺女一样,完全不像同辈人。   若不是她手上拿着写了她名字的纸张,她都不敢往前上去认。   “方芳表姐?”江舒瑶见女人上前几步,视线落在她手上的纸条迟迟不动,心念一动,走上前尝试性喊了声。   方芳这才确认下来,“你是江舒瑶,江表妹?”她语气里还有惊讶,虽然看过了照片,但是真人冲击性更大,眼前的姑娘穿着衬衫外套一件浅灰色的针织无袖毛衣,下身搭一条黑色阔腿裤,蹬着小皮鞋,绑着一条样式有些奇怪又好看的辫子,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的,明明脸很嫩却莫名有股气势在,跟她见过的姑娘都不大一样,特吸引人目光。   江舒瑶不知道方芳心中所想,听她回答便确认了来人身份,脸上漾出一个浅笑,“是,表姐跟我来,小张在外面等我们一阵了,先回去再说。”说罢要接过她手上的一个包袱。   方芳手里一轻回过神来,立马又把包袱抢了回来,“不用不用,我来拿就成。”这么年轻的表妹,她真的有些不太习惯。   江舒瑶也没坚持,车子就在火车站外面,小张刚好出来办事顺道接她们一程,幸运火车只晚了十分钟,不用等太久,回去也能赶上饭点。   方芳见到军绿色的四轮车心里头一惊,恍恍惚惚跟着上了车,到了部队进了一座宽敞又漂亮的房子,听到里面娃娃的哭声,当即清醒过来,原来这远房表妹嫁的竟然是军官,还不是一般的军官?   只是想差了不到十岁,这生活竟然是天壤之别吗?   方芳再次不敢承认两人是同辈份的。   不过她也只是感概了一下,很明白自己过来是干什么的,见到小女娃哭立马放下行李要上前抱来哄。   江舒瑶却先一步接过了孩子,“乖乖,不哭了。”萍萍这小家伙调皮,不小心把自己额头磕了个包,大概是磕疼了,正扯着嗓门哭着呢,见江舒瑶回来还一边哭一边啊啊地指着自己的额头‘诉苦’呢。   她亲亲她额头安慰她几句,也没忘了一旁的方芳表姐,给她简单介绍了一下,几番来回便先带她回房安顿下来,别的事不着急,吃了饭再说。   房间是在铁柱树根屋里,用木板隔开一分为二,屋里的那张床也拆了围栏清洗过,除了一张床还简单打了个小衣柜和桌子,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   方芳表姐几乎是瞬间就爱了这屋子,不是说它有多宽敞,而是江舒瑶说这屋子是她一个人住的,钥匙也交到她手上。对于从小跟兄弟姐妹挤一间房,嫁人后跟男人一起睡,离婚后在客厅打地铺的方芳来说,这真的是最好的礼物,有这样一间屋子,工资少要点她都乐意。   几息之间,方芳表姐对这个家就有了一丝归属感,对江母和江舒瑶也有一些感激之情。   她一定要好好干!方芳表姐在心里默默下了决心,蜡黄的脸上都多了几丝光彩。   等到吃饭看到桌上的鱼肉更是感动,觉得江舒瑶一家都是实诚人,把她当作亲戚看,招待的都是好饭好菜,更是坚定要努力干活的心思。   于是饭后抢着收拾碗筷,“我来我来,我来洗。”积极劲不是一般强。   铁柱和树根面面相觑,又看了看江舒瑶,江舒瑶只好道,“帮你们方姨收拾一下。”   “不用不用,男孩子哪里用干这活,我来就成。”方芳手脚利落地把桌上的碗筷都收拾好了,还知道拿到外面压水井那儿洗,观察力也是可以的。   最后铁柱和树根还是帮忙打了压水井和擦桌子,家务活干完歇会儿也去午休了。   “你看这方芳表姐怎么样?”屋里头江舒瑶跟郝援朝说悄悄话。   郝援朝点头,“瞧着还成,手脚挺利落了,不过她真是你表姐,瞧着不像同辈的。”   “比我大九岁左右,估计是婚后生活不愉快,离婚后又受了不少闲言碎语,这才显得老相些。”   “那你要感谢我啊,我给你年轻的容貌出了不少力。”郝援朝又自吹自擂歪话题了。   江舒瑶忍住没给他白眼,拉回正题,“在外面别说她离婚,对外就说新寡,我妈让我到时候给她拉拉媒。”   “那可不容易。”   “慢慢来,有合适的再说。”   江舒瑶也是顺嘴提一句,这才刚见面,人到底怎么样还得看以后呢,不着急拉媒保纤。   不过方芳表姐的到来,确实让家里有些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起,做个勤快更新的作者(祈祷这是不倒的FLAG)   ——对啦,月末啦,大家营养液不倒的话要清空咯,我不介意你们多浇灌一点的(*^__^*) 嘻嘻……   感谢 妮子x50、一杯温水x25、日月明x5、凌??x5、怀秋x5、华夏紫藤x4、权心龙懿x2、萌萌的我x2、;^-^、爱吃肉的猫、苏啊哈哈、可可西里 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69章 妈呀要生咧?   世界上一见如故的少, 相互磨合的多。   方芳表姐是个很有雇佣精神的人, 名义上她是江舒瑶的表姐,但是她知道自己来是帮忙照顾孩子干活的, 这一点江母一开始就说清楚了而她也接受了, 所以到了部队后, 她是很尽责干自己的活的,每天早起做饭打扫给菜浇水,江舒瑶他们都上班的时候就在家里看着孩子,陪小孩子玩,里里外外的活都整的很好。   嗯, 或者说有些过于勤快了,原本属于郝援朝他们的活都干了,就是私密小衣服都洗了,第一天让郝援朝他们有些尴尬。   而且不让男孩子进厨房洗碗, 觉得这是女孩子干的活。   更重要是她做饭手艺不太合他们的胃口,过于素了, 给了买菜钱也很少出去买菜,家里的伙食水平一下子降了个水准, 个个都不太习惯了。   勤劳能干是个好品质,江舒瑶对方芳表姐是满意的,不过她还占着一层亲戚身份,也不想把孩子养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爷,所以没办法,江舒瑶只好趁着不上课的时候跟方芳表姐再说一下家里的情况, 比如自己的衣服自己洗,洗碗打扫等力所能及的家务让孩子轮流来,做菜不要太省油盐该放就放等等情况,再把家务活什么的安排一下,慢慢地方芳表姐也就明白了。   虽然她觉得江舒瑶他们家这情况跟以往她知道的大相径庭,但是也知道在哪个山头要唱哪支歌的道理,江舒瑶他们家习惯怎么样过日子就得顺着习惯去,而且这对她也是有好处的,不用一天到晚忙忙碌碌,也是福气,就试着改变。   尽管人的三观和生活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变得了的,但是慢慢地,大家住在同一屋檐下相处,慢慢磨合,这日子也是能越过越适应,舒心的。   就是安安这个一开始有些认生的小崽崽,现在被江舒瑶留下来给方芳表姐照顾都不会哭闹了,习惯了她身上的气息便好。当然如果江舒瑶能照顾他他还是最高兴的啦,小安安最喜欢的人依旧是江舒瑶没有改变,这么些日子了唯一会喊的也是‘娘’而已,不管其他人咋教还是只会这个。   而萍萍一如既往没有说话的迹象,依旧把运动细胞发挥到底,会站一个多月后,又学会了走路,虽然第一次走路摔了个大马趴,把她疼得眼泪直飙嗓门直嚎的,但是依旧是会一样爱一样,哭完后好像忘了这回事,勇敢无比继续学走路,都不需要别人哄她,自己乐颠颠就能走,一个不注意还会摔,所以方芳表姐看小孩更多是看萍萍,她实在太活泼好动,得上十分的心才成。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在方芳表姐那里这句话很显然是成立的,比起乖巧的安安,调皮好动更需要花心思照看的萍萍没多久就让方芳表姐偏心眼了,忽略了性别更喜欢萍萍。   小闺女什么的,也是很讨人喜欢的嘛。   方芳表姐身上那点重男轻女属性在萍萍面前消失了。   当然她也不会忽略掉安安,两只小崽子都是一样要照顾的。   而对外的交往,因为江舒瑶跟方芳表姐商量过对外就说她是寡妇(这个理由比离婚更能让方芳接受),也没提她不能生育这事,只说男方走得急没有留下孩子(那种婚前出轨的男人当他死了也没啥),所以方芳表姐就比较有胆子走出去跟别人交往,寡妇还是比较常见的,除了嘴巴毒的很少会有人去戳人心肝,比起离婚引起的议论,这点儿小嘴完全影响不了方芳表姐。   甚至她还觉得如今这个新环境好,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往来历,没有人会在耳边骂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没有人会嘲笑她留不住男人活该,也没有住在同个屋檐的家人嫌弃她坏了名声占用了空间,她感觉自离婚后笼罩在头顶的乌云都消散了,如此舒心的日子是结婚那些年都比不过的,那个时候因为没有孩子问题她受了多少白眼和闲言碎语,顶了多少压力,吃了多少药,现在再也不用吃药了,又有能住的地方有钱拿,这种日子简直是不能更痛快。   于是她对这个家的归属感是更加深,如果江舒瑶他们不介意她愿意在这过一辈子,只要有吃有住,不要工钱都可以。   这样的想法在心里泛了道涟漪,不过因为相处日子还短,暂且没有生根发芽,或许等到合适的一天,这个想法才会彻底在心里扎根。   五月一日劳动节,这个节日是挺看重的,以往几年到了这一天大家会有□□队伍上街庆祝,工人、农民、解放军等等都是在□□队伍的方阵里,能被选中去参加还是一种荣耀,而没办法被选中□□的也会换上新衣服过去看,到时候文化公园博物馆什么的还会搞活动,特别热闹。   不过自从三年困难时期这个□□就没再搞了,变为供销社百货商店商品促销,单位自己搞活动或者发福利。   部队学校这一天倒是给老师学生都放假了,江舒瑶和方芳表姐去抢购了一些打折或者不要票的商品,便收拾了下带孩子们去野餐。   郝援朝跟詹红军在这节日也是不得闲的,部队有部队的事要干,所以野餐就没他们的份。   本来江舒瑶是不放心周小花嫂子跟她们一块去的,毕竟她肚子大起来了,瞧着跟要生的孕妇差不多大了,但是周小花嫂子表示不介意,这预产期还有一两个月呢,不怕,反正野餐的地方就离部队不远的矮山坡上,就当散散步,这胎吃的好有些大,多走走更有利于生产。   总之,就是周小花嫂子这个孕妇心血来潮喜欢上野餐了,就想一起去呗。   江舒瑶看她精神头那么好,兴致勃勃的,医生也说这胎不是双胞胎正常情况不会早产,矮山坡那边路也不难走,安全性也高没有大型野物,这个季节那儿草木都挺旺盛温度正好的,于是便也答应了。   两家三个大人六个小孩就收拾了东西一块儿野餐去。   不得不说江舒瑶选这个地方是正确的决定,如果去公园的话那儿都是人了,这天放假的多,难得有时间不都是出来走走,唯有这矮山坡是部队的地盘,其他人没想过往这山上来野餐,倒是让他们捡了便宜,寻了个阴凉处摊开桌布放置东西便可席地而坐了。   小孩子们早撒野地拿了各自的风筝去放,那风筝还是大人们提前帮着一块做的,不过指点偏多,样式什么的都由小孩子自由发挥啦,猫头鹰小猪都有,四个孩子玩得不是一般嗨皮。   至于两小只就涂了点风油精后给放到地上玩,江舒瑶给他们做了可爱的小鞋子,萍萍喜欢走路,自己早想四处蹦跶,走一小段路摔下来自己又站起来,哼哼哧哧地迈着肉呼呼的小短腿使劲儿走,摔不疼就不哭,累了就坐会儿改为爬,也不要盯着她的方芳表姨抱,精神头足的很。   安安倒不是很喜欢走路,但是江舒瑶哄他他也就乐意走几步,不过很显然他运动细胞没有萍萍好,走四五步必倒,当然在倒下之前江舒瑶就会接住他,被接住的安安乐的露出小米牙,‘娘,娘’地叫着,可爱得不行。   后来安安走累了江舒瑶就抱着他,给他吹口琴听,听口琴的时候安安就会乖乖待着,好像听得懂似的。   远处的萍萍听见了倒是回过头来,又看看天上飞的风筝,貌似在犹豫做啥选择好,最后,会飞的风筝还是占了上风,萍萍又追着哥哥们去,想要抓住那风筝,当然也不妨碍她听口琴,就是不能坐在江舒瑶怀里嘛。   和和乐乐玩了一阵后,也开始挖坑来‘窝窑子’,也就是在干燥的泥土挖开,土坯往上垒成小塔状,底下放番薯和提前处理过的用芭蕉叶包紧的鱼肉和鸡肉,再捡来柴火烧热,最后火候差不多了把土坯打碎埋住底下的番薯和鸡,等过一阵就可以吃了。   这种做饭周小花嫂子跟四个孩子都是很熟悉的,毕竟以前在农村老家经常干,完全不用怕不熟,当然因为有鱼肉和鸡肉也是分开两个‘窑子’来做,那肉是江舒瑶用调料处理的,出来的味道应该可以期待。   此外还砍来了小竹子,顺带儿做个竹筒饭。   至于两小只的伙食,那只能委屈一下喝个奶粉啦(她都把暖水壶带来了),哦,还有个香蕉果泥,这个现场做很简单。   不过等番薯和鱼肉鸡肉这些做好后,香味冒出来的时候,两小只那被馋的是连奶粉都喝不下去了,嗷嗷叫着都想吃,江舒瑶没辙,弄了花生米大小的一点儿番薯让他们尝尝味抱远点就得了,小婴儿就暂时别想吃太多啦。   最后番薯鸡肉鱼肉和竹筒饭都被大家吃光光了,因为实在是太香太成功,半点没烤焦,厨艺在线就是美味,谁也舍不得浪费。   因为准备的量多,个个是吃的肚皮圆滚,把火星什么的处理掉后,基本是瘫在树下不动了,吹着风望着远处,突然发现这山山水水还挺好看?   反正吃饱喝足,看啥都顺眼就是了~   不过——   “哎呀娘啊我要拉肚子了……”周小花嫂子肚子忽然一阵不舒服,有点儿疼,以为是吃不习惯那样的窑子鱼窑子/鸡肉还有竹筒饭,转身想找个草丛将就一下,她觉得自己是撑不到回家再上厕所的,野外就将就一下,也没别的人。   只是,蹲了半个小时都没反应的周小花嫂子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娘咧,这怎么不像闹肚子像是要生了,不是还没到预产期吗?   下一秒,羊水破了,周小花嫂子尖叫起来,“要命啊要生咧!”   !!!   江舒瑶蹭地站起来,“要生了?!”   方芳嫂子也是有点不知所措,愣愣点头,“好像是要生了。”   周小花嫂子,“忍不住了快来人啊!”   余下众人:快跑起来救命、哦不,送医院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奉上,泥萌的营养液灌得我动力十足!!!   感谢 橴焚花x50、饭饭还是范范x50、sunbei1641x50、丫丫x20、郗幼菱x20、楠楠x10、不想长大x10、呆子x10、七宝宝x10、庆庆x5、旖&旎琳姐儿x5、清瞳似水x5、文雯x5、曼曼掏粪工x5、莉莉酱x5、不见曦月x5、南瓜x5、文思豆腐x3、懒懒的假期x2、colour198898、婷姐儿、爱啃书的胖虫子、可可西里、萌萌的我 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70章 买一送一   能把要生娃当作是拉肚子的, 江舒瑶两辈子也就认识周小花嫂子这一个人, 但是眼下很显然不是笑话她的时候,更重要是把她送去医院生产啊。   江舒瑶让铁柱和树根一人抱一个娃待着, 栓子和驴蛋跑回去把医生喊来, 她就和方芳表姐则去找周小花嫂子。   栓子是见过驴蛋出生的, 自然知道事情紧急,抓起自家弟弟就快速往山下跑,还知道分工合作,让驴蛋去找他爹詹红军他去喊医生来。   而这一边,江舒瑶和方芳表姐跑过去的时候周小花已经穿好裤子走出那临时厕所(小草丛), 脸上出了汗,挺着大肚子身姿跟个鸭子似的一撇一撇的,“快快来扶我一下,这娃她撑不住想出来了。”   还能说话, 证明力气是很足的。   江舒瑶没空挑她话的毛病,和方芳表姐一人扶一边, 这力气都不够大,不敢把人抬起来, 只能这样架着使力,帮着快点往山下去。   然而走到半道上,周小花嫂子脸色大变,“不成了俺要拉了!”   没生过娃的江舒瑶和方芳嫂子再次懵住了,要拉了是什么鬼?不是,别往下蹲啊赶紧往卫生所赶才是啊!   然而周小花嫂子还是没控制住自己, 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滑,那种感觉就跟闹肚子灌了猛烈的排泄药一样,又痛又忍不住往外排出去,是憋不到回家去生了。   “不成了实在走不动咧。”周小花嫂子一屁股墩坐在地上,“就这儿生,俺老家还有在地里头生娃的婶子咧,俺在这生也一样。”   “别开玩笑了嫂子,快再忍忍,栓子他们回去喊医生了,没准医生就在半道上了,我们再走几步啊。”   江舒瑶拉着周小花嫂子的胳膊要把她拉起来,周小花嫂子不干直罢手,嗨哟嗨哟地喘气,“真走不动了憋不住哇!”说着肚子又一阵疼,那肚子里娃往下冲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也不跟江舒瑶说话了,就要去扯裤子生娃。   这下是把江舒瑶吓到了,四处张望还没看见人影,离部队还有一大段路呢,怎么就忍不住了呢,生孩子不是很慢的吗?这才多久啊,咋周小花嫂子就跟正常人不一样呢?   没办法了,见周小花嫂子实在不愿意走了,江舒瑶只好跟她打商量到草丛那儿去,起码还遮挡点。   “生娃要干啥来着,热水、剪剪刀、还有啥?”江舒瑶慌了,方芳表姐没接生过也不知道啊。   “啊!”挪到草丛的周小花嫂子却没空回答这问题了,痛的直叫起来,双手拽着草根就开始用力,把草都连根拔起了。   “快过来帮俺按住腿,看看娃头出来没!”周小花嫂子一阵力气使过,抽空冲着两个没生过娃发懵的人喊道。   江舒瑶和方芳表姐这才如梦初醒,赶紧地一人按一只脚,往下一看,也别管什么冲击不冲击,心理阴影不心理阴影了,因为竟然看到了婴儿的头顶,还往下冲,真的是憋不住要生了啊!   “用力嫂子,头快出来了!”江舒瑶一秒投入了进去,什么都不想了,学着电视看的那点儿皮毛给周小花嫂子鼓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过两胎,平时运动量大吃嘛嘛香,身体倍儿健康,周小花嫂子这一胎出来快得让人惊奇,就跟她自己形容拉粑粑、算了还是别用这个形容,总之电视剧里难产啊生了一天一夜完全不存在的,在江舒瑶和方芳嫂子帮着接生(如果按住腿也算的话?),感觉没一会孩子竟然出来了?!   “嫂、嫂子,”江舒瑶手里抱着沾着粘液和血水的婴儿话语有些抖,“这、这娃出来了怎么办?”是真的懵住了,毕竟手上这个小婴儿小小的,还闭着眼睛跟在妈妈肚子里一样,她没见过刚出生的婴儿啊。   还是周小花嫂子抬头看了一眼,看到那小小鸟就知道詹红军想要闺女的希望落空了,不过自家娃不嫌弃,刚想伸手凑前点抱一下,那拉肚子(并不是)的感觉又来了,这回她自个也吓得瞪圆了小眼睛,“俺娘咧又来了,这肚子还有一个啊!”   好在这时身后终于听到了动静,栓子终于把医生带来了,江舒瑶也不用操心是不是该把脐带剪了再接生第二胎这个问题,几乎是一分钟内赶来的两个医生和护士就接过了江舒瑶手上的孩子并且接过了她跟方芳表姐接生的活,护士还知道拿出一块布让江舒瑶和方芳嫂子拉着挡一下,也是比‘露天产房’更好点的了。   一胎又一胎,头胎出来后,第二胎似乎更简单了,好像没有任何困难一样,又一个带着小小鸟的婴儿从肚子里出来,直到周小花嫂子被抬到担架上她都还有精神招呼江舒瑶他们记得把两小只几个娃带回家。   江舒瑶:生孩子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她感觉自己在做梦。   而回到家里看到床上媳妇塌下去的肚子和床边那两只襁褓里的小家伙,詹红军也感觉自己在做梦?   怎么就生了呢?   不是,怎么就生了两个呢?不是说好肚子里头只有一个的吗?   还有,詹红军打开了襁褓看了看,娘的又是两只臭小子啊!!!   他的乖乖小棉袄,又跑了……   栓子:哎呀是两只蠢弟弟啊。   驴蛋:哎呀有两只弟弟陪他玩陪他挨揍了啊,高兴。   两只小襁褓:???   不管怎样,双胞胎还是令人惊喜的,毕竟谁也不嫌弃自家娃多不是,买一送一还省的再怀一次呢——心宽的周小花嫂子如此想,加上两个娃都是身体健康的,也就没有去追究医生产检出错了,这个年代出个错并不是多奇怪,更别提周小花嫂子因为各种原因只产检过一次。   反正,最后的结果是生娃顺顺利利,娃子身体各项水平都跟健康婴儿一样,结果好,那就皆大欢喜了。   至于毫无准备被迫接生的江舒瑶,那是做了好几天噩梦才缓过心里头那害怕,毕竟不是医生和接生婆,真不是谁都有勇气帮人接生,冷不丁看着孩子如何从肚子里出来,留个小小心理阴影都是正常的。   而关于生娃是不是真的这么简单容易这个问题,日后江舒瑶自己亲身体验了便知道:踏马这事也是靠天赋异禀的啊!   周小花嫂子表示毫无压力耸耸肩:搜一己啦~   她决定给两娃取名矮坡和草丛,毕竟那是出生地,而且光是听到这名字就觉得很好养活呢。   两小襁褓:瑟瑟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的我棒棒哒!!!   ——生娃这种事,大家能到医院还是到医院,图一乐呵,也就别考究啦,谁叫周小花嫂子天赋异禀,把生活过成了段子~ 第71章 养猪不?   矮坡和草丛?   虽然俩臭小子不是他预想中的贴心小棉袄, 但是詹红军还是得觉得这两个名字实在是太难听又太草率了,当初栓子和驴蛋出生时他没在家, 老一辈人爱咋叫也就咋叫, 现在两个娃出生他在身边, 又有郝援朝家里娃的名字做对比,自诩文化人的詹红军觉得不能再取这么土的名字。   于是经过一番商量, 两小襁褓侥幸地摆脱了矮坡和草丛两名字, 小名取为强强和壮壮,大名取为五一和劳动, 听着就又专又红, 还挺应景的。   郝援朝和江舒瑶知道后:……嗯,成,你家娃你喜欢咋叫就咋叫。   娃生出来后,要操心的问题挺多的, 江舒瑶幸运地觉得方芳表姐来得及时,要是真按照周小花嫂子预产期到了再来, 那她现在估计就找不到人带孩子了。不过周小花嫂子坐月子确实是个小问题,本来她以为肚子里就一个娃坐个两三天月子就成, 也没打算让老家来人照顾,反正以前生栓子和驴蛋的时候也没坐几天月子就要下地干活了,身体照样倍儿棒。但谁知道一生生俩, 这已经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看詹红军每天打哈欠的模样就知道了。   “算了要不让娘来照顾几天?”詹红军跟周小花嫂子商量,不然这带娃下地做饭都是个问题, 他从来不知道家里有小婴儿这么折磨的,都不知道郝援朝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他工作都快出错了,还是郝援朝帮着给盯着才幸运没犯错。   周小花嫂子一开始也以为不难照顾啊,毕竟她生了栓子和驴蛋两个,还帮江舒瑶照顾过两小只呢,可谁知道她生的这两小襁褓真的事特么多,还没长大就可以猜想到日后的皮实劲怕是完全不输给驴蛋了。   而且那个时候虽然詹红军不在,但是在老家一大家子住在一块,婆婆妯娌都会帮忙照看,其实自己带的时间也不是特别多,冷不丁的这没有婆婆妯娌帮忙,感觉自己一下子就被两小襁褓绊住了,每天看着他俩就够,别说地里的活,就是家里的活都快整不明白,做饭都要等到栓子驴蛋詹红军他们回来。   别说啥强强壮壮了,是两只黏人精?都离不得人的。   虽然江舒瑶和方芳表姐会搭把手帮个忙,但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家还有两只小婴儿呢,正是学走路的时候,想帮忙也抽不出多少空啊。   而詹红军工作也很忙的,耽搁不得,出错是很要命的,周小花嫂子想了想还是同意了,“成,就叫娘过来,也让她老人家过来住住这干净的大房子!”   周小花嫂子嘴里的娘是詹红军他娘,她自己的老娘前几年去世了,不然周小花嫂子可能会犹豫一下该找哪个娘,现在不用犹豫了,反正詹红军她娘对她也不错,大概是偏爱詹红军这出息儿子,又想着周小花嫂子一个女人在家,那些年对她也有所偏爱,当然也有两人脾气处得来的缘故,周小花嫂子是詹红军他娘亲自看了给儿子娶过来的。   既然决定要让老娘过来,詹红军也要去安排一番,毕竟老娘没出过远门,不提前安排不放心。   或许是觉得老娘要过来了,詹红军和周小花嫂子都觉得苦日子要到头了,数数日子就不用再这么受罪了,也不难熬了。   五月十号,刚好那天还是母亲节,詹红军就在火车站接到了自家老娘。   若不是知道那是詹红军他娘,看那矮小身子圆脸盘,头发挽成发髻在脑后,一脸喜庆老太太的模样,江舒瑶乍一看真的以为是周小花嫂子她娘来了。   妈耶,难怪周小花嫂子说她跟婆婆关系不错,这两人站在一块跟亲母女似的,能不‘偏心眼’吗?   詹老太很显然跟周小花嫂子‘臭味相投’,第一天见到江舒瑶就挺热情地拉着她的手各种夸,虽然她夸的话江舒瑶基本都听不懂,但不妨碍她看见她的脸上的表情,瞧得出跟当初周小花嫂子初见到她是差不多的,也很怀疑她这么年轻咋有了四个娃,后来还是周小花嫂子用方言给她解释一通才明白的。   她还把从老家带来的菜干龙眼干什么抓了好大一把给江舒瑶,热情程度不知道以为要给江舒瑶拉媒保纤呢。   不过江舒瑶也不会讨厌这样的老人,年岁虽然上去了但是因为常年干农活又挺乐观,瞧着人很精神,也把自己整的干净利索的,除了语言不通之外,江舒瑶觉得她还是个挺好相处的老太太。   事实上也是如此,虽然詹老太在农村也是彪悍妇女的存在,但是对家里人还是不错的,会骂人很少打人,也不会故意磋磨儿媳妇孙女什么的,有点儿小偏心眼可大体上不错,也没把闺女卖了换彩礼,三年困难时期愣是让全家人都活着,看得出是持家有道。   到了部队之后也是抱娃喂奶打扫做饭洗衣裳,喂鸡下地种田都不哆嗦,早睡早起勤快得很,还想整只猪来养。   反正她到来部队之后,詹红军眼下的黑眼圈基本都没了,也不需要江舒瑶时不时过去看看哪里能搭把手的了,还教江舒瑶和方芳表姐一手好种菜活。   有这样的婆婆,江舒瑶觉得周小花嫂子还是很幸运的。   当然周小花嫂子也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詹老太到来之后就跟江舒瑶借了布票去给她扯身新衣裳,借着江舒瑶的缝纫机一下子做好了给詹老太,排骨猪下水什么的也买的勤快,到最后反倒是詹老太说她花钱大手大脚了,让她按照平时来,别打肿脸充胖子,家里就老詹一个吃商品粮的,又多了两张口,该节俭还是要节俭。   这婆媳俩的相处,真的是羡煞一众有婆媳矛盾的军嫂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龃龉,在一开始嫁过去老詹家时也会有矛盾,但是人相处都是磨合的,早在多年前婆媳俩就互相磨合过了,如今也是脾气秉性相投了,不能相投的部分也能互相包容,那是融汇在日常生活里的习惯,没有特意要去迎合,时间让她们都习惯相处,不是坏人,又有儿子孙子在中间相连,都乐观想得开的人自然能过得和乐。   不过养猪这件事,詹老太是认真的,去年公社就允许家里养家禽了,一户人家养两头猪完全是允许的,詹老太是养猪好手,不仅是家里头的猪,就是生产队的猪都找她养,去年还获得公社养猪好手的奖励,技术是经过民间(生产队村民)和官方(公社)双向认证的,不是自吹自擂的(骄傲挺胸),养一头猪完全没问题,这里靠山地里头也有种番薯,那番薯叶和猪草养肥一头猪也是可以的。而且这院子也不小嘛,可以搭一个猪圈,别浪费地了,多多搞创收嘛!   这个念头一说出来就跟周小花嫂子一拍即合,不过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部队给养猪不?   拗不过媳妇更拗不过老娘的詹红军只能向上打报告,免得到时候猪圈都搭好了猪崽都养了,反倒不给养了。   其实以前部队也有农村来的军嫂想养猪的,不过那个时候住在楼房里没地儿养,三年困难时期时又忙着糊弄自己肚子没空儿养,现在部队扩建,还真没人提起过。   詹红军把报告往上一打,结果一周下来,得到的回复竟然是部队准备办养猪场,从军嫂里挑人过去养,私下还是不要养了,养在屋里头怕隔壁邻居投诉。   这样的结果也算是好的,大概是部队吃到了自给自足的好处,早有要办养猪场的准备,詹红军刚好赶趟提交了报告,但结果是好的就成,部队人多工作少,不少都是农村户口不能给领商品粮,办养猪场既能响应国家政策号召多多发展农副业,也能给没工作的军嫂腾出一些岗位来,缓解一下家庭负担,还能给军嫂们找点事干,不用三天两头地闹矛盾。   办养猪场的消息一出来,不少军嫂都摩拳擦掌打听了招工要求跟福利待遇了,詹老太和周小花嫂子虽然有些遗憾没法家里养猪,但是能去养猪场工作也是成的,还不用先贴钱买猪崽,给部队养猪那是没负担的。   詹老太就鼓动自己儿媳妇去,也让詹红军给打听打听,若不是江舒瑶当了老师,还想说把她养猪的技术教她两手,让她跟着养猪去呢。   江舒瑶赶紧笑着拒绝,谢过詹老太的好意的,她是真不会养猪也不得空,方芳表姐也得照顾两小只,也没养过猪,干不来那活。   詹老太也不勉强,她就是觉得江舒瑶合她眼缘才有这么一说,旁人她还不肯传授这养猪技术呢。   江舒瑶:无以为报,只好笑笑。   不过相处下去发现詹老太这人也是挺有意思的,换做一般老太太来到陌生地方多少会不适应,又不会讲普通话会‘畏惧’跟人交往,而她偏偏不,虽然也惊叹这房子宽敞又明亮,比她看见的‘地主家’的屋子还结实好看,啥都很新鲜,除了家里人谁也不认识,但是她硬是能够迅速适应部队生活,对部队有好奇有赞叹可不自卑,自己一个人就敢去买菜,操着简单的几个普通话加上手语愣是能一个人搞定买菜加讲价,不缩手缩脚为人爽利不别扭,还跟师长家属楼这边好几位上了年纪的嫂子们处的不错,真挺让人佩服。   而这股韧性,跟周小花嫂子也真挺像的,也许婆媳相处久了也会互相影响。   詹老太&周小花嫂子:过奖过奖,这是我亲闺女/亲娘。   詹红军冷漠脸:我就是那上门女婿,地位低下还得挣钱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今天很勤快,小可爱们可以灌营养液鼓励一下了(骄傲挺小胸胸)   ——话说上章大家说的各种生小孩状况真的让人大开眼界啊,周小花嫂子表示可以和她打平手哈哈哈~ 第72章 我的舞台我作主   养猪场的事落实下来之前, 两小只的周岁生日先到来了。   从弱弱小小两只猫崽子到现在会爬会走健康小娃娃,郝援朝和江舒瑶在觉得挺不容易的同时又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好像是一眨眼孩子就这么大了一样, 那些照顾孩子的辛苦和孩子生病时的担忧心碎, 不好的回忆貌似都随着孩子越来越健康而渐渐淡化,能记得的就是他们带来的欢乐的感动。   第一次抬头, 第一次翻身, 第一次会坐,第一次会爬, 第一次会走路……一点一滴, 每一个第一次想起来都觉得是快乐的而不是痛苦,大概这便是婴儿天生具有的治愈能力,坏的统统淡化好的统统加强,让人心软又甘之如饴。   周岁生日那天, 江舒瑶也迷信一回,带两小只去剃个头, 詹老太说这有保佑健康平安的意思。当然,最主要原因也是两小只头发也长了, 之前身体弱胎发都少,稀稀落落的,后来慢慢食补才渐渐长出来, 址城这边天气又热的快,夏天头发短点更舒服。   也没去城里的理发店弄,部队就有专门理发的, 推个小平头是最简单了,新兵入伍不用花钱就能给你整一次,之后弄一次也就五分一毛钱,便宜得很。   不过两小只都不喜欢剃头,那剃头推子往头上弄就要挣扎,最后江舒瑶只好一边哄吸引他们注意力一边让剃头师傅剪短点。婴儿的胎发都是又软又细的,江舒瑶让留着也是做一种纪念。   剃玩头回来怕碎发掉在脖子上不舒服,江舒瑶还特地给他们洗了个澡。当然,毫无悬念又把自己弄湿了,别说是萍萍那个小调皮的,就是安安也挺喜欢玩水,天气渐暖渐热,小胳膊小腿有力气了,坐在木澡盆里那拍水蹬水的都欢乐着。   等再大点可以考虑扯个油布做个即时性的家用小游泳池给他们也不错——对自家孩子越发包容的江舒瑶湿了一身衣裳如此想。   周岁没抓周,也就是家里人买点好吃的,再做个蛋糕庆祝一下。   去年铁柱和树根生日的时候也做过蛋糕,不过当时鸡蛋少只做了小小的蛋糕,家里人分一人一小块刚好。今年开春一来养的那两只母鸡都下蛋了,萍萍安安的食物也更加多样化,鸡蛋消耗没那么大,可以做个大一点的蛋糕,给栓子驴蛋和程嫂子他们都分个两块的。   就是打奶油打的有点累,没有电动打蛋器,靠人工轮着来打了许久才打把蛋清打成了奶油。   不过铁柱和树根都觉得辛苦是值得的,树根右胳膊打累了都愿意换了左胳膊继续打的,对吃的真的是真爱了。   最后出来的成品也没教人失望,又香又软,甜蜜蓬松,去年吃过两次的铁柱和树根都觉得它比记忆里的更美味。   而蛋糕也切了两块给程嫂子和周小花嫂子,怎么分就是他们的事了,毕竟她做的不是超大能让三家人都吃的蛋糕,程嫂子家娃实在太多,江舒瑶只能意思意思。   没出意料,这蛋糕获得了一致喜爱,栓子和驴蛋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特意拿到外头去吃,惹得一众孩子眼馋的,回去就哭闹起来,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   生日过后树根对家里那两只母鸡就更加殷勤了,逮着空就给找虫子吃,还跟詹老太学了一手摸蛋技术,就跟当初跟不会普通话的驴蛋交流一样,树根奇异地跟詹老太‘聊得来’,惹得詹老太对他喜爱的,买糖都多买一份给他。   学会这一手摸蛋技术后,树根每天早上醒来捡了鸡蛋都要再摸摸鸡屁股,确认一下明天还下不下蛋,每个鸡蛋他都不能漏掉,攒够了就做蛋糕吃!   过了快一年的树根觉得自己的厨艺是有提升的!   而就在树根期待早日攒够鸡蛋做蛋糕时,部队的养猪场也落实下来了,划地清理建猪棚,部队军人干活的很利索的,不出半个月就把猪棚给建好了,猪苗也在联系了,招工工作便也热火朝天起来。   在部队养猪的待遇比生产队的待遇好,因为部队种的粮食是不用上交的,用来补贴没工作又没城镇户口的农村军嫂刚好(那不是农村户口的军嫂不乐意也不会干养猪的活),每人每月能有三十斤粮食补贴,等猪可以宰了后,每月还能有两斤猪肉的肉票。至于钱是比较少的,五块钱一个月,而这钱也要第一批猪出栏后才可以提供。   没办法,开养猪场部队是自给自足,请军嫂都相当于临时工,这部分开支也要自己出,如果猪场不能运营起来,那就是亏本的。   但就是这样没工作的农村军嫂也觉得待遇很好了,对他们来说总比全靠男人养,半点创收都没来得好。   所以招工那几天,场面依旧是很火热的,不少军嫂都前去参加招聘了,就想被选中。   最后不知道考察了哪几项,反正得了詹老太养猪真传的周小花嫂子是成功应聘,也成了养猪场的一名临时工,那个时候,六一儿童节也到了。   大概是在这样物质匮乏娱乐缺少的年代才更加注重节日,就是六一儿童节,部队里都有过节的气氛,这一天大人自然没有放假,不过小孩子有活动,白天有半天假,另外半天是做游戏,比如套瓶子跳绳子夹乒乓球接力赛小猫钓鱼等等游戏,都是有相应奖励的,这奖励除了糖果,还有一些是大人看不上人小孩子却觉得很喜欢的小玩意,铁柱和树根做游戏得了不少小东西,糖果还记得带回来给江舒瑶吃,也是很暖心呀。   而晚上时候则有节目表演,在操场举行,开了灯光,邀请了大人来看,表演的都是老师和学生,以学生为主。本来这个年代没别的娱乐大家对看节目都是很感兴趣的,更别提表演的是部队里的孩子,自己的或者邻居的朋友的孩子都有可能在上面,怎么能够不来观看呢?于是到点了,基本家家户户都带着小板凳小马扎来操场看表演。   舞台是临时搭的露天台子,很简单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不过大家都很不嫌弃,还觉得挺期待。   于是,当充当主持人的老师在上面介绍完表演节目,把学前班小朋友请上来的时候,在舞台上旁那临时牵的白炽灯光下,一群穿着小裙子新衣服的可爱小朋友排着队走上来,女孩子男孩子都很小,还是三头身小可爱,画着大腮红都在爸爸妈妈滤镜下觉得好看,因为事先排练过站位,小朋友也多大家都没太注意到最后一位站在舞台后面稍微被挡住的小朋友,音乐响起,小手摆起小脑袋摇起,虽然动作稚嫩大家还是觉得可爱的。   不过,当那位站在后面被挡住脸的小朋友跳上前来暴露在灯光下时,十倍的亲爹娘滤镜都拯救不了。   “哎哟娘咧,那是谁家的娃啊那么黑还抹的那么红,尤其是红嘴巴跟吃人的小鬼似的。”周小花嫂子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两下才觉得不太对,除去那曼妙的绳子和荡漾的小表情,这咋那么像她家驴蛋呢?   詹红军抬头挡住眼睛,透了点缝隙再瞧两眼,跟被伤到眼一样往后躲了下,这就是他家驴蛋啊,哎呦喂不成了,实在太伤眼睛他不忍看下去,这造型这舞姿这比女孩子还娇的表情,亲爹都觉得糟心。   亲爹娘都这个反应了,下面的群众更是乐的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交头接耳,在讨论这谁家娃呢这么有喜感。   然而大人们这哄笑声没让驴蛋羞耻,反倒让舞台上其他小朋友紧张,以为自己做得不好大人们在笑话他们,没有啥舞台经验的孩子们慌了乱了,一慌乱就忘了动作掉了节拍,一忘就容易出错,出错了发现跟大家动作不一样了,小脑袋瓜子是一片空白,都不知道接下去该做什么动作好了。   于是乎,一开始虽然不整齐还稚嫩的节目一下子就变成一团乱,出错的小朋友不知道如何是好,目光四处张望看身边人看老师看家长,想等他们给个提示,偏偏这是在舞台上,各个都呆住或者一脸无措随便比动作了,更甚至还有胆小的孩子哭起来。   而就在这车祸现场中,驴蛋就如那耀眼的红色跑车吸引所有人的视线,他昂着头挺着胸,旋转跳跃扭腰摆手,跟着音乐踩点飞舞,越走越往前,不知不觉就站在了舞台中央,骄傲荡漾着他黝黑的小脸蛋,大红色的腮红刚剃光的脑袋仿佛有了灵魂。   这一刻,他就是舞台中心!   这一刻,他就是学前班舞王!   这一刻,他就是震惊所有人的骄傲小公举!!!   人群沉默,随即,“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亲娘打破了现场的安静,笑声如同泄洪再次爆发,最后,音乐停,驴蛋完成了他一个人的热闹又孤独的舞蹈,留下个优雅矜傲的姿态率先走下了舞台。   学前班节目,就此‘圆满完成’!   其他小朋友:呜哇哇哇我要找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  ——驴蛋:我为自己带掌声(啪啪啪~) 第73章 溺水   驴蛋的表现在一九六三年部队的六一儿童节晚会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甚至因为这出彩的表现,后面不少节目都显得黯然失色,可以说是一个人的表演贯穿了整个晚会了,毫无疑问就是当初无愧的晚会最深印象之星!   他本人也挺骄傲的,丝毫不觉得晚会上自己的舞蹈跳的不好, 甚至还有些嫌弃其他小伙伴拖后腿, 害他们学前班没有得奖, 不然以他的表现, 妥妥可以拿个奖的啊!   简直痛(丧)心(心)疾(病)首(狂)!   反正这一晚回去,不少小朋友,不管是台上的还是台下的都做噩梦里,梦里有只又黑又红的小鬼一直在他们眼前跳舞, 不管咋躲都不行,旋转跳跃就是在你眼前,吓得差点尿床了。   就是周小花嫂子都开始嫌弃了自家娃了, 让他少出去浪, 起码捂白一点, 整个舞台小朋友都同样的妆, 咋就你最辣眼睛呢?   驴蛋:啥?你说啥俺不懂, 俺去玩咧。   只能说, 驴蛋小朋友是内心非常强大又坚定的人, 这样的蜜汁自信让他日后在舞台上是大放光彩,成为了舞台之柱,灵魂中心, 甚至走出国门,成为国人骄傲~   当然,这还是很遥远的事情,眼下他依旧是一只浪完后要学习不然就得挨揍的驴小蛋。   适应了部队生活之后,日子似乎过得有些快,好像是一眨眼又到了期末考试,一个学期就这么过去了。   认真想来这个学期江舒瑶好像没做别的事情,家里头最大的事大概就是两小只如今都会叫人会说简单的对话了。   值得一说的是萍萍会叫人后第一个叫的也是江舒瑶,这让郝援朝深刻反省自己是不是对家里的关注少了,怎么两只小娃娃先学会的都不是叫他呢?   不过与安安喊的不一样,萍萍喊江舒瑶是喊‘瑶瑶’,这个从哪里学来的毋庸置疑了,郝援朝是出了不少力,当萍萍这样喊的时候,郝援朝和江舒瑶同时在想晚上他们以为小娃娃都睡觉的时候其实有时候他们并没有睡着?   想到这,江舒瑶和郝援朝在屋里头使用空间也学会避开两小只不让他们看见了,甚至郝援朝提出把两小只搬到方芳表姐房里去也没了意见,毕竟他们都年轻力盛的,大晚上做和谐运动被两小只听到就不好了。   尤其是江舒瑶觉得两小只越长大越有往古灵精怪发展的迹象,安安瞧着不是很好动乖乖巧巧的样子但实际他似乎要比一般孩子聪明,说话认人都学的又快又好,还有点收集癖的苗头,属于他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就是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点心块他没来得及考虑放弃却被公鸡先一步吃掉后都会皱着小眉头,盯着公鸡看,等他自己想通了才不继续瞅着公鸡,要是想不通还会追着鸡跑要拿回来。   其中最喜欢收集的还是江舒瑶给他做的小玩具,借给驴蛋拿去逗强强壮壮后回家是一定要顺回来的,江舒瑶做的玩偶顺手摘的小花都放在了他睡觉的地,被拿走还会不高兴,后来明白他这小小爱好的江舒瑶专门让郝援朝做了用藤条编了小箱子,让他以后都放在那,别放在婴儿床睡了,不干净。   安安拿到小箱子明白什么意思后就挺高兴了,以后他喜欢的东西都顺手往里面放,隔一段时间江舒瑶就要打开看看帮忙清理掉一些没法保存的东西,不然这小箱子估计会变臭。   萍萍呢脾气还是那么霸道,惹到她不高兴会跟小炮仗一样立马发作出来,不过人不娇气,特别喜欢四处蹦跶着玩,家里的公鸡都被她追到怕,对大人还喜欢模仿,比如某天从詹红军那儿学来背着手走路,老神在在地喊‘瑶瑶,次饭不?’牙没长齐的小家伙这模样真是又让人好笑让人没辙的。   她喜欢江舒瑶给她做好吃的,更喜欢郝援朝带她‘飞高高’,那折腾皮实劲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跟驴蛋才是亲兄妹呢。   所以可以想象,有她这个能折腾的小主在,家里就真鲜有安静的时候。   但这性子家里真没讨厌的,从大到小都很喜欢她,就是安安对这姐姐也是纵容过多,东西都乐意给她,就是别把他惹烦了,不然、不然他就皱着小眉头盯着你,盯着你还来招惹他是?   成,我跑!   也是可爱得没边了。   七月放暑假,天气炎热,孩子们都跑去河里溪里洗澡了,江舒瑶有空,和方芳表姐一块儿把先前买来的油布洗刷干净,再借用木棍钉子做成一米半那样长,二分之一宽的长方形‘游泳池’(参考市场上卖鱼人装活鱼的长方形油布),傍晚暑气重的时候往里面加入温热的水,再把用布和泡沫做出来的婴儿游泳圈给两小只套上,让他们在里面欢快地游泳。   当然全程都是有人看着的,绝对不会发生溺水的情况。   两小只特别喜欢这项运动,要不是限制着时间估计把皮肤泡到发皱都不乐意出来。   址城的夏季是真的热,很早江舒瑶就给床铺换上凉席薄被单了,也给孩子们做了清凉的睡衣,每天傍晚都把屋顶浇一片水,人手一支蒲扇,驱蚊草风油精都准备好,这样堪堪能睡个好觉,谁叫夜里会停电呢,想用风扇都不成。   不过夏天好处也是挺多的,最明显的是瓜果蔬菜都变多了,就是江舒瑶种在院子里的西瓜和葡萄都成熟了。   西瓜是顺手种下的,尝试性也没想到会挂果还成熟,最后两棵西瓜苗总共结了三个西瓜,其中两个有四五斤,一个有六七斤,铁柱他们从开始结果子就盯着了,真的成熟可以摘来吃了,那喜悦和成就感是不一般的,就是比买来的吃的香甜!   葡萄要晚几天成熟,因为是山葡萄,还是酸的,就几枝嫁接了甜葡萄才有点儿甜味,第一年挂果量还不错,她一半用来做葡萄酒,另一半则拿来给孩子们榨汁喝或者做菜。   酸酸甜甜的葡萄汁也是孩子们的喜爱。   此外还有菠萝饭、菠萝排骨这夏季时令特色菜也再次被江舒瑶搬上了餐桌,受到了家里人的一致好评,就是程嫂子都特意买了菠萝学来做给家里人吃,孩子们吃了又出去宣传,一传十十传百,这个时候菠萝不贵,主妇也舍得,一时之间也是风靡整个军区。   但这个夏天也不尽然是吃吃喝喝轻松悠闲的美好时光,七月末,部队的孩子在河里游泳时候,有孩子不小心溺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受到营养液浇灌的我又三更啦!!!   感谢 雁宁鱼儿x110、郗幼菱x100、宝贝狐狸x50、幸福路人甲x20、华夏紫藤x20、CJYx20、寻找飞扬x20、琉璃x20、君住长江头x15、虎虎x15、君溜达x10、晴好x10、凌??x10、神话创造x10、夏小浅x10、绵羊卷卷x5、南瓜x5、七月榴火x5、打酱油x3、井洁x3、colour198898x2、溪水湾湾、权心龙懿、是静静静啊、小米、卓酱、当当的鬼画符 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74章 帮人反被怨恨   孩子溺水事件并不少见, 每年都能有所听闻,但是那些人离自己身边太远,听过之后唏嘘两句便抛在脑后了,不是至亲至近之人,是没办法说句感同身受。   而等到真的发生在自己身边了, 才会有那种被敲了闷棍的怔愣感, 不敢相信自己身边会发生这样的事。   就是江舒瑶, 在提醒过孩子不要往深处去游泳, 也没当回事,觉得那么多孩子一块儿在游泳,不用看着也没事的。   然而谁知道,就是在众多孩子都在的情况下, 陈保家这个十岁的男孩子竟然溺水了!   当时铁柱他们也在那条河里玩,但是因为跟陈保家不对付,向来是没玩在一块, 河里那么多孩子也是分为好几波, 隐隐各自划地盘那样玩的。小时候在河里游过泳的大人便知道, 小孩子到河里游泳不止是游泳, 还会玩游戏, 比如比赛谁水底下憋气久, 或者扔一块特殊的石头看谁知道, 又或者直接玩老鹰捉小鸡游戏,总之就是各种玩闹。   那天亦是如此,陈保家他们来得早霸占的是水位比较深那块地, 水浅的地方玩得不够畅快,然后在玩游戏的途中陈保家不知道怎么的跑到了深的能淹没到头顶的地方去,不知道是呛到水还是腿抽筋没游回到原点,其他孩子玩闹声大竟也没人发现陈保家的不对劲,等发现了陈保家都没意识了。   孩子们都吓坏了,胆小的当即哭起来,还是稍大点的孩子反应过来要去喊大人过来,这河边距离家属楼要走上十分钟距离,不过离地里头比较近,一喊人还是先把地里头忙活的嫂子喊来,这才给送到了医院里。   然而经过抢救之后,陈保家是活下来了,但是脑袋却出问题了,当天就转院到城里去做检查,可依旧没用,人依旧是变傻了,眼神再没以往的神色变得呆呆愣愣,还会不自觉流口水。   一下子,陈政委跟老了十岁一样,陈保家他不止是他儿子,还是他唯一的儿子啊!   可现在,命是救回来了,但傻愣愣的,连爹都认不出来了,以后别说有出息,就是正常生活都困难了。   陈政委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掉眼泪了,让人看着也是怪不忍的。   而赵月如的难受也不比陈政委少,这一次她是真心实意哭了,不是作秀,也不是因为陈保家是她姐姐留下来的儿子,当然要说这眼泪也有这个原因,但最重要的是目前她生不出孩子啊,吃了大半年的药都没半点效果,甚至很有可能后半辈子老了她都要靠陈保家这个儿子,就算不说那么远的事,就说当下,有陈保家这个儿子在面前挡着,她暂时无子陈政委都不会怎么催,而现在,一旦没了这个儿子—— 别跟她说命救回来了,这救回来跟没救回来有区别吗?傻子能当什么用!   所以,赵月如是哭的真心实意,甚至开始迁怒,迁怒跟陈保家玩得好的孩子,迁怒一起去游泳却平安无事的孩子,迁怒家里两个因为年纪大了些不好意思再去河里游泳而没看顾好弟弟的陈春草两姐妹。   对别的孩子她生气但不能动手,只能脾气炮仗一样逮谁咬谁骂几句,大多数人在这个时候都比较迁就她,毕竟家里出了那样的事,谁碰上了心情都不好的,还要为赵月如这真心实意的生气而赞叹两句原来她是真的对前头姐姐留下来的孩子好呢,往日的作秀都被大家选择性遗忘了,倒是洗白了一波名声。   不过对家里陈春草两姐妹却是可以动手的,她当时当着陈政委的面打她们两姐妹,责怪她们没看好弟弟陈政委都没吭声,这不作为的态度看在赵月如眼里就转为默许,之后几天更是对两姐妹非打即骂了,尤其是陈政委上班不在的时候,闹得附近人家都听到动静了,也是半点不知道收敛的。   一开始江舒瑶还想着不搭理的,但眼见着赵月如越来越过分了,差点没忍住就想上去管了。要知道陈保家溺水又不是她们愿意的,她们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三岁了,都是大孩子了,让她们去河里看着脱光光的小孩子们也是拉不下脸的,这事哪能怪她们没看好弟弟呢?   更何况陈保家是她们亲弟弟,一母同胞,弟弟变傻了她们只会更伤心。而且两个女孩子都这么大了,再这样不讲道理,鸡蛋里挑骨头地找茬打骂,是很伤害女孩子自尊心的。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她去管赵月如是不会听的,没准在嫌弃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同时还会变本加厉对孩子打骂得更厉害,毕竟赵月如是很不喜欢她的。   于是想了想只有让妇联主任——是的现在部队又成立了妇联,主任就是副司令夫人张嫂子,让她过去劝说赵月如。   与此同时陈政委那边也要去说说,在江舒瑶看来家庭的过错不能都推给女人,哪怕赵月如确实做的不对做的不好,但是跟陈政委也是脱不了关系的,如果他多关心家里人,对两个孩子多点爱护,赵月如也不会这么随意地打骂孩子,她就不信陈政委不知道赵月如打骂孩子的事,饶是赵月如有张嘴能说的天花乱坠,但是孩子脸上那个被笤帚抽到的一条拇指长的血痕也是有眼可见的?   但凡是真的爱孩子,就不会真的‘眼盲心瞎’。   江舒瑶对陈政委这种生了孩子不管不教全丢给女人的做法也是挺看不上眼的,不过她不会直接去说她,这事让郝援朝去说就成,男人跟男人之间说话更为方便有效。   郝援朝也听江舒瑶的话,虽然他是没亲眼看见赵月如打骂孩子,但江舒瑶这么一说他就对陈政委这忽视孩子的行为看不上眼了,都是自己的娃,女娃身上也留着自己的骨血,不爱护就算了,哪能这么让人糟蹋?   他心里看不过眼,但也没直接去扯陈政委的脸皮,这段时间因为陈保家的事他确实不好过,再加上他们关系也没那么好,真要那么好代为管教都做得到,故而郝援朝只是状似无意说了几句最近他家姑娘是不是不乖啊,怎么脸上看着有伤痕,他媳妇还老是听见隔壁有女孩子的哭声呢。   陈政委能做到政委这一职位也是很‘能听话’的,郝援朝看似关心磕聊的话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他因为儿子变傻的事心里窝火,炮仗脾气比赵月如还厉害,这么委婉的话都觉得郝援朝是在管他家的事,当即就说了句,“我家的事不用你指手画脚。”   要不是想着他儿子变傻了,郝援朝这么被狗咬吕洞宾真想喷他一脸,脸真大,要不是两家是邻居事情就在眼皮子底下,谁爱管啊!   简直不识好人心!   这话放在赵月如身上也是用得的,张嫂子上门来,好言好语说话,赵月如不仅不觉得她是为自己好还觉得张嫂子是教训她,仗着最近家里发生这种事大家都迁就她最后还蹬鼻子上脸直接落张嫂子脸面了。   还拉着两个姑娘到她跟前,当着张嫂子的面问她们自己有没有虐待她们。   两个姑娘手被赵月如拽着(掐着),大姑娘陈春草低着头懦懦说没有,二姑娘陈春妮抬着脸看看赵月如又看看张嫂子,还是摇摇头,但眼里含着的泪花是看得见的。   张嫂子被戳到心软的地了,想说什么赵月如却先一步大声道,“听到没嫂子,两姑娘自己都说我没欺负她们了,她们是我继女没错但也是我亲侄女,我会欺负我亲侄女吗?嫂子别空口白牙地不知打哪听来消息就急匆匆上门,被人当枪使呢。”   最后,是说自己有事要忙没法招待,要张嫂子请便——把人扫地出门了。   张嫂子走后,赵月如还特地走到墙边喊江舒瑶出来,脸上表情是得意洋洋,“你啊看不过眼就直说,喊张嫂子做什么?张嫂子可管不到我家里来。”   那是认定是江舒瑶找来江嫂子的了,毕竟两人是邻居,她那边的动静江舒瑶都听得见。   江舒瑶心里呵呵,你既然知道所作所为让人看不过眼了还继续那样做,还敢说自己不是恶毒后娘?   面上却是装作不知道,“你说什么?有正事就说没正事别胡说八道。”   赵月如才不信,见江舒瑶要走人也不恼,反而道,“手别伸那么长,你爱当好二婶就当你的,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然后,没一会就又传来孩子的哭声和指桑骂槐声,□□裸打她脸呢。   江舒瑶对赵月如这种女人是真的讨厌了,之前还会端着,这大半年不知道是不是药吃多了生活不顺,脾气越发让人讨厌了,但她也没办法,清官难断家务事,她就算现在冲出去也没用,陈春草两姑娘名义上就是她闺女没错,要管也只能陈政委管。   现在,她只希望郝援朝那边能说通陈政委,管上一管赵月如也不会这么过份,两姑娘的日子也会好过点。   然而江舒瑶没想到,这一家人惹上都是一身臊,管了落不到好不说,还反教让人怨恨,那陈春妮被赵月如变本加厉对待不找赵月如的茬,还觉得是她手伸太长,惹到了赵月如不快打她们更厉害?   还说陈保家的脑袋是铁柱砸傻的,要她们家负责?   江舒瑶简直是不知道这世上竟有这样脑回路的人!   简直是不知所谓不知好歹不知人心,才给自家招惹了这样的恶心事!   作者有话要说:  ——陪朋友逛街买衣服太晚回来了,所以现在才更新,抱歉哈~就一更啦,我要去睡觉了,头疼了。   ——晚安大家~ 第75章 更暴力了!   事情要从八月中下旬陈政委外出任务说起。   本来那天郝援朝跟陈政委说过陈春草两姑娘的事情之后,陈政委当时虽然怼了郝援朝, 但是回家之后还是稍微有上心的, 这样一来隔壁的动静就基本没了。但谁知道陈政委一走, 还是半个月到一个月的任务, 赵月如就又固态萌发,或者说变本加厉了,对两个姑娘是打骂得越发厉害。   这还不止, 好像是知道了是郝援朝去说过陈政委的, 她就把这记在江舒瑶身上, 然后趁江舒瑶在院子里摘菜或者带孩子什么的时候,寻着个由头就对俩姑娘打起来,比那天张嫂子上门后做的还过分, 藤条打还不算, 还直接上手扇巴掌了, 一边打一边骂, “……喂个饭都喂不好,是不是觉得你们弟弟傻了就瞧不起他啦?还说不是?我看就是!没良心的,还哭?你们以为有人给你们撑腰啊, 别人什么心思给你们撑腰,就是想要看我们家笑话,没看见人家天天待院子里偷听我们这边动静瞧笑话啊, 以为找张嫂子上门帮忙就是为你们好啊?我不管你们你们就是没人要的!安的什么心思都不知道,蠢货,都是蠢货!亲疏远近都不分!”   挑拨离间指桑骂槐的话是一堆又一堆, 江舒瑶都听不下去,也想眼不见为净,但是赵月如看她要走,那一巴掌‘啪’地甩在了陈春妮脸上,又用力又响亮,陈春妮身子不稳竟然被扇倒在地上,哭声都有瞬间的停滞,像是被打蒙了。   江舒瑶实在是看不过眼了,停下脚步看过去,赵月如见她回头心里诡异地升起一阵满足感,好像那巴掌是甩到了江舒瑶脸上一样,冲着她洋洋得意的笑,丝毫没有去看被摔到地上的陈春妮,眼里还有些期待,希望江舒瑶能上前来插手一样。   然而江舒瑶只是冷冷地看她一眼,又瞥了眼懦懦的陈春草两姐妹,转身就回了屋。   赵月如见江舒瑶这反应有些失望,她还真想江舒瑶来管一管,最好上门来,再吵几句,没准趁着混乱她能真打她一巴掌,也是报复了当初江舒瑶打她的一巴掌,这真是有些可惜了。   赵月如心里这么想着对两个侄女也没什么好脸色,她日子确实是过得不痛快的,尤其是在陈保家傻了之后,心里火气就更大了,同时也看两个侄女更不顺眼的,没看好陈保家是一个迁怒理由,还有另一个理由也是这两姐妹都长得像她早早死去的姐姐,每次看到她们就会想起她,想她处处比她姐强,没成想最后在子嗣上艰难,别说个儿子,连她看不起的这两个丫头片子都生不出来。   这让赵月如恼火的同时更是不待见她们,所以才会把她们当作出气筒,就是没江舒瑶,她看她们也不痛快。   很可惜当事人好像看不明白,等江舒瑶拿着相机出来拍照借此要挟赵月如时,赵月如还没说话呢,陈春妮竟然先冒出头来,直接骂江舒瑶多管闲事,没安好心,她们不用她管,还说陈保家的脑袋是被铁柱砸傻的,又不是没有当初铁柱砸那一下,保家也不会傻。   一番话是把江舒瑶怼的怔愣了。   赵月如也是一愣,没想到自家懦懦的二侄女会站出来替她出头训江舒瑶,不过看到江舒瑶那怔愣的模样,那心里可是跟三伏天喝了冰水一样爽快,“听到没江老师,我们春妮可是亲口说了不用你多管闲事,这拍了照说出去我也是不怕的,都没这回事你就别想着诬赖我。   还有你家铁柱砸保家那一下要是春妮没说我还差点想不起来,没准就跟春妮说的一样,我们保家脑袋傻了就有铁柱砸那一下的原因,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就急哄哄想管到我家头上?”   “就是,天天看我们家笑话也该看够了,我弟脑袋的事还要你家要负责呢!”陈春妮应和着赵月如,还红肿着的脸上竟是忿忿神情,还真是把赵月如挑唆的话听进去,认为江舒瑶是不安好心了?   这真的是不知所谓!   江舒瑶忽然觉得意兴阑珊,果然自扫家门雪才是真的,像陈家这样的,真的不该沾上去,平白惹了一身臊。   “陈保家的脑袋是怎么回事医生有结论,要是胡说八道,挨了打也别怨别人。”落下这句话,江舒瑶是不想跟这家人再打交道了。   连相机里那照片都不想洗出来,随便他们去,既然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外人管那么多干嘛?   江舒瑶不说被陈春妮这行为伤了心,其实也没有,对她来说陈春妮只是邻居家的小孩而已,不过是实在看不过眼挨打挨骂的行为才会管上一管,对她们是没有感情的,自然也就谈不上被伤心到,只是觉得自己的好意被辜负多少不太舒服,却不会一直惦记着。   转过身陪两小只玩会,也就忘了这件事,不会去怨恨陈春妮也不会再管这事,日子都是人自己过的,不管是陈春妮真听了赵月如挑拨还是别有想法想讨赵月如欢心都不关她的事了,身为邻居的道义已尽,以后隔壁发生啥她都不会再插手。   她又不是圣母又跟陈春妮关系不亲近,没必要给人打了左脸还把右脸迎上去,十三岁的姑娘了,她不信真的半点是非观都没,真的没也不关她的事,有亲爹在,轮不到一个邻居操心。   然而事情在她这里过了,在陈家那边却没过。   陈春妮当面那样指责了江舒瑶一遍之后,竟然开始对外说陈保家的脑袋变傻跟铁柱当初砸那一下有关系,换言之也是铁柱害了陈保家变傻,丝毫不把江舒瑶的话听在耳里,对外造谣起铁柱的名声起来。   当初的事情是怎么样谁都清楚,铁柱砸的是陈保家的额头又不是脑子,要说有脑震荡那该是树根有,毕竟当时陈保家出了一点血树根是流了一大片,补血的膳食当时江舒瑶都做了一个多月。而且陈保家的脑袋变傻医生说是溺水太久的缘故,哪扯得上砸到额头的事,都过去多久了。   反正这事,江舒瑶是不认的,但是架不住外人听啊。   那时候铁柱为了给树根报仇砸了陈保家一下就被大多数人觉得铁柱性子不好过份了,完全忽略了树根受伤更严重的事,而如今陈保家直接傻了,是弱势的一方,传这话的又是在大家眼中视为小可怜的陈春妮,一下子不少人就觉得陈保家这脑袋变傻没准还真有可能跟铁柱砸那一下有关,流言是瞬间涌起的,看铁柱的眼神就不对了,指指点点的,一些原本跟铁柱玩得好的孩子都开始不待见铁柱来。   铁柱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好像一夕之间自己就成了不受人待见的,可是,当初他砸陈保家只是为了给弟弟报仇,也只是砸他额头啊,陈保家变傻的事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当时陈保家溺水了他还帮忙跑去喊人来呢。   不高兴又委屈。   见此情景郝援朝也没给铁柱说太多大道理,只是问他觉不觉得陈保家傻了跟自己有关。   铁柱自然是摇头的,只是还有些迷茫,不清楚这件事是怎么跟他扯上关系,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说他有错。   郝援朝对此还是稍稍满意的,要是铁柱听多了别人说这事与他有关,他就认为真跟自己有关系了,那他才会觉得心塞,好在脑子还是清醒的。又问道,“那认为你有错的,不跟你玩的是哪些人?”   铁柱想了想,说道,“满仓娘、六子娘、满仓……还有一些不认识的。”   “这些人是不是有一部分是咱家有点小过节,又或者是和你在班上闹过小矛盾的?”   一想,铁柱觉得还真是,他好像有些明白,又好像有些不明白,“可也有一些人跟我们家没过节,也跟我没矛盾的啊,他们为什么说我?”   “有个词叫人云亦云,意思就是人家怎么说,自己也跟着怎么说,指人没有主见,只会随声附和。这世界上,多得是人云亦云的人,也多的是和你没仇没恨却说你坏话,希望你犯错没出息过得不好的人。这种人不少,因为有人感情,会生气会嫉妒会想要别人都过得不好,有时候是没有理由的。”说到这,郝援朝没继续往下说的太深奥,“总之你要明白一件事,当有一部分说你错了的时候,你不一定是错的;当一部分人说你对的时候,你也不一定是对的,人的一张嘴最不可信,似是而非的流言不能当作是真相,凡事要看到证据。”   “陈保家的诊断上是与溺水有关不是与你有关,别人说再多那也是假的,不想跟你玩的你也别搭理他们,不是还有跟你玩的吗?眼睛不能只放在不喜欢你的人身上,想要所有人都说你好话喜欢你,那是不可能的也是最傻的,还不如跟自己合得来的人一块玩,合不来的你搭理人家做什么?”   “当然,要是有人挑衅你,打你也不要客气还回去、打回去,你是我郝家的孩子,不能被人欺负。”   总结一句话,就是别为流言蜚语不高兴也别挨打。   铁柱虽然还是没有明白透彻,但是听了自家二叔这番话心里多少是敞亮了,也不再那么迷茫苦恼了,反正这事他没错,医生都说了不是他砸的问题,怪不到他身上,而且二叔说得对,跟自己合得来的人玩就可以了,当初在老家还有跟自己合不来的玩不来的人呢,管这些人做什么?   想通这个,他也就不纠结为什么一些人把屎盆子扣他身上了,和自己的好朋友玩去就成了,敢打他他就揍回去,他可不是没人护着的孩子!   这个底气,是被郝援朝和江舒瑶慢慢给养回来了。   不过铁柱想通了,郝援朝跟江舒瑶还是有些生气的,陈政委出任务了逮不到人,郝援朝就记住了那些说铁柱坏话的人,找他们的男人/爹切磋一下手脚功夫,叫他们管不好家里人!   而江舒瑶也不跟陈春妮计较,直接找上赵月如。   赵月如正在大树下聊天,这段时间听到别人编排铁柱的话,说她是真为陈保家操心的话听得挺舒爽的,结果看江舒瑶又默不作声走上来,这场景跟上次江舒瑶过来打的模样怎么那么眼熟,蓦地就有些怂,往后退了两步色厉内荏道,“你、你想干啥,我可是啥都没说啊,都是陈春妮说的。”她后面拾掇纵容的而已。   江舒瑶这次给她回应了,“我不会越俎代庖替你管教孩子,”   赵月如舒了半口气。   “但是,我可以打你。”   赵月如剩下半口气憋住了,下意识就想挡着脸,然而江舒瑶这次却没打算打她脸,顺势抓住她抬起来的手,结结实实地给她一个过肩摔。   赵月如&在场其他军嫂:妈呀这江老师更暴力了!   江舒瑶:这下长记性了?上辈子我也是学过几招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自己学着菜谱做了个胡萝卜鸡蛋饼,但是!我发现胡萝卜要先蒸熟了才成,不然我鸡蛋面粉煎好了胡萝卜却是生的!!!   ——不过外貌还是挺好看的啦(自我感觉),不信大家可以去微博看看(是的就是骗个微博关注,发现我微博太萧索了凄凉~)   ——指路微博:晋江为我撩人~ 第76章 选择   关于‘江舒瑶明明看起来很斯文很柔弱为什么却这么暴力’这个问题,不少亲眼看见过她揍人的军嫂都不明白, 连赵月如这个当事人都不明白, 自己怎么就那样被她摔到了地上。   说江舒瑶粗鲁, 偏偏她是大学生还当了老师, 教出来的学生成绩也排得上名;说她不粗鲁,偏偏打起人来又快又狠的,就是得罪了农村军嫂, 人家也是骂人居多, 而且真要打人事前也会骂个几句, 再使用挠抓等手段,而她却是不言不语的,上次一句话不说就是一巴掌, 这次是说话了, 可手段更凶狠了, 那么瘦瘦小小的身体竟然把她整个人给扛起来了摔, 赵月如离地又着地,快的她都来不及反应,再仔细一回味刚刚脚地里那瞬, 心里的害怕都不由自主蔓延出来了。   这江舒瑶是力气大还是学了什么武功啊,肩旁屁股都疼死了!   江舒瑶却不管她疼不疼,虽然给了一下过肩摔, 不过她也是有分寸着下手,顶多就是疼一下,不会真有事, 这也是拿来唬唬人呢,看看这些军嫂们的脸色,她的目的是达到了,也不再逗留,留下一句‘日后再听到胡言乱语就不止这一下了’,转身也就走了。   那句话不仅是落在了赵月如耳里,也落在周围其他军嫂耳朵里,想想上次江舒瑶是打了一巴掌,这次是过肩摔,那么下次呢?   不好惹不好惹,还是管住一下嘴巴,不然要是被这样打了,丢脸不说,还没法找回公道,一来你打不过,二来谁叫你先嘴贱的,嘴贱挨打那不是活该吗?   遇到个不喜欢瞎比比跟人吵架直接动手,手段还不是一般凶残的,这下子是真怕了,不敢惹不敢惹。   不仅军嫂们怕,陈春妮知道这个消息后也怕,她上次也以为江舒瑶会打人是假消息,毕竟江舒瑶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斯文人样,对她的侄子侄女们也很好,在学校也从来不打骂体罚学生的,任是谁都没办法把暴力这个词跟她联系上。   然而赵月如被过肩摔留下的一点淤青是真的,她姐陈春草给她抹的时候都看见了,也很担心,劝告她,“春妮,你以后还是别再说江老师家的坏话,那江老师是真的会打人的。而且,”她偷偷地看了眼外面,确认赵月如没走近来,压低嗓音道,“小姨说的话也不是对的,江老师是真的为我们着想,你那天那样说她不好。”   陈春草虽然也被打骂,人也懦弱,但是都十五岁了,好歹分得出好赖,妹妹这样做是挺不识好人心的。   陈春妮闻言却没有像那天怼江舒瑶那样忿恨,只是说了一句,“二姐,小姨不喜欢江老师。”   陈春草知道,但是这又关她们什么事呢?小姨如今已经不是她们单纯的小姨,还是她们的继母,会打骂自己的继母,她心里也是讨厌的,只是不敢反驳,但却不会站在她的立场上跟着她去讨厌江舒瑶,相反,她还很喜欢江老师,甚至羡慕铁柱四个孩子,要是她爹当初续娶的不是小姨而是江老师就好了,那样她的日子肯定会很好过,跟铁柱他们一样有新奇又丰盛的食物吃,有漂亮衣服穿,还可以有零花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出去打架都有人护着。   可惜这一切这是奢望,她的继母是小姨不是江老师。   陈春妮何尝不明白陈春草的意思,何尝不曾希望过自己的妈妈没有死,何尝不曾希望过自己的后妈是江老师这样的人,但是她比陈春草更快认清现实,在赵月如那巴掌甩过来,把她甩蒙了有那么一刻以为自己耳聋了的同时,她也清醒了,她的后妈是赵月如,不管是江舒瑶还是张嫂子都护不住自己,自己的亲爹也是靠不住的,不说工作忙粗心忽略他们,就是她们是女儿这一点就不得自家重男轻女的爹看重,相比他们,自家爹更信任赵月如更喜欢赵月如,她们是比不上的,没法争没法为自己作主。   于是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她要顺着赵月如,站在她的立场上,讨厌她讨厌的人,做让她高兴的人,只有这样,赵月如才会对她好一点,才会对她有侄女情。   陈春草不想再这样每天挨打挨骂了,她怕了也恨了,但是她才十三岁,什么本事都没有,嫁人都不到岁数,没有办法,她只能识时务,把恨隐藏,当作听进了赵月如的话慢慢顺着她的意,怼江舒瑶多管闲事,让赵月如开心。   当然她心里确实也是真有些怨恨江舒瑶,哪怕她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她们好,但是结果却是让她们更受罪了,而且是真心对她们好的话,为什么一开始看她们挨打挨骂不说,还是闹得这附近的人家都要知道了再去找张嫂子过来,在她看来江舒瑶真正的目的是在张嫂子面前卖好,想要巴结张嫂子而已。   不得不说,陈春草这个时候心理已经有些扭曲了,自己过得不好,也开始怨恨身边其他人,哪怕是想帮她的人没帮到她心里去都不会感激甚至会更加怨恨,只是现在她还弱小又没时机爆发出来,等到了文化运动那时候,就跟炸/弹被点燃一样,要人命了。   不过这一点,暂时都没有人发现,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而眼下,陈春妮看着眼前大自己两岁,时常会照顾着自己的姐姐陈春草,张张嘴想要说得通透点,但是外面赵月如喊人给陈保家喂饭的声音响起了。   陈保家……想到这个不会自理要人照顾的傻子弟弟,还有即将到来的开学,陈春妮沉默了,自家爹是要上班的,赵月如也是要上班的,但傻子弟弟是要人照顾的,如果她不想请人照顾,会不会让她们姐妹俩其中一个辍学在家照顾弟弟?   赵月如并不想花钱让她们读书的,只是碍于名声而已,如今有现成的好理由,她会不用吗?   陈春妮躲开了自家姐姐的视线,如果真的有一个人要辍学......   她不想辍学,在嫁人之前,学习才是最好的出路,有文化的姑娘总是比没文化的要吃香,这个道理,端看江舒瑶就知道了。   而懦弱又不会深想的陈春草对此一无所知,还体贴妹妹让她在屋里不要出去,她去给弟弟喂饭就好,免得赵月如又逮着人骂。   陈春妮听着陈春草的话头更低了,她没有错,真有错也是亲爹跟后妈的错,若真是到了那一步,她以后出息了也会对姐姐好的!   门关上,陈春妮抹了下眼泪,她没错的。 第77章 遇险   八月末, 新的一学期开始报名, 赵月如以照顾孩子为理由, 让陈春草辍学了。   为此, 妇联的几个嫂子又上门来调查情况,然而不知道赵月如跟陈春草说了什么, 陈春草并没有趁机诉苦或者是不甘心,只说自己脑子笨不会念书, 不想继续念下去了。   如今还没有九年义务教育这个说法,她们会上门来也是因为陈政委不在家,赵月如又是后妈, 陈春草是女孩子,在妇联的帮助范围里,但是既然当事人不需要这个帮助, 她又已经十五岁, 那就没有再强行干预, 尽了自己的责任就好。   于是这一学期, 陈春草没有报名,她爹陈政委出任务回来后知道这件事也没多说什么, 之后陈春草正式辍学在家照顾弟弟。   对此情景江舒瑶也没说什么, 上次张嫂子上门陈春草不争,这次妇联其他嫂子上门她还是不争, 人生是她自己的,面团一样的性子想扶也是扶不起来的。   给两个孩子报了名,江舒瑶又去学校开了会, 这次会议全部初中老师都要参加的,一方面是总结上学期的学习情况,一方面是对这学期的工作做个安排。   上个学期部队初三学生的考试成绩还不错,有四分之一的学生考上了中专,二分之一的学生考上了高中,需要留级的只有四分之一而已,是个可以的成绩了。新的一年要继续做出努力,争取成绩更上一层楼。   而这一学期变动比较大的课程是英语和俄语,因为国际关系,俄语被英语取代,部队学校新的一年便不打算继续学习俄语,而是全部替换为英语,一下子,英语的地位就得到了提高,但与此同时,俄语老师和英语老师便要跟着做出调整。   在初中部的外语课全部改为英语之后,学校三个英语老师是忙不过来的,要么扩招要么让俄语老师改教英语。   部队做出的安排是让原先的几个俄语老师改教英语或者其他科目,当然,他们改教这个也是边学边教,负责教的是刚升上来的初一学生,而江舒瑶三个有经验的老师直接教初二和初三年级,剩下欠缺的则从外面请老师回来。   这一次从外面请的老师也过来开会了,总共有两位,一男一女,都是师范学校学校刚毕业的,瞧着挺年轻,相貌也是中上,对工作还挺热情的模样,在大会上自我介绍很是朝气蓬勃。   至于人品怎么样还有待商榷,日子久了总会知道的,江舒瑶没急着要跟他们走得太近,反正上班后总会知晓的。   因为这次的变动江舒瑶的办公室还跟着变动了,没有再三个人一个办公室,都打散了,按照分的班级来分办公室,江舒瑶负责教初二三班和四班,马嫂子和程婉婉都教初三毕业班,自然不会在同一个办公室,那尴尬的办公室气氛也终于要结束,想必三个人其实都是松口气的?   这样的结果也好,换新的办公室也能换个新环境,以前的尴尬就让她过去,合不来勉强聚在一块也不痛快。   开会备课上班,新的一学期也就这样开始了。   只教两个班后,江舒瑶觉得更加轻松了,虽然不教毕业班成绩不显眼,但是要操的心少啊。而且别看如今英语好像是起来了,再过个两三年那就要被打入冷宫,不教毕业班没那么显眼的成绩反倒还是好事。   其实要不是这次取掉俄语导致学校缺英语老师,江舒瑶真的很想转去教其他科目的,现在只能再教上一教,看看明年还有没有机会调整。   跟她分在同个办公室的是初二三、四班的老师们,男女老少都有,主要女老师多,大部分都是来随军的家属,基本都是吃商品粮的,开学第一周三四班的班主任还约起一块去食堂吃饭联络感情,都是成年人,有家有室的,也不会那么不成熟,大面上看起来大家都是其乐融融的,都想好好工作带好班级。   这样一来,办公室的气氛倒是比当初同个科室在一块来得好了。   而吃完这顿饭后,英语科室那边也约着一块儿吃饭,听说是两新来的老师找马嫂子说起的,马嫂子上一学年度组长工作做得还不错,今年依旧是没有变,倒是加薪的时候还多给她加了五块钱,把她乐的更爱这个组长工作了。   这次新来的俩个老师有这样的提议,她略微思索也同意了,反正这年头聚餐都是自己花钱,也就是大家各自打好饭菜凑在一块吃而已,没啥好不同意的,就这样英语老师这边也约着一块儿吃饭。   借着这次机会,江舒瑶又把原先的俄语老师和新来的俩老师都认识了一下,俩新老师没啥特别感觉,倒是觉得原先教俄语的薛老师人不错,合得来。   薛老师是二十八岁的年纪了,但是气质和谈吐都是偏斯文那一挂,瞧着知书达理又温和通透的,性子倒是很好。平时两人班级办公室没交集,竟也没怎么打过交道,现在上了饭桌简单聊聊,都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散席后反倒是走到一块去了。   因为要改教英语,薛老师自己也是要学习,原先她在学过一点洋文的,但是后来大学学的是俄语专业,没有再接触过英语,突然要上手去教学生都觉得有些难度,她不是个爱糊弄了事的,为人师表就有为人师表的样,所以很是下了一番苦心去学习,却苦于没有学习条件,进展很慢,都有打算要是真教不好就改教其他科目看看或者直接教小学生算了。   现在认识了江舒瑶,又觉得谈得来,便不太好意思地征求她是否愿意教上她一教,有老师引着入门总比一个人自学来得好,更别提她还过了最佳学习年纪。   薛老师态度挺诚恳的,提出这请求的时候还带上了小礼物,并表示愿意付钱让江舒瑶授课。   这样的人江舒瑶在这部队真的很少见,为人处世是个明理大方的,她也愿意跟她相处,诗词歌赋咖啡红茶都谈得来,跟周小花嫂子是不同类型的,却是能做朋友的,尤其是她的出发点还是为了教好学生干好本职工作,江舒瑶自然没有不同意的,也没有要收她的钱,只当是教个朋友,一周两三次课,每次一到两小时,中间还可以喝喝茶聊聊读过的书,也是趣事。   说实话,这还是江舒瑶到这个时代第一次遇到和薛老师这么合得来的人,虽说她平时也跟周小花嫂子程嫂子她们相处交好,但是终归是不一样的,跟周小花嫂子她能聊孩子聊家务聊地里的活,却是不能聊文学不能聊穿衣打扮不能聊摄影,所处的教育环境和生活环境不一样,见识和眼界也是不同的。   薛老师虽然不是后世穿过来的人,但是见识挺多,思想也很先进,江舒瑶和她聊天相处的时候往往是轻松自在的,杂志电影、音乐摄影都能聊。这些程婉婉也能聊,但是薛老师跟程婉婉又不一样,她是家庭底蕴很好的家庭养出来的,父母恩爱家庭和谐,受到的教育和教养都是富足的,所以谈及这些的时候也是优雅而从容的,把这当作喝水吃饭一样理所当然,没有丝毫炫耀或者虚荣成分在里面。   跟这样的人相处哪里会不舒心,几节课之后江舒瑶就和薛老师成为好朋友,还约着一块儿出去拍外景。   她也有照相机,也会自己洗照片,给江舒瑶看她这些年拍过的照片,两人可以说是趣味相投了。   “就你们俩去玩?”郝援朝知道江舒瑶近日跟薛老师玩得好,但是好到要抛下他们,自己跑出去玩,他心里还是有小小醋意的。   江舒瑶才不搭理他的醋意呢,在这年代难得找到一个兴味相投的朋友,趁着现在时局还平稳,那自然是能去浪就要去浪一浪过瘾啊,被孩子绊住了一年多,偶尔偷得浮生半日闲也是可以的。   而且,“你想来那你有假期吗?”   一句话就把郝援朝打发了。   他自然是没有假期的,今年国庆要到其他军区去进行比武和战斗演习,很快就要出发,忙的是无暇分身,哪有空休假。   “那几个小的放在家里你就放心?”郝援朝顿了顿,又找出一个自认为合情合理的理由。   江舒瑶却没忍住白他一眼,“我就去个一天,有方芳表姐在,铁柱和树根不用上学,你又还没走,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他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抛夫弃子似的。   没辙,郝援朝只好暗搓搓在心里想自己啥时候能休个长假期,到时候好跟江舒瑶去约会。   他就是觉得自己不能跟江舒瑶去约会嫉妒了。   好在对方是已经成家生娃的女老师,又只有一天,当天就要回来的,这样一想,心里才舒畅了。   然而郝援朝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天功夫,江舒瑶就遇险了,人差点回不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有小可爱要我推荐下看过的的,但是太多太杂了所以我就发微博简单列个书单,有兴趣的微博@晋江为我撩人去看最新动态~   ——另外《七零娇娇女[穿书]》完结啦,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点进作话去看,里面还有一本完结文《五零老友记》,喜欢一下么么哒~ 第78章 昏迷   周日没课休息, 江舒瑶把家里的事安排好就跟薛老师出门了, 她们约好要去高坪镇上游玩拍照,这个月份高坪镇附近的公社有不少成熟的水果, 柚子林芒果林等等,而镇上卖的柚皮糖芒果干芒果酥等应季产品味道也很好。在那既可以拍照, 又可以买特产。   若不是薛老师说, 江舒瑶这个不经常出门的‘宅女’还真是不知道有这样的地方。   搭公交换乘花了两三个小时,到地方肚子先饿了, 也没去国营饭店吃,直接到供销社买了芒果酥凤梨酥试试, 味道还真是不错,没有使用添加剂,都是用鲜果做的,果味浓郁, 一块约有她巴掌大,做成印花圆形。   两种各买了一块,江舒瑶也没法一次性吃完, 各掰了一半尝尝, 剩下的一半用油纸包好撞在背包里。   外出她习惯背包,这次背的是容量较大的斜挎包, 里面分了好几个隔层, 用来装相机也方便取放。   薛老师带的是手提包,挽在手上还挺时髦,她的相机也在里面, 是外国牌子的,双镜头,看得出使用了一定的年份。   她的拍照姿势很娴熟,取景方面也做的很好,是个经常玩相机的,但是在部队江舒瑶倒是听说的少,对此薛老师的解释是之前拍过几张生活区的照片,士兵训练的地方是不能拍的,又没有一块玩的,在部队倒是拍的少了。   江舒瑶闻言也是,她在部队还很少拿出相机来拍照呢,不过那天拿着相机拍照要挟赵月如的时候暴露了自己有相机的事实,也没怎么遮掩,对外放话就说是买二手回来自己修的,也花不了几个钱,之后便给周小花嫂子他们拍了几次全家福。   拍好洗出去给他们后,詹老太还十分高兴,说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拍照呢,结婚时没拍上照片,没想到到老了还能拍一张,拍的那么精神好看,把屋子都拍进去了,乐得不行,要给钱江舒瑶当作拍照的钱,还想请她多洗一张好寄回家给老头子他们看看,强强壮壮两小襁褓太皮实,一时之间她还不能回老家去。   江舒瑶自然是应下了,底片还在多洗几张不是问题,钱也没要,两家关系这么亲近,詹老太她也喜欢,哪里会收钱,多洗了几张给他们。   那照片被寄回去之后,听说老家那边写信来说了好一顿夸,把詹老太兴奋得和江舒瑶扒拉了不少话。   “这边的景色不错?”薛老师咔擦又照下一张,对着正在找角度取景的江舒瑶问道。   江舒瑶点点头,绿色的芒果林,黄澄澄的芒果挂在树上,远处还有不少人在采摘,一派丰收景象。   址城这边的地理位置可以说得天独厚了,很多种水果都能生长,为不少镇子提供了工作,水果罐头厂,水果加工厂等等,产品不仅在市内流通,还能出口国外赚取外汇。   拍完芒果林又站到高处拍了远处的村庄,最后一卷135胶卷用完,江舒瑶便找了个地坐下来歇歇脚,顺道换卷胶卷。   薛老师见状也走了过来坐下,掏出一条手帕递到江舒瑶跟前似乎是想给她,恰好江舒瑶这时候弯下腰,口鼻撞了上去,很快退开,貌似有点儿凉?   “对不住啊没注意,想让你擦下汗。”薛老师立马道歉,神色间有些不好意思。   江舒瑶摇头表示没事,“谢谢薛老师,不过我也带了手帕。”她继续弯腰把鞋带系好,这才从斜挎包里拿出一条手帕出来。   薛老师闻言笑着道,“我以为你没带呢。”说着把手帕收回了挎包里,自己没用。   江舒瑶瞧她这动作瞥了眼她的脸,发现额头上也渗出了些细汗,就道,“薛老师怎么不擦擦,我看你也出汗了。”   “哦是吗?”薛老师一愣,随即笑着道,“我自己没注意到。”这才又把手帕拿出来擦了擦额头。   两人又坐着聊了会,薛老师又站起来看了眼四周,跟江舒瑶商量待会儿往哪儿去,“……这儿照片拍起来好看是好看,就是蚊虫多了些,江老师要风油精麽?我带了瓶出来。”说着往手挎包里要拿。   江舒瑶摇摇头,“不了,来的时候我擦过了,没蚊虫咬。”   “是吗?江老师准备挺齐全啊。”薛老师笑着说道,同时也把一瓶子风油精拿出来,是用细颈薄玻璃瓶装的,透明的小瓶子装着绿色的液体,是比原装的好看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香水呢。   只是要拧开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手滑,玻璃瓶子砸在刚刚坐着的石头上,噼啪一声就碎了。绿色的液体逸散开来,离得近的江舒瑶就问道一股清凉油特有的味道,真是浓郁。   薛老师一脸懊恼,也没靠近去捡,而是忙对江舒瑶道,“没溅到你?看我笨手笨脚的。”也是很可惜了,“那瓶子还是我特意在老家那边买的,就这样碎了。”   江舒瑶摇头,站起身来看了看,碎的四分五裂了,确实挺可惜的。   “算了,还好今天穿长袖,没用风油精也不会怎么样了。”薛老师收起了惋惜神色,打算就把碎片放在那儿不管,要继续去拍照了。   江舒瑶心头浮起异样,却一时没想透是哪里不对劲,她觉得自己困了,眼皮子沉重好像巴不得立刻睡过去一样。   薛老师好像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皱着眉头,“江老师,你困了?”   江舒瑶想说话,眼前的薛老师却瞬间出现重影似的,她的脚步踉跄,身形一歪就要倒。   “江老师?!”   昏睡前是薛老师疑惑惊讶的声音。   “布谷布谷~”惟妙惟肖的鸟叫声山林里响起,没多久,一个穿着跟采摘工人一样劳动布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她的脸上褪去了跟别人一起干活时的朴实怯懦模样,瞧着十分精明干练。   “这就是那师长夫人?”   “对。”薛老师此时也没有了刚刚那种惊讶,把手帕从江舒瑶的口鼻处拿走,脸色非常平静,“她男人在部队里很受重用,也是最年轻的,前途光明,最重要是宠妻,我观察了一年就数她是最好下手的对象,把她弄过来我们这边对我们很有好处。”   中年妇女又看了眼昏迷的女人,确实是够漂亮的,难怪会受宠爱,“这里不太方便,先搬到木屋去,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说着接过江舒瑶,和薛老师两人趁这边没人注意,快速转移了位置。   “等下……”中年妇女准备动手的时候,薛老师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个女人有点不太一样,你有把握把人催眠了吗?”   中年妇女闻言笑了,晃了晃手上的针管,“药效我改进过,对付一般的男人都可以了,何况她一个女人,又不是跟她男人一样扛枪过来的,心性没那么坚定的。”   薛老师这才放下了一半的心,还是提醒道,“如果催眠不顺利不要硬来,实在不行就走第二套方案,人就在这,亲眼看着做出来的□□会比看照片来得好对?到时候我再想办法找个身形相似的培养一下。”虽然这样会比较麻烦,但是总比催眠不成功来得好,她跟江舒瑶真正相处的时间很短但也觉得跟一般女人不一样,这样的人怕是比较难顺利催眠成功。   中年妇女却是变了脸色,哼了声,“你别瞧不起我的催眠术,不少人可都是我教出来的,我徒弟连副司令夫人都搞的定,我还搞不定一个师长女人?”这是对薛老师三番两次怀疑她的技术不满了。   薛老师神色却没什么变化,“你也别唬我,哪怕配上这药你们也曾失手过,要清楚我爸妈我是谁,蒙人的大话别对我说,现在我是你上级你就要听我的,要不是这两年我们折损太多人了,部队又迟迟插不进去,要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这可是在址城的第一例,你做不好我是会如实向上禀报的。”   听到这,中年妇女这才收敛住不满神色,态度恭敬了些,“是,我会小心为上的。”   薛老师这才满意了,又看看昏睡的江舒瑶,道,“把针打在隐秘的地方,别让她发现。”   谨慎再谨慎,她父母从小教导的薛老师从来不敢忘。   ——   江舒瑶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坐在床边的薛老师,见她醒来,担忧的脸上闪现一丝惊喜,“江老师你醒啦?”   江舒瑶微微皱了皱眉,身上没觉得不舒服,就是脑袋有些昏沉,撑着身子要起来,“薛老师,我怎么在这,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了突然就昏倒,咋喊都喊不醒,吓得我赶紧找人来帮忙送你去医院。这是高坪镇上的医院,那医生检查了说你没大事,可能是劳累所致。江老师这段日子你是不是工作太忙又要教我又要带孩子没休息好啊,都能累晕了。”   “对的江老师?”薛老师又加了最后一句,语气似轻又重,目光状似不经意地盯着江舒瑶的脸看。   江舒瑶那瞬眸子一恍惚,随后道,“应该是了,这些天开学工作忙,孩子也闹,没休息好,真是抱歉了薛老师,让你担心了。”   薛老师见状心里是放心下来,看来是成功了。   “没事,不过这班车错过了,晚上我们要在这里将就一下,明天再回去了。”   “那行,那我给家里打个电话,本来说今天要回去的。”   “行,江老师打,我一直担心你没睡醒都忘了往家里去电话,这医院有电话,借着打一个,顺道通知下我家那口子。”   “好。” 第79章 按兵不动   挂断电话, 江舒瑶索性和薛老师在这将就一晚,明日在搭公交回去, 幸好周一她们都是下午才有课,也赶得回去。   薛老师给江舒瑶办理的是多人病房, 不过病房还空着床位, 薛老师便打算找个空床位睡。   因为还没吃晚饭,这个点医院食堂也关门了, 就把之前买的芒果酥凤梨酥拿出来吃掉, 再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一下, 也就准备睡觉了。   不过却没想到,睡到一半的时候郝援朝竟然找来了。   他开门进来病房的时候江舒瑶和薛老师都第一时间清醒了, 看到郝援朝走进来,两人脸上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还以为是病房其他人在走动呢。   “你怎么来了?”江舒瑶虽然意外但是脸上还是浮现了惊喜的表情。   郝援朝没回答过来就是抱了她一下, 这才担心问, “没事?你电话里说的语焉不详的, 医生检查过身体没问题了?”   江舒瑶点点头, “没事的,薛老师都跟医生确认过了, 是薛老师?”   郝援朝这才想起薛老师也在似的, 闻言顺着江舒瑶视线看过去,对薛老师点头算是问候。   薛老师从郝援朝进来的时候就从病床上坐起来了,因为是住多人病房又没带换洗衣物,都是和衣而睡的, 见状微笑点头,“是啊,医生检查过了,不信郝师长可以去问问医生。”话里没有被冒犯的意思,反而还有些打趣他们感情好,对江舒瑶送了个揶揄的眼神。   江舒瑶冲薛老师笑笑,拉了拉郝援朝衣角,看他还是一脸严肃,转了话题道,“你怎么过来的,这么晚了应该没车?”   郝援朝瞥了眼她的小手,这才缓了缓脸色,“我开车过来的,既然没事那我们回去,明天你不是还有课?”   “行。”能回去江舒瑶也不乐意住在医院里,“薛老师,咱一块回去?”   “成啊。”薛老师笑笑应下,反正现在事情差不多成了,待在这也是没有意义的,要不是没车了她也回部队了。   不过倒是没想到郝援朝跟江舒瑶感情这么好,这么晚了竟然还会亲自开车来接,就是她跟家里那口子自由恋爱都是比不上的。   感概之余也觉得自己没选错人,之前也试探过江舒瑶的催眠确实是有效果了,慢慢再来几次应该能完全把人收入囊中,到时候就凭郝援朝如今对江舒瑶的疼爱劲,要得到消息也更容易。   看着郝援朝打开副驾驶让江舒瑶坐,薛老师也很有眼力劲地一个人坐在后面,路上郝援朝让江舒瑶眯会,回家了再喊她。   江舒瑶闻言点点头,又对薛老师说了相似意思的话,车内这才安静下来。   在这样的安静氛围里,江舒瑶是真心实意地睡着了,而薛老师却睡不着,明明今天忙了一整天,身心具惫的也很困,但是不知为何在江舒瑶睡后却感到一阵压迫感,好像被什么盯上一样,有些不安,悄悄睁开了眼往前看,却见郝援朝在专心致志地开车,江舒瑶似是睡熟了呼吸很是平稳,在寂静的车厢里都能听见她清浅又均匀的呼吸声。   是多想了吗?   薛老师复又闭上眼,应该是多想了,这是来部队之后第一次把人带出来催眠,大概是还没适应,缓缓就会好了,一切都没有露出破绽,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会有事的。   “薛老师。”   正这么安慰自己的时候,郝援朝刻意压低的声音却响了起来,薛老师当即又睁开眼,看着前方,“怎么了郝师长?”她也下意识跟着他压低了嗓音,好像再大点声会惹他不快似的。   潜意识的反应做出来后,薛老师这才恍然发觉,不由得感概郝援朝这人气场确实够强,哪怕有领导看重帮衬,个人能力也是极强的,这样的人她是不敢带去催眠的,越是意志坚定的军人越难催眠成功,所以他们都是挑身边女眷下手。   “薛老师还没睡着啊。”郝援朝像是才确定了一样,压低嗓音跟人聊起家常似的,“今天舒瑶是突然晕倒的吗?她身体检查一直挺好的,你跟我说说当时咋回事。”   语气里带着对江舒瑶的担心,好像是害怕江舒瑶隐瞒了什么一样。   薛老师心莫名又提起来,努力让自己声音听不出异样,把事情大概描述一下,“……拍了许久她突然累了,然后没说几句话就晕倒了,咋都喊不醒,可把我吓了一跳。”   “是吗?”郝援朝语气里的担忧似乎更重了,“那之后是薛老师一个人送舒瑶去医院的?”   “不是,我一个人哪有那力气,当时附近还有生产队的社员在采摘芒果,我就喊了人来帮忙,帮着一块儿送去的。”   “哦,医生有给舒瑶做全面的检查吗?哪个医生负责做的。”   “好像是姓赵的医生,做了检查后说没事的。”   “人多大了,看起来医术是个可靠的不?”   “这多大年纪我也不知道,跟我家那口子差不多,可靠这话我要咋说,那医院我也不熟,不好判定。”薛老师的睡意已然全部消失,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笑着放轻声音问,“郝师长问我这些个做什么,等江老师醒了问她不就成了。”   “她这人性子倔,不想让人担心就把事说的轻巧,我怕她生病不敢说隐瞒我,这才想跟薛老师打探一二,要是真生病那就要找医生检查,哪能讳疾忌医。”   “郝师长跟江老师感情真好啊。”薛老师状似感概一句,“一般人都不会像郝师长这么仔细呢。”   说到这郝援朝才略微有一丝不自在,不过语气却是缓和的,“啥感情不感情,就是我们是自己看对眼处对象的,她年纪又比我小,又帮我照顾大哥留下来的四个孩子,总是要上心一下。薛老师跟吕副团感情才是不错,你们打电话过来不久吕副团还上门来问薛老师情况呢。”   这话里倒是像有些不好意思了,薛老师听到吕副团也眼里也浮现一抹真诚的笑意,“我家那口子不像这么贴心的,应该是家里没人给他们爷俩煮饭才找来。”   郝援朝笑笑,倒是没再揪着这谈,跟女人聊家常不是他擅长,问完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就不会继续八卦下去了,薛老师见话题到这结束刚刚提着的心才略微松下去。   “对了,那帮忙送舒瑶的是哪个生产队的,也没看见人,应该去谢谢才是。”   没一会话题又拐到了最初,薛老师被回马枪打得愣了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好像是舍前生产队的,我没问清楚,那生产队队长帮忙送到医院后他们就走了。”   郝援朝闻言这才彻底歇下话题,车厢内又恢复平静,外面车灯照不到的地方一片黑暗,寂静的夜里仿佛只有车轮驶过的声音。   薛老师眼皮跳了跳,一方面感觉郝援朝那番问话只是为了江舒瑶,另一方面却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是看不出来,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做过的事说的话,又把刚刚的对话在心里琢磨了个遍,最后终于还是放下心来,没有漏洞,应该是无碍的。   就这样一路安静到部队,门口守卫端着木仓,见是郝援朝才放松行了个礼,车子通过,薛老师在前面自己下车了,这个时候江舒瑶还没醒,可见是累到了。   “今天谢谢郝师长了,那就先这样了,我先回去了。”薛老师挥手再见。   “成,薛老师慢走啊。”到了部队也不怕什么魑魅魍魉,郝援朝说完话就开车回家,到家门口了芳芳嫂子听到车声端着煤油灯出来开门,“回来啊,小瑶这是咋了,睡着啦?那我小声点。”   一番忙活,直到把江舒瑶放在床铺上,她这才醒过来,睁眼看到郝援朝也不意外,要是不是他估计也不会睡得这么死。   只是郝援朝脸色却不是很好看,“先躺着,我把车还了回来。”   不过他的脸色江舒瑶是不搭理的,敷衍‘嗯嗯’两句又睡过去了。   郝援朝无奈,出去看了眼孩子后便让方芳嫂子也早点休息,这又才出去还车。   而这一边,薛老师回去后自己拿钥匙开了门,她出门都是要随身带钥匙的。不过吕副团长很显然还没睡,她刚开门呢人就穿这件背心出来了,“回来了?”   “还没睡呢。”薛老师显然有些意外。   “睡下了听到动静起来瞧瞧,咋回来的,不是说没车今天回不来吗?”吕副团长这是还不知道郝援朝去接人呢,当时郝援朝是等吕副团长走后才决定要借车出门接人的。   薛老师一听也明白,跟他解释了一番,又问孩子睡着没,他们只有一个孩子,是男孩子,今年上四年级,是家里的宝贝。   “睡了。今天出去还顺利?咋会错过车呢。”   “没,就江老师身体不太好突然晕了才耽搁了时间。”薛老师简单提了一下,两口子又说了些家常话,这才熄灯睡觉去。   只是没睡着,待身边人呼吸均匀之后,薛老师睁开了眼,不知道是咋回事,今天没有睡意,按道理应该不会才是,这些年她做过不少任务了,第一次做任务都没有这样不安,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会这样心绪不宁。   若不,最近先按兵不动?   小心驶得万年船,直觉这东西玄乎却在某些时候非常有用,薛老师决定还是稳妥起见,暂且不要急着利用江舒瑶这枚棋子。   这样想着,总算能慢慢睡过去了。   一夜噩梦。   作者有话要说:  ——2018.12.01,最后一个月立个fg,拿全勤,拿九千全勤,加油加油加油!!! 第80章 二次催眠   或许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薛老师最近一直按兵不动,一边暗地里观察是否有什么不对劲, 一边像以往那样每周去个三四次和江舒瑶学习英语。   不过事情好像是她想多了,那天回来后郝援朝带江舒瑶去部队卫生所检查了一遍身体, 发现并没有异样之后, 也就没再说什么,日子依旧像以往那样过。   江舒瑶好像也没有发现自己被催眠了, 行为处事跟以往也没区别, 对她的态度也一如往常, 还把那天的照片洗出来跟她分享了。   不得不说江舒瑶的拍照技术也是很好的,薛老师能跟江舒瑶成为朋友一方面固然是为了任务, 另一方面也真的是两人兴趣相投,话题聊得来, 不然还得费上一番心思迎合。   那样的话倒是没现在这样志趣相交来的愉快。   一周后, 郝援朝带领部队前往隔壁军区进行比武和演习, 这次去了两支部队, 军区一下子空了许多。   薛老师的丈夫吕副团在郑师长手下, 这一次也跟着去了,这个时候行动, 貌似是很好的时机。   观察了一周多的薛老师便开始试探, 她曾经见识过这种催眠术,一旦成功催眠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从前要催眠一个人除了对方心智不坚定之外,所耗的时间还非常多, 一度这种催眠术是鸡肋的存在。不过后来研究出了药物辅助,能够在短期内迅速催眠,效果比之前更好,故而多番试验之后,这手段便被运用到了任务当中。   进入址城军区后,江舒瑶是她筛选出来的第一个接受任务催眠的人,虽然实施的过程中有些长,不过最后是成功的,因此薛老师便借着补课期间,其他人没注意的时候开始使用暗示询问江舒瑶一些消息,比如这次比武暗地里有没有别的目的,郝援朝会不会把资料带回家里。   一些消息她能从吕副团嘴里得知,但是副团的职位还是太低了,很多都是摸不到边的,再加上这边的部队刚扩张起来,人手安插不充足,之前部队有的钉子又被拔除了,薛老师能到手的消息是非常少的。   而江舒瑶不一样,她是址城军区三支师队师长的媳妇,哪怕郝援朝有保密条列,但是日子琐碎中提及的小消息都是对她有用的,两眼一抹黑的情况太过险峻,薛老师不能再耽搁,试探几次之后发现是稳妥的,薛老师也大着胆子,要江舒瑶想办法去郝援朝办公室翻翻机密消息,能翻到多少是多少,先获取一部分消息,这样她才能把消息传递出去,最后等上级分发下任务。   然而这次没有成功,江舒瑶要去郝援朝的途中被周小花嫂子拦住说话了,被打断了从催眠术中清醒过来,已经忘了自己的‘任务’。   薛老师虽然可惜但是也知道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催眠术本来在不受打扰的环境中进行最好,中途被打断就会忘记催眠者下的暗示,更别说江舒瑶这才经过一次催眠的,要成功还是有难度的。   没辙,薛老师只好放弃这次机会,考虑了下,又趁郝援朝他们没回来,邀请江舒瑶再次到高坪镇去,方便接受第二次催眠,多次的催眠效果会更好,辅助以药物,最后还能达到添加‘记忆’的办法,让江舒瑶相信自己就是为##办事的,主动去做任务。   江舒瑶点头答应了。   于是周末休假,江舒瑶和薛老师再次往高坪镇去。   路上,江舒瑶和薛老师聊家常,毕业院校,孩子,父母,伴侣,一路随意聊下去,就跟好朋友似的。   下了车,江舒瑶收住了话题,看了这高坪镇,状似无意感叹了句,“没想到我还会来这里,好奇怪,感觉自己不是那么喜欢这里的特产,但就是还想来买呢。”   薛老师闻言垂在身侧的手没控制攥了一下,视线落在江舒瑶脸上,露着笑容道,“是吗?这里的凤梨酥和芒果酥都不错,又新鲜,江老师是想买给孩子。”   “对,江老师?”   江舒瑶的眼神闪过恍惚,但是很快又恢复清亮,“应该是。走,早点买了早点儿回去。”神情不似有异样。   薛老师心下暗叹好险,这催眠术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就快要对江舒瑶失效了,还好她没彻底放心暗影的技术,提前把江舒瑶约出来先做二次催眠,否则还不知道会不会在她要江舒瑶做事的时候突然失效,到时候让清醒的江舒瑶觉察到什么就不好了。   这样想着,薛老师决定待会儿暗示多下几次,务必要让江舒瑶今天成功再去做一次催眠。   江舒瑶对此一无所知,去买了自己想买的凤梨酥和芒果酥,又买了一些柚皮糖芒果干装进背包里,便想要等车回去了。   不过薛老师后来又注视着她的眼睛道,“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再去之前拍照那儿?当时你晕倒了是那里的生产队队员帮忙送你去医院的,也好去谢过他们。”   “对江老师?对对对江老师,你要去舍前生产队那片林子对,江老师?”   一连下了好几道暗示,薛老师满意地看见江舒瑶失神的时间延长了,最后两人往之前拍照那地方去。   到了那片山林,在薛老师要动手前,江舒瑶忽然道,“薛老师,这个点不知道铁柱他们吃饭没?小进第一次在我家吃饭也不知道习惯不习惯。”   小进是薛老师跟吕副团的儿子,今天出门前薛老师让他到江舒瑶家吃饭。   薛老师笑笑,“小进好养活的很,江老师家的菜在部队是出名的好吃,他哪里会不习惯,高兴还来不及呢。”   “是吗?那就好。”江舒瑶笑笑,“这舍前村就在前面?我们赶紧穿过这片林……”   话没说完,江舒瑶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来的路上她喝过薛老师递过来的水。   ——   “这次剂量大一些,我看她心性比一般女人要坚定许多,这次催眠效果没那么持久。”薛老师把江舒瑶交给中年妇女暗影的时候说道。   “是吗?知道了交给我。”中年妇女自觉自己催眠术是不落后其他人的,一个师长媳妇,她能一次催眠成功也能二次成功。   如今时间充足又有上次催眠打底,这一次,定是要给她多下点精神暗示,早日成为我方d有用的棋子!   暗影看着从暗格里拿出来的药物想到。   而站在外面把风的薛老师完全不担心药物过量日后会不会对江舒瑶有影响,反正,在任务面前,情谊就是虚假的,一开始她就分的很清楚,她心里没把江舒瑶当作真的朋友。   那么,副作用大不大,又关她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由于上一章立的Fg,我要放个防盗章,两点前会替换,介意的宝贝明天醒来再买哟么么哒~ 第81章 作弊的   药物调配好, 中年妇女走到昏睡的江舒瑶身边,把她翻了个身, 准备把药物从后颈部那儿打进去,针孔极小, 上次打进去的针孔已经不在了。   她动手过无数次, 哪怕眼前这个是在址城这地方做的第一例,薛老师也说过催眠效果对江舒瑶来说没达到预料中的效果, 中年妇女也半点没受影响, 这就跟以前那些任务一样, 压根没什么不习惯下不了手的。   她不是男人,对这样漂亮的女人是不会动心的。   针筒已经扬了起来, 就在要凑近的时候,大腿一痛, 低头一看, 一把匕首插在她的腿上, 而刚刚还昏迷着躺在床上人畜无害的女人却快速抽回了匕首, 翻手削向了她拿针的手臂。   速度太快太急, 中年妇女下意识想躲都没完全躲开,手臂被划了一道, 针筒掉落在地上。   而这时候, 外面薛老师听到了动静,转身刚要推门进去,心中蓦地一跳,想要回头, 然后后颈却传来一阵痛,整个人晕倒了下去。   郝援朝没管晕倒的薛老师,把人交给了身后的人便踹门进去,中年妇女以为来的是薛老师,脸上一喜回头,看到是穿军装的男人当即就知道事情不妙了,第一件事便想去抓江舒瑶来做人质,然而江舒瑶却早先一步闪到一边去,郝援朝一木仓打在了中年妇女腿上,迅速过去将人压制起来,扣起双手,卸掉下巴防自尽。   整个过程没用一分钟,敌方不抗打得郝援朝都觉得这段时间的严阵以待貌似有些过了。   “你们设计好的?!”中年妇女口齿有些不清,跪在地上愤恨地瞪着江舒瑶他们,那模样好似巴不得冲上去把人撕了。   郝援朝接过士兵递过来的绳子,干脆利落地先把人捆住了,这才道,“是啊,把你们一网打尽,有什么要交代的?”   “哼,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要杀要刮随便。”   “那就回去再审。”说罢毫不废话立即把人劈晕了,交给士兵带回去。   江舒瑶把掉落在地上的针筒捡起来,这次她涉险前来,就是为了这针管配好的药物,虽然医生检查过了说暂时无碍,但是谁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没把成分分析出来确认真的没事,她是不放心的。   小命只有一条,万事谨慎起见。   事实证明她这未雨绸缪也是对的,就冲中年妇女那硬茬子的样子,真在第一时间不等她配好药再动手,谁知道这药什么时候能到手,药物这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她慎重以待,顺便还能抓个人赃并获,立个功劳也不一定。   “没事?哪里不舒服不?你胆儿肥了不早点儿给暗示,还敢自己先动手。”郝援朝仔细给江舒瑶检查了一遍,虽然她看起来好好的,但是不检查还是不放心。   江舒瑶任由他检查,嘴上应和道,“没事,我是见机行事的。”要是中年妇女不主动靠近她就出手,万一生出变故怎么办?   “好了,现在人也绑了药也拿到了,我们先回去,这不是说话地方。”江舒瑶不给郝援朝继续训人的机会,赶紧转移话题。   郝援朝拿她没辙,人检查过了也没事,就是之前假装晕倒的时候薛老师没把人接住摔的胳膊疼了下,回去涂药油揉开就好。   让人把这屋子掘地三尺搜一遍,包括墙壁柜子和地窖,全部东西都带回去研究,这才归队。   薛老师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看见审讯室就明白自己完蛋了,这不是可以狡辩的时候,她是被人赃并获了,任是巧舌如簧都无法辩解得了。   她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但是,真到了这一天心里除了尘埃落定之感还有一种不敢相信,人都是这样的,平平安安掩饰了那么多年过了那么多年,总觉得自己会是例外,不会被发现,侥幸一点没准这辈子都不用被带到审讯室,还能成功帮助##重返大陆收复大业,完成自己的理想信念。   但事实证明,她并不是那幸运儿,她终究还是落到了跟无数前辈一样的下场,被抓获了。   薛老师对此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她很疑惑,事情是怎么到这一步的?明明从头到尾她都不觉得自己有露出马脚的地方,无论是接近江舒瑶还是让她接受催眠,每一步她都走的小心翼翼,甚至江舒瑶被催眠后连去郝援朝窃取资料的行动都没有成功实施,谁会发现她有问题?   排除掉可能的答案,剩下的那个大概就是真相了,江舒瑶没有被成功催眠,甚至,她从头到尾还蒙骗瞒过了她和暗影,让她们都以为她被成功催眠了,然后设下圈套让他们钻,来个人赃俱获。   这样的结果让薛老师意外又震惊,她是个外行人不说,暗影却是催眠术的好手,据他了解华国对催眠术是知之甚少的,而江舒瑶,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初中老师,是如何瞒过暗影这个内行人,还让她觉得自己的催眠术是成功的?   总不可能是暗影为了不丢脸故意骗她的?这简直是开玩笑,暗影是执行过多次任务的老手,哪怕曾经失手过,但是在这样要紧的事是绝对不敢乱来,没催眠成功也说成催眠成功的,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江舒瑶又是从什么时候意识到他们在对她进行催眠的?   这个念头的涌起让薛老师暗自心惊,她自认为在任务中一直很谨慎,但是在确定江舒瑶迷晕过去之后当着她的面和暗影说过不少话,若是她从那个时候是清醒的,那她父母岂不是要被她带累,也逃不过去了?   薛老师这才有些慌乱起来,向来温和优雅的面孔终于浮现了焦急,即使被抓到是她预料之中的事情,但是却从来没想过会把父母身份暴露出来,只要她咬死不承认父母也是##的人,哪怕调查她的父母也是能咬牙不认的,到时候也有一线生机,而要是真从她口中吐出自己父母也是任务中人,还是潜伏多年的,那么他们这些年在大陆的功劳也没法救得了他们,撤职下放都是奢望了。   不会的,江舒瑶那个时候一定是昏死过去没听见的,药性那么强烈霸道,当时她又不设防,怎么会听到呢?   薛老师安慰自己,不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决定按照以往说的那样,绝对不会把父母带累进来。   然而,事情并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江舒瑶听见了。   并不是一开始她就知道薛老师有问题,甚至在薛老师‘失手’砸碎装有绿色液体的玻璃瓶时她都没反应过来薛老师可能是特/务,只是在她打算收拾碎玻璃的时候这才觉得有些奇怪,按照这段时间她对薛老师性格的了解哪怕是玻璃瓶碎了也会收拾好不会随意丢在那儿的人,但是当时她脑袋突然一阵眩晕,没想明白这事便扛不住那汹涌霸道的眩晕之感,薛老师当时着急的模样也是印在脑中,是真切那种着急而不是表面着急眼里却流露出笑意的,在那一刻薛老师都演得很好。   只可惜的是,她人是晕过去了,意识却在那秒闯进了空间里,直接掉落在别墅空间的游泳池内,冰凉的池水让她浑身一激灵,意识才脱离了些那眩晕的状态。   别墅空间能听到外面的动静,她待在游泳池划水抵抗眩晕之感的时候,听到了薛老师跟中年妇女的对话,这才知道,原来她会晕倒是与薛老师有关。   薛老师竟然是特务。   不得不说,当时她是真的震惊到了。   江舒瑶虽然历经两世,但是对敌特就在身边并且接近你这种事是真的没有心理准备的,她完全没想到自己会遇到敌特,而这人还是她觉得在部队难得志趣相投聊得来的,简直跟看电视剧一样。   虽说五六十年代国家成立不久内忧外患的,但是她毕竟是平头老百姓,又在部队那么安全的地方,是真的不会想到特务这件事。   而接下去的事便是他们商量要给她催眠,还要给她打针,江舒瑶那时候是很想出去反抗的,但是那药效着实是霸道,就是意识跑到空间里来也是晕乎乎的,出去别说反抗,清醒过来没准还要被灭口,毕竟他们有方案二,可以做□□顶替,她并不想就这么赴死,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更何况薛老师他们打的主意是把她催眠帮助对方得到消息传消息,还不是要她的命,那就代表她暂且是安全的,故而江舒瑶忍住了冲出去的念头,任由着中年妇女给自己打针,然后催眠。   不知道该说她遇到薛老师倒霉还是薛老师遇到她倒霉,若是原装的江舒瑶没准就被催眠成功了,并不是说她心性比原身的要多坚定,而是上辈子她没少跟心理医生打交道,而且还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心理医生,当时她患了严重的忧郁症,心理医生帮助她治疗的手段就有催眠这一样,因为那个时候病情实在是太严重,不用催眠的话进展不知道要多慢,而且后世的心理医生不会个催眠手段都搞不定病人的。   至于中年妇女打进她身体里的药大概是含有致幻因素的,药物加催眠手段,没经历过的原身肯定很难挨住,但她不是,她经历过催眠吃过药,她的灵魂还历经两世,这种手段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   而且这世上还有久病成医的说法,在她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前就先了解过医生会使用的手段以及它的作用,她不是个能轻易信任别人的人,即使要看心理医生接受催眠也要事先了解情况,不会傻傻就在催眠里敞开心扉,再加上和郝援朝分手前后那些年的心理疾病治疗,她对催眠手段真的很熟悉,不说能对人使用,但要是有人试图对她使用她自己是能立刻发现的。   又有空间作弊,江舒瑶要蒙混过这个催眠真的不难。   之后事情就如她所预料的那样,中年妇女以为她对自己催眠成功了,放心地把自己放走,让她逃了出来。   她从头到尾在空间里都是清醒的,甚至因为那药物打在身体的时候意识在空间基本对意识没有作用,迟迟不醒一方面是为了偏过薛老师一方面也是逃过一劫心里还有些怕,想要在空间里调整好心态再去面对薛老师的。   薛老师演技好,其实,在性命关头,头脑清醒的江舒瑶要演的话也不会露出破绽,她还借着打电话的关头对郝援朝说了别人听不懂的暗语让他过来接她,两人在薛老师眼皮子底下传递消息,江舒瑶顺利跟郝援朝回了部队没让薛老师怀疑。   其实也是在车上的时候江舒瑶太自然睡了过去没让薛老师怀疑她,心神不宁直觉不对劲还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却不知道的是当时江舒瑶是看到郝援朝就觉得安全了,之前紧绷了那么久真的又累又困才会睡得那么死,当然或许还有残存的药效作祟只是医院没检查出来或者医生也是薛老师的人。   不管怎么样这是郝援朝要操心的事,那个时候她别的什么都没想就想要睡觉,就这样没让薛老师怀疑她有问题。   而郝援朝宠爱江舒瑶是部队挂了名的事,会亲自来接江舒瑶也是情理之中,这一点薛老师没怀疑,她对自己的情报很自信。   但是再自信也阻挡不了运气差,遇到了郝援朝和江舒瑶这两个作弊的,当着面就能传递让她这个特务都发觉不了的特殊消息。   事后还觉得催眠成功,妄想借用江舒瑶收集消息,却不知道在当晚她回去心神不宁做噩梦的时候,部队一些门被敲开,鲜少人知道的地下会议室亮了一整晚的灯。   没有当天就把她抓获一方面是还没摸透这边的底细,另一方面则是她跟中年妇女对话时透露出来的催眠术在全国不少地方都有涉及,范围太广太大一时没法动手,这才拖延到了现在。   薛老师够谨慎直觉也够准,但败就败在,她遇到了开挂作弊的?   对此只能说,命中该有(这)这(么)一(倒)劫(霉)。   作者有话要说:  ——我,日九千,脑袋进水了!   ——呜呜,哭唧唧,好想现在自己打脸啊怎么办?日九千真的好累啊,像上个月那样佛系多好,我干嘛要想不开呢是是? 第82章 撬开口   薛老师被抓那天, 部队把其他可疑份子也一并抓了起来审问,这是一桩大案,在江舒瑶回来那晚部队核实后便开始暗地里行动了, 江舒瑶还扮作被催眠的样子一方面是为了麻痹对方拖时间好让我方调查顺利, 一方面也是想看看他们是如何借用这催眠术来获取消息控制人。   事关敌特都是大事,部队的行动力又特别迅速, 敌方又没有觉察到,很快部队就把可疑名单列了出来,嫌疑重的直接关到审讯室,没什么嫌疑但是平时有来往的都在暗中监视,最要紧地是先不让这儿的消息传出去, 把薛老师和中年妇女这两个重要敌特撬开口来,交代催眠术一事, 尤其是在其他部队是怎么的情形。   中年妇女嘴里那个‘副司令夫人’, 更是他们首要想揪出来的对象。   全**区也就十来个, 副司令夫人就那么几个人, 但是若没有切实证据证明之前,谁也不知道是哪个,贸然抓起来只会打草惊蛇, 只能暗地里监视起来, 加上其他部队不像址城,把关键人物都抓住了,他们要揪出潜藏的敌人更加难,唯有址城这边突破了, 才有机会一击中地。   当然,首先可以排查的就是址城这边的副司令张嫂子,因为江舒瑶听到中年妇女和薛老师的对话是她是址城部队这边的第一例催眠对象,而副司令夫人是中年妇女暗影的徒弟催眠成功的,很显然应该是散步在其他军区。   不过这种时候也是小心为上,所以部队抓捕薛老师之后,把张嫂子也先请去调查。   张嫂子也曾经是老革命了,后来投身妇联事业才没待在部队谋职,但是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种当头不会不配合,只要清白她的身份背景就注定不会有问题。   而眼下最要紧的问题就是,如何撬开中年妇女和薛老师的口。   其实不怕是为了钱财办事的敌特,也不怕受了威逼办事的敌特,最怕的就是心甘情愿,把这当作的人生理想信念办事的敌特,对这种人来说,她不怕受折磨也不怕死,死了还会觉得自己是死得其所,一切都是为了重返大陆的事业,就好像从前帝制还在的时候,被推翻的前朝总有一心想要复业,振兴前朝风光的人,甚至把这种事当作比自己生命更高的存在,是人生的信仰,为信仰而死,光荣伟大。   然而却不知道,如今早就不是当初那样的封建王朝,也不是士为知己者死那个时代,这是华国,是无数前辈先烈抵御外敌浴血奋战下来的新华国,大国只想崛起,不想内乱,试图分裂这个国家的,都是罪人。   薛老师不明白这个道理,她只知道,她现在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值得的,被抓捕了也不会为了脱罪而背叛##,她把这事当作信仰,所以从被抓捕开始,便一言不发,拒不合作。   这个难啃的程度,也输不了薛家父母了。   薛家父母亦是间谍,还是隐藏至深的间谍,没建国前他们便接了打入内部的任务,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部队任职,还曾为了重要领导挡子/弹受伤,有这恩情在没有退伍转业,而是在部队里干文职工作,待的位置还挺重要,若不是这次薛老师暴露出来,都没人发现薛家父母竟然是间谍。   隐藏了那么多年,谁曾想得到?   如果江舒瑶没有空间作弊,如果薛老师跟中年妇女没那么信任他们的药,估计薛家父母很难暴露出来,哪怕薛老师暴露了,就凭薛家父母这些年立的功劳和苦劳,顶多也就是撤职养老。   但现在别说撤职养老了,有没有后半辈子都是两说。   言归正传,当下还是要继续审问薛老师的,小黑屋不行那就来换个手段。   薛家父母只有薛老师一个女儿,现在他们俩也暴露了,能掣肘住薛老师的大概就剩下吕副团长和他们的儿子吕进。   小孩子暂且不提,吕副团长是薛老师的男人,在薛老师暴露的时候就被密切关注了,部队这边去比武的时候顺势将他偷偷关起来审讯,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吕副团长不是特务,也对薛老师是特务一事不知情,甚至在知道后震惊又愤恨痛心。   他是真心喜欢薛老师的,虽说当年俩人也是经过媒人牵线搭桥撮合的,但是在结婚之间两人处过对象,在吕副团心里,他们是彼此中意才走到一起的,不是没有感情的婚姻,婚后他尊重爱护薛老师,哪怕只生了吕进这个孩子也从没有逼迫过薛老师再要孩子,他不是不喜欢孩子,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多子多福呢?   只是薛老师没再怀上,他也没逼迫,要她吃药,对她自始至终都是呵护,甚至在她跟自己娘闹矛盾时候都偏向她这一边,没让她伺候过自己的亲娘,扪心自问,吕副团长对薛老师真的做到了爱重,但是,薛老师回报给他的是什么?   “当年你嫁给我,是不是也是为了你的任务?”   审讯室里,短短几天瘦了一大圈,胡子渣拉神情憔悴的吕副团长坐在薛老师对面,看着眼前这个他朝夕相处了十年的女人,问出了这些天困惑在他心头的问题。   薛老师见到他,神色终于有一丝的变化,在审讯室里面对吕副团长,也曾是午夜梦回的画面,如今终究是避免不了走到这一步,面对这一幕。   演练过多次的回答在喉咙里转了转,薛老师拷着的手暗里地用了劲,视线却硬是没离开吕副团长,她正视着他,眼神不见狼狈,语气冷硬,“一部分是。”   至于另一部分,她缄默不答。   吕副团长却丝毫没觉得安慰,心里有苦味蔓延,他以为幸福美满的婚姻,其实从头到尾都是水月镜花。   最后他从审讯室出来,有关##的,也没撬动薛老师的嘴分毫。   薛老师当真是冷硬到男人都不顾。   该说薛家父母教的好,还是该说他们残忍呢?这条间谍之路明知凶险,却让唯一的女儿走进来,还让她以此为信仰,男女间的爱情亲情都不动摇不了她半分。   她是当真没有软肋了吗?   江舒瑶也踏入审讯室来见薛老师一面。   没有问当初跟她交朋友是不是真心,她与吕副团长不一样,那是十年的爱情亲情和婚姻,她和薛老师只是短暂的志趣相投情谊,得知她是间谍那刻江舒瑶就把这份友情给放下了,谈不上被欺骗的愤怒,她来找她,只是为了问一句,吕进怎么办?   薛老师不为所动,“有吕年生,你来找我没用,孩子威胁不了我。”   江舒瑶这话听了好笑,“既然你不想为孩子负责,那你当初是怎么想要生下的?难不成也是打着跟你父母的注意,等孩子大了给他洗脑,成为第二个你?”   薛老师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但很快平静,不肯说话,就跟面对其他人其他手段一样。   江舒瑶也没有揪着要个答案,闲话家常似的,“你被抓后那晚吕进等不到人来问我你在哪,我跟他说你有急事回了老家,那孩子就没说话,一个人回去住了一晚,然后不知道是夜里没关窗还是怎么回事,第二天起来就感冒着凉了,煮水的时候还不小心打碎了暖水壶,把自己腿烫伤了一大片,给送到卫生所去了。他哭着要找你,打电话给你娘家没人接,也找不到吕副团长,薛老师,你说怎么办?我要不要带他来见见你,让他看看你如今这副模样,再告诉他你是一个背叛国家的间谍,不配为人母……”   “住嘴!”薛老师猛地一喊,眼里露出愤恨和痛苦,随即又用力攥住了自己的双手,脸色慢慢恢复,语气平静,“我没有叛国,我忠的一直是国家……”   “薛老师。”江舒瑶却打断了她的话,微微皱了眉头,“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听你的狡辩你的信仰的,我只是问你吕进怎么办而已,他这些天还住在卫生所里,课都没去上,饭菜都是护士帮着打的,总不能一直赖在卫生所?还一直问我你在哪吕副团长啥时候回来,我家里忙得很,被问着也是有些烦的。”语气和神情里,还真有一丝厌烦,不仔细看还不明显。   薛老师盯着她,沉声道,“你不用蒙我,吕年生回去了,我刚见过他,有他在小进不会住卫生所没人看。”   “这你就说错了,你一天没坦白,吕副团长一天就回不去,谁来看孩子?”   “而且,薛老师,你以为有你这个特务妻子,吕副团长以后还有前途可言?想必你骗了他这么多年,他恨你都来不及,就算日后出来了,你生的吕进又算的了什么?吕副团长还没老呢,再娶一个有什么难的,吕家不缺吕进这个孩子。吕进今年十岁,有个间谍母亲,厌弃他的父亲,再有个后娘,薛老师觉得他日后能过什么日子?”   “哦,听说吕副团他娘挺不喜欢薛老师的,恨乌及屋,吕进想要个奶奶庇护都没了。”   江舒瑶起身整了整衣裳,“我也不跟薛老师多说了,反正吕进是你生的,你这辈子大概也就这个儿子了,是死是活,也是你这个亲娘该操心的事。”   说罢转身要走,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转身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对了,这是吕进这几天的照片,也别说我蒙你,那腿烫伤还没好呢,你自己看,我就先走了薛老师。”   散落在桌面最上面那张照片,是吕进躺在卫生所床上,一条腿是烫伤模样的照片。   拍照的人技术很好,光影取舍分明,让那张照片的伤痕看起来是触目惊心的可怜。   薛老师握紧了手,死死瞪着那些照片不放,最后低下头,一滴泪掉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不被查水表,具体审讯啥的我是不写的啊,上几章把我写的头秃,终于快挨过去了,不容易啊(抹泪!) 第83章 落幕   薛老师最终还是交代了, 不知道跟部队做了什么交易,最后把她知道的内容全部都透露了出来。她没抗住交代后,中年妇女暗影也跟着交代了, 那位被催眠的副司令夫人也被找了出来, 是北方一个军区的,消息已经传递了下去, 部队将人逮捕了。   此后的事,便与江舒瑶无关了,她依旧忙她的工作,顺带帮着带个娃。   因为薛老师的事,吕副团长也一直没回来, 这一点江舒瑶没对薛老师撒谎,但是吕进受伤这事却是有待商榷的, 那照片不过是吕进发烧感冒住院时, 江舒瑶逗他画的效果图拍摄的, 当时他看了这一手出神入化的‘烧伤’还觉得怪好玩的呢。   江舒瑶当时也是打着试试的态度来这一招的, 她赌的是薛老师对自己唯一的孩子还有感情,能让她开口,不然事情一直僵持不好, 迟则生变, 能试就试,不成功也拉倒。   没成想还真让她说了出来,这也是还算有为人母的慈爱了。   当然,在这事情上她是对吕进存了一丝利用之心的, 只是如果薛老师一直不交代,对吕进确实没好处,她被抓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要是真的半点都不说,那就没有将功赎罪的机会。只有说出来,才有机会。   不过这事牵扯实在过大,薛老师的级别是挺高的,知道的事情也多,范围又广,郝援朝都忙碌了不少,一时之间是没办法结案的。在这期间,江舒瑶就让吕进到自家家里住了。   其实从薛老师被逮捕的第二天,吕进夜里着凉发烧感冒后她就把孩子接到家里来了,虽然对外说法是薛老师回家探亲,但她知道怎么回事,部队平时跟薛老师一家来往亲近的人都被调查,吕进还真没人好管。   没辙,江舒瑶只好先把人带回家先照顾着,那段时间薛老师虽然是有目的接近她的,但是吕进这孩子确实跟她家关系亲近几分,罪不及孩子,这种时候江舒瑶是不会迁怒一个不知情的孩子,给口饭吃放在跟前照看一下还是能做到的。   吕进就这样在江舒瑶家里住下来,三餐一块吃饭,晚上和铁柱树根睡都可以,他家里没大人,将就和树根他们挤挤还是可以的,现在天凉了,两个人睡不怕热。   当然住了几天也会不好意思想打电话给他姥爷姥姥家,看看他娘到了没,再问问啥时候回来。   但因为薛老师的父母也被看守了起来,打电话过去是没人接的,那只是个幌子,故而江舒瑶便用幌子骗过他,说她打过了但是那边太忙,他娘拜托她照顾他一段时间,到时候就回来了。   吕进便只好等着。   而等到全军比武结束,人都回来之后,吕副团长还没出现,吕进便有些坐不住了,直问他爸的下落,问是不是出事了。   ‘一起回来’的郝援朝就告诉他吕副团长出任务去了,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部队的孩子就没有不知道出任务是什么意思的,基本都经历过,也知道有保密条例,是不能问出什么任务的,就是问了也不会说。   吕进只好耐心等待,但是明显有些不安了,虽然吕副团长一年会有几次不在身边,忙得时候一整年见个一两次都是正常的,可薛老师却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父母双方同时不在,还这么久不见人,他又住在别人家里,总是不大自在,夜里郝援朝起来喝水都听到过几次压抑的呜咽声。   到底是没经事的十岁孩子。   但是安慰的话却没办法说的多漂亮,这个家到底是毁了,吕进大概不会知道,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见到他妈妈了,就是他爸爸,日后对待他也很可能不是从前那样了。   恩爱的父母和谐的家庭舒心的日子,大概自此要离吕进而去了。   为此,江舒瑶在缄默的同时,也只能尽量对他好一点,别的再多,是做不到了。   十二月份,一九六三年快过去的时候,吕副团长终于回来了,不同于以往出完任务回家那种疲惫却高兴,这次人回来很明显的消瘦沉默下去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像是垮了一样,哪怕军姿站得笔挺都让人觉得压抑。   直到吕进高兴大喊着‘爸爸’扑进他怀里时人才像是有了一丝生气。   吕副团长抱起了吕进,吕进被这动作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平时他跟父母是很亲近,但是从八岁起他爸就不会这样抱他了,不过因为太久没见,吕进脸红也没推开他爸,跟八岁之前一样揽住他爸的肩膀,笑着道,“爸你可回来了,我可想你了,你不知道妈妈她回老家去了,我一个人老不习惯了。”   却没发现吕副团长在他提到薛老师的时候面色僵硬了一瞬,很快消散,他嘴唇动了动,到底没在这个时候说些什么。   “郝师长,江老师,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照顾小进了。”吕副团长跟江舒瑶他们简单寒暄道谢之后,便说要先带孩子回家,晚点再上门道谢一次。   郝援朝和江舒瑶对此事都是知情人,大概能理解吕副团长此时的心情,郝援朝拍拍他的肩膀,“一切都会变好的。回家,好好跟孩子说。”   吕进这孩子从小受宠爱但被教养得很好,郝援朝和江舒瑶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都免不了对他喜欢,出了这事自然是对孩子更加同情。   吕副团长点点头,就这样抱着孩子回家了。   一个坚毅沉默的大人,一个在大人身上毫无所觉因父亲归来而快乐的天真孩子,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江舒瑶也只能在心底叹息一声,希望一切都往好的发展。   但是真的能好吗?在对薛老师说的那番话里,哪些是谎言哪些会成真,江舒瑶都不知道。   一九□□年新历一月二十八号,吕副团长接了个电话,回来后对外通知,老家下雪,薛老师走路不小心摔倒,脑袋磕在石头上,抢救无效去世了。   懵懂天真的孩子放声大哭,不敢相信,哭喊着要妈妈。   这一年,吕进十一岁,他成了没妈的孩子,而家里也因为母亲的去世,开始变得沉默压抑。   之后,吕副团长申请转业,批准,很快收拾行礼带着孩子离开了部队,那一天郝援朝一家还去送别了他们,往日笑起来阳光的孩子笑容多了一丝阴霾,跟铁柱树根这两个朋友约着写信,道别。   火车轰轰往前驶去,今日一别,再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而不久之后,又有新的住户搬进了空置的房子里,薛老师一家的痕迹在此渐渐淡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冷评体质,瑟瑟发抖~   ——防盗,小可爱们替换后再买么么哒~ 第84章 体罚   一九□□年的春节江舒瑶依旧是在部队度过的,本来今年有打算趁着寒假带孩子回江家一趟, 正好有方芳表姐这个帮手, 四个孩子都大了些,但是因为敌特的事情又推迟了, 只能等到暑假或者下个寒假再回去,一九六六年她是不打算出部队的, 那个时候太过混乱,江舒瑶只想窝在部队里安安生生过自己的日子。   不过幸运的是因为这次敌特事件是她先发现的, 郝援朝参与其中, 两人都记了一笔功劳, 甚至她这先发现的人,后来审讯又出了力的人功劳比郝援朝更大,部队在敌特事件结束之后给她发了一等功的勋章, 批准她入党。   这实在是个好消息,江舒瑶都很担心未来的十年动荡会波及到他们这个小家庭, 现在有了这样的功劳又能入党, 那真的是一道强劲的护身符。比起这个,因为为了稳定军心不能声张而没办法开会表彰她确实是不在意,有实际好处就成, 谁爱出风头啊,她还害怕出了这个风头万一不幸有漏网之鱼盯上她呢。   闷声发大财,江舒瑶在这个年代就想明哲保身,其他都是虚的。   言归正传,一九□□年的春节方芳表姐没有回家过年, 跟着江舒瑶他们一块儿过了,年前依旧是各种忙碌,到大年三十那天都在整治吃的,丰盛的菜肴摆满了餐桌,萍萍安安两小只也跟着上餐桌了。   虚岁三岁的两小只这一年来成长得非常快,身高发育是一回事,小脑袋也跟着发育了,都有自己的小想法,在乳牙长得一半的时候就闹着要吃大人的食物了,啥都想试试,对这个世界好奇的很,还会有自己的想法,说话也越来越利索,一套一套的惹人发笑又惹人疼爱。   婴儿床已经关不住这两只了,郝援朝又自己打了两张小床,离地面很矮,有栏杆的那种,让他们晚上自个儿睡觉,不可以跟大人睡,当然这个大人特指他跟江舒瑶,要是他们跟方芳表姐或者铁柱树根一块睡郝援朝是没意见的。   然而有了自己想法的两小只没那么听话,他们就想跟着江舒瑶一块睡,每天泡完小脚丫子就直接蹦跶到江舒瑶他们床上,赖着不走,还会撒娇,脾气来了还和郝援朝互怼。   “萍萍安安,你们俩有自己的小床,回自己的床上睡觉。”   “不,我要跟瑶瑶碎。”萍萍扯着江舒瑶的胳膊不放手,白嫩嫩的小脸表情灵动。   安安也抓着江舒瑶另一个胳膊不放,“跟娘睡。”他的普通话要比萍萍标准多了。   “不行。”郝援朝摆出严肃脸,“你们三岁了不可以和大人一块睡了。”   “我昨天还跟表姨碎。”萍萍毫不害怕反驳,她平时没少骑在郝援朝脖子上作威作福玩,一点都不怕他的严肃脸。   “娘说我两岁。”安安在年纪上做文章。   郝援朝听到这话蓦地想起当年树根那句‘二叔我是六岁的孩子’,眼皮跳了跳,这话咋听着这么糟心呢,真不愧是亲兄弟吗?   不过,还是不行,道理讲不通就动手,郝援朝要使用‘暴力’把他们俩抱走。   萍萍安安跟郝援朝斗智斗勇多了,看他这神色已经有了预料,萍萍一咕噜地站起身来,藕节小手臂插着腰,肥嘟嘟地小肚子挺起来,三头身站出了一米八气场,义正言辞,“聊好(老郝)你再不讲大梨(道理),抱我走,我就不梨你鸟!”   安安抱紧江舒瑶的胳膊,“跟娘睡跟娘睡,爹你走,你寄己睡。”   “对!你寄己碎!”   郝援朝:……   #要讲道理还是打孩子?#   #不成孩子太皮太熊想揍人是咋回事?#   #现在打包送人还来得及吗?#   总之,和铁柱树根这两个乖巧的娃对比,萍萍安安这两只哪怕性格迥异,但是很多时候都让郝援朝觉得自己更年期、啊呸,是熊脾气要跟着起来啊,尤其是晚上睡觉他们妄想当电灯泡的时候!   偏偏这个时候江舒瑶就一旁乐呵呵地看他们爷三个斗智斗勇,跟睡前小消遣似的。   而在餐桌上,那也是要自己使筷子使勺子,常常把自己吃的满脸是饭包,还摔了好几次碗,幸好是专门做成木头的,不然家里多少碗都不够他们摔。   今年春节也早早洗完澡了,冬天是没有‘游泳池’待遇的,小木盆就得了,遇到天气十分寒冷还会迅速给擦个身子了事,不过春节时候上天好像总是很给面子,气候都会变暖起来,洗澡可以仔细搓搓,就着艾草黄姜熬成的水从头到尾洗一遍,洗掉污秽和‘霉气’,换上新做的漂亮衣服美美地过春节。   这么小的娃娃,都知道穿新衣服爱美了,还知道跟着哥哥们去串门说吉利话讨红包拿果子零食。他们俩是有记忆起就待在部队的,又被宠爱着,半点不知道怕生,哥哥们带着哪家都敢跟着去,看到见过或者熟悉的人萍萍还能似模似样地问好说句新年好。   两个娃长大好皮肤又白又嫩,还吃的圆润润的,瞧着就养的好,大家都喜欢胖娃娃,还是穿的跟年画似的红艳艳,喜庆得很,别说嫂子,就是男人们看见了也欢喜,大方的就算不熟还给个压岁钱呢,当然就是瓜子果子也是收的最多的,早早地把江舒瑶给他们做的小布袋装满了,连口袋都被塞满了。   但是萍萍安安后来都不高兴,因为有的嫂子见他们长得好爱摸他们的脸蛋,下手还没个注意,小孩子脸嫩,脸蛋都摸疼了,尤其是那力气大手又粗糙的嫂子,更是没个轻重,回来一看可把江舒瑶心疼坏了。   “乖啊,下次我们去个几家就不去了。”平时两小只有江舒瑶和方芳表姐看着,江舒瑶在这方面又是个注意的,对方芳表姐也强调过的,就很少有人会摸孩子的脸蛋,偶尔摸一下也会注意力道。但是这过年时候人多眼杂的,一群孩子四处跑,也不知道跑到哪些人家去了,半点不讲究的,把孩子脸都摸红了。   萍萍点头,“不去,不给摸,我几组(记住)了。”意思就是记住是谁摸她的脸,以后就不去了。   安安却笑,把他的小布袋往江舒瑶手里塞,“给娘,好吃的,还有钱,买肉肉娘吃。”   他跟过江舒瑶去买菜买糖,知道钱能买东西。   江舒瑶被暖的不行,抱着他亲了口。   萍萍看见了也把布袋子递过来要亲,左右脸颊被亲了一大口才高兴了,眼睛亮晶晶的,瑶瑶亲她可真美滋滋呀。   不过亲完后安安却闹着要换衣服,他觉得口袋被塞满了零嘴不干净,身体不舒服。   这小家伙的小洁癖真的是随时发作啊。   玩闹了一个白天,晚上困得快,比平时休息的时间还早就上床了,不过因为要守夜,零点的时候会有鞭炮声,四处都是噼里啪啦太大声,江舒瑶怕他们吓到就让郝援朝搬了他们的小床到客厅来睡,大家伙儿也算是一块儿在一起守夜了。   零点过后鞭炮声响起果然是吓醒了,好在江舒瑶他们都在早把人抱在怀里了,醒来后看见江舒瑶他们也不怕了,懵了好一会了眼神才清亮过来,没了睡意,问江舒瑶他们外面响的是什么,是打木仓吗?平时驴蛋他们就会扯这些打战的事,两小只常跟他们混第一反应都往这方面猜了。   江舒瑶给解释了一遍,特别强调不能靠近这鞭炮也不能玩,不然会怎么样怎么样,让他们都记住了。这才问他们饿不饿,刚好吃点儿饺子汤圆再睡,当然,很可能是暂且睡不着了,看他们眼神是越来越清明,基本没睡意了。   这边守夜都有吃饺子和汤圆的习俗,因为家里是吃咸口甜口的都有,两种都做了,掐着点下锅的,出来刚好赶上零点能出锅吃。   饱腹不宜睡觉,也就是吃个意思。   吃完后让早困了的铁柱树根先去睡,也没让方芳表姐陪,她看起来也困得很,就郝援朝和江舒瑶两个,一人抱一个娃哄哄,也当消消食,把他们哄睡了,这才去休息。   自然,真正休息前还是胡闹了一通的,明儿不用上班也不用走亲戚见客,晚期完全不是问题——前提是睡前把门锁好别让两小只进来叫人。   他们睡醒后见不到江舒瑶或者郝援朝都会跑到房里喊人的,这习惯郝援朝扭了好几次都没扭过来,只能多了睡前锁门的习惯,能不让两小只堵到被窝里时是光溜溜的,日子真的很艰难了。   大年初一满地鞭炮,吸取了上一年春节的教训,铁柱和树根是不敢再玩鞭炮了,不管是担心炸伤人还是担心被发现后要加训吃素,他们都怂了怂了,栓子驴蛋咋找他们都不玩,还是做乖乖仔,陪弟弟妹妹玩儿。   郝援朝见他们这么乖,反倒是自己挑了个安全的地方带他们玩了几次了,一边玩还一边给介绍玩鞭炮的注意事项一二三,顺便表扬他们一顿。   可把铁柱树根给乐到了。   当然,两小只还小是不敢让他们玩这个的,看见都不给看见,免得这两孩子不知道以为好玩傻傻跑去玩了,把自己手给炸到了咋办。还是等大一点再说,如今教他们知道鞭炮的危险性,要远离这危险才行,越是过年热闹时候,越是要把孩子看紧。   这个道理有不少人明白,但是也有不少人不上心的。   大年初三的时候,隔壁的陈保家跑了出去把小孩子点燃扔掉的鞭炮捡起来,在所有人反应不过来的时候被炸到了手,当场就嚎啕大哭了。   这是址城军区继去年鞭炮伤人事件起,又一起鞭炮伤人事件,但是跟去年不一样,今年这事件是陈保家自己捡鞭炮伤到的,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诬赖不了别人,扔那个鞭炮的孩子也很无辜了。   陈政委和赵月如都闹不起来,反而还觉得十分丢人,因为这事陈保家是傻子的话题又在部队流传开来,各种编排都有,听的陈政委跟赵月如是心里窝火,当天在隔壁江舒瑶又听到骂声。   大过年的,忙忙碌碌,谁没个错眼的时候?   江舒瑶真觉得怪不了陈春草两姐妹,尤其是陈春草,今年都辍学照顾陈保家了,平日里对这个傻弟弟旁人都看得出来是尽心的,赵月如骂她嫌弃傻子弟弟真的是很冤。   可这是家务事,旁人还真的管不来。   好在他们也知道现在这是过年,没闹得太厉害,骂了几句也就消停了。   而炸伤了手在外‘丢人’的陈保家到卫生所包扎好手之后便被关在了屋里头,除了住的近的能听到点动静,其他人在部队是很少看见他了。   在这个年代,不,或许说在任何一个年代,伤了脑袋的人总是很难生活下去的,被关起来这条路是大多数人会做的选择,没人愿意自己的孩子出去让人嘲笑欺负,也没人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丢脸让他们当家人难堪,不管陈政委他们是出自什么理由把陈保家关在家里,没有一个人觉得是不对的,甚至就冲陈保家出来露脸那一下的白白胖胖,他们还觉得陈政委一家是真的善良慈爱,有这样的家人是陈保家的福气,没有被磋磨还被养的白白胖胖的。   这样的福气来自什么,也有了或好奇或不怀好意盯上了赵月如的肚子,如果赵月如一直不能生,傻子这福气没准会一直持续下去,毕竟是唯一的男丁,哪怕傻了也不怕得不到好。但要是赵月如能生,这就很难保证了。   而隔壁越发频繁传过来的中药味似乎在证明,陈保家这福气很有可能会一直延续下去。   从一九六二年到一九□□年,满打满算一年多的时间,隔壁的药味没有一个月是停过的,但是赵月如的肚子却没一天是鼓起来的,到现在她都没有要怀孕的迹象,明眼人对她暂且不怀孕的理由都不相信了,就是她自己在陈保家傻了后半年内,也不再对陈政委掩饰了,甚至还跟人打听哪里有厉害的老中医了。   西药吃了没效果,赵月如寄希望于中药,哪怕中药到现在都没吃出效果来,她还是坚定认为是自己没遇到厉害的老中医。她觉得只要她坚持吃中药,找到合适的药方,那迟早是能怀上的。   赵月如她真的是求子心切了,这年代不能生对一个女人来说就是最可怕的病,尤其是在家里只有前头妻子留下来的一个男丁,而这个男丁还傻了的情况下,在不怀孕她觉得她的婚姻都会出问题。   于是求子心切而不得的赵月如越发暴躁了,不止是家里的继女,连她班上的学生都开始遭殃,频频被体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小剧场   ##小剧场之读者最了解我系列##   上一章,我:这个月立个fg日九千   读者:千万不要打脸哈哈哈......   ,我:怎么办日九千好难好想自己打脸   读者:请看我昨天的评论哈哈哈......   ##小剧场之读者跟我最合拍系列##   我:特务剧情终于要过去了,不容易啊   读者:快过去,发现我只适合看无脑日常   我:真不愧是我读者,我也只会无脑小甜文哈哈哈   ##小剧场之读者吃了蜜系列##   我:上几章把我写的头秃,终于快挨过去了!   读者:现在秃头的人证明是聪明绝顶,要不我只适合看文呢?   我:亲爱的你是吃了蜜麽这么甜。   ——放这些只想证明冷评体质的作者还是有评论的,不要自抱自泣嘤嘤嘤! 第85章 回娘家   这个年代当老师不像后世那样要考教师资格证,五年还会来个审核, 选举老师其实标准不多, 除了是师范学院毕业的,高中生甚至初中生也可以当老师, 端看当地情况,于是便导致了现在的教师队伍是参差不齐的, 人品方面没什么保障,而偏偏大多数人又信奉严师出高徒, 认为被老师打骂几下算不得什么, 还是为你好, 不会因为挨打挨骂挨站而去找老师麻烦。   这样一来,学生因为迟交作业或者上课背诵不出课文回答不出问题被老师批评打板子打竹条子,那都是只能认了不能反抗的事, 反抗了还指不准会怎么激怒老师换来更严厉的惩罚呢。   赵月如体罚学生也很‘讲道理’,总会寻个错处来教训学生一顿, 学生们大多都习惯了, 很少会去反抗,毕竟学校其他老师也有会体罚学生的,她不是特例, 而且因为这是部队学校,外来的老师不敢太得罪部队子弟,本地的老师又大都是军嫂,大面上还是过得去的。   然而随着赵月如中药越喝越多身体不见起色开始,她的脾气也就越来越暴躁, 从打学生板子打竹条罚抄罚站,变为时不时会拧学生耳朵扇学生巴掌,一下子成为小学部里最不受欢迎和最令人害怕的老师了。   当然,虽然脾气暴躁了但赵月如也知道柿子捡软的捏,像是学生他娘脾气爆躁的她就比较少动手,而那种性子比较软和的,学生也好欺负的,动手之后也不会告状只会忍气吞声的,她下手的次数和力道就比较多了,有胆小的学生被她这样来几次之后见到她都怕了。   然后有一天,赵月如不知道是不是在家里受了气,一大早去学校办公室就把几个作业做的不好的学生直接喊过来办公室教训,她是一边指着作业本一边训人,还用比小拇指细了点的竹条子抽手掌心,其中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学生作业做的太烂了,她当场撕了纸,三年级的小姑娘又怕又羞还愤怒,大着胆子顶撞了几句,赵月如一个生气竟然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不知道是力道太大还是女孩子没站稳,整个人就被扇倒了,还撞到了其他老师的办公桌,额头登时磕出个大包,还擦破了些皮,泛出点血,而被扇到的那边脸颊也是一片红肿。   当场就把办公室的人吓到了,有老师实在看不过眼赶紧来扶,说了赵月如几句,把本来有点慌的赵月如说的脸皮发红同时也不痛快,不安慰那小姑娘不说还刺了她几句。   这个女孩子平时是性子软和的那种,耳朵被赵月如拧过,巴掌也被打过,但是没这次厉害,还磕了额头,众目睽睽之下被骂,小姑娘终于忍不住了,抹着眼泪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赵月如没多想,小姑娘平时就不是个会告状的性子,软和好欺负,半点没放在心上,还骂了她几句不懂事,不尊重老师,没等允许就自己跑了。   却不知道这回小姑娘是直接往家里跑了。   小姑娘的娘是从农村来的性子软和不爱惹事的,前段日子小姑娘跟她说老师打她她也不以为意,因为赵月如前几次下手比较轻,通常放学回家印子就消的差不多,而且她也是信奉严师出高徒这种思想的,觉得老师打你是为你好,根本不当回事。   然而此时亲眼看见小姑娘这脸上额头上的伤,当即就震惊了,她不知道老师打人是这样的打,孩子脸肿的多高啊,额头都出血了!问清了事情真相后,再软和的人都不由得怒了,这事上还有为母则强这句话呢。   不过小姑娘她娘脑回路不一般,她没有去找赵月如撕逼打架,而是带着鼻涕眼泪直流哭得凄凄惨惨的小姑娘直接去训练场那边找自家男人了,就在门口那儿,抹着眼泪把事情说了一遍。   虽然哭得很惨,但是那音量却是能够让守卫的士兵和来往的人群都听见,于是乎,大家都听到了事情的经过,在这母女俩的眼泪和小姑娘的伤情下都觉得赵月如过份了,这样打孩子,同时还在心里想,该不会他们的孩子被老师打也是打成这样的?   且不说那些听到的人打算回去怎么问清楚,眼下这小姑娘的爹看见自家闺女被打成这样,小脸肿得老高,媳妇还说赵月如打过很多次了,以为每次都是打得这么狠,也生气愤怒了,直接带他们去找了陈政委,把陈政委砸得又懵又尴尬,丢了大脸不说,还要赔礼道歉出药膏费。   当天赵月如回家之后两人又是吵闹了一通,闹得江舒瑶和程嫂子这边都听到动静了。   “听到了?又吵架了,这都第几次了?”程嫂子站在墙头上悄悄指着对面对江舒瑶道。   江舒瑶笑笑,她都快习惯那边老是吵闹了,都当作眼盲耳聋,不搭理,反正搭理不了,他们自己闹闹就会消停。   然而正这么想的时候,隔壁动静突然一停,随即是赵月如震惊不可置信又愤怒的哭腔,“啊!你打我?!你竟然打我?!我跟你拼了陈正松!”   “你胡闹什么……唉我的脸……赵月如你别发疯啊!”   乒乒乓乓的一阵闹,竟然还打起来了。   江舒瑶和程嫂子脸色都是一变,这以往只见吵架还不见动手呢。不过程嫂子很快浮起幸灾乐祸看戏表情了,赵月如也得罪过她几次,见她吃瘪高兴得很,“活该被打!早该被教训了!”这是半点不觉得男人打自己女人有什么错了,还觉得赵月如该!   为此江舒瑶倒是不能苟同,虽然她也看不上赵月如也打过她,但是还是对陈政委打赵月如一事不太认可,怎么说赵月如都是他媳妇,在跟媳妇吵架时动手打人,也算家暴了。   家暴男是最让她瞧不起又讨厌的,一次动手之后变会有下次,还有下下次,日后没准会直接升级为不吵架直接动手了。   偏偏这个年代打老婆的男人还不少,就是部队里也一样,大老爷们脾气暴躁,孩子媳妇都打,像陈政委这样只是动下手的大家还觉得他人好,像郝援朝这样不打媳妇还宠着帮忙干活的大家觉得好的不得再好。   这样的观念江舒瑶不认可也没辙,这也是环境和时代造成的,等日后国家更发达了女人能自己赚钱养自己,经济地位更高了,才会有所改变。   但这远的不说,就冲陈政委今日对赵月如动手这一下,她便对陈政委印象更不好了。   这夫妻俩跟她都不是同路人,皱皱眉,也不去观看好奇了。   而赵月如体罚学生这一茬还没过去,因为那小姑娘闹开了,脸上的伤大家伙都有目共睹,那些糙养孩子的父母终于意识到严师不一定是好的,体罚学生得有个度,像把小姑娘打成那样可不成,以前有听说孩子被一巴掌打耳聋的,你打手掌心打胳膊打腿打屁股都行,罚站抄书写作业也都可以,但是不能打脸,本子也不能撕,一本本子多贵啊,撕了都心疼。   于是放学后不少家长找自家孩子问话了,“有没有被老师打?”“老师为什么打?”“打哪里了?撕本子了吗?”   这一问就问出不少情况,家长觉得自己孩子挨打得厉害,那是当即就要上门来的,赵月如就被好几个家长找上门来了,还找到学校领导那儿去,闹了一通,得,把赵月如工作闹没了。   小学三年级老师,部队多得是人能教。   当初安排工作一方面是看实力一方面也是看随军前有没有工作,当然也考虑了家庭背景和情况,符合能安排工作的军嫂可不少,但是岗位又不够多,这小学三年级老师的活又不是离不得她赵月如,出了这事,为了平息一下怨情,可不是直接把赵月如撸了。   闹也没用,部队又不是你是老大,那些家长都说怕你再打孩子呢。   一下子,赵月如成了失业人员,名声还坏了。   闹腾不成功回家之后,当场又对陈春草她们撒气了,然而这一回,陈春草被打的时候,陈保家竟然从没关好的房门出来帮着陈春草揍了赵月如。   他还是个正常孩子的时候对两个姐姐受欺负从来是视而不见,觉得自己没受委屈就行,没想到到傻了,竟然知道了要护着姐姐了,也没枉费陈春草天天照顾他陪他玩了。   赵月如被陈保家打了第一反应当然是惊讶不可置信,紧接着便是无比的愤怒了,当即就要还手了,然而陈保家自从变傻之后一直待在家里好吃好喝养着,人也养胖了力气也变大了,又傻气又使蛮力,赵月如压根没打过,挨了他好几下拳头,还被推倒在地上,脑袋磕在地上都把她磕懵了。   最后要不是陈春草反应过来劝下陈保家,赵月如没准还会被追着捶。   可陈春草的好心并没有好报,陈保家刚被她哄下,躺在地上懵了好一会的赵月如突然爆发了,抄起了凳子就要砸早陈保家头上,一旁的陈春草吓到了,下意识就是往自己弟弟身上一挡,抬手就想挡下那凳子。   “啊!”惨叫声响起,陈春草下意识抬起来的手不仅没挡住那硬实的木头凳子,反倒被砸骨折了,凳脚还重重地擦过她的颧骨处,当场青紫,还出了血。   “姐!”缩在一旁的陈春妮终于尖叫了起来,动静闹大了,附近的军嫂都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不其然就看到了陈春妮捂着脸坐在地上哭,陈春妮抱着她也跟着哭,而陈保家流着口水看着陈春妮,有点愣愣的样子。   至于赵月如,披头散发乱糟糟的站在他们对面,脚边倒着一把木头凳子,竟是连个关心都没有。   来的都是军嫂,都有孩子的,再彪悍的人都对孩子会有一份心软,别提陈春草他们三姐弟在大家心里都是老实可怜孩子,还有个傻子,赵月如又刚闹出打学生的事,对她印象坏得很,这样一副显然无良继母欺负弱势孩子的画面都让大家生气同情了,也不管会不会得罪赵月如不好管别人家的家事了,实在是看不过眼,七手八脚把孩子要带去卫生所,还来骂赵月如,当真是过分了,不提后娘这层身份,她还是他们的小姨呢,至于这么虐待孩子吗?   这会儿,赵月如是彻底没形象了,哪怕她解释是陈保家这个傻子动手也没人相信她了,大家都相信自己亲眼看见的,更别说陈春草手都骨折了,连还破相了呢,那颧骨又肿,还花了道口子,凳子的木刺都扎进去几根,真的太狠心了,妇联主任张嫂子实在看不过眼了,不怕得罪人都想要把赵月如关几天紧闭反省了。   最后陈政委不知道是为了面子还是什么,保下了赵月如没让张嫂子把她送去关禁闭,立下军令状表示不会再有下一次,不然到时候关禁闭他都没意见,又受了一番思想教育,妇联的这才表示算了。   而当天,江舒瑶这边不期然又听见了隔壁闹出来的动静,吵起来了也打起来了,关上门在屋里头闹腾,没人看见。   江舒瑶重重地叹口气,有这样的邻居真的是糟心,也不管背后能不能说人坏话了,直接让孩子们以后不能学陈政委,打媳妇是不行的,家暴是不可以的。   她真担心隔壁把她家孩子影响坏了,孟母三迁不是没道理,很可惜暂时她是迁不了了,只能多多教育孩子,别让孩子受了坏影响学不好了。   铁柱和树根大了些能听懂,萍萍安安两小只还不明白,江舒瑶也不对他们解释的太详细,就让他们以后别跟陈政委夫妻俩接近,会打人,疼得很。   两小只知道疼是什么感觉,学走路的时候摔过好几次,可疼了,当即就皱眉了,表示再不去他们家玩了——好像他们也从来没去过。   这之后隔壁消停了许多天,江舒瑶没看见赵月如出来过也没闻到药味,不知道是生病了还是怎么回事,一连安份了好久。   吵吵闹闹好一段时间,骤然安静下来还真让人意外,但没听到隔壁动静到底是舒心了许多的,谁也不乐意邻居天天吵架上演全武行。   就是可怜了陈春草那姑娘,脸有点破相不知道会不会留疤,那手骨折了还得照顾陈保家陪陈保家玩。   好在陈保家虽然傻了但是没那么好动,也不会跟其他傻子一样动不动就动手打人,他好像是认得陈春草是对他好的,没对陈春草动手过,就是偶尔会闹脾气或者想出去玩。   陈春草被弟弟护了一回心里很感动,对陈保家是更好了,更加耐着性子照顾陈保家,在他实在想出去的时候也会带他出去走走了。   但是时间不能太长久还得趁孩子们上课,不然就容易受嘲笑受欺负,这是要时时跟在陈保家身边的,是很少有自己时间的,真的很辛苦。   有婶子着实是心疼陈春草了,又觉得她这样照顾弟弟是个好姑娘,想着今年虚岁也有十六岁了,竟开始琢磨着要给陈春草相看,让她嫁出去,嫁出去就不用留在这个家里受欺负了。   然而陈春草自己没同意,她不想这么早嫁,如果她嫁出去了,赵月如肯定不会照顾陈保家的,哪怕她现在没了工作也一样,能照顾陈保家的只有她妹妹陈春妮了,那到时候陈春妮也不得不辍学了。   虽然她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不想受罪,但是现在在这个家里她是姐姐,长姐为母,大姐嫁出去不在这儿没办法照顾他们,她只有担起长姐的责任,好好地照顾弟弟妹妹,最起码不能让妹妹现在就辍学,妹妹很想念书陈春草知道,她还放不下他们,所以哪怕她现在十六岁能相看人家了,陈春草也不想现在就找个人嫁,她还能再等上几年,这不是农村,二十岁嫁人都来得及。   对陈春草这样姑娘,大家伙真的是怜惜了,只能说没娘的孩子真可怜。   然后再感叹到这儿的同时感概一下铁柱他们四个孩子是个有福气的,没了爹娘但是有愿意照顾他们还把他们照顾得比一般孩子都好的叔叔婶婶,真的是运气了。   不过,等江舒瑶生了孩子,他们有自己的孩子之后会不会改变呢?   大家伙又把目光在江舒瑶肚子上盯了会,按照郝援朝跟江舒瑶那浓情蜜意的模样,咋江舒瑶肚子就一点动静都没呢?该不会是不会生?所以才对侄子侄女们这么好?   真的是暗地里又八卦起来了。   江舒瑶可不搭理他们怎么八卦,反正她暂时还不打算要孩子,萍萍安安还小呢,再等上一两年,现在生怕照顾不过来,而且她有点儿怕,因为就在赵月如消停没多久后,有个军嫂生孩子难产了,孩子和人都没了,这把她吓到了,她还需要缓缓做心理准备。   这个军嫂好巧不巧的,竟然还是当初来部队火车上遇到的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那位团长媳妇,那个时候她貌似还嫌弃江舒瑶生了那么多孩子隐隐看不惯呢,没想到过个两年她会因生孩子没了。   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江舒瑶是真的认识这句话了,像周小花嫂子那样真的是天赋异禀的,这怀孕真的很有风险啊,江舒瑶暂时还是不生了,晚个一两年。   郝援朝本来也有想要孩子的念头的,但是出了这个军嫂这件事,他也有些犹豫了,也跟江舒瑶一样需要缓缓,暂时不敢想生孩子的事,还是再说,不要着急不要着急,等把这事儿忘了再来考虑。   就这样,夫妻俩达成一致,把生娃计划往后推迟了。   其实也不只是他们俩,还有其他军嫂也有些怕怕的。虽然大家都知道生娃有风险,但是没离得近就不会去想,就跟鞭炮事件溺水事件一样,道听途说的都不会在意,一旦发生在自己身边,那还是会担心受怕一阵。   当然,也就只是一阵儿,过个一两个月就淡忘了,该怀孕的还是照样怀孕,该生娃的照样去生娃,还是要过下去的。   就比如夏天到了,河边游泳的孩子又多了一样。   但江舒瑶这人有点‘胆小’,夏天到了,她还是记着陈保家溺水这事,也不是不让铁柱树根去游泳,就是要看着他们了,没人看着她真的放心不下,很怕孩子会出事。   于是到了夏天,江舒瑶就和方芳表姐亲自带孩子去河边游泳了,两小只也一块儿带去,去年夏天的时候她就在家给他们‘做游泳池’玩,两小只丝毫不怕水,天热了巴不得在水里玩呢。   两小只这一年身子骨越发强健,夏天到河里游泳是半点问题都不会有的,江舒瑶给他们都做了泳衣,尤其是萍萍这个小姑娘的,是做那种裤裙款的,可爱得不行,可以说整个军区就没她穿这么可爱的泳衣——当然,因为部队孩子游泳不穿泳衣的,脱光光是大把孩子在,顶多穿条四角内裤。而且,部队也没有像萍萍安安这么小年纪就到河里去游泳的。   江舒瑶这养娃的行为,当真是跟旁人不大一样,但旁人也不能说她不会养娃,没看四个孩子都被她养的很好吗?尤其是两个小的,白白嫩嫩,任谁都看不出是早产儿了。   能把早产儿养成这样的,谁能说她不会养娃?   而周小花嫂子在听江舒瑶说适当的游泳对孩子有好处,能促进婴儿的脑神经法语,提高智力水平,空间思维想象力啥的一堆好处后,也想把强强壮壮两小襁褓带去游泳。   当然,这行为让江舒瑶阻止了,强强壮壮刚一周岁,要游泳也不能到河里来,水温是要控制的,还有细菌什么的,最好还是在家里像她那样弄‘游泳池’。   于是,周小花嫂子就把江舒瑶的油布借走了,给她儿子们搭‘游泳池’玩去。   詹红军本来不想搞这麻烦事的,但是一听说是江舒瑶说这样能提高孩子智力啥的他就耐下心来了,前头有蠢儿子了,这两个还是聪明点好,以后做个文化人。   詹红军的执念就是做个文化人!   驴蛋:爹你放弃我。   栓子:呵呵。   不知道是不是有去年陈保家的教训原因,今年孩子们游泳总算是没再出事了,就是孩子们会有羡慕铁柱他们的,有特别的泳衣穿不说,大人还看着他们游泳,一对比这下就觉得自己是爹娘放养的了,真恨不得自家爹娘也对自个儿那么上心。   铁柱树根&两小只:开心高兴小骄傲~   当然,也会有小苦恼,因为江舒瑶会限制他们游泳时间,不能玩得太久,差不多时间了就得从河里起来回家去,不能尽兴玩得痛快。要是拖延太晚回家的话,二婶和表姨还不会说啥,二叔会揍人屁股的,第二天还会早起加训。   而这对他们来说还不算最可怕的惩罚,最可怕的惩罚是二叔罚他们晚十分钟吃饭,站在餐桌前看他们吃,而二婶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这个时候总会把菜做的很香很丰盛,把他们馋的口水直流后悔不迭。   都是蔫坏蔫坏的人!   两年多了,啥性格都了解了也磨合了,谁也不知道谁啊!   九月份,又是新的一学期,驴蛋又开始了被揍了,以往每年都要来一遍混合双打,还都是在成绩出来后,而今年比较倒霉,报名时候就挨打了,原因是驴蛋成绩不合格,老师不给他升级,要他继续报读一年级留级了。   听到这话来报名的周小花嫂子和驴蛋还有栓子母子三人齐齐有动作了——周小花嫂子名都来不及报转身一瞪眼就要揍人、驴蛋儿早有预料求生欲让他就是转身一个要跑,然而却没跑成,因为栓子在那刻把他提溜住衣领了。   母子三人的动作基本都是在同个频率内完成的,足以见得有多默契!   驴蛋跑不动放开嗓门嚎,“嗷哥!快放开俺啊哎哟娘喂疼啊!”   栓子一反以往按住弟弟给亲娘揍,为啥?因为驴蛋儿这成绩实在是太丢脸了,以往不及格也就算了,没想到竟然给留级了,他觉得作为哥哥有这样一个弟弟实在是跟着丢人,不打不成了。   尤其是在听到旁边孩子起哄唱‘留级生卖花生,卖了花生往家扔;留级生买白薯,买了白薯不会煮’这类嘲笑的顺口溜的时候,更是脸黑了,把人按的更紧来给周小花嫂子揍。   他咋会有这么蠢的弟弟哟!   而詹红军回家听到这消息后,气得差点抽出皮带来揍人,还是周小花嫂子给拦住了,驴蛋儿还没来得及感动,觉得这就是亲娘啊,亲娘还是爱他的,就听到周小花嫂子说,“算了算了,今天我打过了,你的份留到明天打,多打几次他才长记性。”   驴蛋儿:娘你会失去你的小可爱的。   周小花嫂子:没有小可爱,只有小竹条!   驴蛋儿:气哭!   因为这次留级,驴蛋的学习被抓的前所未有的紧了,不止是詹红军和周小花抓他抓的严,就是他哥也不袒护他了,领了钱也不给他买糖,要他好好学习,啥时候不留级啥时候给他买糖吃。   撒泼打滚不成,驴蛋儿求助詹老太,可惜向来疼他的詹老太这会也觉得驴蛋儿做得不好,不是留级丢脸,而是留级就代表又要多花一年的钱念书了,太浪费钱了,所以她决定也跟着家里节奏扣除他的零花钱,让他好好学习早日升级。   驴蛋儿在家里找不到安慰去跟自己的小伙伴寻求安慰,结果铁柱和树根都不站他这边还要帮着一块看紧他学习帮他补课,这下彻底是孤立无援了,驴蛋儿难过得多吃了几块江舒瑶做的小饼干。   真香!   “江老师我要是你孩子多好啊。”被虐心虐心的驴蛋儿仰着他黑黝黝的小脸蛋满是期待。   江舒瑶还没说话呢,郝援朝先道了,“唉别,我跟你江老师可生不出你这孩子,多聪明!”   驴蛋儿:总感觉在骂我。   见驴蛋儿小脸拉下来有些沮丧了,郝援朝赶紧给他端一碗绿豆甜汤,“吃点甜的高兴下。”   驴蛋儿:我是会一碗绿豆汤能打发的吗?   最起码要喝两碗!   喝完绿豆汤,这就要好好学习了,驴蛋儿小朋友的艰苦学习生涯来临,甚至一度考虑过离家出走的问题,最终因为囊中羞涩,驴蛋儿小朋友只好放弃,安安分分好好学习,祈祷明年不留级!   再、再留级,他就背着□□包上学炸学校啦!   而在驴蛋儿小朋友炸学校之前,华国发生了一件大事件,十月十六号,华国自行制造的第一颗原子/弹在西部地区爆炸成功,这标志着华国国防现代化进入了一个新阶段(注释),全国都在欢庆这件事,广播报纸都报道,连供销社都搞活动了。   江舒瑶发现这个年代特实诚,一有喜事大家伙都庆祝,而庆祝方式除了游街聊天吹水啊就是吃吃喝喝了,郝援朝都去食堂请客也被请客了,总之大家伙是真高兴就是了,还觉得特自豪,这就是这年代的最令人喜欢的地方啊,没有后世那种键盘侠,不管多好的事都要嘲讽上一两句,为自己国家的进步强大高兴不是应该的吗?   没有网络没有娱乐,大家的心似乎都淳朴上许多。   这样简简单单的快乐和生日,多好啊。   江舒瑶真的有些爱上这个时代了,哪怕之后几年马上就会有动荡,但眼下,她觉得这个年代是美好的,真心实意。   而在十一月份,程婉婉要嫁人了,嫁的是当初何团长,也就是在之前在火车上遇到的,后来妻子难产没了的那个团长,不到一年,就又要办喜事了。   江舒瑶心中一时不知是何感概。   有时候,人真的很‘健忘’,很能向前看。   他们有举办婚礼,跟这个年代其他人一样,没有婚假的,白天工作,晚上再开始举行婚礼,请领导当证婚人,邀请战友们,在部队食堂进行。   程婉婉专门来邀请江舒瑶了,那天她对她道,“是张嫂子给我们牵线搭桥的,他人不错,我也该结婚了。江老师,以前的事就当我犯蠢,请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怅然有些感概,她们其实很久没有说过话了,而自那事情之后沉寂下去程婉婉似乎也成熟了许多,人看着还是弱不禁风的,但眼神到底是有些经事后的沧桑了。   江舒瑶看着她,最后到底没问男方知道她曾经有过一个孩子的事情没,既然是张嫂子保的媒,程婉婉又想进入婚姻生活了,她没什么好多嘴的,看在她这两年私底下给孩子过年压岁钱的份上,江舒瑶接受了她的邀请,对她道恭喜,也去随了礼金,金额比她这两年给孩子压岁钱要多上两块钱,包在红封里没让别人瞧见,免得又惹出什谣言。   她参加她的婚礼,但不代表会跟程婉婉做朋友。   谁知道日后还会不会有麻烦呢?   江舒瑶想到她从前做过的事,到底是不敢的。   就这样当个点头之交好了,不是缺这个朋友就不能过的。   而婚后程婉婉从教师宿舍搬到何团长的家属房去了,她的气色有变好,看得出来婚后生活是真的不错的,这也是她的幸福了,在风浪来临前能找个团长丈夫,总好过一个人挨着,就她的身份和曾经做过的事,谁知道会不会被那浪淹没呢?   和何团长结婚,对她总是好的。   一九□□年下半年也过得非常快,在程婉婉结婚后,好像日子过得飞快,在还没注意到的时候,一下子一个学期就过去了。   这个寒假江舒瑶打算回北城江家一趟,一方面确实很久没见过江家父母了,他们年纪大了,总是要回去看看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一九六六年很快逼近了,江舒瑶得回去看看江家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帮着提前做准备,得保证他们在六六年风浪来的时候不受影响,能安安全全的,不然她是放心不下的。   故而一九□□年的寒假,江舒瑶留下要工作的郝援朝一个人,和方芳表姐带着四个孩子搭上了回娘家的火车。   这是她结婚后第一次回去,也是她第一次把四个孩子带去给江家父母看,比起最初刚穿越到这里的时候,她对江家父母多了不少的亲近感,这两年多信件包裹没有间断来往于北城和址城,每次的信件上都有对彼此的关心和问候,感情都是处出来的,江舒瑶是把他们当作自己的父母亲人了,也把江家当作娘家了,所以对回娘家这件事,她都多了不少底气和期待的。   至于孩子,经过这两年,江舒瑶也觉得江家父母不会像一开始那样排斥他们了,毕竟信件上每次她都有提及孩子,他们应该会接受才是。   总之,这是一次令人期待的行程。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来自百度。 第86章 要娃   绿皮火车上, 萍萍安安都坐在床铺上, 扒着窗口看向外头的风景, 好像对外面‘会动’的风景很感兴趣,时不时就蹦跶几个感叹词出来, 拉着江舒瑶他们要来看。   认真说起来,萍萍安安两小只是没怎么出过远门, 当初坐火车来部队的时候他们还是小婴儿, 如今会跑会跳会说笑,倒是很少出部队。   铁柱和树根当时坐过火车还记得, 但也有两年多了, 此时也是感兴趣的,会向外张望。   这个年代火车的速度并不快, 看外头的风景,到也有几番意思, 江舒瑶还拿出相机来, 给他们拍了几张照片, 也拍了几张窗景照。   买的是卧铺车厢, 郝援朝在江舒瑶准备回娘家的时候就托人买了卧铺车厢的火车票, 两小只还不用算票钱,铁柱树根买的都是儿童票, 最后花的价钱差不多是三个大人的票价,占了四张床铺,上下床连票的,也能就近照顾。   卧铺车厢还有其他人, 不过环境比硬座那边的车厢好,车厢内除了他们这一家带孩子的,也有两家人是带着小孩,但都不认识态度倒是比较和善,比之上次坐车情况好多了,见江舒瑶拿出相机也没什么太大意外神色,能坐软卧车厢的基本都是干部,家里还是有点小钱的。   当然,如果这不是卧铺车险江舒瑶也不会把相机露出来,毕竟财不外露,其他车厢鱼龙混杂,谁也不清楚拿出来会不会立马就遭贼,引来注目,只有在这软卧车厢才敢这么放松,阶层都差不多,就谈不上眼红。   只是晚上睡觉倒是要多注意些财物,因为怕有小偷半夜里会摸进来,那就不好了。故而用完相机江舒瑶明面上是放进背包里,实际上是直接装进空间的,贵重财物也都是放在空间里,到时候要用再借着背包打掩盖拿出来。   火车上的日子其实非常枯燥无聊,在一开始的新鲜兴奋过后,往后的车程四个孩子都有些蔫蔫的了,好在伙食还是可以接受,还有牛奶供应,江舒瑶来的时候自己烤了小饼干馅饼儿,早餐给他们搭配牛奶喝就不错。   坐了三天多中途下车换乘,在等待火车到来的时候江舒瑶和芳芳嫂子看紧了孩子,虽说现在还不像后世那样有‘春运’,但火车站比平时要热闹却也是真的,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江舒瑶是不放心孩子从自己眼皮子底下离开了,仔细叮嘱着四个孩子,不让乱跑。   萍萍安安坐了三天多的火车其实很想四处跑动的,可人又多,江舒瑶告诉他们乱走的话会有抓小孩的,到时候被抓走了就要变成别人家的小孩,不能回家来了,两小只这才没了蠢蠢欲动的心,乖乖待在江舒瑶他们身边,滴溜着眼珠子四处转动。   铁柱和树根不用多说了,他们也是见过拐子的,这种人多的地方也不敢四处跑,牵着江舒瑶和方芳表姨的手看着行礼不乱走,也没去上厕所,下火车前江舒瑶让他们在火车上上了厕所,这会儿就不用再去排队上厕所了。   好在下一趟火车只晚点十分钟,等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再次踏上了火车,这一回旅途没意外的话只要再坐三天半的行程就可以了,到地方的时候刚好是中午,当然,如果晚点的话另算。   而且江舒瑶的家就在市区,离火车站也就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程,很近了,相当于下了火车再搭公交车就好,走几步路也就到家了。   这次换乘之后车厢内又换了一些人,倒也是跟来之前一样相安无事,不过江舒瑶没再拿相机出来拍照了,而是给孩子们看书识字画画,铁柱和树根自己带了书,两小只的识字书是江舒瑶自己做的,文字加图片,都是q版漫画的配图,很是童趣可爱,两小只都挺喜欢的,也愿意乖乖玩儿了。   第四天中午,江舒瑶一行人总算是到站了,北城的火车站人声鼎沸很是热闹,江舒瑶等车厢的人下得差不多了才和方芳表姐带着四个孩子下车,结果还没出站呢,就听见一句兴冲冲地“小妹!”,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江家二哥江书宁,正兴冲冲地往这边跑过来,还不忘回头招呼江父,他也来了,看见江舒瑶脸上就是露出一个带褶子的笑容,脚步也匆匆地往这边赶来。   “爸,二哥!”江舒瑶脸上亦不由自主露出笑来,那是见到亲人发自内心的反应,“你们怎么来了?等很久了。”   “你不是给发电报了吗?我们数了下日子到火车站问过就过来了。”江书宁快言快语地答道,又看向怀里的身边的四个娃,笑容也没收敛,“这就是那四个孩子。”   “是,叫二舅、这个叫姥爷。”江舒瑶给介绍道。   铁柱和树根对江父和江书宁还不太熟悉,虽然写过不少信也看过照片,但是面对真人的时候还是有些羞涩,略微腼腆地喊了声,“二舅,姥爷。”   倒是萍萍安安两小只不怕生,尤其是萍萍,刚看过江家人的照片,瞪大眼睛道,“脑爷二舅包(跑)出来袅!”意思就是从照片跑出来了。   这童言稚语从白嫩嫩的小娃娃嘴里说出来真的是引人发笑了,小模样还可爱的不行,倒是让江父和江书宁瞬间对萍萍有了好感,江书宁摸了一下她婴儿肥的小脸蛋,“是,跑出来了,叫二舅,二舅给你买糖吃。”   听到这话萍萍瞥了眼江舒瑶,发现她是笑着的,当即就高高兴兴喊了句二舅。   江舒瑶对她说过要是陌生人要给你糖吃不能要,有可能是把你抓走的,但是她个小机灵,一个人的时候是不会要别人的糖,江舒瑶等家里人在的时候没有反对意思她就会要,真的是古灵精怪的小姑娘了。   一行人简单说了话,也不在火车站逗留,“走,咱先回去,妈跟你嫂子他们都在家里等你们呢。来,把行礼给我。”   江书宁十分热枕地接过行礼,江父还从江舒瑶手上接过了萍萍,一边走一边分神看着江舒瑶,就跟小时候一样担心火车站人多出事,还是把她当作容易出事的小闺女呢。   一行人上了公交车,火车站的公交车向来是人很多的,尤其是在里面耽搁了会,出来的时候车上已经没有座位了,只好站着。   铁柱他们都是坐过公交车的,没位置也知道找个地方抓着,安安在方芳表姨手里,江舒瑶就把萍萍从江父手上抱过来,站着抱孩子不方便。   江父本来不想给的,不过江舒瑶一伸手萍萍就自动自发地探过身子揽住江舒瑶的脖子到她怀里去了,看得出来小孩子是很依赖她。   市区的公路比较好走,倒是没那么颠簸,中途有人下车的时候江舒瑶让江父先坐了,江父又把孩子接到自己腿上抱着,也给江舒瑶分担。   整个过程都很自然,也是血脉中的情感作祟了。   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到了家,公交站台离江父住的家属楼不远,一行人下了车就往家属楼走去,这个点儿大家伙早吃过饭在休息了,倒是没什么人,显得安静,但走到家属楼门口的时候却看见江母抱着个小棉袄在那儿张望,见到江舒瑶他们眼前就是一亮,不等人走过去就快速走过来,“瑶瑶!”   “妈!”江舒瑶看见江母这番姿态鼻头蓦地一酸,心里头又暖又胀的,情绪忽地就上来了,放下行礼快步走过去就是抱了下江母,非常自然的举动,好像做过千百遍一样熟悉。   江母亦是眼眶发红,这是她打小疼爱的小闺女,一别两年多都没见过面呢,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能不期待能不激动吗?   不过母女双方抱头痛哭的画面都是没有出现,江舒瑶抱了下也就放开了,因为江母怀里还有个小棉袄,不适合做这抱头痛哭的动作。   “这是?”江舒瑶看着江母怀里那个小棉袄,她戴着帽子,穿着蓝碎花面的袄子,人却显得很瘦小,巴掌大的小脸很是苍白,眼睛看着江舒瑶,见她看过来却是一躲,反身就抱住了江母,很怕生的样子。   “这是猫儿,你大嫂去年生的,她怕生。”说着又对怀里的小姑娘道,“猫儿,这是奶奶跟你说的小姑,不怕啊,来叫小姑。”   江母语气很和蔼了,然而小姑娘依旧是缩在她脖子里不敢喊江舒瑶,这性子简直是腼腆得不行。   “算了,回去再说,走,妈给你做了好吃的,先回家去吃饭。”显然是有故事在里面了。   江舒瑶也顺江母的意,没在街上继续聊天,先回家再说。   江家跟江舒瑶两年前离开没什么大变化,要说变化最明显的也就是属于她的房间如今变成了前头两个小姑娘的卧室,她的东西都被规整收了起来,添置了小姑娘的东西。   还有就是江父江母的房间,多了小孩子的用品,想必是江母抱着的那个小姑娘的。   这小孩子竟然是让江父江母带吗?   心思转过一瞬,江舒瑶暂且没放在面上,眼下还是先吃饭。   因为知道江舒瑶今天会回来,江母便早早地跟人或换或借了各种票来添置吃的,猪肉鸡肉鱼肉都买了,着实是丰盛。   而且因为事先打听过她火车靠站时间,算上了晚点和回来的公交车程,掐着点做好了饭菜。   当然这个点当然不是正常的吃午饭时间,不过江母也事先做了点让家里人先吃垫垫肚子了,难得回来一趟,江母是希望大家伙一块儿吃饭而不是只让江舒瑶一家吃饭的。   因为今天还要上班,大姐二姐并没有回来,江母说他们是晚上再过来,故而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只有江父江母和江家大哥二哥一家以及他们一家,一张桌子不够坐,便叫小孩子分一矮桌子在那儿吃。   虽说早先垫了肚子,但别说小孩子们了,就是大人看到这一桌饭菜也馋了等不及了,简单寒暄几句就坐在一块儿吃饭,反正也没那食不言寝不语规矩,大家伙儿在饭桌上边吃边聊。   两年多不见江父江母对江舒瑶还是跟当初那样关心,半点没有因为时间而疏离,甚至还心疼她早早就在外面没法回娘家,言语间的问候多有关心。   而江书宁两口子对她的态度也跟之前一样,倒是江大哥江书华相比较江书宁没那么热情,也还好,就是江大嫂瞧着没以往那么好了,说话是带着笑,但总感觉别有深意,拐着弯骂人似的。   这与两年前差的有些多,那个时候江大嫂对她这个小姑子还是比较好的,怎的如今一看是有些不满了?再仔细一看,与江父江母也貌似有些嫌隙,不如当初那么亲近。   难道是因为孩子的事?   江舒瑶打算吃完饭收拾好便跟江母聊聊天,虽说这两年信件不断,但是她也知道江母是报喜不报忧,捡着高兴的话说,怕她这个远嫁的女儿担心的。   好在江大嫂不如以往但还是比较收敛的,被江母瞧瞧瞪了几眼也没继续作弄幺蛾子,大面上是亲亲热热吃完了午饭,两个嫂子作为媳妇把碗筷收拾了,方芳表姐也去帮忙。   他们也是知道方芳表姐的,当初江母找她来帮忙的时候家里人也知道,还算是远亲关系,倒是也相处得来。   而江舒瑶便带着孩子先简单洗漱一番,在火车上待了那么多天一直没有怎么清洗,感觉身上都黏腻了,要不是没有烧有水,她肯定是要先洗澡再吃饭的。在吃饭前她烧了水,现在正好来洗。   先让铁柱和树根洗澡,这次来带了不少衣服,冬□□服厚,若不是想着难得一次回娘家过年,她是想要夏天来的,夏□□服薄,能轻装上阵,而且北城这边不比址城暖和,天气是很冷的,还会下雪,江舒瑶厚衣服就装了两藤条箱子,基本没带啥了。   在孩子们去洗澡后江舒瑶就把从址城那边带来的糖果饼干果酥什么的拿出来,还有好几只风干鸡肉和狍子肉,都是郝援朝从空间和山上打猎得来的,另外装了一编织袋,拿出来的时候江二哥感叹了句原来是肉呢,他以为啥呢这么重,还玩笑话说早知道是肉再重他也乐意多扛几袋。   听得江母一巴掌轻拍在他手上,“有你这样当哥的麽,不帮衬你小妹还想从她那里扒拉东西是,小心女婿打你。”这也是玩笑话了,往年江舒瑶在郝援朝猎到猎物风干后也有寄回来,她人不回家,东西却是从来没少过的,江母他们从一开始的担心如今也知道了这年景时候猎物比较好得了,收到了也就吃了,自然也不忘寄点北城这边的特产过去。   不过这次拿出来的肉感觉有些多,江母就操心江舒瑶是不是把家里都搬空了,郝援朝过年不会吃糠咽菜。   江舒瑶笑,“就该让他吃糠咽菜,让他那么忙,都没空陪我回来。”   这话明面上是怪郝援朝实际也是为郝援朝说话,要是捧着他江父江母还担心她一心扑在郝援朝身上,这样怪着他,顺道解释不能陪她回娘家的原因,反倒让江父江母替他说话,说他是师长,工作忙的正常的,让江舒瑶多多理解他。   尤其是江母,就操心她跟郝援朝过得好不好,怕江舒瑶当军嫂后后悔了,对郝援朝不满把日子过差了,自然是给郝援朝说好话,这年头嫁人了要看日子好不好一半看婆婆一半看男人,江舒瑶没有婆婆虽然是没人帮忙带孩子但落得轻松自在也不妨事,可这幸福也是拴在男人身上了,要是真对男人不满惹得男人不快,婚姻就会不幸福。   嫁人之前江母还能让小闺女要多娇气就多娇气,嫁完人后可不得劝她对女婿好,为啥?婚姻幸福直接与女婿相关啊,这才是丈母娘‘越看女婿越满意’的缘故,说到底都是为了闺女的婚姻幸福。   看江母真担心了江舒瑶那是赶紧改口风,好让他们知道郝援朝对她是好的,日子是过得美满舒心的,别担心了。   江母闻言又仔仔细细把小闺女打量几遍,这怀了别样的心思打量,就发现小闺女比两三年前褪去了青涩,气色模样还是很好的,那眉宇间仔细瞧瞧多了小女人的妩媚,看来倒是没说谎,日子是过得好的。   有心再想问问闺房间的事,不过江父他们都在,江母也暂且没说这个话题,说笑了几句就换了个话题聊。   但也聊不久,本来回来就很晚了,下午还是要上班的,等嫂子们把碗筷收拾好坐了会也就准备要去上班了,都是要工作的人,没有请假这一说,除了特别重大的事,这年头没人会轻易请假的,没看连结婚都是挪到晚上举行婚礼麽?故而江父是疼爱小闺女,也只请了小半天的假去接她而已,下午还是要工作的。   等家里人都去上班了上学了,这屋子一下子就宽敞了很多,又各自洗了澡收拾好后,孩子们都困了,也不是没睡觉,在火车上睡觉的时间多的是,只是坐太久火车会有疲惫感,洗完澡坐会儿就困得不行了。   “先到我跟你爸屋里睡。”江母看都困了,也张罗着给安顿。   虽说在结婚前她是很看不惯这四个小拖油瓶,结婚了之后也有一段时间觉得他们是拖累了,但是亲眼看到四个长得整整齐齐又穿的干干净净,比一般城里娃都长得好的孩子,她就心软了,也想起这两年多信上的问候往来了,哪里会给他们脸色看,也是当作自家孩子那样照顾了。   江父江母的床挺大的,四个小孩并排着睡觉都可以,但是还有个小姑娘在,也就是江大嫂生的第三个闺女,江母叫猫儿的,看见铁柱他们往江父江母他们的床上去就抓着江母的衣摆哭了,很显然是觉得他们霸占了她的睡觉地方。   可这姑娘哭也是声儿细细弱弱的,没有讨厌铁柱他们的情绪,反而是觉得紧张和怕,性子真的是很软弱了。   “妈,这猫儿是怎么回事,咋取了这样的小名,瞧着身体也不大健康啊。”等江母把猫儿哄好哄睡放在江大哥他们床上后,方芳表姨也在江舒瑶之前睡过的床上休息,江舒瑶和江母便在客厅说话,稍稍压低了嗓音,别吵到了屋里睡觉的人。   江母闻言却是叹了口气,信上这事不好多少怕小闺女操心,这眼下见面了,江母就控制不住诉说的**了。   “还不是你那大嫂,是个糊涂的,摔了一跤猫儿摔早产了,本来就先天不足了她还不想着要好好养,一心想要过继安……”说到这江母收了下口风,担心江舒瑶多想,“你放心,当时她糊涂想要过继个男孩子,被我跟你爸敲打过安份了许多,在好好养身体了。”   江舒瑶点点头,表示听进去了,又问她猫儿的事,没扯开话题。   江母见她确实是不在意那件事了,这才继续说起来。   其实也就是当初江大嫂生了女娃后一门心思想着过继男娃子,没把心思放在照顾女孩子身上,因着晚上要喂奶那都是让江大嫂抱着睡,虽然江母没工作了但平时也是有许多琐事要忙,这孩子她以为让江大嫂照顾也没什么的,前头两个孩子也是自己照顾的,谁知道江大嫂对这个孩子这么粗心呢,一个看顾不到让孩子发了高烧,早上她跟以往那样出去逛街买菜,回来一看孩子都烧得通红了,送去医院差点没烧成肺炎。   本来就先天不足身体弱了,这一回之后那是更加病弱了,后面三天两头就开始感冒发烧的,闹出许多事,江大嫂出了月子回去工作越发没时间照顾,小孩子又弱,没辙只能尽心照顾了,这一照顾着稀里糊涂就变成了这孩子她养着了,连晚上都是要跟着她一块睡了,前头几个别说是大孙女,就是目前唯一的孙子也没这样照顾着,养着养着可不养成感情来,尤其是江大哥和江大嫂都有些嫌弃第三个还是女孩子不怎么在意,她就心疼上了呗,就带在自己身边照顾了。   可这身体实在是不好,抬头翻身站立什么的都比别人家的孩子晚很久,就是现在周岁一岁多了,话只会吐几个简单的词,走路都走不稳当,没一会就会摔,站也站不久的,很是体弱了。   给她取名猫儿也是希望像猫那样有九条命好养活,跟农村贱名好养活一个道理,没别的奢望就希望孩子能养的住。   “这孩子身体不好爸妈又不疼的,性子可不是越发胆小了麽。”江母也很是无奈啊,她试着掰孩子的性子都掰不了啊,带她去跟同龄的孩子玩准能哭,谁都没法让她活泼好动起来,对她特别依赖,甚至比江大嫂还亲,离得久了就会闹着要人的。   这样的性子,她都是又欢喜又忧愁了。   江舒瑶听了倒是微微皱起了眉头,江母虽然有所掩盖但是从这些事里也分析得出来当初必定是闹了一番的,没准也是因为这才闹得江父江母看起来跟江大嫂关系不好,而且江母是说她心疼孩子带在身边,可她知道江母性格的,孩子她会帮着带但不会抱到自己屋里养的,毕竟她有两个儿子,要是只帮一个不帮另一个不是会闹矛盾?但要是每个都大包大揽到自己身上岂不是累不死她?   孙子出生她都没抱在身前养呢,还不是江大哥和江大嫂对孩子太疏忽让她看不过去,后面又有他们的推波助澜,江母才半推半就没有办法养在自己身边。她都五六十岁了,前半生也是经历过乱世又辛苦工作过的,身体哪有那么硬朗,还养个体弱多病的小婴儿,她是带过孩子的,怎么会不知道早产儿多难带多操心多累人,这一把年纪了,难怪看着人都比两年前老相许多,江大哥他们真的太不懂事太自私了。   自己生了不是男娃就丢给上了年纪的父母是?真是够没担当的。   江舒瑶不高兴,有心想让江母把孩子还回去,白日里看上一看还成,夜里就还给他们带,哪能夜里还要带呢。   江母何尝不知道累呢?早一年前这孩子夜里要啼哭四五次,时不时还要小心着,不然很有可能睡个觉醒来就生病了,那段时间真把她操心的感觉白头发和皱纹都增多了。江父也不是没不满过,夜里把孩子还给他们夫妻俩照顾,半夜睡得跟个猪似的,孩子哭了半天才有动静,没看几天就又给折腾到医院里去,这比前头两个孙女还不如呢。   没办法,当娘的就是心不够硬的,既看生气江大哥他们看不好孩子又心疼他们工作累,哪怕真有些重男轻女可生都生出来了,那也没让孩子自生自灭的想法,只好接着继续养,养的稍微大点了就离不开他们了,现在说送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了,猫儿能哭上一整夜哭出毛病来。   江舒瑶眉头皱的更厉害了,“这孩子去医院检查过没?身体能养的好吗?”她是担心早产有哪里没发育好了,当初两小只也体弱她去检查发现没事,精细养着也强壮了,这猫儿也没饿到冷到,不会是身体本身有问题才动不动就生病?   “检查啦,她经常生病我也不放心,就带去医院做了个啥全身检查,医生说没事,就是先天不足没养好,要好好养着,没药吃的。”江母可以说对这个孙女是最上心最照顾了,私房钱都不知道倒贴了多少,当初江大嫂奶不多她可是花大价钱在黑市上买了奶粉来给她吃,鸡蛋那也是隔个一天就偷摸给吃一个的,怕她冷到了自己衣裳没裁都把布票棉花票花她身上了,就这样还养的病怏怏的,她也是没辙。   听到这江舒瑶倒不好说什么了,江母确实是对猫儿很尽心了,说句不好听的,就冲猫儿这体质她爸妈那不靠谱,要是没江母没准都活不到现在。但江舒瑶也知道老年人的精力肯定是没有年青人来的好的,日常也有可能会有没注意到的疏忽,故而照顾了这么久还是这体弱多病模样。   “好了,也别说这个事了。”江母转了话题,把嗓音压得更低凑近道,“我问你,你跟女婿那事上怎么样?怎么肚子一直没动静?”   江舒瑶被江母这问的脸一红,有些绷不住,“妈你问这干啥。”   “傻闺女有啥好害羞的,跟妈啥都能说,你快说说,我看你这肚子一直没动静心里急啊……该不会女婿不想让你生?”蓦地一想到这个念头,江母脾气就上来了,女婿也不喊了,直接恶狠狠道,“那郝援朝真是个这么狠心的就想让你照顾他侄子侄女不让你生?!”   “嘘,小点儿声妈,”江舒瑶看了眼屋里头,确认没动静了这才道,“你多想了,我们那事自然是极好的,这不是我还太小麽,书上说太小要孩子对身体不好,我告诉你我们部队还有个嫂子生孩子生不出来人没了,孩子也没了,多可怕啊,我还不敢生。”   听到这江母的火气就下去了,反而劝说起江舒瑶来,说生孩子这事没那么可怕的,让她不要怕,又转过头来问那难产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书上真那么说什么的。   一番聊下来,总算是把这茬揭过了。   “不过你还是早点要个孩子好,翻过年就二十一了,可以生娃了,再不要就晚了。”最后还多加了一句,是真的很操心孩子的事了。   大概每个年代都是一样的,催完婚就催孩子。   江舒瑶心底微微叹口气,赶紧转了个话题来。   ——   “什么事?咋不跟爸他们一块儿回去,还拖拉着。”厂子外头,江大哥江书华略微有些不耐烦,工作了一下午,就是想回家吃饭去了,可这媳妇却让他寻个理由晚点回去,也不知道要说啥,啥话不能当着大家伙的面说要悄悄的?   江大嫂睨他一眼,“怎么?赶着回家看你小妹啊?她这次还不知要住到多久呢,不用着急!”   “嗨你这人,说话能正常点不?中午大家吃饭时候我就看你说话不对劲,咋回事啊你不欢迎我小妹回来啊?她这两年没回娘家呢。”江大哥到底还是会爱护一下自家妹子的。   江大嫂闻言就掐他了,“你跟谁过日子呢江书华?!我有说不欢迎小姑回来吗?她回来爸妈就大鱼大肉好酒好菜招待着伺候着还不兴我说两句话啊,我赶她了吗我?合着这么久就你们姓江的是一家人我就是外人是?”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咱不说这,说正事说正事。”江大哥一看江大嫂有长篇大论的架势就先投降了,心里嘀咕这脾气是越来越不饶人了,面上不敢表露出来,他还想耳根子清净下早点回家吃饭呢。   江大嫂一看他也知道是敷衍,又瞪了两眼倒是没再纠缠下去了,她又不是找自家男人吵架的,见好就收,看了眼四周,这会儿人都下班了,路上人不多,她才道,“你今天也看见你小妹带回来的四个孩子,三个男娃一个女娃,各个养的多好瞧着多精神,尤其是那个小的叫安安的,白白嫩嫩的又一脸聪明相,一看就是个好娃娃。”   江书华闻言回想了下,确实是,四个娃都养的好,“还别说,这小妹虽然自己没生过孩子倒是能把孩子养的好。”瞧着比他跟书宁的孩子都养的好。   江大嫂看江书华这认可赞赏的模样差点没忍住又生气,还是想到了这才压抑下来,往他身前靠了靠,压低嗓音道,“你就不想要个儿子?”   江书华眼里立马蹦出惊喜的光芒来,猛地低头看向江大嫂的肚子,“你又怀上啦?!”   江大嫂这下真是忍不住抬手打了下江书华了,“没有!”这身子还没调养好呢,上个月去医院医生说还要再吃点药呢!   江书华立马蔫了,“那你问这话做什么,儿子也不是我想要......”   说到这,江书华忽然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向江大嫂,“你还打那主意呢?!”   江大嫂点头,总算是没傻到底,能明白她意思了。   “不行,别想了。”江大哥干脆利落拒绝,切断她的妄想,“之前爸妈就不同意,小妹也不同意,要孩子咱自己生,不能打那主意。”   江大嫂却不听,“为啥不能?这不去争取咋知道?我这身体到现在没养好,没个男孩子你就真放心?二叔家的可是又怀上了,再生个儿子,你说爸妈他们会不会偏向他们?到时候好东西都给了你二弟,我们家可什么都捞不着了。”   江书华却不爱听这话,“爸妈跟咱住就是指望咱养老,有好东西咋会偏心二弟?而且能有啥好东西,往上数家里还是农民呢,真是的。”   “谁说没有好东西,那房子还是落到爸头上呢,而且爸现在还领着高工资呢,你看妈给猫儿看病吃药私下吃好吃的就知道他们手里头有钱。”   “这不就是了,都偏向咱家了,你还有啥好说的。”江书华有些不耐烦了,“走走,快回家去,大姐他们今天也要来呢,太晚回去不好。”   “唉我事还没说完呢!”江大嫂纠缠着不放人,江书华没辙了,“成成,有啥话快说,说完回家。”   江大嫂忍了忍,终于还是柔和脾气道,“爸妈现在是偏着我们,可是你想我们要是一直没有生出男孩,那爸妈会不会嫌弃我们断了江家香火要二弟养老了?你看这两年爸妈对我是越来越不耐烦了,还不是生了三个闺女没生儿子的缘故,你以为我是挑拨你们姓江的呢,我还不是嫁了你担心你,到时候没了爸妈帮衬又没儿子养老!”   江大哥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江家孩子排行是按照序齿,现在哥哥姐姐分开论,就是江书华不是三哥而是直接叫大哥这样,而江大姐还是大姐~ 第87章 交换   晚间时候江大姐和江二姐也带着他们各自的男人孩子过来了, 家属楼内一时热闹非常, 满屋子都是说笑声。   两年多没见, 江舒瑶给江大姐他们的印象比从前更好了,看得出是没吃过半点苦,日子过得顺心的,脸还嫩得跟二八少女一样, 穿的衣裳也是很好的, 没半个补丁, 款式又很新颖。   还有那四个孩子, 各个养的都好,大的有礼貌, 小的古灵精怪, 着实是惹人喜爱的。   而且这也不算继子, 而是养子, 没养子那层身份还有侄子侄女那层身份呢,眼下见到人了也不会再像当初没结婚那样嫌弃他们是拖累,当作亲戚小孩那样喜欢了。   晚饭也是大家伙儿在一块吃, 各自带了菜过来的,这年头就是回娘家都没空着手的, 经过三年困难时期,大家都深刻地知道粮食珍贵,去做客是要带点东西的,闺女回门更是要面上做好了,不然就怕家里嫂子有意见, 影响家庭和睦,这都是心照不宣的。   吃完饭后不久天也黑了,冬日天黑得早,往常都是吃过饭聊会儿天,洗漱完便去睡觉的,不过今个儿江舒瑶回来,江大姐他们又留的晚一些,姐妹间也很久没有讲话,一个不留神也就说的晚了,这才各自打着手电筒回去。   北城夜里的街道路灯也少,家家户户也少不得要买个手电筒,有时候上夜班,这出门带个手电筒也能看得见路。   大姐他们一走,江舒瑶他们便也准备整理一下就去睡觉。   江家有行军床,晚上可以睡一个人,沙发上也能将就一晚儿,讨论了下,便把晚上睡觉的事宜安排下来,江父带着铁柱跟树根去江二哥家里睡,江舒瑶带着两小只睡她嫁人之前的那屋子,江母带着猫儿和方芳表姐一块睡,而江大嫂带着她两个闺女睡,江大哥就睡在行军床上,也堪堪安排好。   本来江舒瑶回娘家前有想过要去外面旅馆住的,但是江母没同意,难得回来一次,又是过年,去住旅馆算怎么回事,所以才有了今天这情况。   两小只对换个了环境睡觉很是兴奋,尤其是跟江舒瑶一块儿,位置小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下午睡了觉晚上精神很好,叽叽喳喳地和江舒瑶说话,还知道要说小声点,不能吵到别人睡觉,那小模样着实是可爱的。   而江母屋里,猫儿很是怕生,不敢跟方芳表姐凑一块儿,于是便让江母睡在中间,隔着方芳表姐,她窝在江母的怀里,虽然另一边没有江父,但到底是安心了些,紧紧抓着江母的衣襟,慢慢也睡着了。   江母便和方芳表姐说了会话,问了江舒瑶在部队的情况,确定真的如江舒瑶所说婚姻幸福日子顺心,这才安心许多,又絮絮叨叨说着方芳表姐瞧着年青了,打扮也好看了,部队要是有机会能再嫁个人也好,聊着聊着她也困了,老年人习惯睡的早,也是今日兴奋了些,才强撑着,上心的事解开了,就撑不住了,也就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醒来发现下了雪,两小只还没见过雪,址城的冬天是不下雪的,因此很是稀奇,趴在百叶窗的窗户上看,对着窗户哈气,似乎是觉得好玩,想要让江舒瑶带他们出去玩。   雪花下的不大,下雪时候天气是不冷的,雪化时才容易冷,而且江舒瑶早早准备好了厚衣裳,也没拘着他们,吃过早饭后便给他们都穿上毛衣棉服,戴上帽子,能捂住耳朵那种,手套也准备好了一双,撑着伞,拿着相机带他们出门玩儿去。   “猫儿要一块去吗?”江舒瑶询问小姑娘,然而小姑娘却依旧害羞内敛的很,跟她说话她都要躲到江母怀里,在家都这样的性子,也就不难想象在外面了。   “你们去,伞撑好别着凉了,我在家跟猫儿一块。”虽然下的是小雪,可猫儿的身体弱,入冬以来都生了几场病,这种天气江母是不敢带猫儿出门的,穿得再厚也是不敢的。   江舒瑶闻言只好道,“那我回来时候去买菜,这天冷,你在家别出门了。”   江母点头,左右没什么菜好买的,就让江舒瑶看着办,买几块儿豆腐什么的,北城这边气候比址城冷,冬日新鲜蔬菜不多,入冬之后储存了不少大白菜,江舒瑶又带了不少肉回来,确实是没什么好买的。   江舒瑶没想这么多,在址城一年四季都有新鲜蔬菜的,冬日是少了些但是每日吃新鲜蔬菜也是吃得到的,而她本身没在北城过过冬天,一些小事原主的记忆也模糊了,她还当这是上一世,冬天全国都能买到反季节蔬菜。   如今也不是没有反季节蔬菜,但是那是特别供应的,是流入不到市场的,就算偶尔有些也是价格昂贵的,很少有老百姓会去买,真馋新鲜蔬菜了,自己拿把豆子,不拘黄豆绿豆都可以发豆芽吃。   说远了,眼下江舒瑶和方芳表姐带着孩子们出门,也没走得太远,就是到动物园里去玩玩,这附近有个动物园,搭公交车三十分钟就到了。或许是下雪天的缘故,公交车上的人很少,平时这趟去往动物园的公交车人是很多的,整个市里就这一个动物园,平时家长周末带孩子玩,老师组织孩子春游秋游啥的,大部分都会选在这儿,就是那县城来市区‘见世面’的,也都是会到动物园里走走,大概也能算个地标性建筑了。   铁柱和树根去过动物园里,址城那边也有一个动物园,上学期组织秋游的时候他们就是到那儿去,参观了不少动物,不过江舒瑶说这个动物园更大,里面还有个海洋馆,他们就很期待了,海洋动物他们都没见过呢,就显得兴致勃勃的。   两小只就更不用说了,本来下雪就很欢喜,又听说能去看动物,故事里那些大老虎大狮子,也是很期待的嘛,家里没有买电视,彩色图书又少,他们认识的东西其实都很少,没见过的都觉得很新鲜很好玩,和前头两个哥哥性子不一样,他们两个对新鲜事物都是特别感兴趣的,就连母鸡下蛋这事也觉得有趣。   到了地方买了门票,两小只不用门票钱,铁柱树根的儿童票价是两毛钱,江舒瑶和方芳表姐的大人票价是三毛五分钱。方芳表姐站在门口的时候有犹豫要不要进去,虽说现在她手头上也有钱,但骨子里还是非常节俭的人,打小是过惯了一分钱掰两半儿花,在最初来给江舒瑶帮忙照顾孩子的时候还对江舒瑶每日买菜觉得奢侈,若不是知道自己来干嘛的,她没准每天就会让她们吃青菜窝头了。   跟着江舒瑶他们生活了一年多,虽说手略有宽松,但在逛动物园这种当不得吃喝的事情上她还是比较不舍得的,不过江舒瑶票都买了,四个孩子都在,也是要人看着,这才打消了主意,没多说什么。   因着天上还下小雪,所以江舒瑶和方芳表姐一人抱一个孩子撑伞,没让他们像往常那样自己走路,铁柱和树根也合撑着一把大伞,一行六人往里面去。   这个时候园子里人不多,逛起来也比较舒心,否则过年时候人挤人,乐趣也会打个折扣的。   孩子们看到动物果然是感兴趣的,两小只见了还想下地自己走呢,但江舒瑶是不想让他们走在雪天里的,索性先直接往海洋馆那边过去,那儿不是露天的,怎么走动都好。   海洋馆是不需要另外买票的,现在动物园收票就收一次,进去里面可以逛一天,有什么项目都可以看,不像后世买票进去了到里面还要继续花钱,不然有些项目就只能干看着,而偏偏那些收费的项目又是比较吸引人的,也是很无语了,相比较之下,这个年代真的很实诚了,虽说一张票也能抵两三斤猪肉,但偶尔一次为之,也是值得的。   海洋馆里的鱼类虽然比不上后世那样多样化,不过对这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来说就足够令人惊奇赞叹了,那或长或扁的彩色鱼儿,长相怪怪的娃娃鱼,会发光的水母,吐着长长红芯子的水蛇,笨拙的大海龟,宽大翅膀的鳐鱼等等,不仅是让四个孩子看花眼,从来没来过海洋馆的方芳表姐也是惊叹不已,甚至到海底世界的长廊里看游来游去的大鲸鱼时候吓到了,怕那玻璃会碎都不敢往里走,硬是不肯进去,怂唧唧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逼她做什么事呢。   江舒瑶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就让方芳表姐到别处去逛逛,晚点儿他们再汇合好了。   方芳表姐得了话几乎是逃命似的跑出来,长舒一口气的样子让萍萍见了都好笑。   不过她倒是大胆,看到游来游去的大鲸鱼还想去抓,可惜隔着玻璃抓不到。   “瑶瑶瑶瑶,你抱我去摸一摸好不好?”萍萍不够高,蹦跶几次都碰不上,转过头来求助江舒瑶,肥嘟嘟的小脸蛋仰着,真的让人不忍心拒绝。   江舒瑶把她抱起来碰了碰玻璃,刚好有一条鲸鱼游过来,好像专门冲着萍萍来似的,把她乐的露出一口白白的小米牙,还嘟着嘴想去亲一亲,真的可爱得没边了。   这下安安看见了也要抱,虽然平时性子比萍萍要沉稳,但是见到新鲜事物还是很活泼的,也想跟大鱼近距离接触,江舒瑶便放下萍萍换了安安。   萍萍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也不闹脾气,被放下来直接找大哥铁柱,撒娇要他抱。不知道是不是小姑娘天生都会撒娇,脾气不太好的萍萍撒起娇来很少有人会受得住,就是驴蛋儿那家伙都被她哄了好几次糖吃。   铁柱这个好大哥自然不会不吃妹妹的撒娇,这两年他长高了强壮了许多,虽然萍萍有点儿重但是抱起来也不会吃力。小萍萍有了大哥抱也就不在意安安一直在江舒瑶怀里不下来啦。   她很好说话的!   很好说话的萍萍让铁柱抱了一路,出了海底世界这才自己下来走路,安安见萍萍自己走路了,也从江舒瑶身上下来,抓着江舒瑶的手,哒哒地跟着,小脑袋儿四处张望,瞧见好看的就拉着江舒瑶去看,也是黏人的很。   正逛着呢,忽地看到前面方芳表姐在跟别人说话,隐约看着像是不太高兴,想了想,便让铁柱树根看着弟弟妹妹,自己走上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还没走几步呢,方芳表姐自己就扭头走人了,把那对母子晾在身后,看来着实是闹得不愉快了。   江舒瑶见状也就没再凑上去了,回头问问方芳表姐,是不是遇到什么事。   逛完海洋馆之后出去,外面雪已经停了,树梢上屋檐上地上都是白色,天空仿若清洗擦拭过一般干净。   江舒瑶看着心里就觉得畅快,和方芳表姐汇合,就让孩子们自己跑出去撒野儿逛,她在后面慢慢跟着,拿着相机拍照,等他们玩累了也差不多该回去了,绕路去买菜,确实没什么新鲜菜蔬,挑拣着一些能买的买了,这就打道回府了。   路上问方芳表姐刚刚在海洋馆的事,方芳表姐神色没之前那么不痛快,也没什么不好说的,“遇到我嫂子了,她今天带孩子来逛动物园,说了几句话,问我回来了怎么不回家。”   闻言江舒瑶道,“你要是想回去可以回去的,过完年后我们才回部队。”来之前江舒瑶就有问过她要不要回去,但是方芳表姐拒绝了,没成想会在这儿遇到她娘家嫂子,这见到面了还不回去不太好,有撕破脸的脸的意思了,故而江舒瑶才有这么一说。   方芳表姐却是摇了摇头,“不回去,我一个离过婚给他们丢人的,回去也是受白眼。”   这话说的有几分怨气,有几分伤心,也有几分释然,说到底还是娘家对她的态度让她伤了心,当初那男人婚内出轨,带着大肚子的女人上门,娘家人也没说帮她出气揍男人一顿,还觉得是她不会生,没被离婚是她运气福气,被离婚也是迟早的事,怨恨不了别人,半点没要为她出头的意思,后来回娘家住更是遭尽了白眼,外人说流言蜚语伤人就罢了,说话更难听更戳人心肝的还是家里人,要不是因为不会生,又吃多了药人显得老相不好嫁,没准一离婚回头就给二嫁嫁的远远的去。   而去给江舒瑶帮忙带孩子,她娘更是像甩包袱一样一得到准信就让她走,还拿走了她大半的钱,买了车票身上寥寥无几,刚到部队的一个月要不是江舒瑶先给她预支了工资,兜里那几乎是干干净净。   后来要是真像她娘说的那样两不相干对她不闻不问她还要高看她娘几眼,感恩她没让她嫁个条件不好的大龄鳏夫,然而事实却是来问候了,可半点言语关心都没,就是要钱,要把钱寄回家给老娘养老。   说的哪门子笑话,这世上哪有出嫁闺女给老娘养老的,想到往事种种,她一分钱都不给,就当没收到信不来往,左右他们还能追到部队来讨不成!   就是今个儿在这遇到娘家嫂子,那言语间也是多有指责,哪里是欣喜,怪她没跟家里联络没给家里钱,是去享福就把家里老娘忘了云云,听着那些不要脸的话她就生气,她才不回去呢,回去给人训话翻白眼还抢钱是?   不得不说,在部队待久了,那彪悍的脾气都养了几分,比当初刚来部队时候是硬气多了,也知道为自己考虑了。   江舒瑶对此还是高兴的,方芳表姐帮了她家很大的忙,平时照顾上是尽心尽力的,她还是希望她脾气能硬点,这样不容易受欺负。   既然她不想回娘家她也不会劝,反正在江舒瑶看来父不慈子可以不孝,就像上辈子,她从宋家搬出来后是没再去看过生身父亲一眼,这辈子她之所以会认下这半路的父母,一半是因为她得了原身身体,另一半也是因为江父江母确实是真心待她好,这才有了这父母缘。   方芳表姐看到江舒瑶这态度小小诧异了一会,但到底是松口气,要是江舒瑶因此认为她是个没孝心不知道感恩的人就不好了,她的态度是决定她的工作的,方芳表姐在和江舒瑶他们亲近的时候也没忘记自己是拿人工资帮忙的,这本分不敢忘,主顾家的态度便是重要的。   可以说江舒瑶在这个年代能遇到方芳表姐这么用心又谨记本分的帮工也是她的幸运了。   “那行,要是我妈问起来你就推到我身上,反正过完年我们也就回去了。”江舒瑶还反过来给她打掩护,毕竟她知道在这个年代大部分人还是认可父可以不慈但子不可以不孝的。   方芳表姐闻言心里更是一暖,能遇到江舒瑶这个表妹真的是她这前半生为数不多的幸运了。   两人说完话也差不多到家了,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不过在这儿揭过了,在方芳表姐嫂子那儿却是没有揭过,等她带着孩子从动物园回去后越想越觉得不畅快,这一年多没见三姑子反倒瞧着比以往还要年轻了几分,人也看着精神了,衣服打扮都比以往她见过的好,还有闲钱来逛动物园,这真的是发达了?   不是说给人做保姆每个月工资只有十块钱吗?咋就这么阔气敢来逛动物园了?要不是她儿子这次考试考得好她也舍不得花这个钱来动物园啊,她一个离过婚的反倒过得比她还好?   方芳表姐的嫂子心里莫名不舒服,大概天下不少嫂子都看不惯婆家姑子过得比自己好,尤其是一直被压一头的,回去就跟家里人说了,还挑拨离间,“这三姑还说没钱,动物园都去逛了,身上衣服还没半个补丁,过得比我这个有正经工作的还好,妈,她当初是骗您的?怕您跟她要钱才说只有十块钱?”   方芳她妈闻言脸色不好看,倒是说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管她有钱没钱,反正别来跟我要钱回来让我丢人就成!”   “那哪行呢!你是她亲妈,闺女过得好哪能不管亲妈的,而且当初她离婚没地儿住可是住娘家呢,咋地有钱回来一趟也得孝敬孝敬?还有她又是个不会生的,钱现在都花掉了以后老了谁负责?我看哪咱还是得去找她,把她工资收着,以后老了让她侄子们给她摔盆都可以。”   方芳她妈听到这眼珠子就是一瞪,脸色阴沉得难看,“一张嘴吃粪了这么臭!她的钱关你啥事你巴巴地惦记着,你以为谁都跟你妈一样眼皮子浅的要从出嫁女身上扒拉钱是?你是不是又把钱扒拉回你娘家啦?我告诉你再有一次被我抓到你就回娘家去,我老方家还不需要吃里扒外的媳妇!”   方芳嫂子被喷的一脸懵,没明白话题咱转到她是不是把钱扒拉回娘家了,但是看到自家婆婆这可怕的表情愣是没敢再提那话,做贼心虚,她确实拿了不少钱回娘家去,可不敢给人知道。   “还不干活去?!”天就这么聊死了。   但被骂了一通到底还是不畅快的,越是想起在海洋馆看到的方芳的模样就越不痛快,觉得自己是因为她挨了一通骂,又不愿意离婚了的三姑子过得那么舒心,想了想,就把这个消息给捅到了方芳前夫那边去,他前夫离方家也不会太远,后头那媳妇给他生了个男娃,宠得不行花费大,想必是很乐意弄点钱花花的,而且前头媳妇变年轻变好看,是男人总是会有些心痒难耐的?!   要是见到了人又乐意吃回头草了,也算是她这个当嫂子的给她寻了个出路,不至于年纪轻轻就没了男人!   而这一切,方芳他们都不知道。   眼下,正在忙着置办年货炸丸子,家里头忙忙碌碌很。   往年这时候都是江母一人操办比较多,毕竟家里上班的上班去少年宫上课的上课,越是年关还越是忙起来,甚至要三班倒地工作,没个休息的,只能她操持了。今年有江舒瑶她们帮忙倒是轻松了许多,方芳表姐就是个手脚利落的,江舒瑶在部队过了几年小日子对这类活也是熟悉的,两人就能够整治好了。   倒是猫儿确实是个体弱的,年三十一那天一大早醒来就感冒发烧了,咳得厉害不得不去医院,她这先天不足的身体不比其他,小小的感冒发烧不注意不上心就有可能引起其他并发症,当真是要精心伺候。   就是萍萍安安这两小只没经过这下雪冬日的,也没有这么厉害,就是流了点小鼻涕,没其他不舒服的,精神头很足,适应的很好。   这也证明确实是养好了,身体抵抗力也强了。   看到这,江大嫂就越发眼馋了,健康的男娃子,谁家不想要呢?   可是,那一天她都那样跟江书华说了,江书华脸色难看,却是训斥她胡说八道,说他们两个健健康康没做坏事,怎么就生不出男娃,平白这样诅咒自己,是不是脑子不清醒,把她骂了一通,竟没提要过继的事。   她当时被江大哥那严肃的表情吓到了,又没得到他的支持,自然是消停了没敢提。   只是如今看自己生的三闺女又进了医院,还是大年三十的,对比江舒瑶两个早产的却养的这般好的,免不了心里又是一动,靠近说道,“小姑子,你看猫儿跟萍萍安安都是早产儿,她这身体养了一年多还养的这么弱,你家却养的这样健康,真是让人很羡慕啊。”   江舒瑶听到这话却不太乐意,什么意思,这语气是怪她把萍萍安安养的好,还是在怪江母没照顾好猫儿,所以养了一年才身体弱?谁不知道如今猫儿几乎是江母在带,江大嫂这不知道感恩还责怪江母养的不好了?   心里有些不高兴,脸上表情淡了几分,“大嫂多照顾下猫儿,也能养的好。”   这话里的语气隐有指着江大嫂没照顾好自己的女儿,丢给婆婆养。若是放在平时江大嫂可能还会听得出弦外之音,但如今她心里被另外一种心思占据,自然没仔细去听江舒瑶话里的意思,还笑着接道,“我再养也养的没你好,你是有经验的,要不你把猫儿带去养个一两年的?”   江舒瑶被她这话说的心里一噎,顿了顿,道,“大嫂说笑了,我自己带孩子都带不过来呢。”还给你养孩子?   “那没事,你帮我养猫儿,我给你带安安啊。”江大嫂把心里话说出来,脸上带着笑意,“我看安安就很好,也不大认生,我瞧着就很合眼缘,眼下我跟你大哥还没个儿子,养在身边没准还能给我带个儿子来不是?到时候你也有小侄子了。”不说过继,就说换着养不就成了?   江大嫂没等江舒瑶回答就又接着道,“而且猫儿是你侄女儿,妈平时最疼她了,你要是能把猫儿带去养好了妈也高兴,还不用那么受累不是?”越说还觉得这注意越好呢。   江舒瑶却差点被这番话说的震惊住了,她原先以为江大嫂不好好养自己孩子要过继安安就很糊涂了,后面江母说她想通了她还以为稍微有点改进,谁知道不止没改进,还从有点糊涂的正常人往极品发展?   听听她这话,她看安安合眼缘身边没儿子,想带在身边养着看看能不能带个儿子来,那带了儿子之后呢?把安安丢回来?   还有什么江母最疼猫儿她带去养了江母能不受累,感情你也知道江母带猫儿是很辛苦的啊?   要不是眼前这个人是她大哥的媳妇,江舒瑶真忍不住想一巴掌扇到她脸上问她清醒了没?还要点脸吗说这话?别说过继安安,就是过继别的男娃子她都不觉得她会真心对孩子好,所谓想要过继不就是自私自利怕自己生不出儿子,这种人你还巴望她是真心的?要是一辈子没生出儿子可能还有几分温情在,一旦真生出了儿子,过继来的儿子对她来说屁都不是,连亲闺女都这么不上心的,谁肯相信她会对真的过继来的孩子好?   还有,明知道江母带孩子受累了,平时就不帮着搭把手吗?早上起来猫儿发烧,她就是问了句,半点没说要去关心带孩子去医院的,钱也没给半分,好像那不是她的孩子不是她的责任一样。   明明对前头两个闺女看着还是不错过得去的,怎么的对小闺女就这么冷漠呢?因为她不是她期待的儿子,还害她伤了身体两三年不能生要吃药?   江舒瑶真的不知道原来江大嫂还有变成极品的潜质,那么多年没爆发,到了生男娃这个坎了就给爆出来了是?   早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当初就不应该让她嫁进、不对,当初她嫁进来的时候她还没穿过来。   江舒瑶停止了思绪发散,看着满脸期待的江大嫂收敛了笑容,“徐月娟,我再明白告诉你一次,安安是我的孩子,你就死了那条心,想要儿子自己生,别把主意打到别人身上,当别人都是你,自己亲生孩子都不照顾的,我没你那么冷心冷肺。”   这是江舒瑶第一次喊江大嫂的名字,没有遮掩自己对她的讨厌和看不起,任是谁,都不会不高兴自己的孩子一而再再而三被觊觎,又不是养不起孩子,没到绝路谁肯把孩子给别人养?!更别说对方还是个连自己亲生的闺女都不照顾的女人,就是想给孩子博一条出路的都不会找这样的养母。   江大嫂真的太把自己当回事,以为谁都要按照她的想法去是?   江大嫂被这番话说的脸色一变,期待的笑容终于收敛,这才认真去看,发现原来江舒瑶看她的眼神是冷漠而参杂一丝讨厌的,当即跟被刺到了一样跳起来,“江舒瑶你没大没小!我怎么了我你这么胡说八道的,谁不照顾孩子谁冷心冷肺了,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不行啊你这么说我?”   “那行我道歉,”江舒瑶却是没跟她费口舌之争,反而干脆利落道歉,只是,“这玩笑话别再说第二次,否则就不是说你这么简单了!”说罢,也不再看她难看的脸色,拿了饭盒招呼孩子们就往医院去给江母他们送饭。   江大嫂看着江舒瑶一家离去的背影脸色极其难看,还好此时家里没别人,不然那一幕还不知要怎么丢脸呢。   不要换孩子就不换,当谁稀罕呢,那模样不知道以为还是亲生的是?巴心巴肝对人好以后没准就是白眼狼,得意个什么劲敢这么对她说话,回娘家不知道要对嫂子好一点啊没礼貌没教养,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心里骂骂咧咧一大通,气都感觉不顺畅!   到了医院江舒瑶把这事给江母说了,没当孩子的面,而是拉着江母到外头去,私底下说了个干净。   江母听得那个气,恨不得现在回去就给江大嫂一巴掌,她咋就越来越蠢了呢!自己的孩子都不照顾,还想换别人的孩子来养,还想她闺女帮她养孩子?!   真的是气得不行了,要单说过继还不会这样气,但是换孩子是真的气得不行,猫儿她养的多辛苦多心疼啊,她一张嘴轻飘飘说给就给是?还让她闺女养,她咋就那么脸大呢?江母疼猫儿可她更疼她闺女,她可以给养孙女,可她徐月娟没那个立场叫她闺女受累给她养孩子!   这女人真的是这一两年她放纵她了才让她出了这么蠢的主意,是她这个做婆婆的对她太好,她就该学其他的婆婆,把她教训一通才知道自己是谁!住她的房子用她的钱,给做家务给带孩子,在婆家做闺女都没这么舒服!她倒好,反过头来想着换走她孙女,坑她闺女,她真恨不得一巴掌打死她了得。   看江母气成这样江舒瑶却是吓到了,赶紧给她顺气安抚,“妈您别激动啊消消气消消气。”她说这事不是想让江母气坏身体的!   好在江母身体还硬朗,也通透没继续怄气气着自己,深呼吸几次平缓了心情,没刚刚那么吓人了。   江舒瑶心下有些后悔了,她没有过长辈,不知道怎么相处对待,把这件事告诉江母其实是为了让江母知道江大嫂的为人,不说拾掇着人离婚,这又不是古时候婆婆还可以直接休了没分寸的媳妇,而且婚姻的事也是男女双方的,没必要让江母做这个恶人,她就是想让江母日后对江大嫂不要太好,最好是换个养老的人选,她怕以后江母生病了她离得远没人照顾,江大嫂一看就不是个会感恩的,指望她养老还不如让她这个外嫁女来呢。   当然她也是知道这个年代就没有让闺女养老的道理,要是让闺女养老只会说儿子没本事,老人不懂事欺负人,江父江母的性格也不是会要闺女女婿养老的,但是没关系啊,又不是只有江大哥一个儿子,还有江二哥呢,让江二哥养老江舒瑶觉得比较靠谱,那江二嫂看着是个明白人,也不是个不孝顺的,江二哥也对父母还有他们这些姐妹比较亲近的。   就她观察来看,江大哥虽然是大哥但是却没太大担当,能做出让江母这么大年纪还夜里带起夜三四次小婴儿的事就知道了,他压根没为母亲考虑站在母亲立场心疼一下人的,还仗着江母对他的心疼睁只眼闭只眼,就真这么把孩子丢给江母,江舒瑶真不信他不知道照顾一个体弱多病的早产儿有多累!   而且没他的默许没他的支持,江大嫂会像今天这样放肆吗?夫妻都是一体的,没得说把责任推到一个人身上。   所以在她看来,江大哥江大嫂都不是靠谱的,江父和江母的下半辈子真不能托付给他。 第88章 惩罚   话是这样说, 然而江母没有听进去,她现在满脑子就是想着怎么教训江大嫂一顿, 至于江大哥是个不适合养老的倒是没有多想,在江母看来江舒瑶分析的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不过到底是自己儿子,下意识就会偏心上几分,没觉得江大哥像江舒瑶说的那么不堪,顶多就是没管好江大嫂而已, 而且这带娃的事哪里是交给男人的呢, 错也是错在江大嫂身上。   至于养老, 那更不怕,江大嫂再怎么有心思, 她还敢不养老不成?要知道这家属楼的房子是属于她和江父的,附近的邻居上下楼都是熟悉的朋友,敢这样做口水都能喷死她,更何况江大哥又不是真那么没良心的, 还有江二哥在一旁看着,哪里会有问题,江舒瑶是想多了。   “你别操心这个,妈心里有数,不会让你大嫂作威作福的, 不过这事你别跟你大哥说,你大嫂我会教训,难得回来过一次年, 别让这些事闹得不愉快。”江母到这个时候冷静了些,还是为江舒瑶考虑,没现在就管教江大嫂,就像她说的难得回来过一次年,别闹得不愉快,也别让别人觉得是江舒瑶这个小姑子手伸太长,一回来就搅风搅雨,也别让江大哥因此对江舒瑶生了什么嫌隙,这事不能让江舒瑶出面的,说句不好听的,往后她跟江父两腿一蹬走了,江舒瑶要仰仗的还是娘家的大哥二哥照顾,受欺负也有人撑腰。   江大嫂是个拎不清的没关系,只要江舒瑶不当着面说这些养老的话指责江大哥的话,就凭这么些年的兄妹感情,也是不会因江大嫂说几句话就对江舒瑶不好的,顶多会觉得江大嫂在挑拨离间,看不惯小姑子,更别说这次还是江大嫂的错,早先就说过不过继孩子还反复提,惹人恼也是活该的。   江大哥确实是这么想的,江大嫂给他嘀咕这些的时候他半点没觉得江舒瑶不好,当初过继的事情已经说过一次反对了,再提还不是找骂?而且那天他明显跟江大嫂说过别再打安安的主意,她还是那样做他心里就有些不痛快的。他承认他曾经也觉得过继孩子主意不错,但是郝援朝和江舒瑶他们都明摆着拒绝过了,没有半分犹豫的,你还去打这注意不找揍就好了,何况是骂几句,他还不觉得自己小妹能怎么骂人呢。过继一事本来是你情我愿才好,强求就不是结亲是结仇,跟婚嫁是同个道理,她怎地就说不明白?   最要紧是他也想通了,虽然生了三个闺女但也不代表不能生孩子,把身体调养好没准下一个就是男孩子呢?要是真过继了别人的孩子又有了自己的男孩子,以后花费不知得多大呢。   还有江大嫂说的父母偏向二弟的事,乍一听好像是这个理,但仔细想想,要是真偏心现在也不会跟他们一块住了,要知道家里房子是单位分给江父江母这老员工的,江大哥和江大嫂到现在都没个分配标准的,平时住在家里头,吃也不用花钱,因为江母想着两个姑娘都念书都送少年宫学跳舞学书画,开销大,江父又能挣工资,还是退休返聘回去,有能力的,工资也比较高,负担一日三餐没有问题,愣是没让他们交钱,也就是逢年过节时候给点儿钱当作孝敬,哪里像二弟,虽说拖二弟妹家里的福气有了自己的房子,但是开销都是自己承担的,江父江母就是想帮衬,那手头上在他们这个家花销后也留不下多少啊。   也别说江父江母从江大嫂第三个还是生了闺女后对江大嫂挑剔不满,他可没看出来,那老三猫儿还是江母带着的呢,真不满就该让他们自己带。   总之,江大哥虽然耳根子有时候软会听点枕头风,但还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他没觉得自己受冷待,只觉自己占尽便宜,哪里会听了江大嫂的话。   这种性子,也可以说是有些识时务了。   得不到男人支持,回来私下又被江母敲打,江大嫂到底是不敢再闹了,要不到孩子她也没法强抢过来啊,只是心底下到底是不高兴而已,越发看江舒瑶不太顺眼了。   但看不顺眼也没辙,江舒瑶姓江呢,这房子也是江父江母的,他们宠着闺女,自己能赚钱也不需要仰仗她徐月娟鼻息而活,要闹也闹不出什么来,只能把气咽下,面上欢欢喜喜地过年。   过年这日郝援朝倒是打了电话过来,家属楼这边的街道处,街道办的工作人员来喊,聊了好一会又催着早点儿回来,这才挂了电话。   阖家团圆过个年,江父江母觉得高兴,喝了点小酒,说起从前往事,一桩桩一幕幕,听得也是一番感概,连江大哥都露出缅怀的模样。   江舒瑶便知道江父江母这一方面是真有感而发,另一方面也是从江母那儿知道了她跟江母说的事,希望孩子们能团结起来,有了小家也不要忘了兄弟姐妹间的情谊。   父母难为,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江舒瑶心底微微叹口气,没再想跟江父说养老换人选的事情了,她是半路而来,对江大哥的看法能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但是对江父江母来说,江大哥是他们的第一个长子,是用了感情的,不想也不愿把人想的难堪,总归是自己儿子,没得说教养出个白眼狼,谁也不肯轻易承认的,是她太想当然了些,身在局中参多了感情,理智便要少上几分。   算了,反正现在江父还能挣工资,这房子也是单位分给他的,退休后也不会收回去,还有江二哥也离得不远,江大哥偶尔糊涂也不是很碍事,怎么样都不会让他们沦落到受媳妇磋磨的下场,真有那么一天把人赶出来谁也说不了什么。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她也暂且不插手了。   大年初一不走亲戚,也不用上班,正好在家里休息,江大哥他们便在客厅聊天,男人间除了说生活琐事,更多也是说国家大事方向的,比如什么中法建交,原子/弹爆炸这类的,谈着谈着便谈到了如今的‘四清’运动。   这个运动在头两年就开始开展了,一开始在农村中是清工分,清账目,清仓库和清财物,到去年,也就是临近过年的时候,厂子里也开始清算各种财物仓库,还加强了思想教育方面的学习,大家就议论起这个,说哪里哪里听说有干部政治立场有问题被清算撤职了,就谈自己厂子明年会不会也来这一出。   江大哥的意见是不会,那个干部被清算了是他政治立场有问题,像他们厂子的干部都是老同志了,谁还不知道谁,政治立场是没问题的,也根正苗红,一般没事,而且也就是年底清仓库清财物这些比往年严格了些,不会有大碍的。   江二哥倒是略微有些担忧,那位干部是国企的,自打办了国企以来,进去工作的就是铁饭碗,都混成了干部,怎么地以前没说政治立场问题,现在就政治立场有问题清算了呢?还有这越发频繁的思想教育学习,也是让他心里模模糊糊觉得不大对劲,可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哪儿不对劲,隐约有个抓不太住的想法就是。   江父也没说啥,只是道,“甭管别人政治立场是不是有问题,反正咱的立场就是要坚定,祸从口出,跟政治立场相关的事少开玩笑,安安分分,咋样都是没事的。”   听这父子三人的话,江舒瑶心里是放心几分,到底看着江父和江二哥都是有些政治敏锐度的人,那么哪怕江大哥迟钝了点,也是不怕的,左右现在这家里作主还是江父,而且政治成分是没问题的,以后真乱起来管住嘴别扯到政治立场方面的事,基本是能安全度过的。   想了想,她便打算把原身留下来的外文书籍带走,再跟江父提点几句,让他再重视一点政治立场问题,基本这风浪不会对江家造成什么影响。   解决了一桩心事,江舒瑶也没打算继续多留了,部队也快开学,还是要尽早搭车回去的,不过没成想临行前会有个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看着眼前这个略微驼背看着就很老实的男人,江舒瑶没想到这就是方芳表姐那前夫,真的是人不可貌相,一般人看他这模样都不会觉得他是敢婚内出轨,带着大肚子女人来跟家里媳妇离婚的人。   时隔一两年,两个曾是夫妻关系的人再见面,颇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男人看着方芳表姐明显年轻精神,气色好很多的样子是眼前一亮,在他记忆里,方芳表姐一直是面黄肌瘦的,老土的不伶俐的,微微低着头,显得有些懦弱的样子,而如今却是半点都瞧不出来,要不是那张圆润了些的脸还能看出当时的影子,差点是没敢认的。   然而方芳表姐对前夫的感觉却是又老又丑,比记忆里差多了,面色都没以前那么好看,脸颊都没啥肉,衣服瞧着也没洗干净似的,往前一张嘴说话,妈呀把她熏到了。   这她以前是咋受的了他的?还是这一年多不爱刷牙屋里女人不爱干净了?   方芳表姐想到这心绪就有些复杂,当初离婚时那点子不甘心也消散了,是彻底没想吃回头草的心思,但对他背叛一事还是生气的,脸色就不太好看,语气也冲,“你谁啊堵在门前,大过年的,晦气!”   这语气倒是有那么一两分像周小花嫂子了,看来到部队后是没少跟周小花嫂子凑堆儿,都被感染了几分脾性。   男人没想到方芳表姐是这个态度,他来的时候还以为芳芳表姐会怨个几句,就跟当时说离婚的时候,满脸都是怨情,哪里想到再见面她是一脸嫌弃呢。   当即就不痛快了,“方芳你咋说话呢?我是你男人你看你这态度!”   方芳表姐一听到这话就忍不住冷笑了,“嗨哟还我男人,看看你这又老又丑的样子,我找个鳏夫再嫁都看不上你。”说罢不给他说话机会又是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下呵斥道,“离我远点嘴臭的,一年没刷牙没洗澡了是!”   这话有夸大嫌疑,故意恶心人呢。   却不曾想男人这么简单就被刺激到,脸皮发红又是羞愤又是难堪,恼羞成怒,“你胡说八道什么欠教训的!”一言不合竟然抬手想打人。   方芳表姐见状眼疾手快啪地一声把门关上了,男人的手没收及时打在了门上,把疼得就是一叫,这动静吸引了邻居对门的主意,纷纷打开门来看是咋回事呢。   男人一见觉得面皮越发涨红,抬手就去拍门,“方芳快开门我是你男人你这样对我?快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啊,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把你身上那点儿事抖搂开来,这家人是你雇主?他们知不知道你有多没良心过年娘家都不……”   话没说完门就被打开了,然而还没来得及得意,兜头而来的就是一笤帚,方芳表姐挥舞着笤帚就往男人头上打,一边恶狠狠地打一边骂,“哪来的疯子来这胡言乱语大过年的都不给人安生,有病就给拴着放出来祸害人,我打死你个臭男人贱男人死疯子!”   好像要把那一年被扫地出门的郁气都一并给出了,下手半分留情都没有,把男人打得嗷嗷叫抱着头躲,躲了几下一生气还想抢过笤帚。   男人力气大一个不留神还真给抢了去,没了‘武器’男人态度就恶狠狠起来了,站直身子就要反过去打人,江舒瑶见状赶紧把方芳表姐往后拉了一把,让她险险躲开这笤帚。   “做什么!”江舒瑶本来想不掺合进去,但此时也不得不插手,这男的也太没品,简单两句话就恼羞成怒想动手,动手不成就言语攀咬威胁,被打也是活该!   “有话就好好说,找上门来大喊大叫还动手的,小心我报公安!”   江舒瑶冷着脸,年纪轻但是气势却很足,眼前这个男人其实又有些窝里怂的,敢对方芳表姐这个前妻大喊大叫,但外人一呵斥就有些怂了,尤其是这个女人气势那么厉害,衣着打扮瞧着也是不一般,下意识就先卸了几分心气,放下了笤帚,“我没动手,没动手,我就是找方芳,我是她男人,找她说话呢。”   “屁个男人,你这话说的也不怕牙崩了,早两年前我就跟你没半毛钱关系了,还找我说话,谁稀罕跟你说话?”方芳表姐听他再三说他是她男人就一阵儿生气,早两年没离婚咋不知道是她男人?出去偷吃把人肚子弄大,让她差点没了活路,如今倒说是她男人,还要脸不?   男人脸色有些不好看,“你不是没再嫁吗?那也算我是你男人。”   “呵!听听你说这话,能要点脸不?没离婚你就把人肚子闹大,现在还好意思上门来找我说话?还有,谁告诉你我在这的,你来干什么?!”   一番训斥让男人更是没脸,也才发现自己是一开始就乱了阵脚,忘了来这儿的正事,只是,看着对方这样子,明显跟她记忆里的方芳不一样了,她真会愿意给自己钱?   男人想到了盼了许久才盼来的唯一一个儿子独苗苗,咽了咽口水,还是道,“你嫂子告诉我的,她说你给人当保姆有钱了,方芳,那啥你能借我点钱不,我儿子要喝奶粉,我工资又要上交一部分给公用不太够,你先借我点钱,我可以让孩子叫你干妈,以后老了叫他给你摔盆去,你就先把钱借我用用?反正你不会生留着钱也没啥用。”   这话十有**是他的真实想法,不过来之前他想的不是借钱,而是要钱,想着两人曾经是夫妻,方芳又想要个孩子,虽然现在离婚了,但是到底曾经是夫妻嘛,只要她肯给钱帮着养孩子,他让儿子叫她干妈绝对没问题的,就是现在这个媳妇也不会太在意的,等以后老了有人给摔盆,那不是赚了吗?男人觉得这主意方芳应该会同意才对。   听到这话方芳表姐又想抄起什么东西揍人了,但是只一瞬又觉得很无力,她是知道这男人骨子里的弱懦与老旧的,不管说再多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个道理他就听不进去,打骂都是没用。当初嫁给一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来是觉得他当时老实温和,不会动手打人的,可谁知道老实是对着外人的,对枕边人反倒是窝里横,又愚孝又重子嗣,一开始结婚还好,后来久久没怀上吃药,受了兄弟嘲笑也会动手打人。   偏偏打完人之后你若是生气又会道歉求饶,那个时候她觉得是他心里苦,在家不受宠还没个一儿半女,偶尔才打人也算不得什么,是她没有给他生孩子不争气,能容忍便容忍,可谁又知道就是他这样外表看着老实的人,在外人口里最不会有花花肠子的男人却敢在外面偷偷养了女人呢?还不教人知晓,等肚子大了才带人上门,途中没露半点口风,生生让她成了个笑话。   而如今他又是这副样子,方芳表姐是真的不想再应付他了,早些年她自己性格也有问题,但凡强硬一点,能有如今这样子,这男人或许还不会像当时那样羞辱她,也不会真跟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地滚出门。   一年多了离开了这泥沼,见识多了接触的人多了,心境也开阔许多,脑子也清醒许多,再见到这男人听到这些话,好气的同时又好笑,他当真还把她当作是从前的方芳那么好欺负好哄骗,会为了他委曲求全,也不想想如今两人是什么关系,还妄想给钱他养他跟别人的女人,说她不会生拿着钱没用,真当别人跟他一样脑子有问题不成?   方芳表姐不想搭理他,“我有钱没钱都不干你的事,自己有本事生就有本事养,养不起那也是你跟那女人的事,找我没用。舒瑶,咱回去,不用搭理他。”   说着要往回走。   男人见状想要拦,然而一个男娃子却突然蹿了出来用力拍掉他伸出去的手,眼睛瞪他,不高的身量却有了军人的凶狠,仿佛他再动就能扑上去揍人一样,跟一般人家的小孩都不一样。   还没知道怕呢,突地有另一个带着奶音的爽脆声音,“表泥(姨),给,打洗他!”   没见着人?顺着声音低头一看,竟然是个奶娃娃,穿着漂亮的小棉袄举着一把不知打哪而来的菜刀,眼睛亮晶晶地对着方芳表姐道,“打洗,不怕,爹厉害!”   !!!   哪里来的彪悍小娃娃,举着菜刀说打死人?还说不用怕有她爹?   男人登时想到了方芳嫂子说的她给军官做保姆的事,这小女娃的爹一定是那个军官?这小小年纪就天不怕地不怕,难不成真的是很大的官?男人怂了,没敢再纠缠,竟是话都不多说转身就跑了,好像真怕方芳表姐会接了那菜刀把自己剁了,还不用担事一样!   经历过乱世的,谁不知道当兵的厉害?赶紧跑。   “别动!”听到后面几道同时响起来的呵斥声,男人当即是跑得更快了,半点不敢停留。   却没发现其实人家根本不是跟他说话,而是被萍萍吓到了,怕她乱动拿菜刀伤了自己,赶紧地把菜刀接过来,哪里还有心思分给这男人。   “呼~”江舒瑶拿过菜刀舒了口气,瞧了眼邻里邻居看过来的视线,暂且没在这说话,先进屋把门关上,把菜刀拿回厨房放好。   进去的时候却发现厨房那灶台处放着两张凳子,一高一矮,上面都有脚印,这小丫头是趁着他们注意力都在外面的时候自己偷偷跑到厨房里来菜刀的?胆儿怎么这么肥呢!还知道踩不上去拿两张凳子垫着,她咋就那么能呢?   “郝思悦,你给我站好!”江舒瑶是真的被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气到了,小名都不喊了,绷着脸就是一阵质问,“我有没有说过什么菜刀对现在的你来说是危险不能碰的?”   江舒瑶极少对她生气,不,可以说是没有过,因为每次都是郝援朝来教训她,也跟江舒瑶现在这样,绷着脸喊郝思悦,于是萍萍条件反射就收起笑容了,被郝援朝训练出来,当即站直身子收起笑脸,“爹、哦不,瑶、娘我错袅!”别的不管先认错,都秃噜顺口了,可以见得平时闹腾得多厉害。   小可爱的表面下还住着小捣蛋!   “错哪儿了?”   “拿菜刀。刀危险。”   “知道危险为什么还拿?”   “给表泥,打坏银!”   童言稚语让人一噎,随即又道,“谁教你拿菜刀打坏人的?“   “坐次(车),有人拿菜刀,打银。”就是上次带他们坐公交车出去的时候,街道上看到有彪悍的妇女拿菜刀追着人跑,把那人吓得半死,那个时候就记住了。   江舒瑶想起了这回事,没想到就那一次她就记住了。但眼下也不是惊讶这个的时候,继续问道,“那你觉得自己做得对吗?”   闻言萍萍却是没立即回答,自以为隐蔽偷偷地去瞧江舒瑶的脸,看她还绷着脸,按照以往被郝援朝教训的经验这个时候应该要认错才对,但是打坏人不是对的吗?好纠结哦,萍萍小脑袋瓜子有些打结。   安安见状却是‘悄悄’拉了拉萍萍的手,‘小声’道,“打坏人,对的,拿菜刀,不对的。”   萍萍恍然大悟,就是这个理,赶紧道,“打坏银是对的,你要奖励我。”   江舒瑶:……   她终于体会到了郝援朝教训孩子的时候那种心情了,那时她还看笑话,如今倒是这知道这古灵精怪的早慧孩子多不好管教了。   “那你拿菜刀是错的,我要惩罚你。”江舒瑶绷着脸继续道。   萍萍瞪大眼睛,“那、那你奖励我,不惩花好麽?”意思就是用奖励来抵消惩罚,脑袋瓜子在这时候倒是转得快了。   若是放在平时江舒瑶还算了,但是这回却不能轻易过去,不管她拿菜刀的目的是什么,她这个年纪就不该碰那危险的东西,一个不小心伤了自己怎么办?还垫着两张凳子爬上去,小聪明都花在这上面了,这回不好好教训,谁知道下次又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下次还能这么幸运毫发无伤吗?   江舒瑶不同意,“一码事归一码事,奖励跟惩罚不能抵消,你明知道菜刀伤人还拿菜刀,就是明知故犯,我要罚你厉害的。”   “瑶瑶,娘,江老丝~不花可以麽?”萍萍对江舒瑶撒娇,在她记忆里江舒瑶还没罚过她,都是郝援朝惩罚的,所以就想撒撒娇蒙混过去。   然而江舒瑶铁了心要惩罚,没有心软的迹象,萍萍便知道了,她的瑶瑶跟老郝是一样的,惩罚人的时候都不给撒娇,丧气,不等江舒瑶说出惩罚便乖乖自己走到墙壁去站着,郝援朝教她这个叫面壁,不能动不能说话,对活泼好动的她来说真的好痛苦啊,心好痛,瑶瑶不爱她了。   看她这垂头丧气的小模样江舒瑶差点没心软,但是这个时候是不能心软的,就得让她吃教训,为了让她反省深刻些,江舒瑶还故意拿了吃的和五子棋来,引着铁柱他们玩闹,让萍萍听得着玩不着,才更心痒难耐。   这确实很折磨这小家伙了,家里最爱玩的就是她,最爱凑热闹的也是她,听到玩游戏都巴不得自己也凑上去,但是不敢,因为面壁时候转过头了是要延长时间的,越站越久不划算,萍萍只好委屈巴巴地面壁。   真的是长教训了,好说话的瑶瑶惩罚起人来比爱绷脸的老郝还可怕,起码老郝不那么坏心眼(你确定?),萍萍决定以后再不碰菜刀了,没打坏人不说,还让她面壁。   等带猫儿拿药的江母回来看到萍萍面对墙壁站着还疑惑,“咋喜欢看墙壁呢,不去玩啊。”   萍萍:气呼呼,我才不喜欢看墙壁,我是在惩花!   不过方芳表姐到底是心疼萍萍的,没到时间就给江舒瑶说好话让萍萍别惩罚了,她拿菜刀来护着她,别提方芳表姐有多暖心了,要不是拿菜刀的举动实在危险,她都不忍心让她受惩罚。   萍萍是个好的,铁柱他们也是好的,都会护着她,以后她也不多想了,没孩子就没孩子,她就把他们当作自己孩子就好!   江舒瑶可不知道方芳表姐因为孩子们护着她的举动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见她给萍萍求情,也觉得她算是吃够教训了,这才走过去,蹲下来问她,“以后还敢拿菜刀吗?”   萍萍摇头,眼眶有些红,“不敢了。”   “那我相信你会说到做到对不对?”   “嗯。”   江舒瑶闻言脸上表情总算缓和,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那惩罚结束。”   萍萍闻言却没有松口气的意思,而是道,“那你能对我笑一笑吗?你这样,”她两手往下拉了下自己肥嘟嘟的小脸蛋,做出一个拉着脸的表情,“我害怕。”语气十分小可怜儿。   一句话蓦地就让江舒瑶鼻头发酸,眼眶一红,里面盈着晶亮水光,伸手一把把她抱在怀里,“乖,别怕。”   萍萍却一下子哇哇哭起来,“刚刚我以为你讨厌我袅。”她不是没被惩罚过,可是却是第一次被江舒瑶惩罚,她还绷着脸,见她偷偷看过去也假装不看她,只对哥哥他们笑,萍萍就有些害怕了。   这跟郝援朝惩罚她是不一样的,她被郝援朝惩罚习惯了,那时候江舒瑶还会在旁边笑,现在轮到江舒瑶惩罚她,没有郝援朝在旁边笑,听着那边的热闹,萍萍莫名就会觉得慌的,只是她还小,不能很好表达这感受。   可江舒瑶何尝又是真想罚她呢,她是怕她人小什么都不懂,做错事纵容的话以后会更犯更大的错伤到自己,但眼下听到她窝在怀里哭也有些慌了,以前她被惩罚后都是不哭的,不由得安抚道,“别哭了乖啊,没讨厌你呢,我就是看你拿菜刀,怕你割伤自己知道吗?你会流血会痛,我也会害怕,你明白吗?妈妈爱你。”   一句妈妈,就这么顺口说了出来,在她心里,萍萍跟她亲生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听到这,萍萍心里奇怪的害怕才终于是没了,娇气又起来,要她抱着不放下,还开始理直气壮谈要求,比如以后不能再罚她袅,要是这个不能做到的话那就罚她的时候不许带哥哥他们玩,还要她现在就带她一块儿玩刚刚玩的游戏,真的是又霸道又娇气,谁都不忍心不疼爱她的。   安安见状却没跟往常那样争着要抱,大概是知道姐姐刚刚受委屈了,需要江舒瑶的安慰,就乖乖地倚在江舒瑶身边就好,心下却是记住了‘妈妈’这个词汇,日后把‘娘’改为了‘妈妈’,还趁着萍萍他们不在的时候撒娇也要听一次‘妈妈爱你’。   论起娇气,安安其实也不遑多让的。   不过到了后来江舒瑶才知道菜刀那事安安也有份,萍萍脾气挺护短,见不得方芳表姨被欺负,又知道自己打不过,就想要拿菜刀,可菜刀放的高她拿不着,还是安安提供主意,给搬了两张板凳让她爬上去拿,拿到了他在下面接,然后等萍萍下来顺着她的意把菜刀拿给她,这才顺利拿了菜刀的。   在聪明上,真的是越小越精吗?   这事还是后来安安悄悄告诉江舒瑶的,说要告诉她个小秘密,让他别惩罚他,真的差点没让江舒瑶揍他屁股。   孩子太聪明太古灵精怪也不尽然是好事!   正月初四江舒瑶一家离开了北城,跟上次和郝援朝匆忙离开的心境不一样,当时她害怕自己不是原身的事情暴露开来一心想要逃离,如今倒是心态平和,没了那种迫不及待的心情,反而生了几许不舍。   好在每年她还是有假期的,等那十年风波过了,她还可以再考虑要不要回来北城生活工作,也可以让江父江母他们来址城,左右见面还是有机会的。   而且这次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她把江家有可能会带来麻烦的书籍什么的都收起来了,也提点了江父,江父本身又有些政治敏锐度,家里政治成分也没问题,这文化时期的风浪,大概是不会给江家带去麻烦的,这一行也是没白来。   至于跟江大嫂关系恶化,那对她来说没什么,左右她也是在址城生活,江大嫂看她不顺眼也不闹心,去磋磨江母她眼下也没那个胆子的,还有能干的江父和孝顺的江二哥在,他们两老暂且是不用操心的。   而方芳表姐经过这一次也是彻底放下对前夫的不甘心和怨气,还打算以后把四个孩子当自己的孩子照顾,她看得出来孩子们都是知道感恩的,江舒瑶也是个好的,只要用心真心,以后老了没了也不怕没人摔盆,不需要求到娘家去,更别说前夫家的孩子!   以后,她就把江舒瑶他们的家当作是她的家一样尽心!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调整作息,争取明天不用防盗章!!! 第89章 地震   回程顺利, 下火车站那天是郝援朝亲自来接的,萍萍安安他们许久没见到郝援朝,本来坐了多日火车的蔫蔫然立马消失了,扑到郝援朝怀里要人抱,那亲热的, 跟一年半载没见着面似的。   郝援朝抱了两个小家伙,一人亲了一口,又把孩子们都先放上车, 江舒瑶落在身后,他就趁着人不注意快速亲了她脸颊一口, 硬朗的脸上眼睛晶亮,“可算回来了, 累着没?”   江舒瑶嘴角无意识地弯起,“还行,家里怎么样了?这些天该不会我们不在你都吃食堂?”一边说一边上了副驾驶座。   郝援朝等她上去把车门关好,从另一边上了驾驶座上, 嘴里答道, “哪里。老程跟老詹家都热情得很, 请我吃了好几次饭。”不过给推拒了而已,看别□□儿环绕他孤家寡人的,那饭还能吃得下吗?   没等郝援朝回答,后头萍萍就亮起小嗓子接道了,“爹,爹, 我也饿袅要次饭!”   然后就叽叽喳喳各种说话,说什么姥爷姥姥啊,下雪啊,动物园啊海洋馆,巴不得这些天的所见所闻都讲给他听,连铁柱他们几个也不例外,各个急着搭话,下了火车就生龙活虎的,想跟媳妇单独聊会天都不成。   孩子果然都是电灯泡。   郝援朝脑海一闪而过这个想法,面上倒是在听听他们讲话,时不时还插几句,车内的气氛一时高涨,要不是在车上,萍萍还想跑到前面去仔细跟郝援朝说呢。   等到地了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出门那么久确实是真的有点想家了,看到家里的大门就兴奋,喊江舒瑶他们快来开门,进去后还不忘给养的鸡打招呼。   最初买的那四只鸡还在,去年还孵了两窝小鸡崽,送了周小花嫂子几只,如今还养着八只,没曾想今天回来,竟发现长大的小鸡崽也跟着下蛋了。   “前两天就下蛋了,鸡蛋都收在厨房呢,这下不怕蛋不够吃了。”   他们家耗蛋量是真的挺大的,炒菜煮汤做甜点,每个月都感觉不够吃。   江舒瑶先进屋把行礼归置了,做饭的事就暂且交给郝援朝,她还觉得身上有些疲懒,火车坐久了,就会落下这小小的后遗症。   刚归置没一会呢郝援朝就从就从外头进来了,还特别顺手把门从里面锁上,这个动作有点意味深长了,只是江舒瑶才下车不久,脑袋还没反应过来,于是就给郝援朝抱住往床上放了。   “干嘛呢你。”江舒瑶没敢大声,压低嗓音去推他,推不动。   郝援朝又咬又啃她的脸颊,语气含糊,“你这去了大半个多月,我得补回来。”   这种时候这种地点,这话实在太好理解,可这刚回来什么都没收拾呢,又是白天的,江舒瑶才不给他闹了。   但郝援朝素了那么久的,哪里能轻易放手呢,“我就亲一会不闹,真的,亲一会啊乖~”说着还去啃她的脖子。   江舒瑶无奈了,“还没洗澡呢坐那么久火车!”   “不嫌弃,香着呢。”   “……”   最后还是没跟他胡闹,许诺晚上再来,还是去空间里,郝援朝这才恋恋不舍放开了,心下倒是期待晚上快点儿到来,尤其是能到空间里,到时候爱咋闹都不怕吵到人,可以放肆尽兴,卧室阳台台游泳池~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今天就出不了这屋子了。   出去后刚好程嫂子跟周小花嫂子听到动静上门来,看他们忙着吃饭,简单聊了两句就约晚上再来,这大半个月没见的,可不是有些想念了,还积攒了一肚子八卦想要聊天呢。   江舒瑶也笑着跟他们约好,又把自己从北城带给他们的特产分了分,这才继续吃饭。   吃完后都是下午两三点了,郝援朝请了半天假没去上班,然而江舒瑶他们都累了,吃饱犯困,萍萍他们先睡着了,江舒瑶也没撑多久,消了会食也跟着就睡觉,家里一下子静悄悄的,就跟他们没回来一样。   郝援朝心塞了,最后想了想还是去上班把工作先处理了,别积攒太多工作,越是接近那个时间点,事儿就越多越忙。   等他处理完工作下班,他们还没醒呢,家里安安静静,看来是真的累坏了,也不去叫醒他们,自己给摘了菜喂了鸡,然后做饭炒菜的,等菜快出锅了,这群旅途劳累的才慢吞吞醒过来,树根第一个跑到厨房来的,原来还是饿醒的,进了厨房就先来要吃的了。   “吃货。”郝援朝夹了口肉给他吃,让他出去洗手把菜端出去准备吃饭。   美美睡了一觉又吃了顿丰盛的饭菜,大家伙儿这才从旅途中困倦中脱离开来,没登驴蛋儿他们上门,铁柱和树根俩兄弟就出门去找小伙伴们侃大山了,迫不及待想要把在北城的见闻都说出去过过瘾。   而萍萍安安也有自己的小伙伴,尤其是萍萍交友极其广泛,不在同个家属区的都有玩得好的小朋友,其中年纪比她搭个一两岁的还比比皆是,同龄的她反倒不喜欢,觉得他们说话都不利索,跟听不懂人话似的,交流困难,而比她打个一两岁的也没嫌弃她,没办法,小脑袋瓜子机灵,跟他们有的聊,反而每次隐隐还有以她为中心的感觉。   安安大部分时候就是跟着萍萍玩儿的,他说话少,但是没人觉得他是小透明,长得又好看,脑袋瓜子比萍萍还聪明似的,大家也就乐意带着他一块儿玩。   四个孩子一往外跑,周小花嫂子他们就上门来了,小孩子有小孩子的话题,大人有大人的话题,不过本质上其实差不多,也就是八卦琐事而已,哪怕在部队,这能聊的还是家长里短,部队里的事都有保密条例的,一般不问不谈,都是默契了。   就这么家长里短了大半个晚上,看差不多快到熄灯点了,想着别人也要收拾下睡觉了,这才意犹未尽地住口回家去了。   而江舒瑶便也从她们嘴里知道这回娘家大半个月部队里的动静了,也没什么特别好关注的,无非是那些鸡毛蒜皮小事,唯一算个小新闻的大概是有个嫂子去下乡的儿子回来了,说是报名了下乡地方归属区的征兵,想着有很大几率是通过的,就趁着还没征召入伍前赶紧回家一趟,过了年初三就又走了。   知青下乡并不是一九六八年才有,从一九五零年代就有下乡的,那个时候是支援建设,以自愿为主,没有强制要求,不少年轻热血的青年人也会申请报名去下乡,到西北等一些需要建设的地方去,去垦荒去建设,把这当作十分光荣的事。去年,也就是一九□□年的时候还特别设立了一个领导小组,组织农场,鼓励年轻人的垦荒运动。   而这个时候自愿去下乡的,都是怀揣着一颗红心的,是真的想要为祖国贡献自己力量,他们去的也大部分是农场,生活都是有补贴的,要离开也比文化运动时期要来的简单,故而那位嫂子的儿子这个时候回家探亲也很容易。   只是,等到文化时期之后,探亲大概都要看指标看分配了。   江舒瑶微微叹口气,替那位嫂子的儿子感到幸运,也感慨还好家里的孩子们都还小,只要先躲过六八年的全国性下乡运动,之后还是能有转圜余地的。   知青下乡一开始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到底造成了许多悲剧,江舒瑶是不希望自家孩子去遭受的。   回来后第三天孩子们又去上学了,值得一提的是驴蛋儿这学期期末总算是及格了没挨打,虽然在班上还是吊车尾的存在,但是他自己觉得都考及格了格外自豪,不知道的以为得了满分似的,小模样得瑟的,把本来觉得他算是有进步不想打他的詹红军又抽了两竹条子。   这下驴蛋可不高兴了,他都及格了还打他,又没有考倒数第一,怄气得把他爹爱吃的菜都扒拉到自己碗里吃掉,可把詹红军气的又想揍人。   可以说有个驴蛋这样的儿子詹红军也是很心累的。   而五月份的时候,军衔制度被取消了,这不是突如其来的消息,去年就有议程了,只是到这个月份才确定下来而已。   军衔制度是一九五五年实施的,那个时候有仿照参考老大哥的军衔制度,不过军衔制度跟军人实际职务却是有差别的,一般军人的军衔会比实际职务降个一两级,比如郝援朝这个师长对应的应该是少将,然而军衔上他却是个大校。   而军衔又承担了干部的政治荣誉、住房面积,医疗卫生等方面的待遇功能,却跟薪金不挂钩,客观上形成了军队干部待遇标准的‘双轨制’:级别确定薪金数量,军衔决定政治和薪酬以外的物质待遇(注释:摘自网络内容),设计上不合理,晋升制度不正常,还有其他一些理由,总之就是这个制度要被取消了,55式军服也要退出舞台,部队开始着65式军服。   这个制度的变化对江舒瑶来说最明显的就是郝援朝又发新的衣服了,新的军服都是统一的,陆军海军空军和公安部队都一律佩戴新的红五角星帽徽和红领章,军衔肩章都没了,以后就是看到穿军服的也不知道他是哪个职位了。   “这样也好,大家都一样。”郝援朝倒是适应得很,那旧军服还让江舒瑶有需要改了该小孩子穿都可以,半点没带可惜的。   江舒瑶睨他,却是没把55式军服改了,给他叠好放起来,家里暂且还不需要改他的军服呢,留着也是个纪念。   而军衔制度取消后,六月份,军人间和军队上下级的称呼也发出了通知,废除按原军衔的称呼,比如元帅将军等,以后都喊同志,在前面加上姓名或者职务都可以,比如郝同志,师长同志什么的。   这一点郝援朝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很快就适应了,都是小事。   比较紧迫地是离一九六六年越近了,文化运动还没爆发出来,可各种事件都不少,郝援朝在部队职务还够高,都能感觉到那看似平静表面下掩藏的大浪了,以往只是史书上和老一辈嘴里听说过,倒没什么特别感受,而如今眼见着自己也要经历了,那真的是不得小心再小心。   他可不是孤身一人,媳妇孩子都有呢,万事都得谨慎才行,千万不能掺合进去,力挽狂澜什么都是假的,保全自己和家人才是真的,哪怕部队是相对最安全的,可他也知道就是部队职务更高的都有下放的危险,故而每日是越发认真仔细去上班,有情况就得及时做出处理和反应。   当然,这些事不用说给江舒瑶听让她提前平白担心,目前一切还是安稳的。他是一家之主,他的镇定也能让江舒瑶镇定下来,不为即将到来的风浪不安惶恐。   只是六月份的时候发生了不小的事,暴雨几天,不少地区都发生了泥石流,河水暴涨,有溃堤之险,郝援朝是忙得脚不沾地的,直接出任务去了。   往年暴雨也有泥石流之类的事,这边多山,大炼钢的时候又罚了不少树木,山上草木不旺盛,暴雨冲刷就容易滑坡泥石流,河水也是,今年雨量大次数多,会涨起来都是预料之中,沿河而居的不少村落,还有田地,这些都是国家财产农民财产,要保护的。   往年这个时候部队都挺忙,今年雨势更厉害了,那更是忙,江舒瑶第一年过来部队的时候还挺操心,就怕会有危险,现在心态都平稳许多了,没像当初失魂落魄的,依旧能正常工作,或许要说习惯又或许是知道他出去一般不会有太大危险,指挥全局比较多,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也就是晚上睡觉没以往那么安稳罢了。   其他嫂子也跟她一样甚至比她更心大,毕竟一年都要出好几次任务的,越是职务低的越是,都习惯了。   不过倒是没想到程婉婉会来找自己,问起她知不知道现在灾情怎么样,部队何时才能回来这类的问题。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部队有保密条例,我不过问任务情况的。”江舒瑶虽然意外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也是实话,任务少打听,不合规矩。   “我知道保密条例,我就是问问,总觉得不□□心。”   听到这,江舒瑶才知道程婉婉来找她是什么意思了,也不是真要跟她要个准确时间,就是心里不安了担心了,想找人聊聊寻求个安慰。   默了默,江舒瑶还是决定多跟她说几句,因为程婉婉的脸色着实不太好看,精神也不太好,这模样明显就是担心过头了。她也是从有过这样心态的,可以说每个军嫂几乎都会有这么一阶段,尤其是程婉婉和何团长成亲也不久,大概这是他第一次出这样的任务,好长一段时间没回来,又跟泥石流山体滑坡河水溃堤这类的相关,难免会忧愁。   当然,也只是简单的几句安慰而已,虽然她是能够理解并且感同身受过,但到底跟程婉婉平时来往不亲密,要多热情多上心跟闺蜜一样去劝她安心是不可能的,这会儿能安慰几句还都是看在同是军嫂的份上。   军嫂难当,有时候也只能相互体谅和安慰了。   “那江老师,我这几天能不能到你那儿坐坐?”程婉婉咬了咬唇,在江舒瑶有要走的意思时突然说道,“我在部队没认识什么人,一个人在家容易胡思乱想,就是坐坐,聊聊天或者跟你去种种菜成么?”   不知是性格缘故还是当初流血被送进医院那事,程婉婉跟何团长结婚以来竟没个能聊到一块儿去的军嫂,何团长一出任务,她下了班想找个说话的人都不知道找谁,就好比如这次,明明很担心何团长出任务心绪不宁,都没个能聊天排遣情绪的对象,到最后还是到江舒瑶这儿来试探,想要寻个安慰了。   说实话程婉婉对江舒瑶的感官也很复杂,毕竟曾经闹过不愉快,但是这种时候她却是会想到找她,也是很奇怪了,自己都不理解。   江舒瑶下意识就想拒绝,但是看到她脸上的憔悴,想到了当初的自己,那个时候她还有周小花嫂子她们陪聊,有孩子们上心,而程婉婉确实是一个人,到底还是有一丝心软了,点了下头,“可以,但我有时候会比较忙。”   程婉婉眼睛骤然一亮,当即道,“没事的我不会打扰你忙的。”顿了顿,不太好意思又有些感激,“那谢谢你了江老师。”   这副模样的程婉婉,看着真的是跟当初不一样了。   江舒瑶最终没再说啥,一切都看缘分,军嫂也别为难军嫂了。   程婉婉跟江舒瑶恢复了来往,也变相打入了她、周小花嫂子和程嫂子的圈子,一开始也有点不习惯,但后来也是跟江舒瑶一样,想到了程婉婉这是刚做军嫂不久,会为家里男人出任务着急,而男人们确实挺久没消息传回来了,也不知道是去哪个地方救灾,也就试着接受她了,给聊聊天,说说以前自己类似的经历,在这种时候,周小花嫂子还是可以很体贴的。   渐渐地,程婉婉的气色也好了些了,心里还担忧着,可也不会失魂落魄的样子了。   也知道周小花嫂子她们的好意了,自家做点什么吃的也学着分享,一来一往的,也就慢慢接纳试着磨合了。   只是男人们却一直没有归家,今年的暴雨似乎特别多,各地都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灾情,而江舒瑶他们所在的址城,还发生了一次地震。   当时是傍晚,江舒瑶做好菜让孩子们跟往常一样帮忙擦桌子拿碗筷,她自己端着汤出来,走到一半呢突然感觉摇晃了一下,手里的汤被晃出来烫到她的手,刚出锅不久还热乎乎的汤把她烫得一痛,手就松了,整盆子汤就这么掉了下去,汤汁溅到她的衣服,陶瓷的盆子摔成碎片。   而刚往凳子上做的萍萍安安给摔了个屁股墩。   一切好像都发生在一秒之内,陶瓷碎掉的声音和惊呼声响起后,江舒瑶愣了三秒,随后第一反应就是,“快跑出去地震了!”眼急手快地把离得最近的萍萍安安给抱起来。   铁柱他们的反应慢了半拍,但很快也跟着跑到外面去,啥都不带,脚底生风地拽着弟弟表姨走。   他们大概是最先跑出来的一家人,跑到院子里的时候地面还晃动了几下,然后没等其他人出来,晃动的感觉就没了。   似乎只是个小地震?   江舒瑶不敢掉以轻心,带着孩子们跑到了院子外面去,那地儿空旷,继续震也不怕有危险。   这个时候陆陆续续也有其他人跑出来了,程嫂子跑到院子里,看江舒瑶跑得更远,赶紧也喊了孩子一块儿往外走走,没几时几乎部队的人都从屋里跑出来的,还懵懂没觉得危险没出来的,也被部队的广播通知出来了。   部队还驻守着军人,对这种事的反应度是要比一般军嫂要灵敏的,广播全开了,整个军区都听得见,空旷的地方一时间站满了人,大人们脸色有紧张害怕的,也有不以为意的,小孩子们懵懂的居多,没经历过地震,还模模糊糊不太明白咋回事。   一时间议论纷纷。   而江舒瑶在议论声起的时候心却揪了起来,这是小地震吗?还是别的地方发生大地震波及过来的?地震中心在哪?郝援朝会有事吗?   心脏咚咚跳动,好像回到了他第一次出危险任务的时候,半点儿闲聊的心情的都没了。   “妈妈,不怕。”正在这个时候,稚气的奶音却响了起来,怀里的安安肉肉的小手摸了摸江舒瑶的脸颊,一脸认真地说道,好像知道她内心的仓惶不安,故而安慰她一般。   安安声音一响起,四处张望的萍萍跟铁柱他们几个立马就把视线转过来,脸上齐刷刷都是担心神色,萍萍还抬头摸她的头,亲了亲她,“没事的,瑶瑶不扒(怕)啊。”   被两只小家伙们这样安慰,还有铁柱他们的关心神色,江舒瑶心里的不安倒是少了许多,惨白的脸色好看多了,冲他们笑笑,“嗯,没怕呢,没事的,我么在待会儿了,等没问题再进去。”   为母则强,郝援朝不在,这种时候也不能让孩子们反过来担心她安慰她。   铁柱他们点点头,忽然视线注意到江舒瑶的手,“二婶你手咋红了?是不是刚刚被汤烫到了?来萍萍给我抱。”   萍萍安安听到这却是立马都从江舒瑶身上滑下来,抓着江舒瑶的手要看,还真是通红一片,甚至手背上还起了一大一小两个水泡,小的那个都破皮了,看着就疼。   江舒瑶却没半点感觉,刚刚只顾着担心了,眼下被指出来,自己一看,这痛觉神经才仿佛起了作用似的,感觉到手背上火辣辣的疼了。   也是,那么烫得一锅汤,当时她手被烫的都松开了,能不疼吗?   但眼下也不好处理,不清楚这地震还会不会来,进屋她是不敢的,而去年十一月份部队的卫生所也改为了医院,扩建了,这时候也不能轻易进去的。   部队上面也是这样的安排,暂且不要进去,就在屋外,等没危险了再说,也别急着进去把贵重物品拿出来,这个时候还是命更重要,要是进去拿的时候刚好又来震动了,人被埋住了也不是不可能。而且还说了,要是敢在这个时候偷盗的,那就不是口头教育那么简单了,准备坐牢。   越是混乱的时候越是要表现出绝对□□,就跟乱世要用重典一样。没多久被喊回去的士兵又被派出来开始守卫巡逻了,一条条工作安排下去,场面是平定下来,大家也开始安安分分了。   期间的时候又有一次晃动,江舒瑶和芳芳嫂子揽住孩子们,互相安慰互相取暖,再等等,等这会儿过去就好了,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的!   “轰隆!”   屋漏偏逢夜雨,到了深夜竟下起暴雨来,又急又猛,本来打算睡在帐篷等一夜的嫂子们都不淡定了,人群又开始躁动起来,有人觉得挺久没继续晃动了也可以回家了?虽然是大夏天,但是下雨天睡在外面还是容易感冒的。   守卫巡逻的士兵没同意,喧闹之时,广播又响了,这回强调的还是不能回去,地震震源就在两省交界处,临近得很,有不少房屋都蹋了,这部队还有些房屋也是比较老旧的,不能保证安全,起码要等上一夜看情况。   至于地震几级倒是没说,不知道是还没检测什么还是怎么回事,总之就是一切以小心稳重为期间,哪怕是小地震也得注意安全,期间还鸣枪一次以示警告,又有人手来搭临时大棚,也别睡了,就在大棚处歇歇脚,挨上一晚就可以看情况。   部队前些时候因为暴雨带来的灾情就出动了不少人,如今又是地震的,更是忙碌,这种时候确实是不能自乱阵脚,张嫂子带着几个妇联的嫂子出来,让大家一块儿帮忙搭大棚,这些活这年代的很多嫂子都会干,再不济还能搭把手,总比给人找麻烦好。   江舒瑶让方芳表姐看着四个孩子,她去找张嫂子看看能不能就地熬点姜汤,到底是雨夜,盛夏时候也要注意着凉问题。   “哎哟差点忘了这茬,放心我这就去和后勤部的人说一说。”张嫂子赶忙又走了,这种时候她也是少不了操心的。   江舒瑶说完这事之后也没继续去添乱,回来继续待着,自家四个孩子,周小花嫂子家也是四个孩子,还有个詹老太,这大晚上的,家里男人都不在,可不得互相照看。   忙忙碌碌一整夜,听着雨声,谁也没心思睡,到第二天清晨鱼肚泛白的时候广播终于再次响起,告知危机解除,是小地震,预测不会再有事,大家可以回去了。   人们这才松口气,顶着雨回家去了。   江舒瑶也是,一回去还是顾不上给自己烫伤的手处理,而是先让方芳表姐烧水,她给孩子们准备衣服,立马换了洗澡去,炒菜的大锅和煮水的锅都烧起来,快点儿洗洗烫烫去去寒气,把孩子们都搞定之后,才有心情收拾自己。   等她洗完澡出来,铁柱他们已经把碎掉的陶瓷盘打扫好,地上脏的也处理好了,还拿来了药膏要给江舒瑶涂。   这种时候孩子们就显得格外懂事,真的让江舒瑶觉得暖心。   只是还是担心郝援朝,也不知道他们在外面的情况是怎么样,如今还下着雨,总觉得不□□心,本来以为只是跟往年一样的任务,至多困难了一点点,谁知道会忽然发生地震呢,哪怕是小地震,但是对本来就土质疏松的山林很是危险的,要是刚好在那出任务呢?   江舒瑶不敢把事情想得太可怕,安置好家里后去打听受灾情况,有没有个具体的,好歹心里有个底是。   但是没打听到,张嫂子让她安心在家等着,不会有事的,把家里孩子照顾好就是,左右有消息她会说的,又觉得她年纪算小没经事,又安慰了几句,这才让她回去。   江舒瑶没辙,只能按耐住心里的不安回家去了。   大雨下了两天三夜才停歇,部队趁这时候又去检查房屋建筑情况,尤其是原先部队留下来的建筑最要上心,毕竟年份比较久,比不得新建的,还有电线情况,防漏电,各种工作都是有条不紊在进行。   因为部队动作的利索和井井有条,家属区的生活很快就稳定下来了,好像回到了之前一样,安安心心生活。   不过心里还是不少人提着心的,毕竟是地震,小地震又暴雨,都会不安。   江舒瑶操心了下就不时刻挂念着了,因为家里四个孩子都有不同程度的感冒发烧症状了,尤其是两个小的,一下子高烧,这就耗费了她不少精神,忙着和方芳表姐照顾他们了,怕外头的还没回来,家里的先出事了。   还有周小花嫂子家的强强壮壮詹老太,也都受了凉,其中詹老太最厉害,到底是上了年纪,不比年轻人,平时看着很硬朗的活泼老太,这感冒下去就觉得显老态了,周小花嫂子家就她一个大人,栓子驴蛋还小顶不了事,江舒瑶怎么也得过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能搭把手的就有搭把手。   好在大家忙得团团转的时候,不少去出任务的人回来了,其中詹红军就在里面,忙问了大概是个怎么情况,郝援朝怎么样了。   平时的时候还不觉得怎样,到这种时候才是真的在乎了重要了,别的问题都不要紧,就想知道人还是好的不。   就怕地震的时候刚好倒霉地站在不安全的位置,那就要命了。   詹红军本来就与郝援朝交好,又知道这种情况家里人是会担心,在自己任务完成之前特意联络了郝援朝,得知了人没事,就是因为这地震和连续三天的暴雨影响了任务进程,要回去估计还要一段时间,还叫他先回去的话多多看着江舒瑶他们,让他们别担心,任务完成就回去。   得知是这样的情况江舒瑶就安心了,晚点回来都不碍事,人好好的就行,没别的所求的。   江舒瑶松了口气,可心里还是绷着一条弦,要等郝援朝真的回来了,这才会彻底放下心。   眼下她要做的就是看顾好家里,像以往他出任务一样,把家里里里外外照顾好了,过好家里小日子。   接下去陆陆续续有军人回来,又有军人出去,回来的家里都安下心,出去的都微微提着心,家属区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八卦的继续八卦,当然,如今的八卦重点都在这次地震和暴雨上了,一个说我这是第一次经历地震,一个说还没见过下这么久的暴雨,到最后话题总会莫名转到不知道外出的男人咋样了,军嫂的心情大抵都是一样的。   而这种时候,嫂子们对彼此的包容度好像也会随之提升,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的情况是基本没有了,似乎人人都是相亲相爱一家人,这种气氛也不赖。   消息也陆陆续续传回来,这次又是暴雨又是小地震的,不少生产队都遭灾了,房屋倒塌的,田地被淹没的,址城的受灾情况不太好,也挺令人揪心的。   于是后来组织捐款捐物给受灾严重的地区时,平时一分钱恨不得掰两瓣花的,扣扣索索的人也很舍得了,这种时刻真的挺讲究互帮互助的精神了。   而程婉婉却始终没放下心来,她的脸色又变成了惨白惨白的,人憔悴的很,看得出来很担心何团长,她总觉得有坏事要发生,这种预兆来得突然又迅猛,让她夜里都睡不好觉,精神瞧着都恍惚了。   “会没事的。”江舒瑶只能这样安慰她。   程婉婉露出了个难看的笑容。 第90章 保家卫国   “砰砰砰!”深夜,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程婉婉夜里本来睡得不好, 匆忙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来的时候她就隐约有感觉, 只是还是半醒半梦间, 等到这敲门声响起, 那是猛地睁开眼,连衣服都来不及披上,鞋子也没穿就冲出去开门, “何……”   话音在看到门口的男人嘎然而止。   “嫂子,快跟我走一趟。”穿着军服的男人面色着急。   程婉婉心脏骤然跳动起来, “怎、怎么了?”她的脸色苍白,说出来的话也有些颤音。   “先别问了赶紧走嫂子。”   “哦哦,那等下我去换个衣服。”程婉婉慌乱跑了进去, 换了衣服又穿上鞋, 总觉得还有什么没带,但是脑袋很乱,原地踏步了一圈,听到外面的催促声,这才匆匆忙忙应下跑出去。   车子开得飞快, 换做平时程婉婉要难受了, 但是此时什么都想不起来,心是慌的脑袋是乱的,三番两次想问出话来喉咙就跟塞了稻草一样说不出来,就这样迷迷瞪瞪, 也不知道何时下了车,外头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稀里哗啦的,抬头看到医院模样的建筑,心脏就是狠狠跳动,没等及走,腿有些软。   “嫂子?”男人跑了两步看程婉婉突然不动,回头示意她快进去。   程婉婉手攥起来,眼神有些仓惶,“你、你带我来这做什么?我们家老何不是、不是在外面出任务麽?”她往后退了退,靠在了车上,仿佛才有了一丝力气撑起身子没摔在地上,天上的雨珠砸在身上都不觉得难受。   男人抹了把脸,把脸上的雨水抹去,“嫂子,何团长就在里面,你快去看看,在做手术呢。”   程婉婉听到这心里莫名轻松了几分,在做手术啊,在做手术好,人还在,还有救呢。   她也抹了把脸,身上恢复了力气,“那快带我进去。”脚步一下子快了起来,也不用人催了,三步并作两步走,一下子走了进去。   大厅楼梯长廊,拐弯走到尽头就到了,门口站着不少军人,头发上脸上身上都沾着泥水,地面湿了一片,看到程婉婉走来,都喊了句嫂子。   “小许同志,老何还在里面呢,咋样了?”程婉婉对着一个年纪看起来最小的军人问道,过年的时候老何请他在家里吃过饭,她给做的饭菜,他还夸好吃来着。   被叫做小许同志的男人还没答话,急诊室的门口忽然打开了门,先出来的医生脸上神情肃穆,“节哀……”   后面护士推着病床,上面盖着白布。   程婉婉什么话都没听进去,只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江舒瑶这边得到何团长出事的消息是第二天,一早便有嫂子说程婉婉连夜被接走了没回来,怕是何团长出事了,然后等到下午,何团长没了的消息就传出来了。   他是在帮老百姓转移家里财物的时候,房屋塌了被砸的,跟郝援朝他大哥郝建国差不多,只是没有当场死亡,而是送到了医院抢救,等程婉婉赶过去,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就这么没了。   饶是江舒瑶觉得以前程婉婉荒唐过,这个时候都免不了对她多了几分心疼,原先傻被骗了也就算了,眼下跟何团长这才结婚多久啊,婚后生活过得幸福,命运就又给开了个大玩笑,竟生生地带走了何团长,又留下她一个人。   说起这,都忍不住唏嘘。   七月末,何团长在部队举行了葬礼,在部队的全员都参加了,程婉婉那天一身白,手腕上绑着黑色布条,一开始没有掉眼泪,等到要把棺材送走的时候,眼泪才刷地直掉,那模样就是平时看她再不顺眼的嫂子都觉得揪心。   丧事处理完毕,不久后其他出任务的也都回来了,郝援朝是最后一批回来的,回来的时候那浑身脏兮兮的模样,江舒瑶给收拾了衣服让他去澡堂子洗,搓洗干净再回来,在家洗两大锅水估计都不够他嚯嚯。   等他洗完澡回来吃了个饭,连消食都没就去床上躺着了,这段日子实在是累得够呛,每天都没个好觉睡,事儿特忙特多,打个盹的间隙都没有,好不容易把事情处理完了,要不是还急着回来他肯定是要在出任务的地儿睡完再回家的,就是怕出去太久了江舒瑶担心,眼下回来了,也能安心睡了,一睡就睡了一整天。   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两小只就趴在他床上,萍萍还在那儿戳他的脸,见他睁开眼了肥嘟嘟的小脸蛋上立马舒开露出个笑容,“脑郝爹,你醒啦?”   安安也立马睁大眼睛看过去,难得笑出了小米牙,“爹。”乖巧得不行。   郝援朝大手一捞,把两个小家伙都捞到身上坐着,“咋在这呢,吃饭没?”看了眼屋里,灯都亮起来了。   “次袅,次饱袅~。”萍萍摸摸自己的肚皮,又扭过身去摸安安的,“安安也饱袅~”   安安点头,又问郝援朝吃不吃饭。   郝援朝点头,是有点饿了。   两小只一听立马都从郝援朝身上下来,抓着他去吃饭。   萍萍嘴里叽叽喳喳,说晚上吃了什么好吃的,又说他怎么睡那么久,都睡不醒的,老把她担心坏了,小模样招人喜欢得不行。   江舒瑶把锅里温着得饭菜端出来给他,他们都吃过了,不过看郝援朝出来吃饭,都坐上了餐桌看他吃跟他聊天,那么久没见,又出了何团长那事,还有一些受伤的军人,孩子们心里也是担心的,都迫不及待想跟他说说话,好来安自己的心。   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的,郝援朝平时十分钟能吃完的饭菜愣是吃了快一个小时,好在现在是盛夏,要是冬天,没十分钟热气都没了。   “好了去睡觉,太晚了不能熬夜。”超出平时睡觉的点了,灯都熄了半小时,江舒瑶就把孩子们都赶上床去睡觉。   萍萍今晚想跟郝援朝睡,安安见姐姐提起来也默默跟着,两小只是有些没安全感了,白天郝援朝睡那么久没醒过来都担心,怕他睡不醒来就没了,因为何团长的事,两人也模模糊糊知道死亡是咋个啥意思,心下就不□□。   这种时候郝援朝跟江舒瑶都会心软纵容的,于是便四个人一起睡,好在床打得够大张,要不就冲两小只这圆润的小身材,没准还睡不下。   陪孩子们聊天,等他们都睡熟了,江舒瑶才跟郝援朝讲话。   “何团长的事你知道了吗?”她压低嗓音问。   郝援朝点点头,“听说了。”他笑容淡了些,神色略微严肃,何团长不是他手下的,但出了这事,还是不免为之可惜,这一次情况确实是比往年糟糕,刚出任务也有士兵受伤,地震那晚更是伤了不少人,老百姓里还有死亡的,但部队里这次出任务死亡的,也就何团长这一个,真的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命。   “那何团长没了,程婉婉要怎么安置?抚恤金这类的又是个什么情况?”江舒瑶现在对程婉婉印象是好多了,也对她很是同情,从知道何团长死讯那一刻到送走了何团长,至今没有恢复过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饭量都变小了,她跟周小花嫂子每天过去坐坐,都觉得屋里又冷又压抑的,走不出来。   不管当初程婉婉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嫁给何团长,但看得出来,结婚之后相处了那么久,她是放了真心的,而现在何团长走了,心里的苦大概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可人还是要生活的要往下走的,她暂时沉湎于过往走不出来,江舒瑶多多少少也想替她打探下,这以后究竟是什么个结果,能不能继续住在家属楼里,还有抚恤金这类的,多少心里有个数。   郝援朝略微想了想,道,“这继续住在家属楼里可能不太行,她虽然是遗孀,但到底没孩子,补贴倒是会有,那何团长家里没老人,抚恤金估计都是给程婉婉。”   “不过她不是在教书吗?部队对遗孀是有优待的,安排个一室一厅的教师宿舍楼应该可以。”郝援朝见江舒瑶微微皱着眉头,又补了一句。   江舒瑶叹了口气,“这样也行,她也有地方放下何团长的东西。”   要是还住在单身宿舍楼的话怕是东西放不下,得扔一些。   郝援朝伸手去摸她的脸,“你之前不是跟她关系不亲近吗?怎么操起心来了。”   “没操心,就是问一下。”江舒瑶否认,又把这段时间的事情说了说,“她也挺不容易的。”   本身就有堕胎那一事,虽然被张嫂子含糊过去的,但相信的人不相信的人又有多少呢?如果真有人要找茬,谁知道会不会出事?现在就期望烈士遗孀的身份能帮她几分,起码风浪来的时候能安然躲着。   郝援朝让她不用操心,何团长因公牺牲,起码能授予二等功,这勋章功有程婉婉一半,有这层遗孀身份,动不了她的。   江舒瑶想想也是,这只要风浪波及不到,那日子是能过得下去的,能不能走出来也就看她自己了,别人是操心不上的。   之后也跟郝援朝猜测的一样,表彰的时候何团长给授予了二等功,抚恤金交给了程婉婉,从家属楼搬出来,住进了教师宿舍楼那边的一室一厅之中。   然后没几天,程婉婉苍白着脸色找上门来了。   “我怀上了。”   这话不啻于降下了个大雷,“怀上了?”江舒瑶看着她的肚子,微微惊讶。   程婉婉眼泪又掉下来了,是啊,怀上了。自从堕胎之后医生就说她伤了身体,怀上的几率很低,当时为了跟何团长结婚,她没敢说这个,婚后喝了几次药也只说是调理月经不正常的。   何团长每次和她欢好之后都爱摸摸她的肚子,也是一把年纪了,成了家立着业,别的都不想就想有个孩子,这也是当时为什么在前头媳妇没了之后那么快就结婚的理由之一,她当时心里怕啊,就怕怀不上,跟赵月如一样,药越吃越多脾气越来越暴躁。   可是谁能想到呢,这孩子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到来,何团长都没了他才来,来得这么不是时候啊,何团长想了那么久到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有孩子了。   “你想怎么样?”江舒瑶脸色严肃了,也不知道该说这孩子来得巧还是不巧,成了个遗腹子,程婉婉愿意生下来吗?   程婉婉哭得厉害,“我还能怎么样,这是他留下来的唯一一个孩子,要是不生我就对不起他了,他待我那么好,那么好……”说道最后,都哽咽了说不出话来。   江舒瑶心里不知道是松口气还是怎么样,终于上去扶了她,让她坐下来,给她递了手帕,“你也先别哭了,先想想清楚,生下来是给何团长留个血脉,可日后你一个人能带的了孩子吗?想要再嫁,这孩子带着就难了。”   现在这情况不是像之前,之前那是未婚怀孕,对象还是逃了大陆的,程婉婉没有理由生,现在怀上了,肚子里这个就是何团长的遗腹子,也是烈士家属的子女,生下来能给何团长留个血脉,外头对她的印象也会变好。只是,要是真生了,程婉婉这辈子想要再结婚可能就有一定的难度,冲程婉婉这容貌和工作,能接受她二婚的有人在,但是再带个孩子,就是个问题,而且就算是结婚了,重组家庭对孩子也不知是好是坏。   要是不嫁人的话,单身母亲带孩子也有困难,会有苦头吃的,就看程婉婉是怎么选择。   这是一条生命不是阿猫阿狗,要生就得想好为他以后负责,不能生了才后悔。   江舒瑶依旧不会给程婉婉拿决定,上一次她以命相逼道德绑架她不管她,这一次不管选择,但会把后果给她说清楚,只希望她自己做个不后悔的选择。   程婉婉擦眼泪的手一顿,随即泪流的更凶了,是啊,要个孩子哪有那么简单,她是做好了日后不再嫁人的准备麽?   心里难受,但想到何团长往日对她的种种好,那难受滋味就更别提了,“生下他,以后我也不奢望再嫁人了。”再嫁,哪儿找一个跟何团长这样对她好的呢?   而且她毕竟堕胎伤过一次身体,不说这次怀上是不是侥幸,日后还想要孩子也依旧是个问号,年龄大了哪里还好生呢?生养艰难的女人如何找二婚,还不如直接生下肚子里这一个,没准这就是这辈子她唯一的一个孩子了。   想到这程婉婉把眼泪擦干了,神色越发坚定了,“生,我就生下他,是男是女都要生。”反正现在也没有人在她耳边唠叨要男要女,何团长都去了,他爹娘又是没福气的,早早就没了,相当于程婉婉跟何团长亲戚也断了关系,家里作主的也就她一个,把孩子生下来,男的女的都是她和何团长的血脉,谁还会在乎男女呢?   反正她现在有房子住有工资拿,还有抚恤金,养一个孩子是养的起的。   程婉婉下了决定,江舒瑶看她也不像是动摇的样子,也就没再劝说,不过倒是让她去一趟医院做个产检。   之前吃了虎狼之药,后面还吃药调理,江舒瑶心里是担心这胎怀相不好。   程婉婉没想那么远,不过江舒瑶让她去做产检她也没推拒,虽然江舒瑶自己没生过孩子,可她把家里孩子养的那么好,总是懂的,回宿舍收拾了东西,让江舒瑶陪她去一趟。   如今一个人去医院,也总觉得害怕没底。   江舒瑶陪她去了,部队的卫生所扩建为了医院,各种设备也都齐全了,在这里做产检不比外头差,家属还会有报销补贴,比外面好。   只是,她的担心是应验了,程婉婉这一胎确实不怎么好,帮她做产检的是之前给她做手术的周医生,后面吃药也是她给开的,对程婉婉的情况最是了解,脸色有些严肃,也有些同情,“这一胎你真要留下吗?恐怕怀的时候不容易,生出来也比较难养。”   就是前头一次吃虎狼之药吃坏了身体,后面怀孕时还有吃药,孩子胎内就带了药毒,怕是情况不好,如果是一般人过来,周医生就直接建议不要这胎了。   这年头孩子不好养,虽说可以放养糙养,但那也得是健康的孩子,不健康的孩子家里有一个就够呛了,这还怀着呢就觉得不好了,生下来那比早产儿都难带的,进医院没准就是家常便饭了。   可是周医生也是知道程婉婉这一胎是何团长的遗腹子,而且说实话,她觉得程婉婉吃了那虎狼之药堕胎之后还能怀上就是烧高香的事,如今这个不要了,以后可能就彻底没孩子了,世上哪有那么多侥幸呢。   程婉婉听了更是觉得自己命苦,也更恨那个赵华笙,当初若不是他骗了她,也不至于吃了那虎狼之药,如今真的是落了个两难的境地,最后还是拗不过自己想当妈的心,“要,周医生,你帮我保下这一胎,给我家老何留个血脉,也让我以后有个伴。”   要是一辈子都无儿无女,那才是真的可怜。   程婉婉此时心里就这念头了,她当初看赵月如为了孩子的事就害怕自己也落得跟她一样,如今有了孩子,难养些又如何呢,那不比男人可靠吗?不拘男孩子女孩子,都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养着贴心,不比重新嫁人难,就看江舒瑶跟家里的孩子多好,乖乖巧巧的,会逗人儿开心又会体贴关心人。   周医生也就是给个建议,既然程婉婉决定要生下来,她也不会劝人打掉,不过这饮食方面日后要注意,产检也要做的勤快些,随时关注孩子的问题,尽量在胎里养好一些,日后生出来也不会过得太艰难。   倒是因此觉得佩服程婉婉,娇娇一个女人,还年轻,也下得了生下孩子独自抚养的决定,就冲这便觉得她是个真正的军嫂了,身上有那股子韧劲,以前做的事都觉得可以原谅可以过去的。   江舒瑶也是这么想,不管她是什么目的留下这个孩子,如今却是肯为这个孩子努力,那也是值得敬佩的一点,故而平时跟她来往也稍微勤快了些,怎么样现在都是没了丈夫的女人,都是同个部队里的,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有这样的想法也不止这一两个,其他人知道她肚子里还有何团长的孩子,并且打算生下来的时候,对她也是高看几分,于是程婉婉平时的人缘就好了不少了,出门路上也有军嫂打招呼了,偶尔摘了自家地里的菜也会送去一两把。   而何团长曾经的同事部下,也都会尽可能地帮程婉婉干点事,比如砍柴挑水,这些兵们轮流着来,谁有空谁就顺手做了,也不冲别的,就冲何团长曾经是他们的战友,他走了,他的遗孀便有他们照顾的一分责任,离得远尚且不说,这在眼皮子底下,总是要照顾的,没人会因此说疯言疯语。   因着这些照顾,程婉婉心里的伤痛也一天天减少了,记挂还是记挂着,但日子总要过下去,她也不是孤家寡人,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还有那些给她好意给她帮助的人,有了这些,程婉婉一点也不后悔留下这个孩子了。   看到程婉婉这样子,江舒瑶倒是觉得挺好的,不是说情深不好,而是情深的人日子难过,有时候,情深不寿也不是没道理的,看得开的人才能心宽体胖,过得快活。   江舒瑶略微舒了口气,上辈子都过去了,这辈子,日子能过得好的。   一转眼间,又是金秋九月了。   受今年连续的暴雨影响,部队这边的收成没有往年好,就是江舒瑶自己田地里种的菜都被水泡坏了许多,都得拔掉重新种,院子也要整理,凉亭的那层茅草顺便换了新的,一切慢慢地打理起来,孩子们渐渐长大,也不算多难。   不过因为收成不好,这领的商品粮细粮就比较少了,江舒瑶就开始嚯嚯家里的鸡,一两周宰一个,宰到六六年只剩两三个就好,早点儿做准备,万一风浪真跑到部队来也不给人留下把柄。   当然,眼下也就是这小细节上,其他都在观望观望,不着急,未卜先知就不必要了。   只是江舒瑶文化运动还没等来呢,就先等来了郝援朝出任务的消息。这一次的任务不同往常,而是要去战场。   十月份,华国出兵援助越国。   而址城作为跟越国较近的部队,自然被排遣了出去。   知道这个消息后,江舒瑶脸色有瞬间的苍白,“你要去战场?!”因为惊讶,嗓音都有些尖了。   郝援朝看她吓到的样子赶紧把人抱住,“没呢没呢,不是我去上战场打仗,主要是运送物资过去,有需要的时候指挥一下,不会上战场的。”   江舒瑶却不相信他的话,“你蒙谁呢?上战场哪有不打仗的,要是这么简单,需要你去吗?”说完自己心先慌了,“怎么就派你去了呢?郑师长他们去吗?”址城有三支部队驻扎,平时就是出任务也不会一次性都派出去。   郝援朝轻轻拍她的背安抚,“去了,这回是我跟郑师长带队去,罗师长驻守部队里,不过我俩是分开来,目的地不一样。你别怕,不会有事的,这场战争就是援助战嘛,放心放心,真有危险我会跑空间里去的,你别怕,别怕啊。”   江舒瑶听到这才想起来还有空间,“对对,还有空间,要是真有危险你一定要躲到空间里去,不要怕暴露,命更重要,到时候真众目睽睽被看见了也不要紧,你别回来,我们定个地儿,我去找你,咱在空间里生活一辈子都可以,不然偷偷出国改头换面生活都行,不能……”   剩下的话被郝援朝堵在嘴里,他吻了吻她,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心里有些酸有些疼,“没事的,别怕,我答应过这辈子命给你,不会丢的。”   江舒瑶眼泪却瞬间出来了,扑在他怀里呜呜地哭,她想好好过日子的,她以为可以好好过日子的,怎么就又要上战场呢。   前些时候她还觉得程婉婉苦,如今觉得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军嫂难为,当初她怎么就想着要做军嫂呢,做个普通人多好啊,怕什么文化运动,大不了就是下放去吃苦,有空间在难不成还真能吃到什么苦嘛,至于如今这样,文化运动还没来,就要去那枪林弹雨的战场上了。   可是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了,她也知道自己这是性子拧了不想转过弯来,就想哭一哭,反正现在不哭也没用,等他走了还哭给谁看,把他哭得心软了才知道要惜命,别为了出风头为了什么拼命往前冲,得知道她没那么坚强还需要他,才不会把她挪在后头考虑。   上辈子她就是傻了,这辈子说什么也不要傻,什么都没命重要,人要是没了就真的万事空了,她不敢保证这回死了还能再有下辈子,捡着一辈子就是福气了,啥都不要就想人好好的生活。   “我们来生个孩子。”江舒瑶忽然抬起头,眼泪还往下掉呢,语气却坚定了起来,不管郝援朝错愕的眼神,拽着他的衣领语气就恶狠狠道,“这回你要是又负我,我就带着你的孩子去嫁给别人,要轮回你自己一个人去轮回,我是不会再陪你第二次的!”   郝援朝没被威胁到心却更软了,搂着她一阵哄,“别怕啊别怕,这回真的没事,偷偷告诉你就是送物资去援助的,主要就坐镇后方,不会真去打仗的,你别怕,很快就回来的,真的,乖啊不哭了。真的不哭了,再哭孩子们就听到了……”   江舒瑶抹掉眼泪,她才不是怕孩子们听到,谁不知道他说鬼话,什么送物资坐镇后方,他的保密条例比谁背的都好,都刻在骨子里,哪里真的会告诉她真实的任务,也不过就是哄哄她而已。   但是没关系,哄就哄,他哄他的,她把话当真,到时候敢骗她,她这回恨他一辈子去,不仅自己恨,让孩子们也恨,还要生一个有他骨血的孩子,让他喊别人做爸爸,叫他死了也是孤家寡人。   江舒瑶心里憋着一股劲,什么理性理智都丢掉了不要了,就连做/爱的时候都是狠狠的,示弱之后,骨子里的强劲又涌了起来,巴不得将他咬碎了揉烂了,前尘往事的恨意不甘都嵌在里面,想叫他也疼一回。   等着,这次要是不回来,她是不会原谅他的,绝对不会。   江舒瑶让他进入,咬着唇掉眼泪。   再来一次,让她去当兵让他留在家!   江舒瑶最后还是哭了,折腾了一整夜,自己把枕头垫在了腰下,然后一脚把郝援朝踹下了床,“你自己睡去!”   浑身光溜溜刚想事后抱一抱的郝援朝没有半点心理准备就给踹下了床,脸上有瞬间的懵,又看她腰下垫着枕头,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又无奈了。   “行,怀,反正我会回来,咱孩子还是叫咱爸的。”郝援朝说着从空间里拿出来条毛巾和脸盆,把竹壳暖水壶里的热水倒出来,加一点空间里的溪水,给她弄湿拧干擦身体。   江舒瑶不知道是听到他这句话还是怎么样,倒是没有拒绝让他伺候,但最后还是没让他上床,爱睡哪去睡哪去,充分体现了无理取闹拔##无情。   郝援朝拿使性子的江舒瑶没办法,又看外头天蒙蒙亮了,得,起床训练去。   等他走后,江舒瑶转了个身,摸摸肚子,又想了郝援朝说的那句话,心里倒是没一开始那么慌张了,既然愿意让她现在怀孕,是不是证明这回真没蒙他是没事的?   抿抿唇,江舒瑶到底没把腰下垫着的枕头拿走,盖上被子睡觉去,睡不着也要睡,她才不为他失魂落魄觉都不睡!   大人间闹别扭孩子们是感觉得到的,尤其是铁柱这四个跟长辈亲近的,江舒瑶当初因地震害怕不自觉露出点神色来安安都能发现,更何况江舒瑶现在又没怎么遮掩,对郝援朝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啥都要他做,做啥都是他的错,很明显找茬了。   而郝援朝就更奇怪了,江舒瑶越是不给他脸色他就越往前贴着,好像有受虐毛病似的,两人的气场简直怪里怪气的。   周小花嫂子见了几次莫名眼疼,为啥跟另类秀恩爱似的呢,这小几岁就是个代沟啊,她都看不明白这俩人是干啥,躲着躲着。   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咋回事呢,等到詹红军临行前两晚告诉她准备收拾东西,这才炸了,当晚就拿竹条子又把詹红军抽了一遍,都不顾詹老太还在隔壁屋睡着了。   她不顾着詹红军顾着,一边放轻脚步在屋里躲一边比着嘘,“别闹了啊娘还在呢,咱以后再闹。”   “以后个屁啊以后!这么大的事你现在才跟俺说,你还当俺是你婆娘不?你个瘪犊子你要气死俺啊。”打着打着眼泪都掉下来了。   这么大的动静隔壁不可能没听见,詹老太和孩子们起来了,在屋外忙问咋了。   这种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多久的,广播报纸都报道要出兵援越了,自然瞒不下去,而且詹老太也不是个脆弱的老太太,战乱年代都走过来了,能经得住,詹红军也没隐瞒。   听到这后詹老太对周小花打自个儿子那是半点不快都没了,只是道,“把强强壮壮两孩子抱你俩屋子里睡,多亲近亲近。”战场上刀枪无眼,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丧气的话不说,心里知道就成,人要看得开,看不开就没法活了。   驴蛋儿听到上战场还兴奋,觉得他爹这是要当英雄,被栓子一巴掌给拍下了,他已经是个小大人了,早知道战场可不是只有英雄,还有烈士,就好比如七月份下葬的何团长,没上战场呢就没了,这上了战场呢?   栓子忽然觉得挺忧伤,为自己有个蠢蛋弟弟,也为自己的爹要上战场,两者不知哪个更让他忧伤。他折腾不了他爹,于是只好折腾他弟弟,多揍揍,没准就揍开窍了。   驴蛋儿哭成猪叫,不明白自家哥怎么突然凶了,日子真难过,他也忧伤了。   就这样,关起门来难过,到送别那日都是高高兴兴,抗#援越,这是光荣,不说丧气话,不给丧气脸,祝愿一切顺利,抗#援越,保家卫国,早日,平安归来。   “等我回来。”郝援朝低头亲了一口她的额头。   江舒瑶笑了笑,“好。”   等你回来。   大概这是全部军嫂的共同心声,不求建功立业,只求你平安回来。   真正到了这一刻,才知道往日吵吵闹闹的柴米油盐日子也是难得,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轰轰烈烈的爱情呢,可是没有爱情,那也有感情,也有亲情,也有羁绊,真离了,才知道是不舍、是艰难。   可这就是使命,是军人的使命,也是军嫂的使命,他卫国她保家,都是一样的。 第91章 怀孕 郝援朝他们一走, 部队里又跟空了一样, 江舒瑶开始每天听广播订报纸,都不在意即将到来的文化运动了,就想知道前方的消息如何。 且不管这场援助运动何时结束, 但是上了战场,便随时都是跟死神擦肩而过, 郝援朝一天没回来, 江舒瑶就放不下心。 然而她还不能表现出来, 家里孩子都是敏锐的, 对她的情绪变化能轻易感受得到,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 江舒瑶也只能装作无恙, 在夜里才流露出几分担忧。 周小花嫂子倒是看得很开,虽然刚得知詹红军要到战场上去的时候也害怕过伤心过, 但既然去了,她也就不再自怨自艾的, 早些年詹红军也是四处上战场,那时候她还没法送他, 如今都能给他送行, 又怕个什么。 詹老太亦是想的开的,不过因为詹红军上战场这事,她本来打算今年回家去的心思也打消了,这家里头四个孩子,光靠周小花嫂子一个人是不行的, 得帮衬着,不能走,所以也就是给家里去信,留在部队继续看她的孙子们。 而程嫂子的丈夫程参谋长倒是留在了部队,身为小团体中唯一家里男人没去战场的,程嫂子心里高兴之余也没忘让江舒瑶他们家里有什么体力活需要帮忙的说一声,老程还是能干的。 对此,江舒瑶他们也是表示谢意,但体力活也不算什么,顶多就是种菜浇水浇粪的活计没有郝援朝干了罢。 这些并不算难事,有方芳表姐和铁柱他们帮着一起干着,也没觉得日子变得艰苦,就是内心微微焦虑罢了。 但再焦虑,日子还是要过的,一九六五年的后面两个多月貌似过得特别快,每天基本都是待在部队,重复着日常工作,也没有出门去玩的心思,孩子们在郝援朝不在家的时候都是比较懂事,也没闹出什么事来,就是偶尔会找一下郝援朝,问问怎么还没回来,尤其是两小只,他们还小,还不习惯郝援朝这么久没回来,包括上次在内,今年好像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外面度过的。 江舒瑶为此也只能安慰他们郝援朝去打坏人保护他们了,等把坏人打跑,就能回家来了。 萍萍闻言表示自己也要去打坏人,帮着郝援朝把坏人打跑了,他就能早点回家了。 童言稚语总是会在不知不觉间暖到人。 一九六五年末,江舒瑶确认了自己怀孕了。 这有点儿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虽然一开始她冲动之下说是要怀个孩子,但是后来想想便放弃了,主要是现在郝援朝不在家,只靠芳芳表姐一个人,是照顾不了四个孩子一个孕妇,操持家中里里外外的事物的,现在并不是很好的怀孕时期,故而江舒瑶还想等晚点儿再来,最起码等郝援朝回来吧,这么想着就继续做避孕了。 但是谁知道,也就是那一两晚没做避孕措施,就真的中大奖了,肚子里还真的在这个时候揣了一个。 江舒瑶那一刻其实有点儿空茫茫的,虽然带了四个孩子,但是这是两辈子第一次怀孕,摸摸肚子,都不太敢相信里面真的有小生命在孕育。 茫然怔愣过后,也不知道是怎么从医院出来的,等回到家里被两小只抱住,这才有些清醒,知道自己肚子里是有孩子了,以后要多加小心了。 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很奇妙,有点不安也有高兴,不过睡了一觉之后反而安定下来了,怀孕而已,还没显现出来也没别的反应,没什么的。 就这么想着,结果一九六六年的元旦刚过去不久吧,就开始孕吐了。 早上醒来别的事不做,就先吐一会,有时候是干呕,有时候吐些酸水,真的是挺难受的,这还不算完,吃饭什么也开始挑剔起来,口味千变万化,有时候想吃红烧肉,想的感觉要流口水似的,拿上钱票去买回来,一边做一边眼冒绿光,但真到做好那一瞬,立马就不想吃了,胃口来得快也消失得快,自己都觉得无语了。 这也不算什么,真的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突然想吃点东西又不想自己动的时候,情绪就会容易失控,矫情起来一边哭一边骂郝援朝,又怪自己想不开这时候怀孕,想折磨郝援朝都折磨不到,怀着的孩子他也有份,净是折磨自个儿了,那种憋屈劲,想想就难受。 孕妇的情绪变化很大,尽管江舒瑶只在夜里稍稍放纵一下自己,白天很注意了,但家里人还是知道了,方芳表姐就是想安慰了,也不知怎么安慰,她自己都没有怀过孩子呢,哪里知道孕妇心理到底是个咋样的,想要‘感同身受’设身处地换位思考一下都不行,只能尽量照顾她,想吃东西的时候能做的就给做了,也叮嘱孩子们要乖乖的,不能闹事儿。 当然,这叮嘱也没大用,郝援朝出任务一久他们都会很乖,不会找事儿。但孩子们确实是有些受影响了,在江舒瑶不知道的时候,孩子们对怀孕的江舒瑶都小心翼翼起来,当作瓷娃娃一样照顾着了,铁柱身为大哥更加勤快干家务儿做事不说,就是两个小的,也不会跟以前那样要江舒瑶抱一抱,或者突然扑到江舒瑶怀里去,很是小心注意江舒瑶的肚子,怕肚子里的弟弟或者妹妹没了。 虽然他们俩也不知道肚子里是怎么有弟弟妹妹的,咋都看不见呐。 而这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有人在他们耳边说风凉话,具体内容不加赘述,中心思想就是江舒瑶现在怀了自己的孩子以后他们这四个侄子侄女就要靠边站了,挑拨离间得很明显,干这事的不是别人也就是隔壁的赵月如。 江舒瑶怀孕的消息还没透出去,但是孕吐等动静瞒不过隔壁的赵月如。当她知道江舒瑶怀孕了吧,内心一下子不知道是怎么感受,想到自己吃了那么多药中药西药,愣是到现在都没个动静,那时候还可以安慰自己江舒瑶也没怀孕呢,现在呢?立马就给怀上了,师部这边的家属楼,就她这么大年纪还没个自己的孩子! 心里是又气又怨又委屈的,怎么就她不能怀呢?她多想要个孩子啊,尤其是陈政委这次也上战场去了,万一有个事,这让她怎么办? 心里恶狠狠地想,就让江舒瑶这一胎跟那程婉婉一样,都是遗腹子! 这恶毒的心思不敢说出来,一来是被江舒瑶打过两次打怕了,二来是部队去了三分之二的军人,这诅咒的话一说出来,会被喷死,不敢乱说,就是在心里自己想想,然后又开始吃药。 本来想着陈政委不在吃药也没用,都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如今还是吃药吧,趁他没在家吃药也好,赶紧调理好身子,最好等陈政委回来身体就好了,能生能养 ,要是陈政委回不来…… 呸呸呸,乌鸦嘴,熬药去吧,不蒸馒头争口气,不相信江舒瑶都怀上了她还不能生,她命里肯定是有子的! 吃着药的赵月如见不得人好,恶毒的心思不能说,就干些恶心人的事,把这怀孕的消息传出去,又说些挑拨离间的风凉话,嚷嚷的孩子们都知道了。 萍萍安安当天就跟人打架了,打的不是别人,就是平时跟她玩儿的小朋友,因为他们竟然说他们不是江舒瑶他们的孩子,等江舒瑶生下肚子里的娃之后,江舒瑶他们就不要他们,要变成小可怜了。 把本来脾气就霸道的萍萍气得,管你平时跟不跟我玩,先揍了再说。安安在这种时候也不看戏,坚定站在姐姐身后,挥起小拳头揍人,乱揍一堆儿去,最后路过的驴蛋发现情况,把强强壮壮两个弟弟往旁边一丢,抡起袖子也冲了上去,没有不能以大欺小的概念,驴蛋儿有时候就是个小混不吝的,护短儿,加入战场扭转战局,把比他小的孩子们揍得哭爹喊妈的,然后见远远好像有大人来了还假装拉架,悄声让萍萍安安哭,大声点儿哭,哭得越惨越好。 萍萍安安还没哭吧,强强壮壮倒先哭了,因为这两只被他心大的哥往旁边一丢,看他打架也高兴,想上前凑个热闹,结果下小台阶的时候摔着了,一只摔了带另一只,两只同时来了个狗啃泥,没什么志气地哭得惨兮兮。 驴蛋儿见状还不心疼,瞥了眼看大人还没过来,眼疾手快冲过去拉起两个弟弟,放在哭得一堆儿的孩子里,这就换了个剧本解释了,是孩子们欺负他弟弟,把他弟弟们欺负的那个惨啊,以多欺少以大欺小,他看不过眼就揍回去了,还放狠话,下次再欺负就再揍啊,不然喊你们哥哥姐姐来一样。 都是小孩子闹得事吧,那过来的大人见里面也没她的孩子,就叫大家都散了,这事也就罢了,谁家孩子不打架的,不是所有人都跟某些人一样不讲究,孩子打个小架也插手去的。 就这样平和度过了一劫,驴蛋儿拉着自己两个流鼻涕的弟弟,又冲萍萍安安说回家去了。 萍萍安安一边走一边问,“驴蛋哥,他们说我跟安安不是瑶瑶娘的孩子是吗?”六六年到了,萍萍的普通话莫名标准了很多。 驴蛋儿当即就呸了,“胡说八道,你们不是江婶婶孩子那江婶婶干啥对你们那么好啊,他们就是嫉妒你们知道啵?好吃的好穿的,俺都想当江婶婶的孩子。”八九岁的驴蛋儿早就忘记了血缘上萍萍安安只是江舒瑶他们的侄子这回事。 萍萍安安一听这才高兴了,“没错,娘对我们最好了!” 至于江舒瑶生下孩子会不会不要他们这个问题,萍萍安安参考栓子驴蛋哥就知道了,周小花婶婶生下强强壮壮也没不要栓子驴蛋哥啊。 两小只安心了,但回去没忘告状,把今儿的事都秃噜给江舒瑶听了。 江舒瑶正吃着橘皮糖呢,过年时节址城这边橘子特多,她想吃橘皮糖了,就自己搓了橘子浸泡,再煮了糖浆放进去去熬干,熬出丝来了出锅,酸酸甜甜略带一点儿涩味,往常儿她不怎么爱吃这些,现在怀孕突然好这口,做了一大盘子自己盛了一小半出来吃,听到两小只说这话,那碗筷就放下了。 去看孩子们的脸色,铁柱是瞬间有些变的,树根变化不太明显,萍萍脸上还是得意的笑,但眼里有一点儿不太确定,而安安微微抿着唇,不大高兴,又有些不安的样子。 心里当下就是又怒又心疼,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竟然有长舌妇这样在外面嚼八卦,着实是让人生气的,亏她还以为男人都去上战场了大家消停了气氛很好,原来在她不知道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外面有了这样的流言蜚语还传到孩子们的耳朵里去,让孩子们不痛快了。 铁柱本来就是个敏感的孩子,在他爹娘去世之后跟着到部队的时候,对一切都是小心谨慎的,跟寄人篱下一样不敢放肆,还是后来江舒瑶跟郝援朝慢慢地用言行来安他这心,给他底气,让他把这认作是自己的家。而如今,她有那么一瞬又看见了铁柱当年刚来部队的模样,心里不是不难受的。还有树根,是个心大的孩子,过了几年性格没变,现在也略微有异样,证明是早就听到了流言蜚语还受了影响的。 更别提萍萍安安两小只,这是她自小带在身边的,他们的神色变化江舒瑶再清楚不过,能没发现小家伙们那一丝不安吗?哪怕是从驴蛋那儿得到肯定,还是会不安,会担心她会不要他们吗? 江舒瑶难受的同时不免问自己是不是平时还是做的不够好,所以才让孩子们听到点流言蜚语就受影响,怀疑她对他们的关心和爱护? 这样的想法涌起来之际,安安抓住了她的手,“妈妈,不难过。”他仰着小脑袋,眼里的不安被担忧取代,白嫩嫩的小脸蛋尽是对她的关心。 江舒瑶当即就把胡思乱想抛在脑后了,这是她的小宝贝,总是那么细腻又贴心,会不安又有什么奇怪,就好比上辈子生二胎,不少本身是独生子女的,在妈妈怀孕之后不是照样会不安不担心吗?是她没有调整好心态,第一次怀孕没有经验,忘记了这个时候虽然孕妇情绪会不对劲,但孩子们也是会跟着情绪变化的,不安抚哪能避免偶尔的胡思乱想呢?更别提还有在一旁见不得人好说风凉话的。 江舒瑶把两个孩子抱在腿上,低头去亲亲他们,想了想,道,“你们虽然不是我生的,但是确实是我的孩子没错,我们住在一起,住在同个屋子,一起吃饭一起做家务一起说说笑笑,我们是一家人,就跟周小花嫂子跟驴蛋他们是一家人一样。而等到我肚子里怀着的这个出生,他也会变成我们的一家人,是你们的弟弟或者妹妹,我们也会住在一起,ta会喊你们哥哥姐姐,会喊我娘,妈妈,瑶瑶,江老师,都有可能,这只是个称呼,最要紧的是不管是铁柱跟树根喊二婶,还是萍萍喊瑶瑶,安安喊娘喊妈妈,我们是关系亲密的一家人,这是不会变化的,跟我怀不怀孕是没有影响的。” “铁柱树根,萍萍安安,这是你们的家,我们是一家人,别人说什么,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江舒瑶不知道这样说孩子们能不能理解,事实上她自己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能做的也就是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告诉他们,怀孕不会改变他们的关系,他们依旧是一家人,一起生活,互相关爱的一家人。 就算血缘上称呼上不一样,但他们是她的孩子,这一点确实是事实,半路的父母缘分,谁能说不是家人。 总之,这一天之后,孩子们是不会再受这个流言影响了,心里是彻底安定下来,尤其是铁柱和树根,其实不是感受不到江舒瑶郝援朝对他们的关心爱护,只是亲生父母去世之后被郝援朝他们收养之前有过一段不好的记忆,又还没真的成长长大,心底是会留有阴影的,被别人这样说多了,难免会不够自信不够理直气壮,但是江舒瑶这样明明白白说他们都是她的孩子都是一家人之后,那点儿小小的不自信就消散了,也是,他们是一家人,如果不是一家人,又怎么会住在一起那么快乐呢。 至于萍萍安安,从有记忆起就跟江舒瑶他们一块儿住,心底其实哪里真的会觉得自己不是江舒瑶他们的孩子,会不安也是很多人都在这边这么说,他们又还小,哪怕真的要比一般孩子聪明,难免还是会受影响的,毕竟是真的小孩子,也没有过当哥哥姐姐的经验(龙凤胎一块儿出生萍萍没感觉),猛地有了个更小的孩子即将出生,别人又在耳边叨叨叨,可不久受了点影响吗?换做别人家小孩子也是会受影响的。 当然,江舒瑶嘴里那句不是亲生的他们现在还没感觉也不懂,反正江舒瑶亲口承认自己是她的孩子了,得到了当事人的认可,又感觉江舒瑶比平时更在乎他们了,那别人再说也不会往心里去,但有仇还是要报仇的,萍萍安安不是个好欺负的性子,揍一顿不是安安的性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是他的个性,当然,他还不明白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道理,就是觉得别人说他不是妈妈的孩子会生气,把这个也给用到别的孩子身上就是了,让她们也不高兴不痛快,这样才算报了仇。 他还有点小聪明,在孩子们说‘我不听我不信你说谎’的时候,还知道吧啦吧啦说自己的证据,比如哪哪儿不像啊,对你不好的,跟谁比怎么怎么样啊。 最要紧不忘强调,自己是妈妈的孩子,看他穿的衣服兜里的糖果就知道! 于是乎,不少孩子这次都哭着回家灵魂拷问自己的妈妈,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孩子?我的鼻子跟你不像,你不给我买糖吃,你打我,你让我上学…… 军嫂们:这是脑子瓦塌啦? 嘴贱要不得。 第92章 难产   经过孩子们那一事之后江舒瑶的孕吐神奇地消失了, 情绪也不跟之前那样变化无常了, 除了肚子里怀着块肉,基本是没啥特殊感觉了。   这样也好,这样江舒瑶便感觉自己还是清醒理智的, 日子也就能跟往常一样过了。   倒是她怀孕的消息传了出去,程婉婉来她这儿的频率更高了, 作为同样怀孕的, 现在两人倒是能聊聊一些孕期的话题。   只是聊了聊也不能真的聊的太畅快,因为江舒瑶这胎其实怀相是挺好的, 孕吐期又过去了, 基本没什么折腾了,而程婉婉真的是在折腾, 不能怪肚子里的不安分,就是她自己本身身体不好, 后面又吃了那虎狼之药堕胎伤了身体,能怀得上就是侥幸, 还想要怀的好好的那是不可能的,这怀孕以来,往医院走的次数就不少了,幸亏部队医院对烈士遗孀有优待, 她住在部队里怀着遗腹子, 那看病的钱基本都报销了,这一胎也是部队帮着安胎了。   唯一要说幸运的就是,即使这么折腾了, 检查的时候肚子里发育的还是正常的,安安心心遵着医嘱养着,努力争取足月出生,别太早儿指甲盖啥的没长全就出来,那才真的叫折磨。   程婉婉看江舒瑶这怀孕了还跟平时一样,也是很羡慕了,偶尔说着说到自己,都免不了唏嘘几声。   但她现在起码是知道分寸好歹的人,虽然忧郁也没那么不懂事,不会说江舒瑶怀的好就说些不懂事的话,还是能聊的下去的,再讨论点儿别的事,大半晌功夫也就过去了。   这慢慢相处下来,江舒瑶也觉得跟程婉婉还是能相处的好地,一起读读报念念书泡泡茶做点小点心吹个口风琴,小日子还是不错的。   新历一月份过去,春节马上又要到来,这一年江舒瑶没出部队去买年货,怀着肚子总是要小心的,过年人儿多,她也就不去挤这个热闹了。   不过方芳表姐去了,跟周小花嫂子程嫂子他们一块儿去的,带着铁柱树根两个孩子,一块儿坐车出门去,瓜果零食先不说,江舒瑶要求买的主席画像是红宝书倒是给买了回来。   从去年《海瑞罢官》开始,报纸上传出来越来越来的政治斗争了,部队里虽然风平浪静,但是收音机和报纸上的内容都表示一切都不平静,在这风平浪静的部队外面,国家首都政治中心那儿,斗争已经开始风起云涌了,被批判的,被撤职的,文化运动已经初见端倪。   江舒瑶只记得一九六六年是文化运动的兴起时间,但是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革命呢,在正式爆发之前,准备斗争从来不少,从报纸上收音机里知道的消息来看,恐怕是从去年年末甚至更早开始,这革命就已经在酝酿了。   址城之所以到如今还风平浪静的,并不完全是它是部队的缘故,而是一来这儿离政治中心远,暂且还没被波及到,二来发生了出兵抗#援越的事,址城是被派出去的部队,忙着上战场,自然就没时间搞斗争。   这样说来,如果上战场的不是有郝援朝的话,江舒瑶真觉得址城被派去抗#援越还是不错的。   买了主席画像和红宝书,就把画像贴在大厅的墙上,一眼看过去便能看见,红宝书就放在书架里,每天翻一翻读一读,好像以后出门买个东西都要先讲句语录的,提前看一下不妨事,顺道也教教孩子们,没准还会用到。   江舒瑶有了上辈子记忆,但能记住的,其实也就这么点,还有什么要注意的那真的是不知道,只能静观其变,见着拆招,她是庆幸自己没政治成分问题的。   一九六六年的春节郝援朝没有回来,这是到这个世界郝援朝第一次没跟她一块儿过年,有些不习惯,孩子们亦是不习惯,往年这个时候家里头有他在会觉得鲜活很多,冷不丁的不在,过年的喜庆都觉得少了许多。   不过他没回来年还是要过的,依旧是早早儿洗完澡吃完年夜饭去拜年,穿着新衣裳挎着小布包,一群儿小伙伴这家拜个年那家拜个年,今年长教训了,见到大人要捏脸萍萍安安就躲,坚决不让自己的脸落入别人手里!   而周小花嫂子家的强强壮壮哥儿俩今年也拉着栓子驴蛋哥哥的手来拜年了,这两小家伙没辜负詹红军给取的名,生的时候在野外生的,身子骨却依旧强壮,能吃能喝,吃嘛嘛香胃口好,还会长,虽然没萍萍安安那么白(见天儿被驴蛋四处遛能白哪儿去),但是虎头虎脑的看着也是很讨人喜欢的,笑起来随了周小花嫂子,眉眼儿弯弯的看着就心宽有福的,也遭了不少婶子的疼爱,又没经验的,一圈儿下来脸蛋儿跟抹了腮红似的,有的吃还忘了疼,也是很心大了。   在这一点上,跟树根很有话题聊。   白天儿遛了一圈,晚上也困,没法守夜了,孩子们一困去睡觉,江舒瑶就觉得心里莫名泛酸,回想起往年,就更难受了。也不想守夜了,收拾收拾大家伙儿一块儿睡觉去,设个闹钟,到点儿起来放个鞭炮就得了。   歇得确实是个早。   这边歇得早,却不知道隔壁屋子又闹腾起来了,赵月如真的是生命不息找茬不止,自己不痛快也不愿意让别人痛快。   陈政委不在家她就是老大,爱咋整咋整,放肆的很,半点不知道悔改的。   晚上让陈春草他们包饺子准备守了夜时候吃,陈春妮不知道是手冷还是怎么了,不小心饺子皮没拿稳掉地上了,赵月如看见了就发脾气了,挥过去就是一巴掌,让她自己捡起来吃掉,看她还张不长记性。   生饺子皮怎么吃?还掉在地上沾了土了,赵月如真的是半点不给孩子留面子,四处儿找茬,谁还没个手抖呢,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陈春妮没动,低下头不说话,让赵月如看了气又拍了好几下她的脑袋,最后陈春草求情,这才了算,自己起身不包了,让她们包,包好了到时候快零点的时候煮了再叫她,她睡觉去。   没有发现她转身走的时候,陈春妮抬头怨毒地看了她一眼,眼眶发红却没掉眼泪。   大年初一照旧不用待客走亲戚,在家里爱怎么玩儿都成。   江舒瑶他们早上醒来没跟往常一样扫地,这儿有个说法,大年初一是扫帚生日,不能动扫帚,否则会扫走运气会破财,垃圾也不能往外扔,可以集中在一块儿留在家里头,留住福气别往外拿,到了初二再来一起儿扫。   方芳表姐对这信的很,早早把扫帚收起来不给扫。江舒瑶也随她,屋里头并不脏,外面也就是一些儿鞭炮,不影响,明天扫也是可以的。   没扫地没干活,江舒瑶就在家里头带着他们一块儿做小点心,再讲讲故事,吹吹口琴玩一玩,大家伙凑在一块,也是个小乐趣。   晚上就决定吃锅子,两个小炉子拿出来架上锅,一个清汤一个辣锅,菜早准备好了,爱吃什么刷什么,一边儿吃一边儿听收音机,一天儿很快就过去了。   初二不回娘家,江舒瑶给家里打了电话问安,没聊太久,江父江母担心话费贵,问了新年好,没大事也就挂了。   出了初二就随意了,顺道去看看程婉婉,发现她又瘦了一两分似的,过年一个人,怎么样也是过不好的,江舒瑶邀请她一块儿吃年夜饭过,但她自己没同意,不好打扰别人的年夜饭时间,自己在屋里头过的,个中的辛酸眼泪,那也别提。   与此同时心里也有了一份希望,今年是这般孤家寡人,来年却有个孩子陪她,想必也是温暖的。   自从父母双亡,其实程婉婉要的,也就是一个家。如今是单身没错,但有了血脉相连的孩子她也能有个家,有世上最亲最亲的家人。   一旦儿这么想,怀孩子再辛苦再折磨,她都觉得是幸福地受累了。   江舒瑶看着她鼓着的肚子,不大,跟个西瓜差不多,还是瘦的那种,算算日子,预产期是在三四月间,这会儿肚子才这么大,真的可以预见肚子里那个出来得多瘦弱了。   可这也不是程婉婉想的,她努力加餐饭了,还是如今这副样子。   “找到帮手了吗?”江舒瑶问,这孩子生下来体弱多病没跑了,程婉婉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里没个男人,肯定是要找帮手帮忙的。   早两个月江舒瑶就跟程婉婉提过这一茬了,她自己表示打算找,老家还有个认识的,从前伺候过他们家的,也是家生子,解放后才离开的,她想找那老妈妈帮忙,不然别的人她都不放心。   “找到了,过了这个春节就过来。”程婉婉微笑着说道,这老妈妈也是费了她一番劲儿才找到的,虽然解放后不在家里干活了,但是日子也没多好过,本来就没啥产业的,后来限制盲流的时候家里不少人丢了工作,过得并不宽松,平时给糊纸盒什么的补贴家用,程婉婉找了一番人打听到她那儿去后,表示在家再过个年,她就拎着包袱来照顾她,听那口风是准备在程婉婉这儿长久地干下去不回家了。   “那你记得对外说那是老家亲戚来帮忙的,不能说以前是家生子奴婢的,口风半点儿不能漏,免得惹麻烦。”江舒瑶提醒她。   程婉婉点头,这点儿道理她懂,解放了,人民当家作主,不能再用旧社会那一套了。   就这么简单聊了聊,小半天的时间也就打发过去了。   二月中下旬,学校也开学了,新的一学期江舒瑶还是教英语,没找着机会改教其他,也就罢了,反正学校现在英语老师也多了,真要揪着这点儿闹,那就是现在不教英语了,也会给挑刺出来的。   而且她胆气也足了许多,毕竟现在入党了还有一等功的勋章在手,到底是个底气。   新学期跟以往也没什么区别,照旧是那些个课程,不难教,倒是小心翼翼了些,下课时候走廊热闹时候绝对不出去,怕孩子们玩闹起来没个分寸,撞上可就不妙了。   四个月大的肚子,微微显了怀,等再大点儿,她就考虑做个孕妇装了,看这胎养的情况是不错的,平时宽松点的衣服也没法撑多久的。   而预产期她也算好了,那个时候差不多正是放假时候,窝在家里,生完还能做个月子,基本不耽搁上班,怀的时间也算还好,就是热了点,这个努力克服克服。   江舒瑶这么想着,自己是小心翼翼给避开了,可这天上午没课呢,坐在家里就听到了程婉婉在课间操走廊上被玩闹的孩子撞到的消息,当时就见红了,把撞到的孩子吓得脸色都惨白了,赶紧儿给送去了医院。   本来程婉婉这胎怀的就很艰难很辛苦了,平时儿小心谨慎地安胎,身上戳了不少针,怎么受折磨都忍下了,就祈祷孩子在肚子里养好一点,养足月儿了再生,不要着急出来,结果倒好,这被人这么一撞,都见红了,能有好吗?   江舒瑶那是被吓了一跳了,让方芳嫂子看着孩子,喊上隔壁的程嫂子,一块儿到医院看看咋样了去,别的不祈祷就祈祷平平安安的,哪怕是生,也千万儿别难产啊。   她这真的是怕程婉婉的命落得跟何团长前头那个媳妇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被锁了,我觉得我可能错怪了,或许压根就没举报这回事,而是现在手动防盗章就是要被锁???真的吗?有其他小可爱知道这情况吗?   ——佛系佛系,咱以后做个佛系作者(笑哭)   ——晚安~ 第93章 弱小   到了医院时, 程婉婉已经给送进产房了,门外还站着学校的老师, 脸上神色不是特别好看, 见到江舒瑶她们来了,也知道江舒瑶她们近来跟程婉婉交好, 就道, “这回也太凶险的,周医生本来想保住看看能不能再养养,但如今不成了,养不住了, 必须把孩子拿出来了, 自己生还不成,得破开肚子来取孩子呢。”   马老师说的脸色苍白,好像要被划开肚子的是她一样。   江舒瑶一听倒是微微讶异, 她还以为这个年代还没破腹产,原来是已经有了这个生产手术了吗?那何团长前头那媳妇是怎么没的, 难不成是一开始不想顺产, 后来就是想做破腹产也来不及了?   没空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就问程婉婉进去多久了,也不知道这个年代的破腹产到底技术怎么样。   左等右等啊, 还没把程婉婉等出来,又有一群人过来了,也不是旁的人,就是在走廊上嬉闹时不小心撞到程婉婉的几个孩子以及他们的妈妈, 各个脸色都不好看,这自家孩子把人老师给撞进医院去了,能不吓到吗?   立马就问情况怎么样了,听到了破腹产也都怕,有道歉的有辩解的,中心思想就是一个不安一个乱,但好歹都还是正常人,这种时候没说是程婉婉不注意被撞是她的错的,都只祈祷好好地出来,不然有的麻烦事儿了。   几个初中生也怕,这个年代破腹产并不流行,有的听都没听过,胆子小点的就在一旁抹眼泪了,心里后悔得要命。   一团儿乱。   江舒瑶不知道是这个年代破腹产手术不成熟还是怎么回事,一群人在外面等了许久,晌午饭的时间都过了,这才终于出来了。   “母子平安。”   四个字落地,这才是松了口气了。   不过这也不代表程婉婉的情况就好了,人虚弱地躺在病床上,不知道是麻药没过去还是累过去了,闭着眼睡着,脸上还戴着氧气瓶,手上输着液,想来也是经历过一番凶险的。   而孩子情况也不是很好,就跟周医生预料的一样,孩子天生体弱,本来胎里就受了药毒,后面将将养着养足月儿出生可能情况还能有转机,谁知道会出了意外,被撞早产了,都不能抱出来见人,放在了育婴室里,小小的一团,胎发稀少,指甲盖竟然还有一大半没长全的,也戴着氧气瓶,不知要养多久才能养的好。   看到这模样,就是不是自己生的,都觉得不忍心了,这得多难养啊。   也不消别人多说了,那些个家里孩子撞倒人的军嫂,商量着分时间段来照顾,不说道不道歉了,先做点实在的,都是有经验的军嫂们,帮着把这月子给度过去。   这样也好,程婉婉如今这模样是离不开照顾的人的,那老妈妈也还没来,没人在旁边照顾是不行的,有这三个嫂子们搭把手照顾着,也总比只靠护士来得好。   江舒瑶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既然这边暂且有人照顾,自己就先回家去吃饭,不能落下餐饭的,也邀请了程嫂子一道,她也还没吃午饭呢。   程嫂子推手拒绝了,虽然没请人帮忙,但家里头孩子们都大了,农村的养大的孩子就没不会下厨房的,回家去就有得吃。   今年她前头两个孩子都送去当兵去了,不在址城这边,是到别的地方去,部队的家长们就没有让自己孩子在眼皮子底下当兵的,就是走后门,那也往别的部队去,这才能得到锻炼。   当然,男娃子是这样,女娃子倒是可以通融,比如当个文艺兵当个通讯员的,自己去选,选的中留在眼皮子底下当兵不会有意见的,也留不了几年,迟早儿就要嫁人。   算算年纪,要是孩子在下乡,这十六七岁了也差不多可以相看人家,程嫂子现在就操心上跟过来二闺女的婚事了,她在乡下耽搁了,学习不咋好,十六七岁了小学没念完,去年秋天就没进学了,觉得害臊,身子也不软和嗓子也不好,文工团进不去,通讯兵那要技术的也没竞争力,就待在家里,等着她妈给她相看婚事嫁人了。   程嫂子跟江舒瑶说过这事,想在部队里手底下的兵里找一找适合的小伙,不过去年事儿多,这一直还没得空,估计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   十六七岁,要是用后世的眼光来看这确实是小了点,才上高中呢,但眼下这时代不一样,十六七岁结婚大把人在,而且又赶上这节点,江舒瑶觉得现在结婚倒也是好的,起码到时候不用下乡去了。   不过这个闺女躲得了,后头两个妹妹倒是很悬,有可能会下乡,她们的书也念的不咋样,找工作是没啥竞争力的,当然结婚的话年纪也还够不上,未来的道路有点曲折了。   江舒瑶脑袋里过了一遍也没说出来,这未卜先知不能说。   跟程嫂子在门口再见,回家孩子们还没睡午觉,等她回来呢,叽叽喳喳问她去哪啦什么什么的,方芳表姐把锅里温着的饭菜拿来,一边吃一边回答孩子们的问题,又让他们睡午觉去,中午睡个一个多小时的午觉,下午醒来也有精神。   孩子们去睡了,就跟方芳表姐说那程婉婉孩子的情况,方芳表姐听了眉头也是皱起,心有不忍,“这可咋好,也不知道养不养……”说到一半住口,觉得不吉利,就道,“晚点儿我也过去看看,能搭把手搭把手。”这程婉婉时不时来江舒瑶这儿坐,跟方芳表姐也有几分情在里面。   江舒瑶点点头,是这个理,不过让她别带孩子去医院,病菌多,这春节多发流行性感冒,医院里不少小孩子在打针拿药,咳嗽漫天的,不想让两小只给传染了。   程婉婉是在傍晚时候才醒的,人虚弱的很,醒来后说话有气无力的,凑近点才听得清讲啥,原来是操心着自己的孩子,跟其他为人母的一样,生了孩子后,第一件事想着的也是孩子。   她现在还虚弱卧病在床,不敢跟她说孩子指甲盖都没长全,就说孩子没事,在育婴室那边,就是身体弱了点,暂时见不了风,等好了再抱过来。   就是这样,她听着也是落了眼泪。   这孩子真的是她踏进鬼门关才得来的没错,怀的艰难生的也艰难,如今肚皮上还有巴掌长的刀口子,动弹一下都痛,可越是越是越是在乎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醒来就想着见一面,想看看他是个什么模样,就这都得不到满足,那个难受酸楚就别提了。   照顾她的嫂子就劝她别掉眼泪,这坐月子要是掉眼泪以后对眼睛不好,自己把身体养好了,很快也能去见自己孩子了,这才把程婉婉给劝住了,没再哭。   不过过了两三天后,趁着没人注意,程婉婉忍着刀口的疼自己跑去育婴室那边了,部队的育婴室孩子不多,这不像后世,生完孩子后都要放在育婴室里养会儿,一般嫂子们生完后当天就回家去的,也就身体不好的孩子才给放在育婴室里。   在这里面,当数程婉婉生下来的孩子情况最不好了,她不能进去,但是外面是玻璃的能看得到里面的情况,小孩子放着保温箱戴着氧气瓶,一眼望过去,不用看底下贴着的标签她都猜到那是她的孩子了,又小又弱,这还不知道没看见孩子的手指甲盖没长全呢,当下就哭得稀里哗啦了,刀口的疼都没感觉了,就觉得心疼,被人揪着似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这会儿是有怨气了,怪那几个在走廊上玩撞到她的几个学生,要是没撞到,她的孩子在肚子里养足月了,没准就不会这么弱小,不用过了三天还戴着氧气瓶,她作为母亲连抱一下都不成?   怨啊恨啊,产妇的情绪也是不稳定的,本来见嫂子们来认错来照顾她,觉得自己把孩子生下来了,他们态度又这么诚恳,自己一个人无依无靠的,能忍就忍忍,可是眼下,那被压下去的怨恨又起来,当天就把嫂子们都赶出去了,不要他们照顾不稀罕他们照顾,心里头只想着自己在育婴室外面看的场景,什么忍气吞声都不想,闹得很是僵硬。   江舒瑶也理解她,虽说那几个孩子也是贪玩不是故意的,但到底是撞早产了,孩子平安也就罢了,可偏偏不是,都说为母则强,这要是换做是她,也很难不迁怒不怨恨的,孩子有多虚弱就有多心疼,哪里还能保持理智。   也没帮着嫂子们做说客,前些天程婉婉认了承情了她不管,如今她怨恨了也不能去说,那才是往人心口插刀子,这种时候也就是搭把手,帮着给照顾照顾。   那些嫂子被迁怒了,这回去也是发了一通脾气,说几句程婉婉不识好歹的话,被家里男人听见了,那是给训了一通,这是非对错还用得着说吗?心里得有一杆秤,过错方确实是在他们这儿,该道歉还是得道歉。   嫂子们被骂了也住口了,其实也真的是知道,换位思考一下,自己也是要怪的,只是前些天程婉婉脸色虽然不大好但到底没闹开来让她们觉得自己是被原谅了,冷不丁过了两三天又突然发火,这才有些接受不了。   但稍微想想,这程婉婉发脾气,很有可能是偷偷去见了自己的孩子。想到这,那更是气虚了,把孩子抓出来,给吃了顿竹条炒肉,晚点儿该道歉还是要道歉,还有那些个赔偿,几家人也是要先商量好,不然落得个欺负烈士遗孀的名头,被人指摘就算了,没准儿还会影响到男人前途,给上面留下不好影响。   这样一来,也就歇了找茬的心理,跟其他几个嫂子商量怎么个赔偿法。   当然,这有明事理能想到这一出的,也有混不吝不想花钱的,吵吵闹闹又是一番掰扯,最后这几个先闹了一通,张嫂子上门来了,两边儿跑,也是把这事给处理好了。   该赔偿就赔偿,不能耍赖,程婉婉又是得了一番补偿。   但那补偿都不及后面她看见自己孩子没长全的手指甲盖的痛,承了张嫂子的情,心里却狠狠把他们记了一笔,是绝对不会原谅的。   请了产假,后面在医院住了快一个月才算能出院了,这个时候程婉婉找的那位老妈妈也来了,家生子,被赐了跟主子一个姓的,后来解放了也没改过来,早忘了原本的姓,就比江舒瑶她妈少了几岁,但人要显得还要老相些,脸皮发皱手指又硬又糙,看得出是过了苦日子的。   挎着打着补丁的小布包,见了程婉婉先是抱着哭了半响,直说她受苦了云云。   还一个劲地说起以前的事,又说她离开后多么多么想念,把程婉婉弄得也是眼泪直流,也为自己辛酸起来。   程老妈妈就给她擦眼泪,用那双受过岁月风霜的手,“小姐别哭了,刚生了孩子,哭了伤眼,老妈妈来了,以后老妈妈就不走了,好好再照顾照顾小姐跟小少爷。”   这是私底下说话呢,病房外人都走了,程婉婉拉着她的手,盯着那粗糙的表皮,“从前老妈妈这双手也是……老妈妈受苦了,以后您安安心心留下来,我给您养老。”   那程老妈妈听了也感动,又是一番诉说表衷心,这解放后离开,她日子确实是不如从前好过啊,自己出去当家作主了才知道累,处处儿都是要钱要生活,安家娶媳妇养孙子,都是大笔开销,哪里有以往的日子好过啊,做人府里老妈妈的,那比做外面小门小户的当家婆娘还自在轻松啊。可惜那轻松日子不能过了,如今还能给程婉婉找回来,心下别说从前情谊,也是感激,最起码多个收入,也不怕日后没人养老,儿子有了媳妇,都是忘了娘的玩意!   从前的主仆俩好是诉说了一番衷情,然后又私底下商量好改口,只道程老妈妈是她的老姨母,这来照顾她,再不能叫那些个小姐少爷的。   这就在部队给安置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以后不能放防盗章啦,一放就要被锁,咱佛系缘更,能更多少是多少哇~   ——然后,求个作收,收藏作者专栏,开文早知道啦~ 第94章 出院   三月份, 时间过得飞快,又是学雷锋的时候,驴蛋干了件蠢事,为了得到学雷锋做好人好事的表扬, 他把自己省下来的一分钱拿去交给老师, 说这是他捡到的, 当时得了朵小红花,在后黑板‘学雷锋做好事’的专栏下出了个风头, 然后放学跟往常那样跑供销社, 想买一分钱一颗不要票的糖, 结果一摸口袋, 没钱, 想起来把零花钱花掉的事,心疼了,就让树根去老师那儿领回来一分钱, 说是他掉的。   这树根还没去,他就给人告状了,班里头的猴子不经意听到了这话,扭头回去就告诉了老师, 最后一分钱给没收了, 还给训了一顿, 闹得是大家都知道了,又当成个茶余饭后的小笑料。   江舒瑶听着也是忍俊不禁,正笑着呢, 肚子里突然动了一下,笑容立马就僵硬了,不敢动,第一反应没猜到这是胎动,还以为自己是笑过头抻到肚子了,还是方芳表姐问她咋啦才知道,当即笑话她一下,还抻到,这是胎动呢。   数数也有五个月了,这时候开始胎动正常,表明孩子在肚子里长得不错呢,没什么好担心的,等过几个月,那胎动会更加明显。   江舒瑶一听就放松了,还上手去摸,想哄哄他看看还能不能动一下,刚刚光顾着惊讶担心了,都没感觉。   可惜小家伙很不给面子,这动了一下就安安静静了,还是到了晚上快睡觉的时候,这才又动了下,当时江舒瑶就愣住了,随即心里便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有点儿想哭,又觉得充满勇气豪气万丈,肚子里有个小生命,跟她血脉相连,这是怀孕以来如此深切地感受到这一点。   这是她的孩子,她是ta的母亲。   当晚心里是怀着对生命的虔诚和感动睡着的。   有了胎动之后,怀孕的心态真的是截然不同了,会思考如何保护孩子让她在肚子里安然成长,会思考出生之后会是什么模样,会去想是男孩还是女孩,之前懵懵懂懂茫茫然然没思考的事,都一下蹿入脑海。   萍萍安安知道会动后也好奇,想要摸一摸,真的摸到了,脸上那个惊奇的小表情别提多乐人了,然后低头还去摸自己肚子,想看看会不会也会动,脑袋里真的是各种童趣的奇思妙想。   等到孩子会胎动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孩子好像长得比以往快了,去年的衣服翻出来穿都觉得有点紧,江舒瑶便找了几件衣服来拆了拆,用拆出来的布重新做了两套宽松点的衣服,用缝纫机来做,款式不求新颖,简简单单一天便做好了。   当然也没忘记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孩子发育情况以及确认是一个娃还是两个娃,别跟周小花嫂子似的,从头到尾只产检一次,都没检查出来,后面生的时候准备的尿布什么都不够,很是麻烦了一遭。   周医生也知道这乌龙,这回是仔细检查了,很确认只有一个孩子,让江舒瑶不用操心,没那么多双胞胎龙凤胎的,安心养胎,孩子发育得不错。   得了这个准信,道谢从科室出来后,便拐上去看看程婉婉的孩子,还不能出院呢,医生说看恢复情况,还得养到月末或者下月初。   这医药费也不用程婉婉来付,自有部队报销和那三家撞了人的负责,减少了这部分的开支。   程婉婉这时候已经发现了孩子没发育好的问题,对这孩子心疼宝贝的很,一颗心都放在他身上了,人跟着瘦了好几分,手腕细的跟一掐就断似的,这还是那程老妈妈里里外外操持没叫她费心的结果,否则一个人,还不知道怎么瘦呢。   这种瘦,想必是没人喜欢的。   江舒瑶见她瘦成这样着实不行,就告诉那程老妈妈每天早点儿过去买点不要票的骨头煲汤,多少是些营养,让身子骨强壮些,太瘦了迟早还得生病进医院去。   程老妈妈也承她的情,偶尔做点小点心也会送一点到江舒瑶那儿去,这人情世故方面,她是老练的,江舒瑶觉得真的是人精子,人老成精的,来了没多久,跟楼上楼下左邻右舍关系打的极好,一下子改善了程婉婉‘门庭冷落’的境地。   程婉婉把她喊来帮忙,确实还是不错的。   而且这程老妈妈不知道是从前就是个吃苦耐劳的还是这几年火柴盒糊多了经受了苦,来了之后很是能干,把程婉婉那份菜地也接过去种了,种菜手艺一等一的好,现在地里头就是绿油油的一片,规划也很有调理,各样时蔬都井井有条的,充分利用了每一寸土地。   程婉婉之前是没怎么种菜的,何团长没了之后那菜地部队也没收回,当作是烈士遗孀的照顾,归了她,但因为怀着孕,又没何团长在,她也就先任她荒废了,只等生了孩子再做考虑,现在有了程老妈妈,倒是不用她操心。   总之程老妈妈来了之后,她确实是从这些杂事上解脱了就是,同时也有更多心情放在孩子身上,只是这时候孩子还不能离开医院,每天只能抱一会儿出来,让她更是难受了。   对此,江舒瑶也只能安慰她一切都在好转,孩子会好的,也别终日忧愁了,过于思虑也伤身。   程婉婉当时是听进去了,但没多久看到孩子还没长好的小指甲,那依旧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她放不宽心,江舒瑶也没辙,也只能时不时都照看着,别思虑过多了,到时候直接得了产后抑郁症,这个名词她还是听说过的。   抑郁症,这个年代可没药救。   好在程婉婉看着是思虑过度但依旧没那抑郁症的倾向,情绪还是比较正常的,等到孩子可以出院后,那就不再终日以泪洗面似的了,当天抱着孩子出来,在太阳下笑得温婉宜人。   孩子终于出院,不少人还是松了口气的。   程婉婉决定当天就给孩子置办个小宴会,庆祝他终于出院,期盼他日后健健康康。 第95章 婚事   宴会那天还算热闹, 不少何团长昔日的部下同事家都派了嫂子过来,包个红封拿些染了红的鸡蛋,再不拘几把地里的菜蔬,来来往往坐了下, 请吃饭的时候也就几家亲近的同事跟左邻右舍, 没闹得太晚, 吃过饭各自散了,小婴儿身体还脆弱, 不好太过吵闹。   江舒瑶也没有久待, 给程婉婉留下一张麦乳精和一张奶粉票便回去了。程婉婉没有奶水, 这小孩子的口粮也就只能在这方面找补。   不过想到那小婴儿的模样, 还是没忍住叹口气, 只怕以后有的操心了。   摸摸自己的肚子,还是好好养胎,在胎里把孩子养好, 出生后也容易养些。   这么想着,去上课也是更加注意护着肚子,走路也不往崎岖不平的地儿去,除了必要, 还真的是打算窝在家里和门前几分地上打转了。   于是五月份程嫂子邀请她一块去外面帮着她家二闺女相看人家的时候, 江舒瑶是推拒了, 也不忘问怎么要跑到外面去相看,不是说在部队里找吗?   程嫂子就道了,“梅花嫂子介绍了一户人家, 家里条件不错,是老幺,又在厂子里工作,还能给安排个供销社的售货员干,这条件我觉得不错,就想着先去相看相看。你也知道,这做军嫂的,忙得时候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别说还随时要去战场上……”程嫂子顿了顿,想起郝援朝正在战场上,丧气话就不说,继续道,“我这也是想要自家闺女日子轻松点,老人家总是偏疼老幺的。”   江舒瑶一听也明白了,确实,这年代虽然拥军,但是军嫂却难做,个中的难也就只有做了军嫂才知道,男人要是出任务,那家里里里外外的事都要自己操心,真没那么容易。要是在农村地里刨食的话找个军人那是不错的,可如果有的选,这端铁饭碗的工人,还能给安排工作的,确实也是极好的条件。   程嫂子自己是当军嫂的,程参谋职位也算高,可那些年还不是自己在家带孩子孝顺父母,如今让她选,如果没这工人,她也是愿意给闺女找个部队里的兵,小班长小连长都可以考虑,再高点的职位那得看情况,单身前途好的,文工团不少漂亮的文艺兵都盯着,自己闺女容貌一般,竞争力还是不够的。故而在有别的更好的选择情况下,程嫂子是更乐意自己闺女去嫁工人端铁饭碗。   “那你这肚子不方便我就不麻烦你,我喊上小花,再叫上两个嫂子一块去。”程嫂子看了眼江舒瑶凸起来的肚子,又笑着打趣了句,“看你这胎是养的不错的!”   江舒瑶笑笑,“成,等你们回来再与我说说。”部队没个新鲜事,她现在也喜欢听听八卦了。   “好嘞。”   就这样去了,没一天回来,脸上带着笑意,不说也知道这次相看是满意的了。   “家里住楼房呢,有上头有两个姐姐嫁人了,两个哥哥也结婚了,下面还有个妹子在念初中,是殷实人家,能过日子的!”不等问,程嫂子就把话秃噜出来了,一个劲地就是夸赞,满意的好像立刻就想把婚事给定下来似的。   “那男方呢?是个什么模样?”江舒瑶听了半天听程嫂子说家庭背景,都没说到男方条件。   “那男方条件也是不错的,个头还成,人也精神,瞧着是个大方的。”   这样一听也确实是不错的条件,能嫁过去也可以。   至于程嫂子家二闺女的有没有看中,那周小花嫂子就说了,两人在附近走了三十分钟回来,脸上都是害羞的表情,很明显就是合意了。   既然双方都合意,那这门亲就十有**就定下来了。   只是,江舒瑶却没想到订的这么快,这刚相看完呢,那媒人梅花嫂子就过来传话了,说男方希望早点儿结婚,要是赶不及办酒席,那也先去领个证,给的理由的单位正好新一批分房子,结婚的职工分到的概率大。   事关房子大事,程嫂子也没多想,差点就想给应下了。   当时江舒瑶正在边上,梅花嫂子这个媒人来说的时候正巧听见了,没等程嫂子忙不灯地先应下,她就问了,“这男方不是刚参加工作没两年吗?而且二妮又不是他们的职工,就算是分房子,也轮不上男方?”   程嫂子一听就顿住了,她不大了解这事,毕竟没有工作过,不过以前老家有个是到镇上上班的,还在租房子住,好些年都没听说有分到房子,说那要对厂子有贡献,或者夫妻都是厂里职工分到的可能性还大点,刚刚一着急她没多想,被江舒瑶这么一问,可不就迟疑了吗?   梅花嫂子神色一滞,随即就道,“唉,那不是人家爸妈有关系吗?是老职工又跟厂子的副厂长关系好,没准就能给分到了呢?咋样,程嫂子是咋想的?要给应下不?我好给男方回个话,免得久等。”   “梅花嫂子你这就太赶了,也得等程参谋回来,让程嫂子跟程参谋商量一下,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呢。”江舒瑶用打趣的语气说道。   “是,是这个理儿,等我家老程回来我跟他说说再给你回话。”程嫂子毕竟跟江舒瑶更熟,又觉得江舒瑶是比较有见识的,乐意听她说道,而且她说的也没错,老程虽然把闺女的婚事都交给她了,可那毕竟也是一辈子的大事,还是要先跟他说说才是,不能这么匆忙。   梅花嫂子见程嫂子都这么说了,也没继续纠缠,就让程嫂子快点儿想,她急着去给男方家回复。   送走了梅花嫂子,看她走远了,程嫂子才对江舒瑶道,“你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江舒瑶笑笑,“我是觉得太赶了,这是二妮一辈子大事呢,哪能见两面听中间人传话,还是再仔细打听打听,是不是有分房这件事,还有问问街坊邻居那男方人品怎么样,这么着急,总是怕有坏事,多打听打听,谨慎点也是好的。”要是按部就班来江舒瑶也不会想太多,可一遇到别人赶着结婚,日子没看好先领证都成,这种话一说出来,总觉得哪里奇怪,后世骗婚的那么多,谁知道是不是又遇到什么情况呢?总归就像她说的,结婚一辈子的大事,离婚没那么简单,还是上心打听点好。   “梅花嫂子保过不少媒了,应该没事的?”程嫂子迟疑,她虽然跟梅花嫂子不是多交好,可也事先跟别人打听过,这梅花嫂子是原先留下来的军嫂,给人拉过不少媒,应该是有保障的才是。   江舒瑶就笑了,“梅花嫂子是媒人,又不是二妮的谁,事关结婚这种事,男方还催得紧,嫂子最好有空自己去打听一下,街坊邻居问问,没事最好。”   有事,也能有个预防,不至于到结婚才后悔。   这话江舒瑶没说出口,但程嫂子也听明白了,确实是这个理,她虽然比较看重儿子,可闺女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当初咬牙把她从老家带过来也是为了给她谋个好日子过,结婚相当于女人二次投胎呢,不仔细点确实是不行。   晚上跟程参谋这么一说,程参谋也是认同江舒瑶的话,毕竟是他闺女,而且直觉也让他认为事情可能有猫腻,不过他太忙,暂且是没空的,就是相看的时候也没去,也就把这件事交给程嫂子。   程嫂子得了程参谋的准那也是下定了决心,周末的时候又约了江舒瑶,请她跟她去一趟,“你也知道我嘴笨,不怎么会说话,这事还得让你帮帮我走一趟,劳烦你一回,回头我让二妮给你纳双鞋!”   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微微不好意思,想来也是犹豫了一番才找的她。   江舒瑶数数日子,又摸了下肚子,这一胎养的不错,如果只是出去走一趟找人问问话,那应该是出不了什么大问题的,而且跟程嫂子有这个交情在,二妮时不时也会帮她带带孩子,事关她的终身大事,也就答应了,就去一趟,还约上了周小花嫂子,多个人多个胆!   就这样江舒瑶暂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活,和程嫂子周小花嫂子一块儿坐公交往镇上去了。   离得不远,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就是要转个车,等车的时间花久了,到地儿的时候都快中午下班了。   程嫂子来过这地方,知道男方家住址,要带江舒瑶往男方家里的地方去,不过江舒瑶给制止了,街坊邻居处在一块,哪怕男方真的不好,这事关婚姻大事还要给点面子呢,大部分不会说实话,不然不就平白得罪人,还是先去厂子里问问,厂子有不少是没分到房子的,总不可能都给对方面子,问上几个,总能听到实话的。   然而江舒瑶没想到,这还没走到那厂子去呢,路上程嫂子就停住脚步了,指着前面,“那不是那小周吗?”   顺着方向看过去,前面一男一女正在说话,那模样,可不像普通朋友。   真赶巧了?!江舒瑶一瞬间浮现这个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本书预计这个月或者下个月会完结,开了个预收坑,到时候应该是先写这个,也是年代文的,大家可以点进作者专栏收藏一下,没有玄学急需预收收藏哇么么哒~   ——《家养白莲花[年代]》   宋幼瓷是一朵渡劫失败的白莲花精,天雷降下,本以为要魂飞魄散,不料醒来魂穿异世,陌生环境没有记忆,十脸懵逼的她眨眨眼,对着那骑着大棕马浑身煞气的男人福了福身,“公子,您养白莲花吗?”漂亮乖巧不惹事那种。   “嗤,解放了,哪来的公子,叫同志。”   自带白莲气质.能屈能伸小甜饼女主VS一身煞气.脾气不好凶巴巴男主   【PS:文案暂定,想到修改。已截图防碰瓷抄袭,2018.12.12,读者作证!】 第96章 请假   离得不近, 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话,但是可以看见双方是亲密的,离得很近,一开始似乎还有些争吵,然后男方便把女方搂在怀里,女方微微挣扎了下就没动作,又说了些什么,还无意识地摸了下肚子, 但是男方好像没注意, 之后两人就散了, 都往厂子里走去。   “天杀的###&*”他们一走进去,程嫂子就忍不住开始咒骂了,好好骂了一通, “江老师你刚才干啥拦我, 我就该冲上去把他们揍一顿, 搂搂抱抱没个脸皮的#####”   是真的很生气了, 原以为是个好姻缘, 谁知他骗婚!   程嫂子气得不行, 又感谢江舒瑶, “还好江老师你给拦下没让我答应,不然我家二妮就傻傻的嫁过去了!”说到这又忍不住骂梅花嫂子,同个部队的保媒也不给打听清楚,要是真成了,那不知还有什么问题呢!   江舒瑶也是没想到真的会有事, 只是觉得婚期太赶有问题而已,走这一遭也是为了安心,没事最好皆大欢喜,有事就及时止损,如今看这情况,怕是里面真的有事,事还不小,那女方刚刚无意识摸肚子那动作让她不由自主把事情往糟糕里想,这是怀孕了?   若是真是如此,这桩婚事怎么也不能沾的。   想了想,江舒瑶还是过去厂子里,看到守着门口的是位老大爷,就从背包里拿出一块油纸包好的饼子,过去跟老大爷套话。   不知道是老大爷本身是个实诚人还是看在那肉馅饼上,很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事情多说了。   比如这要分房子确实有这件事,但是男方这回肯定是轮不上的,他刚参加工作没多久,父母跟副厂长是有点关系,可那都是超远的用不上的关系,也就蒙蒙外人罢了,这老大爷几乎从厂子建起来就在这守门了,知道的事多多了。   据他说啊这男方品性还不好,是个爱混的,没啥上进心,常跟那些街头混混在一块偷鸡遛狗的,男方父母想他是老幺还纵着,很少管教,到年纪了就把自己的位置腾出来给他顶上,才有了个正经事做。   还说看见好多次这男方跟刚刚那个女的在一块进进出出,两人瞧着处对象似的。   不过又说了那女的家里成分不大好,祖上开过铁匠铺的是个小业主,当初划分成分的时候给化成了资本家成分,这在厂里干活也是干临时工的,待遇低。   这么一番打听下来,也了解个七七八八,很有可能这男的就是玩玩或者家里人嫌弃女人的成分不肯同意婚事,这才匆匆找了媒人来说合,婚期定的那么赶,十有**是为了摆脱那女的,结了婚后,又有程参谋这层身份,没准拿来扯大皮,就这么把自己从那女的身边摘出来。   总之,这桩婚事是目的不纯,不能接受的。   “咱先回部队去,这事儿打听清楚就好,今天这一趟就没白来,要是气不过想教训教训那男方,也别自己动手,咱三个女人,这又不是咱的地盘,闹起来没准会吃亏,还是先回部队再作打算。”江舒瑶今天主要目的是来打听情况而不是打架的,她可不敢冲动,这肚子里有她的孩子,谁都不想杠上。   程嫂子也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虽然心里头是很气,但还有理智在,女人再彪悍在体力上都比男人要差些,最要紧这还不是部队,是外面,是那男方的生活的地盘,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她们三个女人,一个肚子里还怀着,哪能这么冲动上去就干,就是要退婚那也不能这个时候来,不小心弄到了江舒瑶的肚子她就罪过了。   而且也不是说就忍了这口气,等回去再处理,这二妮她两个哥哥都去当兵不在家没错,可她亲爹还在呢,是个有血性的人,哪能见着自己闺女被这么欺负。还有那梅花嫂子,她也要回去问问她,同个部队的,她给她找这样的亲事做什么?亏她还以为她是个靠谱的!   三人这样说着便打算先去国营饭店吃碗热汤面便搭车回去,国营饭店有营业时间点的,超过了时间点就关门了,很有时间观念,绝对不加班!   她们来得早,还没下班呢那些人,等她们吃完离开,才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往这儿涌,倒是没有撞上男方。   搭公交车回去,转了一趟车,下车开始等另外一趟,这年代公交车也少,来往一趟耗时久,难等得很,要是在后世这样的速度早被投诉千百遍了,可如今就是晚个十分钟大家都觉得它提前了,真的是,国情如此了。   只是等着等着没多久,后面忽然传来喧哗声,扭头看过去,竟然是一行人簇拥着两个中年男人,其中那两个男人脖子上都戴着木牌子,写着什么没看清,只见得是大大的叉号,而他们神情惶恐又颓靡,后面的人不断地喊打倒走资派消灭一切牛鬼蛇神什么的,还往他们身上扔石子。   轰轰烈烈一群人走过,程嫂子和周小花嫂子都探出身子去看,一副好奇得不得了的模样,江舒瑶却眉头皱了起来,脸色也不大好看,等着这群人过去了,车一到立马就拉着她们两个上了车,远远的开走了,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那喊口号的声音。   批.抖,原来现在就已经来了吗?!   江舒瑶闭上眼,心跳得似乎有些厉害,不知道是不是腹中胎儿也能感受到她的情绪,突然动了好几下,把陷入不安情绪的江舒瑶给拉了回来,伸手抚摸一下,感受到肚子里宝宝的胎动,那不安的情绪才渐渐消弭下去。   没事的,怎么着也不会波及到自己身上的。   江舒瑶安慰自己,回去却打算请产假了,批抖都开始了,这革命也闹起来了,那红卫兵也要跟着起了,学校很快就不安全了,她不敢拿自己肚里的孩子去赌,还是尽快请假,待在家里怎么着都比在学校安全的。   这么想着,回去就说肚子不舒服,找周医生给看看,开个假条,好让她拿去跟领导请个假。   反正她教的不是毕业班,这个时候不去教也没什么,学校英语老师也增多了,总能找到代课的,而且真闹起来的时候课也就上不成了,她现在不去不碍事,真请不到假她宁愿不干了也不这时候去学校的,肚子里的孩子要紧,而且郝援朝总能养活家里的,不要这份工资影响不到生活,就是每月存钱会减少罢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孩子们都还小,真用到大钱时候国家都改革开放了,有脑子有双手,也不怕挣不到钱。   总之就是一个理,人要紧,能躲开就躲开。   不过事情还没那么糟糕,江舒瑶在工作期间表现是不错的,现在肚子又显得这么大,还有医生开的假条,之前又发生过程婉婉那事,学校也是不想再出第二例了,就给批准了,反正离暑假也就一个多月了。   这番批完假期,江舒瑶就安心了,随时听着广播,看看啥时候有动静就通知程婉婉看看能不能也搞个事假病假不去学校的,她虽然隐约知道有这个红卫兵的事,学校也会闹起来,可具体日期她是不知道的,现在通知程婉婉请假是不成的,如今学校都知道她俩关系不错了,同时请假容易引人注意,还是等晚点儿有情况再让程婉婉请假,隔着日子,程婉婉自己跟家里的娃都是病弱的,到时候请假也不会惹人怀疑。   而广播里还没播放有关红卫兵的消息时候,二妮那相亲对象的事先了解清楚了。   也跟江舒瑶猜的差不多,男方确实是有问题的,跟那天看到的女的私底下处对象,虽说这个年代处对象都是正经儿相看过后处的多,但还是有例外的,这男的当时在学校就爱逗个女同学,跟一群街头混混们对过往漂亮的女孩子吹口哨,后来年纪大了些让他爸妈给弄到厂子里去,政治思想会议也开多了,多少有些收敛,可还是私底下找人处对象了。   那女方成分不好,家里生活条件也不成,被男的送个小礼物请吃个饭,也没经过双方父母相看,就半推半就被哄着在一块了,然后还不小心吃了禁果,这下子女方就要求结婚了,缠磨了一段日子,男方给缠磨够了也就答应回家先试着跟父母说一说。   但父母知道后就不同意了,临时工不说,最要紧是这政治成分,当父亲的就不答应,这小业主出身哪有好的,他们工人身份,不能给带累了,不满意;当母亲的就觉得这女的有心机不是个好的,没相看就敢私下跟人处对象,是个没脸没皮的,那是坚决不能给进家门,也不满意。   父母双方都不满意,男方就不坚持了,他最初那新鲜感过去了,又吃过那禁果,就不太在意了,既然父母都反对,那就不结婚了呗,反正女方他现在不是多喜欢,没必要得罪自己的父母,跟父母对着干那可没好日子过,他觉得为现在这个女方对抗吃苦不值得,就不打算负责了。   不过这吃了禁果的事情还是要说给父母听的,如果他们觉得这也没问题,他就放心了,还能再找个,也挺好的嘛。总之,属性就一个渣字。   然而那男方父母听到吃了禁果心里多少是有些怕的,就怕不小心弄出啥事了,比如怀孕啥的,但饶是如此,他们还是不想把一个小业主家的临时工闺女配给自家疼爱的老幺,想了想,便有了主意,赶紧给自家儿子结个婚,等结婚了,那小业主家的闺女怎样是嫁不到自家来的,最好还找个根正苗红,有点小背景的姑娘,这也是一层保障。   就去找亲朋友好打听,然后七拐八绕打听到梅花嫂子这边上来,听说是部队那边的就上心了,问她手头上有啥好亲事,说和说和,这个年代,能随军的都是军官,日子错不了的。   正巧程嫂子打算这个时候给二妮说亲,梅花嫂子作为部队里的多年的媒婆,这点事也是听到风声的,看这家的条件,就给说了程嫂子家的二妮这事,男方家庭一听就觉得好啊,参谋长家的闺女,放在旧社会就算个军官,这下男方父母高兴了,都是从战争年代走来的,一般军人暂且不提,对军官那真的是顶崇拜的,觉得能和这家说上亲,闺女只要健康脑子没问题都成,还乐意给花钱走关系弄个工作,态度是很诚恳了。   梅花嫂子本来干媒人的活,这对方有意,她就给仔细问清男方家的条件呗,毕竟媒婆也是要个口碑,男方父母知道全部隐瞒说的太好听是不成的,就半真半假说了下,尤其是男方品性和处对象这事,说是先前不懂事处过,但后来八字不合就没在一块了,别的也没啥毛病,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梅花嫂子听了后自己还跟认识的人打听了一下,不知道是男方跟女方处对象隐瞒的好,搞‘地下党’,没发现,其他是有点小毛病,但总体来说这门亲还是说得的,就给程嫂子拉煤了。   之后就是双方见面满意,可以准备下一步工作。   但这个时候男方母亲暗地里注意过那女的一回,怕怀孕了,就想早点儿结婚,避免夜长梦多,还给梅花嫂子塞了钱,请她说说好话早点定下事。   定的这么急梅花嫂子做了多年媒人肯定有所觉察其中的猫腻,可这钱数量对她来说确实有点多,舍不得还回去,心里天人交战了会,还是决定忽视掉心里的异样来说合,抱着侥幸心理想不会有事的,真有事她也装作不知道,名声顶多受点损,反正媒人吃饭靠张嘴,不至于因这一回看错丢了饭碗的,就收下钱了呗。   不过那天有江舒瑶在一旁‘多嘴’她也没太坚持,反正还有一次不成还能有第二次的,做媒人多跑跑嘛,第一次不好太急切,尤其是在江舒瑶这个当老师的面前,虽然年纪小,但心里莫名有点怵她,就想着晚两天再来,两天功夫男方应该还是等得起的。   然而没想到江舒瑶他们会自己去打听,还真打听出了事。   最后据程参谋的调查,女方是怀孕了。   这婚事是结不下去了,人品有问题,光是这一点程参谋这个老红军就容不下这样的女婿,宁愿找个地里刨食的也不要这样的,也没去报复人,就给那片区的公安联络一下感情,谈谈这耍流氓的,有一个抓一个,吃吃牢饭受受劳改才知道怕,都是思想有问题的。   后续情况是男的被退了这婚事还不乐意娶那女的准备找下家,但是女的知道了男方竟然要跟别人相亲的事,就去闹了,就被正准备严抓耍流氓的公安带回去关着了。   最后为了不吃劳烦不劳改,男的当即表示自己没耍流氓,跟女方是准未婚夫妇,要结婚的。   男方父母又低声下气去求了女方,最终女方也怕被抓破鞋,就答应了去作证,然后双方结了婚礼。   只是婚后的生活如何,那只能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哪怕要抓一个人当跳板,那也擦亮眼睛找。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作者有话要说:  ——Q:今天能做读者喜欢的勤快作者吗?   ——A:能的能的,努力码字~   ——Q:今天努力码字,各位小可爱们能收藏接档预收《家养白莲花[年代]》吗?   ——A:能的能的,马上就去收藏对不对?((*^__^*) 嘻嘻……捂脸~)   ##今天去看了下霸王票,才知道原来我是有读者投雷的!!!冬天体质作者不容易啊嘤嘤~   感谢21920950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7 00:38:58   ##还有大家的营养液,还收到了不少读者返还的,爱泥萌么么哒~   感谢 zjzq123x3、甲乙丙丁戊x10、萌萌的我x7、梦林夕、叶羽x20、A秋莲、爱啃书的胖虫子x5、忍冬x3、流水x12、萌酥x3、魂淡x10、tambrex10、janmux5、这是我的名字、小读者x10 的营养液 第97章 乱起   五月是个事情多发的季节, 广播里报纸上,不断有新的新闻在报道。   五月四日至二十六日,上面召开了扩大会议,通过了“五一六通知”,五月二十八日,中央文化##小组成立;二十九日,首都三水大学附中成立了红卫兵。   这些新闻都在表明,江舒瑶从穿越过来后最在意的文化运动, 到底还是来临了。   身在部队也不是没有感受到那气氛, 最起码开思想会议的频率多了, 这一点尚且还能接受,毕竟学习政治思想,对她来说并不难。当然, 对周小花嫂子来说就难了, 当初她咬牙学普通话是为了能融入部队, 跟人正常交流, 好不容易可以对付日常了, 让她再去学别的, 那简直是要她的命, 哪怕是詹红军喜欢文化人,她也不带去学习的(驴蛋:俺就是遗传了你啊!)。   现在差不多一周就要去听一次思想会议,那真的是,听得头都疼,还不给人打毛线纳鞋底啥的, 她基本全程就昏昏欲睡糊里糊涂过去了。   这些也算小事,比较要紧的事情是,六月份上旬,初中部乱起来了,具体怎么乱的江舒瑶不知道,当时她还请假在家,每天在家里陪陪孩子做做饭养养胎,肚子七八个月大的时候,方芳表姐跟铁柱两兄弟就把出门买菜事宜都给包圆了,就是做饭菜那也不用她烧火,顶多就是炒一炒,兄弟俩贴心得很。   那时她照旧是在家里养胎的,没等孩子们下课回来,江舒瑶了解部队八卦小道消息的来源周小花嫂子就急冲冲跑来了,“瑶妹子瑶妹子,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我跟你说那群学生娃子在闹事哇,他们要把校长抓起来批抖,说他是走资派是啥牛鬼蛇神啊!”   江舒瑶肚子月份大后越来越嗜睡,听到周小花嫂子这些话差点没惊醒,“抓校长来批抖?”   “是啊,闹得可凶嘞,一群学生不知打哪搞来手臂上贴了个红袖章,说是啥红卫兵,给主席干活闹革命的,要把校长这打入军队内部的敌人给抓起来批抖去。”周小花嫂子说着自己不见外拿起一旁用来待客的搪瓷杯子,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就往下喝,喝完了才继续说事情。   原来是今天早上的时候,好几个戴着红袖章的学生娃冲向了校长办公室,不说话就先是打砸一番,然后说校长是反动学术权威,是走资派,是要被‘造反’‘打倒’掉的牛鬼蛇神,不管不顾地就要把校长拉到操场主席台那边去批抖,还把一张写了‘罪证’的大字报贴到了宣传栏墙上。   中途校长要反抗,其他老师也要来帮衬,可那些戴着红袖章的学生娃半点不妥协,硬气得很,还说谁拦谁就是阻止革命,是潜伏在学生当中的走资派的走狗,一份子,是思想有问题的,要被一块儿拉去批抖的。   帽子扣的很大,外来的老师不敢抵抗,而部队里的嫂子们倒是敢管,可这学生竟然还持棍拿板砖,一下子有些不敌,校长就这么给带走了。   好在最后关头不知谁找来了司令他们,还有一些孩子的爸妈也跟着来了,这事就不了了之,没有继续下去了。   但是确实是给大家伙开了眼,这批抖的事竟然还批到校长头上了,以前也不是没看见过批抖,可那时候批的不是地主老财吗?咋地如今又要批抖,还把校长这个留过洋念书的高知识文化分子拉出来批抖,是啥反动权威?   周小花嫂子这个没啥文化的军嫂看不懂,就是把这事当作热闹来看,还给她说校长办公室好多东西都给砸了,戴的眼镜都被踩碎了一个镜框,这下子那些孩子要赔偿了,回去可能要被爹妈揍。   江舒瑶却没那么乐观,放在平时这打砸了东西赔偿那是一定的,但是如今是文化运动时候,上头还倡导要武斗不要文斗,那些学生既然是部队里第一批搞起这红袖章来闹事的,可见就没打算来赔偿的,而且又是叛逆期,家长就是打都不管用,部队不少孩子都是越打越皮实的,哪里会怕棍棒教育。   她的担心应验了,那几个学生被家长带回去后丝毫没有怕的样子,还说自己这是响应主席号召,革/命无罪,造/反有理,打倒一切反动学术权威,打倒一切走资派牛鬼蛇神,没有错,挨打都不服气。   而且不止是学生有这样的想法,就是家长,听到这些话也迟疑起来,这确实是这段时间思想政治任务学习内容,要说错,是该说不应找校长来批抖吗?校长是外面请来的,有文化有学识,虽然留过洋,但是以前是国家公派出去留洋的,这个,也得被批成走资派反动学术权威?   孩子们不管不顾听个表皮就冲上去,但家长们不行,沉默,一切还是听上级指示。   但是上级也有分歧,一方面支持学生‘革命’,一方面反对,还有中立的,两方吵吵嚷嚷,没个准数,最后散会谁也没说服谁。   还是司令先压着,援助越国的军人们还没回来,暂且静观其变,看看上级指示和临近部队作为再来决定下一步动作。   至于这砸坏校长室用具是否赔偿,那校长室的不少物件都是属于部队而不是私人的,损坏集体财产,自然得赔偿。道歉什么的,没说,现在局势有点乱,不确定的事不敢乱动作,谁晓得会发生什么呢?   于是,赔偿之后课还是继续上的,只是初中部有不少学生没到,不知跑哪‘闹革命’去,到课的学生心底还在想看热闹,看回来如何挨罚,然而没几天,上面又来新的通知,教育制度要被改革了,以往的招生考试制度被废除,说是这是彻底搞掉资产阶级教育路线的一个突破口,从这里着手对整个就教育制度实行彻底革命。换言之,今年的中考和高考招生工作都要暂时停止。   这个消息从广播里报纸上传来,外头如何暂且不清楚,总之部队初中部初三的学生欢呼的十分多,不用考试就不用学习复习了,不少学生真不爱学习,也不少学生觉得压力大没把握,同时,也有觉得自己准备充分却因暂时不能考试而失望的学生,有茫然不知所措的学生,这个时候的他们都没想到,这个‘暂时’停止高考,会长达十年之久,久到连这个时候不想学习的学生,到那个时候都无比盼望恢复高考。   眼下,他们都是处在命运分叉路口却不自知的人,停课之后,初中部的学生们没事做,开始加入早期那批闹革命的红卫兵里去了,因为上次损坏部队集体财产而被罚钱赔偿的事他们没有去毁坏学校的图书馆等物,部队又暂时不好放开拳脚,有原先那批去部队外面闹过的带头,基本自己都整个红袖章,天刚亮一群十几岁年轻的小伙子就成群结伴往部队外面去。   公交车一停一群人往上一站,这车厢查不到就给他们给坐满了,也不拘哪个地方停,看到有热闹可看的就随时下车,反正这个年代公交车是随招手随停的,不讲究到站才能下。   现在部队外面是真的不少热闹可看,街头巷尾都有贴大字报的喊口号的批抖的,各种各样的画面热闹得很,过年唱大戏都没这么热闹似的。   可以说这让他们‘长了见识’。   而且他们手上又戴着红袖章,那些部队外面的红卫兵们也不见外,问了问是部队出来了,那高看一眼,拉着一块搞运动,带着他们玩。   当然也有不带着的,会看不顺眼的,觉得不是同道儿的,但这个时候派别发展还没那么鲜明,肯带着一块革命的不少,带着写大字报的,批抖的,暂且还没到抄家,这会儿拉的都是鲜明的老地主或者是资本家,批抖只是个开胃菜,这个时候的主菜还是‘破四旧’,砸寺庙,不管是供奉哪位神佛的,没有敬畏之心不带害怕,有一个砸一个,还有那教堂,洋人的玩意,更是不能留的,文化古迹文化典籍也惨遭毒手,这些搞完了还不算,连坟墓他都要给挖了,真的是很大胆了。   不过撬人坟墓的时候是遭到了抵制,那生产队的村民扛着锄头拿着镰刀的,法不责众,可不管你是不是啥子红卫兵,这撬人坟墓就是丧心病狂,打扰祖宗安宁,不给撬,要组织。一方组织,一方不肯,双方僵持不下,最后把公安闹来了,才不了了之,法不责众,红卫兵‘有理’,但生产队全队出动,这没法搞,那就散了,反正他们是管不了,上面指示都说了,不能干涉红卫兵的行为。   撬坟墓一事得到阻碍,士气略微丧,但不要紧,很快,打人抄家之风气流传了起来,又有新的事情做,开始给人抄家,一开始牛鬼蛇神的家要抄,后来工商业者作者演员什么的都遍及了,是越发热闹了。   这些戴着不知哪搞来的绿军帽,身穿绿军装,腰间束着武装带,左臂陪着红袖标,手里还拿着红宝书的红卫兵们(摘自网络),啥事都不干了,就天天抄家批抖,闹得是一天比一天热闹。   而听了课从部队出去的‘红卫兵们’,感受到这外头的风气学了这外头的作派之后,回来部队,竟也开始蠢蠢欲动。   这第一个被他们拿来‘开刀’的,不是旁的人而是江舒瑶的邻居,赵月如?!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就是我,你们勤快更新的大大(叉腰) 第98章 开刀   本来在外头闹闹哄哄也觉得高兴啊,但是闹久了, 觉得部队还是风平浪静, 心里就不得劲,好像大家伙都在闹革命, 而自己的地盘却稳如狗,跟思想觉悟不高拖后腿似的,向外面认识的红卫兵们吹嘘都不能吹嘘到自己在部队里的丰功伟绩, 这怎么得了, 肯定是要想法子闹上一闹的。   但是, 这找谁开刀呢?这会儿都停课闹革命了, 出去后就算在部队里有什么龃龉,可外人都把他们当作是一派的,自个儿也是这么觉得, 都是同个部队出去的, 那就得算作一派,找同一派的家里开刀?似乎不大得劲啊, 想了想, 还没等他们商量出个结果, 陈春妮竟然来毛遂自荐了,说拿她家开刀。   她的继母赵月如前段时间烧香拜佛还喝符水求子,是封建迷信旧思想 ;还说她藏有外文书籍,一个不是外语老师的还看外文书籍,肯定是思想被资本主义国家腐蚀的;甚至烫头发,衣服掐腰又收脚的都是问题, 整一个奇装异服,跟电影里的资本家大小姐是一样的。   总之,从头到脚从里到外,赵月如就应该是个被批抖。   她把罪证都列的那么好那么合理,被她‘投诚’的红卫兵小头头就惊讶高兴啊,看不出来这瘦瘦小小鹌鹑一样没啥存在感的小姑娘这么有觉悟啊,都肯大义灭亲啊,还挺有调理的,成,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下手呢,有主动送上门来,不下手白不下手啊。   这是接受了陈春妮的投诚,当天喊了人,一大群人喊着口号声势浩浩荡荡地就往那赵月如家里头去。   他们到找月如家里的时候,赵月如正在院子里跟别人聊天,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八卦。自从她丢了工作,陈政委又不在家里之后,赵月如整日无所事事,就只剩这点儿乐趣来打发时间了。正聊着天呢,一群带着红袖章的半大孩子们,就这样突然闯了进来,一时都愣住了   “干啥呢你们?”赵悦如从椅子上站起来,还没意识到将会发生什么事,此时还想质问他们来这里干什么呢?   “你就是赵悦如,对?”领头的红卫兵似模似样地问了一句,其实也就是例行公事,同个部队的,赵月如又当过一阵子老师,还是“名师”,体罚孩子被开除的那种,怎么会认不出来她是哪个?   赵月如却是不认识这个红卫兵的,也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你们来我家干啥?”   “你先别问干啥,你就说你是不是赵悦如?”领头的红卫兵不耐烦说道,这段日子在部队外面给人批抖给人抄家,哪一个遇到他们不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忙不跌地老实回答问题,就怕出了差错,可这个赵悦如,半点没带怕的就算了,还脾气那么冲,真是半天没把他们看在眼里,怎么可能会给她好语气?   一群半大的孩子,冲到你家来,那拽的还跟天王老子似的,他不耐烦,赵月茹还不高兴呢?一手叉着腰,也不问了,直接赶人,“你们这些个熊孩子办啥过家家玩意?要玩到外头玩去,别到我家来。”   虽说广播电视上都在说红卫兵的事但是部队还没有发生过批抖事件,当然,校长那一次不算,半路没成功就散了,因此在表面上这么风平浪静的部队里大家的其实还是没有意识到红卫兵的危险性和破坏力,别说赵悦如,就是在这儿的其他嫂子们,都没把眼前这半大的孩子们当回事,还纷纷附和道,“就是要玩到别处玩去,带着个红袖章,穿了身军装还真把自个儿当回事了?”是一群听风就是雨的小孩子。   殊不知这些话一出口,看到眼前这些嫂子们的态度,在部队外面威风凛凛的红卫兵们就不高兴了,也不跟他们扯什么废话了,省略过了问话问罪的环节,直接把赵春妮列的那几个罪证说出来,然后一扬手,其他红卫兵们就开始行动起来——   闯进屋子里,砸东西的搜东西的,乒乒乓乓弄得四处都是响声。   赵月如跟其他嫂子这才脸色变了。   “干嘛呢?你们干嘛呢?”这是质问和阻拦的。   “有话好好说,别砸东西。”这是上前劝说,想要调解的。   然而都没用,且不说刚刚他们的态度就得罪了这些红卫兵们,就说他们本来的目的,也是为了找个人开刀立威,好在这部队里进行革命工作,哪里会听他们的阻拦?   赵月如自觉受不了这个欺负,管你这群半大的孩子是不是过家家,还是什么所谓的红卫兵?上前一巴掌就想呼过去就跟平时打陈春草她们一样,让他们受教训。   然而这些红卫兵们哪里是她想打就打的?又不是陈春草,那样不好反抗,这刚扬起手来了,就被一个红卫兵一脚给踹倒了   实打实,不带虚的,一脚就把赵月如给踹倒在地上,还丝毫没有心虚,说她这是干扰革命工作,其他嫂子要是想阻拦,也是妨碍革命工作,思想有问题的。   又举着红宝书,对他们说这都是听从主席的吩咐,他们都是主席的兵,听从主席的吩咐来搞革命工作,是正儿八经的红卫兵,还说等找到了罪证,就要把这赵月如拉去批斗,谁这时候要是帮忙也算做同伙,一块儿批斗。   这一下子,往日开的思想会议内容就在脑海里浮现起来了,也终于意识到事情大概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嫂子们不敢再动,赵月如倒是想继续反抗,可是好几个跟她一般高大,甚至比他还要壮实的孩子围着她,眼睛瞪着她,那模样就像是她要是敢动手,他们肯定会给她好看一样。   一对多打不过,心理上就先示弱了,只能骂骂咧咧,没一会还去喊陈春草两姐妹,说她们是不是个蠢的?没看见家里都要被砸了吗?还不快出来帮忙?!   然而,这拨人本来就是陈春妮喊过来的,她早躲在暗处看热闹了哪里还会来帮忙?而陈春草是个真脾气软弱的,这么多人冲上来往旁边躲都来不及,真的是没有胆子冲出去帮忙。事实上,那群红卫兵们一冲上来打砸,她就立刻带着陈保家回屋里去了还把门反锁了,就怕波及到他们姐弟俩,对赵悦如的喊话权当作听不见了。   而且赵悦如也喊不了多久,红卫兵门在屋里打砸翻找一番后,还真的找出了不少罪证,一把香纸烛,几张看不清字样的符纸,两本平时她用来装模作样的外文书籍,陈春妮说的掐腰上衣缩脚裤,还有平时不拿出来穿只在夜里传给陈政委看,起情.趣.助.兴作用的蕾.丝.暴.露衣服,都让他们给翻找了出来,足以见得这在外面学的抄家功夫确实是了得了。   有了这些罪证红卫兵们就不客气了,拿出早早准备好的木牌子不管赵悦如的意愿就挂在了脖子上,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用绳子绑起来绳子一头绑着她的手,另一头在红卫兵手上,拉着赵月如就开始要往操场里去,那里是他们觉得适合批抖的场所,一边将人拉出去,一边还在那里说着赵悦如的罪证数落着她的不是,见吸引了旁的人来观看,丝毫不觉丢脸反倒是人来的越多他们就越洋洋得意嗓门也越发的大,深刻觉得此时的自己是万众瞩目视线中心,自豪的不行。   要是有相识的来问话,或者制止,那更是憋足了气嚷嚷,说自己是红卫兵,现在正在工作中打感情牌是没用的,谁阻止谁就是思想有问题的,是反动的,要被打倒的,可不跟平时一样跟你嬉皮笑脸。   总之这是下定决心了,要把这批抖给进行下去,哪怕是像上次司令来了也不让停止。   赵月如跟犯人一样被对待,那丢脸劲就不提了,简直是平生都没有这么屈辱过,哪儿肯顺从,一路上都在反抗,可惜却是越反抗了,挨打的越厉害。   后来见她反抗的实在厉害,红卫兵不高兴了,直接让她跪下就地儿就先批斗一番,先让两个红卫兵摁着赵玉茹,紧接着领头的红卫兵举着他的红宝书,先简单宣誓了一番,表明了自己的一颗红心,又介绍了自己这支队伍的名字,以及他们的工作性质,之后才开始列举着赵月如的罪证,每列举一条就问赵月如服不服?要是不服,那就打一巴掌,也不用别的的专门就用红宝书往人的脸上扇。   赵月如一开始还硬气的说不认罪,嘴里骂骂咧咧着他们,然后被打的多了,脸颊都肿了起来,还没有人来解救自己制止他们,心里的勇气就消失了,害怕涌了起来,不敢再嘴硬了,   红卫兵们这才满意,又继续带着赵悦如往操场上去,还对着围观的人说待会儿批抖的时候谁都可以上去问罪,要是能列举出更多的罪证,那还算是思想积极有功的。   说到这就又想起来,前段日子在部队外面批斗的时候那还有一个环节那就是要家属上台来数罪证,想起了陈家三个孩子,陈保家是个傻子就算了,陈春草胆子小好像躲起来了,没找到人。那还有个陈春妮,她又是带头举报的,批斗更是不能少的了她,于是领头的喊一个红卫兵出来,让她去把陈春妮给找来,到时候就让陈春妮上去了数赵月如的罪证,这样,这场批斗才算是完整的。   而这些招数全都是在外头学来的,部队里的第一场批抖他们自然是想全都用上,也算有个仪式感。   陈春妮也不用他们怎么找,一开始他们去家里的时候她就已经找了个地方躲起来,远远的看着,看到赵月如挨打,她心里简直是痛快,好像那一脚那一巴掌的都是她往赵月如身上踹过去,脸上扇过去一样。   现在那领头的又要给她这个机会,她心里又是惶恐又是兴奋,说不清是惶恐多一些,还是兴奋多一些,人哆嗦着,却是跟着来叫她的红卫兵一块儿走,能亲自动手打赵悦如,是她这几年来的美梦,如今美梦即将成真了,那心情真的是无法描述。   而刚好去部队医院做产检的江舒瑶知道赵月如被部队那群停课闹革命的红卫兵们找茬的时候,赵月如已经被拉到操场上了,越来越多的人往操场上赶,有好奇有疑惑,都很想知道这部队第一场批抖是什么场景。   她皱了皱眉,最终还是让芳芳表姐带着她去操场看看,她想知道,这次部队还会不会制止?   难不成,部队也真的要跟着乱起来?   赶到那儿,看到的画面却是操场主席台上,陈春妮举起手往赵月如脸上扇过去,手哆嗦着,眼神却是狂热的兴奋。   没有人喊住手。 第99章 烧身   第一个巴掌下去,陈春妮的手还是抖的, 力道也不足, 声音不大,落在旁人眼中就跟陈春妮放水了一样。   底下围观的群众们见状就想道, 这陈春妮还是下不了狠手,心里头是个懦弱善良的,是个真不错的孩子了。   然后还没等他们这波夸赞说出口了, 下一秒陈春妮又扬起了手, 一巴掌对着赵月如早先被打得肿起来的脸扇下去, 这一回, 声音够大了,离得近的红卫兵们还有底下的观众都听到了。   红卫兵们觉得这才像样,外面那些□□的, 都打的这么用力才算是完, 不然也是要挨批评的,本想说看着陈春妮平时是个性子懦弱的, 要是真的下不了狠手, 看在她主动举报的份上, 也可以考虑放放水,做做样子,打一打就算了,也饶过她,不逼着她强出头,谁知道这陈春妮给了这么大的惊喜呢, 主动举报就算了,这批抖会的现场上也这么给力,简直是不能再配合了,红卫兵头头觉得高兴,陈春妮有思想觉悟的人,以后可以一起参加这个革命的工作。   这么想着,就想让陈春妮下去,他们继续进行接下来的环节,然后没想到,第二个巴掌之后,陈春妮又扬起了手。   第三个巴掌落下,这回离得稍远一点的围观群众也听到了,更远一些的也都看见了,因为这月就在这一巴掌下去之后,嘴角竟然出了一些血丝,全场当即都安静下来了,都不敢想象台上的这个还是平时那个懦弱的像鹌鹑一样的陈春妮,让他们更不敢想的还在后面,三个巴掌之后,陈春妮就跟恶魔被打开了牢笼一般,手也不抖了,脸上的神色越发疯狂,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扇在赵月如的脸上,那彪悍的模样跟平时判若两人。   而赵月如被绑着手,一开始就是骂骂咧咧,想动手而不能,可在经历了陈春妮那么多的巴掌之后也不会说话了,脸色也从一开始的愤恨,到现在已经有了惧怕,往日对待陈春丽两姐妹的高高在上,为所欲为的心态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施暴者和被施暴者的角色,如今看来是掉了个各,唯一不变的大概是两个都没有手下留情,当初赵月如没对陈春丽她们手下留情,如今陈春妮对赵月如也半点没有心慈手软,打到最后陈春妮甚至自己脱下了那张染了泥土灰尘,有些破旧的布鞋往赵月如脸上招呼,那疯狂的劲,让底下的人看着都觉得害怕。   “够了!”眼见就这么打下去人都要被打坏了,江舒瑶到底是不能够接受,没忍住就开了腔呵斥,“够了!”她往前走一步,声音更加大了,“已经够了,不要再打了!”   江舒瑶真的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就这样被打,哪怕这个人是平时跟她不对付的赵月如,她都没有办法做到冷眼旁观,不为别的,首先在心理上就没有办法过了这一关,这种不经过法律的审判,由一群半大的,心理都没有成熟的孩子发起并执行的批抖大会,在她看来,就犹如懵懂无知的幼儿拿着杀伤力强大的武器一样,如果不加以阻止,放出来的只会是一群恶魔,而不是所谓的革命。   哪怕她来之前已经对自己说好,不要掺和进这件事,但是到了这种时刻,她才发现要想当做视若无睹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如果今天她没有去阻止,没有去开这个口,那她将会永远怀揣着这一份愧疚,不是对赵月如的愧疚,而是对这件事本身的愧疚,就跟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坏事,有很多阴暗的一面,那些你可以不去看,不去了解,当做什么都不清楚,但是发生在你眼皮子底下的罪恶,你没有去阻止,而是选择冷眼旁观的话,那才是会真的带来良心上的折磨。   江舒瑶的声音在这略微安静的操场上有些突出,或者说她呵止这件事本身就显得很引人注意,在场的人,包括台上的红卫兵,还有打人的陈春妮和被打的赵月如都往她这边看了过来。   见出声的是江舒瑶,红卫兵里有被江舒瑶教过的对她印象不错,又见她挺着个肚子,就歇了想要说教的心思,反倒想要劝江舒瑶回去,大热天的怀着个孩子就别掺和到这种事情来了。   自然,有这种对象江舒瑶印象不错的,也有就因为一些江舒瑶也不知道的小事或者细节什么的而对她没有好感心生不满的,其中有个国字脸的就站了出来,大声质问江舒瑶,“你跑出来喊什么?是想包庇台上这个牛鬼蛇神还是对我们的革命工作不满?说,是不是也是思想有问题的?”   小小年纪,却端得好大的气势,看来这阵子在部队外面参与的的活动是真的把他们的心都养膨胀了,披上一层皮喊着个口号就把自个儿当成大人物了。   众目睽睽之下,江舒瑶的语气和她的神色一样的冷硬,“革命工作,你们要革的是谁的命?谁又给了你们资格去革这个命?若是绑了个红袖章,就把自己当做是红卫兵,那这普天之下管他是不是牛鬼蛇神,只要贴了个红袖章,是不是都可以把自己当成是红卫兵?”   一番话没有没有剑指批抖这件事本身的对错,反而是在红卫兵这个身份上做文章,江舒瑶知道,如果今天自己说批抖这件事是不对的,那么她就是真的会有思想问题。她想要制止这次的□□没错,但是也没有想要把自己搭上去,而能够停止这场批抖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挑起这次□□的红卫兵们名不正言不顺,如果他们不是官方认可的红卫兵,又有什么资格来审判别人的思想问题?   不得不说,江舒瑶这话是指到核心里去了。   那些围观的群众一听,确实是这个理由,如果人人戴上个红袖章就可以充当红卫兵,那么他们也可以去审判别人思想有没有问题?这样一来岂不是大家都可以做红卫兵了?   于是就嚷起来了,“是啊,你们有什么可以证明自己是红卫兵,要是带了个红袖章,那我们回去也可以做一个戴上。”   这话确实说的红卫兵们哑口无言,好像闹到了今天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质疑他们的身份这个事,而且最要紧的是除了红袖章以及红宝书,他们确实没有什么官方可以证明自己就是红卫兵的,这么一绕,倒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下去了。   正当红卫兵们思考着要如何回答的时候,江舒瑶还没松口气呢,陈春妮竟然跳了出来,“你们不要听她妖言惑众胡说八道,她说这句话完全是没有安好心,咱一颗红心向祖国向着党,听的是国家的指示,主席的安排,怎么就不能算是红卫兵呢?我看她就是想要包庇赵月如这个牛鬼蛇神走资派,也想包庇她自己,要说这部队里谁最像走资派的,我看还是她,洋鬼子的话说的比谁都溜,生活又那么奢侈,每天好菜好肉,衣服上没有半个补丁的,过的就跟资本家一样,她今天出来制止,怀疑你们的身份,不过就是怕自己也被清算了罢了。让我看,她也应该被抓起来□□才是,还要去搜她的家,没准能搜得出什么通敌卖国的资料来!”   那有条有理言之凿凿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眼所见,江舒瑶往日竟然没有发现陈春妮是个口齿如此伶俐的人!她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了她还是她本身就是这样的?!   刚刚被打断思绪的红卫兵们一下子就被拉了回来,脸上严肃起来了,陈春妮这话有道理,咱一颗红心,向着祖国向着党,拥护的是国家的决定,干的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哪里就不能是红卫兵呢?这江舒瑶怀疑他们的身份,其实也就是变着法想要制止这场批抖,那就是个思想有问题的,没准就跟陈春妮说的一样她只是害怕这场批抖后会轮到她,是为了保护自己,只要部队里这一场□□被制止,以后他们想再开展都难了,这样间接也保护了她自己和那潜伏的牛鬼蛇神走资派!   这么一想,红卫兵们就不高兴了,纷纷叫嚷着要把江舒瑶也拉上来一块儿□□,还要去搜她的家,看看是不是能搜出什么“罪证”来!   闹哄哄的眼见着第一个红卫兵冲下来就要来抓江舒瑶,手还没伸过来呢,突然一个身影炮弹似的就冲了上来,一下子把那个红卫兵给撞倒在地。   “我看谁敢动我二婶!”铁柱挡在江舒瑶面前,还没抽条的身高直到江舒瑶的肩膀处,眼神却跟狼崽子似的恶狠狠的盯着那蠢蠢欲动的红卫兵们,好像是谁敢动就要上去把人给撕了一般凶狠。   不只是铁柱,很快,树根还有萍萍安安两小只也跟着跑了上来,一个个的都跟铁柱一样挡住江舒瑶面前,那模样就像是想给江舒瑶撑腰,要是忽略掉身高年龄的话,四个孩子往前一挡,气势确实是足够的。   紧接着芳芳表姐,看热闹的周小花嫂子她们也走了上来。他们不知道什么思想不思想,革命不革命的,但是是见不得大着肚子的江舒瑶被欺负的,不管是出自情谊还是护短心理,这个时候肯定是要站在江舒瑶这边的。   这公然挑衅一般的行为就红卫兵们惹火了,除了撬坟墓的时候被阻拦过,其他时候还没有无往不利的,哪里会被这几个女人小孩子给吓到,连一开始对江舒瑶有好印象的红卫兵们,为了捍卫他们的尊严也得动手来一场。   眼见就要闹起来了,突的一声木仓响,全场再次安静了。   “我看谁敢动!” 第100章 生娃   看到一身军装的郝援朝那刻, 江舒瑶心里提着的那口气蓦然松了, 就跟找到了主心骨依靠一样, 紧绷着的情绪瞬间消散,整个人心气儿就不一样了。   目光盈盈地看着郝援朝,不自觉流露出了信任和高兴。   郝援朝却是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都软了, 要知道分别的这段日子他无时不刻不在想她,尤其是离得越久,一颗心越是记挂着在家里的她还有孩子们, 想的最多的还是她,自从穿越过来之后, 他还不曾跟她分开过这么久, 而到这个时候才发现, 原来他不知不觉早已没有办法离得了她了,想要再像上辈子那样一分开就是两年多,真的是无法做到, 无论是为了什么, 都无法再胜过她在他心里的位置。   然而那时候在战场上, 想回来却也是不能的,好不容易完成任务可以撤出战场回部队, 那心里简直是迫不及待, 这不,眼见着快到部队了,也不跟其他人一道了,连夜就是在赶路, 休息都只是在车上眯会,就想着早点儿回去见到她,大半年不见 ,他真的要思之如狂了。   然而谁曾想,一回来就听到部队正在发生批抖,而江舒瑶也去了那批抖场地的消息,当场那是立马儿赶过来,谁知道就看到她大着肚子,一群穿着绿军服戴着红袖章的半大孩子气势汹汹就想对她发难,那一刻心头那滋味就别提了,没忍住掏出腰间的手木仓就是向空中一放,生怕晚一点江舒瑶就会给伤到,要不是还有理智在,他没准会克制不住往那领头冲来的红卫兵打去。   见木仓响声震慑到了其他人,郝援朝也没停下脚步,迎着江舒瑶投望过来的水盈盈目光,他脚下生风,三步并两步走,几乎是跑着过来,一把握住了江舒瑶的肩,将她揽在了怀里,“没事?我回来了。”   江舒瑶心就彻底安定下来了,“你回来就好。”没有出事,平安归来,她当初送别他的时候许下的心愿达成,心里头全是满足滋味,这会儿,上辈子的怨恨和不甘是真的彻底都放下了,也不怕了,就像是知道他回来了,会保护她给她撑腰了,头顶上的天就是要塌下来也有他给顶着了,那种儿满足高兴是不用提的。   就是这简单的一个怀抱一句话都让郝援朝心软又心疼,这段日子她受累了啊,是他没照顾好她啊,还差点让她被人欺负了,真的是愧疚又生气了。   顾及着她怀里的孩子他没有抱她太紧太久,很快放开,又拍拍铁柱树根的肩膀,让他们先带江舒瑶和弟弟妹妹先回去。   这话一出铁柱和树根还没开口呢,那领头的红卫兵被木仓声震慑到的神魂终于回来了,立马就是阻拦,“不成!她是有问题的,要批抖,不能回去,你要是敢阻拦你也是思想有问题的,哪怕你带着木仓也不能乱来,我们可是主席的……”   话未说完,让铁柱带树根往旁边退远点儿的郝援朝转身回过头来,温和的神色立马变成阴沉,没给废话多说的时间,一拳狠狠就是打在红卫兵领头的脸上,力道大的竟直接让那红卫兵倒在一边,还把旁边没防备的红卫兵给带倒了,两人双双倒在地上。   同时“啊啊”地痛叫起来,那挨打的红卫兵甚至吐了一口血水,一颗牙跟着落在地上,当即就红了眼,这段日子在部队外面养成的打砸抄家革命养大养膨胀的我心立马就让他心态爆炸了,跟建国前的土匪似的,挥手就要其他红卫兵们给他报仇,还不忘喊口号,真的不知道该不该说他敬业还是入戏太深。   红卫兵们动了,他们领头的被养膨胀了心,这些人又何尝不是呢?还觉得自己讲义气的很,那肯定是要帮着报仇的,哪怕是有几个女的有些畏惧郝援朝阴沉的脸色和煞气十足的模样,最后还是在大家伙动手的氛围里不由自主跟着动手。   然而他们真的是太天真了,哪怕这群半大的孩子有长的跟成年人差不多的,还一起上,但是对郝援朝这两辈子都是格斗能手军中兵王,能把他们爹都揍得无法还手的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更别提他现在心里还窝着火,压根没平时那种不跟未成年计较的心理。   在他眼里,现在这群穿着绿军服戴着红袖章的红卫兵们,跟敌人没什么两样,若不是那一声木仓响,没准江舒瑶就被他们打了,包括他养着的四个孩子,还有那肚子里他还没见到,两辈子唯一一个亲生的孩子都得受伤。   喊打喊杀犯罪而不自知的红卫兵,算什么孩子?他的仁慈之心绝没有给这样一群被打开了禁忌的魔鬼,下手压根没留情,也不介意偶尔落在他身上的棍棒,脑海里只有教训他们这一个念头,把他们打趴了打怕了,才知道害怕,才知道什么不能碰!   郝援朝异常勇猛,在一个红卫兵见双拳棍棒敌不过,想抢他别在腰间的木仓时,神色是更冷了,毫不犹豫掐住他的手并一折,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足以见得有多痛。   他们踢到真正的铁板了,这一回真的是知道怕了。   与此同时,那听到木仓响的部队军人们也终于赶到了,“住手!”   打头的是副司令跟留守在部队,平日里不是很看郝援朝顺眼的罗师长,罗师长瞥了眼地上哭爹喊娘的红卫兵们,眼角一抽,对着郝援朝就先发火了,“你真是大胆!这木仓是能随便乱放,人是能随便乱打的吗?!”   郝援朝松开手,却是冷哼一声,一脚把那个想要抢他的木仓对付他的红卫兵给踹到,又把剩下还站着的三个红卫兵都给一拳打趴下去,这才对着这些“姗姗来迟”的道,“老子在外面拼死拼活保家卫国,可不是让自己老婆孩子给人欺负的!这人,你们不教训放任,老子自己教训!”   一番话,把那些人说的是脸皮胀红,像是气,又像是愧,倒是难看的很。   然而郝援朝可不管这些人脸色难看不难看,扶着郝援朝,带着铁柱他们就往家里回去了。   ——   “怎么样?没哪里伤到,要不咱去医院看看。”走远了,郝援朝原先那阴沉的脸色和从战场上下来的那浑身煞气就收敛了,此时看看江舒瑶的鼓起来的肚子,又看看江舒瑶的脸色,那是不安担忧的很。   咋地他就离开大半年,媳妇这肚子就这么大了呢,也就一两晚没避孕啊,还真给怀上了,真的是愧疚又骄傲死他了。   老子就是猛!   然而没有在媳妇怀孕的时候陪在身边,又自责了,“可真是辛苦你了。”   真心话不掺假的,怀孕真受累啊,还要照顾四个孩子,怕是为了孩子平时都不能表露出来,那孕妇情绪变化多大啊,听他上辈子的战友们说要是没出任务在家老婆怀孕能作天作地伺候死他们,好不容易他跟江舒瑶有了个孩子,自己却没陪她,让她发脾气让他作,那心里都替江舒瑶委屈了。   江舒瑶看他的脸色就把他的心理猜了个七七八八,也是好笑,还记着他刚从战场上回来呢,刚刚还给她撑腰出气,哪怕作这个时候也不会作他,体贴道,没事,不用去医院,回家,我都饿了,想吃红烧肉,你给我做。”   “成,我这就回去给你做。”   那小心翼翼模样,平时的嘴贱都没了,让人一看都觉得是妻奴,跟刚刚那大发威风的模样半点都不一样。   到家又是端茶倒水的,反复问了确认江舒瑶真没事,这才有心思去关心同样是大半年没见的娃儿们,首先先赞扬了一下铁柱和树根,这大半年没在家长大了,知道照顾保护家里的女人们和弟弟妹妹了,很好,把铁柱树根夸的那脸红的,激动的。   随后又把萍萍安安抱在膝盖上,一人亲了一口脸颊,见他们俩不跟以前一样美滋滋地反亲回来反而还有些不好意思地躲,郝援朝迟来的老父亲心一下子被劈了一下似的,“咋滴了,大半年不见就不记得我是谁了,嗯?两个小没良心的,亏老子还给你们洗过尿布,这才多久呢就认生了?”   这说话的语气态度跟以前又是一样了,知道小孩子眼睛干净,又刚上过战场,可能回来没注意不小心把他们吓到了,这回就刻意把身上的煞气都收敛,跟以前的言行举止一样,想安他们的心。   萍萍安安确实是给安慰到了,小萍萍抬手摸摸郝援朝的脸,那没来得及剃干净的胡子还有点扎手,就跟以往早上她去闹郝援朝摸到的差不多,长了点,郝援朝还跟以前那样故意装作要去咬她的手,萍萍躲开,终于笑了,“这是老郝爹,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你了,你刚刚那样哼哼嘿嘿,可真腻害!”   小家伙确认了以前这个看起来好像沧桑了点(???)风尘仆仆了点凶了点的男人是她记忆里的老郝爹珞茜,这活泼劲就起来了,又跟以前他出任务回来一样叽叽喳喳想告诉她自己想他这段时间发生啥事啊,小嘴巴拉巴拉的,半点儿不认生了。   而安安也很久没见过郝援朝了,此时也难得在江舒瑶在场的时候腻着他,争着跟萍萍表达他的想念,一改安静的性子,也活泼起来了。   见两小只终于不怕了,郝援朝这也是松了一口气,家里有孩子就是不一样啊,这叽叽喳喳的,跟一群小鸭子似的。   先不忙着聊天,先给媳妇做饭,孩子暂时安抚好了,那就不能继续惯着,起码得等他满足媳妇吃饭吃红烧肉的心再说。   一餐饭是一家人凑在厨房完成的,这次离开得实在太久,又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真的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就是做好饭端上桌,都没停止过,是很黏人了。   郝援朝被媳妇孩子环绕的异常满足,从头到尾笑容没停下过,回家真好啊。   不过这种跟家人独处的时间却没有维持多久,饭刚吃完就有人上门了,第一个来的是周小花嫂子,也不是为别的事,主要想想问问他回来了,那詹红军怎么样了,也要回来了没。   詹红军跟郝援朝不是同一个师队的,同样是上战场但任务地点也是不一样的,这次回来郝援朝是带着自己的兵回来的,他快到部队的时候自己连夜赶路先到了,其他人随后就到,最慢也就明天能回来。   至于周小花嫂子关心的詹红军,暂时是还没回来的,不过他让她放心,人没事,估摸着时间也快回来了。   周小花嫂子得了回答微微失望,不过人没事就成,只要知道这一点,那也是能安心不少的,人也知情知趣,知道郝援朝刚回来肯定是想跟家里人在一块待着,没多留,还把自己那想听英雄故事,顺便请教如何才能像他一样在操场上以一打多,把拽的二五八万似的红卫兵们打得哭爹喊娘的蠢儿子驴蛋也给拉走了,都十岁了半大的孩子了,咋就光长年龄不长智商的?闹心!   被强行拉走的驴蛋:委屈巴巴.jpg   之后又有几波人也是来关心其他军人回程情况的,把他们也打发走之后,部队里也来人了,他得去办公室一趟。   江舒瑶有些担心,到底是特殊时期,她还是有几分怕郝援朝在操场上那行为会给他带来麻烦的。   但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后悔喊停制止那场批抖,不是因为赵月如,不落忍她那样被对待,当然要说有也有那么一丝,可这并不能让她阻止,事实上,赵月如曾经那么欺负过陈春妮两姐妹,今天被陈春妮这样报复回来,着实没法让人有过多的同情心,只能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佛法还是有一定的道理。   只是,她却是不能不阻止这场批抖,因为要是让这场批抖真的成功圆满进行下去了,那部队混乱的大门也会随着被打开来,那些尝到胜利果实的红卫兵们会越发肆无忌惮,今天是赵月如,下一个就可能是她,是程婉婉,是部队里所有人。   别说不可能,人内心的恶魔一旦被放出来,不要奢望良心会自动出现,罪恶挑起罪恶,这会跟传染病似的,你举报我我举报你,你批抖我我批抖你,唇亡齿寒,到时候一个都逃不掉。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就看外界闹得那般纷纷扬扬便知道,部队一旦打开这个口子,那迟早就会跟外面一样乱起来。   要是连部队都乱起来了,那她也别想过的好。   说到底,之所以制止这场批抖,是不想让部队乱起来波及到自身。   要不然,当她愿意出这个头吗?她又不是圣母,真为了赵月如一个人就不顾自己孩子搭上自己,只是那个时候围观的群众没一个要制止的,部队也出乎她意料没出头的意思,而她压根不知道郝援朝什么时候会回来,没办法了,这种时候为了孩子她也得上啊,想着最起码这红卫兵里面还有自己教过的学生,自己又是入了党拿过一等功的,又是合理质疑他们的身份罢了,总是能聊一聊的。   谁知道陈春妮那疯狂不止对着赵月如还冲她来,煽风点火的,那群红卫兵又真的冲动无比,连她是孕妇都想动手,真的是让她寒冷,高估了他们的理智,低估了他们的危险性,这才差点把自己置于那危险之地。   如今说来这也是无用处的,事情都发生了,她得往前看,总不能先顾着后悔连连,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   “要不我跟你去,我把那一等功的勋章和奖状都拿出来,那红卫兵们想对我动手,也算是伤害有功之臣,而且他们也算不得什么真正的红卫兵,都没官方承认的,部队是不能发落你的!”说着又有些生气,“这部队也真是的,都不制止的吗?非要乱起来大家一块儿玩……才高兴?真是的。”   这副想保护他又生闷气的模样让郝援朝看得心暖得很,觉得江舒瑶这样子真的可爱得没边了,她很少会露出这副模样,这回不知道是不是真着急了还是因为怀孕缘故,真的难得了,要不是不想她太过担心,真想多看看她为自己这般上心的模样,确认她又是爱他的。   郝援朝在战场上的时候,偶尔也会胡思乱想怕离得久了江舒瑶对他的感情就淡了,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两辈子都没改变过,越是深爱越是容易失去平常心。郝援朝没教她再担心的团团转似的了,把她抱了抱,“没事的,这事我有分寸,我在战场上立功了,他们不会动我的,乖,别担心了,要不我不去了,先陪你睡个觉,都好久没跟你待一块了。”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郝援朝直接就不去了,他不是没脾气的人,就跟他当时说的话一样,他在外面拼死拼活保家卫国可不是让自己的老婆孩子在家受委屈受欺负的,怎地,当他不回来就可以随便欺负他家人?   就没这个理,轴脾气上来了,他还真不去了,反正这是他连夜赶路赶回来的时间,有事要上班?成,等他的部队全部回来大家再一块儿复命,爱谁谁,好好待在部队还能让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孩子称王称霸抄家批抖,他真是搞不明白了!   哪儿都能乱,这部队他就不能乱!这个理还不明白?!   真说起来,郝援朝确实不是脾气好的人,他在家里跟在外面称不上两幅面孔,他这人能忍,能为了任务跟人虚以委蛇,但任务之外,军装下面,他是个有血有肉有脾气的人,尤其是上辈子他在部队长大,哪怕父母双亡,但他们是烈士,是立下大功劳的,部队那群那自家孩子缺少耐心无比严厉的军人们对他绝对是足够容忍的,对他好的不行,自己又是同龄人之中的佼佼者,后世的大院子弟,真能没点儿脾气?   他脾气发作起来,就没怕过。   当然,这也不是一种无脑傻大胆,是有分寸的,哪怕这个时候是特殊时期,但是他一个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代表国家代表部队去援助越国还立下功劳的,政治背景清白成分根正苗红的,怎么都是有仪仗的,打那些红卫兵也没打去半条命,断胳臂断腿还能长起来,而且打他们的前提还是为了保护自己挺着个大肚子的媳妇,真发点脾气,谁还真能把他咋地?   郝援朝这么跟江舒瑶一说,把她说安心了,于是小两口就小别胜新婚,甜甜蜜蜜地睡在同个被窝了。   当然什么都没做,大着肚子呢,就算回来前再有什么不和谐的心思这会儿都要清心寡欲,两口子躲在被窝里聊天,絮絮叨叨着,还感受了下胎动。   两辈子第一次摸到胎动,郝援朝这个从小没爹没妈的激动不比当初江舒瑶的少,差点没忍住想跟毛头小子似的大声喊一喊他有孩子了,要当爹了,最重要是这个还是他最爱的女人给他怀的。   忍住忍住,郝援朝不想都是老父亲的年纪(?)了还这么不稳重,按不下翘得高高的嘴角,手落在江舒瑶的肚皮上,看看肚子又看看江舒瑶,跟个傻子一般乐了。   最后小两口说话说困了,江舒瑶睡过去后,郝援朝也搂着江舒瑶一块儿睡了。   老婆孩子热炕头,真是教人沉醉而治愈,战场上的枪/炮鲜血似乎都在脑海里远离了,郝援朝大半年来,终于睡了个好觉。   即使经历过战场,但是在战场上,真的没有人能安心睡着,哪怕是搞后勤的,傻子都知道战场上一不小心就跟死神擦肩而过,所以郝援朝的气,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们这边安安心心睡了一觉,部队却并没有安稳下来,事实上,部队的真正主事人司令并没有在部队,前些天,他被上头一个命令调走了,这种时候被喊出部队,对部队来说,确实是个不好的消息,要知道,副司令虽然平时跟着司令步调走,但在红卫兵抄家批抖这件事情上,其实态度还是比较暧昧的。   他也是战乱时期搞革命搞起来的,如今红卫兵也是搞革命,虽然跟他以前搞革命不大一样,对着的不是敌人,但是他也觉得部队里面还是潜伏着不少他们不知道的敌人,要是让红卫兵去搞,弄乱了,这潜伏起来的敌人没准就能被抓到,于是在司令不在部队里之后,对红卫兵想在部队里搞革命就没有去阻止,而是采取了放任自流的态度。   要不是那声木仓响郝援朝突然出现,今天这“革命”没准还真要让那些个红卫兵给搞成功了,哪怕是流点血,那其实也并不是很在意,革命本来就有流血牺牲嘛,那些个年月他亲人都牺牲了很多,如今为了肃/清/党/内,守卫这个国家的安全,真流血牺牲了几个人,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他这个时候会这样么想确实不是为了个人私欲,要是有,也是占极少数部分的,内心里主要为的还是这个国家,觉得主席的指示是没错的,现在的国家,确实是不能说安全的,是要去革命的,把那些个牛鬼蛇神反动分子给打倒,把潜伏的敌人都揪出来,这也不枉为军人。   不过,眼下他想这么多是没用了,郝援朝那个性子他也是清楚的,极是“惧内”,动了他媳妇,这臭脾气就上来了,喊他也不过来,这是真火了,那些个红卫兵们也是真得罪他了,以后还想在部队里搞这个,怕是不成的,这小子绝对是反对的,本来部队里就是一部分支持一部分反对,他这个师长要是反对,这按照少数服从多数这个原则,怕是讨不了什么好。   唉,也只能说这群红卫兵不行啊,没脑子,就算搞革命,一开始也不能对着江舒瑶这个师长夫人发作,一下子挑战地狱级别,还好死不死被郝援朝这惧内的撞上了,咋搞?   而且眼光还不好,这江舒瑶工人出身,立过一等功,政治背景清白,怎么地都不是要被打倒的潜在敌人,真是傻了才对江舒瑶发作,还是日子比以前好过了,没被磨难过,哪跟那个年月他们那样呢,那是真的乱世孩子早当家,这一群孩子,还是干不了这革命工作的,他得想想看,搞革命,还是要靠有脑子有本事的搞,不能像这次这样乱搞了。   一时之间,副司令就想多想远了。   然而不论他是不是出自公心,这“革命”,在部队是注定搞不起来,首先是从战场上回来的军人们,他们刚好在文化运动起了个苗头的时候离开了部队上战场去了,没接受那么多的政治事件和思想,在外头上战场是累了,哪怕一开始是很少正面上战场去搏斗,后面援助国兵打得快没了,后续部队跟不上,他们这名为搞后勤的也得顶上去,不然就等死,而且战场上炮火连天响的,谁有那个心情睡安稳觉呢?   这回到部队里,本身就累了想好好休息,压根就没搞事的心,紧接着又听到自己的顶头领导的夫人在他们师长上战场的时候怀着肚子差点给一群没有官方认证自称红卫兵的孩子给打了,要不是师长及时赶到人跟孩子都要保不住了,但是还是受到很大惊吓差点出事了(加工的流言),那更是不高兴了,就跟郝援朝说的那样,老子在外头拼死拼活保家卫国可不是让老婆孩子在家让人给欺负的,连师长媳妇都欺负了,自家媳妇有没有被欺负啊?   这样一想,能对批抖抄家搞革命这事涌起兴趣压根不太可能好吗?更别提同情那群被郝援朝打的红卫兵了,换作他们他们也打啊。   什么?其中有自己的孩子,马格嘞老子的抄起我的棍子就想一顿揍,好好的正事不干欺负人孕妇了是,没这个儿子/女儿,赔啥医药费啊赔,没打死就算人家好心了,糟心,老子咋会有这儿子/闺女?慈母多败儿,今天开始就一顿三餐打,叫你不懂事!   且不说这群刚回来的兵不想在部队搞事的心思,没多久之后,这红卫兵们也没搞事的心思了,倒不是怕了郝援朝,当然也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总之是部队一支红卫兵队伍被郝援朝打了之后,自家爹回来又打,让他们安分了一阵子,没等搞事的心理再涌起来,新的通知就把他们炸的乐开花了,他们要到首都去看主席了!   1966年9月5日,上面发出“关于组织外地学校革命师生代表和革命教职工来北京参观□□运动的通知”。《通知》说:“来首都参观一律乘坐火车……来首都参观的生活补助费和交通费由国家财政中开支……到首都后的伙食、住宿由首都负责安排……由国家财政开支。” (摘自网络)   这则通知意味着,大串联要开始了。   而在那之前,江舒瑶生了。   郝援朝回来之后,第二天后头的先行部队跟回来了,部队里忙着迎接这些抗#援越保家卫国的英雄们,一批接一批的队伍回来,部队里都在欢喜庆祝中,暂时是没搞事的心思,他们的回来也冲淡了之前红卫兵批抖赵月如带来的那份不安和躁动,注意力都被转移到回来的军人之中。   也因为回来这些军人们的支持,副司令就是想发作郝援朝那天放木仓打红卫兵的事都不成,而且就跟郝援朝自己分析的那样,他也不是无的放矢,下手也有分寸,还在战场上立功,政治身家都清白,先头部队回来后他就跟着来复命,还有一点就是这些个红卫兵真的是没有官方认证的,别人要说假的你又能怎么办?真真是不好处置。   就算放木仓那一事算个把柄,也就给个头口警告,最多划个小处分,对他来说是无关痛痒的,他自己不在意,这个时候也威胁不到他的工作地位,是安全的,又因为之前升的快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要在这位置上干,他不急着继续往上爬,那真的是没事。   至于被打的红卫兵们要不要找他赔偿,成啊,让家里长辈来跟他说,真觉得他错了要给赔偿就上门来,他来看看谁这么理直气壮的,以后都要划为私下不来往人群,拉黑。   事后赔就赔呗,部队报销一大部分,赔不了多少,不至于倾家荡产,还有,赔了之后对方也记得赔他,当时他也挨了不少下,他媳妇还被吓到动了胎气(瞎说呸呸呸,坏的不灵验!),这也是要赔偿的,咱一码归一码来,他公私分明又记仇,尤其是伤害他媳妇的!!!   不过江舒瑶从这些方面也看出来郝援朝确实是没事了,并没有因此就惹了什么麻烦,那真的是安心了,如今他回来了,部队暂且又是平静的,那心情真的放松了,胎儿不知道是不是能感受到,越发地活泼了,有人宠着依靠着孕妇情绪也上来,对郝援朝好一阵作,让郝援朝心安了。   不作的孕妇不成啊,越作才越正常啊,有这个想法的郝援朝对江舒瑶的作十分受用,甘之如饴地纵容着她满足着她,什么大半夜要吃烤鸡不带虚的立马钻空间去抓野鸡就地做了,做好了不想吃也没事,还有啥想吃的说,要星星不能给月亮不是,就是大半夜让他裸奔,这也……嗯,这个是不行的,换个脱光衣服给你###   反正不知道是不是有郝援朝在让她心情放松又舒畅,还是本身这胎养的好,作了一两个月后,在大串联到来之前,江舒瑶要生娃了,足月生产的,不是早产儿,简直可喜可贺。   比预产期还晚上两天生产后的江舒瑶安了第一道心,她是真怕早产了,当初养萍萍安安两小只就揪心了好几次,后来又看程婉婉家那更难养的早产儿,是真的怕的,能养到足月,起码证明胎儿是发育健康良好的。   不过这第二道心却没那么容易安下来,因为到了生产的时候,哪怕胎养的再好,胎位也很正,可是,真的不是所有人生孩子都跟周小花嫂子一样天赋异禀的,她这又是头胎,在产房里面生产得都快哭了,足足熬了一整夜,差点没把她熬晕过去,也没把产房外面的郝援朝熬疯过去,好几次都想不管不顾闯产房了,真的是吓死个人,最害怕时候甚至把最糟糕情形都想了,要是真有那个不幸,他一定把孩子们都安排的好好的,再跟江舒瑶一块去。   这辈子他答应过这条命是江舒瑶的,没了他,他活着好像也没意思。   只能说男人有时候脑补也戏很多,最后郝援朝不用去“殉情”了,天亮的时候产房门打开了,医生给了个笑脸,“恭喜,母女平安。”   得,这会儿连孩子都不能打了,是个小闺女,舍不得下手。 第101章 大串联   不知道是不是胎里养的好的缘故, 小闺女出生的时候胎发便是浓密黝黑的, 半点儿不像别的孩子那样稀稀拉拉,而且都有七斤重,红彤彤的皮儿看着都是软糯糯的,虽然刚出生有点儿皱,但自带滤镜的老父亲郝援朝是哪看哪可爱, 哪看哪满意,连脚丫子都觉得是香的。   “是红孩儿, 红孩儿是我妹妹。”萍萍听过西游记的故事, 知道里面有个红孩儿, 小婴儿红彤彤的, 她便觉得这就是红孩儿,白嫩嫩的小爪子摸了摸妹妹, 软软的, 还挺舒服, 心里就有点喜欢了。   安安对那个小小的婴儿很是好奇, 在江舒瑶怀着的时候他就隔着肚皮和她玩过了,那时候还觉得她特别活泼好动, 没想到生下来了,却是这样乖乖的, 闭着眼睛跟睡着了似的,一点儿不像在江舒瑶肚子里,他心里有点儿小失望,明明以前在肚子里他跟她说话她都很活泼的, 现在都不和他互动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喜欢这个红红软软的妹妹的,这不是强强壮壮还有程老师家的康康,是他妹妹,要好好对她的。   心思细腻的小安安摸了下妹妹的小脸蛋,嘴角微扬露出个笑容,今天开始他也做哥哥了,真好。   至于铁柱和树根两个早有当哥哥的经验,对于新生的妹妹自然是喜欢的,也知道这红皮儿过些日子就会褪去,到时候就是个漂亮的妹妹,脸上也是有喜意的,尤其是看到妹妹生出来就这么重,一看就很健康,那就更高兴了,健康的妹妹好啊,有福气。   总之,家里四个孩子对这个刚出生的小妹妹,都是接受良好的,很自动自觉纳入自己保护范围,大的要照顾保护小的,这是铁柱这个大哥哥以身作则潜移默化出来的好习惯,所以郝家的孩子是很少打架吵闹的,哪怕有,都很快会自动和好的。   小婴儿是平安健康的,江舒瑶也就放心了,生了一整夜着实是累,就睡着了。等她醒了天都黑了,孩子们让方芳表姐带回去做饭吃了,郝援朝请了一天假,都待在医院里呢,见她醒过来脸上便是露出个笑容,随即便收敛了些,稍微紧张地问,“醒了?累不累,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江舒瑶感受了下,除了下身还不大舒服,貌似没有别的不痛快,想来这也是顺产的好处,剖腹产是生产时候轻松些,但事后要卧在床上,而顺产虽然艰难了些,不过生完后便不会有多少异样,也不会有刀口疼,身体强壮的甚至生完当天就能下地蹦哒,参考周小花嫂子就知道了。   当时江舒瑶也不是不想剖腹产的,但是不太信任这个年代的技术,加上周医生又建议她顺产,这才选择了自然生产,如今看来周医生是没诓她的,生的时候虽然受累了,生完后却是好多了,甚至觉得浑身都轻松了不少,摸摸肚子,扁下去了,不得不说,顺利卸货真好。   “我没事,小家伙呢,抱来我看看。”一边说着江舒瑶一边想坐起身来。   郝援朝赶紧要把她压下去,“你躺着别起来,孩子就在一旁呢我去抱来给你。”生孩子前他把她当宝贝儿一样对待,生完孩子后那是当做瓷器儿对待,总感觉她需要好好地卧床休息才是,半点儿都劳累不得的。   也是,虽然他是很喜欢小闺女,但是也没忽略小闺女的重量,江舒瑶又是娇瘦的女人,把七斤重的孩子生下来,在郝援朝看来真的是艰难得不行了,哪怕那医生都说江舒瑶这头胎还算快算顺利的,他都觉得江舒瑶是吃了很大的苦头了,得好好养着才是。   江舒瑶不管他的小心翼翼,催着他把孩子抱过来,她自觉自己身子还是坐得起来的,躺着怎么抱自己生的孩子。   郝援朝拗她不过,为了避免她等着急了直接下床自己去抱,他便快速走几步到病房里那张小床上把包的粉嫩的小闺女给抱起来,她还闭着眼儿睡觉,仿佛还在妈妈肚子里似的。   江舒瑶一看到小家伙的模样心里就莫名软成一滩水了,这是她怀胎十月的孩子,从个小蝌蚪养成这般大,哪怕是皱了点儿皮肤红了点,那都觉得她是最可爱最惹人疼的,也跟郝援朝一样,自动带上了滤镜,哪哪都满意。   而说来也是奇怪,到了江舒瑶怀里,没一会儿从出生后就是闭着眼的小家伙竟然睁开了眼,乌亮又水润的眸子撞进江舒瑶的眼里,就跟在看她似的,即使知道孩子刚出生眼睛是看不清事物的,但江舒瑶还是会心一击,没忍住低头亲了她一口,真软。   “呜,呜哇~”小家伙却不给面子似的,竟然哭起来了。   江舒瑶下意识就是一哄,“乖啊乖啊,不哭不哭。”哄了两下小家伙的哭声小了点儿,但还是在哭,睁了一下的眼睛又闭上了,瞧着有点儿可怜。   “怎么了?是不是饿了?”江舒瑶带过萍萍安安两小只,后面又在周小花嫂子和程婉婉生孩子的时候帮衬过,不算没经验了,大抵是猜出来孩子哭闹的原因的。   郝援朝听到孩子哭也紧张起来,好像是饿了?小婴儿出生时候哭过,然后喂了点水,到现在还没喝奶,到了妈妈怀里那气息很熟悉,估计天生就知道要向妈妈要吃的,才会这么刚好在这个时候哭了。   而江舒瑶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胸口处鼓鼓囊囊的,好像从刚刚开始便有点胀,只是记着孩子没去注意,如今一说到小家伙饿了,想起自己这次是怀孕的,又是健□□产身体没有不愉,那肯定是有奶水的。   这带孩子不是第一遭,自己奶水喂孩子还是大姑娘上花桥头一回,心里有点微微的异样,不过看到小家伙张着小嘴儿哭那就顾不得了,让郝援朝出去,她好给孩子喂奶。   有奶的情况下,没有让孩子喝奶粉的道理,听说母乳还是对孩子比较好的。   郝援朝视线落在了江舒瑶那鼓起来的位置,眼里一暗,试图装傻,“我出去做什么,在这儿陪着你们母女俩,好搭把手。”   都是夫妻了,身上哪个地方没看过的?不用害羞嘛。   江舒瑶白他一眼,抓起枕头就要打人了,郝援朝见状这才乖乖出去,“有事喊我啊,我就在外面。”不能看,有点儿小遗憾,但还是自家闺女喝奶要紧的,这时不能胡搅蛮缠。   见郝援朝出去了门也关上了,江舒瑶这才微微放下戒心来,知道他会在门口守着,也不矜持了,撩开衣服便给小家伙喂奶。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孩子天性,一含住小家伙就无师自通知道要吮吸,她怀孕时候养的好,奶水没有问题,小家伙可能是真饿了,吸的力气有些大,差点没把江舒瑶弄疼,好在没一会儿小家伙就顺利喝上奶酪。   看着小家伙闭着眼小嘴动着喝的欢快的模样,江舒瑶初次喂奶那种不自在劲儿总算是消失了。   当了妈妈,很多事都可以妥协适应的。   成功吃饱喝足的小家伙又睡着了,她也不霸道,喝完就乖乖睡觉,没有还要赖着多喝点,饱了就放开,乖的不行。   这下却是有些让江舒瑶苦恼了,小家伙喝完那处儿还胀着,挺让人难受的。   没辙,让郝援朝进来去跟医生看看能不能要个工具,这不弄出来她不舒服,没喝的那边涨的都有些疼了。   却没发现话一说出来郝援朝眼神就变了,面上却还是很正经的应了,然后出去没一会儿回来,道,“没有那工具,不然我帮你弄出来?”   江舒瑶脸色立马涨红,这兵痞子老流氓,脸皮是越来越厚了,这话都能说的这么面不改色,简直是,简直是……   江舒瑶真的没法形容了。   然而最后还是——   “嗯,你轻点儿~”略带羞涩的娇嗔。   “嗯唔,瑶瑶你真香,好甜。”含糊不清又直白暧昧的话。   满室的温度都烧起来了。   **   江舒瑶第二天才回的家,晚上的时候夜风总是比较凉的,多待一晚不碍事。   回去后也是窝在房里不出门的,坐月子国人的思想还是不见风的好,江舒瑶倒是不是很忌讳这个,但芳芳表姐和郝援朝都觉得不要出来见风好,月子里见了风容易头痛啥的,有条件当然是要好好养着了。   这理由江舒瑶不好反驳,也就随他们去了,反正现在不用上课,她也不是个活泼好动之人,待在屋里没啥,但有一点,不洗澡这是不能忍的,咋说都不行,这多热的天啊不让她洗澡,浑身粘腻得不行,虽然生产完后她睡着时候方芳表姐给帮着擦过身子换衣裳了,可这是八月份盛夏,南方盛夏啊,不洗澡,那浑身就得馊了,别人不嫌弃她自个儿嫌弃,这是不能妥协的,澡是要洗的。   无奈,那就趁着中午烧好水,关紧门窗让她在里面洗,快点儿洗别洗头,小心着凉了。   真当是瓷娃娃了。   江舒瑶也不在意,方芳表姐他们不给烧洗头水也不怕,她有空间,夜里趁着他们睡了就进空间去,烧热了电热水器来洗。   郝援朝知道了只好随她,让她也带着他进去,等她洗好他要立刻给她吹干头发,不能等自然干的。   江舒瑶没让,反倒让他在外面看着小家伙,万一醒了还能立刻发现,总是不能留小家伙一个人在外面的。   “我会一洗完就立刻擦的。”江舒瑶下了保证,又自己快一步进了空间,不给郝援朝反驳机会。   郝援朝没辙,她的空间她不带着他他也进不去,只能等她出来了。   好在事后江舒瑶洗完头是没有着凉生病迹象的,这才让郝援朝相信了她有说到做到。   讲真,不知道是分别了大半年还是因为生孩子的缘故,江舒瑶觉得郝援朝对她是越来越啰嗦的,跟养女儿似的处处都要提醒要人盯着,她觉得自己看起来也没那么不靠谱啊!   大概是年纪上来了,人就比较唠叨。   江舒瑶暗搓搓闪过这样的念头,没敢说出来,怕换来郝援朝变本加厉看管,她觉得他干的出来这事。   当然,还更怕他在别的地方找回来,比如每次喂好小家伙却还是涨奶的时候,这人就自动自觉接替上的,那小工具找到了也不给用,脸皮厚到刷新她对他的认识。   郝援朝:不厚脸皮没肉汤吃。   洗头洗澡的大事解决了,江舒瑶月子便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了,郝援朝上班的时候家里有方芳表姐,煲汤看孩子都在行,她也帮周小花嫂子跟程婉婉都带过孩子的,尤其是强强壮壮那两个没少抱过,对小婴儿也是不生疏的。   不过这个小家伙却是挺好带的,大部分时候是在睡觉,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又吃,中途除了尿了拉了不舒服,很少醒过来闹人,真的乖巧得很,是个名副其实的贴心小棉袄了。   而四个孩子,铁柱和树根就不说了,都是懂事的大哥哥,萍萍安安也有三四岁了,又比较聪明伶俐,大部分时候还是比较省心的,而且安安是偏安静的,江舒瑶整日儿在家他也乐意待在家里,一会儿看看小妹妹一会儿很江舒瑶说“悄悄话”,或者看看图画书画个小画,他是很能静下心来自娱自乐的孩子。   这一点就跟萍萍不一样,萍萍虽然也喜欢江舒瑶喜欢妹妹,但让她一整天待在家里头是不成的,她是一定要出去玩的,每天进来看看江舒瑶亲亲抱抱又看看妹妹,她就要出门去玩儿的,部队她熟的很,能玩的多的是,每天都要玩够了快到饭点才会回来,有时候玩嗨了还会忘记时间,得铁柱他们去喊她回家或者方芳表姐在家里喊名字才会想起要回来吃饭了,是很活泼爱闹的。   前段时间部队乱,郝援朝又没在家,她又怀着孕就比较拘着她,可能把她闷坏了,如今像是要补偿回来,那是到处儿玩。   但这孩子也比较有小动物意识,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知道部队氛围跟以前不大一样,玩也跟自己认识的小朋友一块儿,再大点的那是不招惹,比往日是要收敛点。   好在部队那些停课了没事干的大孩子不知道是被郝援朝一打多吓到还是出任务的爹回来约束了,这段日子还是比较安分点的,往外跑的少了,抄家批抖更是没胆在部队弄起来,欺负小孩子?萍萍是个四岁的小姑娘又有个师长爹那是不感兴趣也不好意思不敢的,所以萍萍在部队玩,那也是安全的。   回归正题,养这只小棉袄是比较轻松的,有过养娃的经验,当初还是同时养两只,如今就是一只,又健健康康乖乖巧巧,确实是不觉得难,郝援朝依旧包揽了夜间带娃工作,母乳喂养也一样,都不用江舒瑶醒来,夜里小娃儿一哭,他也跟以往一样是第一时间就醒过来抱住,摸摸小屁股看看湿了没,没湿就不是不舒服是饿了要喝奶才行,也不打扰江舒瑶睡觉,自己把她衣服撩起来,“自助”喂奶,等她吃饱了都不用人哄,没一会儿自己就会乖乖睡了,真的贴心得很,让郝援朝怎么喜欢她都是觉得不够的,甚至还觉得这样太乖巧不好,他倒是宁愿跟萍萍一样霸道点儿脾气小坏点儿,以后不容易给人欺负。   这样软软糯糯的,他得多教教她“发脾气”才成。   当然,眼下教啥小家伙都是不懂的,又不是带着记忆降生的婴儿,哪里能听得懂人说话,现在她头等大事就是吃吃喝喝睡睡,尤其爱睡得很,一天大半的时间都是在睡觉的,好像白天睡晚上也睡,不存在白天睡了晚上兴奋的说法。   这样一来除了给大人省心,貌似对她自己也是好处多多的,不说别的,这刚出生红彤彤皱巴巴的皮肤就是变得快,洗三小宴詹红军一家过来添个吉祥的时候“红孩儿”就变成糯米团子了,褶皱舒开皮肤退红,露出了白嫩,胎发模样又生的好,抱出来一般人都不相信这是刚出生没几天的小婴儿,三年困难时期后是很少见到养的这么好的婴儿了。   詹红军看着这个白嫩嫩的小闺女简直嫉妒的眼红,他一直想来个小闺女的,像这样白白嫩嫩乖乖巧巧的小闺女,睁开眼看人能把人心都看化了,多可爱多贴心啊,一看就知道以后是个娇娇软软的小棉袄,咋地他就得不到呢?四个臭小子,一个比一个不消停,他感觉自己白头发都要变多了。   郝援朝咋就这么好命,已经有萍萍那个小古灵精怪的,又来个一看就较软甜糯的小闺女,啊啊,简直是扎心了,眼红得他都想偷孩子了。   郝援朝是知道詹红军肖想要个小闺女的,看他那心梗嫉妒到好像要变形的模样就得意,故意抱给詹红军看,“瞧瞧,我家闺女生的好,这鼻子像我,挺挺翘翘的,多好看。”   詹红军冷漠脸,看郝援朝还在那儿炫女,就开口了,“是啊,多乖多可爱,看看她以后喜欢强强壮壮哪个,喜欢就给她娶,哦不,嫁哪个,嫁到我家来,也喊我爹,要不现在就提前先喊爹?”   郝援朝闻言笑容就消失了,差点没撸起袖子跟詹红军干一顿,娘的,老子闺女才多大你就惦记着拐到你家去,那火气,真的是……老子养闺女一辈子!   看詹红军不爽了,连带他家那四个臭小子也不爽了,他以后得盯紧点,小心让自家闺女被拐跑,手上这个不行,萍萍也不行!   都是他闺女,哪个臭小子都别想拱!   郝援朝有了危机意识,那是打算把闺女娇养富养,这样以后就不会轻易被臭小子给骗走了。   他还要教闺女分辨男人,像什么小白脸伪君子那是千万不能要的,像驴蛋那么蠢得更是不能要的,容易拉低智商!   驴蛋:俺又做啥了俺就躺枪!   且不说郝援朝怎么有了危机意识,眼下这俩闺女一个是爱玩啥都不懂的,一个还是只知道吃喝睡的,距离结婚那是十万八千里远的,真的是多心了。   小小的洗三宴后,小闺女的名字也给定下来了,大名就跟着萍萍(郝思悦)“思”走叫郝思江,这个意义也很明显,有点秀恩爱的意思在里面,而小名也很直白很常见,叫娇娇,娇娇软软一个,可爱得没边。   小娇娇有了名字后,家里人就开始喊她名字了,萍萍安安也是“娇娇娇娇”地喊,每天看看小娇娇,都觉得她好像变得比昨天更好看似的。   大约胎里养的好又有母乳喂养的就是有优势,小娇娇是一天一个样,一样赛一样好看,眨眼间大半个月过去,九月份了,这小丫头就完全褪去了出生时那层不大好看的皮,白嫩可爱,一双眸子好看的紧,睁着眼看人的时候都会对她心软的不得了,大约见过她就很难不生好感的,连萍萍这个爱往外头跑的都开始愿意每天多花点时间跟小娇娇待着了,她醒过来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不再是整天睡着了,还懵懂无知天真着,却是愿意让人逗着她玩,真的好看又是老小,真的是占便宜了。   不过满月宴还没办,疼她喜欢她的两个哥哥就要出远门了。   一九六六年九月五日,上面发了通知,大串联要开始了。   那则通知发布下来之后,近来平静了一段时间的部队又热闹起来,那群停了课的孩子几乎都沸腾了,一个个知道消息那天就嚷嚷着要去见首都,去见主席,收拾收拾包袱恨不得马上就走的样子。   在外面破四旧抄家都没一开始那种兴奋劲儿了,事实上,自从出任务的军人们回来之后,另外一批驻扎部队的去出任务,刚从战场上回来的人没有搞事心思,这部队是比较风平浪静的,孩子们被镇压着,那是没胆子再在部队里闹了,去外面闹?自家爹都回来了,出去也没以往那般自在了,又不用上课,都快觉得没啥意思了,如今通知竟然说他们能够去首都见主席,那可不是天降大惊喜么,还是免路费免食宿那不能更高兴了,肯定是要去的,咋地,偷跑也要去的!   不过孩子们这回是误会了他们爹了,见主席,那没有什么不同意的,事实上不少人都很崇拜主席的,有的打了这么久的仗当了这么多年的兵都还没见过主席呢,如今自家儿子有这个机会,还不用增加家里财政负担,那也不会拦着,去,去首都见主席,不乱搞事,少年人去闯闯没啥不好的。   郝援朝的意见也是偏向于男孩子要出去闯闯的,今年铁柱跟树根一个十二三岁一个十岁左右,放在这个年代的农村也算是个半大孩子了,没念书的基本都得下地去挣挣工分补贴点家用,而他们俩如今是城里户口自然不用下地挣公分,日后有郝援朝日子不会艰难到哪里去,但这并不代表就不能出去闯。   尤其是生在这个特殊年代,文化运动上山下乡,事情多的很,哪怕是他也不敢保证说一定能让他们躲过,而且在郝援朝的思想看来,男孩子日后是要顶天立地做顶梁柱,保护妻子儿女给他们撑起一片天的,这性子上就不能脆弱乃至懦弱了,得去锻炼去经事儿,不然成长不起来,风霜雨雪绝对比温室要来的锻炼人,这破四旧抄家批抖不给他们掺合进去,但不代表要把他们养在温室里,大串联,按照他所得知和掌握的情况来看,那是没事的,能让人走出去长见识,危险性不算高,这个年纪出去,是可以的。   因此,在跟江舒瑶商量之后,郝援朝是问了铁柱和树根的意见的,“如今全国都在搞大串联,你们想不想出去见见世面啊?搭车吃饭住宿,还能见主席,跟旅游一样,乐不乐意去?”   闻言江舒瑶是想白郝援朝一眼的,这语气这话咋那么像拐骗小孩子呢,真的是。   铁柱和树根一听却是都瞪大了眼睛,显得有些意外,“二叔,咱也能去大串联?可咱又不是红卫兵。”   虽是怀疑,但这语气却是明显乐意出去的。   也是,哪个少年人不盼望走出家里这一亩三分地,去外面看看呢?尤其是见主席,这个年代的大部分人,尤其是老百姓,真的对主席怀有无比崇高的敬意,比大英雄还要让他们心生向往的。   铁柱和树根虽然懂事,但是有这个去看主席的机会,那也是十分兴奋激动的。   “没事,你们就说你们想出去不?想的话二叔给你们弄证明,当个红小兵去。”自从部队那群红卫兵给怀疑了身份后他们就想法子去弄官方证明了,同理,郝援朝想要弄证明,也不是多难。   红小兵是红卫兵的一种,以前小学是有少先队的,如今取消了少先队,改为红小兵了,不过停课了,部队小学今年也还没开学,都没说红小兵组织的事。   铁柱跟树根因为早先那群红卫兵要伤害江舒瑶心里对这还是有点排斥和不喜的,不是很想加入,但是郝援朝也说了,那一群红卫兵并不能代表所有的红卫兵,红卫兵里也有好的跟坏的,不能一棒子打死。   而且,他们想去大串联想去见主席,如今也就要加入红卫兵组织,不然那是上不了车见不了主席的,有时候人可以适当妥协一下,这加入红卫兵组织并不影响他们对那一群妄想伤害过江舒瑶的红卫兵的厌恶嘛。   于是铁柱跟树根就被说服了,他们是很想去的,既然郝援朝还支持,那就有胆气出去闯一闯啦,其实驴蛋私底下都准备约他们一块儿悄悄跟着大孩子们上车的。   如今不用悄悄了,郝援朝肯让他们去,那詹红军肯定也肯栓子驴蛋他们去的嘛,谁叫郝援朝跟詹红军是相爱相杀的好基友,哦不,好战友呢?   事情也正如铁柱树根所想,詹红军在郝援朝同意铁柱驴蛋去大串联之后他是没什么意见的,虽然平时爱怼郝援朝,但这对郝援朝的信任也是有的他能同意就证明这事儿能做,有做的价值呗,而且大串联确实不是啥不好的事,这群孩子停课没事做见天儿想搞事也很麻烦的,都出去好啊,部队也能趁机再肃清一下氛围,咱当兵的好好干当兵的活,参与那政治斗争做什么。   总之,孩子们要出去就出去,旅游,要是机会落到他头上他也乐意的。而且驴蛋虽然是个蠢的,但栓子还是有几分头脑的,而且这四个孩子都是每天坚持锻炼身体的,就是在他们去援越时候也没落下,四个人做伴,还可以托部队相熟的大孩子照顾,那出不了大差错,放心的。   于是,四个孩子都如愿以偿能出去大串联了。   不过江舒瑶在他们真的确定要去之后还是先叮嘱他们一些旅途注意事项,还要他们事先做计划,也提醒他们可能到了首都也没机会见到主席,毕竟主席很忙,万一刚好他们去的时候主席没空了那就见不到了,要有这个心理准备,不能抱太大希望,免得到时候失望了不小心冲动就不好了。   而且让他们去大串联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让他们去见见世面,多走走,以后这就是一笔财富。   郝援朝也转达了类似的意思,而且是用“男人”之间的谈话,四个孩子先前那一股脑想去见主席的心思便淡了许多,也没最初那样激动想着见到主席要干啥说啥了,而且稍稍转变了思路,比如到了首都万一见不到主席那要怎么办?要继续待着等主席有空还是咋地?   还有这串联是搭车住宿吃饭,全国都进行,郝援朝说哪里哪里有好吃的好看的景,这旅游的机会难得,要不是先四处去跑跑浪浪?   这样一想,这做计划便换了个方向了,做完计划还把自个儿零花钱拿出来,没准路上能买点啥特产呢。   还要把家里的相机带上,买了胶卷,到时候可以多拍点照片回来洗,那多有面儿啊,回来都能指着照片对爸妈朋友吹嘘了哈哈,想想就高兴。   四个孩子高高兴兴做着计划,等着郝援朝给办好证明这些随时上路去!   而在他们等待的这段时间,隔壁也有闹点儿事情来。   还是赵月如跟陈春妮,这母女俩是真的成仇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wau的手榴弹,本书第一个手榴弹呀,谢谢么么哒~(^з^)-☆ 第102章 出门   上次的批抖事件虽然没有成功,但是进行到一半, 对赵月如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不仅是身体上, 还有心理上, 都是受到了伤害。部队医生给处理完脸上的伤口, 检查了其他情况,本来是没有旁的毛病的,但是她却觉得哪儿都不舒服, 而且当天回去就病了,还是来势汹汹那种,高烧重感冒齐来,大热天愣是觉得冷, 不想出门, 不想看见陈春妮, 每天都是窝在自己的屋里, 吃饭洗澡擦身都是陈春草给端到屋里头伺候, 整个人变得阴阴沉沉, 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   但对陈春草有个好处却是这样的赵月如没有再动辄打骂她,对她依旧是没有好脸色, 可是却不曾对她动手过了。   而陈春妮见赵月如如此也没有继续打人,事实上在那天被放出心里的恶之后, 她是想继续羞辱赵月如的,但是很快红卫兵们不敢在部队里继续闹下去,阵地又转移到了部队外面, 风向不大对,她也没敢,赵月如乐意跟她井水不犯河水,倒也是不错,开始每天往外面跑,在外头经历了那些风风雨雨,胆子是真的开始变大了。   然而没多久,陈政委却回来了。陈政委是部队最晚回来的那批人,他在战场上受了点伤,住了段日子的医院,恢复好之后才回来的,一回来,看到赵月如的模样就吓到了,这咋瘦成这样子?明明出任务前还是个正常人,现在这病弱的样子,瞧着跟换了个人似的。   赵月如看到陈政委就哭了,那叫一个委屈得啊,跟往日在外面的张扬半点儿不一样,一下子扑倒陈政委怀里,哭得是那个柔弱那个伤心,“正松,你可回来了,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啊……”   其实陈政委去出任务前一年多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没有当初那么好了,因为赵月如在部队闹出来的那些丑事,陈政委和赵月如从一开始的恩爱夫妻都开始吵架甚至打架,但是谁让这个世界有个词叫久别胜新婚,赵月如从前能笼络住陈政委的心,如今受了那么大的挫折,每日躺在屋里不知道怎么琢磨着事呢,脑袋清醒了,就知道要跟陈政委示弱了。   而陈政委又许久没见过赵月如,战场上的硝烟都能对把往日不好的记忆给美化,虽说赵月如病弱的样子没有程婉婉那样楚楚可怜的好看,但是也不会辣眼睛,她曲意逢城又带着些真心实意,可不一下子勾起了陈政委对她的爱意,再被她一诉苦,又因为文化运动兴起的时候出任务去了,没跟外头联络,不知道如今这政治情况,一下子对陈春妮那是起了火气,等陈春妮从外面回来,一皮带就抽到她身上去了。   陈政委有这时代军人身上的粗鲁特性,对待子女都是视为所有物的,这皮带抽下去半点不带虚的,当即就把陈春妮打得一声嚎叫,眼泪都疼出来了。   陈春妮虽然现在不怕赵月如,但是对陈政委还是有畏惧的,年幼时忘记是什么原因挨过一巴掌,自从那畏惧就刻到了骨子里,到现在都没有变,见是陈政委回来了,还黑着脸打她,脑袋里什么想法都没了,只想抱着脑袋妄图躲过这次打。   但陈政委这回是真生气,一连抽了五下,差点不小心抽到脸了,陈春妮心里的恐惧被愤怒仇恨给替代里,开始反抗,却不料这行为更是触怒了陈政委,又是狠狠一打,这回陈春妮是知道疼了,立马就解释,可惜陈政委不听,还是挨了打。   挨了十多下皮带,陈春妮在外面学来的嚣张气焰彻底被打压下去了似的,那模样好像又回到了批抖之前的畏缩怯懦样子,当晚也发了高烧,跟赵月如是风水轮流转。   两人气焰是此消彼长,陈政委一回来,陈春妮的好日子就结束了,跟赵月如一样开始卧病在床,但没赵月如那么好命,躺了几天又得起来干活,赵月如看她那样子,那日对她产生的恐惧这才算是渐渐消除,又开始了两幅面孔,这回学聪明了点,不仅在陈政委面前装柔弱,在外面也开始以柔弱继母形象出现,再打陈春妮,也不当着别人的面,而是在陈政委不在家的时候,把人嘴堵起来转找不能露的隐蔽位置打。   如此一来二去的,陈春妮看起来是真的消沉下去了。   然而等到了大串联的消息一出来,看似消沉下去的陈春妮却是趁着陈政委去上班,赵月如在补觉的时候找来小孩拳头粗的棍子把赵月如给打晕了,又狠狠掐了赵月如打过她的位置,然后拿了家里不少钱去大串联了!   等赵月如昏迷醒过来,陈春妮早到火车上去了。   赵月如当场就发作了,直接要陈政委去报警,要把人抓回来,这陈春妮是小偷是罪人,要拉到牢里去枪毙。   陈政委检查了家里的存款也是生气的,但是却没有按照赵月如说的那样去报警,一来这陈春妮拿的是家里的钱,如果真报警了处置了,那丢人的也是他这个当爹的,对前途也会有影响,二来这个年代偷钱量刑大,陈政委虽然下手打陈春妮狠,但到底是他的子嗣,没说要她命的。   而且陈春妮也不知道是天生有心机还是跟赵月如耳濡目染,临走前没忘留下一封信让部队里的某个朋友交给他,信里先是说了上次批抖事件,说赵月如是有问题的,例举的就跟她跟红卫兵头头说的那样,又说赵月如这情况是会拖累他的前程的,接着才说赵月如怎么明里暗里欺负她,还把她死去的娘拉出来诉委屈,最后说自己实在是受不了才会走的,她还不打算回来了,这次大串联之后她就去下乡做知青,让他以后就当没她这个女儿。   信里还有泪痕,也不知道是真假,总之那措辞,多少有让在盛怒下的陈政委歇了些火气,开始还不会怎么样,到后来几天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现在他就三个孩子,女孩子不珍贵,但是那是在家里有男娃的情况下,如今这唯一的男娃子就算是废了,又走了个女儿,自己身边好像就剩下一个健康的孩子,而别人家都是一大家子人多子多福的,对比之下就更辛酸了,免不了也想起了陈春妮的好,就有些怪赵月如。   要说这陈政委性子也是比较贱了,在家里头待的好好的他不心疼,如今说要一辈子不回来了,才会多少记挂着,真的是也不知道如何评价了。   总之,因为陈春妮这一手,赵月如好不容易跟陈政委修复的关系又破裂了,就跟用了劣质胶水一样,一掰就开,咋解释都不听了。   本来经过那批抖事件赵月如身体是不好,容易受惊吓了,这回又挨了陈春妮临走前那么狠的打,脑袋都要被敲出脑震荡似的,身体一些私密处也被她掐的难受,陈政委又不顺她的意,反而还隐隐有怪罪她的意思,日子又不痛快起来,一下子就有些郁结于心,消瘦下去的肉是补不回来了,眉宇间都隐隐见着一些阴沉与刻薄,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也跟家里人过不去,便真的开始时不时头疼又心疼,各种大小毛病都找上门来了。   而她病又跟程婉婉病是不一样的,程婉婉病弱是天生的,跟自带那惹人疼的羸弱似的,她却是半路生病,休息不好,时常惊惧,睡眠质量差,又喝了不少正常的奇怪的药,连符水都喝过,日子久了,脸上的气色也显得越发难看暗沉,都显老了,想再次靠这柔弱来抓陈政委的心,怕是不能了。   夫妻俩的感情这回是迅速萎缩下去了。   江舒瑶虽然不想沾染隔壁的事情,但是邻里邻居住的这么近,动静多少都能听到的,也不想怎么评价,只能说隔壁屋里除了个傻的,也就陈春草还是品性比较好一点的,而这一回陈春妮的走和陈政委的‘醒悟’,她也是阴差阳错得了福气了,陈政委没再对赵月如使唤她打她的举动选择忽视,也开始知道向着点目前这个养在家里唯一正常的闺女了,这让陈春草的日子是好过许多了。   九月中下旬,陈春妮先头离开部队去串联之后,铁柱四个孩子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开始出发了。   钱票没有放在口袋里,而是放在了自己缝的暗袋里,本来江舒瑶是没想到的,而是铁柱跟栓子他们四个孩子自己想好的,都是对钱票重视的孩子,难得手头上有点钱,偷了会心疼得要命似的,纷纷开动脑筋,鞋子衣服暗袋位置都想了遍,最后铁柱跟树根还有栓子都是在里衣里封了缝隙跟小拇指粗细口子的暗袋,而驴蛋实在是不想买糖买吃的钱给人偷了,缝进上衣里衣暗袋都不放心,最后他参考了他娘周小花在他爹四角内裤上缝的口袋,就把暗袋缝在那里了,位置还有些一言难尽,别人要是去拿就跟耍流氓差不多了。   栓子见状沉默了,又把自己身上的一部分钱放到驴蛋那口袋里,“你就别拿钱了,要用的话先花我的,实在用光了再说,反正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拿钱。”不然不知道的依然你在掏#。   驴蛋很得意,“放心,我懂。”大庭广众之下拿钱那岂不是会被人知道他这秘密位置?要掏也得避着人掏。   然而饶是大家都没想到,驴蛋还真有要‘大庭广众之下’掏钱的机会,当时那偷卖东西的大妈,差点就没一巴掌扇过去喊耍流氓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门面试去了,宅了快一个学期的我坐车差点没坐头晕......回来的时候在想,为啥我们一定要写实习报告呢?我都不想工作考虑直接全职了!   ——就先一更,明天九千字肥章补上,爱泥萌么么哒~ 第103章 搭火车   火车哐当哐当地在轨道上行驶, 硬座车厢里塞满了穿着绿军装带着红袖章的年轻人, 小的有跟驴蛋树根这样的, 最大的年纪也不过是二十多岁, 这一节车厢里更多的都是停课闹革命的学生代表,而教职工代表并不在这节车厢里头。   栓子跟驴蛋除了上次来部队,这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兴奋得很,一会儿趴到车窗看外头的风景, 一会儿跟那群红卫兵们交谈,暂且这节车厢都是址城部队的, 对好玩的孩子来说, 部队里头基本没有不认识的孩子。   不止是他们两个这么兴奋,其他人也是一样的,这年代不像后世,不说随时能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可也没少出门的时候,还不坐火车,什么地铁高铁飞机都是没问题的, 现在交通不便,出门的时候少了,有些人一辈子可能都没出次门,这回能去首都走一趟,那是天上掉馅饼似的好事情了,回老家一说都能让人给羡慕的。   看过风景聊过天, 不知不觉又背起语录来还唱歌跳舞,车厢里热热闹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哪来的表演队伍呢。   铁柱跟树根在家里背过语录,差不多整本书都记下来了,背语录是没问题的,但是跳舞这事,还是要看驴蛋出场,就连他哥栓子都要退避三舍,自打那年的六一儿童节上场表演后,驴蛋对跳舞这事就挺热衷的,每年过儿童节他都要上去表演一二,老师要是不选他那绝对能一哭二闹三上吊。   驴蛋本来就是老师心中的刺头学生,一年级还留级过,这跳舞不选他也是因为那一届的六一儿童节实在印象过于深刻,并不是他舞蹈跳的不好,要是他不闹那没啥,可闹腾起来真没几个消受得了,软硬他都来,脸皮忒厚、不,简直没有丢脸那根弦似的,于是都妥协了,他六一儿童节就表演了一次又一次,基本部队的都知道他这个娃了。   另类的出名方式,一般人也是模仿不了。   于是,在车厢里这么一跳舞之后,大家都安静下来了,不比了不比了,咱比不了啊。   驴蛋如愿以偿又出了风头,还略微有些遗憾结束得太快,再来跳一跳也很有意思嘛。   他哥栓子把跃跃欲试的驴蛋拉回来,“省点力气,别浪费粮食。”   运动饿的快,一饿就得吃东西,粮食是有定量的。驴蛋秒懂,立马歇了跳舞的心,他可怕饿肚子滋味。   虽说通知上说外地到首都去见主席的红卫兵会有生活补助,但是在火车上却是不给提供伙食的,大部分人还是自己带干粮。   考虑到这个时期行为不好太突出,江舒瑶也就歇了让他们在火车上靠打饭度过的心,也给他们准备了干粮,告诉铁柱他们如果大家都是吃干粮他们就不要去打饭,如果有大部分人去点餐,他们才可以过去。毕竟他们年纪还是算比较小的,还是随大流一点好,要吃得好那也得脱离了这群队伍再说。   铁柱他们倒是谨记着,到了吃饭的点,见大家伙基本都是拿出自己带的干粮,他们也就没有要去打饭了,把家里准备好的干粮拿出来,有桃酥凤梨酥南瓜饼紫薯饼素面馍馍,还有江舒瑶改良过跟后世差不多的方便面,已经熟了,拿开水冲一冲,再放点调料,那香味,整个车厢的人都能闻到。   栓子和驴蛋还没吃过这样的方便面,早惦记着了,到了饭点就拿出来,去打了热开水来泡,没一会把整个车厢的人都吸引过来,纷纷盯着他们的饭盒,“这是啥呀?咋这么香?”   “好吃不,是买来的还是江老师做的?”   “能让我吃口不?我跟你换!”   部队这些孩子其实都知道江舒瑶手巧也舍得做好吃的给铁柱他们,不见他们两个上学都是带着布袋子装小零嘴吃的,心里都有数,这面在供销社没见过,很有可能就是江舒瑶自己做的,心里真的羡慕又想嫉妒了,有个会做美食的好二婶真好。   铁柱他们没换这面,江舒瑶做的也不多,毕竟虽然是像方便面了,但是也不好保存,带的根本不多,哪里舍得换呢,他们平时也吃得少啊,给亲近的吃个一两口还是可以的,哦,树根跟驴蛋除外,这两个都很护食,树根看着很好说话,心大的样子,但是很少有人能从他手里扣下吃的,吃货对食物的执念是没人知道的,而驴蛋纯粹是喜欢吃这个东西,江舒瑶给他的不多,也不舍得拿去交换啊,自己吸溜几大口,再端起饭盒咕咚咕咚把汤汁都喝了,手一抹嘴,还想盯上他哥碗里的,哪里有给别人的份。   栓子眼角余光看到驴蛋一吃完一抹嘴,那眼神还没看过来呢,就很有‘先见之明’地端起饭盒也要吸溜吸溜了,但驴蛋那眼神实在是太坚持,还颇有些蠢蠢欲动打包里剩下方便面的主意,没辙,谁叫他摊上这个蠢弟弟,放下饭盒又给他夹了两筷子,“多了没了!”   驴蛋眼神一亮,嗯嗯点头抱起饭盒就吃,啊,当弟弟真好。他就想永远当弟弟,才不想当哥哥呢。   不由自主想到自家那两个敦实的双胞胎弟弟,驴蛋难得有些小惆怅,为毛他就不能只当老幺呢,自己现在当了二哥还得带他们玩,好吃的好玩的都要给他们带一点,这次出来还被他们哭闹得不得不答应回来给他们带礼物(胡说!明明是自己为了炫耀而随口答应的)。   想了一下面都觉得吃不香……不,吃不够了,饭盒还没吃完,小视线就偷偷去瞥他哥,然而栓子已经面无表情把剩下的面条吃完了,汤也喝完了,还状似不经意地把喝的干干净净的饭盒倒扣下来晃一晃,实例验证一点汤都不剩了。   他这才遗憾地收回视线,也放慢了吃面的速度,一小口一小口的细嚼慢咽,汤都想含够了再咽,哥哥吃完了那就是真没了,还是省点吃,多回味回味,别吃那么急,连香味都没尝够呢。   栓子:感情你是知道我会给你刚刚才吃的那么快?这也是很气了。   不过其实一块方便面的份量是够他们吃的,江舒瑶特意做大份还两块叠起来,还给做了两罐子香菇肉酱,放进面里加上调料一块儿泡,是足够饱的。但是驴蛋这就是个有些不吃饥饱的,遇到喜欢的就乐意吃个够,吃撑到塞喉咙口了才知道要放下的人,故而这才会惦记上栓子的。   而且栓子虽然不像铁柱那样一眼看过去就是个好大哥,还有些腹黑,平时没少坑驴蛋,但对驴蛋那也是真的舍得给自己吃的,大概是三年困难时期家里老一辈都给晚一辈让食,大孩子护着小孩子,给耳濡目染到,珍惜食物,但对驴蛋投喂是没有反感的,因为驴蛋是弟弟,他是哥哥,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周小花嫂子他们家虽然不富裕,也不是多有文化的家庭,说句不中听的就是地里头刨食的,但是在这一点上的家风,却是真的好的,故而三年困难时期,他们家是真的没饿死一个人,哪怕是个女娃子。   吃过晚饭不久,外面也跟着天黑了,晚上他们是要将就着座位上睡一晚的,驴蛋吃得饱又兴奋了一天这会儿有点困,直接倚在座位上就睡觉去了,不存在坐着睡不着这个话题,平时他把自己当放养的,皮实的很,困得时候站着他都能睡,何况是坐着,而且也不晕车,别说,火车这样晃荡晃着还跟摇篮似的,睡得可舒服了,一闭眼没多久,双耳自动屏蔽外头吵杂,跟划了结界似的自成一片天,睡得那叫一个好。   这就很让铁柱跟树根羡慕了,他们两个现在倒是不怎么晕车,大概公交车没少坐?总之这回坐火车的情况是比上次跟江舒瑶回娘家是好很多的,两人都没想吐的反应,可要是像驴蛋那样坐着就能睡着,这就难了,最后看大家伙都要休息了,也很晚了,两人有些熬不住了,铁柱这才想到了法子,把自己的座位让出来,树根身量小,让他这样躺着睡,“等到半夜我喊你,到时候换我。”   铁柱这样一说树根就放心了,“那你记得喊我啊。”被大哥心疼。自然也学会心疼大哥,感情都是相互的,能因年龄占点便宜,但不代表只享受不付出,只有你来我往,这感情才会越发好。   铁柱让树根这样睡,自己便打算席地而坐了,这车厢里多得是席地而坐的,还有席地而睡的呢,睡的位置没了,坐的位置还是有的。   栓子见状就把自己的座位让给部队一个没座位,跟他们认识的大哥哥,让他帮忙看着驴蛋和树根,然后叫铁柱一块拿上四个人的背包,带他去餐厅那儿的座位睡觉了。   也不知道他是事先跟餐厅里的大婶说好了还是怎么样,他们过去睡竟然没人来赶,于是两人都睡了一次还算可以的觉,起码不用睡地上也有地方伸脚。   然而第二日天光还没大亮,真正一夜好眠醒过来的驴蛋擦擦眼睛看过去,发现自己身边坐着的不少他哥差点没吓出猪叫声,脑袋不清醒还以为自己睡过站他哥就先下车了。   栓子:兄die之间能不能多点信任?   最后四个人在火车上待了两天半,到了通州站的时候,这批从同个部队来的红卫兵红小兵们都下车了。   旅游,哦不,大串联第一站就到了,他们要去通州的接待站吃饭睡觉洗澡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走起,先去吃个饭! 第104章 中秋   因为大串联的缘故, 全国各地都设有接待站, 铁柱他们下车的这个通州站, 接待点就设置在一个文化体育馆里面。   下车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刚好是吃晚饭的时间, 文化体育馆里面已经准备好了食物, 前来报到办理了手续的红卫兵, 只需要领取饭票就可以在这儿打饭,铁柱他们跟部队里的其他红卫兵们一队,领头的按照人数领了饭票之后把□□分发下去, 好让大家排队去打饭。   不过栓子早有先见之明,看到队伍这么长,一早便拉着驴蛋一块儿来排队, 铁柱他们把属于他们的饭票拿到手时,栓子他们也快排到了队伍前面去, 很快便轮到他们,比部队那些人不知早多少打到了饭,有一有一菜一汤, 算是丰盛了,四个孩子凑在一块吃完,饭盒也不急着洗, 立马先去洗澡了。   在火车上呆了两天多,都没有怎么洗澡,大夏天的身上都有点馊味了,早就想好了到站就要下来洗澡, 不过吃饭事大,遇上了饭点,先把肚子糊弄了再说,这不眼下就急匆匆的赶回去准备洗澡。   文化体育馆给安排的住宿是以队伍为单位的,大通铺,没有浴室也没有卫生间,洗澡都是要跑到公共浴室去洗,如果不早点儿,等后面那些大部队都吃完了,想洗澡那就拥挤了,排队也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去。   但是又担心着行李,总得留下人来看着,于是便决定两人一组,一组看着行李一组先去洗澡。   通州站这儿还属于南方,九月份天气依旧炎热,直接洗冷水澡都不会有问题,于是先去洗澡的栓子和驴蛋便也没排队去打热水,直接拿了桶打了冷水到浴室里洗,头脸脖子手脚,能搓的地方都搓了,搓不到的后背就兄弟俩轮流来,快速洗完澡之后还顺道把衣服给洗了,穿的衣服薄,两孩子又粗糙的很,都不用抹洗衣粉,搓一搓过过水就好了。   洗完带着湿衣服就回去,换铁柱他们去洗,然后想法子把衣服挂在百叶窗口上,就让它们这样自然风干。   出门在外铁柱他们也不是多讲究的,没地儿给你讲究,跟栓子他们差不多,洗完回来挂一挂衣服也就了得了,晚上的时候大家伙儿继续聊天吹水背语录,对首都和主席有无限想往之情。   等到夜深了大家伙也说累了,也就各自沉沉睡去,伴随着呼噜声磨牙声呓语声,心思细腻的铁柱难得地失眠了,在火车上还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但是躺在这大通铺上,却是莫名起了思乡之情,这么晚了,二叔他们睡了吗?家里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小娇娇夜里饿了是不是又会哭闹?   铁柱思绪散漫想了一通,慢慢地也就睡着了,睡梦里有家里的亲人,也有首都的□□和主席。   青春年少的时候,到底是对外面充满向往之心的。   第二天,风干晾了一宿的衣服有几成干了,也没继续晒下去,领完饭票吃完早饭便收起来,然后又打包行礼踏上火车,继续一路向北前行而去。   铁柱他们来之前就商量好了,这次大串联首先要跟着大部队去首都,一来路上人生地不熟,跟着队伍出发好从中得个经验,二来虽说郝援朝说过见到主席的几率可能会比较少,但少年人到底是对主席崇拜敬仰的,心里总怀揣着那一抹希望,没准自己真的能见到主席呢?   故而他们是先北上,在首都待几天,实在等不到主席,那也就开始旅游,脱离大部队,把他们原先想去的地方去一遍,难得一次大串联的机会,错过这次也不知道何时才有机会出门来,哪里能这么浪费。   九月二十八日,农历中秋节前一天,他们这群大部队终于到了首都,下了火车之后发现首都火车站真的是热闹的不得了,来来往往都是人,其中像他们这样的红卫兵还不少,天南地北收到消息的都往首都赶了,这会儿还是热闹时候,人挤着人,有点后世春运的感觉。   下车前铁柱他们就先换上了绿军装,帽子衣领都理得整整齐齐的,大家伙儿说好了,待会下车后要唱军歌,要在全国的都城露个脸,展现他们址城部队的精神风貌。   然后下了车领头起唱的却怂了,人太多有点儿张不开嘴,脸憋得红,愣是发不出声音,这是怯场了。   说好的领唱不开嗓,驴蛋儿等急了,立马在后面嚎了一嗓子,唱军歌□□歌嘛,谁还不会咋地。   于是闹哄哄的人群就听到嘹亮的一嗓门——吓到了,因为起高调了不小心破音了,嗓音反而变得尖锐,那一声跟被掐住了脖子的待宰鸭子似的,热闹的车站一时之间好似都有瞬间的安静,纷纷看过来,是万众瞩目了。   但都说了驴蛋是个不知道丢脸是啥玩意的,还觉得自己起头起得特别好,都超常发挥了,他平时可唱不了这么好,见别人看过来还美滋滋,绷着脸假装自己没发现那些视线,特有范地指挥起来,“一二三,一起唱,来……”   址城部队的红卫兵们:……   最后,不知道是出自破罐子破摔心态还是为了按照原计划进行维护址城红卫兵们的面子,总之,大合唱还是如约响起了,也就是换了个领唱的,领唱的还破嗓了而已,没啥的,真的,一点都不丢人。   呵呵~栓子看着自家的弟弟,真心觉得他们早点儿脱离这大部队才行,不然就冲这好表现又傻乎乎而不自知的劲,迟早给人套麻袋!   远在址城,江舒瑶跟方芳表姐正在揉面皮,而郝援朝在那儿拿着菜刀哆哆哆地剁猪肉,明儿就是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今天下班的早,得把做月饼的馅料给弄出来,像剁陷这种活儿,往年都是他们爷儿三包圆的,今年家里两只小崽子出远门了,这活儿自然就落到他一人头上,找个帮衬的——嗯,萍萍安安两小只别给他帮倒忙就好了。   “也不知铁柱跟树根到了没,这还不来个电话的。”方芳表姐一边忙活手上一边跟江舒瑶他们磕唠道。   “算算日子,路上不耽搁的话,应该也要到了,对?”江舒瑶冲郝援朝说到。   郝援朝点头,“明天我给首都那头的接待站打个电话问问,没准那几个小子玩疯了,到了也忘了要来个电话……萍萍,生红豆不能吃!”   被抓包的萍萍把攥着红豆的手心摊开,一脸无辜,“老郝爹我没吃,我就是看看这个好像长虫了,瞧仔细点儿。”这古灵精怪劲儿也是让人没辙了。   “爹明天打电话我能听不,我也想跟大哥二哥说话,还有栓子哥哥驴蛋哥哥。”安安乖乖坐在一旁,揉着手心的小小的面团,看着乖巧得很。   萍萍刚刚没认真听话,对红豆好奇,往年家里好像没有这样的豆子,一时便没听见郝援朝说要给铁柱打电话的事,现在听到安安一说大哥二哥,立马就接嘴了,“我也要我也要,老郝爹我也要跟大哥二哥讲电话。”萍萍跟江母通过电话,知道讲电话是怎么回事,眼下也好久没看见大哥二哥了,她都想他们了。   “不是说不喜欢大哥二哥了吗?说他们不带你玩儿,怎么又要跟他们讲电话了?”铁柱跟树根离开第二天还没回来,萍萍就闹脾气了,还哭了半晌,如今几天过去了,倒是忘记了。   萍萍装傻,“谁说的呀?是不是小娇娇说的,肯定不是我说的,我最喜欢大哥二哥了,咋会不跟他们讲电话呢。”把责任推到了正在睡觉不会说话的小娇娇身上,乌溜溜的眼睛还眨了眨,小表情灵动得很。   安安听了就皱眉,“娇娇没说,别赖娇娇。”   “那就是老郝爹说的!”萍萍被反驳了也不恼,立马又甩锅给郝援朝,完全不管郝援朝就站在这儿,也是很无奈了。   闲话家常笑闹一番,第二天讲电话的时候家里人还是都来了,也没等郝援朝打过去,是铁柱他们先借了接待站那边的电话打过来的,语气里兴奋地给大家问候之后,又说他们那边的情况,说接待站有解放军,今天给他们发了一块月饼,带有猪油渣和冬瓜条的,吃完月饼后解放军还会带他们去训练走方阵,到时候好接受主席的检阅,语气听着快活的很。   又问家里情况怎么样了,吃月饼了吗?还跟萍萍安安说了两句话,最后碍着后头还有要打电话的人,没有多说,让他们帮忙喊老詹叔他们过来,栓子兄弟俩也要跟詹红军他们通话。   挂掉电话后大家倒是有些意犹未尽,江舒瑶跟郝援朝两个人更是有些想念后世的手机,想通话多久都没事,嫌话费贵还有专门的打电话软件,想见面还可以开视频,如今只能隔着长长的电话线,说个几分钟就算久了。   可惜再想念都没辙,两人上辈子也不是搞这个的,弄不出来,就是空间里的那手机,如今也是个摆设而已。   “没事,也快回来了。”郝援朝见江舒瑶眉宇间有些惆帐,便只能这样安慰她,本来想着大串联是机会难得让孩子趁机出去走走看看,长长见识,免得只做个井底之蛙,只晓得眼前这一亩三分地,不知外面还有广阔天地,可是这放孩子们出去涨见识了,又会免不了挂念担忧,当人长辈的,原来个中滋味是这般,也是难得体会。   “嗯。”江舒瑶看看院子里正在吃月饼笑闹着的小家伙们,很快把那丁点儿惆怅扫在脑后了,鸟儿大了总得离巢,孩子大了也会离家,与其想那么多,不如珍惜眼下,在他们在家的时候过快乐日子,到了合适机会也得放他们飞,想把孩子永远攥在手心里是不成的,不能因为心底的不舍和担忧而让他们不去接触外面的风风雨雨。   要学会放手,他们也得学着长大。   而此时此刻,在外头的孩子,确实是在被教着长大~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真的事赶事儿来,明天还得早起陪朋友去医院做检查,困得要命撑着写完,先放个防盗,大家伙明天早起再买,如果朋友病情好转明天回来就可以日三日六日九补更啥的了,本文也快完结了不要急啊么么哒~ 第105章 面见   九月三十日, 中秋日过后, 解放军对这些红卫兵们的训练越发严格了,因为明天是十月一日国庆节,到时候有□□,他们这群前来首都的红卫兵们要□□庆祝也要接受主席的检阅, 哪怕不能做到像正规兵那样(这是肯定的),但也得有个样子, 起码外人看了能糊弄过去,别整的太丢人。   铁柱几个孩子是打小跟郝援朝训练的, 这点儿训练量不算什么,对他们来说并不难, 但旁人却是比较少锻炼的, 尤其不是部队出身的红卫兵, 劳动就有, 这种训练就没了, 站个军姿走个方阵, 一会儿还行,反反复复地来, 那真的是觉得苦不堪言了。   偏偏解放军又严格得很,一次不成就再次过来, 歇都歇不得。   最要紧的是这累伤害的也是身体上的, 但心理上的伤害更是来自那群来自部队早早练出来在一旁休息的红卫兵,一边吃着小零嘴一边坐在一旁指指点点,那交头接耳不时哄笑的模样真是教人讨人, 尤其是政府大院出来组成的红卫兵,平时也是骄傲的一群人,如今给这部队来的笑,心里的不爽就别提了。   心高气傲的小伙子,又是胆儿大的,看人不爽就没忍着的,尤其是如今红卫兵势头正盛的时候,没少抄家打砸过,脾气一等一的大,阵营不同队伍不同地域不同,哪里甘心被人压一头,这就生气了,一堆人凑在一块儿就嘀嘀咕咕出主意,说要给人一个好看,叫他们在训练时候看他们笑话!   都是冲动的年轻人,在后世也就是个青春期的年纪,又生在这特殊时代,历史给了他们不一样的身份,一点儿不虞就闹起来其实半点都不奇怪,那种顾全大局的还还不是他们这青春冲动期的小子们有的品质。   于是乎,一群政府大院出身的红卫兵就找上铁柱他们这群部队出身的了,还不是跟后世一样明目张胆去约架。也知道明天是重要日子,没在这上面闹打群架的事情来,但是却给做了恶心人的事,大半夜的时候悄悄潜入人家的房里,把人的门窗都打开了,还往人被子里都浇水,不是那种一下子浇到别人睡着的地方,而是空出来的被褥,贴着褥面浇,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都无。。   这群跟铁柱他们部队杠上的红卫兵都是住在同一层楼的,夜里大家也没锁门的习惯,就算是锁门了那门也很好开,红卫兵队伍本来就是参差不齐的,哪怕是学生也有混混和偷鸡摸狗的在里面,开个大通铺宿舍的锁半点都不难,而十月份的首都早晚温差大,不比南方址城那边还热得很,白日里穿短袖晚上盖薄被子都没问题。   这个时候首都是换上了长袖衫的,夜里还要盖厚点的被子,又是不大适应北方天气的,夜里悄无声息给开了门窗就算了,那往人家被褥里弄水,没一会就给风吹干了吹硬了,湿冷的被褥盖在身上可想而知是什么情况,那半梦半醒间都觉得冷冷地,脑袋不清醒没反应过来,等睡梦里实在冷到了才后知后觉睁开眼,第一个发现的不是被褥湿了,而是门窗都打开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是昨天晚上忘记关了,毕竟他们这群来自南方的一路上都在适应北方的天气,夜里睡觉前也是关好门窗的。紧接着才发现自己被褥湿了,不是整条湿的也不是尿床弄湿的,东一块西一块,脑子不灵光的也能猜到是被人搞的鬼。   可是这个时候发现也没用,一大早醒来,真的不少人中招了,身子骨弱点的有点水土不服的就给冷发烧了,头重脚轻找医院,轻一点的也有些流鼻涕,毕竟不是惯常四处走动的,能不水土不服已经算身子骨好了,这会儿又凉了大半夜,这边儿还风大,可不是冻到了吗?   铁柱和栓子年纪稍大点还好,驴蛋又是个皮实的,四个孩子里面就树根比较严重些,咳嗽又鼻塞的,是感冒了,可把铁柱给心疼又给气的,恨不得立马就揪出是谁干的来揍回来。   但今天是国庆节一大早便要出去,没时间给人找茬,只能先按耐住,等这□□和检阅过了再说。   好在树根虽然有些咳嗽又鼻塞,但是还不会跟那严重的人一样头重脚轻人昏沉沉的,还能下床,就是身子没往常那样爽利罢了。   这难得一次□□接受主席检阅的机会,树根是不想放弃的,吃了一颗江舒瑶给他们带上的药就坚持跟大家伙一块儿行动。   但另一些人就没有树根这么好运气了,因为发烧感冒得严重,担心□□的时候晕倒了或者怎么样闹出事来,是不给跟着行动的,要好好卧床休息才行,主席把红卫兵们召来首都,不是让他们来出事的。   就这样错失了跟主席见面近距离接触的机会,那些不能去的红卫兵别提有多伤心后悔了,有的当场就哭了起来,哪怕安慰说还有接受检阅的机会也照样没止住眼泪,哭了会还咬牙恶狠狠地说这事一定是有人故意使坏的,要求把这人揪出来。   一开始是觉得内部人干的,毕竟门窗都打开了,后来检查过去他们队伍中没一个人的被子不是湿的,大家都集体中招,又觉得不是这个可能,毕竟坏人不可能连自己都算计,又在门锁上发现被撬动的痕迹,便有些草率又认真地下了决论:这肯定是别的红卫兵干的!   都是少年人,谁还不知道,使点坏的恶作剧谁还没干过,就是在这当口使这样的坏心思,那是让人很愤恨牙都恨痒了,对这群人来说如今没有什么比见主席的事重要了,可却在这关头使坏让他们生病见不到主席,哪怕以后还有被主席检阅的机会,但跟今天在国庆节上接受检阅意义也是不一样的,能不恨得心火燃烧吗?   头就是昏着身体就是病着,都在那琢磨这事是哪个缺德的干的,找到了必定要狠狠报复回去,不报复回去这口气就吐不出来!   而这罪魁祸首也没多难找,虽说这个年代没有监控,这红卫兵的住处走廊是没有安装后世那摄像头监控的,但是对方的作案手法并不高明,要是高明点就不会留下撬开锁的痕迹了(当然也不排除对方不够熟练细致的可能),而且还能少弄湿一两个人的被子,让他们误以为那是当事人,窝里反,不至于怀疑到外人身上。   不过对方也没存着‘做好事不留名’的准备,心里不带怕的,等这国庆结束了被发现了又如何,暗地里行动不过是为了计划成功实施,如今见他们真的缺了不少人,心里那个暗爽劲就别提了,还是少年人,脸上眉眼间都表露出一两分,平时训练又是一块地儿的,住的地方在一块的,数数也就那些个人,往他们脸上盯过去,要发现是谁干的真的不难。   总之,这人是找到了,梁子结下了,不斗上一斗,还不是他们的风格。   当然,这在□□和接受检阅的时候大家是没乱动的,事实上,集合往街上去,跟那些□□代表站在一块儿,大家的心思渐渐就先挪到这上面来了,那些小恩怨暂且给抛到脑后,如今心里头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们马上就要见主席了,激动兴奋无以言表,只觉得自豪。   这个年代有□□的习惯,不像后世□□的时候多为不好的事,还常引起什么不好的连锁反应,如今是有高兴的事值得庆祝的事情就□□,而且像这种在国庆时候出来□□的能经过天.安.门的方阵群众,还是各行各业都比较有名儿的代表,是根正苗红政治清白的,是一种荣誉,他们这些红卫兵赶上这个历史节点,真的只能说是幸运,就连那些围观的群众也是很羡慕他们的,毕竟他们还没那个资格去接受主席的检阅。   红卫兵们也很骄傲,一个个挺直了腰身,抬头挺胸,都不像训练场上那样需要带他们的解放军们催促,这种时候各个都知道要拿出最好的仪态了,不说出风头,卯足了劲就是不想让人看低丢脸露丑。   事实上,他们觉得自个儿能站在这□□方阵这儿就是极为出风头的事情了,觉得此时自己万众瞩目,目光都是属于自个的,完全没考虑身边还有不少跟他一样的同伴,但没经过事的少年就是这样的,饶是大人都觉得这是份荣誉,都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是主角是中心。   都争着表现呢,哪里还有心思想其他的,越是接近见主席的时间点,脑袋里最后也就只剩‘待会主席出现我表情要怎么样动作要怎么样如何好好表现让主席看见’这类的念头了。   就是早上为弟弟生病而恼怒的铁柱此时亦是如此,都暂且忘了别的事。   然而,等主席真正出现那一刻,他们才知道刚刚那些想法完全是多余了,因为见到主席那一刻,脑袋一瞬的空白过去就是激动,除了激动兴奋,啥想法都没了,不知道是谁先喊了声‘主席同志!’,全场激动的人群一下子被带动起来跟着喊,整个检阅会场声势浩荡,鲜花礼炮掌声欢呼声,铁柱他们喊得都是脸红脖子粗的,甚至有激动得还直接留下了眼泪。   没生在那个时代,大概是不会明白这个场面的。   无论后世如何对主席褒贬不一,但他确确实实是让华国人过上和平日子的一代伟人,他的功绩,是后世说书人不能抹灭的。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姬友玄学捉鬼文《玄学大师不想捉鬼》南郭儿,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看看哟~   别人都是继承家产,继承公司,而她却是继承了一群鬼?   养着一群鬼很穷,而她又很懒,这该怎么办?   当天师?不行,鬼那么可怕她才不想去捉鬼。   上班?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钱又少又累。   阿飘们纷纷给她出主意,最终让她去演戏。   阿飘一号:这说的是我,让我来!   阿飘二号:这特么就是按照我写的,呜呜呜...   阿飘三号:都起开,这个反派我会.......   靠着一群经验丰富的鬼,她在娱乐圈直接开了挂。   嗯?这个剧本没有鬼会?抓一个不就得了。   什么?有女演员骂她?   阿飘们,温柔点~~ 第106章 抢劫   见完主席激动过后, 铁柱他们并没有立刻离开首都, 而是清算那被子被倒了水害人着凉的事。   罪魁祸首已经找出来了,那这仇肯定是要报的,没得忍气吞声的道理, 但是该怎么报,这是个问题。   内部成员在一块儿商量,有的认为要报告给这里的管理人员听,有的认为要打一架, 有的认为要以牙还牙把他们也弄感冒。   大家伙儿叽叽喳喳,一时之间没个定论, 最后还是这小分队的头出来说要直接找他们打上一架,在址城也是如此,跟其他红卫兵有了冲突, 都是直接用拳头说话,告状一来不是平时作风, 二来没证据, 对方要是死不承认,这也没办法,而且见完了主席, 有些人就准备回去了,等他们吵出结果来,没准人家跑了呢。   于是乎,就这样去下了战书。   对方被猜出来也不是多意外,也不是怕事的份子, 要是怕事就不会在检阅前搞这种事情了,约架就约架,谁还怕谁不是。   于是便约好了时间地点,打算在离开之前打一打。   也因为约了这架,对方便以为址城部队那边的红卫兵不会半夜来搞事了,各个商量好怎么揍人,安安心心睡觉去了。   结果,深夜,四周安静,几道影子从房间里出来,先是假装上厕所一般在走廊走了走,随即确认没人之后,动作一下子有些探头探脑,然后打开了别的房间门……   翌日清早,“我x你xx,不是说好约架吗怎么还下黑手阿嚏阿嚏!”   谁跟你说好不下黑手的?栓子心里吐槽,脸上却是一脸正经,完全没有承认这件事是他们干的,事实上这个计划址城部队的红卫兵也不知道,就他们四个连夜弄的,报仇这种事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他们还要去旅游的,脱离大部队给人报复了怎么办?当然不能说啊。   这事情没证据是谁干的,对方也先做过,想打小报告也没办法,只能吃下这个闷亏,决定打架的时候找补回来。   栓子他们就不打算参与这次群架了,来到了首都见到了主席,打群架什么的,还是不要了,四个这么小,上去只有被打的份,他们又不傻,在劝告其他红卫兵也不要继续打架,反正都报复回来,却得不到赞同时,栓子他们也不再劝,就说他们要准备回去了,出来这么久都想家了,四个人脱离了红卫兵队伍,在首都浪了一圈,爬了长城升了国旗,就开始搭的火车一路旅游一路回家了。   像他们这种脱离队伍的也不少,有的人一开始可能是为了见主席,后来出来见过主席之后,有的火车搭,接待站还提供食宿,还不用上课,也没事情做,不少人也会出来浪的,甚至还有的见完主席回去后待在家里无聊,又收拾个包袱踏上火车出门了,反正如今红卫兵搭火车不用票,想去哪就去哪,只要有接待站就可以!   可以说这个时候火车上是最多红卫兵的时候了。   树根他们四个还遇到过不少,都挺自来熟的,见他们那么小就问是自己跑出来还是跟着哥哥姐姐跑出来,家里哥哥姐姐带弟弟妹妹出来跑的也不少。   栓子遇到这情况要么说自己年龄够了要么说不小心脱离了队伍,端看他们跟问话人的目的地,出来外面这么久也大概涨了一些见识,胆子也变大了,栓子那说话的本事又增长了,跟人交际和耍心眼这方面树根他们都觉得驴蛋不是他亲弟弟,没得比的。   总之,脱离队伍之后他们四个是撒欢跑了,全国各地比较有名的景点都去,还拍照,江舒瑶很有先见之明地给他们多带了不少卷胶卷,让他们到时候拍了回来洗成照片,所以每到一个景点都有拍照,树根的拍照技术一般般,反倒是栓子在这方面或许是感兴趣或许是天赋,他跟树根学了学,然后上手几次拍的就很好了。   看栓子实在是喜欢,树根后面都把相机给栓子带。   此外,为了省钱他们基本都是住在接待站的,因为大串联运动,全国各地不少地方都设有接待站,晚上住在那儿,白天四处去玩,来的时候做了简单的旅游攻略,栓子又长了一张巧嘴,哪怕事前做的信息不足,到了地点之后还是可以问出来的,又加上他们基本不往偏僻的地方跑去,比较有警惕心和安全意识,还穿了红卫兵的标配服装,现在是红卫兵最为鼎盛的时候,一般人都不会想要惹他们,怕给自己招麻烦,所以一路上倒是安全的,没有说被拐卖或者其他什么。   因为还在火车上遇到要回西北草原那儿的红卫兵,在聊天的时候聊到那草原生活,从来没有见过‘风吹草低见牛羊’场景的栓子几个人心动了,哪怕现在是冬天草木凋零比较多,但是能骑骑马住个蒙古包什么的也很有意思啊,就在那儿跟人套近乎,这会儿大家伙还是很热情的,就相约一块去玩了。   于是,栓子几个改了车程,又跟着这支队伍的红卫兵们一块走了。   这支红卫兵队伍人不多,只有九个人,经过交流发现他们是那儿兵团的家属,跟址城部队的军人不一样,他们是退伍专业的兵,日常除了巡逻任务,更多还是垦荒,在当地留下来,垦荒种地,也养牛羊,附近还有住蒙古包的游牧民族,双方关系算是友好。   栓子他们也是幸运,遇到的这支队伍是真的挺热情的一批人,对栓子这些十岁左右的小孩子是挺照顾的,一路上都在那儿讲他们兵团的事,聊见主席的事,还有南方什么样的情况,话题天南地北,没有坏心眼。   而下了火车之后,见到这与南方迥然不同的风景,栓子几个也是被小小震惊了一下,秋冬时候址城有树木是枯黄的,但是还是绿意为主,而这儿是真的很荒凉了,那种草木枯黄季节变换很明显,能明白课本上说的秋天落叶冬天飘雪是什么感觉,在首都待的那些天还没下雪,而这一回一下车便能看到满目都是一层白霜,那地上也是混着泥土的雪花,真的是挺惊讶的。   好在在车上的时候那些个红卫兵让他们把厚衣裳都穿上,毛衣外套,全都拿出来穿上,这才觉得没那么冷。   大家伙儿出火车站又搭了公交车,到了之后就得走路了,不比址城公交直达,往往要走上几十里的路才能到兵团。   而且这边还没有设立红卫兵的接待站,想在接待站落脚都不行。   “天还早,我们现在在应该能走到,路上有遇到熟人再看能不能搭便车。”   红卫兵里那个高高瘦瘦的马姑娘这么说道,她是队伍里说普通话最为标准流利的,对栓子他们也是挺有姐姐风范的,很照顾人。   栓子他们就同意了。   一行十几个人就开始走路,半路吃干粮,来之前栓子他们带的干粮吃的差不多了,现在包里那些是路上买的,到别的地方旅游都有带干粮上路,特殊的小玩意还会买下来回去送给弟弟妹妹。   不过这路是真的很难走,要不是火车上这些个红卫兵对他们友好,又想着见牛羊住蒙古包,怕是真的撑不住想要打道回府了,而且是越走越荒凉,都没人的,看过去就是一片茫茫,半点炊烟都没有。   心里真的有点后悔要来了。   可出门在外又没父母长辈在身边,就是想示弱撒娇都没辙,出来就是个小大人,自己照顾自己,骨子里有股韧性,不能说现在不想走了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哭鼻子,让谁迁就啊?还是要去做客呢,这太没面子,容易给人瞧不起,还给人惹麻烦,印象不好了就不成了,咬咬牙,喝点水吃个干粮攒攒力气,早点儿走回去,不然下雪了就真的麻烦了。   一开始是喜欢雪,如今走了这么久,那真的没心思去看四周的风景了,一心就想着早点儿到,赶路实在是太累了。   好在他们是幸运的,走到半路来竟然遇到开拖拉机的,还是这群红卫兵认识的熟人,看见他们停了车,用栓子他们听不懂的方言交流,然后那红卫兵们就带着栓子他们上了车,一群人挤在拖拉机上,跟大白菜和笼子的鸡挤在一块儿也不嫌弃了,不用自己走路是真的美啊。   拖拉机速度在无人的道路上开的挺快的,没说限行,这个年代本来车就少,而且这又是没人的道路,开快点不会有事,而且要是不开快点,遇到下雨就麻烦了,故而在快傍晚时分,铁柱他们终于到了马姐姐他们的住的兵团。   兵团很大,但是看起来却更像村庄,泥土地,房子有茅草房也有地窝子,最好的也是土木结构的房屋,四周的墙是用泥巴做成的土块砌成的,房顶也不是瓦房而是铺着草把子用泥土封顶的,若不是都是一排排齐整的军营风,说是村子也有可能。   红卫兵那位对他们态度最好的马姑娘和小分队的领头顾小哥,十五六岁的两个年轻人邀请铁柱四个到他们家去,这里的人家孩子一般都比较多,一张炕上睡四五个人,家里人口七八个是常态,他俩条件在红卫兵队伍里是最好的,尤其是马姑娘她家,她爹是机耕队长,也就是这团里农业机械的技术负责人,技术是兵团里一流的,文化素质也很高,工资好,而她妈也是兵团里的护士,也领工资,家里头孩子有四个,马姑娘是唯一的女儿,也受宠爱,家庭条件好,也才能十五六岁还往外跑去见主席。   而顾小哥父母也是双职工,条件也是兵团里数一数二的,他跟马姑娘家里是邻居,关系好,去他们两家住也是住的开。   栓子代表铁柱几个接受了他们的邀请,并且跟其他的红卫兵约定什么时候见面去玩,这才分别。   马姑娘他家人看见马姑娘回来是很高兴激动的,被冻的有些红的脸蛋满是笑容,她妈今天是上晚班的,还没走,看到马姑娘一把把她抱在怀里,用普通话说她终于回来了这类的话云云。   简单的拥抱问候之后也看见了马姑娘旁边的铁柱等人,西北这儿风大,不是本地的孩子看得出来,便问这是打哪来的。   马姑娘给介绍了,铁柱他们也跟着问候,四个孩子除了铁柱还略微有些羞涩内敛,其他一个是善交际一个是厚脸皮一个是心大的,又跑了不少地儿,嘴也甜了,大家又是讲普通话,不存在没办法交流,马姑娘她妈也是个热情的婶子,知道是路上认识来做客的小娃娃,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也挺有好感,立马请他们到屋里头去,还准备煮生姜水去去喊。   马姑娘她妈妈早年也是南方那边的,后来她爹在这儿驻扎下来,也跟着过来,知道南方人刚来西北是不习惯的,何况是秋末初冬时候,冷是真的,又冷又干,不先喝喝姜汤是不成的,挺是热情给烧了生姜水,还从柜子里拿出来珍贵的红糖放了点进去,生姜红糖水,姜味儿浓,一大碗灌下去那感觉是很**辣的,身上寒气好像都少了几分。   不过屋里头是要比外面热的,烧了炕,让他们到炕上去,墙壁也是改造过的,热乎乎的,跟外头的冰冷天气是两个世界似的,门关上暖呼呼的。   因为马妈妈的热情,本来另外两个要去顾小哥家的也都留在他们家,很快儿烧饭做菜,在这里吃饭,晚上挤挤也能睡得下,实在不行也还可以到顾家去,就在隔壁邻居,两家挨的近,关系好,住哪儿都可以的。   晚餐比较简单,一碗白菜炒腊肉片一碗咸菜疙瘩,主食是馍馍跟窝窝头,虽说他们这条件是兵团里比较好的,但是冬日新鲜菜蔬少,最近又降雪了供应没到,这晚餐也是目前有的材料了,不过明儿就好,这去拉了菜蔬回来,明天再去供销社副食品厂排队买菜,今天也只能先将就下。   而且她马上要去上班,暂且整弄不出什么好菜色来,先做出饭菜让小客人吃,吃完让马姑娘跟小儿子大孙女照顾家里四个小客人,马姑娘她大哥大嫂在城里工作,二哥当兵,家里头人少,晚点马姑娘她爹回来,也是有大人在。   马姑娘她妈料想的也没错,走了没多久马姑娘她爹也回来了,是个高高壮壮的男人,眉毛上有一块疤,早年上战场留下来的,是个挺有气势的男人,不过对马姑娘这唯一的姑娘倒是挺宠爱的,见到她回来绷着的脸就露出了笑容,抬手抹了把马姑娘的脑袋,“闺女,回来了?”他的话带着本地的口音,大概是在这边驻守太多年了,铁柱他们仔细挺才能听清。   或许是因为这是马姑娘带回来的客人,又或许是铁柱他们也是从部队出来的,马姑娘她爹对铁柱四个态度也不错,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跟他们交流,问他们家里情况。   如今的红卫兵很乱,有人拥护就有人厌恶,他们驻扎这块儿,本地情况还好,但城里局势如何他是看得清楚的,哪怕铁柱他们年纪不大,但是穿上那身皮冠上那三个字,为非作歹的也不少,像他这样的老军人,退伍后还驻扎在西北为祖国继续燃烧奉献的,对一些行为是挺看不过去的,对红卫兵率先也会带上审视的目光,这打听家里情况绝对是正常的。   当然那打听的方式也不是质问语气,就跟长辈对小辈的关心闲聊似的,一来一往的家常叙话中就把自己想要的信息给到手了,确认了这不是为非作歹那一挂,也就是为了见主席(加旅游)才当上了红卫兵,还是家里人支持出来见见世面的,而家里长辈也是上过战场的军人,心里就有数了,不是爱搞事的就好。   而且家里长辈是军人,这也是加分项,虽然打听之后不是认识的战友,那也无碍,这个年代军人对军人的认同感是比较高的,四个孩子看起来也还不错,挺懂礼貌的,马姑娘他爹看他们的眼神就比较和蔼了,又聊了会这才去把留给他的锅里热着的饭菜端出来吃掉。   兵团水不多,天气又干又冷,冬天没事很少洗澡,外出工作不是特别脏的三天或者一周洗一次澡的都有,不过这刚到第一天,还是有弄来些水让他们洗洗的,很节俭不能浪费,铁柱这些没缺过水的其实不大懂,但哪个山头唱哪个山头的歌,在别人家做客是要讲礼貌的,用少量的水从头到尾洗了一遍,身体都觉得舒爽,但要快点儿穿衣服到炕上去,虽然墙壁改造过也热乎,但还是有夹着冷气的风进来,不大习惯。   天黑的快,秋冬时分除了上晚班的大家伙更是早早上床,隔壁顾家过来一次,也关心了一下铁柱他们之后,确定他们今晚都在马家睡觉,这才回去。   也是跟马家夫妇一样挺热情和善的一伙人。   晚上四个孩子跟马家的小儿子睡在一张炕上,堂屋既是客厅又可以是卧室,都睡炕,把炕烧暖和了,睡在上面不觉得冷。   都没睡炕的经历,还挺新奇,摸摸索索了一阵,又跟马家小儿子聊天,七八岁的年纪,聊得来,对树根他们这么小就干四处跑挺佩服的,驴蛋就在那儿吹牛逼,小儿子很捧场,聊的可嗨,到最后铁柱他们都睡了,他们俩还在那儿聊,实在困的不行了,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认床是不存在认床的,换成是炕也一样,又因为炕烧的热乎,这比在接待站睡得还香呢。   只是翌日栓子跟树根都感冒了,大概是不适应这气候,不够皮实,好在也不是重感冒,不会头重脚轻,喝完新鲜的生姜牛奶没多久也就活蹦乱跳了。   这边是真的有游牧民族,本地兵团也是养牛羊的,牛奶羊奶要喝很方便,不像址城一开始江舒瑶想订点牛奶给铁柱他们几个喝了长身体都订不到,马妈妈爱喝,加点杏仁或者茶叶末都可以,味儿好,加姜还能去去感冒,家里的孩子就是这样给她养的壮实的,老二去当兵体检身子那是倍儿棒。   栓子倒不是很爱这味道,但也能喝得下,对身体好,他还想玩,身边有没家里长辈,总不能让弟弟哄,虽然驴蛋也不是会哄人的人,一碗灌下去热乎乎的也舒服。   能活蹦乱跳之后就去玩,兵团跟部队挺不一样的,但人的精神风貌是挺好的,平时来这儿的也少,知道他们远道而来乐意带他们玩的人也多,平时在当地人玩腻的景对他们来说就是新鲜的,还堆雪人打雪仗,在这面前感冒都是浮云,高高兴兴的蹦跶了一天,回去后没咳嗽就有点流鼻涕,能忍受,带了草纸也带了手帕呢。   后面马姑娘跟顾小哥还带他们去游牧民族那儿玩,顾小哥跟附近的一支游牧民族有亲戚关系,问过了这段时间在这块儿放牧,带他们过去住蒙古包骑大马,真真是把四个孩子乐到了,到后面忍不住把照相机拿出来,拍了不少照片,还给马姑娘顾小哥和他们的亲戚们拍照。   栓子他们也不是没心眼的,知道财不外露,对照相机还是比较珍视的,一开始并不想拿出来,后来见他们确实是赤诚之心,草原的场景又很不一样,想带回去给家里人看,没忍住才拿出来拍照的。   好在马姑娘他们虽然很意外栓子四个有相机,但也只是羡慕没有表现其他的觊觎之心,还提醒他们回去后要小心收好别拿出来,尤其是回程时候,并不是特别安全,要注意。   然后就略带羞涩又高兴地拍照了,在照相馆里拍过照,但是这种在外面拍的还是第一次,而且拍照本来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再多几次都开心不减!   最后是在蒙古包住了两晚,在马家逗留了三天,铁柱几个就准备要回去了,虽然在这儿玩是很高兴,但是不好打扰人家太久,毕竟这不是接待站,大家又是萍水相逢,靠着共同的‘革命’情谊和热情(以及厚脸皮)走到一块儿,不能老是麻烦人家的,玩一玩儿见识了草原和兵团就可以回去了。   逗留几天还成,待久了不说主家怎么想,自己得有那么厚的脸皮。   不过走的时候马姑娘她爹倒是挺贴心地借来了拖拉机送他们,他是机耕队长,在当地地位和人缘都是不错的,借来送送人没问题,而且刚巧有一批新来的知青,顺道把他们带回来。   兵团这边除了退伍转业下来的军人,本地人,也接收了不少来支援西部工作建设的,近几年知青更是多了,天南地北都有,在六八年之前,知青去的最多的还是西北这些比较偏僻需要支援的地儿,到兵团的也不少,而且这个时候他们是有自己的补贴,还不像六八年知青下乡**那样,因为人数太多各种情况很少能拿到补贴。   当然这也不关铁柱他们的事,暂且他们是没想到要到自己也可能会成为知青的,而且要来估计也不会来这儿,真的太干太冷了,洗澡用水都不方便,玩儿几天还成,住这儿是要命了,不来的。   马姑娘他爹直接把铁柱四个送到火车站那儿搭车去,别在城里逗留,这边治安还是没首都那么好的,四个孩子在城里乱晃容易给盯上,要见世面也到别的地儿去,这里没本地人带着是不成的,而且外地人很好辨认,那些混混变成的红卫兵就喜欢搞外地人下手,无依无靠,所以也别去买什么特产,送点儿大枣给他们,再去别的地儿,越是穷越是荒的地方就越是乱,而且这边不全是汉人,会有矛盾冲突,他们四个这么来马姑娘他爹都觉得大胆,叮嘱他们上车注意安全,就是要见世面也别往偏僻的地儿跑。   这是肺腑之言了,铁柱几个也只好歹,谢过之后便上了火车,直说回家再写信联络,让他们有空也到他们家去玩,到时候肯定好吃好喝好玩儿接待,跟个小大人的语气,也是让马姑娘她爹乐。   “走,路上小心点。”   就这样说了再见。   不过火车临发动前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栓子好像看到了隔壁的陈春妮,就是拿了家里钱去大串联还说要去当知青那个,他招呼铁柱几个过来看看情况,结果车就开动了,人又多,铁柱他们没来得及看到,火车就动了。   “没看见。”铁柱收回了视线说道。   “那可能是看错了。”栓子也不是很在意,反正他跟陈春妮也是没什么交情的,也就是在那次批抖事件里才真的注意到陈春妮这个人,这才有印象的,至于她是不是真的离家出来来这儿当知青,那还真的跟他无关,而且那天部队批抖时候陈春妮还想攀扯江舒瑶,栓子对她印象就不好了,毕竟他跟江舒瑶亲,心里也是喜欢这个婶婶的。   四个孩子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权当看错了,也就是个小插曲。   火车往南方开,这一辆火车的终点站还是在一个内陆城市,没有直达址城,不过也到了南方地界,气温就暖和许多,不需要再把所有衣服都穿在身上才能出去了,很是‘减负’了一下。   十一月份,距离过年还早,也是不用上课,四个孩子想了想,这草原都看过了,何不再去看看海,没准还能捞上几只海鲜带回家去,于是又一路换火车南下,到了沿海地带,对岸遥遥隔着一个岛,听说那解放战争时候##党就是逃到对岸去的。   心下就挺好奇,想要过去看看。   结果这还没去成呢,中途就给抢劫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课考试面试~就这么断更了,如今是赶榜生死时速啊!如果十二点前写完还有一更,没写完那就十二点之后再更,码字码字码字!!! 第107章 第 107 章   本来在大西北那儿又荒又偏的地担心过抢劫, 没想到在那儿安全离开了,到这南方来却给人抢劫了, 而且还是特原始特淳朴的抢劫办法——此路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 要想此路走,留下买路财!   真的很要命。   十一月份,南方天儿变凉,但比北方好太多, 而且到达的那些天气温又升高些, 穿件毛衣也就差不多, 坐在运货的卡车上感觉还不错, 尤其是坐在卡车后面, 那种不完全封闭, 车厢留着大半空的车厢里,盘腿坐着往外看, 一边儿瞧风景一边儿吃大枣,感觉还不赖, 美滋滋的。   他们是前几天下的火车,在接待站休息后打听了消息, 结果上了公交车, 到地儿把他们放下来之后才发现上错了, 这压根不是他们想来的地儿,而这时公交车却已经走了,四个人愣住了, 没辙,愣是只能走回去了,这荒郊野外的,下一趟公交车还不知道啥时候来呢。   但是没想到挺好运的半路上遇到了经过送货的卡车,就挥手拦了下来。   那卡车司机不知是看他们几个小还是这地儿风评较好,总之是停下车来了,问了问,知道走错路了,他们要去的地方还是他经过的,就给上了车,前面坐不下到后面坐,挤挤还是上得了的,就这样上了卡车,有这啃大枣看风景的悠闲时光。   还觉得他们运气很好,上次在西北那儿半路也遇到人,这次搭错公交车本来以为要走回去还遇到了人,真的是美滋滋。   结果该说好运用完了还是乐极生悲,天还没黑呢,突然司机就是一个刹车,坐在后面的驴蛋跟树根不造咋回事,是又遇到像他们这样搭错路需要搭个车的?毕竟这年代半路拦车请求搭一程顺风车的还是挺多的,也不是只有他们这么厚脸皮的。   然而没成想啊,这拦路的脸皮是比他们厚多了,哦不,是不要脸了,竟然不是拦车要求搭一程而是要拦车打劫的啊!   啃完大枣看风景的驴蛋和树根懵逼着呢,就对上两个拿着棍子镰刀的汉子,看到他们还愣了下,随即立马粗声粗气要他们滚下来,语气动作都粗鲁得很,驴蛋跟树根心大归心大,这好人坏人还分得清,很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不敢反抗乖乖下车,下来发现那好心的司机跟坐在前面的两个哥哥栓子和铁柱都下车抱头蹲在一边了,还有几个同样拿着武器的男人看管着。   驴蛋那瞬心里就飙脏话了,前面他说错了这司机大哥不是善良是傻啊,让他们四个一看就很乖的好孩子(?)上车没错,但是这几个一看就是坏人,咋还停车啊,是不是傻的啊。   内心腹诽的驴蛋走过去司机那边后才发现,原来不是司机傻,而是对方奸诈,竟然在路上设置了路障逼迫司机不得不停车!   这是有预谋的抢劫,先把司机逼停然后冲上来要挟啊!   司机心里何尝不是卧槽,没想到真给他遇到了抢劫,不是说这一带是比较安全的吗?还没到不安全的地带,就出现了拦路抢劫的,真的是倒霉了。   像这种拦路抢劫的以前不是没发生过,多半是附近生产队的村民作案,在必经的路上设置路障然后埋伏起来,等司机不得不停车的时候快速冲上来打劫,尤其以走长途的司机最是要小心,通常发生这事都只能自认倒霉不能反抗的,打不过啊,而且他们只抢货,等你报公安了,附近生产队不少,没证据又没摄像头监控,搜不到罪证想定罪都没办法,各个还包着脸,真的跟以前那土匪没区别。   司机以前遇到过丢了货,觉得自己是有经验了,走这一趟是安全地带没事的,谁知道这土匪给换了地方呢,还那么倒霉地给自己遇上了,心里认命同时不由得有些紧张,毕竟这回可不是自己遇上,还带了四个孩子,这要是拳打脚踢可受不住,立马就主动把自己口袋里的东西都翻出来上交了,让他们看在他态度良好的份上,不要把拳脚向孩子发泄,拿了货走人就好,还表示自己绝对不报警。   还带打人的?四个孩子都紧张了,虽说是出来一两个月见了世面,可是没代表说遇到这拿着棍棒镰刀的抢劫犯不带怕的啊,平时虽然有训练但练得不是啥少林寺功夫啊,四个小鸡崽、哦不,小孩子咋地都弄不过一群大人啊,各个怂怂的挤在一块,祈祷他们快点抢劫完走人了。   然而如果抢劫犯这么善良就不叫抢劫犯了,司机主动把口袋里翻出来都交了东西,还是要搜身,摸摸口袋夹层有没有藏钱,有的话就拿出来等着挨揍。   搜完司机还不算,看到铁柱四个穿的不错,竟然也要搜身,一下子,铁柱几个身上的钱票就给搜出来了,还好在外面过了一两个月,花的也七七八八,三个人加起来也才十块钱不到,因为搭火车是的,也没在身上留多少钱,这十块钱还是打算打打牙祭吃点好吃的或者买点特产呢。   但是也是因为钱票是放在衣服夹层里的,一下子给镰刀隔开了,差点没割到他们的皮肤,真的是很粗糙不把人当回事了,偏偏也只能忍,谁让人家拳头大呢?   “你的钱呢?”在四个小孩子身上搜出来十块钱左右也是不错的,但很可疑驴蛋竟然没搜到半点钱,这就不正常了。   驴蛋被棍子指着还是挺怂的,不过没吓尿,哆哆嗦嗦也能回答,“我,我没,没钱。”不是撒谎,而是驴蛋这段时间一直花的是栓子他们的钱,都忘记自己身上有钱这回事了,缝在那位置,这种时候谁还记得。   见男人似乎不信,栓子赶紧道,“他的钱少,先花光了。”这不是跟驴蛋一样忘记了钱在哪,而是为驴蛋应和,不然要是这时候说驴蛋有钱,谁知道这看着凶神恶煞的土匪会不会打驴蛋啊,当然只能应和驴蛋的话了。   铁柱和树根听到栓子这么说,也没唱反调的理,纷纷点头给出证明,说花哪去了云云,那包袱里还有大枣和小零嘴可以作证。   如此一来,那男人才是信了,他觉得这四个孩子没可能会同时撒谎,看看各个都挺怕的,不过饶是如此,还是打了驴蛋一拳,因为他没钱。   在他们这边审讯搜身的时候,这边男人们也把货给搞下来了,还挺满意似的,叫人把司机他们给绑了,他们拿着货走人。   就在这档口,却有人提议,“要不把那四个男娃子给绑了,倒卖出去,也是一笔钱呢。”说的是地方话铁柱他们没听懂,司机却是听懂了,脸色立马就变了,这抢劫货物还不算,还要抢人,干人贩子的勾当?!   司机不是没人性的人,货物被抢了还能忍,毕竟打不过,但是当着他的面抢人孩子,这就不能忍了,“货你们拿走我不报警,但是这四个孩子是干部家的,丢了事儿就大了,你们还是要在生产队生活的,货丢了不怕,人要是丢了事儿就大了,到时候干部追究起来,你们是兜不住的!”   这话是用带着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说的,铁柱几个还是听懂了大概意思,脸色都白了,这群人打算抢他们?不是抢劫犯吗怎么还是人贩子了?要把他们卖去山区?心下就怕了也后悔了,要不是上错了公交车也不会有这样的事,而且出门之前江舒瑶他们就说过旅游不能往偏僻地儿去,本来计划里没有来这里的,因为中途改变计划去了西北兵团那儿觉得安全,觉得自己能出去独当一面四处走了,才这么大胆又改了计划来这儿,不然这个时候都差不多在回程路上了,哪里会落到要被抢走这个局面,真的吓到了。   尤其是对方还用那打量的眼神看着他们,貌似是在考虑,更慌乱了,立马道,“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是红卫兵,是见过主席的,而且我爹还是参谋长,要是你们把我们绑了去是要遭大麻烦的,我爹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驴蛋儿先慌了,都要跳起来骂人了,有色厉内荏在里面,可是却是真的怕,到底还是孩子,想借此吓退对方打消主意。   人贩子都是凶残的,比土匪还凶残,要是给绑去了以后都没好日子过了,还没家可回了,想想就可怕好吗!   栓子慌乱之余还有些理智,苍白着脸道,“绑人跟抢货不一样,一绑四个孩子,公安肯定会追究,不会跟抢了货物一样找不到证据就不计较,而且、而且我们四个都是大孩子,都有了记忆,你就是把我们抓去卖了也没用,没人会买这么大有记忆的孩子传宗接代的。”   “对,你们,你们要是抢了人就会有大麻烦,这儿又不是多荒凉的地,去打听一下也就知道谁有那嫌疑,到时候把抓出来是要枪毙的。”铁柱把树根往身后藏了藏,颤抖又坚定地说道,心里的害怕不比他们少。   而且如果真的说服不了对方,那他们宁愿反抗也不要给抓走。   气氛一时很凝重,司机包括四个孩子都是提心吊胆,然而那个提议要把铁柱他们也绑走卖掉的男人却没当回事,还在那儿说,希望说服他们把人绑回来,卖孩子可比卖货挣钱的,而且这还是白捡的,没有人看见,只要大家伙都同意干,半点风险都没,大不了不带回村子里,直接藏在外面跟人联系卖了就成,往大山里或者往远处儿卖,谁还有证据抓人?   “要是怕司机报案,咱把司机给……”男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这是要杀人越货,直接毁灭证据了。   心真的不是一般残忍。   司机这回更是怕了,只听过抢货打人的拦路虎,没听过还要杀人的,真的不怕王法吗?!   五个落在人手上的待宰羔羊瑟瑟发抖,同时都在内心里准备随时反抗,要是那领头的真同意,拼死也得反抗啊,不反抗是真的要完玩!   ——   远在址城部队,江舒瑶正在家里头切菜,这天是黑的越来越快,白日渐短,黑夜渐长,早点儿做饭也能早点儿忙完好聊天睡觉啥的。   正切着呢,心里蓦地慌了下,不小心把手给切到了,嫣红的血立马从食指里渗出来,右眼皮狠狠跳动了几下,“嘶”了一声,赶紧放下菜刀去找止血药粉和创口贴,这不贴上不知得流多少血呢。   “咋啦这是?切到了手?”方芳表姐一看江舒瑶捂着手指出来,那手指还往外渗出血呢,赶紧就过来帮忙找药粉创口贴。   “没注意切了一下,不碍事。”江舒瑶一边弄一边说道,萍萍安安在外面玩还没回来,郝援朝还没下班,家里头就她跟方芳表姐还有小娇娇在,三个多月大的小娇娇比刚出生时候白嫩了许多,平时乖乖巧巧的,也就夜里饿了想喝奶或者拉了不舒服才哭,不然都是挺好带的一小丫头。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江舒瑶话音落下正处理着,小娇娇突然就啊啊哭了,还是少有的大嗓门,可把江舒瑶跟方芳表姐吓了一跳,过来要抱她,小娇娇却忽然不要方芳表姐抱了,往江舒瑶那儿探去,倾向很明显了。   “咋滴啦就不要表姨抱了,还哭啦?”方芳表姐哄她,没用。   江舒瑶见了赶紧处理完手上的伤口,过去就把小娇娇抱起来,“乖啊不哭,饿了?给你喂奶不哭啊。”   一边抱一边摸了摸小屁股,没有湿润,就是没拉了,也没哪里不舒服啊,是不是饿了?   江舒瑶想着便抱着她到房间里去喂奶,结果也不喝,根本还不饿,平时饿了抱在身上自己就会去扒口粮,哪里像现在这样都躲开,只是哭。   没辙了,江舒瑶把人浑身检查了一下看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也没找到啥不舒服的地方,只好哄一哄,菜也先不做了,把人哄好了再说,这乖乖的小孩子无缘无故哭总是让人不放心的,而且不知是被她哭了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回事,江舒瑶觉得心里慌慌的没着落,好像要发生啥不好的事情似的。   “表姐,你去看看萍萍安安在哪,喊他们回家来吃饭。”江舒瑶一边哄一边抽空对外面说道,听到了方芳表姐的应承声也没安下心来。   萍萍安安两小只在部队一般不会有问题的,哪怕有问题一般也只是小时,这又不是夏天不会到河里头去,也还没鞭炮完,跑不出部队,应该是安全的,而郝援朝现在在办公室里办公没出任务,应该也不会有大碍,那就还有外出的铁柱跟树根?   想到这江舒瑶是不大安心了,铁柱跟树根有一段时间没打电话回来了,这现在也不知道到哪儿了,会不会遇事了?   有点儿后悔让他们出门去了,本来是想着这大串联运动可能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而且这是历史的转折点,让他们出去见见世面长长见识也好,毕竟接下去的十年还有的熬,万一真保不住下乡去了有这经历多少也能懂事点能成长点,在外面是成长最快的,又事先让他们做了计划,提醒了不能去偏僻的地方,注意自身安全等等问题,想着应该不会有大碍才是。   可是这是一天没回家来就真的一天放不下,前些天有电话打来还好,今天突然这么心慌总觉得不大吉祥,莫名地就怕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年代没个手机的,联络不方便,孩子们在外面遭遇了什么真的都是两眼一抹黑,着急上火都没用了,不免就后悔了,下次电话打过来让他们回家,不能再往外头待了,去了一两个月也可以了,该回家过年了。   这么想着,那阵儿心慌感莫名又消失了,而怀里的小娇娇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在她那种心慌感消失没一会儿就又不哭了,还有些抽泣,拽着江舒瑶的衣裳小脑袋儿拱啊拱地要奶喝。   “乖啊。”江舒瑶让她得偿所愿,心绪却还是有些飘,这几个孩子,也不知道走到那儿去了,保佑千万别出事。   江舒瑶这样挂念着,晚上郝援朝下班回来也就问他了有没有来电话,还把心里那玄而又玄的感受和小娇娇的异状给说了下。   郝援朝就笑话她了,“这事上哪有那么玄的事,你这是想多了,四个男孩子呢,又不是小姑娘,能出啥事,放心的。”   “而且这大串联不是也要结束了吗?主席都不再接见红卫兵了也不检阅了,部队陆陆续续也回来人了,这几个孩子也快回来了,别担心了。”   江舒瑶瞪他,“你这是半点不操心,做二叔的呢!而且谁说没玄学了,你不是我不是?”这说的就是他们穿越的事,虽然上辈子接受的是唯物主义教育,但是这穿越的事情都发生了,这预警一下又咋地,没准就是、啊呸,没事没事,不是啥预警,孩子们都好好的呢,不乱想了不乱想了。   郝援朝笑笑,看江舒瑶揭过这茬松了口气,还别说,他下午时候右眼皮也跳了下,不好说出来,免得江舒瑶听了更操心。   这没手机联络也没来电话,操心也真的没用,还是晚上吃完饭去办公室打打电话,推断一下孩子们可能到的接待站,看看那边有没有战友啥的联系一下,人在那儿不,没准还能接到电话,也有段时间没来电话了。   郝援朝心里过了遍,面上没显现半分。   ——   沿海地带寂静的马路上,铁柱几个一屁股蹲坐在地上还有些瑟瑟发抖,好一会,那劫后余生的喜悦才慢慢涌了上来,这一回,可真的是太惊险了,差点就要回不了家了!   被拦路抢货没了身上的钱和一些包袱就算了,差点就要连人也给抢走了啊,要不是最后关头那群土匪有不乐意惹事的,怕招上人命官司和大麻烦,家里还有人想安安分分过日子呢,他们四个没准就真的要被绑去卖掉,而司机也要玩完了!!!   “呼,真的好险啊。”树根重重舒了一口气,心大的他发誓刚刚他的心要跳出来了!   也别说是他,连司机都差点要吓尿了好吗?听到其中那个土匪说要把他做掉毁尸灭迹他就吓死了,腿都软了,如今也是跟这四个孩子一样重重跌坐在地上没缓过气来,土匪都走去老远了身上还跟没力气似的发虚发软呢,车里的货被抢走他真的半点心疼都没了,脑袋里唯一想的就是还好留住了一条命,不然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到时候依靠谁去,没了他这顶梁柱一个个都喝西北风去!   如今是捡回一条命了,那是万事都好说了,先缓缓,等缓过来了再把这绳子弄开回去,他以前被抢过有经验,这绳子磨一磨会弄出来的,那土匪以前没想要人命的,顶多磨到天亮就能去搬救兵,车他们是留下来不开的,毕竟车是珍贵物品,打劫去他们也没辙的,一抓一个准。   一个大人并四个半大孩子在路上坐了大半天,眼见着天都要黑了,这才匆匆忙忙起来把绳子给搞了,不然万一有狼啥的出来觅食就不好了。   五个人要弄这绳子也还好,不用慢慢磨,用牙齿咬或者背对背去解,没半小时就给弄开了,一个人手松绑了其他要解开也就好了,很快儿起身往车里去,他们是把货物都拿走了,剩下的也就是铁柱他们的一些小零碎,背包都给弄走了相机也丢了,这些零碎的大概是觉得没有用才留下来的。   也不挑剔了,把自己的东西拢一下就上车,车胎没破,还能走,赶紧儿开车就是回去,也别管目的了,货都没了要啥目的地,回家,哦不,离家有点远,到最近的镇上去,到小旅馆开个房间住一宿,天明了赶紧回。   连夜赶到了最近的镇上,国营饭店和供销社都关门了,还好这身份证明没有丢,还能去小旅馆开房,四个孩子要了一间房,吃了点没被顺走的司机的干粮,就挤在一块儿了。   是真的吓到了,这回儿真切意识到这外面可真是危险啊,坏人也是多的不得了,一不小心命都要没了,真的很可怕啊,要不是现在不到火车站,不然很不得连夜就回家去,在外面半点安全感都没有啊,就想回自己的家去找爹妈求安慰,觉都睡不好了,平时再心大再皮实的都一样,半夜惊醒好几回,要不是看到哥哥弟弟朋友都在,是在旅店里,不然真的怕了。   醒醒梦梦一夜就过去了,第二天早早起来都是黑眼圈,心还是慌的,请求司机送他们到最近的火车站,他们要买票回家了。   司机也明白小孩子遇到这种事是会吓到,他也吓到了好吗?昨晚也是一晚没睡好,大早上也是黑眼圈,急着回去。   就答应了,去警察局报警备案一下就带他们回去,没说要在公安局里等他们把人捉拿归案,这事儿大家心知肚明都是不了了之的,没有证据没有监控弄不了了,这报案其实最多是为了回去给单位开证明,到时候别把货丢了赖在自己头上。不过这回还是有多说几句那劫匪是真的太凶残了,差点想把人孩子给抢了去,都要发展成人贩子了,还是希望公安局早点儿破案,把人抓了,不然哪天真的劫货又抢人,还杀人毁尸灭迹,那真的是大事了。   然后就先送四个孩子去火车站,也没先回家,知道孩子受了惊讶要先送他们回家去,用他们的红卫兵证明买了火车票,虽说现在国家通知大串联结束要红卫兵都回去,但是还是有不少是在外面逗留的,要回去依旧能凭借红卫兵证明买火车票,这红卫兵证明那劫匪没抢了去,还能用。   给买好票送他们上车,叮嘱他们路小心注意安全,下火车就得回家去别在外面逗留了,还把自己藏在车座位下的钱票拿出来都塞到他们身上去,让他们路上买点吃的喝的,想着他们的钱票都给搜身抢了去,身上肯定是半分钱都没有的,而还要在火车上待几天,没钱票可不行,一分钱没给自己留都塞他们身上让他们藏好,吃喝就靠这点钱撑着回家了。   真的是个好司机了。   等铁柱他们反应过来不应该收这十几块钱的时候,他们的火车都已经开了。   没办法,是真的被吓到了脑袋不清醒,而司机又是跟他们共患难过的好人,把事情都安排的妥妥的很让人放心,就有些沉浸在情绪里不是很清醒,等回过神来就接了人家这么大的礼,还没留下地址好把钱还回去火车就开了,真是有点儿过意不去了。   “没事,等回去让咱爹咱叔他们去打听再把钱票还回去。”栓子这么说道,把钱是藏好了,这可是人家的情谊呢,心里有点儿感动有点儿触动,这世上有坏人但是也是有好人的,那拦路抢劫的劫匪是坏人,那萍水相逢的马姑娘顾小哥还有这司机都是好人,好人总是比坏人多的,他们出来这一两个月就遇着了一回这坏事,但是却遇到过不少好人,事实证明外面还是有美好的。   这样一想,那种差点被抓去的恐惧是真的少了很多,给大家说出来这么一安慰,等快到了址城部队的那边的火车站,四个孩子竟然觉得没那么怕了,还觉得出来一趟东西都被抢了不带点东西回去不好,下车还想去买东西回去,也是很大胆了? 第108章 回家   出来的时候答应过弟弟妹妹们要带礼物回去, 但这回因为遇到拦路抢劫的事情, 早先准备好的礼物要么被拿走了要么毁损了,没多少东西是好的了,要是就这样啥也不带灰溜溜地回去,貌似不大得劲啊。   少年都好点面子,即使不好面子那在外面游玩也想带点东西回去给家里人,于是下了火车站,到了自己熟悉的地盘,心底没那么害怕的铁柱四个就准备先去买点东西, 然后再搭公交回去。   因为火车票不用钱,车上吃喝也花不到多少,那司机给的钱还有十块左右,还能买点儿东西, 四个人到百货商场去看了看,最后各自买了点不需要多少票的玩意。出来后不久又看见偷卖水果的大妈,想到江舒瑶是很爱吃水果的, 铁柱他们又偷偷过去交易,刨开回家的公交费用还剩一点点, 多少能买到一些。   不过跟那大妈交易的时候才发现她那儿还有两只兔子,还是活的,树根一下子就很想买下来了, 看着就很可爱,萍萍安安两小只肯定会喜欢,没准小娇娇也喜欢, 想到这就去看铁柱手里拿着的钱,不够呀。   “驴蛋,把钱拿出来。”大家都忘了驴蛋身上有钱,栓子却没有忘,他可是个精明的,这需要用到的时候,立马就想起来了。   驴蛋愣了下,刚想问自己哪来的钱,有钱的话不早就被那拦路抢劫的给偷去了,然而顺着栓子的目光往下看,几秒后终于从掩埋的记忆里扒拉出他临行前藏在裤衩里的钱的小片段,黑黑的脸蛋就跟灯泡突然亮起似的闪过欣喜的神色,抬手就要往裤衩里去掏。   “哎呦你个瓜娃子,当街耍流氓呢!”大妈被驴蛋这动作弄得一愣,随即没控制就拔高了音量,可把栓子给吓得一边按住驴蛋一边往四周看过去,就怕这动静太大把‘打办(打击投机倒把份子办事处)’的人给引过来,“婶你小点声,他拿钱呢没耍流氓!”   这也是很醉人了,驴蛋实在是太不讲究了,还以为自己是三岁毛孩子呢,当着女同志——年纪大点的女同志也是女同志——就掏□□,不知道还真以为耍流氓呢,这要是给报去了,也得往局子里走一趟!   最后不知道是不是看在栓子他们买了不少水果还买了两只兔子,大妈没追究驴蛋差点当街耍流氓的事情了,临走前还友善地叮嘱他要注意影响。   驴蛋:俺就想拿个钱而已。   买好了礼物,也没再继续逗留,搭上公交换乘就往家里去了。   说实话,两个多月没回家,确实是挺想家里的,更别提还出了拦路抢劫差点要被抓了卖掉一事,要不是想着要给家里人买点东西回去,那一下火车站就会往家里头去的,如今买完东西都没去国营饭店慢悠悠吃饭,直接在路上啃干粮了。   不过哪怕是归心似箭,公交车到部队的时候天都快黑了,颠簸了一整天,人都蔫了似的,但一下车远远看到那建筑,那是满血复活精神抖擞,恨不得大喊一声‘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兴致勃勃拎着行礼往家里走,还没走到家门口呢,就遇到了在外头玩准备回家吃饭的萍萍安安,两个多月没有看见他们,铁柱和树根都十分激动,叫了他们一声就冲过去,想要把他们抱在怀里。   萍萍安安正走着路呢,只听到身后一声叫喊,刚回头就看到两道身影飞扑过来,别的没多想下意识就是往旁边一闪——   铁柱和树根的扑了个空,跑的太急还差点没有一头栽在地上,去看两小只那迷茫疑惑的眼神,激动喜悦的心情立马打了个折,“萍萍安安,我是大哥/二哥你们该不会不记得我了?”   萍萍眨眨眼,看着眼前这两个长高了,变黑了,有点儿风尘仆仆味道的少年,小奶音天真无邪,“你们是谁呀?”   铁柱和树根:啦~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驴蛋在一旁不厚道的笑起来,“哈哈,萍萍都不认识你们两个了。”又低头去问萍萍,“你还记得俺不,俺是你驴蛋哥啊?”   “你是谁?”萍萍说完不等驴蛋反应,忽然向前一把抱住了铁柱的大腿,“这个是我大哥,我记得。”   低头去看她的小表情,才发现这小丫头笑的一脸狡黠,哪里是没认出来,只是在逗他们玩儿呢。   “小机灵鬼,就你聪明!”栓子过来捏了一把萍萍的小鼻头,把她当做自家妹妹,也是很亲近了。   萍萍躲了一下,倒是笑得很开心。   安安看萍萍已经捉弄完了哥哥们,也一把扑进了树根的怀里,小脸蛋上满是高兴的神情,“大哥,二哥,你们可算是回来啦!我可想你们啦!还有栓子哥驴蛋哥,我也想你们啦!”   叽叽喳喳说说笑笑,两个多月没见一点不见生疏,反而因为想念而越发亲近了,好是亲昵问候了一番。   “行,咱先回家,回家再说,我给你们买了礼物呢。”说着兄弟俩一人边便抱着一个,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跟栓子驴蛋分道扬镳了,然后才往家里头去。   方芳表姐正要出门来看萍萍安安回来没有,一走到院子就看到了家里四个孩子,一顿,随即冲上去就是一顿抱,“可回来啦铁柱啊树根,表姨看看都黑了瘦了,是不是在外面吃了大苦头啊!”说着眼睛就有点泛酸,方芳表姐没有自己孩子,之前前夫找来时候铁柱他们又护着她,让她心里很是感动,相处这么久也早把这当作自家孩子,两三个月没见,说不想念是假的。   “表姨没吃苦呢,我都长高了~”铁柱出门一趟,内敛的性子也改了些,但这样被长辈抱着还是有些不大好意思啦。   而这时候厨房里头的江舒瑶和郝援朝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出来一看,还真是那两个兔崽子回来了,郝援朝上去一人脑袋就是一瓜蹦子,“还知道回来啊,电话都不打,我还以为你们成了失踪人口呢!”   铁柱和树根不好意思,他们这不是去了计划之外的地方,怕说出来大人不允许麽,然后那时候又有点玩嗨了,就没有打电话,所以被问到了,可不心虚麽。   “好了好了,先进屋,去洗漱一下我再做点吃的,一块儿先吃饭。”江舒瑶在中途打圆场,看萍萍手里还抱着个兔子(另一只让驴蛋拿回去给强强壮壮玩了),把兔子拿下来让郝援朝先把兔子安置一下,给萍萍洗个手检查一下有没有跳蚤什么的,这兔子铁定不是像后世那样宠物店养的清洁过的,看着有点儿脏兮兮,也就萍萍这好玩的小家伙才会抱着了,看安安,也是喜欢小动物的,但是他有小洁癖,都不带碰一下的。   一行人进了屋里也没忙着聊天,先各自忙着去,该洗漱的洗漱该做饭的做饭,正好是饭点,天冷饭菜都不能久放。   江舒瑶不知道铁柱和树根今晚会回来,饭菜也没准备他们的,现在再来煮饭肯定是来不及,但是下个面条或者贴个饼子多炒几个菜还是可以的,家里有存货,不难办。   很快,等铁柱他们去澡堂子搓完澡回来,家里的饭菜也端上桌了,一家人就可以坐在一块吃热乎乎的饭菜了。   家里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饭桌上一边吃饭一边说话交流才是常态,不过吃饭时候郝援朝就没先问罪了,而是问一些比较轻松的话题,比如这一趟出去怎么样,见到主席没?去哪儿玩了,吃了什么好的啊这类的话题,总不能吃顿饭都吃得不开心。   对这铁柱和树根也是很有默契的,尽先捡着高兴的话题来说,提及的都是开心的事,而这一趟出行,确实是有很多开心的,令人开眼界的事情,说起来还是口若悬河很有话聊的,把萍萍安安还有很少出远门的方芳表姐都说的一愣一愣,还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就着这样高兴的事儿下饭,晚饭吃的是格外开心。   然后,饭后消食,各自忙活好之后,把礼物都给分派下去了,到萍萍安安还有小娇娇困了睡觉时,这兴师问罪就来了,“说说,这段时间怎么没有打电话回来,相机哪去了?”   很显然,小孩儿是瞒不过大人的。   铁柱和树根也没妄想在郝援朝面前撒谎的,二叔段数太高他们扛不住,而且也想拜托郝援朝把那位善良好心的司机找出来,把钱还给他,所以也没想瞒着,就把事情都给说出来了。   江舒瑶和方芳表姐的脸色瞬间难看,竟然遇到了劫匪,还差点回不来了?!   “咋样,有哪里受伤没?你们这俩孩子咋不早说啊这么大的事情呢!”方芳表姐就坐不住了,上前就是要检查铁柱跟树根,还想脱了他们衣服检查一遍有没有伤口。   铁柱和树根赶紧扭捏着躲开,“没,没受伤呢表姨,真的!”脸都要憋红了,尤其是铁柱,十来岁的大孩子都有了羞耻观念,不大好意思在异性面前‘坦荡荡’,哪怕对方是长辈也一样。   不过这时候扭捏是没用的,不给方芳表姐检查,郝援朝还是要看一遍的,免得孩子因为什么原因而不愿意把受伤的事情说出口。   好在检查一番之后是真的没事,郝援朝他们这才放下心来,又仔细问了情况,这才让他们先去休息,坐了那么久的火车,也该好好休息。   至于这拦路抢劫的事,郝援朝眼里闪过锐利神色,风浪口作案,不脱层皮是不可能的。   作者有话要说:  ——2018最后一天啦,出来刷个存在感,明天元旦给大家发50个红包呀,爱泥萌么么哒~   ——最后小声提醒下,营养液再不投就要到明年啦!!! 第109章 新年快乐   新年新气象, 沿海地带一座城市里,筒子楼贴满了对联, 四处都是过年的喜庆。   “来, 老张,干杯酒!”年前单位放假, 相熟的同事过来串门,大家伙儿正开始喝呢,门打开了,另一个同事又走了进来, 一脸喜色, “好消息啊同志们, 那拦路抢劫的一伙人给抓了, 以后咱出车再也不怕被打劫了!”   听到这话屋里的司机们都放下酒杯,忙问是真的吗、怎么回事?   那刚来的同事一边坐下一边就说了, 原来是年前的时候不知道是为了上面分配下来的任务还是被举报了, 市里的公安局装成是运货司机, 开车经过那些有劫匪出现的道路, 来回几次那劫匪就上勾了,给当场抓到了, 都不存在人证物证问题, 一下子人赃并获不能狡辩了,而且那公安还不是当地的,就是想求情都没得求,全都给押到局子里去了。   本来是年前时候, 那些劫匪为了过个好年,基本有一个算一个都参与了,就算有那么几条漏网之鱼,在看到市里公安局是认真的要处置他们,喊家里老娘来局子里唱念做打地哭闹都没用了,终于知道怕了,这抢劫可不跟后世一样,尤其是他们还曾偷过粮食,不是劳改几天就能算的,十年劳改都是轻的,一个两个的为了减刑,就开始内讧,还出自‘我不好你也别想好’的心理把漏网之鱼都供应出来,真的是一网打尽了。   “以后咱出车就不用怕了。”那位同事做了个总结,在座其他人都深以为然,尤其是最近才被打劫过的张司机,都是松了一口气,那天把四个孩子送上火车自己回家后,人没挨打,回来却是硬生生病了一场,实在是太惊险了,差点就要没了,可不担心麽,还想着这回是逃过一劫,以后可不知道怎么样呢,那劫匪中竟然有个不怕杀人的,以后不幸再遇上,岂不是要了命的事。   现在总算是好了,那些劫匪都给抓了,以后出车安全就有保障多了。   在场的大家伙都是司机,早就想他们被抓了,半点都不同情,还举杯来庆祝呢。   正当这时候,外面忽然一阵喧闹,隐隐听得锦旗什么的,然后又有人从门口进来了,来的人还不少,除了筒子楼住的街坊邻居,那被簇拥着的两个就是陌生人,却穿着公安服装,屋里头喝酒的立马就站起来了,“公、公安同志,你们咋上门来了?”   这年头,一般人看见公安都会比较不安,哪怕没做坏事也一样。   “小张啊,这公安是上门来给你送锦旗的,说你上次救了人家的孩子,来感谢你呢!”原先在楼下给公安带路打听了一耳朵八卦的一个婶子高兴说道。   张司机一听这话愣了下,随后就反应过来了,再低头看,那公安手里确实是拿着锦旗,赶忙就把人迎过来坐下。   “不坐了不坐了,张同志我们这次来是受人之拖给您送锦旗的,那四个孩子的家长很是感谢您在劫匪手下护住了他们的孩子,还送他们去搭火车给他们路上的伙食费,人家离得远事情多没法亲自过来,但是把锦旗还有当初给的伙食费都拖我们送过来了,还有这箱子水果都是他们的心意,是谢礼也是过年礼物,说是请您务必收下。”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也没做啥啊。”张司机脸色有些涨红,是高兴也是激动的,当初他帮那四个孩子就没有想过要回报,这年代的人还是朴实居多,帮人不求回报是真心的,而且那时候还没留下地址什么的,压根没想钱能还回来。   但说真的,帮助了人这心意被人接受并且感恩,是真的挺高兴的,这不是看对方的身份背景和感谢的礼物有多重,事实上就是锦旗都没有只是上门来口头说一句大家都会觉得高兴,这是付出的心意得到承认,不是别的。   张司机此时就特高兴,尤其是看到锦旗上书写的那助人为乐四个大字,就跟喝了热水穿了厚棉袄一样,从内到外都是暖洋洋的,看那公安要把一箱子东西放到桌上去,赶紧道,“这锦旗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这谢礼就不用了,我真的没做啥,真的,那种情况是个人都会帮衬一下嘛,都是孩子,谁家没孩子不是……”   话很朴实也很真,这种真让两位来送锦旗的公安觉得自己来这一趟就不算白来,很是夸赞了一番,最后还是把东西都留下了,毕竟他们是受人之托嘛。   “哎两位公安同志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啊!”见公安转身就要走了,张司机连忙又留客道。   “不了咱局子里还有事呢!下次啊!”这年前局子轮班的人手会比较少,还是得早点儿回去的。   等公安离开了,筒子楼那些邻里邻居和今天上门来的同志就开始问张司机这事情了,不是只有农村八卦才传得快,六十年代筒子楼里也没秘密的,不是自己单位同事就是退休老同事,关系近的很,七嘴八舌聊起来,叽叽喳喳地好不热闹!   最后送走了邻居和同事,张司机他媳妇看着箱子里个大鲜红的苹果还有几斤重的腊肉,就道,“你那天帮的不是干部家的孩子,出手这么大方,品质这样好的苹果我还没在供销社看见有卖过呢!”   张司机也不确定了,把那装着钱的信封打开来,发现里头不止他给的十多块钱,还多了两张大团结,里面还有一封信,打开一开,说这事过年给家里长辈和孩子的压岁钱。   一出手就是这么丰厚,张司机愣了,想起那天黑一点孩子说的他爹是参谋长的话,又联想到今天上门的警察还有那横行了多年突然被抓的劫匪,脑袋灵光一闪,“还真帮了干部家的娃儿们了!”   ——   址城,郝援朝跟詹红军花费了一番时间和力气把事情弄妥后,也很快迎来新年。   今年的新年还是一家子一块过的,跟往年没什么不一样,非说不同的点,大概是今年新衣服里有花衣裳的少了,蓝黑绿成了主流,往日鲜嫩的颜色基本都没了,江舒瑶家里也一样,也不是她不做鲜亮颜色的衣服,而是供销社如今供应的也都是这些颜色的布料,而且大家伙都这样,她家也不好张扬。   但这些都是小事,如今部队是安稳的,这对江舒瑶来说就是可以的,毕竟外头是真的乱,在这样的混乱时候,能有个安稳的地方是真的很好了,衣服什么的,蓝黑绿也有蓝黑绿的美嘛,都可以接受。   孩子们也没觉得不可以接受的,尤其是出门过一趟体会了外面险恶混乱的铁柱和树根,更是觉得如今能穿上新衣服吃上热饭菜跟家人在一块过年守夜是最好的事情了,丝毫不觉得暗沉一点的颜色会怎么样,军绿色还是主流呢。   就这样开开心心过个年,一眨眼就来到了一九六七年。   只是,过完年后上面还是没有复课的通知,这些停课闹革命,出去大串联后又回来的孩子要做什么,却是成了部队老大难一件事。   大串联把部队停课无聊就想搞事的孩子都给弄到外头去了,但大串联很快就结束了,春节前基本都回来了,除了个别(比如陈春妮),如今那些没参军没参加工作又没上课的孩子该怎么办呢?   总不可能让他们就这样混下去?   想了想,年龄到了的就送出去参军,年龄还小的,比如那群小学生就继续上课,而年纪不上不下当了红卫兵的,要不把他们组织起来送去附近的农村帮忙老百姓干活春耕?   不然放在部队里整天闲着无事晃荡大家长们尤其是军人们看着也是很碍眼的,小小年纪啥都不干整日就出门胡闹,这以后岂不是变成纨绔?老子根正苗红能干活能扛枪,可不想培养个混蛋出来。这文化运动部队还是别掺合进去,关门做自己,忠于国家忠于民族就成,没必要出去咋咋呼呼四处搞事的,得跟上头走,部队司令回来了,如今是不赞成搞事的。   于是,大家儿凑在一块商量,就这样那些人给组织起来,送到附近各个生产队去帮助老百姓干活春耕了,就跟以前上劳动课和农忙时候一样,还派老师去监督的。虽说外面不少老师被斗了,但部队学校老师大部分都是军嫂,寥寥几个才是外面来的,因为停课并且没见着复课希望那些外面来的老师基本都回去了,要等什么时候复课才有可能回来。   这次派去监督的就是军嫂们组成的老师,都是叫婶婶或者直接是亲戚关系的,谁斗谁啊,也斗不起来,在外面不听话,回头记下来告诉爹妈,那等着吃竹笋炒肉。   没辙了,一群孩子就这样去上劳动课了,乐不乐意都得去,除非不要爹妈养,但这可能吗?国家不大串联了,往哪钻啊。   被捏住了经济命脉,出去外面威风凛凛的红卫兵也得低下高贵的头颅,像吃饭低头!   而驴蛋这个(留级过屡次考不及格)的小学生,看到初中生都出去了,也不乐意了上课了,就闹了,都停课闹革命了,凭啥小学生还要上课啊,不公平!   然后,他就闹到文工团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驴蛋的舞蹈事业即将开始,然后多年后功成名就被网上扒出信息,一看emmm......只有小学学历呢~   ——驴蛋骄傲脸: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我为自己带盐!!!   ——一心想当文化人的詹红军:滚蛋,老子没这么低学历的儿子,老子是文化人!!!   ——哈哈,祝大家元旦快乐呀,上一章发了61个红包,评论的都有份哟~这一章50个元旦红包继续随机发放,希望新的一年大家万事顺意开开心心,爱泥萌么么哒~   ##然后,隆重推出姬友客客小姐姐的新文《今天和反派反目了吗[穿书]》人世客,敲好看的真的!!!###   方晚看了一本,书里女配一心追随反派,为他背上无数骂名;原本事业脑的反派,却在遇到白莲花女主后智商清零,把公司搞的一团糟,还想一脚踹开女配,替女主清除障碍。   方晚穿成了女配,那个挡了女主影后之路的妖艳贱货,黑红黑红的娱乐圈女星。穿了又怎么样?她才不认女配的悲催命。   方晚表示:“来战!”最喜欢教你们做人了呢。   管你是白莲花女主,还是清冷禁欲系男主,又或者是腹黑反派,她要干翻全场! 第110章 文工团   址城军区的文工团规模不算大, 里面主要分为歌舞团、歌剧团和话剧团,驴蛋想进的,就是这歌舞团, 嗯, 主要是舞蹈,自从上学之后接触过舞蹈之后,驴蛋就感觉自己被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尤其是那一年六一儿童节晚会上大(xia)放(si)异(ge)人(ren)之后,心里更是埋下一颗名为舞蹈的种子——他觉得舞蹈才是他毕生的追求, 学习什么的,完全不是他的天赋所在!   总之, 他就是不要继续学习了, 这学期小学开学他又因为不及格被混合双打了,连他奶詹老太都不帮他,大哥忽视, 弟弟们嘲笑, 他脆弱的小心心受伤了, 在初中部的不用上课之后,彻底绝了继续学习的心。   “俺不俺不,俺就是不学习,你打死俺,把俺打得屁股开花,俺也绝对不会去学习的!俺一定要去文工团跳舞!”在家里胡搅蛮缠了一周,最后竟然还闹绝食, 是真的绝食,差点把自己绝食进医院,没办法詹老太跟周小花嫂子妥协了,比起当个文化人,还是孙子命要紧。   詹红军看着那苍白、哦不,依旧黑黝黝却显得虚弱的圆脸蛋,再看看詹老太包括强强壮壮两个小的在内谴责的眼神,心里默念,没事,一个不念书还有三个,总是有个文化人的,不能饿死儿子不能饿死儿子不能饿死儿子——   妈嘞个老子的,真想抄起家伙打一顿再说!   最后憋憋屈屈地点头妥协了。   驴蛋当场就激动地想跳起来庆祝——划掉,是想跳起来吃东西,快饿死他了,为了不念书——划掉,为了跳舞他真的拼了,硬是没吃东西,饿了快两天呢。   然后,乐极生悲,他没有成功跳起来,饿太久脱力了,重重跌回了床上,眼白一番,晕了。   全家人吓得啊,赶紧就掐人中的掐人中,送医院的送医院。   不过没送成功,走到半路驴蛋就醒了,嚷嚷着回家去吃东西,去医院能治好他饿吗?不能啊,先吃东西再说,他就是饿的,打死都不去医院,快送他回家吃东西!   也是很执着很无奈了。   但这也并不是没好处的,比如看他为了跳舞而绝食还把自己弄晕了,詹红军到底是心软了,觉得驴蛋可能是真的很热爱跳舞而不是因为不爱读书了(请原谅一个一心想当文化人老父亲的自我安慰),这也算是一种坚持,还是要成全他的,毕竟是自己儿子,于是就帮他活动活动走走后门了,如果这能通过基本考核,就别因为颜值问题而刷掉他儿子了,再把儿子打击得绝食了,不说他这老父亲的心受不受得了,反正他老父亲的身体是受不了家里两个女人的‘家暴’的,他娘可不比他媳妇来的温柔啊~   就这样,在驴蛋儿绝食恢复过来后(其实也没咋恢复,吃顿好的就生龙活虎了),他就被带着去参加文工团的考核了,然后大概是真的在舞蹈这方面有天赋,那考核官又没见过驴蛋成名那晚的六一儿童晚会表演,觉得脸蛋黑点没事,孩子不跑出去皮养养就回来了,这圆脸蛋还挺讨喜,身子骨又够软,可以练舞,就给留下来了。   于是在一九六七年的春天,驴蛋正式退学,成为一个只有小学学历的,文工团歌舞团的预备役,等驴蛋美滋滋地认为人生自此就要跟学习那不归路说再见的时候,进了歌舞团,他终于知道还是他太年轻,进了文工团,竟##也有文化课的!!!   天要亡我!   驴蛋儿一翻白眼,差点没英年早逝。   不过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更何况他觉得练舞还是挺有意思的,拉筋什么的都没觉得多痛,一切都挺好的,但是不早为何那话剧团的干部总想拐他过去,说他在表演上有天赋尤其是表情特有戏啥的,啦啦一堆好话,把他捧的喝了蜜一样甜,差点动摇了,最后,想到话剧团那剧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驴蛋又义正言辞拒绝——我的心里只有舞蹈,舞蹈是我的终身事业,我是不会离开歌舞团的!   这话传到那歌舞团带他的干部大姐姐那儿可把她感动了,像驴蛋保证一定会好好教他,让他日后成为歌舞团的台柱子,还会好好督促学学习文化课,以后能提干!   驴蛋骄傲的笑脸渐渐凝滞:难道不是看在他这么会说话的份上少让他上点文化课吗?!他真的一点不需要再多加一点点的文化课了,真的!!!   总之,驴蛋觉得他在歌舞团的日子是痛并快乐着的,当然,因为文化课比较少,还是快乐更多,所以他还是坚持继续待在文工团了,尤其是日后上面下达复课闹革命通知,那些初中生又开始要上学之后,驴蛋更是坚持,并且打消了要是到初中他就不继续留在文工团的想法了(当时他傻傻以为初中生是可以不用上文化课的,而且完全没考虑过即使他到上初中的年纪退出文工团继续去上学,还是要从小学念起的),他还是在团里,毕竟他爱舞蹈,舞蹈使他快乐(再也不学习.jpg)!   而当初把他招进来的干部小姐姐在驴蛋第一场文艺汇演的时候,是真的想时光倒流回去拦住那个把他招进来的自己,为啥同个化妆师化妆,上了舞台他个小舞者却是如此耀(辣)眼!大家的视线都会不由自主给他拉过去,主舞的光芒都给挡住了!就仿佛重现了当年的六一儿童节晚会一样!   詹参谋长,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或者,驴蛋去话剧团,那儿可能更适合他,听听这满场的笑声,多欢乐啊~   驴蛋:我可是要成为舞王的男人!   旋转跳跃,我是最美——划掉,是最帅的!   到后来,没能成功被退货的驴蛋演出的时候都不给化妆了,还是纯天然好,黝黑得多健康,化妆干啥,只是,为何不化妆上了舞台打了灯光,灯光弱点的时候就跟表演恐怖片似的呢,脸都看不见就看到瞪得大大的眼珠子,从某个角度看真的吓死个人。   干部大姐姐觉得自己要早生华发了,为啥这么好的舞蹈苗子咋都养不白,还上场自带光环的?   真的,又爱又恨!   而在驴蛋进去文工团没多久之后,郝援朝接到了一个坏消息,那个对他多有照顾的老领导,还是没逃过给弄下去,被下放了。   然后把他唯一的孙女给送到了他这边了,拜托他照顾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红包发放啦,每个人都有份发了60个(*^__^*) 嘻嘻……   ——明天保证双更! 第111章 女配   说是拜托郝援朝照顾这个说法也不严谨,应该说是拜托郝援朝和詹红军一块照顾了, 因为郝援朝和詹红军都算是老领导的手下, 而且对他们两个也是有知遇之恩, 没有让他们军功被抢掉的,这才能顺顺利利升职到今天这个地位。   而且当初还在老领导手下的时候, 他就对他们多有照顾, 郝援朝还从原身的记忆里扒拉出不少原身跟老领导相处的画面,穿过来之后因为事先知晓会有文化运动还曾各种暗示提示过, 没想到最后老领导还是逃不了, 给下放了。   “陆老那孙女多大了,安排到什么岗位?”夜里还有一丝丝凉意,江舒瑶脑袋枕在郝援朝臂弯里,懒洋洋地问道。   郝援朝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的头发, 嗓音低沉, “差不多十七八岁,陆老下放前让她签了断绝关系书登报脱离了关系,然后暗地里利用了人脉给弄到部队文工团那里,过两天到, 到时候我跟老詹过去接她一下。”   江舒瑶点点头, 既然是到文工团那里,那团里也会给安排住房的,至多也就是多看顾一下,这址城部队如今是比较安稳的,一般不怕出什么问题, 联络不会太多才是。   她有点儿困,便没有再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和郝援朝又含混着说了些话便去睡觉了。   不过江舒瑶这次是猜错了,哪里联络会不频繁,等人到了部队她就知道什么叫密切往来了。   两天后,郝援朝和詹红军去接人,因为火车是中午时分到,差不多也就是午饭时间,故而便跟周小花嫂子商量两家人一块吃,也别分两次请客,凑在一块一起请了得了。   或许是火车晚点了,到了午饭时间人还没回来,江舒瑶便先给小娇娇喂了果泥,把菜分出来让一群小的先吃饭,反正到时候餐桌也是坐不下,别饿着孩子。   等快把孩子们给喂饱了,郝援朝他们终于回来了。   “回来了?这就是陆姑娘,长得真精神。”周小花嫂子很是爽朗地说道,又简单自我介绍一下,面上是热情洋溢的。   不过那位陆姑娘却只是微微露了个笑容,视线看似不着痕迹地在她身上扫了一下,眉宇间藏着矜傲。也是,打小就是千娇百宠长大的,没个骄傲是不可能了,哪怕家里是遭逢了大难,可有人护着到底是没磨掉骄傲性子的。   只是,视线在扫向晚一步出来的江舒瑶时候,脸上的笑容却有瞬间的凝滞,还有瞬间的疑惑,尤其是看到郝援朝自动自觉迎上去跟她凑近,来给双方介绍,说这是他的妻子江舒瑶的时候,陆玉菡眼里是真的闪过不可置信了,脱口而出,“她怎么会是你妻子?!”   这话一说出来,气氛便是一凝固,大家都愣了,没想到陆玉菡会在初见忽然说出这样的话。   江舒瑶搜寻记忆,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是没见过眼前这个姑娘才是,怎么听这姑娘的语气,好像她不应该成为郝援朝的妻子似的。   没等她思绪更发散,陆玉菡似乎是感受到了现场的气氛,立马又道,“我、我的意思是江小姐看起来好年轻,没想到会是郝大哥的妻子。”   自己心里也是有些奇怪,为何看到郝援朝介绍这位年轻又漂亮的,气质十足的女人是他的媳妇时候,自己心底会莫名出现反驳的声音,说这不可能,没控制住就脱口而出了,实在是有些尴尬。   听到陆玉菡这样描补,大家伙也回过神来了,刚刚听那语气还以为这陆姑娘对江舒瑶有意见呢。   周小花嫂子就笑了,“是,当初我还把舒瑶妹子认成是郝师长闺女呢,这么年轻又漂亮是不是。”   说笑几句,把这茬揭过,就让大家都到屋里头去,别在外面聊了,先进屋去吃个饭。   陆玉菡跟着大家走进屋,看到屋里头那么多孩子的时候,尤其是小孩子刚吃好从饭桌上下来,心里蓦地闪过不大舒服的感觉,但她没有表露出来,爷爷被下放了,母亲早先就去世了,父亲又联系不上,现在到这边来就是为了躲难的,不能再像以往那样过得恣意,什么高兴不高兴都表露在脸上,让人讨厌的话,在这里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想到这心里便是一酸,又不由自主地去看郝援朝,说起来她跟郝援朝只是在很早的时候有过两三面之缘,但不知为何这次一见却是觉得他可以依赖,哪怕是一脸严肃没什么笑容,却觉得要比一脸和善的詹参谋长看着要让人亲近,好像他能够保护她,成为她的依靠似的。   这个念头浮起来让陆玉菡有些不可思议又不好意思,但这不好意思在看到郝援朝对江舒瑶低头说些什么露出笑容的时候就消失了,他结婚了,是有家室的人,而且妻子看起来年轻又漂亮,饶是从前自负美貌,在她面前似乎也比不上,更别提这屋里头那么多孩子,没准好些个就是他们的。   陆玉菡心底莫名感到酸涩又莫名有些不甘,这感觉来的突兀奇怪,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尝,那边周小花嫂子便招呼她过去准备洗手吃饭了,思绪被打断,在这多人的时候明显是不适宜胡思乱想的,陆玉菡应了声,放下自己的小挎包去洗手。   这次她出来可以说是净身出户,自从爷爷被下放,她的家便不算她的家了,很多东西都被抄走了,离开的时候也不能带什么东西出来,就只带了这个小挎包还有一个藤条行李箱以及一把小提琴,钢琴在抄家的时候被砸坏了,即使没被砸坏,也带不出来。   “这里有水可以洗。”铁柱看陆玉菡好像不知道往那儿去洗手,很是有主人意识地上前去指引。   陆玉菡看了眼这个干干净净一看就教养的很好的男孩子,笑了下道谢,又请他帮忙打个水,这才洗好了手。   不过,望着这生机勃勃的院子,绿意盎然却又很整洁,还有亭子,整体看起来很有生活感又有文艺感,就知道这院子的主人是个会打理的,陆玉菡潜意识里觉得这应该不是这样,可不是这样又该是哪样她也说不出来,也没把这小小异样放在心里,先进屋去吃饭。   几个小的都先吃完了,故而饭桌上一行人是坐的下的。饭菜也准备得很丰盛,虽说六六年文化运动来的时候江舒瑶在衣着打扮上跟随大众低调了,但饭食还是没有亏待家里人的,民以食为天,又没偷没抢用的是家里钱,故而郝家的伙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甚至因为可以订牛奶了还给家里订了牛奶。   平日里伙食不错了,这有客人来自然也没说慢待的道理,又不是恶客,招待自然是要往好里招待,所以上了饭桌,饶是平时没少吃过好吃的陆玉菡都觉得这饭菜是丰盛了。   “来,快吃不要客气。”周小花嫂子拿江舒瑶准备的公筷给陆玉菡夹了一筷子鸡肉来表达她的热情,毕竟对方是自家男人老领导的孙女,对自家男人好的,她第一印象也会觉得对方好,还觉得小姑娘家里经历了那种事着实是可怜了,故而会热情主动些。   陆玉菡笑着道谢,视线却盯着周小花嫂子的动作,看她把筷子放在一边拿起另一双筷子吃饭时,明白过来那是公筷,这才夹起碗里的鸡肉吃起来。   滑嫩鲜香,这鸡肉一入口便让她的味蕾苏醒过来一般,没想到厨艺会这么好,甚至比以前给她家做饭的阿姨都做的好吃。   “好吃?这是舒瑶妹子做的,这桌子不少菜都是她做的,那味道老好了。”周小花嫂子像是知道她心声似的说道。   是江舒瑶做的?陆玉菡闻言不由自主看了眼江舒瑶,恰好江舒瑶也抬起头来看她,冲她微微露出一个笑容,语气还挺和善,“多吃点,就当自己家一样。”   明明也是很温和的,陆玉菡却觉得很有攻击性,心里怪怪的,勉强也露出个笑容,收回视线的时候不经意地瞥了眼坐在她身边的郝援朝,却见郝援朝没有往她这边看过来,动手夹了一道菜往江舒瑶碗里去,两人视线相交他眼里跟藏着温暖的光一样,跟看别人都不一样。   两人的视线相交汇很短,那股子熟稔感却让陆玉菡觉得食不知味了。   她可能是生病了。   陆玉菡打着精神吃了一餐午饭,又在郝家坐了一会,最后便提出告别要去文工团那儿报道。   “郝大哥,还有詹大哥,你们能不能顺道送我去一下,我不知道往哪儿走?”临走前陆玉菡不大好意思地问道。   郝援朝和詹红军送佛送到西,也没拒绝,送一趟也不难,就答应了。而驴蛋儿因为也是文工团的,想凑热闹,跟着去了,萍萍就是个爱凑热闹的,扒拉住郝援朝的大腿利索地要往上爬,这是要跟着去的意思。   于是便一行人都往文工团那边去。   外头有看到这热闹的,便来问江舒瑶跟周小花嫂子这生面孔是谁。   “老詹他们以前战友的闺女,选到这边来当文艺兵了,给照顾照顾。”   这样一说,大家伙就懂了,这年头战友情是可贵的,战友家的闺女过来这边帮忙照顾照顾,那是应该的,谁也不会误会。   至于战友家的闺女是不是太大了,也不会怀疑,当兵的年纪本来有大有小,而且郝援朝跟詹红军都是三四十岁的男人了,再早几年生孩子也差不多是这个岁数嘛。   打完听八卦家里头也收拾好了,詹老太是有午睡习惯的,带着孩子先回家去睡了,周小花嫂子在这儿又跟江舒瑶聊会儿那陆玉菡,扯扯身世扯扯容貌扯扯刚刚相处时的印象啊,等郝援朝他们送完人回来,也跟着詹红军和驴蛋回家去了。   “觉不觉得这陆玉菡有些奇怪?”回答了屋里头,江舒瑶就跟郝援朝说悄悄话。   郝援朝一边解开衣裳挂好一边问,“哪儿奇怪?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的,不跟正常人一样吗?”   江舒瑶闻言翻了个白眼,“说跟你抖机灵啊真是。”   郝援朝见状立马严肃脸,应和道,“是很奇怪的,今天她偷看你好多次,是不是看上你了?”   这话一出口江舒瑶一巴掌就是拍过去他胳膊,瞪他,“还不正经?”   郝援朝瞧着她要生气了,这才笑着顺毛,把人给抱到床上去,“躺着,一边躺着一边聊嘛,哪儿奇怪了你说说看?”   江舒瑶顺他的话到床上去,“你真没发现?不觉得她对我的存在很意外,而且看这个屋子好像很熟悉又很陌生的样子,还老把视线在你我身上放吗?都不见她这样打量老詹同志跟小花嫂子的。”   要说是对陆老托付的人家好奇那也该一块儿打量嘛,怎么就专抓着她一家打量?江舒瑶是个有些敏感的人,陆玉菡虽然觉得自己是收敛着暗地里打量了,但是她被人盯着咋会没发现?   更别说一开始见面时她那脱口而出的话还有脸上的表情可不像是因为她太年轻而意外,更像是觉得郝援朝妻子的身份不该是她一样,所以江舒瑶这才会起疑心。   郝援朝如今何其了解江舒瑶,有时候说心有灵犀都可以,眼下她这样说,自己又不是个迟钝的,陆玉菡身上那细微的怪异自然也没逃出他的视线,哪里会不懂江舒瑶话里真正的意思,伸手将她揽到自己怀里,“应该不是跟我们一样,我有稍微隐晦地试探一下,不像是后世穿过来的。”   穿越这种事情是很玄幻的,要是这世上还有跟他们夫妻俩一样的人,还出现在他们身边,那他自然不可能心大地不回去关注试探,虽说他乡遇故知是高兴的,但谁知道对方是好是坏,当然是要先了解清楚掌握情况才是,这样万一对方真的是也能做好准备。   陆玉菡从在火车站下来一见到他的时候露出来那复杂的神情一开始便让他上了心,自然会先在心里留个底儿,仔细注意一番,那时候虽然还没想到那一处的,但是后来她的种种表现就让他有了这方面的猜测,故而也会隐晦地不暴露地去试探一番,但是试探结果是对方应该不是穿越过来的。   “那有没有可能是重来一遍的?”江舒瑶跟很多女人一样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虽然陆玉菡这表现出来的细微异样可以用其他理由解释,但她总觉得或许自己直觉猜测到的才是真的,陆玉菡给她的感觉是很显然和郝援朝很熟悉,也很亲近依赖郝援朝似的,而对她的存在却很意外,还有陌生,那种很玄妙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猜测,这陆玉菡如果不是穿越,那有没有可能是重生的?   郝援朝在这方面就没有江舒瑶发散得快了,虽然后面穿越重生的电视剧都很多,但是他去了部队之后就比较少接触这方面,能第一时间往穿越方向猜还是因为自己是穿越的,对这比较深刻,否则,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这玄幻的事,陆玉菡表现再多的异样他估计都不会往这方面想,现在听江舒瑶这么一说,也就知道所谓的重生梗了,不经常看不代表不知道嘛,后世资讯那么发达,去部队又不是去外太空啥都不知道。   只是,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也没能分辨的出来这陆玉菡到底是不是读档重来的,感觉有那么一点儿像又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   江舒瑶也是这样感觉,没能猜得出。   “没事,就算她真的读档重来,咱只要不暴露自己,应该没事的,大不了以后多注意注意,观察一下她。”郝援朝看不得江舒瑶纠结的样子,抚平她微微皱起的眉头说道。   江舒瑶任由他动作,思索无果也就算了,只是,她忽然有些好奇起来,如果陆玉菡真的是读档重来,那么在她上一辈子,郝援朝跟她到底是个什么关系,还有,为何她梦见过原身‘江舒瑶’在穿越到后世的生活,郝援朝却没有梦见过‘郝援朝’穿越后的生活呢?   难不成原先那个郝援朝,在被梁厉代替之后,就真的从这世上消失了?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江舒瑶不知不觉睡过去后竟然真的做梦了,不是梦见最开始那个郝援朝,而是最开始那个江舒瑶,这一回,她依旧是以原身的角度来做梦的,梦的是原身第一世,她和梁厉没有穿越过来的生活。   在梦里,原身‘江舒瑶’因为郝援朝要抚养大哥家四个孩子的事情,最终还是跟他退婚了,而郝援朝虽然对江舒瑶做出的决定很痛苦,心底并不想跟他分开,可还是依旧答应了,没有纠缠原身江舒瑶,并且也没再像当初答应江舒瑶的那样留在北城任教,而是跟梁厉做的决定一样回部队了。   原身江舒瑶痛哭了一场,之后便去她分配的单位上班,没有和郝援朝有联系,也不知道郝援朝后来是到哪儿去继续当兵了,她按部就班地上班,然后没一年在父母的催促安排下开始相亲,不知道是心里还有郝援朝还是怎么回事,相亲结果几乎是屡屡失败,直到她快二十岁了,才终于跟一个大厂子的干部家儿子结婚,婚后那干部家的儿子对她不错,慢慢地好像也把郝援朝给忘了,开始过自己的夫妻生活,怀孕,生孩子,养孩子,家庭看上去是幸福的。   文化运动,改革开放,孩子长大,丈夫下海,这些年的时光过得很快,像是快进了一样,中间没有郝援朝的半点身影在。   而再次有郝援朝的消息,是在电视上,郝援朝一身军装,脸上虽然有了岁月的痕迹,但是身子依旧硬朗,然后再后来,便从各种弯弯绕绕的渠道中知道了他的消息,他升职了也有娇妻在侧了,听说那妻子小他很多岁,家世很不错,是红三代,在文化运动时候曾经遭受过大难是郝援朝护着她的,两人的感情很不错,出了名的一对恩爱夫妻。   然后,江舒瑶就吓醒了。   不是因为知道郝援朝妻子是其他人的消息而吓醒,而是因为梦里,在那一世,郝援朝的四个侄子侄女并没有全都养活,两小只在郝援朝回北城处理完跟江舒瑶的关系和军校的事情回去之后就没了,是发高烧烧没的。   而树根也因为发高烧人变得有些木讷,四个孩子中唯一好好的就是铁柱而已。   但是,龙凤胎弟弟妹妹没了,世上还剩的唯一弟弟却因为发烧不及时降温而烧坏了脑子人变得木讷,铁柱这个有责任感的大哥又怎么会过得开心?   江舒瑶真的被吓到了,吓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铁柱他们,确认每一个孩子都是好好的,没有感冒发烧没有变木讷,都在这儿,那只是一场噩梦之后剧烈跳动的心这才放下来,还好是噩梦。   江舒瑶舒了口气,见孩子们疑惑看过来,便勉强笑着解释只是做了场噩梦,把他们安抚下去,回房这才坐在床上整理思绪。   如果这个真的是原身的前世的话,那江舒瑶还是很庆幸自己过来的,毕竟如今她是真的把四个孩子当自己的孩子,任何一个都不想她有事。   而且原身跟那个郝援朝看起来是真的有缘无份了,前世没在一起,这辈子也没在一起。   只是,上辈子跟郝援朝有缘分那个,按照梦里的信息来推断,不会真的是这个陆玉菡?还是在文化运动时期生情的?   江舒瑶微微皱眉,如果是这样,陆玉菡又真的重生的话,大概他们还真的是有麻烦了。   唉,想跟郝援朝来说说话排遣一下思绪,但是郝援朝上班去了,不像她这个目前在家待业人员,因为初中部还是出于停课状态,江舒瑶已经很久没工作了,也没去做那个学生们劳动课的监督老师,毕竟家里小娇娇他们还是很黏她的,也就不挣那个钱了,郝援朝的存折能给他们这一大家子提供不错的生活,也就没必要那么拼了,反正按照历史进程,应该也是很快会复课的,到那时候再去上班也一样。   小娇娇不知道是听到妈妈的叹气声还是怎么样,也睡醒了,咿咿啊啊地叫着要人来抱了。   不像刚生下来那会儿一样那么嗜睡,如今的小娇娇越发地活泼灵动了起来,身子骨强壮,给精细养的很好,白白嫩嫩的,早早地会坐会翻身,也开始长乳牙,会咿咿哦哦地跟人说话,要人陪着玩了,很是可爱。   江舒瑶把小家伙从摇篮里抱起来,摸摸屁股湿没湿,再摸摸肚子,不饿的话就带她出去玩儿,知道她现在好动,喜欢出去玩儿。   而这一边,陆玉菡到了文工团的宿舍,即使搭了那么久的火车又累又困,也没有休息好。   虽然她算是走后门过来文工团的,在政审方面有人帮忙弄过了,但是也就是在这方面帮的上忙而已,把她提为干部是做不到的,如今陆老被弄下去了,低调都来不及,是没办法一来就空降成干部的,哪怕是小干部都不成,故而她就只能跟其他新来的文艺兵一样,住在多人间的集体宿舍里。   这么狭小的地方要住这么多人,陆玉菡是真的哪哪都觉得难受,总觉得错不开身似的,也不习惯没有自己的私密空间,她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可是如今又能怎么样呢?   她爷爷已经被下放了,她爸也不知道在哪个疙瘩角联系不上,根本没有人可以再让她依靠,如今唯一让她生出依靠感的,却又是个有家室的。   陆玉菡觉得日子很难过。 第112章 避嫌   “郝大哥!”从办公室走出来没多久, 郝援朝就被叫住了,回头看去,是陆玉菡, 微微皱眉, 但很快敛去, 并没有让人看见。   陆玉菡迈着稍大一点的步子走过来, 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郝大哥,你下班啦?我等你好一会了。”   “有事吗陆同志?”郝援朝依旧严肃着脸, 就跟在上班似的。   陆玉菡听到他那么生疏的称呼心里莫名不适,“郝大哥,你可以叫我名字的,或者直接叫我小名……”   “陆同志!”郝援朝打断了她, “不好意思我赶着回家吃饭,陆同志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郝援朝已经发现这个陆玉菡应该是没有重生, 但是影影绰绰有那重生的迹象, 就是处在非重生跟重生之间的玄妙状态, 对上辈子一些关系密切的人潜意识里会有亲近的意识, 按照江舒瑶做的梦境来说, 很有可能上一辈子这陆玉菡就是原身郝援朝的妻子, 这样一来,郝援朝就很有必要避嫌了,虽说上辈子他没穿过来的时候原身跟陆玉菡有缘分, 但这辈子他可是有家室的人,而且也不是原身,这缘分就落不到他头上去了,他可没想着要换媳妇。   陆玉菡见郝援朝要走,赶紧上前就是一拦,“郝大哥!我找你有事,真的,我,我……我想知道我爷爷怎么样了,还有我爸爸,你有他们的消息吗?”   郝援朝闻言才停下脚步,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老首长那儿没事,你就不要过多打听,至于你父亲暂时还没消息,但没消息就是好消息,眼下你还是顾好自己,不要去联络,老首长把你送来这里是要你平平安安的。”   看在陆老的面上,郝援朝哪怕要避嫌,但该提点的还是要提点的,事实上,要不是江舒瑶做了那个梦,陆玉菡又没有重生迹象,对他的态度跟对詹红军一样的话,郝援朝是乐意把她当作小辈照看的。但这段时间观察来看,陆玉菡貌似对他有种依赖心理,故而郝援朝是不想跟她多待的,说完这话转身就走人,也不管她还想不想继续聊下去。   陆玉菡喊了两声没回应,大庭广众之下又拉不下那个脸大喊大叫,很是无奈地跺了下脚,不高兴的同时又觉得委屈,她还什么都没说呢,郝大哥真的是半点都不怜香惜玉,哪里像上辈子……上辈子?陆玉菡脑海里冒出这个词,觉得自己可能是做白日梦里,哪会有什么上辈子呢?这世上压根没那些怪力乱神,不然那红卫兵破四旧砸了那么多寺庙还掘了坟墓咋都没事呢?   抬手抹了下眼泪,陆玉菡只觉得难受得厉害,为何这一切都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呢?想到郝援朝对她的冷淡,又想到他那漂亮的媳妇,陆玉菡觉得好像有什么被抢走了一样,不该是这样的才对啊。   没等陆玉菡想出个所以然,眼前忽然出现了个女人,悄无声息地差点把她吓一跳。   “同志你咋在这哭呢,是不是有啥不高兴的事,说出来没准我可以给你开导开导啊?”   陆玉菡对眼前这个女人没印象,但是看她脸色蜡黄又因为瘦显得有些刻薄的样子觉得不大舒服,抹掉眼泪说句没有就想离开,然而女人一句话就让她动作停下来。   “你喜欢郝师长是不是?”赵月如看她凝滞的神情心里就是一得意,没等她否认就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妹子你哭得可怜,忍不住想和你说说话,出个主意支个招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  ——暂且超短小来一章,我在琢磨着结尾呢~   ——然后,深夜给大家推荐一本好看的古言,娇气小可爱和变态偏执男,Hin刺激!不信大家去看看吶~   《穿成侯爷炮灰妻(穿书)》by明月上   白枝穿进一本叫《宠妾》的书里,成了男主的炮灰妻。   书中男主心狠偏执,而原主作为仇人女儿并非柔弱小白花,成婚第二天就开启了“既然这样,那我在死之前给你多戴几顶绿帽”的剧情,最后落了个自缢后被游街示众的下场。   刚穿过来的白枝表示瑟瑟发抖,现在她被绑在新婚喜床上怎么办啊!!她可不想找死QAQ   渐渐的,戚延发现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张扬跋扈大小姐成了个爱哭小怂包。   白枝:呜呜呜我没有我超乖别杀我。   戚延:???   后来。戚延深知自家夫人胆子小,下令任何人不可欺她,除了他。毕竟…偶尔唬一唬也不是不可以。 第113章 出局   赵月如讨厌江舒瑶吗?答案无疑是肯定的,哪怕江舒瑶曾经在她被批抖的时候救了她。   如果真的想救, 一开始救不就可以了吗?为何等她受了那么大的屈辱再出现?这样的念头在批抖之后不出门的日子里萦绕脑海, 渐渐就把那一丝丝的感激之情给吞噬, 留下来的是更多的厌恶, 觉得江舒瑶自始至终都只是想看她笑话,想高高在上给她施恩,怜悯她而已,用这样的想法来说服自己, 赵月如便能心安理得。   至于挑拨陆玉菡插手江舒瑶和郝援朝的婚姻,也不过是不想看江舒瑶痛快舒心。   邻里邻居对比着,谁能好过?   然而,这次赵月如的主意还是落空了,因为陆玉菡压根没有机会跟郝援朝相处。哪怕像之前那样半路拦着或者拿她爷爷说事, 郝援朝都不停下来和她多说两句话的, 很明显就是避着人。   她没辙, 厚着脸皮上门去拜访,见到的就是他们一家人恩恩爱爱和和睦睦的场面,不是说冷着她故意忽视她,江舒瑶对她态度还是很客气的,但是客气有余亲近不足,她也不是想要她的亲近, 重要是郝援朝,偏偏郝援朝对她态度更是客气,甚至是冷淡了, 再多去几次,江舒瑶还没说什么呢,郝援朝就直接说不要破坏军婚这种委婉到近乎直白的话了。   陆玉菡像是脸上给人打了一巴掌,想辩解却在看到郝援朝那幽深平淡的眸子哽住了,那视线宛若实质,将她心里隐藏的念头划开来暴露在阳光之下,她想破坏他们的婚姻,她想霸占郝援朝。   这个念头从见到郝援朝那一刻起就在心里涌起来了,又突兀又自然,好像天生一般,只是她故意没去仔细想透,想要温水煮青蛙,慢慢来,却没曾想会给当事人扒开,还不屑一顾,陆玉菡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尴尬又羞愤的时候,心被浇了一盆冰水,哭着脸就走了。   郝援朝皱皱眉,同时也是松了一口气,这回说清楚了,陆玉菡应该不会再缠上来了?说实话,这种明知对方有家室还要凑上来的,他只觉得厌恶,明摆着品德不好,他都想不明白像老首长那样的铮铮铁骨怎会有陆玉菡这样的孙女,哪怕有一点是受前世影响,但只是受影响又不是没脑子,总该能分析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看来还是要彻底避着,实在不行想想办法把人调到别的部队去,不在同个地儿了,避免了见面,或许人就正常了。   只是,郝援朝这想法还没付诸实践,部队倒是流传起了他跟陆玉菡的八卦,说他俩有一腿,又说他看中了陆玉菡,想欺负人家小姑娘?   这流言一出来,在这个特殊时候要是不澄清那很有可能是影响极大的,当天就被请去喝茶了,不过人是清白的,倒是没事,很快就出来了。   陆玉菡这种时候不敢胡乱掰扯了,脑子终于清醒了,如果这时候掰扯,有事的估计只会是她,尤其是她家现在是倒了,真被冠上破坏军婚的名头,就凭她现在政治成分,被判去劳改都是可能的,自然也不敢承认。   只是,这桃色绯闻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要想调查,其实也没秘密,最后拐到赵月如身上去,知道这真相的江舒瑶真的是被恶心到了,她怎么会有这样跟个小强似的恶心邻居呢?从一开始就在后面说人八卦,被她打过,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江舒瑶真的不想再和她动手,给告到妇联那儿,直接让张嫂子处理,背后传人桃色绯闻,这跟污蔑军人相关了,总能处罚,赖都赖不掉,还留什么面子,反正都撕破脸了。   最后赵月如是关小黑屋进行思想教育课外加打扫公厕一个月,丢脸又丢人,跟陈政委婚姻关系越发岌岌可危。   而陆玉菡,被喊了一次去调查,表面上看是没事了,但是政治成分不知怎么给漏了出来让人知道,在文工团直接让人给孤立排挤了,这年代,不看别的,光是一个政治成分,不根正苗红就让人退避三舍,尤其是文化运动正轰烈之际。   但这回她是不敢再找上郝援朝诉苦,也没那个机会了,因为郝援朝和詹红军使了劲把她给调走了,调到别的军区去,一来防止陆玉菡死性不改重生了来找麻烦,二来也是她现在政治成分暴露了在文工团日子难过,还是调去别的军区帮忙掩饰一下,安份过日子,比受人排挤好,再看她不上眼,也是顾及老首长面子,眼下调去别的地儿是最好的,这年头,谁还没关系铁的战友。   知道要被调走后,陆玉菡心底不知是何感受,想和郝援朝说话,但郝援朝最终都没有出现,是詹红军出面安排的。   火车开走,陆玉菡怅然若失,不该是这样的……   但到最后,她都没搞懂应该是怎么样,因为火车离开到另一个部队那一刻,她没有了重生的机会。   而江舒瑶也在她离开那天晚上再次做梦,这次是彻底知道了上辈子的事情,上辈子,陆玉菡确实是郝援朝的妻子,但是,是第二任妻子。第一任妻子是部队嫂子介绍的,但是后来身体不好,还一直没有孩子,好不容易怀上了,却难产没了,孩子都没生下来。   陆玉菡就是在这第一任妻子去世后上位的。   只是,让江舒瑶觉得厌恶的是,在第一任妻子怀孕期间,陆玉菡跟郝援朝就有眉眼勾搭,那个郝援朝也没有像现在一样坚决拒绝陆玉菡,如果他妻子没有身体不好难产,谁知道后面会不会出轨。   因为这个梦,江舒瑶对陆玉菡的感官是彻底差了,并且醒来还掐了一把郝援朝,谁让梦中那个郝援朝有点渣了呢。   郝援朝揉了揉被掐的地儿:我是无辜的。   不过知道这个梦之后,郝援朝是彻底打算不管陆玉菡了,老首长他私底下依旧会照顾,但是陆玉菡就算了,人品真有问题,把她调到新的部队重新开始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种时候,人脉也不是自由运用了,让她重新开始确实是费了一番力气。   至于以后怎样,那看她个人。   陆玉菡的事一尽,江舒瑶他们家的生活又重新步入正轨,种田养娃上思想课,日子舒心,一年光景好像快速过去,不知不觉就又到了一九六八年。   这一年,“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通知一下达,轰轰烈烈的知青下乡运动便正式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了,开始更新~ 第114章 离家   知青下乡运动一下子把部队无所事事的孩子们给带走了, 这个时候很多人还没意识到这一去, 想要调回来就没那么容易, 孩子们还一脸兴高采烈, 以为跟上次大串联一样, 各个听到通知就开始收拾行礼,然后一火车又一火车地把人从部队送到天南地北去。   他们这一走, 部队一下子便空了许多,好像一下子安静下来似的, 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不习惯。   还因为这些孩子的离开, 江舒瑶又赋闲在家了。   去年十月份的时候下达了‘复课闹革命’的通知,江舒瑶这教初中的又去上课了,不过课程有所调整,她被调去教数学, 英语课取消了,之前因停课而被调回去的老师也没再请回来。   而复课之后, 小学改为了六年级, 初中不变, 铁柱树根栓子三个本来五年级要毕业的, 这一改, 就继续待在小学念书了, 刚巧没赶上这一刀切的知青下乡运动。   现在初中生都走了, 江舒瑶可不又闲下来了麽,这回估计得休息到九月份,六年级毕业这一批学生升上初中为止。   但这样一来, 老师的人数肯定又得调整的,毕竟初二初三都没人了,并不需要那么多老师。这种时候,又是得经过考试了,江舒瑶肚子里有墨水,也不介意考试。   故而九月份,铁柱他们毕业升上初中后,江舒瑶又开始上任教学了。   这一次没有留级生,六年级全体学生都升上初中了,因为复课闹革命之后,升学考试就取消了,毕业生是就近分配学校,大学中专等高校目前还是停滞之际,不少□□时期办起来的学校都关门了,就连部队都分配了附近几个小公社的初中生过来。   初来乍到,既意味着新鲜又意味着摩擦,哪儿都有地域关系的,没有外来学生时,部队孩子们也会抱团分小团体,有了外来的,那更是天然会有地域分别,刚开始就闹出不少事,时常有被打竹条的罚站的抄课文的,就是铁柱他们都掺合过一两次,再乖的孩子都不可能独善其身。   但最多也只是摩擦,要闹出多大的事也不可能,毕竟是在部队,不可能真放任不管,任由拉帮结派斗殴去,哪怕有刺头,拉上一个军人带着‘军训’一遍,都乖乖的。   就这样磕磕绊绊,慢慢地也融合下来。   而这一年萍萍安安两小只也从学前班顺利升上了一年级,以虚岁七岁的年龄上了一年级,算是个‘大孩子’了(萍萍自己这样认为的),要懂事要争气,千万不能像驴蛋哥那样留级!   驴蛋:扎心了老弟老妹。   家里四个孩子一块儿上学,小娇娇还小,学会了走路,也是牙牙学语时候,时不时会让方芳表姐带去学校找哥哥姐姐,跟他们感情好,就是课间操跑出来亲亲抱抱几下也高兴。   江舒瑶乐意见他们感情好,不出意外,这辈子她跟郝援朝就娇娇一个亲生的孩子,上次生产的事情有些吓到郝援朝,他不愿意江舒瑶继续生孩子,反正家里有五个孩子够了,没必要继续生。   对这个想法江舒瑶也没有辩驳,虽然生下小娇娇是心甘情愿的,但是生产时候的痛实在是太彻骨铭心,十年内估计她都不会想再经历一遍的。   故而小娇娇和铁柱他们感情好,也不怕独生子女没个兄弟姐妹孤独了。   只是,江舒瑶想的再好,还是有分别的一天。   一九七一年,铁柱树根初中毕业,铁柱选择去当兵,树根要去下乡,一眨眼,孩子们好像都长大了似的。   从一九六八年知青下乡**开始后,这几年对这项运动是抓的越来越严格,到后面都要求非独生子女家庭的,年龄到了十五岁就得去下乡,只能有一个留在身边,除非是找到工作或者参军才有可能留下不去下乡,而去下乡的,要申请探亲假也越来越难,人多的地方,知青们是轮流来申请,‘病退’手续都没那么好办,都知道当知青苦了,基本没人愿意再去当知青,每次到了要下乡的时候,不少家庭都会爆发矛盾,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肯去下乡种地干活呢?   铁柱今年虚岁十八,到了参军年龄,他自己也想参军,不想江舒瑶他们走后门帮他找工作,也不想进厂当工人,更愿意像他二叔那样当个顶天立地保家卫国的军人,江舒瑶他们哪怕心有不舍,也只好随了他的愿,但是却让郝援朝帮忙选了个比较安全的部队,说句自私的,她可不想孩子去送命,要不是这段时候没什么战争,她宁愿铁柱去下乡。   而树根十五岁参不了军,江舒瑶他们的想法是让他先去下乡,然后走工农兵大学的道路,部队里不好操作,到下乡地方倒是比较容易。   虽说工农兵大学后世是饱受争议的,但是如果自身知道上进,在这个时代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起码也别把大好青春都白白浪费,以后恢复高考了,想往上读也可以。   经过一番思考,又问了知青办那边,最后是把树根给安排回老家去了,在老家起码有人照顾。   栓子也跟着去了,他年纪还达不到参军水平,也想走工农兵大学的道路,两个人还能做个伴。   于是九月份不到,江舒瑶和郝援朝他们在万分不舍的心情把孩子们都送走了,那天萍萍安安娇娇三个小家伙是哭的不行,方芳表姐也是挺着大肚子来送别,直抹眼泪。   千言万语都道不尽担忧,只能目送火车离开再离开,直到消失在视线里,这才简单收拾一下心情回去。   方芳表姐已经有八个月身孕了,她是去年结婚的,结婚对象是郝援朝手底下的兵,是个鳏夫,早年娶过媳妇但媳妇生病过世,留下一个男娃子放在老家,还没能够随军,就暂时没有娶媳妇的念头,如今拼搏了好些年刚够随军资格,便准备相看个媳妇再把家里男娃子接回来,因为结过一次婚,又担心后面媳妇对孩子不好,亲事很是一番纠结。   而郝援朝因为被江舒瑶跟丈母娘叮嘱,早早就给方芳表姐留意再婚人选,后面也相看了几次,最后是跟这个男人相看成功了,就当作方芳表姐娘家人,去年在部队帮忙准备了一份嫁妆操持了一份婚礼把人嫁出去了。   本以为是不会生的,谁曾想结婚没几个月竟然怀孕了呢,这也是意外之喜,让方芳表姐好一阵激动,当年她会被出轨被离婚就是因为不会生,挨了那么多年的骂,却不知道原来自己是白受欺负那么多年了,当时哭了一场,差点想回去把前夫那家人都骂一遍,好洗刷自己那么多年来的委屈。   但最后还是按耐住了,毕竟她会生,前夫也有了孩子,两个人都没问题,那或许有可能就是没那缘分,所以才那么多年没孩子。   也没多想了,都是往事,哭过一场后就好好地养胎,这是意外之喜,珍之重之,要不是因为要送别铁柱他们,方芳表姐都不想来火车站这人挤人的地儿。   当然,怀孕了也没忘记关心自家男人前头留下来的孩子,那孩子如今也是七八岁的年纪,在乡下奶奶身边长大,孙子辈不止他一个男娃,父母都没在身边,谈不上多受宠,有时候还会有些小可怜,很早时候没了娘亲,被接到部队后方芳嫂子也是把他当自己孩子照顾,很快就让孩子亲近。   怀孕之后虽然用心养胎也没忘记要对孩子好,她本身就是个喜欢孩子的,之前又把他当作自己以后唯一的孩子那样对待,有了感情基础,怀孕后照旧像以往那样对孩子,没让孩子觉得被冷落,那孩子如今还很期待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家庭关系倒是也和谐。   只是铁柱树根一走,心里确实是怅然若失的。   方芳表姐尚且如此想,江舒瑶和郝援朝这更不是滋味了,孩子们哭了许久,饭都没好好吃,没滋没味的,半点都不习惯。   晚上熄灯睡觉,那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也不知道现在到那儿了,能习惯不?”江舒瑶叹气,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一离开,是真体会到什么叫为人父母心情。   孩子临走前是收拾了一包又一包的行囊,说了一堆又一堆的话,总觉得什么都缺,哪里都不懂事,还是小孩子需要人教着照顾着上心着。   郝援朝把她揽在怀里安抚,“还在火车上呢,都有熟人照顾,担心啥?前几年还跑去大串联过呢,有经验。”   “那不一样。”那个时候知道离开的时间短,就当作夏令营冬令营了,现在那是真的离家去打拼,户口都迁走了,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呢,能一样吗?   “没什么不一样的,大不了咱勤快往他们那儿通信寄东西,害怕吃不饱穿不暖啊。”   絮絮叨叨又是说了大半宿,最后才睡着了。   睡着后还做了噩梦,一下子梦到铁柱去上战场了,一下子梦到树根被人拐走了,又梦到在铁柱在部队受排挤了,树根在下乡干活累倒了,场景一个个地跳跃,真的是睡也睡不安稳。   第二天醒来眼底一片青黑,精神不济的模样一眼就看得出来,但家里其他人也没好哪里去,谁也不嫌弃谁。   只是养儿方知父母恩,推己及人,江舒瑶吃完早餐后就给北城江家父母那儿打电话寄东西去,他们也是为人父母啊,都不容易。 第115章 回家   十月份, 南方天气还炎热, 太阳底下, 树根直起腰身用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了把汗, 抬眼望去, 尽是弯腰收割稻苗的、来回运稻苗的,用力打谷子的人, 每个人脸上既有劳作的辛苦,又有丰收的喜悦, 这种时候, 没有人再像平时那样磨洋工偷懒,不然,平时只要不过分就睁只眼闭着眼的生产队长就会狠狠把人训斥,还要扣工分, 十分严厉。   树根歇了口气,也没敢偷懒, 拿着军用水壶喝了几口凉茶水就继续干活去。这是他回来老家的第二个月, 以知青的身份, 说实话好多人都不认识了, 毕竟多年没回来, 不过生产队长和村支书都比较照顾他, 村里的人对他也比较热情, 有别于其他知青,他对他们来说就是本村人,还是从外面回来的, 见过大世面的,自然就想亲近了。   刚回来那些天,他家老宅门槛差点没被踏破,来来回回男女老少都有,帮忙打扫的,送自家自留地种的蔬菜的,聊天的,一堆堆的。甚至还有来说亲的,把他弄得多不好意思。   连带着栓子都要调侃他几句。   不过栓子没有和他住在一块,本来说好要分在同个地方的,后来打听到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是有限的,一个生产队往往只有一个名额甚至更少,为了到时候两人不竞争,奉上一些小孝敬,临时分到隔壁生产队去,距离不远,也就两公里多的地,就栓子的脚程,半小时不到就能来一次,两人时常见面,有时候栓子还会直接在这边歇下。   但这段时间大家都在忙着收晚稻,这是个费力气的活,非机械化时代,人工收稻子真的很累,还担心天气问题,要早早收了晾晒干去交公粮,万一收割时候遇到雨,那稻谷就有可能会被捂出芽来,稻田里熟透的谷穗被雨打掉,也会影响最后收成,故而每次收水稻都是抢收,哪怕在部队干过农活,但这收水稻,着实是个累人的工程,不管是栓子还是树根,每天下工回来都是仓促收拾一下自己倒头就睡的,压根没力气再走上两公里路,所以他们也好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好在这晚稻也快收好了,最多四天就能全部搞定,树根一鼓作气不敢一边干活一边偷懒,因为越是偷懒,就越不想干活,还不如一个劲地搞定,也没那么累。   只是,干着干着,“志强同志,你活儿干的真好真快,一亩地都快弄完了。”外表清秀柔弱的小姑娘走上前来,双眸看着他,见他望过来立马低着头,好像很害羞,又鼓足勇气的模样抬起头冲他微微一笑,甜美又惹人疼。   树根同志闻言礼貌感谢了一句,然后在小姑娘还要说什么的时候来了一句,“同志你让让,挡我干活了。”这站的位置不行啊。   小姑娘笑容一滞,随后又往旁边走了几步,“不好意思啊志强同志,你不会怪我?”   “你让开点不耽搁我干活就不怪。”   小姑娘:这天没法聊了。   跟树根分到一组的另一个男同志‘噗嗤’一声笑了,见小姑娘看过来,立马捂着嘴道歉,“对不起啊没忍住。”   小姑娘觉得那笑脸尽是对她的讽刺,像是看透她的来意又对此很不屑一样,到底脸皮没厚到一定地步,红着脸走了,也不说想要树根帮忙干活的事。   祝他俩都打光棍一辈子!小姑娘恶狠狠地想。   等人一走,那男同志一边割稻苗一边就凑过来了,“志强同志,这行情好啊。”黝黑着老实脸做出这揶揄打趣的表情,别提多辣眼睛了。   树根认真割稻子,“啥行情?快干活,早点干完早休息。”   男同志:得,还没开窍呢。   树根默默割稻不说话,对刚刚小姑娘过来一事毫不放在心上,闲聊啥的,还是等干完活再说。   而另一边,铁柱就没他弟弟这么好的行情了,毕竟部队都是男的,入队到现在,也就国庆晚会时候见了几个文工团小姑娘而已。   当然,铁柱对这小姑娘也没啥非分之想,因为到部队一来一直在适应在训练,那辛苦,自是不用提的,每天也是倒头就睡,还不能睡死,因为晚上随时会有突击训练,一个月下来铁柱就瘦了好多,与此同时,肌肉也越发紧实了,这都是训练的效果。   不过虽然很辛苦,但是铁柱还是觉得乐在其中,比以往念书都要让他舒心,尤其是想到自己崇拜敬爱的二叔曾经也是这样训练过,更不会觉得苦。   要说有什么不如意的,大概就是有点儿想家,每天再忙都要把带来的全家福照片看一看,家信读一读,心里才会觉得踏实安静下来。   嗯,努力训练,争取表现优异,三年后就可以拿着成绩回家探亲去了。   抱着这个想让家人骄傲的想法,铁柱训练是越发刻苦认真了。   于是,一心种地跟一心训练的哥儿俩,外出三年,都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江舒瑶担心的那种‘早恋’完全不存在,抛妻弃子玩弄小姑娘或者被玩弄伤心失恋啥的,自然也就没可能了。   只是,一眨眼一个十八一个二十一,真的都是大小伙子了,好不容易等到他们能回来,看着高高瘦瘦皮肤晒成老农色,江舒瑶眼泪啪嗒就掉下来了,出门的时候还是白白胖胖小年轻呢,真的是吃苦头了。   铁柱和树根看到江舒瑶哭脸色就变了,在外面锻炼的还算健谈的小伙子手足无措,不知道咋安慰,磕磕巴巴地重复几个‘我没事’‘没吃苦’的字眼,连句别哭了都不敢说,面对家长,依旧羞涩内敛得紧。   不过没事,不安慰才好,不然哪有郝援朝刷存在感空间是不是,而且自家媳妇自己安慰,两小伙子靠边站去。   郝援朝绝对不承认看到他们觉得自己老了!   可不,娃儿们都可以娶亲的年纪了,他这个油条就老啦,对比保养得好还小自己十岁的妻子,真是一眨眼就怕要成两辈人了,郝援朝都有了危机意识。   一家人在火车站前诉说衷肠一番,也没多耽搁,先回家去,三个小的还在家里等着哥哥回来呢。   栓子今年没一起回来,去年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落在他待的生产队,栓子得到那个名额后就趁开学前回家来了一趟,现在还待在大学里呢。   而树根是今年才等到那名额,不然也提前一年回来了,但现在也不迟,刚好十八岁,正是青春年少,未来可期。   铁柱在部队里也混的不错,都是个小班长了,还得看重,军校学习进修的机会也给了他,过段时间就先去进修几个月,有这个文凭在,以后要升职要容易些。   娃儿们都在外面混的不错,也算是家里教养成功了。   当然,有得就有失,在外三年没回来,来往都是信件,萍萍安安两个大点的孩子认了会人还记得是哥哥们,而小娇娇就不行了,哪怕有照片,一时之间也没认出来这是小时候常常抱过她哄过她给她喂过奶洗过尿布的哥哥们,感情还很疏离,不肯给铁柱和树根抱,躲在郝援朝怀里不说话。   她的性子大概是五个孩子里最为冷淡的了,婴儿期看着是个好带省心的,谁知道越长大性子就越独,跟萍萍安安这玩得好的还会露着小脸当个小可爱,跟陌生人,不管男女老少,咋逗都不带搭理的,今年去念学前班,交到的小朋友屈指可数。   好在平时江舒瑶他们常常跟她提起过铁柱和树根,铁柱和树根又是对弟弟妹妹超级好的哥哥,对小娇娇的冷淡没半点儿不愉快,还使出浑身解数来哄她,长得跟小仙女一样的萌宝宝,还是自家妹妹呢,咋爱咋宠都不够,能不偏心眼都是极大自制力了,可见这哄人态度有多好,最后成功让小娇娇接受两个大哥哥,把书信照片和家里人嘴里的形象跟眼前的大活人联系起来,肯让他们亲亲抱抱了。   小娇娇一旦认可一个人,那真的是会变成小仙女的,端看萍萍安安平时各种护着妹妹课间操都要跑到学前班去看看妹妹有没有被欺负就知道了,小朋友都抵挡不了的萌孩子,更别提铁柱和树根了,恨不得每天都抱着妹妹不撒手。   兄妹感情一日千里。   因为铁柱树根他们回来,家里是越发热闹,方芳表姐还带着她的两个孩子上门来了,她生了个闺女,跟前头孩子一男一女凑了个好字,家庭关系也很和谐。   詹红军在方芳表姐的闺女出生后一度很是嫉妒,因为他做梦想要个闺女,结果前年周小花嫂子怀孕,又给生出了个带把的来,一家五个臭小子,有种这辈子都没有生闺女的希望感觉,令他一度很想偷小娇娇回去,还私底下哄强强壮壮两个小娃子,从小要努力,争取早点儿把小娇娇拐回家来,谁拐回小娇娇就给睡一毛钱买糖吃。   为此,强强壮壮很是努力了一天——不到,就被萍萍揍了,敢觊觎她家小妹妹的都欠揍!   安安不打人,他买了糖到强强壮壮跟前,让他们看他吃,不像平时那样跟他们分享,把强强壮壮馋的口水直流。   两兄妹让强强壮壮身心都受到巨大伤害,不敢再拐小娇娇了。   如今,看到小娇娇两个高高大大的两个哥哥,强强壮壮表示一毛钱啥的老爹啥的,都是浮云,保命要紧!   他们求生欲可是很强烈的,真的!   只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再热闹,都有要走的一天,孩子长大了,就要到外面去磨练了,哪有能一直待在家里的呢?   没过多久,探亲假期都要结束,一个个都要走了。   临走前三个孩子又哭了,小娇娇抱着大哥的腿不放,大眼睛蓄满水还哗哗的流,瞧着就可人心疼的,铁柱树根差点不想走了。   不过郝援朝和江舒瑶这次都放心多了,因为孩子们是真的长大了,能够独自面对外面的风风雨雨了,未来,他们前景光明着呢。   目送着火车远去,远的看不见了,郝援朝才揽住江舒瑶的肩拍了两下,又去握她的手,十指相扣,他道,“走,我们回家去。”   “好。”   ——正文完结2019.1.23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至此正式完结,番外故事是孩子们的日常情感,随机掉落更新。   ——有些读者会说烂尾,但我觉得故事讲完了,再写下去,也是各种鸡毛蒜皮没有剧情流水账,所以到这就可以了。感谢你们一路陪伴,下本我们有缘再见。   ——下本可能看《家养白莲花[年代]》《八零乖乖女[穿书]》又或者换换脑子写百合那本《被告白后我重生了gl》?总之点进专栏可见,最晚年后会选一本开文,微博预告@晋江为我撩人~   ——本章留言截止明天都发红包。   ——最后,晚安好梦呀~ 第116章 番外.搬家   “陈正松你个没用的男人!不会生娃就算了连升职都没你份, 一辈子就窝在这深山老林当窝囊废!”   隔壁又传来赵月如尖刻嘲讽的嗓音, 正在收拾东西的江舒瑶都快习惯了。   自从去年赵月如意外得知陈政委受伤影响子嗣, 不能生的是他之后, 整个人就变得越发刻薄跋扈起来,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 夫妻俩正式撕破脸,成为整个部队的笑话。   然而就是闹成这样, 赵月如也没有离婚, 不是因为她还对陈政委有情意不舍得政委夫人这个身份, 也不是她担心离婚名声不好,而是因为她也不能生了。   这些年, 在不知道陈政委不能生的时候, 因为有陈春妮三姐弟的存在, 赵月如一直以为不能生的是自己,为了有自己的孩子, 也不让人说嘴, 能名正言顺坐稳政委夫人这一职位,赵月如是看了不少医生喝了不少药, 甚至到后面陈保家这个唯一的男丁傻了之后, 压力更大的她除了求神拜佛, 都开始吃民间的土方子。   乱七八糟的东西吃多了, 不仅没有让她成功怀孕,还把她的身体糟蹋了,本来她在子嗣上也是有点小问题的, 但是用心调养,久而久之是能调养好的,如今是彻底没了希望,离婚另找人嫁了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程婉婉知道这件事情后很是唏嘘后怕,十分庆幸自己当初留下了自己的孩子康康,不然若是打掉了,这辈子可能就跟赵月如一样没有自己的孩子了,哪怕再找人嫁,但是不会生孩子,也感觉会低人一头,日子恐怕过的不会比赵月如好。如今自己有抚恤金有工资有孩子,当家作主没人指手画脚,生活过得也是顺心顺意,不比嫁人差到哪里去。   江舒瑶虽然不喜欢赵月如但是在这件事上也不得不说一句陈政委确实是没担当了,明知道是自己的问题却一直一言不发,任由赵月如看医生乱吃药。   而且让人恶心的事,陈保家傻了之后,外面传赵月如是不会下蛋的母鸡,有好事的还让他跟赵月如离婚另找一个,唯一的男丁废了不能没个香火时,他当时还很有担当地表态不会和赵月如离婚,不管她会不会生都是他媳妇,而且他相信迟早他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生生把舆论压力都推到了赵月如那一边,自己彻底‘无辜’起来,赢得了好名声,就没一个人说他不好,都是说赵月如的,让赵月如承受着巨大压力,生生乱吃药把自己身体吃垮。   遇到这样的男人,真的不知道该说赵月如倒霉呢还是罪有应得?她折磨陈春妮三个孩子结果反过来被陈政委折磨。   当然,因果循环,陈政委也没落得好,赵月如在意外得知不能生的是他的时候,压根没有忍让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反而闹得人尽皆知,全部队都知道陈政委不能生,两口子天天吵架不时打架,把陈政委积累下来的好名声都败坏了,甚至影响到了正常工作,于是升迁之路艰难,这次全国部队大整改,高层不少军官都有调动,他还是待在址城干着政委的活,而且未来升迁也是比较艰难,对爱权的陈政委来说也是一种折磨了。   夫妻做到这份上,也不知是不是前世修了孽缘了。   江舒瑶感概一下便将此抛诸脑后了,因为他们要离开部队,不出意外的话,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他们一家有交集了,没有这个邻居,她的生活估计能更自在美好一些。   这一次全国部队大整改,军区的三支师队不能在同个地方,以后地方上的部队最大的现管就是师长这些人了,没有副司令司令在头上,所以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升迁了。   而郝援朝还是被调到北城的隔壁兀城去,以后回娘家就方便多了,火车搭个两三天就到了,所以江舒瑶虽然不舍得址城这儿住了十多年的家,但还是比较高兴的,树挪死人挪活,兀城大环境可比址城好多了。   “唉呀这一分开就不知道啥事才能再见了。”周小花嫂子很是感概,这一次詹红军也调动了,不跟郝援朝同个地方了,这也意味着他们两家要再见了。   从来部队开始,两家人关系就比较好,这些年来更是处成了亲戚一样,冷不丁的要分开,确实是挺让人伤感的。   不过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再不舍也是军令如山,更改不了的,两家人收拾好行礼,一块儿吃顿饭,说说话聊聊天,也是要到分别的时候了。   程参谋没有参加这一次告别宴,因为前两年他就离开了,身体旧伤复发没法继续待在部队了,也没转文职,他直接申请转业,带着老婆孩子回地方当地方官去了,这些年也有一些书信邮递往来,知道他在地方上干的也还成。   “老郝啊,到了地方你记得给俺来信啊,俺会给你看好两个臭小子的,到时候你喜欢哪个哪个就给你做女婿啊!”詹红军喝醉后的一番话,直接让伤感的郝援朝收回感情,木着脸,“老詹,别联系了。”   女婿什么的,这些年郝援朝都不想听到这个词,他脆弱的老父亲之心不能承受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有别人家的猪在一旁盯着,不管是萍萍还是娇娇,都是他宝贝儿!   于是最后的宴席两个醉酒老男人是不欢而散,差点没打起来,直到要搭火车各自各奔前程的时候还怄气,幼稚的让人翻白眼。   “到了写信啊!”   “好,放心啊,一定会写信的。”   周小花嫂子跟江舒瑶夫人外交完毕,火车鸣笛催促了,这才依依不舍分别。   一九七七年,两家人正式离开这个住了十几年的地方,留下的只有回忆——   驴蛋沧桑脸:不,还有个我。   爹娘叔婶弟弟妹妹们,千万不要忘了你们可爱的小驴蛋/哥哥啊!!!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持续掉落中~   ——我翻了翻自己的word,然后又开了一个预收,《五零娇宠小军嫂》大概我是取名废,想不出名字,想叫《五零认亲记》的,姬友说太土啦,于是我只好选了这个相对不怎么土的(捂脸)。   嗯,不过要说的是,这本书是有存稿的!!!要知道我一直裸奔啊,有存稿是踏马多难得!所以,下一本就开这个,我努力做个勤奋小可爱,小仙女们收藏支持一下行不行,起码想上个鞭腿(捂脸)   ——放文案《五零娇宠小军嫂》,有存稿,二月份就能开文,开文发红包!以我三本完结的年代文发誓,这本年代文很值得收藏的,真的!!!点进作者专栏就可以收藏,早日收藏早日发文,拜托各位小仙女儿了(厚着脸皮卖力求收藏!)   科技文明时代少女唐小糖在虚拟幻境体验馆学习建国史的时机器出现故障,一晃眼竟然回到了五十年代!   没户口没房子没工作!小白富美立马变成小可怜。   好在凭着跟年少走失的小姑奶奶八成多的长相和祖传的玉佩,唐小糖成功认亲五十年代家人。   从此,她奶奶变成了她嫂子,她爸爸成了她侄子,她还有万分疼爱她的太爷爷太奶奶,生活不要太幸福。   直到有一天,小姑奶奶的娃娃亲找上门,剑眉星目军装笔挺,开口就说要跟她结婚。   唐小糖瞪大眼睛:小姑爷爷,你认错人了!   提示:女主有空间②男主重生的③架空不考据 第117章 番外.方芳表方姐   兀城部队住的地儿跟址城部队不一样, 是在城里, 专门划了一片区域作为部队大院,要出门去副食品厂供销社书店百货商店都十分方便,不用搭公交车, 每天走路走上二三十分钟, 还能当作是锻炼身体。   房子是两层的小楼,带着院子, 院墙较高,不跳起来是看不到隔壁的,院子里还种了高大的树木遮挡窥视视线,很好地保护了人的**。   而且屋子的电不再是定时断掉的, 由自己控制, 也不用打水井, 用的是自来水,方便得很。   不管是江舒瑶还是孩子们,对新家都挺喜欢的。   第一天下火车简单休整之后,剩余的暑假一家人都在捯饬这个新家,在院子里种菜种花种果树, 树下搭秋千,布置书房卧室等等,忙得不亦乐乎。   郝援朝虽然每天都要忙工作, 新到一个部队要忙得事情很多,但是下班回来后也会尽力搭把手,把一些重活都干了, 没都丢给老婆孩子,态度值得表扬。   就这样到九月份开学,大家伙儿都渐渐适应这个新家了,并且也开始了新生活。   萍萍安安在兀城一中念高一,娇娇在跟兀城一中隔两条街的小学念五年级,在家的三孩子都念书,没有再下乡去,事实上也就是六八年之后那几年对知青下乡一事要求的严,到如今,那也是有可操作的空间,铁柱树根当时不得不送去当兵送去下乡,现在有机会,郝援朝和江舒瑶都不是死板的人,自然是把孩子留在家。   而江舒瑶没打算继续当老师,本质上来说她是个比较闲散的人,当初在址城部队当老师也是因为可供选择不多,这个不用严格遵循上班时间,有课就去没课就拉倒,自己的时间比较多。   但如今情况不同,兀城部队住的地方不是深山老林里,而是城区里,除了老师工作,她有很多选择,重点是时间线已经到一九七七年,今年年末会高考,之后会有改革开放,然后,她的机会就来了。   当然,她所说的机会不是要去做生意,两辈子江舒瑶对做生意兴趣都不大,如果兴趣大上辈子她就死皮赖脸赖在她冷漠爹那儿,到时候好进公司或者直接把继承来的遗产去创业了,换成这辈子,哪怕后世人说这是发家致富黄金时代,其实也半点没心动,她高兴的是改革开放之后,各行各业都会复苏起来,到时候她可以像上辈子那样去摄影杂志社上班或者做别的感兴趣的事,没必要拘泥于一份稳定如死水般的工作。   因此,江舒瑶便暂且赋闲在家,一边充实自己一边等待机会,她并不着急。   然后赋闲在家没多久,十月份,高考恢复的消息便传遍了大街小巷,一时之间,书店都被学生家长占满了,更有甚者去扒废品回收站,教材和教材相关的书籍几乎都被搬空,江舒瑶还接到江家父母来的电话,请她帮忙找下教材,江大哥二哥家都有下乡的孩子,都想让他们通过这条路考上大学回城来。   虽然铁柱和树根都不高考,其他孩子也没轮上,不过江舒瑶早准备了几套教材,是给江家的孩子准备的,所以她们打来电话的时候,江舒瑶就把教材寄出去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到了。   江父江母闻言是放心多了,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因为考试时间很赶,怕考不上。   江舒瑶便在电话里安慰他们,又说哪怕这次不中那明年还有机会,继续准备总能考上的,江家那几个孩子智商不算太差才是。   江父江母其实是担心只有这一次高考机会,听到江舒瑶说明年还有机会,当下就安心了,确实,江家的孩子最少都是念到初中才下乡的,而知青队伍里念到高中的少之又少,更别提这些年不少高中都取消了,上高中的人大打折扣,所以还是比较有希望的,即使这次没考上,下次时间准备充分些,不拘大学,中专大专都有机会。   江舒瑶还把自己知道的学校信息也附带寄了过去,她打听到了一些热门专业和特招专业,也相当于后世高考买的志愿参考书,这个年代通讯不发达,又没有专门的工具书,她整理这一份虽然不够详尽,但是总比大部分抓瞎的考生好,可以让江家的孩子们有更多的院校选择和避免志愿填报错误,甚至有可能抓住了空子被一些特招专业录取,考上几率大大增加。   而最后的结果证明,江舒瑶这份简陋版的志愿表还是出了点力的,江家的几个孩子选择了合适的院校和志愿,擦着线被录取了,当然,都是中专,没有考上重点院校的。   这也很让江家人高兴了,第二代有江舒瑶这个跳级的大学生,第三代出了三个中专生,把筒子楼的邻里邻居都羡慕坏了。   这是大喜事要摆酒,江舒瑶也帮孩子们请假带他们回娘家去,同行的还有方芳表姐,她男人前段时间终于完成了一项重要任务,也被调到了兀城部队来,又跟江舒瑶在一块了。   这次跟江舒瑶一块回去,也不是思乡,而是想回去洗刷自己的冤屈,她方芳不是不下蛋的母鸡,她有孩子了,大闺女都上学了,肚子还揣着一个,四个多月了,妥妥的就是证据,谁说当初离婚都是她的错?!   也是咽不下一口气,不出气就永远怄在心里不舒服!   当然,她也没敢拿孩子开玩笑,来之前检查过怀相很稳很好,她男人还请了假陪她一起,高高壮壮的男人,半点不怵的。   于是拖家带口一块儿搭火车了。   然后下车到地儿后,那是挽着男人牵着孩子挺着肚子一路走去,把昔日的街坊邻居都震惊了。   她娘她哥嫂他们看见方芳回来也是大吃一惊,尤其是对方鼓起来的肚子和那个跟她肖像的小姑娘,没人怀疑方芳表姐是装的,她是真的怀孕了,是真的能生娃的!   一时之间,昔日钉上来的耻辱柱就这么消散了。   而真正让方芳表姐觉得痛快的是,她这一回来,破了往日的谣言不说,还把他前夫送上了流言蜚语之中,因为自从前夫的小孩越长越大,众人就发现孩子跟亲爹没一处相像的,如果不像爹也算了,脸上像娘的地方也很少,这些年就有人隐隐约约说起这个了再加上前夫出轨再结婚后就只有这一个孩子,之后再没生,所以就有人觉得前夫头顶可能是青青草原色。   不过那个时候大家也只是怀疑,毕竟方芳不在这,谁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如今方芳手里牵着娃肚里揣着娃,旁边还跟着个一身军装的出息丈夫,舆论立马就偏向方芳这边了,既然方芳会生孩子,前夫那孩子又跟他半点不像,不会真当了龟孙子给人白养娃了?   消息传到前夫那儿可把他气得,一方面觉得方芳不安分,嫁过人了怎么能再嫁人呢?不守妇道!让他丢脸!另一方面又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跟自己半点都不像的儿子,他记得当初他跟媳妇认识不久后意外喝醉就上床了,然后儿子出生时还摔跤早产了,这些年他们也没再怀过第二个孩子,难不成……   男人的脸色当即难看了。   他媳妇是多有眼色的人,见男人这模样立马就发飙了,说要是不相信她她就带着儿子走,省的被诬赖,然后等男人拦着她的时候又抹着眼泪说她一片真心对他各种诉委屈表真心,软硬兼施把男人哄得一愣一愣的,当即就不再怀疑了。   还要去找方芳算账,觉得她不守妇道挑拨他家庭关系,是该教训,最好再要一笔钱来,想着方芳现在不是嫁给出息丈夫麽,肯定害怕再次被休了,他可以借此要挟一下,养儿子花费实在是太大,他手上都没啥钱了。   然后,怀着厌恶、兴奋、好奇等等复杂情绪的男人在见到比以前白嫩好看精神的前妻还没来得及回神时,就给又高又黑的男人给揍了,当时还是在小巷子里,周边没人,又是捂着嘴揍,一拳拳往人身上疼又不会留痕迹的地方揍去,疼得想叫都叫不出来,眼泪哗哗直流,半点形象都没有。   最后被威吓着灰溜溜逃了,看着身上半点痕迹不留却又十分痛的地方,男人登时歇了去找茬的心思。   欺软怕硬,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但前夫的倒霉并没有停止,因为没多久,有一个从港城回来的本地人出现了,那个男人跟他儿子的眉眼有□□分像,没等他陷入怀疑,他媳妇带着孩子去认亲却被赶出来的事就传的沸沸扬扬了,真相大白,原来他真的是给人白养了孩子,当初他媳妇是跟这个富商好上的,结果富商家里听到风声早早要躲去港城,没把她带上,她又怀了孕,不得已才找上了他这个愚蠢好骗没孩子的男人,好让自己顺利带娃嫁出去。   现在孩子亲爹回来了,看样子还是个成功人士,女人就忍不住了,结果谁知道富商在港城早娶妻生子,妻子有相貌有文化,压根不稀罕她这个已婚的前女友,也不缺儿子!   为了避免纠缠又觉得大陆没有投资价值,祭完祖宗就又匆匆回了港城。   于是,认亲失败的女人不得已,又回头了。   男人原本想跟她离婚,让她带着孩子滚出去,结果他娘拦住他,说既然都养了这么些年孩子就继续养,当作自己孩子以后死了也有人摔盆,而且离婚又能怎么样,凭他这条件还有人肯嫁给他不成?还不如就这样,对外还可以说是女人鬼迷心窍想攀高枝才胡言乱语,儿子是他的,他能生,这样才能保住个面子。   最后,男人被说服了,沉默下来,没再说离婚。   但也没再对女人跟以前那样好,时常吵架甚至打架,而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知道男人好面子还想要儿子不敢离婚,也没收敛脾气,该顶嘴顶嘴该打架打架,互相伤害折磨,熬了一辈子。   男人和他娘在这样的日子里后悔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跟休了方芳了,起码她温顺…… 第118章 番外.退休生退活   等铁柱在部队站稳脚跟后, 郝援朝就开始申请退休了, 半点儿不恋权,随时随地就想辞职在家陪老婆孩子、哦不, 孩子都长大了,陪老婆就够了。   然而却没有被批准, 因为郝援朝还不到退休年龄,而且这些年一看就知道是费了功夫保养的, 站出去都比同龄人年轻个十岁, 谁知道已经是好几个孙子孙女的爷爷了呢。   有实力有军功, 站的高度已经不需要靠山,自己就是背景, 精神还那么好, 谁肯相信他退休申请书上老了没精力的理由,当然还是要继续留在部队发光发热为国奉献啊!   于是,心有怨念的郝援朝每年都要递一遍退休申请书, 到他六十岁那年, 终于被允许了,拿到批准后也不跟其他老同志一样转去幕后做文职做顾问, 第一件事就是去染个头发刮个胡子然后找媳妇旅游去。   要知道这些年他为了能早点退休,都不染发了,眼见着媳妇在外面浪的越来越开心, 甚至都故意染白点,时不时表现自己的苍老,很是心机了。   如今终于成功退休了, 苍老什么的要不得,不然跟自家媳妇站出去,又得被人说老牛吃嫩草了。   如果说郝援朝已经是一众大老粗里比较会保养的,那江舒瑶更是得了岁月的偏爱,五十多岁的人了,看着就跟三四十岁一样,头发乌亮皱纹少,和铁柱媳妇出去都有人说是妯娌,把铁柱媳妇羞得私下讨教了好多保养办法。   而在郝援朝故意扮老那几年,夫妻俩出门去,不少人都以为江舒瑶是他闺女,郝援朝脸黑的,心中被插了十几刀似的,背后詹红军知道这件事,没少笑话他。   把他气得,抓着詹红军他儿子——也是他大女婿,栓子狠狠地训了一顿,父债子偿,应该的。   但詹红军表示毫不介意,反正他儿子多,被揍没事。   而栓子更是表示轻松了,要知道为了娶媳妇,他可没被少揍,上至郝援朝,下至铁柱几个,甚至他亲弟弟驴蛋他们也来凑热闹,而媳妇萍萍又是个武力值高的,时不时被松松筋骨啥的,完全不Care好吗?   所以到最后郁闷的其实只有郝援朝一个。   好在,如今他退休了,可以浪一浪了。   只是,还没浪起来呢,小儿子安安就表示他要结婚了,得,走不成了。   这些年,孩子们长大都陆陆续续成家立业了,不说铁柱和树根两个老大哥,就是最疼爱的小闺女娇娇,更是早早被臭猪给盯着,一大学毕业就给拱走了(老父亲心痛不能自已),但是,在一众不需要操心婚姻大事的孩子中,安安就是个特例,他是让人操了十足的心,三十多岁了还是光棍一个,甚至没个初恋女友暗恋对象!   郝援朝都快怀疑安安是不是性取向方面与众不同,不敢跟家里人说呢,甚至还打算再过个几年要是还没动静的话就探探他口风,如果真是喜欢男的……老父亲表示只要他幸福也不是不可以答应的啊。   然后,就等来了这孩子要结婚的消息。   是的没错,不是带对象回家相看,而是直接说要结婚,因为新娘肚子有了。   郝援朝在知道儿子未婚就搞大了人姑娘的肚子之后,差点没把他抽一顿,还是江舒瑶拦下,先问了问事情是怎么回事,按道理说,安安是个好孩子才是,一直被教的很好,没有乱来过,怎么会不声不响就做出了这种事情呢?   安安微微皱了皱眉头,其实这事是个意外,那天晚上他喝多了又有些发热,迷糊中就跟小师妹滚了床单,而小师妹事后竟然打扫现场跑了,问起来也说没这件事,让他以为自己是做了春梦,还挺不好意思和意外来着,他知道自己对小了自己好几届的师妹有好感,没想到到了做春梦的地步,于是万年铁树开了花,可顾着年龄差又有犹豫,尤其小师妹还开始隐隐躲着他……   要不是最后意外发现小师妹怀了孕,安安大概都不知道原来那不是一场春梦了。   总之,在发现小师妹怀孕并确定那是自己的孩子之后,安安肯定是要对她负责的,并且花了诸多精力和时间才求婚成功后,这才对家里人说结婚的事。   至于过程,也就没必要对家人说了,第一印象还是很重要,安安把错都扛在自己身上,挨了郝援朝一顿打和江舒瑶一顿训,毕竟这个年代还比较保守,不比后世那么开放,未婚先孕,吃亏的确实是女孩子。   也因此,郝援朝江舒瑶对这个小儿媳妇,也是做了不少补偿,彩礼上多贴了点,以示歉意。   不过等见了面,他们才发现这个小儿媳妇有点小有点嫩,当然成年是成年了,就是比自家儿子小了十多岁,要不是安安显年轻,两人真的不搭配的。好在两人站在一块是看不出年龄差太多,安安又是搞音乐的,身上文艺气息浓郁,斯文又清冷,带上金丝框的眼镜更是撩得人不要不要的,颜值扛得住,不然真怕被人嘲笑老牛吃嫩草(虽然实际情况是这样没错)。   而且最重要的是小儿媳妇很喜欢安安,不是因为怀了孩子才和安安在一起的,她看安安那种眼神,只要不瞎都知道是真爱了,还带着隐约的崇拜,半点不勉强,如此一来郝援朝和江舒瑶才是彻底放心,否则真的会很愧疚的。   既然两人是相爱的,又有了孩子,那婚事自然是要操办起来,趁着肚子还没显怀,婚纱照也快点儿拍起来,然后就是办酒席,忙忙碌碌的,很是操心。   可不操心也没办法,因为小儿媳妇家里情况有些复杂,怎么说呢,她爸和她妈互相出轨了,两边现在都结了婚,都有孩子,对她不怎么上心,几乎是放养着,这样一来,哪怕两边因为郝援朝的身份愿意来往,江舒瑶都不放心让他们才操持婚礼,所以只能自己带着儿媳妇闺女们忙着,力求弄到最好,不说看在安安份上,就是小儿媳妇,本身就是挺让人心疼的孩子。   最后婚礼成功举行,还上了新闻,毕竟安安在音乐界其实也是很出名的,又有跟成了亚洲舞王的驴蛋关系在,不上个新闻说不过去。   只是,周小花提溜着自家儿子的耳朵,安安都结婚了你啥时候给俺结个婚啊?!   驴蛋:娘,给点面子,我就暂时单个身嘛。   找媳妇影响我跳舞!   周小花:可去你的!   结婚,必须结婚,不结婚别跳舞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仙女们,《五零娇宠小军嫂》决定2.14号开文啦,拜托小仙女们给个收藏送我上榜,到时候开文发红包呀~这篇已经存稿3万字了哟! 第119章 番外.驴.蛋   结婚是不可能结婚的, 事实上,驴蛋在被甩了几次之后就没有结婚的心思了。   其实, 当年在文工团的时候驴蛋也早恋过, 那时还青涩,对恋爱这种事情,不能说开窍早,但是有好奇心是肯定的, 文工团里比他大个一岁的姑娘要跟他处对象,那姑娘长得不算太漂亮,可气质不错, 驴蛋试着相处之下也半推半就同意了。   当时人还比较保守,两人连手都没牵几次, 只是没多久, 驴蛋发现对方跟他在一起是因为他爹的身份之后,在对方屡屡提出要帮助她升职, 安排她娘家哥哥弟弟进部队啥的之后, 就不高兴了, 感情不是冲着他这个人去的,也太势力了,驴蛋那时候还年轻气盛,也不肯受这个委屈,直接就跟女方摊牌了。   最后在驴蛋明确表示家里不会动用关系帮她之后,女方也就跟他撕破脸,还辱骂他好些话, 说他又黑又难看,要不是因为他爹她才不会看他一眼,还说什么跟他牵手都觉得恶心,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什么的,一堆堆很戳人心窝子的话,当时还年轻单纯的驴蛋差点没哭出来,还是知道要点面子,背后没人才哇地一声哭了,初恋碎成渣,渣得他心痛又怀疑人生。   从那之后,驴蛋好久没敢再谈恋爱。   后来再谈,是跟个天真单纯的小姑娘(他发誓再不找比他大的姑娘谈恋爱!),那时候他有点名气了,身高也起来了,还是个小黑炭,只是人姑娘不嫌弃,还觉得他可爱,特喜欢他跳舞,两人甜甜蜜蜜好一阵,驴蛋都准备回家说要结婚了,结果小姑娘回了趟家就跟他分手了,因为家里人嫌弃驴蛋的颜,还觉得男人跳舞娘们唧唧没前途,不肯小姑娘跟他来往,给她安排了他们觉得合适的人相亲,对方有铁饭碗有颜值,还会哄小姑娘开心,还年轻的小姑娘心智不坚定,就给哄走了,第二次恋爱再次以失败告终。   驴蛋那时候哭得更惨,赌咒发誓再也不谈恋爱了,谈一次心碎一次,每次掏心掏肺真心实意都给人辜负,自己都觉得自己委屈。   第三次也是目前为止最后一次恋爱是跟同行,对方也是跳舞的,两人工作上有交集,对方漂亮又大方,不会跟初恋一样图他的背景,也不会跟小姑娘那样心智不成熟,两人来电了就在一块,这回驴蛋觉得自己可以脱单了,然后在求婚的时候被甩了,对方还表现得很惊恐,“你不是不婚主义吗?”   得,摊上个不婚主义者,人家只是想谈恋爱不想结婚,简而言之就是只想享受成年人的恋爱,享受够了就好聚好散。   驴蛋委屈得不行,但当时心里有她,就收回戒指说是开玩笑,哄了好久把女朋友哄下来,他觉得自己可以温水煮青蛙,没名没分自己一个男的也是能忍受的,可是忍着忍着,女朋友在他身上享受够了,又步入新的爱河,驴蛋再次被甩。   这一次他没哭了,但是真的再没谈恋爱的想法,哪怕是相亲都不想了,真的成了不婚主义者。   一单身,就单身了这么多年,中途他那个不婚主义者的前女友都结婚生娃了!   驴蛋沧桑脸,当时还庆幸还好有安安小老弟陪着自己,如今,小老弟有小师妹了,他是彻底孤家寡人了。   孤家寡人被催婚,驴蛋没办法,硬着头皮相了几次亲应付他一如既往彪悍的娘,只是他这么大年纪,搁以前结婚早的时候没准都快当爷爷了,相亲能有啥好对象,年轻姑娘他嫌糟蹋人家,离婚带娃的他又不喜欢对方把他当饭票,反正他是很挑剔,宁可自己过日子也不马虎,结果可想而知,自己灰溜溜地滚回自己的工作室去。   如今他年纪也上来,其实跳舞也不如年轻时候那么恣意,开工作室更多是捧新人,自己偶尔会去教教新人过个瘾。   有时候看着那些新人们,驴蛋偶尔也会涌起自己老了的想法,只是如果就是因为老了才随便找一个人过日子,那他当年闭着眼早结婚了,何必挨到现在呢?   而且家里哥哥弟弟们都是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他咋就不可以啊?又不缺胳膊少腿,也没当年那么黑,事业有成,也勉强算得上金龟婿——老一点的金龟婿嘛,还不成找个喜欢的对象吗?   驴蛋不乐意,他宁愿单着。   单着单着,最晚结婚的安安跟他小师妹娃生了又上学了,而大哥栓子跟萍萍的小闺女都恋爱了,他娘周小花嫂子从催婚也变得佛系了,说以后他老了就跟侄子侄女住,反正兄弟姐妹多,也不怕没人养老摔盆。   驴蛋:……   娘,我还想再活五十年。   想再活五十年的驴蛋终于在他爹娘全家人都放弃催婚的情况下,恋爱了。   对方是那种离婚带娃的,娃还十八岁了,是他工作室新签的新人,瞒着他妈来的,然后被他妈发现后给杀到工作室来了,第一次见面场景对方特别彪悍,那种要跟人拼命似的,好像不放她儿子走她就要使刀子了,如果要给这场景加个标题,大概是‘虎妈为救失足儿子勇闯黑心无良工作室’。   是的没错,对方儿子还没高考,她把驴蛋的工作室想成是那种骗子工作室,整个人虎得要命,就想带回自家儿子。   如果最后驴蛋没看见对方事后偷偷颤抖甚至瘫软在地的话,他还真以为对方多凶多彪悍呢,结果怕得都瘫软了还跟儿子邀功要表扬的模样,有点不符年龄的傻气和天真,莫名可爱。   她儿子那种无奈又好气好笑的表情也跟平时在工作室不苟言笑不一样,母子俩有种让人觉得角色对换的样子,又相得益彰。   驴蛋不知不觉就看了他们母子好一阵,直到她儿子把她送上公交车,这才收回视线。   当时驴蛋还没觉得心动,就是觉得有点意思,只是后来又接触了好多次,发现对方是那种外面精明实则有些傻气,但又挺乐观表情很丰富的女人后,莫名其妙就动了心。   然后,真的万年老光棍纠结好久好久之后,跟个蜗牛似的慢慢伸出触角了,伸啊伸,老光棍的信心回来了,结果后知后觉发现对方压根没觉察到他的心思,还把他当作儿子的恩师,半点旖旎心思都没有!   驴蛋:……   驴蛋能怎么办,回家厚着脸皮跟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取经之后,又继续努力了。   没办法啊,就是又喜欢一个人了,这么大年纪动心不容易啊,往后还不知道有没有那个机会呢,他再赌咒发誓,也抵挡不了爱情到来的脚步啊。   于是磨啊磨,把驴蛋自己给磨进去出不来后,终于赶在侄子结婚前求婚成功了,万年单身汉终于脱单了,驴蛋乐得跟个小年轻似的,当场把媳妇抱起来转圈,然后……扭到腰了。   没心没肺的媳妇还在旁边嘲笑,半点不考虑他这个做男人的尊严,驴蛋只能憋着气去医院处理,然后下定决心继续锻炼,千万要保重身体,再也不给媳妇嘲笑,哼!   哼着的驴蛋不知道,在他去锻炼的时候,他爹他妈他哥他嫂他弟他妹们一个个地对着他新出炉的傻气媳妇说他小时候的黑历史,让他媳妇自此捏着他的黑历史来嘲笑他,日子不要再酸爽。   不过,抱着暖呼呼的媳妇一块睡,结婚可真好啊~   驴蛋忽然就不再气媳妇嘲笑他了。   当然,这么大年纪结婚的两个人没有打算要自己的孩子,媳妇的儿子他也挺喜欢的,年轻人在舞蹈上很有天赋,也有热爱,对家里人又是孝顺的,把他当亲儿子驴蛋也不膈应,反正如今观念越来越开放,他娘周小花都不催生了,何必再受那个罪,高龄产妇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单身那么多年的时候他早有觉悟不要孩子,所以也不会有什么遗憾,就是媳妇自己有点遗憾,她挺想要个跟驴蛋的孩子的,不是因为没有孩子不完整,而是因为她喜欢驴蛋,愿意为他生孩子,生个有他们俩基因的孩子。   不过也知道这个年纪怀孩子危险,在驴蛋的开解下也没有执着,两人婚后日子还挺开心甜蜜,就跟热恋的小年轻一样,对视一会莫名其妙就会笑。   他们牵手出门,一块儿去旅游,互相给对方拍照。   大约是因为爱情的滋润,两人越活越心态越年轻,都像老小孩了,会因为点小事吵嘴很快又和好,闹别扭似的,幸福过了一辈子。   到最后,所有他们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都觉得这段婚姻是令人羡慕的。   驴蛋蹉跎了那么多岁月,总算后半辈子没被辜负。   临走前,唯一的后悔就是没有再早点遇到对方,因为相爱,再多的岁月都觉得不够。   作者有话要说:  ——这应该是最后一个番外啦,要是哪天有灵感写了新番外就放在作话或者微博@晋江为我撩人那儿去,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么么哒~   ——然后想说一下原先打算开的那本《五零娇宠小军嫂》被我替换成《穿成逃跑小知青》啦,因为写到三万字之后一直卡文,所以干脆不开了,先开《穿成逃跑小知青》,甜牙齿的年代文,小仙女们继续支持一下呀,放个文案给大家看看~   ——《穿成逃跑小知青》【2.14开文,请小仙女们点亮一下收藏么么哒~】   别人穿越是逃跑小娇妻,她穿越是逃跑小知青,没有总裁没有萌娃,只有冷酷无情民兵大队长。   “再跑,打断腿!”   不是放狠话,是真打断腿。   姜呦呦回顾一下剧情,眼泪差点落下来。   抬起双手比个心,六月的天她颤着腿,“耿、耿束同志,么么哒~”放过我好吗嘤嘤嘤~   寒着脸的耿束抿着唇,浑身气息更恐怖。   ——   后来,姜呦呦才知道那一刻耿束的想法是,可爱,想曰。   提示:   女主金手指是比心获得好感度,一天一次。   ②女主穿书,背景架空不考据,一切为剧情服务。   ③女主又怂又可爱,弱气型娇娇女,吃不了这款的小仙女儿可以相约下一本书哟,不要勉强不要人参公鸡~   ——最后,看完全文的小仙女们记得给个好评呀,给大家发30个随机小红包,谢谢小仙女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