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老太太》 作者：番茄菜菜 文案： 昏迷前陈敏只求下辈子远离痛经 一觉醒来她成了绝经老太太 儿子不亲女儿不爱 孙子还是个小熊孩 关键是跳广场舞认识的郭老头想跟她谈恋爱？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相爱相杀 现代架空 主角：陈敏 ┃ 配角：卫研新，卫子睿，刘瑜，卫瑾 作品简评： 昏迷前陈敏只求下辈子远离痛经，一觉醒来她成了绝经老太太，儿子不孝女儿不爱，孙子还是个小熊孩，关键是跳广场舞认识的老郭头想跟她谈恋爱？未婚女教师一朝成为丧偶退休老阿姨，怎么办？文章从退休老阿姨视角，对重组家庭的矛盾、小家庭婚姻的冲突以及年轻人对婚姻恋爱的态度进行了全新诠释，家长里短不失风趣。 第1章 成为老太太 　　味道有点冲，像是消毒水洒在了鼻腔里。 　　陈敏被这味道弄醒了，脑子虽然还没彻底清醒，手已经下意识地去摸了自己的小肚子，终于不疼了。 　　她这痛经的老毛病已经十多年了，这次大姨妈刚来的时候还真没怎么着，弄得她以为是这段时间喝汤药调理有了效果，就没跟其他老师调课。 　　马上就要期中考，她怕自己这一调课耽误了教学进度，影响学生的成绩。 　　哪想到课才上了一半大姨妈忽然间汹涌起来，伴随着的疼痛就像是有人拿小锤子在砸她的骨头缝。 　　眼睁睁地看着豆大的汗珠从自己眼前滑落下去，陈敏控制不住的腿肚子打颤，倒地前唯一的念头就是下辈子远离痛经。 　　如今被消毒水刺激的睁开了眼，模模糊糊的，陈敏就是听到了争吵声，她循声看了过去，是一对青年男女，不知道起了什么争执。 　　“……我嫁给你不是来伺候人的，再说了，她又不是你亲妈，人家亲儿子都没过来，你一个继子上赶着干什么？” 　　“你有完没完！”男人的声音倒是压制着，似乎怕声音太大影响了别人。陈敏注意到男人转头往里面看了过来，是一张方正的国字脸，带着点压抑的怒气。 　　一不小心跟他看了个对眼，陈敏有些不好意思，她不该偷听人家两口子吵架。只是刚要转过头去，她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她躺在病房里靠窗的病床上，外面还有两张床，空荡荡的，上面枕头被子叠放的整整齐齐，应该是没人住。 　　这里没有其他病人，那这俩人在这吵什么？ 　　而且她怎么一昏倒连大姨妈都没了？ 　　这情况不对！ 　　脑子还没转过弯来，陈敏就看到国字脸的男青年冲自己走过来，“陈姨，医生说了您没什么大事，就是身体有点虚，好好休息就行了。” 　　Excuse me? 　　虽然她带的那帮初中小屁孩有时候没大没小会喊她阿姨，可是陈敏发誓，她绝对还没老到被眼前这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国字脸男青年喊阿姨的程度好吗？ 　　不过这国字脸有点眼熟，陈敏脑子有点混乱。 　　“就是，要我说陈姨您还是别去上课了，不然还不是得麻烦学校那边。”圆脸的烫发女款款走了过来，脸上神色似笑非笑，“再者说了，潘校长也说了，爸刚去世按道理说您老也有三天假期……” 　　“说这个干什么？”国字脸低声吼了句，烫发女人冷哼一声转过脸去看手上的腕表，“陈姨，我就请了一个小时的假，你知道的我那边忙离不开人，反正您也没事，我先走了。” 　　国字脸听到这话脸上不好看，“陈姨……”说着便是追了出去。 　　被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妻一口一个“陈姨”，陈敏觉得这是一件比痛经还要恐怖的事情。 　　而更恐怖的是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出现了很多并不认识的名字和记忆。 　　没两分钟，病房的门再度打开，国字脸和一个中年男人一起进了来。 　　这个中年男人陈敏是知道的，省第六中学的校长潘昌运，她去年被评为新晋优秀教师去省城开会接受表彰，就是潘昌运给她颁的奖。 　　“陈老师好点了吗？” 　　被这么个大人物问候，陈敏有点受宠若惊，难道她痛经坚持上课晕倒在课堂上的事迹都传到省城去了？ 　　一时间陈敏思维发散，空气都有些安静，国字脸打破尴尬，“校长你知道的，陈姨就这个脾气，再加上我爸刚去世……” 　　“明白明白。”潘昌运点了点头，“学校里也有考虑这个问题，陈老师今年也五十七了，要不就把退休办了？” 　　去你丫的五十七！她明明才二十七好不好？ 　　陈敏想要反驳，可脑海中一阵天旋地转。 　　在国字脸手忙脚乱的按铃中，陈敏又是昏了过去。 　　像是做了一个梦，在医院的病床前，枯瘦如柴的老人费力挤出了一丝笑意，他伸出手似乎想要说什么，只是他那干枯的嘴唇像是沙漠里的胡杨树，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梦境陡然跳转，殡仪馆礼堂中央挂着老人年轻时候的照片，礼堂一片肃然，司仪沉声说着逝者生前的事情，声音沉沉满怀遗憾，在场的人无不是一脸凄然之色。 　　可这又不是梦，这就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事情。 　　陈敏不知道自己痛经昏过去还能触发什么时空大门，总而言之她从一个二十七岁的单身女教师成为了五十七岁的丧偶老教师，时间跨度三十年。 　　“潘校长已经走了，您也别激动，让您办退休也是为您着想，怕您身体扛不住。” 　　国字脸的声音让陈敏回过神来，看着站在那里的人，她没有说话。 　　老教师也叫陈敏，家庭关系有些复杂，病床前这国字脸青年是她二婚的老公卫大钧和前妻的儿子，叫卫研新，跟老教师关系不好不坏。 　　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子。 　　卫研新的老婆，也就是之前离开病房的烫发时髦女人徐文珊，和老教师婆媳关系比较一般，见面时空气都会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知道您老要强，可您就算不考虑自己，总得给小瑾考虑考虑吧，她总不能刚没了爸爸又没了妈。” 　　卫研新说的小瑾是老教师和卫大钧的女儿卫瑾，今年二十三岁，在外地读书。 　　二十三岁的女孩子，陈敏想到了殡仪馆里那张挂满泪水的脸。 　　见陈敏神色松动，卫研新这才又是说道：“我知道您热爱教师这个职业，放不下那群孩子。可是您现在身子骨实在是太虚了，不适合带高三的学生。您先养好身体再从长计议，潘校长也说了您是老教师，经验丰富，他也舍不得让您退休，等您身体好点，他再把您返聘回去。” 　　优秀教师返聘不是什么稀罕事，陈敏任职的学校也有几个返聘的老教师，不过那些老教师都是理科的。 　　老教师跟自己一样教语文，今年五十七岁明显的是延迟了退休年龄，如今因为身体缘故退休后再被省六中返聘的可能性并不大，最有可能的还是被一些民办学校返聘过去。潘校长多半就是一句应付，也就是骗骗不知情的卫研新，自己是业内人士，还能不清楚这个？ 　　“我会考虑考虑的，你去忙吧。” 　　听到老太太终于开口，卫研新松了口气，从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统共没说过几句话，如今好不容易开口，而且看这意思，提前退休也不是没希望。 　　“陈姨，您……”卫研新想要再说一句，可是看到老太太那神色，他还是没有说下去。 　　这老太太一辈子教书，这股子不怒而威的劲头还是有的，从嫁给他爸到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还是一个样。 　　“我去给您买点吃的，要是有急事您叫护士或者给我打电话。”卫研新也是松了口气，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他跟继母之间还有个缓冲。现在老爷子去世了，自己有时候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继母。 　　看着病房里关上的门，陈敏那冷着的神色也是缓和了下来，脑海中的记忆告诉她，老教师板着脸的时候多，果然这一招好使。 　　虽说是继子，可是对方也三十多岁，说不准就瞧出自己这冒牌货，到时候可就尴尬了。 　　转头看到了一旁的花束和果篮，陈敏不由叹了口气，她是恨痛经恨得咬牙切齿不假，可是顶多想想自己下辈子投胎成男人不用遭这活罪。 　　现在倒好，不用想痛经的事情了，她直接绝经了。 　　躺在床上，陈敏好一会儿这才伸手按了下病床呼叫器。 　　护士很快就是过了来，“陈老师您哪里不舒服？” 　　陈敏摇了摇头，“帮我找个纸笔过来。” 　　护士听到这话笑了起来，“陈老师，您现在得要休息，就别想着备课的事情了。”这一床的病人送到医院的时候，整个护士站都热闹了起来，谁让大家伙都认识陈敏呢？ 　　省研究所总工卫大钧的老婆，两口子都是要强的人，男的查出了肺癌，晚期。去世前的头天晚上疼得浑身冒冷汗，话都说不出来了，还敲着电脑办公呢。 　　而这陈阿姨，上午参加了老伴儿的追悼会，把几个孩子全都赶回去，说是该干嘛干嘛，自己也是中午饭都没吃就回学校上课。 　　她们护士长都说这两口子是一心扑在了工作上，有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意思，哪曾想她们医院下午三点钟就收到了这陈阿姨的急诊——据说是昏倒在课堂上，把学生吓坏了，隔壁班的老师当机立断送人来了医院。 　　听急诊室小禾说这阿姨进去的时候心跳都快没了，没几个人觉得她还能离开急诊室，可谁都没想到陈敏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现在除了身体虚弱倒是没啥问题，刚才病人家属还特意交代，别让病人操劳。所以一听到病人要纸笔，护士下意识的就是拒绝了。 　　“我不备课，就是记点东西，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怕忘了。”陈敏努力让自己有说服力，“你就给我拿一张纸就行。” 　　陈敏觉得自己现在光想是想不清楚的，她需要纸笔认真分析现在的情况。 　　护士提供了纸笔，把小桌子支了起来又是把床头抬高后站在一旁盯着，看着陈敏一会儿写几笔一会儿坐在那里发呆，她也有些迷糊。 　　陈敏看着自己列出来的内容，有点哭笑不得。 　　从二十七岁的进步青年到五十七岁的临退休老太太她该哭才是，老天爷给她开的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绝经了，再也不会痛经了，也不用经历生孩子养孩子的过程，每个月有退休金，好像死去的丈夫还给自己留下了些遗产，这是她所面临的现实。 　　不过这现实似乎比她每月一次的痛经更美好一点，陈敏觉得自己屈服了。她把这纸压在了枕头下面，冲着护士笑了笑，“我没事了……”话还没说完，卫研新进了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萝卜头。 　　小萝卜头一进来嚷嚷着往陈敏这边跑，“奶奶。” 第2章 天上掉馅饼 　　陈敏被这一声甜甜脆脆的“奶奶”吓了一跳。 　　小萝卜头叫卫子睿，是卫研新和徐文珊的儿子，今年四岁半。 　　记忆告诉她，虽然跟徐文珊婆媳关系一般，甚至于跟这小萝卜头都没什么血缘关系，不过老太太还挺喜欢这小家伙，祖孙俩感情很是不错。 　　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卫研新刚把他从幼儿园接出来，特意带来这里开解自己的。 　　毕竟，小孩子是最好的开心果，再怎么着她也不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只是陈敏真的不喜欢小孩子，这追溯其根源还是在她原本的家中。 　　她哥哥家的孩子特别调皮，简直是混世魔王，在小区里也没少闯祸，每次她要教育小侄子时，总是被她妈给拦住，“小孩子活泼点怎么了？你跟你哥小时候更皮，不也一样长大成人了吗？在家别给我端你那当老师的架子。” 　　这个时候，她兄嫂一个边看电视边玩手机，一个则是脸上挂着笑，嘴角那么一歪，挂着嘲讽的弧度。 　　陈敏无力，索性眼不见心净地搬到了学校提供的教职工公寓去住，只是距离也没能让她与小侄子之间产生美。 　　所以，一时间她对于这个冲向自己的小萝卜头，不知道该如何招架，只觉得这甜甜脆脆的一声“奶奶”都把她吓了个半死。 　　倒是卫研新想起来老太太现在身体虚弱，他连忙上前抓住了儿子的衣领，就差把他提溜起来了。 　　陈敏不由松了口气，只是看着小萝卜头不好受，连忙让卫研新把人放下。 　　“奶奶，你身体不舒服吗？我给你捶捶胳膊好不好？” 　　四岁多的小男孩还带着几分奶声奶气，陈敏想起了自家侄子，眼眶都有点发烫。 　　“没事，奶奶挺好的，小睿乖。”她伸手摸了摸卫子睿的脑袋瓜，“医院里味道大，别呛着孩子，带他回去吧，我没事。” 　　卫研新还想要说些什么，只是看陈敏那神色，他还是把话咽了下去，“那我明天再带小睿来看您。” 　　“奶奶再见。” 　　陈敏挥了挥手，直到看不见父子俩她这才是放下手来。 　　“护士，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还没离开的护士听到这话愣了下，“您最好还是在医院里住两天休息下，可别想着回去上课了。”没有您这一堂课，学生们照样上学，地球照样转。 　　陈敏看着已经暗了下来的窗外，喃喃道：“也就是说，我明天也可以出院。” 　　…… 　　卫研新过来的时候，发现病房里空空如也，他后背顿时一凉，连忙跑到护士站，“802的病人呢？” 　　医院里的护士什么没见过，神色淡定，“一大早办了手续出院了，对了你是她儿子对吧，阿姨说她出去办点事，让你不用担心。” 　　卫研新怎么可能不担心，昨个儿下午在教室里晕倒，在医院里呆了一晚上身体还没恢复就是出院，万一出了点事，他怎么跟死去的老爷子交代？ 　　只是手机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头疼，最近几乎是事赶事。 　　卫研新第一时间想到了学校，老太太最放心不下的肯定是那些学生，他赶紧给学校那边打电话。 　　只是卫研新哪里知道，就在昨天下午陈敏上演了一出借尸还魂，现在她还真不是去省六中。 　　“这位大姐，您这是打算买房子？” 　　陈敏听到这声音转头一看，这不就是她们家楼下的刘阿姨吗？刘阿姨的孙子正好在她带的班里，刚开学那段时间，她是整天带着宝贝孙子往楼上去。 　　“刘……”陈敏看到刘阿姨那花白的头发才意识到，现在自己也不比刘阿姨年轻多少，喊一声刘阿姨怕是要把她吓晕过去，她笑了笑，把剩下几个字咽了回去，“大姐，卖房子的是你们这栋楼里的吗？”陈敏现在一头雾水。 　　办理了出院手续后，她买了一张汽车票直接回了临城，也就是她上辈子的老家。 　　她家小区在临城的老城区，小区是老破旧。 　　单元楼的密码门上贴着专治疑难杂症、退伍老兵通管道的小广告，当然也有买卖出租房屋的小纸条。 　　陈敏输入密码的时候发现了这张卖房的广告。 　　棉厂家属院，长河路31号402户，联系人郑女士，电话号码也是她熟悉的那一串——她妈郑爱梅的手机号码。 　　可不就是她家吗？ 　　心猛地抽抽了下，陈敏盯着那小广告看，一时间都忘了输入密码进去，也没注意到刘阿姨什么时候过来的。 　　“嗨，已经卖出去了。”刘阿姨把装满了菜的塑料袋放到了地下，“这家闺女上着课上着课就没了，家里人哪里肯依。闹着工伤什么的，学校怕耽误学生上课就是赔钱了事，听说赔了好几十万呢。”这也算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是这馅饼呀，馅儿不新鲜，自家闺女的血肉做的。 　　陈敏思忖了下，自己是课堂上没了的，按说是因公殉职，只不过这病不是很说得出口。 　　“那这家人呢？” 　　刘阿姨听到这话嘴角一扯，“搬走了呗，拿着赔偿款，把这房子一卖，转脸就去给孙子买学区房了。”要不她怎么说这是自家闺女血肉做的馅饼呢。 　　看对方不说话，刘阿姨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这人她也不认识，说这么多干什么？“大妹子，你要是打算买房可是晚了一步，听说是明天就有人搬过来。” 　　陈敏笑了笑，她只是来回家看看，看看家里人怎么样，是不是因为自己忽然间死了而伤心。她都想好了说辞，借口是同事来安慰他们。 　　只是她哪里想得到，自己是想多了。 　　陈敏这一笑把刘阿姨吓了一跳，这就算是买不着房子也不用这样吧？ 　　她连忙输入密码，听着门响了一下，拎起地上的塑料袋就是推门进了去，只是走进去却又是回头看了眼这陌生人， 　　“大妹子，房子哪里都有，你要不再去别处看看？”这一看就是平日里吃得好喝的好的那种，虽然精神憔悴了些，不过肯定不差钱，干嘛非得盯着这老破旧的小区呢？ 　　陈敏又是一笑，只是这笑容有点仓皇。 　　学区房，学区房，之前她嫂子就是嚷着要卖了这边房子换学区房，理由倒也是合情合理——现在教育从娃娃抓起，这棉厂家属院是在老城区不假，可是也被边缘化了，周围没什么好的学校。 　　闹了好几次，可是都没买，原因很简单——没钱。 　　棉厂转型不成功，厂子里基本没效益，陈敏爸妈哪有这个闲钱换房？而且临城这两年房价也是上涨了不少，这学区房的价格更是坐了火箭似的嗖嗖往上窜。 　　首付款涨了，贷款利率也没什么折扣，她嫂子一说买房那是激情四射，但一说出钱就是萎了。 　　原因很简单，我生了你们老陈家的金孙，是为了他的将来考虑才要你们买房的。当初你们陈家没准备婚房我就嫁过来了，现在给陈浩康买个学区房不过分吧？ 　　我可以给你看房子联系中介，要我拿钱，没门。 　　折腾了两年多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却是拿着自己抚恤金置换的学区房。 　　陈敏一时间都觉得自己简直是笑话，她想着安慰家里人，不要因为自己的死而过度悲伤，可是家里人呢？ 　　扶着墙慢慢往外走，正赶上一栋楼里的邻居拎着菜回来。 　　几个人看着这出现在小区的陌生人，不由多打量了几眼。 　　只是陈敏却充耳不闻，她努力让自己站稳，然后头也没回地离开了这个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小区。 　　坐在返回省城的车上，陈敏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 　　她打开手机，看到那几十通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然后把电话拨了回去。 　　接到陈敏的电话前，卫研新耳边满是老婆的埋怨。 　　“老太太也真是的，一声不吭就走了，还专门就坑你。我说卫研新你到底几个意思，人家的亲生儿子闺女都不着急，你在这里着急上火干什么？赶着当孝子是吧？” 　　看着老公不啃声，徐文珊的声音也高了起来，“你别有事没事就去单位找我，你不怕被人笑话，我还要这张脸呢。” 　　她跟着跑了一上午，鞋跟都快断了。 　　“做人得讲良心。”卫研新闷闷一句。 　　徐文珊听到这话有些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我说的有错吗？她累倒了住院，亲生儿子亲生闺女都不去看，你一个继子倒是勤快，她一声不吭没了踪影，又是你忙前忙后的找，亲闺女亲儿子一个电话都不打，人影也不见。你还跟我说做人要讲良心，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肝肺，整个人都傻了。” 　　徐文珊越说越气，不说别的，老爷子去世后，那得留下多少遗产，可愣是没人提这事。 　　跟人讲良心？可别被坑死都不知道。 　　“是我没跟刘瑜小瑾他们说。” 　　徐文珊听到这话愣在了那里，一巴掌把筷子拍在了桌上，吓得馄饨店里正在玩手机的服务员一哆嗦，“你傻呀，万一老太太出了点什么事，他们兄妹俩跟你没完怎么办？”她到底嫁了个什么人呀！ 　　卫研新知道老婆很生气，可他还是坚决拒绝，“刘瑜他忙着工程的事没空，你让我打电话把小瑾喊回来吗？”陈姨留了纸条说出去办点事，兴许也真的就是办点事，是自己瞎担心了。可是找不到人他又不安心。 　　“他们都是大忙人，就你空闲行了吧？得，你们继母兄妹才是一家人，我是外人，我不掺和总行了吧？”说着她拎起包就要走。 　　卫研新刚想要起身，手机却是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人，他连忙接起了电话，“陈姨，你在哪儿？” 第3章 儿媳的心思 　　徐文珊听到这话犹豫了一下，然后站在了那不动弹，她小声提醒卫研新把手机声音外放。 　　陈敏听到这急切的声音一时间心虚，不过她身份跟之前不同，她现在是长辈，所以可以理直气壮几分，“我现在幼儿园门口，接小睿放学。” 　　陈敏也不想这样，可是她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就带着个手机，她现在手里头没钥匙，回不了家。 　　好在还记着小萝卜头的学校所在，所以她干脆来学校这边接卫子睿放学。 　　卫研新没多大会儿就是开车过了来，一同过来了的还有徐文珊。 　　看到婆婆，徐文珊脸色不是很好看，“陈姨，您现在身体不好就别乱逛了，你不知道把研新急的，这要真是出了点什么事，他怎么跟刘瑜还有小瑾交代？” 　　说着徐文珊就是把儿子揽到了怀里，“今天老师教了什么，都学会了吗？” 　　面对儿子的时候，徐文珊一脸的温柔，语速也都是慢了下来，浑不见刚才机关枪似的语速。 　　卫研新有些头大，儿媳妇和婆婆之间本就是有着天堑鸿沟，关键是这俩还不是亲的，就更是麻烦。他没办法当着儿子的面去斥责妻子，可是任由着老太太被当小辈的“说教”？ 　　“你也少说句，陈姨你别往心里去，不过下次再出门的时候一定跟我说一声。”这又不是年轻时候，尤其是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这是肉眼可见的憔悴，心神也多少有些恍惚。 　　万一有点什么好歹，他回头怎么跟老爷子交代？ 　　陈敏自知理亏，便是被徐文珊说了也没有反驳，“知道了，回家吧。” 　　“奶奶奶奶，你还没给我讲完故事呢。”卫子睿挣脱母亲的手，迅速地挤到了陈敏身边，“后来那个小女孩怎么样了？” 　　“什么小女孩？”徐文珊听着不对劲，“小睿，奶奶刚才给你讲了什么故事？” 　　“没……” 　　“就是一个小女孩点燃了火柴，对了奶奶，她为什么要点火柴，难道没有打火机吗？” 　　陈敏听到这提问不由笑了起来，也是，小萝卜头估计都没见过火柴什么样。 　　不过好歹是为人师表，这样的问题怎么回答陈敏心里头早就有了十个八个答案了，她刚是要开口，旁边坐着的徐文珊就是转过头来，“陈姨，小睿是男孩子，听什么童话故事，您往后还是少讲这些个。”没由来得把自家儿子养成小姑娘的性格。 　　小男孩就不能听童话故事了？陈敏看着徐文珊，眼神中有些不赞同，只是想起自己早前在家好声好语劝说小侄子都会被爸妈嫂子冷言冷语，陈敏犹豫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去不吭声了。 　　陈敏不说话，徐文珊却是旧话重提，“陈姨，您今天这是去哪儿了，一声不吭就出门，打您电话也不接，您是不知道，研新急的连饭都没怎么吃，差点把他那胃病给招惹出来。” 　　徐文珊不傻，刚才她老公好死不活地拿话拦着她还能不知道？ 　　可是有些话她还是得说清楚的，老太太这一言不合就搞失踪，结果亲闺女亲儿子不折腾，就逮着她男人这个绵羊薅毛，有这样的吗？ 　　当着小睿的面，卫研新不敢跟自己吵架。也正是因为这个，徐文珊就开始说叨了，“刚才我还跟研新说，您要是再不回来，那可不能瞒着刘瑜小瑾他们了，万一您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的，研新是一片好心怕耽误他们兄妹俩工作学习，可到最后可别再落了埋怨。” 　　“你少说一句。”卫研新头疼，他小时候有童年阴影，不会在儿子面前跟老婆争吵，只能这么有气无力的警告一句。 　　只是徐文珊却是在兴头上，哪肯就此作罢？她总得让老太太知道，虽然眼前这个儿子不是亲生的，可比她那亲闺女亲儿子上心的多。 　　越过儿子卫子睿，徐文珊抓住了陈敏的手，这让陈敏有些猝不及防。徐文珊说话不好听，可道理却也是这么个道理，不管是她还是当初的老太太都不是喜欢麻烦人的主儿，所以这事是她做的不对。 　　不过她这还没组织好语言，徐文珊就是一抓，弄得她有点猝不及防。 　　“陈姨，我这人你也知道，不会说话，可是我这也是担心你，你别往心里去。” 　　这先是来了一棒槌，紧接着就是给一颗甜枣，陈敏不觉得徐文珊不会说话呀，这先兵后礼的策略用的挺好的。 　　脑海中是一些关于老太太的记忆，要是按照原本的性子，那肯定就是皮动肉不动的笑笑，然后就算是把这一页翻过去了。 　　这样的老太太，人情味似乎少了点，如今没了老伴儿，往后日子虽说不用指望儿子儿媳妇，可总是需要搭把手的。再说了，往后过日子的是她，所以陈敏不准备走北欧的性冷淡风。 　　她反手握住了徐文珊的手，这一招让徐文珊有点懵逼，就算是她当初嫁进来的时候，婆婆对她也没这么亲热过。 　　“今天这事是我做的欠考虑，主要是你爸他刚走，我心里……”虽然提及卫大钧只是一个说辞，可陈敏还真觉得这心口有点难受，这大概是这身体做出的本能反应吧，“我心里有点难受，所以就出去走走，让你们担心了。” 　　徐文珊是真的被吓着了，老太太这转变用天翻地覆来形容都不为过，把她弄得糊里糊涂。 　　她跟卫研新结婚这也有些年头了，虽然没有跟两位老人住在一起，可对于这公公婆婆的脾气也多少知道些。 　　两口子过日子哪能没点磕磕绊绊，老爷子生前的时候也跟这老太太闹过别扭，可从来都是老头子先低头服软。为了这个，徐文珊还是挺羡慕这个婆婆的，别看是二婚，可人家就是能把老爷子这个吼一声省研究所都要三级地震的人物给降住。 　　虽说她这个小家庭是她说了算，可是卫研新还做不到他家老子那样，对此徐文珊还曾经有点意不平。 　　哪想到，骄傲了半辈子的老太太，如今亲热的抓着她的手不说，还跟她道歉。 　　这可是刘瑜和卫瑾兄妹俩都没享受过的待遇。 　　原本主动的徐文珊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奶奶不难过，小睿陪你玩。”小萝卜头很是乖巧地抓起了陈敏的手，小孩子的手肉嘟嘟的，陈敏觉得心都被这软绵绵的声音给填满了。 　　“不难过，不难过。”抓着小孩子那肉乎乎的小手，陈敏低声重复道。 　　徐文珊觉得这老太太是真有点转性了，虽说平日里对小睿就很好，可是这浑身张牙舞爪的气势都柔和了下来，还是很不一样的。 　　“小睿，你先去书房里写作业，爸爸妈妈去买点菜。”回到家里，徐文珊找了个借口便是拉着她老公出门。 　　卫研新有些不情愿，关上门后才开口，“你自己去就行了。” 　　“你跟她还能有多少话说？”徐文珊一句话呛得老公不知道说什么好。 　　真要是在家里呆着，其实还真没多少话好说。之前有老爷子在，现在不一样了。 　　“再说了，自己家里头，怕什么。”徐文珊其实还是有别的心思，所以拉着卫研新出来买菜，“研新，你看现在爸没了，老太太又是精神不太好，要不咱们……” 　　“陈姨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喜欢家里有外人。”卫研新觉得有些话还是早点说，趁早打消这念头比较好。 　　“你这话什么意思呀？我都嫁过来多少年了，怎么在她眼中还是外人呀？亏得你还跟我说你小时候她对你不错，就这么个不错法？老爷子刚没了，就把咱们当外人？”徐文珊有点生气，顿时嚷嚷起来，亏得电梯里没有外人，这才不至于家丑外扬。 　　卫研新被这一番埋怨弄得一愣，“你不是说找保姆？” 　　“找什么保姆？”徐文珊没好气，“不浪费钱吗？”找了保姆谁出这个钱？按照她家那口子的尿性还不是自己出腰包？出了钱还不一定落好，有这个钱她还不如买个包呢。 　　“我是说要不咱们搬过来住，或者让老太太搬到咱们家去，她最近这不是状态不好吗？身边有个人多少也能照顾下。” 　　卫研新听到这话忽然间站在那里不动弹，“你真的这么想的？” 　　徐文珊被他瞧得有点心虚，不过嘴上说的却还是敞亮，“我是不想再天天请假，刘瑜跟小瑾都忙，万一出了点什么事还不是你在这边张罗，我说卫研新你什么意思呀，我这好心你当驴肝肺是吧？” 　　看着老婆有些生气，卫研新连忙解释，“没有没有。”他抓着徐文珊的手，“我没这个想法，不过这事我得跟陈姨商量下。” 　　徐文珊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倒是，过会儿我下厨，吃了晚饭你去商量。”她的确是另有心思，这老爷子去世后可是留下了不少的遗产，几处房产就不说了，公司的股份还有那些收藏、存款，那可都是钱。要是分到这遗产，她那还用天天去上班折腾？ 　　可老太太这边一句话不提，保不准是想回头把这些都留给她闺女儿子呢。 　　知道卫研新的脾气，徐文珊只好曲线救国，她呀好生生的照顾老太太，这铁杵总有被自己磨成针的时候，辛苦个一段时间，老太太心一软说不定就是大手一挥呢？不然她乐意跟这么一性情古怪的老太太同一屋檐下？每天在家都跟上课似的。 　　只是有一点徐文珊死活没想到，现在的陈敏不是当初的陈敏，所以对于继子提出的这个建议，陈敏二话不说就是拒绝了，“不用。”她拒绝的坚决果断，让卫研新都是傻了眼。 第4章 恩爱的夫妻 　　陈敏也觉得自己好像拒绝的太直接了，看着愣神了的卫研新，她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我也知道你们是好心，不过这段时间我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卫研新也是意识到问题所在——简单来说就是陈姨追求清静的目标与自己担心她一个人住出现什么事之间存在着的不可调和的矛盾。 　　原本爸还活着，他们二老也能相互照顾，他们几个子女也能过各自的小日子。可是现在家里只有老太太一个人，万一像是昨天那样出了点好歹，家里可比不上学校，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情，那他将来死了怎么跟他爸交代？ 　　老太太喜欢清静不假，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陈敏看着卫研新那神色，就知道这个继子其实也在犯愁。道理她也懂，她刚当老师那会儿入职之初去参加市里的培训，培训的老师就是一个退休了的老教师，那老教师培养了一对优秀的儿女，儿子在国外，女儿也是远嫁，就剩下她一个空巢老人。 　　大概是退休后太过于无聊，老教师免费给他们这些新入职的老师进行培训，后来陈敏再知道这培训老教师的消息，是她在家中突发脑溢血，钟点工上门打扫时发现的，身体都冰凉了。 　　不过她跟那个培训的老教师不一样呀，护士都说了她这身体挺好的，耳不聋眼不花、也没什么高血糖高血压，关节腰椎没毛病，唯一的问题就是她心思太重。 　　可是陈敏不是原版的老太太，她并没有那种痛彻心扉的伤心，所以心思重这件事大概也跟她没什么关系了。早前还想着她爸妈，不过那些人现在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她现在的目标就是尽管适应自己如今是一个退休丧偶老教师的身份，尽快让自己融入眼前的生活中去。 　　这需要一点时间。要是卫研新和徐文珊不在自己眼前晃悠，那就是更好不过了。 　　书房里一时间很是安静，以至于能够清楚的听到客厅里传来的徐文珊教训儿子的声音，“不要总是看动画片，有时间去练练你的钢琴。” 　　卫研新也是听到了妻子的声音，他犹豫了一下这才是说道：“我知道陈姨你不喜欢……你喜欢清静，要不您看这样行不行？回头我和文珊晚上的时候带着睿睿来这儿陪您吃饭，这样我也放心，吃了晚饭我们再回去，也不打扰您晚上休息。” 　　陈敏觉得这个继子够可以了，最起码这是真心实意的在替她着想。 　　卫研新的工作稳定，拿死工资的那种，现在还得养着儿子，单独给自己请一个保姆的话开销大，所以便是想出了这折中的办法。 　　虽说尽可能的不见卫研新他们是再好不过，可归根到底是一家人，总不可能一直躲着吧？ 　　见也有见的好处，也许从其他人嘴里，也能知道更多的消息不是？ 　　想了想，陈敏还是应了下来，“那就辛苦你们来回跑了。” 　　卫研新多少松了口气，其实他觉得真要是住在一起，矛盾反倒是会多起来，这样来回走着自己也放心，算是两全其美了。 　　回家的路上，徐文珊知道了两人的谈话后有些没憋住活，她没想到自己都让步了，老太太还是不识抬举，“她是不是……”看到卫研新，徐文珊努力让自己心情平和一点点，“昨天的事你也看到了，你说她那身体，咱们就光是晚饭的时候陪着，要是其他时候发生点什么，那……” 　　“可咱们也做不到二十四小时陪着呀。”看了眼后面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的儿子，卫研新叹了口气，“你要是嫌来回折腾麻烦，那晚上就自己随便吃点，我带睿睿过来陪陈姨吃饭说会儿话就回。” 　　“你这是什么话？拿我当外人，防着我是吧？”徐文珊假装生气，而这一招百试不爽。 　　“不是，我就是怕你来回折腾嫌烦。”他并不觉得这对婆媳俩脾气对付，万一真的闹起矛盾来，那问题绝对比现在更严重。 　　潜在的问题更为突出，卫研新两相比较，觉得还是不要给自己增加更多的负担好，“先来回跑着，我看能不能再从老家找个妥当的亲戚，来给陈姨做个伴儿。” 　　找保姆是不可能的，陈姨虽然人冷淡了些，可是那手脚比保姆都勤快，头些年爸也动过一个小手术，都是她忙里忙外的，对于自己提出的找保姆的提议是一口拒绝。 　　所以他今天晚上压根没提找保姆的事情，就想着回头看能不能从老家的亲戚那边找来一个，名义上是作伴的，这样陈姨兴许能接受呢？ 　　徐文珊完全没想到她老公竟然是这么个想法，她有些没能反应过来，等到了自家楼下这才是开口，“那你说咱们要不要……” 　　“文珊，那个后备箱里有个果篮，你帮忙拿一下。”卫研新从后排把儿子抱了起来，他一时间没手再去拎果篮了。 　　徐文珊这么会儿工夫也是冷静了下来，自己刚才那都是什么糊涂心思。公爹刚去世，哪能这个节骨眼上给老太太找老伴儿。再说了，原本就是后妈，这继子给后妈找老伴儿，传出去那得成什么样子？ 　　所以当卫研新问她刚才想说什么的时候，徐文珊直接用一句“咱们要不要先问问陈姨的意思”糊弄了过去。 　　用去世了的老爷子的话说，那就是徐徐图之，不能着急的，所以她不着急，不着急。 　　…… 　　陈敏用了一晚上的时间熟悉了自己现在这个家。这是卫大钧去世的第三天，没有像她老家那样供奉着死者生前的照片，然后前面放着香炉，随时供人上香。所以她只能通过一些老照片来认识这个自己名义上的亡夫。 　　之于婚姻，陈敏还真是没多少期待。不过这对老夫妻却让她有些羡慕，好几沓相册，贴满了老两口的照片。 　　相册扉页上是朴茂工稳的字迹——甲午年，与陈敏同志喜结连理二十五年，故地重游人物依旧，甚是欢喜。 　　这是老两口的银婚纪念相册，陈敏一页页翻了去，她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将相册翻到了最后一页，陈敏也是意识到，为什么老教师会突然间去了。 　　大概是那与你相约到白头的人没了，原本填满了的心也是空落落的，想要熬过那段时间真的是太难了。 　　一边看一边回忆，陈敏把老教师过去几十年的生活回忆了个七七八八，然后便是洗洗睡了。 　　生死都已经接受了的人，对于现在这有些松弛的皮肤自然也有着较高的接受度。 　　五十七岁，并不是二十七岁，所以陈敏没有让自己再熬夜，虽然躺在床上她也是睡不着，脑子里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她纠结着纠结着，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生物钟是个让人无奈的东西，陈敏匆忙起来要去洗脸的时候这才是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初中语文老师陈敏，而是丧偶老教师陈敏。 　　刚才身体迸发出的那青春的势头消失无踪，她现在只觉得自己没睡好，又是倒在床上睡了起来。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那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陈敏去厨房里煎了个荷包蛋垫了下肚子。 　　她现在不用再去学校教书，有的是时间来充分了解自己现在的生活。 　　昨天晚上看完了那几沓相册，今天陈敏打算再去书房研究研究，卫研新一家三口说是晚上来吃晚饭，那她等到下午再去买点菜就行了，也不着急。 　　印象中书房还是卫大钧用的比较多，书架上厚厚的工具书让陈敏看着都是头大，她翻看了几页，看到那些工程绘图陈敏猛地阖上了书，这让她想起了被图纸控制的大学生活。 　　对比起来，另一个小书柜上的书就是小资多了，陈敏看着也觉得有趣。 　　有几本还是珍藏版，现在只能在旧书网上高价买入的那种，陈敏看得时候都是几分小心。 　　门铃响了的时候，陈敏还有些恍惚，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这才是意识到是自家门铃响了。 　　陈敏不慌不忙的过去开门，她长了个心眼，先是从猫眼看了一眼，只是看到站在门外的男人时，她愣了下，然后这才是反应过来——这个，这个青年是她跟前夫刘建国的儿子刘瑜。 　　只是这个点，刘瑜怎么过来了？ 　　记忆告诉自己，她与儿子刘瑜的关系不好不坏，母子俩关系绝对说不上亲近，甚至于刘瑜对自己还没有对卫大钧亲近。固然有卫大钧帮刘瑜安排工作的缘故，其他的……陈敏也不清楚。 　　“你怎么没吃饭？”刘瑜扫了眼餐厅和客厅，又是看了眼厨房，很快就是意识到问题所在——他妈是真的有问题了。中午接到卫研新电话的时候，他还没放在心上，觉得既然他妈都这么说了，肯定是想开了的。 　　卫研新都那么关心，自己这个亲儿子也不好没表示，再说了研究所到这边的研究所大院也不远，他中午饭的时候就是过来了，这一来也是发现了问题所在。 　　“没什么胃口。”陈敏扯了一个不怎么高级的谎言，不过却有用。 　　刘瑜皱着眉头看了眼看着门的书房，书房旁边那个柜子上的相册和之前摆放的位置不一样，他收回了目光，“人死不能复生，卫叔在天之灵也不想你这样，我去给你做点饭，你想吃什么？” 　　“还能点餐？”问的过于活泼了些，陈敏有点后悔，这不属于老教师该说的话。 　　刘瑜听到这话也是一怔，却没有怀疑什么，而是低下了头，“嗯，我做给你吃。”他语气中带着点愧疚。 第5章 复杂的家庭 　　陈敏很是敏锐的察觉到刘瑜的那点不自在的情绪，或者说把这情绪称之为内疚也没问题。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无外乎就是有的子女跟父母亲近，有的为人父母的天生和子女关系冷淡而已。结合徐文珊这两天动不动就提到刘瑜、小瑾之类的话，还有自己脑海中那混乱的印象，陈敏差不多十拿九稳——老教师与刘瑜，这个前夫的儿子关系真的属于母子关系冷淡的那种。 　　而这种冷淡，不比她和卫研新这种后妈与继子的冷淡差到哪里去，甚至还更为严重。 　　总之，老教师走了，留给了自己的是一个复杂的家庭关系——继子卫研新还有他媳妇一家三口，前夫的儿子刘瑜大龄未婚，和卫大钧的女儿卫瑾还在读书似乎也没有过什么恋情。 　　亏得自己这重活一朝没什么任务，不然她还真怕出个什么系统，告诉她——你的主要任务是牵红线。 　　内心狂吐槽的陈敏点的午餐是西红柿鸡蛋盖浇面，她怕复杂的刘瑜做不来。 　　她还真有些饿了，之前看书没感觉，现在闻到了厨房里传来的香气，肚子都有些不安分了。 　　做饭的时候厨房里相对安静，而吃饭的时候餐桌上也除了吃饭发出的声响再没有其他。刘瑜顺带着也给自己做了一碗面条，他中午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下了班就是过来了，也饿着肚子。 　　吃了几口垫了垫肚子之后，刘瑜就是开口说话，简单扼要，“往后中午的时候我过来陪你吃饭，晚上大哥他过来。”他电话里也是这么跟卫研新说的。 　　卫叔走的突然，别说是他妈，就算是他都没做好心理准备。 　　可事情已经这样了，人总得向前看。 　　他知道卫叔最放心不下的除了项目就是他妈了，就算不说母子亲情，单是卫叔对自己的照顾，他也不会不管不问。 　　陈敏默默往嘴里塞了点面条，她在想辙。刘瑜和卫研新性子不同，陈敏甚至觉得，自己能对卫研新这个继子发脾气，却对刘瑜这个亲儿子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他强势的就是把中午时间给安排了，以至于陈敏觉得要是自己拒绝了那就是伤透了刘瑜的心。虽然明白刘瑜也是担心，不过她怕呀，怕自己还没熟悉现在的情况，不小心露出马脚。 　　“你不是工作忙吗？”一口面条给了陈敏足够的时间来找到一个还算不错的理由，“有这个空就好好工作，我本来就没事，愣是让你们弄得我像活不多久了一样。” 　　刘瑜听到这话把筷子一放，看着对面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的人，他又是默默拿起了筷子，“忙不完我加班，我跟大哥说好了的。” 　　陈敏看着这闷头吃饭的人，她有些无语了，非要自己说要给他介绍对象才会离自己远远的是吧？ 　　当然，她没有说这话。又不是小孩子斗气，她没事说那些个干嘛。 　　气氛不算是很友好的结束了午餐，陈敏回书房继续看书，比起面对这个不怎么亲近的儿子，她宁愿在书房里呆着。 　　“要是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先回去了。”刘瑜站在书房门口，好一会儿听到里面出来的那一声“嗯”，他这才回了单位。 　　印象之中老教师对刘瑜这个亲儿子不算是很好，甚至刘瑜的待遇还不如卫研新。 　　陈敏又是看了下家庭相册，从一家五口的位置中也是看出了一些。 　　卫瑾还小的时候，她是坐着老教师和卫大钧之间的，两个小伙子则是站在后面，刘瑜站在卫大钧身后，卫研新则是站在老教师后面。 　　再后来卫瑾成了小姑娘，也是站到后面去，不过她众星拱月似的站在两个哥哥中间，而两个男青年的位置并没有什么变动。 　　陈敏觉得有必要再给当前这个家庭关系添加一个形容词，除了复杂之外，那就是奇怪。 　　把相册收了起来，陈敏打算出去逛逛。一来是熟悉熟悉周围的环境，毕竟她未来的十几二十年都要在这里过。还有个原因那就是卫研新说下班来这边吃饭，她总得去买点生鲜肉禽蔬菜吧？ 　　当然，等卫研新他们回来后自己折腾也行，说不定那小两口还生闷气直接甩手走人，她也落得个清净。 　　那样清净是清净了，人也是得罪干净了，犯不着的。 　　陈敏现在住着的省研究所的家属院，前些年随着省研究所一块挪过来的，小区建设很是齐全，楼下不远处就是健身器材，还有几张乒乓球桌。 　　这个时间的小区还很是安静，陈敏一路过去也没看见几个人。 　　倒是家属院的门卫看着陈敏过来站了起来，“陈老师没去上课呀？” 　　老教师住院的新闻估摸着就是内部消化了，其他人并不知情，卫研新没嚷嚷出去，自然也没几个人知道她已经退休了的事情。 　　“嗯，去买点菜。”陈敏笑了下。 　　门卫听到这话倒是觉得有些心酸，这研究所大院里的谁不知道，平日里这老太太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都是卫总工下厨。 　　被宠了二三十年，如今没了老伴儿，这往后可怎么活哟。 　　陈敏没空去管别人的心思，她主要是在记路。这脑子里有印象不错，不过不走一遍她不放心，好在有手机地图引路，她还不至于把自己给弄丢了。 　　让陈敏有些意外的是，老教师还挺赶时髦，手机都是最新款的。 　　不过再时髦的人，也抵不过已经快六十岁的事实，在超市结账的时候，收银员还特别提醒，“阿姨，我们这购物满八十八元可以三公里内免费送货上门，您需不需要？” 　　看着那两个装的满满的购物袋，陈敏点了点头，“那谢谢了。”她在购物小票上写下了地址，一把年纪的人了，陈敏不跟自己过不去。 　　“我们快递员会一个小时内给您送货上门的，这样不耽误您时间吧？” 　　陈敏特意看了下手机，“行，不耽误。” 　　她还真不是那个能参加教职工运动会还勇夺四百米跑的年轻女教师了，在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尽快适应当下的生活后，陈敏觉得她得锻炼身体。一下子少活了三十年，错过了人生中那段精彩时间本来就够让她郁闷了，要是现在这身体不好好锻炼，她总觉得自己活得不够本。 　　卫研新带着儿子回家的时候就看到坐在沙发上正在看书的陈敏。 　　“奶奶，你在看什么书？”卫子睿很是好奇地过去瞧，他这一扒拉让卫研新看了个正着——中老年人健身美体指南。 　　看到封面上那穿着民族服装的中老年妇女，卫研新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下。 　　陈敏也觉得有些尴尬，她就是回来的时候看着那边的小书店，就顺便进去买了本书健身养生的书，哪想到看的入迷，都没发现这两个人回来了。 　　“我吃好喝好身体好，省得给你们添麻烦。” 　　上有老下有小的小家庭最害怕什么？老人和小孩出问题。小孩子娇贵，老人也病不得。 　　陈敏本身也是深有感触，就去年她妈那骨折，把她家当时折腾成什么样了。 　　就拿老教师在课堂上晕倒来说事儿，自己当时在病房里可是听到徐文珊跟卫研新的争执，因为自己的不甘心，昨天两口子又是被折腾了一番。 　　真要是生点大病，陈敏都觉得这两口子能因为自己的事闹离婚。 　　生病不好受，陈敏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所以就是看书，想要找个好点的锻炼身体的办法。 　　虽然她买的这本书好像不太怎么样。 　　卫研新又是看了眼那书，他犹豫了一下，“陈姨，你看要不我给你报个健身班？”老太太知道健身是好事，她身体好了，自己麻烦可不就少了吗？ 　　这提议倒是让陈敏愣了下，隔了一会儿才开口，“不用了不用了。”就算是健身班，她也得先去考察考察，别动不动就报班，万一不合适呢？ 　　这就跟学生们报辅导班一个样，总得多少知道点才能做决定吧？ 　　卫研新最近被拒绝习惯了，“那行，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就行。爸不在了，我知道你心里头不好受，所以想找事做打发时间。” 　　陈敏想说你真是误会了，毕竟她不是原版正装的老教师。不过她现在属于退休人员，也的确需要找点事情做打发时间，总是在家里憋着那肯定是不行的。 　　当然，这几天陈敏也清闲不下来——她需要去办退休手续。 　　学校那边有些材料都已经给办理了，不过还是得陈敏过去签几个名，这才算是走完了全部流程。 　　再加上她退休，原本办公室里的东西肯定是要收拾了去，给新老师腾地方。陈敏凭着印象到了语文组办公室这边，她还犹豫着进去该怎么说，门从里面打开了。 　　正要往外出的人看到陈敏后愣了下，然后脸上笑意连忙收敛了起来，“陈老师，我们之前还说去医院看看您呢，不过这两天忙着批改试卷也没过去，您现在好点了吗？” 　　陈敏笑了笑，“好多了，就是虚惊一场，你们这是要上课去？快去吧，别耽误时间。” 　　她想起来了，老教师之所以丧偶后还坚持上课，那是因为第二天高三学生年后第一次模拟考，所以她不想耽误学生时间。 　　这考前考后，高三的老师和学生一起忙，就没谁是清闲的。再说了，谁能想到老教师去的突然，而自己又是借尸还魂了呢？ 　　办公室的老师有的是去上课，有的下了课还没回来，现在孤零零的就陈敏一个人，除了走廊里传来的声音，这语文组的办公室是安静的很。 　　陈敏一眼就是找到了老教师的那张办公桌——那教材书前面放着的合影照片，让她想忽视都有些困难。 第6章 争吵的夫妻 　　要是早些年她爸妈感情像是老教师和卫大钧这么好的话，陈敏觉得自己早就找男朋友了，而不是这么抵触恋爱和婚姻。 　　办公桌上除了工具书就是其他教辅类的书籍，老教师的办公桌属于相对干净的那种，抽屉里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陈敏简单收拾了下，她带来的帆布袋都没有装满。 　　离开语文组办公室的时候，陈敏留了个字条——书我用不着了，各位同志要是觉得还行就留着用，高考将至，辛苦大家，注意身体。 　　语气是模仿着老教师惯有的语气来的，至于字迹，陈敏写的潦草了些，老教师惯有的书写习惯，自己的主观意识，这是一对矛盾的存在，所以陈敏只好写的潦草些，避免被发现问题。 　　离开语文组办公室，陈敏有些伤感。 　　她当教师还没多长时间，虽说一开始对那些叛逆期的小孩子有些无语，不过看着那些青春稚嫩的面孔也是喜欢更多一些，跟小朋友一起都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 　　而老教师从业，陈敏认真回忆了一下，从业三十五年，真的是优秀的园丁。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还坚持在一线工作，老教师不止是舍不得这几十年的习惯，她更是喜欢这职业。 　　如今这一切都被自己做了割舍，陈敏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不过现在这是自己的人生，她不能总是被老教师之前的生活态度所操控，不是吗？ 　　自我安慰了一番，陈敏转身要走，就看到自己身后站着的人，她愣了一下。 　　“陈老师，你往后也不教我们了吗？”身材略微有些魁梧的课代表一开口就是哭腔，也顾不上旁边站着的就是这几天给他们代课的老师了。 　　陈敏看着比自己都要高上一点的女孩子，她还是有印象的。九班语文课代表骆琳琳是老教师一手带出来的，刚上高中的时候还是个只知道风花雪月悲春伤秋的叛逆期少女，作文虽然写得好，不过也就作文写得好。当时九班的班主任在开学两周后打算组成任课老师的帮扶小组，骆琳琳就是分在了老教师这一组。 　　老教师用了半年多的时间把自己的帮扶任务完成，骆琳琳成绩也一直稳定进步，现在是省六中出了名的小才女，参加了不少演讲和诗词综艺，有望被保送，现在还在等通知。 　　陈敏没想到这么巧，刚巧今天遇到了这小姑娘，她努力笑了下，“是呀，医生建议我休养，所以得回家好好歇着了，好好学习，别给刘老师添麻烦，知道吗？”年轻的小姑娘眼睛都是闪闪发光的，陈敏有些羡慕，老教师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这一辈子活得特别值。 　　“刘老师，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陈敏也清楚，临近高考大家压力都很大，不止是学生，还有老师。 　　如今请新的老师来带九班十班是不实际的，新老师哪有时间来了解这两个班的学生？当然，让其他老师来分管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可除了这样又能如何呢，校长生怕自己在岗位上殉职，根本不敢让她再来上课了。 　　卫研新也不可能同意，至于没有说过这件事的刘瑜，不用想都知道他的态度。 　　也不是陈敏不想负责任，只是老教师教的是高中，而自己之前带的是叛逆期的初中学生，这之间有方法策略上的不同，自己就算是回到学校，怕也不如其他两个老师带得好。 　　老教师的死是谁都没预料到的变故，客观来说，从老教师倒下的那一瞬间，有些事情就已经注定了的。 　　“陈老师您客气了，您好好休养身体，等回头有空了，我带着学生们去看你。”刘老师也是善解人意的，虽然现在自己多带一个班也是有点累，不过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学生们的前程毁了吧。 　　陈敏拍了拍骆琳琳的肩膀，然后拎着自己的帆布袋离开了。 　　要是老教师没去世的话，她退休的时候也许学校会给举办一个小小的仪式，有她教过的学生来参加，不过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很是仓促，像是赶时间唱完的一场大戏，二倍速的播放让一切都变了味。 　　学校已经在自己身后了，属于老教师的那些峥嵘岁月过些天都会凝聚在那张退休证里面。陈敏看着并不十分刺眼的太阳，她继续慢悠悠地走着。 　　…… 　　徐文珊是无意中看到了卫研新钱包里那张健身教练的名片，因为是一个长得不错的女教练，这让她有些多看了几眼，把那名片抽了出来后，她拎着水果从鲜果店里出了来。 　　她不算是沉得住气的人，所以上了车就是问道：“你最近晚上都干什么去了？”去老太太那里吃了晚饭后，送她跟睿睿回家，然后本来该教儿子功课的人没了影，接连好几天都是自己上阵。 　　跟卫研新结婚这么多年，徐文珊从来没有怀疑过卫研新会偷腥，可是手里捏着的那张名片让她心里犯了嘀咕。 　　“就是出去办点事。” 　　“自己还是跟人一起？”徐文珊想起了自己看的文章，男人对你说谎的时候，往往说明他已经有了情况。恋爱中的女人是福尔摩斯，婚姻中的女人也是不匡多让的名侦探柯南。 　　“算是我自己。”卫研新觉得老婆今天有点不对，“怎么了？忽然间问这个干什么。” 　　徐文珊看着老公一脸的诧异，一副丝毫不知情的模样，她还从来不知道卫研新有这样的演技，怎么不去当演员呀！ 　　“研新，你确定没什么事瞒着我？”徐文珊认真的看着她老公的脸，好像有一毫米的细微变化都会被她看在眼里。 　　卫研新有些奇怪，他停下了车等红绿灯，“没有，你到底怎么了，疑神疑鬼的。” 　　徐文珊看着那张毫无破绽的脸，她有些顾虑，会不会是自己真的想多了。毕竟结婚这么些年来，卫研新对自己那是没话说，她生卫子睿的时候想要住月子中心，卫研新二话不说就是答应了，而且给她找的是省城最好的月子中心，让她舒舒服服坐了月子。她娘家兄弟要买房结婚，首付款还差了点，卫研新也是二话不说就拿了钱，这样一个对她虽然不说百依百顺却也绝对的好老公。会不会真的是她想多了？ 　　徐文珊一时间不太确定了，“把你手机借我下，我打个电话。” 　　卫研新并不知道他老婆的心思，直接把手机给了徐文珊。 　　徐文珊翻看通话记录找那个名字叫贝贝的女健身教练的手机号，她刚才看了名片，记着手机号呢。她边找边是说了起来，“你之前不是说给陈姨从老家找个远房亲戚来当保姆相互照看着吗？找的怎么样，也没听你再说过这事。” 　　“最近忙，忘了这回事，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看着前面的车蠕动前行，卫研新也是跟了上去，“找谁的电话，还没找到？” 　　徐文珊当然找到了，昨天还有前天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他老公拨出了那个贝贝的电话，一个通话时间不到一分钟，一个则是十三分四十六秒。 　　“找到了。”把手机塞到卫研新的手里，徐文珊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等到了兴趣班前面，徐文珊这才是开口，“那个叫贝贝的是什么人？” 　　卫研新愣了一下，他转头看着一脸怒意的老婆，这才是反应了过来，“你怎么翻我钱包？”他到底是卫大钧的儿子，就算是不像他爸那样聪明睿智，可也不是傻子，一下子就是想到了刚才徐文珊的异常，知道了这缘由。 　　“我问你那个叫贝贝的到底是什么人！”徐文珊没想到他竟是这么跟自己转移话题，顿时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卫研新也没好气，“你看都看到了，还问什么？” 　　他这态度被徐文珊理解为恼羞成怒，“健身教练？真是健身教练？可别是在床上健身！” 　　“徐文珊！”卫研新声音一下子拔高，他很少这么大声说话，徐文珊顿时被吓了一跳，不过她声音更高，“你要是不心虚，说话那么大声干什么？” 　　一看那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现在这些小姐的手段可真是越来越高明了。 　　卫研新听到这话气得直哆嗦，好一会儿他才是开口，“道歉。” 　　道歉？她凭什么道歉？徐文珊扭过脸去看着车窗外面，有不少人都是在这边等着兴趣班的孩子们下课，周末并不是孩子们的快乐时光，因为有着数不清的兴趣班在等着他们。 　　卫子睿也不例外，他周六下午有两个小时的钢琴课，周天上午则是英语兴趣班。 　　卫研新看着那后脑勺，知道这意味着妻子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下了课的卫子睿察觉到爸爸妈妈之间不对劲，小孩子其实很是敏锐的，他们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到大人的情绪，而且根据这些情绪做出适当的反应，只不过很多时候大人对此却并不以为意。 　　“爸爸，我们不是去奶奶家吗？”卫子睿小声说道，他要给奶奶去弹自己刚学到的曲子。 　　“奶奶有事出门了，爸爸去接她。”卫研新语气很是温和，他知道大人之间的争吵绝对不能牵扯到孩子，他有童年阴影，所以对此特别注意。 　　“奶奶去了哪里？”卫子睿顿时好奇，他想要趴到驾驶座的椅子上，却是被他妈给拉回到后排。 　　“那你猜猜看。” 　　徐文珊还在生气，“有腿有脚，自己不会走吗？”老太太就是挑软柿子捏，就知道使唤卫研新，怎么就不去找她亲儿子去？毫不意外，因为卫研新钱包里的那张名片，徐文珊把战火烧到了陈敏的身上。 　　卫研新没想到妻子这么不讲道理，只是看着无辜的儿子，他努力让自己心情平和下来，“你猜猜看，要是猜对了，爸爸给你买变形金刚。” 第7章 女人的心思 　　卫子睿很是兴奋，“爸爸万岁！奶奶去学校了对不对？”小孩子还没有退休这个概念，只知道他奶奶每天都会去学校，跟自己一样的苦逼。 　　卫研新摇了摇头，他看着后视镜里的儿子神色一下子就没那么兴奋了。 　　犹豫了下，卫子睿又是说道：“那她是去公园了？”爷爷和奶奶有时候会带他去公园散步的，所以一定是去公园了。 　　公园、游乐园，卫子睿想要去的地方都说了一个遍，最终也没能拿到他爸爸承诺的变形金刚。 　　徐文珊有些不耐烦，“她身体不好，怎么还胡乱跑？”一点都不为他们考虑。 　　卫研新耳朵又不聋，听到这话他没吭声，周六下午这边车还不多，他找了个位置停了下来。 　　“奶奶来购物中心给我买变形金刚吗？”卫子睿拉着他爸爸的手不松开，好像这一松手，变形金刚就没影了。 　　卫研新听到这话直乐呵，“奶奶说了，你要是听话，等儿童节的时候给你买变形金刚。” 　　儿童节还有一个半月，这对于卫子睿来说，多少还有点遥远。 　　徐文珊觉得从刚才起她就一直被忽视，这是她不能容忍的。当然，她也不是傻子，不然的话当年她跟卫研新就成不了，“陈姨到底来这边干什么了？” 　　卫研新看了她一眼，还是没说话，“走，咱们去看奶奶好了没。” 　　这边购物中心徐文珊经常来，卫大钧去世前她还跟同事来过这里，听说最近有几家在做活动，美妆店也是上了新品，她忙得焦头烂额都没空过来。 　　早知道就不跟卫研新吵架了，她现在可真是拉不下脸来撒娇让卫研新给自己买化妆品。 　　只是卫研新却没有往购物中心去，而是去了旁边的……健身养生馆？ 　　徐文珊一下子就是想起了她兜里那张名片，她连忙拿出来看，而这个举动刚好落在卫研新的眼中。 　　夫妻俩对了眼，徐文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你，你怎么不早说？” 　　卫研新不想要说话，他纯粹是被气的。他心思比较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想到徐文珊问东问西的目的在于那张名片。 　　因为在气头上，原本他惯着的徐文珊那“恶人先告状”的小情趣如今就成了毛病，他实在是不想说话，因为怕一说话又是吵起来。人的忍耐性到底是有限的。 　　“爸爸，奶奶在这里干什么？”卫子睿很是好奇，他还小，有些字并不认识，不过倒是能看得懂上面的画，游泳的人，可是奶奶会游泳吗？他好像并不知道。 　　“奶奶来这里健身，就是游泳跑步，知道吗？”卫研新不是听听就算了的，老太太这如今是丧偶加退休的双重打击，总是得找个事情来分散注意力。 　　健身就是个挺好的事情，卫研新别的做不了，跑腿的事情还行。 　　同事给推荐的健身馆，然后他帮着报了班之后，这两天也有跟健身教练联系，确保老太太这么玩没问题。 　　今天是周六，卫研新觉得有时间就是过来看看，就是图一个心里头踏实。只是卫研新没想到，来这之前会发现这么一个小插曲，而且还是不怎么友好的小插曲。 　　陈敏正在游泳，年纪大了的人，更是需要有意识的加强对关节的保护，游泳无疑是对身体最好的选择了。 　　刚开始健身的人训练量比较小，尤其是陈敏这么大年纪的，这是这健身馆里头一人的存在，教练也不敢让她练多了，“阿姨，今天可以了。” 　　陈敏从水里冒了出来，“行，听你的。”她还是大学的时候学的游泳，再加上老教师似乎也有基础，倒不算是新手。不过教练怕她年纪大了受不住，所以训练量减了不少。昨天就让自己游了三百米的，今天勉强加了一百米，算是多少有点进步。 　　教练把她从水里拉出来，“阿姨，你现在感觉还行吗？”这么一个大龄的学生，段贝贝觉得对于自己而言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不过人过久了舒适安逸的日子，总是需要点新鲜的刺激。之于她，陈敏便是这刺激。 　　“还行，就是有点喘。”陈敏也知道，这是身体做出的本能反应，她游得很慢，可五十七岁的身体到底比不上二十七岁的年轻人。 　　段贝贝有点担心，然后帮陈敏测量心率。她需要刺激不假，不过也不敢托大。好在陈敏的心率在正常范围内，这让段贝贝松了口气，“还行，咱们接下来的这一周就保持每天三百米的距离，阿姨，你看这样行不行？” 　　陈敏知道她的担心，也不想给这小姑娘添麻烦，“行，都听你的，你是专业的嘛。” 　　这话说的段贝贝喜欢，她前前后后带了多少人，可有很多就是按照自己那套路子来，对她这个健身教练是阳奉阴违。如今遇到一个好讲话的，段贝贝还是很高兴的。 　　陈敏去冲澡，段贝贝去做记录，刚过去就是看到了卫研新。 　　“段老师您好，请问我……” 　　“阿姨去洗澡了，过会儿就出来，段先生你要不先坐下等一会？”段贝贝自然是察觉到自己在被打量，不过她习惯了这样的目光，所以只是冲着那个不认识的女人笑了笑，然后便是整理陈敏今天训练的信息。 　　慢跑四十分钟，2.5公里。 　　游泳十七分钟，400米。 　　运动量比昨天都有增加，这位老学生的意志力和忍耐力远比自己想的要好。 　　徐文珊一直在看着段贝贝，她一眼就认出了段贝贝就是那张名片上的人，只是名片上只有一张脸，如今看着这胸是胸，屁股是屁股，而且还有那露出的小蛮腰，她又是看了眼自己的身材。 　　和卫研新谈恋爱的时候她还是瘦美人，就算是生了卫子睿后恢复的也不错，不过这几年好像腰上的肉是长了不少。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贝贝教练是吧？我老公跟我说你特别专业，你看看我这样的，要是健身，办一个什么样的套餐合适？” 　　卫研新听到这话一愣，他怕老婆无理取闹，只是还没站起来，头就是被徐文珊给按住了。 　　女人像是后脑勺上长了一只眼似的，知道她老公的一举一动。 　　“这个您可以先在我们这里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如果您身体没问题的，您可以提出自己的健身目标，我尽可能的为您制定训练计划。” 　　“那行呀，不过今天没空了，明天我再来找你，我加你微信吧，有什么问题就跟你沟通。”徐文珊拿出手机，“我老公一个男人不懂这些，要是陈姨有什么问题，你也跟我说就行。” 　　段贝贝看了眼卫研新，只是被徐文珊挡住了，她只能看到卫研新那一撮头发，“那行……” 　　陈敏出来的时候还挺意外的，这一家三口怎么这么齐全的都来这里了？ 　　徐文珊很是热忱，“陈姨，明天我也来做检查，说不定咱们还能一块健身呢。” 　　陈敏听到这话笑了下，“我都是下午来，怕是跟你时间上不凑巧。” 　　她说的是实话，虽然到了徐文珊的耳朵里多少有点不好听。 　　陈敏最近的生活更是规律，晚上九点半就是睡觉，早晨六点半起床，在楼下晨练，早饭、书房打发时间，午饭、健身馆健身，晚饭、上网。 　　她跟徐文珊不一样，总不能为了行动一致就将就着徐文珊，趁着徐文珊午休或者下班后有空的时间来健身吧？ 　　“这事回头再说，陈姨你不用管她，说不定就是三分钟热度，明天就把这事给忘了。”卫研新总觉得他老婆目的不单纯，他尽可能的避免这两人独处，现在一个非要折腾着在一起，这什么意思？ 　　徐文珊听到这话有点不乐意，不过在外人面前她还是没有再说什么，没由来的让别人看了笑话。 　　“阿姨，那这样，你要是觉得明天身体没问题，就再跟我联系时间过来，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沟通。”作为职业的健身教练，段贝贝对于别人家的家务事并不感兴趣，所以只是跟陈敏例行交代。 　　“好嘞。”陈敏当初是个好老师，现在也是好学生。 　　她挺羡慕段贝贝的身材，自己年轻的时候虽然年轻，不过身材不算好。老教师倒是身材消瘦，不过皮肤已经有些松弛了。小教练告诉她，要是好好锻炼起码不会更严重，这给陈敏吃了强心丸，她专注于想今天下午锻炼的内容，并没有注意到卫子睿来跟自己说话。 　　“奶奶。”卫子睿扯了下他奶奶的手，“儿童节的礼物你能不能提前给我？” 　　陈敏被他弄糊涂了，卫研新也没想到儿子还惦记着变形金刚，他刚想要说话，却慢了一步。 　　“怎么老想着玩，今天你钢琴学的怎么样了？《致爱丽丝》会弹了吗？”她今天因为有点事情，所以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在兴趣班教室里监督着儿子练琴，不过儿子的学习进度她还是全方位掌控着的。 　　卫子睿一下子缩成一团，他求助似的拉了拉陈敏的手，“奶奶。” 　　“喊谁都没用，卫子睿你是男子汉，不能躲在女人后面，知道吗？”徐文珊一下子严肃起来。 　　陈敏没吭声，各家有各家教育孩子的方法，她不是很清楚徐文珊和卫研新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不过她不能贸然插手就是了。 　　这些教训，都是之前总结出来的血泪史，陈敏深深印记在脑中，所以她冲着卫子睿摇了摇头，拒绝当他的靠山。 第8章 贴心的女儿 　　徐文珊的怒火倒也没有持续太久，这让陈敏觉得自己的选择十分明智。到了家属院后，徐文珊就是拉着卫子睿去弹琴，自己一旁做监督。 　　卫研新知道老婆是在跟撒野火，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最近卫子睿的确是有些不上心，从爸病逝到现在，差不多快一星期了，家里的确是还没能恢复过来，他也好，文珊也好，对孩子关心未免不足。 　　陈敏给卫研新打下手，她小声问了句，“你们两口子闹矛盾了？” 　　卫研新一副震惊模样，陈敏有些无语，她又不是瞎子，还能看不出来吗？徐文珊今天明显反常，她从小别的本事没有，在家里倒是养了一副察言观色的本领。 　　“也没什么事，就是拌了句嘴。”卫研新觉得甚至那都不叫拌嘴。 　　“两口子过日子难免磕磕绊绊，不过别把这些矛盾放久了，就像是这娃娃菜，上汤娃娃菜多好吃，可这菜隔了夜，那还是一个味道吗？”夫妻之间也是，老话不都说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吗？这两人又是自由恋爱结婚的一对，现在是有房有车有娃，日子也算是安稳美满，有什么问题出现了就解决，别等着小胃炎折腾成胃癌，到时候追悔莫及。 　　卫研新不曾想听到这么一番话，他看着陈敏，觉得老太太跟之前还是有些区别的，之前倒也会跟自己说这样的话，不过没这么有人情味，“我会跟她好好说说的。” 　　陈敏拍了拍卫研新的肩膀，然后就是离开了厨房。 　　一个厨房容不下两个做饭的，所以她还是退居二线比较好。 　　好吃的上汤娃娃菜因为放多了盐，味道有点重了。陈敏不由多看了眼卫研新，这厨师难道没尝出来菜有问题吗？还是用这打死卖盐的菜来反驳自己？ 　　其实徐文珊想要跟陈敏多聊一会儿的，毕竟她现在也有在下意识的拉拢婆媳关系。不过卫研新不合作，收拾好厨房后手一擦就准备走人，徐文珊拦都拦不住。 　　“多坐一会儿不行呀？你着急忙慌的回去干什么？”徐文珊埋怨，给老太太做了那么多事情，又是怕她一个人寂寞特意来给她做饭陪着吃饭、又是忙前跑后给她报健身班接人，事情做都做了，就邀邀功怎么了？ 　　其实卫研新他们小家庭距离陈敏住的家属院并不算远，吩咐儿子进屋去看动画片，卫研新看了眼徐文珊，“咱们好好聊聊。” 　　徐文珊被弄得有些心虚，不过嘴上还有强硬，“聊就聊。”她有什么好心虚的？再说了，她也是一肚子的话想要跟卫研新说，再憋着她觉得自己就要爆炸了。 　　房子是他们结婚的时候家里给买的，那时候房价虽说也不算贵，不过为了不给小两口造成负担，卫大钧还是全款给儿子买了婚房。因为这个缘故，卫研新和徐文珊其实生活的相当恣意，也就是有了卫子睿之后又多了一笔花销，不过没有房贷车贷，这足够让单位里的其他同事羡慕了。 　　徐文珊看着书房里沉思的丈夫，觉得自己不应该打算卫研新的思路，所以她就没吭声。 　　倒是卫研新先开的口，“还记得这房子什么时候买的吗？” 　　“当然记得。”徐文珊脸上是理所当然的神色，“今年七月，咱俩结婚十周年，这房子可不就是十年前买的吗？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二月份，对吧，就是春节过后。”那时候正好她爸妈来这边，跟卫大钧商量儿女结婚的事情，回去之后卫家就是买了这房子。 　　十年前的人对于婚前房、婚前财产这些意识并不是那么的深刻，哪怕这是婚前卫家出全款买的房，还是在她跟卫研新订婚后加了她的名字。这一点，徐文珊一直以来都很是满意。 　　“那时候搞科研的没什么钱，买房子花光了老爷子这些年来的积蓄还不够。”卫研新看着妻子，和他交往的人都说他是老好人，向来能帮人一把就帮忙，工作也是任劳任怨，虽然一直没什么大成就，不过也没出过什么乱子。只是这个大部分人眼里的老好人，现在的眼神有些犀利，这目光锐利，让徐文珊不敢直视。 　　“我知道爸对你不错，可这也是在补偿你，毕竟当初要不是他忙，爸妈也不至于离婚，不是吗？”徐文珊知道卫研新想说什么话，不就是要告诉自己这房子也有陈姨出的钱吗？ 　　她早就知道了的。 　　卫研新听到这话抽了口气，“我说了你别跟她联系！”他刚才还只是眼神犀利语气还是温和的，可现在便是连语气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这让徐文珊忍不住一哆嗦。 　　不过这两口子的夫妻关系中向来是以徐文珊为主导，她哪里忍得了卫研新这样冲自己吼，“就算是爸妈离婚了，那也改变不了你是她生的事实。她是你妈，关心你难道不是理所应该的事情吗？”她看卫研新真的是被那边老太太给洗脑了，自己的亲妈不闻不问，对继母上赶着比谁都贴心。 　　卫研新气得直哆嗦，徐文珊则是越说越来劲了，“我知道陈姨给你出的钱买的房子，可是她才出多少钱？老爷子去世后留下了多少资产，她一个人都是昧了下来，那些钱跟老爷子的遗产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这句话从老爷子去世之后徐文珊就是憋在心里头，老太太在那里装糊涂呢。遗产的事情一句话都不提，就欺负卫研新好说话，所以准备把所有的钱都给昧了留给刘瑜和卫瑾。 　　看着一碗水端平的老太太，心里头比谁都敞亮，精着呢！ 　　也就卫研新这个死脑筋的，才会觉得老太太是个好人。 　　她呸！ 　　憋了好几天的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徐文珊觉得舒服多了，她并没有感觉到卫研新在生气，而是自顾自的开始了自己的盘算，“老爷子之前拿的奖金，还有当时奖励的那几套房子，对了还有他在公司的股份，你是他唯一的儿子，这些不都该你拿着吗？就你这死……” 　　“够了！”卫研新是真的忍不住了，他从书架上顺手抄起一本书就是砸了出去，要是不丢东西他觉得自己真的会控制不住的打人。 　　“陈姨还没死呢！”他声音大的惊人，徐文珊只觉得自己耳朵都是嗡嗡作响，她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就是听到门哐的一声被带上。 　　“莫名其妙。”徐文珊气得跺脚，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嫁给卫研新了她！ 　　比起卫研新和徐文珊小两口的家庭矛盾，陈敏周六晚上的生活还挺不错，她在玩游戏，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她重拾起玩游戏的这一爱好。 　　陈敏中学时代一直挺苦逼的，整日里闷头学习，然而高考发挥略微失利，最终她考了个普通本科。进入大学后的陈敏有点撒丫子狂欢的意思，大一荒废了不少，考试从来低空飘过，倒是游戏玩的很溜。 　　不过到了大二陈敏悬崖勒马，及时纠正现有问题，然后顺利大学毕业，考证考编也都是顺利。 　　刚工作的时候一心要做出成绩，她大好年华都是扑在了那群叛逆中二期的少年少女身上，还真是没怎么再玩。 　　现在不一样了，陈敏这几天晚上都会玩两把游戏，不过大部分游戏都没什么意思，下载安装玩两把，就又是都卸载了。 　　微信探出视频通话框时，陈敏还吓了一跳。 　　卫瑾。 　　这些天整日里看到卫研新和刘瑜，这还是陈敏第一次跟卫瑾联系，当然这也跟卫瑾现在在外地读书有关。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卫瑾是去年直博，现在博一也是忙得要死的时候。 　　想想人家二十三岁都是博士在读，陈敏想想自己二十三岁的时候，哦，她那时候正是大四学生忙毕业，被毕业论文弄得一个头俩大。 　　犹豫了一下，陈敏按了接听键。 　　“妈，你干什么呢？我听大哥说你最近在忙着健身，真的假的？” 　　从卫瑾那边的背景来看，应该是在宿舍里面。 　　“嗯，是有这么回事。”陈敏觉得老教师真的是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人，算是三个孩子，可三个孩子都不算亲近，非要做个比较的话，倒像是跟卫研新更亲近几分。 　　父母不一定天生就是疼爱子女的，陈敏弱弱的猜测，老教师有可能是这类人。 　　之于她现在而言，被卫瑾喊妈，多少有一点点的不自在，话也是能少就少。 　　卫瑾倒是没怀疑什么，在她看来这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她爸妈那是什么感情，真要是这么几天工夫就恢复过来，她一定怀疑她妈不是她妈了。 　　老公没了，工作也没了，就是搁到自己身上那也得伤心十天半个月不能恢复。可人总是得向前走，日子得一天一天的过，所以该走出来还是走出来。 　　爸走的时候不也说了吗？要他们几个多陪陪妈，不要太伤心。 　　“你一老阿姨都这么爱美，你说我是不是也该去报个班？我回头打听打听，不行的话晚饭不吃了，去报个班健身减肥。” 　　陈敏连忙阻拦，“就你这身上没二两肉的减什么肥？”卫瑾比起她当初，那可真是窈窕淑女了，真不需要减肥的那种。 　　“骗你玩的。”卫瑾笑了起来，脸上小梨涡格外的可爱。她继承了老教师的气质还有卫大钧的大眼睛，纯粹从外人角度来看那绝对是肤白貌美高智商。陈敏觉得有这么一个女儿，老教师应该是挺得意的，起码她就特别喜欢卫瑾，虽然还没实际交往过。 　　“妈，我跟你说一个好玩的事，今天我们实验室里一师兄给我发消息，我发给你看。”卫瑾转为语音聊天，然后把图给陈敏发了过去。 　　陈敏下意识地念出声来，“你喜欢你。” 　　“妈我也爱你，你点开图嘛。”卫瑾笑着说了起来。 　　陈敏这才看到这一张图的全貌——我喜欢你，像你妈打你，不讲道理。 第9章 巧合的重组 　　下意识的，陈敏问了句，“我打过你吗？” 　　卫瑾又是笑得肚子都疼了起来，她今天下午离开实验室前收到的这消息，当时那徐师兄就在实验室外面，卫瑾怕伤了他自尊，强忍着笑意假装没看到这消息十分坦荡地离开了实验室。愣是到了卫生间她才偷偷笑了起来，结果因为憋得太久了，还把自己笑得抽筋。 　　现在想想，她还是觉得好笑，“没有，我也是跟他这么说的。”博士生涯七个多月后，卫瑾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刚进实验室的时候，导师交代实验室里的情况时，为什么会在介绍徐师兄的时候特意加了那么一句没头没脑的“实力单身汉”。 　　完全是实力派选手——凭借自己实力单身多年。 　　陈敏也是笑得前仰后翻，“他是不是霸道总裁小说看多了？” 　　这实验室里的师兄，怎么着也得比卫瑾大吧？不是霸道总裁看多了，那就是情商问题，当然这比前者严重多了。 　　“谁知道呢，你别急，还有另一张图呢。”卫瑾觉得老太太还挺接地气的，都知道霸道总裁小说了，估摸着没少跟那群花季雨季的少女做斗争，都总结出斗争经验来了。 　　陈敏很快就是看到了第二张图，前面字大，后面的字小，她听卫瑾吩咐把图点开，然后就看到了上面的文字——你点开，你点开就是我的人了。 　　两句话中间是个可怜兮兮的小表情。 　　想到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发这么一张图给卫瑾，陈敏浑身哆嗦了下，“这种男人不能要呀。”这要是男女朋友间发这种小图片那也算是添加情趣了，可卫瑾和那徐师兄不就是一个实验室的师兄妹吗？ 　　“他多大了？”陈敏又是问了句。 　　“得快三十了吧，他今年博三。”卫瑾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想起她妈刚才那语气，她连忙表态，“妈，我还不谈恋爱。” 　　以为自己要催婚？陈敏忍不住笑了起来，“都而立之年的人了，连当面告白的勇气都没有，暗戳戳的搞小动作，这样的人配不上你。”她说的很是直白，这个徐师兄就是配不上卫瑾。 　　一个实验室里的师兄妹，整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男孩子对女孩子产生好感并不奇怪，可是徐师兄这也不是小年轻了，还这么小心翼翼地算什么意思？ 　　给自己找退路？万一被卫瑾拒绝了，就拿出一套——我看着这表情包挺好玩的，给你看看——的说辞？ 　　行就行，不行就拉倒，哪有这么多弯弯绕。 　　要是放在二十七岁的陈敏身上，她或许会考虑，毕竟那好歹是个博士。不过卫瑾就不一样了——博士在读、家境不错，自身条件过硬哪还需要考虑，直接pass掉没任何疑问。 　　“我也觉得。”卫瑾觉得自己虚惊一场，“再说了，我现在真不想谈恋爱。”爸爸刚去世，她不用老封建的守孝三年，可她也不想谈恋爱。 　　她家是典型的重组家庭，家庭情况看似复杂——同母异父的二哥和同父异母的大哥，再加上她这个女儿。实际上呢，卫瑾觉得自家其实挺简单的。他们家之所以现在这个构成，完全是巧合。 　　她大哥卫研新当时是被法院判给了爸爸的前妻许爱萍，按道理，离婚家庭的孩子一般都是被判给母亲那边，不过事情到了她妈那边就复杂了。妈妈的前夫刘建国把二哥刘瑜偷偷带走藏了起来，法庭上嚷嚷着他刘家的孩子不能喊别人爹，到最后婚是离了，二哥却没有跟着妈妈。 　　当然，卫瑾了解到的情况是，当时妈妈铁了心要离婚，法院要是判二哥跟她她认了，要是不判给她，她也不强求。 　　而她爸妈当时作为离异的青年男女，自然成为了各自单位里关心的对象，一来二去再相亲撮合，最后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愣是走到了一块。 　　大概是因为之前不成功的婚姻，汲取了失败教训的两个人倒是对第二次婚姻相当重视，夫妻两个也是相当恩爱，这是介绍人都没想到的。 　　卫瑾的出生就是个意外，毕竟各自都有过孩子，所以她爸妈当时都没打算再要孩子。据她爸说，她妈当时忙着带高三的学生，一个没注意等知道的时候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 　　那时候她妈已经三十三了，在那个年代还有点高龄产妇的意思。原本商量好不再要孩子的两个人面对着这个新生命，到底还是心软了，再加上本来俩人各自的孩子都被判给了前夫（妻），所以再要一个也无可厚非，所以卫瑾也就得以幸存。可人算不如天算，她妈怀孕七个多月的时候，二哥刘瑜回来了。原因很简单，一直酗酒的刘建国又喝高了，只不过这次他没那么幸运，掉到了河塘里面淹死了，再也不能家暴任何人。 　　二哥没了监护人，被老家的亲戚送到了这里。 　　麻烦源源不断，等她快要出生的时候，许爱萍也把大哥送了来，原因很简单——那女人（陈敏）又是生又是带拖油瓶的，凭什么她要辛辛苦苦拉扯儿子？ 　　原本二居室里的三口之家一下子成为了五口之家，而且两个之前从不曾谋面的年龄相差无几的男孩子要住在一起，这让家里的生活一下子陷入了水深火热，起码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 　　不过这样拥挤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家里的两个男孩子先后上中学了。 　　其实也就是大哥二哥刚回家的那几天有点生疏，加上那时候家里狭小，虽然是二居室可也就五十平米不到的空间，所以给外人的感觉是她们家过得特别糟糕。卫瑾记事起，就只知道两个哥哥带她玩，省下生活费和零用钱偷偷给她买泡泡糖、冰激凌吃，还给她买可爱的蝴蝶小发夹。 　　她觉得自家挺好的，妈跟大哥关系好，爸爸很关心二哥的学业成长，她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 　　当然，抛去孩子这个年龄要素，爸爸最疼的还是妈妈。 　　这也是卫瑾不想谈恋爱的原因。 　　五十年代生人的爸爸也曾上山下乡，是恢复高考后第一批大学生，虽然是工科男，却有着知识分子的浪漫气息，初高中都是走读的卫瑾没少被她爸妈撒狗粮，近些年来更是愈演愈烈。 　　正是因为父母太过于恩爱，让卫瑾对于谈恋爱这件事并没有太多的兴趣，大概是因为她始终没有像妈妈那样遇到爸爸，所以宁愿把时间用在学习科研上面。 　　然而现在的陈敏并不知道卫瑾是这个心思，她个人认为，大好年华的时候有合适的就谈个恋爱，不辜负青春一场也挺好的。至于她大学时代，跟游戏牵扯比较深，只有过一段无疾而终的恋情，甚至于恋情都不痛不痒。 　　“遇到喜欢的男孩大可以去追，对于不喜欢的那就拒绝，知道吗？”女孩子容易爱上爱情，被男生穷追不舍的精神所感动，到最后得到的却并非是原本想象的那样，落差太大往往会困扰着女孩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陈敏更是希望卫瑾能够像热爱科研、钻研学习一样，在生活中也是享受恋情的美好。 　　“妈，你怎么忽然间跟我说这些？”卫瑾觉得这不太像是她妈会说的话，陈敏同志不向来都是鼓励自己认真钻研、不愧初心的吗？ 　　陈敏觉得自己今天聊得太忘情了些，大概是因为她本质上和卫瑾相差不多，所以更容易这种角色代入，结果一下子就是忘了老教师的性子。 　　好在转了语音对话后，卫瑾忘了调回视频聊天，这让陈敏多少放了点心，“也没什么，就是你爸去世让我想了不少，他也希望你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不是吗？” 　　“嗯，爸希望咱们一家人都好好的。”卫瑾努力忍住鼻头的酸涩，她没听到母亲的哭腔，可却觉得这比听到那声音还要让人难受，在她看来母亲那是在强忍着失去爱人的痛苦宽慰她。 　　陈敏晚上的时候睡的不算是很好，她梦里梦到了老教师，还有卫大钧。 　　自己像是一个透明的旁观者，看着老教师和卫大钧在这房子里生活，那是一个极为漫长的梦，从刘瑜来到这个家到卫瑾出生，从卫研新结婚到卫大钧病逝，将近三十年的生活全都凝聚在梦里。 　　老教师从讲台倒下的那一瞬间，陈敏一下子醒了过来。 　　她有点睡过头了，可能是昨天下午健身的时间增加，这身体后知后觉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不过陈敏脑子里想的都是梦里头卫大钧去世前对老教师的交代，“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原本想着再栽培刘瑜几年，好歹能看着他成家立业，你也就放心了，是我对不住你……” 　　因为是晚期，肿瘤扩散，卫大钧说这话的时候都气喘的厉害。 　　陈敏记着，梦里头卫大钧跟老教师交代，他做好了一些财产的分割，不过那也得老教师同意，要是同意就按照他说的办，要是不同意就把那遗嘱撕了。 　　要是自己没记错，老教师并没有动书房保险柜里的遗嘱。 　　拖拉着棉拖去了书房，陈敏打开了保险柜，密码是两人的生日和结婚纪念日的混合数字，陈敏打开保险柜，看到了里面厚厚的文件夹。 　　拿着这文件夹，她手都是有些颤抖。 　　这厚厚的一沓都是卫大钧留下的遗产？ 第10章 遗产的分割 　　虽然早就知道卫大钧是给留下了遗产，不过陈敏之前对这个遗产没有任何概念。她不是野心家，觉得有现在的大房子住着，又马上有退休金拿就已经十分满足了。也正是这个缘故，陈敏对于眼下的生活也是接受良好。 　　如今意识到有这么沉甸甸的遗产，她忽然间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了。 　　会不会有什么平行空间之类的，其实就是她一场梦呢？ 　　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头，陈敏嗷嚎了一声，“早知道就不咬的那么狠了。”还真疼。 　　犹豫了一下，陈敏打开了文件夹，里面是一个档案袋，并没有密封处理。正如梦里看到的那样，卫大钧早就做好了安排，这遗嘱能不能成立还得看老教师，哦，现在得看自己的意思。 　　把档案袋打开，陈敏把里面的东西都铺在了书桌上。 　　卫大钧是很细心的人，清单上把自己所有的遗产都是罗列了出来。 　　算上家属院的这一出三居室，另外卫大钧还有两套住房，一套是差不多九十平的二居室，一套是一百三十多平的三居室，小的那一套是研究所的奖励，大的那一套则是当初拿奖金买的。 　　除了这三处固定资产外，卫大钧还有百分之七的股份。研究所当时成立了科技公司，所里不少员工都参股了，当时还是副总工程师的卫大钧具有战略眼光，现在拥有公司百分之七的股份。只是这些股份他没有折现，陈敏还不知道这百分之七到底价值几何。 　　有房有股份，还有藏品。 　　之前陈敏也注意到了的，书房里的那两幅字画，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赝品，可是看到卫大钧郑重的写在清单目录上，还交代了这两幅字画的来历，她才真的意识到，卫大钧和老教师老两口是真的有钱。 　　主要是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就拿曾老的字画来说，市场上价钱有高有低，贵的二三十万一平尺，便宜的也就是三五万一平尺。然而曾老现在很少创作，早些年的作品基本上又都被收到了国家图书馆，市场上流通的已经很少了，现在属于有市无价的那一范畴。 　　而卫大钧这里就是有曾老的一幅字还有一幅画，市场价还在其次，重要的是可以当做传家宝留给子孙后代什么的。再说句难听的话，艺术家的作品不都是死后价格暴涨吗？再过个十年二十年的，这两幅字画的价格真是不敢想的那种。 　　当然，除了房子、股份和藏品，卫大钧还在清单上罗列了最后一项，那就是他现在的存款。 　　卫大钧作为省研究所的总工，工资和补贴不算是特别多。不过他有项目，有专利，还有科技发明奖励和公司分红，即便是有不少的开销，存款却也是可观的。 　　因为前面的那些资产，七位数的存款数额让陈敏不再那么大吃一惊。不过她也改变了一个认知，其实科研人员也没她想象的那么苦巴巴。 　　三处房产，两幅字画，股票还有现金，按照卫大钧的遗嘱，三居室给刘瑜，二居室则是给卫瑾，当然除了这些，那就是再给卫瑾那幅曾老的字和一百万的现金，这些都是嫁妆。 　　相较于对刘瑜和卫瑾的大方，卫大钧对儿子卫研新多少有些抠门——他在遗嘱中吩咐留给卫研新的只有曾老的那幅画。 　　至于剩余的现金、股票还有当前陈敏住着的家属院房子，都是留给陈敏的，等她百年后愿意给谁就是给谁，不立遗嘱的话那就三个孩子将来平分。 　　这样的分配方案让陈敏觉得卫大钧和卫研新父子之间有些隔阂，不然好歹是自己的亲儿子，怎么待遇还不如刘瑜呢？ 　　仔细回忆一下昨晚那梦，好像从俩孩子到了这个家后，卫大钧照顾刘瑜多一些，倒是老教师对待卫研新比较好。 　　这老两口，可真是有意思的人。 　　看着存折上的那些小圆圈，陈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分别给刘瑜和卫研新发了消息。 　　卫研新回复的很快，还特意打电话过来，“陈姨，你没什么事吧？” 　　陈敏听着这关切的声音，她脑子一激灵，忽然间明白了老两口的良苦用心——不是亲妈胜似亲妈，将来即便是卫大钧先走了，卫研新也不会对老教师不管不顾。而老教师与刘瑜到底是母子，有着斩不断的血缘亲情。这无异于双保险，保证了老两口日后的生活。 　　当然，这是陈敏从最功利化的角度来思考的这个问题，卫大钧和老教师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已经是秘密，谁都不知道的秘密了。 　　刚挂断这通电话，刘瑜也打电话进来，“你早晨吃的什么？”他张口一句，这让陈敏意识到自己好像还没吃早饭，她信口胡诌，“吃了两片面包，喝了口牛奶。” 　　没等刘瑜发难，她就是先说了起来，“你过来的时候再去买点菜，我有事跟你们说。” 　　卫大钧的意思，自己要是觉得这遗嘱不合适，撕掉就行了，爱怎么分配那就随自己。这简直是天大的挑战，对于还算是新老师的陈敏而言，一下子就是这么一大堆财产堆在自己面前，这简直比她刚醒来那会儿还要有挑战性。 　　要是再贪财点，陈敏完全可以当没有遗产这回事。房子、票子还有股份现在都在她名下，卫大钧早就办好了手续。 　　陈敏也不觉得这是卫大钧对老教师的考验，人都死了考验这还有什么意思？难道是看到老教师没按他那遗嘱办事，他当了鬼也不高兴吗？ 　　这就是一个安排罢了，乐意就这么办，不乐意那就随便你怎么办。 　　只是卫大钧大概没想到的是老教师去了，现在继承这一切的是陈敏，此陈敏非彼陈敏。 　　“金钱的诱惑呀！”她之前的家里因为十几二十万就是满地鸡毛，甚至于拿了她的抚恤金去买学区房。现在她一下子资产千万，简直是恍若隔世。 　　卫研新和刘瑜正巧在楼下遇上了，没看到徐文珊和卫子睿，刘瑜还有点奇怪，“怎么嫂子和小睿没过来？” 　　“陈姨让我自己过来。”这件事，卫研新也奇怪，甚至于出门的时候徐文珊还问他干什么去。因为徐文珊那语气好像他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卫研新就直接说了句“陈姨找我帮个忙”，毫不意外的看到徐文珊神色不好看，卫研新把那难看的脸色和抱怨都是关在了门后过了来。 　　不过他没想到，刘瑜也过来了。看着刘瑜手里拎着的东西，卫研新搭了把手接过去一个，“我看最近陈姨气色好了些，等下周我有空，带她再去医院检查下。” 　　确保真的没什么事，他们也就是能放下心来，这样对大家都好。 　　对于这两异父异母的兄弟同时过来，陈敏也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她就是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你们先去做饭，做娃娃菜的时候少放点盐，我怕自己回头血压高上来。” 　　年纪大的最怕三高，她现在这身材倒不至于高血糖高血脂，不过还是得饮食清淡些，避免高血压。 　　已经五十七岁的陈敏希望自己能把未来几十年过好，不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 　　刘瑜和卫研新相互看了眼，最后还是刘瑜去了厨房。一山不容二虎，在这个家里，厨房里向来只有一个主厨，其他人都是能有多远站多远。 　　虽说妈跟大哥也不是那么亲近，不过那也都比自己这个亲生儿子强，所以陪着聊天说话的重任还是让当大哥的来。 　　卫研新倒是也没多想，不过书房的门从里面锁上了，他没能进去。 　　“你也被赶出来了？”正在切菜的刘瑜多少有些幸灾乐祸，他还以为卫研新在他妈面前是万能药呢，看来也有不好用的时候。 　　卫研新多少有些无奈，至于这么高兴吗？“不是被赶出来了，是根本没进去。”他洗了下手，“帮你干点什么？” 　　刘瑜也不客气，顺带着问起了陈敏的情况，“她怎么就想起来去健身了，能受得了吗？”这话他没当面问，他们母子俩像是前辈子的仇人，说多了就会吵起来，所以有很多时候他都是透过卫研新来问。 　　“我也不清楚，有个打发时间的事情也挺好的，我一开始还担心让她退休会受不了。”退休综合征这个词出现是有其现实意义的。从忙碌充实的生活一下子到无所事事，这对于忙碌了大半辈子的老年人而言是个不大不小的考验，很多退休老人都适应不了新的生活节奏，引发了各种问题。 　　目前看来，他们家老太太双重打击下倒是适应良好，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 　　兄弟两个趁着在厨房这会儿交换了下最近的情报，也纷纷放下心来。 　　陈敏其实还挺纳闷的，这家的男人厨艺都挺好，不管刘瑜还是卫研新，做饭还都不赖。当然，她厨艺其实也不错，就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大展身手。 　　不过现在不是露一手的时候，她吃了个三分饱，然后把那文件夹拿了出来，推到了卫研新手边，“看看吧，这是你爸留下的东西。” 　　卫研新愣了下，而一旁刘瑜也就是瞧了陈敏一眼，然后继续吃饭，似乎对于文件夹里到底是什么并不感兴趣。 　　“陈姨，这些东西，我估摸着我们都用不着，你留着好了。”卫研新把文件夹又是推到了陈敏手边。 　　这让陈敏一怔，年轻人呀年轻人，你知不知道自己推的那可是大几千万的资产！ 第11章 陈敏的方案 　　她刚才在书房里特意查了下，那两处房产就是价值千万，至于那个科技公司，好像最近又是有什么技术获奖，还把专利卖到了国外，简单来说就是卫大钧留下的那百分之七的股份现在也作价近千万。 　　都是钱呀！ 　　陈敏想想就有些激动，好在这种激动不是负向的，她这身体能承受得住。 　　“我现在有房有车，工资够养家糊口，用不着这些东西的。这些还是留给刘瑜，他回头结婚的时候用得着，还有就是小瑾，她万一将来出国，那得需要不少钱。就算是不出国，回头留在北京也好回来也好，总是得谈婚论嫁的，这些给她当嫁妆。”卫研新难得的长篇大论。 　　而这么一番话让陈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卫大钧本身留给卫研新的东西就少，只有那么一幅曾老的字画。 　　而卫研新呢，似乎对于这遗产又根本不在乎。 　　是因为有私房钱所以不在乎？ 　　这根本就站不住脚。卫研新工作稳定，相应的工资也比较稳定，养家糊口可以，再有成百上千万的存款是不可能的。他跟徐文珊是双职工家庭又如何？两口子加卫子睿，并不见得能存下钱。要是自己没记错的话，徐文珊这几天可是换了两个包，爱马仕的早春手拿款女包，香奈儿的羊皮菱格单肩挎包，都是大几万的价格，当初陈敏咬了好几次牙都没舍得买的那种。 　　卫大钧留给卫研新的遗产不算多，但是那也绝对比没有强。曾老的字画，绝对不会贬值就是了。 　　陈敏一时间沉默，她看了眼往嘴里扒米饭的人——刘瑜像是没事人似的正就着青菜下饭。 　　胶着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迟迟没有收回去，刘瑜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卫叔怎么说的？”他伸手要拿那文件夹，只是被卫研新拦住了。 　　刘瑜看着神色中带着不赞同的人，他咧嘴笑了下，舌头一卷没有浪费嘴角的米饭，“既然特意让咱们来，那就说清楚呗，要不我给卫瑾打个电话，让她一起？” 　　陈敏其实也想过跟卫瑾说一声，不过昨天卫瑾跟她说星期天要在实验室加班，她就没有再叫卫瑾。同样性别女，加上自己原本的家庭缘故，陈敏自然不会亏待了卫瑾。 　　“我早晨跟小瑾打电话了，她最近挺忙的。”卫研新依旧没有放手，“爸虽然去世了，可陈姨你还活着，咱们这个家还没到分算的那么清楚的地步。” 　　他也没想着分遗产，老爷子老太太对他够可以的了，十年前的时候老爷子掏空了家里的积蓄，老太太也是把自己分来的房子卖了给他折腾出了新房让他结婚。 　　二老够对得起他的了，他也不会再跟弟弟妹妹们争什么。现在他有车有房又是有稳定的工作，这就够了。 　　卫研新觉得自己辜负了老爷子起的这个名字，他虽然也是研究生毕业，可既不想克苦钻研也没有创新创造的精神，就是图一个安安稳稳就行。 　　“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考虑，那也想想家里头。”刘瑜善意地提醒了一句，他最近没跟徐文珊碰面，但是今天他妈只喊来了大哥却没叫大嫂，什么意思？ 　　要么是徐文珊对这遗产早就有意思了，他妈心里头明镜似的，但就是不愿意让她得逞，所以就没喊她。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这遗产分配不能让徐文珊知道，否则她会大闹。至于为什么会大闹，原因那是再简单不过了，卫叔在这遗产分配上怕是做了点文章。 　　所以，徐文珊不能来，起码为了大家耳根子清净，她不能来。 　　打蛇七寸，刘瑜抓着这一点劝说卫研新效果就是好多了。 　　今天要是不把这事情谈妥了，往后再拖延，对大家越是折磨。 　　卫研新什么样的人刘瑜清楚的很，这话他一说出口，即便是卫研新本身不在乎，可也会好好考虑一下的。 　　果然，就像是刘瑜说的那样，卫研新想起了头几天徐文珊说的话，他眉头皱了起来，成了个川字型。 　　他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怎么了，原本徐文珊不是这样的人，怎么现在就死盯着这遗产不松嘴了呢？ 　　陈敏看着脸上写着明晃晃的“头疼”两个字的人，然后把文件夹打开，“这是你爸留下来的，不过他说了让我相机行事。”她有认真考虑这件事，该分的还是要分，这些钱本来就是天上掉下来砸到她面前的，自己能拿到一点点就够了，太多容易烫手。至于到底怎么分，陈敏觉得卫大钧的遗嘱可以略微改动下。 　　卫研新接过了那遗嘱看了眼，他神色不变，然后把遗嘱递给了刘瑜。 　　刘瑜看得时候眼角猛抽筋，“我不要这房子，给大哥好了。”他现在住在研究所的员工宿舍，挺好的。 　　“给你的拿着就行，你还没成家，有个房子将来不是好找对象吗？”卫研新其实觉得自己挺对不起刘瑜的，陈姨把作为母亲所能给与的亲情大部分都给了自己。他被那人送到家里来的时候刚好读初中，可是成绩不好。陈姨跟爸商量了之后让他呆在家里，等回头开学再从初一开始，挺着个大肚子的陈姨开始给自己补功课，甚至于生了卫瑾还在坐月子的都时候在不忘给自己补课。他刚来这家的时候正巧老爷子工作忙，还时不时的去国外学习，家里的事情都是陈姨一把抓，他和刘瑜读书，还要照顾刚出生的卫瑾。 　　那时候日子可真苦呀，他平日里在学校住宿舍，周末回来就跟刘瑜挤在那小小的卧室里面，兄弟俩那时候人前装样子兄友弟恭，人后很少交流，总是剪刀石头布决定谁睡床上谁打地铺。虽说那时候陈姨有时候在家里也偶尔老师做派，不过卫研新也习惯了，再怎么老师做派也比他爸整日里对他虎着脸强吧？ 　　老爷子去的突然，偏生那时候自己还出了公差，病床前都是刘瑜在照看，养老送终，这一点刘瑜做的比自己好多了。 　　卫研新也知道去世了的老爷子的牵挂，担心研究所的项目，担心老太太日后的生活，再就是刘瑜的终身大事。 　　刘瑜比自己小三岁，也是三十大多的人了。自己像刘瑜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有车有房有有娃有婆娘了，刘瑜一直单着也不是那回事。老爷子也跟自己提过一句，看单位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小姑娘，毕竟研究所里的女研究员数量稀少。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张罗，老爷子就肺癌晚期没了，留下了这么个大遗憾。 　　就算是为了老爷子之前那一句吩咐，卫研新觉得刘瑜也应该拿着那套房子。 　　刘瑜显然不这么认为，他一时半会儿还没有结婚的打算，住那么大的房子还不够空落落的，还不如挤在自己那小宿舍里头。不过他有经验，这时候用沉默表态就行，不用开口。 　　陈敏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她清了下嗓子，“这样，除了你爸分配好的，我再从这个存款里面拿出钱来给你出个首付，你们两口子自己还贷款去，这样行吧？” 　　陈敏不知道去世了的卫大钧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单单凭借回忆她很难做出精确的判断。不过卫研新似乎对遗产的分割没有任何意见，这让陈敏都觉得奇怪。 　　他没意见归他没意见，可陈敏还是想要尽可能再公允一些，把自己住这个家属院许诺给卫研新似乎有些言之过早，毕竟她还想要多活个十几二三十年呢。索性就是从存款中拿出钱来，给卫研新当首付款，让他再去买房，就当是给卫子睿准备的了。 　　反正他跟徐文珊都有稳定工作，也都是工作这么年了，公积金按揭还贷款绰绰有余吧？ 　　陈敏预计的首付款是一百万，要是不够那就小两口自己再折腾去，卫大钧留下来的现金就那么多，她还要再把卫瑾那一部分划拉出来，最后留给自己的也就是十多万。 　　“这是爸留给你的。”卫研新连忙强调，他不能再要老太太的钱了。 　　“我自己有退休金，再说了，这股份不是还有分红吗？够我花的了。”她都决定好了，就别再劝她了，那可是一百万！她万一真的动摇了，那一百万都不愿意给了怎么办？ 　　陈敏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太折磨人了，她叹了口气，“下午的时候你跟我去把房子过户。”卫瑾不在身边，所以等她回来再过户也不着急，不过刘瑜那个还是早点办了省事。 　　刘瑜还想要说什么，刚一张开嘴就是被卫研新踢了一脚，他看了一眼卫研新，没说话。就算是有了房子，也不影响他继续单身，踢自己再多脚都一样。 　　许诺给卫研新的钱陈敏还没给他，因为得去银行办，所以还得等到工作日的时候。 　　卫研新对这个安排五感交杂，老爷子的安排他并没有任何不满。家里三个孩子之中，自己是早早有了房子有了车，不都是老爷子资助的吗？人要知足，卫研新就是知足常乐的那种。 　　可徐文珊不是，她坐在咖啡馆看到卫研新开车从家属院出来后，就知道老太太始终拿她当外人看。说白了，卫研新不是老太太的亲儿子，平日里给再多好处，可关键时候还是向着刘瑜卫瑾他们。 　　尤其是偷偷跟着老太太和刘瑜，发现他们去了房产交易中心时，徐文珊更是气得直拍大腿。 　　出租车司机都被吓着了，这又是哪家的伦理大戏？ 　　“妹子，你是下车还是……”总在这里停着他没钱呀，出租车司机委婉提醒了句，“回长江花园。”她特意拍了张刘瑜扶着老太太进房产交易中心的照片，这是人赃并获，看卫研新回头怎么说！ 第12章 继承权之争 　　“你可得想好了。”刘瑜还是多说了一句，“万一回头闹起来，我怕卫叔在天之灵也安生不得。”离开家属院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躲闪不及的徐文珊，老太太想的挺好，可是这事情顶多就瞒那一时半会儿，现在又是被徐文珊看了个正着，怕是这一时半会儿都维持不下去了。 　　“那要不这房子不给你了？”陈敏停了下来，她认真地看着刘瑜。刘瑜今年三十三了，小伙子长得还算是精神，收拾的也干净，就是有些沉默寡言，换句话说那就是不苟言笑，酷酷的那种。 　　而现在刘瑜那张脸上露出的神色仿佛是在问“你是小孩子吗”，陈敏知道，自己这点小心思被他看透了。她刚才就是开个玩笑，只不过好像刘瑜对她这个玩笑并不感冒。 　　“不患寡而患不均，你教了一辈子的语文，这话应该熟悉吧？”两个人就站在这交易中心大门前，谁都也没着急进去。 　　陈敏当然熟悉这话，其实就是最简单的道理——一碗水端平。 　　可是这碗水是卫大钧留下来的，不管是对现在，还是对原本的安排，卫研新都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甚至于陈敏还仔细观察了下，卫研新不是装不在乎，他是真不在乎。 　　卫研新没意见，那这均与不均的不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吗？ 　　“你是说徐……你嫂子？”陈敏改口换了个称谓。 　　刘瑜也不遮掩，“你要是真的不担心，那为什么只让大哥他一个人过来？”还不就是怕徐文珊不同意吗？当然徐文珊不同意左右不了什么，可要是闹起来那起码也不消停。 　　看了刘瑜一眼，陈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往交易中心里面去，周末的房产交易中心相当热闹。 　　现在她过户房屋给刘瑜属于赠与，除了准备好的材料还得交契税、公证费什么的，看着工作人员给开出来的回执单，陈敏皱了皱眉头。 　　卫大钧留给刘瑜和卫瑾的两处房产原本都是在他名下，所以房产证上现在的名字是他去世之前改的吧？ 　　这一来二去可不是得花不少冤枉钱？ 　　直接把名字改成刘瑜和卫瑾的，倒是能省下其中一道的钱。 　　再或者直接遗嘱分配，那样费用更少。 　　卫大钧不会想不到这办法，不过还是这么弯弯绕，是因为想要卫瑾和刘瑜对自己心怀感激吧？毕竟自己一句话的事，这俩人的房子可就是鸡飞蛋打了。 　　虽然卫大钧是全心全意为老婆考虑，可陈敏还是心底里哀嚎——老教师之前跟自家孩子的关系是有多差呀！让卫大钧这将死之人都这么苦心经营。 　　刘瑜手里被塞了个回执单，他看了眼上面的数额，然后看向了陈敏，“您不打算送佛送到西呀？” 　　“我还……”陈敏话还没说完忽然间意识到什么，这人哪是想要掏自己的钱，他是在开玩笑呢！ 　　“我交也行，你把女朋友找来，我把钱给你交了。”卫大钧临死前的一个心事就是没能看到刘瑜成家立业，虽说男人三十多岁结婚并不晚，不过她还不清楚刘瑜如今这样单着到底是几个心思，是没打算找，还是另有隐情呢？ 　　脑子忽然间炸了一下，陈敏笑眯眯的补充了句，“没女朋友，男朋友也没关系。” 　　她这一笑，可是把刘瑜吓得浑身哆嗦了下，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妈你胡说什么？”他就是不想结婚而已，不代表他喜欢男人呀。 　　这老太太，是不是退休后太无聊了，这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离开交易中心后，陈敏没让刘瑜送自己回去，她想四处逛逛，再熟悉熟悉这个城市。 　　刘瑜的那个问题她没回答，答案早就在心里头过了七遍八遍了——她不喜欢徐文珊。 　　从刚开始见到徐文珊，陈敏就不怎么喜欢。原因很简单，从自己醒来，徐文珊就一直处于一种埋怨的状态，而即便是这种情况下她也没忘了给自己还有卫研新邀功——你晕倒之后亲闺女亲儿子都没来，是我们两口子忙前忙后。 　　卫研新的好陈敏是记着的，并不需要徐文珊一遍遍的重复。 　　这种重复陈敏太熟悉了，因为在她嫂子那里她亲身经历过——本命年的生日时，陈敏收到了她哥送的礼物，而就是这么一件礼物被她嫂子念叨了一个星期。就好像送了她这生日礼物，他们一家三口这个月就得喝西北风了似的。 　　当然，她嫂子也不是全然对她冷着一张脸，有求于她的时候——要自己帮她领导的儿子复习功课，那也是一副和气生财很是亲热的模样。而徐文珊这几天就跟她嫂子当年一个样。 　　要知道，原本老教师跟徐文珊的婆媳关系就是那么不上不下，亲近是亲近不来的，毕竟没任何血缘关系，而太疏远似乎又不像一家人，那就感觉是在排斥徐文珊。好在老教师对谁都冷淡淡的，这也算是把婆媳关系给糊弄过去了。 　　徐文珊先倨后恭，态度转变如此之迅速，无非是有求于她，能求她什么？其实就是盯上了卫大钧的遗产而已，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事实。 　　所以，她现在就是面上维持着，能少打交道就不打交道。 　　至于徐文珊不服气，遗产是任由自己分配的，真要是不满意这一百万的遗产，那连一百万都没有！ 　　陈敏是这么想的，卫研新也是这么说的——他从研究所家属院回到家里后看书，正看得入迷忽然间书就是被夺了过去，而徐文珊一下子就是把书摔在了桌子上，“老太太是什么意思？我忙前忙后伺候她，分遗产的时候连说都不跟我说一声，她是真不把我当你们卫家的人是吧？” 　　卫研新看着被摔得都有些走形了的书，他有些心疼，捡起了书小心整了一下。 　　“卫研新我跟你说话呢，你这什么意思？”徐文珊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是心火旺盛，自从老爷子去世后就一直这个状态，今天是直接火山喷发了，她是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跟刘瑜去房产交易中心了你知不知道？她是要把老爷子的房子都转给她自己儿子？凭什么呀，你才是老爷子的亲生儿子！”徐文珊越想越不忿，这两年省城房价狠涨了一波，那两处房子得有上千万了。 　　“你想要？”书是读不下去了，卫研新干脆收起来，他也想好好跟妻子聊聊。 　　“那一套房就好几百万，为什么不要？那些本来就是你的。”端起了卫研新的茶杯，徐文珊就是大口喝起茶来。 　　“法律规定的，继子女和亲生子女一样享有继承权，按道理爸的遗产是我们兄妹三个还有陈姨四个人平分，我分不到那套房子。” 　　徐文珊听到这话气得手都在颤抖，她真想要把卫研新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你，你脑子抽了是吧？他就是个外人，跟老爷子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你可别忘了，他当年可是被判给了他爸。” 　　“那巧了，我被判给了我妈，照你这么说我更没有什么继承权了。” 　　要是说刚才徐文珊还是气得手发抖，那她现在则是被卫研新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就没见过这样的人，不去跟外人争，反倒是跟自己斗嘴斗得凶。 　　“我刚才给你说的是法律规定，还有件事没跟你说。”卫研新依旧是坐在那里，他仰头看着站在书桌前的人，然后慢悠悠道：“老爷子还定了遗嘱，所以遗产继承的事情得按照遗嘱来办。” 　　徐文珊听到这话只觉得心头一凉，“你别跟我说老爷子没有把房子留给你？”她说这话的时候嘴都在颤抖，而等她看到卫研新点了点头时，徐文珊只觉得这一瞬间天旋地转，她勉强扶着书桌这才没歪倒，只是声音都已经变形了，“凭什么呀？一定是他仿冒老爷子的笔迹，你想老爷子那段时间不都是他照顾吗？要是他趁机忽悠老爷子，那老爷子可不就是……” 　　“文珊。”卫研新喊了一句，只是徐文珊并没有反应过来，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她的话，“老爷子一定是被他忽悠了，我当时就给你打电话让你早点回来，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呢！” 　　徐文珊气得直跺脚，她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卫研新等她冷静下来这才开口，“我当时回不来，你怎么不去医院里？” 　　徐文珊一愣，“你要我去医院里伺候？” 　　“医院里有护工，爸住在高级病房里面，也不用你端屎端尿，就是陪他说说话就行，不是吗？”其实他之前也有打算回来，单位那边请假也不是不行，是老爷子打电话跟他说不用着急回来的。 　　等他回国后，老爷子又是熬了几天这才去世。那几天卫研新一直在病房里陪着，知道陪床都做些什么事情。 　　“可，可……” 　　“可那是我爸，对吗？”说出这话的时候卫研新异乎寻常的平静，他看着妻子脸上那有些窘迫的神色，却没有任何心情去欣赏，“你是跟我搭伙过日子的，没必要病床前伺候他，对吧？” 　　徐文珊是这么想的，当然她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卫研新依旧是神色平静，“所以我也没有让你去医院陪着，对吧？” 　　徐文珊还是不说话，卫研新也没强求，“既然是我爸，那他的遗产怎么分配牵扯到的也只是我而已，跟你没关系，对吧？” 　　接连三个“对吧”，徐文珊忽然间意识到，卫研新如今这么平静，那只是…… 　　暴风雨来临前的风平浪静！ 第13章 别双重标准 　　“可，可小睿是他的孙子，爸生前最喜欢他的。”虽然有一儿一女，不过卫瑾还小，又一直在读书，所以老爷子也就只有这一个孙子而已，说是金孙都不为过。 　　徐文珊还在做垂死的挣扎，她还是不甘心。 　　卫研新觉得自己有些累了，他是真的心累了。想要喝口茶提提神，杯子里剩下的却都是茶叶——茶刚才被徐文珊喝了个精光。 　　“你觉得这时候把睿睿拉扯进来有意思吗？” 　　“有意思！”徐文珊觉得卫研新这不阴不阳的态度特别刺激人，她有些炸毛，“他是你们卫家唯一的孙子，将来给你们卫家传宗接代，给你养老送终的。老爷子真要是这么偏心，一点不考虑孩子的将来，你信不信我不让睿睿去祭拜他！” 　　听到这话卫研新忍不住笑了起来，很是无奈的笑，“爸是党员，去世之后直接火化，连头七什么的我们都没去陵园拜祭，你觉得他缺睿睿那一个响头吗？”他看着徐文珊，也许是因为生活太过于安逸，所以徐文珊比他们谈恋爱那会儿胖了不少。倒也是整日里嚷嚷着减肥，还嫌自己做饭太好吃，实际上除了嘴上埋怨也没什么实际行动，买来的跑步机在那里放着，积了不少的灰。 　　“至于养老送终，我有工作，将来退休后也有退休金，实在不行就去养老院呆着，用不着他给我养老送终。”其实那都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将来社会发展到什么地步，谁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他也犯不着把人生最后十几年都压在孩子身上，那样对孩子不公平。 　　他不像是老爷子那么有作为，可也不会给孩子增添麻烦负担，这些年来在老爷子身边呆着，卫研新还是获益良多的。 　　徐文珊被他的态度激怒了，她觉得卫研新就是故意的，“那你要这么说，行，我明天就去给睿睿改名，让他跟我姓徐，跟你们卫家断了关系。”她就不信了，卫研新还能一直这么风轻云淡。 　　凭什么，她这是为他们小家庭争取利益！可卫研新呢，就知道跟自己斗嘴，胳膊肘可着劲儿往外拐。 　　“孩子不是你的玩物，你也得尊重睿睿的意见，不然同学问起来他为什么改名字，你让他怎么说？”小孩子单纯，可越是单纯的孩子说出来的无心之言却越是刺痛人心，卫研新是再清楚不过了。真要是改了名字，同学们会怎么说？能听得进去大人的解释吗？卫研新有一点点生气，这本身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可徐文珊恨不得把所有人都牵扯进来。 　　他生气，徐文珊更是气结，“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还这么能说会道？”从跟卫研新谈恋爱到现在，就算是当初给自己告白说情话，卫研新也没说过这么多。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卫研新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现在他的心情就像是夕阳下的湖水，连涟漪都没有的那种。“从法律上讲我跟刘瑜、卫瑾没什么区别，都有继承权。从情理上讲刘瑜和卫瑾在病床前照顾，我没有，我爸就算是偏心也无可厚非。” 　　“我就是说……” 　　徐文珊话还没说完就是被打断了，“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爸偏心他们不是正常的很吗？要是你那段时间天天去医院陪着他说话，说不定爸还会给你留下点东西。”卫研新觉得自己很是残忍，因为他知道这话说出来徐文珊怕是悔得肠子都要绿了。 　　“咱们小家跟爸还有陈姨没什么关系，也就是我和离有点血缘关系。可人总分这么清有意思吗？咱们现在住的房子是他们给买的，你娘家拿的那二十万也是他们给的，其实这些你都知道。”到底还是戳破了他们夫妻间的那层窗户纸，卫研新其实本来不想提的，可是徐文珊太贪心了。 　　他们俩的工资都很稳定，工作将近十年，现在两人的加起来也就是一万七，对于没有房贷车贷的两人而言，这些年存下一笔钱也不是那么复杂的事情。不过徐文珊掌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却并不是一个善于理财的人，她又是喜欢买奢侈品，所以这些年来两个人虽然没经济压力，却也没有攒下钱来。 　　她娘家兄弟买房的时候，徐文珊找自己要钱。卫研新能怎么办？他就算是有那么一点私房钱，可也不够二十万的零头。这找自己要钱，其实就是希望自己跟老爷子开口。 　　卫研新知道自己没出息，老爷子也没为难他，把钱给了他，甚至于没有多说一句话。 　　他老人家是花钱买自己这个当儿子的清净，卫研新觉得自己不孝顺，是真的不孝顺，“就算是为了那二十万，为了我，你那些天多去医院看看不应该的吗？” 　　徐文珊被戳中了痛处，她声音都是弱了下来，“可我又得上班，还要接送睿睿，我不是超人没三头六臂天天去医院里，再说了我不是怕睿睿小，总是去医院的话生病，你也知道那些天流感……”在卫研新的注视下，她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那些天流感很严重，所以你就不让睿睿去医院。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担心睿睿感冒生病，爸他担心刘瑜小瑾他们的前程，这些都无可厚非，难道不是吗？为什么你担心儿子是对的，爸担心刘瑜小瑾就不对？”不知道为什么，卫研新想起了自己刚被那人送过来时，陈姨跟自己说过的一段话，“你既然来了这个家，那就是这家里的一员，他们有的你都会有，要是他们俩欺负了你你跟我说我教训他们，要是你欺负了他们俩，那我也会教训你。” 　　人都是平等的，严以律己宽以待人那是道德要求，不一定人人都能做到。他不强求，可却也不想自己孩子的妈妈是一个严以待人宽以律己的人。 　　用通俗点的话来说，那就是一个标准办事，别双重标准。 　　他从小到大经历了四种生活环境，爸和那人离婚前后，回到爸和陈姨的家中，还有就是结婚后。有些生活实在不想再回忆起来，所以他就尽可能的念着人的好。 　　其实爸去世前也跟自己说过，想要活得顺心点，那就尽可能的记住人的好，别老是挂念着那些不好的事情。卫研新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他并不怪徐文珊婚后还一直贴补娘家兄弟，也不怪她跟爸还有陈姨他们冷淡。可现在，泥人也有了三分土性子，做人不能这样啊。 　　卫研新并没有发脾气，他一直在克制着，手头上的书是去年他生日的时候老爷子送的礼物，卫研新也不舍得摔，怕毁了老爷子留给他的为数不多的念想。 　　轻轻抚摸着书皮，卫研新神色温柔，“陈姨把爸留给她的钱划给了咱们，说是要咱们再按揭个房子，这房子留给睿睿。”他站起身来，手里拿着书，“当然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钱给睿睿存起来，等他大了愿意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多少钱？”徐文珊有些着急，她算是明白了，卫研新跟自己根本就不一条心，她现在就算是跟卫研新撕破了脸皮也无济于事。所以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老太太究竟划拉给他们多少钱。 　　卫研新看了妻子一眼，“一百万。” 　　“这么点……”看着卫研新那神色，徐文珊把吐出来的半个字给咽了回去，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卫研新平日里不声不响，可脾气一点都不小。 　　“这一百万是陈姨给的，她要是不给咱们一分也没有，她要是收回了这话，你也别埋怨。”卫研新还是尽可能的心平气和，其实他想要发火，却发现自己真的没有这个心气了。 　　“我知道。”徐文珊现在脑子里是一团浆糊，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可要真是跟卫研新吵架，她觉得老太太真能办出把钱收回去的事情，所以她还是服软认输了，“我好好想想，等，等明天我再跟你说怎么处置。” 　　卫研新其实也不想再说，“睿睿呢？”他回来后没看到儿子，还以为是妻子带着他出去玩了，现在看来，是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 　　“他去隔壁找琳琳玩，我……”她觉得卫研新出去的太过于古怪，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所以就是偷偷跟了出去。心里头的担忧成为了现实，徐文珊真是气得牙痒痒，两个老东西都是偏心的过分，偏生卫研新还不跟自己一处使劲，她真是有苦说不出！ 　　看着离开了的人，徐文珊气得直拍桌子，红木桌面震得她手心生疼，以至于电话接通的时候她都还没缓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听到这关切的声音，徐文珊忍不住眼泪都是要流出来，“妈，你给我评评理……” 　　卫研新和徐文珊肯定是吵架了的，最起码也是起了争执。陈敏看着厨房里忙活的人，“小……”萝卜头三个字险些脱口而出，陈敏改了说辞，“小睿呢？他们娘俩晚饭怎么吃？” 　　“她报了健身班，睿睿跟着她一块过去玩了，您就别操心了。”卫研新笑了笑，只是那神色带着疲惫，是骗不了人的。 　　“嗯，我得学小明爷爷活九十九岁。”陈敏感慨了一句。 　　卫研新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您还挺时髦的。”这些网络梗还都知道。 　　一不小心露出了马脚，陈敏假装没听见卫研新这话，刚巧门铃响了，她过去开门。 　　只是看着站在这门口的人，她有点发懵，“你……”你是谁呀？ 第14章 徐家急先锋 　　陈敏是真的不认识，这个在她家门口站着，手里拎着果篮的年轻女人是何方神圣。 　　研究所的人，还是老教师的同事？脑子转了好几圈，她还是没想出来这人的来历。 　　“阿姨，我是晓芸，甘晓芸呀，您忘啦？”甘晓芸很是热情的挥手打招呼，手机都差点被她甩出去，“之前小睿三岁生日的时候，我们见过的。” 　　小萝卜三岁生日发生了什么事、老教师见了什么人自己怎么可能知道？陈敏依旧没印象。 　　甘晓芸脸上笑意有一点点挂不住了，还真是像文德他姐说的那样，这老太太真是把学校里的臭毛病都带到家里来了，“看来文德说的还真没错，我就是长了个大众脸，陈阿姨你不记得也正常。” 　　文德？陈敏这个还是知道的，徐文珊的娘家弟弟不就是叫徐文德吗？这么说，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是徐文德的老婆，或者说是女朋友？陈敏一时间也记不清，这徐文德到底结婚了没有。 　　陈敏奇了怪了，这徐文德的女朋友上她家来这是干什么？不过上门即是客，她也没说把人往外赶，“我上了年纪记性不好，里面进里面进。” 　　甘晓芸进门就是看到了鞋架上的皮鞋，她倒是不意外，毕竟来之前她就是跟徐文珊打过电话的。 　　“是我没怎么过来，来的次数少阿姨您记不住我，我们单位忙，而且规定又严格，一请假就是扣工资，咱们这省城物价又高，我就指望那点工资过活，都不敢随便请假，结果卫叔叔的追悼会也没去，阿姨您别见怪。” 　　陈敏看着这个说话脸上带着三分笑、一口气下来脸不红气不喘的人，她觉得所有的理都被甘晓芸占光了，自己根本没得说，“年轻人拼事业嘛，这个我理解。” 　　甘晓芸听到这话微微松了口气，其实追悼会这件事她还真是不占理，好在这老太太没计较。她这准备好了的说辞才开了个头，刚想要继续说，却是慢了一步。 　　陈敏抢了先，“人都死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人死了没什么好看的，那人活着的时候……这话说的甘晓芸有点不太确定了，老太太这是嫌弃他们在卫大钧住院的时候没怎么去看望吗？ 　　可这事不是自己说了算呀，儿媳妇不去，徐文德那个死脑筋怎么劝都也不去，自己这拐了好几个弯的准亲戚去也不合适呀！ 　　她一时间有些尴尬，正想说话，卫研新的声音厨房传了出来，“陈姨，谁呀？” 　　他刚才炒菜，没听清楚到底是谁在外面说话，卫研新一边问一边端着盘子出来。 　　甘晓芸看到人就是站了起来，“姐夫。” 　　这一声姐夫让卫研新眉头都皱了起来，脑子转过弯来的陈敏也是乐了——她现在算是闹明白这个甘晓芸的目的了。 　　徐文珊怕是对遗产的分割并不满意，而她能求助的人不多，就跟娘家通了气。 　　这一通气不要紧，徐家那边总是得有所表示，这不，表示的人来了。 　　要不卫研新怎么脸色突然就不好看了呢？ 　　要是徐家的人是来送钱的，她还真不信卫研新会这么拉着个脸。 　　果然…… 　　“你怎么来了？”卫研新语气不善，他也善不起来。 　　甘晓芸却像是没察觉到似的，语气带着几分轻松，“这不是头几天卫叔叔去世，我当时忙也没参加追悼会，现在正好有时间，就过来看看阿姨。”甘晓芸和徐文珊不一样，卫研新同样审视的目光，徐文珊会心虚，可甘晓芸不会。因为不管怎么着，卫研新都不能冲她发脾气。小舅子的未婚妻，不算亲戚，可也开罪不得。 　　卫研新嗯了一声，“家里没什么事。” 　　陈敏觉得卫研新有些太冷淡了，“那个晓芸你还没吃饭吧？要不凑合着在这吃点？” 　　“我今天就做了两碗汤还有两个菜。”卫研新干巴巴地说了句。 　　“那你再去做个菜。”陈敏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在跟卫研新唱双簧，虽然她还是挺好奇甘晓芸会怎么说，不过好奇跟眼下诉求发生冲突时，她还是选择了后者。 　　“冰箱里的菜吃光了，明天上午您记得去趟超市或者菜市场。”卫研新语气缓和了些，“要不你您要吃什么，我网上给你下单，让人直接送来。” 　　自己完全被无视了，甘晓芸觉得知道她是被下了逐客令，不过那也没什么关系，她根本就不在乎，“没事阿姨，你跟姐夫吃就行，我最近减肥，不吃晚饭。” 　　陈敏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虽然不说是火柴人，可绝对跟肥字扯不上什么关系，“这不挺瘦的吗？减什么肥，别把自己饿坏了。”话是这么说，不过她也没再客气，直接就是去了餐厅吃饭，留下甘晓芸一个人在客厅里坐着。 　　卫研新原本那点还算是可以的心情因为甘晓芸的到来是彻底毁了，他吃饭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眉头就没舒展开过。吃的也不多，一碗汤喝完了，菜没吃几口。 　　陈敏都比他吃得多。 　　“你减肥呀？” 　　“啊，我……”客厅里的人连忙抬起头来。 　　“不减肥就吃这么点，在我这闹绝食是吧？” 　　甘晓芸这才意识到，餐厅里的人并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她刚才下意识的反应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听到。 　　坐了十多分钟的冷板凳，她忍不住站了起来，往餐厅那边去。 　　“我不饿。”卫研新的反抗是无力的，陈敏把盘子往他面前推，“别浪费了。” 　　“是呀姐夫，你光喝汤怎么吃得饱，别让阿姨担心。”甘晓芸也是顺势劝了句，“文德跟你差不多身量，晚上还得吃一碗米饭呢，你这不吃主食哪能吃得饱？” 　　她有意跟陈敏套近乎，说着便是拉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我之前听姐姐说，姐夫做饭好吃，今天这也算是亲眼所见，还真是色香味俱全，要是文德能有姐夫一半顾家我不早就答应他求婚了？” 　　原来还没结婚呢，陈敏倒是有些不太明白了，那现在徐文珊娘家人没来，甘晓芸上赶着算是几个意思？ 　　“你们还年轻，不着急。”陈敏随意糊弄了一句，她不想参与到甘晓芸和徐文德之间的爱恨情仇中去。 　　“哪还年轻呀，我都二十五了。对了阿姨，卫瑾今年也二十五了吧，她有男朋友没？我有个同事还挺不错的，交大毕业的，还是单身，要不要我介绍他们认识下？” 　　陈敏是真不明白了，她现在虽说是五十七岁的身体，可灵魂也才二十七岁，怎么还跟不上甘晓芸的思路了？她这是要给卫瑾介绍男朋友？怎么才二十五的人，跟五十二岁的街道大妈一样喜欢保媒拉纤？ 　　“卫瑾自己有主见，用不着我们干预。”陈敏这还没开口，卫研新倒是先拒绝了。 　　陈敏听到这话都觉得卫研新有点强硬，说话太不留颜面了些，哪想到人家甘晓芸竟是丝毫不觉得尴尬，“认识下总是好的，说不定这姻缘就是……” 　　卫研新猛地站起身来，吓得甘晓芸话都咽了下去。 　　陈敏也是被他弄得一愣一愣的，总感觉卫研新下一秒就会大发雷霆，“段老师说了，要你饭后也出去散步，别总是吃了饭就坐下看书，我陪你下楼走走。” 　　要是说之前卫研新说晚饭只够两个人的分量还只是暗示要甘晓芸离开，现在那就是实打实地下逐客令了。 　　甘晓芸也有点挂不住了，“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阿姨你看姐夫这么孝顺，您是该听他的话。”她今天过来后净是看卫研新的冷脸子了，哪有机会说什么？ 　　陈敏其实挺奇怪的，印象中的卫研新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好人，平日里话不算多，跟颇是有些没正形的刘瑜性格差别挺大的。 　　可今天卫研新这是小火山可着劲儿往外喷火球，好像再一个不小心那就能火山爆发。 　　她慢悠悠地走着，忽然间听到卫研新说话，“回头我会把事情处理好的，不会再让她来烦您。” 　　这个她，自然是刚才腆着脸说要陪着自己散步却被卫研新赶走了的甘晓芸。 　　陈敏也算是明白了过来，卫研新这么大的火气左右离不开“遗产”这两个字，就跟今天甘晓芸来的目的一个样。 　　甘晓芸走的时候是不甘心的，陈敏也不会蠢得以为她是特意来看望自己的——都在省城，这大周末的不来，非得在星期一抽时间过来，真是嫌工作不够累。 　　甘晓芸就是徐家派来的急先锋，特意过来打探消息的。 　　而且徐家人还是挺留后路的，先是派甘晓芸过来，大概是认准了卫研新还有自己都不能冲甘晓芸发火。甘晓芸这边目的没达到，怕是接下来就该是徐文珊爸妈出面了。 　　卫研新怕也是想到了这些，所以才这么炸毛。 　　陈敏无奈摇头，“有话好好说，别乱发脾气。”她不是为别的，孩子到底是无辜的，她担心卫研新跟徐文珊真的吵起来，到时候反倒是小萝卜头受到伤害。 　　卫研新点了点头，他心里有数。 　　送陈敏回去后，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坐在车里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他原本以为，老爷子死后最大的麻烦是在陈姨这边。现在呢，麻烦事都是在自己这边，徐文珊是把一个又一个人牵扯了进来，好像不彻底闹开就不算完。 　　他真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人会变成这样，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了。明明，之前是再体贴、善良不过的人了。 第15章 离婚这个词 　　徐文珊从健身馆出来的时候甘晓芸电话正好打了过来，因为看到卫研新的车，她没有接电话。 　　卫子睿已经百米冲刺往车那边跑了，“慢点，小心车。”徐文珊喊了一句，只是这话卫子睿显然没往心里去。 　　他很是麻溜地上了车，“爸爸，你今天给奶奶做的什么好吃的？我吃了炸鸡。”小朋友有点兴奋。 　　卫研新倒是清楚缘由，平日里他很少带儿子吃这些快餐食品，“炸鸡好吃吗？” 　　卫子睿认真思考了下，看着正在开车门的妈妈，小声说道：“没有爸爸你做的好吃。”他说完就是坐在了自己的阵地上——后排那是他的一方天地。 　　徐文珊小心看了眼丈夫，好像不是很生气，是晓芸没有过去，还是怎么着？ 　　怎么早不打电话，晚不打电话，偏偏刚才那节骨眼上打电话过来，弄得她现在这么被动。 　　“练得怎么样？”卫研新关心地问了句，之前陈姨刚健身，他也是没少打搅段老师。 　　这像是一个安全讯号，让徐文珊松了口气，她语气中都带着几分娇嗔，“累死了都快，不过这教练还挺好的。”她的确是来这个健身馆了，不过教练没有选段贝贝。 　　“我现在呀，你给我个金山我都能吃得下。” 　　卫研新听到这话只是敷衍地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因为健身后挺累的，徐文珊回去后早早就是躺下睡觉了。她半夜有点口渴，迷迷糊糊推旁边的人，“研新，我渴得慌，你去帮我倒杯水。” 　　只是推了个空，卫研新并没有在床上躺着！ 　　徐文珊脑子瞬间清醒，她连忙打开床头灯，起床去找人。 　　卫研新在书房里坐着，看着他这些年来跟徐文珊的合影，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一晃十多年就是过去了，照片里曾经还有些清瘦的年轻人现在也人到中年，眼看着就是要发福成为大叔的节奏。 　　那时候笑容甜美的徐文珊，如今也变了模样，不止是变了模样，连人都变了。 　　是自己一开始就没看出来，还是这些年自己不上进委屈她，所以让她变了性情？心里隐约有了答案，只是卫研新还不想承认。 　　“怎么好端端地来看这个？”徐文珊找到人后松了口气，她刚才开门进来的时候看到卫研新擦了下眼睛，他这是哭了？ 　　想想她还真没怎么见卫研新哭过，即便是头些天老爷子过世，也没见这人流眼泪。 　　看到卫研新刚巧翻到了他们结婚蜜月旅行拍得照片，徐文珊都有些认不出自己了，“我报这个健身班是报对了，说不定过两个月就像是那时候这么苗条，研新你要不也去报个班？” 　　婚后的卫研新并没有像是大部分男人一样发福有了啤酒肚将军肚，他身材保持的还算可以，这一点徐文珊颇是引以为傲。起码公司里组织的活动中，她带卫研新出去那绝对是收获赞美一片，极大的满足了她的虚荣心。不过人往往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她想拉着卫研新一起，也算是做个伴儿。 　　“睡不着。”卫研新往旁边侧了下身子，有些下意识地拉开了他跟徐文珊的距离，这让伸手想要揽着卫研新脖子挨着坐下的徐文珊扑了个空，好一会儿这才是反应过来。 　　她这是真的老了吗？所以对卫研新的吸引力不够了？ 　　想想，好像他们是有一个多月没怎么过夫妻生活了。 　　这个念头让徐文珊一下紧张起来，她有些慌乱了，声音都有些发颤，“你是不是有心事，要不跟我说说？”有那么一瞬间，徐文珊觉得她好像没办法再掌控这个男人了，这个认知让她害怕起来。 　　书房的门刚才就是被带上了，卫研新看着神色中有几分慌乱的妻子，他叹了口气，“文珊，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吗？我以为我昨天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为什么还要让你家里人去打扰陈姨的清净？” 　　该说的总是要说，卫研新踌躇了一晚上，想着明天送妻子上班的时候跟她好好说这件事，他甚至都忽略了徐文珊并没有践约——关于如何处置那一百万的事情她还没给自己一个说法。 　　可心里头存着事的卫研新睡不着，现在说开了也好，毕竟总是这么藏着掖着，心里头就像是扎着一根刺，对大家都不好。 　　徐文珊没想到会引起这个话题，她有些后悔了，“这事回头再说，明天还要上班呢，我困死了。”她捂着嘴装打哈欠站起来要走，只是卫研新并不打算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他没有伸手拦人，只是说出来的话远比动手有用，“那钱我还没拿，要是你现在不能给我一个妥善的处置办法，我觉得那钱还是在陈姨那里比较好。” 　　打蛇七寸，他很清楚徐文珊的软肋在哪里，所以一击即中。 　　果然，瞌睡虫顿时就没了影子，徐文珊一下子站在那里，“凭什么，你问过我的意思了吗？”说完这话徐文珊就后悔了，她不该这么激动，更不该大声说话，万一吵醒了睿睿怎么办？ 　　确定书房的门是锁着的，窗户是管着的，徐文珊检查了一遍这才是坐下，坐在了卫研新对面，“我就是觉得你昨天说我说的在理，所以我这才让晓芸去看望陈姨。卫研新你现在什么意思，是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对，是吗？” 　　这个节骨眼上，她还是在跟自己虚与委蛇，卫研新越发的心凉，“她跟你弟弟还没结婚，用什么身份去看望陈姨？好，我算你这是好心，那我倒是想要问问你，徐文德为什么不去？只让甘晓芸自己去，这就是你所谓的看望？” 　　徐文珊脸上讪讪，她根本管不住弟弟，还能压着他去看老太太不成？“你又不是不知道，文德不会说话，我这不是怕他……” 　　“他不会说话，人过去了那就是诚意，别跟我说他连脚都迈不开，是不是还得让我出钱给他买辆车，他才能屈尊去看看陈姨？” 　　“卫研新，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徐文珊觉得这是在侮辱人，只是卫研新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他有的没的话都是说了出来，“他的工作我清楚，月初月末单休，平日里双休，爸开追悼会的时候不凑巧，没赶上周末，可我老领导都过去参加了，我就不信他要是请假能请不下来！” 　　那工作是自己帮忙找的，当初老领导自己创业，卫研新帮着给介绍了几个人过去，其中一个就是徐文德。 　　“是，死人是晦气的事情，可他住的房子，他的工作我都帮忙了。咱们两家怎么说也是亲家，他过去鞠个躬行个礼不算多吧？你爸妈在老家过不来我没意见，他就在省城，难道还堵车堵得他来不了？那是你弟弟，我管不着，我也不会再管了。再退一万步说，爸生病住院的事情他知不知道我不知道，可是你总是知道的，你说自己忙还要看睿睿，没有三头六臂去照看爸，那我想问一句你这一个月去了医院几次？你朝九晚五的工作比陈姨，比刘瑜还要忙是吧？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话都晚了，你不爱听我也不想说，可我还是得跟你说清楚，往后你的工资你愿意怎么花那是你的事情，我的你别再打一分钱的主意，我负责睿睿的开销，至于陈姨给的钱付首付还贷款，名字写我的，等睿睿成年了，就给他。” 　　徐文珊被这长篇大论给吓着了，她好一会儿这才是回过神来，“你不能这样……”这样的话，她跟离婚有什么区别？ 　　“你别跟我说婚后都是夫妻共同财产，我无权处置。你要是不同意我的提议那没问题，咱们离婚。我毕业后虽然没有当律师，可大学同学还有不少做老本行，请他们帮我打官司也不是什么麻烦事。”离婚是一个很沉重的词，可卫研新还是说了出去。 　　他想，自己当初之所以一步步退让，就是因为他来自重组家庭，家庭关系复杂，难得徐文珊对自己好，所以他便是容忍些也没什么。可是十年来他的容忍最终收获了什么？ 　　卫研新觉得自己可笑，怎么会觉得自己退让就能换来家庭美满吗？从来，都不是这个道理呀！ 　　“我明天会找人做一个声明，你要是同意那就签字，不同意那就离婚。”他站起身来，没有回主卧，而是去了卫子睿的小房间。 　　他的童年就是在那人歇斯底里的叫喊声中度过的，所以卫研新一直想要给儿子一个无忧的快乐的童年，只是如今这样简单的愿望都成了奢侈，这让卫研新多少有些无力。 　　他就坐在卫子睿的小房间里，一晚上都没怎么合眼。 　　徐文珊也一夜无眠，她怎么可能睡得着？向来惯着她宠着她的卫研新竟然跟她说起了离婚，她坐在床上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不敢再跟家里人打电话，徐文珊这一晚上是格外煎熬。 　　听到外面的动静时，她连忙从床上起来。 　　因为一个姿势久了，她小腿都没了知觉，这么一番小跑差点没把自己摔地上。 　　卫研新看着扶着门框，满脸写着“可怜巴巴”几个字的人，他努力让自己不心软。 　　“我往后再也不胡说八道了，你，你别再跟我生气了。”她强忍着那股难受劲儿一瘸一拐走到了卫研新身边，“咱往后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吵了。” 　　徐文珊说的很真诚，卫研新也是点了点头，只是她承诺的，能做得到吗？ 第16章 社区献爱心 　　陈敏觉得徐文珊这两天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晚饭后就是洗碗收拾，陪自己散步，还要给自己买衣服。 　　这弄得陈敏都有些不适应了，她不太习惯跟人这么亲热，尤其是跟徐文珊。 　　徐文珊现在像是局子里走一遭改造好了似的，可陈敏却总觉得怪怪的。她敢肯定，卫研新肯定跟徐文珊吵了，起码把话说到明面上了，不然徐文珊不会像现在这样。 　　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徐文珊到底是真的改了，还是这一时半会儿在做样子？ 　　陈敏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有这个时间，她干点什么不好？ 　　收拾好东西，陈敏打算去健身馆——她最近的训练还是有效果的，一周过去后现在她游泳时间增加到半个小时了，当然陈敏也没再在跑步机上折腾，而是选择散步。她现在来回健身馆都是步行，停停走走看看也挺不错的。 　　刚开门，陈敏就是看到了站在门前的人。 　　“赵主任，您找我？”陈敏当下积极谋生存，在楼下那片小健身区多多少少跟着听了些八卦，对于自己生存环境还是多少知道些。 　　眼前这个穿着藏青色针织衫外套的就是社区居委会的赵主任，陈敏最近见过两次，不过都是远距离见面没有打招呼。现在这人杀上门来，几个意思？ 　　“陈老师您这是要出门去锻炼？”赵主任上下打量了陈敏两眼，觉得这人跟头段时间卫工刚去世那会儿是不一样了，整个人精神了许多，也不像之前那样严肃，一副亲近不得的模样。 　　这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些事情是一转脸就能传的人尽皆知，陈敏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跟人约好了时间，正打算过去呢。”不过现在人到了家门口，陈敏还是退后了一步请这赵主任进来，不过这提议被拒绝了。 　　“我就不进去了，其实咱们四月份的社区活动要开始了，我就是想着陈老师您现在也不忙了，您是不是有时间参加参加？” 　　社区活动？陈敏被这个概念弄得一懵。 　　“这是咱们这次活动的宣传手册，陈老师您看看。”赵主任把宣传手册往陈敏手里一塞，那架势有点像是商场里的导购，“咱们这次主要是组织社区里的老姐妹们织手套，然后联系了一家快递公司，他们免费送到贫困山区，让孩子们能够暖暖和和的读书学习。” 　　“这是好事……”陈敏话还没说完，赵主任就是激动的一拍手，“就是嘛，陈老师您原本就是园丁，所以这活动肯定得参加了，那这星期六星期天，您可得来咱们社区文艺中心，咱们一块给孩子们织手套。” 　　“可……” 　　“那我先走了，还有几家我得过去问问。” 　　看着匆匆下楼的人，陈敏有一些无奈——这是好事不假，可她不会织手套呀！这赵主任是不是就怕自己拒绝，所以跑得那么快，根本不让她把话说完。 　　原本计划被打乱，陈敏回到家里认真找了下，并没有发现毛线团和毛线针，她有些无力地坐在沙发上，今天是星期三，自己还有两天时间，能学得会织手套吗？ 　　徐文珊眼尖，进门后就是看到了被报纸压着却还是露出了冰山一角的毛线团，她掀开报纸，看到了那有些弯弯绕的毛线，忍不住问了句，“陈姨，你是打算织围巾？” 　　大学的时候，陈敏宿舍里还流行过一阵织围巾，女孩子织了给男朋友戴，男朋友戴上了那就代表愿意被圈住一辈子。那是属于大学校园的小浪漫，不过跟陈敏没啥关系，她那阵子正撒丫子狂欢的玩游戏呢。等后来谈了恋爱那也是大夏天的用不着围巾，陈敏打算着等冬天的时候再说，不过她还没买毛线呢，男朋友就跟她分手了，所以这仅有的学习织围巾的机会都没有了，倒也是省了她几天饭钱。 　　今天游泳结束后，陈敏迅速去商店里买了毛线，回家就是搜了教程比着葫芦画葫芦，然而效果并不算是很好。 　　不过徐文珊这一句倒是提醒了陈敏，这孩子的手有大有小有胖有瘦，织手套得先丈量人的手，要是就这么贸贸然开始织，那寄过去了孩子戴着不合适怎么办？ 　　还不如织围巾呢，再说了戴着手套很耽误写字的。 　　陈敏觉得自己开辟了新思路，她完全可以放弃复杂的织手套，而选择相对简单的织围巾嘛。 　　“社区里说给山区孩子献爱心，要我一块参加。”陈敏决定今天晚上再研究研究围巾的花样，明后两天她总得研究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徐文珊觉得自己幻听了，老太太什么时候还成了爱心人士？竟然还要去参加社区活动，搞什么给山区孩子献爱心，自己没听错吧？ 　　“去跟社区里的阿姨叔叔们聊聊天也挺好的。”卫研新从厨房里出来，“不过陈姨你会这个吗？”卫研新记得，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陈姨做过这些女红活。 　　小时候卫瑾穿的棉袄，那还都是她外婆给做的，老太太这手从来都是拿粉笔拿教科书拿钢笔的，拿毛线针？他还真没这个印象。 　　“不会就学。”陈敏捏了捏卫子睿的小脸蛋，“等奶奶学会了，先给你织一条围巾好不好？” 　　卫子睿特别给面子的在陈敏脸上吧唧一口，“谢谢奶奶。”他成功弄陈敏一脸的口水。 　　徐文珊看着儿子跟老太太这么亲近，一时间心里头也是五味杂陈。她现在有些弄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按道理说老太太跟儿子亲近了是好事，起码有什么会想着她儿子，说不定将来走的时候还会给孩子留下点东西。 　　可她看着就又觉得儿子要被老太太给抢走了，自己亲妈还享受不到这待遇，老太太这凭什么呀？ 　　“去洗手吃饭了。”徐文珊脸色微微严肃，这让小朋友有些不乐意，“我刚洗了手。”他举起了那没怎么擦干净的手，这动作有点挑衅的意思。 　　徐文珊有点尴尬，一时情急，她都忘了就在前不久还是她拉着儿子去洗的手，就是看着眼前的画面有点烦，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想打断，哪想到被儿子给揭穿了。 　　“吃饭吧，今天做了你喜欢的可乐鸡翅。”卫研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瓜，算是给徐文珊借坡下驴，“还记得爸爸教你的吗？” 　　卫子睿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扶着陈敏过去，小绅士似的给她拉开了椅子，“奶奶坐下吃饭。” 　　陈敏看着娃娃脸小家伙觉得喜欢，很少有人不喜欢乖巧的小孩子，她也不例外。不管徐文珊如何，起码现在卫子睿还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这一点就比她哥嫂强多了。 　　她其实很不明白，为什么哥嫂也都是大学生，对于孩子的教育却都选择忽视呢？就算是穷有穷的养法、富有富的教育方式，可是最基本的一些东西都是要教孩子的呀？ 　　人最经不起对比，想想当初自己那熊孩子似的小侄子，再看看现在这懂事的小萝卜头，陈敏心情一时间有点复杂。 　　不过她跟过去没什么牵扯了，所以这复杂的心情转瞬即逝。 　　坐在对面的徐文珊吃着水果，看着一副若有所思的老太太，多少有点心不在焉，结果牙签一下子戳在了牙龈上，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眼泪都流了出来。 　　陈敏后知后觉，看到忙活的卫研新她这才是回过神来，“怎么了？” 　　“妈妈吃饭不认真。”卫子睿小声说道：“我觉得她肯定是看着我们吃肉，自己只能吃水果，所以才咬了舌头。” 　　陈敏有些哭笑不得，徐文珊还在减肥，不过好歹现在晚上多少吃点水果，晚餐后去健身房待一两个小时。 　　听段贝贝说，是卫研新送她过去的，不过走的时候徐文珊是一个人回去的，卫研新没有再去接人。 　　这两口子看着还像是之前那样，可有些地方到底不一样了。因为这个陈敏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搅屎棍呀，怎么一来就把人家小两口给折腾成这样？ 　　可她要是这个小棍子的话，卫研新他们两口子又是什么？ 　　再说了，这遗产是卫大钧分配的，她还好心了一番。真要是没了自己，那估计只会闹得更凶。 　　认真剖析一番后，陈敏觉得这件事跟自己关系不大。她还不是萨拉热窝，成不了这两口子感情破裂的导火索。 　　徐文珊自己不认真，牙签戳出了点血，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大问题，甚至于晚饭后还坚持去收拾厨房，陈敏没有反对，她拿起了那团毛线研究，然后随口问了卫研新一句，“最近有看房子吗？” 　　卫研新也是一愣，看着厨房里的人，他摇了摇头，“打算这周末去看看。”他想好了，买个二手房就行，他可以公积金贷款，自己的公积金差不多就是能还房贷，对于家里的生活影响并不会很大。 　　那笔钱卫研新一直没急着要，他知道老太太说给就是给了，绝对不会出尔反尔。等自己相中了房子，这钱直接从老太太的账户出，现在这种情况，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快刀斩乱麻，早点定下来也好。”房价是不会等人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涨价。所以早点买了好，陈敏完全是有感而发，她刚入职那会儿就听说了办公室里的八卦，一个同事怀揣五十多万买房子，这个相不中那个瞧不上，最终眼睁睁看着一套房子变成了一套房子的首付。 　　这就是一场百米冲刺，房价比博尔特跑得还要快。 　　厨房里，徐文珊支着耳朵听外面聊天。 第17章 人算与天算 　　她不知道这老两口之前怎么想的，明明不缺钱的主，愣是不安个洗碗机，每次洗碗洗盘子都很麻烦。 　　拧了下水龙头，徐文珊听着外面的动静，不过让她失望的是，客厅里的两个人好像并没有继续说什么。 　　从家属院离开的时候，徐文珊踟蹰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研新，你不是说要买房子吗？最近有没有看着，用不用我问问同事，多打听打听？”她这些天很老实，老实到这还是这些天来第一次说房子的事情。 　　看卫研新没有说话，徐文珊放缓了语气，“我公积金卡上也还有些钱，咱们可以一起用公积金还贷款。” 　　“不用。”卫研新拒绝的很是坚决，语气也是生硬，这让徐文珊心口一凉，她觉得他们俩现在貌合神离，根本就不像两口子！ 　　徐文珊的眼泪一下子就是出了来，只是卫研新没有像之前那样细声安慰，而是看了眼趴在后排的儿子。 　　这一眼让徐文珊瞬间意识到什么，自个儿把眼泪就是擦了去。她知道，卫研新的底线是卫子睿，要是自己当着卫子睿的面闹起来，到最后怕就是真的要惨淡收场了。 　　她心里头存着事，在健身房热身的时候就有些注意力不集中，结果把小腿给扯着了。徐文珊对于疼痛的忍耐度本来就不高，小腿这疼的是锥心刺骨，眼泪没忍住啪的一下就是掉了出来。 　　专属教练毕宁被她的眼泪吓了一跳，看着徐文珊抱着腿蹲在那里，他连忙围了上去，“要不要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 　　徐文珊抽抽搭搭还是拒绝了，倒是让毕宁有些为难。 　　自己这一对一的训练还出了问题，现在不解决了，万一回头找麻烦呢？ 　　“那你先坐下，我看看。” 　　段贝贝溜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毕宁正在给徐文珊检查小腿，她是被那尖叫声吸引过来的。说实在话，刚才那尖叫声有点耳熟，像是她在产房里听到的声音，太考验耳膜了。 　　“没事吧？”看到徐文珊那一脸痛色，段贝贝友善地笑了下。 　　“应该是三头肌拉伤，段姐，帮忙去取个冰袋呗。”毕宁有点哀伤，自己一对一盯着还折腾出个肌肉拉伤，他这个月的奖金怕是得泡汤了。 　　“教练，我这不严重吧？”徐文珊不敢伸直腿，她就觉得疼，浑身都不得劲的疼。 　　“我的建议，还是去医院检查下，肌肉拉伤可大可小，现在还看不出情况。”他刚才就是轻轻摁了一下而已，徐文珊就杀猪似的嚎叫，他可真有点后怕，第一次遇到过这样的学员。 　　段贝贝把冰袋丢了过来，“那你们慢慢收拾，我先走了。” 　　“段姐，你……”毕宁连忙站起身来，他还得搭段贝贝的顺风车走人呢。 　　这一站起身来不要紧，徐文珊的脚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段贝贝看着徐文珊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忍不住敲了下毕宁的脑袋，“毛手毛脚的，徐女士，你确定不去医院检查下吗？这要是真的伤着了，怕是会影响您正常的生活。” 　　徐文珊被这话给吓着了…… 　　卫研新接到电话也有些奇怪，等听清楚来龙去脉后他随手穿上衣服就往外去。 　　“爸爸。” 　　卫子睿的叫声让卫研新意识到，家里还有个人呢，他接电话的时候正在给儿子讲故事。要是现在去医院，儿子怎么办？ 　　犹豫了一下，卫研新还是折了回来，“跟爸爸出去一趟好不好？”他不可能把儿子一个人丢在家里，可是医院那边什么情况也不清楚，也说不好今晚能不能回来，所以把儿子放邻居家也不合适。 　　这么晚了去打扰陈姨？ 　　那岂不是等于跟她说文珊伤着腿了？ 　　权衡了一番后，卫研新只能委屈儿子跟自己一块去医院。 　　卫子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不能完全明白他爸爸那凝重的心情，不过对于晚上出门他还是抱着极为高涨的热情，虽然上车没多久后他就睡着了。 　　徐文珊看着丈夫竟然抱着儿子过来的时候一脸紧张，“大晚上的你带睿睿出来干什么？” 　　怀抱里的卫子睿被吵醒了，揉了揉眼睛叫了句妈妈又是睡了过去，晚上八点半已经是他的睡眠时间了。 　　“不好意思，大晚上的还麻烦你们。”卫研新没有搭理妻子，而是跟两位教练道歉，要不是段贝贝通知，他都不知道这事。 　　“没什么。”段贝贝觉得自己今天真是爱心爆棚，送佛送到了西天。 　　卫研新送她出去，当然也有借一步说话的意思，“我就是希望这件事别让其他人，尤其是陈姨知道。” 　　对于卫研新的请求段贝贝并不奇怪，只是想着刚才卫研新那为难的神色，她冲着毕宁挑了挑下巴，“我是大嘴巴的人吗？” 　　毕宁连忙摆手，“绝对不是，我以我的人格发誓。”他表情滑稽的想要缓和气氛，不过效果并不是很好。 　　卫研新不是那么活泼的人，“今天的事情谢谢了。”好像除了谢谢两个字，他再不会说别的，也说不出别的。 　　只是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陈敏还是知道了徐文珊住院的事情。 　　“你就别来回折腾了，我能照顾自己。”她还真不知道卫研新怎么想的，每天就这么折腾过来折腾过去，不累吗？ 　　一大早的要送卫子睿去幼儿园，中午又要去医院看徐文珊，等下午接卫子睿下学在自己这吃了晚饭后还要再去医院。又是上班又得带着孩子四处跑，四头兼顾，他可真有精神。 　　正在往嘴里塞东西的人有些诧异，“折腾什么呀？”下意识的，卫研新看了眼儿子，除了儿子这么童言无忌，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事？ 　　“行了，别跟我装了，我下午在健身房听说的。”陈敏昨天没去健身房，一天都在家里织围巾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她还是今天下午去健身房才知道了事情缘由。当然，说这事的并不是段贝贝，而是跟她一块游泳的小姑娘，那健身馆里谁不知道她跟徐文珊是婆媳呀。 　　“伤的严重吗？” 　　卫研新摇了摇头，“没大事，养几天就好了，医院里我请了护工，比在家省事多了。”他这完全是自欺欺人，陈敏觉得自己智商受到了鄙视。 　　“护工是照顾的专业，可是在医院里也休息不好。你们也不小了，凡事有个度，心里头总有疙瘩算怎么回事？”有问题就去解决，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还天天记仇。 　　陈敏觉得卫研新可靠，可有时候又有些迂腐。当然，人从来不是扁平化的，多维的性格组成了复杂的人，她也不好从一个角度来评价卫研新。 　　只是单单从和徐文珊“冷战”这件事上，她多少觉得卫研新没把握好度。一码归一码，现在人受伤了，就该被爱护着，不是吗？ 　　卫研新放下了筷子，“我知道。”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徐文珊，过往的夫妻恩爱就像是一层画皮，撕掉了之后又是长出了新面孔，可是他不确定这新面孔下面是什么。 　　徐文珊越是委曲求全，他就越是觉得哪哪都不对劲。那根刺其实他也想消化掉，可就是卡在喉咙里面，上下不得，还时刻提醒着自己，它的存在。 　　晚饭后，陈敏也跟着去了医院。 　　徐文珊做过什么她也不是很清楚，再不喜欢她，到底也是名义上的儿媳妇，该看望还是得去看望。 　　其实她主要是心疼卫子睿，因为大人住院也跟着折腾，陈敏打算这两天让卫子睿跟着自己住这边，正好是周末，可以让刘瑜带他出去玩。当然，多住几天也没关系，她手脚没问题，送卫子睿去上学还是小事一桩。 　　不过这话陈敏还没跟卫研新说，她是想着到了病房再说，这样一来说不定也给这两口子缓和缓和关系呢？ 　　她原本想的也算是周全，可人算不如天算，陈敏怎么也没想到，徐文珊她妈也在医院的病房里。 　　母女俩正在说些什么，被卫子睿一句“妈妈，外婆”给打断了。 　　项爱莲回头看到女婿和亲家也是一愣，连忙抱起了冲向自己的外孙，“乖孙子，想娘娘了没有？”她紧紧抱着外孙，看陈敏的神色中带着几分无奈，“这儿女都是咱们的命，你说我这姑娘也真是的，生病住院也不跟我这当妈的说，要不是她弟妹说漏了嘴，我都不知道。” 　　项爱莲有点像是陈敏妈，大概是追赶时髦，所以烫了头发，不过这发型实在是显得老了几分，再加上她本来皮肤就有点黑，就更是显得没气色。结果是越想着年轻，越把自己往老里去折腾。 　　“谁说不是呢，这不也瞒着我吗，真是一个个不让人省心。”陈敏笑了下，靠着床沿坐了下来，“怎么样，腿好点了没有，还疼得厉害吗？” 　　徐文珊看着和颜悦色的老太太，一时间还不是太能适应老太太这春风化雨，“没，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妈小题大做，不跟我说一声就过来了。” 　　项爱莲在打量着陈敏，她跟这个亲家母打的交道并不多，也就是早些年女儿结婚、生孩子还有外孙过三岁生日的时候见过，印象中还是那个女儿嘴里一脸严肃的人民教师的形象，跟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柔和光辉的人货不对号。 　　“为人父母的，听到儿女生病遭难，便是爬也得爬过来。”陈敏笑了笑，“你妈这是疼你呢。” 　　徐文珊总觉得这话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她有些神色不自然，“研新，我妈刚过来，还没来得及吃晚饭，你带她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她有些低血糖，不能饿着。” 　　“不用不用，我还不饿。”项爱莲瞪了女儿一眼，“我刚才不是吃了个苹果吗？” 　　“吃苹果不当饱，阿姨您跟我出去吃点东西吧。陈姨，那今天能不能让睿睿先跟你回去？我明天再去接他。” 第18章 亲家的心思 　　卫研新的安排让徐文珊傻了眼——她妈都过来了，怎么还要儿子跟着老太太过去？这把她妈放在哪里了？ 　　项爱莲很是清楚女儿的脾气，抢先一步开口道：“哪用这么麻烦，我这不来了吗？晚上我带着乖孙睡觉就行。” 　　她刚来到也没多大会儿，也是才从女儿嘴里知道这小两口闹矛盾的事情。 　　如今自己都特意过来了，卫研新还让亲家母看卫子睿，这什么意思？ 　　自己这亲外婆，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没什么血缘关系的外人？ 　　她想要把卫子睿拉到自己这边，卫研新却没给她这个机会，“阿姨你大老远的过来辛苦，今天晚上还是好好休息，不然再累到了，我们心里更过意不去。”卫研新说的在情在理，项爱莲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自己要是再固执，那不就是给孩子添堵吗？她是来照看女儿的，还没等着照看自己先病倒了，那还不够恶心人的。 　　她反应比徐文珊快多了，“那这样的话就得麻烦亲家了，乖孙跟着奶奶得听话，知道吗？” 　　卫子睿多少有点不太乐意，听到他外婆这话后眼泪都快要出了来，他一直都跟着爸爸妈妈，现在忽然间要去跟奶奶睡觉，总觉得自己要被丢了。 　　陈敏觉得这亲家母还真是反应灵敏，要跟她打对手戏那真是有点难度。不过她也没打算找事，而是选择了哄孩子，“还记得吃饭前奶奶给你讲的故事吗？” 　　“记得，魔法师。奶奶你继续给我讲。”被故事吸引了的小家伙眼泪一下子就是憋了回去。 　　项爱莲看着外孙绕着陈敏蹦蹦哒哒的，觉得心里头有些不舒服。自己经年累月的也见不了外孙一次，好不容易来一趟，亲家母就不能说句话让外孙跟着她吗？自己刚才那是客气，她还真当真了不成？ 　　自打刚才见了面，这亲家母统共跟自己说了两句话，现在又是要把她乖孙带走，怎么就一点不体谅人呢？卫研新是怕累着自己，亲家母又是什么意思？ 　　项爱莲心里头烦躁，尤其是想到了刚才女儿跟自己哭诉委屈，她更是走神。 　　“妈，妈……”徐文珊扯了扯她妈的衣角，跟她说话呢，怎么还不搭理人了？ 　　“啊？”项爱莲回过神来，听到女儿小声说道：“陈姨跟你说话呢。”躺在病床上看到她妈风尘仆仆过来时，徐文珊一开始觉得自己是来了靠山，可现在她觉得自己想多了。 　　项爱莲看到女儿那有些埋怨的眼神，连忙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看我，最近老是走神。” 　　陈敏也是顺着笑了下，“应该是累着了，研新你带亲家去吃点东西，早点回去休息。”她牵着卫子睿的手，“跟外婆还有爸爸妈妈说再见。” 　　卫子睿听话，“外婆再见，爸爸妈妈再见。”说完卫子睿就是仰头看着陈敏，“奶奶，你快跟我讲故事，那个小巫师去学校了吗？” 　　陈敏很意外卫研新和徐文珊并没有给卫子睿讲过哈利波特的故事，那可是全球闻名的儿童文学，给小朋友讲这个丰富他们的想象力最合适不过。 　　没讲过也好，她正好用来哄卫子睿，“小巫师自然是去了的，不过他呀……” 　　看着离开了病房的祖孙两人，卫研新脸上那点笑意也是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丝疲惫，“我带阿姨去吃点东西，用不用给你捎点回来？” 　　徐文珊最近看到卫研新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那样发憷，哪怕现在亲妈就在自己身边，她心里头也不安稳，“不用了，我不饿。” 　　“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了，还不饿？你先等着，过会儿我给你买点吃的回来。”项爱莲多少有点指桑骂槐的意思，不过卫研新并没有太在意，像是根本就没听见岳母这话一样。 　　徐文珊听到这话越发后悔，她现在是恨死了甘晓芸，怎么那嘴巴比棉裤腰还松？好死不死地把她拉伤了小腿的事情跟她妈说。原本自己跟卫研新的关系已经缓和了的，起码自己现在住院，他周末就不会去看房了，到时候自己慢慢再说就行了。 　　现在倒好，她妈来了，还一张嘴惹人嫌，徐文珊恨不得现在就把她给赶走——她完全忘了就在陈敏和卫研新来之前，她还在跟项爱莲哭诉委屈的事情，也忘了刚才卫研新说要卫子睿跟陈敏去住一晚上时的不满。 　　“我就是没胃口，你赶紧去吃点东西堵上你的嘴。”她要是腿没事，立马就把她妈给送回去，省得担心她说出些什么不着边的话来。 　　项爱莲觉得女儿傻不拉几的，自己是长辈，就算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卫研新那也得受着。 　　当初谈恋爱的时候上她家去说的那是好好的，卫研新要真是敢当着自己的面对她女儿说重话，看她怎么教训他！ 　　“行了，你愿意饿着就饿着，饿死活该。”项爱莲有些没好气，她大老远的过来也是真的累了，“明天我再过来，咱们做好检查出院回去。”她有两张脸皮，跟卫研新说话时语气就和善多了，“我想了下也别出去吃了，外面都是地沟油什么的，花钱还不干净，咱直接回家去做点吃的。” 　　卫研新听到这话有些为难，“家里没什么菜了。”这个时间点，再去买菜也不合适，菜不新鲜，而且超市也差不多要关门了。 　　“没事，下个面条吃也行。”项爱莲边往外走边说，“研新，你们这也不是过日子的样子，怎么家里还能没有点水果蔬菜？总不能是冰箱坏了吧，找人修了没……” 　　项爱莲的话很多，多的让卫研新无比怀念陈敏，他真的是习惯了那种淡淡的家庭关系，不太善于应对耳边这种喧嚣，实在是太吵了些。 　　陈敏是打车回去的，对于到了楼下卫子睿就呼呼睡了起来这种事情，陈敏没有挑战抱卫子睿回家这种高难度作业，而是选择把小家伙给喊醒。 　　只是出租车司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阿姨，要不我帮你把孩子抱上去？” 　　陈敏有点尴尬，她没想到卫子睿睡得这么沉，自己喊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把人给喊起来。 　　“那个，那麻烦您了。”陈敏还是接受了好心，她记着这出租车司机的车牌号，手里捏着手机，要是不对劲就立马报警。 　　当然，不好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看着床上躺着的卫子睿，陈敏心情有些沉重，她原本还想趁着徐文珊住院缓和下这两口子的关系，哪想到半路里杀出来个项爱莲，希望这事情不要太难办才是。 　　毕竟这要是真的闹起来，最受伤害的永远是孩子。看着酣睡的卫子睿，陈敏给这小家伙掖好被子，这才出了去。 　　…… 　　周六周天上午八点半到十一点半是社区活动，陈敏昨天下午就是收到了居委会赵主任的微信通知，所以她选择一大早就是打电话找刘瑜过来。 　　美梦中被叫醒的人多少有点起床气，哪怕是从他员工宿舍到了家属院大楼这边走了十分钟，这起床气也没完全走散，刘瑜还有些睁不开眼睛，“您老有什么吩咐？”他昨天本来就是加班到凌晨，回去后又是赶报告，三点多钟才睡的，就指望这大周末的睡个懒觉调整过来。 　　“我过会儿得去献爱心，总不能带着这小祖宗去吧？你帮我照看照看。”陈敏指了指睡在客房里的卫子睿，不过她也发现了刘瑜那大黑眼圈，“你怎么了？” 　　刘瑜看到他小侄子后瞌睡虫飞走了大半，“他怎么在这儿？你别跟我说大哥他们一家三口搬过来了。”他回头看了眼鞋架，并没有新式的女鞋。 　　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来不了，就是他妈妈住院，你大哥照看不过来，我把活揽了过来。”陈敏觉得自己是爱心泛滥了，估计昨个儿说把卫子睿带走还把亲家母给得罪了。 　　不过她无所谓呀，卫研新开的口，就算是亲家母不乐意，也怪不到自己头上来。一晚上，陈敏就把昨晚自己的担忧给丢到了一旁。 　　她哪有心情管那么多，自己是心疼卫研新、卫子睿父子俩，管项爱莲怎么想呢。 　　刘瑜那仅剩的瞌睡虫也没了，“住院？怎么，两口子打架了？” 　　看着脸上明晃晃写着“八卦”两个字的人，陈敏有点想要打人，“打什么架，你是巴不得天下大乱是吧？行了，看你这鬼样子，你俩挤着再去睡会儿得了。” 　　一副困死鬼的样子，也不知道昨晚几点睡的。 　　“正有此意。”他现在就一个字——困，所以对徐文珊到底怎么住院也没什么兴趣，看老太太这模样估摸着也不严重，不然还有心情去献爱心？ 　　陈敏看着吊儿郎当地关上了门的人，她忍不住摇了摇头。 　　她算是发现了，卫研新沉稳，刘瑜的性子则有些跳脱。之前老教师是个性子内敛的人，对待子女又是有些严肃，所以跟几个孩子都不怎么亲近。 　　自己跟老教师性格不同，却也没引起卫研新和刘瑜怀疑，估计这兄弟俩都觉得死生之事让自己转了性。 　　也好，只要不出麻烦，什么都好。 　　陈敏去厨房给自己做了点吃的，然后又是用那拆了打打了拆的毛线团练手，等到八点的时候她准时从家里出门去了社区的文艺中心。 　　八点十五分，陈敏找到了街道办那写着文艺中心四个大字的房间时，她深吸了一口气，隔着这门都能听到里面热闹的声音，陈敏把这口气呼了出来，然后推门进了去。 　　原本吵杂的屋子里安静了有三四秒钟，一大早就是过来了的赵主任第一个反应过来，“陈老师过了来呀，这边坐这边坐。” 第19章 遇到好心人 　　赵主任这几天一直都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跟陈敏联系，她在居委会干了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陈敏什么样的人？ 　　社区捐款捐物的时候从来响应号召，不过其他大大小小的活动都拒绝参加。 　　当然，人家也是真忙，毕竟在省城重点中学教书，又是特级教师，能不忙吗？哪像是小区里其他老头老太太，一个个的空巢老人，整日里闲得无聊，巴不得有什么活动热闹一下。 　　不过现在又不一样了，陈敏不是退休了吗？再加上卫工去世，她一个人在家也挺无聊的不是？这都去健身馆健身了，来参加参加社区活动应该不会像之前那么抗拒吧？ 　　她上门找人，又是微信电话的联系。如今陈敏来了，赵主任倒是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我还以为陈老师你今天忙，没空过来呢。” 　　陈敏觉得赵主任抓着自己的手，有点像是当年她那街道居委会的大妈抓着自己的手死活要给自己介绍对象，抓的紧紧的生怕自己跑掉似的，“哪能呀，赵主任您不是说了吗，这是给孩子们献爱心，我哪能不来？” 　　“陈老师到底是园丁，说话就是不一样。”赵主任夸了起来，因为又是有人陆续过来，赵主任忙了起来，陈敏便是随便坐了下来。 　　这文艺中心倒是宽敞，有点像是她读书时候的教室，桌椅齐备。 　　房间里以老年人为主，陈敏眼熟一部分——有几个是她在小区健身器材那里经常见到的。 　　“陈老师，您今天不去健身房了？”说这话的肖爱芬跟陈敏是一栋楼的邻居，她儿子罗永岷是省研究所的研究员，前些年因为儿媳妇生产，肖爱芬被儿子从乡下接了来。原本是伺候月子，到后来儿媳妇产假结束去上班，她留下来照顾孙女，再后来孙女去幼儿园，她接送孩子在家里做饭。 　　肖爱芬自称儿子接她来省城享清福，这究竟是不是享清福，那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陈敏这些天倒是经常在健身器材那里遇到肖爱芬，肖爱芬很少碰那些健身器材，而是带着孙女在那里玩，顺便跟大家八卦聊天。 　　“休息两天。”陈敏笑了笑，“晴晴今天没跟着您？” 　　“嗨。”肖爱芬拍了下大腿，“她外婆有点不舒服，一大早的她妈就是带着她去看外婆了。” 　　“没事吧？”上了年纪的人最害怕生病，或者说是害怕因为生病而可能带来的死亡，稍微有点感冒发烧的就会乱想一通，肖爱芬都说了罗梓晴的外婆不舒服，陈敏自然是象征性的问候一句。 　　“就是小感冒，想外孙女了。”肖爱芬回答的随意，陈敏觉得眼前这位可能跟她的亲家母也不是十分对付的那种，她知情识趣的没有再问。 　　文艺中心陆陆续续又是来了不少的人，陈敏这才发现赵主任号召的不只是社区里的老阿姨老太太们，大叔老头也都过来了。 　　当然，他们过来的主要目的还是捐款。 　　献爱心嘛。 　　方式自然是多种多样的，有钱的出钱，有手艺的出手艺。 　　陈敏有些尴尬，她出门的时候带三样东西——钥匙、手机、市民卡。开门用的，买东西用的，坐车用的。 　　有这三样东西，她这些天出门都没有拿过钱包。 　　可现在的问题是，她不知道赵主任还号召大家捐款。 　　看着别人都过去捐款，她坐在这里不动如山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这不，到前面溜达了一圈把钱丢到捐款箱里面的老头老太太们回来后就是相互打探捐了多少钱。 　　“陈老师，您这还没行动，难不成要等到最后捐个大的？” 　　陈敏有点认不出说话的这人是谁，她正想着能不能给刘瑜打个电话让他给自己送点现金过来救急，她的脚被人碰了下。 　　下意识的转过头去，陈敏看到两张钞票放在了自己腿上。 　　旁边坐着的人陈敏其实并不认识，不过这两张百元大钞能够缓解她此时此刻的尴尬，“谢谢。”她轻声说道。 　　把钱捐了出去，陈敏回到位置上坐了下来，趁着其他人也都在交头接耳说的热闹，陈敏也跟旁边的人聊了起来，“要不加个微信？我把钱转给你。” 　　旁边的人有些诧异地看着陈敏，“咱们之前加过微信的，陈老师。” 　　呃，这就有些尴尬了。 　　陈敏是真不知道这个好心人的身份，老教师留给自己的有用讯息并不是很多，周围的很多人和事情都要自己慢慢去熟悉。例如，现在跟自己说话这一位，她就真的不知道是谁。 　　“瞧我，最近真是老糊涂了。” 　　来文丽看着神色有些窘迫的人，她低声安慰了句，“我们也都明白，只是人死不能复生，您也想开点，卫工在天之灵也不希望您这样。” 　　陈敏点了点头，她看着桌上的手机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其实不用那么纠结，微信的收付款不就是能把自己的问题解决吗？干嘛非得转账呢？ 　　只不过她这提议被来文丽给拒绝了，“陈老师您不用跟我那么客气。” 　　陈敏没有欠人情的习惯，正想要再说什么，这爱心捐款结束了，赵主任主持进行第二项活动。 　　房间里的老头没了用武之地，有些还要忙着其他事情的老太太也都纷纷走了，到最后剩下的不到十个人，这其中还包括赵主任这个不干活的。 　　肖爱芬也是留下的九分之一，她坐在陈敏对面在那里拆线——织手套需要不少毛线，而这些毛线并不是新的，而是要从爱心人士捐赠的毛衣上拆下来。 　　陈敏有样学样，也跟着拆线，她就知道社区举办织手套的爱心活动，哪晓得这爱心活动也是旧衣服二次利用？她一开始还以为是社区这边买了新毛线呢。 　　如今这毛线都是从旧毛衣毛裤上面拆出来的，保暖度明显不够，织手套还算是勉强，围巾就不行了。 　　自己原本那点用武之地也派不上用场，陈敏只能找自己会做的活来干。 　　“你刚才跟那女人说什么呢？” 　　陈敏假装没听懂，“谁呀？” 　　“还能有谁，就那来文丽呀。”肖爱芬脸上带着几分不屑，“也就是你脾气好，你看其他人谁搭理她？” 　　陈敏终于知道了好心人的身份，同时她总算是把小区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来文丽跟真人对上了号。 　　来文丽在这边也算是知名人物，她老公死了有十来年了，一直是单亲妈妈抚养一双儿女长大，年前那段时间忽然间容光焕发，后来大家伙才知道她是谈了恋爱，只是这恋爱谈得成为了小区里头一号的新闻——来文丽今年五十四了，而她的男朋友则是一个刚三十出头的年轻小伙。 　　小区里的人一开始也不知道这件事，还是过年的时候年轻小伙的爸妈来这边大吵大闹，大家伙这才是知道了这么一段荒诞的事情。 　　陈敏没少听说来文丽的八卦，没想到这人就坐在自己身边，还帮了自己一把。 　　五十四岁的老女人和三十出头的年轻人谈恋爱，这并不符合大部分人的固有的观念。男大女小是常态，若是女方大了点，三岁还能说是抱金砖，大了五岁那就成了赛老母。女方这一下子大了二十多岁，寻常人哪能接受得了？ 　　想想来文丽，陈敏记得她是有些憔悴，看来那段恋情的确给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拆了没几件毛衣，陈敏就是接到了刘瑜的电话，她只好放下手里的活匆匆回家。 　　“亲家母来了呀？那是得好好招待，那陈老师您先回去好了，要是有空再过来。”赵主任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二话没说就是放陈敏回去了。 　　文艺中心的门关上，屋里头忙碌的人也是讨论了起来，“这陈老师也真是拎不清，自己亲儿子老大不小的不说催着结婚，倒是巴巴的去管小卫小两口的事，那亲家母跟她有什么关系呀？” 　　“可不是，我看最近小卫天天往她这边跑，你说这陈老师可别脑子一发热，就把卫工留下的那些钱都给小卫了。” 　　“不会吧？对了，你一说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儿子说卫工可是有不少股份的，他死了，这股份都留给谁了呀？赵主任，你家老曹不也在研究所上班吗？知道什么内幕吗？”肖爱芬挺想八卦的，人跟人真是没办法比。她一辈子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培养出个有出息的儿子，结果呢，比不上陈敏二婚嫁给了一个有出息的老公。 　　她儿子在省研究所混了这么多年也才刚刚从助理工程师转成工程师，没赶上好时候，不像是卫工挣了大钱。想想，肖爱芬就是羡慕的很。 　　“我哪知道这些？”赵主任不愿意掺和到这些八卦消息里面来，“行了，辛苦大家了，咱们多织几副手套，就能给山区的孩子多一点温暖……” 　　话说陈敏一路上都在想着事，项爱莲特意从老家过来，肯定是来伺候女儿的。当妈的看不得孩子难过，项爱莲这一过来，今天上午徐文珊可不就是得办理出院手续吗？ 　　虽说出院手续并不是那么复杂，可项爱莲至于那么有空，这么个时间点还来看望自己？ 第20章 与亲家争辩 　　陈敏印象中，卫大钧住院的时候，徐文珊这个儿媳妇去医院的次数并不很多，至于同在省城的徐文德更是没怎么露面。就连上次也是甘晓芸上门拜访，徐文德神隐了一般。 　　也许因为自己是继婆婆的关系，徐文珊之前跟自己关系冷淡。 　　可既然这样，那就继续冷淡着好了，现在项爱莲忽然间这么主动热情，她还有些不适应呢。 　　脑子转了好一圈，陈敏最后也只有见招拆招这么一个答案，她实在是想不出项爱莲这会儿过来的目的。 　　刘瑜开门的时候如蒙大赦，那是卫研新的岳母，跟他没什么关系。他迷迷糊糊去开门的时候，还以为是他妈把钥匙忘家里了呢，哪想到会是项爱莲突然间杀到？ 　　之前也没听说她要过来呀。 　　刘瑜跟项爱莲不熟，虽说卫子睿跟他外婆玩的开心，他也不好撂挑子走人，被问东问西了好一会儿，刘瑜终于找到了机会去了趟卫生间打电话喊人，当然他顺带着给卫研新打了电话。 　　老爷子已经去世了，他妈又不是徐文珊的正经婆婆，所谓的儿女亲家关系其实名存实亡，在他看来，项爱莲还是少登门拜访些好。 　　陈敏回来的时候刘瑜那叫一个如蒙大赦，他实在是招架不住了，老爷子生前就算是催婚，也没这么咄咄逼人呀！这要是外人，刘瑜也不会忍着让着，可项爱莲身份特殊，一个不开心闹得人家不乐意，最后还不是折腾的他家宅不宁？ 　　吃了哑巴亏的刘瑜给陈敏开门后，就往外走，“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陈敏看着脚下踩着火箭似的蹿出去的人不由乐了，前前后后也就是十多分钟而已，能被折磨成什么样呀。看那这样子，刘瑜简直是多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呆着。 　　项爱莲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她看了眼揽在怀里的外孙，“睿睿，饿不饿呀？” 　　陈敏听到这话不由皱了下眉头，她倒是把这事给忘了，也不知道刘瑜刚才有没有给卫子睿弄点吃的。 　　“我不饿。”卫子睿看到他奶奶，发现刘瑜不见了的时候，他顿时着急了，“奶奶，你不是说叔叔今天带我去玩海盗船吗？他人呢？” 　　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叔叔就没了人影？海盗船还没玩呢。 　　陈敏没想到卫子睿还记着昨晚自己说的话，她清了下嗓子，正打算跟卫子睿解释，项爱莲先一步开口，“你叔叔要忙，回头外婆和妈妈带你去好不好？”她都不知道，自己外孙竟然跟陈敏还有她儿子那么亲近，这算什么回事？虽说叫着奶奶、叔叔，可实际上不是没一点关系吗？没有血缘的牵绊，能有多亲？就算是疼爱，也就是表面上的。 　　“我不要，我要叔叔带我去玩。”卫子睿人虽小却很是清楚，他爸妈不是送他去兴趣班就是去少年宫，哪会像叔叔那样带自己去公园、动物园、游乐园四处逛，“我要叔叔带我玩……” 　　小朋友的眼泪很是现成，说来就是来了。 　　陈敏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情况，她正想要安慰卫子睿，项爱莲又是比她快了一步，“乖孙别哭，乖孙别哭，你这一哭外婆的心都碎了，咱们不去玩海盗船好不好，你妈妈还病着，跟外婆回家去跟妈妈玩好不好？” 　　陈敏算是瞧出来了，项爱莲过来也没别的事，就是为了带走卫子睿。只不过刚才自己不在家，她就这么把人带走了不合适，索性就是等自己回来。 　　客厅里祖孙俩飚着哭，声音还越来越大，这让陈敏头大，“那个亲家母，你能不能先别哭？”不就是孩子哭了吗，该说的说该哄的哄，劝下来就是了，用得着自己也跟着哭吗？这又不是比谁比谁可怜。 　　项爱莲正哭着，忽然间听到这么一句，心里头多少有点不舒服，不过她脸皮早就磨砺出来了，抹了下眼泪就是不紧不慢地说道：“让您看笑话了，只是我在家天天念日日想着这孩子，就想着这些天在这边照顾他妈能多跟孩子处处，哪想到这孩子不跟我亲近。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他还要往外跑。”说着，项爱莲眼泪又是流了下来。 　　陈敏觉得自己这个亲家母可真是能说会道，这一番话说的好像昨个儿自己是故意带走卫子睿不让他们祖孙团聚一样。 　　她原本不愿意跟这人斗唇舌，所以昨个儿在医院都没说什么，今天都被人找上家门了，还明里暗里被埋怨，陈敏一时间也是忍不住了，“再想念孩子，那也得有个大人样，在孩子面前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她正说着，卫子睿趁机从他外婆怀里挣脱出来，跑到了陈敏面前，“奶奶，奶奶，你带我去找叔叔好不好？” 　　他不想跟外婆说话了，她老是动不动就亲自己，还捏自己的脸和胳膊，卫子睿很不喜欢。 　　“乖孙，咱不是说好了不去游乐园，要回家陪妈妈说话吗？”项爱莲连忙站起来，她想要把外孙拉到自己这边，只是卫子睿并不配合，往陈敏身后一躲，甚至于连小脑袋瓜都没敢露出来。 　　陈敏看着要伸手抓人的项爱莲，她脸上神色有些不好看，“亲家母，我昨天答应了孩子让他叔叔今天带他去游乐场玩。” 　　“可……” 　　“做长辈的说话算话，不然往后孩子怎么听你的话？”陈敏打断了项爱莲，她端出老教师那副严肃模样，项爱莲看着这么一张脸，一时间词穷。 　　陈敏之前对徐文珊没好感，现在不喜欢名单上又多了一个项爱莲。 　　这是在她家，回来那会儿，项爱莲连站都不站起来一下，以为这里是自家那一亩三分地上吗？ 　　到现在，陈敏越发觉得自己不喜欢徐文珊绝对不是因为偏见，而是这对母女实在是一脉相承，她没有找到这两人值得自己喜欢的地方，哪怕作为老师的职业要求尽可能发现学生的闪光点。现在她选择放弃职业操守，反正已经退休了。 　　项爱莲觉得自己被训得像孙子一样，她又不是小辈，哪乐意受这窝囊气？ 　　“他妈妈都住院了，为人儿女的这时候哪还能老想着去玩？” 　　陈敏听到这话觉得好笑，她也的确笑出声来，“那亲家母你的意思是让孩子去端茶倒水还是去给他妈做饭？” 　　项爱莲被这话堵的脸色不太好看，“我就是……” 　　“孩子还不到五岁，正是顽皮惹事的时候，你让他大周末的待在家里他能老实听话？他妈妈现在腿有点毛病，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我让刘瑜带孩子出去玩也是想着给文珊点清净。按照亲家母你话里的意思，是我想要疏远孩子跟他妈妈的关系？” 　　项爱莲之前也是跟女儿的这个继婆婆打过交道的，可那时候的陈敏话很少，多数时候就是平着一张脸不悲不喜，哪像是现在这大道理一套套的，说得她都没还嘴的余地。 　　“我知道亲家你的意思是想要跟孩子多处一会儿，可我这已经答应了孩子的事情总不能言而无信吧？反正你这段时间得住在这边，有的是时间见孩子，不是吗？” 　　陈敏还不信了，她好歹是为人师表跟中二叛逆少年少女打了好几年交道的人，讲道理还能说不过项爱莲？ 　　她倒不是非得抓着卫子睿不松手，就是觉得项爱莲有点欺负人，她不还击还不得让项爱莲蹬鼻子上脸呀？ 　　转身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卫子睿，陈敏语气温和了许多，没有刚才的咄咄逼人，“睿睿，过会儿我让叔叔带你出去玩，不过玩了海盗船之后你得回家了，知道吗？” 　　卫子睿很是乖巧的点头，“我知道。” 　　“乖。”陈敏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她看向项爱莲的时候神色比刚才缓和多了。 　　项爱莲觉得自己是吃了哑巴亏，被人当孙子似的训，偏生又找不出对方的不是，她一时间悻悻，来之前的那点小九九也是被陈敏这一番话给吓没了，“这，这是我欠考虑了。” 　　陈敏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再说了对方跟自己平辈，她再说什么，岂不是跟项爱莲一个德行了？ 　　“我当老师习惯了，凡事都喜欢讲道理。这话您要是觉得中听您就听听，不中听您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出了门倒出去也没关系。” 　　项爱莲觉得这亲家母真是强势，听女儿说亲家公还活着的时候就是被她牢牢把控着，几个孩子都不敢在她面前大声说一句，她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 　　“亲家母您是人民教师，道理当然比我这没读过几天书的人知道的多。”项爱莲脸上挂着笑，“您……” 　　突然间响起来的门铃打断了项爱莲的话，卫子睿去开门，看到来的人是他爸爸的时候他一下子就冲到了卫研新怀里，“爸爸。” 　　客厅里的人听到这一声“爸爸”都愣了下，这个节骨眼上卫研新怎么过来了？ 　　陈敏更多的是诧异，而项爱莲就是有些心虚了，她是瞒着卫研新偷偷过来的。 第21章 露了点马脚 　　卫研新是被刘瑜一通电话给吓过来的, 他还以为岳母是先去医院了，哪想到竟然是来了陈姨这里。 　　他今天早早出门去看了房子，接到刘瑜电话的时候正打算再去看另一套房子。他哪还能去看房子？卫研新是十万火急赶了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陈敏认真想了下, 难不成是刘瑜打的电话？她不觉得项爱莲会跟卫研新说来这边的事情, 真要是过来看自己的，没有空着手的道理, 最起码卫研新也会给她准备礼物。而项爱莲还真就是这么两手空空的过来了, 所以陈敏断定这亲家是瞒着女婿偷偷溜过来的。 　　卫子睿被他爸爸抱在怀里, 自以为悄悄话地说道：“爸爸, 奶奶说让叔叔带我去玩海盗船。” 　　“好啊, 不过得听叔叔的话，知道吗？”他把儿子放了下来，看着客厅里的两个老太太，一个是继母，一个是岳母，从血缘关系上来说，这俩人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可冥冥之中就是走到一起、成了一家人。 　　十二岁的时候自己被送回这边, 陈姨待自己一直很好很好。 　　十二年前自己跟徐文珊谈恋爱, 岳母把女儿交给了自己。 　　两个都是老人家, 作为小辈, 还轮不到自己说什么。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可这么多年来自己算是看明白了——有些事情，一再的忍让换来的未必是别人的体谅, 更有可能是让对方更加得寸进尺，就像文珊那样。 　　“刘瑜给我打电话说睿睿外婆来这边了。”卫研新没有隐瞒，他觉得有时候话是得说清楚些，省得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到最后弄得一地鸡毛，“阿姨，你怎么不说一声来陈姨这了？” 　　能把卫研新这个三棍子打不出一声响的人逼得说出这么直白的话，陈敏觉得项爱莲功力相当可以。她不清楚卫研新之前跟徐文珊之间发生了什么，所以只能猜测是昨天晚上这丈母娘和女婿之间起了些什么争执。 　　“我就是过来瞧瞧亲家母和睿睿。你看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该去医院给文珊办理出院手续了，医院里乱糟糟的，还是回家住着舒坦，文珊也能快点恢复。”项爱莲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亲家母是个满嘴大道理的老师，女婿又是不给自己面子。 　　她已经在陈敏面前丢了一次人，这件事本来又是她理亏，不想再被女婿问责，所以项爱莲选择直接岔开话题扯到了徐文珊出院的事情上。 　　陈敏也不想参与到这丈母娘和女婿的战争中去，她顺水推舟了一把，“这都快十点了，你们也该过去了，我打电话让刘瑜过来带睿睿出去玩。” 　　她也不打算回去帮忙织手套了，去了那里她顶多就是帮忙拆毛衣而已，多自己一个不算多，少自己一个也没事，所以还是在家呆着好了，再不济就跟着刘瑜他们叔侄俩一块出去——她还真没去过游乐园。 　　两位老太太一个算是服软，一个下了逐客令，卫研新也意识到这里并不是他兴师问罪的地方，他也没再继续说，“那陈姨我先去医院，睿睿要听奶奶和叔叔的话，知道吗？” 　　“知道知道。”卫子睿跟他爸挥手，顺带着也跟他外婆说再见。 　　陈敏觉得这是个小机灵鬼，看着关上了的房门，她揉了揉卫子睿的小脑袋瓜，“咱们过会儿跟叔叔出去玩，现在先吃点东西。” 　　小孩子正是发育的时候，早饭肯定得吃，她之前光想着让他周末睡个懒觉，都忘了吃早饭这回事。 　　“那我能不能少吃点？”卫子睿小声说了句，“我想过会儿去吃薯条。” 　　陈敏小时候觉得去肯德基吃薯条那是一种奢侈，因为她妈从来不许她去吃这些，觉得是乱花钱。不过卫子睿这怎么说也算是含着银汤匙出生的，不至于馋这个吧？ 　　想想这段时间自己的晚餐，陈敏顿时明白了过来，有卫研新那么一个注重营养的人在，卫子睿接触快餐还有垃圾食品的机会并不多。 　　她去给卫子睿热牛奶。 　　牛奶刚热好，刘瑜就是过了来，气喘吁吁的。 　　看着手里端着热牛奶的人，刘瑜四下里看了眼，“人呢？” 　　“走了呀。”陈敏又是把面包撕下来一些递给卫子睿，“先吃几口面包再喝牛奶，小心别烫着。你被狗追着了？”后面这句，她是跟刘瑜说的。 　　什么被狗追着了？他这是着急上来，结果电梯还在往上走，所以就一口气爬楼梯上了八楼。自己这一片好心，还被老太太冷嘲热讽的，刘瑜郁闷。 　　“大哥走了，那这小家伙怎么还在？”刘瑜直接瘫在了沙发上，他接到老太太的短信通知“过来”后，一路狂奔了来。 　　其实早在离开之后刘瑜就是有些后悔。徐文珊她妈那嘴碎的他都有些忍不了，他家老太太这一点就着的脾气还不得爆炸？接到短信后他还以为自家老太太被气得一佛出窍了呢，没想到这胜利最后竟然属于他妈。 　　不过刚才他过来的时候在楼下还看到了卫研新的车子，看来是自己爬楼梯，那两人坐电梯下去所以就错过了。 　　“大哥一个人过来的，没说什么吧？”刘瑜还是多嘴问了句，人是他招惹过来的，原意是让卫研新过来把他岳母给请走。可俗话说得好有了媳妇忘了娘，万一卫研新脑子抽了被岳母三言两语蒙了心肝找自家老太太麻烦怎么办？卫叔去世后给老太太撑腰的人没了，她不像之前那么底气十足。 　　“他妈妈在医院里等着出院呢，你说几个人过来的？”陈敏才发现刘瑜也是有点八卦，“行了，我没事，就是答应了睿睿让你陪他去游乐园玩海盗船，你也喝杯牛奶吃口面包垫垫肚子。瞧你这年纪轻轻的，走几步路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可不行啊，都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这本钱可不太够。” 　　“我又不革命。”刘瑜坐下来让自己稳定心神，他直直看着陈敏，“你怎么把那老太太给打发走的呀？” 　　“摆事实讲道理呗。”陈敏把牛奶和面包推到了刘瑜面前，“吃点东西。”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没那小萝卜头自觉，还得自己催着吃东西。 　　刘瑜看着那盛了四分之三杯还冒着点热气的牛奶，他轻轻抬起眼皮，直直看着陈敏道：“妈，你忘了我不喝牛奶的，过敏。” 　　自从卫叔去世之后，老太太就有些不对劲。不像之前那么严肃是好事，可这把自己牛奶过敏这茬都忘了算什么回事，阿兹海默症的前期征兆？ 　　陈敏听到这话心里头咯噔一下，她哪知道刘瑜竟然对牛奶过敏。难怪刚才自己第一次说喝牛奶的时候，刘瑜还看了自己好几眼。不过她反应也快，“什么过敏不过敏的，就是吃得少，多吃点习惯就好了。” 　　刘瑜没想到一向讲道理遵医嘱的老太太竟然也有这么不讲道理胡搅蛮缠的时候，他躺在沙发上这一会儿也算是缓过来这口气了，揪了块面包往嘴里一塞，然后去饮水机那里给自己倒水，“你这是听了谁的话，打算要了你儿子的命。” 　　“朋友圈里推送的呀，养生专家说的。”陈敏毫不客气地甩锅。 　　“你少看朋友圈里的那些养生新闻，十个里面有九个半是假的。”刘瑜喝了口水让自己冷静下来，“当了这么多年老师，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怎么年纪大了反倒是信这些伪科学了？” 　　陈敏不相信养生专家传播的那些伪科学呀，只是当初她爸妈在朋友圈里天天转发，她知道上了年纪的都怕死，所以就顺便把锅甩了过去。 　　“你现在不是去游泳健身吗？挺好的，继续坚持。”刘瑜还是尽可能找出老太太的优点来放大，加以夸奖。 　　陈敏听到这话忽然间来了精神，“你这身板儿也太差了些，要不也去健身房练练？”她最近游泳的时候也遇到几个漂亮的姑娘，身材谈吐都不错。 　　刘瑜是科研人员，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了研究所里，都没时间去交际，所以这才对女孩子不感兴趣。 　　没条件那就创造条件，这样才能有机会嘛。 　　陈敏忽然间就是月老上身了。 　　刘瑜觉得老太太最近真的是太清闲了，清闲的整日里就是琢磨这些有的没的。 　　“你就别给我操心了，咱们当初说好了的，你不插手我个人的事情。”刘瑜也发不起火来，这老太太要是板着脸跟自己说这事，他肯定不会给好脸。 　　可现在她好声好气的，自己也就当笑话听听好了，“行了，小男子汉，吃完了没？海盗船还等着你呢。” 　　“完了完了。”卫子睿很是着急地喝完最后一口牛奶，用行动表明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刘瑜瞧着那玻璃杯，“去把杯子洗了去。” 　　卫子睿顿时一愣，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陈敏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还没洗碗池高呢，你让他洗什么洗？” 　　刘瑜听到这话觉得老太太有点太惯着孩子了，只是还没等他说话，陈敏又是说道：“你去洗不就行了吗？” 　　这老太太还是不是亲妈了？算了，他不跟年纪大的一般见识。 　　刘瑜拎着俩玻璃杯去厨房，只是出来的时候看到陈敏也在那里换鞋子，他有点懵，“您这上午还有活动？” 　　“没有，这不是没事吗？打算跟你们一块去游乐园看看散散心。”她说的一本正经，这让刘瑜有些hold不住了，老太太这最近不对劲呀，太不对劲了些。 第22章 奉献型人格 　　这种不对劲并没有持续发散, 陈敏其实没打算跟着一起坐海盗船，虽然医生说她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心肝脾肺肾都属于还不错的那种, 可上了年纪的人还是距离这些刺激点的东西远一点好, 她就坐在这里看着就好。 　　因为周末的缘故，游乐园里人还挺多的, 海盗船、摩天轮那里都是排着长长的队伍, 以情侣居多。 　　看着从旁边摩天轮上下来就是呕吐不止的年轻人, 陈敏也有些羡慕。 　　二十七岁到五十七岁之间, 有三十年的岁月就这么没了。要说真不伤心难过那是假的, 可难过又能怎么样？她自杀一次说不定就真死透了，连这剩下的十几二十年都没得过。 　　人的痛苦源于对现实的不满，对过去的选择的后悔。陈敏不想让自己生活在痛苦之中，所以选择忘掉过去，积极的乐观的去迎接未来。 　　她现在除了年纪大点，有钱有闲，过去自己不能做的事情现在都能做，也挺好的。 　　这一会儿想的有点多, 以至于这十多分钟时间很快就是过去了, 刘瑜带着卫子睿回来了。 　　看着红彤彤的小圆脸上写满了兴奋, 陈敏忍不住打趣, “有没有害怕？” 　　“不害怕，好玩，叔叔, 你回头再带我来玩好不好？” 　　小朋友其实很聪明，知道找合适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行，等儿童节的时候我再带你来玩，最近叔叔工作忙，没怎么有时间。”虽说卫叔去世前对手头上的项目进行了交接，可现在代理总工的郑副总工还是缺了点魄力，以至于项目进展缓慢，刘瑜估摸着能在五月下旬进行第二次实验就算不错了。 　　他最近一直在忙着自己那部分的工作，另外就是啃卫叔之前留给自己的书还有笔记，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要不是昨天加班到凌晨，他今天也不会休息。 　　“那咱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看着那伸过来的小肉手指头，刘瑜笑了下，“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这个成语对于卫子睿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就像是他从三岁就背唐诗三百首，可也就是只会背诵而已，并不理解那些诗句背后的含义。 　　“行了，玩好了就回家。”陈敏看了下时间，把卫子睿送回去，也差不多到饭点了，“你是打算回家吃还是在外面对付一顿？” 　　刘瑜不假思索，“回家做点吧。”周末的时候，哪哪都是人，在外面那可真就是随便对付，还不如回家做点吃的，他不是怕麻烦的人，对厨房也不算厌恶。 　　陈敏虽说跟着一块送卫子睿回去，不过她没有去楼上。刘瑜也知道她什么意思，就徐文珊她妈那张嘴，他家老太太能乐意见面才怪呢。 　　王不碰王，这是好事。要不是因为得送卫子睿回来，他也懒得过来。 　　各家有各家的生存之道，卫研新没结婚前他们一家五口过得也挺亲亲热热的。 　　不过结了婚有了小家庭后，大家、小家到底不一样，一切也回不到过去，刘瑜很是清楚这一点，也不强求这些。他管不着别人，但能管得住自己。 　　来卫研新家这边的次数寥寥，这也是今年第二次，上次来还是过年时候他们兄妹在这边小聚。 　　开门的是项爱莲，看到刘瑜的时候她愣了一下，眼睛顺着往下看，顿时眉开眼笑，“乖孙哟，你可算是回来了，想死外婆了。” 　　刘瑜看着由于抱孩子动作幅度过大，以至于差点向后倒了过去的项爱莲，他说不清自己心里头的滋味。 　　这是想竭力证明自己的存在？可又有什么好证明的？又没有跟她抢外孙。 　　“伯母，我还有事，那先走了。” 　　卫子睿乖巧地挥手，“叔叔再见，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项爱莲好奇刘瑜答应了什么，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事的时候，她开口挽留刘瑜，“这都要中午了，在这里吃饭好了，过会儿我下厨给你做拿手好菜。” 　　“不用了。” 　　屋里屋外异口同声，看着女婿过来，项爱莲觉得这女婿真是奇怪，哪有这么说话的？ 　　“那你开车注意着点，晚上我看情况，要是不能过去的话，就给你打电话，你过去陪陈姨吃晚饭。” 　　刘瑜应了下来，转身就离开了。 　　项爱莲有些好奇，“小卫，你晚上还要过去那边。”她觉得单是说去那边吃饭不太好，所以又是改了说辞，“去那边陪你陈姨吃饭？” 　　“嗯，我爸去世后，陈姨心情不是很稳定，我跟刘瑜一个晚上一个中午陪着她。”他把儿子从丈母娘怀里接了下来，“往后不准让外婆，也不能让奶奶抱你知道吗？你那么大了，会累着老人家的。” 　　卫子睿有点委屈，又不是他要外婆抱自己的。 　　项爱莲脑子没转过来，并没有听到女婿的弦外之音，“没关系的，我又不是抱不动。”她就是挺纳闷的，今天上午亲家母给自己说教时那一通大道理哟，可不像心情不稳定的样子。 　　卫研新其实挺害怕这样的，自己这话就差直接挑明了，可岳母总跟自己打马虎眼，她这样，文珊也这样，母女俩一脉相承。 　　“我去做饭，你去找妈妈，阿姨您随意。”卫研新一时间也不想多说什么，老人家是为了照顾女儿过来的，自己无缘无故发脾气也没这个道理。 　　真要是闹出什么乱子，该走人的走人，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 　　段贝贝看到陈敏又过来还挺纳闷的，“陈阿姨，您不是说今天不来了吗？” 　　“这不是想你了吗？”陈敏跟她打趣了句，“现在这身子骨，一天不锻炼就觉得生锈了，所以就又过来了。” 　　段贝贝听到这话乐了，之前卫研新还跟自己说陈阿姨脾气有点不太好，有时候需要自己担待点，要是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忍让老太太一下，冲他发火就行。她还真没看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太好，自己教了那么多学员，这位是数得着配合锻炼，脾气不能再好了。 　　“您这样坚持锻炼，肯定长命百岁。”段贝贝也不是完全的奉承话，现代医疗水平提升了，人的寿命也是大大增加，她觉得这种上了年纪还保持锻炼的肯定会活得更幸福长久。 　　当然，人都喜欢听好听的，陈敏也不例外，“那我九十九大寿的时候肯定邀请你参加。不过还得四十二年，到时候你这小姑娘也跟我一样成了老太太。” 　　跟段贝贝胡侃了一会儿，陈敏这才是去游泳。 　　她其实有想过换个健身方式，不过这个年纪，身子骨也不属于强壮的那种，到最后还是继续游泳。 　　今天下午特意来这边，陈敏是来瞧瞧健身的年轻女孩子。刘瑜半是玩笑半认真的拒绝自己插手他的终身大事，陈敏也不是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人，她过来其实更想近距离感受年轻女孩子身上的朝气，那种她已经没有了的气质。 　　因为是健身馆里的大龄女同志，陈敏颇受关注，年轻的姑娘们对她也很是感兴趣，等陈敏冲了澡之后还聊了好一会儿，主要是想要从陈敏这里取经——怎么让自家老妈也来健身馆运动养生。 　　这其实是一个无解的题目，年轻如刘瑜都没空来，何况是上了年纪且有着固有观念的老同志呢？ 　　经历过死亡的人，对于死亡更是畏惧。陈敏怕死，所以才积极养生健身。 　　段贝贝倒是给了大家建议，“要不就拉阿姨们过来瞧瞧，说不定看到后就想试试了呢？”光是嘴上说是没用的，人的模仿源于眼睛传达到脑子里的多巴胺，想要把自家妈妈赶到健身房，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们来感受这里的气氛。 　　当然，这个建议落实的并不怎么好，几天下来来健身房的老阿姨依旧只有陈敏一个，年轻女孩的妈妈们大多数还是选择广场舞作为健身方法。 　　陈敏也是后知后觉，可不是吗？对于老阿姨来说，健身就是个由头，其实她们就是想找人说说话，广场舞比健身房合适多了，而且广场舞不花钱，更划算。 　　从健身房走回去，陈敏刚走到小区门口，就听到了肖爱芬的大嗓门，“陈老师，你可算是回来了，小卫的丈母娘都等了你半个多小时了。” 　　项爱莲等自己那么久干什么？陈敏有些好奇，真要是有急事那就打电话好了，可是她……哦，她手机没电了，打电话也接不到。 　　“怎么不见晴晴？”陈敏边走边跟肖爱芬寒暄。 　　“嗨，这不是五一假期，跟她爸妈出去旅游了，说是什么自驾游。” 　　“那你怎么不跟着一块去？出去玩一趟多好。” 　　“我晕车，不跟他们凑这热闹。”肖爱芬压低了，“陈老师，我看你这亲家母好像有点不太高兴，难道小卫那边家里闹了什么矛盾？” 　　肖爱芬是典型的奉献型人格，陈敏做不来。当然，这种人有时候喜欢炫耀自己的幸福，尤其是通过与别人对比。 　　陈敏笑了笑，“这你就问着我了。”她听卫研新说徐文珊恢复的还行，至于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肖爱芬问她，她问谁呀？ 　　话音刚落，在那边等着的项爱莲看到陈敏身影就是匆匆过了来，她脸上写着几分着急。 　　肖爱芬挺想看热闹的，不过被瞅了好几眼后还是走了，“那陈老师我先上去了，咱们下次有空再聊。” 　　看着碍事的走了，项爱莲实在是憋不住，当即就是问了起来，“亲家母，我怎么听说研新打算买房子？” 第23章 做事不厚道 　　项爱莲是真不知道自家闺女脑子里整天都装着些什么, 浆糊吗？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跟自己说一声。 　　算着今天，她来到省城也四天了，就住在女儿女婿家, 买房的事情愣是一点都不知情。要不是今天下午无意中听到卫研新打电话说什么看房子, 估计她得一直被蒙在鼓里。 　　项爱莲多少有些着急上火，陈敏则是保持冷静, 她按了下电梯, 借这个时间整理思路, 分析整件事情。 　　她不觉得卫研新会主动告诉丈母娘自己打算买房的事情。当年陈敏也是盘算过买房这件事的, 所以多少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的财产。 　　卫研新到现在也没说跟自己要钱的事, 想来也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毕竟这钱要是从自己账上出去，退一万步说将来两人离婚的话，这婚后财产分割方面卫研新也是占着优势的。 　　他不声不响地保护着自己的权益，因为这个，陈敏不觉得卫研新会把要买房的事情告诉项爱莲。 　　至于项爱莲是怎么知道的，听她闺女说的？又或者无意间听到看到的？ 　　电梯还没下来，陈敏站在那里等电梯，一旁项爱莲看她一直没说话有些着急, 表情都写在了脸上。 　　其实卫研新要买房她也不反对, 可从闺女那里知道的消息是, 卫研新好像要撇开文珊自己买房, 还说什么有的是办法来把这房子弄到自己名下。 　　这不是防着她闺女吗？ 　　这口气徐文珊能忍，项爱莲不能忍！ 　　卫研新死了爹不要紧，这不是还有继母吗？总是得给自己一个说法, 她闺女大老远的一个人嫁过来不是被枕边人提防的。 　　不过项爱莲再着急上火也不至于犯了糊涂，她知道这亲家母是能说会道的人，所以就耐下性子来，打算听听她怎么说。不就是讲道理吗？自己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也会讲道理不是？ 　　电梯终于下来了，不过有人匆忙挤了进来，原本空档的电梯里面多了年轻的母女，陈敏看了一眼项爱莲，“在这里说？”电梯里有外人，不是谈论这些事的时候。 　　家丑不可外扬，当然，要是项爱莲不介意的话她也不在乎，毕竟这事就算是闹大了对自己也没什么影响，她退休证过些天就能拿到，到时候拿着退休工资还有卫大钧留下的遗产照旧过她的日子。 　　卫研新那边她就说不好了，兴许闹得卫研新会恨自己，可也有可能是那边小两口吵起来。 　　薛定谔的猫，没打开箱子之前你不知道这猫到底是死是活。 　　陈敏有底气，不害怕。 　　项爱莲看着这气定神闲的人，她觉得自己气势上矮了一大截。 　　她今年五十五，比这亲家母还要年轻两岁，可是站在一起就不像是同龄人。 　　四月底的省城已经暖意十足，电梯里面的年轻母女都穿着漂亮的裙子。自己这个亲家母穿着休闲的三件套，明明一把年纪了，可穿成这样一点不违和。气色也不错，脸上虽然有些皱纹，可不显老态。 　　而自己呢？ 　　一辈子辛苦操劳，脸上是早些年风吹日晒留下来的痕迹，皱纹里恨不得能藏下米粒儿。 　　看着都要比对方老上十岁。 　　这个认知让项爱莲心里头难受，她也算是培养出一对儿女，可怎么就没过上好日子呢？ 　　不过这难受劲头也没持续多久，很快项爱莲就是振作了精神——今天她过来不是给自己找不愉快的，她就是想要找陈敏要个说法。 　　文珊不是说卫研新听这个继母的话吗？她管不住卫研新，那就找能管住卫研新的人来说事。 　　进了屋，陈敏放下包就是看到杵在那里的项爱莲，她要是不说话，估计这个亲家母都想瞪眼把自己给瞪死。 　　“我听研新说了这么一句，这不挺好的吗？” 　　好个屁！项爱莲真想吐这人一脸唾沫，不就是因为文珊在省城举目无亲，所以这婆家的人就欺负吗？她心里头翻江倒海，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买房是好事，可研新这做的可不地道，他跟文珊是两口子，这么大的事情不让文珊参与，这不合适吧？” 　　“是文珊跟你说的？”陈敏旁敲侧击了下，要不是徐文珊说的那回头别冤枉了人。要是徐文珊说的，那这件事还得进一步谈谈。 　　在这件事上，项爱莲触觉相当敏锐，她一下子就是抓到了事情的关键，“亲家你不会觉得是文珊跟我告的状吧？”看陈敏沉默不语，项爱莲有些压不住怒火了，“她那吃了亏往肚子里咽的人，哪会跟我说这些？我是听研新打电话说要看房子，所以就去问她要不要给他们涨点钱，要不是多嘴问这么一句，我都不知道研新原来是打算着自己买房。” 　　陈敏听到这话乐了，她别的事可能不知道，不过老教师当初卖了自己的房子添钱给卫研新买婚房，头几年又是拿钱给卫研新资助徐文德买房这些事还是知道的。 　　项爱莲在这里跟自己装什么大尾巴狼！ 　　徐文德的房子到现在还没还完贷款，要是真有钱，还不早就帮儿子把贷款还干净让徐文德跟甘晓芸结婚去了？ 　　在自己这边装什么大款，真以为卫研新当初找卫大钧借钱的事老教师不知道？真是笑话。 　　“他们小两口又不是没工作，买房哪还能再要你们的钱？亲家你有钱还是放着养老吧，这头疼脑热的不都得花钱吗？往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不用管他们小两口的事。”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可项爱莲怎么听着都觉得像是在骂人。 　　她有儿有女，还能没人给养老不成？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这不是我出不出钱的问题，问题是研新这事做的不地道，他不让文珊参与是什么意思？防着我家文珊呀。我家闺女不是天仙似的人物，可也算拿得出手吧？给他生儿育女搭伙过日子，就这么被防着吗？咱们将心比心，要是换了你，亲家母你受得了吗？” 　　将心比心，这事情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陈敏也受不了，保不齐的就闹离婚了。结婚过日子，有感情的是有情饮水饱，没感情的那就是将就，两个人有商有量的来。 　　可凡事不能一概而论，卫研新这么做还真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再说了，徐文珊到底做了什么难道项爱莲这当妈的心里头没数？ 　　“你也说了结婚是搭伙过日子，他们小两口的日子自个儿过就是了，咱们当长辈的没事插手这些干什么？”陈敏没把底牌亮出来，她还想要听听项爱莲还能有什么说辞。 　　“可现在卫研新做这事不地道！” 　　“文珊跟你抱怨这事了？”陈敏削好个苹果，还贴心地切成了块端到项爱莲面前，“吃点苹果压压火。” 　　只是这举动更是让项爱莲火大，“没有，可是我知道她委屈。”自己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还能不知道闺女的心思？ 　　陈敏觉得项爱莲再怎么不招人待见，起码有一点值得肯定，那就是不管有的没的，她都要给自家闺女争一争。就是不知道万一这事情牵扯到了徐文德，她还能不能像今天这样理直气壮地维护徐文珊。 　　“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也是懂法律的人，他们现在买房就是婚后财产的支配，对，婚后财产，凭什么卫研新这么强势，自个儿就要把什么都占了？”项爱莲特意问了的，她知道陈敏有一箩筐的大道理，可自己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呀！她也是讲道理的，而且讲法律。 　　从项爱莲嘴里听到“讲法律”这三个字，陈敏手晃了下。她甚至有些不厚道的觉得，项爱莲说出这话来的时候，浑身都闪着金光。 　　“这件事我不知道文珊到底跟你说了多少，可亲家母你知道的，我也不是研新他亲妈，这事我还真……” 　　陈敏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像是有人在开门。 　　她愣了下，总不能大白天的闹贼了吧？这小区安保不是挺好的吗？ 　　还是说，刘瑜或者卫研新有家里的钥匙？ 　　陈敏正想着，门已经打开了，卫研新喘着粗气进了来，“陈姨你没事吧？怎么打你电话也不接？” 　　“手机没电了，瞧我这糊涂的，回来后也忘了充电了。”陈敏连忙从包里把手机拿出来充电，“你好端端地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这不是自己吓自己吗？ 　　卫研新看见人没事多少松了口气，“我是想问你晚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他看刘瑜发朋友圈说累得要死，所以打算喊着刘瑜晚上一块过来吃饭，哪想到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把他吓了个够呛。他生怕是出点什么事，联系了段贝贝后确定老太太离开健身房了，他赶紧往家里来。 　　好在没出什么事。 　　“往后你出门前先把手机充……”卫研新这才看到坐在那里的丈母娘，他脑门一凉，下意识地问道：“阿姨你怎么也在这？” 　　项爱莲是真没想到，自己前后来这边两次，结果两次都能被女婿遇到个正着，就像是他能监控自己的去向似的。她是打算找卫研新兴师问罪不假，可这不是还没说服陈敏吗？ 　　事情发生的突然，项爱莲还没想好说辞，没有回答卫研新的质问。 　　陈敏倒觉得卫研新来的正好，他们这丈母娘女婿也是时候好好谈谈了，别总是有事没事的就来自己这兴师问罪，弄得她像千古罪人似的。 　　“你岳母过来找我兴师问罪呢，说你买房子的事做得不厚道，要我评评理，好好管管你。” 第24章 走了招昏棋 　　项爱莲听到这话一时间目瞪口呆。她哪有兴师问罪, 就是想要给自家闺女讨个说法而已。再说了，这件事本来就是卫研新做的不地道，她还不能说说了？ 　　“亲家母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有你说的这么凶神恶煞吗？”说这话的时候, 项爱莲脸红脖子粗。 　　双方各执一词，卫研新看着这两个长辈, 他自然是相信自家老太太的话。老太太教养他十多年, 什么样的人品他还不清楚？不至于栽赃陷害丈母娘。 　　而且项爱莲刚才那模样, 不是凶神恶煞又是什么？ 　　卫研新觉得头疼, 他以为在这件事情上自己已经跟徐文珊达成共识, 可为什么还要节外生枝？还闹到陈姨这里。 　　要是有可能，卫研新真想躲得远远的，他最近已经够头疼的了，偏生麻烦事还就这么接连不断。可他不能再退缩了，这都已经找到陈姨这里来了，他要是再不给个说法，下一步是不是就去陵园在他爸坟前哭诉委屈呢？ 　　“这是我的事，阿姨你要是有什么问题那就跟我说, 不要打扰陈姨清净。”卫研新正色说道, 一脸严肃。 　　“怎么就是你自己的事？”项爱莲觉得这女婿跟之前太不一样了, 对自己这个丈母娘倒是摆起谱来了。 　　争吵爆发之际, 陈敏打断了两人，“你们慢慢聊，家里没菜了, 我去买点菜。”她把地方腾出来总行吧？这么大的房子，愿意怎么吵怎么吵，她眼不见心不烦就是了。 　　反正卫研新在这，不至于让项爱莲把家给砸了吧？ 　　要真是那样的话，那钱她也不用给了，她得用这钱重新装修房子。 　　“不用。”卫研新拦住了陈敏，他转头跟项爱莲说话，“阿姨，我送你下楼，这件事等我晚上回去会给你个说法的。”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哪能这么不懂事？没有提前拦住丈母娘就不说了，还在这吵架，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既然项爱莲已经知道了，那也好，晚上回去他把这事情说开了。她们不就是想要一个说法吗？那他给还不行吗？ 　　项爱莲听到这话多少有些不高兴，卫研新这是摆明了相信他那后妈都不相信自己这个丈母娘，她能高兴才怪呢？不过她还是应下了，原因很简单，卫研新这会儿并不回家，那她正好趁着这会子功夫跟闺女好好说说，起码娘俩统一战线，别这边自己争取着呢，她闺女叛变先服了软。 　　“那行。”项爱莲生气归生气，这点好坏还是能分得清的，“刚才我可能语气冲了点，不过咱都是为孩子着想，他们小两口过得好，咱们不也是少操点心吗？” 　　项爱莲始终打着关爱孩子的旗号，陈敏觉得这亲家要是有机会，应该读书去参加辩论赛，怎么着也能拿个不错的名次。 　　“谁说不是呢？不过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又不是还在吃奶离不开妈的孩子，做长辈的管多了说不定适得其反呢。”她还是很好心的，不过看项爱莲这神色，怕是根本没把自己这话听进去。 　　“我送她下去，陈姨你有什么想吃的？”卫研新听出了老太太的弦外之音，可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么明白事理。眼前这位，明显的就觉得这只是在嘲讽她，没听出也有提示的意思，不是吗？ 　　“没什么想吃的，你随便买点就行了。”她不挑食，好养活的很。 　　项爱莲一走，陈敏顿时觉得家里宽敞了不少，没有那大嗓门在耳边嚷嚷，她也是身心舒坦。 　　简单把屋子里收拾了下，陈敏顺手抄起本书看。 　　反正现在头疼的绝对不是自己，别人愿意怎么着怎么着，她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卫研新回来的时候也差不多五点半了，他把大兜小兜的东西往冰箱里塞。 　　陈敏忽然间意识到一件事，“你今天怎么没上班？”老是跟周末搭伙的五一假期已经过去了，怎么卫研新半下午的还那么悠闲？ 　　“我之前年假没用，凑着放假就顺带着休了。”卫研新指着冰箱里的存货，“你早晨要是不愿意煮粥，那就榨点水果汁喝。”一个人做早饭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既浪费时间又浪费食材。 　　老太太又是个讲究的人，不太喜欢吃外面的餐点，这些天一直在吃牛奶面包当早餐。 　　光吃一样也会烦，他这次买了好几样水果，每天一样水果榨汁，那也能过好三四天，总比光喝牛奶强。 　　陈敏看了眼塞得满满的冰箱，她其实挺想问卫研新一句，当初怎么就想着跟徐文珊结婚呢？ 　　卫研新长得不说多英俊，那也是相貌堂堂，个头不错，虽说家庭关系复杂了些，可再怎么复杂也比徐文珊家强吧？买猪还得看圈呢，卫研新也不挑挑？ 　　不过她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这话是绝对不能问的，一问就露馅。 　　原本刘瑜就有些怀疑，万一这兄弟俩再一交流，自己身份被识破分分钟的事儿。 　　说曹操曹操就到，陈敏这边刚想着，刘瑜就是回来了，看到冰箱那站着的俩人，他有些错愕，“还没做呢？你喊我来吃饭，该不会还要我下厨吧？” 　　“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卫研新丢了个火龙果给刘瑜，自己则是去厨房看煤气灶上的汤。 　　“干完活了，今天有点累不想加班。”他倚在沙发上扒火龙果的皮，嘴里塞了东西后，刘瑜顿时觉得人生圆满，“嫂子的腿怎么样了？你家丈母娘打算住到什么时候呀？” 　　他觉得卫研新真是走了招昏棋，竟然在丈母娘在的时候休年假，那岂不是要每天都要面对家里的两个女人？还好卫子睿是小男孩，不然的话那就是老青少三个女人了。 　　陈敏瞪了刘瑜一眼，故意的吧？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您老瞪我干嘛呀？这丈母娘最是难伺候，你说好听点她是来伺候闺女的，可你这当小辈的能清闲？就您这亲家的那张嘴，我可是不想再见她第二次。” 　　碰上项爱莲，他绝对念着自家老太太的好，起码不会像唐僧似的念叨，就聊了那么几分钟就扯到自己怎么还不结婚，要不要帮忙给介绍对象的事情上，他们有那么熟吗？ 　　他亲妈还不催婚他呢，这亲家母哪来的那么大的脸说他？要不是顾及卫研新，刘瑜肯定怼她了。 　　卫研新那脾气是宰相肚子里能撑船，自己就不行了，看不惯就说，不会忍着给自己找罪受。 　　“过些天吧。”卫研新撇出了锅里冒出来的白沫，他脸上带着几分忧郁。这是个保守回答，说不定今晚一开诚布公，他丈母娘恨不得马上走。 　　陈敏没有再多问什么，卫研新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子，还得要自己耳提面命。再说了，这人可比自己还大几岁呢。 　　晚饭后卫研新先回去了，倒是刘瑜留下来陪陈敏一块看新闻，“怎么了，他那老岳母又来烦你了？” 　　陈敏目不转睛盯着电视机，这些天家里头是一地鸡毛，她觉得看看新闻联播也不错，多少能愉悦心情。 　　“他丈母娘的事情你关心那么多干什么？”陈敏没有给刘瑜正面回答，“你今天不回去加班了？” 　　刘瑜就知道他问也是白问，老太太压根不愿意提这事，“再加班你儿子这条小命就危险了，不加了，今天好好休息，养好精神明天继续。” 　　看刘瑜那吊儿郎当样，陈敏觉得刘瑜能活到九十九。至于卫研新，少点心事，兴许能过得更轻松些，起码这兄弟俩的对比不会那么明显。 　　…… 　　卫研新在车里呆了很久，他手里夹着根烟，不过始终没点着。 　　这烟还是老爷子去世的时候他买的，一直丢在那里没拆开。家里是不吸烟的，陈姨早些年嗓子不好，老爷子就把烟给戒了，也不让他跟刘瑜吸烟，管的特别严。 　　那时候刘瑜还跟他开玩笑，“你说咱俩要是偷摸地吸烟了，卫叔知道后会不会把咱们赶出家门呀？” 　　当然，那也就是句玩笑话。毕竟，他们兄弟俩谁都不敢去挑战老爷子的权威。 　　手机响了好几遍，不用看都知道谁打来的，卫研新捏着那根没动的香烟，终于打开了车门。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蛀牙早补、腐肉早除。 　　卫研新开门的时候，屋里头项爱莲正催着徐文珊再打电话，“你要不问问那边，看他到底回来了没有。”怎么就是不接电话呢，项爱莲甚至怀疑卫研新这是打算临阵脱逃。之前说给自己一个交代，那就是糊弄鬼的话。 　　她话音刚落，防盗门那里就是传来动静。 　　卫子睿反应迅速，“爸爸回来了。”他总是能正好冲到卫研新怀里，“爸爸，你去奶奶家怎么不带着我？”害得他在家听外婆唠叨了半天。 　　“爸爸忘了，下次带你去。”他把儿子放了下来，“去看动画片吧。”家里三个大人都在，再把孩子送到邻居家不合适，索性打发卫子睿去看动画片，没小孩子打搅，他们也能好好谈事情。 　　徐文珊刚从卧室出来就听到卫研新这话，她皱了下眉头，想要喊住儿子——怎么能让他看动画片呢，有这时间还不如去练琴。 　　只是卫研新一眼扫了过来，这让徐文珊话卡在了嗓子眼里。 　　“让孩子自个儿去玩，咱们好好说说。” 　　认识十三年，结婚十年，卫研新不是没跟她闹过脾气，可这次不一样。 　　不知为什么，徐文珊想起来头些天因为遗产跟卫研新争执的事，当时卫研新没对自己发脾气。 　　可今天，话还没说她就是心虚起来。 第25章 丈母娘女婿 　　下意识的, 徐文珊拉住了她妈。 　　项爱莲被这么一拉，脸色有点不好看了，现在就差这临门一脚怎么还腿抽筋了？ 　　娘俩落在后面, 看卫研新进了去, 项爱莲拧了自家闺女一把，“有我在, 你怕什么？”她这是维护正当权益, 律师都说了, 结了婚就是夫妻共同财产, 卫研新这样做就是不对。 　　他做的不对, 自己还不能说了？ 　　看着闺女怂包，项爱莲低声呵斥，“你回头别开口，我跟他说。”她好歹算长辈，卫研新也不至于跟自己发脾气。当然之所以叮嘱闺女过会儿别说话，项爱莲是怕她跟自己不一条心，到时候闹自己一个大红脸。 　　“妈，我……” 　　“行了！”瞪了徐文珊一眼, 项爱莲拉扯着闺女进了书房。 　　书房基本上都是卫研新在用, 跟研究所家属院那边的书房相比, 卫研新这小家的书房是典型的麻雀虽小。 　　项爱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女婿在用小方巾擦书。 　　她皱了皱眉头, 转脸吩咐徐文珊，“我刚才给研新泡了茶，去拿过来。” 　　“妈。”徐文珊摇头, 进了门后她还是有些退缩。 　　她眼尖，进门就看到卫研新手里拿着书。那是老爷子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曾国藩家书》，徐文珊当时还闹不明白，不知道老爷子怎么想的，卫研新也老大不小的人了，送他这么一本书。 　　她也翻看过两页，更是搞不懂卫研新怎么会经常看这书，毕竟这书跟工作没半点关系。 　　这节骨眼上，看到卫研新拿着老爷子送的生日礼物，徐文珊心猛地跳了下，惶惶不安。 　　项爱莲哪晓得这其中的弯弯绕，“快去，茶凉了就不能喝了。再说了，医生不是说了让你多走走有助于恢复吗？” 　　刚才怎么拽进来的，这会儿徐文珊就是怎么被推出去的。 　　卫研新回来之前，项爱莲是各种担心，担心女婿放了自己鸽子，担心女婿跑路，担心女婿把他后妈也请过来折腾个三堂会审，毕竟那可是个能说会道的。提心吊胆了大半天，卫研新现在就站在她面前，她哪能容忍徐文珊拖后腿？ 　　“你这书可真多，说起这个来，我都想起文珊小时候的事了，那时候家里过得不好，文珊想要上学都拿不出学费，还是把家里头的山羊卖了才交了一半的学费。”回忆起过去那些事，项爱莲苦笑了下，“亏得这孩子争气读书好，考了个第一去县里头读初中，这才不至于像村里其他女孩儿那样早早就辍学出去打工。” 　　书房的门是虚掩着的，端茶回来的徐文珊站在门外听到这话一时间站在了那里。 　　是呀，她知道自己得一万分的努力才能离开那破地方，她不想像邻居家的春燕姐那样，读几年书就去车间里干活，再过几年就回来找对象结婚嫁人，还不到二十岁就是当了妈。 　　所以，努力读书，考第一，给学校给老师争气长脸面，她爸妈就不会让她辍学了。 　　她这也算成功了，不是吗？ 　　来到了大城市，嫁了人有了孩子，有稳定的工作、体面的生活，跟村里那些一块长大的一点都不一样。现在从她身上，也看不到曾经穷苦的农村生活笼罩在她身上的影子。 　　书房里，项爱莲还在说着，“……也是因为好好读书，文珊这才能上了大学，遇到你。因为喜欢你，她拒绝了家那边的高薪工作，一个人千里迢迢地来这边，把自己下半辈子都交托给你，这些我没说错吧？” 　　项爱莲说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卫研新手里拿着那本《曾国藩家书》，一言不发。 　　“她好端端的老家不待，不呆在我跟她爸身边，跋山涉水地远嫁到你们家，研新，我们家文珊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你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是你媳妇，给你生儿育女，不是你要千防万防的人呀！你可是伤透了我家文珊的心呐！”项爱莲说得声泪俱下，门外徐文珊也一时间傻站在那里，她手里端着的紫砂茶杯也没刚才那么烫手了。 　　卫研新看着抹眼泪的丈母娘，他把书放回了书架，然后从书桌那里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你也是读书明白道理的人，你还是研究生，高材生，你知道那么多道理不能用来欺负人呀！”项爱莲越说越委屈，她直接走到书桌旁边抱起了纸巾盒子。 　　卫研新等她稍微冷静下这才是开口，他有的是时间，所以并不着急，“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这是两码事。” 　　项爱莲没想到自己等了半天等到了这么一句回答，她原本还以为自己这怀柔政策成功了呢。说了大半天敢情卫研新根本没听进去，是不是刚才就自己一个人声泪俱下，他还站在那里看笑话呢？ 　　“这怎么就是两码事了？你们现在是两口子，夫妻一体你知道吧？你把文珊提溜出去，自己一个人买房贷款，这算什么回事？你这还想不想一块过日子？” 　　卫研新知道丈母娘肯定是打听好了的，刚才这一番长篇大论也不知道是在肚子里打了多少遍的腹稿。法庭上也有这样的情况，当事人的辩护律师为了博取法官同情会夸大说辞，简单点说就是卖惨博取同情。 　　徐文珊小时候的日子不好过，难道自己就过得轻松吗？小时候过得不好，不是免死金牌，因为这个理由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想过日子，可是阿姨，这日子是我跟文珊的。” 　　项爱莲听到这话有些不明白，“你这话什么意思？” 　　卫研新不知道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他直接理解为前者，“阿姨，我跟文珊结婚了，那日子就是我们俩的，我们过得好那是我们争气，我们过得不好那是我们没出息。您是长辈，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项爱莲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做媳妇的时候也是讨厌上面的婆婆。现在婆婆没了她轻松了，然而她也不知不觉的成为了当年自己讨厌的婆婆，“我不掺和，那不是任由着我闺女被你欺负？”项爱莲忍不住了，她刚才能忍住没发脾气已经是到了自己的极点，“你娶了我闺女当了我女婿不喊我一声妈，我忍了，我不在乎，跟你过日子的是文珊又不是我。可是你现在欺负到我闺女头上，我能不替她出头？我要是再闷不吭声，她是不是得被你欺负算计死？” 　　说这话时，项爱莲气得直哆嗦，站外门外的徐文珊也是颤抖了一下，把手里的茶杯往那边搁物架上一放，她连忙推门进了去。 　　还没等徐文珊开口，项爱莲就是冲她吼了起来，“你别说话！不然就没我这个妈！”她今天新账旧账一起算，谁都不能拦着她，“你们谈恋爱的时候喊我阿姨也就罢了，结婚这么多年还是喊一句阿姨，你是不是觉得我跟她爸没文化，喊我一声妈丢了你的脸呀？你们婚后的钱拿来买房，不让她参与，还不写她的名字，还说什么有的是办法全都弄到自己名下，那你干脆离婚好了，离了婚，你愿意买哪的房子就买哪的去，跟我们没关系！” 　　徐文珊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像是飞过一架轰炸机似的，她耳朵里嗡嗡的响，想要说话可嘴巴就是张不开，怎么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徒然地张嘴，几乎不敢去看卫研新的脸。 　　离婚，前不久她就是从卫研新嘴里听到这个词，如今又是从她妈这里听到，她…… 　　“阿姨，我在结婚前就跟文珊说过这件事，我家庭的缘故所以不想要再用这个词来称呼任何人，不管是您还是陈姨。她答应了我，我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跟您沟通的，可这件事上我不觉得我有问题。”卫研新看着眼前这个老人家，五十多岁并不算很老，应该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就是各种劳苦活，所以面前的丈母娘脸上写着岁月的痕迹。 　　“买房的事情是我自己拿的主意，我也有跟文珊说过，她现在在这里，我还是把我之前的话重复一遍，买房的首付钱是陈姨给我的，我是买来留给睿睿的，只不过他现在还小，没有行为能力，法律上并不认可，所以这房子会在我名下，等他到了十八岁，这房子就是过户到他的名下。这话我之前跟文珊说过，现在也再跟您说一遍，您听清楚了吗？”卫研新努力压制着自己心头的那点怒火。 　　他看着项爱莲，等着她给自己一个答复。 　　“睿睿是你跟文珊两个人的孩子，你把文珊撇一边去，你让孩子长大了怎么想？”项爱莲是知道的，可是她怎么知道，卫研新会不会打着其他的主意？万一他外面有了人呢，这种事情太不新鲜了。卫研新真要是为了孩子着想，完全可以两口子商量着来，单方面做决定算什么事？ 　　“阿姨，您是嫌弃我单方面处置了这笔钱对吧？”卫研新这话问的很直接，这让项爱莲脸上有些挂不住，的确是有这么个缘故。 　　“那我再冒昧问一句，文珊跟你说了我爸那些遗产分割的事情了吧？您是不是还觉得我爸处事不公，给我的少了？” 　　“研新，我妈不是这个意思！”徐文珊连忙说道，早知道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她说什么都不会交代的那么清楚了。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 　　“我没跟你说！”卫研新忽然间大声吼了一句，他脾气向来温和，就算是之前跟徐文珊闹小别扭也不会这么大声吼叫，这一声，吓得徐文珊眼泪都出来了。 　　项爱莲也是吓了一跳。 第26章 最后的机会 　　不过, 早就身经百战的她很快就是反应过来。 　　“你爸是不是偏心你心里有数，只是这钱是你们小两口的，你自己一个人就这么花了合适吗？我今天去找你后妈说你不厚道, 就是要找她评评理, 现在我还是那句话，你做这事就是不厚道。”二十多年的姑娘, 三十多年的婚姻, 项爱莲早就习惯了婚姻里的争吵, 所以卫研新这么一嗓子吓不住她的。 　　卫研新这些话反倒是让她头脑清醒了很多, 对, 就是抓住这个理。要是卫研新真不跟她讲道理，那她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钱是陈姨单方面赠与我的，而不是赠与我们夫妻两个的，所以那笔钱怎么处置随我。”卫研新也是冷静了下来，他神色很是平静地说道，“我可以不要那笔钱，也可以把这钱捐了。我愿意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你要是怀疑我说的话, 觉得我这是在骗您, 可以给律师打电话问问, 是不是这个说法。” 　　项爱莲听到这话懵了, 她还不知道有这么个说法。 　　徐文珊也不知道。 　　之前卫研新只跟她说了陈敏给了一百万，可到底是给他还是给他们，她当时不在现场, 并不清楚。 　　要真是像卫研新说的那样，那她…… 　　“你，你……”项爱莲看了眼自家闺女的神色，就知道卫研新这话不是吓唬人的，很有可能，他说的是真的。可，可就算这样的话…… 　　“你们是两口子，过日子要分这么清吗？真要是这样，你们还一起过什么日子？”项爱莲多少有点慌张了。 　　“两口子过日子是不用分那么清，可是阿姨我想问您一句，你们惦记着我爸陈姨给我的钱的时候，为什么没想着替我去医院看看我爸？是，他这病是来得急人走得快，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住院那么久，文珊去了几趟？作为亲家，您又是去过吗？” 　　看着想要说话的项爱莲，卫研新伸手示意她不要说话，“是，咱们不同省，您大老远的就是过来看一趟病人也不值当。可是您儿子在这边吧？他也不能抽出他宝贵的时间去看看这个多少帮过他忙的老人家？哪怕是看着我的面子上呢，哪怕是就为了那二十万呢？” 　　卫研新不是旧事重提的人，话说重复了容易招人烦，这话他对徐文珊说过，本来不该再说的，可今天他想要再说一遍，“他拿钱的时候怎么就立马有空，等回头去医院看一眼我爸的时间都没有了？连我爸的追悼会他都不露脸，阿姨您说我不厚道，那您觉得您儿子这叫什么？叫厚道吗？” 　　项爱莲面红耳赤，她没想到卫研新会拿徐文德说事，“这事是他做的不对，他小人不懂事，是我跟他爸没教育好。” 　　“二十六七的人不算小了吧？他工作了三四年早就断奶了吧？还需要您再来提点着再做这些？”卫研新想笑，“是，您家孩子出了什么错那都不叫错，有您往自己身上包着揽着，都不是他的问题。可是我还想再跟您说一句，我爸去世的时候追悼会您没过来，是您忙，大老远的特意来参加个追悼会不合算。当然，这也不怨您，毕竟我爸本来也没打算弄这些，是所里和市里的领导非要弄这些，所以才折腾了下。可是这件事归根到底是我爸跟我的事儿，和您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也希望您别再插手。” 　　他语气特意加重了，这让项爱莲怔了下，想要开口替自己辩解，可看到卫研新那有些发红的眼睛，她到了嘴边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那双眼睛发红，看着她，让她觉得害怕。 　　“今天难得的机会，咱们就把话敞开了说。您之前一而再的去找陈姨，陈姨跟您说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希望的是您往后别再去找她了，我家老爷子才去世不久，她也差点没了，让她安安生生的过几年退休后的日子行吗？” 　　徐文珊知道，卫研新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是看着她妈说的，可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想要答应，可怎么又是说不了话，嘴巴像是被胶水给黏住了一样。 　　“当然，您要是不乐意，觉得我还是没跟您说清楚，我还是那个不厚道的女婿，那您大可以让您女儿跟我离婚，我是重组家庭长大的孩子，知道离婚是怎么一回事，也不怕这些。” 　　今天说了那么多话，其实最后这句卫研新撒了谎，他经历过的那些，再也不想要经历一遍，更不想让自己儿子去经历。那些事情，对于小孩子而言几乎是一辈子的阴影，能走出来的是少数。 　　他甚至于觉得，自己看着像是走出来了，实际上还是在那个笼子里，徒然的做着挣扎。 　　如今放了狠话，他再给徐文珊最后一次机会。 　　和陈姨关系冷清没什么，毕竟陈姨有自己，有刘瑜还有卫瑾，多一个徐文珊不会多什么，少一个她也不要紧。 　　对于不该惦记的东西惦记着也没关系，人谁还没有个痴心妄想的时候？现实总是会教做人的。 　　可他一点不希望长辈以为你好的名义来插手他的生活，尤其是这种名义表面上是道貌岸然，背地里都有着自己的小九九。他知道，这次本质上不是徐文珊作妖，而是丈母娘不甘心。 　　这件事他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文珊伤了腿之后他是有些冷清，所以让她觉得委屈，最后把丈母娘招惹了来。 　　可错误也不是自己单方面的，他们都得引以为戒。 　　有则改之，要是再不改，那只能说他们夫妻俩的缘分就这么些，经不起这样反复折腾。 　　这是自己第二次从卫研新这里听他说离婚，徐文珊是真的怕了。 　　“我不要。”她抓住了卫研新的手，有些急切地冲着项爱莲吼了起来，“我跟你说过我没事，你非要给我找什么麻烦。我不离婚，我们好好过日子。”她为什么要放弃现在的生活去过那些苦兮兮的日子？ 　　甚至于徐文珊想给自己一巴掌，她怎么就是忍不住把事情都抖搂给她妈了？怎么就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 　　项爱莲没想到女儿反应那么快，她一时间愣在了那里，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卫研新这是在拿女儿的婚姻来威胁自己吗？她好歹也是丈母娘，可在卫研新眼里，她是不是就是个无理取闹掐腰骂架的泼妇？ 　　“妈，我腿没事了，你明天就走，我给你买车票去。”徐文珊反应过来，她不能再把她妈留在家里了，不然的话就算是研新看到没什么反应，她自己都会忍不住想起来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这就是一个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了，把自己给祸害死。 　　“你不能这么……”项爱莲听到这话觉得脑袋都是大了一圈，她做这些都是为了谁？被女婿数落了不要紧，还要被亲闺女赶出家门！ 　　只是还没等项爱莲说完，徐文珊就是捂着她的嘴拉她出去了，只留下卫研新一个人在书房里站着。 　　世界好像都安静了下来，卫研新能听到，听到外面风吹过的声音。 　　他今天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只想要还自己一个清净的生活。 　　老爷子去年送自己《曾国藩家书》，没有说为什么。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老爷子并不是指望他能从曾国藩的苦难之中领悟到什么，只是要他图一个现世安稳罢了。 　　书里说至于担当大事，全在明强二字。 　　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然后能担当大事。自己又是跟哪个挨边呀？ 　　他看着书架上的书，脸上划过了一滴水痕。 　　…… 　　陈敏没有关心卫研新家那些事，那是他自个儿的事情，要是再处理不好那可这就让人笑话了。古语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卫研新的工作稳定不用考虑后面两样，不过修身齐家得做好吧？ 　　这要是都处理不了，那某种程度上他这个丈夫、爸爸当得都有点失败。 　　她有自己要忙的事情——她要去学校拿自己的退休证还有工资卡，这属于学校对她这个老同志的一点照顾，不用自己跑着去办理这些手续。 　　上次来过人事科一次，陈敏轻车熟路摸了过去。 　　人事科的老师还调侃了一句，“陈老师，你都不知道，你那几个小同学天天来我这里打听，说你什么时候过来，要不要他们帮忙给你送过去。” 　　“哪能呀。”陈敏笑了声，老教师带的可是高三的学生，哪那么空闲的整日里往这边跑。 　　“我骗你干嘛？”人事科老师笑了下，她看了眼窗户外面，“你看那不是又来了？” 　　陈敏觉得这人事科老师应该玩棋牌游戏的高手，这说谎话都不带脸红的。配合着往窗户外面看了过去，陈敏有点傻眼。 　　怎么还真是有学生在外面等着？ 　　“骆琳琳收到了录取消息了，北大中文系。”人事科老师说了起来，收到这个录取消息可真是一波三折，以至于之前没收到信的骆琳琳都准备参加高考了。人事科老师这才注意到陈敏的神色，她有点好奇，“您还真不知道？” 　　她还真不知道。 　　人事科老师有些奇怪，这小姑娘天天来这边，这么关心她老师，怎么陈老师还能不知道？总不能说是要当面告诉陈老师这个好消息，自己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吧？ 第27章 高考命题组 　　陈敏是真不知情, 她最近除了去游泳馆健身，就没怎么往外跑，五一假期的时候, 省城里的游客多的跟下了锅的饺子一样四处翻滚, 她是真不想凑热闹，所以更多的时间都是在书房里呆着。 　　宅女的属性, 又是蠢蠢欲动。 　　不过也没见这孩子联系自己呀？ 　　陈敏从办公室里出来, 看见在外面乖巧站着的骆琳琳, 跟上次见面的时候骆琳琳给自己留下的身材魁梧的印象不同, 现在的骆琳琳穿着长裙, 把自己身高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身材上的短板则是被这一袭长裙掩盖了过去。 　　“老师。”骆琳琳笑得开心，她等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人了。 　　陈敏看着这个比自己还高了些的小姑娘，“保送了北大就能翘课了？”她虽然没被保送过，不过混了几年教师队伍也知道，保送生接到录取通知后的日子是相当安逸，尤其是跟参加高考的那些同学一对比, 那简直是天堂与地狱的区别。 　　“没有, 我最近在准备一个活动, 所以没去上课。”骆琳琳看了眼人事科那边, 她有点小埋怨，“赵老师也真是的，我本来打算自个儿跟你说这事呢。” 　　她成功保送北大中文系, 虽说并不是学校里的独一份，不过和那些学霸比起来，也很不错了。毕竟要是正常参加高考，偏科的她能考上985那就属于超常发挥。这么好的消息，骆琳琳想要亲口跟老师说，要不是老师当初发掘自己的潜能，她根本不可能有今天。 　　自己还特意跟班主任说了不要告诉陈老师，结果千防万防，漏了人事科这边的老师。 　　“那你现在也可以跟我说呀。”陈敏看着有些郁闷的小姑娘有些于心不忍，她当然能明白这种心情。 　　国内的高等学府中清北是遥遥领先的top2，能够保送北大中文系，这是值得所有人骄傲高兴的事情。骆琳琳是老教师当初帮扶的学生，自然跟老教师亲近，想要把这好消息亲口告诉老教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现在只能由自己来听这个好消息了。 　　骆琳琳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她就说老师是最好的老师，就算是上课的时候严肃也都是为他们好，同学还都说自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老师就是她眼里的西施，还是贵人呢。反正她现在已经不用苦逼的准备高考了，比班里其他人幸福多了。 　　“谢谢老师，不过还是不了。”她觉得别别扭扭的，反正今天能遇见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师，跟她一起分享就行了。 　　陈敏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的小孩子营养好，骆琳琳比她还要高出不少，这个举动多少有些别扭，“不管怎么样，被保送了是好消息，老师也为你高兴。” 　　骆琳琳等这句话很久了，“谢谢老师，其实我也是前天才知道自己被录取了，前几天一直没接到信，我都在准备高考了。” 　　“怎么回事？”陈敏有些奇怪，一般来说，四月中旬出保送录取的通知，起码会公布录取名单，怎么骆琳琳这消息还姗姗来迟了？ 　　“招生办的老师之前给我家里打电话，结果我奶奶耳朵有点不太好，就没听清。她年纪大了，转脸就忘了这事。今年正好又都是电话通知，根本就没公布名单，我问了其他几个人都接到电话了，所以……”骆琳琳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她就觉得自己没戏了。 　　而且她不止是没接到电话，邮件也没收到。到现在骆琳琳也不知道到底是招生办那边把邮件发错了，还是自己当时稀里糊涂的把邮箱地址写错了。 　　总之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巧合，学校里其他几个人先后收到被录取的好消息后，就她始终没有回音。 　　“那最后你又打电话问了招生办的老师？” 　　骆琳琳被这话弄得更不好意思了，“是邱雯帮我打的电话。”她当时情绪不太好，哪知道双重保险都出了问题，更不会给招生办打电话咨询了。 　　还是邱雯不死心，帮她把电话拨了出去，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被录取了的，中间原来有误会。因为这，她爸妈还特意给她钱让她给邱雯买礼物了呢。 　　陈敏看她这模样多少也猜了出来，她想了想这才说道：“参加了那么多比赛，怎么关键时候不敢打这个电话了？往后勇敢点，知道吗？尤其是到了大学后，大学校园里可是有来自全国各地的精英，那是藏龙卧虎的地方，你更要端正心态，知道吗？” 　　参加了很多比赛，然而骆琳琳依旧是个内向或者说有些害羞的女孩子，她心思纤细，在舞台上会大放异彩，可是在人际交往中还是差了点。像这次都不好意思主动打电话，要是到了大学后发现校园里藏龙卧虎，自己在里面就像是一滴水融入了大海那样丝毫不起眼，会不会再出问题呢？ 　　摘瓜似的得到了老教师留下的一切，当然她老人家未完成的教育工作，自己也得继续才是。 　　“我知道了老师，我肯定会……”她还想要再说什么，不过有人在喊她。 　　陈敏看了眼，刚才不是跟自己说在准备什么活动吗？应该是在排练。 　　“行了，老师恭喜你被北大录取，快去忙你的活动吧。” 　　“琳琳，快点……”那边又是催了一句，骆琳琳没办法再耽误，“那过些天我请老师你吃饭。” 　　过些天呀？陈敏笑了笑，“快去忙吧，这事不着急。”在读学生请老师吃饭那是明令禁止的，虽然每年高考结束后也会有谢师宴这样的存在，不过这两年好歹收敛了些。 　　跟年轻的孩子们在一起固然好，能够感受他们青少年的青春活力。可她已经退休了，再加上现在又是有其他的代课老师，这种集体活动还是能免就免吧。 　　说到底，她没有陪着这群孩子一起走下去，不是吗？ 　　看着骆琳琳那消失了的人影，陈敏刚打算要离开，就是被人给喊住了，“陈老师，陈老师。” 　　这声音太过于耳熟，陈敏听到还有些奇怪，潘校长喊她什么事？ 　　潘昌运匆匆忙从二楼下了来，他走得很快，加上身材发福多年，所以气喘的厉害。 　　“您是来拿退休证的吧？”潘昌运看着眼前这位老教师，他觉得陈敏比上次气色好多了。当时在医院里，看到病床上的陈敏神色枯败，他都有种错觉——这人有可能马上就离开这个世界。 　　这也还不到一个月时间，多少算是恢复过来了，面色红润不少，看着也精神头十足，甚至还有点更年轻了的错觉。 　　“嗯，正好今天有空就过来一趟，校长您找我有什么事？”陈敏不解。 　　“还真是有事。”潘昌运笑得有些无奈，“不过不是我找您，是上面来的人。” 　　简单的说是省考试院的人。 　　一年一度的高考距今也只剩下一个月出头而已，而高考命题工作也要如期展开。 　　这是一项关系着几十万考生的大事，所以省考试院自然是重视的不能再重视。 　　陈敏今天也是赶巧了，省考试院的工作人员正好来了这边通知这次参与命题的六中老师有哪些。 　　而这其中就是有陈敏，毕竟她可是为数不多的语文特级教师。 　　人是省考试院之前定好了的，工作人员没想到陈敏就在前段时间退休了，跟上面的领导沟通了下，到最后还是确定陈敏继续参与高考命题。 　　“您最近身体挺好的吧？”潘昌运又是问了句，因为这不是陈敏第一次参与高考命题了，多次进宫的她可以免于参与命题前的体检流程。因为抱着私心，潘昌运对省考试院的人说陈敏身体没问题。 　　学校老师能够参与高考命题，对学校来说无疑是巨大的红利，起码这个班的学生能吃到一部分红利，因为常年的教学工作，参与命题的老师的一些教学习惯难免会表现在考试命题过程中。 　　省六中每年高考语文成绩都不错，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这里——没退休前的陈敏一直参与学校的语文考试自主命题工作。 　　这次省考试院选拔的语文组命题老师大部分都是从大学里找的，高中语文老师统共找了三个，而省六中就陈敏一个，潘昌运自然不想放过这机会。 　　赶巧了人事科的老师前脚给他打电话说陈敏把退休证工资卡领走，后脚省考试院的工作人员就过来了，潘昌运便是急忙下楼找人。 　　作为坚定的无神论者，他觉得这还是有老天爷保佑的成分在里面的，不然怎么就追上了呢？ 　　陈敏并不知道内情，所以就把这当做了一句普通的问候，“还挺好，前些天正好去医院检查了下，说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正好省考试院的同志来了，陈老师要不您跟我过去一趟？” 　　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呀。陈敏一下子就get到潘昌运的意思，她怔了下——她能拒绝吗？ 　　自己虽然当初考的是高中语文的教师资格证，可头些年从事的一直是初中语文教学工作呀！现在让她去出题，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当然，陈敏跟清楚一件事——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利。 　　潘昌运刚才为什么问她身体还好吗？为的就是确定下来，以防万一。参与高考命题是多大一件事陈敏还是清楚的，潘昌运根本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可是潘校长，你知不知道你眼前这个表面上是个高中老师，实质上是初中老师呢？ 第28章 遇见老熟人 　　现在让她参与到高考出题的工作中, 对六中的学生来说还真没什么考试红利。虽然参加高考命题这样的大事对于她而言还是第一次，感觉还挺刺激的。 　　潘昌运哪里知道这些，他看陈敏不动弹, 就多问了句, “陈老师，陈老师？” 　　陈敏回过神来, 她脑海中还在天人交战, 一时间还没有战果。 　　“您是不是不方便？”潘昌运多问了句, 不过很快他就是接上了下话, “其实今年也说了要改革, 说是要非毕业班的特级教师来出题，可您也知道，整个市里差不多特级教师都在抓高三的复习，哪有几个呀？我刚才跟考试院那同志说您已经退休了，他还说了句那刚好。” 　　潘昌运有点卖惨的意思，陈敏未尝不明白，可她又不能跟潘昌运说自己不是老教师。 　　毕业班任课的特级教师避嫌，自己正好办了退休, 算是刚好符合条件。 　　想要不去的理由也不是找不到, 不过到底是好奇心战胜了理智, 陈敏应了下来, “没什么不方便的。” 　　她想要过一些不一样的生活，高考命题组又不是自己一个老师，命题的整个过程也是反复论证, 她就算是想要出点问题都有些麻烦，所以她出不来什么乱子。 　　老教师是多次进宫不假，可自己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呢，说不定往后也没什么机会了，所以还是去好了。 　　今年的省考试院的通知来的有些突然，来省六中的工作人员等着几个参与命题的老师到了之后便是直接带人离开了学校。 　　校门外停着好几辆车，车上除了司机就是省考试院的工作人员和警卫人员。 　　“陈老师，咱们现在回家一趟收拾东西，然后直接就过去了。”工作人员坐在副驾驶上扭过头来跟陈敏例行交代，其实这一位是雷打不动的语文组出题老师，对于这些简直是不能再熟悉，本来他都不用说这些的，不过按照规定，这话他还是得说一遍。 　　陈敏点了点头，她余光瞧了眼旁边坐着的警卫，对于警卫人员手里拿着的枪有些好奇。 　　不都是说印题的时候会有荷枪实弹的武警什么的守在印刷厂周围吗，怎么现在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这么严肃对待了？ 　　“陈老师，还有一些入组须知，就不用我跟您说了吧？”工作人员笑了下，不过得到的回应有些出乎意料，“还是再说说吧。” 　　陈敏是真不知道，自己现在看到的和她曾经听到的传闻并不一致，所以哪知道那些繁琐的要求是不是自己听说过的那些，所以还是麻烦工作人员再说一遍好了。 　　工作人员听到这话一愣，脸上笑容都有些僵硬。 　　陈敏看他这模样，不慌不忙地解释了句，“还是按照规定来办吧，就是辛苦你了。” 　　工作人员也是回过神来，“不辛苦不辛苦。”按照考试院的要求，的确是需要说一声的，不过去年出题结束后在他看这个一向严肃的老教师都能跟年轻教师玩到一起去，还以为自己可以说点俏皮话呢。 　　陈敏觉得这工作人员应该是误会了，可她也是安全起见嘛。 　　除了随身衣物和洗漱用品，其他的东西一律不能带——通讯电子产品，就连机械手表也不行。 　　至于能不能带书，陈敏没有做尝试，她还是别挑战工作人员的心脏了，总感觉工作人员好像比她还要紧张的样子。 　　“我能给我儿子留个字条吗？”陈敏问了一句，中午的时候刘瑜还得过来给她做饭，别到时候找不到人才是。 　　“这个……”工作人员摇了摇头，“咱们到了目的地后会统一打电话通知家里人的。”高考命题原本就属于绝密等级的保密事件，和核武器保密等级一致。不过今年省考试院恨不得再提高一个保密等级，如果能再拔升保密等级的话——这两年考研还有大学英语泄题事件一再发生，省考试院生怕再出现高考泄题的情况，那时候可就不是一点半点的事情了。 　　看工作人员这模样，陈敏也知道问题比她想的还要严峻几分，“那行，咱们走吧。” 　　省考试院选择的是省城与临市交界处的一个度假休闲村。 　　这里原本是一个疗养院，不过后来因为周边景点的开发，疗养院成功升级，商业模式摇身一变就成了度假休闲村。休闲村隶属省政府，在命题组的老师到来之前对外封闭了。 　　“陈老师，到了。”工作人员提醒了一句，考试院每年选择的神秘命题地都是不一样的，今年这个相对比较偏僻，所以坐车时间也比较长，别说这上了年纪的，便是自己也有些昏昏欲睡了。 　　“哦。”陈敏醒了过来，看着工作人员帮自己拎行李箱，她有些不好意思，“麻烦了。” 　　“您客气了。”工作人员带着她一路过去，虽然有自己监督，不过还是再进行一次检查。 　　便是连行李也都得检查一遍，因为不能携带稿纸进入房间，而且也防止有人在收拾衣物的时候夹带私货——这种情况不是没出现过，头些年的确出现过高考泄题情况，虽然只是一两道题，可高考的时候一分之差就能够跟理想中的大学失之交臂，谁还敢小瞧这一两道题？ 　　陈敏觉得这简直比蹲监狱还要恐怖，她之前倒是遇到过一次这种情况——当时去北京玩，正好赶上了北京那边开会，所以进站的时候行李箱被打开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检查，她倒还好些，在她前面那位大姐带的摩丝还是发胶什么的都被扣下了。 　　出神的工夫，东西已经检查完了，年轻的女工作人员友好的笑了下，“陈老师，现在需要跟你的家人打电话吗？” 　　“打吧。”她上次关机结果把卫研新吓了一跳，这次忽然间又是无缘无故没了人影，别把刘瑜给吓着就行。 　　不过这个打电话跟陈敏想象中还有些不一样，她出生在小县城，没遇到过什么特级教师，简单点说没人跟她炫耀这种当高考命题人的经历，所以陈敏对这个过程不怎么熟悉，老教师留给她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记忆，以至于她这个曾屡次进宫的人现在对什么都是陌生的。 　　就比如现在这个电话，是工作人员拨通了电话——“您好，是陈老师的家属吗？陈老师参与到我们的命题工作中来，现在已经到了地方，跟您说一声，不用担心”，一顿噼里啪啦的话之后，甚至于陈敏怀疑刘瑜只说了一句“是”，都没机会说第二句话了。 　　不愧是和核武器同等保密级别的高考命题，陈敏觉得自己压力有点大。 　　“陈老师，从今天您和其他老师要在这里待到六月八日下午，在此期间您不能跟家里人联络，希望您能理解。” 　　道理陈敏自然是明白的，绝密的等级不是说着玩的。只是一个多月没网络没手机，整日里不是看书就是出题，这样的日子对于上了年纪的老教师还好说，对于年轻些的简直相当于酷刑呀。 　　就算是配备了电视机、麻将桌还有健身休闲的运动器材，可是这些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陈敏觉得自己这次会坑着人，她认真研究了贴在那里的通知，觉得自己真是会体验生活，上来就是一个高难度的。 　　从明天开始到五月十四号截止，他们语文命题组的九个人需要确定出一套高考考题。 　　十天的时间，吃透高考大纲以及语文教材，随时参考着全省的各种高考预测题来出题，就算是语文考题都是硬性知识，那也太紧张了吧？ 　　陈敏看着通知发呆，她唯一庆幸的是自己不是语文命题组的组长，不然的话那可就真的…… 　　“陈老师，陈老师？” 　　有人拍了自己一下，陈敏猛地回过神来，然后看着旁边站着的人，有印象，很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的。 　　陈敏觉得自己傻了似的，她肯定见过呀，这人肯定是高考命题的时候认识的，不过……叫什么，她不知道。 　　“陈老师，您这是准备在这通知里面找出错别字还是语病呀？” 　　陈敏笑了笑，“哪有，您说笑了，就是忽然间出了神，您这是……”身材比较高大，头发不知道是故意染的还是怎么着，像是顶着一层雪似的。她还是叫不出这人的名字，那种感觉就是这名字就在嘴边，她愣是说不出来。 　　不过好在有人打断了她的话，“陈老师，高老师好巧，我还想着这次能不能碰到你们呢。” 　　高老师！ 　　那个就徘徊在嘴边的名字终于想起来了，这不就是Z大文学院的高维吗？ 　　她当初可是听过高维的网络公开课的，站在讲台上的高维那可是仪表堂堂，说是青年才俊都不为过。 　　Z大文学院最年轻的教授，国内外知名的红学专家。当初她在网上上公开课的时候，结果旁边的舍友就瞄了一眼就一见钟情了，说什么都要去考Z大文学院的硕士，说要找高维当自己的导师。 　　这么一个人，她怎么就给忘了呢？ 第29章 鸡贼的校长 　　高维觉得眼前这位老教师有点奇怪, 怎么看着自己的神色一副“原来是你呀”的意思，不至于这么快就把自己给忘了吧，好歹也算是共事过的, 而且还不止一次, 算上这次这都是第六次了。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陈敏回过神来, “高老师你这头发染的, 可真, 真时尚。”说高维是青年才俊一点也不假, 三十岁的时候就成为Z大文学院的教授, 别说是全省了，放眼全国那也是数得着的。 　　陈敏大学虽然是在外省读的，也没少听在Z大读书的高中同学提及，高维在Z大那可是相当风云，她那极讨厌语文的高中同学还特意去蹭过高维的课，用了个长身玉立、风度翩翩来形容高维。 　　当然，陈敏也算是间接见过高维的，网络公开课视频上, 她看到了传说中的高教授。也的确像同学说的那样, 教室里坐满了人, 而且还有的直接在过道里坐着听课。这其中, 女同学居多。 　　从评上教授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七年不到，高维怎么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这是脑海中的非主流之魂终于觉醒了，然后比别人晚走了十来年？ 　　高维听到这话大笑了起来, 眼角攒起了一沓褶子，“还是陈老师你有眼光。我那些学生都觉得我脑子抽了，非说我这样老了十岁。” 　　陈敏其实觉得高维也不容易，如今也算是人到中年了，却没有国产中年男人的那种油腻，这一笑反倒是带着几分少年气，她当时还觉得舍友傻了吧唧的，非要跨专业去挑战文学院，现在她是明白过来了。 　　年轻的女孩子谁还不想看帅哥养养眼？有这么个导师催促着，就算被催也是幸福的，当然这幸福也走的太突然了些。 　　陈敏看着他那笑得颇是得意的模样，一时间没忍住，“哪是老了十岁，我看老了二十都不止。” 　　笑容一下子僵硬，高维看着这一脸认真的人，他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么一个问题——自己这新发型有这么挫吗？ 　　刚才打招呼的郭钟海正好走过来，听到陈敏说这么一句，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可不是怎么着，要不是看着这背影像，我还真不敢认。怎么高老师，你这是太年轻了把你们学院里那帮老教授刺激着了，逼着你去染了头发？” 　　“郭老师。”陈敏笑着打招呼，她认识郭钟海，当初自己参加入职培训的时候，郭钟海就是培训老师之一。 　　那时候的郭老师虽说也是头顶一片地中海，可当时海水面积小呀，顶多也就是一次性纸杯的杯底那么大，现在倒好，比碗口都要大一圈。时间一晃也才过去五年不到，这地中海扩张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陈敏隐约觉得，再过个三两年，郭老师的发型都得朝郭冬临看齐。 　　高中老师可真是辛苦呀，还好老教师底子厚，头发稠密不怕掉头发。 　　Z大文学院的教授也不是吃素的，高维很快就是反应过来，“我这是努力朝陈老师郭老师你们看齐。” 　　人家郭老师虽然也不年轻了，可头发还是黑的。你这染白了算是哪门子的看齐？ 　　不过高维说的就是玩笑话，陈敏还能这么追着不放？她又不是恶犬，逮着咬人的那种。 　　“该是我们这些老东西朝你看齐才是。”头段时间他们办公室里还在讨论这事，拿老师当终身职业的哪还没有个目标，谁还不想上特级教师呀？然而除了教学之外还得有编写教材、发表论文这类的硬性指标。 　　因为说起论文，就提到了高维。三十岁评上文学院教授，论文像是喝白开水似的往外发，关键是人家研究方向还广，不是就那一两个点吃一辈子的那种。办公室里也不乏高材生，可跟高维比起来就是差得多了。 　　就算是早些年没少发论文的郭钟海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这江山还是得让年轻人来支撑才是。高考命题组也是这个道理，这些年来命题组的队伍也是呈现年轻化的态势，各个学科都是转向了大学教师为主，高中教师为辅的基调。他跟陈老师这两把老骨头之所以还能继续参与命题，那也是为了稳妥起见。 　　高考题目需要标新，但也不能出题出脱了，把考生们给玩死。所以需要更多的年轻人的血液融入进来的同时，老骨头们也不可或缺。 　　几个人都是“老相识”，说着便是聊了起来。 　　高维看陈敏说话少，多少也猜测到几分因由。他虽然没结婚，可身边同事大部分都是结婚有了孩子的，有的夫妻俩貌合神离各过各的，也有相敬如宾恩恩爱爱的。他跟陈敏打过交道，知道他们老两口感情深厚，如今这老伴儿没了，表面上虽说没什么，心里头难过也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知道归知道，高维也没说“节哀”之类的话，人家陈老师是什么样的人，追悼会刚结束就回学校继续上课把自己弄进了医院，既然来了这，那肯定是收拾好了情绪。 　　他没事再去说人家的伤心事干什么？欠抽吗？ 　　不过郭钟海就没想那么多，“……之前一直说是去看看陈老师您，结果家里也是不少事就没顾上，卫工去的突然，您也节哀。”他在省实验中学教书，今年虽说不是带毕业班，不过事情也多得是，卫大钧去世的事情他也是后知后觉，一直想着去看看陈敏，结果事赶事都卡到了一块，始终没能找到时间。 　　陈敏没想到郭钟海忽然间提了这么一茬，她怔了下，不过很快还是代入了角色，“谢谢郭老师，大钧他也是求仁得仁，我也替他骄傲。”这也是陈敏的心里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卫大钧在她眼中就是这样一个人。努力科研，也不忘家庭，她还挺羡慕老教师的，再婚遇到了这么一个良人。只可惜有时候老天爷小心眼，看不惯别人夫妻恩爱。 　　高维没想到郭钟海提了这事，不过这俩老教师年龄没差多少，说这些也无可厚非。不过这种场面，他多少有些不擅长处理，也没开口说什么，只是脸上神色收敛了不少。 　　陈敏觉得气氛有点压抑，“郭老师高老师你们这是准备出去看看？” 　　“不去了不去了，等过些天再去，我是打算先去资料室看看，研究研究考试大纲。” 　　高维听到这话乐了，“郭老师你还用研究呀？你们一个个的都恨不得把考试大纲上面的字掰开看里面是红的还是黑的，哪像我们这些，每年都是到了这然后翻来覆去的研究。” 　　高维说的是大实话，今年九人小组里面除了省考试院的一名研究员外，剩下的八个人里面三个是高中老师，半数以上的则是大学老师。和高中老师整日里研究教材研究考试大纲不同，大学老师有几个会去研究高中教材和考试大纲？ 　　虽说每年一次，高维对这一套也算是了熟于心，可也不敢轻松一丝半点。 　　这可是关系着全省上下几十万考生的大事，牵扯着几十个万个家庭，覆盖面那可是百万计数的。他在课堂上向来不羁，不过到了这也是把自己那七分性子收敛到三分，也就是又遇到了老熟人，就多聊了几句。 　　陈敏没想到这两人要去，她正愁自己还不了解今年考试大纲呢，“高老师你聪明，我们这上了岁数的可比不上你好记性，再说了我这也是有一段时间没看教材了。” 　　三个人一起去那边资料室去看资料，郭钟海顺带着也说了起来，“我头两天倒是听说了这么一耳朵，陈老师你可是六中一宝，前两年到了退休年龄的时候潘校长三顾茅庐好说歹说把您给延聘了，这次怎么舍得让您办了退休？”尤其是这节骨眼上，内行人谁不知道高考命题老师的话语权？抛下正在带的高三学生让陈敏退休，这可不符合潘昌运的一贯作风呀？ 　　他倒是也听说了陈敏晕倒在课堂上的事情，估摸着也就是因为卫工去世心里头没调节过来。现在身体不也好好的嘛，不然，怎么能来这边？ 　　“估摸着是老潘怕我再晕倒碰瓷学校？”陈敏笑了声。她一开始还以为老教师不过是勤勤恳恳耕耘的园丁而已，觉得就算是退休了因为语文学科的特殊性也不会被返聘。 　　不过知道自己还顶着个特级教师的荣誉称号后，陈敏就是明白了过来——现在她绝对属于全省范围内走到哪里都吃得开那种，被返聘那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 　　不过因为这件事陈敏也意识到潘校长挺鸡贼的，因为老教师当初是延聘，而并非返聘。这就像是语文考试中的词语辨析，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区别却是很大。被返聘的教师拿两份钱——退休工资和学校提供的丰厚薪酬。而延聘的话，学校就不用再提供薪酬了。 　　此外，学校还会给返聘或者延聘的教师购买一份商业保险，不过因为老教师早就自己买了商业保险，反倒是替学校节省了钱。 　　潘昌运那是拿着情分说事没花钱就把老教师留在了省六中，要不陈敏怎么说他鸡贼呢。 　　老教师也不是糊涂人，她前些年能同意卫大钧拿钱给儿子的小舅子，也就不在乎那点工资，更多的是情分所在吧。奋斗了一辈子的岗位，真要是离开，不舍得是必然的。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老教师当初就是倒在了自己奉献一辈子的教室里、讲台上呢？ 　　“老潘哪有你说的那么胆小？”郭钟海对陈敏这说辞不赞同，他想了想补充了句，“他也就是抠门了点。” 第30章 高维的好奇 　　省六中潘校长的抠门, 在省城的中学圈那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不过在对学生的教育上面，潘昌运那是没得说。省城的高中里面，实验跟六中无异于国内大学的清北之争, 不过在这场争夺战中, 即便自己是实验的老师，那也得承认, 六中对学生更好。 　　这话说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其实大家都明白, 潘昌运就是怕, 陈敏是特级教师, 能够造福六中的学生不假。可也不能忽略她上了年纪，又刚丧偶，情绪和身体上都支撑不住的事实。 　　这次是好运气，虚惊一场没出啥大乱子。 　　要真是一下子没了，人家孩子能愿意？这刚没了爹，转眼就没了妈，搁谁那谁受得了？ 　　再说了，延聘的陈敏肯定没办法算工伤, 虽说买了商业保险那牵扯到赔偿的事情也是得一阵扯皮。 　　后续可能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人头大, 潘昌运并不敢贸然冒这个险。 　　换了谁都不敢冒这个险。 　　不然的话, 陈敏这也是退休有段时间了, 怎么就没学校上门把她聘过去？尤其是在高考的这个档口上。 　　中学圈子和大学的学术圈有着隔阂，高维虽说对六中的潘校长有所耳闻，但不属于了解情况的那种, 所以就听郭钟海在那里说。 　　一路到了资料室，看着橱柜里堆得满满的资料，陈敏觉得自己头有点疼了。 　　“对了陈老师，今年还是你挂帅吗？”郭钟海从柜子里拿书的时候忽然间想到这事，今年保密工作做得前所未有的严格，到现在他也就知道语文组有九个命题老师，1:3:5的比例分布，至于剩下六个人是谁，组长是谁他还不清楚。 　　陈敏被这话吓得手一抖，刚拿到手的考试大纲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郭钟海和高维听到这动静都是朝她看了过来，陈敏假装手滑捡起了书，“我没接到通知。”她现在更想要知道，当年自己参加高考的时候，老教师是不是命题老师，或者说谁是哪一年的命题教师，她想找那人聊聊人生，谈谈作文。 　　“那估计不是了。”郭钟海藏不住话，“今年可真严，我原本还打算着下周去参加一个交流会，结果今天忽然间接到通知就过来了。”往年可不是这样，五一之前先把消息传达到位，五一之后统一集合出发。 　　今年搞突袭，他们这上了年纪的还好说，万一年轻点的有打算近期结婚的怎么办？总不能把婚期都给推迟了吧？ 　　想到这个，郭钟海忍不住问了句，“高老师，最近也不知道你情况，你这成家了没？” 　　高维没想到话题一下子扯到自己终身大事上，他更没想到问这话的不是陈敏，竟然是郭钟海！ 　　郭老师，你也是老教师了，这么八卦不太合适吧？内心腹诽了句的高维看了眼还在柜子那边站着的陈敏，他又是看了看对面坐着的人，“不着急不着急。” 　　陈敏其实也挺想知道这事，毕竟高维可是青年才俊，有才有颜有钱的那种，说是一块肥肉被一群饿狼盯着都不为过。今年高维应该是三十七了，不能说是大龄剩男，可结婚晚了对下一代不太好吧？ 　　当然，要跟自己一样不婚主义加丁克一族，就当她啥都没想过。 　　郭钟海八卦之心并没有得到满足，他不傻，知道高维这是在打马虎眼，“你青年才俊，什么时候结婚都不晚。”他哈哈笑了一声就把这话题揭过去了，八卦不要紧，不过也得适可而止，人得识趣才是。 　　八卦之心得不到满足，陈敏干脆耐下性子来看考试大纲和考试说明。 　　这资料室早就把资料给准备好了，而且未来的一段时间，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高考押题、高考真题之类的资料送过来，简单来说一句话——这份工作外面看着光鲜说出去都能吹好几年牛皮，可对于命题组成员来说那是责任重大，丝毫马虎不得。 　　陈敏拿着笔在考试大纲上做笔记，以至于高维在她这边站了好一会儿她都没意识到，还是郭钟海看书看得眼睛疼，一转头看到那边一坐一站的两人忍不住笑了起来，“高老师这是打算从陈老师那儿取经？” 　　命题教师年轻化，今年命题组的组长没落在陈敏身上，郭钟海估摸着应该是省考试院的专家担纲。不过这也就是个过渡而已，他敢打赌，到不了自己退休，高维就能当上语文命题组的组长。这件事从高维头些年就是参与进来的时候他就有了这个想法，明显高维就是接班人。 　　“我就是好奇。”高维是觉得有些奇怪，陈老师也算出题老手了，怎么处理这考试大纲的方法有点像是新人？ 　　“陈老师，你喝什么茶？” 　　陈敏是真没注意到高维过来，她把册子阖上，“白开水就行，谢谢。” 　　高维拿一次性纸杯倒水，“陈老师今年看着比之前慎重多了。”他选了个中性的词，大家都谨慎，不过就像是打游戏似的，老手不会这么菜。 　　陈敏觉得自己的心理建设能在这里得到极大的提升，中二期叛逆少年少女也就是惹人生气，而这青年才俊可是观察力惊人。 　　“我想着从学生角度来看会怎么解读这考试大纲，这样的话出题的时候心里有点考量。” 　　高维没想到听到这么一番解释，他笑着点了下头，“那今年考生可有福气了。” 　　陈敏听到这话觉得有点奇怪，高维这话的意思是……老教师之前出题习惯性的拔高难度？ 　　不会吧。陈敏觉得自己这是玩脱了，可这件事也不像是自己之前想的那样。刚才郭钟海不也说了，通知来的突然，省考试院当场就把人给叫走了。 　　对于陈敏来说也一样，这是上面的通知那容得你反驳？除非是身体出了问题要住院治疗，不然的话怎么着都得过来。 　　不存在自己玩脱不玩脱的情况，不过现在对她而言，高考命题不再是新鲜的刺激，而是一个高强度高压的工作，还必须是要做好的那种。 　　整个下午，陈敏把考试大纲和考试说明反复的研究，尚未有过命题经验的陈敏反复研读也大致明白自己的工作重点。 　　和其他学科不同，语文是每个考生从小就接触的，从被教育着喊爸爸妈妈到开口说话，从蹒跚学步到步入高考考场甚至于墓地，语文和每个考生息息相关，甚至于说一辈子都牵扯着也不为过。也正是因为这种从出生到死亡的羁绊，考生对语文的态度很微妙，母语考试成绩不如数理化，甚至于还不如英语这个舶来品，这让不少人对语文是又爱又恨。过来人的经验来说，陈敏知道这恨多于爱。 　　而正是因为这种跨越一生的纠缠，所以省里对于语文的要求也是相当明了，语言文字运用立足于基础，因为今年考试大纲有创新要素，所以在此基础上还要考察考生对文字的综合使用情况。 　　说白了一件事，高考本来就是一个选拔过程，擅长的自然能在正面战场拿到更多的分数。 　　至于现代文和古诗词依旧是考察考生的鉴赏能力和理解能力，作文则是以思辨为主。 　　有这几个基调，陈敏觉得这工作也是轻松了一些，高考语文题的题量不算很大的那种，基础知识的考察源于课本，她虽然没教过高中语文，高中的时候也是熟悉的很，再加上之前考教师资格证虽说没把语文课本吃了个透，那也属于半熟的状态，所以她现在倒是没那么忐忑了。 　　把考试大纲和考试说明收了起来，陈敏刚打算再去拿教材仔细过一遍，郭钟海喊住了她，“陈老师，到点了，吃饭去了。” 　　陈敏还真想加班，不过这时候加班好像有点挺显眼的，她没有拒绝郭钟海的提议。 　　而实际上这个做法也是对的，因为吃过晚饭几个人正在这边闲聊，工作人员就是通知他们要开会。 　　例行的大会。 　　各个学科的老师都去参加，省考试院的领导按照惯例表示感谢，同时也强调了命题老师们的责任，将各个命题小组组长任命也公布出来。 　　正如郭钟海猜测的那样，陈敏这次不再是语文组的组长，省考试院的专家钱宏斌挂帅。 　　“估计是考虑到你身体状况，不过这样也好，你倒是轻松了不少点。”郭钟海怕陈敏多想，便是开口安慰。各个学科的小组长虽然有决定权，可凡事都到他那里才能做决定也是让人头疼的事情。 　　在其位谋其政，同时也承担着责任。 　　郭钟海哪知道陈敏对这安排是满意极了，她这是新手上场，哪能做这么大的主？ 　　再说了，语文组的命题老师分布有点让人头大，五个高校教师中一个延聘的老教授，一个临退休老教授，一个四十出头的副教授，还有一个是年轻的讲师，据说比高维还要年轻几岁，不过看着不像。 　　而剩下一个高中老师算是比较年轻，三十左右。 　　这个队伍里有老资格的高校教授，也有郭钟海这样的老资格高中老师，把这么一群人平衡下来，老教师能做到，可陈敏做不到呀。 　　这样的安排无疑是最好的，陈敏很是满意。 　　不过对于郭钟海的善意陈敏还是表示感谢，她刚想要说话就看到前面的钱宏斌转过头来，“咱们八点钟开个会，陈老师，过会儿您留下，我有事跟您先说说。” 　　陈敏有点懵，这不是八点钟要开会吗？眼看着这就是要八点了，这，这，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第31章 苦逼的组长 　　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吧。 　　陈敏虽然好奇钱宏斌为什么留下自己, 可还不至于问这么个愚蠢的问题。表面平静，她内心是烧开了的水在咕嘟嘟的冒泡。 　　郭钟海也听到了这么一句，他看了眼陈敏然后起身离开去语文组的资料室, 按照惯例会议都是要在那里开。 　　不止是语文组, 其他学科也都要开会，各个命题小组里都是有老有新, 老的自然是了熟于心, 新人则需要再三强调。关系重大, 开会是常态。 　　没两分钟, 这偌大的会议室就剩下陈敏跟钱宏斌两个人。 　　陈敏没开口, 思忖再三，钱宏斌打破了这大会议室里的安静，“陈老师您也知道，论资历我远不及您，不过上面也是考虑到您身体情况，所以这才是让我来做这个工作，这件事我也是今天下午来之前才接到通知，希望您能谅解下。” 　　钱宏斌也头大, 他这是临危受命。虽说他也是参与省里的高考语文命题不假, 可组长还轮不到他来做。有陈老师这种资历深担当了多年命题组组长的一线教学人员, 也有周教授那种老资历的大学教授, 怎么着也轮不到他呀。 　　可这事也就这么巧了，今天上午省考试院才知道陈老师之前上课晕倒然后退休的情况，领导们紧急会议撤了陈老师组长的职务, 安排自己顶了上去。 　　陈敏听到这话一懵，她有点后怕，钱宏斌这意思是原本定下的组长是自己？ 　　她来的路上有点困，没注意到周围有没有寺庙，有的话有空得去拜拜菩萨。 　　真是老天有眼，把自己这个组长给免了，不然她觉得罪过可就大了去了，她之前组织过的最大的活动也就是班里同学的诗歌朗诵。要真是担着语文组组长的职责，陈敏觉得可能题还没出，自己人就先去医院了。 　　“钱老师这话说的，领导也是体谅我，我明白的。”陈敏表示深明大义，钱宏斌话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意思她不想去探究，不过这件事对她而言是好事，她就不管钱宏斌的想法了。 　　陈敏的善解人意让钱宏斌多少松了口气，“陈老师您理解就好，您也知道这工作不好做。您是老教师，经验丰富，这些天还得麻烦您帮忙提点提点。”他参与出题的次数不多，这也才是第二次而已，之前是见识过语文组的惨烈战况。 　　说实在话，他也不乐意接手这麻烦，可领导的决定哪还容得你反驳？ 　　陈敏听到这话笑了笑，“好说好说。” 　　她还想要找人提点自己呢。然而，这是不可能事件，趁早断了这不靠谱的想法比较好。 　　八点钟的小组会议，钱宏斌并没有对出题工作作出具体安排，而是解读了语文的高考大纲和考试说明，最后跟大家进行了讨论。 　　除了年轻点的大学讲师陈寻和中学老师项美玲，剩下的哪个不是资深教师？对于这种讨论并不是很热衷，陈敏有些奇怪，只是很快她就是知道了缘由——大家都把力气接下来的疯狂看题中。 　　陈敏也听住在隔壁的数学老师抱怨了一句，数学组开会后就是进行了分工，而语文组则不然，全体老师看源源不断的从全省各地送来的预测试卷、模拟考题和联考卷，要做到百分百的避免考题重复。 　　从早晨八点到晚上九点钟，除了早中晚三顿午饭，命题组的老师全程待在命题房间也就是资料室内，就算是出门去厕所那也得有专门的工作人员陪着。尽管每天也都有休闲的时间，不过那跟高三同学的课程表里有体育课一个样，都是表面功夫，没完成出题工作，谁有心情去休闲？ 　　项美玲还是第一次参与出题工作，与有荣焉的同时，也是忍不住吐槽了句，“这比蹲监狱都辛苦。” 　　陈敏听到这话反问了句，“项老师在监狱里待过？” 　　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项美玲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倒是高维笑着说了句，“陈老师现在可真是奉行人道主义精神。” 　　陈敏听到这话头皮发麻，老教师之前到底是多严肃一个人呀，怎么高维还一而再的旧话重提。 　　“医生之前交代过，让我看开些，心平气和才能活得长久。” 　　高维听到这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陈敏转头的时候瞄了眼，觉得这人笑得有点……说不出的感觉，那笑容你要是理解为嘲笑肯定是曲解了他，要说是悲天悯人吧也不尽然。 　　人具有多面性，反正高维的笑就是复杂的，三天后陈敏这才是明白了高维那笑容的含义。 　　无奈、嘲讽再加上怜悯，高维当时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在前四天的反复阅读试卷、教材和考试大纲后，语文组终于迎来了正式工作——出题，而从这一天开始语文组的命题房间就时不时传来响声以及争吵声。 　　陈敏可算是开了眼界，就连这些天一直都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周彦平周老教授都把茶杯狠狠掼在了桌上发出哐当一声。 　　一旁挨着他坐的项美玲吓得浑身一哆嗦，显然对于周教授会发飙她是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陈敏眼皮一跳，脑海中那似曾相识的记忆片段让她知道，这位延聘的周教授绝对不是第一次摔杯子了。 　　“这几天是越来越热了，周老师我这有老家的亲戚送来的胎菊，要不您尝尝？”钱宏斌是在省考试院摸爬滚打的，为人处世自然是圆滑些。 　　不过这圆滑对上周教授并没多大的效用，“不用，我胃不好，只喝红茶。” 　　这么不给面子？陈敏之前没真没遇到过这种，毕竟在她们那地方，省考试院的研究员、专家都是莅临指导，被学校的领导奉为上宾的待遇。 　　不过现在这里面的，除了项美玲和陈寻，随便拿出去一个都是大咖，周教授又是Z大的老教授，不卖钱宏斌面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省考试院和大学系统并不重合，钱宏斌是专家不假，可真要说起来地位远不如周教授。 　　陈敏真是特别好奇，老教师之前担任语文组的小组长，她都是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可惜这身体是她的，相关记忆都被格式化了，陈敏没得回忆。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她低头继续看出题卡缩小存在感。语文组的出题工作做了分工，两人一组，周彦平、陈敏、郭钟海还有另一位王教授各自带领一名组员，命题组小组长钱宏斌对四个小组统筹管理。 　　语文文字运用部分的每道选择题每组出三个备选，四个小组一共是十二道备选题，然后钱宏斌带领大家讨论确定哪些题目入选考题和备考考题。 　　后面的题目差不多如法炮制，总之这就是一个群策群力的过程，大家讨论商量着来。 　　太难的不行，太容易的也不行。跟那些模拟题、押题雷同的不行，脱离考试范畴的也不行。 　　各家孩子各自都当做宝贝蛋子，语文老师和其他科目老师又有些不同，说好听点叫做清高，往难听了说那就是自视过高，因为到底用谁的题目舍弃谁的没少争吵。 　　闹得最凶的竟然是郭钟海和周彦平这俩上了年纪的，另一个临退休的王教授就是坐山观虎斗，他不是Z大的，所以当下还保持中立立场。 　　高维也没开口，陈敏觉得自己这个小组员还是挺让人省心的，这都吵什么吵呀，好好说话不行吗？ 　　只是她省心的有点早了，“小高，你也说说自己的看法。”周彦平这一句成功把高维拉下了水，他们两个都是Z大的，理论上应该是同一阵营。 　　不过陈敏纳闷，高维刚才保持沉默，明显是不想掺和到这争吵中来，周彦平这时候拉他下水，不怕高维将他一军呀？ 　　正想着，郭钟海也不甘示弱地开口，“陈老师，您是老资格，您倒是也说句话。” 　　战火一下子蔓延到自己身上，陈敏哭笑不得，她说什么呀？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压缩到最小了，怎么郭钟海就不放过她？郭老师你这么不厚道，你真的会郭子同款发型的。 　　“这……”陈敏喝水掩饰情绪，“天气有点热，大家多喝点水压压火气，钱老师，您说的那胎菊在哪呀？光说不拿出来那可是假把式。” 　　钱宏斌终于听到这老资历开口也是松了口气，他今年这小组长当得是如坐针毡，他资历不够根本就是压不住这些老教授、老教师们，还好有陈老师来了，大家也都卖她一个面子。 　　“这两天忙的焦头烂额，都忘了拿出来。”他从抽屉里拿出了小瓷瓶递给项美玲，“麻烦项老师了。”他能使唤得动的也就项美玲这一个。 　　陈敏微微松了口气，只是一旁来自高维的打量让她有些忐忑，总不能还是露馅了吧？ 　　“陈老师今年可真是和气了不少。”郭钟海忿忿，这是两边各打五十大板，谁都不偏向。他有点不乐意，从兜里拿出烟来，只是刚要点火的时候旁边坐着的郑副教授轻咳了一声。 　　郭钟海立马回过神来，悻悻地把烟给放下了。 　　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教书匠哪有几个不抽烟的？尤其是现在这种高压作业时，那更是抽的凶。郭钟海第一次参加命题工作的时候，这房间里那叫一个烟熏火燎，他还以为自己在西游记拍摄现场呢。 　　不过后来陈老师参与到命题工作中，因为对烟味敏感，她一直咳嗽，语文组的命题老师都不好再吸烟，怎么也得照顾女同志吧？也就是饭后抽几根过过瘾，释放一下压力。 　　这么一来二往的，也就成了约定成俗的惯例。 　　在这一回合取得了领先的周彦平很是满意，他再度点名高维，“小高，陈老师以和为贵，那你说说你的看法。” 第32章 福尔摩斯高 　　高维并没有回应, 他像是在想什么事情，皱着眉头神色有些严肃。 　　周彦平又是喊了句，“高老师。”老教授加重了语气, 微微带着些不满的情绪。 　　依旧没有得到高维的回应。 　　眼看着老教授要上来脾气, 陈敏敲了敲桌子，短距离的提醒似乎比周教授那长距离的呼唤有用, 高维回过神来, 脸上带着些歉意, “不好意思。” 　　“这几天白天黑夜的熬, 大家都辛苦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先去吃晚饭，等七点钟的时候再继续讨论。”钱宏斌觉得再这么吵下去也不是办法，周教授有些得理不饶人，陈老师今天也有些不对劲，约摸着是怕越俎代庖所以干脆保持沉默。这么一来弄得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提前结束下午的工作，让大家冷静下。 　　“钱老师说的是, 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争辩嘛。”王教授笑着打哈哈, 不过这冷幽默没得到大家的回应。这哪是什么争辩, 说白了就是吵架。 　　“哼。”周教授一马当先端着自己那纪念水杯出了去, 走到门口他忽然间想起来，“小高，你不去吃饭？” 　　高维这次没走神, “我还要整理下东西，周教授您先去。” 　　虽说项美玲是跟周教授一个小组，不过吃饭的时候她一直跟陈敏一起行动，等着周教授离开，她这才是松散了下身子，跟大佬一个组，实在是太具有挑战性了。 　　项美玲看着斜对面收拾东西的陈敏，她也连忙把自己那一摊收拾好。 　　命题房间内的任何纸张都不能带出去，就连用废了的草稿纸那也得用碎纸机处理了，然后由钱宏斌和高维带着碎纸条，在武警人员的陪伴下到指定地点烧了去。 　　那指定地点还被起了名字，叫什么焚题炉。据说起名的是语文命题组的老师，不过这些年都没再参与命题，这小浪漫的名字倒一直在命题组延续。 　　项美玲动作快，收拾好后发现命题房间内就剩下三个人，她忍不住问了句，“高老师还不去吃饭？” 　　高维抬起头来，环顾四周有些诧异，“都走了呀，看来吵了一下午大家都有些饿了。”他站起身来，“不知道能不能跟陈老师你们一块搭个伙？一个人吃饭太没意思了些。” 　　陈敏挺想拒绝的，然而还没等她找到拒绝的理由，项美玲就是应下了，“好呀，我正好有些事想咨询一下高老师。” 　　“咨询不敢当，项老师尽管问，我力所能及有问必答。”他笑得绅士，眼角的褶子都成了精。 　　陈敏皮笑肉不笑，拿起自己的保温杯往外去。 　　身后是项美玲的声音，“高老师，Z大文学院的在读博士是不是不太好读？你这里还有名额吗？” 　　听到这话陈敏皱了下眉头，难怪项美玲刚才那么积极答应，原来是这个打算。虽说名校本硕毕业完全可以在高中吃得开，不过现在学历高层次化也是越来越明显，想要在省城的中学混的更好，读个博士明显更安全。 　　估计在这命题组受了几天刺激，项美玲也是被激发了事业心。读博士能帮她发论文，在学校里积攒点人脉也能帮着她找点研究项目，对于将来评优有利无害。项美玲目标也挺明确的，直接问高维还有没有招生名额。直白但又是有些功利，高维手上研究项目众多，分给她一点半点就足够项美玲评优了。可问题的关键是，高维喜欢这样的直白吗？ 　　陈敏不由摇了摇头，她后面跟着的两人一个眼神中带着几分热烈，另一个则是看着前面，脸上露出笑意，“文学院在读博士一直在招生，这也是给中学教师提升层次的一个渠道，不过我这边活比较重，只招脱产的博士，要是项老师有意愿，回去后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项美玲听到这话有些失望，“那就麻烦高老师了。”她声音中都带着几分失落。 　　陈敏有些奇怪，项美玲能被选入到命题组肯定不是上面闹着玩的，可怎么就选了她呢？三十岁左右，教龄还不算大，难道是教学工作格外优异的缘故？ 　　可项美玲这理解能力也有点感人吧？学院里谁招在读博士谁不招，高维难道还不清楚？真要是想帮忙，现在都能给项美玲推荐几个教授，回去后牵头再帮着搭个线就行了，成与不成这在个人。可高维说这话的意思，是明显不太想要招惹这麻烦。 　　毕竟，回见意味着再不相见，回头再说往往是再也不说。 　　晚饭的时候，项美玲的胃口不太好，吃的还没有陈敏多。 　　“陈老师胃口挺不错的。”高维一句话让陈敏手里的小番茄差点掉到桌上。 　　看着对面坐着的人，尤其是高维脸上那神色，陈敏努力忽略那种“自己已经被这人看穿”的想法，“之前病了一场，阎王殿里险些走一遭后，这凡事都看开了些。” 　　“是吗？”高维微笑，“就是陈老师说的凡事心平气和些？” 　　陈敏觉得他说这话别有深意，可自己好歹是前辈，高维也不能太过分，总不能咄咄逼人的追问自己吧？想通了这些的陈敏心里松了口气，“以和为贵，不向来如此吗？” 　　“是，陈老师说的是这个理。”高维笑了起来，陈敏觉得他那模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餐后水果吃得不再那么尽兴，陈敏准备回命题房间再好好研究研究那些选择题，谁去谁留今天总得有个说法，她也不能一直像今天下午这样打马虎眼。 　　“陈老师，我先回去一趟，过会儿再过去。”项美玲忽然间离开让陈敏觉得有点不太妙，她总不能自打脸地说不回命题房间吧？ 　　“晚饭吃的有点多，要不去前面转转？”项美玲走后，高维友好的提出了建议，“刚吃完饭发困，效率比较低。” 　　陈敏觉得他就差说你要是拒绝那就是有问题这句话了，她收拾了下心情，点头应了下来，“难得高老师不嫌弃我这老人家。” 　　高维听到这话笑了起来，“人都会老，这是自然规律，难得的是保持一颗年轻的心。” 　　休闲村这边建设的很好，五月份的时候到处都翠翠葱葱，远离都市的尘嚣，排除命题工作紧张压力大的因素，单是论这地方倒是让人心旷神怡。 　　“陈老师也一直瞒着家里人吗？” 　　忽然间听到这么一句，陈敏心里咯嘣一声，她回头看着站在小花坛旁边的高维，背对着夕阳站着的人脸上挂着笑，落日余晖洒在他身上，像是沐浴了圣光，就连头上那白头发都有些闪闪发光的不真切。 　　“什么？”陈敏脸上露出诧异，“高老师这话什么意思？”问出这话的时候她心脏都在砰砰的跳，青年才俊该不会真的发现了什么吧，又或者他只是在诈自己？ 　　高维并不意外会得到这样的答复，不远处有荷枪实弹的武警在把守，虽然并没有朝这边看过来，可他知道，武警战士一直在关注着这边。 　　“陈老师，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来命题组的时候，你跟我说的话吗？” 　　陈敏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自己怎么就没借尿遁什么的走人，而是留在这边跟高维说这些。她哪里知道老教师当初跟高维说了什么。 　　高维似乎也没有等她回答的意思，而是自顾地说了起来，“我当初刚来命题组的时候多少有些自命不凡，毕竟刚评上教授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跟当时的组长秦老师还据理力争，陈老师还有印象吗？” 　　陈敏是一星半点的印象都没有，她看着不远处站着的高维，含糊其辞，“怎么忽然间说起这些事情了？” 　　“当时整个命题组里除了我，都是四十五岁以上的教师，那时候我可真年轻。” 　　高维忽然间感慨起过往的峥嵘岁月，陈敏还是没能闹清楚，青年才俊到底想要说些什么。高维脸上的神色她是熟悉的，就是前几天那种——唇角挂着悲天悯人，眉梢的情绪则是嘲弄。 　　“也正是因为年轻，对当初的求学生涯还印象深刻，所以对你们的出题态度不敢苟同。”高考是什么，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容易吗？不容易呀，为这些青春期的孩子着想下，不是应该的吗？ 　　所以他对当时那批老教师们严苛的态度很反感，觉得这题目出的太难了些，作为命题教师，该有点人道主义的关怀。 　　也是巧合，那时候自己第一次参与命题，带自己的人也正是陈敏。 　　“是啊。”陈敏轻声附和了一句，高维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当时还是陈老师您跟我好好谈论了一番，陈老师真的没印象了？那可是我进入命题组的第一课，也算是我评上教授后的第一堂课。” 　　陈敏觉得自己真的兜不住了，高维之前就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现在这么说了半天，就差一句话揭露自己身份了，她能撑到现在还没崩溃，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其实当年我心里也有些不服气，不过尊老爱幼是自古以来的传统，陈老师您又是女同志，我也没反驳。不过这么些年过去了，我觉得您说的那番话的确是这么个道理。”高维顿了下，然后慢慢走到了陈敏的面前，“没有千锤百炼，哪能浴火成钢，高考的确是一个坎儿。” 　　陈敏觉得压力山大，青年才俊目光犀利，似乎能看穿人心，“陈老师真的不记得您当初跟我说的这些话了？” 　　“年……”陈敏想说年纪大了，记不清了，可是被高维这么盯着看，她莫名的心虚，到了嘴边的话都改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高维听到这话笑了起来，狡猾如狐的神色让陈敏如坠冰窖。 　　“陈老师，您说谎。”高维缓缓说道。 第33章 阿兹海默病 　　陈敏傻眼了, 青年才俊这真的是在诈自己的话！ 　　有意思吗？ 　　有意思吗？ 　　这有意思吗？ 　　然而她现在哪有底气质问高维，在大学教授面前陈敏是气场不足，仓皇的转过头去想要把自己的情绪给遮掩过去, 虽然已经有些晚了。 　　“其实当时陈老师您并没有跟我说过这些话, 说这话的是秦永刚秦老师。”他当时去找秦老师据理力争，然而得到的是秦老师那么一番话——高考是个人生的一道坎, 考试就是用来筛选人才的最好办法, 如果把题目出的过于简单, 良莠不分都上了大学, 小高老师你想要这样的学生吗？ 　　当时的高维嘴上屈服了, 心底里却还是不赞同，不过再过两年，他是真的明白了当时秦老师那话里的意思。 　　用这话来试探陈老师，其实也是下下策。只不过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如今心中的怀疑得到了证实，高维却并没有那种paper被录用时的兴奋，他眼底露出一丝悲悯，胸腔里反倒满满都是无奈, “阿兹海默病现在还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手段, 可是我相信医学是在不断进步的, 过几年肯定会出现治疗药物, 起码能缓解病情恶化。” 　　啥？陈敏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青年才俊不是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吗？怎么忽然间说起来阿兹海默症了？ 　　她才没有阿兹海默症呢！ 　　陈敏刚想要反驳，忽然间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等等，让高维误会了岂不是更好？ 　　就让他怀疑自己早老性痴呆就是了, 这样一些麻烦就都迎刃而解了。反正她跟高维碰面的机会并不算多，这人还能整日里盯着自己，关注病情发展不成？ 　　短短几秒钟，陈敏脑海中有了初步的构想，她转过头去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尴尬，“高老师可真是火眼金睛，我在家里都瞒得好好的，没想到倒是被你给看出来了。” 　　她刚才真是太紧张了，怎么就觉得高维是意识到自己借尸还魂了呢？ 　　朱尔旦的故事是聊斋里面的，青年才俊那可是唯物主义者，还能相信这些鬼神吗？自己真是太草木皆兵了。 　　高维也想不到，去年还精明强干的陈老师怎么就忽然间这样了，是上了年龄引发了阿兹海默，还是卫工的死对于她刺激很大，让她有意识地去忘掉一些事情。 　　这些原本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可偏生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毕竟这人的脾气改变了太多。严肃紧张向来是陈老师参与命题工作时的一贯作风，今年打趣项老师帮着年轻老师放松心情，选题发生争吵时开始和稀泥。这些事情简直不是陈老师会做的，高维觉得奇怪，去年呛得几个老教师说不出话来的人竟然说什么要心平气和些，那跟开国际玩笑有什么区别？ 　　他有些怀疑，思前想后进行了试探，如今试探出了结果，只是这结果并不见得让人高兴。 　　“陈老师……”他想要安慰一句，不过却又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许自己莽撞了，原本陈老师就是想要隐瞒着这件事，自己猜到就猜到了，何必还非要戳穿呢？ 　　“这件事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能不能麻烦高老师你帮我保守秘密？”陈敏没有故意把自己弄得可怜兮兮的，老教师并不是这种人，即便是有求于人。 　　“这……”高维有些迟疑，他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要是病情恶化的话，我觉得陈老师您还是早早让家里人知道比较好。”他读书的时候去过敬老院，知道老年痴呆到晚期是什么个样子。要是家人能够照顾还好说，如果指望不住，也得早做打算。刚才说那些话其实都是安慰人的，神经方面的病症哪是那么容易攻克的？未来几年怕是都没有治愈的希望。 　　陈敏觉得高维真是个好人，“这事我心里有数，谢谢高老师的建议。”她不想就着这个话题多说什么，怕跟高维说多了再露馅。这人实在是太敏锐了，有点小问题都能被他瞧出来，她得一万个小心才是。 　　高维还想要再说什么，可是看到转身欣赏夕阳的人，他又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陈老师多强势一个人，要强了一辈子哪会现在跟子女说这些，那对于她而言无异于凌迟处死，太过于残忍了。 　　陈敏其实是在想事情，她从高维这里隐约能察觉到老教师的性格，要是没估计错的话，老教师应该是那种死鸭子嘴犟的人，瞧着命题组今天的吵吵嚷嚷，当过小组长的老教师脾气不知道得火爆到哪里去才能压住这群老教授老资历。 　　难怪早些时候自己说心平气和些惹得高维那么一个神色。 　　陈敏摇了摇头，反正自己已经“阿兹海默症”了，做什么都有了理由，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该作壁上观继续坐山观虎斗，该出题出题，现在高维体谅她病情，倒是能让她轻松不少——高维不会让一个病人左右几十万考生的命运，所以他们这个小组的活多半是都到了高维手里头。 　　跟陈敏猜测的差不多，她算是因祸得福。 　　晚上的会议上高维高谈阔论说服了一帮人，语文命题组加班到十点半终于把第一部分的选择题确定了下来——十道题，包括高考题目和备用考题。 　　如法炮制，命题组在接下来的三天里确定了思维扩散、现代文和古文诗词的题目，而剩下的两天则是全体组员思考高考作文题目。 　　高考作文历来都是重中之重，这不像是客观题那样，A是正确答案，你选择BCD就是不对。作文是一个主观认识的过程，而答题就是考生逻辑与思维的文字化过程。 　　根据考纲的要求，得贴合时代，联系学生生活。这是一个宽泛的要求，而现在语文组的老师们要做的就是得把这个要求精确，精确到考生能够针对一段话、一个材料进行理解，落实在答题纸上时言之有物。 　　一整天，陈敏都在翻看新送来的模拟卷和预测卷，她习惯性的把涉及到的作文题目都给罗列下来，避免出现自己想出一个不错的作文题目，一看模拟卷上已经有了的这种无用工作。 　　“陈老师，你想出什么好题目了没？”郭钟海摸了摸自己的脑门，这跟学校里的自主命题不同，考虑的范围广了去了，他想秃了脑袋也没想出什么好题目来。 　　“还没。”陈敏觉得这个作文题其实还得指望以周彦平教授为首的那几个大学圈的，毕竟命题组之所以一再增加大学教师的名额，就是因为大学教师更明白自己想要选拔什么样的人才，这跟重复工作的高中教师有不小的区别。 　　不过这话她不好意思说，反正不管怎么样明天就得把高考作文题给确定下来，她大不了今天晚上再好好想想。 　　陈敏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把废草稿纸收拾了放到高维桌子上然后离开命题房间。 　　这命题工作不是人干的，一把年纪了还得熬到十点多钟，头两天更过分，诗词古文填空那里吵到了凌晨两点钟。陈敏都不知道，周老教授都六十五了，哪来的精力，吵到凌晨两点那嗓门还贼响亮？ 　　她回到住的地方正巧看到数学组的赵老师，这几天也是混了个眼熟，陈敏刚要打招呼，后面有人比她快了一步，“赵老师，怎么这个点还出去？” 　　“散散心。”赵老师言简意赅，然后径直出了去。 　　陈敏看着打招呼的朱老师，她这个不是很熟悉，所以就是点了点头。 　　朱老师倒是客气，冲着她笑了下，转头“啊呸”了一句，然后径直回了房间。 　　这种情况，陈敏已经从最初的诧异到现在见怪不怪了，别说是数学组，他们语文组也这样，尤其以郭钟海和周彦平为甚。 　　摇了摇头，陈敏笑着回了房间。 　　工作压力大，所以生活上他们都是好吃好喝的享受着，命题房间里是二十四小时全程监控，住的房间门口也是摄像头全天候工作。 　　每天有保洁人员打扫房间，而进出打扫时都得进行检查，不能携带任何纸张进出，纸巾是唯一例外的存在。 　　这日子像是坐牢，不过也不尽然，陈敏打开电视机调到了电影频道，然后去浴室洗漱。 　　出来的时候刚才那索然无味的爱情喜剧片已经结束，接档的是一个动画片。 　　看着鲜艳华丽的造型，陈敏笑了起来，这个电影国内当时并没有上映，不过她倒是在网上看到过，没想到电影频道现在也放出来了。 　　因为是动画电影的缘故，极大的夸张了人体的身材比例，女主角玛利亚的腰肢那可真是不盈一握，陈敏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刚想要拿起吹风机吹头发，整个人站在了那里。 　　《生命之书》，二十一世纪福克斯出品的墨西哥文化背景的电影，这个电影虽然结构简单，可是单是从题目来说，未尝不能引发一些思考。 　　她今天绞尽脑汁没有想出来的高考作文题目，是不是可以从这个电影发散一下？ 　　陈敏有些激动，她想要找纸笔记下来，结果找了一阵意识到房间里根本不能有纸张，没办法她只好把这几个字写在了纸巾上。 　　晚上睡觉的时候陈敏都有些兴奋，根据这四个字，她联想了很多，这种兴奋劲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起的时候，陈敏盯着一对黑眼圈，项美玲有些担心，“陈老师，您昨天没睡好？” 　　陈敏刚想要说话，前面忽然间传来一阵嚎啕哭声，陈敏看着一下子倒在了地上的人，她还有些没弄明白。 　　高维走了过来，轻声说了句，“管老师的母亲昨晚突发脑溢血不幸去世。” 第34章 又起麻烦事 　　陈敏被这个消息唬得脑子一凉。她外婆当初就是脑溢血突发撒手人寰的。病来的突然, 要是能及时送诊还好，要是不能的话，那就只剩下噩耗了。 　　管老师的家人打电话过来传达噩耗, 具体怎么病发去世的, 大家一概不知。 　　陈敏一时间戚戚然，这心脑血管疾病来的突然, 根本不给你准备时间, 她现在是上了年纪, 竟是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那管老师能不能回去上坟？”项美玲忍不住问了句, 这可是亲妈呀, 看着那哭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的人，她觉得自己也难受的厉害。 　　“不知道。”高维看了眼精神矍铄的周彦平，又是把目光落在了陈敏身上。 　　管老师母亲的意外去世让整个命题组的气氛都有些压抑，陈敏过去的时候听到物理组的几个老师在讨论，最初版的高考题马上就要出来了，要不让武警陪伴着让管老师回去上灵，起码也是尽了为人子女最后的孝道。物理组的老师们商量着一起去找领导问问，看能不能通融一二, 这也是首发情况, 之前没有任何的处理经验。 　　因为八点钟是语文组每天的例行早会, 加上作文题目迟迟没确定下来, 明天上午就是要把初版的高考题和备用题目确定下来，语文组的几个老师也没在餐厅这边多做逗留。 　　“年纪大了，最近又是忽冷忽热的, 容易出问题。”项美玲感慨了一句，一旁的陈寻轻咳了一声，这提醒让项美玲回过神来，命题组里年纪大的可不少，周教授今年六十五岁，也就是比管老师的老母亲年轻几岁而已，自己这话可别是惹得周教授不高兴。 　　“何止是年纪大的，我这几年一直忙工作运动的少了，换季的时候也容易头疼脑热。对了陈老师，前两天吃饭的时候你不是说在游泳健身吗？真的有用吗？要是有用，我回头也去试试。” 　　高维是好心人，这话一扯开也是让语文组的几个老师都聊起了运动健身，生命无常太容易让人伤感，尤其是他们这些整日里与文字打交道的，更是不太喜欢这个话题。 　　陈敏知道高维的好意，对于自己接锅这问题她也是默许了，“高老师你这身材还用得着去健身房？”她怕高维去了，健身房那边都得人满为患。 　　几个人随便说了几句，就又是把问题扯到了今天的主要任务上。 　　“各位老师都想到了什么不妨说出来，咱们这也是最后一哆嗦了，集思广益说不定就能把作文题给碰出来呢？”钱宏斌觉得自己也是解放在即。虽然过程并不美妙，这些日子是天天吵来吵去，不过凡事往好处想想总归是没错的。 　　“周老师，您有什么想法？”看大家没吭声，钱宏斌先找了年纪大点的周彦平，老教授总是有源源不断的想法和精力，对比起来今年陈老师就是安静多了，顶多在细枝末节上予以完善，到现在已经确定下来的题目里面，她还没有出一道完整的题。 　　“我昨天晚上回去后想了两个。” 　　钱宏斌听到这话来了精神，刚想要说“那您说说看”，周彦平紧接着说道：“不过不太合适，我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陈老师你有什么想法？今年你可有点安静的过分了，总不能是我这大嗓门吵着你了吧？”周彦平这话带着几分调侃，“还是说你这是在锻炼小高？” 　　这位老教授的嘴巴有点刻薄，尤其是这些天整日里跟郭钟海相互看不上眼，便是现在扯到陈敏身上，那语气和与郭钟海争辩时一般无二。 　　“年纪大了思维固化，高老师出的题目好自然是用他的。”陈敏笑了笑，然后把自己刚写好的纸张推了出去，“昨晚回去后看了眼电视，正好看到了这电影，我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命题。” 　　看到陈敏写在草稿纸上的四个大字，高维不由皱了皱眉头，拿着笔也是在草稿纸上写了起来。郭钟海脱口而出，“这题目不错，学生时代正是对未来充满幻想的时候，怎么样书写自己的人生，这也是人生的一个思考。” 　　“要高中生思考人生？”周彦平笑了起来，“有的人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想明白自己要怎么个活法呢。” 　　“所以得进行思考，周老师你说的那种人多半也是失败者。”郭钟海针锋相对。 　　“那郭老师你觉得该怎么定义成功失败，什么样的人生是成功的，什么又是失败？”周彦平也是丝毫不退缩。 　　陈敏没想到今天这俩老头的争吵竟然是自己引起来的，这真是什么时候什么场合都能吵吵。她有些头疼，正想着该怎么阻拦这两人，郑副教授开口了，“周老师、郭老师，您二位先别争执，我觉得陈老师这题目挺好的。” 　　“是啊，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这人生就是一本书，怎么样写那就得各凭本事了，我也觉得陈老师这个主旨不错，不过命题作文不太合适，可以是话题作文。”高维一下子就是把这四个字发散开来，用臧克家的这首纪念鲁迅先生的诗，一下子就是把主旨明确了下来。 　　便是刚才还吵吵的周教授也不得不说，这个作文题目还挺不错。不过他很快又是补了一句，“这个可以用在正式考卷中，那备选卷的呢？” 　　还需要继续思考。 　　之于陈敏，她轻松了不少。最初有点儿戏的参与进来，而命题期间种种让她深刻体会到为何林黛玉同学进贾府时那“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的心情。当然，她远不如林黛玉那样聪明，在高维这里露出了马脚。 　　即便是语文命题时群策群力，大家集思广益想同一个题目，一道道的过关，一人否决便是推倒重来。她完全可以把自己准备的那些题目都过滤掉，避免坑害广大的考生，可这样的过程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备选卷的作文题目很快也是确定了下来，物理组管老师的丧母触发了语文命题组老师的多愁善感，书信体的《给爸爸/妈妈的一封信》成为了备选卷的作文题目。 　　关于这个题目，陈敏其实有些担心，“高中时代写作文大多以议论文为主，这么一封书信体的作文，我怕学生们吃不消。” 　　对于陈敏的异议，周彦平和郭钟海难得的意见一致，“题目是一视同仁，省里要求高考改革，语文也需要改革，别整天练那些议论文，其他的文体一概不会。再说了，这就是备选卷的作文题，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用不上。” 　　高考还不曾有过启用备考卷的纪录，对于郭钟海这个保证，陈敏心情忐忑了一段时间，等到高考语文考试结束后，她也终于迎来了解放时刻——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陈老师。”高维这一声让陈敏的兴奋劲儿稍微打了个折扣。 　　“您回去后注意着身体，别太勉强自己。”高维思忖再三还是把这话说了出来，至于听不听的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我知道，多谢高老师关心。”陈敏客气地说了句，然后上车离开了这个困了她一个多月的地方。初套考题出来后，他们这些命题老师的工作就轻松了许多，而经过小白鼠实验把考题修改调整送出去印刷后，他们在这边就只剩下吃喝玩乐。 　　只是再怎么吃喝玩乐，也就是在休闲村这一方天地，呆的久了也是觉得无聊。 　　结束了命题工作能够回归自由的陈敏简直是脚步轻盈，看到小区的居民楼都觉得亲切的很。 　　“陈老师，你可算是回来了，这段时间你都哪里去了？”肖爱芬一溜烟的从健身器材那边跑了过来，孙女罗梓晴被她丢在那边玩跷跷板。 　　“就是出去旅游玩了一趟，怎么了？”陈敏看这老邻居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她有些奇怪，总不能自己不在的这一个月，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吧？ 　　能出什么大事？陈敏下意识的想到了卫研新，她离开的匆忙，也不知道卫研新跟他丈母娘之间的事情处理结果如何。 　　肖爱芬拉着陈敏去了个没人的地方，“还不是小卫的事。” 　　陈敏听到这话心里头咯噔一声，可别说是卫研新还没处理好那事，这可都过去一个月了。 　　看着肖爱芬脸上那一副八卦模样，陈敏觉得她应该是并不完全知情，只不过抛出一个话头来从自己这里挖出点隐情，可自己哪有什么隐情能给肖爱芬？ 　　“哦，研新的事情呀。”陈敏整了整情绪，“儿孙自有儿孙福，事情他会处理好的，就不用我多操心了。” 　　肖爱芬没想到自己等了半天竟然得到这么个答案，她有些失望，不想要就这么放弃，“话虽说这么说，可孩子甭管多大，在咱们眼里不都是孩子吗？为人父母的，不说是拉一把，那也得看着劝着吧？对了陈老师，怎么最近打你电话也都不接，你这是去哪里玩了。” 　　对于这个问题，陈敏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这不是趁着天气好出去四处看看吗？手机就没带着，不然还不是得被打扰。” 　　肖爱芬听到这话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几分酸味，“都是为人父母，什么时候我要是像陈老师你这么潇洒就好了。”孩子的事情心里头乐意就管一下，不乐意那就两手一松，拎着个行李箱出去玩，眼不见心不烦。“不过我家梓晴离不开我，我怕是出不去咯。” 　　陈敏笑了笑，个人有个人的活法，肖爱芬是奉献型的，就算是受苦受累那也是乐在其中，就是习惯性的这山望着那山高，忍不住的吐酸水却还想着炫耀一番。 　　“那是晴晴跟你亲，晴晴她奶奶你看我这刚回来。”她指了指行李箱，“咱们改天再聊。” 　　“你先回去休息，先回去休息。”肖爱芬有些不好意思，这刚下了飞机火车可不是累得够呛，她老是拉着人说什么话？ 　　不过陈老师这回到家怕也是没法子休息，左右不过是这两天的事情，她就等着看热闹好了。 　　陈敏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拿到手机，她这个活在网络社会的人过了一个多月的没手机没电脑没网络的生活，一开始没空去想，空闲下来的那几天可是想念的很，看着周教授那画的山她都能联想到手机信号。 　　好在，这样的日子总算是结束了。 　　手机放在电视机柜那边，旁边还有两张纸，记录着这一个月来谁打电话过来，为了什么事。一看就知道是刘瑜的手笔，陈敏直接打电话给他。 　　刘瑜电话倒是接的快，“哟，刑满释放出来了呀？不容易不容易。” 　　上来就听到这么一句，陈敏竟是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办公室里刘瑜戴上耳机，动手整理自己那一桌子的材料，“总不能在那里憋得时间久了，连话都不会说了吧？” 　　陈敏终于憋出一句话来，“没大没小的，胡说什么呢，你什么时候下班？” 　　“这就下班了，怎么，您这是打算邀我共进晚餐？”他动作迅速，很快就是把资料文件归位，桌上又是干干净净的一片，看着就是舒坦。 　　他看了看时间，“我再过半小时回去，到时候再说。” 　　陈敏也没打算在电话里问刘瑜这段时间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刘瑜那是个人精，知道她什么意思。看样子刘瑜那边项目进展还算顺利，不然也不会这么爽快的定下时间。 　　收拾行李箱里的衣服，顺带着把卫生又是做了简单的打扫，陈敏这边还没折腾完，刘瑜就是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看来伙食不错，您这脸色是越来越红润了。” 　　“这是累的。”陈敏没好气，她这是整个的打扫了一遍，累的脸红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当然，度假休闲村那边的伙食的确不错，早中晚的菜色都不会重样的，可这么吃一个月也会烦呀。 　　刘瑜听到这话笑了起来，“那你不会找个清洁工过来？非要这么折腾自己干什么。”不愿意找保姆，找个钟点工不就行了吗？又不缺那点钱，非得事必亲为那可不是让自己劳累？ 　　陈敏没跟他继续斗嘴，而是说起了正事，“你大哥他怎么了？”社区阿姨最喜欢的就是说东家长西家短，虽说传着传着大部分成了谣言，可肖爱芬都问到她这边了，卫研新那边估计真的出了什么事。 　　陈敏否定了直接问卫研新这个选项，所以把刘瑜传唤过来问事。 　　“您就不关心关心小瑾？她之前可是给您打了好几通电话，您都没接，可把她给吓坏了，就差直接飞回来找人了。”刘瑜左手拿着豆腐，右手举着一把芹菜，让陈敏选择一样。 　　“又不是去一次两次的，小瑾还能不知道？”陈敏觉得刘瑜这是在诳自己，经历了高维那一番事情之后，她现在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她指了指豆腐，“做个蛋羹豆腐汤就行。” 　　刘瑜把菜塞回了冰箱，“您倒是心大。”不过卫瑾的确是被吓坏了，说起来这件事也怪他。他没有把老太太的手机带着，那些未接来电差不多都是三两天才处理一次。 　　那些骚扰电话倒还好说，可谁想到卫瑾心血来潮打了个电话呢？ 　　左一通没接右一通没接，当时卫瑾就剩下着急了，哪还能理性分析？偏生那会儿自己在开会，没有带手机，等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十来通未接电话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 　　那边卫瑾两通电话没打通，直接就是订了机票要回来，用她的话说那就是山高皇帝远的，她怕家里有事瞒着自己。 　　刘瑜一番解释这才是把人心给安定住，他思来想去觉得这个要求其实挺矛盾的。 　　命题老师消失不见一个月，有联系的人肯定知道他去做了什么，就算是打着出差旅游的幌子，可至于一个月不接听电话吗？他家老太太这属于特殊情况，说是为了逃避家里的烦心事拿了个新手机出去了。可其他老师呢？ 　　这边要求保密，那边有心人但凡是用点小办法就能知道。这不是矛盾的很吗？ 　　当然，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事的时候，反正已经过去了。 　　他清洗菜刀，然后说起了老太太当下关心的事情，“大哥那边的事情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那边亲家母不耐烦伺候大嫂，然后就去儿子那边住着了，原本打算住几天就回老家，结果大哥那天去车间处理一些法务纠纷，被车间里的工人误伤了。” 　　陈敏听到这话傻了眼，“严不严重？”怎么还能被误伤？ 　　“就是左边胳膊骨折，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算是工伤，全程都有单位管着。”刘瑜顿了顿，“他们两口子都伤胳膊伤腿的，所以这亲家母一直没回去。” 　　麻烦也就源源不断的产生了。 第35章 几个馊主意 　　“糊涂！这不是自找麻烦吗？他请个保姆不就行了？”陈敏一时间没忍住, 项爱莲那是什么人呀，你给个竹竿她就能往上爬，这位亲家母又是各种小算盘打得响亮, 卫研新那样的性子, 真要是一个屋檐下住着，不闹出事情来才怪。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她真想要扒开卫研新的脑子, 看看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脑子里都装的什么玩意儿呀！ 　　刘瑜听到这话转头看了眼自家老太太, 这眼神让陈敏一怔, “怎么了？” 　　“没什么。”刘瑜转过头去, “您说的对，直接请个保姆那是最方便的，也就是多花点钱而已，总比现在强。” 　　“那……”陈敏犹豫了一下，这个道理卫研新应该明白才是。 　　刚才刘瑜说项爱莲不耐烦伺候亲闺女所以去了徐文德那里，她倒不觉得这是刘瑜在骗自己，大概率的可能性是卫研新摊牌，项爱莲面子上抹不去就去了儿子那里, 不过对外宣称改了口径。 　　这事原本也该就这么掀页了, 哪想得到卫研新又是伤了胳膊。 　　“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上月底。”刘瑜脸上满是嘲弄, “好端端的日子不过, 非要上赶着伺候人，真不知道亲家母那脑子里都装的什么东西，浆糊吗？” 　　陈敏听到这话苦笑, 她把剥好了的蒜瓣放在碟子里，“别这么说，有的人就是操劳命，一辈子都这样，已经习惯了，你让她去享福，她反倒是不适应。就像是梓晴的奶奶，这嘴上抱怨着不习惯城里的生活想要回老家农村，可还不是待在这里没回去？” 　　刘瑜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丝警惕，“那老太太又跟您说什么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看她那张嘴跟亲家母没什么区别了。也不怕这么嘴碎，教坏了孩子，回头搞得家宅不宁。” 　　“胡说什么？”陈敏觉得刘瑜这乌鸦嘴的过分了，哪有这么说的，虽然她也挺想要吐槽肖爱芬那张碎嘴，不过在刘瑜他们面前还得维持自己的形象。 　　刘瑜不甘示弱，“我哪里胡说了，她今个儿是不是又拉着你往那小墙角一站，然后凑到你耳朵边。”刘瑜说着还学了起来，“陈老师，你最近这是去哪里了？你们家出事了，你知道吗？小卫！” 　　他学的活灵活现，以至于陈敏觉得自己耳边就是肖爱芬的声音，她有点头疼，一把推开了刘瑜，“净学这些有的没的，说你大哥那事，他丈母娘过去后又弄出了什么幺蛾子？” 　　不然刚才怎么刘瑜一脸便秘的表情？再说了，项爱莲要是没折腾出点什么事情，那就不是项爱莲了。 　　奉献精神如肖爱芬，唯恐天下不乱如项爱莲，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刚巧陈敏之前还遇到过这两类人。那时候她大可以敬而远之，如今却是避免不了地各种打交道，有点心累。 　　“也不算大事，那老太太是鸡蛋里头挑骨头，觉得她家闺女嫁给美国总统都理所应当，也不看看外面天还亮着呢，做什么白日梦？”刘瑜没好气，往锅里放油的时候都有点多。 　　陈敏觉得他该去参加一些吐槽节目，说不定还能当个小网红呢。然而现实问题是，“不算大事的事，是什么事？”吐槽归吐槽，能不能麻溜地把话给说完呢？ 　　“就是觉得去探病的女同事都居心不轨呗。”刘瑜觉得不结婚实在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看着卫研新那小家庭一地鸡毛，他觉得自己单身一辈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有谈恋爱照看孩子的时间，还不如折腾手头的项目呢。对他而言，项目就是情人，还是不会跟你吵架的那种。 　　陈敏听到这话哭笑不得，这还真是项爱莲能做出来的事情。 　　“按照你这说法，她闺女都能当总统夫人了，还怕女同事勾引你大哥？” 　　对于陈敏这个问题，刘瑜选择沉默，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真要是能回答出来，他不也成了亲家母那种人？ 　　陈敏也没指望能得到答案，她离开厨房继续去打扫卫生，至于卫研新的事情，她明天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晚上的时候，陈敏跟卫瑾通话聊天。 　　高考命题是一件保密的事情，只不过但凡有心些这事情也是瞒不住的，家里人就更别提了。卫瑾之前着急那是关心则乱，压根没想到她妈退休后还会去参与命题。 　　现在视频聊天倒也没问关于命题的事情，而是说起了她实验室里的趣事。 　　陈敏觉得老教师别的不提，孩子教育的真是好。这种牵扯到保密的事情，刘瑜也就是打趣了一句，卫瑾更是问都不问，真的很让人放心。 　　“你那个徐师兄怎么样了，现在没再继续骚扰你吧？” 　　听到这话，卫瑾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别说了，我遇上麻烦了。” 　　刚才还笑眯眯的人忽然间一脸的苦大仇深，陈敏连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卫瑾最近日子也过得很苦逼，虽然每天做实验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可是一想到这幸福时刻还得看到一张自己真的不想看到的脸，她就是觉得这幸福就像是巧克力上沾了鸟屎。 　　有些事情她也不好跟别人说，偏生这段时间她妈还闭关出考题去了，现在终于有机会，卫瑾也是趁机把自己遇到的麻烦都抖了出来，“我之前跟他明确表示我不想谈恋爱，结果他来了句他没有这个意思。您还真说对了，他就是两手准备，进可攻退可守。要是我有点意思，他就紧接着行动；我要是拒绝了呢，他就来这么一句表示清白，反倒是将我一军弄得我好像对他有意思似的。”提到这事，卫瑾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陈敏当时也就是猜了一下随口一说，她可真没想到徐师兄这都读到博士了，还真这么幼稚。 　　果然，学历跟人品这俩并不具有相关性，学历高并不能说明任何人品问题。 　　“那说清楚也成呀，总不能说他还四处宣扬说你对他有意思吧？”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这徐师兄可真是low到家了。 　　“那倒没有。”卫瑾说话大喘气，陈敏这口气还没松下来，就是听到她嘟着嘴说道：“可他的女朋友整日里看着我，那眼神好像是我会撬她墙角似的。”这才是让卫瑾不舒服的地方。 　　自己拒绝之后原本就没什么关系了，这徐海峰隔天就找到女朋友男朋友的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可这女孩子每次来实验室找徐师兄的时候都会盯着她看，好像自己就是那种会撬墙角的人。真让人无语，有那撬墙角的工夫，她干嘛不多做会儿实验，看几篇论文？ 　　尤其是关于这件事，卫瑾还特意找那女孩子解释过，然而人家根本不领情，还说她是耀武扬威。 　　从来没有过这么奇葩经历的卫瑾，这下是彻底没辙了。关键是徐海峰在实验室里待了快三年时间了，跟实验室里大多数人关系都处的不错，那女孩子面对其他人时也是友善乖巧。以至于要不是卫瑾和那女孩子对眼好几次，她真以为那些都是自己的错觉。 　　卫瑾越说越是委屈，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陈敏看着心疼，连忙安慰，“没事的没事的，这事不是你的错，我帮你想个办法，想个办法……” 　　“妈，没事，我知道就是我有点强迫症了，其实我努力下忽略掉她就行了。就是这件事一直憋在心里头，我又不好跟别人说，所以只能跟你吐黑水，说出来就好受多了。”卫瑾抹了抹眼角，“爸爸说过的，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我不管他们就是了。” 　　陈敏看着屏幕里那个刚才还一脸委屈，擦了下眼睛就又是努力笑得可爱的女孩子，她知道卫瑾说的未尝不对。忽略掉这个人就是了，人生的路是自己的，管别人干什么？ 　　可真要是能这么轻松那就好了。 　　很明显，徐师兄的女朋友已经在干扰着卫瑾的正常生活了。 　　试想有一个人整日里在偷窥你，而且还是在你知情的情况下，又是有几个人能做到忽视她，坦然自若呢？ 　　“我想了想，这件事有四种处理办法。”对于处理这种麻烦事，陈敏比卫瑾这个一心搞科研的有经验多了，说到底她比卫瑾的生活经验丰富。 　　“第一，你找一个男朋友，这样那女孩就会放心了。”看到卫瑾要说话，陈敏又是补充了句，“当然，这个办法不可靠，你不能为了逃避麻烦就去随随便便找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当男朋友，这样对自己不友好，对那个男生也不公平。” 　　“就是。”卫瑾附和一句，再说了她也不想找男朋友。虽然生病了的时候有人给自己嘘寒问暖挺好的，可现在她刚读博一，所有心思都花在了实验和paper上，哪有多余的时间再去分给别的不相干的人？ 　　“第二，你可以找个时间地点，再找个人，你们实验室的同学，或者直接找那个姓徐的，把所有的话说清楚。” 　　“可是我之前跟她说过了，她还觉得我是在炫耀。”卫瑾觉得根本说不通的。 　　看着一脸委屈巴巴的人，陈敏笑了起来，“你是说了，可是你那策略是不对的，你是单独找那女生说的吧？” 　　卫瑾点头，她还特意请那女孩子喝了杯咖啡，然而效果不佳，还浪费了自己的咖啡钱。好在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女孩子没把咖啡泼自己一脸，要不还得再浪费清洗衣服的钱。 　　“所以我就说你策略不对，这件事你得当着两个人的面说清楚。”当然，也可以用另一个词来形容——撕逼。就是敞亮着把事情给解决了，起码让对方知道自己也是有脾气的人，不敢再轻易招惹自己。 　　看着屏幕里卫瑾若有所思的模样，陈敏继续说道：“这个办法不算是太好，可总是闷不吭声的承受，那就是活体包子，你就得忍受到你这个徐师兄毕业，他要是还没毕业就先分手了那这个问题就另说。” 　　卫瑾在犹豫，她知道忽略掉那女孩子是最好的办法，可这不是忽略不掉吗？ 　　“那还有第三种第四种呢？” 　　陈敏更喜欢第二种办法，因为最后两个办法那都是馊主意，她都不太好意思说，而且对卫瑾而言挑战度也太大了些。 　　可卫瑾却是好奇心旺盛，说什么都要知道剩下两种办法。 　　这么优秀的一个女孩子，还对着自己撒娇。陈敏有点没hold住，馊主意也是说了出来，“你跟那女孩子搞暧昧，或者你跟那徐师兄搞暧昧。” 　　听到这答案的卫瑾吓得一哆嗦，她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妈，你这都什么主意呀？”这比食堂泔水桶里的剩菜剩饭都要馊上几分。 　　她说了嘛，本来就是馊主意，还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那种，“你让她误会自己性取向，看这姑娘现在的举动，那肯定是被你吓得有多远滚多远，不过她也可能抓着你这个把柄造谣你性取向不正常。” 　　“可不是吗？”卫瑾觉得这主意好搞笑，说不定就能把自己埋坑里呢，“至于你说的第四种，我要是跟徐师兄搞暧昧，估计能把这俩人拆散，可到时候万一徐师兄赖着我不放怎么办？” 　　“傻孩子，搞暧昧又不是搞对象，到时候你装得可怜兮兮的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不能跟他在一起，不就成了？”陈敏觉得挺有意思的，刘瑜和卫瑾都是搞科研的，刘瑜似乎脑子更灵活些，而卫瑾似乎更单纯了些。当然也不排除阅历这一因素，毕竟刘瑜可是比卫瑾多吃了好几年的大米饭。 　　“那这样不是让我……”那句话卫瑾不想说。 　　“是呀。”真要是这么做卫瑾可不就是婊里婊气的？所以说这是馊主意，“而且万一他们气不过，你到时候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小三。”陈敏一联想，觉得自己这主意更馊了，“这主意肯定不行，就算是你不想谈恋爱，那也没道理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 　　卫瑾听到这话脑子一清明，自己要是声名狼狈的话，那就不用想着去处理那些烂桃花了，不是吗？她忽然间对后面这俩主意有兴趣了，刚想要再从她妈嘴里套出点话来，就是听到了那严厉的措辞。 　　“后面这俩办法听听就行，这件事这样处置，你直接跟你导师说，让他去想办法。”陈敏觉得自己刚才可真是犯糊涂，把这馊主意丢给了小白兔似的卫瑾，却忘了还有其他办法。 　　“让导师处理这事情，不好吧？”卫瑾觉得这有点小题大做了。 　　“没什么不好的，你是给他干活的，现在有人扰乱你工作效率了，你肯定要把麻烦解决掉。对了，你那徐师兄现在发出来论文了没？” 　　陈敏对高校圈了解的不算是特别多，只在同学群里听继续深造的大学同学说要苦逼的发论文，那还只是硕士，名校博士要求更高吧？ 　　“还没发完，他才发了两篇，还得再发三篇。”卫瑾说着就有了主意，“妈你的意思是让我跟导师说说，让导师对徐师兄那边间接施压，对吧？” 　　已经博三了，徐海峰还没完成论文，倒是经常在实验室里腻腻歪歪，还影响实验室里的其他人。这么一口大锅下去，自然有徐海峰受的。 　　这样可能是有些狠了，可徐海峰敢做不敢当，而且还纵容女朋友，凭什么就能白莲花一朵清清白白？该怎么算怎么算，陈敏觉得自己已经很公平了。 　　“说这事的时候委婉些，你不是说你导师对你挺好的嘛。”陈敏笑了下，得意门生自然可以有得意门生的骄纵，因为他们有实力也有这个资本。 　　“我知道了，谢谢妈。”卫瑾亲了屏幕一口，她已经想的差不多了，这件困扰了她将近一个月的事情终于能够解决，她觉得浑身轻松，“我去跑步庆祝下。” 　　“去吧去吧。”陈敏正打算结束通话，她忽然间又想起来什么，连忙道：“对了，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也注意着点，知道吗？”她想起了那几桩发生在校园里的社会新闻，大学也不是单纯的象牙塔，高材生也是有激进主义者，所以多点提防之心没什么不好的。 　　“知道了，妈妈你放心就好了。”卫瑾心情愉悦，她难得就自己的困扰跟她妈聊这么长时间，比起之前用大道理开解安慰自己的母亲，她更喜欢现在这一个，虽然会出一些不靠谱的主意，可是让她觉得更轻松，而不是每次聊天电话都像做学术报告似的。 　　陈敏看着挂断了的视频通话，她忍不住笑了下，她本来就是打算跟卫瑾聊聊天，没想到扯出这么一桩事情。现在卫瑾的事情解决在即，自己不用想那么多了，反倒是卫研新那边的事情千头万绪。 　　刘瑜那不靠谱的就说一句因为女同事探望引得项爱莲不满，结果又是闹了起来，到底是怎么个缘由也没说清楚。之前徐文珊扭着小腿自己不去看望也没什么关系，毕竟不算大问题。 　　如今卫研新这都骨折工伤休养在家了，她之前又是销声匿迹一个多月，不去探望实在是说不过去。 　　算了，明天去了再说，这车到山前必有路，麻烦有了就得解决。陈敏梦里都是项爱莲在跟自己吵架，只是到了卫研新家，她死活没想到，这所谓的麻烦简直是不能再无理取闹。 第36章 敲打项爱莲 　　陈敏是看着项爱莲从一脸笑意张口想要喊人到愣在那里脸上笑意凝固这么个变化过程。 　　上下被打量了好几眼, 项爱莲这才是开口，“我还以为是文德过来了，原来是亲家您呀。”她今天一大早就起来跑了大老远的特意去农贸市场买了最新鲜的肋排, 等到八点半的时候特意打电话通知儿子中午来这边吃饭。 　　听到门铃响的时候, 项爱莲还以为是她儿子来了，哪想到一开门看到的是陈敏。 　　她对陈敏没好感, 要是没猜错, 当初卫研新那么跟自己叫板, 背后未尝没有这个亲家母在使坏。瞧瞧, 这段时间这亲家母没了人影, 卫研新就没什么脾气了吧？ 　　不过想起这件事项爱莲就生气，文珊跟自己说卫研新待这后妈比她亲儿子都强，结果呢，挨了打住了院，后妈愣是连面都没露，现在才出现。 　　当初卫研新还嫌弃自己家没有出席亲家公的葬礼，哼，当老师的亲家母又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她鼻孔喘气, 冷冷看了陈敏两眼就进去了。 　　陈敏早就有准备, 自己能在项爱莲这里落了好那才是奇了怪了, 没把自己关在门外已经是好的了。 　　“文珊和睿睿呢？”高考之后正好是周末, 徐文珊双休，之前小腿也不算是大问题，这都一个多月了, 应该回去上班了吧？星期六上午卫子睿没有兴趣班要上，怎么也没看到孩子？ 　　“出去买东西了，亲家您坐，又不是外人，别客气。”项爱莲招呼着，还给陈敏去倒水，“您是喝茶还是喝什么？” 　　这话说的敞亮，不过还不是拿自己当外人？ 　　陈敏笑了笑，“白开水就行，我去看看研新。”她原本目的就是过来看望卫研新的，至于项爱莲折腾的幺蛾子，回头再说也不迟。 　　项爱莲看着站在卧室门口敲门的人，她鼻孔喘冷气，然后拿一次性纸杯在饮水机那接了杯水。 　　“进来。”陈敏刚一进来的时候卫研新就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久了，就会注意到很多之前不怎么在意的事。例如其实家里的隔音效果并不怎么样，再例如他这个岳母的很多“悄悄话”自己都听得到。 　　他算着日子，也知道陈姨快回来了，不过真的听到客厅里的声音时，他又是有些害怕。三十大多的男人按道理说没什么好怕的，他成家立业生活安稳，可还是止不住的心虚。 　　“看什么书呢？”陈敏看到卫研新手边放着的书，大概是因为自己进来了，所以匆匆阖上，手放在封面上遮掩着，有点像是那些上课偷看漫画被她抓了个正着的中学生。 　　“就是随便看看。”卫研新连忙招呼陈敏坐下，“陈姨您坐。”把书塞到了靠枕后面，卫研新有些不自在。 　　“我本来打算昨天打电话问问刘瑜您回来了没有，结果单位里的领导过来，就把这事给忘了。”进入高考命题组这事卫研新脑子一转就知道，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忽然间就没了人影，然后手机也落在家里，最开始他还真以为是老爷子说的那样出去开会了，可后来跟刘瑜认真探讨后，他就知道自己被老爷子给骗了——这每年五月份都出去开会，哪来的这个道理？就算带的不是高三毕业班，对高一高二的学生也不能这么不负责吧？ 　　只不过，今年老太太还参与高考命题多少让卫研新意外。 　　不过都过去的事情了，而且也要保密，他也没再多问这件事。 　　“我没什么事，挺好的。你这是怎么回事？刘瑜就跟我囫囵一句，连个缘由都没说清楚。”陈敏纳了闷了，卫研新这好歹也算是高个魁梧身材，怎么就还能被人打了？ 　　“这事……”卫研新刚开口，卧室的门就是被人推开。 　　“亲家母，您喝茶。”项爱莲端着纸杯和茶杯进来，脸上还带着几分埋怨，“你说这大热天的受了伤多遭罪，对了亲家母，听研新说头段时间您出去旅游了，怎么出门在外的也不带手机，家里有什么事都联络不上您。” 　　项爱莲是来兴师问罪的，她倒是要卫研新看清楚这后妈的嘴脸，她不信要是刘瑜出了事，陈敏还能优哉游哉的在外面旅游玩耍。 　　卫研新听到这话皱了下眉头，这次陈姨参与命题，他们对外的说法是出去旅游了，即便是对项爱莲，卫研新也是这么个说辞。他这位岳母有点大嘴巴，跟她说了实情，估计整个省城都会知道，到时候就等着头疼吧。 　　可是这边瞒住了，哪想到她又是拿这件事来问责陈姨。 　　陈敏也并不意外会被项爱莲质问，还是那句话，项爱莲要不问那就不是她了。 　　“是出去了一趟，手机落家里了。”陈敏淡淡说了一句，她还真不想解释，难不成项爱莲还能掰扯着她的嘴要她回答？这样不咸不淡的回答最是气人，陈敏很清楚。 　　果然，项爱莲听到这话脸色都不太好看，瞧瞧这德行，是不是觉得来这里看望卫研新还丢了身价？ 　　时髦点的说法，项爱莲脑子里那是唰唰的刷弹幕，不过她还是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真要是吵起来说不定还得被这亲家母绕得自己理亏，她得保持冷静，“原来是这样呀，难怪研新出事那天着急上火的给您打电话结果也没人接，可是把文珊给吓坏了，你说她一个女人家，哪里遇到过这场面，要不是我陪着她一块去的医院，估计那孩子得把自己给吓傻。”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项爱莲这话意思不是很明确吗？卫研新出事的时候，你这后妈连电话都不接，在外面逍遥自在，要不是我这个丈母娘坐镇，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她很是体贴的夸奖了一句，“亲家母您辛苦了。” 　　卫研新想要说话，只是被陈敏一个眼神止住了。 　　他知道丈母娘听到这话会蹬鼻子上脸继续说，可还是没有打断她。 　　“嗨，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一个女婿半个儿，研新虽说不是我亲儿子，可就算是为了文珊着想，我也得多操点心，您说是这个理吧？这为人父母的，哪有几个不心疼自家闺女儿子的？我这人嘴笨，说话不好听，您也别往心里去，咱打个比方说，这要是刘瑜出了点什么事，您就算是在国外也会立马飞回来不是？”项爱莲就想看看，这亲家母能脸皮厚到什么地步，听不出自己这是在臊她吗？ 　　陈敏听到这话不由想起了管老师，当初物理组的老师一块去找领导，说是让武警看着带管老师去给老人家上个坟，不接触外人，全程由武警监督着。 　　这是人情，中国老话都说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可人情在高考面前不值一提。领导拒绝了物理组老师们的提议，便是管老师也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备战到高考命题之中。 　　而高考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时候，管老师坐着的车子第一个离开了度假休闲村，物理组的几个老师陪着他一块去老人家坟前拜祭。 　　丧母尚且如此，何况其他？ 　　再说了，刘瑜出了事情自然会找护工，一个不行就找两个，而绝不是让自己一把年纪还伺候过来伺候过去。陈敏不用猜也知道，留项爱莲在这里并不是卫研新的本意。偏生这位亲家母还拿着这鸡毛当令箭，炫耀自己这个丈母娘心疼女婿也就罢了，还diss她里外两张皮对卫研新和刘瑜亲疏有别。 　　简直是有病。 　　“我这人懒，要我干伺候人的活我还真懒得去干。”看着项爱莲，陈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伺候病人是精细活，找医院的护工来做，再不济找个保姆也比我上手强。” 　　不就是比腌臜人吗？陈敏还真不怕，她从小到大没少听街坊邻居尤其是她妈说话放软刀子。 　　看着项爱莲脸上笑意一点点破碎，陈敏很是满意，“刚才正说着，被亲家母进来给打断了，你这胳膊怎么回事？不是说伤了胳膊吗？怎么人还卧在床上了？” 　　“我就是不小心受了点伤，医生给看了，不严重的。”他还是报喜不报忧，至于为什么伤了胳膊却是躺在床上。他倒是想要四处走走，可是出了卧室就会被丈母娘念叨，就算是到了书房他也是十分钟半个小时被打扰一次。 　　到最后，这卧室反倒是最后一方净土了，虽然偶尔丈母娘进来的时候还是不敲门。 　　项爱莲看着卫研新竟然避重就轻，心里头多少有些不忿，“什么不严重？这伤筋动骨的可是损了人精血，伤了元气的，可不得好好养着？”她看向陈敏，“这事说起来原本不该落在他头上……” 　　卫研新也是没想到，他们单位的下属分公司的生产车间出现了纠纷，单位就派人过去调和这件事情，毕竟闹大了会影响分公司的正常营运。他和一个女同事一块过去的，到了那边分公司的领导还有车间主任也都陪着，在现场解决问题。 　　原本这事情也解决的差不多了，谁知道车间主任多说了一句话，把原本已经安抚好的工人给惹怒了，抄起棍子就是打人。跟卫研新一起去的女同事没反应过来，要不是卫研新帮她挡了一下，估计那女同事就得躺在医院里了。 　　“……你说这不是无妄之灾吗？研新也真是的，别人都没那么见义勇为，就你那么热心肠，当时怎么也不想想文珊跟睿睿？”提起这事，项爱莲就是火大，这幸好只是伤着胳膊了，万一再严重点，那可真是后果不敢想象。 　　陈敏听到这话有些不乐意了，她压制着自己那点不太舒服的情绪，“这不是没事吗？你这见义勇为的，今年过年的时候肯定能拿个奖。”她打趣了卫研新一句，学生见义勇为还会被学校广播通知呢，卫研新是在国企，估摸着也会有表彰。 　　这话弄得卫研新闹了个红脸，“我没冲那个。”他们单位年末的时候会惯例表彰一些员工，昨天领导来的时候也说了，年末的时候给他申请个奖章，多少也算是一点表示。 　　“拿奖有什么用？”项爱莲说风凉话，“自己受了那么大的罪，还拖累家里人，就是为了拿个奖？” 　　“事情已经发生了，往好的方向想总归是没错的，不然还能怎么着？亲家母是不是觉得研新这事做的不对？”陈敏也不客气，项爱莲刚才那话说的阴阳怪气的，实在是让人讨厌。 　　卫研新是脾气软，又是晚辈不好说什么。可自己犯不着受她这窝囊气，老教师和卫大钧去世了，留下三个孩子不是受人欺负的，自己现在住着他们留下的房子，花着他们留下的钱，有些时候自然也需要做点事，该站出来的时候就不能退缩！ 　　听得出来陈姨发火了，卫研新想要劝一句，却又是被陈敏一个动作给拦下来。 　　项爱莲看着这个从椅子上站起来的人，她有些心虚，每次对上这亲家母，她就莫名其妙的心虚，明明自己没做错什么，可是被她这么盯着，就像是做错了事似的。 　　“我就是觉得他应该考虑考虑文珊和睿睿，万一有点好歹呢？”退一万步说，万一真出了点什么意外，要她闺女往后可怎么过呀。 　　“这人出了门还有可能被车给撞着，走在楼下说不定就会被楼上掉下来的花盆砸着脑袋，吃饭的时候说不定还会被骨头卡着喉咙，那为了安全起见，人是不是就不用出门，不用吃饭了？”陈敏能想象得到，项爱莲在的这段时间，卫研新没少听到刚才那样的话。 　　一遍两遍是为你好，可说了十遍八遍的，人也会听腻歪，好话也都成了歹话，不是吗？项爱莲在这家里是长辈，又是放低了姿态来伺候人的，徐文珊不会说自己亲妈什么，卫研新也不好说什么。结果这原本还是放低了姿态的人就一跃成为家里的皇太后了，再这么折腾下去，这家早晚会被她折腾散。 　　项爱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亲家母说的都是歪理，可，她愣是找不到辩驳的理由。 　　“按照亲家母您的意思，这车间里出了问题，工人忽然间动手，研新这个时候第一要务就该是跑，护了自己安危，不管女同事的死活，对吧？” 　　“非亲非故的，再说了就算是那女的受了伤，他们单位也管着……”察觉到卫研新在看自己，项爱莲声音越来越低。 　　陈敏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亲家母这话说的，那是研新的同事，而且是个女同志，他一个男人家保护女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不觉得卫研新这事做的错在了哪里，“难道说他看着不管，然后丢下女同事自己跑掉？”卫研新真要是这样做的话，陈敏都想踹他两脚，不过现在她想给卫研新点个赞——是个爷们。 　　“可去的又不是他一个人，其他人也没见他们怎么着呀？”项爱莲觉得自己又成了孙子，被陈敏给说的。 　　“其他人怎么着我们管不着，可是研新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力所能及保护其他人，这点我觉得我很骄傲，养出了这么好的一个孩子。”陈敏替老教师和卫大钧骄傲，虽然这两年一直流行着“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这类的话，可人与人之间要真是这么冷漠，那这社会得多冷呀。 　　“他昨天要是不帮同事，就那么看着一个女同志挨了打，那亲家母您觉得万一哪天地震来了，他会不会把妻子儿子都给丢到一旁不管不问，只顾得自己逃命？”陈敏按照项爱莲的思维逻辑来套这个命题，“我知道您想说那女同事跟文珊、睿睿他们不一样，可本质上除了自己的性命，其他人的又有什么区别？人要是冷漠久了，对着妻子儿子也会冷漠的。” 　　项爱莲被说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她憋红了一张脸，看着坐在那里沉默不语的卫研新，又看着气势咄咄逼人的亲家母，好半天才开口道：“亲家母可真是教了一辈子书，对着家里人都说的那么头头是道。” 　　说完，她气得离开了这卧室，“我去看看排骨炖的怎么样了。” 　　卧室的门都被她狠狠地带上，陈敏看着坐在床上哭笑不得的卫研新，她神色不再像是刚才那般，“她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把这么一尊神往家里请，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吗？” 　　卫研新何尝不知道，可是丈母娘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又是端茶送水炖汤煮饭，又是接送孩子忙前忙后的，他不是那种硬心肠的人，一时间心软就铸成了大错。 　　“行了，也别这副一脸为难的模样，我这次说了之后估摸着她也会收敛点。”说白了项爱莲就是欠敲打，你越是不吭声她蹦跶的越高，恨不得把所有事情都揽过去，替你把日子给过了。 　　可日子是自己的，关她什么事呀？这种人好心还办错事，最让人头疼了。 　　卫研新依旧是一副便秘脸色，“阿姨她之所以这么生气，主要是因为我同事来看我。” 　　陈敏听到这话懵逼了，她好一会儿才说道：“那女同事？她来看你不是应该的吗？” 第37章 我是为你好 　　说完这话, 陈敏就想起了刘瑜之前那番调侃，她脑仁都有些疼了，“她还真觉得你那女同事居心不轨？”这都什么人呀, 能把事情想到这上面去, 她可真是服了这位亲家母了。 　　卫研新点了点头，他是偷听到的, 岳母并没有当着他的面说, 当然她应该是误以为自己睡着了, 所以便是拉着文珊说了起来, “看人也就看人了, 别的人都是约着一起来的，你看她倒好，单独一个人过来，还穿的花枝招展的，到底是来看人的还是被人看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丈母娘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正想着要不要解释一下，徐文珊拉着人走开了。 　　可一想到同事被这么误会，卫研新心里头不是滋味。 　　陈敏看他这模样直接过去把卧室门从里面反锁, 她觉得有必要跟卫研新好好说道说道。 　　“我不知道你之前是怎么跟她说的, 可现在这副鬼样子你就没有想过吗？我刚才那样说她是因为我觉得她说的、做的不对, 可你也不是没错处。” 　　卫研新低头不语, 陈敏看他这样子有些无奈，可话该说还是得说，“你觉得不好意思推托就这么接受了, 可到最后难受的不还是自己？是，她是长辈，把她家闺女嫁给你，你是该敬着她。可凡事也都是有底线的，不能别人对你三分好，你就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心都挖出来给她看吧？” 　　老教师留给自己的关于这个家的回忆勉强算是完整，可对于卫研新的童年，那段跟着他亲妈生活的日子，似乎连老教师都知之甚少。陈敏直觉卫研新现在这般性格跟他小时候有关联，可就算是直觉又能如何？她也没办法求证，刘瑜那边她实在不敢套话，总觉得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给套进去。 　　卫瑾又小，比这俩哥哥都小了十来岁，知道这些往事的可能性也不大。 　　思来想去，陈敏只能不痛不痒地提几句，“你媳妇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她妈整日里在这里念叨，她听到那些话难免会多想，三人成虎曾参杀人的道理你不是不清楚，就因为面子上过不去所以就这么拖延着？你就不怕早晚有一天这个家都折腾散？” 　　徐文珊其实是个没主心骨的，跟卫研新一起过日子也算凑合。可一旦她妈参与进来，这小两口的日子就安生不得。 　　“咱就说这次这事，你骨折住院，请个护工不麻烦吧？也就是得花点钱，咱大可以把这笔账给算清楚，刘瑜跟我说你是月底出的事，我给你算半个月，半个月下来请护工能花多少钱？你伤了胳膊做饭不方便，那行，家里再请个钟点工，又能花多少钱？这笔账你总不能还不会算吧？” 　　卫研新想要说话，只是看到陈敏那模样，一时间又是低下了头。 　　“你一出事，你媳妇六神无主就得要人稳着场子，亲家母刚巧就又回来了，看到她忙前忙后的你就又不好意思让她离开，你不觉得这就是个死循环吗？” 　　触犯到底线了就闹了怒了，别人给点好处就又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卫研新这脾气实在是太软了，要是有刘瑜的一半，陈敏觉得也不会像是现在这样，躲在卧室里找清净连书房都去不了。 　　人的性格深受环境的影响，卫研新如今这般性子，怕是小时候过得真的很糟糕。 　　犹豫了一下，陈敏继续说道：“你是个感恩的人，可感恩也不能没有底线，现在也是三十大多的人了，你有家庭有孩子，不能因为迈不过去小时候的那道坎儿，就这么囫囵着过去了，日子是用来过的，可不是拿来犯糊涂的。这话你要是觉得我说的对就好好想想，要是觉得我说的没道理，那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她就是来看看卫研新到底什么个情况，其实原本也没打算说这些。不过人要是凡事按照计划过日子，那还有什么意思？ 　　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把这事情给他缕明白了，话也是说的直直白白，就看卫研新怎么想怎么做。 　　这件事其实再怎么着也影响不到她，想置身事外陈敏能找到各种理由，就算是项爱莲上门找自己，关她门外头又能怎么着？ 　　她无所畏惧，就是眼睁睁地看着卫研新掉在泥潭里不拉一把说不过去。 　　“陈姨，我……”卫研新看着起身离开的人，他脑子还有点乱，不是不清楚不明白，可就像是陈姨说的那样，他就是怕别人对自己好，这一点好就让他有口难开。 　　“好好养伤。”陈敏打算离开，刚开门就是听到外面的动静。 　　项爱莲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陈敏对徐文德印象不深刻，不过看项爱莲那模样就知道应该是徐文德了。 　　头发不知道多长时间没理了，像是顶着一片枯草。黑框眼镜后面带着几分不耐烦，“她今天跟朋友约好了，没空过来。” 　　“什么朋友，还能比家里人重要？我给她打电话。”项爱莲有点不满意，她买了那么多排骨特意文火炖汤，怎么说不来就不来？ 　　徐文德忍不住吼了起来，“不来就不来，她不来你还吃不了这顿饭了？” 　　他这一吼不要紧，项爱莲立马放下了手机，“不打了不打了，听你的还不成吗？你快去坐下，我去把买的草莓洗洗。”一转身，项爱莲就看到主卧门前站着的陈敏，她脸上有点尴尬，摸不准陈敏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有没有听到刚才她跟儿子的对话，“亲家母也在这吃饭吧，我特意去市场上买的新鲜排骨。” 　　陈敏笑了笑，“不用了。”她看了眼徐文德，这小动作被项爱莲收入眼中，她连忙推了把儿子，“怎么嘴越来越懒了？见了人都不会叫。” 　　徐文德打开了他妈的手，看着陈敏的时候带着几分不耐，“陈阿姨。” 　　虽然早就预料到徐文德的德性，不过现在这么亲眼所见，陈敏算是明白了过来，徐文德跟她哥没什么区别，项爱莲跟她妈郑女士也没什么两样。 　　这样一个家庭，徐文珊作为长女，下面有这么一个弟弟，上面是这样一个把儿子当传家宝的妈，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喊了人的徐文德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丝毫没有跟陈敏寒暄的意思。 　　当然，陈敏也没有留下来吃饭的打算，她往外走，项爱莲连忙拉人，“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就在这里吃饭好了，反正你回去不也是一个人吗？” 　　陈敏搞不懂项爱莲的意思，这位亲家母并不喜欢自己，还非这么客气干什么？ 　　她刚想要开口，门从外面打开，是徐文珊带着卫子睿回来了。 　　看到陈敏，徐文珊也是愣了一下，倒是卫子睿反应迅速，“奶奶。”丢下他妈他就是跑到了陈敏面前，抱着陈敏的大腿不松手，“你为什么都不给我打电话呀？你不想我吗？” 　　小孩子是很会撒娇的，卫子睿也是个中好手，看着他这般故意装可怜的模样，陈敏都有些于心不忍了，“是奶奶不好，出去的急。” 　　卫子睿假装小大人模样认真想了想，然后这才说道：“没事，我原谅你了，对了奶奶，你来陪我玩游戏好不好？”他拉着陈敏的手就往自己的小屋子里去，“你给我买的儿童节礼物我还没拆呢，你陪我一起玩。” 　　听到卫子睿这么一说，陈敏这才回过神来，自己之前答应卫子睿送他儿童节礼物，可儿童节那时候自己还在度假休闲村呆着呢，哪送的礼物？ 　　脑子里浮出一个念头，不过陈敏也不是很确定，人已经被小家伙拉到了他的小房间里去。 　　看着小卧室的门关上，项爱莲拉着女儿王厨房里去，“你可真会挑时候回来。”早不来晚不来，明明这亲家母都要走了，结果愣是被卫子睿给留下了。 　　想到卫子睿一回来就是扑倒陈敏那里，项爱莲也不是滋味，自己好吃好喝管接管送，结果比不上人家一个礼物就是把人心给收买了，难怪都说姥姥疼外孙，冷水洗脚跟，可不是这回事吗？ 　　徐文珊觉得冤枉，她买了东西不回来难道还在外面呆着？自己家还不能回了怎么着，把买的调料包往料理台上一放，她直接往外去，“我过去看看。” 　　项爱莲哪里会这么轻易放人走，她话还没说完呢，“我可跟你说，她刚才在屋子里跟研新说了很多，你最好是想办法把话套出来，你这继婆婆瞧不起我我知道，可你好歹是这家里的女主人，别等她伸过手来你都不知道。” 　　徐文珊原本回来的时候开开心心的，听到这话她觉得脑仁疼，“行了，我知道了。” 　　项爱莲看她不耐烦多少有点生气，“我这可是为你好，研新这伤了多久了她这才回来，还说什么不会干伺候人的活，就算是刘瑜病了也一个样，哼，当老师的就是不一样，说话都一套套的，她觉得我是那些好糊弄的学生？” 　　瞧着她妈越说越上瘾，徐文珊也是头大，“你还有完没完？”她压低着嗓子吼了句，“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早知道现在这样，她当初说什么都不该耳根子软，老太太在自己耳边一说道就让她回来了，花钱请护工找钟点工多省事，不就是少买一个包的钱吗？ 　　项爱莲也是有点眼力价的，她见好就收，“行了行了我不说了，你把草莓端出去给你弟吃。”她今天在早市场买的，比超市里的便宜还新鲜，虽说个头小了点，可味道不比超市里的差。 　　徐文珊手里被塞了个水果盘，“就你惯着他毛病。”就差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来她家吃饭，就不能动动脚吗？还得自己把果盘给他端出去。 　　“他是你弟，你让着点他怎么了？”项爱莲推了女儿一把，她忽然间又是想起来一件事，看着女儿开门连忙说道：“对了你给晓芸打个电话，让她过来吃饭，我特意买了那么多排骨呢。” 　　徐文珊站在门口不动弹了。 　　项爱莲一开始没注意，把买来的调料收拾好了这才发现她家闺女还站在厨房门口没出去，“你倒是去呀，你弟等着吃呢。” 　　“想吃自己不会来拿吗？”她忽然间有些难受，之前也没这种感觉，可能是因为今天陈姨在，所以就冒出来这种感觉了。 　　这明明是在自己家，怎么就是徐文德在这里耀武扬威，自己还得伺候他？ 　　她生气地把果盘放在一旁，力道都有些重，“想吃自己拿，还有电话我是不会打的，你最好也别打，这里是我家。”没有自己这个主人允许，谁让她请人来了？就算是徐文德的女朋友又怎么样？没结婚就不是一家人，进不了一家门。 　　项爱莲被自家闺女唬得一愣一愣的，这都是怎么了，亲家母一来一个个的都冲着自己发脾气，着了哪门子的邪火？ 　　徐文珊从厨房出来就是看到坐在那里玩游戏的徐文德，她站在那里盯着徐文德看，结果人玩游戏玩得投入，压根就没注意到他。 　　一肚子窝火，徐文珊想要发作，可到底还是忍住了。她去了儿子的小卧室，远远就是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笑声，整理了下心情，徐文珊这才是进了去，“陈姨，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陈敏正在陪卫子睿玩乐高积木，刚才从卫子睿嘴里套出话来，的确是刘瑜打着她的名义买的儿童节礼物，也不是陈敏错觉，刘瑜对卫子睿真的挺好的，虽然跟这父子俩真没什么血缘关系，可那种无形的亲情羁绊很明显。 　　喜欢孩子，却又不想着结婚生孩子，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研究所的项目上，这是刘瑜。 　　喜欢科研，一心只想着做实验发论文，对感情的事情不关心也并不在乎，这是卫瑾。 　　再加上一个老好人却又是可不住别人一星半点恩情，结果好端端的日子过得有些糟心的卫研新。 　　还好都是成年人了，爱结婚不结，她也不强求，现在也就是卫研新这里稍微麻烦了点。 　　正出神的陈敏听到徐文珊这么一句回过神来，她打量了徐文珊一眼，觉得跟刚才是有点不一样，这眼怎么还红了？ 　　“哦，昨天下午刚回来的，你腿好了？”她离开之前，徐文珊还不敢下地走路呢，生怕再抻着自己的筋把自己弄成长短腿。不过看着徐文珊好像比之前受了点，看来她最近这日子也不好过。 　　“早就好了。”徐文珊看着眼前的老太太，她也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过来了，她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陈敏，倒是让陈敏有些奇怪。 　　这是怎么了？自己脸上有花吗？她伸手摸了下，也没看到手背上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母女俩都是有意思的人，陈敏今天交道是打够了，她打算走人，“我那边还有事，你陪着睿睿玩这个。” 　　只是刚站起来，小萝卜丁就是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衣服，“我要奶奶陪我玩。” 　　徐文珊看着儿子这么缠着陈敏，顿时沉下脸来，“卫子睿，放手。”老太太身子骨有点单薄，这万一用大了劲，把人推倒摔着了怎么办？ 　　这一声放手不要紧，卫子睿一下子就是哇哇哭了起来，原本还寒着脸的人一瞬间脸更黑了。 　　陈敏也是被这弄得一阵头大，怎么刚才还好好的就是忽然间发火了，“行了，别哭，再哭就不是小男子汉了，妈妈也不是故意的，不用哭天喊地地耍无赖知道吗？” 　　教育孩子得慢慢来，怎么徐文珊这当妈的就不能耐心点吗？ 　　卫子睿抹了把眼泪，不过眼角还是有不少泪水，“奶奶，你别走，我想跟你一块吃饭。”小奶声带着点哭腔，便是铁石心肠也都成了绕指柔，陈敏也不例外，“好好好，奶奶陪着你吃。” 　　项爱莲怎么也想不到，原本打算要走的陈敏竟然留下来吃午饭了，她有些不高兴，尤其是看到陈敏就吃了几口饭菜就不怎么动筷子了，“亲家母你多吃点，总不能是我做的饭菜不合您胃口吧？” 　　陈敏还真是吃不太惯项爱莲的手艺，她们这边一直饮食偏淡，而项爱莲这炒菜是放了多少的盐巴和酱油呀？ 　　“我是刚回来胃口不太好，您吃就行，不用管我。”陈敏客气了一句，她不打算再吃，也不会在餐桌上吐槽项爱莲的手艺。 　　不过这亲家母的手艺比起卫研新可是差远了，难不成说徐文珊最近瘦了也有饮食方面的缘故？ 　　看着跟自己客套的人，项爱莲偷偷翻了个白眼，把自己碗里排骨给卫子睿夹了过去，只不过还没到卫子睿碗里呢，就是被徐文珊拦下了，“您吃您的就行，他自己会吃，用不着你操心。”她说了多少遍，怎么这用自己筷子给孩子夹菜的习惯就是不能改改呢？ 　　项爱莲很尴尬，平日里这样也就罢了，这是在陈敏面前，可不是把自己的老脸都丢尽了？而且还是被她亲闺女霍霍的，“我这不是怕睿睿不够吃的吗？”她还是强行把那排骨放在了卫子睿的碗里，“乖孙，快吃，吃得多长得高，跟你舅舅一样高。” 　　“我才不要像舅舅呢，我要像叔叔那样当科学家。”卫子睿童言无忌的一句话，却惹得整个餐桌都风起云动、暗潮汹涌。 第38章 徐文珊发飙 　　餐桌上一下子就是安静了不少, 倒是卫子睿嘴里的舅舅徐文德正在奋力啃一块排骨，似乎对于外甥说的话并不在意。 　　项爱莲手里的筷子没拿稳，一下子就是掉在了桌上, 她的目光在陈敏和卫子睿之间游荡, 似乎想要得到什么答案。 　　陈敏慢条斯理的喝水，这亲家母总不能以为小萝卜丁说这话是自己教的吧？她还真没这个时间。两代人教育孩子的方式不同, 而且卫研新和徐文珊自有他们教育孩子的方法, 还真轮不到她插手。 　　“你拿叔叔当偶像, 那就得像叔叔一样好好学习, 别整天想着玩。”徐文珊瞪了她妈一眼, 还有脸看陈姨，也不看看自己儿子什么德性，就算是她也不想儿子将来像他舅舅。 　　长得高又如何，还不是吃成了个死胖子？整日里混吃等死，也就她这个当妈的当个宝。 　　“嗯，叔叔说了，等放了暑假，带我去科技馆玩。”卫子睿正开心, 并没有察觉到大人之间那点微妙的情绪变化。 　　徐文珊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 不管怎么样, 这孩子都是聪明伶俐的, 这一点她很是满意。 　　读书的时候比成绩比家境，谈了恋爱比男朋友比收到的礼物，进入社会比工作比社会地位, 结了婚比老公比孩子，人生的前二十年她过得一直很不如意，这十多年来算是苦尽甘来，过得舒心多了。 　　想到这，徐文珊不由看了眼她老公，她这才发现卫研新似乎也没怎么有胃口，碗里的米饭都没吃几口。 　　“怎么吃这么少？”她下意识地问了句，然后给卫研新碗里添菜，只是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徐文珊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卫研新现在病号一个，医生嘱咐了这饮食上要清淡些，可是今天这餐桌上哪一个不是大油大色的？ 　　“妈，你怎么做饭的，知道研新不能吃发的，还放这么多酱油，家里买的酱油快过期了还是怎么着？”徐文珊一时间火大，她就说今天这饭菜怎么吃着有点别扭。 　　项爱莲没想到在陈敏面前被女儿落了面子，她脸上有些尴尬，讪讪笑道：“我这不是没注意吗？在家做饭做习惯了，一下子就忘了。” 　　她冲着女儿使眼色，只是徐文珊看到她这模样越发生气，这是一时间忘了的事情吗？头几天一直都没忘，怎么就今天忽然间忘了？是因为文德喜欢吃这些重口味的，还是故意做成这样气陈姨？ 　　不管哪个缘由，这里是她家，徐文珊觉得难受，她是一个用来气人的工具还是怎么着？ 　　看着在那边吃的正香的弟弟，她一时间没忍住，“整日里让你做这些清淡的饭菜也难为你了……” 　　还没等着徐文珊把话说完，项爱莲打断了她，“不为难不为难，你是我闺女，我给你做饭不是应该的吗？” 　　徐文珊今天的情绪很不对，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似的。陈敏觉得自己这顿便饭吃的可真是不太安稳，正犹豫着要不要找个什么理由离开，她手机刚巧不巧的响了起来，是骆琳琳打过来的。 　　陈敏起身去阳台那边接电话，餐厅里项爱莲在桌底下踢了女儿一脚。 　　腿上挨了一下，卫研新微微皱眉，然后把腿往后撤了下，下一秒项爱莲踢了个空。 　　阳台上传来笑声，徐文珊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话就这么脱口而出，“我又不是未成年，没道理让你一个上了年纪的忙前忙后伺候，你昨天不是还跟我说不放心爸一个人在家里，害怕他照顾不来自己吗？我过会儿给你买车票，你明个儿回去好了。” 　　项爱莲怎么也没想到一顿饭吃得好好的，忽然间就是被自家闺女下了逐客令，她们母女俩这段时间不是好好的吗？研新也没像当初那么坚持让自己离开，怎么饭吃着吃着就成这样了？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一想到自己要被赶走，整个人都可怜成一团了，“你看看研新现在还打着石膏呢，你的腿又是刚好了没几天，我哪放心离开？” 　　徐文珊没想到她妈又是把卫研新给搅了进来，这两天被她妈说的稀里糊涂的脑袋瓜子一下子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她刚想要说话，卫研新轻声说道：“既然阿姨想家了，那回去也好，叔叔一个人在家也缺人照应，我们这边回头请个钟点工帮忙做饭就行了。” 　　“那请钟点工不是还得花钱吗？你们两口子本来挣的就不多，还要养孩子送他去学钢琴学英语，不得省着点花，那经得起这么糟蹋？”项爱莲觉得这两口子不会过日子，自己又不要他们付工资。而且她还都是去菜市场买菜，比超市里便宜了不少。 　　这一番话徐文珊当初听到过，也是因为这番话，她默认了她妈留下，如今又是这么一番话，看着一旁大多快颐的兄弟，她笑了下，“是得花钱，妈你这话让我想起来一件事，正好文德也在这，那咱要不好好说说，当初文德买房从我们这拿走了二十万，妈你当初可跟我说是借的，回头文德会还，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怎么也不见还钱的影儿？” 　　上一秒还在啃排骨啃得不亦乐乎的徐文德一下子停止了吧唧嘴，他看了眼姐姐，没吭声。 　　项爱莲死活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事竟然又被提了起来，而且提还钱的不是卫研新，竟然是她亲闺女。这是自己生的闺女吗？生一块叉烧都比这强吧？ 　　恨不得撕烂自己闺女嘴巴子的项爱莲脸上还是保持着几分平静，她笑意讪讪，“怎么忽然间提这事了？你也知道文德什么情况，他工资就那点，拿来还房贷都勉强，因为这到现在他还没结婚，拿什么去还你们钱？” 　　陈敏刚才就结束了通话，骆琳琳给她打电话的原因很简单，昨天高考已经结束了，他们班里的同学已经聚会了一番，明天打算几个玩得好的再聚个会，吃吃饭K个歌，因为人数不多，所以也邀请她一块过去。 　　对于骆琳琳的提议，陈敏想了想还是答应了，正好也能问问他们对高考题的看法。 　　电话也就是这么一两分钟的事，她没想到餐厅里已经有些不安静，回去多少有点尴尬，再加上陈敏也好奇徐文珊今天到底怎么了，索性便假装电话没打完，对着已经挂断了的手机时不时发出一声“嗯”、“行”的回应，实际上则是支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现在是徐文珊在跟她妈争吵，自己最好不要参与到里面去，甚至于卫研新都不要开口的好。 　　“……总不能让他卖血去还你钱吧？再说了，你们也不缺那点钱。” 　　项爱莲最后这话几近于火上浇油，看着徐文珊气得胸口起伏，卫研新知道这事不能善了，“吃饱了吗？”他问了儿子一句，然后带着卫子睿去了书房，小孩子还是不要旁听这种事情的好。 　　“谁还嫌钱多，什么叫我们也不缺那点钱，你这意思是钱你不打算还了是吧？”看那旁若无人在那吃大虾的弟弟，徐文珊气得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撂。 　　项爱莲看了眼还在那边打电话的陈敏，她觉得自己这是老脸丢到姥姥家了，“你嚷什么嚷？你们都打算给睿睿买房子了，还缺这点钱？” 　　“缺，我缺的很，我连请个钟点工的自由都被你剥夺了，你说我缺不缺钱？”徐文珊总觉得其实她妈还是疼自己的，听说自己伤了腿就立马过来了，也许是担心自己远嫁怕自己受委屈所以总是算计着什么，就连当初自己听了研新的话把她赶回去，她听说研新伤了胳膊后都立马过来伺候。 　　可今天这一顿饭让她忽然间就觉得自己挺没意思的，不过就是买了排骨吗，喊文德来，还要喊甘晓芸过来吃饭，然后这饭的口味又是按照老家那边习惯做的，口口声声说炖排骨汤让研新多吃点有助于恢复，结果呢？往汤里加了那么多酱油，让他怎么吃？ 　　油爆大虾是徐文德最喜欢吃的，葱爆羊肉也是徐文德喜欢吃的，这一桌子饭菜又有几个适合研新吃？ 　　亏得她之前还以为做这些是为了气陈姨，哪是气陈姨呀，这是拿自己给的买菜钱给她那整日里吃外卖的儿子改善伙食呢！ 　　自己这个闺女，在她心里究竟有多少的分量？ 　　徐文珊忍不住眼泪就要掉下来，她挥手打开了项爱莲的手，目光直直地看着自家兄弟，“这钱借给你也都快三年了，说吧，什么时候还？” 　　项爱莲想要说话，却被徐文珊直接吼了一嗓子，“你给我闭嘴。” 　　向来听自己话的闺女对自己大呼小叫，项爱莲彻底懵了。她不知道自家闺女这是哪根筋不对，今天怎么就忽然间冲着自己大吵大嚷起来，难道是亲家母之前跟她说了什么，就像是教卫子睿说叔叔好不要舅舅那样的话一样？她才不信这才五岁的孩子没人教会说那样的话！ 　　陈敏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徐文珊发火，这应该是被亲妈刺激到哪根神经了，所以这才一下子爆发了。不过发发火也好，项爱莲这事原本要解决就得从徐文珊这边着手，外人说哪有那么大的效力？说不定还激起徐文珊的那种微妙的情绪，拼死拼活护着她妈呢。 　　亲娘俩就不一样了，这么一番争吵，起码徐文珊应该是知道不该让她妈插手她跟卫研新的小日子。虽说陈敏并不喜欢徐文珊，毕竟这人跟自己牵扯也没那么多，她跟卫研新离婚与否对自己影响还真没什么。要是这两口子没孩子，陈敏早就劝离了，可这中间到底有卫子睿这么个小可爱，不是一言不合就说离婚的事。现在徐文珊能意识到问题，并且把问题解决了那总比离婚好。 　　她继续假装打电话，依旧没有参与到餐厅里的那场家庭伦理剧之中的打算。 　　徐文德轻飘飘地抬起了眼皮，一脸的不在乎，“你找我要有什么用，钱又不是我借的，谁找你借的你找谁要钱呗。” 　　阳台边站着的陈敏听到这话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见过不要脸的可是她还真没见过像徐文德这么不要脸的，哦，她亲妈跟她哥哥嫂子跟徐文德差不多——拿着自己的抚恤金去买学区房。 　　陈敏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餐厅，她要是徐文珊得气疯，这都什么人呀，极品这个词就是为这人量身打造的吧？早知道今天这样，当年徐文珊还会跟卫研新开口给她家兄弟买房吗？ 　　餐厅里的徐文珊气得直哆嗦，“妈，你听听这话，他说的还是人话吗？” 　　项爱莲也没想到儿子说出这话来，“他小，不懂事，你让着点他不行吗？”她还是打算息事宁人，真闹大了那不是让亲家母看自己笑话吗？ 　　“他小？他今年都二十七了，又不是还没断奶，行，你就这么护着他吧，他是你亲儿子，我这个闺女是捡的。”徐文珊真的明白了，就算再过二十年三十年，徐文德在她妈眼里还是小孩，凡事都能用一句“他小，不懂事，你跟他计较什么”来开脱。 　　她可真傻，自诩聪明活了三十多年，怎么就是没看透这个呢？ 　　“就一句话，什么时候还钱，我还等着钱请钟点工呢。”人气极之后反倒是容易平静下来，就像是现在的徐文珊，她很是冷静，冷静的让阳台上的陈敏都有些诧异——这大概就是触底反弹，项爱莲伤了自家姑娘的心了。 　　卫研新给儿子放着音乐，试图把餐厅里的争吵声给掩盖住，只可惜效果并不是很好，卫子睿小心扯着爸爸衣服，“爸爸，妈妈生气了吗？” 　　“没事，妈妈就是说话大声了点。”他拿出耳机给儿子戴上，“趁妈妈不在，赶紧看动画片。”这个诱惑对于卫子睿而言实在是太大了，注意力很快就是集中到电脑上。 　　卫研新微微松了口气，他站在儿子身后，思绪却是飘忽到书房外面。 　　项爱莲不曾想自家闺女这么步步紧逼，“那我去卖血卖器官还你钱行了吧？”她生养的，引以为傲的女儿竟然这么冷血无情，“早知道今天，当初生你的时候我就该把你淹死在粪坑里！”因为头胎生的是女儿，她那些年受了多少窝囊气，结果现在还被自家闺女逼着要债，她生的连叉烧都不如，就是个讨债鬼。 　　从她妈这里听到什么话都不奇怪，徐文珊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眼泪落下来。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徐文德有点烦，他原本胃口好好的，现在看着一桌子菜也吃不下去，都是被这母女俩给折腾的。 　　看着他没事人似的就这么拍拍屁股准备走人，徐文珊不知道哪来的怒火抄起桌上的汤碗就是冲他泼了过去。 　　陈敏也是傻眼了，她没想到徐文珊一言不合就动手。 　　这疙瘩汤不像是刚出锅那会儿那么热了，可猛地被人泼了一脸，弄得一身狼狈也是第一次，“他妈的徐文珊，你找死！”向来都是家里宠着惯着的徐文德哪里有过这种待遇，他反应过来就是一巴掌呼了过去。 　　徐文珊泼了汤之后也是傻站在那里，要不是陈敏冲了过来把她往后拽了一把，这一巴掌可就是真真切切落在她脸上了。 　　“你们，你们这是在干嘛呀？”项爱莲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我怎么这么命苦呀！” 　　都这时候了还哭诉自己委屈？这事情闹到现在这样，亲闺女都反目成仇难道项爱莲就没搞明白究竟怎么回事？陈敏看着强忍着哭腔瑟瑟发抖的徐文珊，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起了自己原本的家庭。 　　按道理说，她上面有哥哥，爸妈真要是重男轻女也不至于，不然当初为什么还要生了她？可事实胜于雄辩，她妈就跟现在的项爱莲一个样，偏心偏到了北冰洋。 　　徐文珊是一个很矛盾的人，精于算计的时候像是她嫂子，可娘家情况又跟自己相似，所以那一瞬间，陈敏眼疾手快冲出来拉了她一把，不至于挨徐文德那一巴掌。 　　“研新，打电话把小区保安叫过来，我倒是要看看这人能无法无天到什么地步。借了钱不还还有理了，行呀，你不还是吧，我申请法院强制执行，当年那笔钱那我这边直接打出去的，银行转账明细上都写着呢，亲家母你不是说自己讲道理的人吗？行，咱们到时候去法院讲道理，看看法官到底是站你这欠债不还的这边还是站我这边。”陈敏也是整理卫大钧的遗物时才发现他留的这一手，到底是年纪大经历的事情多，做事周全着呢，她就不信这样还治不住项爱莲母子俩。 　　“亲家母，咱们有话好好说。”项爱莲慌了，她不知道陈敏说的是真是假，可是看着不像是假的。 　　“没什么好说的，你这宝贝儿子竟然都动手打他姐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说他没钱还是吧，那我给你出个主意，把房子卖了就有钱了，这样连娶媳妇的钱都有了，一举两得。” 　　项爱莲越听越是害怕，她连忙拉了下儿子的手，“还不赶紧跟你姐道歉？” 　　“不需要，你们都给我走。”回过神来的徐文珊是看明白了，所以她很是坚决地指着门，大声吼了起来，“现在就给我走，滚！” 第39章 把事情做绝 　　“文珊, 你别生气，别生气，是妈错了, 妈给你道歉还不行吗？”项爱莲现在是六神无主, 她想要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抓住徐文珊，可是却被徐文珊狠狠甩开了。 　　“你没错, 你哪里有错, 你疼你儿子有什么错？明明是我错了, 就算是你现在承认了又怎么着, 你心底里真以为你错了吗？”活了三十多年, 徐文珊一直觉得自己聪明，可现在一看，她傻到家了。 　　“文珊，你不能这么说我，我可是你妈，你怎么能……”自己好歹是生养了她，当闺女的怎么能这么没大没小不尊重自己？这样可是会遭报应的。 　　“凭什么不能？我借钱给你儿子买房，他又是怎么对我的？他要打我, 你儿子要打我, 你就眼睁睁地这么看着。”徐文珊笑了起来, 笑得比哭得都难看, “你刚才怎么没想到你是我妈？他是你亲生的，我就不是了？” 　　她问的直白，直白到让项爱莲脸色惨白, 嗫喏着嘴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陈敏看着眼前的母女俩，徐文珊清醒了，可项爱莲还是活在那个规划好了的世界，迟迟出不来，甚至于就算是有那阻拦她自由的玻璃罩破了，她也只会躲在里面瑟瑟发抖，不想出来。 　　这本身就是一个破不了的死局——项爱莲的身上依旧有着深刻的传统糟粕的烙印，那个烙印千百年来都印刻在广大国人的身上，哪怕是进入了新时代，如今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可顽固如项爱莲并不打算改变。她把人生的期望都放在儿子徐文德身上，哪怕徐文德是一个废物，那也是宝。至于女儿徐文珊，有空的时候那就关心一下，可一旦儿女之间发生冲突，项爱莲必然站在儿子这边。哪怕是同为女性，哪怕是平日里徐文珊更为孝顺，徐文德就是一个不孝子，也无法改变项爱莲的念头。 　　这是一种烙刻在骨头里的印记，就算是抽筋扒皮，怕是项爱莲都不会改。 　　就像是她以为让徐文德道歉就会有用，自己道歉就能换得徐文珊的原谅一样，她根本没办法从骨子里意识到问题所在，即便是道歉那也是人在屋檐下的低头而已。 　　而现在的徐文珊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她会咬紧牙，坚持赶走这两人。 　　项爱莲依旧是不死心，她一把年纪了，要是这么被女儿女婿赶出门去，那得多丢人？她丢不起这个人。 　　“研新，你帮阿姨说说话，你就看在我这些天里里外外忙活，你帮我说说话。”这是她救命稻草，卫研新是个耳根子软的人，自己说几句好话，他就会心软，到时候……自己道个歉这事也就过去了。 　　只是她刚抓着卫研新那个没事的胳膊，徐文珊就是下足了力气掰开，推着她往外走，“你找谁说话都没用，你是非得闹得我过不下去才甘心吗？”就是看准了卫研新好脾气，所以就这么折腾，可好脾气的人不代表没脾气。 　　哐当一声把门关上，下一秒外面就是传来了拍门声，徐文珊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撑起来一个笑容，“对不起陈姨，让你看笑话了。”她也不想，可就这样了，她也没办法。 　　她也想要像卫瑾那样，出身在一个衣食无忧的家庭里，爸妈都是文化人讲道理，有着让人羡慕的职业，可以从小就穿着漂亮的公主裙，放了学可以跟同学去吃肯德基和麦当劳。而不是回忆起童年就是母亲跟自己唠叨东家长西家短，父亲则是坐在大槐树下跟人吹牛皮回到家里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也只有在她考了第一之后才会神色稍微宽容些，可下一秒就会补上一句“可惜不是个儿子”。 　　这山望着那山高，徐文珊活了三十多年才明白，其实她原本已经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却又不肯忘掉过去，那曾经她拼命想要忘掉的过去，只为了满足自己的那点虚荣心，证明自己这个女儿比儿子强。 　　可这样的争强好胜有意思吗？因为这她险些丢掉自己现在的生活，又是被打回原形。 　　所谓的面子里子，几乎都丢光了，徐文珊也不在乎那些了，陈姨是长辈，在她面前丢人又能怎么样？她又不是那种嚼舌头根子的人，不会把自家这点丑事传播的人尽皆知。 　　陈敏看着眼前这个强撑着的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这时候的徐文珊应该是想要一个人冷静冷静，然后再处理后续的事情吧？ 　　只是门外项爱莲依旧不死心地敲门，甚至于对门的邻居都是忍不住从家里出了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项爱莲不死心，她才不管邻居说什么呢，她闺女不出来，她就不死心。 　　至于徐文德，他刚才就走了，没吃饱的他打算找个地方再吃点，饿着自己就不好了。 　　“阿姨，您要是再这样我可就给物业打电话叫保安过来了，您这是扰民。”邻居受不了了，这都什么事呀，好话歹话都说了，这人愣是听不进去。 　　“我敲我闺女家的门，关你什么事？”项爱莲转过头来继续敲门，门从里面开了。 　　这让项爱莲松了口气，脸上堆着笑，“文珊，妈就知道你是最心疼人的，不会……”话还没说完的项爱莲被塞了个满怀。 　　“东西给你收拾好了，走吧。”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现在就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项爱莲那口气松的太早了，她现在慌了起来，“文珊，咱娘俩有什么不能说的？你非要这样对我吗？” 　　回答她的是关门声，徐文珊已经不想说那么多了，说多了也没用，因为她根本就听不进去。 　　项爱莲依旧是不死心，甚至于小区的保安来了她还在泼妇骂街似的喊叫着，楼上楼下的邻居都出来观望，项爱莲骂的更厉害了几分，“……你个没良心的，我供你吃供你喝，你们两口子生病受伤我忙前忙后的伺候，一转脸就把我赶出去，你们这样会遭报应的！” 　　一栋楼上的邻居来往并不算多，不过拜项爱莲这个大嘴巴所赐，也都知道这家的男女主人这段时间先后有点小问题，不过这把亲妈、丈母娘往外赶什么意思？ 　　周六的小区一时间热闹起来，大家也都在那里小声议论。 　　正说着，卫研新家的房门打开了，从里面出来的是陈敏。 　　项爱莲有些失望，而看到陈敏不跟自己说话，就这么直直离开时，她更是着急，“亲家母，亲家母，你不能这样，你也是为人父母的，不能这么狠心呀。” 　　死性不改，也改不了。这样的项爱莲，就算是徐文德为了钱要她去卖血，大概她都觉得自家儿子只是一时间周转不开其实心底里还是有她的。 　　陈敏没有理她，而是看着那两个保安，“你们就这么让人扰民？非要我打电话把警察喊来是吧？” 　　保安也是有点难办，毕竟这是遇到了一个上了年纪的，最是难缠的那一种，万一她碰瓷怎么办？所以一直都是好说歹说地劝着，哪知道根本没用。 　　“阿姨，我们这也是……” 　　陈敏没工夫听他说完这顾虑，她走到项爱莲小声说道：“您也不用在这里败坏您闺女女婿的名声，这不是你们老家那地方，泼妇骂街没什么用处，真要是惹急了，您女婿好歹也是在企业干法务的，你信不信你儿子那房屋过几天就被法院给封了？” 　　原本还有些狰狞的脸色一下子被惶恐取而代之，项爱莲有些紧张地看着陈敏，“她就是说出来吓唬我的，你，你说这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陈敏闻言笑了起来，“真要是吓唬你，她会把你赶出家门？任由着你在这泼妇骂街，连颜面都不顾？您这也是穿得干干净净像是个体面人，为什么非要把脸扯下来往地上踩呢？” 　　项爱莲一愣神的工夫，也是被两个保安架着进了电梯。 　　她反应过来想要乱踹，却是被两个人给制住了。 　　“电梯里还是不要乱蹦跶的好，不然万一出了点事故，这一辈子可都交代了，你舍得吗？”陈敏说了句风凉话，别看项爱莲闹腾的厉害，这人其实是最惜命的那种。可着劲儿折腾，其实就是在刷存在感。 　　一把年纪了还学不懂事的小孩子，有意思吗？ 　　被两个保安架着“送”出了小区，项爱莲脸皮比城墙还厚的跟着陈敏走，“肯定是你跟文珊说了什么，不然她怎么会这么对我？” 　　这人可怜又可恨，陈敏停了下来，出了卫研新家的小区再往前走不到二百米就是一个商业中心，周末的时候很是热闹，远远就是听到了嘈杂的人声。 　　“亲家母，你就算是跟着我有什么用，你觉得我会让你进我家门吗？”她要是说一声，家属院那边的保安照样让项爱莲进不去小区大门，“你真要把我逼急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找人让你儿子还钱，还不了钱让他连房子都没得住！” 　　这人跟金鱼一样，总是记不住事。非要自己再把狠话说一遍再心惊肉跳才满意？ 　　陈敏看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人，很可怜很狼狈，不过她还是叫了出租车离开了，人活成什么样都是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她这次探病一点都不省心，回到家陈敏就想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放，结果刚进门就察觉到有些不对，“你没加班？” 　　怎么刘瑜在这？ 　　“我少加班一下午，耽误不了地球自转。”刘瑜懒洋洋地站起来，“用不用我再去做点吃的？” 　　陈敏不假思索的给与了肯定回答，“用。”她中午的时候想着菜不合胃口就少吃点，多吃口米饭总行吧？结果项爱莲焖的米饭也…… 　　一个人一个做饭的习惯，本来就是隔着上千里的距离，饮食习惯的差异真的是大了去了，陈敏还是觉得刘瑜做饭不错，当然卫研新手艺也挺好。 　　刘瑜做了个盖浇饭，陈敏觉得他焖的米饭味道是真不错，“你今天下午有什么安排？”不然这个恨不得把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放在科研上的人，怎么可能会给自己放假，虽然是周末。 　　“也没什么，就是人道主义地关心您一下，别受了刺激闷心里，回头折腾人。” 　　陈敏不指望从刘瑜嘴里头听到什么好话，“受刺激的人是有，不过不是我。”她简单说了下那边的情况，惹得刘瑜一阵感慨，“还真是看不出来，徐文珊还有脑子开窍的时候，我还以为那是个榆木疙瘩呢。” 　　“怎么说话呢？”陈敏拿筷子头敲了他一下。 　　“这不是大实话吗？这人要想过得好，有时候是得自私点，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刘瑜意味深长地看着往嘴里塞米饭的人，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陈敏不敢抬头，刘瑜那眼神太直接，让她觉得老教师似乎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连带着自己都心虚起来。 　　餐桌上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刘瑜笑了笑，打破这安静的气氛，“那二十万您还打算要回来吗？” 　　陈敏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这是一个问题。 　　“你嫂子说出那话也就是为了吓唬人……”她不觉得徐文珊是真的想要那笔借出去三年的旧款了，就是当时那情况下话赶话到了那份上，然后就说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自己手上有这么一张牌，徐文珊不用那就是傻瓜。 　　可徐文德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碌碌无为的一个人，就连工作都是卫研新牵桥搭线帮忙找的，工资除了还房贷都被他嚯嚯光了，哪有什么存款？ 　　“她是为吓唬人，不过您别忘了这钱可是从您这里走出去的。”刘瑜笑了起来，“是，您是不缺这个钱，不过凭什么把钱给这么个混账玩意呢？再说了，依照徐文珊的脾气，说不定哪天耳根子一软又是被她妈给说服了，到时候那麻烦事又是一件接着一件。” 　　陈敏看着刘瑜，那张脸上有几分玩世不恭的认真，“你是说要我把这事做绝了？” 　　做绝了，让徐文德砸锅卖铁还钱，让徐文珊和项爱莲母女两个心头始终有这么一个坎儿，从根上杜绝她们母女和好的可能性，要从根上绝了卫研新那个小家庭潜藏的隐患。 　　“我就是提个建议而已。”刘瑜脸上依旧是那玩世不恭的笑，“两口子过日子这么些年，再说配得上配不上那都是马后炮了，不为了别的，为了那小家伙，大家伙都得三思一番。不小心再把儿子养成了老子那性情，将来可是有的受。” 　　刘瑜比任何人都清醒，清楚卫研新的性情，知道卫研新和徐文珊婚姻的问题所在，甚至于他对于卫研新之所以这样也是一清二楚。可作为一个旁观者，他的立场很难去提出一些建议——劝离婚不成那就伤了兄弟感情，忍着不说又看着一起长大的兄弟陷入家庭的烂泥潭。 　　眼下是一个好的机会，当机立断说不定就能永除后患。 　　再者说了，催着还钱也没什么，毕竟那钱就是卫叔和老太太出的，欠债还钱那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就算是儿女亲家也不例外。 　　陈敏吃了块西红柿，她细细咀嚼了好一会儿，“你早就猜到会是今天这个结果？” 　　“差不多吧，这人要么忍一辈子装一辈子，装着忍着也就习惯了，要么就是奋起反抗取得革命性的胜利，其实我一直觉得徐文珊会是前一种，没想到她倒是给了我一些惊喜。” 　　包子也有不那么包子的时候，沉默中爆发了一下，可真是不容易。 　　陈敏一时间无语，她有种错觉——是不是从卫研新跟徐文珊一开始谈恋爱的时候，刘瑜就在一旁暗戳戳的希望两人分手，结了婚后又希望两人离婚呢？ 　　不过这件事她是得再考虑一下，刘瑜说的在理，可她也得把事情好好梳理一遍才是。 　　“哦，对了。”吃饱了的人放下筷子，“我刚才在家里收拾了一下，不小心整理出卫叔生前留下的日记本，您看这怎么处理？” 　　陈敏听到这话一愣，她不小心咬到了筷子，连带着还把舌尖咬了一下，生疼。 　　顺着刘瑜的目光，她看到那边桌上厚厚的一摞，她之前瞄了一眼还以为是刘瑜找的卫大钧的笔记本，哪曾想是日记本？ 　　“怎么这么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刘瑜皱着眉头，“天天看你收拾也不知道都收拾的什么，这日记本是打算继续保存着，还是处理了？” 　　她能不大惊小怪吗？也不是没在书房里找过，陈敏之前并没有找到卫大钧的日记本之类的东西，读书笔记倒是找到不少，顺带着了解了卫大钧的科研工作，可牵扯到生活的，还真就是那些梦和书房里的照相簿。 　　忽然间被刘瑜收拾出日记本，陈敏有些小雀跃的同时也有一丝忐忑不安，总不能是被刘瑜瞧出来什么了吧？ 　　心情忐忑了一小会儿，陈敏让自己平静下来，“留着吧，好歹也是个念想。” 第40章 断臂求安稳 　　卫大钧的日记本就是整个国家几十年来发展的见证, 最初的笔记本上还有着时代的印记，扉页上是一首陈敏很熟悉的诗——小小寰球，有几个苍蝇碰壁。 　　第一本日记本都是下乡时候的事情, 新鲜、隐藏的恐惧以及生活的辛苦,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年龄的缘故, 五十年代中生人的卫大钧成为了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高考生, 也是当年的第一批大学生。 　　陈敏有些奇怪的是卫大钧最初学习的竟然是会计——他的高考成绩并不算好, 只是去了一个类似职专的会计学院, 而吃到了时代红利的卫大钧在毕业后进入了省财政局, 也就是在他工作的第二年，卫大钧拿到了研究生的入学通知，小家庭中也迎来了一个新的生命——卫研新这一年出生了。 　　八十年代对于卫大钧而言是人生最为复杂的十年，他结婚、他毕业、他工作、他考研、他有了儿子，他在前妻许爱萍的支持下继续读书深造，只是这个选择却最终让这个三口之家走向了毁灭。 　　日记被撕掉了一小半，关于两个人为什么离婚，陈敏不得而知, 甚至于有一段时间卫大钧都没有再写日记。而等到他再开始, 那是单位里的老领导给他当媒人, 当然也不止相亲一次, 只是到最后还是跟老教师走到了一起。用他日记里的话说那就是打破重来开辟新天地。 　　结合着卫大钧的日记，陈敏算是查缺补漏把一些记忆找了回来，老教师为什么离婚, 卫大钧当年离婚的缘由又是什么，这些还是不得而知。 　　卫大钧是一个很有趣的人，起码他的日记是有趣的文字，比当年陈敏那矫情又二半吊子的日记好看多了。将这些日记都看完，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还没等陈敏去找人，徐文珊过来了。 　　她是趁着单位午休的时间过来的，看到刘瑜后原本准备好了的说辞有些难以启齿。 　　陈敏踢了刘瑜一脚，示意他可以先回去忙了。 　　不过得到暗示的人并不买账，反倒是献起了殷勤，“吃饭了吗？要不坐下将就着吃点？”对面老太太的眨眼睛，刘瑜认为那是她眼睛抽风犯了毛病。 　　“不用了。”徐文珊摇了摇头，她虽是鼓足了勇气，可到底还有个刘瑜在场，原本的七分勇气现在也是打了对折。 　　陈敏瞪了刘瑜一眼，这人是故意捣乱的对吧？她这两天也有在想怎么处置徐文德借钱不还那件事，刘瑜说的对，她是不缺那些钱，可那二十万就算是砸人身上也挺疼的，干嘛就这么给一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省人民医院里那么多病人没医药费，边疆贫困地区那么多孩子因为家里穷没钱读书，她把这钱捐了那也比借给徐文德那个不知感恩的人强。 　　又不是没有借条，所以这事她完全可以借助法律武器来维护自己权益。 　　当然，真要是撕破脸，在这之前也得先跟卫研新徐文珊通气，按照刘瑜那意思，这也是一石二鸟的做法，一来能帮助徐文珊彻底摆脱娘家那个烂泥潭——都恩断义绝闹上法庭了自然再没有什么情义了，二来也是给徐文珊敲敲警钟，日子是用来过的不是可着劲儿让你折腾的，人不作不死，这婚姻也是这样，就算当时说还钱不过就是个用来敲打项爱莲的说辞，可到了现在这件事可不仅仅是一个趁手的武器的事。 　　徐文珊要是就当时强硬，现在又是心软了，那照刘瑜的说法——该还钱还钱，该离婚离婚，就算是大哥他不想离，那我也把他弄到民政局去。 　　人这一辈子总是有那么一些个拐点，成神成魔就在那小小的拐点上，现在卫研新和徐文珊的婚姻也在这么个拐点上，其实不用刘瑜押着扯着，要是徐文珊现在又跟项爱莲娘俩好，卫研新也不会再忍气吞声，一味的迁就并不见得能让婚姻长久下去，卫研新之前错了，这错误可以弥补，他可以止损——通过离婚。 　　只是陈敏还没去呢，倒是徐文珊先过来了。徐文珊无事不登三宝殿，陈敏直觉她是因为那二十万来的，只不过人多少都有点家丑不可外扬，刘瑜性格又那样，徐文珊不太好意思开口也正常。 　　趁着徐文珊借口去卫生间，陈敏低声道：“你在这她不好意思说。” 　　刘瑜老神在在，“我在都不好意思，真要是闹到法庭上，你相信她？” 　　老爷子有句话说得好，不破不立。既然要做，那就坚定了信念去做，别被外力所阻扰，不然他依旧保留意见。 　　陈敏还想要说什么，徐文珊从卫生间里出了来，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听到餐厅里两人说话，这次徐文珊没有像刚才那样在客厅里坐着，而是拉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刘瑜特别绅士地倒了杯水，那意思分明是说你润润嗓子，慢慢说。 　　陈敏觉得这人欠扁，当然她也知道刘瑜刚才那话在理。 　　“陈姨，这段时间我犯了糊涂，我知道现在也弥补不了什么，可是您和爸都说过，这日子是往后过的，往前看的那都是回忆，不管对的错的都没办法纠正，得看日后表现。”徐文珊用一段颇是冗长的话铺垫，然后这才是进入了正题。 　　“……您这段时间忙而且正巧赶上了，我知道再麻烦您不太合适，可是这钱当初到底是您和爸出的，怎么着也该拿回来。不怕您笑话，我家那样您也看到了，我就算是再硬气，他们就咬着我是当闺女当姐姐的，就该出这个钱，甚至会说我这个当姐姐的不让弟弟活命。”徐文珊觉得挺可笑的，到底是谁不给谁活路大家心里头明白，可是占尽便宜还又要把她的名声给败坏了，这就是她家里人会做的事。她妈是个很精明的人，可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徐文珊还真说不好这人是真精明还是糊涂。 　　“你的意思是说……”刘瑜总结了一下，“这钱让老太太去追讨？”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副认真的模样，徐文珊也不心虚，她点了点头。 　　债权人发起追讨这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我知道陈姨您一把年纪了劳累您不合适，可您是债权人，我……我保证，除了必要的时候，其他时候事情交给我去办就行。” 　　刘瑜看着很是有诚意的徐文珊，他笑了起来，“这些都是小事。”债务纠纷嘛，找个律师就行了，卫研新不少同学可都是在这一行干着，知根知底的律师同学还是有不少的，而这件事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钱拿回来后，怎么处置，大嫂有什么想法？” 　　刘瑜是一个很实际的人，而且他也不掩藏自己这一面，再加上他并不在乎外界对自己的看法评价，这让他一直活得很自在，起码在大多数人眼中，刘瑜的生活值得羡慕。 　　徐文珊之前也这么认为，哪怕只是陈姨带来的拖油瓶，可老爷子对刘瑜比对亲生儿子都好，支持读书读博就不说了，博士毕业后就进入研究所工作，成为研究所里最有前途的研究员。 　　她也听说过，说是老爷子这是在给刘瑜铺路呢，打算让刘瑜过些年接替他一把手的位置。不然刘瑜好歹是名校博士还有出国交流的经验，怎么就在省研究所屈才了呢？北京那边机会不多的是吗？而且进入Z大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干嘛非要来省研究所？ 　　不就是因为老爷子在这有话语权，能够安排好刘瑜未来的路吗？ 　　彼时的徐文珊羡慕也嫉妒，老爷子对亲生儿子都没这么上心过。现在非要剖析真心话的话，她也一样羡慕嫉妒刘瑜，羡慕他虽然父母离异，可硬是活出了大多数人都羡慕的生活。 　　羡慕他能说也敢说，根本就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活得那叫一个逍遥自在。 　　只不过现在不是羡慕的时候，徐文珊也知道刘瑜是糊弄不住的，他还跟老太太不一样。发现你在糊弄人，老太太并不会跟你计较，可刘瑜那张嘴不把你说哭不算完。 　　当然，这次徐文珊也不打算糊弄，毕竟她是来解决问题的，有求于人，姿态自然放得低。 　　“这钱本来就是爸和陈姨拿的，自然是还给陈姨任由您处理，我绝对不会有半点想法。”徐文珊整个人都透着闪闪发光的真诚，陈敏觉得自己心还挺软的，起码她现在相信徐文珊的话。 　　徐文珊又是补充了一句，“至于请律师的费用，也是我们出。” 　　刘瑜逮着这话头，“你们出，看来这件事大嫂你是跟大哥商量好了的。” 　　这就是一句很寻常的话，徐文珊听到后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是商量好的，他原本说要陪着我一起过来的，不过我怕他出门再磕着碰着，所以就没让他过来。” 　　“大嫂可真是体贴。”刘瑜脸上笑意满满，分不清是夸奖还是嘲弄。 　　陈敏轻咳了一声，这才开口，“既然这样，那就交给律师处理好了，这件事本来我也打算去跟你们商量商量，那天我也跟研新说过，日子是你们小两口过的，过成什么样还真跟别人没什么关系，可是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要往散伙折腾什么意思？是觉得自己精力太充沛没地方发泄吗？” 　　徐文珊被说得面红耳赤，她来之前做好了听老太太说教的准备，所以陈敏说什么她都听着，也不会像之前那样一脸不耐烦，情绪都不加以掩饰。 　　“行了，你还得回去上班，我也不耽误你时间，等回头你们找个律师，该联系我联系我。” 　　徐文珊没想到老太太就说了这么两句就结束了，她有些感激，不管怎么样她这样面子上起码还好看点，虽然已经被自己丢的差不多了。 　　“我下午下了班来陪陈姨你吃饭。”晚饭是卫研新负责，不过现在他哪还有这个能耐？徐文珊想着替老公把责任扛起来，不过这个建议被陈敏拒绝了，“不用那么麻烦，我随便吃点就行了，家里头还有个病人，你上班还要照顾家里，就别再这么折腾了。” 　　她拒绝的有理有据，徐文珊也就没再说什么。 　　倒是刘瑜，看着徐文珊离开忍不住打趣了句，“断臂求生，还挺有魄力的。” 　　“夸人不知道当面夸吗？”陈敏觉得刘瑜也挺八卦的，当然跟家属院其他人的八卦还不一样，刘瑜不会传播谣言，顶多就是喜欢“臧否人物”。 　　“你觉得我这是夸人吗？”他把盘子收起来，“对了，你那些学生不是找你去聚会吗？昨天下午玩的怎么样？” 　　提起昨天下午的聚会，陈敏觉得自己是真老了，她读高中的时候可没觉得谈恋爱是普遍的事情，教初中几年虽然也知道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容易萌发情愫，不过那也带着点中二的冲动。 　　高中生的心智是趋于成熟的，而且又是面临着高考的压力，荷尔蒙、多巴胺什么的都是被压制了的。可昨天的聚会小分队给她接连八卦了五六对情侣，关键是这些还都是老教师生前教的两个班，当然这五六对情侣也是不完全统计的那种，而且还有跨越班级、年级的情侣呢？ 　　一个没忍住，陈敏还问了骆琳琳该不会也有男朋友吧？ 　　结果老阿姨的一颗小心脏被刺激到了，骆琳琳有个异地恋的男朋友，同样是高三学生，在之前参加节目时认识的，两人相约北京。 　　刘瑜不说倒还好，这一问反倒是让陈敏有些感慨，卫大钧的日记里并没有关于刘瑜谈恋爱的内容，估摸着这位科学家叔叔是母胎solo三十年。 　　“还行，就是现在的小孩子真不得了，一个个的都有男朋友女朋友。” 　　正在刷盘子的刘瑜不假思索地把水龙头开大了一些，假装没听到这话。 　　刚才还舌灿如莲现在装哑巴了，陈敏也就是随口一提，刘瑜没接这话茬也在她预料之中。 　　几分钟后刘瑜这才是从厨房出来，“最近外面挺热的，您要是出门也小心着点。”他从冰箱里拿了个火龙果吃，“我去单位了，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 　　又不是三岁小孩，用得着每次出门前都这么交代吗？ 　　陈敏这些天除了去健身房那边游泳，还真没其他的打算。 　　原本她是打算去省城体育馆那边办张卡的，不过正巧赶上了高考结束，省城体育馆的游泳馆分馆那跟下饺子没什么区别，陈敏想了想还是继续在健身房呆着。 　　不过今天下午她到了健身房就发现有哪里不太对劲，怎么这健身房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上了年龄的？ 　　陈敏跟段贝贝打听这事。 　　段贝贝脸上写着不高兴三个大字，跟陈敏说这事的时候都带着些埋怨，“馆里觉得效益不好，所以特意请了几个肌肉男。”她咬牙切齿的补充了俩字，“教练。” 　　陈敏大概明白了过来，段贝贝属于那种有初心的人，当健身教练是想着帮人，尤其是帮女性塑造更为优美的身体线条，在当前这个女不止是为悦己者容更为自己容的时代，她希望的是能更多人通过健身摆脱赘肉追求健康。之前健身馆的宗旨也是这个，所以客人算是比较高质的那种，口碑也很是不错。 　　卫研新也是多方打听比较帮着陈敏选择了这健身馆。 　　可健身教练初心尚存，健身馆则是朝着挣钱的路子撒丫子一去不复返了。 　　人是视觉动物，肌肉男意味着什么？结实有力的肌肉，汗水划过时的性感，爆棚的荷尔蒙，视觉冲击和轰炸足够吸引大龄女性甚至阿姨们的目光，所以健身馆也是热闹起来，像是凑夏天的热闹似的。 　　“他们教他们的，你做你的，阿姨支持你。”陈敏原本打算拍段贝贝的肩膀，结果人家教练比她高多了，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拍胳膊。 　　这安慰好歹是聊胜于无，段贝贝努力屏蔽噪音，“对了阿姨，我过会儿也要过来一个学员，说是您介绍过来的，谢谢了。” 　　陈敏听到这话觉得有点懵了，她什么时候还干起了宣传的活？自己怎么不知道。 　　只是等结束了二十分钟的游泳，趴在泳池边调整休息的陈敏看到那边正在跟段贝贝聊天的人时，她觉得自己浑身一凉。 　　就高维那身材，高考题送去印刷后他还跟着一群人在那打篮球，惹得休闲村一群年轻和中老年女教师都交口称赞的身材还需要健身？ 　　开什么玩笑。 　　他肯定是给别人报名，难不成有女朋友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陈敏想了几分钟也没想出答案来，她索性继续去游泳。 　　只不过等她结束了第二个二十分钟时，高维不但没走，反倒是穿着泳裤泡在了水里。 　　陈敏吓了一跳。 　　“陈老师游得挺不错嘛，看来老前辈的话还是值得相信的。” 　　前辈就前辈，前面加什么老字？她有这么老吗？ 　　“高老师，您这身材，用得着来健身馆吗？”高维虽然没有八块腹肌，可身材还是相当可以的，没必要非得追求满身肌肉吧？他是大学教授，靠的是脑子，不是身材。 　　“学无止境，现在不是倡导终身学习吗？”高维还是找出了不少冠冕堂皇的理由，然而陈敏脸上只有一个表情——呵呵，不信。 　　想要游泳还不简单？Z大的游泳馆那可不小，当年省城承办全运会的时候，游泳项目可都是在Z大进行的，怎么高维还能舍近求远来这里？ 　　陈敏又是继续自己最后二十分钟的训练，她现在尝试着游一个小时，不过前面两个二十分钟还好些，最后一个二十分钟到现在还没有坚持下来过。 　　对此，段贝贝觉得不能操之过急，总是得给身体一个慢慢适应的过程。 　　高维看着水里头起伏的人，他看了眼一旁的教练，“还得请教练多指点。” 　　“这个没问题，高先生您花钱办了卡，我自然是会做好本职工作的。”虽然并不觉得高维需要通过游泳达到目的，可段贝贝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人家是大学教授，正当职业不说，社会地位也在那里放着，自己总不能因为他的职业问题推辞吧？ 　　在这健身馆里，她是老师，其他人都是学生，坚持着这一观点，段贝贝开始教学。 　　陈敏游了五分钟就有些坚持不住了，她没有再勉强自己，到了岸边就是停下来休息。 　　这个时间点游泳池里的人并不算多，看着段贝贝在那里教高维游泳，陈敏看了好一会儿，她觉得高维一定是洗澡的时候忘了把脑子给关上了，好歹是大学教授来这里当什么学生？ 　　总不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脑子里浮现这个念头，陈敏笑了下然后从水里出了去。 　　“陈老师，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正在水里的高维提出了邀约，陈敏皱了皱眉头，高维又是补充了句，“这月底有个活动，我想先跟您通通气。” 　　活动？陈敏一时间还真没什么想法，有什么要参加可自己还不知道的活动吗？ 　　高维没那么无聊特意到这里来骗自己吧？陈敏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下来，“那行，我先去歇会儿。” 　　“那我……”刚要回应的高教授立马呛了口水，他一张脸都有些泛红。 　　“放轻松放轻松，不要害怕，这池子里的水深还没你高呢。” 　　高维：“……” 　　冲完澡换好衣服后，陈敏很是不厚道的来游泳池边看高维学游泳，篮球场上能够投出三分的人此时此刻笨拙的像是个孩子，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高维紧张，段贝贝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阿姨，您不能这么捣乱，这样会坏我招牌的。” 　　“没事没事，高教授是个再和气不过的人，不会跟你生气的，对吧高教授？” 　　这是很有道理的话，然而……高维还是结束了今天的学习，他觉得自己再练憋气会把自己憋死。 　　反正办了张半年卡，慢慢学呗，每天拿出两个小时来健身，本来就是在他的生活规划中。 　　陈敏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高老师，你到底是为什么来学游泳呀？” 第41章 她掉马甲了 　　不是她沉不住气, 实在是高维有些奇怪。明明在学校游泳馆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大老远的还来这边健身馆，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花钱买个安稳。”高维有些无奈, “陈老师你不也一样？”学校游泳馆是能用, 可是平日里有体育课，好不容易等没有体育课的时候, 也有人在用, 尤其是现在天热了起来, 游泳馆的水都因为人多升高了好几度。 　　“你就当是我这个初学者为了保住面子不在学生面前丢人, 所以花钱买心净好了。” 　　陈敏听到这说辞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看你是怕被你们学校的女同学还有女老师们缠住吧？”高维的受欢迎程度陈敏还是心里有数的，当初她教的那初中学校来了个年轻帅气的物理老师都能惹得班上女孩子的春心波澜，原本课堂上的小魔王都能安安稳稳上物理课，况且是在大学。 　　大学里师生恋并不稀奇，何况高维不是普通的讲师，而是手里头握着不少项目的青年教授，最重要的是这青年教授还是单身！ 　　真要是看对眼了，后半辈子那就是妥妥的保障。 　　有这么个强大的理由, 高维要是在Z大的游泳馆里学游泳, 那自告奋勇当教练的学生还不得把Z大的游泳馆挤得里三层外三层？ 　　再说了, 盯着高维的何止是学生, 之前周老教授不还打趣说Z大未婚女老师有一半都惦记着高维什么时候结婚，自己好去当新娘呢。 　　“陈老师您就别打趣我了。”被戳穿了的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转念一想陈敏反应迅速, 似乎这病情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高维咨询了陈敏的意见后，两人来吃的西餐。因为时间还有点早，西餐厅里人并不是很多，上餐的速度也得到了保障。 　　陈敏慢条斯理的吃牛排，把自己肚子垫了三分后这才切入正题，“高老师之前说的那活动，是怎么回事？”这件事她没有丝毫的印象，陈敏十分确定并不是自己忘记了，应该是高维先知道了消息。 　　可现在自己一个退休老太太，还能有什么活动参加？一时间陈敏还真是猜不出来。 　　“就是省里面要在学生暑假的时候举行一个文化展，邀请了中小学还有大学的老师参加。” 　　“这是好事呀。”陈敏觉得这真是好事，现在学校老是让学生去科技馆看什么科技展，对于文化展之类的并不上心，如今省里头下达命令，自上而下的传达实施也总比没有的强，陈敏觉得这是好事，“可我退休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高维被牛排呛了一口，准确地说他是被陈敏这话给呛了一口，连忙喝了口水压了压，高维清了清嗓子，“陈老师您可越来越幽默了。” 　　陈敏觉得她跟高维的聊天属于牛头不对马嘴，安卓手机充电线与苹果手机不一致的那种——她真的不是幽默，是很不知道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高维真以为陈敏是在开玩笑，只是自己说完话后她并没有什么反应，这让高维意识到一个问题，“陈老师您真的忘了？您是咱们省文联的副主席，这事您肯定得参与呀。” 　　呃，省文联副主席？陈敏想起来书房里的一些奖杯，她刚才没把文化展的事跟这件事联系到一块，“我就是开个玩笑，高老师你还当真了，你不会真以为我忘了吧？” 　　看着神色坦然的人，高维宁愿怀疑自己错了。 　　“不过这件事怎么高老师你先知道了？”好歹她也是文联的副主席，怎么自己还没收到相关通知，高维就是知道了内情？ 　　“说起来也是巧合，我今天去省文化厅开会，正好遇到了付主席说起了这事。” 　　陈敏并不是省文联的常务副主席，所以这些还没正式下达文件、通知的消息不知道也正常，赶巧了高维在省文化厅知道这事，又是在健身馆遇到自己，这一来二去的她就是先知道了这事。 　　“那是得好好准备准备。”陈敏也没打算把自己憋在家里当宅女老太太，能出去参加参加社会活动挺好的。 　　“陈老师您后来不是研究的明史吗？我听付主席那意思，估计到时候让您负责明史这一块。” 　　明史，除了教材上了解到的内容，陈敏对明史的深入了解那就是《明朝那些事儿》，她怎么负责呀？这社会活动简直是烫手的山芋，陈敏有点不想接了。 　　看着陈敏神色一下子就变了，高维会错了意，“陈老师您也不用担心，您也上了岁数，自然不会让您在文化展上担当讲解员，就是帮着给讲解员培训一下。” 　　她宁愿去当讲解员，这样还能用小说里的故事来跟观众互动，当培训老师更辛苦，因为要求标准高，不能拿着小说来胡扯呀。 　　老教师怎么处处给自己挖坑呀？陈敏觉得自己得随时扛个小锄头——准备填坑用的。 　　高维看陈敏脸色还是不好看，他有些担心，“你总不能是把……”他斟酌用词，只是想了半天都觉得不合适。 　　看高维这迟疑模样，陈敏忽然间想起自己可是“阿兹海默症患者”，她面露难色，“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弄的，记性不太好，尤其是这些专业性的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 　　要是别人说这话，高维肯定会觉得这人是在自谦，可说这话的人是陈敏，他心中就是想法了。 　　“陈老师您也别着急，有时候越是着急就越是想不起来事，我回去还特意咨询了我同学，他在301医院上班，说您现在这种积极运动有助于脑部活动，可以有效减缓记忆衰退的速度。” 　　看高维这么一脸诚恳模样，陈敏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不是阿兹海默症，就是缺失了老教师的大部分记忆而已。可这要是说出去，他怕前些天还咨询301医院专家的高维会把自己送到301医院做研究。 　　想了想，陈敏保持冷静，“劳烦高老师了，我尽力而为，对了，那文化展什么时候？” 　　“从七月十二号开始，持续到八月二十五号，一共一个半月。”之所以开始的晚，是因为讲解员是从Z大的学生中挑选，学校那时候刚巧放假，这样也不耽误学生期末考。 　　今天这才六月十一号，这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呢，陈敏觉得够用，她临阵磨枪恶补明史，这时间也够用了的。再说了，文化展的内容也是有范围的，自己针对展出的内容进行准备，怎么着也不至于出糗吧？ 　　想了想，陈敏对这件事的态度缓和了不少，“那我正好这段时间再看看明史，医生也跟我说了，多用用脑子，说不定我这就能出现奇迹呢。” 　　高维报之以微笑，这笑容真诚而坦荡，让陈敏都觉得自己是个满嘴谎言的骗子。 　　晚餐结束后，高维回学校，他一贯有晚上看资料的习惯，“陈老师您回家？我送您回去。” 　　陈敏断然拒绝，“不用了，正好吃了晚饭，我散步走着回去，高老师你先回去就行。” 　　高维是个实诚人，他不觉得陈敏这是假客套，所以就直接开车走人了。 　　目送高维的车子离开，陈敏这才松了口气，得，卫大钧的日记本暂时没时间重新研究了，她还是去研究研究明史好了。 　　“陈老师！” 　　忽然间被人从背后拍了下肩膀，正出神的陈敏吓了一跳，她猛地回过头去，就看到肖爱芬那诧异的面孔，一旁是罗梓晴小朋友甜甜地喊她，“陈奶奶好。” 　　陈敏觉得小姑娘可爱，尤其是脸颊还带着婴儿肥，摸着最是舒服了，“小梓晴跟奶奶出来玩？” 　　肖爱芬也是回过神来，她刚才不就是打了个招呼吗？干嘛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嗨，她爸妈都加班，这孩子闹着出来吃汉堡，我就带她出来吃点东西，陈老师，刚才那人谁呀？我没怎么看清楚，看那脸好像还挺年轻的，保养的不错。” 　　高维依旧顶着他那漂染的白头发，以至于肖爱芬老眼昏花以为是上了年纪的老头。 　　不过这神秘兮兮拉着她胳膊，又是一脸的我就知道的神色，陈敏知道这位邻居是误会了，“就是一个朋友，你没看错，他是挺年轻的，还不到四十。” 　　“哟。”肖爱芬听到这话一乐，“这么年轻呀，他找您有事？” 　　高维找她商量事情还用得着跟一个邻居汇报？陈敏觉得肖爱芬这八卦的有点没边没沿了。 　　“是挺年轻的。”陈敏没有回答另一个问题，“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小梓晴再见。” 　　小姑娘冲陈敏摆手，“陈奶奶再见。”肉乎乎的小手里还抓着一个气球，那是刚才吃汉堡时，店里的服务员送的，上面还印着开封菜家的厨师长。 　　陈敏绕了一圈回去的，她要是跟肖爱芬一起回家，谁知道这个邻居老太太又会问些什么古怪的问题。 　　回到家后陈敏去书房找关于明史的书籍，然后她彻底崩溃了——老教师果真是明史专家，怎么这么多专业书？她怎么觉得就算是给她半年时间也看不完呀！ 　　自己这一个月恶补明史，还是去做梦比较靠谱。 　　刘瑜很快就是发现有些不对劲，头两天还看卫叔的日记本如痴如醉呢，怎么这又开始研究那多少年前都放下的明史了，“您这是收到了什么邀请？” 　　“有个活动。”陈敏觉得自己又像是回到了高中时代，每天拼命学习准备高考。不过现在跟那青春无敌的岁月没办法比，她看了两天书只觉得头昏脑涨，恨不得能远离这些东西。 　　艾宾浩斯的遗忘曲线还是有道理的，不管什么，过度了都不好。 　　活动？刘瑜皱了皱眉头，帮着桌上的书收拾了起来，“参加活动是好事，不过您又不是十几二十年前，别那么争强好胜了。”年轻的时候因为赌一口气所以就研究明史，愣是把自己折腾成小有名气的明史专家，可现在眼看着奔六十的人了，和那时候大不一样，就别瞎折腾这些了。上了年纪的人心平气和点多好，干嘛非要不服老的当那战斗机？ 　　陈敏觉得自己这是被轻视了，不过她没有反驳刘瑜，而是默默地收起了书去吃午饭。 　　饭桌上又是说起了卫研新那边的事情，徐文珊这次行动力还是可以的，已经联系了律师，由着律师去跟徐文德去说，据说暂时滞留在省城的项爱莲差点跟那律师打起来，不过被拿着法律当武器的人给喝止了——你要是敢打我，我告你故意伤害罪。 　　项爱莲所有的泼辣都可以跟钱牵扯到一起，所以这一句话威慑力十足，律师保护着自己全身而退，然后把这件事闹上了法庭。 　　私底下解决是不可能了，徐文德就是无赖样，项爱莲又是没少跟徐文珊打亲情牌，甚至于去幼儿园门口拦截卫子睿，想要从小朋友身上下手。 　　“这可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陈敏能够想象的出来，要是她妈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天上掉下的馅饼不要白不要，不抓着最后的底线，往后连吸血的机会都没有，她不傻。”刘瑜嘲意满满，只不过项爱莲错估了自家女儿，徐文珊不想再当那头被吸血的绵羊。 　　双方定位不再一致，所以这官司打起来很正常。 　　陈敏一时间心情复杂，刘瑜还在念叨着，“说她不傻未免高估了她，徐文德现在的工作是大哥给找的，真要是闹起来连吃饭的饭碗都得丢，到时候没了稳定收入，这房贷还不上，房子被法院查封的可能性很大。” 　　这件事陈敏也考虑了的，项爱莲的算盘打的很聪明，不让徐文德和甘晓芸结婚就是其中一笔。 　　真要是结婚了，徐文德拿婚后财产还房贷，这房子原本异常清晰的所有权就会发生变化，依照项爱莲那性子自然不愿意。她儿子多宝贝呀，恨不得女方能陪送一套房产嫁过来呢。再说了，徐文德有房有工作能拖得起，不怕甘晓芸会跑掉，跑掉大不了再找一个就是了，反正又不赔本。 　　精于算计的项爱莲怕是做梦也没想到，现在徐文德会面临双重打击。陈敏不觉得可惜，人的同情心是有限的，同情这些人没意义。 　　“你还不去上班？”陈敏看了下时间才意识到刘瑜快迟到了，这可不符合这个向来准时上班的人的风格。 　　“今天调休，我算是能过个长周末。”刘瑜伸了个懒腰，“要不我过会儿送您去健身房？” 　　“不……”陈敏原本打算拒绝，不过很快她就是改变了主意，“好呀，不过我到四点钟才去。” 　　“那我先去睡会儿。”他直接扎到了客卧，“到时候您喊着我，我也当一次护花使者。” 　　对于刘瑜没正经，陈敏表示已经习惯。 　　不过…… 　　“耍嘴皮子吧，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她答应刘瑜的提议是不怀好意的，这些天健身房依旧是很热闹，除了肌肉男教练吸引了不少学员之外，还有个原因就是高维被十几个大妈纳入了女婿候选人行列，因为这个缘故，这些天游泳馆那边整日里可以看到一身白花花的大妈穿着泳装泡在游泳池里。 　　刘瑜是打着看热闹的心情还是什么目的去健身馆，陈敏还不是很确定，不过等他过去后，陈敏会好好配合的。 　　周五下午的健身馆稍微有些冷清，刘瑜还是第一次来这边，“您在这游泳那么久了，也找到个能聊天说话的人没？”这好歹也算是社交活动的一种，没有点什么结果不合适吧？ 　　“我又不是来找人聊天的。”陈敏跟健身馆的工作人员打招呼，刘瑜看她跟谁都能扯上两句，是比之前强多了，不是整日里板着个脸像谁都欠她八百万似的。 　　“贝贝姐在那边教高先生游泳呢。”工作人员也是觉得好笑，“今天游泳池的人少。” 　　高先生？刘瑜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这高先生谁呀？”怎么这小男孩还特意提起了这么个人？ 　　“跟你一样青年才俊。”陈敏拎着东西去换衣服，她忽然间想起事情来，“我晚上想要在外面吃，反正你也没事，干脆在这等着我好了，也就一个多小时。” 　　刘瑜眼皮跳了下，“在外面吃什么？” 　　“天天在家吃饭腻歪了。”陈敏毫不客气，就算是刘瑜厨艺不错，可吃多了那也想要换换口味，当然她不会说留下刘瑜还有别的原因。 　　“毛病。”刘瑜嘟囔了一句，还是答应下来了。 　　陈敏换好衣服后直接去了游泳池那边，小张之前跟她说游泳池的人少，那也是相对的，这岸边水里又是十来口子人，无一例外都是在瞧着泳池里学游泳的人。 　　“陈老师您来了。” 　　“您还是那么准时。” 　　“今天打算游多长时间呀？” 　　“……” 　　一群大妈跟陈敏打招呼，当然她们也就是招呼一声而已，很快就又是三五结群的说起了悄悄话，把注意力放在了泳池里的高维身上。 　　倒是有两个拉住了陈敏，“陈老师，送您过来的那年轻小伙子是您儿子？长的可真是一表人才。” 　　“可不是，他什么单位的，结婚了没？谈女朋友了吗？” 　　两个人机关枪似的问题突突地往外跑，然后四只眼睛恨不得是伽马射线把刘瑜里里外外照个遍。 　　坐在那里玩手机的刘瑜敏锐的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他习惯性地寻找那视线的来源，然后最终锁定在泳池边。 　　花里胡哨的泳衣都包裹不住腰上肥肉的大妈一左一右挟持着他家老太太，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这么一对比起来，刘瑜觉得他们家老太太的审美也好，身材也好，真跟这游泳池边的阿姨不是一路的。 　　之前卫叔住院，老太太憔悴了不少，一米六的身高，体重最后剩下不到九十斤，看着风一吹就倒的样子。现在好像好一些了，回头他买得买个称，让老太太三五天称一下。 　　“是我家孩子，不过他自个儿有主意，他的婚姻大事我不参与。”陈敏实话实说，不过她这左右护法可不这么觉得。 　　“什么叫您不参与呀，孩子到底是孩子，还能越过父母？咱们不比他们有眼光？” 　　“就是，我家囡囡之前不也嚷嚷着自己的婚姻自己做主？可现在呢，明年就三十了，嚷嚷着要我给她介绍对象，还怨我当初不管她。” 　　两人一左一右大有架着陈敏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仗着自己瘦，陈敏从两人之间挣脱了去，“您二位慢慢聊，我先去游泳。” 　　她慢慢滑进泳池适应水温，过了两分钟这才开始游泳，在这之前陈敏还特意瞧了眼，刚才跟她说话的两位中年大妈朝着刘瑜过了去。 　　中国大妈的战斗力国际上都是有名的，陈敏丝毫不怀疑这一点。 　　只是等她游游完两个二十分钟，陈敏意外的发现，原本围绕在刘瑜身边的大妈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高维，他正在跟刘瑜说话。 　　这两个人认识？还是…… 　　陈敏哆嗦了一下，她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事，连忙从泳池里出了来，裹着大毛巾过了去。 　　“……嗯，我知道，麻烦了。”只来得及听到刘瑜这么一句话，陈敏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她努力让自己笑出来，“刚才你不还问高先生是谁吗？我没骗你吧。” 　　高维说完了事，也是站了起来，“陈老师谬赞了，您先忙，我先过去了。”他走了两步忽然间又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些不恰当，便是请陈敏借一步说话。 　　陈敏也想知道刚才高维跟刘瑜聊了什么，偏生刘瑜那张脸上，还看不出什么东西。 　　“……陈老师您别见怪，只是我觉得有些事瞒着也不太好，便是跟刘瑜说了您的情况，让他平日里也留心些。”毕竟之前有过一次意外情况，家里人多上点心总是没错的。 　　陈老师好强，不想要在子女面前表现的自己弱势，可健康问题从来不是开玩笑的。 　　刚巧今天遇上了刘瑜，他便是说了两句。 　　“陈老师，陈老师？”高维看着眼前这情况不太对，他轻喊了两声，看到陈敏回神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您没事吧？” 　　“没事。”陈敏觉得这人是不能撒谎的，不然得用另一个谎言来圆谎，这摊子铺大了，回头怎么都会圆不上。 　　就像是现在这样，她也不怪高维，人家也是关心自己。 　　可看刘瑜那模样，她现在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自己掉马了？ 第42章 老牛吃嫩草 　　不然还能用什么来解释呢？ 　　她跟高维就是随便扯了个谎, 哪想到被一群大妈折磨的前两天都不敢来游泳馆的高维今天来了，而她还好死不死地带着刘瑜来见证嫁女心切的大妈们的战斗力。 　　又这么刚巧不巧的制造机会让两个人遇上，高维一个没忍住说了自己患“阿兹海默症”的事情。 　　她这说辞骗骗高维还成, 毕竟这遇上的机会并不是那么多, 高维也不至于怀疑自己骗人。可要是用这说法骗刘瑜这个人精儿？陈敏觉得自己可真是天底下少有的蠢货了。 　　高维已经离开了，陈敏站在那里,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刘瑜开口。 　　这种鸠占鹊巢的事情她一开始也不知道呀, 可现在不也是没解决办法吗？ 　　“那个, 我先去换衣服。”能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 陈敏头也不回地往更衣室那边去。 　　平日里手脚麻利, 不到十分钟就是完成冲澡、换衣服两个环节的陈敏今天动作却是慢吞吞的。 　　她现在脑子里一团糟糕，就算是拖延时间也没能找出什么合适的办法，更别提这个问题的解决办法了。她那没良心的爸妈早就把她给火化了，真要是离开老教师的身体，她去哪里过活？ 　　陈敏联想丰富，还考虑到万一自己走了，老教师这身体怎么办？是接下来会有谁给占了还是就这么凉了呢？ 　　这问题越想越是复杂，陈敏头大, 听到外面敲门声, “妈, 你没事吧？” 　　这确确实实是刘瑜的声音, 陈敏听到这话愣了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陈阿姨，您还在里面吗？”这是段贝贝的声音, 陈敏这下子回过神来，“在在在，这就出去。” 　　她没听错，刚才刘瑜喊的是妈，所以说他…… 　　“要洗澡就回家去洗，没事浪费人家健身房的水干什么？咱不能因为花了钱就在外面可着劲儿用怕不够那点学费。”刘瑜那张嘴依旧是刻薄的，陈敏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后，对这刻薄都是瞧着喜欢。 　　“我刚才想事情，走神了。” 　　她换好衣服出来，看到刘瑜正在跟段贝贝聊天，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那你可真是老年痴呆了，还真瞧不出，您还能患了这毛病。”刘瑜啧啧称叹。 　　一旁段贝贝听到这话只以为是刘瑜的玩笑，“陈阿姨要是老年痴呆，那估计我就是帕金森早期。” 　　陈敏知道她是好心，只是不了解内情，所以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段老师，那我们先走了。”刘瑜领到了人，跟段贝贝打招呼离开。 　　陈敏也是打招呼，不过这种感觉有点奇怪，就像是自己像是上兴趣班的小孩子，刘瑜是来领孩子回家的家长。 　　她猛地摇了摇头，却不想看着刘瑜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过头来，正盯着自己看。 　　不小心被抓了个正着，陈敏心中不安，“怎么了？” 　　刘瑜笑了起来，“我还想问你怎么着了，总不会是那大妈要把她女儿介绍给我认识，您推脱不过就答应了吧？咱们之前可就说好了的，我的婚姻大事您不插手，不然我跟您没玩。” 　　还没等陈敏说话，刘瑜又是补充了句，“要真是答应了人家，你去，反正我不去。”他说这话的时候活脱脱的赌气的孩子，陈敏忍不住笑了下，“我答应什么了呀，什么都没答应。” 　　虽然想要刺激刘瑜一下，可陈敏还是知道刘瑜的底线的，你跟他开个小赌怡情的玩笑没关系，但是被乱碰触他底线。她又不傻，怎么会随便答应呢？ 　　“这还差不多，看你还没把你儿子我出卖的表现，想吃什么，随便点。”刘瑜心情还算不错，他还绅士地开车门让陈敏先进去。 　　这待遇，陈敏还是第一次享受。不过她总算是安定下来，刘瑜一口一个妈、你儿子，这应该没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顶多就是认同了高维的想法——自己得了老年痴呆。刚才他不也是这么说了一句吗？ 　　她之前之所以这么忐忑，主要是因为帮刘瑜接电话的时候，不小心戳进去了他手机上的读书软件，看到了书架上的小说。科学家也看小说，还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陈敏联想力丰富，一时间觉得刘瑜可能会想到穿越这回事。 　　不过现在看来，这反倒是自己想多了。 　　“那去吃日料吧。”陈敏随便点了个。 　　“这个我拒绝，万一小日本偷渡过来了毒大米什么的怎么办？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咱们去吃客家菜好了。”刘瑜絮叨着说了起来。 　　“不就吃个日料，至于吗？”陈敏忍不住驳了一句，“国内的日料店还真能从北海道那边运过来食材？”大多数都是打着这幌子而已。 　　“防患于未然还是好的，之前我在海关的同学跟我说过这事，真有日本大米想要偷渡进国内。”刘瑜严肃认真对待这件事，“核辐射可不是小事，这件事上小日本做的丧良心，自己找死还要拖累大家倒霉，往后日货你也少用些，谁知道哪边的原材料做的。” 　　“对了，也不准去日本旅游。” 　　陈敏没想到刘瑜还这么强硬，“那你去年不也去东京出差了吗？”这是卫大钧的日记本上记录的事情，陈敏还有印象。 　　“您也说了那是出差，不然我去那地方干嘛？”他是做研究的，虽然跟核差了十万八千里，可对于日本政府这种不负责任的做法刘瑜表示深恶痛绝，连带着日货、饮食什么的能拒绝也都拒绝。 　　“行了行了，那就去吃客家菜，我看是你想吃客家菜，所以才找出这么多理由。”当然，核辐射的危险陈敏当初听办公室里其他老师说过，她平日里也有注意，只是毒大米的事情是真不知道。 　　刘瑜说的客家菜餐馆距离健身馆并不是很远，没多大会儿就是到了地方。 　　里面装潢的颇是有民族特色，陈敏对于客家菜没研究，便是让刘瑜点餐。 　　因为她在健身房耽误了些时间，来到这的时候正好赶上饭点，这餐馆里有七八成的上座率，不少都是小年轻，下班后同事聚餐、情侣约会的那种。 　　“您就不好奇，高维跟我说了些什么？”刘瑜这个突然袭击让陈敏有点猝不及防，她还以为这一篇已经掀页过去了呢。 　　“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我问那么多干什么？”陈敏保持镇定，“总不能是说被人拉着当女婿的事情吧？” 　　正在喝茶的刘瑜听到这话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他连忙拿纸巾捂住嘴，隔了好几秒这才恢复过来，“什么当女婿，您还好意思说？” 　　他原本坐在那里玩手机也没碍别人事呀，结果之前缠着老太太的那俩大妈不知怎么的就缠住了他，问他在哪里工作、工资多少、有没有女朋友。 　　很是直接直白的问题，甚至于两个大妈还挺和谐的，“约约看嘛，说不定就成了呢，要是不成这不还有你刘阿姨家的晓雪吗？” 　　敢情他这还能搞一场选妃，A不成那就用B是吧？ 　　好不容易把这俩大妈打发走，刘瑜松了口气，没想到高维就又是带着一群大妈过了来。 　　到最后还是说两人有事商量，说了好几遍，这才把一群听不懂人话嫁女心切的大妈给赶走。 　　“不是说这个，你们还能说什么？”陈敏觉得刘瑜是蔫坏蔫坏的那种，她到现在都还摸不清刘瑜的心思，算是跟卫研新一块长大的，这兄弟俩的差别可不是一点半点的。 　　刘瑜看着一派云淡风轻的人，他神色也正经起来，“您打算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的，陈敏一时间还没做好阅读理解，没有吭声。 　　周围是同事间的高谈阔论，是小情侣的呢喃私语，反倒是让他们这一桌显得格外的安静。 　　服务员送来了菜，客家菜的口味偏肥、咸、熟，不过到底是餐馆，就算是这般口感，大厨在做饭的时候也是掌握着用料，不至于像项爱莲那样家常菜的做法对于用料并不讲究。 　　这一份客家鲫鱼就做的色香味俱全，陈敏拿起筷子，“说人话。”她之前从卫大钧的日记里知道刘瑜对牛奶过敏的事情，那本养娃笔记上面写了不少家里人的兴趣爱好还有卫大钧特意准备的惊喜，陈敏虽然记不全，也知道自己也好刘瑜也罢都能吃鲫鱼。 　　这一句“说人话”让刘瑜恍惚以为回到了几年前，他轻声一笑，觉得自己可真是受虐狂，“高维跟我说，您的脑子现在有点不好使，是真的吗？” 　　陈敏还没开吃，她怕过会儿刘瑜说出什么话吓着她，最后不小心把鱼刺塞到自己喉咙里。 　　而听到这么一句脑子不好使，她觉得有点别扭，这句话单拎出来，怎么听都觉得像是在骂人。 　　陈敏不说话，刘瑜对她这种表现视之为她默认了，“是因为之前摔的那一下，还是卫叔的去世？” 　　人脑的事情，无外乎两种情况，外力和外界的刺激。 　　而老太太刚好两种都遇到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些事记不清了。”陈敏闷声说了一句。 　　刘瑜看她这模样，一时间心情复杂，好一会儿这才是夹了一块比较嫩的肉放到陈敏的碗里，“过去的都过去了，往后好好过活。” 　　他一句话算是把这件事揭过不提，陈敏本来该庆幸，自己过关了，可是她不知道怎么着，却又是高兴不起来。 　　晚上回到家里，陈敏先去了书房，书桌上放着一摞明史资料，还有就是卫大钧的日记本。她犹豫了一下，打开电脑，然后建立了一个账户，写起了日记。 　　“……今天很多事情都像是凑巧赶到了一起，高维的好心、刘瑜的默认，明明自己过关了，可总觉得有些不安，刘瑜说往后好好过活，意思是让我不再拘泥于过去，过去的事情忘了就忘了没什么要紧的，往后过得好才是真的好，我总觉得他还有话没说完，应该再有一句‘卫叔在天之灵也会安心’才对……” 　　陈敏建立这个私人日记的初衷很简单，她希望多少留下点印记，虽然她还不知道这些将来等自己真的死了，会不会在临终前告诉卫研新刘瑜他们。 　　谈话、日记都不能解决的事情，一场大觉是可以解决的。 　　陈敏第二天还是生龙活虎起来，刘瑜那边都没说什么，她跟自己矫情个什么劲儿？ 　　这周末又是有社区的活动，陈敏收拾好了去跟小区里的人集合。 　　刚下楼就是遇到了肖爱芬，这是一个社区活动的活跃分子，尤其是到周末的时候，因为罗梓晴会跟着爸爸妈妈去玩，所以肖爱芬就闲得无聊，参加各种社区活动打发时间。 　　“陈老师，您今天这打扮可真是精神的很。”肖爱芬觉得到底是人生活的好，一把年纪了穿着这天鹅绒的运动套装都合适，完全没有那种老黄瓜刷绿漆的感觉。 　　“谢谢。”陈敏客气了一句，早知道要是在楼下遇到肖爱芬，说什么她都不会这么早下来。她今天心情好，怎么就忘了肖爱芬最喜欢早点在楼下等着，逮着谁就是要聊个天昏地暗才算完。 　　“哟，您那么客气干什么？”肖爱芬笑了起来，她一双眼睛在陈敏身上巡逻，忽的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她这一停下，后面倒是有人过了来。 　　是来文丽。 　　看到来文丽，陈敏想起了上次社区活动时来文丽借给自己钱的事，后来她发红包还钱，来文丽不收，陈敏只好转账，结果人家又是给转了回来。 　　折腾了半天，这钱也没有还回去。 　　“来老师，好巧。”陈敏打了声招呼，“您也去参加活动？咱们一块过去？” 　　来文丽点了点头，“嗯，那一起。”比起上次陈敏看到的时候，来文丽精神了不少，而且一身旗袍穿的很显身材，陈敏都有些羡慕。自己现在这是撑不起来旗袍，穿上也不好看。 　　“怎么没带个披肩？我看今天说可能下雨，气温都低了不少。”因为来文丽早前谈恋爱的事情，肖爱芬嫌弃她不正经，见面打个招呼都算是好的，要跟来文丽一块走那绝对不可能。也因为这个缘故，陈敏反倒是摆脱了话唠以及八卦爱好者的肖爱芬。 　　“刚才出门着急，忘了这事。”来文丽声音柔柔弱弱的，而且她人也属于气质很好的那种，精神劲头足了，说她四十多都有人信。 　　陈敏虽然没经历来文丽和她那小男朋友之间的事情，不过多少也是明白几分。感情这事，感性大于理性，脑子一冲动就这样了，谁还管年龄？ 　　社会上常见的黄昏恋往往是男大女小，这是几千年来的传统，打破传统的有武则天，可那是什么样的人物？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来文丽能跟她比吗？ 　　陈敏一时间感慨诸多，好一会儿才察觉到有人在扯自己的胳膊，她这才回过神来，是来文丽在跟她说话。 　　“之前听说小卫病了，也没顾得去看他，他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陈敏笑了笑，“他年轻人身体好，这养一段时间就恢复的差不多了。”来文丽不是没顾的去，是怕去了惹人闲话，陈敏觉得这位邻居的心思实在是太纤细敏感了。 　　可想到肖爱芬那种最喜欢说东家长西家短的老太太，来文丽心思重似乎再正常不过。 　　这次小区的活动神神秘秘的，之前赵主任也没交代清楚，陈敏也是等到了才知道，说是响应区政府号召，几个街道要进行什么舞蹈大赛。 　　舞蹈这东西，陈敏与它就是两条平行线，在世俗世界里是绝对不存在任何交集的那种。 　　而赵主任一说这消息，这活动室里的老头老太太们也都是炸了锅，私底下都是议论起来。 　　“大家安静下，安静下听我说。”赵主任扯着嗓子喊了两句，这才是维护了自己作为居委会主任的权威，“咱们这参加舞蹈大赛也是为了丰富大家的业余生活，一方面能够强身健体，第二呢也是加强咱们社区居民之间的联系，第三嘛，既然参加比赛都要争夺一个名次，咱们这是省研究所的家属院小区，各位的家里人都在省研究所上班，是数一数二的人才，在科研上不落后于人，这跳舞上自然也不匡多让，大家伙说对吧？” 　　赵主任这说话很是有条理，到底是在居委会工作这么多年的人，工作能力那是没得说。 　　这一番合情合理的话一说出来，活动室里的老头老太太都是争先恐后的报名，要强了一辈子的、要给儿女争口气的，各种理由都要报名参赛。 　　陈敏和来文丽都没动弹。 　　赵主任有些奇怪，这人都来了，怎么又不打算参加？她得做好思想工作才是。 　　“陈老师，您这是打算过会儿报名？” 　　陈敏很直接，“没，我这最近也有活动，怕是这两个时间冲突，忙不过来，所以就不报名了。” 　　这样的托辞赵主任不知道听了多少了，她笑着说道：“您是强人，哪还能忙不过来呀，再说了这是咱们小区建设的事情，您看看要不那边活动推一下？要是您不好意思，我去说也行。” 　　陈敏犹豫了一下，“怕是那边活动不好推。” 　　“您这都退休了，往后还是在咱们小区待得时间长，那到底是哪里的活动？您给我说说。”赵主任还是相当有自信的，这退休老太太一般还是社区活动为主，陈敏现在继子和儿子都在省城，女儿还在读书一时半会儿不会谈婚论嫁，所以这些年都会呆着省城不往外去。 　　既然在省城，自然还是以小区活动为首位，跟小区里的人混熟了，什么事情也都方便些。其他活动，有的没的都可以往后面放放。 　　陈敏看赵主任态度坚决，这才说了出来，“省文联。” 　　赵主任听到这话一愣，要不是坐在那里，她肯定得往后退好几步。 　　“省文联的一个文化展，那边下了通知要我也参加，这不我最近一直在准备着。” 　　“哦哦，省文联的活动呀，那是要紧，陈老师您忙，您忙，我就不耽误您时间了。”赵主任有点发虚，她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离开。 　　因为被陈敏这么一“吓唬”，她连来文丽要不要参加都忘了问。 　　“陈老师您这是故意的吧？”来文丽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她怎么都觉得有点这个意思。 　　陈敏笑了笑，她示意来文丽从后门离开。 　　是有那么点意思，其实一开始也没想这样，不过赵主任有点拿架子，让她觉得心里头不舒服。好像自己退休后离了她这个居委会主任的指挥就活不下去了似的。 　　陈敏一时间没忍住，便是藏了话，哪晓得这赵主任还真嘚瑟上了，愣是一步步跳进自己挖的坑里面。 　　“来老师您也不打算参加？”陈敏有些好奇，不打算参加怎么还过来凑热闹。 　　“我原本以为是其他活动，所以过来瞧瞧，跳舞就算了。”她话音刚落，赵主任忽然间追了过来，扯着嗓子喊了句，“来老师，你怎么也走了，你可一定要报名参加的。”说话间她就是过了来，扯着来文丽的手不松开。 　　来文丽有些拘谨，她想挣脱开，可整个一瘦瘦小小的人哪是赵主任的对手？ 　　“您又没什么事，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赶紧来报个名参加。”赵主任也是后知后觉，看到两个人没影了这才想起来她还没做来文丽的工作呢。 　　“来老师说是要当志愿者，帮我的忙，怕是也不能参加。”陈敏忍不住给来文丽谋了个差事，主要是赵主任这做法有点太热情了，原本自愿参加的活动怎么还成了强迫的？ 　　而且来文丽之前黄昏恋的事情闹得小区里人尽皆知，大家对她态度都不算友好，让她参加有意思吗？去接受大家伙的排挤吗？ 　　陈敏是见识过校园霸凌的人，她也知道这种老头老太太之间的风言风语的威力，一时间没忍住就脱口而出了。 　　赵主任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她松开了来文丽的手，“这样呀，那你们忙，你们忙。”她神色间有些悻悻，今天接连两个软钉子都在陈敏这里碰到了，亏得她以为这老太太现在脾气软了点，还是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 　　活动室门口肖爱芬看着赵主任回了来连忙拉扯了一把，“赵主任，你跟这两人说这些干什么？她们现在可是姐俩好呢。” 　　赵主任不说话，肖爱芬自顾地说道：“可不是姐俩好，都一个德行，老牛吃嫩草，也不怕崩了自己的牙。” 第43章 卫大钧前妻 　　“别胡说。”赵主任听到这话瞪了肖爱芬一眼, 这卫工走了才多长时间，陈老师不至于会这样吧？ 　　肖爱芬知道这人假正经，她越不让说自己偏是要说, “我都看到了的, 跟一个年轻人一块去吃的西餐，有说有笑的, 还看着人家车子离开。” 　　赵主任听到这话直犯嘀咕, “说不定是人家找陈老师商量事呢。”陈老师和卫工, 那是研究所大院里出了名的恩爱夫妻, 当初这五好家庭的荣誉证书都拿了多少, 不至于不至于。 　　“我还得去统计人员名单，对了爱芬，你可别到处胡说八道，这万一传出去败坏了人家名声，你可负不了责任。”陈老师那人死讲究，万一真闹大了，赵主任可不敢想象。 　　肖爱芬有点不乐意，自己又不是胡说八道, 她跟梓晴都看到了, 要真是没什么关系, 当时陈敏干嘛还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不过想到赵主任刚才那一副严肃模样, 肖爱芬也没再多说什么，她收拾收拾直接回家去。 　　话说陈敏刚才跟赵主任那一番话让来文丽不安又是感激，“刚才多谢你了。”她对于热情的过分的赵主任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眼下同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向陈敏表示感谢。 　　省文联的活动跟她哪有什么关系？赵主任真要是有心去查，就知道陈敏是在唬她，到时候这邻里间关系难免尴尬几分。想到这来文丽有些忧心，她又不是没经历过这种情况，只怕到时候让陈敏难做人。 　　“客气什么？”陈敏看着来文丽这略微忧郁的神色就知道，这人又是想多了，“我正向请你帮忙呢，不知道来老师你有没有时间，刚才先斩后奏了一番，您别生我气才是。” 　　文化展嘛，陈敏看到了相关的通知，知道其中就有一项服装展示，有传统的唐装明服，也有近现代的旗袍。来文丽这一身旗袍很是优雅，虽说没有年轻女孩子的娇俏，可很有女人味。 　　再说了，优雅的老不也是一种美吗？文化展要传达的讯息很多，随便就是能抓住一个点。陈敏刚才脱口而出是江湖救急，现在是真的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并且朝来文丽发出邀约。 　　“我不行，我不行。”来文丽连忙拒绝，担心陈敏误会，她又是解释，“我这人胆小，怕到时候给陈老师你丢人。”她不像是陈敏，真的不行。 　　陈敏看她有些坚决也不好强求，不过她还是决定曲线救国一把，“要不来老师您回家咨询咨询家里孩子的意见？”这孩子要是支持的话，她觉得来文丽还是会尝试尝试的。 　　黄昏恋的时候只听说男方父母闹了一出，来文丽的这一双儿女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说不定人家孩子看得开，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 　　这话说的有商量的余地，来文丽也略微松了口气，“那，那我回去问问。” 　　又是跟来文丽聊了几句，陈敏这才跟她分手出门去办事。 　　第一件事做完了，接下来是去卫研新那里看看他恢复的如何，然后顺带着再去超市买点东西，她这一上午的时间基本上是打发过去了。 　　陈敏其实有合计自己要做什么，大好青春三十年一下子没了，既然现在衣食无忧，那得做点什么不枉费自己这一辈子才是。可人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现在还真做不了什么。 　　老本行不能做，她怕耽误人家孩子的前程。 　　文化展的事情又把她困在家里，一时间还出不了远门。 　　再加上跟项爱莲那边已经闹成这样，她一时间也不方便出门，律师说这事情最后还得闹上法庭，她这个原告一时半会的得留下家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开庭受理，她就得出席。 　　送佛送到西，虽说也能全权委托律师，再不济就是授权刘瑜也一样，可这民事案件，法官的判决也会考虑到当事人的情况，她这个神容憔悴的老太太总比刘瑜那个年富力强的青壮年容易博取同情。 　　二十万呢。 　　陈敏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决定等这些事情尘埃落定后再规划自己退休后生活不迟。 　　今天天气有些阴凉，陈敏干脆走着过去，这还没到卫研新他家小区门口呢，就听到那边的狼嚎声，“……你个没良心的，我供你吃穿，你就这么对我，你的心肝都是什么做的呀！” 　　项爱莲正在卫研新家小区门口哭丧似的嚎叫，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不过周围人似乎并没有上前安慰的，便是小区保安也都假装没听见没看见，看样子这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陈敏过去，这才发现项爱莲也是装备齐全，估计是怕自己嚎多了口渴，带着水，兜里还露出西瓜霜的冰山一角。 　　骂的正在兴头上的人蓦然间看到陈敏就是卡了壳，好一会儿这才是嚷嚷道：“马蜂后尾针，最毒后娘心，我的儿你这是被哪个马蜂刺了一针黑了心肝竟然这样对你亲娘呀！” 　　这刚才还是骂自家闺女上瘾，这会儿就是调转枪头来骂自己了。陈敏乐了，她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进了去。 　　项爱莲这越闹，徐文珊可不就是越狠心？这亲家母可真是够“聪明”的，想要借舆论来压制女儿女婿？ 　　可也不想想自己这做的都什么事。 　　“来了几天了？”陈敏平日里也有跟卫研新联系，不过没听他说过这回事，估计是报喜不报忧吧。 　　“第四天了，警察也来过，不过人家根本不在乎，对着警察还撒泼呢。”小区保安觉得这老太太可真横，亏得那过来的警察脾气好，挨了一巴掌也没怎么样，真要是来个脾气大的，一个袭警的罪名就能关她个十天半月的，看她还有力气在这嚎？ 　　陈敏听保安跟自己八卦，她忽然间想起来什么，转身过去跟项爱莲说了起来，“这边小区住着的都是小年轻，你看你在这骂了半天人都不出来，人家都不在家，你骂又有什么用？我给你出个主意，等到了晚上你再过来，随便这么一骂，肯定能在小区里毁了他们小两口的名声。” 　　陈敏会好心给自己出主意？项爱莲可不傻，她顿时警惕起来，“你，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给你出个主意呀，你把这边人吵得大晚上不能睡觉，小区里的人自然会埋怨他们小两口。” 　　一旁小区保安听到这刚过来的阿姨竟然给这泼妇出这主意，顿时傻了眼了，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真要是那样，他们这工作还要不要做了？ 　　正想着怎么阻拦这阿姨，陈敏又是继续说道：“我这主意好吧？不过您可是得注意着，你这么一来会坏了小区物业的名声，到时候人家肯定找你麻烦，万一找人去砸了你宝贝儿子的家那我可就说不准了，还有半夜扰民的话，小区里的居民要是受不了报了警，我估摸着你可以省下来十天半个月的伙食费，听说看守所的伙食还可以，您是勤俭持家的，这么一来二去说不定能给您儿子省出来结婚娶媳妇的钱呢。” 　　陈敏说得还挺开心的，不过听到这话的项爱莲情绪就不是那么好了。 　　小区保安也是松了口气，这老太太好话歹话都听不进去，人一劝就更是蹬鼻子上脸，能有人把她给说的灰头土脸的还真是不容易。 　　不过，这人谁呀？ 　　陈敏也就是仗着项爱莲脑子不好使过了嘴皮子的瘾，其实解决问题的方法很简单，等开庭就是了。她就不信等法院判决后，项爱莲还会在省城耗着。 　　之前有先例，这种民事案件，陈敏这边获胜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项爱莲和徐文德是一毛不拔的，肯定不会还钱，那房子被冻结拍卖是肯定的事情。 　　拍卖款的一小部分用来偿还账务，还有开庭审理的一些费用，剩下的该多少是多少给徐文德。 　　这种法拍房一般会比其他房子价钱低，虽说容易产生原本户主不搬走的情况，不过大钱都花了，拍下房子的人也会用点手段把原本的人给赶走。 　　而徐文德拿着剩下的钱是能够买个小户型不假，不过他还会在留在省城吗？ 　　当然，这些都是徐文德自己的事，陈敏不需要考虑这么多，她要做的就是把这事情麻溜地处理了，了却一桩烦心事。 　　心情还算愉悦的陈敏看到开门的人时愣了一下，她第一眼还以为这是卫研新请的钟点工，只是再去看就知道自己误会大了。 　　哪有钟点工穿这么一身上班？而且连个围裙都不用的。 　　“好久不见，陈老师。” 　　看着眼前这皮笑肉不笑的人，陈敏也是笑了下，“是有些年没见了。”她是真没见过许爱萍，而老教师上次见许爱萍，那应该还是卫研新读高中时候的事情了，这可不都十几二十年了吗？ 　　不过这人现在忽然间出现什么意思？是来替儿子解决麻烦来了？ 　　陈敏可是注意到，卫研新之前一直叫项爱莲阿姨，叫自己阿姨那是因为自己是后妈，叫丈母娘也是阿姨，语文老师以及女性的第六感告诉陈敏，卫研新跟他亲妈之间肯定有问题。 　　而这个问题，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不是爱就是恨了。 　　如今这个疑团就这么摆在自己面前，似乎还有解决的可能性，这让陈敏内心竟是有点不合时宜的小期待——她现在也有朝着八卦路上一去不复返的趋势。 　　许爱萍在打量着眼前这人，像是在看保鲜柜里的肉，挑肥拣瘦的眼神，“老卫去世的时候我在国外，也没赶回来送他最后一程，陈老师您别见怪。” 　　陈敏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她印象中老教师并没怎么跟卫大钧这个前妻打过交道，仅有的那几次也都是许爱萍盛气凌人地骂儿子指桑骂槐。 　　老教师涵养功夫好，说白了就是你骂你的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所以正面交锋的还真没有过。 　　不过她又不是老教师那脾气，不乐意这么被人说着。离了婚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许爱萍这话说的好像是卫大钧还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她听着别扭。 　　“这有什么，大钧该见的人都见了，走的时候挺安详的，没什么遗憾。”陈敏反击第一回合，从许爱萍那骤然间皱起的眉头看，她取得了开门红的胜利。 　　家里请的小保姆给陈敏端来茶，她不知道这个刚才被卫哥赶走的漂亮阿姨怎么又回来了，更不知道这个刚过来的阿姨又是谁——陈敏上次过来的时候，卫研新还没请保姆。 　　只不过把茶端过来后，小保姆还是敲了敲书房的门，想着把这件事跟雇主说一下。 　　“也是，怕是看到我之后气得多活一天都不想。”许爱萍笑了起来，“活人不提死人事，陈老师今天过来是要干什么？” 　　陈敏觉得许爱萍很是有女主人的范儿，跟之前的项爱莲一样，特别能变客为主的那种。 　　她没说话，而卫研新刚打开书房的门就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登时就是吼了起来，“我说过我这里不欢迎你，你怎么就这么不要脸，还在这里干什……”他一肚子火气，只是看到坐在那的陈敏时，声音一下子消失不见。 　　陈敏这还是第一次见卫研新发这么大脾气，而且还用“不要脸”这么个词来形容许爱萍，她猜的没错，这母子俩之间是有仇的。 　　“陈姨，你怎么过来了？”卫研新变脸变的比谁都快，“秋秋，麻烦你帮忙换杯白开水。” 　　许爱萍看着对待自己跟对待陈敏两张面孔的儿子，她不生气是假的，刚才就对自己没好脸色，连杯水都没给自己倒，现在又是吩咐保姆给陈敏把茶换成白开水，这可真是后妈养的好儿子！ 　　“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胳膊怎么样了。” 　　卫研新直接忽视了家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径直跟陈敏聊天，“好多了，再过几天就去医院检查，看恢复的具体情况，要是可以就先把这个给拆了。” 　　陈敏不清楚这对母子为什么会是这样，但是她这还是有些别扭情绪，许爱萍那眼神很直接，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了似的。 　　“你们小区门口是怎么回事？那个老太太是你丈母娘，怎么堵在家门口骂了起来？”许爱萍看着儿子跟陈敏有说有笑就是心里恼火，忍不住提了这堵心的事情。 　　不让自己好过，她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不关你的事。”卫研新语气冷淡，说这话的时候全然没有跟陈敏说话时语气温和，“秋秋，麻烦你送客。” 　　小保姆有些为难，这位漂亮阿姨脾气很大，好像自己送不走怎么办？ 　　许爱萍看着神色冷淡的儿子，再看陈敏，气得拎起包来离开。 　　其实她要不走，陈敏就是先走了，这个亲妈的战斗力不比项爱莲那个丈母娘差到哪里去。而且看许爱萍保养的很不错，看着也才不过四十出头的模样，陈敏直觉，这是一个比项爱莲还要难应付的人。 　　“楼下那是怎么回事？你之前怎么也不说？”卫研新哪都好，就是这个爱藏事的毛病不太好，他不是那种善于解决问题的人，又爱把事情给藏起来，结果原本小问题都能成为大麻烦。 　　卫研新有些不好意思，他没想到老太太会今天上门突击，更没想到那个人也来了，还正巧撞到了一起。 　　“也没什么，她愿意闹就闹吧，估计就是心里头憋着气。”卫研新补充了句，“头两天徐文德正好失业了。” 　　凡是项爱莲、徐文德不顺的八卦，陈敏还是感兴趣的，“你弄的？” 　　“那倒不是，他本来工作就那样，又是捅了篓子，给公司造成了损失，我那老领导知道我这边的事情，所以就……” 　　这对于卫研新绝对是利好的消息，徐文德个人失误给公司造成了损失，领导原本打算看在卫研新的面子上就只是辞退了他，结果正好遇到卫研新和小舅子在扯皮，原本就是跟卫研新熟识的老领导干脆给老部下助攻了一把——按照合同规定，要求徐文德赔偿因为个人失误给公司造成的损失。 　　徐文德哪里肯依？这种事情之前又不是没发生过，凭什么要自己承担这几十万的损失？他二大爷的性子一上来，直接就是撂挑子走人，结果这不就更是落人口实吗？ 　　现在徐文德这是屋漏偏遭连夜雨，不过混日子惯了的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 　　项爱莲也不懂得这些，只知道女儿不要自己，女婿更是雪上加霜，所以便是来小区门口堵人骂街。 　　陈敏起初还想着徐文德可能还能买个小户型，不过现在看来全款小户型是买不了了，他又是没了工作，想要贷款还是有些难度的，当然也可以跟甘晓芸合资买房，不过这一条估计都过不了项爱莲这一关。 　　总体来说，现在就是形势对于卫研新是一片大好，谁能想到这节骨眼上，徐文德自己先出了问题呢？ 　　“……不过老是让她这么闹也不是办法，邻里间交往不多没什么，不过扰邻也不是什么好事，你对物业那边强硬些，软硬皆施把她给赶跑。” 　　陈敏现在能明白项爱莲为什么这么不顾后果了，她现在是能过骂人的瘾就赶紧过，不然怕是连最后的骂人的机会都没了。 　　“嗯，我知道，这件事您就不用操心了。”卫研新觉得有些对不起老太太，自己没处理好事情还把她给牵扯进来。 　　陈敏看到那有些眼熟的愧疚的眼神，她叹了口气，“行了，也别总是心事重重的，这件事就这样，我先回去了。”他们都没有提许爱萍的事情，卫研新不想要提，陈敏不知该怎么说，索性就没说。 　　“要不您中午在这吃饭好了，秋秋手艺不错，我让她给您做两个拿手好菜。” 　　陈敏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声，“改天吧，我今天还有些别的事情，过两天再来尝尝秋秋的手艺。”小保姆看着年龄不大，刚才卫研新夸了一句，脸都有些忍不住的红了。 　　当然，陈敏也知道，卫研新留自己吃饭不只是为了让她尝尝小保姆的手艺，他是担心自己再遇到许爱萍。 　　可这人都找上门来了，不打交道怕是不可能的。 　　没事不惹事，事来了她也不怕事。 　　“行了，我先走了。” 　　卫研新送人离开，却还是有些忧心忡忡，他对于女人最初的恐惧就是来源于那人，甚至于因为这而一直抗拒女同学的示好，那种恐惧后来伴随着年龄的增长一点点消失，他原本也以为是真的没了。 　　直到她回来，他才发现，他怕的并不完全是女人，更多的还是对那个人的恐惧和厌恶。 　　这世界上有好人也有坏人，只是自己小时候不幸，遇到的是一个坏女人而已。 　　不出意外的，陈敏在楼下遇到了许爱萍。 　　她就坐在那里，像是女王一样。 　　印象中的许爱萍似乎比现在这个还要苍老些，陈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印象错误，不过眼前这个女人很优雅，而且有一种还不弱的气场，跟来文丽那种柔柔弱弱让人觉得想要保护的气场不同，许爱萍是御姐范儿，让人会产生屈服的念头。 　　不过到底是身份立场不同，不然陈敏还是可以单纯的欣赏一下许爱萍。 　　“看来咱们也算是心照不宣，难怪当初都会嫁给一个男人。”许爱萍站起身来，“怎么样，快二十年没见了，要不要聊聊？” 　　陈敏其实挺好奇的，卫大钧的日记本里没有说他到底为什么跟许爱萍离婚。老教师估摸是知道的，可陈敏不知道呀，说不好奇是假的，尤其是现在的许爱萍还是一个这样不见老的女人。 　　“我还有事情。”陈敏看了下腕上的手表，“大概只能给你三十分钟的时间。”老教师的脾性被她丢的差不多了，陈敏本身不属于有气场的人，不过她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年轻。 第44章 陈敏的计划 　　陈敏与自己印象中那个有些出入。这是许爱萍这次见到她后的第一印象。 　　人这一辈子就是这几十年, 有些事情记都记不住，可有些事情是忘都忘不了。比如眼前这个人，她还真是忘不掉, 和卫大钧的婚姻最后那么惨败收场, 她以为谁都受不了那个自我为中心忘了家庭、孩子和爱人的男人，他注定就会孤独终老一辈子。 　　可结果呢？ 　　许爱萍啜了口咖啡, 看着陈敏面前的白开水, “你们怎么生活到一块去的？”她喜欢喝咖啡, 觉得有小资情调, 而卫大钧则是喜欢喝茶, 觉得提神又好喝。 　　许爱萍尝过，并没有她说的那种香香的甘味，倒是很苦。她曾经劝卫大钧放弃喝茶的习惯，哪怕是丢到他那喝孬茶，换个好点的茶叶呢？ 　　然而自己好心成了驴肝肺，甚至于…… 　　陈敏没想到许爱萍问自己的第一个问题，竟然这么的……白痴，真的很白痴。 　　她明白许爱萍的意思, 应该是当初下乡时养成的习惯, 卫大钧喜欢喝大麦茶, 而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人生最后一阶段。 　　看着眼前这个一举一动都带着优雅范儿的人, 与卫大钧日记本上的一些记录映照，陈敏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原本也是相爱的两个人, 最后会走不下去。 　　“你有看不惯的人吗？”陈敏又是喝了口白开水，她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喝的，难得老教师跟她那么多不一样的地方，这点却是默契的相似。 　　许爱萍愣了下，她没能第一时间领会到陈敏话里头的意思，不过现在也是反应了过来，“自然是有的。” 　　大概是因为自己是旁观者，这场将卫大钧、许爱萍、老教师还有那三个子女搅和到一起的长达四十年的感情纠葛的旁观者，陈敏很是平静，平静到连最初的那点好胜心现在都隐藏了起来。 　　“比如大钧，再比如我，这两个例子，如果让你说的话，你就算不会说这两个，可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对吗？”作为人民教师，不单要熟悉业务知识，还得懂那么一点心理学。 　　现在不是讲究终身学习嘛，即便是社会人也是学生，眼前的许爱萍，陈敏便是把她当做了学生来看，当然，她并非是自己教过的学生。 　　一个漂亮聪明不熟悉的学生，欣赏但并不会贸然靠近，这些并不妨碍陈敏研究她。 　　许爱萍没说话，她拿着小匙搅动咖啡，眼角眉梢带着几分嘲弄。 　　“看不惯又能怎么样？杀了他眼不见心净？世界上那么多看不惯的人，杀得过来吗？再说了，有法律约束着，能杀吗？” 　　“当老师的就是不一样，这么多大道理，要是在美国，你可以去当一个演讲家，或者一个政客，去参与竞选。”她请笑了声，眼角细微的皱纹似乎都带着优雅，“对，你应该去美国的。” 　　陈敏还能听不出这人是在嘲笑自己吗？ 　　当老师的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会把自己在学校的那些带回家里，把家里变成第二个课堂。 　　家是什么地方？书上说的家是温暖的港湾，不是严肃纪律的课堂。 　　老教师似乎就犯了这个毛病，以至于当初跟儿子女儿有些不亲近。 　　现在许爱萍也是在嘲笑自己这一点，能说会道舌灿如莲，就算是退休后还这么一箩筐的道理，可不是该去美国忽悠人？而不是在国内，在咖啡厅里，跟一个比自己还要大几岁的人说这些没边没沿的大道理。 　　“知道你跟大钧的日子为什么过不下去吗？”陈敏身子稍稍向前，她这话惹得原本脸上还有笑意的许爱萍神色严肃起来，一双眼睛也是盯着陈敏，似乎等她说出个子丑寅卯。 　　“法律约束着你不能随便杀人，哦，应该说是不能杀人。而家庭这个概念也是有束缚力的，它无声的提醒着人，你是家庭的一员，你应该为这个家庭做出努力，这种努力不单是包括事业上的，还有夫妻双方的包容宽恕。”看着对面微微皱起的眉头，陈敏又是补充了一句，“而这么简单的一点你都做不到，我想你现在的婚姻，也并不幸福吧？” 　　陈敏大胆猜测，这也不是大乐透，猜中了也没什么奖金。不过面对许爱萍的挑衅，她总是得还击才是，眼下就是自己的还击。 　　看着许爱萍脸上神色变幻，陈敏知道，自己的确是说中了她的痛点。 　　她又是喝了一口水，“服务生，麻烦加点水。” 　　这个点的咖啡厅里人并不是很多，陈敏转头看到那边一桌情侣，男孩子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在游戏上的丰功伟绩，而女孩眼中则满是仰慕，时不时一句“真厉害”的感叹。 　　也许再过些时候，女孩满眼星星的仰慕会消失不见，她不再耐烦听男孩子整日里挂在嘴边的游戏。 　　人是变化成长着的，男孩想要保持这段关系甚至于更进一步，他也需要做出一定的让步。 　　有舍才能有得，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 　　可很多人就是不明白，或者说明白，但总是舍不得。 　　不想要付出就想得到，严重的如项爱莲、徐文德之流，再轻点的像之前的徐文珊。 　　“你跟之前也不一样了。”许爱萍笑了起来，之前的陈敏根本不会跟自己说那么多话，甚至于不会跟自己说话。她看到自己，就是这么看一眼，然后便离开。 　　那时候自己去看研新，她就这样，要么是去照看女儿，要么就是去那狭小的房间里备课，总之是想方设法避免跟自己说话，好像自己是病毒，不小心说句话就是能沾上似的。 　　“你比当初更加漂亮优雅。”陈敏这一句是真心实意的，她不了解许爱萍，但是对于这样一个年近六十岁还能保养的如此年轻的女人夸一句并不过分。 　　她看了下时间，这个小动作也是落入到许爱萍的眼中，她不由嘲讽起来，“都退休的人了，还这么忙吗？” 　　陈敏轻描淡写，“不关你的事，还有十分钟，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欣赏许爱萍归欣赏，陈敏怼的时候也不匡多让。 　　许爱萍一时间觉得是自己错觉，这江山易改禀性难移，陈敏怎么可能和之前不一样呢？ 　　跟卫大钧一样，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所以这两人才能臭味相投的过下去。 　　“我这次回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要看看儿子，研新家那是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以来，陈敏从没有听卫研新甚至徐文珊提及过许爱萍这个人，就在刚才在卫研新家，他对许爱萍的态度自己是瞧在眼里的，陈敏不清楚这对母子之间的事情，不过她也不会就这么说什么。 　　“儿子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至于怎么回事，你问研新不是更好？”陈敏笑了笑，“我跟你不一样，将来还得指望着这孩子给养老呢，所以还是不要得罪他。”她随口扯谎，只是许爱萍并不知道真相，原本还维持着的优雅面目顿时不见了踪影，“那是我儿子，凭什么给你养老？” 　　那边高谈阔论的男孩子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给打断了思绪，有些诧异地往这边看了过来。 　　陈敏冲着两人笑了笑，表示不好意思。 　　女孩子目光却还是留恋在许爱萍身上，至于那好奇成分究竟包括什么，陈敏没去探究。 　　“这话你不妨去对研新说，不过那前提也是你能再进的了他家门才是。”陈敏把钱留在桌上，“你刚回国，这咖啡算我请的，尽地主之谊。” 　　许爱萍看着桌上的钱愣了下，隔了几秒钟她才追了出去。 　　“你什么意思？”许爱萍个头比陈敏要高一些，而且穿着高跟鞋更是有些俯视众生的错觉。 　　陈敏觉得这人听不懂人话，“一个你不管不问二十多年的孩子，他现在成家立业了需要你再来插手吗？你凭什么插手，就因为当初你把他生下来后给他一个噩梦般的童年，为了你的一己之私把他丢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为了你的成就感所以就可以指手画脚他的家庭？你以为你是谁？” 　　看着许爱萍那错愕、惊讶，甚至于还带着一丝恼恨的神色，陈敏觉得这些话她是听懂了的。 　　“他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能处理不好这些问题？用得着你来指点江山？别冠冕堂皇的说什么那是我儿子，我关心他不是应该的吗？你要是早就关心，之前怎么不关心？现在空闲了有时间了，便是借着关心儿子打发时间消磨精力，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你是把他当儿子还是当小猫小狗，开心了就逗一下，不开心就丢到一旁他是死是活？” 　　陈敏最后一句话没说出来——难怪卫大钧会跟你过不下去。这话杀伤力太大，她犹豫了一下就没再说。 　　许爱萍站在那里，外面天气很热，以至于站在太阳底下额头上很快就是一层薄薄的汗珠。 　　她看着那撑着太阳伞离开的人，眼神中透着不甘，“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没我这个亲妈根本就没他！” 　　声音从背后传来，陈敏知道许爱萍不会因为自己这一通骂就收手的。 　　她是依旧优雅不假，可是那皮囊下面是一个疯子。 　　不过卫研新那边的事情已经进入了司法程序阶段，许爱萍就算是再有心思，她还能干预司法公正不成？ 　　顶多就是学学项爱莲骚扰卫研新罢了，那就当锻炼卫研新的承受能力了，生活原本就诸多磨难，年轻时见的多了，上了年纪那也就轻松了些。 　　陈敏按照既定计划去了超市买菜，正好跟下了班的刘瑜一块到了小区门口。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吃午饭了。”他接到了卫研新的电话，大致了解到一个情况——卫叔的前妻回来了，原因不详。而卫研新电话的意思很简单，不方便问老太太是不是跟许爱萍在一起，所以就让自己确定下。 　　刘瑜还能怎么确定呀？回家确定下呗。 　　要是不在家，那自己就电话问一下。 　　这个时间点刚好碰上，那不是超市搞促销排队时间长就是跟卫叔的前妻进行了双方不友好会谈，刘瑜试探性的问了句，很快就是得到了回复。 　　“我要是不回来，你喝西北风？”家里冰箱被她大扫除清理了个干净，她刚才在超市买菜拿回来了一小部分，剩下的过会儿有人送上门。 　　情况得到证实，刘瑜主动拎起了塑料袋，“怎么样？那阿姨还是疯子一个？” 　　陈敏听到这话看了眼刘瑜，“怎么说话呢？”她脸上带着些不赞同，不过心里还是同意刘瑜这说法的，许爱萍就是疯子一个。 　　项爱莲的疯狂是因为利益，本质重男轻女，觉得女儿过得好了理所当然的补贴儿子，伸手过长惹得徐文珊这个亲闺女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反抗。 　　而许爱萍的疯狂则是因为控制欲，或者说骨子里都在作祟当初老教师怀着卫瑾的时候把卫研新丢过来，实在是不安好心。刘瑜到来是因为他爸没了，无家可归只能回到亲妈这边，而卫研新的抚养权归还更大成分是许爱萍捣乱，她不见得卫大钧过得好，所以就给这个重组小家庭增加困扰。 　　这人的疯，说是带着几分歹毒都不为过。 　　这么一想，陈敏都觉得卫研新挺可怜的，遇到个不靠谱的亲妈，好不容易摆脱了，结果又是遇上个不靠谱的丈母娘。许爱萍也不知道给他留下了什么童年阴影，不然的话卫研新怎么会是现在这个脾气？ 　　孩童时代对人的影响实在是太过于深刻，这一点陈敏深有体会。 　　电梯里就母子两人，刘瑜也就没避讳什么，“说她疯子还委屈她了？话说她这次为什么回来，不是在国外过得好好的，还嫁了个富翁，总不能是那富翁破产了吧？” 　　刘瑜这话绝对是幸灾乐祸，陈敏有些好奇，她特别想要扒开刘瑜的脑袋看看，这人都知道些什么，怎么感觉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要不你去打听打听？”她哪里知道许爱萍的现任老公破产了没有，她对于这些一无所知。 　　“我闲的。”刘瑜觉得老太太一点意思都没有，“你不好好打听，万一到时候人家找你麻烦，你怎么应对呀？” 　　对于刘瑜的担心，陈敏笑着说道：“她闲的。”人家明摆着是冲儿子回来的，没事找她麻烦干什么？要是卫大钧还活着，许爱萍兴许会来恶心自己一把，可这人都死了，她拿什么恶心？ 　　刘瑜顿时无话可说，老太太“记性”是不好了，可这呛人的本事依旧一流。 　　中午的时候他换着做了个新菜色，不过明显这做新菜的手艺还不怎么成熟，“街道这边不是嚷嚷着有活动吗，什么活动？你参加了没有。”他记得今天上午在研究所里听人提了这么一嘴。 　　“什么社区舞蹈大赛，我没参加。”陈敏现在生活也很充实，用不着参加这活动来丰富退休后生活，至于和谐邻里关系什么的。 　　她直接去楼下健身器材那边一坐，不一样能敦亲睦邻和谐邻里吗？何况她的确不擅长跳舞，唱歌可以，她完全够麦霸资格。 　　刘瑜听到这么个名目也是皱了下眉头，“不参加挺好的。”就这四肢不协调的，参加了还不够打击自信心的，还是研究她的明史比较好。 　　陈敏这几天也一直跟高维联系，主要是就培训讲解员的事情进行沟通，在健身馆被嫁女心切的阿姨大妈盯了几天后，高维发现花钱也不见得能买安静之后很少再去学游泳了。 　　他们正好约的是去Z大面谈，顺带着约定一下给学生做培训的事情。 　　陈敏拉着来文丽一起过去的，“反正你也没什么事情要做，正好陪着我去Z大看看，听说学校风景不错，看到年轻的孩子也能散散心。”她还是觉得来文丽可以去文化展当当志愿者，当当模特也可以呀？ 　　这次的来文丽并没有像之前那么抗拒，主要是她跟女儿打电话说了这件事后，女儿那边觉得她可以去尝试尝试，就当是丰富业余生活了。 　　“我怕耽误陈老师您时间。”她性格有点内向，习惯了事情往肚子里咽，对于陈敏的热情很是感激却又是有些担心，担心自己做的不好给陈敏惹麻烦。 　　“都退休了哪来的耽误时间？”陈敏笑了起来，“我现在别的没有，就是有时间。对了来老师，你有驾照没？”老教师没考驾照，因为住的地方距离学校一直不怎么远，所以就没考驾照。 　　“有。”来文丽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暗淡了些，“就是拿到后就丢在那里积灰了，也没用过。” 　　“我打算过段时间去考个驾照，你考过了正好，跟我说说哪个驾校好些。”陈敏当初也是有证的人，不过跟来文丽一样情况，甚至更糟糕些——她连车都没有。 　　那些为了考试学的东西早就忘得差不多了，现在打算再考个，不过还是得先打听下驾校比较好。 　　“我也忘了叫什么名字了，等回家后再给你找找看。”来文丽神色中带着些躲闪，陈敏并没有注意到，“陈老师怎么想着考这个了？” 　　“我想过段时间等清闲了能不能去自驾游。”这是她大学时代做的白日梦，现在有机会也有时间，陈敏觉得还是可以尝试下的。 　　开着辆车四处走走看看，集邮祖国大好山河大江南北。现在这身子板还能支撑得住，她又是有在游泳健身，所以不想浪费这机会，当然，这些大前提是得先拿到驾照再说。 　　“您可真是有梦想。”来文丽有些羡慕，她比陈敏还小了几岁，而且也拿了驾照有段时间了，却没有这心思了。 　　陈敏多少有些兴奋，“其实咱们可以一起呀，反正退休后都挺闲的，正好忙完这个。”那时候官司也差不多结束了，时间一下子空出来，陈敏觉得挺好的。 　　要是能拉着来文丽一块，有个作伴的也挺好。 　　毕业的时候有过毕业旅行，跟同学一起去的，不过那不算是太美好的记忆。年轻脾气比较火爆点，旅行又容易让人疲倦，所以不免有些争执，破坏了毕业旅行的美好。 　　不过现在不一样的，上了年纪的人，脾气多少温和了许多，再加上来文丽是个脾气再温和不过的，陈敏觉得她们搭档一块去弄个自驾游还是可以的。 　　出租车到了Z大放下两个人，陈敏根据高维给自己的微信定位走，“说不定咱们还能成个老网红呢。”她说着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这剩下的几十年玩的开心最重要，至于网红不网红的关系不是那么大。 　　来文丽也是跟着笑了起来，“那也得您先考下驾照再说。”说不定到时候开车的恐惧占据了所有的神经，陈敏根本不敢自驾游了。 　　而且还有一年的实习期，上高速不是说着玩的，这时间一蹉跎，到时候这心思自然而然就是淡了下来。所以她没有泼陈敏的冷水，而是绕到了最基本的前提上。 　　“也是，那你回去后记得跟我说哪个驾校。” 　　Z大校园占地面积很大，因为正好到了第三四节课的时候，校园里到处都是自行车。 　　街上盛行的小黄车之类的倒是没见多少，大概是自行车属于Z大学子必备工具，所以不需要小黄车、摩拜单车之类的。 　　陈敏和来文丽一路过去，终于到了Z大文学院的办公大楼，陈敏问人找到了高维的办公室。 　　“请进。”里面传出来的声音让陈敏愣了一下，好像是有点耳熟，可又有些对不上号。 　　她推门进了去，看着冲自己走来的黑长直，陈敏怔了下。 　　自己没听错，的确是耳熟得很。毕竟大学时代自己听了这声音四年，上课能听得到，在宿舍也是能听得到。 　　不过这一刻浮现在陈敏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是，她特别想要提问关华华同学，当初嚷嚷着博士辛苦读个研就行的人，怎么就这么想不开的读了博士？ 　　难道看着高维的脸，读博再多的辛苦也都不算一回事？ 第45章 全款学区房 　　“您是陈老师对吧？”关华华觉得有些不对劲, 老板不是说会有一位陈老师过来吗？怎么来了两位阿姨？ 　　还有，前面的这个阿姨怎么这样看着她，那眼神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关华华摸了下自己的脸, 应该没有什么呀？ 　　陈敏也是回过神来, 她是真没想到，关华华读了高维的研究生也就罢了, 还要硕士博士都读个遍。 　　“哦, 是我, 陈敏, 耳东陈, 才思敏捷的敏。”她是故意的，便是这自我介绍的方式也跟自己之前一模一样。 　　果然关华华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眼中一闪而逝了一丝伤感，“正巧，陈老师跟我一个同学重名。” 　　“是吗？”陈敏假装惊讶，“那她也在读高老师的博士吗？怎么高老师也不跟我说一声。” 　　“没有没有。”关华华连忙摆手，“哦，看我这记性, 陈老师你叫我小关或者华华都行, 我老板一二节有课, 下了课马上过来。陈老师您喝什么茶？”她看向了来文丽, “这位老师您怎么称呼？” 　　“哦，我不是老师，我是陪着陈老师一起过来玩的。”来文丽连连摆手。 　　“这样啊, 阿姨您也坐，我给您倒茶。” 　　高维的办公室并不是很宽敞，办公室里除了一张办公桌，一张会议桌，最多的就是书柜了，摆了有三面墙。 　　北面墙上有门，所以柜子小了些，放的也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就有茶叶，不像是东西两面墙上的书柜里放的全都是书。 　　“我喝白开水就行，文丽你喝什么？”陈敏觉得来文丽有些拘谨，好像还有点坐不住的样子，真不知道她之前工作的时候是怎么个样子，总不能跟同事相处时也这么拘谨吧？ 　　“我随意就行。”来文丽笑得腼腆，她看着书柜，有些惊叹中文系老师的阅读量。 　　关华华觉得真的是缘分，“陈老师您也习惯喝白开水吗？我那同学也是的，而且她也是人民教师。” 　　“是吗？”陈敏配合着惊讶了下，“她也在省城吗？” 　　“没有。”跟一个年龄有点大的人提同名的年轻人意外去世到底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关华华借着倒水岔开了这个话题，“阿姨，您喝绿茶行吗？我老板这里有上好的绿茶，说是今年的雨前龙井。” 　　来文丽连忙拒绝，“还是不要了。”她一过来就喝人家珍藏的雨前龙井不太好。 　　“没关系的，老板说了让我好好招待你们。”关华华相当会变通的，她一开始要招待的只有陈……陈老师而已，至于这位陈老师带来的客人，她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反正一并招待了就是。 　　水稍微加热就又是沸腾起来，关华华颇是熟练的冲茶，很快就是完工。 　　陈敏对于这老同学还是有些好奇的，“小关，你博士快毕业了吧？”她看视频公开课知道高维是大四刚开学那会儿，这一眨眼七年过去了，关华华要不是硕博连读今年怎么着也是博三了，快要毕业了吧？虽说是大学时代舍友，不过毕业后联系还真不算多，今天这还是毕业后陈敏第一次看到关华华，只不过物是人非。 　　“陈老师您怎么知道我读博士的？我长得有这么老吗？”关华华笑着问了一句。 　　陈敏脑子反应快，“我之前看过你导师的论文。” 　　研究生发论文带着导师那是约定成俗的惯例，而且也有作者的相关介绍。关华华听到这话多少有些明白为什么老板会找这位陈老师给学妹们培训了，别看人家是中学老师，可这份劲头不比大学里的一些老师差。 　　“陈老师您跟我们老板都能成忘年交了，您也在研究红学还是……” 　　“白学。” 　　陈敏这话让关华华一愣，有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而来文丽也是好奇，“陈老师，白学是什么？”头些年百家讲坛风靡全国，她这个不喜欢看名著的也知道有这么一门学问叫做红学，可什么叫白学？ 　　关华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没想到陈老师您还有这爱好。”她师妹就有个白学家，今年元旦她们这些人吃饭的时候，没少跟自己玩那些梗。 　　关华华对二次元不是很感兴趣，不过也知道这么个概念。让她没想到的是，陈老师这都退休了，还……还能这么潮流。 　　佩服，实在是佩服。 　　陈敏笑了起来，“就是当初班上遇到两个调皮的学生，所以较劲研究了下。”初中生中二起来不好管，陈敏是对症下药，知道有几个喜欢白色相簿，那她也去研究，用他们引以为傲的理论说服他们，这效果还不错，起码那几个调皮的不敢再在她的课堂上高谈阔论那些有的没的。 　　她正说着，高维推门进了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学生，一男一女。 　　“高教授您就答应嘛，这也是我们文学社最后一个活动了，大家都想听您做一期论坛，就半个小时，绝对不耽误您时间。”女孩子口音糯糯的，陈敏恍惚想起了大学时代，不过她那时候还有些灰头土脸的，除了青春无敌，好像也没别的多余的东西了。 　　“半个小时讲不出来什么内容。”高维冲着陈敏歉意一笑，然后正色跟两个学生说道：“而时间长了，就连我自己都烦，是没办法达到效果的，你们若是想要了解这方面的内容，网络上的公开课中有整个课程，系统又全面。” 　　这已经不算是婉拒了，简直是直接拒绝。 　　女孩子脸上有些挂不住，还带着几分明显的失望，一旁的男生也是神色悻然，“那打扰高教授了。” 　　看着离开的两个人，关华华忍不住调侃了起来，“老板，文学社也不容易，你就不能发发慈悲？” 　　这么狠心拒绝人家小姑娘，难怪都一把年纪了还没有对象。 　　高维笑了笑，“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瞧瞧。”他看向陈敏，“不好意思，让陈老师久等了。这位是来老师吧，您好，我是高维。” 　　陈老师微信跟自己说会带一个人过来，高维不太清楚这个来老师的来历，不过还是热情打了招呼。 　　“高教授您好。”来文丽的笑容都带着几分拘谨，不过这次没有像刚才那样坐不住，陈敏觉得来文丽真的挺有意思的。 　　她跟高维寒暄起来，“没关系，我正跟小关聊得开心。” 　　关华华说道：“老师，刚才陈老师还跟我聊白学，我觉得你可以用红学跟她切磋一下。” 　　高维闻言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他先跟学生交代事情，“有机会再说，你的论文我看的差不多了，下午的时候给你发过去，你看着批注再作调整，先忙去吧。” 　　关华华今天就是为论文的事情过来的，如今算是有了回音，她心里头也是安稳了不少，“谢谢老师，那我先走了，陈老师再见、来老师再见。” 　　陈敏注意到，刚才高维说论文时，关华华这脸上一下子就是紧张起来，听到后半句这才微微放松，看来这个博士读的也是相当辛苦。 　　不过人能够为自己喜欢的而奋斗，也挺好的，看关华华比大学时代精干了不少，陈敏觉得她起码满意现在的生活，偶尔的提心吊胆也可以当做是生活的情趣，乐享其中。 　　这次来Z大是有正事商量，高维也不多做废话，“……我知道这个工作是有点多，不过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差不多分了这几块，陈老师您看看这个。”他把自己之前整理出来的规划给了陈敏，连带着来文丽这也有一份。 　　陈敏其实也有做计划，上面下达的通知就给了一个小范围，打个比方来说，上面的文件给的是高考大纲的目录，而高维这个就是把整个高考大纲给了自己，甚至于这个规划书上面还有做笔记，显然是后来在看的时候又是做了补充。 　　把整个规划书看了一遍，陈敏觉得高维年纪轻轻就能评上教授绝对是名副其实，比自己这个中学教师的水平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这就是一个参考，陈老师您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随时调整。”他就是希望能通过这个规划书尽可能的减少陈敏的工作内容，毕竟陈老师年纪大了些，不像是自己那么能熬。 　　“挺好的，有高老师你这个规划打底，我这回去做培训课件也轻松了不少。”陈敏笑了起来。 　　高维是个细致的人，又是过了一遍内容，跟陈敏确定了下来，这才是结束这个小会议。 　　这一折腾，已经到了饭点。 　　“我又啰嗦了，正好到了吃饭的时候，我请陈老师来老师你们吃顿便饭，不知道两位赏不赏脸？” 　　来文丽以陈敏马首是瞻，她没吭声，要是陈敏想答应，自己倒是拒绝了，这似乎有些不好看。 　　这位高老师很是有意思一个人，她过去没接触过大学教授这个人群，只是听儿女们说过他们学校里的教授，没想到这位高教授年轻又是风趣，一点都不像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搞文学研究的迂腐老头。 　　“那就让高老师你破费了，早就听说Z大的伙食不错。” 　　高维听到这话脸上笑意微微一僵，陈敏注意到他这个神色愣了下，总不能老教师吃过Z大的食堂吧？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老年痴呆又发作了，又发作了。 　　陈敏假装没看到高维那神色，跟来文丽小声说了起来。 　　高维看着有说有笑的人，他要是没记错，三年前省城的全体中学老师进行暑期培训，就是在Z大进行的，而这其中就是有陈敏。 　　看样子，好像陈老师这病情比自己想象中要严重的多。他特意咨询了同学，想着可以通过增加一些社会活动减缓这位老教师的记忆衰退进程，不过现在看来问题还要更复杂些。 　　陈敏假装不知道高维在想些什么，她已经这样了就得把这个谎给圆下去，“高老师，高老师？”喊了出神的人两句，陈敏调侃道：“你该不会是怕我跟来老师把你给吃穷吧？” 　　“怎么会？”看着眼前这个谈笑风生的人，高维觉得自己也是钻进了牛角尖，有些事情忘了就忘了吧，起码现在陈老师过得还挺好，整个精神状态还有心情也都不错，说不定会出现奇迹呢？ 　　Z大占地面积很大，食堂也有好几个，高维没有带陈敏她们去小食堂那边——Z大有不成文的惯例，一般教职工家属过来都是去小食堂招待。 　　其实他原本也打算带陈敏她们去小食堂，那边清净，正好也能再说说这次文化展的事情。不过陈敏挺想要看看现在大学生的生活状态，尊重老教师的意见，高维就是带着她们两个去了Z大最大的食堂，也是学生们的驻扎地。 　　因为是饭点的缘故，一路上高维都在跟学生打招呼。 　　来文丽轻轻扯了下陈敏的胳膊，“这位高教授很受学生欢迎，跟我想象的大学教授一点都不一样。” 　　陈敏笑了起来，“是呀。” 　　漂亮是一种资本，帅哥美女到哪里都受欢迎。 　　在大学校园里，才华就又是另一个重要资本。她大学时候那教政治课的老头其貌不扬，就因为满腹诗书言之有物，枯燥无味的政治课都能被他讲得风趣幽默，受到全校师生的一致好评。 　　何况高维这是差不多两样齐备，再加上在大学教授圈子里他是绝对的年轻人，受学生欢迎并不奇怪。 　　“高教授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怎么这是你家里来人了，没去小食堂那边呀？”说话的是个中年胖子，浑身散发着国有特色的中年油腻。 　　高维连忙解释了一句，“不是，这是我请来帮忙的两位老师。” 　　“我就说嘛，这两位老师看着这么年轻，也不像是你妈。” 　　陈敏听到中年胖子这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有两个妈呀？ 　　高维被说了个不好意思，“陈老师来老师，这是法学院的焦教授。” 　　陈敏跟这焦老师打招呼，好在这焦老师是吃完了午饭要离开食堂，不然陈敏还真害怕这焦老师自来熟的跟他们拼桌。 　　打了菜先是坐下来的来文丽对陈敏抒发了自己最新的感想，“刚才那位焦教授可真不像是大学教授。” 　　她刻板印象中的大学教授虽然迂腐，可浑身也散发着读书人的气质，那位焦教授穿得花里胡哨的不说，还胖的像是个肉团，不像是大学教授，倒像是卖猪肉的肉店老板。 　　“那你是见过我……”陈敏刚想要说自己大学的政治课老师，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我认识的一个老教授，五十多岁的人，你在他身上永远能找到彩虹。” 　　刚才这焦教授比起她那政治课老师，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是吗？”来文丽有些惊讶。 　　她们正说着，高维拿了两盘水果和蛋糕过来。 　　“高老师您太客气了。”来文丽看着这一桌子菜还有水果点心，她觉得实在是让人破费了，关键是吃不完呀。 　　“应该的。”高维忙活完终于能坐下吃饭，“我这不开给来老师您工资，您能帮忙，我请顿饭不是应该的吗？” 　　早前陈老师跟他说了来文丽的事情，他觉得挺好的。正好那段时间陈老师也得来回跑，这上了年龄的人要是能有个照应那是再好不过了。而且他觉得陈老师眼光的确很好，来文丽穿着旗袍的确是很有那种味道，虽然不是明艳大方那一款的，可也没人规定穿旗袍的就得明艳大方。 　　只要衣服选的符合人的气质，那比什么都强。 　　从Z大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陈敏这周用来做培训课件，剩下两周就是给那些大学生志愿者做培训，然后到了七月份那些孩子上岗，她也就完成现阶段的工作了。 　　中午被放了鸽子的刘瑜下了班后过来瞧了眼，顺带着让陈敏多做两个荷包蛋，“我要糖心的，别煎过了。” 　　向来都是厨师长的人摇身一变成了点餐的，这种角色转变让刘瑜懒洋洋的窝在沙发上，“Z大伙食比头两年好点了吧？” 　　陈敏听到这话愣了下，果然老教师是去过Z大的，她搜罗了一下自己的记忆，最后还是定格在卫大钧的日记本上。 　　貌似是有这么一段，说是老教师暑假参加业务培训，不过卫大钧日记本里很多思念，想起来陈敏都觉得肉麻的思念之情，她也就没注意培训地点是哪里。 　　难道说就是Z大？ 　　结合着今天中午高维的表现，陈敏觉得自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好多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怎么又过来了。”下班早点回去歇着不挺好的吗，非要这么折腾一趟证明自己年轻还是怎么着？ 　　“这不是来跟您报告消息吗？知道我今天中午跟谁一块吃的饭不？”他学单位里的同事说话，倒装句玩得顺溜。 　　“谁呀？”陈敏把煎好了的鸡蛋香肠拿出来，桌上还有一个清炒的西蓝花。 　　刘瑜在那里盛粥，“你猜猜，给你三次机会。” 　　“不猜。”陈敏不怎么配合工作，“爱说不说。”她今天脑子已经不怎么够用了，没工夫陪刘瑜玩这猜谜游戏。 　　“没意思。”刘瑜有些嫌弃，“许爱萍。”他直接把答案告诉了陈敏，并不意外的发现自家老太太好像对这个女人去找自己并不奇怪。 　　“她找你打听你大哥的事？”许爱萍比那个亲家母可是聪明多了，知道曲线救国。不过她不看好许爱萍的这次约谈，找刘瑜了解情况跟踢铁板没什么区别。 　　“你倒是了解她。”刘瑜吃了两口粥又是把一个荷包蛋吃完这才是慢慢说了起来，“是这么个目的，不过人家玩迂回是高手，先是问我工作情况，又是问我对家庭的看法，绕了半天这才是说到了大哥的事情上，不过有件事你想破脑瓜子也猜不到。” 　　看着一脸神秘兮兮贱嗖嗖的人，陈敏继续打消他的积极性，“那我就不猜了，你直接说。” 　　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抽出纸巾来抹了一把嘴，刘瑜把团成了球的纸巾精准投入垃圾桶里，“她说要给睿睿买套学区房。” 　　陈敏刚才还真是猜测了一番，不过刘瑜说的这个她还真没猜到。 　　“那可真是财大气粗。”卫子睿现在还是小布丁一个，想要给他买房子那就得全款，当然这房子也是要有卫研新这个监护人的名字才是。 　　“可不是吗？我觉得她就是特意去欣赏你儿子我那错愕又是羡慕的神色的，你说要不我也结婚，你给我那未出生的闺女儿子也买套学区房，让我甩她一脸去？”刘瑜说的一本正经，陈敏也认真答复，“行呀，你要是今年春节前结婚生了孩子，我拿年底的分红给你闺女儿子买学区房。” 　　“是亲妈吗？”现在都六月了，他总不能今天找了媳妇造人，为了个学区房就赶着趟让孩子早产出生吧？ 　　这老太太一点都不幽默。 　　“说正经的，人都不嫌钱多，大哥我倒是不担心，不过这富婆要是找到睿睿他妈，我可就不敢保证了。”刘瑜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不是他恶意揣度徐文珊，可这位嫂子的确不是那么让人放心。 　　当然，大部分人在金钱诱惑下都会动摇。可问题在于卫研新跟许爱萍这个亲妈是注定吃不到一个锅里去的，徐文珊一旦动摇了，那原本好不容易维持住的小家庭，怕是真要崩了。 　　而且他敢打包票，这要是崩了，就绝对没有再和好的可能性。 　　这就跟卫研新跟许爱萍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一个样，他这个大哥平日里脾气很好，可真要是碰到他底线，那可是比谁都狠心。 　　刘瑜的担心陈敏明白，那可是学区房，看刘瑜这模样，估计许爱萍说的还是省城最好的学区房，那可是大几百万才能拿下。 　　这么一大笔钱，没几个人能不动心。 　　再说了，那是人家当奶奶的一片心意，给亲孙子买的房子，又不是靠偷靠抢的，要了也不是什么罪过。 　　可问题在于，卫研新的态度。刘瑜远比自己了解卫研新，看他这神色，估摸着卫研新恨不得永远不用见许爱萍，也不会接受这房子。 　　“对了，她之所以想要买房子，是因为知道大哥最近刚买了房子。”刘瑜又是补充了一句，“这人还真是挺有能量的，这些事情都打听的一清二楚，她FBI的吗？” 　　陈敏没心情笑，卫研新现在买这房子是按揭，许爱萍打听清楚后就抛了一个全款学区房过来，这馅饼太大太具有诱惑力，还真是…… 　　唯恐天下不乱。 第46章 徐文珊求助 　　饭桌上的两人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 好一会儿陈敏才开口说道：“那你说她找你什么意思？就为了让你羡慕嫉妒恨？然后跟我闹翻脸？” 　　她怀着最大的恶意来揣度许爱萍，然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女人就是个疯子，保养的很好的疯子。 　　卫研新跟徐文珊的婚姻本来就因为项爱莲折腾的岌岌可危, 现在这个亲妈再拿这么个大几百万来搅和, 她想不出除了想要这两口子离婚，许爱萍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拿房产证换离婚证, 这人不是疯子是什么？ 　　“谁知道呢？”他又不是许爱萍肚子里的蛔虫, 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至于自己有什么好羡慕嫉妒恨的, 就算是卫叔当初不留给他房子, 他过两年做出点成果来也是能折腾出个小房子。 　　人是不怕钱多不假, 可是他从小就知道一个道理，自己挣的钱怎么花都是舒坦的，天上掉的馅饼说不定里面就掺着石头子，不小心会崩了牙呢。 　　他羡慕嫉妒恨谈不上，跟自家老太太闹翻脸更不至于。 　　“我是觉得这人恨不得天下大乱，要不要提醒一声？” 　　刘瑜说的提醒，是提醒卫研新和徐文珊。理论上分析，许爱萍还没有找这两人谈这件事。至于许爱萍到底什么个脑回路, 一般人还真是想不明白。 　　陈敏觉得这西蓝花做的不好吃, 她炝得有点过了, “你这么不相信睿睿他妈？” 　　刘瑜听到这话鼻孔出气, “那您扪心自问，您信得过吗？” 　　陈敏一时间无语，她也有点信不过。毕竟许爱萍这理由实在是太完美了——给孙子买的学区房, 徐文珊接受没有任何不妥，除了会惹怒卫研新外。 　　“说不定呢？”这动摇人心的话陈敏还是没说，“说不定你的脸会肿成猪头的，愿意提醒就提醒吧，不过你想想该怎么说。” 　　拿钱去考验人，许爱萍可真是个地地道道的疯子。 　　刘瑜觉得这是个难题，有那么一瞬间他都在怀疑许爱萍该不会是声东击西吧，先跟自己说这事，借着自己这张嘴把事情跟大哥他们说了，到最后许爱萍再耍个假把式，把他们兄弟感情给离间了。 　　这个逻辑没毛病。 　　只不过刘瑜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许爱萍应该不至于这么神经病。 　　他咬了口荷包蛋，下一秒就是把那荷包蛋又丢回了盘子里，“您这手也太不稳当了吧，这得放了多少盐呀？”他就吃了那么一点，没把他给齁死。 　　“年纪大了年纪大了，下次还是你来掌勺，我远离厨房。”陈敏趁机甩锅，她也要远离厨房油烟，让自己漂漂亮亮的老去。 　　…… 　　许爱萍的事情刘瑜是怎么跟卫研新和徐文珊说的，陈敏没再管，她能管得了一时可管不了一辈子，再者说这归根到底是他们小两口的事情，顶多再加上卫研新亲妈一个，跟自己还真没啥关系。 　　她避嫌还来不及，这事还是不掺和的好。 　　再说了，她也有正经事要忙，把自己这培训方案做好了，不丢老教师的人败坏了她的名声，这才是当务之急。 　　刘瑜也没再提这件事，中午陪陈敏吃饭的时候倒是说起了单位里的事情。 　　因为赶上高校大学生毕业，年前省研究所就开始招聘，如今七月初正好新员工入职，可是把研究所里弄得一阵热闹。 　　“漂亮的女孩子？多漂亮。”陈敏有些好奇，“有照片没？” 　　“没。”刘瑜觉得老太太现在越来越不正经了，尤其是那眼神，活脱脱的在问他是不是对这新入职的女孩有意思，他明明是在说其他人献殷勤好不好？ 　　“您要是实在想见见，那下午的时候跟我去一趟。” 　　“那还是算了。”她至于为了看漂亮女孩子特意去研究所一趟吗？不过看刘瑜这模样，估计就是跟自己吐槽那几个不靠谱的男同事，他自己没什么意思的。 　　“对了，你说那个小汪，现在谁带着她呀？”卫大钧的日记本上有说过，而且一般企事业单位都有这么个不成文的规定，新入职员工会有老员工带着，也就是传说中的师傅。 　　“哦，罗永岷呀，她在罗永岷那一组。”刘瑜说完之后也是笑了起来，“罗永岷这两年也没怎么带新人了，今年可真是稀奇。” 　　“这有什么奇怪的，长得好的招人待见，男的女的都一样。他带着那小汪不更好？起码这个结了婚的不会趁机对人家女孩子动手动脚吧？” 　　“你说的倒也是。”刘瑜就把这事当笑话一说，说完他吃点餐后水果也就该去上班了。 　　出门的时候，他正好看到墙角放着的电子秤，“妈，你最近多重呀？”说着刘瑜上去称了下，他是比四月份的时候胖了些，保持现在这个体重就行。 　　“不知道别问女人年龄体重吗？”陈敏把洗好了的梨子扔了过去，她最近肉眼可见的胖了，好在一直在游泳，所以身上长了的肉没成为肥肉赘肉，这一点陈敏还是很满意的。 　　老教师原本太瘦了，要是再稍微重几斤那是最好不过。 　　刘瑜被梨子砸的有点疼，不说就不说呗，至于这么狠吗？砸坏了他，往后谁给你做饭呀。 　　他嘟囔着去上班。 　　陈敏坐在沙发上吃梨看电视，她最近对着电脑的时间太长，得放松放松眼睛。 　　有段时间没看电视的人翻了一圈后也没找到什么好看的节目，换了好几个台之后陈敏觉得自己还是去书房跟电脑相爱相杀吧，门铃正巧响了。 　　她这次长了个心眼，透过猫眼先看了眼。 　　要是项爱莲、许爱萍谁的，直接奉行三不政策——不在家、不开门、不面对。 　　不过门外站着的人不是这些个难缠的，而是来文丽。 　　陈敏有些奇怪，连忙给来文丽开门请她进来。 　　“没打扰陈老师你工作吧？”来文丽今天穿着的是旗袍是一件复古的水墨画旗袍，显得她气质更是素雅，陈敏不由多看了一眼。 　　“没有没有，文丽今天你这身旗袍穿着真显年轻。”旗袍不挑年龄，有时候反倒是上了年纪的人穿着更有韵味。 　　这水墨画的复古旗袍陈敏也在网络上看到有年轻女孩子po出过照片，不过那些是改良了的旗袍，不如眼前一身地道。 　　这让陈敏想起了《花样年华》里的苏丽珍，那时候Maggie可真是风情万种。 　　来文丽腼腆一笑，她来找陈敏也是因为这件事。 　　“给我做一身？”陈敏听清楚了邻居的提议后，她有些错愕，“不用了不用了。”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来文丽今天还拎着个小布包，敢情那里面装的是量体裁衣的工具。 　　“没事的，反正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是做着玩。”来文丽对这件事还是坚持的，单是目测她大概也能看出陈敏的身材，不过想要把旗袍做好了，单单目测还是不够的，最好是量的细致些，这样做出来的旗袍最是合体。 　　平日里文静说话都不大声的人执拗起来也是很固执的，陈敏说不过她，最后只好有着来文丽来。 　　“我记得文丽你当初是在单位里做会计的，怎么还有这么个手艺？”做着玩，这要不是看到来文丽自己平日里就穿着各式各样的旗袍，陈敏真觉得这人是在说大话。 　　来文丽闻言笑了笑，“你也知道我们单位效益一直不太好，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就跟着厂子里的师傅学了这手艺，有时候给人做衣服赚个外快。”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之于来文丽，丈夫早逝，留下她跟一双儿女，她跟陈敏不一样，陈敏起码工作一直很稳定，可她工作的国企一直风雨飘摇，而且又是带着一双儿女，当时哪有几个人敢跟她重组家庭？这要是没孩子的那肯定不能再要孩子了，要是带着个孩子的，这家里一下子三个孩子，压力也未免太大了些。 　　就算来文丽长得弱弱小小的让人有保护欲，可也没几个人敢挺身而出。 　　起码往前去一二十年是这么个情况，倒是这些年她儿子女儿出息了，各自也都有了事业，倒是有离婚丧偶的老头对她表示了共度余生的愿望，不过这次主动权掌握在来文丽手里，她都没答应。 　　给陈敏量尺寸，来文丽一遍说着别人的故事似的说了起来，陈敏听得有几分难过。 　　来文丽之所以能住在研究所的家属院，也是有一些巧合因素。 　　当初省研究所集资盖房，选了这么一块地，原本这一片的居民肯定得进行安排，有的是拿了钱去了别的地方买房子，据说是因为觉得研究所这边研究的东西古怪，会危害人体健康所以离得远远的，有的则是继续留在这边。 　　也算是比较早的拆迁了，来文丽算是吃螃蟹的人，用丈夫留下的一套小公房换了现在一出大套三，再加上退休，日子过得也是安稳满意，这也是曾经那些老邻居想不到的。 　　“日子都往好里去，过去那些事情。”陈敏握住来文丽的手，她是跟来文丽说的，也是跟自己说的，“也就是忆苦思甜一番当作回忆就是了，千万别在里面较真。” 　　来文丽和她那个小男朋友的黄昏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没说，陈敏也知情识趣的没问，想着自己第一次见到来文丽那憔悴模样，想来也是一桩伤心事，她还是不要这么八卦的戳人伤疤的好。 　　“是呀，人得向前看。”来文丽笑了笑，“所以我往后多跟陈老师您学学。”她女儿佳佳也说了，让她可以多跟陈敏来往，这样不用这么寂寞。 　　人本身就是群居动物，总是那么独着不是那回事，尤其是上了年纪的。 　　难得有个不嫌弃自己，又是能带自己一起玩想着自己的，来文丽也是心怀感恩的人，别的她做不了，这给陈敏做一身旗袍还是力所能及的。 　　送走了来文丽，陈敏心情复杂了那么一两秒钟，然后又是埋头去干活。 　　她这几天比较忙，游泳是隔一天去一天，时间倒是比之前都长了些，现在差不多前后能有一个小时，而且月初去医院查体的时候，也是身体各项机能满分。 　　这让陈敏格外满意，身体健康吃嘛嘛香，再加上有钱在手，这样的日子她真不错。 　　到了七月的星期一，陈敏开始往返于Z大和家中，距离文化展开幕还有五天，这几天她需要给大学生志愿者进行培训工作，整理出来的相关资料她也发给了高维一份，毕竟到底有多少人参加培训这些情况都是高维来管的，陈敏只负责培训这一小部分。 　　不过正好赶巧了北京那边有学术会议，高维得出差，有些忙的外焦里嫩的意思，这边培训的事情便是交代了自己的几个研究生全程协助陈敏。 　　不过这次的研究生都是硕士，而年轻的女孩子跟陈敏聊着聊着就是把自己的师兄师姐全都出卖了。 　　“陈老师你说小关师姐呀？她现在忙着做毕业论文呢，估摸着这些天都在宿舍里闭关。” 　　陈敏也是从丘露这里知道，关华华原来是硕博连读，原本五年就可以结束的学业，愣是被她折腾了六年还没见影。高维并不是那种为难人的导师——你得给我写多少篇论文、你得帮着我带硕士、你得帮我做项目，不到七年时间底线不放人。关华华迟迟没有拿到毕业证完全是因为自己作的——她结婚怀孕生孩子，直接把时间耽误了。 　　一孕傻三年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起码在学术界有那么点至理名言的意思。读硕士博士期间生了孩子固然可以让自己找工作、工作后减免很多负担，可是对于学术研究是不负责任的，因为精力投入明显不够，关华华就是典型例子。 　　“其实我觉得小关师姐真的挺可惜的，这两年我们学校老校区那边还有招聘，要是小关师姐拿到了毕业证书，怎么着也能拿下那个岗位的。” 　　陈敏知道，丘露说的可惜的前提是关华华没有被生孩子耽误科研。 　　她有关注关华华发表的论文，读硕士那两年是高产期，等到了博士期间反倒是产量锐减，高维可是业内的大咖，带着他的名字发论文数量都能锐减，直接原因只能是在关华华身上。 　　要是没被结婚生子耽误时间，关华华顺利五年毕业，怎么着都是能有机会拿到老校区中文系讲师这个岗位的。虽说大学教师现在不像是早些年那么吃香，毕竟各行各业都有发展前景，只要努力做什么干什么都能有所收获，可听丘露这意思，关华华还是很想要留在Z大的。 　　然而时不我与，连续错过了两年机会，也不知道明年Z大老校区那边还会不会招人，人才引进的门槛会不会提高。 　　“也说不定你们小关师姐能有更好的前程呢？”陈敏只能这么说一句，说不定过了这村还有其他的店呢？ 　　“也是，小关师姐也挺厉害的，起码减肥挺厉害的，能对自己的肉这么狠的人，干什么事干不成？是吧，陈老师。”丘露有些婴儿肥，尤其是脸上明显，所以对于陈敏这身材很是羡慕。 　　她读书这么些年遇到的女老师，尤其是在大学这六年遇到的女老师，就没有几个注重身材管理的，还不如她家老板。 　　说着出租车也过来了，陈敏跟小姑娘说再见上了车。 　　今天下午是最后一堂培训课，讲完这一段她的工作就算是告一段落了，陈敏也可以去研究研究学车的事情。 　　其实这段时间学车很不凑巧，一方面是赶上高考结束这一波，另一方面就是大学生假期。当然，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天气太热，就算是打伞那也是防不住的大太阳。 　　说起高考的事情倒是让陈敏想起来一回事，她头两天忙，邱雯给她打电话她没接到，再回过去时小姑娘说没什么事了。陈敏当时忙得厉害也没注意，现在一想那可不正是高考报名那两天吗？ 　　邱雯找自己是咨询报名的事情？ 　　当然陈敏也给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毕竟她当初一直研究的是初升高的问题，高考报名相对远离自己的生活。 　　想了想，陈敏打电话给骆琳琳。 　　骆琳琳接电话倒是快，陈敏都觉得这人是手机不离手。 　　因为保送，骆琳琳的去向实在没什么担心的，说了两句后，陈敏直接切入正题。 　　“雯雯呀，她这次考得不是很理想，好像是理综出了点问题，之前我问她是再复习一年还是就这么算了，她也没跟我说。” 　　六月下旬的时候高考成绩正好出来，然后就是高考报志愿，现在志愿填报已经结束了。 　　“那再等等吧，我这段时间有些事情忙，都忘了你们成绩出来了。”虽说自己压根没带过这群孩子，不过她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对不住老教师，没能让她善始善终。 　　邱雯其实还有选择的机会，那就是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要是实在不满意，她还是可以选择再去复读一年。不过高四是一个很煎熬的时间段，很多人会选择回避就这么着了。 　　毕竟没几个人想要再重温高三，而且还是加强版的高三生活。 　　跟骆琳琳正聊着，有其他电话打进来，陈敏看了眼，她觉得有些不太好。 　　结束了跟骆琳琳的通话，陈敏接了徐文珊的电话，刚接通就是听到了一阵哭腔。 　　陈敏顿时头皮发麻，“怎么了，有什么话慢慢说，先别哭。” 　　怎么就哭了起来了，总不能徐文珊真做了糊涂事，弄得卫研新一不做二不休提了离婚吧？ 　　“陈姨，我实在是没辙了，你能不能帮帮我。”电话里不是说事的地方，而且徐文珊还止不住的哭了起来，这让陈敏脑子也发乱，她跟徐文珊约了个地方，约定二十分钟后见面，正好那时候徐文珊也下班了。 　　陈敏过去的时候徐文珊已经坐在那里了，一看就知道狠狠哭过一场，眼圈都是红的，就连脸上的妆都哭花了。 　　“怎么了？”陈敏忍不住问了句，“到底是什么事？” 　　她刚才也打电话给了刘瑜，主要是怕自己hold不住这场面，不过刘瑜还得过几分钟才能过来，他特意吩咐让自己慢点走，让徐文珊多等一会儿也没关系。 　　不过陈敏透过玻璃窗看着暗自抹眼泪的人，到底没忍住还是先进来了。 　　徐文珊原本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是啪叽一下落在了桌上，她也不顾平日里跟陈敏不亲近，一上来就是抓住了陈敏的手，“陈姨，这事只能你帮我了。” 　　陈敏被吓了一跳，不会真的跟自己猜的那样吧？不然徐文珊怎么还越哭越厉害了。 　　“有什么话你慢慢说，先喝口水冷静下。”她喊服务员端两杯白开水过来，“哦，一杯热点的加蜂蜜。”喝点甜的有助于帮人缓解心情。 　　徐文珊的心情好一会儿才算是缓解下来，陈敏看到玻璃窗外刘瑜急匆匆跑过来，冲着自己做了个手势，那意思是示意他坐在她们隔壁，先不露面。 　　有刘瑜在，陈敏微微松了口气，“到底什么事，研新跟你闹，闹别扭了？”陈敏斟酌了大半天才用这句话开场，她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词了。 　　“没，没有。”徐文珊依旧是抽抽搭搭的，半晌才说出这么句话。 　　不是跟卫研新闹矛盾，那是……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敏觉得跟徐文珊说话能急死个人，这打电话跟自己哭诉委屈的人是徐文珊，让她慢慢说又这么变成哑巴了的还是她徐文珊。这要是换个急性子的，还不得气死？ 　　陈敏觉得两杯水都该加蜂蜜的，她也需要缓解下心情。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研新好好的……” 　　她正说着，隔壁的脑袋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出来，陈敏愣了一下，就看到刘瑜过了来，站在她们这桌，“不知道你这么说一句停半天的能急死人呀？我那边工作都搁下了来处理你这破事，有话能不能快点说？没事的话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 　　得，刘瑜就是那急性子的人。陈敏往里挪了下，让刘瑜坐下。 　　徐文珊被他这么一顿说，眼泪又是落了下来。 　　陈敏心里暗叫不好，眼瞅着刘瑜又得小火山爆发，徐文珊开口了，“是我妈跟，跟他妈两个闹的事。” 第47章 亲妈丈母娘 　　“卧槽。”刘瑜一个没忍住顿时骂了一句脏话。 　　这两个惹事精面对面都能把周围十米弄得一片狼藉, 要是万一凑到一块，那…… 　　他转头看了眼自家老太太，“四个人才能凑一桌麻将, 要不你们三个老太太凑到一起斗个地主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她要是跟那俩人一起扑克, 扑克估计都能变成杀人的凶器。 　　“那么严肃干什么？这不是缓和气氛吗？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刘瑜认真起来, 他很是意外这丈母娘跟亲妈纠缠到一起去, 当然更意外的还是徐文珊。 　　许爱萍应该已经出手了, 看样子徐文珊是没接招。 　　不容易呀, 大几百万的诱惑都能抵抗住, 倒是自己小瞧了她了。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刘瑜才由暗转明，从隔壁冒头坐到这边来，不然他管徐文珊哭诉个鬼。 　　陈敏跟刘瑜一个想法，许爱萍是个傲气的人，跟她打交道的时候都一副纡尊降贵的模样，一开始自然是不会跟项爱莲有什么接触，估摸着是在卫研新和徐文珊这里碰了壁, 所以退而求其次。 　　她就说, 这女人是一个保养得宜的优雅的疯子, 比伯莎·梅森还要疯狂几分, 她就没见过这么见不得儿子过得好的亲妈。 　　“上个周五，她去我单位等我下班，我之前一直不知道她回来了, 而且也只是在一张老照片里见过她，当时也没认出来她就是研新他……”她知道卫研新对许爱萍的态度，所以也就没说卫研新那个忌讳的字眼，哪怕卫研新并不在这。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她找我干什么，以为她是想要问问我研新的情况，陈姨你也知道，研新因为恨她这么些年来一直都喊我妈阿姨都不肯改口。她到底是十月怀胎生的研新，我也是生过孩子的，所以就以为她是关心研新，就跟着她一块出去了。” 　　徐文珊说的有些慢，刘瑜忍不住，“然后她就跟你说给卫子睿买学区房的事了？” 　　“你怎么……”徐文珊一脸的震惊，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你怎么知道”这几个大字。 　　刘瑜不耐烦的解释，“之前她找过我。”这人可真是不按常理出牌，你永远想不到她下一个人会找谁，“你继续说。” 　　陈敏有些好奇，刘瑜之前不是说提醒卫研新这件事吗？怎么看徐文珊这样子，许爱萍找她之前她还不知情？ 　　这到底是刘瑜提醒没到位，还是卫研新没有跟徐文珊通气？当着徐文珊的面，陈敏也没好再问。 　　“她找我是说这么回事，她说她结婚后也没有再要孩子，就研新这么一个儿子，睿睿这么一个孙子，不趁着现在有钱给他们点，说不定将来死了钱都被那边的人拿走了，还说国外的遗产税很高，反正就是说了很多说要给睿睿买个学区房，让我去挑喜欢的。” 　　“那你答应了？”刘瑜明知故问，徐文珊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自己之前闹得不好看，让刘瑜都看笑话，不信任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没有，我知道研新跟她很生分，所以她给的我不敢乱要。” 　　她的婚姻原本就岌岌可危，经不起一丝半点的折腾。要是早知道上周五的见面会惹出今天下午的事情，说什么徐文珊当时也假装不认识走开，才不去跟许爱萍说那么些话。 　　“我回去后跟研新说了这件事，他跟我说不用管，往后见了她也不用搭理，就当没她这个人就行。我也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谁知道今天下午她不知道怎么就找到了我妈，说是要帮她找律师打官司。” 　　徐文珊这下子急了，这件事真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这两个亲妈一作妖，她想没关系也不成了。尤其是还掺和到之前那个官司里面去，她知道消息后慌得要死，给卫研新打电话，结果那边电话一直没人接。 　　实在是没辙了，徐文珊就跟陈敏打了电话，这件事她是解决不了，可总得找个解决的人，她还想跟卫研新往后好好过日子，不想被人这么折腾。 　　这事情发生的太过于曲折，以至于陈敏觉得有句话真是在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许爱萍可真是能折腾呀，联络项爱莲恶心卫研新徐文珊两口子，这人的想象力怎么就这么丰富，执行力就这么的…… 　　陈敏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那官司的输赢基本上就那样了，问题在于许爱萍她有钱，还是个有钱的神经病，她说不定就能做出拿钱替徐文德还债的事情，就为了留下徐文德，用来时不时的恶心卫研新和徐文珊呢。 　　原本是想着让徐文德在省城没立足之地，最好滚回老家去爱怎么过活怎么过活，起码卫研新和徐文珊眼不见心不烦。 　　结果现在许爱萍一掺和进来，明朗的局势都变得复杂起来。也难怪徐文珊会这么着急了，她是真的怕了。 　　“行了，这事你就先别担心了，她就一神经病，愿意折腾就随她去，你听大哥的话，别搭理她就行。”刘瑜也没什么好办法，现在能出的主意也就只有这么一个。 　　人要是贱起来是毫无底线的，你能怎么办？不招惹不亲近不搭理，其他的也做不了什么。 　　找人打一顿徐文德？现在监控摄像头这么多，估计那边刚打完人，这边警察就找上门来了，为了这么个混账玩意把自己的前途事业搭进去不值当的，所以现在就只能不搭理。 　　她们愿意折腾就折腾去，就当是小丑在表演，自己一旁看戏呗。 　　陈敏其实也没什么好主意，这种父母与子女之间的羁绊是天生的，你都没得选。遇上了好的爹娘，那是你命好，前辈子积了德所以这辈子有福报。遇上了像项爱莲、许爱萍这样的，只能认倒霉了。 　　“刘瑜说的话不中听，可就是这么个道理。日子是你跟研新的，外人插手不了，只要你们小两口一条心，外面那些事其实扰乱不到你们的。”看着徐文珊多少算是冷静下来，陈敏这才继续说道：“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你们有商有量的，不贪小便宜就不会吃大亏，至于你妈还有许爱萍，她们愿意折腾折腾去，说不定看你们不搭理，她们折腾累了也就停手了呢。” 　　“陈姨，我就是心里慌，我怕研新回头埋怨我。”要不是当初她糊涂，听了她妈的话为了面子从家里拿钱给徐文德买房，哪会有这回事？她怕卫研新被这俩老太太折腾的烦了，新账旧账一起算，自己这次没做错什么都成了错。 　　陈敏觉得徐文珊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思，“没事，研新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回头我会跟他说这件事的，你别这么慌里慌张的。对了，许爱萍找你妈这事，她还能跟你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虽说许爱萍是个傲气的人，不过也不至于还把这事大张旗鼓吧？下战书给卫研新他们两口子？真要是这样那可真就像是刘瑜说的那样了，她就是个神经病。 　　“是晓芸跟我说的。”徐文珊供出了自己的线人，她又是连忙解释，“我没有跟文德再联系，就是她，她跟文德分手了，人有些气不过，就找我撒气，说我也……” 　　说她也不会有好报的。 　　“我跟徐文德那么多年也能分手，珊姐你觉得你跟姐夫能维持多久？我倒是想要知道，有你亲妈在里面当搅屎棍子，你们两口子还能撑多长时间才离婚！” 　　她到现在还记得甘晓芸那恶狠狠又是歹毒的语气，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徐文珊慌了神，想要第一时间找卫研新解释，找不到卫研新后便是找了他向来敬着的陈敏。 　　现在这世上，卫研新也就能听得进去陈姨的话了。 　　甘晓芸？陈敏没想到这场家庭硝烟战闹到现在几乎把每个能牵扯进来的人都拽进来了，这一滩烂泥不抹到每一个人身上不算完。 　　“她跟你弟分手了？”不然，她还真想不出甘晓芸说这话的立场。那也是一个能忍的主儿，跟徐文德两个人属于典型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想到就这样的一对也是分手了。 　　“说是分手了，我也没仔细问。”徐文珊捧着水杯，她已经把这一杯水喝完了，现在心情不像是之前那么慌张。 　　陈敏对甘晓芸与徐文德之间那档子事也没那么多的兴趣，“分了和好跟你都没什么关系，又不是还在吃奶的孩子离不开娘，对了，你妈现在还不回去，你爸没催她？” 　　项爱莲在省城都呆了快三个月了，徐文珊她爸一个人在家真没问题？ 　　徐文珊没想到骤然听到这一茬，她低下了头，“我也不太清楚，我基本上没跟他联系过，这段时间又……” 　　“行了嫂子，你也回家吧，回头我会跟大哥他说的，你管好自己就行，另外最近送睿睿上学的时候注意点，跟老师说一声别让陌生人把孩子带走。”刘瑜多嘱咐了一句，“您还没去超市吧？我陪您去买点菜，冰箱又空了，就不能勤快点多跑跑，每次都把冰箱吃空没得吃了才想起来要去超市。” 　　看刘瑜埋怨老太太，徐文珊一时间竟是有些羡慕。她起初还以为刘瑜跟老太太是真不亲近，要不是因为当年老爷子把刘瑜留在研究所里，刘瑜恨不得眼不见心不烦自己亲妈，就像是研新跟许爱萍那样。 　　可现在看来，母子成仇也不是尽然，刘瑜就是嘴巴刻薄歹毒了点，别的也没什么毛病。 　　“那陈姨我先回去了，您慢点，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徐文珊这态度，陈敏还是第一次觉得她是把自己当正儿八经的婆婆来看待。 　　“看到了吧？”刘瑜看着出了门的徐文珊总结一番，“这就是没对比没伤害，比起那个亲妈亲婆婆，你这个后妈都是好的。” 　　她又不傻，还能看不到？陈敏甩了刘瑜一个白眼，“许爱萍找你那事是你没跟你大哥说，还是……”还是卫研新想要试探徐文珊，所以夫妻之间没通气，那个向来老实巴交的卫研新也留了一手？ 　　“我说了，不过刚提到许爱萍找我，他就不让我继续往下说了。”刘瑜苦笑了一声，他大哥跟他玩了一次霸道，当然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只要提到许爱萍都是这个样。 　　好像也就有一次，哦，是大哥拿到高考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主动提了一次，那还是因为喝多了所以说起了很多之前从没说过的事情。 　　刘瑜也是因为这才知道，原来并不是所有当妈的都会因为十月怀胎疼爱自己的孩子，有的母子是亲人，有的母子是仇人，而他这个异父异母的大哥跟他亲妈就是后者。 　　陈敏听到这话放下心来，还好是自己多心了，不然卫研新拿这么个事情来试探徐文珊，那可真是…… 　　“这人都是闲出毛病来了，所以不折腾点事情就难受。你过会儿还回研究所加班吗？” 　　“下班了还回去干嘛？又不给我加班费。”刘瑜吹起了口哨，惹得路过的女孩子侧目。 　　陈敏打了他一下，“那你刚才说什么把工作都搁下了匆匆忙忙赶过来。”这是一句真话都没有。 　　“就你现在这性子，我不说点狠的，你俩能磨叽半小时扯不到正事上去，我说老太太，您之前也是雷厉风行的人，怎么这会儿记性不好了，性子也转了？” 　　陈敏理直气壮，“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她最近手劲见长，敲这一下子还真有点疼，刘瑜咧着嘴，“我不一直这么说话吗？”他同样理直气壮。 　　陈敏被他这厚颜无耻惊住了，好一会儿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还真是注孤生的命。” 　　就这么得理不饶人，哪个女孩子受得了？就算是最初喜欢，也会慢慢消磨掉，到最后剩下一地鸡毛。 　　“单身不也挺好的，我遇到合适的该结婚的时候就结婚了，您也不用一直念叨着，生怕我娶不到媳妇似的，我说老太太，您什么时候也这么冥顽不灵了？”刘瑜倒退着走路，有几分童心未泯的样子。 　　“你口口声声老太太，那我可不是老顽固冥顽不灵吗？”陈敏提醒他小心着点，别不小心撞到人，脑袋后面毕竟没长眼睛。 　　“您是人老心不老，挺好的。”刘瑜的这句总结陈词让陈敏觉得怪怪的，不过她觉得跟刘瑜纠结这个不太好，还是说起了卫研新徐文珊遇上的麻烦事。 　　“您现在是一家之主，怎么老让我拿主意？您先说说看。”下班人潮的时候，所以超市里人挺多，再加上今天有好几个品牌都在搞促销，陈敏想去青菜区都挤不过去。 　　刘瑜打头阵护着她好不容易过了去，“怎么这超市里的东西都不要钱呀？”这么多人围着，又不是买什么都要票的时代，至于这么哄抢吗？ 　　尤其是那几个上了年纪的阿姨，刘瑜看得都有点后怕，“您往后少这个点来超市，要不就网上买了让人给送到家去。”他还真不想自家老太太跟那几个老阿姨一样，为了个东西抢得眼都红了，就为了省下块儿八毛的。万一身体不太好，因为这事弄出个心脏病突发，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他家老太太可是有过讲台上晕倒的先例，能离这种场合有多远算多远。 　　陈敏：“……” 　　谁说的来超市呀？年轻人是你的记性不太好吧。 　　不过想到刘瑜那张黑的能说成白的的嘴，陈敏没跟他一般见识，她挑选青菜顺带着说这件让人头疼的事情，“我也没什么好主意，不过你大哥他胳膊好的差不多了吧？要不这样好了，明后天找个时间去他家或者来这边吃饭，要是嫌麻烦那就去外面订个桌，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吃顿饭，顺带着说说这件事。” 　　“我最近是不忙，不过你们那文化展不是后天就开始了吗？明后天你哪有时间。”刘瑜把一盒甜椒放进购物车里，“等周四的时候吧，那天正好我也不太忙，到时候过去帮忙打打下手，做两个拿手好菜。说起来也好几天没见卫子睿了，也不知道那小子瘦点了没有。” 　　刘瑜喜欢孩子，也乐意陪孩子玩，不过要他生个孩子、养孩子那就算了，他没那么多的时间。 　　“那行，等回了家我先打个电话说一声。”先跟卫研新说一句，顺带着也说吃饭的事情，至于其他的，到了星期四再说。 　　文化展周三开幕，因为是暑假期间，再加上原本面对群体就是学生，社会人员只是捎带着附加群体，所以开幕式当天也是相当热闹。 　　陈敏作为文联的副主席，也是出席了开幕式，而主持开幕式的不是别人，正是高维。 　　这也让整个开幕式简单了不少，陈敏也参加过一些活动开幕式，没少在领导致辞这个环节上虚度光阴，不过这次除了高维引出文化展活动的主题，更多的则是用短视频引导现场观众初步了解文化展的具体展出安排。 　　陈敏也看到了那边坐着的关华华，她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想来应该是她女儿。 　　“叫阿……”陈敏愣了一下，然后改口逗小姑娘，“叫奶奶。”她早先还纠结在大姐姐和阿姨之间，现在直接跳到了奶奶辈，这可真是过得刺激。 　　小女娃有些害羞，把头埋在关华华怀里。 　　“她有些怯生，过会儿就好了。”关华华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哄了女儿两句，结果这个当妈的也没做好小孩子的思想工作。 　　“没事的，不过这么热的天怎么带着孩子过来了？”这边人多比较闷，看关华华这女儿也还不到两岁吧？小孩子能受得了吗？虽说文化展可以展开讨论，不像是博物馆那样要求轻声细语，可要是小孩子哭哭闹闹起来也不太好，这又是高维主导的活动，砸自家老板的场子，不太好吧？ 　　“听师妹说这边布置的挺好的，我想让她从小多接触接触。”关华华笑了起来，“我们小时候学语文就是应付差事，也是后来研究文学这才觉得有意思，现在孩子都要均衡发展，所以我管文化教育。”她说的有点多，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有些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写论文弄得我见着人都想聊天，没打扰陈老师您吧？” 　　“没事没事，对了你论文写得怎么样了？”博士论文不是那么好写的，陈敏关心老同学，多嘴问了句。 　　“初稿差不多了，就是还差两篇小论文，最近在折腾这个。”关华华笑了起来，“亏得我老板染了头发，不然我可真怕看他长出白头发来。”那十有八/九是自己气的。 　　陈敏看了眼，那边还有不少人在找高维要签名，其中不乏小孩子和上了年纪的，看来这个Z大文学院这个年轻的教授and博导是老少通吃，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都能成为他的粉丝人群。 　　“高老师是个有意思的人，不会为难你的。”跟关华华说了几句，陈敏就是去了明代文化展展区，她得要看看这几个志愿者做的怎么样，这也是检验自己工作成果的时候。 　　因为是从先秦文学到民国期间的文化展出，世间跨度比较长，这边大厅距离明文化展区还有一段距离，陈敏还没过去，手机就是响了起来。 　　看着打过来电话的人，陈敏愣了下，本地的号码，不过她好像并不认识？ 　　那电话锲而不舍的打着，陈敏只好接听。 　　“您好，请问您是陈老师吗？我是卫子睿小朋友的老师。” 　　陈敏听到这话心里头咯噔一下，卫子睿的老师怎么打电话给自己，这小萝卜头难道还出了什么事不成？ 　　不是跟徐文珊交代了跟老师说不要把孩子交给陌生人吗？ 　　一瞬间，陈敏脑袋里闪过无数的想法，她连忙往外去，以至于后面高维在喊她她都没听见。 　　“卫子睿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48章 得理不饶人 　　陈敏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这是诈骗电话。 　　卫子睿要是有什么事, 怎么幼儿园的老师还打电话给自己，不是应该给卫研新徐文珊打电话吗？自己这个当奶奶的怎么着也得往后排几位才是。 　　“是这样的，卫子睿在手工课上跟班里的同学发生了冲突, 我打电话通知家长过来处理这件事, 可是他闹脾气不让爸妈来，我只好通知您了, 陈老师您看您现在方便过来一下吗？” 　　不是在读幼儿园吗？怎么还能跟同学发生矛盾？ 　　陈敏觉得这件事稀奇古怪的, “那个老师, 不好意思, 看我这脑子都忘了怎么称呼了。” 　　“邵, 邵羽。” 　　没错，卫子睿幼儿园的老师是有这么个人，“那邵老师您稍等一会儿，我马上过去。”陈敏觉得自己也是担心过度了。这是在幼儿园里发生的事，怎么可能是诈骗电话呢。 　　她离开这边的展厅就是要去幼儿园，后面高维喊着一路追了过来。 　　“陈老师，陈老师，您这是要去哪里？”他刚才喊人就没听见, 怎么越是喊越往外走。 　　陈敏停下来, “我有点私事要处理, 高老师你有什么事？” 　　高维看她神色还算是平静, 不过一想也知道这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不然文化展的第一天，陈老师不会因为私事就撂摊子走人。 　　“也没什么事, 回头再说也不迟。那个陈老师，您的私事，麻烦吗？用不用我找个学生跟你过去？” 　　“哦，不用，谢谢了。”陈敏觉得高维特别客气，这种客气还有关心让她有种错觉，高维拿她当老母亲看待似的。 　　这个念头让陈敏在这七月天都起了鸡皮疙瘩，她招了个出租车，然后报了地址就离开文化馆这边。 　　卫子睿读的省研究所办的幼儿园，颇是有些企业办社会的意思。原本幼儿园的成立是为了解决研究所里工作人员幼年子女的看管问题，谁想到这幼儿园的办学质量还不错，这几年逐渐成为省城知名的幼儿园，不少家长还都花钱把孩子往这里面塞，就想要自家孩子赢在起跑线上。 　　卫子睿这是在幼儿园的第二年了，这孩子平日里也是听话的很，陈敏都很是喜欢，毕竟这年头熊孩子实在是太多了，遇到个聪明伶俐又是乖巧听话的孩子也挺不容易的。 　　这孩子跟人起了冲突？陈敏想了一路，都想不出来卫子睿能怎么跟人起冲突。 　　是抢人玩具了，还是小朋友之间拌口角起了冲突？ 　　她一路过去，在邵羽的电话指引下到了中班的午休室这边。 　　陈敏上次来接卫子睿的时候见过邵羽，只不过刚才电话里的声音没跟人对上。 　　“邵老师，睿睿是什么个情况？”陈敏这边话音刚落，就是听到午休室里传出来的声音，“我家晴晴被他吓成什么样了？道歉，道歉能赔得起吗？” 　　熟悉的声音让陈敏一阵头皮发麻，总不能跟卫子睿起了冲突的是罗梓晴吧？ 　　邵羽也是听到了里面的声音，她脸色也是不好看，简单的跟陈敏说起了事情，“原本他们两个小朋友关系还挺好的，不知道怎么着在手工课上卫子睿就是推了同组的罗梓晴一把，陈老师您也是老师，这男孩子打女孩子总归是不好的事情，上课的老师连忙把两人分开，然后问缘由，结果卫子睿也不说到底是什么原因，罗梓晴又一直在哭，所以我们只能先把孩子带到午休室来，然后请你们家长过来。”午休室里是肖爱芬的嚷嚷声，还伴随着罗梓晴那愈演愈烈的哭泣声，邵羽脸上也不是很好看。 　　虽说罗梓晴是苦主，可是这当老师的还是喜欢省事的家长，罗梓晴的爸妈上班不方便过来，幼儿园这边第一时间联系的是她奶奶，结果罗奶奶一过来就是嚷嚷，本来都已经安静下来的孩子又是被她弄哭了，邵羽知道自己这样立场不坚定，可是听着里面肖爱芬的吵闹声，再看着眼前这安静从容的陈敏，她是真没办法坚定立场呀。 　　“这样，那咱们进去说。”已经来了这事情总是得解决，陈敏不知道为什么卫子睿拦着老师不让他们给他爸妈打电话，不过等一会儿她就知道了。 　　“老师，你评评理，你看有这样的孩子吗？打了人骂了人还不说话，好像是我们家孩子无理取闹似的，这孩子都什么家教呀！”肖爱芬拉扯着里面的一个老师讲道理，那老师的衬衫袖子都被她往下拽了几分，眼看着胸口那衣服钮扣都要崩掉了。 　　“阿姨，咱们等睿睿的家长过来好不好？”这个男老师显然不太会应付这种情况，一转脸看到过来的人顿时松了口气。 　　肖爱芬也看到了过来的陈敏，跟之前不同，她这次没有凑过来和陈敏八卦，而是脸一沉，活脱脱像是被欠了八百万，“陈老师，您也是人民教师，教了那么多年的学生，怎么不好好教教自己的孙子，一个小男孩竟然动手打女孩子，算哪门子的事情？” 　　卫子睿也看到了过来的陈敏，他低下了头，轻声喊了一声“奶奶”，声音细小犹如蚊蚋。 　　陈敏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然后走到了肖爱芬面前，罗梓晴被她揽在身前，小姑娘是止不住的抽泣，原本漂亮的眼睛也红通通的。 　　“晴晴，对不起，睿睿他不该动手打你的，打哪里了，还疼吗？”她蹲下身子来跟罗梓晴平视。 　　只是肖爱芬一把抓着孙女转了过去，“陈老师您是讲道理的人，可是动手打人的不是您，您是不是该让您宝贝孙子跟梓晴赔礼道歉？要是您说不动他，那就让他爸妈过来，小卫不是在家里养伤没事吗？他又不像晴晴爸妈那么忙没空过来，他过来一趟不算什么事吧？” 　　肖爱芬气势十足，她嗓门又大，这一下子哭声好不容弱了两拍的罗梓晴又是大声哭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邵羽傻眼了，她没想到罗奶奶会这么强势，连忙示意同事去把正在开会的园长请过来，“阿姨，您先别着急，陈老师这也是刚过来。” 　　“老师，您这话什么意思？说我不讲道理吗？我是不讲道理的人吗？我孙女被打了，我也没说过来就以牙还牙打他一巴掌吧？”肖爱芬声音又是高了三分，“这里是研究所办的幼儿园，我家梓晴她爸爸是研究所的员工，在这里被欺负怎么你们这些拿研究所工资的人反倒是替旁人说话？” 　　邵羽听到这话顿时头大，“阿姨，您说的没错，咱们这幼儿园是研究所开得没错，可卫子睿的入园资格也没什么问题呀，他是挂在去世了的卫工名下进入幼儿园读书，这跟北京上海那边把孩子户口弄到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家那边读好的学区一个道理。而且卫子睿也不是伸手一巴掌打了罗梓晴，他是推了罗梓晴一把，不是打人，事情一码归一码，咱能不能不混为一谈？” 　　这幼儿园一开始是服务于研究所里的员工，到后来为了提高办学质量，是研究所旗下的科技公司注资，提高了师资力量改善了师资环境，同时也开放了一些名额面向社会招生。 　　真要说，这当初还是去世了的卫工提的建议把幼儿园办成现在这样。 　　怎么着，也轮不到这学生的家长来diss卫子睿的入园资格吧？邵羽也不能保持客观立场了，吃水不忘挖井人，这人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呀。 　　肖爱芬听到这话更是恼火，“你这是拿卫工来压我是吧？” 　　这话说的不经过大脑，邵羽看了眼一旁的陈敏，“阿姨，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说这事一码归一码，咱能不能别混为一谈。”他们幼儿园之所以能在省城这些幼儿园里都数得着，一方面是师资力量雄厚，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学生资源好，家长素质都是比较高的那种。 　　邵羽没想到今天遇到这事，就来了这么个不讲道理的老太太。 　　“谁跟你混为一，一谈了，我就是说我孙女挨打这事你们幼儿园怎么解决吧？”肖爱芬脾气上来，“我来了这半天了也没给个解决方案，这就是你们幼儿园的态度吗？” 　　“梓晴奶奶你先别急行吗？你这么大声吵吵，把孩子都吓着了你没发现吗？”陈敏觉得肖爱芬跟她妈是一样一样的，觉得嗓门大就是能吵赢架，所以可着劲的嚎呀叫呀，早就把孩子给忘了。 　　这哪是给孩子解决问题，这是给自己争口气吧？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家卫子睿打了人？”肖爱芬气势稍弱，主要是看到陈敏沉着一张脸，她声音不由地就是降了下来。当初就是整日里摆着这么一张脸，也不知道卫大钧是怎么跟她过下去的。 　　陈敏一开始是想先安抚罗梓晴，不管事情怎么个原委，卫子睿推倒人，自己这个家长过来先安抚小孩子给人道歉是最基本的。 　　哪想到肖爱芬得理不饶人，还把事情扯到卫子睿的入学资格上。这一下子又是惹恼了幼儿园的老师，原本矛盾没处理，反倒是又折腾出新矛盾来。 　　现在邵羽站在那里生闷气，肖爱芬也不像之前那样嚷嚷了，陈敏转过身蹲在卫子睿面前，“睿睿，爸爸妈妈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你是小男子汉，对不对？” 　　“男子汉所以才动手打女孩子是吧？”肖爱芬背后嘟囔道。 　　陈敏忍不住回头瞪了她一眼，这让肖爱芬一时间噤声，翻了个白眼看外面。 　　“男子汉的话就得勇于承认错误，对不对？”陈敏循循善诱，她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老师说了那么多卫子睿依旧是死咬着牙不松口，她先试试看再说。 　　哪想到她刚说完卫子睿就是大声喊了起来，“我没错，我不道歉！”说这话时小萝卜丁眼里都闪烁着泪水，显然是委屈的很。 　　陈敏怔了一下，午休室内肖爱芬听到这话气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你听听你听听，人家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我看陈老师你教了那么多年学生也是白教了，自己孙子都教不好，哦，这也不能怪你，原本这也不是你亲孙子。” 　　人在恼怒的情况下是会说一些口不择言的话，陈敏知道肖爱芬是生气，之前说那些话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话说到这份上就是太过分，所以她也没再忍下去，“你给我闭嘴！” 　　这一嗓子突然，就连邵羽都没想到，刚才还和和气气的陈老师一下子像是阎王似的，那眼神自己看着都有些胆怯。 　　肖爱芬也是吓得手一颤，松开了孙女的胳膊。 　　罗梓晴更是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了，奶奶的鬼故事里要是哭闹会有小鬼把自己抓走的恐惧感萦绕在心头，她吓得发抖，却不敢哭出声来。 　　园长匆匆赶来，就听到里面这么一嗓子，她站在了门外，没有第一时间进去。 　　终于安静下来，陈敏抓着卫子睿的胳膊，“那你能不能跟奶奶说为什么要推晴晴，你们从小就认识，她跟你又是一个组做手工课的，你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不是。”卫子睿看了眼站在那里的罗梓晴，“我不跟她当朋友了。” 　　“那你总得跟奶奶说是为什么吧？好端端的怎么不要这个朋友了。”陈敏很是温柔，全然没有刚才那怒目金刚的影子。 　　邵羽一旁看着，她之前也有细声细语问卫子睿缘由，可是这孩子就是不说话。平日里他跟罗梓晴关系挺好的呀，怎么还能说不一起玩就不一起玩了。 　　“她说奶奶坏话，我不想跟她一起玩了。”卫子睿眼睛里的眼泪没忍住，一下子就是落在了陈敏的胳膊上。 　　“你这小畜生胡说八道，我们家梓晴家教好的很，从来不会说人坏话的！”肖爱芬忍不住跳脚，她甚至开始骂人。 　　站在门外的园长听到这没再继续呆在外面，而是进了来。 　　刚才来的路上，小张已经把事情跟她说了，她原本以为会闹得一发不可收拾，毕竟这左右都是研究所里员工的孩子，平日里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闹大了并不见得好。 　　只不过来到中班午休室这边时，看到陈老师正在问孩子话，她觉得问题似乎快要解决了，哪想到这节骨眼上，这罗梓晴的奶奶直接骂了人。 　　“罗梓晴，你告诉园长奶奶，你是不是跟卫子睿说了什么？”园长直接到罗梓晴面前，她一脸祥和，很是受幼儿园里小朋友喜爱。 　　只是今天的罗梓晴却不像是平常那样，她低下头并不说话。 　　“傅园长，我们梓晴真的从来不会说人坏话的，我保证。”肖爱芬赌咒，“我要是说谎，让我……” 　　“梓晴奶奶，您别着急，咱们慢慢说。”园长又是问了一遍，只是罗梓晴依旧不开口，她还是低着头保持沉默。 　　邵羽一旁瞧的明白，这是心虚的表现，这孩子的确是说了什么这才惹得卫子睿动手。偏生罗梓晴的奶奶还这边赌咒发誓说没有，邵羽想了想，然后问卫子睿，“卫子睿，你能告诉老师，罗梓晴说了什么吗，你跟老师说好不好？” 　　刚才卫子睿说罗梓晴说了自己坏话，陈敏一时间想不明白，这么一愣神，就是听到她家小萝卜丁哭哭啼啼的说了起来，“她说奶奶不，不要脸，要给我，给我找小爷爷。” 　　邵羽听到这话一愣，就看到哭花了一张脸的卫子睿抱着陈敏，“奶奶，我不要你找小爷爷，不要。” 　　孩子的哭声响彻整个午休室，而刚才那话更是让大家都听了个清楚明白。 　　园长抬头看了眼肖爱芬，然后继续跟罗梓晴说话，“罗梓晴，告诉园长奶奶，刚才卫子睿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是你说的吗？谁教你说这话的？” 　　“园长，这孩子小，不知道从哪里听了一句就胡说八道了，小孩子说话哪能信呀，这事就算了。”肖爱芬有些着急，她拉着孩子要走，只是这事情闹到了这份上，也不是她说一句算了就能算了的。 　　“梓晴奶奶，孩子的教育问题我们一直在抓，教育从娃娃抓起，我们幼儿园和家长两方面配合，现在这出了问题，肯定得要找出问题，谁教的咱们得问出来，这样才能解决这问题不是吗？不然她今天这么对卫子睿说陈老师，明天再出了问题怎么办？我们不是坐视不理。”园长拦住了肖爱芬，又是把刚才的话问了一遍，“好孩子，跟园长奶奶说，这件事你跟卫子睿都有错，你们都得给对方道歉，知道吗？” 　　罗梓晴小心翼翼抬起头来，她声音很小，可是午休室内的几个人却都是听的真切，这孩子说了句，“是奶奶教的。” 　　“这孩子，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个，你怎么还学会撒谎了！”肖爱芬老脸通红，她晃着孙女的肩膀，“你快跟老师解释，奶奶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个呀，你可不能诬陷奶奶。” 　　“是你说的，你说陈奶奶不要脸，找那么年轻的男人，老不修。” 　　小姑娘的嗓音尖尖的，带着十足的杀伤力，一击就中——肖爱芬一屁股坐在那里脸红脖子粗说不出话来。 　　午休室内除了俩孩子的哭声，就剩下目瞪口呆的几人的呼吸声了。 　　邵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事情了，卫子睿推人那是他不对，可这起了纠纷的原因却是在罗梓晴，或者说是在罗梓晴的奶奶身上，就是刚才这个大声嚷嚷的家长身上。 　　刚才嚷嚷的声音有多大，现在就是有多臊得慌。 　　背后说人闲话，而且还是当着孩子说，被孩子学了出来，当着外人的面公开处刑，想想刚才罗梓晴奶奶口口声声家教好，邵羽都觉得一脸的尴尬。 　　好在现在有园长在，自己这个老师倒是可以不用管这件事了，邵羽微微松了口气。 　　园长其实也有些头大，这事看起来小，可实际上并不小，男孩子对女孩子动手，家长私底下说人坏话，而且这坏话还牵扯到已经去世了的卫工。 　　这处理起来要是不拿准了分寸，那可真是…… 　　“睿睿。”陈敏把委屈成一团的小萝卜丁拉开，她蹲下与这孩子直视，“你维护奶奶这是小男子汉的表现，奶奶很高兴，可是对方是女孩子，你是男子汉不能跟女孩子动手，知道吗？” 　　“可是，可是我跟她说了她不听。”卫子睿还是委屈的很，“奶奶，你不会的对不对？” 　　陈敏笑着说道：“不会的，放心好了。下次要是再遇到这种情况，那就跟老师说，或者跟爸爸妈妈跟奶奶叔叔说，你自己是不能动手打人的，知道吗？” 　　原本还倔强的小萝卜现在软了几分，轻声“嗯”了一下。 　　“那现在该做什么，知道吗？” 　　卫子睿点了点头，然后松开手走到罗梓晴那边跟小姑娘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推你的，你要不就推我，我不还手。”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陈敏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想笑。 　　孩子的教育是很麻烦的一件事，跟自己小时候不同，现在的小孩子连暑假都要在幼儿园呆着，就是为了要维持住他们在学校里养成的良好习惯。 　　这成了一件高投入的事情，至于回报目前是看不到的。 　　卫研新徐文珊各自都有问题，不过对卫子睿的教育一直都很好。知错能改，敢于认错，这是最简单的道理，也是小孩子需要从小就知道的道理。 　　当然，大人自然也是懂得这个道理的，可却不一定有小孩子的勇气。 　　罗梓晴不说话，卫子睿扭过头来看他奶奶，然后又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园长知道陈敏原本就是老师，在教育人上面自己还是后辈，所以便是先由着她处理了。起码，现在陈老师的处理让人觉得舒坦。 　　“对不起，我不该说坏话的。”罗梓晴小声说道，她怯怯地看着陈敏，“陈奶奶，对不起，我往后再也不说了。” 　　两个孩子都道了歉，说是要他们立马和好是有点麻烦，邵羽在园长的示意下连忙带着两个小朋友回去继续上课，午休室内只剩下园长还有两个上了年纪的家长，其中肖爱芬依旧是坐在地上，臊红了一张脸不知道说什么才是。 　　“陈老师您看……”园长刚开口，就是被陈敏打断了，“园长，既然孩子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那我就先走了，文化馆那边还忙着，我还得回去再盯着。” 　　园长被这说辞抢了话，她还想着怎么把这家长之间的矛盾解决下，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陈老师让孩子道歉那是讲道理，可对上罗梓晴的奶奶，人家压根就不想多说什么。 　　也是，跟这种背后嚼人舌头根子胡说八道的人有什么好说的呢？ 　　可她到底是幼儿园的园长，这牵扯到俩孩子的事情，她总不能甩手不管吧？现在陈敏不配合，园长也没办法，“那行，我会让老师注意着点的，陈老师您先去忙。” 　　陈敏刚走出幼儿园，后面就传来肖爱芬的声音，“陈老师，陈老师您等等我。” 　　陈敏停了下来，等肖爱芬追了过来的时候，她直接坐进了出租车里，把人关在了车外面，“师傅，去文化馆。”刚才在那里装聋作哑连个孩子都不如，现在喊着自己想要做什么？ 　　道歉吗？她不接受！ 第49章 陈敏的脾气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子呢, 陈敏这一时半会儿性子还真就是上来了。 　　要是刚才当着园长还有邵老师还有孩子的面肖爱芬承认自己胡说八道，跟她道歉，有孩子在她也就就坡下驴接受了。可是肖爱芬始终在那里装聋作哑, 就为了她那点面子？ 　　一个能在孩子面前骂别人孩子是小畜生的人, 那点面子又是值多少钱？ 　　陈敏不打算就这么了结这件事，卫子睿该道歉的道歉了, 罗梓晴接受也跟自己道歉了, 小孩子之间的事情处理完了, 可她们大人之间的问题远没有解决。 　　高维正在那边充当解说员给文化馆里的参观者介绍曹子建的洛神赋, 一转眼看到学生在那里手舞足蹈的跟自己打哑语, 他哪能猜得出来？不过看那样子是有点着急，还是加快了讲解的速度，“……这里有打印好的文章，还有一些相关的介绍册子，感兴趣的可以拿回去看看。” 　　从解说员位置上解脱出来，高维觉得有点口渴，他喝了口水问道：“怎么了？” 　　丘露指了指明朝文化区那边，“老板, 陈老师回来了, 不过她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刚才自己跟她打招呼, 她好像都没听见。再看那神色, 是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 　　出去一趟怎么就成了这样子？丘露觉得奇怪，下意识地就是找她老板汇报这件事。 　　高维有点没反应过来，“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事？” 　　丘露被他这神色弄得一愣一愣的, 她莫名就是心虚起来，“不是老师您之前说了一句陈老师不太对劲嘛。”所以现在陈老师回来了，他们不该是表示关心吗？ 　　尊老爱幼的良好传统美德呢？ 　　“行了。”高维被自己的学生弄得犯糊涂，“陈老师又不是小孩子，你别总是盯着她看，去看看那边别出了什么差错。” 　　丘露如蒙大赦，脚下比谁都快地蹿走了。 　　高维摇头笑了下，他看了眼明朝文化区那边，陈老师正在跟一个穿着改良版汉服的小萝莉聊天，一脸的慈祥模样，哪像是不高兴的样子？ 　　“高教授，高教授。” 　　有人喊他，高维收回目光，“你好……” 　　从幼儿园回来后陈敏就是陷入了一种忙碌的状态，解说员对于部分展品的解说能满足一半以上游览者的要求，可是对于这些小朋友来说，这样的解说显然是听不懂的。 　　她这个督导就得亲自上阵，给小朋友解说这些高大上的文化圈的东西。 　　退休后每天都过得逍遥自在的念头自从参与上次高考命题就再也没出现过，不过陈敏倒也是乐在其中，送走了最后两个小朋友时，文化展的第一天展览工作也是告一段落。 　　陈敏活动了一下肩膀和后背，她最近有些天没去游泳了，一不锻炼这身体就是容易出问题。 　　“陈老师，我们晚上要去吃烧烤，您跟我们一块去吗？”问陈敏话的是大学生解说员的领队，也是学生会的一个副主席，之前跟高维的那些学生一起协助陈敏的培训工作。 　　陈敏还想着要不要跟年轻人一起出去感受下消逝的青春，高维已经替她拒绝了，“今天陈老师没空，等周末的时候，我请大家去吃烧烤唱歌。” 　　“同学们都听到了，这可是高教授给咱们承诺的，那我们今天就先预热，到周末的时候等高教授你的场子。” 　　大学时代，陈敏可没这个学生会副主席这么会来事，这也是人的天赋，有时候羡慕都羡慕不来。 　　不过高维这么自作主张替她拒绝，“高老师，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不然，陈敏还真想不出高维这么问都不问自己的意见，就是把同学们对她发出的邀约给拒了的理由。 　　高维觉得这老太太真奇怪，说是记性不好，可这反应明明是快得很。 　　“是有活动，今天下午就想跟您说，北京那边过来的专家来这边采风，正好说是约在晚上一起吃个饭。” 　　之前的陈敏没参加过什么高层次的活动，不过她也知道一回事，人的社会地位上去后，整个交际层次就会随之发生变化。 　　同样姓陈单名一个敏字，她不过是一个地级市的初中老师，而老教师则是省城最好的中学里的特级教师，放眼整个省内也就那么几个而已。她还在兢兢业业的研究自己的教学，想着怎么能凝聚学生们的注意力，而老教师已经老的成精，是省文联的副主席，又是省内小有名气的明史研究专家。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哟。 　　要是没有这么一段经历，她不觉得自己奋斗三十年能达到老教师之前的成就。 　　现在这么一想，她都觉得自己有点鸠占鹊巢的意思。 　　“陈老师您放心，康老和汤老他们说了，不谈学术，就是随便聊几句。” 　　陈敏刚才一走神，这才是反应过来，“没问题，最近我是待在家里时间长了，是该多跟外面接触接触。” 　　“您这退休后的生活其实已经很丰富了，我们学院里的丁新华丁教授，之前退休后门都不出，心情没调节过来差点把自己整成抑郁症。” 　　高维这个例子让陈敏觉得他是好心在安慰自己，可这安慰的有点负能量呀。 　　“对了陈老师，来老师这两天很忙，没空过来吗？”之前不是说也要参与一下吗，今天好像没看到她的影子。 　　陈敏坐在后排，“她这两天还在忙着做衣服，说是等做好了剩下几件旗袍再过来。” 　　高维听到这话很是惊讶，“来老师还会做衣服？”他对来文丽那一身旗袍打扮很是印象深刻，不过因为那整个人都是一种努力压缩自己存在感的存在，所以高维也没有细问。 　　因为惊讶，他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大马路上不知道怎么就是冒出来个人，这把陈敏给吓了一跳，“人，有人！” 　　高维猛踩煞车，不只是他，内侧那哥们也是踩了刹车，直接放下车窗张口就骂，“傻逼，不要命别在大马路上找死！” 　　陈敏也是惊魂未定，鬼知道那人到底怎么一下子就蹿出来了。她忽然间对自己学驾照的事情有点担心，就算是学了，她也不敢上路呀！ 　　就省城这交通状况，她上路绝对能造成交通瘫痪。 　　喝了好几口水压惊，陈敏忙里抽闲还不忘交代一句，“咱们过会儿再聊，你好好开车，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她是认真的，她可不想自己一不小心挂在了交通事故上。 　　高维本来还想缓解下气氛，结果听到这么一句他直接哑巴了。 　　刚才那是意外情况，他也没想到的。 　　不过好在意外并不那么频繁，到了酒店的时候，出去采风的几个人还没过来。 　　高维旧事重提，说起了来文丽的事情，“来老师自己会做旗袍？”他知道，像陈敏来文丽甚至他妈那一辈的人会针线活并不奇怪，不过这旗袍制作可不是简单的针线活，他上次还特意瞄了几眼来文丽身上的旗袍，当时还奇怪没看出是哪家师傅的手艺，没想到这师傅当时就站在自己面前。 　　陈敏看高维这一脸震惊，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文丽会做旗袍有那么让你惊讶吗？这又不是男人生孩子之类的事。”怎么高维还有些沉不住气了。 　　“陈老师你等等。”高维拿出手机，然后在那里点点戳戳，好一会儿他把手机递给了陈敏，“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高维的手机别的不说，屏幕是真大，而他给自己看的这设计图，陈敏放大了几分，仔细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你画的？” 　　“我根据古籍里面的描述还原的。”高维有些兴奋，“陈老师，改天有空叫上来老师一起吃个饭？” 　　向来稳重著称的Z大高教授忽然间像是个毛头小伙子，陈敏觉得他是沉睡了多年的中二之魂终于觉醒了，“你想要找人给你做这衣服，随便找个裁缝就行呗，不一定非要找文丽呀。” 　　怎么还这么个激动模样，像是上花轿的大姑娘似的。 　　“不是的，主要是我这图太多了，找了不少老师傅，他们没空给我做。”高维划拉图片的速度像是切水果高手，陈敏看着越往后越是复杂的衣服设计，她有点hold不住了。 　　“不是，那文丽也不一定有空给你弄这些呀。”她知道来文丽擅长做旗袍，不过高维手机里存着的可不是旗袍图片，而是各种复古的衣服，还有一些她都没见过的设计。 　　一看就知道要用很多时间精力才能做好的那种，而且又都是不同款式的衣服，熟能生巧的老裁缝有时候也玩不转呀。早知道高维还有这么多库存的东西，陈敏刚才死活也不会说来文丽会做旗袍这件事。 　　“这倒是，到时候我问问来老师，要是她能帮我那就最好不过了，我也可以给她设计一些衣服款式。”高维念叨了起来。 　　陈敏没敢接他这话，她觉得自己接不起。 　　刚好出去采风的几个北京专家回来了，几个人打照面寒暄了几句，然后高维这个地头蛇就是找了个地道的菜馆带着几个专家去品尝当地美食。 　　陈敏也是第一次来这个闹市中的小院，觉得这里氛围营造的真是不错，当然相应的价钱也很是不错。 　　高维说的是实话，饭桌上几个人并没有谈论学术，而是说起了省城里的一些文化民俗，这也是几个北京专家来这边的主要目的。 　　陈敏说的并不是很多，因为几个专家今天下午出去逛了半天也是累了，所以这饭局也是早早就散了。 　　“陈老师，我这喝了点酒没办法送你回去，实在是对不住。”高维喝酒上脸，整个人都有点站不稳了的样子。陈敏有些搞不懂他攒这饭局的意思，说是跟这些专家打交道吧，可高维现在的身份地位也犯不着呀。可真要是说交流，还真没什么，反倒是省文联的另外两个人说得多些。 　　“我坐车回去就行，高老师你自己注意着点。”她跟高维之间也存在很大的差距，想不通这人的目的也懒得去想。 　　反正今天晚上她怎么着都是要在外面打发下时间再回去，跟那些大学生志愿者一块去撸串也好，跟着高维这来听北京的专家聊民俗也罢，没什么区别。 　　只是陈敏没想到的是，这都晚上九点钟了，肖爱芬竟然还在她家门口等着，而且她儿子罗永岷一块陪着。 　　看这脸上微微的不耐以及看到她之后的惊喜错愕神色，看来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陈老师，您终于回来了。”罗永岷的个头不算高，是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尤其是带着黑框眼镜，更显得几分书呆子气。 　　陈敏笑了笑，手支着太阳穴揉按，“不好意思，今天晚上和几个老相识吃饭，喝了点酒。”她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同志，饭桌上几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劝她酒，不过也是沾染了些酒气，倒是正好可以用来做借口。 　　罗永岷刚打了个招呼，这还没说正事呢，就看到陈敏开门进了去，她一副喝酒头疼没心情招待的模样关上了门，压根就没有听他们母子解释的意思。 　　“国子，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咱们都特意过来道歉了，可她还是不搭理人。” 　　罗永岷看着说着又是掉眼泪的亲妈，他也是头疼的很。 　　今天傍晚接到幼儿园老师的电话后，他这才知道在幼儿园里发生的事情。当时他刚回到家，女儿在客厅里玩积木，厨房里是他妈正在忙着做饭，和往常一样，他媳妇还没下班，家里一片祥和状态，祖孙俩没有任何异样。 　　要不是电话里老师原原本本陈述事情的来龙去脉，还给出一些建议，他都没发现女儿的眼眶是红的。 　　罗永岷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是不是老师不给他打电话，他妈就打算把这件事揭过不提了？ 　　他丝毫不怀疑这个想法的可能性，他甚至还问了女儿下午在幼儿园里学了什么，结果愣是没从祖孙俩嘴里听到下午那件事的一星半点的说辞。 　　罗永岷再也忍不住，当着孩子的面就是把他妈拉了出来，“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你又想瞒着什么？”女儿连下午发生的事情都不跟自己说，这要不是他妈教的，能这样？ 　　想起之前电话里老师的话，他就是忍不住的后怕。 　　肖爱芬死活没想到儿子知道了这件事，她被儿子这态度弄得有些心里发毛，小声解释了自己的打算，“我有去跟陈老师道歉，可是她不听我说啊。” 　　“换我我也不听！”这是人格侮辱！对于陈老师那种文化人来说，这种侮辱不是一句“我知道错了我道歉你原谅我吧”就能解决的。 　　“那你还要我怎么样？”肖爱芬被儿子这一嗓子弄得也有点气，“我又不是故意教孩子的，谁知道她就是把我那话给学去了。”她还不至于蠢到教孩子说这些话。 　　罗永岷看到他妈这模样，听到这话就更是生气，“晴晴每天跟在你身边，你一言一行都能影响她，一句不是你教的你就能撇清关系吗？” 　　肖爱芬被自己亲儿子指着鼻子数落也是头一遭，只是还没等她发作，罗永岷接着说了起来，“你背后说人闲话还有理了是吧？一把年纪了你说这种没影的话不觉得脸上臊得慌呀！” 　　他跟刘瑜是同事，就在一个单位上班，跟陈老师就住在一个家属院小区，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这事情闹出来，往后怎么相处？ 　　刘瑜那个人是跟陈老师不怎么亲近，可是他跟去世了的卫工那可真是情同父子，现在自己亲妈造谣，说卫工这尸骨未寒呢，陈老师就是在外面找人，让刘瑜怎么想？ 　　他还不知道刘瑜知不知道这事，不然的话他还真不知道明天怎么去跟刘瑜打招呼——他们明天上午还有项目的阶段性研讨会，肯定会碰面的！ 　　“我……”被亲儿子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肖爱芬一时间语塞，这街坊邻居说这些东家长西家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小区里其他人不也都说别人闲话吗？怎么到她这里就这么性质严重了。 　　罗永岷不想听他妈说话，“您还跟谁说了陈老师的闲话？” 　　当儿子的还是了解他亲妈的，只是肖爱芬这次长了个心眼，“我没跟谁说，我就是自己念叨了两句，被晴晴给听到了，国子，我真不是故意教晴晴这些的。” 　　后面这句话罗永岷相信，不过前面这句他保留自己的态度，“您跟我解释没用，走，去陈老师家给她道歉。” 　　“你别拽我呀，我还没收拾桌子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那些，先去道歉！”罗永岷异常强硬，这让肖爱芬没辙，只能跟着儿子过来，从七点半不到等到九点多，母子俩就在陈敏家门口等了一个半小时。 　　好不容易等来了人，然而人家根本不给半点机会。 　　在这门口热了半天，自己浑身都汗兮兮的，肖爱芬知道儿子的脾气，话挑软的说，这一点她比项爱莲有眼力价多了，如果陈敏此时此刻非要对两人做出比较的话。 　　“陈老师今天忙，等明天晚上我早点回来，咱们再来登门道歉。”事情总是得解决，罗永岷只好把时间往后推，非要现在敲门，原本矛盾解决不了，新问题又会出现。 　　只不过罗永岷没想到，到了周四他也没能等到陈敏——周四约好了去卫研新家小聚餐，陈敏也有些刻意，她并不想要见到肖爱芬。 　　人犯错的成本太低，所以有时候即便是赔礼道歉了，往后却还是会止不住的继续犯错。肖爱芬的嘴喜欢唠叨，尤其说这些闲言碎语，这一点陈敏是管不着，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自己手伸不了那么长。 　　可这事情都已经牵扯到自己了，她还是有些选择权的，例如她并不打算为了邻里间的和睦就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肖爱芬愿意等着就等着去，自己不接受不搭理就是了。 　　卫子睿在幼儿园的事情，陈敏特意跟邵羽打电话说了声，自己来跟卫子睿爸妈解释，幼儿园这边就不用参与了。 　　小萝卜丁在学校动手是不对，不过追根溯源这问题并不是在他身上，而且又是牵扯到邻里间的闲话，邵羽求之不得，跟罗永岷打电话就已经让她头大了，现在能少一出那是再好不过。而且她也信任陈敏，教了几十年书的人不会像是罗梓晴的奶奶那样无理取闹。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卫研新并不知道昨天儿子在幼儿园里出了事。他以为这就是个寻常的星期三，和其他的周三没什么不同。 　　看到陈敏牵着卫子睿的手，小家伙手里还抱着钢铁侠玩具时，卫研新还有些奇怪，“怎么又闹着奶奶给你买玩具？” 　　“这是奶奶奖励我的。”卫子睿抱着玩具去自己屋里玩。 　　卫研新听的不太明白，怎么好端端的还有奖励了？ 　　他有心想要问怎么回事，手机响了起来，卫研新连忙洗了下手去接电话。 　　“妈她人是不是在你这儿？” 　　刘瑜语气有点冲，这让卫研新更是一头雾水，今天怎么都有些不对劲的样子，“怎么了？有话你慢慢说。”他怎么都觉得刘瑜这是兴师问罪的，所以有些担心。 　　这段时间看刘瑜跟陈姨母子俩关系还不错，让卫研新都忽略了一些事情，早前刘瑜对陈姨可不是这么亲近。总不能陈姨非要逼着刘瑜相亲结婚，惹出来什么事了吧？ 　　刘瑜语气恶劣的一句话，卫研新恨不得脑补出一篇小论文。 　　“我再有二十分钟就过去了，到时候再说。”刘瑜看了眼在那边大喘气的罗永岷，跟昨个儿下午陈敏一样，等罗永岷追了过来，他打开车门进了去，直接把人关在了外面。 　　老太太脾气好不愿意跟人计较，可他是再小性不过的人，这件事还真就是没完了。 　　他光杆司令怕什么，又不是拖家带口的没那么多累赘，研究所待不下去再去找别的地方呆着就是了，还真不怕把这事撕破脸皮闹的难看。 　　看着离开的车子，罗永岷心里咯噔一声，他觉得自己今天这是把事情给彻底办砸了！ 第50章 解决的办法 　　跟刘瑜共事那么久, 刘瑜的脾气他多少还是清楚的。 　　这件事说起来也是昨天闹得，昨晚上陈老师那个态度，让罗永岷一晚上都没睡好。 　　一大早的他还特意又去找了陈老师, 不过人不在家, 这让罗永岷心里头越觉得不安。事情越是拖久了这变数就越多，原本这么一件事认认真真赔礼道歉, 大不了陈老师说什么自己这边照做也就完了。把事情漂漂亮亮解决了, 往后也好继续相处。 　　可现在这情况弄得罗永岷心里头没了定数, 他到了单位就看到了提前过来的刘瑜, 刘瑜还客客气气跟他打了招呼。 　　这让罗永岷意识到, 刘瑜并不知情，起码陈老师没说这事，单位里其他有孩子的同事也没有把昨天下午两个小孩子起了矛盾的事情跟刘瑜说。 　　罗永岷一直在犹豫，他不确定要不要跟刘瑜说说这件事，起码先把自己的态度表明。可他又是拿不准陈老师那态度，总觉得那老太太似乎并不想要把事情闹开。 　　这么一犹豫，一天也过去了，罗永岷收拾东西下班的时候听刘瑜跟他徒弟聊起来, 知道刘瑜今天要去卫研新家吃饭, 有家庭小聚餐。 　　脑子一个激灵, 罗永岷连忙追了过去拦住刘瑜。 　　他拉着刘瑜掐头去尾的把事情一说, 半晌听到的是刘瑜的冷笑声，“我说你今天怎么状态不对，开会的时候都能把报告念得磕磕巴巴, 原来是心里头有鬼，是听到我跟小李说家里头吃饭，所以你这才跟我解释的吧？” 　　的确是有这么个考虑，家里头一吃饭难免会说起来这事，卫子睿那小孩子听到都生气打架的事情，到时候卫研新和刘瑜还不得爆炸？ 　　他也没料到今天陈老师会跟两个儿子吃饭，原本还想着下了班去买点礼物然后上门道歉呢。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罗永岷一冲动觉得先跟刘瑜说一声兴许能把这件事的恶劣影响压缩到最低范围内，哪想到刘瑜冷声质问，罗永岷一时间傻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再等他追上刘瑜，人直接上车走人了，根本不给他回旋的余地。 　　怎么就成这样了？罗永岷站在那里发愣。 　　“罗老师，您还好吧？” 　　罗永岷听到这声音回过头去，是头些天新入职的年轻同事，因为这一批入职的新同事中有三个女孩子，所以几个新人一起行动，而跟他说话的正是他带的新人汪美真。 　　“没事，你们出去玩是吧？去吧去吧。”罗永岷脸上笑容牵强，他得想想接下来怎么办才是。 　　…… 　　陈敏发现了卫研新的古怪，“怎么了？谁的电话？”怎么一副大事不妙的样子，这电话不像是许爱萍打来的呀，许爱萍的电话卫研新直接不接的。 　　刚才在电话里刘瑜就问了那么一句，然后撂下一句“到家再说”就是挂断了电话，卫研新被他这一通电话弄得心情忐忑，忍不住多看了老太太两眼，不是说文化馆那边忙在那里将就着吃的午饭吗？总不能是因为之前没跟刘瑜说不回去吃饭，放了刘瑜鸽子就把人给气着了吧？ 　　刘瑜什么时候还成了这么小肚鸡肠的人了。 　　“没，就是刘瑜问我您过来了没有，说您要是还在文化馆就去接您。” 　　陈敏觉得卫研新这是撒谎都不会，“他要去接我怎么还跟你打电话？”直接打电话问自己不就行了吗？哪用得着这么费事，看卫研新那模样，陈敏觉得有些不太对，“他跟你说什么了？” 　　“真没说什么。”卫研新也不知道刘瑜这是哪根筋抽了，他是真不知道。 　　卫研新在她面前还真不怎么会说谎，陈敏也就没再追问，就刘瑜那脾气，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炸了，所以不用管。厨房里传来一阵阵香味，陈敏进去观摩小保姆秋秋炒菜。 　　她刚进厨房，徐文珊就是回来了，看到站在客厅里的卫研新，徐文珊小声问了句，“陈姨和睿睿回来了吗？” 　　今天这一家子都不对，卫子睿不知道怎么就是拿到了陈姨给的礼物，刘瑜怒气冲冲的给自己打电话，这刚下班回来的文珊说话还捏着嗓子，一副害怕被发现了的样子。 　　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 　　指了指厨房和卫子睿的卧室，卫研新问道：“怎么了？” 　　徐文珊看了眼厨房，因为怕油烟味流窜到客厅，所以饭点的时候她家厨房的门都是掩着的。 　　卫研新看她这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觉得难受，怎么在自己家还一副做贼的样子，他刚想问徐文珊到底怎么回事，就是被人拉着进了卫子睿的小房间。 　　正在组装钢铁侠的卫子睿抬头看了眼他爸妈喊了一句就继续忙自己的，不过徐文珊有话问他，“睿睿，你昨天在学校里跟同学闹了矛盾，为什么不跟爸爸妈妈说？” 　　卫研新听到这话一愣，“闹矛盾？什么时候的事，睿睿，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根本就没接到幼儿园老师的电话，卫研新连忙查看自己的通话记录还有拦截的一些骚扰电话，的确没有幼儿园几位老师的来电。 　　小朋友停下了手里的忙碌，徐文珊看着沉默的儿子，“睿睿，不能跟妈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会打人呢？”要不是刚才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卫子睿同班同学乔婉婷和她妈妈，徐文珊也不知道昨天还发生了这么一回事。 　　因为卫子睿跟乔婉婷是同桌，所以徐文珊跟乔婉婷的妈妈也算是熟识，遇上了自然是要打个招呼的，哪知道寒暄几句后乔婉婷她妈妈带女儿离开，一边走一边教育女儿，“明天妈妈去学校里找你们老师，给你调桌位，你往后也离卫子睿远一些，省得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打了你你都不知道。” 　　这哪是在教育女儿呀，这分明是说给自己听的。 　　徐文珊一下子就懵了，她儿子跟人打架了？为什么她这个当妈的不知道。 　　脑子里混沌了几秒钟后，徐文珊立马就是给幼儿园的老师打了电话，从邵老师那里她知道这已经是昨天发生的事，而去处理孩子纠纷的是陈姨，也是陈姨吩咐邵老师不要跟她还有卫研新说。 　　邵老师欲言又止，就是说罗梓晴那边也有问题，具体的就没有再说。 　　徐文珊一肚子的不解，她不知道陈姨为什么要邵老师瞒着情况，更不知道罗梓晴到底说了什么竟是惹得儿子动手推倒一个女孩子，明明自己和研新平日里都是教他要保护女孩子。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出了事情，卫子睿不让老师给自己还有研新打电话，反倒是给陈姨打电话。 　　这实在是太多为什么了，徐文珊迫不及待的想要从儿子这里得到答案。 　　邵老师说两个孩子是相互道歉和好了，可当时手工课上还有其他的孩子，其他小朋友看到她儿子推人这一幕能不学给家长听吗？不然怎么会有乔婉婷妈妈那一番话。 　　这件事表面上看是解决了，可实际上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解决。 　　要真是像乔婉婷妈妈说的那样，其他家长都教育自家孩子不要搭理卫子睿，那怎么办？ 　　徐文珊把太多的精力都放在这个孩子身上，胎教、从小就是教孩子背诵诗词、送他去学钢琴学英语，自己小时候没有的，她都想要给儿子，她怎么能接受儿子出现眼下这种情况？ 　　这要是发展下去，有可能成为校园霸凌呀！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徐文珊柔声问道：“睿睿，你不是说你跟罗梓晴玩的很好吗？为什么好端端的推她呢？能跟妈妈说说吗？”她看着儿子手里的玩具，口型问卫研新怎么回事，卫研新说了实话，徐文珊眉头更是皱成一团。 　　“那我现在不跟她玩了。”卫子睿小声说道：“她骂奶奶。” 　　小孩子忘性大，可小孩子也是记仇的。昨天刚发生的事情，卫子睿现在还记着呢，记得清清楚楚。 　　其实起因很简单，就是手工课上小孩子之间说着说着就比较起来，罗梓晴说她奶奶会给她做布娃娃，卫子睿不甘示弱就说他奶奶会给自己买钢铁侠的玩具。 　　就这么一句话，就引来了罗梓晴的“学话”，什么你奶奶不是亲奶奶了，她要给你找一个新爷爷了。 　　卫子睿虽然小，再过半个月才五周岁生日，可也知道那些话什么意思。他让罗梓晴别再说，可他越是阻拦罗梓晴就越是在那里小声念叨，卫子睿生气地叫了起来，然后一伸手就是把罗梓晴推倒了。 　　手工课上幼儿园的老师是一组组的检查，还没轮到卫子睿罗梓晴这一组，听到这么一声尖叫，然而老师也没办法还原现场，教室里是有监控视频不假，可也不知道这俩小孩子到底吵了些什么。 　　除了两个小当事人，再也没人能原原本本的还原现场。 　　如今面对爸爸妈妈，卫子睿也只是说了那么一句而已。奶奶说了，他昨天维护她是对的，但是动手推罗梓晴是不对的。因为做对了事情他可以得到奖励，奖励是最新的钢铁侠玩具，可因为做错了事情也要得到惩罚，惩罚就是这玩具自己只能今天玩一会儿，等晚上奶奶走的时候她就会带走。 　　闷闷说出了原因的卫子睿继续玩自己的玩具，而徐文珊和卫研新则是面面相觑，老太太对罗梓晴挺待见的呀，怎么这小姑娘还能骂老太太呢？ 　　夫妻俩对视一眼决定再深究一下缘由，“睿睿……”徐文珊刚开口，就听到外面门铃响。 　　卫研新脑子里一个激灵，刚才刘瑜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怒气冲冲，该不会就是因为知道这件事了吧？他跟罗永岷是同事，说不定就是罗永岷说了这回事呢？ 　　“先别问了。”卫研新拉了下妻子的胳膊，“过会儿再说。” 　　这件事不仅仅牵扯到儿子，还牵扯到老太太了，说是小事一件已经不合适了。 　　刘瑜平日里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电话里那火气都压制不住，这事还真不算小，起码罗梓晴说的话很是不好听。 　　卫研新心里大致有了估算，他留下徐文珊在儿子房间里，自己先出了来。 　　陈敏比他快一步给刘瑜开了门，看到来的人不对劲，陈敏有些奇怪，“怎么了？路上有人硬塞给你一个相亲对象？” 　　卫研新听到这话心里头脆声一响，陈姨可真是心大，刘瑜气得脸都发青了，她这个当事人还能开玩笑。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了。 　　“是啊，有人说给我介绍个小姑娘，比我小了二十岁，你说要不我等她几年？”刘瑜直直的看着眼前的人，他今天心情很是不好，他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想的，发生了这样的事竟然不跟他们说一声。 　　是真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指望不住吗？ 　　他越想越生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气哪一个多一点。 　　陈敏看他这模样还能猜不出来什么事？ 　　老少恋，小二十岁，她这要是还猜不出来那可真就是傻子一个了。 　　“小罗找你了呀？怎么说的？”陈敏往书房里去，她还没说呢，没想到是肖爱芬那边先开口了，也不知道罗梓晴她爸爸是怎么说的，还能把刘瑜刺激成这个样子。 　　“还能怎么说，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给我说了，您到底是怎么想的，能给个说法吗？”他现在恨不得把老太太的脑袋给扒开，看看她脑子里到底是什么个想法。 　　陈敏还能怎么想呀，她现在就是想要端着架子，不打算轻易接受肖爱芬的道歉。昨天晚上那母子俩在她家门口等着不就是为了给她道歉吗？ 　　“这事不大不小，不过现在没办法善了。”这是陈敏思考了二十多个小时得出来的结论。 　　刘瑜显然没把这话听进去，起码没听全，“您最近这是菩萨性子是吧，都被人骂到脑袋上了，怎么还能大事化……” 　　“刘瑜！”卫研新就是冷静地多，越听这话越不对劲，“陈姨说的是不能善了。”怎么刘瑜就能听岔了，还听成什么大事化小了呢。 　　被拉住的人脑子猛地甩了甩头，然后冲出了书房。 　　这么几个月相处，陈敏也知道刘瑜是有脾气的人，今天这可是火山喷发的节奏，一不小心自己都能被卷进去烧成灰。 　　“陈姨，发生这事您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卫研新到现在还不知事情始末，不过他懂得察言观色，现在看这事情还得有的说。 　　“是啊，您自己兜着这事，打算怎么解决，说吧。”刘瑜又是过了来，他脸上头上随处可见的水珠，显然刚才是去卫生间里冲了一把脸，用冷水让自己脑袋清醒冷静下。 　　“刚才洗脸的时候忘了把你颅盖骨合上脑子进水了是吧？”陈敏觉得这小炮仗到处炸开了花的让人头疼，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要真是老教师，还不得被他这态度给气晕过去。 　　“我原本打算就跟你们说这事的，主要还是睿睿的问题。”陈敏昨天也是考虑不周全，拦着邵羽让她不要把事情告诉卫研新徐文珊。 　　今天认真想了下，这样对孩子不太好，毕竟小朋友眼中都是卫子睿推人，对于罗梓晴说了什么引发卫子睿动手没几个人知道也不会有人想要知道，他们看到卫子睿对女孩子动手就足够了。 　　就像是很多新闻报道，不需要真相，要的就是断章取义带来的热度。 　　罗梓晴会学肖爱芬的话，小朋友回到家里难免也会把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学给爸妈听，不明真相的父母听到这些后会做什么？负责任的可能会跟老师打电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也有不负责任的，主观判断就是给卫子睿定了罪。 　　看似已经解决了的事情其实并没有彻底解决，还是有着隐藏的矛盾冲突。 　　这是昨天陈敏没想到的，今天她特意去接卫子睿下学，也是想要从邵羽那了解一些情况。 　　没有朝最坏的结果发展，有好些家长打电话咨询了邵羽为什么孩子会发生矛盾，卫子睿倒也没有被班里的同学排挤。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陈敏还是挺后怕的。 　　她昨天一个冲动，险些毁了这孩子的童年生活。买玩具给卫子睿，奖励是一部分，另外的也是有歉意的成分。 　　小孩子做错了事情要勇于承认错误，大人也一样，所以陈敏也把自己的错误坦诚，“……这件事是我之前欠考虑了，好在小朋友的家长大部分都是明白事理的，没给睿睿造成太大的困扰。” 　　卫研新听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是有些后怕，不过他也清楚，老太太的脾气在那里摆着呢，当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欠考虑也是难免的。 　　“陈姨，您也别埋怨自己，说到底这件事又不是您的错，睿睿维护您是应该的，但是他也的确做出了不恰当的举动，接受一定的惩罚也是应该的。”卫研新对孩子的教育虽是激励为主，但也少不了一些惩罚手段。 　　刘瑜听了这话多少平静了几分，“那你的意思还是继续不搭理他们？” 　　罗永岷那话是晚上准备登门拜访郑重道歉，不过看他家老太太这意思是还要这家人吃闭门羹？ 　　“这事往大了去闹得严重了能让小罗在你们单位里没脸见人，闹得你们俩往后见到跟仇人似的，别人看到我的时候也是止不住的想我是不是准备找个小男朋友来一段黄昏恋，你想要这样的结果？” 　　向来都是刘瑜呛她的话，陈敏这是难得的反击了一把。 　　“是！”刘瑜说的理直气壮，他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她平日里那张嘴就不闲着，整日里扯这家事那家事，现在又是无事生非，红口白牙就说你跟别的男人吃饭不正经，哦，大哥你不知道，陪她吃饭的人是高维，Z大文学院的高维。” 　　卫研新听到这话也是头皮发麻，他们家跟高维是有来往的。 　　去世了的老爷子之前跟Z大的几个学院都有合作，早些年研究所里的研究员以Z大的生源为主，所以对Z大的事情也是熟悉，当然这也不是认识高维的主要原因。和高维有交集还是因为老太太这些年一直参与高考命题，同为高考命题组的老师，私底下难免会有些往来。 　　连带着卫研新也是见过高维一次，可是他怎么也不会想着把陈姨跟高维牵扯到一块呀。 　　老爷子去世后文珊跟他说过这事，谈得就是陈姨还找不找老伴儿的事情，就算是过去再好的感情，可往后这日子也得过，有个作伴的总是比孤家寡人好一些，起码没那么孤独。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卫研新也有些不舒服，所以这话也就说了这么一次。 　　现在倒好，被外人扯出来找老伴儿的事了，可这是老伴吗？传说中的老伴跟他差不多大。这让卫研新想笑都笑不出来，肖爱芬怎么就那么富有想象力呢？ 　　“她一辈子没个正经工作，整日里就拿自己儿子炫耀，抓着个人恨不得都说一遍，好像罗永岷多了不起似的，都赶上美国总统了。你这次不整治她，你信不信她过两天又开始蹦跶，这次是不小心被小孩子学去了没把事情闹大，这是万幸。下次说给小区里的人听，沸沸扬扬传开了，您这一辈子好强要脸面的，到时候都被她给毁个干净，您就开心了是吧？” 　　陈敏觉得刘瑜说的是义愤填膺，跟陈六子似的——咱这是提前除害。 　　“你就不怕真撕破脸了，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天天印小传单造谣我？”陈敏这话说的刘瑜不吭声了，他哪知道那老太婆的德行。 　　“这件事我心里头有数，这件事你就别插手，按我说的做就是。你说的没错，她这辈子没什么正经工作，就指望着儿子给她养老送终呢，整日里说要回老家去，你见她回了吗？她舍不得的。”陈敏见多了肖爱芬这样的，儿子给她一块糖都能被说成给了一辆车，这人就是喜欢炫。 　　罗永岷之前由着她来，也是因为他自个儿都觉得自己出息，能够千军万马中杀入研究所是真的光宗耀祖了，想要他妈那张嘴给自己炫耀一番。 　　可他也是个明白人，知道就算是卫大钧去世了，人去茶也没凉透，自己这个卫大钧遗孀是说不得的。所以他自然会好好管教他妈，甚至于拿一些事情来威逼利诱。 　　肖爱芬不像是项爱莲那么糊涂，她能听得懂人话。 　　“……我越是冷脸子，小罗就越是担心，转过去就是对他妈施压，你觉得肖爱芬会为了自己嘴上过把瘾就丢掉现在安逸的生活？” 　　刘瑜不吭声，老太太这是教学现场，她不知道脑子里把这件事盘算多少遍了，自己头脑冲动下的考虑自然比不上她这打算。 　　“你把你那些邪火都憋着，让这件事压在他们家人心里头，让他们内疚。至于肖爱芬，她之前不是嘴碎，见到谁都要聊半天吗？往后见着咱们肯定不会再凑过来，也不会拉着你给你介绍对象了，这样不挺好的吗？” 　　应对这种老太太，陈敏从小就耳濡目染学到了不少，刘瑜和卫研新都缺乏这样的生活经验。凭着本心去做，是占理不假，可是到后面也就成了吃亏。 　　刘瑜那点火气也散的差不多了，炸了的毛都被捋平了，“您可真是想得周全。” 　　外面徐文珊敲门喊他们吃饭，陈敏站了起来，“行了，吃饭，正好说说你们的事。” 第51章 小罗的忧伤 　　今天之所以家庭聚餐, 就是为了解决卫研新和徐文珊当前面临的问题。 　　肖爱芬造谣那事就是个意外情况，跟昨天高维开车差点撞到人一个道理。 　　过日子就是问题叠着问题，一个个的来解决, 不着急。 　　刘瑜这脾气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吃饭的时候已经不再提这件事了。 　　徐文珊也有些好奇，从儿子那里她是再没问出其他, 不过自己担心的事情好像也没有发生, 老师在班里对孩子们做出了解释, 两个小朋友当面相互道歉, 又是有老师在其中做调和, 班里并没有什么人疏远她儿子。 　　乔婉婷妈妈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不过五根手指头还不一样长，你没办法要所有人都喜欢人围绕着你转，徐文珊觉得那也不是大问题，个别矛盾只是个别矛盾，影响不了整体大环境就没什么关系。 　　所以她好奇母子三人究竟说了些什么，老太太又是怎么个处理办法，不过看饭桌上几个人没说这事, 徐文珊也知情识趣的没有再问。这段时间她学会了少说话多听, 把那隐隐随了她妈性子的那张嘴给闭上, 矛盾就是少了很多。 　　而且今天重点讨论的是她和研新当前面临的问题, 儿子没什么事，看着老太太他们似乎也没吵架，徐文珊还是把重点放在了自己的事情上。 　　陈敏先吃东西垫肚子, 虽说中午的时候高维已经竭力提高午餐标准，然而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午餐盒饭是真不怎么好吃。再加上秋秋手艺的确不错，陈敏忍不住先吃了几口。 　　看到徐文珊欲言又止，她这才是放下筷子，“秋秋跟谁学的做饭？那么厉害。”她虽然跟秋秋这般大的时候也能做饭，不过就是凑合能吃的水准，这般又是卖相好又是吃着棒的一桌子菜还真是做不来。 　　“阿姨，我跟我爷爷学的，他喜欢吃好吃的。”秋秋笑眯眯着一张脸，让人看着很待见。 　　“自给自足，挺好的。”现在自己都还差了点，想吃好吃的还得指望刘瑜和卫研新的手艺。 　　“我看您是喜新不要旧，干脆到时候让秋秋去你那里得了。”刘瑜随口说了一句，也没别的意思，反正秋秋在这边时间也不会待太长，过些天卫研新胳膊好利落了，小保姆自然也用不着了。 　　那干脆到那边去好了，有个年轻小姑娘陪着，刘瑜也放心下来。 　　当然，他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怕徐文珊误会又是补充了句，“别误会。” 　　徐文珊脸上带笑，“没事，原本我还打算要不要问问陈姨，过些天研新好得差不多了，要不要让秋秋去您那边，给您做做饭说说话。” 　　陈敏听到这话几乎以为这两人在唱双簧，可不应该呀，这俩人之间相互看不惯的时候居多，就算是平日里也就是维持着表面的友好关系而已，而且今天刘瑜过来的时候杀气腾腾的，哪还有机会跟徐文珊串词？ 　　多半是刚巧说到一块去了，徐文珊就是趁着这个话头说了起来在，这倒是让陈敏有些难办。 　　她现在不觉得自己有请保姆的必要，直接拒绝了似乎让饭桌上的秋秋面子上过不去，再加上不到一分钟前自己还夸赞了秋秋的手艺…… 　　她看了眼坐在那里的小姑娘，从后者脸上也找到了一丝为难之色，也许这孩子也不好答应呢？ 　　“你们随口一说，那也得秋秋同意才是，说不定人家孩子接下来有安排了呢？” 　　她说这话让秋秋觉得如蒙大赦，连忙说道：“不瞒阿姨说，之前李大姐还联系我，说我这边什么时候能回去。” 　　秋秋觉得自己好运气，刚出来找工作就遇到了好的主顾，不过她只能在这边干一段时间，因为签的是短期合同，所以到了时间就还得回家政公司等另一个主顾。原本自己这种才上岗的不会是人人都抢的那种，谁让先生接李大姐电话的时候夸了自己几句呢？ 　　结果李大姐就惦记上了，说是给自己又介绍了个时间长点的，而且工资也高了六七百块。 　　实话实说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桌上几个人也没想到这一点，倒是卫子睿扯着秋秋的胳膊问了句，“秋秋姐姐，你要走了吗？那我往后怎么去找你玩？” 　　小孩子问出来的话都带着几分天真和理所当然，卫研新岔开，“到时候想你秋秋姐姐了，爸爸打电话请她过来做客。” 　　他也没注意这件事，忘了好的保姆是百家求，秋秋干活手脚麻利，别人自然是等着她结束眼下这份工作，倒是他们想当然了。 　　“没事，你别听他们胡说，他就是不想给我做饭了，所以就千方百计给我找保姆，偏生又懒人一个，就这么随口一问。”陈敏安慰小姑娘，刚好自己不想要保姆，秋秋也有下一份工作等着呢，这不正好就错开了吗？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秋秋带着吃饱了的卫子睿去玩钢铁侠的玩具，大人们则是在餐桌上展开今天的正式话题。 　　前些天陈敏有跟卫研新说过，看得出来卫研新是压根不想听到关于许爱萍的消息，对于许爱萍要与他丈母娘联手的事情他也没什么兴趣，“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随便她。” 　　他那语气中都透着不耐烦，这是很少出现的一种情况。陈敏是真好奇，这对母子怎么就是成了仇人，还不共戴天的那种。 　　不过卫研新再不怎么乐意该说的还得说，“律师那边今天中午跟我联系了下，说是下周二有一个庭外和解，要是和解不成那就按照程序来做，我也把可能出现的情况跟他说了，他说倒是没什么关系，这官司咱们占着赢面。”打官司的事情其实陈敏并不懂，这原本是卫研新擅长的事情，毕竟当初他就是学的法律，现在做的也是企业法务这一块。 　　这件事原本也是他在处理，联系的律师也是他认识的人。 　　可是许爱萍插了一脚之后，卫研新就没再像之前那么上心，陈敏觉得他可能不会把变故跟律师说，所以自己这边就联系上了，说到底自己是债权人，也该多关心关心这件事。 　　卫研新保持沉默，倒是徐文珊忍不住说了句，“陈姨，我就是担心回头我妈她又是闹起来。”之前也就是在小区这边闹，万一回头去单位闹，那可就…… 　　“她要真想被行政拘留，大可以试试。”卫研新说这话的时候没好气，这种情况下一般人不会想到法律手段，可人的道德感已经不能约束他的行为时，法律自然而然成为捍卫人权利的最有力的武器。 　　徐文珊听到这话一愣，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那也行。”她虽是同意了卫研新的说法，可脸上神色也不好看。 　　陈敏知道她的心思，就想着把项爱莲和徐文德打发走，眼不见心不烦。真要是把人弄到拘留所里去，还真不是徐文珊本意，说到底那是亲妈，打着骨头连着筋呀。 　　“你们两口子能达成共识那是再好不过，有什么问题别藏着掖着不说，既然想要一起过下半辈子，那就得相互体谅，相互理解着才能走下去。”陈敏原本想要把卫研新叫到书房单独说说，她现在觉得没什么必要了。 　　话在明面上说了就是，再多的她再说也不合适。 　　其实今天主要目的就是突出一个主题——让这小两口把自个儿心里的想法都摆到明面上来。夫妻双方坦诚了，才不会给其他人可乘之机。 　　许爱萍的事情有黑云压城之势，不过只要这城池足够坚固，也不怕她作妖。 　　刘瑜一个单身汉对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能说的也早就被说完了，他现在没有要补充的。有时候提前准备也没有，到最后还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倒是挺想知道，许爱萍能疯狂到什么程度。 　　离开的时候陈敏按照之前的约定把钢铁侠玩具带走了，卫子睿很是舍不得，眼睛盯着玩具看，“奶奶，我能下了学去你看你吗？” 　　陈敏觉得这个是小精灵古怪，这哪是要去看自己，分明是要去看他的玩具。 　　“奶奶最近忙，怕是不怎么在家里，等过些天，你现在曲子弹得怎么样了？”陈敏想起来一个由头。 　　卫子睿有些不好意思，他最近钢琴弹得不是很好，原本学会了的《致爱丽丝》又是弹不好了，妈妈因为这还有些生气。 　　陈敏听徐文珊说了一句，然后指了指刘瑜手里的玩具，“那等你把《致爱丽丝》弹好了，我就把这玩具送给你。” 　　这话说的小家伙顿时有了斗志，“明天我就能弹好。” 　　吹牛皮吧小朋友！陈敏才不信呢，她笑着回去。 　　刘瑜开车送人回去，他是一路上保持沉默，这种状态很不刘瑜。 　　陈敏心里头犯嘀咕，却也没问什么，她这两天其实挺累的。 　　文化展刚开始，她这两天都在盯着，来回跑倒是小事一件，就是怕出了什么纰漏，那真是一个劳心的活。正巧又是赶上卫子睿这事闹出来，所有事情都凑到一起。 　　她现在倚在座椅上，就想着早点回去收拾收拾睡觉。 　　大学毕业后陈敏就觉得自己不再像是大学时代那么能熬时间，何况现在不是二十七，自己可是五十七了，真是一点都不能熬了。 　　一个沉默不语，一个昏昏欲睡，到了楼下陈敏这才意识到到了家，“你也早点回去睡。” 　　刘瑜像是没听见这话似的跟了过来，陈敏脑子慢慢清醒，然后把人给拦住了，“行了，你上去遇上了反倒是麻烦，我心里有数。” 　　刘瑜要是跟着过去，固然是增加了一张冷脸，可再一想不也是给了罗永岷道歉的机会吗？ 　　再说了，刘瑜本来也不需要掺和到这件事来，最好的做法其实就是在单位里依旧和和气气，私底下罗永岷再怎么说都不搭理，这样反倒是能给罗永岷施压。 　　至于自己，老教师原本就是个冷脸多于笑脸的人，这涉及到个人名誉的事情，给好脸才奇怪，依旧保持高冷态度就行。 　　陈敏最近有认真回忆，大致掌握了诀窍。 　　看着刘瑜回去，陈敏也是回家。 　　果不其然，她从电梯里出来就是看到了站在那里的罗永岷和肖爱芬，跟昨晚不同，今天这母子两人脚下是放着大大小小的礼物，显然是做足了场面上的功夫。 　　甚至于说罗永岷真不怕丢人，毕竟就在自家门口，楼上楼下的邻居不知道，可这一层楼的邻居总是能看到的。这落入到外人眼里，面子是指望不住了。 　　罗永岷看到电梯门开就是迎了上来，“陈老师，您吃完饭回来了。”肖爱芬也是紧随其后，她今天被儿子训得跟孙子似的，看到陈敏都有种潜意识的害怕了，还得努力撑出一张笑脸。 　　只是看到那么一张棺材板似的脸，肖爱芬到了嘴边的道歉的话又是说不出来了。 　　罗永岷使眼色，连忙跟上去，“陈老师，昨天那件事千错万错都是我……” 　　防盗门打开，陈敏打开了内门，然后还没等罗永岷挤进来就又是关上了。 　　罗永岷：“……” 　　肖爱芬也是懵了，他们母子俩在这里又是等了一个多小时，还带着各种礼物，这连一个好脸都没给，杀人不过头点地，这陈老师想要什么呀？ 　　“她哪来的这么大的脾气？”她一时间没忍住，这话就是说出了口。 　　罗永岷其实也不高兴，自己这两次登门道歉，昨天冷脸子好歹说了句话，今天就是“嗯”了一声再没有其他，他也是一肚子火。 　　可再多火气有什么用，千错万错就是他家的错，人家拿乔做姿态那自己也得受着。 　　正恼火着，忽然间听到这么一句，罗永岷那一肚子火气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引爆点，“还不都是因为你那张不使闲的嘴，你还有脸说？” 　　他拎起了果篮和两个包装精致的礼盒，“回家。” 　　肖爱芬这人其实有些抖M，你好话好脸的她越是蹬鼻子上脸，可现在罗永岷一发脾气，她一下子就是怂了。 　　从猫眼看着外面的动静，陈敏决定去泡个澡放松一下，至于罗永岷家今晚不好过，那是他们的事情。 　　自家亲妈什么样子罗永岷还不清楚？一开始是没踢着钢板所以不长记性，现在得留点心了吧。他倒还不至于会把亲妈赶走，毕竟有这么一个免费的保姆用着，他们两口子早已经习惯了，真要是把肖爱芬赶走那不还得再请保姆？舍得花这个钱吗？他现在住的房子可是在还着按揭。 　　所以，人还是得有钱，陈敏到最后得出了这么一个不着调的结论。 　　罗永岷这几天是真不好过，他有心想要道歉，结果每次去拜访，陈老师不是去文化展帮忙就是去健身房锻炼，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很晚了，他按了门铃也没人应。 　　单位里面，他想要跟刘瑜解释一下，结果谈工作的时候还跟他客客气气的刘瑜，牵扯到私事一句废话都不跟自己说，你说他也不打断，就在那里冷脸听着。 　　这拿热脸贴冷屁股的事绝对绝对不好受，可再不好受罗永岷也都得忍着，谁让这事就是自家理亏，哪怕是晴晴是其中的受害者呢？ 　　卫子睿家做足了姿态，周五的时候徐文珊特意买了礼物送给晴晴说是道歉，当然不是送到他家，是拜托幼儿园的老师送的。小孩子家拿到漂亮的芭比娃娃顿时就忘了之前的事情，罗永岷知道这事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要是陈老师能像他家女儿这么好哄就好了。 　　从周三到周六，接连四次失利的罗永岷依旧是斗志满满矢志不渝地道歉。 　　他特意带着女儿去文化展那边，想要用好孩子这张牌，只是罗永岷没想到自己扑了个空。 　　倒是来文丽看到罗梓晴后还跟小姑娘打了招呼，“小罗你带着孩子过来参观呀，这里有很多科普，你可以跟解说员要一些小册子，回去讲给孩子听也行。” 　　来文丽对于头两天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即便是跟肖爱芬交往不多，不过对于罗梓晴这小孩子还是很待见的。 　　“哦，谢谢来阿姨。”罗永岷牵着女儿的手，“来阿姨，我听说陈老师也是这文化展的负责人，没想到您也在这边，您这是……”他有心打听陈敏的去向，不过还是一点点的寒暄起来。 　　“这个，我就是过来帮陈老师一个忙，正好也打发下时间。”来文丽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第一个问她这话的熟人了，毕竟是周末，遇上以前的老同事也不奇怪。 　　再加上这边清一色的都是年轻的大学生志愿者，自己这个老太太的确是有点显眼。别说是熟人了，就算是小朋友也会奇怪地问上一两句。 　　罗永岷听到这话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看看人家这退休后的生活，再看看自家老太太，真是没对比就没伤害。不过现在也不是他感慨人生际遇不同、晚年生活不一样的时候，“来阿姨，怎么没看到陈老师，她今天没来吗？” 　　“陈老师来了呀，不过她刚才走了，说是要去报名学驾照，她可真是活到老学到老。”来文丽感慨了一句，说是要学驾照还真就报名去了。 　　眼看着快六十的人了，可是还一点都不服老，来文丽这个年轻点的都有些自愧不如。 　　“来老师，您能过来一下吗？”有解说员那边喊了一声，来文丽连忙应道：“好的，小罗，你带着孩子四处看看，我先过去忙了。” 　　罗永岷连忙点头，看着穿着细高跟的来文丽，他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头段时间吃饭的时候他妈说的事，好像是说来文丽交了个年轻的男朋友，结果被人家男方的家里人找上门来大骂。 　　当时也巧了，正好卫工住院，那段时间刘瑜一天时间恨不得掰成两天来用，整个研究所也在加快项目进展，想着能在卫工闭眼前看到项目成果，所以他一直都在加班，并没有看到他妈嘴里说的那些热闹。 　　现在看看，高跟鞋、旗袍，不是一个小区的相互熟悉，罗永岷不觉得这是个五十出头的老阿姨了。 　　“真是闲的。”他嘟囔了一句，谁家的事情都有他妈这一份，他当初怎么就是想不开，非要让他妈过来呢？ 　　文化馆里罗永岷还懊悔着自己当年的选择，陈敏则是坐在车里开始准备自己的驾考了。 　　“您还真准备打算学车？”刘瑜瞄了一眼，看到副驾驶座上的老太太正在下载什么驾考宝典，看样子是准备刷科目一的题目了。 　　“交了那么多学费，我没事花钱报名逗着玩呀？”她现在是不缺钱，可是也犯不着浪费钱吧。 　　刘瑜摇了摇头，“得，您要是学不会，到时候可别赌气。”刘瑜先提醒一句，也不是他瞧不起女同志，只是男人女人擅长不同，对于机械之类的男人有着天然的敏感度，而女同志们学车就是有些天然的阻碍，再加上他家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他还真觉得这钱就是用来打水漂的。 　　科目一科目四他知道老太太绝对没问题，甚至于满分考过都不在话下，可这麻烦的不是科目二科目三吗？ 　　头些年还年轻的时候没有学，这把年纪了再学车，就算是奉行“活到老学到老”的终身教育理念，也不至于这么身体力行吧？ 　　“等着瞧吧，我国庆前就能学出来。”教练跟她说了，八月中旬进行科目一考试，到了这月二十五六号让自己先去学着科目二。 　　陈敏一开始也没想着现在学车，毕竟大热天的，晒黑了也不太好。可现在不学，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出点事呢，还是趁现在有时间麻溜地学了。 　　驾照拿下来丢那里把实习期给过了，到了明年说不定就能自驾游了呢？ 　　陈敏想的很是美好，“要不打个赌？” 　　“没兴趣，拒绝赌博。”刘瑜才没那么幼稚呢，“你是回家还是去健身馆，我送你过去。” 　　“哦，去文化展，今天晚上高老师请客，说让我们去吃烧烤。”久违的撸串，陈敏还挺怀念的。说话间，她也把驾考宝典给安装好了。 　　刘瑜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好一会儿这才说道：“卫叔去世有段时间了，您有没有打算找个老伴？” 第52章 攻略来文丽 　　这话问的突然, 别说陈敏听到一惊，就是刘瑜自己也觉得有些意外。 　　一定是因为最近罗永岷老是在他面前晃悠，提醒着他那件事, 所以他听到老太太说高维请客吃烧烤, 就脑子抽风问了这么个问题。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外部刺激频繁出现,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就是问题脱口而出。要是有可能, 刘瑜希望收回这个问题, 虽然他真的挺想要知道答案。 　　“好端端的问这个干什么？”陈敏觉得刘瑜这是皮痒了。换了老教师, 估摸着黑板擦都得往刘瑜头上招呼了, 管他是不是亲儿子呢。 　　脑子像是抽了风，还是持续性发作，刘瑜追问了一句，“没为什么，就是想问问你。” 　　少年夫妻老来伴，这句话在当前高离婚率的大环境下已经不是那么的适用。不过老了总是要有个伴的，不然就现在这高楼大厦的，一个人在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晕倒了没了呢。 　　卫叔去世后, 他跟卫研新都回家吃饭不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就怕出现那种突发情况, 哪怕是不能一天到晚陪着, 吃顿饭也能稍稍心安, 起码良心上过得去，能跟自己说一句，我尽力了。 　　已经三个多月了, 刘瑜觉得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快到他觉得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卫叔没了，可生活还是得继续下去。 　　这是他亲妈，卫研新不好意思问这个问题，也不方便问这个问题，卫瑾在学校里忙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事情也没空管这个，到最后也就是自己能问这件事了。 　　老太太，是不是有找个伴的打算。 　　“不想回答你。”陈敏觉得刘瑜今天真是智商下线了，卫大钧去世才三个多月，现在自己找老伴合适吗？是不是说老教师跟卫大钧的感情都是虚的假的，人一死拿了遗产反倒是解脱了呀？ 　　再说，她没找老伴的打算。 　　老头老太太丧偶后找个老伴无非是希望找个搭伙过日子的，借这个打发一个人太过于无聊的余生。 　　可陈敏跟那些老头老太太不一样，她有的是办法让自己生活丰富多彩，她还怕自己时间不够用呢，哪需要找一个人来陪？ 　　再说了，找个五六十岁的陈敏觉得自己吃亏，找个年轻的她也下不了嘴，所以现阶段她没有找老伴儿的打算。 　　刘瑜觉得自己有点踢到铁板了，似乎把老太太给惹毛了，向来能说会道的人也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憋了老半天，把陈敏送到了文化馆门口，刘瑜终于挤出来一句，“你就算是要找老伴，过两年，等你六十岁以后行不行？” 　　他知道自己没立场提这个要求，为人父母老太太算是尽到了责任，自己这个当儿子的有的是赡养义务，老太太如何选择过自己的后半生由不得他指手画脚。 　　可他还是提出这么个要求，或者说是有些卑微的祈求。 　　他不是非要老太太守这么两三年，就是觉得过去跟卫叔二十多年的情分，能不能别人走茶凉。 　　陈敏都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这种忧郁的眼神还能出现在刘瑜眼中？ 　　再去看，他的确是有些可怜巴巴的模样，让陈敏都觉得这不是老教师的亲儿子，是卫大钧亲生的。 　　“答应你也行，咱们交换个条件怎么样？” 　　刘瑜立马反应过来，“你是说要我结婚？” 　　这反应速度，陈敏觉得刘瑜不结婚生个孩子太可惜了，基因浪费呀。 　　陈敏没有立即回应，看着神色有些迟疑的人，她觉得这玩笑也够了，“傻小子，大周末的想那么多不累吗？”拍了下刘瑜的脑袋，陈敏摇头去了博物馆。 　　向来说干就干的人刚才在迟疑，权衡她给出的两个选择。打破自己的誓言来换两三年的时间，虽然没有做出最终的选择，可能让刘瑜迟疑，陈敏觉得卫大钧能够含笑九泉。起码没白养刘瑜这一场，不管里子面子，刘瑜都是给他挣足了。 　　至于那傻小子还会不会再纠结，陈敏觉得除非他是真傻，不然还能听不懂她那话的意思？ 　　陈敏过来的比较巧，正好罗永岷已经带着女儿走了，消息是来文丽汇报的，她主要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小罗走之前又是问了她陈老师回来了没有。 　　“小罗难道找你有什么事？” 　　“估计也没什么急事，真要是着急，打电话不就行了吗？”这件事陈敏始终打算内部消化，所以也没跟来文丽说，她看到学生会的那个副主席，“小韩，你们高教授呢？不是说请咱们去吃烧烤吗？看着人多，把他吓跑了？” 　　来文丽觉得陈敏今天心情很是不错，跟之前也大是不同，好像喜欢开玩笑了。 　　韩鸿宇反应过来，“高教授刚才还在这，好像是接了个电话出去了。”他正说着，高维从外面回了来。 　　人好像是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这让脸上挂着笑的韩鸿宇立马严肃了自己的表情。 　　高维似乎没注意到，“小韩，你跟丘露把同学们招呼一下，咱们十分钟后出发。” 　　“马上，五分钟就可以搞定。” 　　陈敏看着一副狗腿子模样的学生会主席摇了摇头，这可真是个活宝。 　　“陈老师，你们去玩吧，我就先回去了。” 　　来文丽想走，不过高维不打算放人，他还正愁找不到机会跟来文丽说说自己那事呢，现在可以说是最好的机会，下星期他又有几个学术会议要参加，接连转好几个场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现在不说，等过些天更不好说。 　　陈敏刚想要留人，她看见高维犹豫了一下，就这么一迟疑，高维已经开口了，“来老师一起吧，后天我得去开会，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就得麻烦您自己跟他们沟通了，多跟这些年轻的孩子熟悉熟悉省得到时候麻烦。” 　　高维又要开会？陈敏觉得他话没说完，果然到了车上，他就是跟来文丽扯了起来，“来老师，之前听您说您一儿一女，他们现在都在外地工作吗？” 　　“嗯，儿子在上海那边工作，女儿在国外。” 　　陈敏倒是了解一点来文丽的情况，她觉得来文丽真的很厉害，一个人抚养着两个孩子长大，儿子童文凯毕业后留在上海工作，好像买了房还没结婚，女儿童文佳读书也很厉害，出国留学后直接留在国外工作，好像是订婚了。 　　说起来这两个孩子跟陈敏还有些关系，童文佳是老教师的教过的学生，童文凯也是省六中毕业的。 　　不过高维今天怎么跟调查户口似的，陈敏有些奇怪，“高老师，你好端端地问这个干什么？” 　　被反问了的人有些无奈，“也没什么，就是想知道陈老师来老师你们这为人父母的是怎么想的，刚才我家老太太又打电话说是给我安排了相亲。” 　　坐在后排看不到高维那苦逼的表情，不过光听他这声音就知道这人很是不情愿了。 　　“说什么我这不结婚是浪费资源，那么好的基因不传下去是对国家不负责任，真是满肚子的大道理。不瞒您二位，我在大学时候也是辩论社的主力，可是对上我家老太太，真是……有口说不出呀。” 　　陈敏觉得她跟高维他妈应该很有话题，起码就这个基因浪费问题能够达成共识。 　　“陈老师，刘瑜好像也没结婚吧？您平时催他吗？”高维真觉得有必要跟后排这两位好好沟通，说不定触类旁通就能把住他家老太太的命脉呢？ 　　“没呢，催也催不动，不催了，反正是他自己的事。”顶多就是有些可惜，不过婚姻是当事人自己的选择，刘瑜既然不怎么想结婚那就不结呗。说不定过几年就遇上了对的人，闪婚了呢？ 　　这就是一个词——随缘，他自己过得开心就好。 　　高维没得到有用的讯息，倒觉得自己被刺激了一脸，“您心态可真好，我家老太太真该向您学习。” 　　那可真没什么好学习的，陈敏这么想得开完全是因为曾经有过同样的遭遇，大学毕业工作后谁还没被介绍过对象呀？ 　　“女孩子嫁对了人不比工作拿优秀强”之类的话更是能把她耳朵磨出老茧来，陈敏起初还有反抗精神，后来你介绍我就认识，吃一顿饭看个电影也不费什么事，认识之后好友列表里躺着就是了。 　　到后来她这态度刺激到了她妈，母女俩大吵了一架，陈敏脱口而出自己丁克不婚的念头。她那次还挺伤了她妈的心，不过后来扯平了。 　　陈敏一时间想得有点多，车里是来文丽温柔的声音，“……你爸妈也是为你着想，其实父母跟孩子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沟通，我觉得高老师你可以找个机会好好跟她聊聊，说不定能有好的效果呢？” 　　她跟文凯、佳佳就是这么过来的，相互打气、相互鼓励，所以现在文凯想打拼事业晚两年再结婚，佳佳也没结婚的打算她都能理解。 　　高维苦笑一声，“来老师您说的在理，过些天我再试试。”他就怕自己刚坐下，他妈不坐下不说，来个李代桃僵，换了个年轻女孩坐自己对面。 　　人比人气死人，这么一瞬间高维很是羡慕刘瑜和来文丽的一双儿女，起码没有像自己这样焦头烂额的面对着父母的催婚。 　　听到高维这声音，陈敏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高老师，你这一头头发，总不能是……” 　　总不能是为了逃避相亲染的吗？ 　　高维笑着不说话，陈敏觉得这人可真是人才，怎么就能想出这么幼稚的主意呢。 　　染的头发肯定能看得出来，尤其是遇上这么不好好打理的。 　　真要是想吓跑相亲的女生，换发色没用，要换发型，改成郭钟海郭老师那地中海，一准的有用。高维他妈妈再着急儿子结婚，也不至于随便到性别女就行，女孩子的层次在那里放着呢。这种层次的女孩子多会为下一代考虑，看到高维这显性基因，撤人的概率很大。 　　不过这其实也就是想想，说不定人家女孩子就是爱慕高维的才华早就有所耳闻，到时候闹得不好看那可就不好了。也因为这个缘故，陈敏就是畅想了一番，并没有给高维出主意。 　　遇到堵车，等陈敏她们过去的时候，学生们已经先过来了。 　　浩浩荡荡坐着的全是穿志愿者衫的Z大学生，陈敏有些担心，“高老师，你这钱包还能撑得住吗？” 　　她印象中自己带了十来个学生，忘了整个文化展的志愿者有七成都是出自Z大，难怪高维之前说订好了位置，这要是不大声招呼就过来的话，好像是有些坐不下。 　　“天天这么吃估计有些勉强，一顿两顿的还行。”高维笑了起来，他今天的心情是悲喜交加，只希望晚上这件事能谈得顺利。 　　撸串的时候，喝点酒是最好的。 　　老教师似乎只能喝一点红酒，虽说并不对啤酒过敏，可陈敏也不敢轻易破戒，所以大部分时间就是听年轻的大学生说高维上课时候的趣事，Z大校园里那些好玩的老师教授的轶事趣闻。 　　“我们高教授是‘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有魏晋风骨。” 　　魏晋风骨？陈敏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韩鸿宇有些诧异，“陈老师，您笑什么？” 　　“没什么，你们好好吃好好玩。”魏晋风骨呀，为什么她想到的是一群美男裸奔呢？ 　　陈敏聊得差不多了，回去找自己手机。 　　那边高维跟来文丽已经扯东扯西了不少，也是时候进入正题，“来老师，我看您这几天一天一身旗袍，您这是在哪里订做的？有那师傅的联系方式吗？我想回头给我妈也做一身。” 　　说着说着就是有学生过来跟他喝酒，高维现在脸又是开始泛红，远远看着有几分红颜白发的错觉。 　　陈敏坐了下来，还没有打断高维的意思。这件事高维总是会找机会跟来文丽说的，还行，刚才那说辞没把自己出卖了。 　　“没，就是我自己随便做的。”来文丽性格比较内敛，哪怕是别人在夸奖，她也会不好意思。 　　“您自己做的？”高维一副吃惊模样，陈敏觉得自己面前诞生了位影帝，真的。有这演技，害怕家里老太太催婚？是压根懒得应付老太太，所以才给自己招来一身骚吧？ 　　“来老师您可真是心灵手巧，对了，你看我这里有一些衣服版型，您能做得出来吗？”高维也觉得浑身难受，他今天可真不该这么兜着圈子说话，一来跟他平日里直来直去的性格不同，第二怎么说都浑身冒着假气，尤其是那边陈老师坐着，一副吃着烤串看电影的表情，更让他觉得心虚。 　　好在切入正题后高维也觉得心安了不少，“我大学的时候学了一段时间的设计，加上从小学国画的底子，对于传统服装比较感兴趣，所以就画了不少这些服装的设计稿。”高维解释起来，“就拿红楼梦里面来说，电视剧拍摄的时候请了那么多红学专家，还请了沈从文先生做指导，可还是有一些局限性的。” 　　老版的红楼梦的确是最大程度上去切合原著，但是到底是今人拍古装，不可能完完全全还原那个时代的风貌。 　　来文丽看着手机里的这些设计图样眼睛也在发光，“高老师，这都是你自己画的？”这么多呢，她看了眼好像这个文件夹里有上百张呢。 　　听那些志愿者说高维是个大忙人，除了常规的教课带研究生以外，还有大大小小的学术会议要参加，有各种项目要做，有时候比工科学院的那些教授都要忙。 　　这么一个大忙人，哪来的那么多时间画这些？ 　　来文丽自己做过衣服，一开始是比着葫芦画葫芦，后来就是找各种图样，然后用铅笔画出来，把衣服的各部分结构给解剖了，这样慢慢从头做。也就是后来手艺熟练了，不用再这么复杂的进行解剖。 　　可画图有多麻烦她是知道的，这高老师也太，太有工夫了。 　　“有好多年了。”高维有些不好意思，“小时候被我妈逼着学画画，还挺不乐意的，后来学业紧张就放下了，没想到再拿起来……”再拿起来的时候是因为他对红楼梦里的服装感兴趣。 　　曾经在国画那里学到的底子倒是派上了用处，这也是高维所没想到的。 　　不过这也不是回忆往昔感慨今朝的时候，“来老师，您看您是不是有时间……”高维斟酌了一下措辞，“这些用的布料什么的我会购置齐全，而且我也不会让您白做工的。” 　　来文丽听到这话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不用那么麻烦的，我反正在家也没事，做这个打发时间也不错，只不过我之前没做过这种，怕做出来不符合高老师你的要求。” 　　陈敏还真有些意外，来文丽就这么答应下来了。高维这可不是一两件，那文件夹里那么多衣服，这真要是全做完，一两年的时间都不一定够用的呀。 　　回去的路上，陈敏还是问了一句，“你真的打算帮高维把这些都做出来？这怕是得用不少时间。” 　　手机里的图片只是简单的拍了个照片，那些手绘设计稿高维回头会送过来，不过就算是有那些事前工作，陈敏也觉得这任务量太大了，不能因为不好推脱就答应了。 　　“能半个月做一件就不错了，不过我看着挺喜欢的，反正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能有些事情做来打发时间也挺好的。我看高老师那意思，似乎想要举办一个展会，对了陈老师，您不是说过他是研究红学的吗？” 　　估摸着研究的疯魔了，所以打算把红楼梦里那些衣服实打实的做出来，可陈敏觉得这难度真的很大，因为得有这料子呀！ 　　或者他这个红学专家有的是钱，能抠字眼研究红楼梦的人，怕是这世界上也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他。 　　陈敏认真想了想，“那你先做着，慢慢来，反正他那些设计都吃了那么多年灰了，也不着急这一年两年的。” 　　来文丽觉得这话说的特别有意思，怎么一点都不像是陈老师的风格呢。 　　不过这事的确是着急不来，她慢慢来就是了。 　　来文丽跟陈敏并不住在一栋楼上，她住在后面那一栋。 　　到了陈敏家楼下，来文丽刚要走，就看到了那边站在的肖爱芬，她正想着要不要打招呼，肖爱芬反倒是躲得没了人影。 　　“陈老师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咱们明天见。” 　　陈敏目送来文丽离开，她看到了的，不只是肖爱芬，罗永岷她也看见了。 　　昨个儿这母子俩还是在她家门口，今天直接把阵地挪到了楼下，还真是有心了。 　　现在知道紧张，恨不得能跟自己赔礼三天三夜了，当初上嘴皮碰下嘴皮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危机意识呢？ 　　陈敏没有立刻进去，因为吃烧烤的缘故，她这身上沾了不少的烟火味，这会儿正好有小风吹着，散散味道也挺好的。 　　肖爱芬有些耐不住了，她这些天过得那可真不是日子，原本有说有笑的家里现在气氛一天到晚的不是劲儿。她都觉得自己说话时，国子就是一副你能不能闭嘴的神色。 　　不是没想过回家，可自己回家后那些亲戚邻居会怎么说她闲话？肖爱芬宁愿在这里继续呆着。 　　而想要继续留在省城，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那就是跟陈敏道歉。 　　刚才看到陈敏跟来文丽一块过来的时候，肖爱芬不由想起了上次她跟赵主任多嘴的事情，她有些后怕，只希望赵主任别胡说八道才是。 　　看陈敏一直不进来，肖爱芬看了眼儿子，然后出了去，“陈老师您忙完回来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今天做足姿态，就算是陈老师不开口，她儿子也不能再那么冷着一张脸子待自己了吧？ 　　跟头两天不同，今天陈敏开口搭理肖爱芬了，“嗯，刚忙完，这么晚了，梓晴奶奶你怎么还没睡，在这干嘛呢？” 第53章 庭外的和解 　　这个回应让肖爱芬心里头的一块石头都放下了三分。 　　这么些天了, 陈老师总算是搭理人了。 　　“我这不是在等您吗？”肖爱芬觉得她这是明知故问，她还要继续说，里面的罗永岷连忙出来, 他算是看明白了, 陈老师要的就是一个态度，他可不想他老娘嘴上没把门, 一不小心再秃噜两句又是把陈老师给得罪了。 　　“陈老师, 您最近挺忙的, 也一直没能找到时间跟您正式道歉, 梓晴和睿睿那件事, 归根到底是我们家教育孩子上出了问题，我这个当儿子当爸爸的怎么都推脱不掉责任。之前家里大人孩子说话不着调，对您造成了一定的困扰，这件事我郑重的跟您道歉，希望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要真是有什么怨气，就尽管冲我撒，我绝对不还嘴。” 　　陈敏就知道, 罗永岷是个聪明人, 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肖爱芬胡说八道造谣是他这个当儿子的没看顾好老娘；罗梓晴在幼儿园里学话那是他这个当爸爸的没把女儿的教育盯好, 千错万错都是他监管不力的错。 　　当然，他也不是一味的袒护，这不也是带着他妈一块过来道歉了吗？这些天也是各种围追堵截的要道歉, 姿态上只做足了的。 　　陈敏也知道，罗永岷这话说得八面玲玲，他也是看透了自己的心思。这件事闹大了固然是能把肖爱芬弄得没脸见人，闹得罗永岷在单位里面抬不起头来，可对于自己也没那么多好处，背地里不知道又是会有多少人像肖爱芬那样叨咕呢。可就这么轻轻揭过也不是那么回事。 　　态度是得有，道歉的诚意也得足。 　　双方达成一致共识，罗永岷往后自然会好好看着他妈，而陈敏则是耳边清净不少。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往大了说造谣生事能够报警进行行政拘留。”看到肖爱芬脸上露出惊恐之色，陈敏收回了余光，“往小了去也就是背后说人闲话而已，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是吧？不过这件事牵扯到孩子终归是不好的，小罗你也知道，现在这小孩子学什么都快，三四岁的小孩就是能把手机玩的比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还溜，要是不好好看着管着，不知道会怎么样呢。现在育儿成本那么高，谁不想着把自己孩子往精英人士培养？投入那么多，不小心就这么歪了，那可不得难受死？” 　　说话得讲究策略，陈敏很清楚，其实抓罗梓晴这个弱点远比就肖爱芬胡说八道有用的多。 　　不出她所料，罗永岷脸上的神色是有些不太好看，或者说是有点挂不住，“是是是，陈老师您是教育专家，在这方面比我们有经验的多，往后我会好好注意梓晴的教育问题的。”说完他扯了他妈一把。 　　肖爱芬还能不明白儿子什么心思？毕竟这几天这么过得不安生不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吗？ 　　“陈老师，这件事我向您道歉，我这张嘴就是闲不住，所以说了那些有的没的，您是文化人，别跟我一般见识。”肖爱芬又是补充了一句，“您要是不乐意，那就说我，随便您怎么说都行。” 　　“瞧您说的，我要真这么得理不饶人，那还不得被邻居们嫌弃死？”陈敏不着痕迹的糟践人，自己要真这么做了，可不就成了文化人版的肖爱芬？她神经病呀她，说这些。 　　肖爱芬这点领会精神还是有的，听了这话有些面红耳赤。活了一把年纪，年轻时吵架她都不落下风，偏生现在畏手畏脚被人说，她能不脸红吗？ 　　“行了，这件事就这样就是了，往后咱们谁也不说什么。小孩子打架后还不记隔夜仇呢，咱们大人还能不如小孩子？我今天也是跑了一天，先上去了。” 　　不等这母子俩说什么，陈敏直接往里去。 　　事情是解决了，肖爱芬一肚子窝火，这文化人糟践起来人那可真不是一般的恶心，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可还不是记仇要自己难堪？ 　　瞅着陈敏进了电梯，肖爱芬吐了口唾沫，“呸。” 　　看到他妈这样，罗永岷说不生气是假的，“你也别怪人家陈老师糟践你，自找的，怨谁呀？往后管好你这张嘴，下次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闹到人家面前去，说不定人真给你报警了。” 　　肖爱芬并不服气，“她说了大道理一堆，自家孩子不也是没管好？”卫子睿还动手打人了呢，亏得还自诩教育专家，连孙子都管不好。 　　“小孩子闹点矛盾动手动脚不是正常的事吗？他们才多大，五六岁的孩子不懂事，您这五六十岁的也不懂事？要真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我明天给你买车票，你回家去，那里陪你说话的人多得是。”怎么陈老师不计较了，反倒是她这又是得理不饶人了？ 　　“我回去后，谁给你们看孩子？”肖爱芬说这话的时候并非底气十足，“我舍不得晴晴，我才不回去呢。”她大不了往后见到陈敏躲远远的就是了，就因为她自己就要回老家吗？ 　　她才不要呢。 　　…… 　　和肖爱芬的“矛盾”算是解决了，不过还有另一个矛盾在等着呢。 　　周二的时候双方律师带着当事人进行庭外和解，徐文珊没有来，她本身不怎么想来，再加上卫研新还在休养期间，所以便是由他陪着陈敏去了法院那边。 　　而不出所料的，许爱萍陪着项爱莲和徐文德母子一块过来的。 　　“研新，文珊怎么没过来？”项爱莲看到女婿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妈头两天跟我说，她打算给睿睿买一个学区房，你怎么还不答应？” 　　她觉得许爱萍这个亲亲家母原本陈敏那个后妈强，亲家公留下了那么多遗产，可是分给卫研新的就那一百万还有一幅破画。 　　那么多钱就给了亲儿子那么点，指不定的都是被陈敏这个后妈给扣下了留给她儿子闺女。 　　偏生自家那傻丫头不知道被卫研新怎么洗脑了，原本听自己话的人还跟自己闹起来。 　　有这么一个出手大方的亲婆婆不搭理，偏生跟陈敏那后妈往一处靠，真是脑子进了水了。 　　卫研新没吭声，他都没看项爱莲一眼，更别提许爱萍了。 　　项爱莲觉得自己被忽视了，“研新，跟你说话你怎么还爱答不理的？”她觉得陈敏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幸灾乐祸，那样子让她很是不爽。 　　陈敏觉得许爱萍应该是许给了项爱莲什么，不然这人怎么就这么义无反顾的充当马前卒？甚至于致力于拉拢卫研新跟他亲妈之间的关系呢？ 　　徐文珊之前可是对项爱莲知无不言，陈敏并不觉得项爱莲会不知道卫研新跟许爱萍不和的事情。 　　知道是一准知道的，可在许爱萍许的东西面前，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马克思在《资本论》里说过，适当的利润下，资本就是就会胆肥。百分之十的利润会让人四处活动周转资本，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就有有铤而走险，当利润有百分百的回报时，人会罔顾法律。 　　项爱莲没有经商的脑子，可是有一颗贪财的心就足够了。 　　不过，许爱萍看着也是满身名牌，一身气质不俗的人，跟项爱莲这么一个人打交道，不觉得掉价儿吗？ 　　她就是看热闹的，作为当事人，有律师和卫研新在，并不需要她发言说什么。 　　“针对当初徐文德先生买房向姐姐徐文珊女士借钱，最终从陈敏女士那里借钱二十万购置房屋一事，我与当事人商量后协商决定按照银行利率对这二十万做出赔偿，偿还给现金连同利率一共二十一万八千元整。” 　　卫研新其实有所预料，甚至于他不可避免的看到坐在对面的那人眼神中带着几分嘲弄的看着自己，那意思好像在说自己就是个小可怜，为了这二十万和丈母娘闹翻了脸，而她随随便便就是能够拿出二十万来。 　　赔偿金额律师已经算好了，不过是不是还要再争取一下这得征求当事人的意见，毕竟这钱放在银行里就那么点利息，可要是投入到房市上去，那回报率可不就是这三个百分点这么简单，按照省城当年房价的增长速度，三百个点也有了的。 　　卫研新也很是清楚这一点，不过这件事是到此为止还是进一步争取权益，根本上不是自己做主，所以他还是跟陈敏商量。 　　钱谁都不嫌多，陈敏当然知道这按照银行利率算和按照房产溢价算的区别，“就这样就行，再纠缠下去，你回头还得从单位请假。” 　　官司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于折腾人，陈敏要去文化馆忙，还要找时间刷考题学驾照，真要是有时间，不如去游泳馆游泳，去周围景区转转，总比看到这惹人嫌的脸舒服。 　　项爱莲看到对面低声说话，她有些拿不准，“亲家，您说他们会不会同意呀？”要是不同意，那是不是还得再继续打官司？ 　　许爱萍死死看着对面的人，她这个儿子，跟她说话的时候就从来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对她甚至连对一个普通人都不如。 　　“不同意最好。”要真是不想要这二十多万，回头连这个都拿不到。她咨询了在美国的律师，对这件事心里很是有数。她倒是宁愿陈敏不同意，好让那个瞎了眼的儿子看看这后妈的嘴脸。 　　“啊？”忽然间听到这么一句项爱莲有点慌，真要是继续闹下去，那她，她还是有点怕的。她觉得卫研新的亲妈和后妈都不是好惹的主儿，现在许爱萍是在帮自己不假，可万一这事情还没结束这人就撤了呢？ 　　她刚想要再跟许爱萍确定下，陈敏那边的律师开口了，“我与我的当事人商量之后，决定接受这一条件。” 　　徐文德也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整个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对比起来，项爱莲那就是喜出望外了，太好了，这样亲家母拿钱，文德那房子就能保住了。 　　倒是许爱萍的神色不那么好看，盯着卫研新的手——卫研新正用自己没受伤的那只手搀扶着陈敏站起来，虽然陈敏并不需要。 　　债务交涉，现在唯一存在的问题就是徐文德这边还款的事情了。 　　律师递交相关讯息，要是徐文德拒不执行，那就还得法庭上见。 　　“律师，那我们最晚什么时候给钱？”这话，项爱莲是说给许爱萍听的，得有个期限让许爱萍把钱给拿出来呀，她说了帮他们母子的。 　　“对方提出的是本月底还钱，如果不能按期还款，他们可以请求法院执行。”换句话说，现在徐文德只剩下房子了，到时候强制执行的话那就是资产抵债。 　　律师还有句话没说，依照他对自己当事人的了解，说不定就会起了卖房拍拍屁股走人的心思，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对方也在盯着这件事，而且对方当事人本身就是法律圈子的，要是发现什么风吹草动，到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这边。 　　他们这边说着，陈敏他们已经离开了这里。 　　“这段时间麻烦刘律师你了。” 　　“阿姨您客气了，我们这票人就是干这个的，能让你们家卫研新欠我人情也是不容易……” 　　陈敏看着卫研新跟人寒暄，她在这边四处打量，一转头就是看到了出来的许爱萍，这人应该很生气，走路都虎虎生风，跟这一身优雅气质很是不配。 　　“我还以为你会咬着不放呢。”许爱萍冷笑着，“原来眼皮子也就这么深而已。” 　　这人是真的生气了，陈敏反倒是开心，“是呀，其实那二十万原本就是肉包子打狗，没想到还能要回来，有人乐意当冤大头我也没办法。” 　　大概是在说私人的事情，卫研新跟他老朋友往一旁去了，倒是把战场空出来给了陈敏和许爱萍。 　　看着被自己气得脸都发青了的人，陈敏决定最后一击，“您也是个体面人，却非要跟着搅和进来，跟他们混在一起，不觉得丢人吗？” 　　她看着都为许爱萍难过，真是无所畏惧的往一堆烂泥上面凑，不嫌沾了自己一身腥，“不过说不定你也能有个干儿子养老送终，您要是提出来这个要求，我看项爱莲还是很乐意让她儿子认您做干妈的。” 　　许爱萍都这么恶心她了，她不说两句嘴皮子过过瘾，似乎有些对不住自己。 　　“你别得意！”许爱萍气得哆嗦，要不是为了恶心陈敏，她会跟项爱莲那见钱眼开的搅和到一起？她是没想到，陈敏之前那么坚决，竟然就这么同意了她们提出的条件。 　　这次是自己失算了，不过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她就不信陈敏能一直得意！ 　　“陈姨，外头热，我送您回去。”卫研新不知道什么时候过了来，不过听到这话，再看许爱萍那简直是不要太生气，显然卫研新这话就是火上浇油——他不屑于跟许爱萍说话，可总是能有办法把人给气的要死要活。 　　吃不到的醋最酸，先动心的人最惨。这话在这对母子之间，同样适用。 　　卫研新并不方便开车，他做什么都稳妥为主，虽然现在胳膊恢复的七七八八，可还是打车出门。 　　车上也没跟陈敏提及任何关于许爱萍的事情，好像那就真的是一个不能再陌生的人。 　　“听刘瑜说陈姨你打算考驾照，驾校远吗？从家里过去方便吗？”卫研新不太清楚怎么大半辈子对车都没什么好感的人现在忽然间想要考驾照了，不过他觉得有好学之心是一件好事，把退休后的生活过得丰富点，他们这些做晚辈的也轻松点，总比老太太得了退休综合征要强。 　　“还行，不算是很远，那边有公交车站。”陈敏之前也没问卫研新买房的那事，趁着今天这机会她也问了句，“你给睿睿买的那房子是看的哪边？首付付了吗？要是没付，等这几天那些钱她还了，也一块都给你。” 　　徐文德的那笔还款，原本卫大钧借出去的时候就是没指望还，现在要回来了，一并给卫研新就是了，首付多付点，每个月按揭少了一点，差不多他公积金就是能覆盖了，这样也不至于影响生活质量。 　　“不用陈姨，那房子我已经谈好了，首付都付了的。我在法院的朋友给我的消息，那是个法拍房，价钱上便宜了不少，那些钱已经够用了。那边正好是实验中学的学区房，到时候我把房子租出去，租金差不多就能还贷款了。” 　　法拍房比二手房市场上的房子便宜不少，不过因为涉及到一些户主、租户藐视法律拒绝搬出，产权办理的时候总是会很麻烦，不过卫研新能从朋友那里得到消息，估计也是有办法把产权问题交割清楚。 　　这好歹是比自己多吃了那么多年盐的人，这些投资头脑还是有的。 　　“那就好。”至于房子是卫研新有没有跟徐文珊商量，陈敏就没再问那么细。 　　之前都防着徐文珊，也是因为她有个不省心的娘。现在脸皮撕破了，可以说往后老死不相往来都不是没可能。陈敏不知道卫研新有没有改变主意，其实这件事她问了也就只是听到个信儿，至于卫研新怎么做跟她还真是没半毛钱的关系。 　　人有时候操心多了就是给自己找事，他们小两口能协商好的事情，陈敏不去操那个闲心。 　　文化展这边基本上步入正轨，陈敏每天就是过来签个到，顺带着了解其他时期的文化给自己充充电，下午的时候空闲出来就继续去健身房锻炼，她最近有开始增加健身项目，不过还是以游泳为主。 　　“陈阿姨，您这周末有时间吗？” 　　陈敏有些好奇，“没什么大事，怎么了？”段贝贝怎么忽然间问了这么一句。 　　“我认识一帮老头老太太，登山爱好者，这周末正好来咱们这边爬山，有没有兴趣一块去？”段贝贝觉得健身真是有用的，就拿眼前这阿姨来说，也才多长时间，心肺功能进步明显，而且身体明显比之前好多了。 　　虽然还是有些瘦，可不再是那种干巴巴的瘦，这已经有点小肌肉了，加上平日里是游泳锻炼，这种肌肉很是匀称，很好看的那种。 　　人便是老了，也能优雅的老去，这还真不是鸡汤，段贝贝觉得眼前这就是典型。 　　“登山队呀。”陈敏犹豫了一下，“爬什么山？”省城周边好几座山呢，海拔从百多米到一千多米都有，太高了她怕自己撑不住。大学时候跟同学去爬过山，她是真累成了孙子。 　　“周六是积米山，其实主要是来这边欣赏欣赏景色，他们就是业余爱好者，爬山锻炼身体而已，不至于挑战珠峰乔戈里峰。” 　　听到这话陈敏乐了，“那行，在室内呆久了，去户外走走也挺好的。”积米山海拔不高，最高的山顶好像也才三百多米，属于山脉蜿蜒的那种，估计快走两三个小时才能绕一圈。 　　“我也是这意思，不然也不推荐您这个了。陈阿姨你放心，那天我也一块过去。”她难得遇到个真正健身锻炼的阿姨，帮着拓宽下社交范围也乐意。 　　陈敏晚上的时候把爬山的事情跟刘瑜说了一声。 　　“有那小教练陪着的话也行，要是撑不住就别逞强。”老太太这是想要拓展社交圈，把退休后的生活过得多姿多彩，这一点刘瑜挺赞成的。工作那么些年，累死累活像孙子，退休后就该好好享受一下。 　　“知道。”她又不傻，再说了不是还有段贝贝在吗？她对这个小教练很是放心。 　　“那你设备买了没？穿个轻便点的鞋，另外买个小的登山包，里面装着些吃的喝的。”刘瑜唠叨起来，“一准的没买，过会儿我陪你去商场里看看。” 　　“买了。”她是那种不做事先准备的人吗？ 　　刘瑜听到这话愣了下，好一会儿这才说道：“对了，什么时候去，这周六可不成。” 　　这下轮到陈敏奇怪了，“周六怎么了？”还单单这天不行。 　　“周六没怎么，就是卫子睿的生日而已，您不会把这件事给忘了吧？” 第54章 卫瑾回来了 　　小萝卜丁生日？ 　　陈敏是真的…… 　　好吧, 她真的没注意这件事。 　　“最近忙得焦头烂额，把这件事给忘了。”卫子睿五周岁的生日，正好又是赶在了周末, 她是该留在家里的。 　　“这您都能忘, 亏得不是没跟我说一声就出去了，不然卫子睿不得委屈死？”刘瑜都替小家伙伤心, 之前为了维护他奶奶, 那可是都跟女孩子动手了的, 这事情过去还没几天呢。 　　陈敏心虚, 她本来还真的特意记了一家人的生日, 不过这之前又没一起庆祝过，难免会忘嘛。 　　“还有上次，你儿童节礼物也不准备，一声不吭就那么走了，这事我们还瞒着那小家伙，那几天天天听他给我念叨奶奶什么时候回来，儿童节前能回来吗，她回来会给我带礼物吗。”到现在, 刘瑜都能想起小家伙说这话的时候那份小心翼翼。 　　陈敏觉得这自己得解释一下, “上次那是特殊情况, 电话都不能多说, 怕泄题。”你就算是说了，工作人员也不会给你传达的，因为怕是暗号, 毕竟牵扯到高考，那很是天大的事。 　　刘瑜自然知道这道理，不然他会善后——从小家伙那里套了话，然后代替送儿童节礼物？那小家伙招人疼，又是心思敏感的，他还能怎么办？帮着圆谎呗。 　　虽说是小孩子，过生日不过生日没什么要紧的，可现在多少有点不一样。刘瑜是担心许爱萍那边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毕竟那可真不是省心的主儿。 　　“我回头问一下看是在家里吃还是出去庆祝，您星期六就别出去了，等星期天我陪您去爬山。” 　　这话说的有些意思，“你这是在跟我讨价还价？” 　　“爱怎么想随你。”他说着忽然间想起来头些天老太太戏弄自己的事情，当时也是被刺激着了，罗永岷见天的在他面前晃悠，时时刻刻提醒着肖爱芬说闲话那事。 　　他倒不至于觉得他家老太太会跟高维扯上关系，就是对年轻小辈的欣赏罢了，可是这也促使刘瑜想到这么一个现实的问题——老太太有没有再找老伴的心思。 　　人冲动的时候，脑子都是不好使的，刘瑜也不例外。 　　现在想想他都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怎么就脑子犯浑伸着脸让老太太去打？他可真够蠢的。 　　肖爱芬那事已经过去了，就像是他家老太太说的那样，这几天肖爱芬看见他都恨不得躲着走，刘瑜是真落了个耳边清净。不过他觉得真的需要认真讨论下之前说的那事，“您真不打算再找个？” 　　“找什么？登山队？”陈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看了眼刘瑜，这才是意识到刘瑜到底是什么个意思，“没完了是吧？”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怎么又旧事重提，“你更年期了？” 　　这笑话有点冷，刘瑜一时间哑口无言。 　　陈敏觉得有必要跟刘瑜声明自己的态度，“我不知道你整日里都瞎琢磨什么，不过我这事情你真不用操心，我现在锻炼着身体，定时去医院做检查，生活规律的很，不需要有什么人陪着才能过得好。还有你上次说什么让秋秋过来，她还能二十四小时盯着我？人真要是有意外，做梦的时候都能把自己吓死，出门都能被车撞，谁还能一天不阖眼的盯着呀？” 　　刘瑜不说话，陈敏又是补充了句，“我也不像高老师他妈那样逼着你结婚成家生孩子，怎么你还反倒是给我来这一手？” 　　他们俩这是位置错乱，弄反了吧？ 　　“那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刘瑜分不清她到底是真不想找还是其他，既然有说不完的理由，那他就不说什么了。 　　吃了晚饭后刘瑜去书房找书，陈敏坐在客厅里玩游戏，电视机里放着新闻当背景音，门铃响起的时候她还有些奇怪，怎么晚上还有人来找？ 　　“刘瑜，开门。”她这一把游戏是限时刷分的那种，没空去开门。 　　只不过书房里的人没回应她，陈敏没办法只好捧着手机自己去开门。 　　她当年也是练切水果练出来的手速，一只手也还凑合。 　　只是门刚一打开，外面的人一个熊抱就是抱住了她，“二哥，想我了没？” 　　手机搁在两人中间，陈敏觉得自己肋骨被撞了下。 　　“你哥，在里面呢。”陈敏抬头看着这个比自己要高那么一丢丢的年轻女孩，她艰难地伸手指了指屋里面。 　　卫瑾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不是说暑假里忙项目，没空回来吗？ 　　笑成了小花猫的女孩子也觉得有点不对劲，明明二哥比自己高了快一头，怎么她抱着跟之前有点不一样呀？ 　　可是她刚才明明听到她妈让二哥开门的呀，怎么开门的还是…… 　　连忙松开了怀里的人，卫瑾后退了一步。 　　这一松手不要紧，陈敏原本拿的不稳的手机直接掉到了地上。 　　手机质量不错，没摔碎，屏幕朝上，出现个眼泪汪汪的小可爱。 　　卫瑾也是看到了掉到地上的手机，她瞪大了一双眼睛，“妈，你什么时候也玩这些了？”不是说玩物丧志，从小就教育她不要玩游戏什么的吗？ 　　谆谆教诲，她现在都记忆犹新，为什么规则的制定者反倒是不遵守了？ 　　“打发时间，锻炼眼力，协调手脑。”陈敏给出了三个理由，然后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把卫瑾堵在门口，两个人一个没有让开路的意思，一个则是陷入震惊之中没有进门的打算。 　　刘瑜听到外面动静，拿着书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情景。 　　卫瑾出生的时候特别小小的一只，他记得特别清楚，老太太那时候也算是高龄产妇，怀孕的时候特别明显，饭量也大，肚子也鼓鼓的，大家都以为会生一个胖小子或者胖姑娘。 　　哪想到刚出生的卫瑾小胳膊小腿特别小，记得当时卫叔还担心，觉得这孩子太小了怕是难养活，就算是长大了怕也是长不高。 　　那时候卫瑾的爷爷奶奶还在世，因为是孙女出生，生病住院的老头还特意过来看望，刘瑜到现在都记得卫瑾她爷爷说的话，“这孩子能长成吗？” 　　他当时跟卫研新有些难兄难弟，俩人都是被送来的，让原本好好的三口之家成了五口之户，加上那时候卫瑾爷爷生病没少花钱，家里虽然是两个大人在挣钱，可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两个男孩子都担心自己会被送回去。 　　那时候他还在读小学，一星期有两块钱的零花钱，卫研新因为在读初中，钱上面比他宽裕些，不过那包括他买文具还有在学校吃饭的伙食费。 　　家里的两个小男孩不约而同的攒钱，加上过年的时候收到的压岁钱，俩人合资去小卖部给卫瑾买牛奶喝，生怕这个小妹妹长不高。 　　不过那时候小卖部的牛奶跟现在不一样，都是得一个月一个月的订，他跟小卖部的老板说了好久这才是谈了下来。可这还不算完，他拿到牛奶还得加热。 　　他那时候还小，哪会弄这个？结果把小厨房弄得是一团糟，卫叔下班后就是发现了没能打扫干净的现场。 　　刘瑜当时挺害怕的，卫研新那时候住校，他本着义气为先也不能出卖兄弟，所以梗着脖子不说话。 　　再后来就是卫叔下了楼，然后他跟卫瑾每天都有牛奶喝了。那时候的牛奶滋味可真好，刘瑜到现在都记得。 　　再到后来，家里两个人都是涨了工资，然后卫叔在研究所里的工作也有了突破性的发展，生活也越来越好了。他跟卫研新担心的卫瑾长不高的问题也没有出现，便是他当初都是沾了卫瑾的光，青春期发育的不错，起码在身高上发育的很好。 　　看着个高腿长的小妹妹，刘瑜可真是没办法把现在的卫瑾跟当初那个被人担心养不活的小女婴联系在一起。 　　他清了清嗓子，“你们母女俩就打算在门口待着，不热呀？” 　　陈敏回过神来，连忙让开了路，“怎么忽然间就回来了？”她印象之中老教师因为性格严肃，好像跟卫瑾关系不是那么亲近，起码做不到来文丽跟她女儿童文佳那样无话不说。不过她这段时间跟卫瑾视频聊天说的挺愉快的呀，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线下见面见光死？ 　　卫瑾拉着小行李箱进来，刚进门就是被刘瑜接了过去，她给了自家哥哥一个拥抱，“有个学术会议，正好挪到了咱们这举行，我导师就带着我一块过来了。” 　　刘瑜揉了揉她那一头短毛，“吃饭了没？” 　　“没有，想吃你煮的方便面，给我放俩鸡蛋，荷包溏心七分熟。”冲着亲哥哥，卫瑾很是会撒娇。 　　陈敏觉得这兄妹感情是真好，她当初跟她哥可是从小吵到大的那种，大概是天生气场就冲突。 　　“得令，等着。”刘瑜把书塞给了卫瑾，“你先跟妈说会话。”他想了想，今天晚上还是在这边睡吧，顺带着明天早起给这一老一小做早餐，不然一个早饭吃面包喝牛奶对付，一个没有正经早饭就不起床的，他一点都不放心。 　　刘瑜那悄悄话陈敏听的一清二楚，不过客厅里只剩下母女两人时，气氛多少有点尴尬。 　　陈敏把手机丢下，“你导师给了你几天假？在家里能住几天？”好像读大学的时候每次回家她妈都是这么个说法，先问问在家呆多久。 　　“会议三天，然后说是给再给我一星期的假，下下周一回到实验室就行。”卫瑾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视频聊天的时候好好的，可是看到她妈真人后，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好像原本聊天的时候能说的那些话，现在都说不出来了。 　　“那正好，让你哥给你多做几天好吃的，想吃什么就跟他说。”陈敏想了想，打算去给卫瑾收拾一下房间。 　　家里是有卫瑾的卧室的，陈敏去过几次，就是打扫打扫卫生清理清理灰尘，其他的她也没有动过。 　　两人明显又是想到了一起，都是朝着卫瑾的卧室去的。 　　卫瑾也是一愣，“妈，我自己来就行。” 　　陈敏觉得她跟卫瑾可真是网友见面见光死，明明之前视频聊天说的很热闹呀，怎么现在就成了相对无言的状态了？她站在门口愣了一下，然后就是看到刘瑜从厨房里出来。 　　刘瑜傻眼了，小瑾不是说最近跟老太太聊天很愉快吗？为什么一见面俩人都变哑巴了。而且老太太最近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这会儿就没话了？ 　　他使了个眼色，“小瑾，用不用再给你加个菜？” 　　“不用，我吃方便面就行，妈说了，等过两天让你天天给我做好吃的。”卫瑾从卧室里探出个脑袋，看到站在门口的俩人时她笑容一僵，然后又是明媚起来。 　　刘瑜把她脑袋塞了回去，“行，别吃腻歪了就成。”他又是冲陈敏使眼色，然后去厨房里忙活去了。 　　按道理说，她跟卫瑾实际上没差几岁，都是二十多岁。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聊聊娱乐圈的明星，聊聊时尚美妆，甚至于说起来街上遇到的帅哥，朋友又跟男朋友闹分手这些事，都是说不尽的话题。 　　事实上，在平日里的联系中，陈敏也是跟卫瑾聊过这些。自己说最近遇到的一些趣事，在健身房里看到的乐子，卫瑾则是说她们实验室里的那些爱恨情仇，偶尔会说热播的综艺电视剧。 　　拿到面对面，反倒是有些说不出口了。 　　正想着用什么话题开口，卫瑾先说话了，“之前听二哥说你忙着文化展的事情，妈你最近有去健身房吗？” 　　典型的没话找话说，陈敏顺着也是说了起来，“今天刚去，还扫荡了登山鞋回来打算去爬山。” 　　“爬山？”卫瑾眼睛一亮，“什么时候？”她也想去。 　　陈敏发现卫瑾长得有点像去世了的卫大钧，个头随卫大钧，这一双眼睛也是很像，一看就知道是聪明人。 　　“原本说是周六去，结果我忘了周六睿睿要过生日，你二哥说让我推到星期天，到时候他陪着我去，要不你也一起？” 　　“好啊。”卫瑾拉着人坐在了床上，“我天天闷在实验室里，好不容易等星期天能休息的时候，实验室里的不是在宿舍睡觉就是出去逛街，我说去爬长城看看香山，一个个的都懒得去。” 　　“北京人不去故宫长城，上海人不去外滩，都在那待了那么多年了，玩也玩了那么长时间，哪还有那些新鲜感？” 　　卫瑾仰躺在床上，“话是这么说，不过我还是想出去溜达溜达，反正我能在家待好几天呢，天天陪您去爬山也行。”她觉得自己找回了之前聊天时的那种感觉，顺带着手也是抓住了陈敏的胳膊。 　　陈敏没抗拒，“你年轻身体好，我这老骨头可不成，天天爬山怕是受不了。这两天你都得参加会议是吧？” 　　卫瑾脑袋动了下，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是啊，今天下午就开始了，正好星期六上午结束，对了妈，小睿睿过生日，你说我送他什么礼物好？大哥嫂子他们说了怎么给他过生日了吗？” 　　一家人热热闹闹能团聚的时候并不是很多，过去家里人想要给爸妈过生日，可这两个正主总是能缺席，要么是盯项目进度去了，要么就是改不完的作业试卷，也就是卫子睿生日的时候，才能把这俩大忙人齐聚。 　　卫瑾有些后悔，去年这时候她暑假留在学校，后来跟着同学一块去旅游了，正好错过了卫子睿的生日。小家伙四岁生日时，给他庆祝的就少了自己一个人，往后再过生日，爸爸永远都缺席了。 　　刚才还开开心心的人一下子就是有些失落，陈敏不由地想起记忆中在卫大钧的追悼会上，卫瑾擦干了眼泪后就是这么个神色。 　　她伸手擦着女孩的脸，“别想那些了，开开心心的，你爸爸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不是？” 　　卫瑾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可听到这话她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妈，对不起。”她当时不该贪玩的，总觉得四岁生日不算什么正经生日，所以自己这个小姑姑回不回来无所谓。 　　可是哪能想得到，卫子睿的生日还有很多，爸爸却是再也没办法看着自己了。 　　陈敏抱着这个在自己怀里哭的女孩子，她记忆中卫大钧死后，老教师把几个孩子都赶走，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卫瑾也是被她赶回了学校。 　　好像一家人回到各自岗位后，就能够忽视卫大钧已经去世的事实。 　　家里的两个男人还好些，可一老一小两个女性都没撑住。卫瑾把情绪都憋着，憋了好几个月终于又是哭了出来，这让陈敏有种感觉，那些母女间存在的隔阂，也因为这一次痛哭而烟消云散。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刘瑜站在厨房门口，他能够看到卫瑾卧室传来的声音，听到那哭泣声，听到那低声的安慰。只不过这次他没有过去，而是等着方便面煮好了，这才是装作若无其事的喊了一声，“小瑾，收拾好了没有？方便面煮好了，你再不出来吃，我可就吃完了。” 　　“马上。”卫瑾声音里还透着几分瓮声瓮气，陈敏拍了拍她的肩膀，“去洗把脸吃饭。” 　　也是千娇百宠的宝贝女儿，没了最是疼爱她的爸爸，就算是高学历又如何？也不一定能走过感情这一关，毕竟感情跟智商真没有那么直接的联系。 　　陈敏把夏凉被从柜子里拿出来，听到餐厅里兄妹俩在聊天，“怎么不打声招呼就回来了？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我都二十四了，既不是两岁又不是四岁，还能记不住回家的路？”卫瑾吃得着急，不小心被烫到了舌头，“再说了我这不是为了给你们制造惊喜吗？” 　　刘瑜把早就准备好的水递了过去，“是呀，二十四岁的大姑娘了，吃饭还能被烫着舌头，唉，这可怎么办才好。”他摇了摇头，一副这孩子没救了的神色。 　　卫瑾气得跺脚，“妈，你管不管你儿子，就这么欺负我一个女孩子。” 　　陈敏从卧室里出来，这兄妹俩的感情好得很，自己还真是不用管，不过她也凑热闹过去，“你觉得我管得着吗？” 　　这话说的兄妹俩一愣，卫瑾闷头吃自己的面，刘瑜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得对，说得对。” 　　“等回头有了老婆，看你还这么嘚瑟。”卫瑾小声嘀咕了起来。 　　刘瑜假装没听见，“明天想吃什么？” 　　“八宝粥，油条，生煎。”卫瑾第一个举手，“谢谢二哥，你最好了。”她是典型的有奶就是娘，有吃的那是可以把所有不愉快就丢到一旁去的人。 　　“老太太，看看你家闺女，刚才还念叨着怎么收拾我呢，一转脸我又成好人了。”刘瑜颇是感慨，“这年头，好人卡都这么泛滥了。”他摇头晃脑地去客房给自己收拾临时窝点。 　　“别听他胡说八道。”陈敏很是认真的模样，“满嘴跑火车。”卫大钧慈父，而且对待工作态度格外严谨，怎么刘瑜工作中向他学习，生活上不见得有几分相似呢？ 　　母女俩达成一致意见，“就是，回头遇到个求而不得的嫂子，看不把他给急死。”卫瑾小声念叨了起来，顺带着也问起了这事，“妈，二哥是真的没谈女朋友吗？” 　　三十多了，也没听说他谈过恋爱，是真没有呢，还是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以至于家里人都不知道？ 　　“应该没有吧。”陈敏认真想了想，没发现刘瑜有什么异常情况，之前是中午过来给自己做饭，后来卫研新胳膊不方便后，他晚上也会时不时过来个自己做晚饭。 　　有时候吃了晚饭就像今天这样，往书房里一扎，研究卫大钧留下的那些笔记资料，也没见他跟谁腻腻歪歪打电话，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谈恋爱的样子呀？除非那女朋友也是性冷淡风格的。 　　餐桌上多了两盒酸奶，“谢谢。”卫瑾接过来热的凉的一起往肚子里塞，“那他总不会是有男朋友不好意思让你知道吧？” 　　陈敏看着桌上的酸奶，看了眼站在卫瑾身后的刘瑜，这个问题她不好回答，拒绝。 第55章 遇到前男友 　　卫瑾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 　　她在吃饭, 她妈坐在那边，那么问题来了——酸奶谁拿的呢？ 　　背后说她二哥，还被抓了个现行。这让卫瑾有些不好意思, 她笑眯着一张脸回过头去, 还没看清楚背后的人呢，脸就是被狠狠揉了起来, “看来你还是不够忙, 还有空想这些有的没有！”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早前老太太可不就是问了自己这么一句。 　　他们家的女人, 可是一个比一个厉害，真不敢想象自己要是结了婚，那得成什么样。 　　“你轻点，我，我明天还要做报告呢。”卫瑾伸手求救，然而求救无果——“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刷题。”陈敏直接三十六计走为上。 　　刘瑜怕方便面凉了，没再跟卫瑾瞎胡闹, 他大咧咧地坐下, 说起了卫瑾忽然间杀回来的事情, “你导师这是要做慈善？忽然间给你放了假, 不太符合他风格呀，怎么回事，跟我实话实说。” 　　他可不像是老太太那样好糊弄, 说两句就真以为是这么回事了。他家小妹有时候可是个小骗子，别看一副老实巴交的样，说起谎来那可真是连鬼都能蒙蔽过去。 　　“没什么事，就是觉得我最近太辛苦，给我放了个假，你就这么不乐意见到我呀？”卫瑾嘟囔了一句，“还是不是亲哥了？” 　　“我在产房外面看着你被抱出来的，当时就你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肯定抱不错。” 　　卫瑾：“……”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哥，你有没有发现，爸爸去世后，妈有点不太对劲？”方便面有点湫了，卫瑾也不想再吃，捧着酸奶坐到了刘瑜身边。 　　“嗯？”刘瑜鼻腔里发出声音，手指飞快的给人回复信息。 　　“我就是觉得她好像，好像没那么严肃了，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这种转变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是一点点的变化，好像是每次她们母女聊天的时候就会有这么点变化。 　　刘瑜回复了消息，然后把手机丢到一边，“那你是想着家里每日里像公堂受审那样？” 　　听到这话卫瑾哆嗦了一下，“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她，她不去想了，就当是爸爸的去世刺激到她妈，所以这才性情变化。 　　反正是朝好的方向转变，卫瑾也是喜闻乐见。 　　她跟刘瑜感情好，兄妹俩聊到了十点多这才各自回去睡觉。 　　刘瑜看着早已经熄了灯的主卧，他摇了摇头，回客房将就着睡觉。 　　卫瑾回来的消息是刘瑜透露给卫研新的，主要目的还是想要看怎么给小寿星庆祝生日。 　　“她在学校里出什么事了？” 　　“没问出来，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这几天再套套话，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晚上给小家伙过生日。”说是过生日，其实就是找由头让全家人聚在一起。 　　好歹算是把徐文珊娘家那边的烂事处理掉了，如今是难得的安生，庆贺一下也挺好的。 　　陈敏这两天是忙的不停——她学生的录取通知书先后到手了，终于吃了一颗定心丸的毕业生们纷纷打电话给她报喜，倒是让陈敏来回趟的折腾。 　　丘露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陈老师，其实这边也还好，我觉得我们大家都进入正轨了，您要是忙的话，这两天不过来也没什么关系的。” 　　熟悉了几天业务流程，志愿者们也都是业务熟练了不少，其实不用陈敏在这边继续盯着看。 　　“那行，我先回去。”她跟卫瑾约好了，过会儿去酒店那边找卫瑾，她们两个去给卫子睿选生日礼物。 　　文化馆距离卫瑾他们开会的国际酒店有不远的距离，陈敏坐地铁过去后在楼下酒店大堂里等着。 　　她等的有点无聊，索性就拿手机玩游戏，一把还没玩完就听到卫瑾喊自己，陈敏下意识地抬头看了过去，然后她又顺利的死翘翘了——这世界可是小呀，小到她竟然时隔多年又看到了卢文博，毕竟分手后在一个学校她都没遇到过，没想到现在竟是看到了。 　　“妈，你来了多久了？”卫瑾拎着电脑过了来，卢文博就跟在她身后，脸上带着友好的笑。 　　“没多大会儿，这位是……”卢文博比她高一届，分手后两人老死不相往来，加上本来就不是一个学院的，陈敏没有刻意去打听，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人是死是活。 　　现在忽然间遇上，嗯，卢文博比那时候老多了，当然自己比他老的更多，这是一件有点悲伤的事情。 　　“哦，这算是我导师他师姐的学生，现在在美国，这次回国参加会议，说起来算是我师兄吧？”卫瑾打趣起来，她没注意到陈敏神色中带着几分异样。 　　“海龟呀？挺好的。”陈敏笑了笑，鬼知道她的笑有多尴尬。那时候卢文博就是学霸，也没少劝自己好好学习，果然当时分手是有道理的。 　　不然她就一个小城姑娘，还真是配不上这海龟。 　　“卢师兄是要拿绿卡的人，回不回来还不一定呢。”卫瑾觉得有些不太好，她妈这神色不太对，总不能以为这是自己男朋友吧？她觉得自己回头有必要好好解释一下。 　　卢文博朝陈敏问好，“阿姨您好，卢文博，您叫我小卢就行。”他问好的时候，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跟当初提分手的时候没什么两样。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人还是没怎么变呀。 　　“你好。”陈敏不想再乱想这些，她当初跟卢文博和平分手，说文艺点那就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只是再遇到时，难免会想过去那些事。这是正常情况，当然，她眼下更担心的是，卫瑾除了这一些弯弯绕的师兄妹关系，跟卢文博该不会还有别的牵扯吧？ 　　“走吧，你二哥说今天晚点回去，咱们在商场里四处逛逛，回到家正好吃饭。小卢你这是……” 　　“之前就听人说过省城热闹，正好今晚没事，所以打算出去逛逛，我不是很认路，就想着跟卫瑾一块过去。”卢文博一脸的笑容，然后跟在了她们母女身后。 　　卫瑾对卢文博有没有意思陈敏还说不好，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卫瑾各种条件都不错，卢文博对她有意思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陈敏犹豫了一下，“小卢你不是省城人呀，那刚来这是挺吃亏的，这次有机会可以四处逛逛，我们这边景点还是蛮多的。卫瑾，你要是有空，可以陪你卢师兄四处看看。” 　　“妈，你可别乱给人规划，我时间都安排好了的。”还没等卢文博感谢，卫瑾第一个就是跳出来反对。总不能经过徐海峰的事情，她妈是看到个人就给自己往上凑吧。她那天不该念叨二哥的，报应来的实在是太快了。 　　陈敏见状算是明白了过来，她笑了起来，“行行行，我不瞎操心了。”卫瑾没有这意思，陈敏觉得这就好，起码不存在很尴尬的情况，至于卢文博…… 　　“小卢你们这做科研的是不是都有为科研事业奉献一生的打算呀？卫瑾这孩子这么大了，我跟她念叨着可以找朋友调剂一下生活，她都不搭理我，连带着她二哥也是，那么大了也不说找个女朋友，美其名曰不耽误科研，她爸爸结婚也没耽误科研呀，不然哪有她？我这是年纪大了，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老了老了呀。” 　　卫瑾觉得有点不对劲，她一开始还以为她妈要把自己跟卢师兄凑对，可怎么越听越是别扭。 　　之前，她也不是这么会对外人抱怨家里事的人呀，而且怎么还把二哥牵扯出来了？ 　　卫瑾还没有理清思路，就是听到了卢文博的声音，“卫瑾还年轻不着急，我老师也说过她比我们这些师兄师姐都上进，大家都是喜欢她。再说了，阿姨您一点都不显老，看着年轻的很。” 　　大家？陈敏觉得这个词用的可真好，也不知道这个大家有没有把他自己包括进去，更不知道这个喜欢又是有几重含义。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这孩子在外面报喜不报忧，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跟家里说，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儿行千里母担忧。对了小卢，你有女朋友吗？”她直接忽略了卢文博的恭维，自己老不老她心里头有数。 　　卫瑾听到这话懵逼了，她小声提醒了一句，“妈。”这么问不太好吧？虽然是长辈，可是问别人的私生活，她总觉得不太好的样子。 　　“没有，这几年忙着学业，找了也是耽误别人，所以现在还孤家寡人一个。”他走在一旁，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眼卫瑾。 　　卫瑾很少提及自己家里人，给人一副和家里人感情不好的表象。不过他听导师说过，卫瑾的爸爸在省城挺有势力的。他又不是傻子，听到卫瑾的妈妈这么问，心里头多少明白些什么，只是脸上还装作不知道罢了。 　　“还说你们搞科研的不是打算奉献终生，这孩子前后说话都矛盾。”陈敏瞎胡扯。 　　她现在大致上摸清了卢文博现在的底细，目前在国外读博，单身。这两条有用讯息可以推导出一个结果，这人对卫瑾有意思，当然，是单方面的箭头。毕竟按照卫瑾的说法这平日里也没什么交集，不过是这次正好国际会议，然后遇上了，因为有着师门里的情谊，所以这才聊了几句而已。 　　卫瑾对卢文博没什么好感，那就好说了。 　　购物中心距离这开会的酒店并不算远，坐车过去也才不到十分钟而已，车上司机师傅很是热情地聊了起来，倒是给介绍了好几处好玩的地方。 　　走到购物中心大门前时，陈敏忽然间停下来，“我忽然间想起来一回事，你来阿姨说是看你回来了，打算给你做一身衣服，这人忙起来就忘了吃饭，她又是一个人，比我还孤家寡人。” 　　卫瑾觉得她妈这话是身世之感，大哥结了婚，自己在外面读书，要不是有二哥在研究所这边呆着，早中晚都能回家一趟，可不就跟来阿姨一样？儿女都不在身边，做起了空巢老人。 　　“那你跟来阿姨说让她过会儿去咱家吃饭，正好我也想要问问文佳姐的情况。我给二哥说一声，让他回家后多做一个人的饭。”卫瑾很快就是做出了安排，陈敏觉得这孩子可真是上道。 　　当然，她之所以提起来文丽也是有原因的，电话拨通后，陈敏皱着眉头，“文丽，是我，陈敏。”说这话时，她余光觑着卢文博，在那张脸上果然看到了一丝神色的破裂。 　　重名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想追的女孩子的妈妈跟你前女友重名！ 　　不然，陈敏之前为什么问卢文博有没有谈过恋爱？就是为了这一刻。 　　“……卫瑾说好久没见你了，想要跟你聊天，反正你一个人吃饭也无聊，过会儿，等到七点钟的时候去我家好了，让刘瑜给你做几样拿手好菜。你别推辞呀，非要我让卫瑾跟你说呀……”陈敏把手机递给了卫瑾，“你跟你来阿姨说。” 　　她目的达成，心情也是愉悦了很多。 　　卫瑾撒娇不到半分钟就是搞定了这件事，很是有成就感的把手机递给了她妈，只是转头一看却发现卢文博不见了，“咦，卢师兄人呢？” 　　走了呗，刚才跟自己说忽然间想起一些事情来，所以就走了，她还特意问卢文博要不要去家里吃饭，不过是多一个人加一双筷子的事。之前要是不知道自己名字，陈敏笃定卢文博会半推半就地答应，不过现在…… 　　“他好像还有什么报告没整理，说是先回去了。”陈敏笑了笑，“怎么？你还真想跟他一块逛商场？” 　　“哪有，我就是随口问问。”卫瑾抱着她妈的胳膊，“您刚才到底什么意思呀？是怕你家姑娘这颗水汪汪的小白菜被人拱了吗？” 　　“是呀，怕你没谈过恋爱受不了这人的温情攻势。”陈敏认真的，卢文博跟那个徐师兄很是不一样，他不至于死缠烂打还有个极品女朋友，而是润物细无声的那种刷存在感，这才叫可怕。 　　反正卫瑾没这个心思，她就当自己打了一场小白菜保卫战好了。 　　“我是那么没眼力的人吗？”卫瑾吐舌头，“再说了，他开完会就回美国了，留学的那一批大多数都是跟国内女朋友谈柏拉图，当地再找个满足生活欲望，我可没打算给自己挑战hard模式。” 　　她从小看着爸妈恩爱，眼睛里可容不得沙子。就算卢文博属于洁身自好的那一批，卫瑾也没那心思，她还不如跟实验室相爱呢。 　　“行行行，你什么都懂，走，去给小家伙看看买什么玩具合适，对了，你这次回来怎么老穿这衣服？先去给你置办身行头。”陈敏热衷于买好看的衣服，尤其是现在有钱了那就更喜欢了。 　　她自己属于年纪大了有些花枝招展的衣服穿不起来，可卫瑾不一样呀，年轻的女孩子正是青春漂亮的大好年华，不穿漂亮点对不起这张脸。 　　卫瑾有点恐惧，“妈，不要了吧？”她想起小时候自己一成不变的帆布鞋和裙子，从小学到高中，总是白衬衫蓝裙子搭配帆布鞋，虽然的确不错，可是…… 　　整整被统治了整个青春期时代呀，她妈该不会又要给自己买帆布鞋和过膝裙吧？ 　　卫瑾几乎是被拖进店里去的，导购很是热情的招待介绍，陈敏把她丢给了导购，自己在那里搭配衣服，然后给卫瑾塞了一堆。 　　“去试试。”她当初工作的时候还有些苦逼兮兮的，看到好看的衣服也就是打折的时候才会买。现在站在这店里，看着这些时尚靓丽的衣服说没有点遗憾是不可能的，不过人哪能十全十美？ 　　真要是再选择一番，陈敏倒是觉得现在生活不错，就跟她当初自我安慰的一样，有钱有房不用生孩子养孩子，挺好的。 　　离开店里的时候卫瑾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堆，陈敏付钱的时候只觉得爽快了，反正她现在不缺钱花，能把卫瑾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值了。 　　因为买衣服耽误了时间，等这母女俩买了玩具回到家后已经七点一刻了。 　　“您还知道回来呀？”看着卫瑾大包小包的拎着，刘瑜还是搭了把手，“什么时候又喜欢逛街了？” 　　陈敏理直气壮，“不就是耽误了一会儿吗？你来阿姨呢？”她话音刚落，就看到厨房里端着汤出来的来文丽。 　　“不好意思文丽，刚才跟卫瑾逛商店，一下子就是忘了时间。”她觉得自己没因为买衣服就忘了给卫子睿买生日礼物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没事，我也是刚过来。”来文丽前两天听陈敏说过卫瑾回来了，看到卫瑾一时间竟是想起了自己远在海外的女儿。所以卫瑾软磨硬泡让她过来吃饭时，来文丽也就是答应了。 　　卫瑾个头高，跟佳佳不一样，一看就知道卫工和陈老师把她教育的很好，浑身上下都透着那种书香气。佳佳就不一样了，因为从小没了爸爸，自己性子也不争气，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佳佳替自己出面，现在当了律师，怕是更咄咄逼人了。 　　“来阿姨，想我了没？”卫瑾对这个性格很好的来阿姨很有好感，她从小就羡慕童文佳那种能独当一面的性子，不过自己学不来。不过那时候她妈跟来阿姨也就是点头之交，不像是现在，年纪大了又成了老年姊妹花。 　　餐桌上难得的热闹，卫瑾对于童文佳现在的生活很感兴趣，“文佳姐没打算回来吗？” 　　“前些天跟我打电话的时候倒是说了句，说是过段时间打算回来看看，不过是不是打算回国定居我也说不好。”她对女儿没什么要求，只要自己日子过好了就行，在国外过得好那就在国外呆着，不开心的话那就回来好了，反正家里始终都有她的房间。 　　“那她要是回来了来阿姨您可跟我说一声，到时候我跟文佳姐好好聊聊。” 　　刘瑜插了句嘴，“怎么，你想要去国外交流还是再去读个学位？”不然，怎么好端端地对童文佳这么感兴趣。 　　“暂时没这打算。”卫瑾说这话的时候底气不足，之前导师跟她说过，有海外交流的名额，两年时间，如果在美国那边发展的好，可以争取留在美国，卢文博就是这么留学海外的。 　　不可否认，美国那边的研究的确比国内好一些，不过卫瑾还在犹豫。她现在对于自己未来要走的路多少有些迷茫，并不像是当初读博的时候那么清晰。 　　这次参加国际会议，导师未尝不是有给她引荐美国那边专家的意思，她对着家里隐瞒了消息，可有时候也不见得能完全瞒得住，毕竟二哥也是博士出身，自己现在正在走的路，他之前就是走过，不是吗？ 　　他这妹妹从小说谎的时候声音不自觉的弱三分，刘瑜大概明白了，不过看着老太太正在跟来阿姨聊的不亦乐乎，他也就没再说什么。 　　反正卫瑾还要在家多呆几天，有的是时间说这事，不着急的。 　　为期三天的会议结束，卫瑾跟导师说了一声然后就打算开溜了，刚出门就是被卢文博喊住了，“小卫，你下午有安排吗？” 　　卫瑾回头，看到卢文博朝自己走过来，“是这样的，这次美国那边几个朋友说想要在省城好好逛逛，我这边认识的人也不是很多，就想着你是当地人，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给我们做个导游？” 　　看卫瑾有些犹豫，卢文博又是说道：“我觉得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可以跟美国那边的研究者聊聊，说不定对你接下来的研究也有启发。” 　　“谢谢卢师兄，不过我……” 　　“卫瑾，去就去吧，多少也算是尽一下地主之谊。”陈敏替她把事情答应了下来。 　　“可是妈，我说好了今天下午陪你的。”卫瑾坚持的是这个。 　　“那要不我也跟着一块去？”陈敏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第56章 生日起风波 　　不过是想要去游览省城的湖光山色, 随便找一个导游不就是了？这好歹也是五星级酒店，问前台一声大部分麻烦都可以迎刃而解。 　　至于要陪同的是外国学者这件事，人家本身就是看看热闹而已, 并不像是做实验做研究要深究到底, 有卢文博中英文翻译不就是了？再说了，说不定人家导游精通各国语言呢。 　　卢文博这是司马昭之心, 陈敏也不客气, 她就是故意捣乱了。 　　不过她倒是有点相信卢文博的说辞了, 这人这些年肯定没怎么谈恋爱, 所以撩拨女孩子的手段都这么幼稚。这多少算是好事, 起码卫瑾也是看出来了的。 　　肉眼可见的，卢文博的神色不太好。 　　陈敏则一脸笑意，一副祥和的模样。 　　“妈……”卫瑾被吓了一跳，搭进去自己一个还不够，难道还要买一送一？她忽然间明白二哥说的了，现在老太太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卫瑾语气弱了下来，“这不太好吧？”不过说这话的时候，她是看着卢文博说的。 　　她们母女约好了下午去看文化展, 然后再去科技馆看看, 等时间差不多了回家把礼物带上给卫子睿去庆祝五岁生日。卢文博这么一副这是好事情我是为你着想的模样, 那总不能咄咄逼人寸步不让吧？ 　　人总是得有选择的, 要么带着自己这个碍眼的与前女友重名的老太太，要么就是舍弃这次与卫瑾私底下交流的机会。陈敏觉得她要是卢文博的话，应该会选择前者。 　　她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下卢文博当前的处境, 结合着卫瑾的条件来看，卢文博无非是想鱼与熊掌兼得——精神上的门当户对加物质上的充足。 　　这么个充要条件，卫瑾无疑是满足的，因此就算是她碍眼，卢文博也会带着她的。 　　上次只不过是乍一见面下的反应不及，心里头受到冲击还没能彻底消化。 　　现在嘛，卢文博既然特意邀请卫瑾，那肯定是思考了很久做出的选择。 　　所以嘛…… 　　“要是阿姨您愿意一块，那最好不过了。”卢文博努力笑得高兴，只不过他那笑可真是比哭还难看。 　　这两个人暗自较量，反倒是卫瑾这个当事人有些个超然物外。 　　卢文博的确是有不错的交际能力，在一群外国人面前也是混得如鱼得水，把一群人招待着上了出租车，先是去吃饭。 　　卫瑾有些担心，“妈，你确定真要凑这热闹？”没啥好说的，国外的幽默她都不感冒，何况是她妈。虽说爸爸也曾带着她出去旅游过，不过跟现在给人做导游一点都不一样。 　　“我这不是白菜保卫战嘛。”陈敏笑了笑，“还是说你对他有点意思？嫌我碍手碍脚了。” 　　“哪有！”卫瑾连忙辩解，她动作幅度比较大，惹得旁边的金发碧眼诧异，连忙问卫瑾有没有关系。 　　卫瑾连忙摇头糊弄了一句，转头看向她家老太太时多少有些无奈，“那您要是无聊，回头我给你叫辆车，你可别憋着。”她真不觉得自家老太太能跟这帮学者们聊到一块去，而且到时候她怕自己没空照顾老太太，照顾别人忽略了自家人，卫瑾觉得这样不太好，所以她先是打好预防针。 　　“没事没事，你就拿我当不会说话的外国友人好了，我不给你添麻烦的。”陈敏笑了起来，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推了段贝贝的登山队，能再四处走走也还不错的样子。 　　午饭的时候陈敏吃的不是很多，卫瑾贴心的给她准备了矿泉水，然后当起了她的地头蛇。 　　卢文博一开始还帮忙解释，到后来也是安分地当起了游客。 　　陈敏真是当了哑巴游客，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队伍拍照。她蛮喜欢拍照的，卫大钧好像也是摄影爱好者，家里还有几个单反，可惜这次完全是计划外的出游，陈敏没带单发。 　　下午四点多钟，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了，陈敏又是口渴起来，只是拿出矿泉水瓶她才发现自己之前已经把水喝完了，一瓶水递了过来，“我这一瓶还没喝，阿姨您要是不嫌弃先将就下。” 　　跟她说话的除了卢文博还能有谁？ 　　之前遇到卢文博其实勾起了陈敏对大学时代的回忆，那也是自己唯一一段恋情，可是她认真回忆了许久也没觉得这段恋情中有什么值得回忆的地方。 　　当初卢文博也不知道怎么就瞎了眼跟她谈了恋爱，是为了帮扶后进生吗？可也不带这么跨学院跨年纪的组织帮扶吧？ 　　就像是不知道怎么两人就谈了恋爱一样，不知道的他们就是分手了。原本就是平平淡淡的感情，所以也没有在陈敏的生活中引起太大的波澜，甚至于还比不上看卫大钧的日记，看到他和老教师生活中的点滴陈敏还会感动的落泪呢。 　　大概是在感情中并没有受伤，又或者当初她对卢文博的感情实在是不深刻，所以陈敏对他没那么深恶痛绝。当然这是在不牵扯到卫瑾的前提下，如今这人想要追卫瑾，陈敏觉得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都不为过。 　　尤其是在遇到徐师兄那么个一厢情愿又是能作妖的人的前提下，卫瑾这颗小白菜的自我保护能力实在是太差了些。 　　“谢谢。”陈敏接过了矿泉水，不过没喝。 　　卢文博也不眼瞎，看到这动作只能假装自己没看见，他能怎么办？ 　　这两天又是打听了下，卢文博对卫瑾的情况了解的更多，重组家庭的小女儿，同父异母的大哥结婚组建小家庭，同母异父的二哥未婚，目前在省研究所工作，成绩斐然，很是被业界看好。 　　前不久卫瑾爸爸去世，不过卫大钧人虽然走了，却也是给子女留下了不少的遗产，这个遗产还不仅仅是指物质上，也有人际关系上的。 　　而眼前这个与他前女友同名的老太太，退休了的特级教师，在省内中学教育圈响当当的人物。这么一个人，对于唯一的女儿自然是珍而重之几分，卢文博也明白，真的想要跟卫瑾进一步有所接触，斩关过将是必须的。 　　只不过眼前这位陈阿姨好像对自己并不是很喜欢，这是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事情。 　　饶是自己在实验室里如鱼得水，此时此刻卢文博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位面上慈善，可实际却拒人千里之外的老太太寒暄。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这句话的前提是丈母娘认可了女婿，自己当前距离这一阶段还远得很，甚至于他清楚，卫瑾还真是情窦未开，对于自己的示好丝毫没有察觉。 　　“阿姨您身体可真是不错，走了那么长时间也没见您喊累。” 　　陈敏知道这人没话找话说罢了，“其实我也累，不过在你们年轻人面前赌一口气而已。” 　　她一句话说的卢文博哑然无声，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说人争强好胜吧？这好像不是夸人的话。可要是劝人歇下，好像又没这个立场。 　　陈敏看着面色中带着几分纠结的人，她心情愉悦，人得认清事实，卢文博是挺优秀的，不过拿这个优秀的资本来追求卫瑾，起码也得卫瑾先同意才是，不然就算是攻略自己算什么回事？大清都亡了这么些年了，难不成他还觉得讨好了自己，她就会把卫瑾许给他？ 　　真不知道卢文博是不是读书把脑袋读傻了。 　　看着往前去的队伍，陈敏又是追了上去，托这段时间游泳健身的福，她现在走了这么一段距离后还真不觉得累。 　　卫瑾一直在注意时间，到了五点钟后她就准备离开了，“我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卢师兄你过会儿可以在这边叫车回酒店，我查了下价钱大概不到三十，公交车站牌也有，不过可能会拥挤些。”卫瑾考虑的很是周详，周祥到让卢文博都没有什么理由再留下卫瑾。 　　“真是麻烦你了，也辛苦阿姨，下午跟您聊天很愉快。” 　　陈敏觉得这人可真是会说违心的话，他们之间一共说了不到五句话，哪来的愉快？ 　　“我也是。”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不就是睁眼说瞎话吗？谁还不会了。 　　卫瑾跟一群老外告别后这才是坐上车离开，只不过看到司机后她有点懵，“哥，你怎么过来了？研究所的工资太低了，你现在还当了兼职司机？” 　　“还兼职保镖，走了大半下午，累吗？”他把副驾驶座上的水递了过去。 　　“还成，就是说的我口干舌燥，一个个实验室里的狂魔，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看些什么。”对于那些文化传统的东西他们并不懂，净是说一些不恰当的比喻。 　　其实最适合的就是一群人看看而已，有没有自己这个解说真没什么。不用了解那些与他们而言很陌生的文化，自然也不会发生争辩。 　　“下次不乐意就拒绝，说一句no而已，并不是那么难以启齿。”刘瑜觉得这一点卫瑾既不像是老太太，也没随卫叔，反倒是有点卫研新的影子？ 　　“知道啦，妈，是你把二哥喊来的吧？”卫瑾倚在人肩头，她觉得现在可算是舒坦了许多，“卢文博都跟你聊什么了，还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没什么，他想跟我聊天，不过被我给堵回去了。”陈敏很是坦白，“那人动机不纯，不喜欢就离他远点。” 　　刘瑜坐在前面没说话，老太太特意喊自己过来接人，难不成就是想要拉拢自己同一战线，一致抵抗卫瑾的这个追求者？他没说话，刚才也是看到了那个卢文博，暂时性的他对这件事保持沉默。 　　“放心啦，他明天就回美国，跟我八竿子打不着。”卫瑾没把卢文博放在心上，真要是到了不得不说的那一步，她会直接表明态度的，这点她还是能做到的。 　　“二哥，你给睿睿买了什么礼物？我跟妈买的礼物你都带上了吗？对了，你订蛋糕了吗？我记得那小家伙喜欢吃水果的。” 　　“礼物保密，你们的在后备箱里放着，蛋糕半个小时后送到，缤纷盛果鲜奶蛋糕。”刘瑜把所有问题都做出了回答，“还满意？” 　　卫瑾喜欢吃甜点，尤其是鲜奶蛋糕。刘瑜这是两边都顾及着，卫瑾能不满意？“还念叨着让你二哥结婚，真要是有了嫂子，可就不管你喜欢什么了。” 　　“你太悲观了，说不定到时候连带着嫂子一起疼我呢，对吧哥？” 　　刘瑜笑着没接话，跟着卫瑾聊起来这次会议的内容，虽然兄妹俩研究的方向差别很大，不过对于卫瑾研究内容的最新进展，刘瑜也一直有关注。 　　周六的省城没那么堵车，等到了酒店那边，卫研新他们还没过来。 　　“大哥还能迟到？”卫瑾觉得有些稀奇，“我打电话问问他们到哪里了。”她电话打过去没人接听，这让卫瑾纳闷，“这是快到了？”所以直接就没接她电话，可是这不像是大哥的风格呀。 　　他们兄妹间的电话，向来都是一准的接听。 　　“疑神疑鬼的吓唬自己。”刘瑜直接给徐文珊打电话，这下倒是有人接听了，“……哦，你大哥停车去了，估摸着手机被他落在车里面了，我跟睿睿这就过来。” 　　没多大会儿，卫研新一家三口就是过了来，卫子睿更是直接冲他小姑姑跑了过来。 　　陈敏觉得卫瑾这小身子板得被这小家伙给撞飞，毕竟这跑得快冲击力也大。 　　不过卫瑾比自己想象的稳定多了，很是轻车熟路地抱住了小家伙，“想姑姑了没有？” 　　“想啦，姑姑你给我买什么礼物了？” 　　徐文珊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这到底是想人了还是惦记着礼物？ 　　倒是卫瑾把人放下，指了指刘瑜手里的礼物盒，“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卫大钧去世的时候家里人也是齐全的，不过那时候老教师心情很是不好，追悼会结束后便是赶走了儿子女儿，以至于这还是卫大钧去世后家里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 　　卫子睿开心的拆礼物，一旁卫研新问起了卫瑾的学习情况，房间里也是难得的热闹，刘瑜看着徐文珊也觉得顺眼了不少，从卫叔生病到现在，他也是差不多把自己的心态扭转了过来，对于这个嫂子不再是像之前那样左右看不顺眼。 　　外面有人敲门，刘瑜以为是去拿鲜果汁的服务员回来了便是说了句请进，只是进来的并不是服务员。 　　陈敏坐的位置一眼就是看到了来人，她脸上笑意微微凝滞，一旁徐文珊也懵了，“不是我说的。”她很快反应过来，真不是她说的在这里吃饭，谁知道她妈还有许爱萍怎么一块过来了？ 　　难道他们一家人想要开开心心吃顿饭就不行吗？ 　　“怎么这副脸色，我来给我孙子过生日，难道都不成吗？睿睿过来，奶奶给你带了生日礼物。”许爱萍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在礼物挑选上更是如此，“我特意让人从美国那边邮过来的，钢铁侠的全部玩具。” 　　卫子睿看到玩具眼睛一亮，不过他被徐文珊给拽住了。 　　小家伙察言观色然后摇了摇头，“奶奶和小姑姑给我买了。”虽然不是全套的。 　　许爱萍脸上神色微微僵硬，她看着陈敏，“没想到你对这孩子还挺上心的。” 　　陈敏笑了笑，“自家孩子可不是招人心疼？总不能给孩子心里添堵才过的舒坦吧？”她说的直接，许爱萍就是一个美丽的蝎子，优雅却是有毒。 　　对于这样一个人，你再怎么弯弯绕都没有，还不如直接真刀真枪的实在。 　　“那也得是自家孩子才是。”许爱萍自顾地拉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刚巧坐在了卫瑾身边，“这是卫瑾吧，我上次见你你才不到三岁，没想到现在都长成个大姑娘了，真是女大十八变。” 　　卫瑾有些不知所措，眼前这个人她就算是没见过却也是知道的，大哥的亲妈，只不过听二哥说过一句，大哥跟她老死不相往来，所以自己不需要打交道，就当陌生人处就是了。 　　如今这人就坐在自己身边，卫瑾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 　　刘瑜有些坐不住，“你来干什么？”他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原本以为在外面酒店过生日还能避开许爱萍，也不知道这人是雇了私家侦探还是怎么着，就这么神通广大直接找到了他们，还这么杀入到酒店里面来，好端端的生日都被她搅和黄了。 　　一直懒得掺和这件事的刘瑜也忍不住了，因为这女人跟卫瑾说起了话。 　　“没什么，给我孙子过生日，”许爱萍看了眼坐在那里沉默的儿子，“亲家母，你不也是给睿睿准备了生日礼物吗？确定不给他。” 　　从进门来就一直沉默的项爱莲和徐文德几乎是背景板一样也是听到许爱萍的话，项爱莲这才是回过神来，连忙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送了上来，“睿睿，这是外婆和舅舅给你买的变形金刚，喜不喜欢？”她想要跟外孙亲近，不过徐文珊把儿子揽在了自己怀里，根本不让项爱莲碰。 　　项爱莲有些尴尬，她瞪了女儿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我给外孙买礼物还不成了？” 　　要不是因为儿子在，徐文珊真想大骂一顿，这是给孩子买礼物庆祝生日吗？这分明是砸场子来了，真当她不明白？ 　　“礼物放下，人可以走了。”刘瑜站起来，他比徐文德精瘦的多，不过个头比徐文德高得多，真要是打架，他还真不怕。 　　“这才到哪里，我还有其他事情没做呢。”许爱萍使了个颜色，徐文德不情不愿地拿出了一张银行卡，“这是文德他欠你的本金加利息，密码是卡号的后六位，我看酒店这边有自动取款机，你可以去查查，不然真要是少了钱的话，到时候再找我我可就不认了，毕竟我也不是冤大头。” 　　许爱萍看着气鼓鼓的刘瑜，她心情愉悦多了，“趁着这个机会还钱我也觉得不合适，可没办法，本来就是一家人你们非要弄成现在这样，我这……” 　　“文珊，卫瑾，你们先带睿睿回家。”一直沉默的卫研新忽然间开口打断了许爱萍的话，徐文珊愣了一下，然后还是抱起了儿子离开。 　　卫瑾有些担心，刘瑜却是冲她摇头，这件事最是无辜的就是卫瑾和卫子睿，他们离开这里是最正确不过的选择，至于自己肯定是会留在这边，有人敢欺负他家老太太的话，他第一个饶不过！ 　　徐文珊抱着儿子要走，徐文德手贱地逗卫子睿，“怎么不喊舅舅？” 　　小家伙肉嘟嘟的脸蛋被人捏了一把顿时就是泛红一片，“滚开。”徐文珊恼怒，要不是因为她抱着儿子实在腾不出手来，肯定会给这人一巴掌的！ 　　徐文德自幼跋扈惯了，在家里的时候都是自己被惯着，什么时候见他姐这么恶狠狠过？被这么瞪了一眼，他有点没反应过来的怂了，松开了自己的手。 　　等徐文珊出门，被骂了的人才回过神来，“妈的。”他骂了一句，“没事我就先走了。”他本来就不想来，非要拉他过来干什么？ 　　项爱莲想要喊住儿子，结果她越喊徐文德走的越快。“那个亲家，我去把文德叫回来。”项爱莲有些轻声细语的小心，对着许爱萍，她真是不敢大嗓门，生怕这位亲家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翻脸了。 　　许爱萍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落在了卫研新身上。 　　不说话就当默认了，项爱莲没再犹豫，立马就是追了上去。当然，她不只是要追上宝贝儿子，更是想要追上女儿，问问那脑袋瓜里究竟在想什么。 　　没了娘家人，往后卫研新还不是得任意揉搓她？ 　　项爱莲跑得快，以至于这原本热闹的很的包厢里面一下子安静下来了，生日蛋糕上的蜡烛还在慢慢燃烧着，似乎要烧掉这一室的尴尬氛围似的。 　　四个人，三对一，陈敏觉得怎么着自己也不像是会吃亏的样子。 第57章 疯狂的前妻 　　卫研新打破了这安静的氛围, “你到底要做什么？”他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恼羞成怒，反倒是难得的平静，好像面前的人也不过就是一个寻常人, 会给他带来一些困扰, 就像是工作中的麻烦。 　　而这些麻烦终究是能被处理掉的，不像是刚开始工作时有些焦头烂额。 　　“没什么, 还钱, 顺便来给我孙子庆祝生日而已。”许爱萍瞥了一眼, 原本卫子睿坐的位置已经空了出来, 不过椅子后面倒是放了好几样玩具,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送的。 　　她站起身来，“该做的已经做了，该说的已经说了，那我也走了。”目光环视，许爱萍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陈敏这里，像是被定格了一般，“我是不是打搅你们的雅兴了？那可真是对不起，我这人向来这样, 没办法。”她有些无所谓的耸肩, 像是英语教科书上的那些金发碧眼。 　　“你可不就是一直都这样吗？从来都是自私自利, 什么时候考虑过别人？为了跟你同事争一口气, 怂恿爸抛弃财政局的铁饭碗去读研究生，为了在同事面前装小资，把爸省吃俭用给我留下的奶粉钱去买咖啡, 为了能够获得出国的资格，你甚至厚颜无耻的……” 　　“够了！”许爱萍的声音撕裂了一般，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卫研新，“你是我儿子，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不相信我这个当妈的，就听别人胡说八道诬陷我，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早知道我竟然生了个白眼狼，当初说什么我都不会要你！”她歇斯底里起来，哪还有之前的半点优雅从容？ 　　简直就是一个疯子，画皮撕去原来面貌露了出来，她本就是一个魔鬼。 　　“那你当初就该闷死我的，在我爸跟陈姨领证那天，你不是都动手了吗？你怎么停了，是怕被人发现对不对？你也有怕的时候呀？”卫研新笑了起来，“你是怕自己变成了杀人犯吧？一个婚内出轨的杀人犯，你当初怎么就不动手呢？要是动了手，你今天就不用看着我这个白眼狼生气了，是吧？” 　　这母子两人像是疯了一样，陈敏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许爱萍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人，傲到了骨子里去。起码现在的她是这样的，过去的许爱萍什么样她不知道，可是卫研新不至于捏造一些谎言来诬陷她，他不是这样的人。 　　刚才自己又是听到了什么？在卫大钧和老教师重组家庭那天，许爱萍疯了似的差点就是用被子捂死自己的亲生儿子？ 　　卫研新还说，一个婚内出轨的杀人犯…… 　　婚内出轨。 　　陈敏看向了刘瑜，刘瑜坐在那里正在玩手机，似乎是在发什么消息，脸上神色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好像他早就知情…… 　　陈敏默然无语，这房间内成为了卫研新和许爱萍这对母子的战场。 　　“你，你……”许爱萍似乎没想到儿子竟然会说出这样歹毒的话，自己所有的伪装似乎全都被他毫不留情的撕掉，而且是当着陈敏的面，自己最是，最是讨厌的人的面！ 　　“这不就是你要的结果吗？千方百计的想要破坏我的生活，你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对吗？你恨爸对你无情，你不过就是急功近利了些，归根到底不还是为这个家着想吗？你不是早就断了跟那人的联系吗？为什么他不能原谅你，离婚，行呀，你的儿子我带走，我看你会不会就这么不管不顾。” 　　卫研新像是一个疯子，骨子里承继着许爱萍那疯狂的基因，他说的语无伦次，陈敏却都是听明白了。 　　应该是为了拿到公派出国的资格，许爱萍出轨，然而这件事被卫大钧发现了，卫大钧眼睛里面揉不得沙子，妻子出轨，他并不甘心就这么忍气吞声，所以哪怕是得不到儿子的抚养权那也得离婚。 　　而许爱萍以为卫大钧舍不得这唯一的儿子，就拿卫研新做要挟，可她计划失败了。曾经对她百依百顺的卫大钧如今是“翻脸不认人”，这样许爱萍越发疯狂。 　　而这样一个女人，真的疯狂起来，陈敏大概明白卫研新为何会跟许爱萍老死不相往来了，一个在前夫再婚的时候几乎把亲生儿子杀了的人，平日里怕是对卫研新不见得有几分好。 　　这样一个人，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来给卫研新的生活捣乱的？陈敏想不明白，她也不想明白，因为真的明白了，也许她就跟许爱萍一样，都是疯子了。 　　“你没想到我爸就这么真的放手了对吧，舍弃他的儿子，他的亲儿子，就算是没有给你抚养费又如何？他甚至连多一句的话都不会说，你不觉得你很可怜吗？你那姘头不想为了你这么个疯子离婚，你出国梦破碎了，甚至于还要带着一个拖油瓶，而我爸日子过得多好，他又是有了新的妻子，不再像是之前那样每天都为了挣钱而发愁，他生活的很好，现在的新家庭很美满，你看不下去就偷偷给陈姨塞信，是我爸之前读研时写给你的情书，你幼稚的甚至想要用这种手段早知人家夫妻之间的隔阂，你可真幼稚。”卫研新脸上满是嘲弄，他看着许爱萍，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只可怜虫，“你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对吧？不是爸，也不是陈姨跟我说的，我把那些信都拦着了，你想要给陈姨的信一封都没有送出去。” 　　许爱萍愣在那里，她年轻时的岁月都与卫大钧有关，认识结婚，工作生孩子，再到后来的破裂、离婚。不甘，满满的不甘心，她想尽办法要报复卫大钧，凭什么自己过得不好他就能没有丝毫芥蒂地再婚？ 　　是，她是出轨了，可是她改了。 　　那女人，那女人不也是有过其他男人吗？ 　　凭什么他能接受那女人，却不能接受知错就改的自己？ 　　她偷偷盯着，知道每天陈敏会检查信箱，所以她就把那些珍藏着的信一封封的塞了进去。 　　卫大钧曾经也是对自己甜言蜜语过，而那样的信陈敏看到，就算是不跟卫大钧闹掰，她心里头也不是滋味。 　　看到陈敏不好过，这就足够了。 　　只是许爱萍始终没有等到他们夫妻争吵的那一天，她甚至以为是陈敏宰相肚里能撑船，着实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是她的亲儿子办的好事！ 　　“后来你知道刘瑜被送了过去，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也把我送过去，理由无非是凭什么养别人家的便宜儿子，自己的亲生骨肉不管不问？你知道那时候陈姨怀孕，甚至还去单位里告发了，说她这是违法二胎，我没说错吧？” 　　陈敏作为当事人，对此事毫不知情。 　　不过这的确是一件大事，卫大钧和老教师是双职工，彼此又都是有孩子，所以再生孩子似乎真不合适。可卫瑾还是出生了，老教师依旧是人民教师，而卫大钧在研究所的工作也是一如既往。 　　许爱萍当时还去捣乱，这让陈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国家当时是推行计划生育不假，可是各地对于计划生育的执行力度是不同的，就像是陈敏大学同学的家乡，生了之后交了罚款照样上户口，不过没出生之前不管还有几天到预产期那都会引产。 　　当时的卫大钧和老教师都没有子女的抚养权，单位的领导通情达理给了他们这个重组家庭一个生育名额也说不定？毕竟这样一个人民教师与研究员的家庭，在当时的省城也算是条件中等甚至偏上的家庭了，默许这样一个家庭再有一个孩子也不是不可能。 　　而卫研新的说法也证实了陈敏的猜想，“你的举报信被单位的领导压着了，是，爸因此也受到了处分，不然以他的学历，早就当上了研究所的总工。” 　　卫大钧为了卫瑾这个女儿也付出了代价，以自己的前途为代价。陈敏早前心中的困惑也是得到了解答，卫大钧可是早一批的大学生，后来又是读了研究生，八十年代的大学生都是炙手可热的抢手货，何况是研究生？依照卫大钧的学历，他怎么就是在研究所蹉跎了这么些年？ 　　不得不说，许爱萍可真是够可以的，为了出国所以祸害了卫大钧的婚姻，因为心中的不甘心又是祸害了卫大钧的前程。 　　“把我丢过去，你无非是想要我帮你捣乱，帮你祸害爸跟陈姨离婚，然后撮合你再跟爸复婚。”卫研新看着那再也没办法平静的人，他笑了起来，“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你恨不得杀了我，恨不得每天把我折磨过来折磨过去就因为我姓卫，而那个姓卫的男人毫不犹豫就是舍弃了你。” 　　他很高兴自己终于可以逃离那个折磨了他好几年的家庭，虽然他对于这个新的狭小的家庭也是陌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些年来都没怎么见到过的父亲还有只是远远见过的后妈。 　　也不知道，后妈的那个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好不好相处。会不会因为这个家里孩子太多了，他过不多久又会被送回去，毕竟他知道，他爸是恨着那个女人的。 　　担心的情况始终没有出现，甚至于卫研新在这个总是严肃的后妈身上体会到久违的母爱，他依旧是没有改口，依旧是称呼陈姨，家里人似乎也默认了这个称呼，就那样他又是重新开始读书，按照一个城市男孩正常的人生轨迹度过了自己的青春少年时光。 　　当然，中学时代他不可避免的被骚扰，因为没有按照她的吩咐办事。 　　慢慢的躲着那个人，再到后来他不用再躲躲藏藏，蹉跎了十多年的青春岁月，那女人终于出国了，卫研新以为自己的噩梦从此结束，从此国内国外就是两个天下。 　　哪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不死心。 　　只是爸已经去世了，她再也折腾不了，所以便是来折磨自己。 　　“你看不上文珊，对吧？觉得我就是配不上我，所以千方百计的想要把我俩拆散，你知道她从小过得不好，喜欢钱，所以就拿钱来砸，想着她见钱眼开就答应了你的要求，这样我们两个肯定会离婚。”当年是用那一沓情书来破坏重组家庭的感情，而现在更为直接，用钱，用房子。 　　“你见不得别人过得好，所以就想着全世界都跟你一样过得凄风苦雨，有意思吗？你拿着你的赡养费过你的日子不行吗？非要这么折腾干什么？让别人都知道你那丑陋的嘴脸，知道你那张保养的像是三十多岁女人一样的面孔下面是怎么样一张丑恶的嘴脸，这样你就满意了？” 　　他压抑在心中二三十年的愤懑全都是发泄了出来，也是让陈姨知道所有的恩恩怨怨，对于他爸的这个前妻，并不需要任何的怜悯。 　　因为她根本不值得，丝毫都不值得！ 　　许爱萍看着儿子，“你调查我？”她不傻，刚才听到了赡养费那个词。 　　卫研新转过头去，“是，一个威胁我家庭的人，我自然也会用一些手段，不过不像是你这么下作而已。”他拜托在国外发展的同学给自己调查，果然查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与富豪离婚，手头上拿到的也只有二千万的资产而已，而比起来那几十亿的身家，这二千万资产就像是打发要饭的。 　　在国外混了十多年却最终是这么个结果，所以就又是回到国内报复社会？ 　　刘瑜不知道许爱萍的底细，不过他还是给了一个特别诚恳的建议，“有这些钱，找个年轻的小狼狗养着滋养生活多好，何必整日里找这个麻烦那个麻烦，容易变老，你看看你这眼角的皱纹，整容都遮不住了的。”他啧啧一叹，抱着卫子睿的那些礼物离开，只留下许爱萍还有落了满地的钢铁侠玩具。 　　卫瑾开走了卫研新的车，刘瑜的车倒是还在这里，他离开酒店房间慢了一步，所以驾驶座上是卫研新。 　　陈敏依旧坐在后排，把副驾驶留给了刘瑜。 　　“对不起陈姨，今天这事让你看笑话了。”真是特别可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亲妈，自己过得不如意，就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陪着她伤心。 　　陈敏觉得语言真的有苍白的时候，用所有的言语都没办法去安慰人，她能怎么说？ 　　告诉卫研新说没事的，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还是说没关系？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 　　她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 　　脑海中有卫研新刚到那个家时候的记忆，男孩子穿着并不是很合身的宽大的运动裤和长袖上衣，白球鞋已经泛黄，而且鞋带孔上的金属片不规则的掉落，把周围都染了颜色。 　　卫研新沉默，比早些天过来的刘瑜还沉默。 　　陈敏或者说老教师都以为这不过是一个男孩子对于这么一个充满了陌生成员的家庭的下意识的排斥，却哪想到一切的根源却是在这个家庭之外，原本卫研新所在的那个家庭之中。 　　人到底是有多狠的心才能够差点杀了自己的亲儿子？ 　　陈敏想想都有些后怕，她庆幸当时的老教师因为怀孕而性格柔和了些许，庆幸老教师从骨子里就是一个好人，所以能对卫研新一视同仁。 　　若不是这样，怕是卫研新的这辈子早就毁了，毁在了自己亲妈手里。 　　“没事的，我们都在呢。”她轻轻拍了拍卫研新的肩膀，笑着跟他说道。 　　他们都在呢，她在，刘瑜在，卫瑾也在，二十年前就是阴差阳错组合在一起的这个家庭，现在虽然少了一个人，可是卫大钧在天之灵也会保佑他们的不是？ 　　一直让自己保持着最后一丝冷静的卫研新终于忍不住了，在听到这么一句话后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陈敏无声叹息，只希望他这一场发泄之后，能够把过去那些所有的阴霾岁月全都抛之脑后。 　　许爱萍是来挑衅的，可却是败得一败涂地。颓丧的犹如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耷拉着鸡冠坐在那里，再没有之前的趾高气昂。 　　她眼中怯弱的不知道反抗的卫研新忽然间把所有的见不得光的东西全都摊到了桌面上，许爱萍往后真要是再闹，那只能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刘瑜跟他换了位置，毕竟卫研新现在这种情绪开车实在是不安全，刘瑜是个爱惜生命的人，觉得还是自己来比较好。 　　卫研新也并没有让自己沉浸在这种不愉快的情绪之中，很快他就是恢复了情绪，“小瑾她们回去了吧？” 　　“嗯，我问了她，她送嫂子和睿睿他们回家了，现在估摸着正在家里玩。”他把卫研新送回去，然后接卫瑾回家正好。 　　至于卫子睿，原本好端端的生日搞成这个样子，刘瑜也很无奈，虽然在许爱萍出现的时候他就是预料到这一点，不过结果是他有些没想到的。 　　大概真是应了鲁迅那句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当初还是酒后吐真言的卫研新，这次清醒着，爆发了。 　　也好，说清楚了也好，省得那老太太三天两头找麻烦，谁有空天天那么伺候她呀？ 　　车子停在了外面，刘瑜抱着大大小小的玩具跟着上楼，送玩具是一方面，接他们家卫瑾回去则是另一件大事。 　　只是这刚打开门，他脸上神色就不对劲了。 　　怎么项爱莲又来了？谁把她放进来的？ 　　卫研新神色也不是很好，他们娘仨一进去，原本还叨叨不休的项爱莲顿时闭嘴，卫子睿听到外面动静，顿时从自己小屋里跑了出来，看到玩具比看到他爸还亲，“谢谢叔叔。” 　　刘瑜知道这小家伙也就这么点爱好了，“行了，我帮你抱进去。”这小家伙伶俐得很，别看人小，可是有眼力价，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看来也好少被安抚好情绪，他再说几句就准保小东西光知道玩，忘了今天的不愉快了。 　　项爱莲看到女婿和陈敏都有些发怯，这种怯意很是奇怪，明明现在她不欠钱了，可以挺直腰板子跟陈敏对话了，可是看到那张带着三分笑意的脸，她宁愿陈敏是冷着一张脸。 　　“那个刚才还说着呢，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今天也没给睿睿过好生日，下星期三正好是他舅舅的生日，我这里订了睿睿喜欢吃的水果蛋糕，到时候亲家母你们一块过去热闹热闹？” 　　陈敏觉得项爱莲这话说的特别有意思，难道她还缺徐文德一块生日蛋糕吃吗？ 　　“不太巧了，下周三还有点事。”陈敏婉拒，不过项爱莲听不懂这话的意思，“今天不才星期六嘛，亲家母你有什么事都安排都三四天后，可真是大忙人。” 　　“可不是忙吗？”陈敏脸上笑意消失，她转头看向卫研新徐文珊，“你们最近也辛苦了，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文化馆那边有动画展，你们可以带着睿睿过去瞧瞧。” 　　徐文珊连忙点头，“行，我跟研新明天带着她过去。” 　　她这话音刚落，刘瑜从卫子睿的房间里出了来，“走吧，明天不是还准备去爬山吗？早点回去睡觉，养精蓄锐才有体力爬山。” 　　项爱莲听到这话心思一动，她看卫研新出门送人，拉着女儿的手低声道：“看见没，人家这才是一家子，出去爬山这事跟你说了吗？”把她女儿女婿一家往文化馆一丢，自己带着亲儿子亲女儿爬山去了，手心手背可是分的一清二楚。 　　徐文珊一把挣脱了她妈的手，“你管我知道不知道，往后你别来我家。”她直接开门就是把项爱莲推了出去，不曾想门外卫研新就在那里站着。 　　项爱莲在女婿面前丢了人有些不好意思，正打算给自己找回颜面，徐文珊一把把卫研新拉了进来，然后关上了门。 　　“她怎么来了？”卫研新问道。 　　“说起来，这事还怪我，我看小家伙蛋糕没吃上两口觉得挺可怜的，就又给他订了个蛋糕，谁知道嫂子她妈就跟在送蛋糕的小妹后面，我没提防，她就进来了。” 　　陈敏安慰了女儿一句，“这不怪你，她一身横劲，没把你撞倒就算不错了。” 　　卫瑾算是彻底体会到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了，进来之后死活不走，在那里唠叨着唠叨那，甚至还扯到了她身上。 　　“她说你什么了？”刘瑜冷声问道，不用猜也不是什么好话。 　　“也没什么。”卫瑾小声说道。 　　“那要不我给大哥打电话？”刘瑜知道怎么疼人，也知道怎么从卫瑾嘴里套话。 　　果然，卫瑾瞒不住，“就是说我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什么用，不如早早嫁人……”她说着声音都低了下来，这么些年来卫瑾第一次听人这么说，她嫂子拦都拦不住。 　　刘瑜猛地刹车，“她是不是还打算给你介绍对象？”他问这话时有几分凶神恶煞，陈敏都是被唬住了。 　　只是刘瑜这话绝对是经验之谈，项爱莲说出这话一点不稀奇。想起在卫研新家时项爱莲忽然的热情，陈敏心中一动，她刚想要开口，就又是听到刘瑜的声音，“要把她宝贝儿子介绍给你？” 　　卫瑾猛地抬头，脸上带着几分哭笑不得，“哥，你是不是在我身上安窃听器了，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有心开玩笑，只是刘瑜却是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妈的。”当着陈敏和卫瑾的面，刘瑜第一次说脏话。 第58章 卫瑾的问题 　　他现在打人的心思都有了。 　　卫研新还有自己从小宝贝着的妹妹, 竟然被这么一家人惦记着，他恶心的都要吐了！ 　　“她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个儿子很了不起呀？信不信我弄死他。”要是项爱莲就在他面前，刘瑜可不管她是女的还是男的, 他定是让这人话都说不出来。 　　“哥。”卫瑾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有些后悔说了这些了。 　　轻轻扯了下刘瑜的胳膊，不过这一招不是那么好使。 　　卫瑾求助似的看向了她妈, 那眼神分明是求陈敏帮忙。 　　“行了, 你真要是生气, 给你大哥打个电话, 就把这事跟他说了, 准保那老太太往后只有一个宝贝儿子没了闺女。” 　　陈敏不太理解许爱萍的思路，不过项爱莲的想法她是知道的，不外乎是因为徐文德的房子保住了，所以就又是嘚瑟了起来，觉得自己儿子那也是在省城有房的，哪家姑娘不能娶呀？ 　　这人就是在这么个环境中长大的，就算是现在待在省城，还能改变她过去五十多年那根深蒂固的想法？刘瑜和卫瑾没接触过这样的人, 所以生气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刘瑜是行动派, 他顿时就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了, 立马就是给卫研新打了电话。 　　徐文珊要是想要好好过日子, 那就别跟娘家人有任何来往，除非是死了人的事。 　　当然，项爱莲找上门去又是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原本跟徐文珊没什么关系, 人甚至还是卫瑾不小心放进来的。可那句话怎么说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那个娘家就是无穷无尽的祸水，真要是想要安稳过日子，趁早断绝关系的好。 　　卫瑾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有些后怕，“妈，这样做是不是让嫂子难做人？” 　　陈敏拍了拍女儿的手，“有些事你不知道，不止这么一件两件的。”卫瑾是个善良的姑娘，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不管是陈敏还是刘瑜卫研新，都是在瞒着卫瑾。 　　毕竟就算是卫瑾知道了又能如何呢？她更适合一门心思的在学校做学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能远离还是远离的好。也不是想要卫瑾生活在象牙塔中，只不过有些事情知道无益，反倒是扰乱她心神，所以根本不必要知道的。 　　刘瑜挂断电话的时候觉得舒坦多了，他刚开口说这事，卫研新就已经接过了话，说是知道这件事，会跟徐文珊好好谈谈的。 　　这么一个不是东西的外婆，卫子睿能离她一万米就不要九千九百九十九米，他怕挨得近了都会惹得一身骚，把好好的孩子给教坏了。 　　“行了，回家。”刘瑜重新打火，不过他又是想起一件事来，转过头去跟卫瑾交代，“往后遇到那老太太就躲得远远的，假装没看见，反正不要搭理她，还有那个许爱萍，你也别搭理。”一个个都是疯子神经病，卫瑾根本不是这两个人的对手，所以有多远离多远就行。 　　卫瑾没想到，一个小孩子的生日竟是过得这么曲折，她心里不解是肯定的。 　　回到家后，看刘瑜回了去，她想了想，然后抱着自己的玩具熊去了主卧。 　　陈敏倒是早有预料，今天那两个不省心的老太太是轮番上阵，卫瑾肯定犯糊涂，想要找自己了解情况那是再正常不过的。 　　不过，这架势……打算是彻夜长谈吗？ 　　“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就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不然的话，她就这么一脑子浆糊，说不搭理人就不搭理人，怎么都觉得别扭呢。 　　“其实也没什么。”陈敏放下了手机，她最近一直在刷题准备科目一的考试，等下周卫瑾走了，就去驾校里练车，毕竟也是拿过驾照的人，她不是大姑娘头一回上花轿，不像是那时候觉得好艰难好难考，不过这次拿了证是打算上路，所以陈敏严阵以待，积极努力百分拿下。 　　“那都没什么了，你就跟我说说嘛。”卫瑾抱着她的玩具熊钻到了床上，“她们都怎么回事呀，我怎么觉得现在嫂子也变了个人似的。”之前那家庭地位绝对跟她妈一样，现在的话，好像有点变化了。 　　“那行，不过这些事情你知道就行，心里有数但是别插手，知道吗？” 　　得到了卫瑾的保证，陈敏这才是捡着说起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虽说是长话短说，可一说起来，这事不只是一点半点的，说到最后陈敏也是哈欠连天，而卫瑾已经睁不开眼了。 　　“妈，我今天就在你这睡了。”她说完这话眼一闭，坐实了自己要赖在这床上的打算。 　　陈敏最近很少熬夜了，她早就想睡了，看卫瑾一副我已经睡着了的模样，利落地关上床前灯睡觉。她睡觉比较独，属于那种会霸占一张床的人，当初她就不太喜欢跟人挤一张床。 　　这次遇到卫瑾没辙，只不过后半夜的时候陈敏发现她错了，她真的该把卫瑾赶走的。 　　这原本还正儿八经睡着的人，把腿都放在她身上算什么回事？ 　　还有，人睡这里也就罢了，那玩具熊也占着一个人的位置，合适吗，合适吗？ 　　卫瑾早晨起床晚，就知道自己是饿醒的。 　　睁眼一看身边没人，她抱着自己的小伙伴从卧室里出了去。 　　“妈，你起来怎么也不喊我一声？”不是说好了今天去爬山玩吗？因为不喊自己错过了早晨这阴凉时刻多可惜呀。 　　看着从主卧里出来的人，再想想半个小时前从卫瑾卧室里出来的人，刘瑜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 　　“行了，快点收拾下吃饭，你要是再磨蹭，咱们还出不出门了？” 　　昨个儿被那几个不是人的东西给气着，刘瑜想了半晚上，不过今天该干嘛还干嘛，因为那些个混账耽误自己的正常生活？ 　　不存在的。 　　陈敏觉得刘瑜这人心思深，看卫瑾没出来她又是说起了刚才的话，“他们那些人，早晚会遇到麻烦事的，到时候咱们看热闹就行了，你可别想不开。”恶人自有恶人磨，项爱莲那种人总想着把所有好处都拿到，可总会有栽跟头的时候。陈敏坚信这一点。 　　刘瑜听到这话笑了起来，“万一老天爷不长眼呢？”他这话说的陈敏顿时哑口无言。 　　地球上好几十亿人呢，老天爷一双眼睛忙不过来的，难免丢给这家个苹果，对那家的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反正不长眼的时候居多，你放心好了，我还不至于为这么俩人把自己给搭进去。”教训人的办法多得是，他还不至于蠢到找人去打徐文德一顿出口恶气这么笨，自然是用别的办法。 　　陈敏觉得头皮一麻，刘瑜说这话的时候那绝对是黑心肝的，肚子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主意呢。 　　他这智商，研究个能教训人又不把自己牵扯进去的办法应该不难吧？明明该害怕，该劝阻刘瑜才是，陈敏却觉得自己很是……嗯，很是期待。 　　她也不爽项爱莲和徐文德呀，就是得自恃身份不能随便下场。既然那两个现在被惦记上了，陈敏一旁看热闹就是了。 　　“妈，二哥，你们说什么呢？”卫瑾怎么觉得这两个人奇奇怪怪的，一副打算光着膀子去干架的架势。 　　“忏悔呢，说昨晚就不该留宿某人，不然老胳膊老腿哪会这么遭罪。”刘瑜一句玩笑成功把卫瑾打回了卫生间洗漱。 　　知妹莫若兄，“你没事说这干什么？”看破不说破，怎么还非得说出来呢？她昨晚实在是被卫瑾折腾的难受，索性就去了卫瑾房间睡觉。 　　到底是一个人一张床舒服，陈敏睡得舒坦，以至于听到外面有动静出来瞧时，就看到了来做爱心早点的刘瑜。 　　托卫瑾的福，她这些天都能变着花样吃早餐。这样的待遇，估计能持续到卫瑾回学校。 　　“我乐意。”刘瑜很是理直气壮，“行了，不用等她，先吃着，包子凉了就不好吃了。”他反正是饿了，不打算再等那个小懒鬼了。 　　周末的时候积米山上人不算多，主要原因还是天有些热。 　　原本就是大夏天，大家都恨不得躲在空调房游泳池里不出来，没几个乐意出来爬山进行室外活动。 　　空气里都满是热浪，一波又一波的袭击来。 　　唯一庆幸点的是，积米山虽说没什么海拔，不过这植被覆盖率是一等一的高，在这山林间走着倒还好，虽说汗水已经把这一家三口的衣服都打湿了。 　　昨个儿下午刚到了导游带着一群人走了差不多一下午，卫瑾觉得自己这会儿已经有些走不动了，抬头一看她妈还健步如飞，这让卫瑾有些颓败，“妈，你跟我说你昨天是不是偷吃什么了？” 　　昨天下午她们明明一起行动的，为什么自己这个小年轻还比不上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太太？ 　　这让卫瑾颇受打击，她明明平日里也有运动的。 　　“又不是老鼠，偷吃什么呀偷吃。”刘瑜拉着卫瑾往前走，“到前面的六角亭去歇歇。”他原本以为自己准备随时搀扶老太太，哪想到先人道主义救援他妹了。 　　说不累那是骗人的，不过陈敏很相信一个理论，你越是累的时候越不能想，不然只会觉得自己可怜的要死，累的胳膊腿都抬不动了。 　　自欺欺人的理念还是有用的，不然当年曹操那望梅止渴怎么就奏效了呢？ 　　刘瑜说的六角亭那边已经有几个人在歇着了，陈敏过去后看了下这被占满了的位置，犹豫着怎么跟人打个商量，卫瑾和刘瑜过了来，“妈，走慢点，咱们就当散步行不行？”她怎么觉得她妈把这登山休闲弄成了比赛呢？ 　　刚才还想着怎么开口跟这年轻人说让他挪挪腿腾点地方的陈敏这下子还没张嘴，就看到那大长腿放了下来，小年轻还用手擦了下栏杆，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阿姨您坐。” 　　明明刚才还假装看不见呢，忽然间这三百六十度的态度转变，陈敏狐疑地看了眼，把缘由归在了卫瑾身上。 　　嗯，短袖热裤，青春靓丽，关键是还喊了自己一声妈。 　　这小年轻哪是给自己腾位置，分明是给卫瑾留地方呢。 　　美女待遇，美女待遇，陈敏这是沾了光。 　　“谢谢。”陈敏不客气地坐了下来，“这还没走一半呢，你现在这累死累活的，确定不用回头扛你下去？” 　　“有我哥呢，怕什么。”卫瑾拉着刘瑜的胳膊坐了下来，“哥，你是哆啦A梦的口袋，肯定准备了吃的，快给我点，不然你可真得背我下山了。” 　　她现在急需补充能量，“士力架也行的。” 　　“忘了带了，哆啦A梦口袋今天清洗。” 　　刘瑜这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卫瑾身子一下子就是瘫了，“那完了，你们真得把我扛下去才行。” 　　陈敏知道这人在一本正经的开玩笑，故意不去接卫瑾的话茬，不过旁边的小年轻则不然，“我这有巧克力，美女你要不要来点？” 　　他把自己包里的巧克力翻出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太好意思，因为天气太热，这巧克力已经软了。 　　卫瑾就是在插科打诨，没想到有这么个路人乱入，她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 　　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谢谢。”刘瑜伸手接了过来，“不是嚷嚷着饿吗？早晨你吃的也不少呀。” 　　“我那是正常饭量。”卫瑾一看就知道巧克力是化了的，她犹豫了一下这才迅速打开塞到嘴里。 　　她胡说八道的正开心呢，忽然间有人这么一本正经地伸出援手，卫瑾是真傻眼了，巧克力再难吃那也得往嘴里塞。 　　陈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其实很想跟这小年轻说这是兄妹俩在说着玩呢，不用当真。 　　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自己种的恶果，流着泪也得吃下去。 　　小年轻则不然，他觉得自己英雄救美匡助美女与水深火热之中，看卫瑾吃下去自己递的巧克力，更是顺水推舟就这么热络的聊了起来。 　　卫瑾不擅长拒绝人，之前徐海峰是这样，后来的卢文博也是，这会儿面对这个傅文瑄也是如此。 　　“我妈喜欢赵文瑄，我本来好好的名字非得给我改成这么个名字，说是这样喊我的时候就特别有成就感。” 　　“阿姨你们经常出来爬山吗？咱们下次可以一块约着呀，我觉得爬山运动运动挺好的。” 　　陈敏看着小年轻的身子板表示怀疑，这夏天的人都是能穿多少穿多少，傅文瑄这目前展现出来的身材真的挺没说服力的。 　　“阿姨，咱们相互加个朋友吧，往后要是爬山还能约一下。” 　　面对话唠如傅文瑄，陈敏觉得今天这后半程都是格外的热闹。 　　嗯，在跟卫瑾聊天失败后，小年轻明显是曲线救国的打算，想要从自己这里找突破口。 　　无视卫瑾那求助的眼神，陈敏拿出手机加了傅文瑄的好友。 　　“阿姨您本地人，住哪边呀？说不定咱们还是邻居呢。” 　　这人攀近乎是越扯越多，陈敏报出了一个地址。 　　“那还真不是。”傅文瑄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那边房价贵，我家就一老破小，还真是买不起那边的房子。” 　　刘瑜已经把车开了过来，小年轻很是知情识趣地没有再说什么，到了车上卫瑾终于憋不住了，“妈，你怎么还真说了。” 　　“怕什么。”那是卫大钧留给卫瑾的那处房产，陈敏之前去看过，房子是年前装修好了的，她打算明后天带卫瑾去办手续，到时候在网上挂出去出租，那边虽然不是学区房，不过靠近商业中心，出租出去分分钟的事情，而且租金还不低。 　　真要是空着挺可惜的，看看刘瑜，不也是把之前那房子给租出去了吗？人得有经济头脑，哪怕是不缺钱那也不能坐吃山空，学会理财是必须的。 　　这些事陈敏还没跟卫瑾好好聊，打算把房子手续办好后再说的。 　　“卫瑾，这件事我站老太太这边，昨天刚跟你说学会说不，结果你倒好，光听不练，你要是拒绝那巧克力，说一句我们就是开玩笑的，还能长十斤八斤的肉不成？” 　　事实是卫瑾没说，就是很无助的求助。 　　刘瑜觉得这孩子是从小到大被保护着长大，太过于依赖他们这些家里人了。可现在她还在外面读书，必须得学会独立自主，将来要是留在北京怎么办？难不成他们还能过去陪着保护她？ 　　学校里的环境相对简单一些，就算是学术圈也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可哪都有卫瑾的导师在那里顶着呢，不至于让卫瑾早早面对那些阴暗面。 　　她最大的失利也不过是投出去的文章没中而已，跟复杂的社会人际交往比起来那都不算事。 　　毕竟这人归根到底生活在社会当中，怎么着也得面对一些现实问题。 　　卫瑾被刘瑜说的有些说不出话来，陈敏唱白脸，“你哥说的在理，其实这本来不算是什么大事，那小伙子觉得你漂亮，所以想要追你，就跟咱们一块爬山，一路上找话说跟你套近乎，你看看人家多行动派，立马就是行动起来，看你不爱搭理人就跟我聊天，还加我微信。” 　　虽然陈敏对那傅文瑄无感，但是不得不承认人家的行动力。 　　再看看卫瑾，像是个小鸵鸟似的，一遇到危险情况就把头往土里面埋，这点可真是不太好。 　　刘瑜说话是重了点，不过那也是为卫瑾着想，卫瑾的性子软绵，有时候是该强硬起来，尤其是她多数时间都是在外面，身边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有父母兄弟第一时间撑腰。 　　“加了微信我把他拉黑不聊天就是了，可场面上的事情要做足。你呀，就是缺了点胆量，这点倒是跟你大哥十足十的像。”陈敏取笑了句，都是卫大钧的孩子，这俩孩子不同的妈，三个父母都是强硬的性子，还真不知道怎么就有卫研新、卫瑾这软绵的个性，还真是奇了怪了。 第59章 相亲那点事 　　傅文瑄的事情就是一个小插曲, 陈敏和刘瑜也不是非要卫瑾立马强硬起来，可是该说的还是得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习惯还得培养二十一天呢, 哪能就这么立竿见影了呢？ 　　卫瑾假期过了一半，终于把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吐露了。 　　刘瑜一副“小样, 我还不知道你”的神色, 让陈敏差点没忍住。 　　“我就是没之前那么坚决了。”卫瑾也不知道为什么, 读博的时候她特别的坚决, 自己将来要做学术, 就算是不能留在高校圈，那也尽可能的往科研单位去。她本身学历就够傲人的，对于自己的前程也规划好了。 　　可现在，她不是很确定了。 　　国内高校当前人才引进门槛很高，985本科，名校博士，有海外留学经历，至于学术文章、省部级项目那些就更不用说了。这个门槛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消失, 只会越来越高。 　　卫瑾师从专业领域内大拿, 有了海外留学经历, 如果再多几篇漂亮的文章, 回头留校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学术圈本质上也脱离不了社会关系，和诺贝尔奖异曲同工。 　　她在读博的时候很是清楚这一点, 原本也是做好了准备的。 　　可现在，她原本那坚定的信念动摇了。 　　“您说。”刘瑜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把自己那一番话先憋住了，他先不开口，让自家老太太来说这件事。 　　陈敏觉得刘瑜多少有点生气吧，毕竟机会难得，为什么犹豫呢？ 　　“是因为你爸爸忽然间去世，所以犹豫了？”她别的不怎么擅长，重点还是很能抓的。 　　卫瑾被说中了心事，点了点头。 　　陈敏并没有猜中的得意，反倒是心情有那么一点沉，说不出的滋味。 　　卫大钧去世后，这个家看似没发生什么变化，甚至于家里人没怎么提及他，也没有隔三差五的烧香拜祭。可陈敏知道，放在心里所以这才嘴上不提。 　　这个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不都跟卫大钧有关吗？ 　　卫研新和徐文珊最初关于遗产的争执。 　　肖爱芬的闲言碎语所引发的刘瑜提出的关于自己再找个老伴的问题。 　　乃至头几天卫研新揭露许爱萍的那一场单方面胜利的斗争。 　　无不和卫大钧有关。 　　如今卫瑾虽然没说，可陈敏也知道，这个小棉袄其实是在担心自己。现在的陈敏很是自觉地代入了状态，这个后妈亲妈都还合格，起码她是这么觉得的。 　　言归正传，陈敏知道卫瑾就是怕刘瑜跟自己不对付，卫研新在亲爸去世后对自己这个后妈再爱答不理，即便是两个哥哥对她都很好，可她这个亲闺女还是不放心。 　　当然，这其中也是有老教师的性格的缘故——谁让她冷淡脸多呢？ 　　卫瑾没把话说明白，直接就是把问题归咎于自己身上——对理想信念不再那么坚定。 　　这让陈敏觉得她家小白菜是真的超级招惹人心疼，忽然间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刘瑜这么护犊子了。 　　比两个哥哥小了十多岁，又是那么个小可爱，说刘瑜拿卫瑾当闺女养都不为过。 　　陈敏思维乱飞了一会儿然后及时刹车，“卫瑾，我问你两句话。” 　　卫瑾抬起头来，一时间觉得这时候她妈像是在课堂上，她端坐着，不像是刚才那样没精打采的。 　　一旁刘瑜斜斜看了一眼，然后抱臂不说话。 　　“这一句话是儿行千里母担忧。” 　　不等卫瑾开口，陈敏又是说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这是第二句话。” 　　这两句话绝对是南辕北辙，卫瑾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她甚至于明白她妈的意思。 　　父母子女有着天生的血缘羁绊，当然，父子成仇的那种不算。 　　卫瑾就是觉得她妈其实挺可怜的，严肃了一辈子的人，唯一一个处处体谅她的爸爸去世了，她往后一个人过着得多可怜？虽然平日里联系的时候觉得她妈也好多了，可家里一直都报喜不报忧。 　　也是到了这次回家，她才是真的意识到，问题没自己想的那么严重，甚至她还多虑了。 　　不过，她也的确对之前坚定不移的信念产生了动摇，这一点卫瑾很清楚。 　　看卫瑾的脸色，陈敏就知道这孩子明白自己这话的意思，她觉得有这个条件，卫瑾出去看看也挺好的。总是担心卫瑾，把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她永远就是那个小鸵鸟，倒是不如放她出去闯闯，成功了那再好不过，就算是不成，那不也有家这么个退路吗？ 　　“妈说的有道理，出去交流交流也挺好的。”刘瑜站起身来，“尝试尝试挺好的，别让自己留下遗憾。”他往书房里去，卫瑾愣在了那里，好一会儿她想起了什么，也是去了书房。 　　陈敏觉得做思想工作是一件麻烦事，不过庆幸的是，她遇到的都不是什么难缠的对象，所以再麻烦的事也都成了小事。 　　刘瑜正在书架里找书，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卫瑾进来了，“还没下定决心？” 　　卫瑾手指摩挲着暑假上那大块头的书，小时候她在小书房里不老实，结果把书给扯下来砸了自己一头。 　　当时可把她爸给吓坏了，生怕她砸出什么毛病来，二话不说带她去了医院。 　　脑震荡什么的没检查出来，不过回到家后就看到她妈虎着个脸。 　　原来父女俩急冲冲的出门，忘了熬着的粥，结果厨房那个味道四溢，锅底比她妈的脸都黑。 　　再后来搬了家，然后又是搬到这里，卫瑾对于书房印象最深刻，三个家的书房里都有很多小秘密。 　　大部分都是爸爸说给她听的，只是现在跟她讲秘密的人已经不在了。 　　“哥，你后悔过吗？”其实已经下了决心，只是卫瑾还是单纯的想要问这个问题。 　　二哥很优秀，哪怕是到了大学也是优秀的很，他博士毕业那会儿，留在学校里并不算是很麻烦的事情，实在不行有爸爸出面，托一些关系，也是能留在北京的。 　　那里到底是首都，科教人文环境没得说，起码在国内是这样的。 　　可是最有前途的博士就是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了北京，回到了省研究所，跟其他进来的同事一样从助理工程师做起。 　　不只是舍弃了北京，卫瑾知道，她二哥还放弃了出国留学的机会。 　　如果当时选择留学，她二哥的成就绝对远超过现在。 　　“为什么后悔？”刘瑜笑了，和他脸上惯有的那种嘲弄不同，这次笑得风轻云淡，“我从来都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没后悔过。” 　　他吃过苦，所以更加珍惜所拥有的一切，至于出国留学，甚至学他的同学那样留在国外发展？的确是有那样的机会，不过那机会是刘瑜主动舍弃的。 　　他当时没有犹疑，没有后悔，现在也一样。 　　卫瑾还想要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哥哥脸上的笑容，她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是魔怔了，就这么把自己那点小困惑公开到她妈还有她这个聪明的不要不要的二哥面前，跟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了，谢谢二哥。”从周末开始就怀着心事的人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刘瑜深感不容易，“行了，决定了就好，偷偷跟你说，老太太有钱的很，跟她卖卖惨。”在国外生活不易，就算是卫瑾能拿到奖学金，那多点钱傍身也是好的。 　　“我就算是出去，也有奖学金的。”她……她卖惨算什么回事呀。 　　“钱是永远不够花的，对自己好点，傻妹妹。”刘瑜晃了晃脑袋，他觉得这孩子太实诚，还是自己跟老太太提个醒才是。 　　其实不用刘瑜说，陈敏也做好准备了。 　　卫瑾既然说可能会出去，那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特意跟来文丽打听了下，基本上也是心中有数。 　　“房子出租信息我刚挂出去，过会儿你把这个授权书一签，到时候租房的事情我来处理就行了。这张卡里有些钱，等你到了国外什么时候下来也说不定，就先花这个钱，房租到时候会定时打到你卡上。” 　　有了原始资金，又是有定期进账，陈敏觉得卫瑾不管怎么样日子都不会过得太差。 　　卡里的钱是头些天徐文德还的。 　　卫研新不要这笔钱，说本来就是借二老的，哪能自己拿着。头些年二十万要是投入到房产上，那得多少钱？这段时间许爱萍、项爱莲又是折腾出多少事情来，卫研新本来就是愧疚的很，自然是不会再要这笔钱了。 　　这笔钱说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为过，陈敏索性给了卫瑾，有钱压箱底，总是底气十足。 　　“妈，我真的不用，我有奖学金，有助教收入，还有其他的奖励，真不缺钱。”她从小到大还真没因为钱的事情犯过愁，妈妈管得严，不过爸爸会给她钱花，两个哥哥也是会给她钱，尤其是他们工作后。 　　娇养女儿穷养儿，起码他们家是做到了前半句。 　　“不缺钱也拿着，要学会理财知不知道？”她把卡塞到卫瑾手里，“谁都不钱多，你有钱是你的，我有钱乐意给你就收着，跟我那么客气干什么？” 　　卫瑾一时间热泪盈眶，小白菜顿时水汪汪的，“妈，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不会留在国外的。” 　　陈敏觉得留在国内国外都无所谓，卫瑾过得好，泉下有知的两口子也就是安慰了，她刚想要说别说这些孩子话，卫瑾又是补充了句，“我要学爸爸，建设祖国。” 　　这话把陈敏那句傻孩子卡在了嗓子眼里。 　　有志向，爱国，是好孩子。 　　不过怎么就听着有那么点中二呢？ 　　卫瑾星期五的时候就走了，刘瑜特意请假送她去了机场，陈敏没有去，她不太适应告别的环境，到时候哭了多丢人，有损形象，尤其是在刘瑜面前。 　　对于他家老太太的这点小心思，刘瑜并不知情，他目送卫瑾离开，然后打算回去。 　　卫瑾回学校了，有些事该解决的也得解决了。 　　…… 　　文化展结束的时候已经八月下旬，陈敏科目一满分通过，现在正练着科目二。 　　高校大学生基本上也进入了开学阶段，中小学生的暑假生活也是告一段落，文化展完满落幕，完成了它的历史任务。 　　高维又是请学生们吃饭，也是邀请了来文丽和陈敏。 　　“来老师怎么没来呀？高教授，不会是你让人家帮忙做衣服，把人家吓着了吧。”一个多月下来，志愿者们也是跟高维熟悉了些，在这饭桌上插科打诨不在话下。 　　“来老师的女儿回国了，今天正好刚回来，没能过来。” 　　“那陈老师呢，我可记得陈老师的女儿头段时间刚回学校。”她还见过呢，长得好看家境又好，而且还是top2的博士，关键是性子又特别好，这样的人，嫉妒都嫉妒不来。 　　“陈老师好像今天有模拟考。”高维语焉不详了一句，桌上的学生议论了起来，“陈老师是准备考科目二吧？头两天还听她说起来这事，同样是退休的老阿姨，你们说人与人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我妈现在整天跟她那帮一块退休的姐妹打麻将，让她出去跳广场舞她都不干，退休后胖了十多斤。” 　　“我伯伯退休后每天给孙子讲他们厂的那些事，我堂嫂没少给我抱怨，说她都能倒背如流了。” 　　一群学生议论起了家人还有亲人朋友的退休后生活，高维一旁听着也是笑了起来。 　　他家老太太，退休后整日里惦记着的就是他了，从劝他奋斗事业到现在恨不得每天一个电话要自己相亲，大概这就是她退休后的第一工作了。 　　劝她去做点别的，老太太就一副“刁民你要害我”的模样，高维也是无奈的很，沟通无效，他是没办法再跟他妈有效交流了。 　　其实陈敏这会儿早就练完车回去了，九月五号考科目二，等开考前两天再练练找找手感，剩下的时间该干嘛干嘛。 　　一开始教练对于陈敏学车挺抵触的，你说你一个老阿姨，跟一帮年轻的孩子，还有稍微年纪大点的年轻人一起学车，这不是给自己找刺激吗？ 　　而且学车的时候，女同志本来就是反应慢。不过顾客就是上帝，人家没超过法定年纪，交了钱了，教练也只能教。 　　然后，老阿姨成为了他带过的最省心的学生，起码这一批是这样的。 　　教练的那点心路历程，陈敏看破不说破，该干嘛继续干嘛。 　　她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点晚了，刚进了小区就看到迎面出来的赵主任。 　　“陈老师您这么晚才回来？”赵主任是吃了晚饭打算去跳广场舞，遇到陈敏便是寒暄了起来。 　　陈敏觉得自己好像有段时间没见到赵主任了，顺便就是聊了两句，“有点私事，刚忙完回来，之前那个舞蹈大赛挺成功的吧？我听说咱们街道拿了一等奖，赵主任您组织的活动就是好。”她对赵主任商业吹捧了一番，眼前这人就喜欢听这个。 　　赵主任也不着急去跳广场舞了，跟着陈敏往回走，“嗨，那都是街坊邻居配合的好，卖我这个面子。这不，大家伙跳舞还上瘾了，最近都在那边广场上跳广场舞，陈老师要不也去瞧瞧？” 　　鲁迅先生说过，给中国大妈一个音响，她们能把广场舞带到全世界。 　　不过陈敏对跳舞实在不感冒，“我就先不去了，等过些时间闲下来再说。” 　　赵主任又不傻，听到这话也没勉强，不过她也不单纯是为这事跟陈敏在这闲扯的，还有其他事情，“那过些时间再说也不迟，对了陈老师，刘瑜跟你说了没？” 　　这冷不丁的一句，还牵扯到刘瑜，陈敏还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什么？” 　　“还不是孩子大了要成家立业这事嘛，你也知道的，刘瑜是咱们研究所里最有出息的一个，又单身未婚，可不是被那些女孩子盯着吗？” 　　这话还用赵主任说？陈敏也知道呀，虽说现在国内光棍越来越多了，可那也是因为那些人本质上不够优秀，或者说乐意打光棍，一个想要结婚的优质男，放到相亲市场上那绝对比同等条件的优质女抢手多了。 　　不过赵主任这话什么意思？总不能她给刘瑜介绍对象了吧。 　　这个念头让陈敏毛孔都张开了，这可真是…… 　　有想法的人，她都不敢跟刘瑜提相亲这事，顶多暗戳戳的说那么一两句，赵主任就这么越俎代庖地说，合适吗？ 　　“这是他自己的事，你也知道这孩子有主见，由不得别人给他做主。” 　　赵主任听到这话依旧是一脸笑眯眯的，“孩子有主见是好事，不过这事也不能任由着他们来不是？要是等刘瑜过几年再结婚，那生孩子得多晚呀，到时候陈老师您帮着看孙子，那也不是更心累吗？” 　　陈敏心底里默默反驳，找保姆去，她谁的孩子都不看。这赵主任忒会脑补，不就是要给刘瑜介绍相亲对象吗？还在这里用看孙子来吓唬自己，她是会被吓唬住的人吗？ 　　“……那孩子在外企工作，长得也好看，就是心气高，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我们家老曹又是个喜欢张罗事的，觉得刘瑜挺合适的，这不他就跟刘瑜说了句。” 　　陈敏真觉得赵主任这两口子喜欢往自己身上揽事都成毛病了，媒人这活跟居委会主任能一样吗？万一落不了好，也不怕断了和双方的交情。 　　她没说话，赵主任继续说，“刘瑜也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我正想着再去找陈老师您一趟，顺带着问问刘瑜到底什么个意思，可不就在门口碰见您了。” 　　“其实打电话问他就行，这事他压根就没跟我说。”陈敏不想沾这事，催婚是个很招人烦的事情，刘瑜就算是不想结婚那也只是刘瑜自己的事情，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他的人生，所以陈敏直接把自己撇出去。 　　赵主任听到这话有点尴尬，她要是打电话有用那不早就打了？这不是想透过陈敏这个亲妈来施压嘛，毕竟女方那边还挺相中刘瑜的条件的，谁知道陈敏根本不上道。 　　“估摸着是还没来及跟陈老师您说，那您先回去，要是刘瑜跟您说了，您再给我回个信。”赵主任借着这路灯看了下手表，“哟，时间不早了，我先过去了，陈老师您忙。” 　　陈敏也是看了下手表，赵主任眼神可真好。 　　回到家陈敏就看到刘瑜二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果盘里放着两包拆开的干果，看包装袋的样子，估摸着被他吃的差不多了。 　　“你不是说七点十分就能到家吗？这都天气预报了。”他光吃零食就吃的差不多了。 　　陈敏有点饿，把锅里温着的汤盛了出来，垫了垫肚子这才言归正传，“老曹给你介绍了个对象？” 　　夹菜的手晃了下，刘瑜又是把那红烧肉从碗里夹了起来，不用想也知道是曹高工家的媳妇找上了他家老太太。 　　“是呀，把那姑娘夸的是天上地下仅此一个，我都在想，这么优秀的一女孩子，介绍给我不浪费吗？” 　　刘瑜贫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陈敏也早就习惯，“那你打算见还是不见，不见的话我跟赵主任回一句。” 　　“见，这都仙女似的人物，我哪能不见呀。”刘瑜一脸认真模样，“我过会儿加人家微信，咱们就约明天怎么样，吃个晚饭，您也过去给我参谋参谋？” 　　陈敏觉得这人真是欠收拾，哪有儿子相亲老妈跟着的，要树立妈宝男的形象把人家姑娘给吓走呀？ 　　“不去。”陈敏回答的异常坚决。 　　第二天下午五点半，她到了研究所外等刘瑜下班。 　　刘瑜翻了下眼皮，“走吧，约好了，去湘潭路那边的粤菜馆子。” 　　母子俩是各有目的，也清楚彼此的目的，不过很是和谐地达成了一致意见。 　　相亲对象还没来，陈敏坐在那边百无聊赖的玩起了手机，这家粤菜馆子主打海鲜系列，水平如何她不知道，价格是真的一级棒。陈敏给自己点了两个价钱比较亲民的小菜，菜上来她吃了几分钟。 　　赵主任两口子介绍的仙女就是过了来。她跟这相亲的仙女素不相识，所以陈敏也没忌讳，直接坐在了隔着过道的那一桌，一转头就是能把这两人看得一清二楚。 　　想看看赵主任两口子说的小仙女是一个目的，不过更重要的还是想盯着刘瑜。她觉得刘瑜实在不靠谱！ 　　不过这的确是个小美女，起码化妆后看着时尚靓丽，瘦高个，打扮的很是光鲜，符合陈敏对外企员工的印象。 　　刘瑜也还算热情，端茶倒水那热情比在家里勤快多了。 　　陈敏吃了口炒甘蓝，听隔壁座聊天。 　　小美女薛亚琪今年二十七岁，金融学专业毕业后就是去了银行工作，后来觉得无聊又是跳到了外企。 　　聊了几分钟后刘瑜喊来了服务员，光说话那也得吃饭呀，尤其是上了一天班之后。 　　“这家馆子我同事推荐我的，说是味道不错。”薛亚琪笑了笑，馆子是她定下的，虽然之前没看到刘瑜的照片她很是不满意，不过曹叔叔说了绝对是一表人才，这次倒是没骗自己。 　　菜单上了两份，刘瑜随意浏览着，点菜的权利交给女士，这点他向来做的不错。 　　“他们家的虾刺身挺好的，要不要来点。” 　　陈敏觉得现在的年轻人挺能吃的，她刚才也看到了虾刺身的价位，不要九九八也不要六九八，只需要二九八，一只的价钱，堪比那啥大虾。 　　“可以，你喜欢吃就行。” 　　刘瑜话音刚落，薛亚琪就是笑了起来，“那好，来十只吧。” 　　别说是陈敏了，就连服务员也愣了下。 　　美女，这不是吃烧烤的，十只虾刺身不是十串五花肉，未免有些多了吧？ 　　“十只吃得完吗？”刘瑜若无其事的问了句。 　　“很小只的，一口一个不当饱。”薛亚琪笑了笑，“我想吃这个很久了，正好今天有机会。” 　　这姑娘可真是会说话，呵呵。 　　陈敏又是随便吃了几口，然后结账就出门了。 　　粤菜馆子隔壁就是一家奶茶店，陈敏就在那高脚椅上坐着，没等她喝完一杯奶茶，刘瑜就是从粤菜馆子里出来了，“回家！” 　　光是看脸，刘瑜神色喜怒莫辨，不过听声音，换她她也生气。 　　这是相亲呢还是八辈子没吃饭来宰人呀！ 　　“你结账了吗？”她记得刘瑜说的是他请客。 　　刘瑜关车门的声音有点大，“你觉得呢？”他还结账，他有钱没处花是吧！ 　　“没结账最好，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不过你请客。”陈敏不怕火上浇油，这都什么人呀都介绍，她回头还打算臊赵主任一脸呢，“反正你相亲经费不也没花嘛。” 第60章 相亲后遗症 　　刘瑜还是火大, 他这是被耍了呢，还是被耍了呢？ 　　微信上聊多了没意思，他也不习惯跟一个没见过面的人微信聊很多, 所以直接就约了见面, 哪想到能遇到这么一出。 　　“去哪吃？”他也没心情回家做饭吃了，指望老太太给自己做饭？那还不如在外面吃呢。 　　“学东路, 学东路。”陈敏翻地图, 打算给刘瑜指路, 被刘瑜断然拒绝, “那片儿我熟, 不过您去那边干什么？” 　　“吃饭呀，头些天学生跟我说那边味道不错。”陈敏把手机收起来，她还没收到赵主任的微信轰炸，看来那姑娘还在那粤菜馆子没走呢。 　　从这边粤菜馆子到学东路有段距离，刘瑜手机微信是可着劲儿提醒，他直接把手机丢给了陈敏，“你帮我看看。” 　　这火气可真够大的，“密码。” 　　“778862。” 　　什么鬼数字？陈敏输入密码念叨着, “说不定人家姑娘就是想试探试探你的诚意呢？”她觉得自己有点唯恐天下不乱, 那薛亚琪的神色她又不是没看到, 谈不上试探。 　　对刘瑜的相貌肯定是满意的, 高个不胖脸干净，平心而论陈敏觉得刘瑜虽然说不上多帅，可也不寒碜人, 相亲市场上属于中上等的抢手货。 　　硬件条件赵主任夫妻俩肯定也知道，薛亚琪不可能一无所知。 　　最基本的条件知道的前提下，薛亚琪真要是用这么一顿饭来试探刘瑜，那可真是蠢货一个了。 　　相亲一见钟情的少，十几二十次的可不少，要是遇到的个个都像薛亚琪这样，刘瑜得被吃破产吧？ 　　“那她找乐意让她试探的去。”他不当这冤大头，有这钱给自己买个游戏机，给卫瑾买身衣服不行呀？一顿饭就这么吃没了，他有钱也不带这么烧。 　　信息的确是那薛亚琪发过来的，问刘瑜怎么还不从厕所出来。陈敏复述了薛亚琪的话，得到的是刘瑜的一个白眼，“不用理她。” 　　说着就是到了学东路，这一片属于老城区，道路有点宅，刘瑜在不远处找了个计时收费的地方停了车，然后由着陈敏带领去吃东西。 　　只是到了那烧烤摊时，他觉得状况不对，“您什么时候还好这一口了？不是一直嫌弃的吗？”说什么烧烤是烟熏的，有害人体健康，少吃最好不吃。 　　“那天被人拉着吃了点，觉得不错。”陈敏进去坐，里面有位置，而且不用吃外面的灰尘。 　　看到烧烤店的老板，她笑着要打招呼，老板先是招呼起来，“哟，刘瑜，好一段时间没来了，今天怎么有空？” 　　陈敏：“……” 　　“你还这里的常客？” 　　刘瑜点了点头，学生时代嘛，来这里吃东西好吃又合算，至于干净不干净，那句话说的很好。不过想想老太太刚才那神色，他莫名的觉得有意思。 　　“嘚瑟，那你来吃饭能几折？”看着刘瑜那无语的神色，陈敏觉得舒坦多了。 　　“说的你好像吃饭有折扣似的。”刘瑜回了一嘴，然后把那简陋的菜单递了过去，这菜单上的价格很是亲民，比刚才那粤菜馆子好多了。 　　陈敏点的并不算多，撸串说白了就是图一个气氛，她不喝酒，刘瑜开车不能喝酒，所以这氛围就自动减了三分。不过周围人很是热闹，让人觉得这是生活，现实世界的生活。 　　有年轻人下班后聚餐，一群人胡吃海喝说起了办公室里的事情。 　　也有中年大叔看着电视剧里重播的足球比赛，无限感慨，“咱们的足球队什么时候能出息点？” 　　这感慨等到的是老伙计的一声讥笑，“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操心这个干什么？回头你孙子给你烧纸的时候说不定能听到点好消息。” 　　老哥俩碰了杯，陈敏忍不住笑了下，然后收回了耳朵，她看到刘瑜正盯着自己瞧。 　　“怎么了？”假装很是平静的，陈敏拿起了一串刚送过来的五花肉。 　　“没什么，你手机在响。”他刚才把手机关机了，让老太太也关机吃个安心饭，结果人家不听，这不，手机开始作妖了。 　　陈敏这才是回过神来，毫不意外的，消息是赵主任发过来的。 　　【陈老师，刘瑜回家了吗？】 　　【我打他电话怎么关机呀？】 　　【这相亲相的好好的，怎么忽然间没人了？】 　　【陈老师，陈老师您在吗？给我回句话】 　　刘瑜看了眼这聊天记录，拿纸巾擦了擦铁签慢慢吃了起来，“真有意思。”光是看发消息这火急火燎的模样，还真以为是十万火急呢，要真是这么着急上火的，怎么不打电话？心虚的吧。 　　“行了，回去再说，吃烤串吃烤串，这一串连两块九毛八都不到，合算着呢。” 　　跟二九八过不去了是吧？刘瑜狠狠咬了一口，然后他不小心咬到了自己舌头…… 　　赵主任正在健身器材那边跟人聊天，看到陈敏竟然是跟刘瑜一块回来的，她还有些奇怪，想起自己那还没解决的正事，她连忙过了去。 　　“陈老师，我给您发了半天消息也没见个回复，吓得我还以为您手机掉了呢，您这是……” 　　陈敏觉得刘瑜那话说的挺对的，真要是十万火急打电话不就行了吗？干嘛非得发微信，就缺那几毛钱的电话费吗？归根结底还是不那么着急上火。 　　“刚吃完饭回来，手机一直放包里没注意，赵主任您找我有什么事？”她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让赵主任摸不清头脑，这刘瑜今天晚上跟亚琪相亲的事她这个当妈的能不知道？ 　　再说了，怎么还跟刘瑜一道回来了，既然是一块回来的还能不知道？ 　　这陈老师现在不整天一张严肃脸，是态度和蔼可亲了不少，可这一张笑脸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挺招人烦的。 　　“不就是小刘相亲这事嘛，刚才亚琪跟我打电话怎么说相着相着刘瑜半道就走了，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这不太合适吧？”赵主任语气拿捏的很好，而且就是在小区大院里说事，在健身器材那边聊天的一群老头老太太最是喜欢听这种相亲的事。 　　听到刘瑜相亲眼睛都亮了起来。 　　研究所里单身的男同志屈指可数，刘瑜可以说是这里面的黄金单身汉，怎么一个连女朋友都没有的忽然间相亲了，对于整个小区都是个大新闻。 　　关键是刚才赵主任说什么来着，相亲相到一半走人了？ 　　不会吧，刘瑜好歹是卫工一手带起来的，亲妈又是人民教师，不至于这么没素质吧。 　　平日里看他也客客气气的，不像是这样的人呀。 　　可刚才赵主任在这边的确是心不在焉的，一双眼睛净往小区大门那边瞄了，可不就是在等陈老师吗？ 　　这……可是有好戏看了。 　　陈敏看着赵主任，然后又看了眼刘瑜，后者一副“你看我干什么”的表情，让陈敏又是把目光聚集在赵主任身上。 　　在这么个地方说事，赵主任这是想干嘛？陈敏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有这回事？刘瑜，到底怎么回事？我说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刚才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说？”陈敏假装生气，赵主任听到这话心中一动，“陈老师，小刘是跟您一块去吃饭了？” 　　“对呀，我下午那会儿坐他车出去逛着玩，正在外面逛着呢他打电话跟我说请我吃饭，当时我还奇怪，这孩子好端端请我吃饭干什么，而且还一副很不爽的模样。”陈敏觉得自己是演技派，这么胡说八道的她自己都当真了。 　　赵主任听到这话半信半疑，“小刘，到底是怎么回事？亚琪那孩子打电话的时候哭的厉害，话都说不利落了。” 　　刘瑜听到这话冷声一笑，他家老太太倒是有意思，当着这大家伙的面唱起戏来了，这是要自己唱黑脸？行，那就唱呗，把这事说清楚了看往后那个闲得蛋疼的还管别人家的闲事给他介绍对象。 　　“我也想问问赵阿姨您呢，曹叔叔这是几个意思？看我工资发了没处花，随便塞个人帮我花钱拉动国民经济消费？我一个人也没这本事呀。” 　　陈敏听到这话差点笑出来，赵主任听到这话一脸错愕，没空注意她的神色。 　　“你怎么，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那要我怎么说，不就是相个亲而已，一顿饭就要吃掉我四五千块，赵阿姨，您也回去好好问问那姑娘，是多少年没吃饭了，瞅着我是绵羊还是怎么的，就这么想要从我身上薅毛？”刘瑜声音一点都没遮着藏着，他就是说给那群爱念叨他怎么还没结婚的老头老太太听的。 　　“她以为她谁，我妈还是我妹呀，自己是天仙还是怎么着，值得我花这个钱吗？” 　　他嘴巴像是机关枪似的秃噜，说得赵主任是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这才是回过神来，“你是说亚琪吃一顿饭要花四五千？”她，她没听错吧。 　　“是不是的你问问她就知道了，我就算是一辈子不结婚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我的钱愿意怎么使我乐意，不用劳烦您再帮我找个这么败家的玩意。” 　　什么玩意，还恶人先告状起来了，他可不惯着这熊毛病。就算是天仙，入不了他的眼一样没用。 　　陈敏适时地打圆场，“怎么说话呢，你赵阿姨和曹叔叔也是一片好心，那个赵主任，这孩子就这毛病，说话有点直，您别往心里去。不过您也知道，他不至于颠倒黑白胡说八道，要不您回头再问问那姑娘怎么回事？” 　　“说那么多干什么，回去了。”刘瑜“怒气未消”地拉着陈敏往回走。 　　健身器材那边看热闹的看着陈敏刘瑜母子俩离开后，纷纷包抄了过来，把赵主任团团围住，“老赵，怎么回事呀，刘瑜说的真的假的？”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孩子虽然一直挺奇怪的，不过陈老师说得一句话还是对的，刘瑜没说过谎。”理中客老头念叨了两句就走了。 　　“小赵，真有这么回事？那姑娘谁呀，你跟我们说说，回头给人介绍的时候可得避开着点，可别结亲不成反结仇。” 　　“就是，怎么现在还有这种人，这是相亲呢，还是特意吃饭的呀？” 　　小区里的人自然而然是站在刘瑜这边的，毕竟他们跟刘瑜熟悉，虽说刘瑜不结婚不谈恋爱也是被他们诟病，可这不妨碍刘瑜是个不错的孩子。 　　再说了，陈老师那是什么品行，她跟卫工养出来的孩子，能是那么没礼貌没素质的吗？ 　　这问题十有八/九出在了那相亲的姑娘身上。 　　一顿饭吃四五千，这姑娘家吃饭用的是金饭碗还是自己长了个金胃呀，可真敢吃。 　　赵主任是傻了的，她就听到自己耳朵边是嗡嗡的响，大家说什么她都听进去了，可就是站在那里动弹不得，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似的。 　　好不容易等她能动弹了，二话不说赵主任就是往家里去，再在这站着，那可不是公开处刑吗？ 　　曹爱党正在家里看新闻关注国际形势，听到敲门声就知道是老伴回来了，他过去开门，“问清楚了吗？” 　　说是小薛跟刘瑜相亲不欢而散，弄得人家小姑娘尴尬，他老伴就是去问个说法。这一下去就是一个半钟头，可算是回来了，不过曹爱党看了一眼，发现他媳妇好像是神色不太好看，“怎么了？” 　　“没怎么，你给亚……你给那薛亚琪打电话问问她，她晚上吃饭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五一十的问清楚了。”她当街道居委会主任这么多年，办什么活动不都办的有声有色？ 　　今天竟然这么丢人，而且还是自取其辱，这让赵主任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现在天晚了，她恨不得冲到那薛亚琪面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曹爱党多问了一句，结果换来的是他媳妇的一顿吼，“让你打电话就打电话，啰嗦什么？” 　　都是这一家子的好事！ 　　薛亚琪是曹爱党大哥曹爱国的外孙女，二十六岁还没结婚，家里人都是惦记着，结果这差事就还落到了曹爱党身上。 　　赵主任本身就是个好面子的，被她那妯娌一说也是把这件事应下来了。觉得真要是结成亲家也不错，毕竟刘瑜条件是真不错。 　　哪想到，好端端的相亲折腾到这地步，她在研究所大院里丢人现眼！ 　　曹爱党有点惧内，这电话立马就是打了过去，刚一接通就是听到这外孙女的哭声，“小外公。” 　　“还有脸哭！”赵主任一想到刚才刘瑜那话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一把抢过了手机，“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你吃饭的时候都说了什么点了哪些菜？” 　　薛亚琪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然后就说了起来，“我就点了几个小菜和海鲜。” 　　赵主任居委会里工作那么多年，这点说话的套路还是有的，就算不是面对面她也听出来薛亚琪那声音叫一个心虚，“什么菜和海鲜，你给我一一说清楚了。” 　　“我现在脑子一片乱，哪能记这么清楚，小外婆，他说了随便我点的他请客，他这人怎么能说话不算话？”薛亚琪一想起来付钱的时候她就是心在淌血，“我给他打电话他都不接，小外婆你跟他说，让他把那四千八百六十二块钱给我。” 　　手机通话声音外放，曹爱党也是听到了这么一句，他顿时就傻眼了。 　　“亚琪，你这是点了什么花了这么多钱？”虽说这钱也就是他十天工作而已，可，可吃一顿饭十天工资，这也太……太奢侈了吧。 　　没等薛亚琪说话，赵主任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曹爱党看他媳妇这模样是心虚的很，“那个，那个问清楚话再挂断呀。” 　　“问个屁，到现在还在跟我打太极哭诉委屈，你们家的孩子也就这德行了。这件事我不管，你给我抹平去！”她现在一肚子窝火，真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是答应了帮薛亚琪找对象这事，真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相较于曹爱党家的水深火热，陈敏这边说是风平浪静都不为过。 　　因为卫瑾的交代，刘瑜最近一直住在这边——卫瑾实在是放心不下她妈，刘瑜只能屈服于他妹妹的担心，这段时间就是住在了这边。 　　两人谁都没再提相亲的事，毕竟一个人亲身经历，一个是亲眼所见，事实什么样没比他们更清楚的了。 　　刘瑜那话说开后，起码一时半会儿也没人会再撞枪口说要给他介绍对象了。陈敏对于刘瑜结婚与否并没有什么执念，不过她认真思考了一个问题，还是跟刘瑜说了句，“你相亲经费准备了多少？” 　　这话让刘瑜觉得这老太太又动了点他还不太清楚的心思，“怎么了？” 　　“我就问问。”陈敏笑眯眯，“准备了多少呀。” 　　“不多，吃不起一顿饭的，你也知道我穷人一个。”他比划了俩手指头。 　　陈敏愣了下，“两百？” 　　刘瑜：“……”他是穷人，也不至于这么穷吧！ 　　“两千。”这是小瞧他相亲的诚意。 　　“哦，我说呢，那行，相亲经费没花玩，你看着给卫瑾添置点东西，你不是说了吗？”陈敏学刘瑜说话，“她以为她谁，我妈还是我妹呀……”那语气都模仿的让刘瑜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我好像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你剩下那点相亲经费给卫瑾花好了，要是买衣服的话我这有她的尺寸，回头发给你。” 　　“您想的可真周全。”刘瑜有点咬牙切齿。自己遇到这么糟心的事，老太太竟然还这么开心的算计自己的钱，这还是亲妈吗？ 　　“别忘了哈。”陈敏挥挥手关上了房门，这事她家这边是解决了，至于那小美女，陈敏懒得管。 　　不过小区里从来不缺乏八卦的人，自然会跟进这后续发展，虽然他们家属院小区的居民比不上朝阳群众，不过对于相亲市场上的事情也是有着莫大的兴趣，很快就是有人看出来了。 　　“这姑娘不就是老曹家的那个小孙女嘛。” 　　“瞎说，老曹他儿子还没结婚呢，哪来的这么大的小孙女？”这小孙女，比老曹的儿子还要大吧。 　　“我是说他老家大哥的孙女，哦，外孙女，这姑娘不姓曹。” 　　薛亚琪的到来让家属院小区楼下空前的热闹，不过大家也就是聚在一起说说话而已，没人去曹爱党家门口听八卦。 　　赵主任压根没想到这人还敢上她家来，多大的脸呀这是。 　　“不是小外婆您说的他有钱吗？而且他也说了，让我尽管点，他请客的。”薛亚琪说起来一脸委屈，“吃不起的话直接说呀，没钱装什么大款？” 　　赵主任听到这话是气笑了，“是，人家再怎么没钱那也是月薪两三万，总比你个小白领强。你有钱，你有钱你自己去吃，相亲的时候吃什么呀？上辈子没吃过饭是吧，还点十只刺身虾，你怎么不把那馆子给盘下来，天天吃呀。”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丫头嫁不出去活该，谁敢要这么一个败家玩意。 　　薛亚琪被说得眼泪都流了下来，“那还不是您说的，说他条件不好不差，我再怎么不济也是独生子女，他还是乱七八糟的重组家庭呢。” 　　这话还真是她说的，她说刘瑜是重组家庭出身，家庭关系复杂了些，不过就算是这样，那也比这个眼高于顶的独生子女强，“那你去找独生子女门当户对的呀，看人家看不看得上你，在这里跟我说什么？” 　　“我，我不管，这饭钱怎么着也不该我出，我一口都没吃。这是账单，他得把钱给我，我这个月工资还信用卡了，这还是从支付宝上借的钱。” 　　赵主任今天算是彻底见识到了，这人分明是来要钱的。 　　“你要钱找刘瑜要去。”她到现在还没赶人那是因为不想撕破脸皮，不过这种亲戚撕不撕破脸皮都一样，要来就是个累赘。 　　“你跟小外公给我介绍的对象，你们得对我负责。”薛亚琪顿了下，她一个月工资就那么点，又得还信用卡又得还支付宝的借账，能要来一分是一分。 　　“你们得跟我一起去要这钱。” 第61章 两千五百块 　　赵主任今年还不到五十岁, 她只是在书上看到过诸如“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之类的话，如今她真想把一句“你有多大脸”丢过去砸在薛亚琪身上。 　　曹爱党他大哥也不是这种人呀，怎么外孙女就这么个德性？ 　　被他媳妇借口处理公事的曹爱党听着情况不对, 连忙从书房里出来, 他敢肯定，要是自己晚一步, 这估计客厅里都能打起来。 　　“怎么, 怎么回事呀？”被赵主任瞪了两眼, 曹爱党声音都虚了三分。 　　能不虚吗？书房里的门是虚掩着的, 这孩子刚才说了什么他是听的一清二楚, 也是开了眼界了。 　　他们研究所也是什么样人都有，前些年入职的那小李，这些年来都是白衬衣西装裤，衣柜里复制了一片，起初大家伙不知道，还以为小李从来不换衣服呢。 　　还有10年入职的那小周，早晨小米粥，中午土豆丝, 晚餐番茄汤, 一年四季就是这么个三餐, 研究所同事聚会对他而言就是改善伙食。 　　还有楼下那个小秦, 秦玉玉。早些年相亲跟谁都是AA制，结果太过于客气把对她有些好感的相亲对象都冷淡跑了，现在能找到老公那也是因为她老公也是倔脾气, 死皮赖脸把她给追上了。 　　研究所里什么样人没有呀，再加上家属院小区这几栋楼也是住着好几百户人家，曹爱党不认识全部也认识八成以上，就没见过他这个外孙女这样的。 　　“小外公。”薛亚琪找到了救星，她上前拉扯着曹爱党的手，“您不能见死不救呀，我要是要不回来这钱，我可就真得没活路了。” 　　“没活路？”赵主任听到这话笑了起来，这孩子年纪不大威胁人倒是挺有手段的，真以为自己是被吓大的呀？ 　　她直接去了阳台，把窗户一打开，“从这跳下去，准保没活路。” 　　薛亚琪：“……” 　　曹爱党：“……” 　　“那个那个你别生气，别生气，孩子就是说说而已。要我说这刘瑜也真是的，要是不愿意花那么多钱他早说嘛，这样亚琪你就不会乱点菜了是吧？”眼瞅着自家媳妇要生气，曹爱党又是连忙道：“不过亚琪你也真是的，你没事点那么贵的菜干什么？” 　　十只刺身虾就要将近三千，再加上那什么螃蟹还有象牙蚌鲍鱼粥，这，这搁谁哪儿都不占理呀。 　　“那他说的随便我点，我就点了，他当时也没拦着我呀！”她吃点好的怎么了，早知道请不起那就别答应去粤菜馆子呀。 　　“放屁！要不要咱们再去找餐厅的服务员问问，我当时有没有问你‘十只吃得完吗？’这句话。”刘瑜是真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有脸找上门来，他可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薛亚琪被刘瑜这凶残的态度吓得浑身一缩，“那你之前说了的你请客的，而且那些我也都没吃，还留着呢。我打包了，要不我给你送过来也行，你把钱给我。” 　　刘瑜听到这话乐了，他冲着曹爱党努了努下巴，“曹叔叔，瞧见没，您家这孩子节俭着呢，都没吃打包了。” 　　曹爱党被臊得老脸通红，他可真是能被这孩子给气死，“那个小刘小刘，亚琪这孩子小，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计较。”他把薛亚琪拦在身后，实在不敢再让薛亚琪开口了，这一句句的能无限制的刷新下限。 　　他当时怎么就没有拒绝侄女，愣是真给她介绍对象，还介绍了刘瑜呢？ 　　曹爱党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更后悔刚才脑子一热，为了不让他媳妇发飙就是带着薛亚琪出来，结果倒好，去哪里不行竟然来了卫工家。 　　他可真是被气糊涂了。 　　刘瑜冷笑一声不说话。 　　曹爱党回头对外孙女吼道：“行了，别哭了，丢不丢人呀，你先跟刘瑜道个歉。” 　　薛亚琪原本还以为说小外公把钱给自己，结果听到这么一句她有些不乐意了，“凭什么我道歉呀，他是个大男人，相亲的时候男人请女孩子吃饭不是应该的吗？而且他也说了请客的，不吭一声走了就算了，还要我结账，还要我道歉，他还是不是个男人呀？” 　　书房里看热闹的陈敏觉得小美女这话真是……敢说，刘瑜不是男人还能是女人吗？ 　　她看了眼坐在书房里的母女俩，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 　　来文丽也没想到她带着女儿过来拜访，正好赶上这么个点，这边研究所的曹爱党带着外孙女上门，就把她们三个女人堵在书房里面了。 　　她倒是也没觉得什么，就是听这小姑娘的话有些不太舒服。 　　童文佳直接站了起来，这让来文丽觉得有些不好，连忙喊了声女儿，“佳佳，你干什么？” 　　这可不是在自己家里，她们是上门拜访的——陈敏曾经是童文佳的语文老师，因为住得近，从大学时代开始只要回家来，童文佳都会来拜访陈敏，这次回国也不例外。 　　女儿在国外久了，来文丽觉得她更是独立了些，不过处事手段也强硬了不少。 　　就像是现在，这么一下子冲出去，刘瑜脸上也不好看吧？ 　　书房里忽然间出来个人，这让曹爱党愣了一下，他好一会儿这才是认了出来，“你是文佳吧？”他跟来文丽不太熟悉，再说了人家寡妇家家的带着两个孩子，曹爱党真要是熟悉了那才是瓜田李下说都说不清楚呢。 　　不过童文佳他还是认识的，毕竟人家拿了全奖出国读书，也是有本事的孩子。 　　童文佳点了点头，“曹叔好。”她目光直直落在了客厅里的另一个女孩身上，当时曹爱党带着薛亚琪过来的时候陈老师正带着她跟她妈在书房里看一些老照片，都是学生时代的合影，因为追忆少年时代，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离开，没想到就遇上了这么一回事。 　　女孩子一字肩黑T恤，破洞毛边牛仔热裤，背着的是小香家的经典款菱格链条单肩包，很是青春靓丽的模样。童文佳收回自己上下打量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薛亚琪缓缓开口，“哪条规定说相亲要男人请吃饭了，什么叫做相亲请女孩子吃饭不是应该的吗？你没手没脚没工作吗？今年多大了，难不成连口饭钱都出不起？就指望着相亲蹭男方的饭吗？什么叫答应了请客的，你小时候嚷嚷着读北大清华怎么也没见你去读？说了就必须做到？哪条法律这么规定的？” 　　童文佳机关枪似的开口，原本还在前面挡着的曹爱党听到这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刘瑜这还是讲究着呢，所以刚才也就反驳了一句。看看童文佳，这是一字一句的在反驳，他这张老脸，也丢不起呀。 　　薛亚琪脸上也不好看，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你谁呀，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关你什么事？”她看着童文佳，个头没她高，不过一副精明强干的模样，就像是她们公司的那个女总监一样。 　　再看刘瑜，薛亚琪有点怀疑这两个人该不会是一对吧？不然这女人怎么好端端的就是从里面杀出来，还教训起自己来了。 　　“原本是不关我的事，谁愿意掺和你这点破事，亏得还是读过书的，把女人的脸都丢尽了。张口就是相亲的时候男人请女人吃饭天经地义，谁给你这么大的脸说这些？”童文佳最是看不惯这种女孩子，明明可以独立自主，偏生要这么作践，作践别人还作践自己，把女人的脸都丢尽了。 　　她拿出钱包翻出一沓钱数了数递了出去，“两千五百块。”十个二百五都比不上眼前这人。 　　薛亚琪越发怀疑童文佳和刘瑜的关系，不过有钱给她才不会拒绝。 　　“小外公你干嘛呀？”眼睁睁看着曹爱党把那钱拿着又是塞回了那女人手里，薛亚琪忍不住叫了起来，“她该给我的。” 　　“你以为地球围着你转谁都该让着你呀？”童文佳那是拿钱臊他呢，真要是接下了这钱自己往后还要不要见人了？ 　　这孩子从小就是脾气强硬，听说没少护着她妈，现在这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估摸着来文丽就在卫工的书房里坐着呢，曹爱党也是后知后觉才发现陈敏好像一直没出来，他原本还以为是出去玩了，现在才知道自己这是丢人丢大发了。 　　“那个文佳，这孩子不懂事，你也别生气，跟你陈老师说说别生气，我先带她回家，等过些天再来给陈老师道歉。”转过头去，曹爱党就是上演了四川绝活——变脸，“还愣着干什么？回去。” 　　他这张老脸哟，真是丢了个干净。 　　门被关上，刘瑜耸了耸肩，“你就不怕那人真发了二百五把钱收下？”他敢打赌，要不是曹爱党拦着，那薛亚琪肯定把钱揣自己包里了。 　　“就当施舍给要饭的了。”童文佳笑了下，反正这点钱她也不放在心上。再说了，有曹爱党在，这钱就不会被拿走，她就是看这姑娘不顺眼，想要拿钱馋她顺带着恶心一把而已。 　　刘瑜觉得这话说的有意思，“怎么你出门还带这么多钱？”他觉得挺好笑的，要是支付宝微信转账，那绝对没刚才这气势。 　　童文佳笑了下，“习惯了。”她话音落下，书房里的两位老太太听动静也都是出了来，来文丽看到女儿脸上带着几分不赞成，“文佳，怎么在国外待得还这么没礼貌了？” 　　“来阿姨，我觉得文佳说的挺好的。”刘瑜礼尚往来也是帮童文佳说话，“女性地位想要提升，那就得从自身做起，要是自个儿都不尊重自己，凭什么要别人尊重呀？” 　　这薛亚琪也不知道是什么脑回路，相亲第一次见面就想要从他身上薅毛，结果又是闹着曹爱党助阵来要钱，还口口声声应该的。 　　他请客吃饭是应该的，可是也犯不着犯傻请一个拿自己当傻瓜的人吃饭，还吃这么贵的大餐，他还不是二愣子，更不是找不到老婆什么人都相着看。 　　有了这次说不定还会有下次，刘瑜宁愿不要名声也不松口，没人给他介绍对象他还乐得清静呢。 　　来文丽还是有点担心，陈敏安慰了下老伙计，“这俩孩子说的都对，让他们折腾去就行，你不用管这事。”陈敏在场，她觉得换了任何小区里任何一个老头老太太在场也都会傻眼的。 　　钱是用来花的不错，可也得看怎么个花法。自家孩子真要是相亲就花这么多，稍微心脏脆弱点的那都得送医院。 　　童文佳在国外待久了，独立自主惯了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来，也因为这个缘故对于薛亚琪那种小女生心态不包容，觉得薛亚琪这么做特别丢当代女性的脸。 　　说白了这是两种价值观之间的冲突，有人会以男人给自己买名牌为荣觉得自己魅力四射，而有人则是觉得自己奋斗努力买了名牌衣服包包更值得骄傲。 　　刘瑜跟薛亚琪不是一路人，童文佳更不是，所以薛亚琪小女生又如何？不惯着这臭毛病。 　　来问题的担忧她也知道，无非是觉得童文佳是来拜访自己的，这么大大咧咧一顿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她也喜欢独立自主的女生，尤其是童文佳学生时代就能帮柔弱的来文丽讨说法撑起家来，真的很值得敬佩。 　　几个人都劝自己，这让来文丽稍稍心安，便又是在陈敏家闲聊了起来，她倒是想要回去，不过陈敏拦着不让——她有意回头出国玩，所以便是问童文佳这个拿了绿卡的人美国那边如何。 　　而这边薛亚琪被曹爱党拽着离开后一肚子怨气，“那人谁呀，她凭什么骂我？”她向来被宠惯了的，说是娇宠着长大也不为过，因为长得好看，学生时代就是享受众星拱月的生活，后来到了单位工作也是受到不少照顾。 　　不过薛亚琪对单位里的那些男同事看不上，觉得要么长得歪瓜裂枣要么就是工资不高，她一直想要找个有钱的，起码不想找背着房贷的。 　　她本就是个小城镇来的女孩子，又是个月光族，工作这么多年一分钱没积攒下来还每个月背负着卡债，自然要找一个条件好的。本地那些拆二代倒是也还可以，不过薛亚琪又多少有点颜控，遇到的几个相亲的都不欢而散。 　　好不容易如今找到个条件不错的——有房无贷、工作稳定、长得不错的，她也打算好好谈谈，哪想到还没开始就成了这样，今天来要钱还被人骂的狗血淋头。 　　“那个那个刘瑜是不是跟这女人有一腿，不然她凭什么骂我呀？”薛亚琪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对。 　　曹爱党连忙把她推进电梯，好在里面没人让他松了口气，“别胡说，人家文佳是这几天才回国，在国外也是订了婚的人。”他媳妇是居委会主任，曹爱党连带着对家属院这边情况了解的透彻。 　　“你一个女孩子别胡说八道的，什么叫有一腿？”当着自己这长辈的面都这么胡说，在外面还不知道怎么说呢，怎么现在这孩子这么不省心？ 　　“那我还不是被她给骂的吗？为什么她给我钱小外公你拦着，你不让我收那个钱，那你把钱给我。”薛亚琪理所当然的伸出手去，这让曹爱党想要打人的心思都有了。 　　这孩子不止是脑子进水了，是整个就坏掉了吧？自己，自己为什么要掏这个钱？ 　　薛亚琪却也是振振有词的，“要不是你给我介绍这么不靠谱的相亲对象，我哪会花这个钱？我不管，小外公你要是不给我这个钱，我就天天来你家，反正我现在一分钱没有，连饭都吃不起了。” 　　曹爱党真觉得自己是自找麻烦，他当初怎么就应下来那话，答应给薛亚琪寻摸个相亲对象呢？ 　　电梯到了一楼，薛亚琪继续威胁，“你要是不给我，那我就跟你们小区的人说。”她这一招屡试不爽，对她爸妈每次都有用。 　　曹爱党相信这孩子是真能做出这事情来，他还要脸，还得要在研究所混下去，真要是闹的整个家属院小区都知道，那他往后可真是…… 　　“我给我给。” 　　就当是花钱买心净了。 　　想想自己还不容易积攒的私房钱就这么被这小丫头给坑走了，曹爱党觉得自己心在滴血。 　　“小外公，你就给我一半呀？”薛亚琪的满意度下降了不少，她还以为全给她呢。 　　“你有完没完，你要是再说话，我一分钱都不给你！”这威胁明显是有用处的，薛亚琪缩了缩脑袋，“那，那要不我把我冰箱里的那些海鲜给你折现，只收三折，你买了行不行？” 　　这次回答薛亚琪的就一个字，“滚！” 　　夏日的夜晚多少还有些凉风习习，家属院小区健身器材处坐着喝茶聊天的老头老太太，蓦然间听到这么一声狮子吼也是愣怔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有人说道：“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可不是？是不是谁家吵架了？” 　　老头老太太们还没争辩出个结果，就看到有个长腿姑娘跑了出来。 　　“哟，这不是老曹那外孙女吗？刚才是老曹在吼这孩子？我就说听着声音耳熟，看来就是老曹了。” 　　“你说曹爱党刚才带这孩子去陈老师家干什么去了？” 　　“谁知道呢，反正陈老师那脾气，去了能讨好？” 　　没多大会儿，曹爱党出了来，他脸上带着几分牵强的笑意，然后就是往自己家去，没有跟那些老相识打招呼的意思。 　　健身器材区老头老太太还在议论，“现在这做媒可不敢胡乱做了，哪像是几十年前，说起来还都是高工当年做媒厉害，咱们研究所好几对都是高工撮合的，到现在还都过得好好的。” 　　“可不是，卫工和陈老师这对二婚不也是高工撮合的？” 　　伴随着虫鸣阵阵，又是一番长吁短叹。 　　…… 　　九月初高校的大学新生开学，接连几天陈敏都有些忙碌，骆琳琳跟几个同学约好了过来拜访，毕竟这眼看着就是要到一个陌生的崭新的环境，总是要跟家乡的一切一切告别。 　　自己的玩偶，陪伴了度过青春期岁月的高中校园，自然也少不了老师。 　　陈敏还是从骆琳琳这里得知邱雯已经去读了高四的消息，这不算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邱雯并没有跟陈敏通报。 　　“学历是敲门砖，能读个好点的大学那就读个好的。”企业和社会都是现实的，你能力再强，非985、211院校毕业就是不要，越过不了这门槛，能力再强又有什么用，根本没用武之地。 　　当然，可能在另一个地方打拼几年，到最后还是能进入那企业，可几年时间要是原本就用在初衷上呢？是不是又会爬的更高些？ 　　陈敏当初找工作的时候社会上对大学毕业生的毕业院校已经诸多要求，未来只会越来越严苛，所以她觉得邱雯的选择没错。与其选择一个普通本科院校将就，倒不如再读一年高四，把自己心态调整好了，高考的时候稳定发挥，给自己过去十多年的中小学生涯一个交代，也是给自己未来一个机会。 　　骆琳琳也明白这些，她走的最晚，其他几个同学已经先下去在楼下等她了。陈敏知道这孩子有话说，她也等着骆琳琳的私房话。 　　“老师，要是回头邱雯有什么问题，您能不能再帮帮她呀？”她跟邱雯是好姐妹，也是真心希望邱雯过得好。可高四是个坎儿，是高三2.0甚至3.0，一个高三就已经把大家折腾的死去活来了，骆琳琳真怕邱雯在高四的时候出现什么心理问题。 　　她鞭长莫及，只能希望有着丰富教学经验的陈老师能够关键时候帮邱雯一把，毕竟邱雯的高四要在一个民办学校读，学校各方面条件都远远落后于省六中。 　　“没问题，不过你也知道的，那孩子要强，怕是不一定会跟我说，所以你也多跟她沟通交流着，有什么问题及时跟我电话微信都行。”陈敏的大学不好不差的那种，若是有可能她希望自己重来一遍，没可能的情况下，多少有些寄情，把这种心情都转移到了邱雯身上。 　　不过她暂时没有再返聘当老师的打算，所以还得通过骆琳琳这个小青鸟来报信。 　　骆琳琳激动地抱住了陈敏，“谢谢老师。”她就知道老师是最好的。 　　陈敏刚想要揉揉这孩子的脑袋，结果骆琳琳一阵风似的跑了。 　　她手架在那里，竟是有几分怅然若失。 　　多情自古伤离别，可不是最容易让人多愁善感吗？ 　　陈敏看着一溜烟离开的骆琳琳，她挥了挥手也是折身回去。 　　“请问，您是陈敏陈老师吗？”有人忽然间开口问了句，陈敏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她十分肯定自己绝对没见过这人，所以…… 　　迟疑了一下，陈敏开口，“你是……”这人什么来路，找她干嘛？ 第62章 取消婚约了 　　“我忘了之前陈老师您没见过我, 我是董冬冬。”年轻人连忙自我介绍，“就是您跟卫老师之前资助的那个孩子。” 　　听到这个名字，陈敏倒是想起来了。进入新世纪之后, 老教师和卫大钧一直都有资助贫困山区孩子读书, 就是直接从两人工资卡里拿出来一些钱，委托教师系统的关系找那些品学兼优的贫困地区的孩子进行资助。后来研究所成立了科技公司, 卫大钧和同事们商量也是特意成立了两个奖学金, 一个是面对省城几所高校的, 对有科研能力的大学生的奖励, 而另一个则是为贫困山区孩子设立的, 专门用来资助这些。 　　她之前还特别无聊的算了算老教师和卫大钧老两口这十多年来资助出去的钱和资助的学生数量，她觉得老两口真是功德无量。 　　眼前这个董冬冬，陈敏在卫大钧的日记里看到过这名字，也有这个孩子的照片，“你跟小时候长得可真不太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陈敏没办法将那张老照片里枯瘦的小男孩和眼前这个年轻人联系在一起。 　　董冬冬有些不好意思，“女大十八变，我们男生也难免会有些变化。” 　　在楼底下说话不是事, 陈敏邀请董冬冬去旁边的水吧聊天。 　　“你现在在省城工作？”之前这个董冬冬倒是有跟老教师写过信, 而且过年的时候还会寄一张贺年卡, 不过现在真人忽然间跑到自己面前, 陈敏也是懵逼的。 　　“嗯，今年刚毕业，我一开始就是想来看望陈老师您, 只不过入职后就是被公司拉着去培训，这不，刚回来。”董冬冬有些歉意，他脚下还堆着一个礼盒和果篮，那是打算送给陈敏的。 　　“那你们公司挺好的，拿出时间给你们做专门的培训。”陈敏觉得挺负责任的，这样对员工对公司都好。 　　董冬冬又是闲扯了几句，这才离开，“陈老师我现在工作了有钱了，肯定是要报答您跟卫老师的，这点东西花不了多少钱，您一定要收下。”他很是坚持，陈敏也只好把这礼物收下来。 　　“我给您送上去？” 　　看着有些担心自己的年轻人，陈敏笑了笑，“没事，我能行，你刚从外地回来快些去忙吧，好好工作。”她本来想说一句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跟我开口，只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还是没有给自己再找那么多麻烦。 　　“那陈老师您小心些。”董冬冬坚持把东西给拎到了电梯口这边。 　　一栋楼上的邻居看到陈敏问了声好，“又有学生来看陈老师呀。” 　　陈敏笑了笑，“你快回去吧。”这孩子也太客气了，老教师和卫大钧当初也不是图回报才做的慈善，只要这董冬冬好好工作，比过来看望她更让老教师和卫大钧安心。 　　“那我先走了，要是陈老师您有什么需要做的事情，尽管喊我。”董冬冬边说边回头，还差点跟人撞上。 　　陈敏看他有些茫然又是一脸歉意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电梯来了，邻居帮着陈敏把果篮拎了进去，“陈老师您这学生倒是真上心，他在什么单位工作，有女朋友没？” 　　董冬冬长得干净利落，身高也有一米八左右，属于个人条件一般外在条件加分的那种。 　　不了解底细的人总是为外形条件所吸引从而进一步了解，眼前这位邻居就是如此。 　　“我也不太清楚，没有问那么详细，晓白你这是……” 　　研究所员工家属，有点老夫少妻的搭配，眼前的阎晓白跟他老公是师生恋，熬死了师母之后便是照顾起了老师的起居，头两年生了个女儿，然后补办了婚礼。 　　时间是最好的武器，头两年还念叨着阎晓白跟宋平早就暗地里不清楚的街坊邻居现在也都不说什么了，就算是当初阎晓白撬了花双莲的墙角，可花双莲死了两年多了，跟宋平也没什么子女，如今在家属院小区刷存在感的是阎晓白和她可爱的女儿，大家伙还能说什么？ 　　指着鼻子骂阎晓白又怎么样？花双莲又不能死而复生。 　　随着宋平去年成了高级工程师，倒是有些开始说阎晓白眼光好。 　　陈敏对于家属院的八卦新闻现在也是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她不是很清楚当年到底怎么一回事，所以跟阎晓白的关系也是点头之交，毕竟五十多岁的老阿姨跟一个还不到二十六岁的年轻女孩也没那么多好说的。 　　“没什么，陈老师您别误会，我就是觉得这小伙子长得挺精神，所以多嘴问一句。”阎晓白连忙解释，却发现自己好像没说出重点，她又是补充了一句，“我娘家婶婶让我给我表妹留意着，所以……”她有些不好意思，“您知道的，现在相亲市场上优秀的男生很少的，我看那年轻人是陈老师您的学生，肯定差不了。” 　　省六中出去的人，怎么着也得是名牌大学毕业吧？又是念及旧情，应该是个不错的男朋友。 　　“这个他也不算是我的学生，就是阴差阳错认识的，我也不知道他具体情况。”陈敏也不太清楚阎晓白怎么想的，不过她表妹怎么着也不会比她大，这么着急结婚干什么？ 　　“这样啊，那……”她话还没说完，电梯先是停了下来。 　　陈敏耳边终于落下了个清净，刘瑜的事情过后，这还是第一个在自己面前说相亲的人，虽说不关刘瑜什么事，不过怎么听都觉得别扭。 　　她可真是个彻底的单身主义者，过去是，现在也是。 　　回到家陈敏收拾了一下客厅，看着一切都干净利落恢复如初，她觉得舒服多了。 　　倒是晚上刘瑜回来的时候看到了那边放着的果篮有些奇怪，“这是你那群学生送的？” 　　“不是。”陈敏愣了下，回来后她忙着收拾客厅，倒是把那果篮丢在一旁忘了处置，“是当初资助的一个贫困山区的孩子来看我。” 　　刘瑜听到这话挑了挑眉头，“你又没见过那人，谁知道是不是冒名顶替心怀不轨的？” 　　这话听得陈敏一懵，好一会儿才开口，“咱这心里头能不能明亮点？”怎么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还心怀不轨，她要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别人兴许心怀不轨，她都五十七岁的老太太了，心怀不轨个毛线呀。 　　“行行行，我把厨房的灯打开就明亮了。”刘瑜拎着果篮进了厨房，他准备做个水果粥，正好看看有什么能用得上的水果。 　　这可就给了陈敏借口，“你不是说人家心怀不轨吗？那你打开它干什么？” 　　“给您做饭。”刘瑜振振有词，看着品相貌似还算可以的水果，他挑了个苹果、水蜜桃和梨子出来打算做混合料理。 　　吃饭的时候刘瑜说起了自己出差的事情，“去北京那边做一个交流，估摸着得三五天吧，我跟大哥打电话了，让他们晚上过来陪您吃饭。” 　　“不用那么麻烦。”陈敏随口说了一句，卫研新休养了将近三个月才回到单位，这段时间又是旺季，估计忙的事情很多，再过来陪她吃饭实在是太折腾。 　　刘瑜觉得自己今晚做的这粥味道不错，多吃了小半碗，“麻烦什么？他公司距离这边近，而且卫子睿学校离这边也近，顺带着就能捎回来了，还不用绕弯子。” 　　这是一个比较固执的人，自己坚定了的念头基本上没有转圜的余地，陈敏也不跟他争执，愿意过来就过来呗，反正她依旧不做饭。 　　说完这事陈敏忽然间想起来另一件事，“对了，你最近跟佳佳联系了没有？” 　　这话问的刘瑜嘴里的粥一下子都喷了出来。 　　陈敏庆幸自己已经吃完了，有点幸灾乐祸地看着刘瑜，“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连忙抽纸擦了擦嘴，刘瑜慢条斯理地喝水，“谁激动了？您不觉得您这问题奇怪吗？您跟来阿姨关系那么好，想知道童文佳的事情还用问我？真是莫名其妙。” 　　“你才莫名其妙。”陈敏低声念叨了一句，不就是随口一问，用得着连饭都喷了吗？像是做贼心虚似的。 　　刘瑜：“……” 　　他今天就想出差怎么办？ 　　刘瑜出差时间还不是十分确定，或者说出差时间长短不是那么肯定，三天的话那回来后还能赶上去驾校助阵看他家老太太考科目二，五天的话那就只能电话之中了解情况了。 　　“行了，不就是一个考试吗？我最擅长的，你就放宽了心吧。”她好歹当年也是考过驾照的人，一把过顺利拿证那是对自己现在莫大的鼓舞。反倒是刘瑜这么老嘀咕还不信任让陈敏觉得头大。 　　“我还真不放心，毕竟您可是时不时的老年痴呆，考场上万一发作怎么办？” 　　陈敏：“……” 　　特别想要刘瑜现在就滚多远是多远怎么办？ 　　说归这么说，可中午的时候还得自己做饭让陈敏有些头疼，这段时间习惯了刘瑜回来做饭，她只需要把菜清洗一下就好，忽然间要自己动手做饭，这让她还有点不适应。 　　“想什么呢。”陈敏觉得自己这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真是被惯懒了。且不说刘瑜会出差这种事时不时发生，要是哪天刘瑜结婚了，还能给她继续做午饭晚饭？ 　　拿了个茭瓜去厨房，陈敏做了个清炒，然后还特意发了朋友圈。 　　等她吃完饭再去刷朋友圈时，发现评论一大堆。 　　卫瑾：妈，你怎么吃得这么清苦？我哥呢？ 　　刘瑜回复卫瑾：你哥在这儿，老太太最近吃胖了，吃点清淡的清理肠胃。 　　傅文瑄：阿姨，您一个人吃饭吗？要不要人陪着？这里随时待命。 　　骆琳琳：老师，您真厉害，竟然没做成黑暗料理！ 　　卫研新回复卫瑾：晚上我回家。 　　…… 　　陈敏很少发朋友圈，好不容易发了一条朋友圈求夸奖，然而大家的关注点太奇怪了吧？难道不该是夸她两句吗？她这清炒茭瓜做的挺不错的，虽然比不上刘瑜的手艺。 　　看着卫瑾刘瑜还有卫研新干脆聊了起来，还说起了晚上吃什么，陈敏郁闷的丢开了手机。 　　她下午去游泳的时候，段贝贝还开起了玩笑，“陈阿姨，你们家人可真逗。”她很是凑巧的加了卫研新兄妹三人的微信，所以在朋友圈里看着时不时的蹦出来新的回复，是关于未来几天卫研新需要做什么饭的提案以及修正案。 　　陈敏尴尬地笑了笑，“他们就喜欢胡闹。”她都想要把那条朋友圈给删了，省得一打开微信就是看到他们在聊天。 　　家里明明有微信聊天群，好吧，自从卫大钧去世后，那个群就像是那灰色的头像一样，再没有热闹过。 　　在游泳池里游了几圈后，陈敏发现那边器材区又是有骚动，“你们又来了新教练？” 　　“不是，来了个健身狂魔。”段贝贝撇了撇嘴。 　　“身材很好吗？”陈敏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好像哪里怪怪的，不过段贝贝倒是没多想，“不怎么样，身子板很弱，不过喜欢在这呆着，长得还算可以，所以你也看见了。”就惹得待在健身房里无所事事的阿姨大妈们围观。 　　“确定不是你们老板用的新招？”陈敏还真是有些好奇，毕竟这健身房为了招徕客户今年可是用了不少的招数，有些连段贝贝都看不下去。 　　“还真不是。”段贝贝苦笑，“那人太弱鸡了，听说好像还要去当警察。” 　　陈敏听到这话怔了下，半晌才说道：“说不定是做文职呢，对吧？”她还是再游几圈再说，因为这段时间乱七八糟的事情都砸了过来，她游泳的频率明显降低了不少。 　　等她又是游了五个来回准备休息休息的时候，陈敏听到了熟悉的招呼声，“陈老师。” 　　声音来自岸上，年轻还带着点娃娃音。 　　陈敏抬头看了眼，然后一下子滑到了水里。 　　段贝贝正在旁边指导一个小胖妞游泳，听到这动静连忙看过来，“陈阿姨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是脚滑了一下，摔倒水里不疼，只是…… 　　傅文瑄怎么在这里？ 　　“我，我就是觉得自己身材不是很好，再加上到十月份需要入职，所以就过来锻炼身材。”傅文瑄振振有词，这让陈敏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的。 　　“是吗？什么工作呀。”十月份入职，这时间有点奇怪。陈敏随口问了一句，然后听到了一个回答，“公安系统。” 　　公安？ 　　当警察？ 　　傅文瑄就是段贝贝嘴里的那个弱鸡健身狂魔？ 　　这世界太过于玄幻，陈敏咳咳一声，“那是挺好的，为民除害匡扶正义，好好工作。” 　　傅文瑄笑得露出了一颗小虎牙，“谢谢陈老师夸奖，我会努力的。”他很是认真的感谢，陈敏都觉得自己似乎太敷衍了。 　　不过她跟傅文瑄真没有那么多好说的呀。 　　倒是傅文瑄没话找话，“陈老师，您自己过来的吗？家里人没有陪着过来？” 　　当然，这些问题的答案他早就知道了的，毕竟他也是在这里蹲守了很久的，对于陈敏每次都一个人来一个人走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 　　“嗯，家里人都忙。”陈敏开始怀疑今天的偶遇了，自己当初给傅文瑄说的家庭住址是卫瑾的那一处房子，头些天那房子也是出租出去了，那边物业也挺尽心的，不至于把业主信息给出卖了，傅文瑄应该不至于精确定位。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游泳的呢？ 　　“难怪您中午一个人吃饭。”傅文瑄理所当然地总结了一句。 　　陈敏不太确定这人的来路，不过将来要做人民警察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又是说了几句陈敏就离开了。 　　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她还特意回头看了眼，确定没有被人跟踪这才是松了口气。 　　“陈老师，怎么了？” 　　忽然间有人喊自己，这也是把陈敏吓了一跳，看到是童文佳后她松了口气，“没事没事，文佳你这是出去买菜了？” 　　“嗯，我妈在家忙，所以我出去了趟。” 　　陈敏想起自己昨天问刘瑜的事情，现在这个点遇到童文佳还是挺奇怪的，毕竟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她之前也没好意思问，来文丽说过童文佳可能回国来看看家里，可是这回来也有些日子了，是不打算回去了还是怎么着？ 　　到底是人家的私事，陈敏觉得自己好像不太适合问，所以昨天就问刘瑜一句，毕竟他们年轻人之间肯定有交流沟通，没想到刘瑜还那么个反应。 　　陈敏心里正嘀咕着，听童文佳问了起来，“陈老师，我听我妈说刘瑜中午晚上陪您吃饭，怎么今天他没回来吗？” 　　都是朋友圈惹的祸，陈敏觉得往后还是发发花花草草的比较合适，“没有，他出差了。” 　　“这样。”童文佳皱了下眉头，“那您要是不嫌弃，中午可以去我家吃饭，我给您做法国料理。” 　　“不用不用，过两天就回来，而且我就是随便说说。”她觉得自己今天简直是一条朋友圈引发的血案。 　　“这样，那您要是觉得在家里无聊可以来找我妈聊天，我这些天忙着找工作，还真没什么时间陪她。”童文佳脸上带着几分歉意。 　　陈敏听到这话有些惊呆了，再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楼下，童文佳跟她说再见。 　　忙着找工作？那就是说童文佳这次回来不打算回去了？ 　　这，这是什么个情况。 　　她记得童文佳在国外还是有个未婚夫的，难道说未婚夫也打算跟着一块吗？对了，那未婚夫到底是外国人还是中国人来着？她有些记不清了。 　　晚上陈敏顺带着问了卫研新一句，毕竟卫研新本身也是学法律出身，跟童文佳是一个专业的，早些年童文佳高考报志愿的时候，还特意问过卫研新这方面的事情。 　　“我倒是听说了，说是有个海归律师在找工作，不过具体的倒是不太清楚。文佳要回来工作的话，好像在省城这边也找不到太合适的。” 　　主要是在美国，律师地位高而且属于高收入人群，可是国内的话，差了不只是一点半点的。 　　童文佳在省城这边找工作，自然是大把企业可以挑选，可无论是发展前途还是薪资，都远不及在国外。 　　“这样，我回头问问你来阿姨好了。”陈敏不太确定来文丽清不清楚这件事，她对于自己那一双儿女关心但是不干预，不过到底是这么大的事情，总是瞒着也不太好。 　　童文佳其实也在斟酌这件事，下午的时候遇到陈老师就是说漏嘴了，说是说漏嘴也有几分故意的成分，她想着也许陈老师会找机会跟她妈说这件事，毕竟她到现在还隐瞒着她妈。 　　不过她认真考虑了一下，然后还是决定自己说得好，毕竟向来都是靠人不如靠己，而且陈老师也不一定会跟她妈说这件事。 　　来文丽正在忙着锁边，和之前做旗袍不同，她现在做这类衣服也是新手，不过看到那些制式复杂成品却又是格外动人的衣服，她觉得自己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妈，这件衣服快做好了吗？”童文佳看着那一块块一条条的，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有一双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双手，小时候家里穷没有那么多钱买新衣服，都是她妈把那些旧衣服重新制作，做成了让她的同学们都觉得漂亮的“新衣服”，只是那时候是为了过日子，现在不需要那么辛苦了。 　　她有劝过，只是看到她妈脸上那笑容时，就没有再继续劝说。 　　“好了的。”把最后一块布料锁了边，剩下的就是最后的缝合了，这得等明天再忙了。 　　母女俩去餐厅里吃晚饭，童文佳今天做的意大利空心粉，不过她给自己做了碗盖浇饭，母女俩吃的并不一样。 　　饭吃了一半，童文佳决定把事情跟她妈说，“我这次不打算再回去了。” 　　来文丽对于这件事多少有些预期，毕竟女儿回来有些天了，一直没说回去，她虽然没问原因，心里头却也是有数的。 　　“那西蒙呢？” 　　童文佳又是吃了口盖浇饭，在国外她忙得很，没有那么多时间做这些吃的，回国后就不一样了，觉得自己的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分了。” 　　“分了？”来文丽有些震惊。 　　童文佳却是擦了擦嘴角，“嗯，确切的说我们取消婚约了。” 第63章 刘瑜注孤生 　　来文丽手里的叉子掉到了地上, 她慌忙去捡，却发现自己的手有点发颤，明明一弯腰就能捡到, 可是她就是, 就是…… 　　童文佳过来帮忙捡起了叉子，她又去厨房换了一个。 　　“没事的妈, 不就是取消婚约嘛, 没什么大不了的, 总比我结了婚再离婚的好。”童文佳自我打趣, 听到女儿这话来文丽勉强笑了下, 可这笑容实在是太牵强了些。 　　童文佳坐在她妈身边，把自己剩下的那半份盖浇饭也是挪了过来，“我在国外的时候特别想要吃您做的饭，可是买个炒锅都麻烦，后来特意让人捎过来一口平底锅，结果又没怎么有时间去做饭。现在回来后就想着把这好吃的都吃一个遍，对了，安平路那边的那家小笼包还开着没？” 　　“还在开着, 不过老板不干了。” 　　“转让了？” 　　来文丽看着盘子里的通心粉, 她这会儿胃口不佳, “老板头两年出车祸, 胳膊有点不太方便，现在店面是儿媳妇管理，也涨价了。” 　　“可不是得涨价, 我出国那会儿这房价才多少，现在多少。”童文佳又是吃了饭，然后才把勺子放下。 　　她知道自己这骤然间两个消息，之前都没跟她妈商量一下是让人难以接受，不过就算是商量了那也完全不影响自己现在的决定，她从小就是拿主意，家里的，文凯的，也包括自己的。 　　“解除婚约是我们认真讨论后的结果，不过这件事跟我回国没什么关系，妈你别多想。”童文佳抓住她妈的手，发现她妈在颤抖，止不住的颤抖。 　　这种颤抖是她熟悉的，那还是很小的时候，她下学后回到家，看到她妈在那里哭，当时她还以为是爸妈吵架了，后来才知道那天她爸在厂子里发生了事故，当场就没了性命。 　　那时候她妈抓着自己的手，一直说“没事的没事的”，可是那手却一直在颤抖，她记忆犹新。 　　原本想要埋藏在自己心底的事情到底还是吐露了出来，因为童文佳很清楚，她妈误会了自己回国这件事，“我之所以跟西蒙解除婚约不是因为我要回国，他出轨了。” 　　未婚夫出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她魅力不足还是西蒙已经厌倦了她？童文佳也无心去想这些，她只知道自己收到了一些照片和小视频，其中的男主角就是西蒙，当时犯了胃病休假的她看得恶心，胃里头实在没什么东西，到最后便是连酸水都吐不出来了。 　　休假结束，向公司提交了辞呈，甚至于还没等她去找西蒙，西蒙就是急冲冲来找她，问她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辞职。 　　为什么？童文佳向来是利落的人，直接把证据拍在了西蒙面前，然后把他们挑选的订婚戒指丢到了喷水池里，她待了将近七年的美国，也成为了记忆。 　　隐瞒了自己当时胃病发作的事情，童文佳不想让她妈担心，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他出轨了”对这件事盖章定论。 　　来文丽捂住了嘴，她知道女儿有多么要强，虽然自己没有见过西蒙，可也知道她女儿是真的爱着那个男人才会与他订婚，甚至于曾经打算在异国他乡生活一辈子。 　　然而那个她选择托付终身的男人却是背叛了她，这让来文丽不能想象，她的佳佳得多伤心，一个向来骄傲犹如孔雀一样的人遭遇了最严重的背叛，那是多大的打击呀。 　　而现在她又是在自己面前把伤疤揭开，来文丽只觉得自己狠心极了，在女儿心口上洒了这么一把盐。 　　“妈，没事的，我们也算是好聚好散。”童文佳说谎，她跟西蒙绝对不算好聚好散——被拆穿了的西蒙表示他只是玩玩而已，并不是认真的，甚至又是买了一颗硕大的钻戒向她道歉，说他们可以马上结婚。童文佳冷嘲热讽，拿辜老头的茶壶茶杯言论说得西蒙哑口无言，然后两人彻底结束了这段持续了三年之久的关系。 　　来文丽性子温和却又不是傻子，未婚夫或者说前未婚夫都出轨了，又怎么可能是好聚好散呢？而且自己的女儿她也知道，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怎么可能会好聚好散呢？ 　　那不过是一句安慰自己的话而已，她更是心疼女儿，眼下最好的办法那就是不再提这件事，就让这件事像过眼云烟一样过去，最鸵鸟却也是最有用的办法。 　　“好，你放下就好，回来也好，妈给你天天做好吃的。” 　　母女俩多少有些心照不宣。 　　童文佳笑着答应，“好呀，我在国外可是怀念妈你做的饭了，自己再怎么做都不对味。”她们纷纷选择丢到那个不愉快的话题，商量起来明天吃什么的事情。 　　“对了，这件事妈你别跟陈老师说，回头万一被刘瑜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我？” 　　同样都是单身，同样为人儿女，刘瑜那是每天三餐伺候着，而自己享受着她妈的伺候。那人嘴巴毒，回头知道了还不定怎么变着法子损自己呢。 　　“小刘不是这样的人，他挺好的。”来文丽替刘瑜解释道：“年后卫工住院那段时间，都是他忙前忙后，你都不知道，人都瘦了一大圈。” 　　“是吗？”童文佳瞧不出来，“我看他现在倒是活蹦乱跳的，对了，刘瑜出差了，你问问陈老师明天中午饭有没有着落？”她也是看到了陈敏的朋友圈。 　　陈敏还真是没空——她又要去练车了，至于午饭就在驾校那边随便应付两口就是了。 　　而那边刘瑜的交流会议得进行到六号上午，晚上的时候带着卫瑾吃了几顿饭，刘瑜特意带着他妹给他家老太太加油——您要是考过科目二，我送您张机票去泰国玩，要是一把过的话，东南亚五日游。 　　小瞧自己。 　　科目二考试场地，陈敏的名字一直没有被叫着，这边等待的人越来越少，到后面她教练带着的就剩下她自己了。 　　“老天爷没事下雨干什么？”教练有点郁闷，这昨晚下了场雨，今天又是阴天，现在这地面有点湿，对考试影响还是很大的，起码影响了考生的心态。 　　科目二科目三考的就是心态加技术，心里头一紧张，之前练得再好也都打了折扣。 　　这不，教练这次带的考生里面，有六个人没考过，目前科目二通过率33.33%，可以说是相当惨淡了，当然其他教练那边情况也不太好。 　　教练看了眼坐在不急不慌的大龄学员，他把烟屁股丢在了一旁，“您也别紧张，尽人事听天命吧。”驾校教练的工资并不算高，他们驾校这两年改制，将学员考试通过率与奖金挂钩，他这次是创造了史无前例的低通过率，也不指望旁边这位大龄学员能够给自己拉高一下——他对陈敏是真没什么信心，就算是之前有，那也被这地上的积水给弄没了。 　　陈敏觉得自己还好，她当初考驾照那可是在冬天，那年冬天又是特别湿冷，考试的时候手都冻得发紫了，就那样她都考过去了，不至于这次考不过去。 　　教练今天这心态被场地弄崩了，她还想着刘瑜的东南亚五日游呢，不打算崩。 　　这教练话刚说完，喇叭里就是喊了陈敏一声，教练能跟着学员到车边，在车窗外还念叨着，“把座椅调整下，对，安全带系上，别忘了镜子，镜子。” 　　陈敏觉得教练真不怕把自己心态也弄崩了，她把车窗弄了上去，等着前面那辆车从车库里开出去然后才开始自己的考试。 　　刘瑜一直在看手机，这让旁边的罗永岷觉得奇怪，“怎么了？”怎么今天心不在焉的。 　　“没事。”不是说一大早就去了驾校吗？怎么现在都下午四点半了都没个消息？打电话也不接，手机后来还直接关机了，难不成是没考过在生气？ 　　刘瑜觉得自己应该再补充一条，他想了想就又是发了条微信消息过去：考不过的话欧洲五日游。 　　消息刚发过去刘瑜就觉得不对劲，因为上面提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信息。 　　开机了？ 　　他正想着会得到什么个回复，台上的发言结束，与会成员鼓掌。 　　手机正好收到一条语音消息，他趁机点开听了下，因为这报告厅里掌声不断，他有些听不太清楚所以就是开了扬声器。 　　“我考过了，哈哈哈哈。” 　　报告厅里掌声稀稀落落的结束，而这哈哈的笑声一时间显得格外引人瞩目。 　　罗永岷就坐在刘瑜旁边，听到这声音特别熟悉，不过又不太确定——怎么陈老师跟小孩似的？考什么呀，还这么嘚瑟的嚎了起来？ 　　他正打算问刘瑜怎么回事，却见刘瑜不慌不忙的收起了手机，端坐那里，反倒是困惑地看向了自己，“怎么了？” 　　声音从哪里传来的谁知道呀，刘瑜这表现完全是让罗永岷背了黑锅。 　　脑子慢了一小圈的罗永岷瞬间懵逼了，收获了会议主持人善意的提醒，“再提醒大家一下，尽量把手机调整震动或静音。” 　　罗永岷：“……”提醒就提醒，为什么还特意看自己呀。 　　他旁边，刘瑜正襟危坐，一副认真听报告的模样。 　　陈敏顺利提高了她教练的通过率，虽然40%的通过率依旧惨淡，不过他能跟接下来学车的那些小年轻举例子，“别以为自己年轻脑子活就能顺利考过去，你们看看我上（上）批学员，三个大学生三个工作了的年轻人都没考过，人家快六十岁的老阿姨一把过……” 　　科目二顺利通过后到了九月中旬陈敏才能考试科目三，因为上次通过率惨淡，教练手底下考科目三的人不算多，陈敏终于享受了小班上课的待遇，和一个去年参加工作的女孩一块练习。 　　九月份的天气暑气未消，好在她们是下午练车，等练完车刘瑜开车过来接人——他现在是专职司机，负责接他家老太太学完车回家。 　　一块学车的姑娘喻晓薇迟疑了两天后终于问了陈敏，“阿姨，您儿子特意过来接您回家呀。” 　　陈敏点了点头，“是呀。”东南亚五日游还没兑现，现阶段没有再提出激励——诸如考过科目三北美五日游。 　　“他可真孝顺。” 　　“还行吧。”陈敏大概明白喻晓薇跟自己聊天的目的了，要不是想要认识刘瑜，要不是想要蹭她家的车。不过后者的话，似乎也能捎带着完成前面的目的。 　　这捎人不捎人其实就是一句话的是，喻晓薇明明白白的说陈敏倒是不会拒绝，不过她非要这么绕弯子，陈敏干脆当没听懂。 　　她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前面的路，已经到了左拐弯的地点，喻晓薇不知道在想什么没动作，陈敏提醒了一声，“左转弯了。” 　　考试的时候电子报读，不过现在练车可全靠脑袋瓜记着。 　　喻晓薇匆匆忙忙操作，偏生那边又是有自行车闯红绿灯，这把副驾驶上陈敏吓了一跳。 　　这边是郊区，车辆不算是特别多，偶尔会过一辆大货车，因为不远处是一片湖，时不时还会有鸭子在公路上堂而皇之地路过。 　　红绿灯对于自行车电动车而言犹如摆设，不过差点造成事故，绝对跟喻晓薇刚才走神有关系，这弄得陈敏都有些后怕，等这一圈结束索性从车上下了来。 　　刘瑜过来的时候陈敏正在练车，已经是第二圈了，再跑一圈就是结束了今天的练习。 　　喻晓薇看着倚在车门上眺望远处的人，她想了想还是过去打了声招呼，“刘哥你又来接阿姨呀。” 　　刘瑜眼熟，不过就是笑着点头的交情，现在也是点了下头，“嗯。” 　　母子俩似乎都属于北欧冷淡风，喻晓薇鼓起了勇气，“刘哥，今天教练好像要送车去检修，那个我能坐你顺风车吗？这边不太好打车。”她拢了下自己那一缕碎发，有些忐忑地看着刘瑜。 　　“没问题，不过我还得赶时间，到时候就把你放在市区了。” 　　喻晓薇听到这话感激不尽，“放我在市区就行，我正好约了朋友在去市中心玩。” 　　刘瑜对于喻晓薇的夜生活并不敢兴趣，他看着那边的一片湖水欣赏美景——夕阳西照，金辉洒在湖面上，真是波光潋滟的美丽动人。 　　陈敏结束了自己最后一程跟教练说了再见回到自家车上就发现副驾驶座上多了一个人，她愣了下然后到了后排坐着。 　　“陈阿姨，刚才跟刘哥说搭你们家的顺风车，谢谢谢谢。” 　　“不客气。”陈敏客气了一句，然后在后排刷起了科目四的考题。 　　车里面一时间气氛凝滞，带着一点点的尴尬气息。 　　喻晓薇正想着怎么开口，忽然间听刘瑜说道：“您今天学的怎么样？” 　　“还行。”陈敏把考卷提交，然后手机报出了声音：真厉害，满分。 　　这有点矫情劲的声音让刘瑜脸一黑，一下子就是想到了前些天自己在北京参加行业交流会议时的那个小插曲。 　　虽说当时他反应极为迅速，让罗永岷替他背了锅，不过坐在旁边的几个人却也都知道，那声音是他捣鼓出来的，带队的郑副总工还别好奇地问了起来，“你妈怎么了？” 　　能怎么着？考过了科目二就像是个考了满分的孩子那样嘚瑟呗，不过她倒是还不错，科目二也的确是满分通过的。 　　“陈阿姨您已经开始练习科目四的考题了呀，我都还没刷题呢。”喻晓薇接了句话。 　　科目三通过后第二天就是科目四考试，陈敏对科目三考试极为有把握，自然是早就准备起来了，“你们年轻记性好，回头刷一遍就能过，不像我年纪大了，时不时的忘事。” 　　“陈阿姨您可……”喻晓薇话还没说完呢，就是听到了驾驶座传来的冷笑声，她那些话一下子就是被这冷笑声弄得没影了。 　　这会儿堵车劲已经过去了，刘瑜把喻晓薇放在了市中心后，找了个停车位就是把车停了下来。 　　陈敏有些奇怪，得到了刘瑜一个白眼，“老年痴呆又发作了，谁跟我说的冰箱空了。” 　　不就是赢了他一张东南亚五日游的奖券嘛，至于对自己这么没大没小的吗？陈敏决定好脾气点不跟刘瑜一般见识，只不过他们没走多远，后面就是有人喊了自己一声。 　　可不正是喻晓薇吗？ 　　“我朋友放了我鸽子，陈老师刘哥，我请你们吃饭吧？” 　　“不用。”陈敏连忙拒绝。 　　喻晓薇看着没说话的刘瑜，很是大胆道：“刚才搭了您家的顺风车，请你们吃饭是应该的，我怕回头不凑巧，可能还要再坐您家的车。” 　　“没……” 　　“没事，看不过去就给个油钱好了，我最近穷的很，顺便可以赚个外快。”刘瑜蓦然间一句弄得陈敏一愣，而喻晓薇脸上的笑意也是僵硬在那里。 　　陈敏忍不住掐了下刘瑜的胳膊，就算是不愿意吃饭也别这么说话，她未来几天还都要跟喻晓薇一块练车呢，可不想整日里面对一张冷脸。 　　“他就喜欢开玩笑，小喻你别放在心上。”陈敏解释了一句，然后直接被刘瑜拉走了。 　　等喻晓薇回过神来，只能远远看到那母子俩的身影。 　　“你说话这么直接干什么？”陈敏虽然也觉得喻晓薇就是司马昭之心，不过说话那也得委婉点，这么直接好吗？ 　　“不然跟她唠叨半天？那您就不怕我回头说出来的话把这姑娘给吓着？” 　　陈敏回头看了眼，喻晓薇还在那里继续石化，她狠狠拍了下刘瑜的胳膊，“你这性子，注孤生。” 　　“那是我乐意。”刘瑜理直气壮。这样的姑娘他可招惹不起，一上来就是坐在副驾驶上，虽说副驾驶不是什么风水宝地，甚至于出车祸的时候死亡率那是遥遥领先，可是那么大的人了能不能懂点事？ 　　心里真过意不去那就按照顺风车的价钱给钱或者买个礼物就行了，都说了不吃饭还这么坚持，这是听不懂人话？ 　　至于回头老太太还得跟这人一块学车，刘瑜补充了句，“我看你也没怎么跟她聊天？她甩你冷脸子对你还能有影响？” 　　陈敏：“……”这能一样吗？ 　　不过都这样了陈敏也不愿意再多说什么，喻晓薇到底是不是跟朋友有约，是不是朋友真放了鸽子那也就她跟朋友知道而已，刘瑜明显的不想跟她都说，自己也懒得掺和。 　　至于回头练车的时候喻晓薇会不会给自己甩冷脸，陈敏也不是那么在乎，毕竟考完科目三就说再见的人，在乎那么多干什么？ 　　进超市去买蔬菜水果，大概是对面那购物中心在搞活动的缘故，这边就是有些冷清了。 　　陈敏在糕点区看面包，糕点区的工作人员热情地介绍，“榴莲味芒果味面包限时搞活动，十元三个。” 　　她倒是想要买，不过刘瑜对榴莲不喜欢，连带着也不让她吃这个，说是热量太高对于身体不好，总之一堆说辞让陈敏只能对榴莲面包敬而远之。 　　看了好一会儿，陈敏最后还是拿了包切片面包和法棍，打算回去让刘瑜明天做蒜香法棍。 　　她刚打算去蔬菜水果区跟刘瑜汇合，一转头就是看到了罗永岷，罗永岷倒是没有看到她，正在那里站着，手里拎着个小绿筐。 　　“罗老师，您说我买这个行吗？我朋友推荐我说全麦面包热量小，我要是想减肥的话那最好是吃这个。” 　　陈敏这才看到那边站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长得还挺漂亮的，大眼睛尖下巴，说话的时候蹙着眉头，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是…… 　　她这是遇到了什么？陈敏很是确定，罗永岷旁边站着的女孩子绝对不是他老婆，那么这个叫他罗老师的人是谁？ 　　趁着罗永岷没注意，陈敏迅速转身去找刘瑜。 　　刘瑜正在进口果蔬那边挑选水果，看到他家老太太急冲冲的过来，他打趣了句，“您这是遇到哪家的宠物狗被吓着了？” 　　“什么宠物狗，我刚才看到罗永岷了。” 　　刘瑜听到这个名字就头大，上次让罗永岷给自己背锅后，他过意不去还特意请罗永岷吃了顿饭。这事也就算是过去了，怎么又提起来了？总不能肖爱芬又开始找老太太絮叨了吧？ 　　“他跟一个女孩子在一块。”陈敏很是认真地强调了一下。 第64章 大卫的机遇 　　陈敏有一种错觉, 刘瑜是在用一种看着白痴的神色看自己。 　　“这回事？我知道。”刘瑜努了努嘴，“那边好几个人呢。” 　　陈敏顺着刘瑜的方向看了过去，虽说这脸有点认不清楚, 不过衣服她倒是认识, 那不就是研究所团建时发的衣服嘛。 　　“他们这是……” 　　“罗永岷带着他们组的成员聚餐。”刘瑜下午的时候就见他们那个小组的人聚在一起，也是刚才看到那几个人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 “我说老太太, 您脑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呀？” 　　怎么净往这不沾边的事情上想？ 　　陈敏很是尴尬, 她哪里知道这是小组聚餐, “不带家属吗？” 　　“带不带都随意, 不过他们组的人都喜欢喝两杯，一般都不带的。”刘瑜回头看了眼，也是顿了一下这才说道：“你看到的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小汪，长得还行吧？” 　　还没等陈敏回答，刘瑜又是补充了句，“就是能力不咋地。” 　　有罗永岷这个护雏的老母鸡袒护着，估摸着他手下这两个新兵蛋子都能独当一面了，那小汪还只能打印个报告送个资料什么的。 　　研究所的事情陈敏不太清楚, 因为有些研究内容涉及到专利、机密, 所以早前老教师很少跟卫大钧讨论这些问题。这倒是让陈敏多少轻松了点, 自己别说半瓶子水了, 四分之一瓶水都没有，除了一颗年轻的心，真是没什么了。 　　“这样, 那是我少见多怪了。” 　　刘瑜：“……”他怎么听着这话那么奇怪呢？ 　　不过他差不多把蔬菜挑好了，直接推着小车就是去收银台结账，这一点陈敏觉得自己重生在老教师身上还是有道理的，她跟刘瑜都属于逛超市特别有目标性的那种，买好了就走，不会再推着小车四处乱逛。 　　出了超市也没遇到罗永岷他们，陈敏还是觉得有些奇怪，“罗永岷他们组没有女同志？” 　　“有呀。”刘瑜把东西往车上放，收拾好了这才是回答道：“小汪不就是吗？” 　　用研究所的话来说那就是被羊粪蛋子围绕着的一支鲜花，可是让罗永岷那个小组热闹了一阵，毕竟从头两年邢小倩调走后，罗永岷那一组就成了和尚组，没少自怨自艾。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陈敏想了想大学时代隔壁学院那几个和尚班，还有资源与环境的那些个男生天天哀嚎，见到个女生都能称女神的那模样，她觉得研究所那群人也一样。 　　…… 　　第二天练车的时候，陈敏和教练在驾校那边等喻晓薇等了二十多分钟这才是等到了姗姗来迟的人。 　　“对不起教练，我那边出了点情况耽误了点时间。” 　　教练有些烦躁，“那你也接电话呀，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一通电话都不接，要不是因为已经给喻晓薇报名了科目三的考试没办法再替换掉这个名额，教练真会把她给顶下去。 　　他们一个四十多一个五十多的人，在这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等了二十多分钟，真是让人窝火。 　　喻晓薇又是道歉，“我手机静音没注意到。”她坐在后排，看着陈敏的神色带着些愧疚，只不过又怕说话惹得教练发火，就口型说了句不好意思。 　　陈敏也没说话，刚才喻晓薇没过来，教练一开始还跟她聊天打发时间，到后面因为打电话老是没人接，直接火大了起来，看到喻晓薇过来也是忍不住小小爆发了下。 　　教练直接开车到训练场地后就是让两个人练车，他下去吸烟。 　　喻晓薇忍不住解释了句，“今天公司有紧急情况，原本每天请假练车我领导就不太乐意。” 　　“没事，教练又不记仇，下次打电话说一声，别让人担心。”陈敏场面话还是很会说的，“你大学的时候怎么没考驾照？”年龄够了，也有的是时间，工作后考证，大部分的证考起来都不如大学时代省心省力。 　　“那会儿年轻，觉得考不考的没什么用处。”她神色中带着几分不自然，陈敏也没在意，她也就是随口一问。 　　两人谁都没提昨天的事情，结束练车后喻晓薇坐着教练的车走了，倒是刘瑜因为堵车姗姗来迟，害得陈敏在这边多等了一会儿。 　　“您怎么没去湖边坐着，看看风景不挺好的吗？” 　　陈敏坐在副驾驶上继续刷题，头也不抬道：“荒郊野外的，万一谁看我不顺眼一脚把我踹湖里去怎么办？” 　　这玩笑有点冷，便是车子都震颤了下，刘瑜转头看了眼专心做题的人，“敢情您在健身房忙活了这几个月一转脸就忘了怎么游泳呀？” 　　陈敏：“……” 　　这人不占上风就不能活是吧？ 　　练车到周五，下周二再练一次，周三准备科目三考试。 　　周五晚上刘瑜喊卫研新一家三口家庭聚会，因为他去接人，所以掌勺的是卫研新，徐文珊一旁打下手。 　　陈敏刚回到家，卫子睿就是冲了过来，“奶奶，你学车学得好吗？教练也夸你吗？” 　　“学得不错。”至于夸奖，今天她练夜考模式的时候忘了开车灯，恰巧那会儿教练在车上，特别温和的提醒了她一句，大概是怕嗓门大吓着她这个年纪大的吧。 　　“那等你拿了驾照就可以开车去接我下学了。” 　　陈敏觉得这话自己没法接。 　　卫子睿的幼儿园距离她家小区门口也就是一里路多点，这么点路程开车去接人不合适吧？ 　　“行了胖小子，你奶奶那么大年纪都健身，你也该好好锻炼锻炼，瞧瞧你这一身肥肉。”刘瑜抱起了他大侄子在客厅里转圈。 　　卫子睿跟他玩得开心，闹了一会儿就是去玩模型组装了。 　　陈敏去厨房跟卫研新他们打招呼，看着准备的还挺丰盛，她认真思考了一下，最近没什么人过生日，然后这才问道：“有什么要庆祝的？” 　　“也没什么。”徐文珊把洗好的提子端了出来，“就是研新他提了部门经理。” 　　“这还不算是好事？”陈敏接过了那一盘水果吃了起来。 　　卫研新是在国企工作，工作稳定的不能再稳定，当然职务上也是相当稳定，工作这么些年，他工资倒是调整了不少，但是职务一直变化不大，现在提了部门经理，很是值得庆祝的一件事。 　　“提前说一声，我就订个蛋糕庆祝下了。” 　　卫研新倒是觉得没这个必要，这件事他其实没想着说，毕竟工作都这么些年了才升职真有些丢人，可这圈子特别小，他还瞒着消息呢，刘瑜这边就得了信，徐文珊这又是一说，家里人是都知道了。 　　“我已经订了，刚才还跟我说马上送过来。”刘瑜在卧室里嚎了一声。 　　有蛋糕吃对于卫子睿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晚饭吃了个七七八八后，大人在那里说工作的事情，他就一点点的吃蛋糕。 　　“……说起来这件事还得谢谢文佳。” 　　陈敏没能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跟文佳还有牵扯？” 　　“可不是吗？头些天研新不还说文佳在找工作嘛，她到底是在美国做过律师的，经验丰富的很，这不就被Z大法学院的焦教授看中做了合作伙伴，说是开律师事务所。” 　　徐文珊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来了，自己之前在Z大见过那焦教授，当时还打了个招呼，她心里还觉得这焦教授像穿的花里胡哨的猪肉贩子。 　　“原本焦教授就想开这个事务所，正好缺了这么一个合伙人，这瞌睡劲头上有人送来了枕头，文佳跟焦教授一拍即合，文佳想着拉拢研新一起当合伙人，毕竟她在美国待了那么些年，对国内的一些法律条文有些陌生。” 　　卫研新不是太喜欢折腾，面对童文佳的邀请有些犹疑，并没有立刻给与答复，这事刚巧被他们单位领导看到了，单位法务部主任前段时间离职后，一直没有填补这个空缺。反正卫研新是老实人，让他代理这个主任干活不加工资他也没怨言。 　　现在看到有人要挖卫研新的墙角了，单位领导坐不住了，连忙给了卫研新一颗定心丸。 　　这不，童文佳和焦教授合伙的科文律师事务所还没正式成立，卫研新就是升了法务部的主任，工资也比之前提升了将近40%。 　　当然这个数额远不及童文佳给卫研新开出的价码，不过卫研新不属于有事业心的那种，最后还是选择了继续安稳的在国企里当法务，没有去事务所。 　　不管怎么说，徐文珊觉得这事多亏了童文佳，她今天下了班早早过来，还特意先去了来文丽家里感谢，拎了个果篮过去。童文佳那律师事务所还没开张，到时候徐文珊打算开业那天送个花篮过去，把心意表达到位了。 　　陈敏听了这一番来龙去脉觉得也挺有意思的，“这么说文佳是打算在国内定下来了？” 　　“看起来是这个打算，我之前也有问过她，她觉得焦教授手头上有不少资源，自己又是在美国待了那么久，可以跟省城的一些外企合作，用她的话来说属于中外联合的那种，还是有不错的前景。”只不过律师事务所工作繁忙，挣的钱多不假，工作时间也没个点，卫研新个人更倾向于家庭，所以还是选择了安稳的国企。毕竟他虽然没多少钱，却也不缺钱。 　　“那挺好的，不过她怎么还跟焦教授牵扯上了？”陈敏在想，这其中总不能有高维的关系？ 　　“这就不太清楚了，她没怎么跟我说这件事，对了陈姨，我们明后天打算自驾游，您要不要一块去？”九月份天气很是不错，再往后就快到十一黄金周了，那时候出去玩不太合算，所以卫研新跟徐文珊商量了下打算这周末带着卫子睿出去一趟。 　　工作上有好消息，再加上原本那一团糟的家务事也处理的差不多了，出去散散心挺好的。 　　“我就不去了，最近练车练得我看见车就头大。”陈敏觉得拿到驾照前，她还是不要出去坐车玩的好，她摸了摸卫子睿的小脑袋瓜，“你们好好玩。” 　　不明白状况的卫子睿很是懵逼，然后把蛋糕递给陈敏，“奶奶你吃蛋糕。” 　　卫子睿特别喜欢吃甜食，偏生徐文珊又担心他坏了牙齿，所以一直控制着，越是禁止什么这人就越是喜欢，因此卫子睿最喜欢的日子就是过生日的时候，家里人还有幼儿园的小朋友过生日时，他总是能够尽情的吃蛋糕。 　　小家伙吃的有点狼狈，鼻尖上沾了一小撮的奶油，有点滑稽的模样。 　　“睿睿自己吃。”陈敏晚上不怎么吃甜食，主要是怕自己血糖高，毕竟年龄在这放着呢。 　　徐文珊看着这一幕心绪复杂，结婚前就想过这个问题，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后来嫁进来后发现老爷子的确对卫研新不怎么管教，更偏疼刘瑜一些。 　　不过对于卫子睿，家里人都喜欢的很，不论是两个老人还是他姑姑叔叔，从小就把这小家伙当宝贝疙瘩似的看。 　　人盲目的时候会对一些事情熟视无睹，如今反思过来，徐文珊后怕的很。 　　当初要是自己再顺着她妈那意思，怕是今天就不可能坐在这里了。 　　回到家里后，徐文珊想了很久，把儿子哄睡后这才是跟卫研新商量，“还有一个多月陈姨生日，你说到时候送她什么礼物好？” 　　过往过生日都是一家人吃饭，也不去外面吃，就是家里几个男人下厨，再订一个生日蛋糕，礼物什么的也没怎么送过。往年陈姨过生日时候下厨的主力军是老爷子，不过现在老爷子不在了，这生日怎么过？ 　　徐文珊又觉得过生日会勾起老太太的旧情，要是触景伤情那就不太好了。 　　“生日礼物？”卫研新困惑了下，“你想送什么？”他们家人过生日还真没送礼物的习惯，徐文珊骤然一说，卫研新也有些拿不准。 　　“我这不是没主意，所以才找你商量的嘛。”嗔了卫研新一眼，徐文珊继续道：“你从小就跟老太太亲近，你觉得老太太现在缺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卫研新认真思考了一下，最后得出结论，“好像什么都不缺。” 　　徐文珊：“……” 　　白养了他这么多年！ 　　…… 　　陈敏科目三顺利通过，第二天上午考科目四也是稳稳当当的，倒是教练在外面等着，看到出来的老学员神色不怎么轻松多问了句，“不是过了吗？” 　　“是过了没错，不过错了一道题。”她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做错了那道判断题，这让陈敏多少有点不开心，从科目一到科目三都是满分，就科目四上出了岔子，留下了点不完美印记。 　　教练呵呵一笑，没想到这一把年纪的还追求起满分了，瞧瞧那边早早出来的几个年轻人都庆幸低分飘过呢，这人与人的追求可真是不太一样。 　　驾照得过些天才能拿到手，陈敏留下了地址让邮寄过去。 　　她这个教练抽烟不太喜欢喝酒，所以考试结束后也没撺掇着拿证的学员请吃饭，陈敏直接就回了家。 　　刚到小区门口，保安就给她指了指那边坐着的人，“陈老师，那小伙子坐在这里等了您老半天了。” 　　董冬冬？ 　　陈敏很是确定今天是周四，工作日，而且现在还不到十一点钟，饭点都还没到呢，这孩子怎么这么有空来看自己？ 　　“陈老师。”董冬冬听到动静也是连忙打招呼，小跑着就是过了来。 　　“怎么这个时间点过了来？” 　　“我头些天加了一星期的班，这两天正好调休，这边也没什么认识的人，也懒得出去玩，所以就过来看您。” 　　陈敏自然是看到了这孩子手上拎着的礼物，跟上次的水果牛奶不同，这次拎了盒牦牛壮骨粉，陈敏看到吓了一跳，自己胳膊腿都没事，不用学伍六一同志吃这个吧？ 　　“多跟同事出去玩，省城还是有不少能玩的地方的。”陈敏今天折腾了半晌午，她原本打算回家躺会儿等刘瑜回来做饭，哪想到遇到董冬冬？ 　　刘瑜中午饭一般做的简单，冰箱里好像也没什么存货了，陈敏想了想还是打算出去吃，“那个小董，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她主要是打电话给刘瑜。 　　“出去吃？去哪里？”刘瑜多问了句。 　　“还没想好，这附近找个餐馆吧。”陈敏就是懒得回家折腾，等刘瑜再回来做饭也不是那么回事，所以只能出去找地方。 　　“那你干脆来我们食堂得了，我让食堂的邵师傅给你做俩像样的菜。” 　　这倒是个好主意，研究所的食堂伙食不错，关键是很干净，周围其他单位的人也没少去那边蹭饭。陈敏记得之前老教师还跟卫大钧开过玩笑，说是干脆研究所再成立个餐厅好了。 　　这年头事业单位折腾出不少小花样，挣钱补贴主营项目或者增加员工福利，都属于正常操作。 　　不过那也就是句玩笑话，研究所没能成立餐厅，不过倒是能做小炒。 　　“那行。”陈敏挂断了电话，她刚才打电话时走的有点远，过去的时候看到董冬冬正在跟人聊天。 　　“小董。”陈敏拍了拍董冬冬的肩膀，吓了小伙子一跳，手机都差点掉地上。 　　“陈老师。” 　　“我又不是母老虎，看见我不用那么紧张的。”陈敏打趣了句，“我家里头不太方便，这样，你来到省城后也没说请你吃饭庆祝下，今天正好请你去吃个便饭。” 　　董冬冬闻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拒绝，“不用了陈老师，本来您跟卫老师都帮了我那么多，该是我报答您才对，怎么还能让您请吃饭呢。” 　　“这孩子说什么话，就是一顿便饭而已，正好咱们可以聊聊天，我上次见你也没说几句，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上次董冬冬来了一趟后，她还特意去找这孩子当初寄给老教师和卫大钧的贺年卡，知道他大学好像读的是化工，也不知道现在的工作是不是本专业的。 　　“我现在在一家贸易公司，化工的就业形势不是很好，所以干脆换了个专业从头来。” 　　“这样，你从小就刻苦，从头来也是能做的不错的。”能从那些教育资源匮乏的地区走出来，这已经是一个不小的胜利了。 　　董冬冬摸了摸脑袋，“那个陈老师，要不先把这东西送你家里去？”他举了举手上的牦牛壮骨粉，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送您什么合适，说这个年纪大的喝了好。” 　　“不用，回头你去把这个退了就行，我这什么都不缺。”陈敏觉得这人惦记着就好，真不用这么客气，毕竟是刚毕业的学生，哪有那么多钱？ 　　她很是坚持，董冬冬到底是拗不过她，便是跟着陈敏去了研究所的食堂。 　　“我有段时间没怎么来这边了，不过饭菜倒是不错，对了小董，你住那边？” 　　“陈老师您叫我冬冬就行，我们公司给提供住处，我们几个同事住一起，下了班还能讨论下业务，挺好的。”董冬冬四下打量这食堂。 　　这会儿食堂已经忙了起来，不过还没什么吃饭的人。 　　“那挺好的，省了你们房租。”陈敏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去刘瑜说的三号窗口那边跟邵师傅说话。 　　研究所的食堂菜色很是丰富，而且照顾研究所员工的口味，每周都会更换一下菜色，争取让那个大家吃厌倦之前又是品尝到新口味。 　　这周主打的是川菜，不过刘瑜特意跟邵师傅叮嘱做了几样本地菜——他家里人都不是很能吃辣。 　　陈敏今天胃口也不是很好，多数时间都是跟董冬冬聊天，吃了个七八分饱之后这食堂也是热闹起来。 　　研究所的员工下来吃中午饭了，看到陈敏在这也都是打起了招呼，“陈老师，这是您学生吗？看着倒是有点眼熟。” 　　“是吗？”陈敏笑了句，“不会是来研究所应聘过吧？” 　　董冬冬脸上带着窘迫，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看手机上新发来的消息，“陈老师不好意思，那个我同事好像出了点问题，我得去看一下。” 　　“你们这做贸易的还真忙。那你注意着点，快去忙吧。”她话音刚落，董冬冬就是起来走人了，把那牦牛壮骨粉丢在了座位上。 　　陈敏想要追过去让董冬冬把这东西带走，却看到那孩子跟进食堂的人撞了个正着，好在倒是没摔倒在地。 　　“这孩子，至于这么着急吗？”看了眼桌上的菜，陈敏叹了口气，可惜今天胃口不好，吃不下去。 　　“嗨，老太太，那小孩呢？”刘瑜问了句。 　　“走了。”陈敏看了他一眼，“你刚才不是在门口看到了吗？撞人的那个。” 　　“就他呀，我之前见过他，就是忘了在哪里见过。”刘瑜认真回想了下，嗯，还是没想起来。 　　“刚才你同事也说他眼熟，长了个大众脸？” 第65章 又见广场舞 　　“估计是吧。”刘瑜也没放在心上, 他随便打了两个菜，过来跟陈敏闲聊，“他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说是贸易公司, 头些天一直在加班, 这两天调休。”指了指刘瑜旁边的那一盒牦牛壮骨粉，“丢下了这么一盒东西。” 　　刘瑜瞧了一眼, “亏得您现在退休了, 不然我还真怀疑这人的目的。” 　　陈敏也有些怀疑, 不过董冬冬就是闲聊, 也没怎么说工作上的事情, 所以再多的怀疑也只能是怀疑。 　　“要不你帮我查查他在哪家公司工作，把这东西给他送回去。”有这份心意就够了，至于这礼物还是算了。 　　“不是，老太太您这可就为难人了，省城那么多做贸易的，大公司小公司没有上千也得八百，你让我怎么着？”刘瑜觉得这简直是大海捞针，“您直接问他在哪上班不就行了吗？” 　　做长辈的随口问一句, 不算是太过分吧？ 　　陈敏答非所问, “估摸着不是什么大公司, 不然他会不跟我说？不过也不会太差吧？他跟我说之前还培训了一段时间。” 　　刘瑜低头扒饭, 等他抬起头来，对面坐着的人甩甩手走了，活脱脱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 　　可不是要做甩手掌柜吗？陈敏觉得自己这段时日过得紧张又辛苦, 如今打算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这些让人头疼的事情就让刘瑜去做好了。 　　谁让他是她儿子呢？ 　　午休休息的天昏地暗的陈敏是被门铃声叫醒的，她这些天准备考试精神压力还是有那么一点的，今天完全是打破过往习惯大睡了一觉，只不过睡多了浑身没劲。 　　“谁呀？”她从卧室出来就是听到门铃声，可真是有耐心。 　　透过猫眼看了眼，陈敏发现站在外面的人有些好奇，自从上次那不欢而散的相亲事件后，赵主任有点见着她都躲着走的意思，怎么今天还送上门来了？ 　　开门请人进来，赵主任也是一脸的笑，这次她是进门说事，还真没客气。 　　“我还想着要不要给陈老师你打个电话，明明听楼下的说您没出去，怎么叫门还没人应呢。” 　　陈敏有些尴尬，不过赵主任也没多纠结这件事，说了一句就是切入正题，“这次来打扰陈老师也是上面有任务，所以我这也是没办法，这不……” 　　接过了赵主任递过来的文件，陈敏觉得头大。 　　“这是群众活动，党员肯定得起带头作用的，最近这天气也凉快多了，陈老师您看……” 　　陈敏还真是纳闷，怎么之前赵主任号召动员的舞蹈大赛怎么就成了整个区的活动，而且区政府这边还特意为此下发了文件。 　　她倒不觉得是赵主任能量大，不过这事可真是有意思，“这现在练习，也赶不上国庆节呀？” 　　“能凑多少是多少吧，反正就是凑个热闹。”赵主任其实也郁闷，不过还是努力打起精神来安慰，“庆祝活动其实就是个表面上的说法，说到底这还不是为了号召全民运动吗？” 　　这说辞，陈敏觉得赵主任说的都有些心虚，她把倒好的水递了过去，“这倒是，不过我怕到时候再拖后腿。” 　　她真不觉得自己是跳广场舞的高手，偏生这时候还下来了文件，虽然没明说，但那意思可不就是党员同志起模范带头作用吗？ 　　“没关系的，到时候我找个老手带陈老师。”赵主任觉得这次算是敲定了，她多少放心了些。端着手里的玻璃杯，看着低头研究文件的人，赵主任清了清嗓子，“陈老师，上次那件事真是对不住。” 　　“啊？”陈敏没反应过来，她还在想着跳广场舞这事。 　　“就是上次你们家刘瑜相亲那事。”赵主任说起来也是一脸尴尬，因为这件事，她平日里躲着陈敏走，她们家老曹在单位里也是躲着刘瑜，跟之前肖爱芬母子俩倒是有些相似。 　　陈敏也被勾起了回忆，忍不住笑了下，“小薛那孩子是挺特立独行的。”这里，贬义词。 　　“被家里宠坏了，要月亮给她星星都不成，您也知道我们这跟家里也不是多来往，想着亲戚家的孩子还能差到哪里去？多少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哪想到这孩子真是……”赵主任觉得自己也是长了见识，她是真没想到，曹爱党那大哥也是个厚道人，放在身边养的外孙女竟然养成了这副熊样子。 　　跟自己说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实际上呢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玩意。那薛亚琪活了二十多年，祸害家里人还不够，还害得自己一把年纪丢人现眼…… 　　陈敏笑了笑，没再接话。 　　赵主任其实就是传达活动通知，然后再跟陈敏顺便解释那么一句，她有错，错在之前没怎么考察薛亚琪就是介绍给了刘瑜，但绝对不是包庇薛亚琪。 　　她得跟陈敏表明自己的态度，毕竟这一个小区的邻居还得做几十年，总不能自己往后就存着这事，看到陈敏就心虚吧？她还得处理街道上的一些事情呢，这样子往后工作都没办法展开。 　　“你说这事也是我办的不敞亮，回头再给刘瑜介绍对象的时候，肯定好好的摸一下底细。” 　　陈敏：“……” 　　还要介绍吗？陈敏觉得下次再出现什么情况，刘瑜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她可不敢保证。 　　送走了赵主任，陈敏那懒洋洋的劲头也差不多走干净了，看着赵主任留下的文件复印件，陈敏去书房给自己找视频。 　　刘瑜回来的时候就是听到了那熟悉的旋律，他忍不住哆嗦了下，“老太太，您不是向来喜欢阳春白雪吗？怎么这会儿……” 　　怎么这会儿还喜欢这下里巴人了？刘瑜看着液晶电视上的跳动的画面，眼角都在抽搐。 　　他连忙拿遥控器把电视机给关了。 　　陈敏也觉得自己解脱了，她找了这广场舞的视频，已经看了一个半，哦，两个小时了，她觉得自己眼前的人都在打架。 　　“您这是怎么了？”刘瑜从水果盘里拿了个水蜜桃递了过去。 　　“生无可恋。”陈敏嘟囔了一句，然后抓着那文件递给了刘瑜。 　　这词都用上了，刘瑜看了文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还真是。” 　　他真心觉得这就是为难人，自家老太太虽说不至于嘴上嫌弃那些流行歌曲，可骨子里还带着几分老派作风，就算是听歌也是听听那些红色歌曲，当然她大部分时候都是听那些曲子，早前是听各种民族乐器，后来卫子睿胎教听钢琴曲，她就是接触西洋乐器。 　　如今要听这些广场舞歌曲，还是挺为难人的。 　　不过再怎么为难迎头也得上呀，“要不我给您做点好吃的，咱们鼓足干劲，也就是这十几二十来天的时间嘛。熬一熬就过去了。” 　　“那行吧，我点个龙筋汤补补。”陈敏啃了口水蜜桃，觉得这桃子有点酸。 　　“您还吃凤髓呢，得了吧，咱们就炖点鸡汤喝好了。”他之前炖过一大锅鸡汤，现在还有小半锅在冰箱里放着呢。 　　鸡汤也弥补不了她对广场舞的恐惧呀。 　　不过再怎么不乐意，陈敏还是得去参加训练。 　　下周就是要秋分，这天也是黑的早了些，晚上七点四十五就是在街道办事处的那院子里集合。 　　陈敏看到了广场舞爱好者肖爱芬，发现队伍里还有几个年轻人，当然这个年轻也是相对于自己而言。 　　赵主任也是穿的利落，天鹅绒的三件套穿着显得运动范十足，“辛苦大家了，不过既然报了名那就是爱好广场舞，咱们好好练着，争取到时候演出成功。” 　　十月八号，区政府这边组织群众自发才艺活动，像陈敏她们小区是广场舞才艺展示，其他小区就是各种各样，很多还都是陈敏没听说过的名目——省城的群众，果然是藏龙卧虎呀。 　　现在是九月二十号，距离才艺活动还有半个多月，而这半个多月就是练好当前这两套广场舞。 　　“赵主任，怎么还排联两套呀？”有人与陈敏同样不解，心直口快就是问了出来。 　　“得练个备用的。”赵主任给的说辞让陈敏头大。 　　不过再头大也得硬着头皮上，因为这次活动有很多像是陈敏这样不会跳的人，赵主任先前做了统计正在给大家安排，先找个会跳的带着，这样进度也能快一些。 　　还没轮到陈敏，她站在着听歌听得头昏脑涨。 　　“陈老师，您这也不会跳？”旁边有人问了句。 　　陈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个还真不会。” 　　那人见状安慰道：“没事，您是老师，学东西快。” 　　“小涵奶奶你这话说的，陈老师之前都是教人东西的，现在得当学生，能一样吗？” 　　陈敏也分不清这说话的人是在帮自己说话呢还是在笑话自己呢，不过不管怎么着，都好好学着就是了。 　　赵主任给陈敏分配的临时师傅是隔壁锦绣佳苑小区的一个中年女人，姓林，林桂香。 　　分配林桂香已经是赵主任考虑再三后的最佳安排了，毕竟—— 　　“陈老师你当初教过我们家小宇。” 　　陈敏早前做了功课，还真是去研究了下老教师这些年来带过的学生，防止出现学生到了面前她不认识的情况，好在老教师也是特别细心的人，早些年照片背后没打印学生名字的时候就自己写上，起码给个名字陈敏能知道这孩子是哪一届的，班里差不多都有谁。 　　老教师是个不能再细致的人，担任高中语文老师虽说工作量大，却还是把这些学生的情况作了分门别类的整理。 　　那厚厚的笔记陈敏没事常翻着看，觉得都能整理出来给老教师那些学生看，带着他们回忆那躁动的青春期。老教师跟学生们的关系处的不错，头两天教师节陈敏还收到了不少祝福消息，点了大半天的微信这才是把那小红点给消除了。 　　只是林桂香说的这个小宇，陈敏一时间还真对不上号。 　　看陈敏这有些困惑的模样，林桂香连忙道：“陈老师估计也忘了，小宇不是你们班上的，之前您给他们班代过半学期的课。” 　　陈敏恍然，代课的学生她自然不那么清楚。 　　“瞧我，这退休后脑子也退休了，都记不清了，不好意思哈。”陈敏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林桂香觉得自己也不会说话，连忙岔开这个话题，“那陈老师您先跟着我跳一遍？要是哪里记不住，您直接跟我说就行，咱们慢慢来。” 　　陈敏点了点头，这个临时师傅很是耐心，对于她而言自然是好事一件。 　　倒是林桂香教着教着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广场舞是肢体上的动作居多，手上倒是不怎么玩花招，所以她就是站在前面跳，这一套跳完，自己也没被喊停呀。 　　这赵主任不是说陈老师没基础吗？这不学的挺快的嘛。 　　一遍结束，林桂香觉得自己这个临时师傅可能真的刚上岗就下岗了，人家到底是老师，学这个那可不是一个快吗？ 　　“要不陈老师您跳一遍，我看看哪里不对，给您指出来？” 　　陈敏断然拒绝，“我还是再跟着你跳两遍吧。”陈敏苦笑，她就会比着葫芦画葫芦，真要是自己跳，估摸着撑个二十分钟那就玩了。 　　林桂香觉得这人是谦虚，不过她还是很尊重陈敏的选择的，“那行。” 　　街道办事处的大院里到处都是练习的中老年人，卫研新带着老婆孩子过来的时候还有些奇怪，刘瑜非要自己来这干什么？ 　　“奶奶！”卫子睿指着那边，顿时就是认出了他奶奶。 　　两口子顺着儿子的胳膊看了过去，可不是陈姨吗？ 　　徐文珊确认之后觉得自己大脑有点不能思考，“研新，那个我没看花眼吧？” 　　卫研新摇了摇头，陈姨跟许爱萍不同，不是那种就算是家里只剩下三块钱我也得买咖啡喝的那种人。不过后来看到家里的那留声机，无意间撞到陈姨跟他爸在书房里跳舞后，卫研新才知道，陈姨并非不追求时髦，只不过再多的时髦那也只能放在生活后面。 　　马斯洛的需求金字塔是再精确不过的了，人的生理和心理需求得到满足后才能进而追求精神层面需求的满足。 　　那个即便是换了新手机却还是存着那些曲高和寡的曲目的陈姨，只会跳国标的陈姨，现在竟然在跳广场舞？ 　　“没有，咱们……”卫研新话还没说完，就是被刘瑜给打断了，“哟，你们来的比我还早呢，走，过去瞧瞧给咱家老太太加油鼓劲去。” 　　刚才被徐文珊揽着的卫子睿看到他叔叔像是笼子里的鸟雀归了山林，顿时蹦蹦哒哒的跟着刘瑜过去了。 　　“咱们是偷偷过来的，先不要跟奶奶打招呼，知道吗？”刘瑜小声交代。 　　卫子睿似懂非懂，“叔叔你不是说咱们是来给奶奶加油的吗？” 　　刘瑜：“……” 　　这孩子怎么记得这么清楚，他就是随口一说呀。 　　“那也是默默支持，知道吗？奶奶不好意思，看到我们一激动不会跳了怎么办？”糊弄人刘瑜从来都是个中高手，小萝卜头卫子睿觉得这话似乎很有道理，靠在刘瑜怀里就是认真看了起来。 　　很快，小家伙忍不住吐槽，“奶奶跳的真不好看，还不如我们幼儿园的同学跳得好。” 　　刚刚摸过来的卫研新：“……” 　　徐文珊倒是难得的批评儿子，“你们同学都从小学跳舞，能一样吗？” 　　不过说实在话，跟前面那大姐比起来，他们家老太太真就像是木头桩子，对，就像是电视剧里那些少林寺里流传出的十八罗汉的小木头人小铜人，虽然能把拳法耍的虎虎生威，可是跟真人比起来那真是机械僵硬的难看。 　　他们家老太太就是，明明是这么个动作，人家做的都是行云流水，她就是机械化模仿，就像是机器人，还不是爱德华那种灵活的机器人。 　　“刘瑜，你喊我们过来到底为什么？”徐文珊忍不住问了句，她就没猜中过刘瑜的心思，这个人真是一点都看不透。 　　刘瑜从兜里捞出了一小把开心果给卫子睿，“没什么，就是觉得咱们家老太太好不容易接地气一次，咱们怎么着都该来捧捧场吧？” 　　徐文珊看他在那里剥开心果吃，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刘瑜这是来捧场，反倒是觉得有点像是……看热闹？又或者说是看笑话？ 　　她不是很确定，再去看自家老公站在那里，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徐文珊心里头更是犯嘀咕。 　　…… 　　“你这张嘴，都快赶上棉裤腰了！”陈敏是回到家后才忍不住小爆发的，别以为她没看见，卫研新一家三口怎么过来了？而且不跟她打声招呼就走了。 　　就算是卫研新知道最近有活动，他难不成还特意绕过自己打听了时间过来给自己加油？ 　　真要是加油还能不说句话？趁着自己结束前偷偷的溜走？ 　　稍微一想就知道是刘瑜这小子使了坏，陈敏觉得丢人丢大发了。 　　“您别动怒，我们就是看看仙女下凡尘后会是什么样，我保证明天再也不去看了，这样总行了吧？” 　　都已经看了，自然不用再去看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陈敏瞪了刘瑜一眼，“你就唯恐天下不乱吧。” 　　“哪有，我就是好奇，我们这再大在您面前不也是孩子吗？你还是得考虑考虑我们这些孩子的心理需求不是？”刘瑜歪理一大堆，这让陈敏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才是。 　　好在刘瑜说过瘾了也就没再说这事，反倒是说起了自己之前许诺的东南亚五日游，“我打算给您订十月十号的机票，您看怎么样？是打算一个人过去，还是报个旅行团跟着过去瞧瞧？” 　　陈敏觉得刘瑜这是给个巴掌赏个蜜枣，不过她还是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旅行团。” 　　这到底是出国游玩，之前没有过的经历，所以还是先跟着旅行团走走再说，至于玩不玩的好，反正花的是刘瑜的钱，自己怕什么？ 　　“那行，这两天我跟您寻摸个不错的旅行团，到时候您好好出去轻松下。”其实自从卫叔去世后，刘瑜就是有这么个打算，他觉得老是在家里呆着，未免让老太太触景伤情，出去旅旅游散散心说不定倒是能缓解这种情绪。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自己还没行动呢，老太太就是给自己找事情做，接二连三的忙碌，等着手头上的事情结束，这不都已经十月中旬了。 　　这明明已经退休的人了，感觉着事情安排的满满的，反倒是比之前还要忙碌。 　　瞅着老太太同意，刘瑜没什么好说的，提出要求来他满足就是了。 　　“对了，你查到那个小董在哪里工作吗？”陈敏忽然间想起来，便是问了一句。 　　“哪能这么快呀，我找了个做贸易的朋友打听打听，等过两天再给您结果。”刘瑜顺带着又是问了句，“您是不是也觉得那孩子有点奇怪呀？” 　　陈敏说不好，“你们研究所他也进不去，你说他找我干什么？”心存感激所以时常来探望？可是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是说不出来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现在的年轻人，谁知道呢？”刘瑜感慨了一句，“等两天吧。”他躺在沙发上看书，看到书上的那图片时，脑子里闪过了一些东西，刘瑜一下子就是把书阖在了自己肚子上。 　　“对了，您今天下午不是去健身馆了吗？那个小傅还在那吗？” 　　“在，这些天健身还出了点效果，看着身材比之前结实了点。”傅文瑄之前特别好奇问了关于卫瑾的事情，陈敏实话实说，倒是惹得这小年轻傻眼了，“这么年轻就读博士呀，真厉害。” 　　然后就再没跟陈敏打听过卫瑾的事情，大概是被卫瑾的学历给吓着了。 　　不过陈敏最近有进行肌肉方面的训练，所以跟傅文瑄反倒是聊了起来，“他入职时间调整，说是下周一去报道。” 　　“这样吗？”刘瑜若有所思地拿起了书，然后看着上面那张满是科学界大佬的合影，好一会儿才说道：“妈，你上次说小傅是什么岗位的？我记得是文职？” 　　“什么文职，技术员，他学的计算机，搞技术类刑侦的。”陈敏觉得刘瑜不对劲，“你是不是也早发性阿兹海默了？” 　　刘瑜似乎没听到这调侃，他坐了起来，把书也收了起来，“你把小傅微信名片给我，我找他帮个忙。” 第66章 文佳的胜利 　　说完刘瑜就后悔了。 　　“你要小傅联系方式干嘛？”刘瑜看到他家老太太眼里头在放精光, 那是一种名曰“八卦”的东西在闪闪发光。 　　“打住，打住！”刘瑜阻止了接下来有可能听到的内容，“您能不能别开这玩笑？万一我回头真领个男朋友回家你就高兴了？” 　　真不知道这老太太怎么想的, 还有卫瑾。 　　“对了, 往后你跟卫瑾聊天的时候也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带坏了孩子。” 　　她就说了一句, 这刘瑜十句八句的在这等着, 陈敏也觉得心累。 　　到现在, 这人还没把原因告诉自己呢。 　　“你看这张照片能发现什么？”刘瑜把书递了出去, 陈敏有些不太明白。 　　刘瑜看的是科学杂志, 除了对当前一些科学技术的粗浅介绍外，还有一些科学家轶事之类的篇章，而她看到的这照片。 　　“这不是爱因斯坦吗？”陈敏扫了一眼也就认识这么一个科学家而已。 　　“嗯，这是二十世纪初顶级物理学家的合影，除了爱因斯坦还有居里夫人、朗之万、薛定谔、普朗克、波尔……” 　　“等等。”对于那些物理教材上出现的科学家，陈敏真不怎么熟悉，她是老师不假，可教的是语文, 对这些物理学家化学家没什么研究。 　　“这跟你给我要小傅的联系方式有关系吗？”这照片跟傅文瑄没什么关系吧？那小年轻名字来源于他妈对台湾那个明星的喜爱, 总不能再能和这些科学巨匠扯上联系？ 　　认真思考了下曾经出现在教材中的居里夫人, 陈敏越发觉得傅文瑄跟这些科学家们扯不上关系。 　　“没关系。”刘瑜很是认真地给出了回答, “就是忽然间想起来他是搞技术的，我想倒是可以认识下。” 　　这从物理学家跨越到公安系统的技术类刑侦人员，她怎么觉得这跨度有点不科学呢？ 　　“不就是要个微信名片吗？您至于这么抠门吗？”说话间刘瑜就是把手机给拿了过去, 很快他就是发现一个问题，他接连输入密码错误。 　　“您怎么还换密码了？” 　　当然换了，每个人设置密码都有习惯，陈敏也有个人习惯，银/行/卡密码她不敢随便换，这手机是自己平日里用的，自己总是能做主的吧？ 　　“安全，安全意识。”手机解锁丢给了刘瑜，“你过会儿给我放桌上就行。” 　　刘瑜直接找到了傅文瑄的微信号，然后点了发送改名片。 　　他操作一番后，看着被他放在一旁的手机，犹豫了一下又是拿起来搜了下董冬冬这个名字。 　　“果然。” 　　联系人里面并没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要不是因为自己真见过董冬冬，刘瑜都有些怀疑是他家老太太年纪大了脑子糊涂，精分出这么一个人来。 　　人既然不是精分的，那么问题就出来了，董冬冬到底是干什么的。 　　“手机放桌上了。”刘瑜嚷了一声然后去了书房。 　　这书房历来都是藏宝重地，除了大块头的工具书以外，最多的还是照片。 　　各种各样的照片，生活的工作的都有。 　　老爷子这几十年来没少获荣誉，尤其是这些年，名利双收的那种。再往前过二三十年那时候就只有名誉这东西，不过倒是留下了不少老照片。 　　之前刘瑜帮着整理过，知道那些老爷子跟老太太资助过的孩子的来信和一些照片都在这个收纳箱里放着。 　　他翻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找到了资助学生的那一沓照片。 　　虽然后来过了塑，可照片还是不可避免的犯了黄，有的照片褪色比较多，只剩下个模糊的人性。 　　董冬冬这张照片保存的不算是很好，背景应该是在学校，身上的校服褐了色，看着倒像是打了好几块布丁，因为是老照片的缘故，便是那脸也分辨不是很清楚。 　　“你在干什么？” 　　书房门口忽然间传来的声音吓得刘瑜手一哆嗦，尤其是看到那白花花一片的脸时，他心都颤了下，“您这是在干什么？” 　　干什么？没见过女人贴面膜吗？她当然是贴面膜了。 　　她仔细研究了老教师的化妆品，发现缺了面膜这么一项自然是要补上的。不过平日里她都是在卧室里敷面膜，然后拿着本书看，今天纯粹是出来找手机才发现刘瑜鬼鬼祟祟地在书房里，忍不住问了句。 　　还真不是有意吓人。 　　刘瑜收拾好了那些相片后才出了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他觉得自己急需心理建设。 　　“这爱美的附加结果也包括吓人吗？” 　　贴着面膜的缘故，陈敏说话声音都微微变了语调，“那是因为你单身狗，等你有了女朋友你就明白了。” 　　女人爱美那是天性，有些则是走向了极端，所以会不断地整容，甚至于整容上瘾。 　　陈敏这还好，就是贴个面膜补水而已，就算是每日里喝水、吃水果补充水分和维生素，那也需要面膜来安慰一下自己。 　　“你这么说我更不能结婚了，婚后天天被这么吓唬呀？” 　　陈敏听了这话想打人，这人就是欠扁。 　　不过刘瑜多精个人呀，一下子就是躲过去了，“科学证明，早睡早起比你这面膜有用的多，您早点休息，我也眠去。” 　　这人闪的飞快，陈敏无奈摇头，刘瑜之所以不结婚，是因为当年老教师跟他爸闹离婚折腾的吗？就像是卫研新被许爱萍毒害的连声妈都不愿意喊——不管对谁。 　　可是卫研新再怎么受影响这不也结婚了吗？怎么到了刘瑜这里对结婚这么抵触。 　　跟着刘建国生活那些年，刘瑜到底过得如何陈敏也不清楚，难道是跟过去那些年有关？ 　　一时间陈敏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个缘由，她倒不是非要刘瑜结婚，毕竟结婚与否是个人的选择，还真碍不着别人什么事，就算自己眼下这个亲妈身份也不例外。可刘瑜满嘴跑火车，一直也不说到底为什么不结婚，这让陈敏觉得很不舒服。 　　得，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眼下陈敏不打算想那么多。 　　刘瑜的心思很难猜，陈敏能跟上他思维，但多数时候都有点勉强。现在，她也不选择为难自己。 　　接连几天晚上，陈敏都在街道办事处的大院里练习广场舞。 　　林桂香是一个不错的老师，起码对于陈敏那犹如机械臂一般做出来的动作，她一直都是宽容的态度，实例演示什么叫尴尬而不失礼貌微笑。 　　倒是陈敏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算是这群没怎么接触过广场舞的人里面进度最慢的。 　　“其实陈老师你学东西很快的，就是可能没怎么跳过广场舞，所以这才身体僵硬，你就把它当做健身。对，我听说您现在还在健身馆里健身游泳什么的，您跳舞的时候就当自己是在游泳好了。”林桂香觉得跳广场舞和游泳其实是殊途同归，这不都是以健身为最终目的吗？ 　　怎么可能一样呢？陈敏心里头默默哀叹，她游泳是在水里，每人一个泳道不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从小就不擅长舞蹈表演的陈敏觉得这个移情的办法很难发挥作用。 　　不过林桂香都这么说了，她多少也点头表示虚心接受。虽然继续跳的时候依旧是动作僵硬如常。 　　林桂香有些没辙了，只能任由着陈敏这么来，大不了回头把陈老师安排在中间位置，那地方前后左右都有人挡着，别人看不太清楚。 　　这些天卫研新一家三口还有刘瑜倒是没有再过来打着给她加油鼓劲的旗号来看她笑话，这让陈敏多少松了口气，毕竟，卫子睿那小萝卜头都说她——奶奶，你怎么跳舞还不如我们班的赵芷若她们？就算是上了年纪、脸皮厚了，陈敏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她现在竟是连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都比不过，太丢人了些。 　　一星期的练习后。原本还分散着训练的队伍如今也开始整齐划一的集体训练。 　　陈敏盯着前面的那个人，模仿着她的动作，比着葫芦画葫芦的跳。到底是这些天打下来的底子，再加上躲在人群之中，她反倒是没了顾忌，这会儿倒是四肢都伸展开了。 　　林桂香有些无奈，自己教了那么多天也没有把陈老师的胳膊腿打开。现在这一上场，倒是给她这个临时师傅争气不少。 　　便是连赵主任都夸奖了一句，“陈老师可真是谦虚，上场的时候跳的跟老手没什么区别。” 　　这一夸奖不要紧，休息了几分钟后继续练习的陈敏脑子里空白一片——看着前面的人她都想不起接下来的动作。 　　赵主任：“……”早知道这样她刚才多嘴什么呀！她可这是嘴欠！ 　　伴随着国庆假期的到来，陈敏算是结束了现阶段的折磨。 　　赵主任也不好勉强大家，毕竟国家都给放假了，自己还强制练舞不太好，“咱们有出去旅游的就玩个痛快开心，要是在家呆着的话，晚上可以来这边练练舞打发打发时间嘛。” 　　国庆假期不算是出门旅游的好时机，尤其是对这么一群四五十甚至六十多岁的人而言，退休了的平日里想去哪玩就去哪玩，哪用等放假？至于像林桂香这种还在上班的，假期也懒得出门折腾，因为还不如在家里好好歇着。 　　人越是上了岁数，就越是渴望岁月静好，没有年轻时候那份折腾劲头了。 　　不过…… 　　“陈老师，我听说你打算出国去玩？” 　　陈敏不知道这是听谁说的，刘瑜应该不是这么大嘴巴子吧？ 　　“八字还没一撇呢。”陈敏笑着虚应了一句。 　　“那估计是有人在胡说八道了，我还想着你要是出去玩，看能不能给带点东西呢。”说话的唐老太打扮时尚，跟着离婚的女儿住在家属区，平日里就帮着女儿看孩子。 　　陈敏：“……” 　　这敢情是想要自己当代购？ 　　陈敏觉得十分有必要把自己出去玩的消息遮掩一下，不然她就四处跑腿给人买东西吧。 　　一群结束了活动的广场舞阿姨叔叔们往各家回，研究所家属院这边出了差不多二十个人，一群人往回走的时候说说笑笑倒是热闹。 　　大部分时间陈敏都保持安静，听其他人说那些有的没的的八卦，走到小区门口时，陈敏整好看到从出租车里下来的童文佳。 　　“陈老师，我看刘瑜说您要出去玩？” 　　陈敏下意识地看了眼唐老太，这有种说谎被人拆穿了的既视感。 　　唐老太笑了起来，“文佳说什么呢，我刚才问你陈老师还说八字没一撇呢，陈老师是大忙人，估摸着出不去咯。” 　　童文佳多聪明的人呀，看路灯下唐老太这神色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毕竟自己当初也没少接到国内同学的信息，说是让帮忙捎带点什么回国。 　　“是这样呀，那我是被刘瑜骗着了，他说的跟真事说的，还发朋友圈，看来我是得请他这顿饭了。”童文佳一时间无限感慨，说的那叫一个煞有介事。 　　唐老太原本还有些疑惑，觉得是不是老邻居在应付自己，看到童文佳这神色那点困惑也消失不见了，她转而好奇起来，“文佳，你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呢，我听说你打算看律师事务所？不出国了，在国内当律师能挣得到钱吗？” 　　跳广场舞有两大好处，一个是活动胳膊腿锻炼身体，第二个那就是呼朋引伴打发时间。 　　唐老太虽然不像是肖爱芬那样惹人嫌，不过也是家属院小区里的八卦爱好者，好不容易碰到童文佳自然是得好好说道一番。 　　“是有这么个打算，国外不打算回去了。”童文佳很是坦然，她神色有些疲惫，毕竟这些天也忙得很，律师事务所还没开始营业，相关手续需要办理，另外还得招募一些律师加盟，焦教授那边有关系，很多手续比较方便就办了下来，而剩下的一些琐事就得自己来抓了。 　　“挣不挣得到钱，那我就不知道了。” 　　“文佳你就是谦虚，你可是在国外当过律师的人，还能挣不到钱吗？”唐老太说道。 　　“可不是，对了文佳，你打什么样的官司呀？到时候咱们这街坊邻居有什么纠纷去找你，能不能便宜点？” 　　陈敏也没走开，听到这话是被这问题吓了一跳，怎么有人还喜欢自己官司上身？这占小便宜也不是这么个占法吧。 　　童文佳倒是好脾气的很，“我主打的是离婚官司，邵阿姨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 　　高。 　　实在是高！ 　　不愧是熟读法律条文，嘴皮子麻溜的人，陈敏默默给童文佳点了个赞。她倒是听卫研新说过，童文佳主要还是以企业并购为主，即便是阵地转移到国内，那也是以企业经济纠纷为主，跟离婚实在是扯不上什么关系。 　　那邵老太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了，她都这把岁数了，能有什么需要？总不能跟她家老头离婚吧？ 　　“我想起来我炉子上还炖着汤呢，我先回去了。”邵老太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童文佳旗开得胜先下一局。 　　“这老邵真是，没事说什么官司的事呀。”唐老太小声嘀咕了一句，她还想跟童文佳再聊聊呢，“文佳你这律师事务所开在哪？租金贵不贵呀，最近省城这地皮可值钱了，早前我们家余璇想要给我盘个店面让我做点小生意，结果那租金，可真是盘不起哟。” 　　社区的老阿姨们总是喜欢相互间打听，谁家两口子吵架了，谁家最近新买了车，谁家去看了楼盘，谁家孩子要结婚了，谁家孩子现在一把年纪连个对象都没有。 　　没谈恋爱的会被他们念叨着怎么还不谈恋爱，整日里你不结婚就是妨碍了我们的一副嘴脸。 　　而人家谈了男朋友结了婚那又得问这男方什么工作有没有钱，有几套房子之类的经济问题。 　　例如现在唐老太因为女儿离婚的缘故没有问感情问题，却对于童文佳的支出收益特别感兴趣，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都挖出来。 　　陈敏觉得这帮社区老邻居真的是太闲了，但凡是忙碌点就不会整日里想这些有的没的乱琢磨。 　　“是吗？”童文佳脸上露出一丝困惑，“我忘了听谁说了一句，余璇姐当初离婚分了一套房，那房子当时出手了？要是放到现在的话，唐阿姨您盘铺子的钱就有了吧。” 　　“那，哪有这回事，我们家余璇又不是那种占人便宜的人。”唐老太说话有些底气不足。 　　童文佳既然敢说这些，她心里多少都是有数的，当初嚷嚷着自家闺女离婚还分了男方一套房的可不就是唐老太自己？不过现在人家低调又不愿意承认了，别人也不好说什么，老邻居们也就是在心里头默默吐槽而已。 　　至于童文佳，听到这话笑了起来，“那肯定是有人造谣了，既然这样唐阿姨您回头可以跟我仔细说说，造谣罪不轻不重，不过找得到证据的话您倒是可以获得不少的赔偿。” 　　唐老太听到这话脸色跟之前的邵老太差不多，“那我，那容我想想。”她说着说着便是往自家那边过去，显然得回家好好思考一番。 　　童文佳取得两连胜后，社区的中老年人也看得出来这是个嘴皮子上麻溜的，就算是菜市场里最能砍价的那几个怕也不是童文佳的对手。 　　大家伙七七八八顿时都走得差不多了，一时间只剩下陈敏和童文佳两个人。 　　“陈老师，这些阿姨也都是有知识有文化培养子女成才的，怎么现在都这么个模样？”恨不得把自己那点底细全都扒出来，她要是头羊的话，估计这羊毛都得被这群人给薅光。 　　“都是闲的。”陈敏再度总结陈词，也就这么一个结论。 　　“那找点事情做不就是了？”童文佳不解，不过也没再讨论这个问题，“刚才不好意思，差点给陈老师您惹麻烦。” 　　陈敏挺喜欢童文佳的，有能力有担当，而且又是那种果决性格，对比当初的她，那可真是天与地的差别。 　　那点点慕强心理作祟，再加上跟来文丽交好，陈敏对童文佳很是待见，“没事。”她跟童文佳往里走，“你最近挺忙的吧？定好日子了吗？” 　　“十号营业，对了陈老师，我打算也送我妈出去旅游，我看她最近老是做衣服有点走火入魔的兆头，对她眼睛不是很好，您要是出去玩，能不能带着她一块呀？” 　　自家家长什么样子童文佳还是知道的，偏生她又没时间，就算是报团也有些不放心，所以就想着能不能找个熟人一起，而眼前的人无疑是最合适的。 　　“这有什么不行的？不过这旅行团是刘瑜给我报的，到底是什么时候报的哪家，你得问问他。”陈敏是当了彻底的甩手掌柜，根本就没问这件事。 　　“那行，我回头……”童文佳想了想改变了主意，“刘瑜现在在家吧？我直接去问问他好了。”这件事原本就是自己有求于人，上门去说比打电话更郑重些。 　　“在家。”陈敏跟童文佳一起回去，等电梯的时候还说起了焦教授，“之前研新跟我说了一句，文佳你怎么想着跟焦教授合伙开事务所的？” 　　“这件事说起来也挺巧的，我妈不是在帮Z大那个高教授做衣服吗？那天我送她去Z大那边，高教授不知情，还打算开车送她回家，这不她就提了我一句。我妈也是在家一个人无聊坏了，一说就刹不住，然后这焦教授就找上门来了。” 　　陈敏觉得有必要跟来文丽同志解释一下，“我估计也不是你妈她的问题，之前我们遇到过焦教授，再加上高教授被家里逼婚，就是顺便说起来父母跟子女关系的事情，你妈那时候顺带着说了你一句。” 　　“这样吗？”童文佳笑了笑，她挡着电梯让陈敏先出来，“高教授还没结婚呀，我还以为他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 　　“那高教授听到这话得哭死，他跟研新差不多大，按照高校传统，他还属于青年学者。”四十岁是个分界线，高维现在可不就是青年学者吗？ 　　“那改天有机会倒是要认识认识。”童文佳随口说了一句，陈敏开着门听到这话心思还真动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就把这心思给打消了，自己坚决不做媒人，坚决不做媒人。 　　门打开，客厅里刘瑜不知道跟谁正在视频，温声细语的，“对，就是这样。” 　　陈敏愣了一下，戴着耳机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什么，连忙结束了通话，“您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哦，文佳也在呀？” 　　这，刘瑜这样子，是不是有点恶人先告状的意思？ 　　陈敏一时间还真是说不准，她更关心的一个问题是，刚才视频通话的那谁呀，能让刘瑜这个小炮仗这么温柔？ 第67章 调查董冬冬 　　耳机还挂在肩膀上, 陈敏过去扯了下，“在家戴什么耳机？”他动作有些粗暴，惹得刘瑜瞪他一眼。 　　神神秘秘的, 也不知道这人到底在跟谁聊天？ 　　给童文佳倒了水, 陈敏依旧当甩手掌柜，“你们聊, 我先去收拾下东西。” 　　童文佳也是直爽性子, 看陈敏进了卧室便是跟刘瑜聊了起来, 她开门见山就是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来阿姨也要去旅游？那行呀, 一起作伴挺好的, 反正我还没定好，正好你给我参谋参谋。” 　　这话说的童文佳一愣，“你今天不是发朋友圈了吗？” 　　“发了呀，可你看看他们给我的回复。”刘瑜把手机里的朋友圈给童文佳展示，“瞧瞧，一个正经的都没有。” 　　他明明是很认真的在请求万能的朋友圈给自己一点意见。可回复他的都什么呀。 　　学生时代多年好友告诉他要不去外太空飞一圈？他活动地点是在地球好吗？ 　　在欧美工作的几个朋友则是纷纷邀请他去当地，感受一下。他明明说的是去东南亚那边。 　　研究所的同事问的更有意思，跟他说一个人旅游没意思, 最好有个异性一起。到底是谁给了他们错觉, 是自己要去旅游？他是帮老太太问的好吗？ 　　还有更直接的, 罗永岷那家伙问他是跟女朋友一起吗？他哪来的女朋友, 订票送吗？ 　　万能的朋友圈并不能帮刘瑜解决实际问题，再加上刚才他又是有点事要忙，所以就没有继续上网看旅游团。 　　如今童文佳过来, 自然是要这个人一块拿主意。 　　要不是因为这俩老太太没往那跑过，刘瑜真有打算买两张机票直接送人过去。 　　“你都什么朋友？”童文佳嫌弃地看了眼，“行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首先确定一个问题，这两位出国旅游必须跟团。” 　　“那必须的。”刘瑜很是确定这个问题，跟团是极为必要的，一来是人生地不熟的在外面跑并不安全，第二个原因则是在于这两位毕竟不年轻，出门在外不像是年轻人那么灵活，还是跟着旅行团稳妥。 　　最基本问题达成共识，童文佳继续说道：“那这样，咱们回去后各自选择五，三个团好了，把这三个各自的优缺利弊都看好了，明天早晨八点钟的时候碰一下确定下来。” 　　刘瑜对这个观点没什么意见，他还特意嘱咐了一句，“你可以问问来阿姨想去哪里，你们陈老师甩手掌柜，说是随便，不知道随便是最难搞定的一个选择吗？” 　　童文佳站起身来，“我妈一切都听我的，不过我会问她的。”她往主卧那边去，敲了敲房门说道：“陈老师，我先走了。” 　　刘瑜忽然间心血来潮，“你也敷面膜吗？小心里面走出个面膜怪来。” 　　童文佳听到这形容皱了皱眉头，主卧的门打开，陈敏从里面出了来，手里头拿着两本书，“这就走呀，刘瑜你去送一下文佳。” 　　“不用，就两步路的事。”童文佳婉拒。 　　刘瑜觉得这也是多此一举，“就在小区里面，还能有什么状况？” 　　陈敏举了举手中的书，“那边路灯坏了还没修好，你去送文佳到她家楼下就行，不然我去？” 　　“得得，您担心的是，我去，我去还不成吗？”刘瑜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童文佳也有些意外，出门后才是感慨了一句，“陈老师似乎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刘瑜听到这话脸上神色微微一变，“嗯，卫叔死后是有些变化。” 　　“不好意思。”看着神色瞬间就是黯然了几分的人，童文佳觉得自己似乎都不太会跟人聊天了。她倒是听她妈说过，刘瑜对卫工很是依赖。 　　“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刘瑜笑了笑，便是岔开这个话题没再提。 　　出了大楼，他看过去还真是老太太说的那样——从他家楼下到童文佳他们那栋楼的几盏路灯都停止了工作，“这老太太现在真是草木皆兵，估摸着又是看了什么入室抢劫的社会新闻。” 　　“小心驶得万年船，在国外的时候我有个同事就差点被人强/奸。” 　　“不至于吧？你不是在曼哈顿上班吗？你们那治安还能差得到哪里去？”那可是富得流油的富人区。 　　“我出外勤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我服务的公司里的一个同事，算是临时搭档。”童文佳说起过去那些事情神色平静，刘瑜总觉得自己听的有些别扭。 　　“那她怎么逃过一劫的？”他还是注意到童文佳的措辞，差点。 　　很显然，她的同事逃过了一劫。 　　“他异装癖，喜欢穿女装，不过性别男，那醉汉不是他对手，被他胖揍了一顿。” 　　“你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他怎么觉得这就像是个玩笑呢？ 　　“你觉得呢？”童文佳笑了起来，她已经到了自家楼下，“行了我到楼下了，你回去吧，别忘了选出三个旅行团，明早我们商量出个结果。” 　　刘瑜觉得有些无语，自己是金鱼吗？还用的着这么提醒？ 　　眼看着童文佳进去，他忽然间想起一回事来，“你们女人都用面膜？你要给我推荐个呗。” 　　童文佳像是看白痴一样地看着刘瑜，“给你推荐男士护肤品还是给你提供购买建议你打算采买女人用的面膜？” 　　她一句话就是让刘瑜哑巴了，要是换了陈敏，那肯定得刨根问底了，不过童文佳属于时间就是金钱的那种，她对于刘瑜的个人问题一点都不感兴趣，“男士护肤品我不太熟悉，女性用的面膜得看她的肤质，我觉得你还是自己打听清楚了比较好。” 　　换句话说，她并没有给出任何实用性的建议。 　　秋风带着几分凉意，刘瑜摸了摸后脑勺，看着已经没了人影的人，他摇了摇头便是回家了。 　　因为明天就是国庆节，电影频道也是放着大咖云集的《建国大业》，只不过客厅里却不见人。 　　“您这是放电影给谁看呢？”刘瑜提高声音问了一句，看了下时间他打算回去睡觉。 　　刚拿起了遥控器，就是从书房里走出来一人，脸上不再是惨败之色，而是黑黢黢的，像是在碎煤堆里洗了脸一样，刘瑜觉得自己还得再做心理建设，“您，您这是干什么？” 　　“废话，敷面膜看不出来？”陈敏指了指沙发上的手机，“刚才有人给你打电话。” 　　她说完这话假装漫不经心地看着刘瑜的神色，不过有些遗憾的是，刘瑜神色坦然，没有半点的慌张。 　　真没情况？陈敏不觉得是自己想多了，真要是跟卫子睿、卫瑾聊天的话，干嘛不大大方方的？她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刘瑜肯定是瞒着自己事呢。 　　放几十年前，这绝对是能做好情报工作的地下党。 　　看着刘瑜若无其事的拿起了手机，“哦，我一朋友，您收拾完早点休息，等明天我要出去一趟，大概得四五天才回来。我问问大哥，他要是有时间就过来给您做饭。” 　　“出差？” 　　“我们是正儿八经的事业单位，国庆假期出什么差？放假！”刘瑜有些无奈，老太太这是想方设法在这试探自己呢，不过跟过去还不一样，过去就是脸一沉直接问“干什么去”，现在是拐弯抹角，有时候还会耍小孩子的手段装无赖。 　　“出去玩呀，那你好好玩。”陈敏难得见这么个工作狂魔有假期休闲这么一说，“我有手有脚，饿不死的，不用找你大哥了，我问了下他们也要出去玩。” 　　“那，那到时候再说吧。”刘瑜喏喏一句，“我先去睡了，您也早点休息。” 　　这情况还是有些不太对，陈敏总结了下。 　　等回头问问卫瑾，兴许能分析出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刘瑜平日里宠着这个妹妹，要是卫瑾能跟自己统一战线旁敲侧击，兴许能问出些什么。 　　想到这陈敏忍不住笑了下，很快她就是后悔了——这面膜被她给浪费了。 　　国庆假期显然是工作党的狂欢，在家窝着休养生息，出门旅游打发时间，呼朋引伴消磨时光，总之有的是能够让自己吃喝玩乐睡度过这七天假期的办法。 　　不过对于有些人而言，还是得继续工作。 　　刘瑜一大早就是起来做饭，厨房里煮着粥便是跟童文佳聊起了旅行团的事情。 　　“我之前忘了说了，原本计划是十月十号，不过这又不是一个人出去玩，好像也没那么凑巧的时间，我个人比较看好十二号那个曼谷-苏梅岛-普吉岛的七天六晚自由行。”他一早起来就是熬了粥，这会儿大米清香都是发散了出来，刘瑜觉得不错。 　　他跟卫叔有很大的不同，大概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卫叔熬粥的时候喜欢加各种东西，什么红小豆、莲子、桂圆了，他能把杂七杂八的加起来熬慢慢一锅。 　　现在掌勺的刘瑜更倾向于熬粥的时候只熬米，单是大米的那清香就足够了。 　　当然他也是慢慢改变的，一开始就是把桂圆什么的给去了，看老太太没持反对意见，他下一顿又是把莲子给拿掉。 　　这就是温水煮青蛙的做法，这几天都是吃白米粥，配上自己精心挑选的咸菜还有特意去买的包子油条，也没见老太太反对，刘瑜这个厨师当得还算是舒心。 　　做饭的人最讨厌别人光说不干的指手画脚了，好在他服务的这位老太太倒是好说话的很。 　　“我跟旅行社这边联系了下，说是不提供导游。”童文佳一句话就否了刘瑜最满意的提案，他有些无奈，“那要不我问问朋友，看有没有人给点推荐，能不能找个合适的导游。” 　　“你那朋友圈，有靠谱的吗？”童文佳一句话让刘瑜勺子都有些拿不稳，只不过他好男不跟女斗，“那照你这么说，你能解决？” 　　“我昨晚看了那些跟团和自由行的路线，觉得既然去玩那就玩的痛快些，我看了下最近的旅游热线，泰国是首选，首都曼谷、普吉岛和苏梅岛倒是都可以去，另外巴厘岛倒是也不错。我打算找广州的一个朋友，让她给推荐一个导游，从广州那边飞过去，然后全程带着陈老师和我妈在那边好好玩玩。” 　　单独包一个导游，这导游费自然是需要不少，另外就是还得需要自己确定酒店住宿规划路线，这样的话那就得全程操心了。没跟着旅行团，刘瑜多少觉得有些不安心。 　　“也别再麻烦你朋友找导游了，俩老太太不就是缺个跟班咱们不放心吗？我看看能不能从学校里找一个想去那边旅游的，管这孩子食宿和来回机票，我觉得就可以了。” 　　找一个知根知底的学生，远比专业做导游的靠谱，这两年导游实在是出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刘瑜不太放心。 　　还不如找学校里的大学生省事，他们研究所跟省城的几所高校都有合作，找几个靠谱的学生还是没问题的。 　　“国庆节后，得上课吧？”童文佳觉得刘瑜这个建议不错，不过让学生逃课去玩？ 　　“研究生不上课。”他接触的都是高校里的教授院长之类的，也不见他们带本科生。研究生平日里做科研写论文做项目，导师给放个假属于再正常不过的情况了。 　　“那行，我也问问，那咱们晚上八点钟再碰一下，咱们各找一个……” 　　“到时候再分析优缺利弊，看看谁合适。”刘瑜都知道童文佳会说什么话。 　　“那行，达成共识就OK，我还有事，先挂了。”童文佳倒是没觉得什么，送她妈出去玩，自然是要玩得开心，另外就是安全性。 　　其实对于跟团出去旅游童文佳还是有些顾忌，她妈来女士这几十年来就是没能让自己强硬起来，跟着一群素不相识的老头老太太组成夕阳红旅行团，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既然现在有更好的选择，那自然是选择最优解。 　　这边刘瑜刚挂了电话，就看到厨房门口探过来一颗脑袋，“跟谁打电话呢？” 　　“文佳，商量你们出去玩的事，您真就没有特别想要去的地方？”好歹是自己出去玩，得有点主见或者想法呀！ 　　“你们拿主意就好，我相信你们年轻人的眼光。”陈敏打定主意，自然是不打算插手。就算是她跟刘瑜也会有矛盾，出钱的人做主就行，她就负责吃喝玩乐。 　　刘瑜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郁闷，他倒是希望老太太提出点意见呀，他虽然没少往外飞，可也就是开会，旅游这一项他也不怎么擅长的。 　　粥熬好了，陈敏也是洗漱好准备吃饭，刘瑜看她穿的还挺正式，有些诧异，“您今天有什么活动？” 　　“没什么，就是打算去历史博物馆看看。”她也不是非要凑国庆节的热闹感受人山人海，只是觉得好歹是国庆，去博物馆里感受一下还是好的。 　　忆苦思甜不忘初心才能砥砺前行嘛。 　　“那行，今天博物馆里人可能不算多，不过您也注意着点。”倒是上了年纪，跟那些年轻人不一样，经不起摔摔碰碰的。 　　“知道。”陈敏就着咸菜吃了口小饼，她觉得味道不错，“这是新开的店？” 　　“嗯，前两天刚开的，就在街头，说是烧饼，他们家乡特产，我买了个尝尝味道还不错，不过老板说刚出炉的好吃，现在有点凉了。” 　　“那下次我去买个新鲜出炉的尝尝。”陈敏觉得这个比她大学同学带回学校的好吃多了。 　　“喜欢吃的话晚上我再去看看，对了，那董冬冬最近有联系您吗？”刘瑜把大米粥熬的很粘稠，咸菜放在上面都不会掉下去的那种，他慢慢吃了一口，若无其事的问了起来。 　　“这国庆假期，他在这边举目无亲的，不回家的话没说过来找您蹭吃蹭喝？” 　　“什么叫蹭吃蹭喝，你这心态得放端正了，他做贸易的忙，估摸着这些天也不歇着吧，你怎么这么关心他？”陈敏觉得有些奇怪，“对了，你找到他单位了吗，那牦牛壮骨粉送回去了没有？” 　　“您不说我还真是给忘了，您儿子我最近也忙得很，都忘了这回事了，放心，等回头有机会肯定给他送回去。”刘瑜打包票，不过陈敏觉得这好像是在开玩笑。 　　“那你留意着点。”陈敏觉得自己越发甩手掌柜了，她认真思考了下，然后还是打算出门去博物馆逛逛。 　　倒是刘瑜，今天不是正经上班的时间，他这边也不急着去单位，看到陈敏离开后便是跟傅文瑄打了电话。 　　有十多秒，电话才被接了起来，傅文瑄那声音一听就是睡眠不足，“喂？” 　　“你昨晚是跟谁鬼混去了。”刘瑜严肃着腔调，顿时把傅文瑄的瞌睡虫都给吓跑了。 　　“刘，刘哥，您可别胡说八道，我这是在补觉，昨天，哦应该是说今天忙到凌晨三点钟才躺下。”他现在觉得自己之前去健身还是有必要的，虽然最初目的不纯，不过后来不也是端正了态度吗？ 　　“你不是技术支持吗？怎么也得跟着一线干警熬点？” 　　傅文瑄被刚才一句酷似他老爸的话吓清醒后是再也睡不着了，他索性夹着手机去洗一把脸，“那是，我们这是协同作战，熬点那是正常情况，您以为还真是到点下班呀？” 　　原本是定在十月份入职，不过因为赶上了十一七天假，所以单位让他提前来报道，傅文瑄很是怀疑，自己提前熟悉岗位不错，更多的是他们领导想要多个国庆期间值班的小兵。 　　不过他闲着也是闲着，这样也挺好的。 　　而且刚一入职就是遇上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案件，傅文瑄还挺兴奋的。当然，这兴奋的代价有点高昂，过去的五天之中他已经有三天熬夜到十二点以后了，亏得他年轻，不然还真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住。 　　“误会了不好意思，我是想要问你，之前那件事帮我调查的怎么样了？”头些天加傅文瑄的微信就是为了这回事。他之前倒是没觉得这个董冬冬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毕竟卫叔和老太太资助了他读书，人毕业了能够工作了来探望资助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 　　这几年来一直都这事，资助的孩子每逢春节也都会打电话拜年，有的留在大城市里的还会特意过来登门拜访。 　　董冬冬跟之前那些人差不多，只是刘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后来也是看到那张二十世纪初顶级物理学家的合影让他想了起来，自己的确是见过董冬冬的。 　　那天在单位食堂老太太也说了，他们研究所的同事也觉得董冬冬眼熟。 　　他就是一个学化工的本科生，死活应聘不到他们研究所的，所以绝对不是因为来参加过面试而眼熟。 　　要是他没记错，自己应该是见过董冬冬的照片。 　　有很多人的合影，上面董冬冬的脸不算是十分清晰，因为戴着个黑框眼镜倒是让人有些印象。 　　刘瑜没有再去找那张照片，而是直接选择联系傅文瑄。 　　这人是在公安系统的，想要去找一个人远比自己方便的多。 　　“肯定帮你办了的。”傅文瑄嘿嘿一笑，“刘哥，我帮你办了这事，你给我什么好处呀？”说这话的傅文瑄贱贱的，洗手台的镜子里，他整个人笑得都是异常猥琐。 　　“再过几年家里催婚，我告诉你怎么样可以应付他们。” 　　猥琐的笑瞬间凝滞，好一会儿傅文瑄才说道：“你以为都像你一样不想找女朋友结婚呀？你给我介绍女朋友还差不多。”趁着刘瑜没发脾气，傅文瑄连忙补充一句，“我先声明，我现在对卫瑾真没什么想法了，你别误会。” 　　“没误会，卫瑾对你也没想法。”刘瑜冷酷无情了一句，“你还没吃早饭吧？这样，我请你吃早点，咱们见面再说。”他觉得电话里也说不清楚，而且还是见面问个清楚明白的好。 　　“那行，咱们去凤城路的那家包子铺，你请客哈。”傅文瑄很是想念那家的小笼包，逮着这机会自然是准备宰刘瑜一顿，反正不打算当他小舅子了，不用客气的。 　　凤城路离研究所这边不算远，刘瑜开车出门，先是点了两屉包子，这热包子出炉刚送过来，傅文瑄也是气喘吁吁的到了。 　　“你这健身效果不怎么样呀？这才多远点路，喘成这样？” 　　“我是从单位那边跑过来的，能不喘吗？”让自己缓了一口气，傅文瑄这才是往嘴里塞了个包子。 　　刘瑜倒也不着急，越是到这时候他就越沉得住气，倒是傅文瑄有些不好意思了，从兜里掏出几张照片还有一张折叠了的纸张放到桌上。 　　“刘哥，有件事你绝对想不到。”他的手压着那照片和纸，看着刘瑜很是神秘兮兮地说道：“那个董冬冬，去年就死了。” 　　说完他松开了手，还贴心的把那纸给摊开，其实就是一张简历，但是上面盖着戳——已故。 第68章 国庆节快乐 　　大概是为了让自己的简历显眼些, 所以这简历是彩打的，而那戳子却是白底黑字，显得越发的凄凉。 　　“怎么死的？”刘瑜看着那彩色照片, 跟那天看到的戴黑框眼镜的人有点像, 都是一张憨厚脸，不过明显不是一个人。 　　“大学毕业找工作, 被人骗到了传销窝, 后来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死透了, 就元旦前那时候的事, 闹得挺大的大学生误入传销窝跳河自杀的新闻, 你不知道？” 　　刘瑜多少还是知道的，因为研究所里一个同事的远房堂弟也在那传销窝点里面。那堂弟是穷山沟出来的，之前还有意无意试探刘瑜他同事，后来因为涉及到人命官司，那传销窝点也是被警方给控制了起来。 　　当时同事他堂弟也吃了牢饭，家里的父母不能说，还是刘瑜这同事好心去了临省一趟看望了下。 　　也就有了当时刘瑜看到的那张照片。 　　照片是同事偷拍的，他平日里就是格外严肃, 特意偷拍那一张照片就是为了给研究所里的人提个醒, 千万别为了占小便宜吃大亏, 把自己这一辈子给搭进去。 　　照片里的“董冬冬”因为戴着黑框眼镜让刘瑜有些印象。 　　“苦读这么多年, 好不容易熬出头来了，最后却是因为社会经验不足被人骗进了传销窝点，唉, 还好这孩子是孤儿，不然白发人送黑发人……”傅文瑄一时间有些感慨，他是跟单位里户籍科的大姐买了好几天的奶茶才托她帮忙调出来董冬冬的档案。 　　之前也有看董冬冬的档案，傅文瑄只能说这孩子倒霉，穷山沟沟里出来好不容易能看到希望了，结果却是永远死在了黎明前的黑夜里。 　　因为他的死触发了社会的敏感神经，临省那边不作为的区政府终于出手把几个传销窝点给控制了，该抓的抓该判的判，可那么一条年轻的生命却是回不来了。 　　甚至于没人知道，董冬冬到底是被人推下河的，还是从传销窝点中逃出来后慌不择路掉进了河里以至于怀揣着希望死去。 　　一时间这肉包子吃着都不是滋味，傅文瑄喝了一口粥。 　　看着简历的刘瑜好久才发出一声，“知道。”他看了下真正的董冬冬的照片，照片里的年轻人面相憨厚，甚至于拍照的时候眼神还有些躲闪镜头，一个不是很自信的人。 　　傅文瑄还是有些好奇，“刘哥，你让我打听董冬冬干什么？” 　　董冬冬死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有，要不是传销窝点里的人认出来了他的身份，谁也想不到这孩子到底什么来路。 　　因为没有家里人，也用不着跟谁去说他死了的消息，董冬冬老家的政府大概也没有太在意，所以即便是陈老师资助了这孩子读书，按道理说也不会知道董冬冬死了的消息。 　　资助贫困学生读书那是为了给他们读书成才的机会，将来有机会奉献自己给社会作贡献，董冬冬这唯一的贡献就在于促使临省那边不得不改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毛病去端了那传销窝点。 　　所以不管哪边，都不会给陈老师还有当时还在世的卫工打电话报告说董冬冬死了。 　　既然这样，那刘瑜干嘛还让自己调查董冬冬这么个人？ 　　虽然说了他老家在哪里，不过傅文瑄也的确是下了工夫才调查出这么个结果。 　　调查一个死人，有什么用？ 　　“再帮我一个忙。”刘瑜之前并没有说假“董冬冬”的事情，不过现在既然已经确定了，他大概也明白这个冒名顶替的人的用意。 　　“不要吧。”傅文瑄觉得自己已经出卖色相以及钱包了，现在再帮忙，他怎么觉得自己内裤都要保不住了？ 　　“那就算了。”刘瑜特别好说话，这让傅文瑄怂了，“不算不算，刘哥您说，您想要我干什么？赴汤蹈火我在所不辞。”他几近于谄媚，傅文瑄也觉得自己没骨气。 　　自己又不打算追求卫瑾了，没由来的对刘瑜这么低声下气干什么？ 　　刘瑜没太注意这小青年的复杂心理，“那个传销的窝点，你帮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当时被抓的那些人的资料。”想了想说资料似乎有些太宽泛，刘瑜缩小了范围，“就跟这个差不多就行，有名字有照片有履历。”他看傅文瑄吃那小笼包吃的挺带劲的，也是捏起来尝了一个，味道竟然还不错。 　　“老板，再拿两屉包子。” 　　“刘哥不用了，我吃这些就够了。”傅文瑄觉得刘瑜实在是太客气了，他其实没那么饭桶的。 　　刘瑜笑了笑，“我打包带走。” 　　傅文瑄：“……” 　　刘瑜去研究所忙自己那点项目小尾巴，不过他今天工作情绪明显没掉动起来，电脑开着写报告，可光标位置一直都没有变化。 　　“怎么小刘，还想着你那出国旅游的事？要是请假的话，我给你准假。”郑副总工敲了敲玻璃门后进了来。 　　刘瑜回过神来把那几张照片给收了起来，“郑工您真是误会了，那就是给我家老太太问的，这不连一块出去玩的人……”他好像因为“董冬冬”的事情把找伴游这事给忘了。 　　郑副总工显然没注意到刘瑜那有些懊恼的神色，找了个空闲位置坐了下来，“你出去也好，陈老师出去也罢，都没问题。卫工去世后，她一个人也挺难熬的，小瑾那孩子也不在身边，对了我听说她要出国交流一两年，这事定下来了吗？”说着说着，郑副总工就是把话给扯开了。 　　“差不多定下来了，去那边交流交流，说不定还能窃取回来点最新研究。”刘瑜开起了玩笑。 　　郑副总工听到这话也是乐了，“别人出国可能会一去不复返，不过卫工的子女我是放心的很。对了，你这报告快写完了吗？”他刚才一发散，都忘了说正事了。 　　“刚才开了个小差，还差点，您稍等，给我半个小时准给您发过去。” 　　郑副总工还是很满意刘瑜的，当初进研究所时刘瑜的待遇跟那些硕士差别不大，不过到底是博士出身，这奋斗两年就是不一样。他也承认，死了的老卫是有心把刘瑜培养成接班人，可惜他死的早了两年。 　　人死如灯灭，尤其是现在，没有老卫罩着，刘瑜真想要混上来那还是得十来年的熬头。 　　自己这把年纪了也算是看开了，不过就是不知道刘瑜能不能耐得住。 　　他拍了拍刘瑜的肩膀，“你也有段时间没怎么休息了，要不等到时候陪着陈老师一块出去旅旅游散散心，小瑾这一出国，她身边就你一个亲儿子了。”虽说卫研新也是孝顺，不过到底不是亲儿子，不能打骂的，还是欠了点什么。 　　“那您要这样说，我就不客气了。”刘瑜也没再解释，愿意给自己假期那再好不过，他倒是也想着趁着这段时间回去一趟。 　　被郑海波这么一打扰，刘瑜也是把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做好了安排，先把报告写完，然后再跟人联系找个合适的伴游，至于这个“董冬冬”的事情，还不着急。 　　他倒是想要看看，等傅文瑄那边给自己调查清楚，他再捅破也不迟。说不定这小伙子跟死了的董冬冬是好友，来报恩的呢？ 　　他家老太太不是说他心里头太阴暗了缺乏点阳光吗？得，现在他就学得灿烂点。 　　…… 　　陈敏没有去省历史博物馆，那边属于旅游景点之一，现在人多热闹的很，她去的历史博物馆是一个革/命纪念馆，大抵是从晚清开始，对于本省人才先后投身革/命为民族救亡图存运动而奔走的相关进行详细介绍。 　　相对于曾经的辉煌，中国的近代史让无数人觉得憋屈，那种压抑感也是在课堂上。便是当初讲近代文学作品时，陈敏都是中规中矩的按照课程大纲来讲解，不像是讲诗词时那么激情。 　　好在这几年国家发展倒是不错，可以挺直腰杆子了，她对于近代史也就没那么多的抵触心理。 　　陈敏刚一进去就是遇到了熟人，看着丘露穿着文化衫，脸上贴着小红旗，她都以为丘露这是来当解说员的。 　　“好巧陈老师，您也在这里呀。”丘露四下里打量了眼，“就您自己一个人，来阿姨没跟您一块过来吗？” 　　“她这两天回老家处理点事情。”陈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还跟来文丽组了CP，她看了眼丘露挽着的小男生，“这是你……” 　　“我弟弟。”丘露哈哈笑了起来，看着男生瞬间红了的脸说道：“我男朋友，不过比我小两岁。”就是平日里小情侣间的小调侃，也就是在陈敏面前丘露才这么大咧咧的，要是其他人，她还真不会。 　　“那是……”陈敏想说一句挺年轻的，可又觉得不太合适，话到了嘴边又是改了说辞，“是郎才女貌，挺般配的。” 　　丘露是个话多的，偏生男朋友话少，遇到陈敏便是找到了聊天的人，就这么一路跟着陈敏参观了起来。 　　这几年博物馆的建设也是与时俱进，除了及时更新这些说明文字外，还佐之以视频资料，因为有几处是禁止喧哗的，所以这视频都是无声的。 　　应了白居易那句话，此时无声胜有声，看着液晶屏幕里的呐喊，陈敏眼角也是有些湿润。 　　一旁丘露更是直接趴在男朋友胸口哭了起来，这是一个感情极为丰富的人，说笑就笑，说哭就哭。 　　看着小男生安慰女友，陈敏一时间感慨起来。 　　把整个纪念馆绕了一圈已经中午了，陈敏索性请两个小孩子吃饭。她打电话给刘瑜，倒是把刘瑜给吓了一跳。 　　“跟小朋友吃饭，该不会是您偶遇那个董冬冬了吧？” 　　“说什么呢？是高教授的学生，正好遇到了就一块吃饭了。你怎么今天老跟我提小董？”早饭的时候提了，这中午饭点又是神经敏感似的提及。 　　“总不能他出什么事了，你瞒着我吧？” 　　刘瑜觉得老太太到底是年纪大了见多识广的敏锐，不过又不是面对面，他就是糊弄了过去，“他一个大好青年能出什么事？您老年痴呆就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我这不是看他最近跟您联系所以才问了这么一句吗？对了，我下午没什么事，你要是懒得挤公交地铁，跟我打个电话，我去接您。” 　　他看了眼那边放着的小笼包，觉得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就这么把午饭早早准备好了。 　　“到时候再说。”陈敏挂断了电话，她看着还在那边小声商量的小情侣，便是小声问了句，“你们商量好去哪里吃饭了吗？” 　　“没……”丘露下意识的否决后才意识到陈敏问的问题，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没，我们是在讨论……好吧，等我工作了，到时候请陈老师你吃饭。” 　　“不着急，走，咱们找个店去吃饭。”陈敏丝毫没有当电灯泡不太好的自觉性。 　　丘露的男朋友侯会宁是在外地读书，两人是线上打游戏认识的，没有见光死，反倒是从线上夫妻变成了线下的情侣关系。 　　因为丘露想要毕业后留在省城发展，她现在还有几分读博的打算，所以侯会宁打算来这边找工作，他应届毕业生，如今也正是找工作的黄金时间，不过目前也没找到太合适的，趁着十一假期就是出来逛逛，顺带着约会。 　　对于遇到阿姨级别的人物，甚至于还一起吃午饭，侯会宁一开始是有点抵触。 　　毕竟这是小情侣约会，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现在加上一个老阿姨算什么回事？ 　　不过很快侯会宁就觉得老阿姨到底是老江湖，他有点开始佩服了。 　　老阿姨年纪虽然大了，可是说起新鲜事物来那是头头是道，不比他这个大学生差到哪里去。 　　当然，也不能一直跟着老阿姨，吃了午饭后没多久，老阿姨要回家，侯会宁和丘露则是继续再逛逛看。 　　目送老阿姨进入地铁站，侯会宁问起了女朋友，“陈老师，她真的是老师？” 　　丘露一副看弱智的眼神看着男朋友，忽然间不想要这个弱智了怎么办？ 　　“不然呢，见识了吧，就我老板对陈老师那也是欣赏的很，别看人家就是个高中老师，可也是研究大家，上次我们那文化展，明朝文化展区就是她负责的，很牛的，我觉得都能去我们学校历史系混口饭吃了。” 　　侯会宁虽然没见识过，不过想想刚才自己说起新鲜网络术语陈敏都能接的上，而且自己抛出来的梗她也能对得上，他觉得丘露说的一点都没错。 　　“是挺厉害的，她现在还没退休吧？在哪个中学？” 　　这话说的丘露一愣，“你干嘛，该不会是想要去当老师吧？”她有点怀疑男朋友问这话的意思。 　　“我没考证怎么当？就是好奇下。” 　　丘露微微松了口气，“退休了的。现在在家赋闲，不过我记得头些天陈老师发了朋友圈说是考下了驾照，将来可以自驾游了。” 　　这话说的侯会宁心中一动，自己的人生刚开始，得要死要活的奋斗事业呢，人家陈老师如今已经退休开始享受退休后的悠闲生活了。 　　“真要是自驾游的话，我觉得陈老师都能成老网红了，现在直播那么多，头段时间那个爷爷模特的新闻你……”侯会宁说着说着忽然间就是沉默下来。 　　丘露没有察觉，接话说了起来，“知道呀，那老爷子的身材可真好，你好歹比人家老爷子年轻五十多岁呢，要不也去健个身？” 　　她说完这话没得到回应，转身一看才发现自己旁边的男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丢在了后面。 　　“阿宁，你怎么了？”丘露看着皱着眉头的人，她有些担心。 　　“没，没什么事。”侯会宁刚才脑中灵光一闪，他有些后悔，刚才吃饭的时候怎么就不自觉点加了陈老师的微信呢？ 　　丘露还有些担心，刚想要说要不就回去，侯会宁却是笑了起来，“咱们去湖边走走吧。” 　　…… 　　陈敏从地铁上出来后，一路看到了七八个乞讨的人，有老人也有小孩，有残疾的也有身体健全的。 　　早前她还很是爱心丰富，到了大学后还是同学给她科普，很多乞讨的都是被人控制着的，形成了地下的黑色产业链，你越是给钱，有的孩子就越是伤痕累累。 　　至于那些上了年纪的，一伸手一句“行行好”就是块儿八毛的钱到手，比正儿八经上班的人时薪还高，关键是还分不清究竟是真穷还是假穷。 　　真穷的话，去当个清洁工总可以吧？辛苦是辛苦，可一分一毛都是劳动所得，也是值得尊重的。 　　这种一张口就是不劳而获的，算什么回事？ 　　同学也跟她说过，有的乞讨的比她们富足的多，她家那边就有一个在外面干这行的，挣了钱回来给他儿子买了个商品房。 　　当时那同学说的一五一十的，陈敏也就打消了那爱心，倒是遇到个拉二胡吹葫芦丝的会给点钱。 　　这边没有潦倒的文艺工作者，所以陈敏直接就离开了。 　　她刚上了扶梯，手机就是响了。 　　是董冬冬发来的短信：陈老师节日快乐，我回老家了，等我回来后再来看望您。 　　今天是国庆节，是祖国妈妈的生日，祝她节日快乐算什么回事？ 　　陈敏笑了笑，好在今天不是清明节，不然收到这么个短信还怪瘆得慌的。 　　回到家的时候，陈敏收拾了一下，然后打开电视看广场舞，她得练舞。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陈敏还有点好奇，看了下时间，好像还没到刘瑜下班的点。她过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老头时，她多少有些奇怪。 　　这老头谁？看着眼熟，不过一时间没想起来。 　　刘瑜这几天神经病似的跟她强调，最近多看看社会新闻，增强自我防范意识，所以陈敏开门的时候把链条锁挂上，露出一道缝来。 　　外面站着的老头倒是没看见，看到项爱莲时陈敏想起来这老头怎么那么眼熟了。 　　这不就是徐文珊她爸吗？ 　　不过这老头怎么忽然间来这了？ 　　陈敏有些奇怪，不过门已经打开了，她也没好意思再把人拦在外面。 　　“亲家，好久不见，我就说你在家，偏生我家老头还不相信。”项爱莲很是热情地打招呼，陈敏尴尬一笑把人请了进来。 　　徐文珊的老爸徐柱明话不是很多，倒是项爱莲在一旁传达着他的意思，“你看这一把年纪了，除了年轻的时候出去打工挣钱讨生活，哪有空闲的时候？不像是亲家你们两口子，吃的是公粮，工作也体面，退休后还有退休金，就算是儿女不孝顺也不用犯愁。” 　　“我孩子都挺孝顺的。”陈敏拿一次性纸杯倒了两杯水放到桌上。 　　项爱莲被她这话呛了一下，“我，我不是那意思，亲家你也别误会，主要是当初亲家公去世，我家老头子身体不好，我当时在家伺候他也没空过来，这不这次正好来省城了，所以就是过来看看，给亲家公上柱香。” 　　说完这话项爱莲就是在屋里头四处寻找卫大钧的遗照，按照他们老家规矩，这都是在堂屋里摆放着的，怎么没看到？ 　　“您也不用找了，大钧是党员，无神论者，我们家没摆照片，也不烧香。” 　　项爱莲听到这话愣了下，“那多不好，这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可不能改。” 　　陈敏闻言笑了一声，“现在是新社会了，老祖宗还留下规矩女人不能抛头露面，不能露胳膊露腿呢。” 　　“这……”项爱莲觉得自己每次跟这亲家母说话都没能讨得了好，“这能一样吗？” 　　“我家有我家的规矩，老祖宗也越不过去。您的一片心意我心领了，不过真不用。”陈敏站起身来，打算送客。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徐柱明终于开腔了，“文珊她妈不会说话，亲家母您别跟她一般见识，这次我过来是想着拜祭一下亲家公，二来也是想看看文珊和研新到底怎么回事，这婆娘电话里也跟我说不清楚。” 　　这两口子明显是做了分工，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不过在陈敏看来都是老白脸。 　　“他们两口子挺好的，没什么事呀。”陈敏笑着说了起来，“是亲家母说错了吧？” 　　项爱莲觉得陈敏真的难对付，“亲家母，您是文化人不是欺负我这没文化的，他们两口子是没事不假，可文珊跟我这都要断绝母女关系了还能叫没事吗？她爸这次来省城一来是看她，二来是看病，结果打电话给她她接都不接，这为人儿女的可不能这样呀？” 　　陈敏闻言一愣，看病？“亲家公身体不好？那您等一下。” 　　连忙拿起了手机，陈敏拨给徐文珊的电话很快就打通了。 　　“陈姨，怎么了？” 　　陈敏看了眼那边坐着的两口子，项爱莲神色有些焦急，她把手机的扬声器打开，“文珊，你爸妈找我，怎么说你爸身体不好？你要不打个电话问问？” 　　“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没病装病，跟我要钱来了。”因为开着扬声器的缘故，这声音异常清晰地传入了客厅里三个人的耳中。 第69章 刘瑜的谎话 　　要不是徐柱明和项爱莲在, 陈敏真想大笑一声——徐文珊太给力了。 　　一句话就说出了她的心声！ 　　瞧瞧徐柱明这红光满面的，哪里像是有病的模样？ 　　她要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徐文珊把她爸妈的电话拉黑了, 结果这两口子没办法就找到自己这里来。 　　徐文珊当初有多精明想要算计自己, 现在对她亲爸妈就是加倍的提防小心。 　　这么不给人脸面的话都直接说出口了，陈敏怀疑她知道徐柱明和项爱莲就在自己身边, 故意说出这话来臊老两口呢。 　　徐柱明顿时拉黑了脸, 项爱莲更是直接把水往桌上狠狠一放, 跑过来就是拿陈敏的手机。 　　那一次性纸杯那经得起她那么粗暴的对待？纸杯一下子就倒了, 陈敏手机也差点被躲过去。 　　这人被亲闺女气着, 说不定过会儿还摔手机呢，陈敏可不敢把手机给她。 　　摔坏了项爱莲顶多就一句对不起就是了，还能赔给她新的不成？陈敏可不觉得项爱莲有这个思想觉悟。 　　“死丫头，你还有没有良心了？被狗吃了是吧，这么说你爸妈？”项爱莲抢不过手机就是直接骂了起来。 　　至于这话是不是说给自己听的，陈敏还真是保持怀疑。 　　不过这亲家未免太逗乐了些，指桑骂槐有什么用，自己跟他们是平辈, 可不是晚辈。 　　徐文珊听到这声音, 拍了拍卫研新的肩膀示意自己找个僻静地方接听电话。 　　她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陈姨, 她爸妈分明是找不到自己就去祸害老人家。 　　“陈姨, 您要不叫保安把人给赶走。” 　　刚骂了一句还不是很过瘾的项爱莲听到这话瞪大了眼，这是自己亲闺女说出的话吗？怎么，怎么现在这么无情无义了？还叫人把自己赶走, 她把自己当什么看了？狗吗？ 　　“行了，你们好好玩就是了。”陈敏大概明白徐文珊的心情，这人真要是不要脸起来，那比城墙都要厚，把脸踩到地底下都不在意。 　　徐文珊家庭事业都在这边，还能怎么办？她总不能三十多岁还换个城市从头发展吧？就为了躲着爸妈，值当的吗？ 　　而且卫子睿明年就是要上小学了，学校都是定好了的，就为了躲开项爱莲把孩子的学业都耽误了？ 　　就算是到陈敏身上，她也跟徐文珊一样的选择——躲着就是了。 　　可你想躲，对方却不放手。 　　还没羞没臊的又闹到了自己这里，还就是应了那句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亲家，这孩子失了智，简直是胡说八道，我们一把岁数的人了还能说这谎话不成？她爸的确是身体不好，这次趁着文德把他接过来打算去省城的大医院检查检查。”项爱莲一脸恼怒，尤其是提及女儿的时候，“白养了她这么多年，养不熟的白眼狼，竟是红口白牙诬陷起来我们。” 　　陈敏看项爱莲那模样真不像是在说谎话，她不由皱起了眉头，一脸的担忧，“那就是说还没检查？说不定没事，就是您杯弓蛇影了而已，这没事别说有病，万一念叨着真有病了可怎么办？” 　　项爱莲原本怨怼的神色顿时变成了悻悻，她有些尴尬，看着陈敏，又是回头看她家男人。 　　徐柱明倒是沉得住气，刚才被徐文珊那么骂也没说急的破口大骂，只是陈敏再看过去，她傻眼了。 　　这什么毛病，在她家客厅里脱鞋什么个意思？ 　　她不是不知道，有些上了年纪的会有这么个习惯，当初跟着她妈去乡下亲戚家也遇到过这情况，她该喊舅姥爷的那老头一把年纪最喜欢抽着烟脱了鞋搓脚。 　　那舅姥爷好歹是在自己家，是长辈。 　　徐柱明他是什么人？这又是在哪儿？ 　　陈敏顿时拉下脸来，“出去！” 　　项爱莲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她还没注意到她男人那边，只是对陈敏忽然间转变态度有些不明所以，“亲家，您说什么？” 　　“出去，听不懂人话是吧？”陈敏指着门，“现在就给我走。”她看着徐柱明说的，项爱莲顺着看过去也是愣了下，她男人这习惯年轻时候养成的，这么多年了也没改掉。 　　“文德他爸，你干什么呢，还不赶紧把鞋穿上？”项爱莲连忙过去，徐柱明却是抖着肩膀甩开了她，“你别管我，我就在这等，等那死丫头回来。” 　　他还就不信这个邪了，就一个城里的老太太而已，还能对付不了她？ 　　陈敏真没想到，自己竟是遇上了这么不要脸的人，是想在这恶心自己，让自己把徐文珊喊回来是吧？ 　　得，人家都不要脸了，陈敏也不客气。 　　“不走是吧？行。”她直接打电话。 　　项爱莲没想到陈敏这么硬气，一看到她拨号就急了，又是过来抢手机。 　　陈敏倒是不怕她，只不过对于那徐柱明还有些忌惮，那人就是个老无赖，真要是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自己还真是管不住。 　　项爱莲纠缠着她，陈敏正打算找机会往书房里去，门口忽然间传来一声吼，“你干什么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刘瑜回了来，就站在门口黑着一张脸，活像是那十殿阎罗。 　　项爱莲顿时哆嗦了一下，这让陈敏终于解脱出来，她发誓下次见到这两口子就关门绕道，绝对绝对不会请他们进来的。 　　现在，先躲到刘瑜身后比较安全，她小命一条，当初死的那么稀里糊涂的，做好了心理建设准备活好这辈子，可不想把自己小命交代给这两个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来的人手中。 　　“您没事吧？”刘瑜问了一句，他倒是认识徐柱明，毕竟大哥婚礼上见到过，只不过几年没见，这人越发的一脸横相。 　　陈敏摇了摇头，意识到自己现在躲刘瑜后面呢，他哪能看清？便又是说道：“没，没事，就是请他们走，他们不离开。” 　　刘瑜听到这话心里头难受，老太太当初多要强个人呀，遇到蛮不讲理的闹事的家长，挺起胸膛就在那里有理说理，就差一巴掌往自个儿脸上呼了。 　　现在遇到这沾亲带故的还不讲道理的，便是连一分钱的道理都讲不通，还被人给吓着了。 　　卫叔去世后，她可真是都软弱了许多。 　　“看在我哥的面上，我还能称呼你们一声叔叔阿姨，一把年纪了别给脸不要脸。这是我家，不是你们那一亩三分地，给我穿上鞋走人。”他说怎么这屋子里一股酸臭味，原来是有人这么不讲究。 　　“把卫研新跟文珊喊回来，他们来了我自然走。” 　　陈敏还真没发现，一开始她还觉得徐文珊她爸是个讲道理的人，讲个屁道理，这人简直是不能再无理取闹了。 　　一个大老爷们和他家娘们联合着欺负自己，她拿起手机打电话。 　　还没拨出去呢，刘瑜直接就是动手了，他身强体壮的，像是老鹰抓小鸡似的，直接就把坐在沙发上的徐柱明给拎了起来。 　　“别一把年纪了还给脸不要脸，给我滚。”他那点压抑了将近二十年的恨意一下子就是涌上了心头，刘瑜眼睛都红了。 　　徐柱明没想到刘瑜竟是这么楞，说动手就动手，他一时间有些傻眼。 　　陈敏也傻眼了，刘瑜这行动力也太强了吧？打架到底是男人上才对，不对，这节骨眼上自己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项爱莲是反应极快的，早些年村里头经常有这种事，一言不合就动手，有时候还是铁锨扁担的都抄起来用，她对这阵仗可是眼熟的很。 　　顿时就是大喊了起来，“打人了，打人了！” 　　“你喊什么喊，对面没人，你以为这是在乡下，你喊一声左邻右舍都从自家院子里出来看热闹？”刘瑜这猛地一吼，吓得项爱莲又是一哆嗦。 　　“再喊，你信不信我真就动手了。” 　　“你，你不敢。”徐柱明找回男人的尊严，只不过他五十多岁上了年纪的人，哪是身强力壮的刘瑜的对手？衣服领子被揪着，根本就没还手的余地。 　　“我怎么不敢？打了你我过瘾，不过就是陪千儿八百的医药费，医院里我有的是认识的人，你以为能讹得着我？请律师我也不怕，你女婿，我邻居都是现成的律师，我倒是想知道你有没有胆子跟我耗！”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徐柱明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就一乡下小老百姓，看着今天亲家母一个人在家所以才敢耍横，遇上刘瑜这样的，哪还敢斗下去？ 　　“你，你松手。”徐柱明认怂了，从刘瑜手里头挣脱出来后顿时就往外去。 　　项爱莲有些意想不到，连忙就是跟了上去。 　　“老头子，你的鞋，你的鞋……”这还光着脚呢。 　　想起刚才刘瑜那红了的眼，徐柱明窝里横，“你去给我拿。”他话音刚落，就是一不明飞行物朝他脸砸了过去。 　　下一秒，刘瑜关上了门，“跟小区里的保安打电话，说一声往后这两个人绝对不放进来。” 　　这跟陈敏想到一块去了，不止是家属院小区这边，卫研新家也得这样。 　　到底是研究所家属院小区，一通电话过去，保安那边很快就是行动了，陈敏这才发现刘瑜打了水在擦沙发拖地。 　　她觉得今天这事是自己大意了，她没想到徐柱明这德行。 　　“您别来了，脏了您手，我弄就行了。” 　　陈敏去把阳台窗户打开透气，又是从化妆台那边拿了瓶不怎么用的香水，多少是把客厅里的这股臭脚丫子味给弄没了。 　　母子俩各自忙碌，刘瑜把沙发和地面擦了一遍后然后去卫生间洗手。 　　陈敏看着他不要钱似的把洗手液往外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刚才刘瑜气急，直接拎起这鞋就是往外砸，现在强迫症犯了，恨不得把手洗蜕皮似的。 　　“老太太，您这是在心疼我？”刘瑜看了眼客厅里站着的人，他笑了起来，“您这一辈子，虽说遇上了我爸那是三生不幸，可后来不是遇上卫叔了吗？这到底是好的，吃过苦头也没吃太多的苦头，比起大部分人，您这算是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徐柱明那泼皮无赖的德行，让刘瑜心生很多感慨，“说实在话，就我爸那王八犊子，要不是因为他死得早，我今天不知道混成什么样子，刚才真想揍那老无赖一拳头呀。” 　　看到徐柱明，刘瑜就忍不住想起了那个死了二十多年的人，他可真是想给徐柱明一拳头。 　　这是陈敏第一次听到刘瑜提及刘建国，那个甚至于都不存在于老教师日记本和记忆里的男人。 　　她小心问了一句，“你小时候被他打过？” 　　“何止是打过？简直是家常便饭。”刘瑜从卫生间出来，抽了两张纸巾擦手，他看了看陈敏手里的香水，“给我喷点，不然我觉得我今晚不能给您做饭了。” 　　那鞋可真臭，跟他那酒鬼老爸一个德行的臭。 　　陈敏香水喷的有点多，刘瑜干脆在衣服上抹了点，弄完他忍不住笑了，“您说我明天出去，人家闻到我这一身香水味，该不会以为我小白脸吧？” 　　他笑了起来，发现就自己一个人在笑，老太太神色黯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喂，老太太，别胡思乱想了，我是他偷偷带走的宝贝儿子，他哪肯打我？就是因为跟您离婚后生气，整日里骂您罢了，我当时小孩子假装听不见。” 　　刘瑜说话半真半假，陈敏不知道该相信他哪一句又是不信他哪一句。 　　到最后她笑了笑，“那行，不说这事了，对了你不是说明天出去玩吗？去哪里？” 　　“农家乐，之前跟朋友约好了的，怎么着，您也打算一块去？”刘瑜又没正形起来，“我觉得您还是好好练广场舞吧。” 　　“好好玩你的去，管那么多干什么？”客厅里味道驱散，两个人谁也没再提那些糟心的事情。 　　已经国庆假期了，不过陈敏还是出去跳了会舞。 　　街道这边的中老年人活动不算多，再加上家里人都是出去玩了，一个人待在家里没意思，这来跳广场舞的反倒是不少。 　　陈敏过来的时候大家已经跳了起来，她站在队伍后面跟着跳。 　　中场休息的时候，倒是有几个老邻居问她，“陈老师，今天下午那两个人怎么回事呀？说是您亲戚。” 　　这话头一开，一群人都是七嘴八舌起来，“什么事呀？陈老师您又被那些难缠的家长给缠着了？可您不是都退休了吗？” 　　“是想要您给他们孩子辅导吗？” 　　最开始八卦的人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是扯到了陈敏的就职业上，她连忙把话题给扳回来，“我怎么听那俩人说的是什么亲家，是小刘相亲对象？” 　　“小刘又相亲了？成没成呀，陈老师，我这边真有几个不错的女孩子，都是重点大学毕业的，工作也很体面，要不给你们家刘瑜介绍下？”邵老太很是热情，这热情引起了其他人的热情。 　　看着七嘴八舌的人，陈敏实在是撑不住了，“真不是，刘瑜没有相亲，也没这打算，那是研新的岳父岳母。” 　　这话说出来，原本还叽叽喳喳的老阿姨们都是安静了几分。 　　陈敏是卫研新的后妈，是徐文珊的继婆婆，跟那边还真是不太好说。 　　大家也都懂得这道理，亲家有时候还说不到一块去呢，何况这还不是亲儿子的岳父岳母。 　　“他们来找陈老师您干什么？”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头段时间项爱莲在卫研新家小区门口大吵大闹的事情小区的老阿姨们也有所耳闻，虽然不知道这人长什么样，不过也没什么好态度。 　　先不说跟陈敏是一个小区的，胳膊肘自然是往这边拐。这边坐着的一群人，哪个不是有儿有女的？谁乐意自家的亲家母去儿子女儿小区门口大吵大闹？说出去还不够丢人的。 　　不过对徐文珊爸妈再不怎么喜欢，也是阻拦不住中老年阿姨那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 　　一群人问的热闹，不过真正关心的也没几个，看热闹的永远不嫌事大，反正又不干自家的事。 　　“也没什么，就是来我这边坐坐。”这话说出了摆明了没人信，毕竟可是有人看见保安请走了那两个人，这能说是坐坐拜访的事吗？ 　　陈敏知道这群人难打发，就又是补充了句，“这一坐下就不想走了，我特意跟安保上说了，往后别放这两人进去，不然万一发起横来，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呢。” 　　这话说一半藏一半，大家都不是很满意，“这好端端的怎么还来找您的麻烦？” 　　“小涵奶奶你这话说的，这杀人犯杀人还要理由吗？行了行了。”听了这么一耳朵的赵主任招呼大家再来一段，跳舞不比八卦好吗？又是锻炼身体又不伤害邻里间的感情，怎么这些人都不明白呢？ 　　赵主任一声令下，大家伙心有不甘的结束了八卦时间，二十多分钟后这才是解散队伍纷纷回家。 　　邵老太追着陈敏说起了给刘瑜介绍对象的事情，“那姑娘条件真不错，重点大学毕业，工作也稳定，家庭条件也不错，我觉得可以跟刘瑜谈谈的，说不定就看对眼了呢？” 　　陈敏觉得有些奇怪，之前经历了赵主任那介绍相亲对象的事之后，怎么大家伙对于给刘瑜介绍女朋友还这么热衷？尤其是这邵老太，怎么有这么强烈的说媒拉纤的欲/望呢？ 　　“刘瑜是真没这个打算，要不回头您直接找他说这件事试试？” 　　邵老太觉得这是在敷衍人，有点不满意，“他不是你儿子吗？陈老师，您可就这一个儿子，不能这么不上心呀，再说了，专家都说了，这男的一上了岁数精子活力都会下降，回头就不好生孩子了。” 　　陈敏觉得这讨论的事情越来越不对劲，“我管不住刘瑜，您要是不怕被他呲，您就直接找他就行，那个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她几乎是落荒而逃，不过陈敏也想好了，她明天也出门，正好这段时间也躲开徐柱明和项爱莲两口子。 　　邵老太看着匆忙离开的人有些不满，“这是亲妈吗？自己儿子都不管，可真狠心，难怪当初离婚都不要儿子……” 　　陈敏回到家的时候刘瑜正在跟人聊天，电脑也在那里放着，两边都不耽误的样子。 　　听到门口有动静，他回头瞧了眼，然后继续说了起来，“那就这样，来阿姨那边时间没问题吗？我问下我们家老太太……” 　　陈敏知道他这是在跟童文佳聊天，商量她出去玩的事。 　　不过这两人又折腾出什么新鲜花样她就是不知道了。 　　“十号出去没问题吧？”刘瑜其实认真想了下才发现一个问题，这要是十号出去玩，老太太的生日可就是要在外面过了。虽说过去也没怎么正儿八经过生日，不过这现在上了岁数又是一个人，能成吗？ 　　“行呀，我没意见。”陈敏跳舞出了一身汗，先回去洗澡再说其他的事情。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刘瑜就是确定下来，“那行，咱们就这么办，这边我先把机票酒店订下来，回头咱们再一起合算开销。” 　　童文佳最近挺忙的，刘瑜这么说她自然没意见，“没问题，那辛苦你了。”说完就是挂断了对话。 　　刘瑜：“……”这可真是个工作狂。 　　把行程再度确定了一遍，刘瑜这才是订了机票和酒店，等这些都折腾完，陈敏也洗好澡出了来。 　　“行了，五日游变成了十日，我看了下那边的天气，大概出门的时候带一件外套就行了，其他的话实在不行再去买就是了。”两个老太太出门，虽然跟着一个小女生，可也不能指望人家小女生给拉行李箱吧？ 　　“那可是让您破费了，这不刚才你邵阿姨愣是要给你介绍对象都被我拒绝了。”看她，也挺贴心的不是？ 　　刘瑜听到这话抬头看了一眼，“那可多谢您了，对了我这次出门时间可能有点长，您要是真有什么事，就打电话，打电话给小傅。” 　　陈敏听到这话觉得奇怪，“你们俩什么时候还这么哥俩好上了？” 　　“男人之间的情谊，你不懂的。”刘瑜一句话就是结束了对话，陈敏呵呵一笑，她也打算出门，所以应该是不用麻烦傅文瑄了。 　　这趟出门也是临时起意，要不是今天下午刘瑜忽然间说起刘建国的事情，陈敏倒也不至于生出这念头。 　　她一直没想着去了解刘瑜当初跟着刘建国生活那段事，今天下午刘瑜这么一说倒是让陈敏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反正刘瑜也要跟朋友出去玩，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无聊，去乡下看看还能躲躲清闲。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刘建国是乡下出来的，技术工人出身。后来跟老教师离婚后一气之下回了老家，再后来就是喝酒掉河里淹死了。 　　陈敏在卫大钧的日记本里找到蛛丝马迹，然后买了张汽车票去了刘瑜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那边多山，空气比较新鲜，当地人也是有想法的，大片的梯田统一规划，种上了茶树、玫瑰月季还有油菜花，如今虽说是十月份这些花都没了，不过因为空气好又是绿油油的，倒是引来不少的人来这边玩。 　　陈敏认真查了地图，在竖着西秀村牌子的地方下了车。 　　她对这边不熟悉，不过从卫大钧的日记本来还是找到了一个人名，刘瑜的堂叔刘建华。 　　修得宽敞干净的乡间马路，陈敏拉着个小行李箱往里面去，她看着前面热闹正打算问路，倒是有人先跟她搭上了话，“大姐，您是不是姓陈呀？” 　　这里是老教师前夫的老家，理论上老教师是来过的，所以有人认出自己来陈敏倒不觉得奇怪。 　　“是呀。”陈敏客气地笑了笑，“我想找刘建华，不知道他家在哪边？”陈敏说完这话觉得这中年女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大姐，您是刘瑜她妈对吧？哟，瞧我怎么喊的，该喊您一声婶儿才是，婶儿你等一下，我给你喊人去。” 　　那中年女人异常热情，陈敏觉得有些奇怪，她拉着个行李箱也是往前去，前面看那样子是有人衣锦还乡？不过现在省里的小乡村建设的都不错，开一辆车回来不算是…… 　　等等，陈敏看到那露出的车牌号愣了下。 　　下一秒，她看到从人群里挤出来的人，一时间竟是傻了眼。 　　不是说跟朋友农家乐去了吗？ 　　刘瑜你个满嘴跑火车的怎么在这里！ 第70章 念旧情的人 　　就在今天早晨, 塑料母子俩在餐桌上还很是客套的说起了国庆安排。 　　“我可能多待今天，昨个儿郑叔还说放我假，您确定这些天就在家里待着不出去？今天有什么安排没有, 要是去哪里玩, 我捎你一程。” 　　陈敏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我能去哪呀，在家呆着看书练舞。” 　　书看到了这乡下地方, 练舞也得找个绿化率高的地方？ 　　陈敏满是被戳穿谎言的尴尬, 尤其是她来这边是有心打听刘瑜之前的一些事情。 　　虽说刘瑜也没跟自己说实话, 不过这五十步笑百步, 也没什么意思呀。 　　“我就说看着婶儿你面善, 可不是母子俩像的很吗？”刚才带着刘瑜过来的那中年女人笑了起来，“怎么你们娘俩回来还不一起？婶儿你怎么还落在后面了？” 　　“那个……我跟刘瑜打赌呢，谁知道还是他开车过来的快。”陈敏尴尬地解释了一句，由着刘瑜把自己那行李箱给拎了过去。 　　“你们娘俩可真有意思，那先回家歇歇脚喝口茶。” 　　中年女人异常热情，陈敏有些招架不住，好在很快就是上了车跟着刘瑜去落脚的地方。 　　“你不是跟朋友农家乐吗？”陈敏先发制人，她心虚。 　　“那您不还说在家看书练舞吗？”刘瑜翻了个白眼, 都没说实话, 还兴师问罪什么呀？再说了, 这次来乡下清闲两天怎么了？顶多没有那所谓的朋友, 就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呗。 　　真要是吵架，陈敏还真没有能吵过刘瑜的把握，所以她马上就怂了, “行了，我就是觉得在家挺无聊的，就出来散散心，明天就回去。” 　　刘瑜还能不知道她什么心思？之前恨刘建国恨得牙痒痒，来那人老家散心？还不是因为昨天他嘴欠，说了那些有的没的惹这老太太多心？ 　　想到这，刘瑜多少有点后悔，可惜这世界上没什么后悔药，“乡下空气好，多住两天也行，这边湖里的螃蟹不错，等明后天有空我带你去钓鱼。” 　　刘瑜这么坦荡荡的，倒是让陈敏有些不太好意思了。那点小心思，聪明人稍微一想就知道，刘瑜就属于聪明人那一拨的。他没揭穿，就拿她真的是来度假休息的，陈敏索性也放宽了心。 　　他们落脚的地方是一处占地面积不小的院子，复古的招牌上还写着西秀山庄的字样。 　　车子刚一停下，就是有孩子跑了过来，显然跟刘瑜很是熟悉，“叔叔你可算是来了，给我买变形金刚了吗？” 　　现在的小孩子营养好，陈敏一眼看过去还真是没看出这孩子多大。 　　刘瑜从后座上抓了个大盒子塞了出去，“哪敢忘呀。”他看了眼车里的人，“您不是来看这绿水青山的吗？不打算下来走两步？” 　　陈敏：“……”她真要是瘸了，刘瑜就开心了是吧？ 　　刚下车，陈敏就是看到有人从那边屋子里出来，远远喊了一声，“成成，怎么跟你说的，怎么又跟你刘瑜叔叔要东西了？” 　　又。 　　看来刘瑜还不是一次两次的回来，陈敏看了一眼，见刘瑜跟那抱着大玩具的小男孩玩的开心，“好歹喊我一声叔叔，我给他买东西还不是应该的？” 　　“你不能总是这么惯着他。”女人说话的时候带着些无奈，她一转头看到了那边站着的陈敏，也是愣了一下。 　　刘瑜也是反应过来，“忘了说了，我家老太太也过来过几天清闲日子，还有房间吧？” 　　陈敏觉得刘瑜不靠谱，明显他跟这女人是熟识，也不说跟自己介绍一下。 　　倒是女人连忙道：“有有有，我没怎么见过婶子，都没认出来。”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原本还跟刘瑜耍着玩的小男孩也是躲到了母亲怀里。 　　陈敏笑道：“我也是临时起意，怕是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不过是多个人多双筷子的事。” 　　“行了，也别在这里客套，妈，这是秀娟姐，这是她儿子成成。”刘瑜终于想起来介绍一番，陈敏忍不住心里头给了他一个白眼。 　　“这孩子，又是傻了，还不叫奶奶？”黄秀娟让儿子喊人，不过刘成却是往他妈怀里一缩，显然不是英雄好汉。 　　黄秀娟多少有些无奈，“婶儿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这孩子就是有点不听话。” 　　“什么不听话，就是认生，没事等熟了就好了。过来带叔叔去看看房间，是不是我之前住着的那间？” 　　刘成成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跟着刘瑜溜开了还不忘偷偷地回头看陈敏。 　　一不小心跟陈敏看了个对眼后，小孩子匆忙转过头去。 　　陈敏忍不住笑了下，一旁黄秀娟也有些无奈，“让婶儿你看笑话了。” 　　“没事，这孩子挺可爱的，长得虎头虎脑的。”陈敏还以为这家乡留给刘瑜的都是不太好的回忆，现在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很快就是消失在那三层小楼，黄秀娟带着陈敏慢慢过去，倒是也不着急。 　　陈敏打量了一下这院子，收拾的很是干净，庭院里面还养着各种花花草草，一看就是打理的很是细致。 　　倒是没看到有其他的人在，陈敏有些好奇，“这小院都是你一个人收拾的？” 　　“不是，做饭的是隔壁村的老秦大哥，不过这还没到饭点，他人还没过来。”黄秀娟有些不好意思，“这也住这些外地游客，不过这会儿都去湖边钓鱼去了，估摸着得过会儿才能回来。” 　　这院子还真不像是住了人的，太冷清了些。 　　陈敏跟着进了那三层小楼，一楼是一个大客厅，一分为二是饭厅和休闲区，整个都是复古做派，硬木的沙发和桌椅，有些映照大门那复古的招牌的意思。 　　“婶儿，刘瑜住的那房间旁边还有个空屋子，还有三楼也还有几间空房，您看您是住……”黄秀娟咨询陈敏意见，她家这楼梯都是木质的，上楼的时候还回头看了眼陈敏，生怕她摔下楼梯似的。 　　“我住三楼就行。”上了年纪的都不喜欢住高楼层，毕竟来回爬楼梯是一件很让人心烦的事情，住在二楼还能与刘瑜有个照应。 　　不过陈敏觉得她跟刘瑜还是楼上楼下比较好，避免监听的嫌疑。 　　“那行，您要是有什么事就打电话。”黄秀娟也没多说什么，便是领着陈敏上楼。 　　刚到了三楼就发现刘瑜已经把陈敏的行李箱放上来了。 　　黄秀娟见状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是。 　　倒是陈敏笑了起来，“看来我们母子两个还真是心有灵犀。”早知道刘瑜这么个做法，她还真该住在二楼，气死那家伙。 　　三楼这边还剩下几个空房间，不过位置有好有坏，黄秀娟特意安排了一间向阳的房间，帮着收拾了下床铺，这才是消停下来，“婶儿您先歇歇脚，等过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再喊您。” 　　“你先去忙就是了，不用管我。”陈敏也挺过意不去的，自己其实完全可以自己搞定一切，结果黄秀娟体谅她是长辈全程陪同，还不够耽误人家时间的。 　　“那行，您要是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墙上有电话还有WiFi账号密码。”黄秀娟又是交代了一声这才出去，她半掩着房门，陈敏听到外面有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姐，早啊，什么时候开饭，我这一觉醒来都有点饿了。” 　　显然，这是一个睡懒觉的人才起来，没有出去游山玩水。 　　“到十二点准时开饭，要不你先下楼去吃点零食？” 　　陈敏关上了房门，将那声音阻挡了不少。 　　她刚才过来的时候大致看了下，这三楼房间也都是复古的装修，实木床头灯打开后发出晕黄色的光，原本上面那若隐若现的痕迹也明显起来，是美人读书图。 　　倒是心思纤细的很。 　　陈敏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收拾出来，看着自己拿的那一条床单，好像和房间里的风格格格不入，她决定回头睡觉的时候再换上。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陈敏正站在窗边看外面的风景，这一眼望去就是青山起伏，绿水环绕，让人心旷神怡。 　　刘瑜进来后看到站在窗边的人，他很是友好地提醒了下，“你可是注意着点，这窗户有点矮，别犯了头晕一不小心跌倒。” 　　陈敏：“……”有这么说话的吗？ 　　她不想搭理刘瑜，决定再看看外面的风景。 　　刘瑜却不管她说不说话，都继续说起来，“这楼上好像是住了几个来写生的大学生，晚上可能有点闹腾，我把耳塞贡献给您了，您就将就将就，这耳塞质量不错，保证戴上后您能睡个好觉。” 　　陈敏看着那耳塞若有所思，“你准备的还挺齐全。” 　　“出门在外，可不是得准备齐全？对了，成成那孩子这里是有点不太好。”刘瑜指了指脑袋，“他小时候受了点惊吓，对陌生人有点认生，要是不搭理您，您也别往心里去。” 　　陈敏听着这话越发觉得奇怪，怎么这小孩子的事情刘瑜都知道的这么清楚？总不能是黄秀娟还把自己儿子小时候受了惊吓的苦水往外倒吧？看着她不像这种人呀。 　　把这些疑问留在心底，陈敏问了个比较好奇的问题，“那他今年多大？”看着八/九岁的样子，黄秀娟人比较娇小的缘故，看着也才三十出头吧。 　　“十岁了。”刘瑜也是到了窗边，“这里环境好，在这里住久了你都能年轻不少，不想回城里去了。” 　　陈敏觉得这话就属于无病呻/吟了，出来放松几天还是可以的，不过这村子里没有大型购物广场没有电影院，到底还是缺了点什么，尤其是对于女性同胞而言。 　　“那等你退休了，来这里住？”陈敏开了个玩笑，“那你得先在这准备个院子再说，总不能一辈子住在民宿吧？” 　　“您还别说，我还真有个院，不过被二叔家征用了。”刘瑜说到后面也是笑了起来，“对了，您还要不要去看看我那一家亲戚？在村子里呆着的也没几个，就二叔二婶他们还在。” 　　陈敏早前过来的目的就是找刘瑜的二叔刘建华，旁敲侧击打听下刘瑜小时候的事情。不过碰上刘瑜后她改变了初衷，如今被刘瑜提到这事，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也就是仗着自己年纪大脸皮厚，“是该去看看，毕竟也是他把你送到省城去的。” 　　刘瑜闻言笑了笑，好一会儿才说道：“那行，等下午找个时间去看看。” 　　陈敏觉得刘瑜这笑里头透着几分讥诮的意思，她有些拿捏不准，觉得还是得找机会再打听打听。 　　她略微收拾了下跟着刘瑜下楼去帮黄秀娟择菜，走到二楼陈敏想起来，“对了，怎么没见成成的爸爸？”她就说哪里不对劲，这正值假期期间，民宿的生意比较好，怎么这西秀山庄就黄秀娟一个人忙？ 　　刘瑜听到这话愣了下，然后才说道：“死了。” 　　陈敏：“……” 　　黄秀娟看到过来的人有些不好意思，“婶儿，真不用您帮忙，我这就弄好了的。”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这忽然间过来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帮忙搭把手是应该的。”陈敏帮着处理那些青菜。 　　带她下来帮忙的刘瑜则是没了影，他的任务是陪刘成成小朋友玩耍。 　　陈敏觉得这人不地道，不过当着黄秀娟的面也没说什么。 　　反倒是黄秀娟看着院子里玩耍的大人小孩忍不住笑了起来，“刘瑜可是比小时候活泼多了，希望成成长大后能有他十分之一，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陈敏听到这话不小心把生菜球掉到了地上，她有些不太确定，“秀娟你今年多大呀？”她一直觉得黄秀娟比刘瑜还要小上一两岁，忽然间听到这么一句话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作为语文老师这点理解能力还是有的，黄秀娟这话应该是说她见过刘瑜小时候什么样吧？ 　　黄秀娟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这个在陈敏眼中有些羞涩的女人倒是开起了玩笑，“婶儿您觉得我多大？” 　　“三十二？”刘瑜不是说刘成成今年十岁吗？她猜黄秀娟二十结婚然后生了孩子，今年也才三十出头吧，“不过我看着你还是更小些，主要是你孩子都这么大了，我总不能猜你二十五六吧？” 　　黄秀娟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婶儿你可真是有意思，我女儿今年读大学，成成是我家老二。” 　　陈敏这下子就更是傻眼了，读大学的女儿至少也得十七八，那黄秀娟得…… 　　“我今年四十一。” 　　四十一。 　　陈敏觉得今天到西秀村的时候，跟自己打招呼那中年妇女绝对有四十多，不过眼前的黄秀娟，她可真是没看出来。 　　目瞪口呆一番后陈敏连忙道：“没事，你不说没人看得出来。”不过她还是有些奇怪，黄秀娟怎么还生了二胎？ 　　不过这问题有点私密，陈敏也没再问。 　　西秀山庄的大厨老秦大哥姗姗来迟，不过炒菜的时候那也是一个麻利，十二点的时候饭菜准时上桌。 　　在家里吃惯了刘瑜做的菜，虽说都是捡新鲜的好的买，不过还是比不上自家从地里头现拔的菜。 　　便是几个采风回来的大学生也是赞不绝口。 　　陈敏午饭后去休息了会儿，打算三点钟再去刘建华家瞧瞧。 　　她今天心事有点多，很多问题就积攒在心头没问出来，这一个午觉睡得有点沉，还是刘瑜把她给喊醒的，“您这是觉得天黑了不打算出门了？” 　　陈敏看了眼手机才发现已经快四点钟了，她收拾下匆忙下楼，看到黄秀娟在那里洗床单被罩。刘瑜搭手在那里帮她晾晒，一旁刘成成在院子里玩自己的变形金刚玩具。 　　这感觉有点微妙，陈敏轻咳了一声，“这还真是像刘瑜说的那样，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黄秀娟听到这话，这次洗衣机里捞出了床单后她没递给刘瑜，而是自己去晾晒，“你陪着婶儿四处去转转，我自己来就行了。” 　　转过头去，她又是声音高了些，“那有空您就来住一段时间，住够了就回去。” 　　陈敏听到这话笑了笑，“那行，等回头有空带着我老伙计过来。” 　　看刘瑜总算是走了过来，陈敏原本就沉甸甸的心头更沉了几分，总不能说刘瑜一直不结婚的源头在这吧？她还是没能说服自己。 　　刘建华家的院子比较远，白墙青瓦倒是有点徽派建筑的影子。 　　开门的是刘瑜的二婶，唐彩芝，她上午的时候就听说了，说刘瑜他妈也是过了来。 　　到底是离婚了的，唐彩芝早前跟陈敏也没什么交情，毕竟当时一个在乡下一个在城里，所以对于要不要去拜访也是拿捏不准。 　　现在看到前大嫂登门拜访，也是给足了笑脸。 　　倒是刘瑜说了几句话后就是说要打个电话，先出去了。 　　陈敏想起了刘瑜之前跟自己说的话，觉得他对他这二叔家似乎没太有好感。 　　刘建华家的摆设就是杂乱的很，不像是黄秀娟那样收拾的井井有条。 　　唐彩芝语气里也有点埋怨，“您说您也真是的，还有刘瑜，咱们家这么宽敞还能没个住的地方吗？每次回来都是去秀娟那里住，弄得好像秀娟才是他亲人，他二叔我这二婶像是地主恶霸似的。” 　　陈敏知道这是客套话，真要是想要拉着她和刘瑜过来住，早干什么去了？在街上就是把人给顺过来了，再说了，去西秀山庄找人不行呀？唐彩芝就是嘴上客套而已。 　　“秀娟那边就是民宿，住着也方便，而且我看刘瑜跟她感情也挺好的。” 　　“可不好吗？”唐彩芝并不知道陈敏这是在放钩子，一下子就是上了当，“您是不知道，刘瑜小时候过得可不是日子，他爸整日里喝酒惹事，也不说给孩子做饭什么的，没少苦了孩子。那时候我跟他二叔不在家，也不知道这些呀。村里的人也都不富裕，不跟现在似的，你要是一年到头在我家吃饭也没事，那时候是地主家也没余粮。秀娟这孩子心善，正好那会儿刚嫁过来，看着刘瑜可怜，把自己那点吃的省下来给刘瑜。” 　　唐彩芝叹了口气，“后来刘瑜他爸喝多了酒硬要去摸鱼，结果您说也奇了怪了，那河水也不深，看他愣是没能爬起来。不瞒您说，我当时也愁得慌，那是二十年前，谁家日子都不好过，家里多个孩子不是多个人多双筷子这么简单的事，没办法只好让他二叔把他送到您那边。您到底是老师，吃公粮的，又是亲生儿子，总不能短了他一口吃的吧？” 　　这是一个话唠，自己问一句，她十句话都是蹦了出来。 　　陈敏对此很是满意，就算是唐彩芝在话里头美化了他们两口子，对于黄秀娟帮刘瑜，还有刘瑜小时候的生活倒不见得添油加醋。 　　“不过也亏得把孩子送过去了，不然留在这乡下地方，刘瑜哪能上学，还读了博士，可真是出息了，比他这堂兄弟的强，混了这么些年就一个打工的命。” 　　“各人有各人的命，我看家里也是起了两层小洋楼，这不也挺好的吗？这山清水秀的环境好，比城里那污染强多了。” 　　“这倒是。”唐彩芝是个恨不得把自家好日子炫耀给所有人看的，尤其是陈敏这个前妯娌。她没文化，不过这不也是过上了好日子？ 　　“这还是得亏头些年的开发建设，这不咱们村里靠山吃山这就发展起来了，日子也就富裕了些。” 　　唐彩芝又是说起了自己在读书的小女儿，说也是个有前途的，现在在外省读研究生，整日里嚷嚷着留在外面。 　　陈敏觉得她这是在试探自己，没怎么接这个话茬。省研究所那边，一般的硕士研究生还真不好进。而且她也不熟悉唐彩芝这女儿，不可能帮着应下来这事。 　　事业单位招聘这些年来也是越发严格，尤其是省城那边，不可能再像陈敏老家那种一个萝卜一个坑似的挖。所以唐彩芝这话她就假装没听明白，顺口说了一句，“女孩子家有点事业心也挺好的，在外面打拼打拼也不错。” 　　唐彩芝不算是很满意这个回答，不过又不能撬开陈敏的嘴要她答应，又是唠叨了几句，她留人在家里吃晚饭，“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饭还是得吃的，虽说没什么山珍海味，不过那也是咱一片心意。” 　　陈敏拒绝，“不用那么麻烦，刚才刘瑜还说等黄昏的时候带我去看看那边风景，我就不在这吃饭了。” 　　“风景哪天不能看？在这吃饭又不麻烦什么，您就别跟我客气了。” 　　唐彩芝极为热情，陈敏不好再拒绝，再加上的确还想从唐彩芝这里多打听点事，所以就没再拒绝。 　　这下子倒是唐彩芝一愣，松开了手，“那我给他二叔打个电话，让他赶紧回来。” 　　陈敏觉得有点尴尬，你要不是真心实意想要留我吃饭，那就别这么……热情呀。她现在弄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也是尴尬的很。 　　她给刘瑜发消息，刘瑜回复的倒快。 　　要是电话说的话，那绝对是讥诮满满的意思，“那行呀，难得这铁公鸡还会拔毛，您就在那边吃吧，差不多了我去接您。” 　　铁公鸡。 　　陈敏笑着摇了摇头，那边唐彩芝也是过了来，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你说他二叔也真是的，我还以为出去了呢，结果是在楼上睡觉。上了年纪真是越发的懒了，咱们说了半天的话愣是都没吵醒他。” 　　唐彩芝话音落下，陈敏也算是见到了传说中的刘建华，大概是刘瑜跟他爸长得不像的缘故，看见刘建华，陈敏就觉得是个路人脸。 　　前大嫂跟小叔子也没啥好客气的，刘建华被唐彩芝赶去了厨房。 　　唐彩芝也是过了去，嘴里有些郁闷，“我哪知道她还真留下了？行了你就做饭吧。” 　　刘建华没辙，看着厨房冰箱里的东西，开始捯饬晚饭。 　　唐彩芝又是聊了起来，“说起来咱们村办民宿，这做得最好的还是秀娟，那可真是个能干的，再加上刘瑜念着她的恩情，早两年刚办起来的时候没少介绍人过去，这不一来二去也就打响了名头。” 　　陈敏也觉得黄秀娟人不可貌相，跟她说话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的人，跟住在西秀山庄的那些大学生聊起来就像是变了个人。 　　人还是客气温柔的，不过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饭之恩千金偿之，刘瑜是个念旧情的人。” 　　唐彩芝听到这话心里头犯了嘀咕，很快也笑了起来，“可不是吗？当初他二叔千辛万苦把他送到您那边，这孩子也是念着旧情，这不就是把他爸留下那院子给了我们家虎子，真是个念旧情的人。” 第71章 悲喜的童年 　　刘瑜告诉自己, 他那院子是被刘建华家征用了。 　　到了唐彩芝这，就成了刘瑜主动把院子给了堂兄弟。 　　刘瑜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不过陈敏还是选择相信他。 　　至于到底怎么回事, 回头再打听打听就是了,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这个道理陈敏还是明白的。 　　刘建华做饭很快, 没多大会儿就是把晚饭折腾出来了。 　　两菜一汤外加米饭, 唐彩芝看到之后有点埋怨, “陈姐好不容易来一趟, 你怎么不做点大菜？” 　　西红柿炒鸡蛋、大众情人酸辣土豆丝, 再加上一个番茄鸡蛋豆腐汤，平均下来那也是三个人一人一样。 　　刘建华有点惧内模样，“那不是看时候不早了，做大菜来不及了嘛。”他看了陈敏一眼，又是迅速地收回了目光，“要不我再去炖个排骨？” 　　“不用，这就挺好的，我晚饭吃不多的。”陈敏笑了笑, 她大概有点明白为什么刘瑜发她消息说什么铁公鸡了。 　　招待客人这么不见一点荤腥, 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不过她也不是就惦记着刘建华家这一顿饭, 加上刘建华手艺委实不怎么样, 陈敏就是多吃了几口米饭，菜也没怎么吃。 　　吃饭也堵不住唐彩芝的嘴，这不她又是说了起来, “说起来刘瑜这么大了，有没有处对象呀？” 　　到哪里都一个样，但凡是上了点年纪的人就喜欢关心适龄男女的婚姻嫁娶，然后接下来就是说介绍对象。结婚了的就问生孩子，有了孩子的话那就是说上学，比那红白喜事上的司仪班子还齐全，总之不会让你没话说的。 　　“他有主见，这事不着急。” 　　陈敏并不是很想提这个话题，不过唐彩芝却兴趣盎然，“这婚姻大事，哪能由得他这么胡来？刘瑜今年都三十五了吧？” 　　“没有，他才三十三。” 　　“咱们按虚岁，我记得他是正月的生日，过了三十三周岁今年都三十四了，虚岁可不是三十五了？不小了。”唐彩芝指了指墙上挂着的全家福，“我们虎子，比他小了两岁，这孩子都在城里读小学了。” 　　提及自家儿子，唐彩芝就是一阵得意，“虽说虎子不像刘瑜那样高学历，不过这孩子省心，你给他安排相亲什么的从来不反对，这刘瑜就是读书多了，我们家慧慧也是，读书多了心野了，我跟她爸都管不住。” 　　“吃你的饭，就知道啰嗦。”刘建华反对了一下，不过唐彩芝明显不在意，“我说我的，你管那么多？吃完了看你的电视去。” 　　说着，又是看向陈敏，“去年他干活累着了，这不腰不太好，人的脾气脾气也邪性了，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陈敏笑了笑，“上了年纪都这样，不比年轻的时候身子骨结实。不过现在儿女都大了，是时候该放松下享享清福了，能歇歇那就好歇着，咱们这辈人之前没少吃苦，现在能享福那也别落在后面。” 　　一旁刘建华收拾饭桌，陈敏把吃了小半碗的米饭放下，动手想要帮忙收拾被唐彩芝拦住了，“让他收拾就成，前半辈子我伺候了他半辈子，现在是咱们女人享清福的时候。” 　　陈敏听到这话尴尬一笑，倒是唐彩芝倒了杯茶水端过来，“对了，上次刘瑜回来也没怎么说，您现在还在学校还是……” 　　“退休了，上半年刚办的退休。”陈敏打算再坐一会儿走人，唐彩芝的思路跳跃的她都有些头昏脑涨了，“那您这才是享清福呢，我之前问过刘瑜，那小子不跟我说，不过您后来嫁这个比他爸强多了。”说这话的时候唐彩芝也是压低了声音，大概是怕被刘建华听到。 　　这个前妯娌，可真是什么都说。 　　“还好，还好。”当然，卫大钧比刘建国强了不知道多少，陈敏心里头点赞面上还是谦虚。 　　唐彩芝听到这话神秘兮兮地挪到了陈敏身边，靠着她说了起来，“咱们都是女人家，说句实话，您当初离婚真是离对了，虽说刘瑜他爸是我大伯，咱们无亲无故的，可是谁也可不住这么一个醉鬼呀？您是不知道，当初他回到村里后那是整日里喝酒惹祸，也不说去上班，等家里没钱了就四处去借，实在撑不住就去上几天班，根本就不是过日子的样。” 　　陈敏并不知道刘建国如何，她甚至不太清楚当初老教师为什么会跟刘建国离婚。唐彩芝这番话倒是给了她一些思路，她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却并没有说话。 　　“当初刘瑜他爸回来的时候，家里老爷子老太太还张罗着给他再说个婚事，毕竟一个大男人带着孩子过日子也不是那么回事，不过那是头倔驴，好不容易松口跟人家去见面，结果喝得醉醺醺的躺在水稻田里睡着了，把人家女方给丢在小桥上吹了半天冷风，再往后谁还敢给他介绍对象呀？他工作没了，带这个孩子还酗酒，真给他介绍了那不是把人家女方往火坑里推吗？” 　　陈敏真不知道刘建国当初怎么样个人，老教师最初怎么会嫁给他？不过人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说不定当初的刘建国不是个酗酒的人，只不过什么契机改变了他呢？ 　　唐彩芝絮絮叨叨了半天，最后又是落到了一件事情上，“您可得催着点刘瑜，这总不成家不是那回事，而且惹人说闲话。” 　　这一开始陈敏觉得也就是那样了，可到最后她有点懵了，“现在丁克不婚的不稀奇，怎么还能说闲话呢？” 　　唐彩芝送陈敏出门，外面天已经黑了，路灯都是亮了起来，“这老话说得好，瓜田李下的，难免的嘛。”她看了眼远处，瞧见来的人是刘瑜当即挥了挥手，“我还想着你要是不过来，我就把你妈送过去呢。” 　　刘瑜从路灯下过来，人也慢慢清晰了起来，“麻烦二婶了。” 　　“这孩子客气什么，都一家人还这么客套。是不是将来我跟你二叔去城里玩，去你那里歇歇脚，还得整日里谢过来谢过去的？” 　　刘瑜听到这话没说话，陈敏觉得他那神色又是染上了一层嘲弄，趁着这友好的氛围没被破坏之际，连忙跟唐彩芝告别，“那我先回去了，您也回吧。” 　　唐彩芝目送两人离开，这才转身回家。 　　刘建华就在门后头，显然是刚才偷摸的过来的。 　　“你确定她没说那院子的事？” 　　“你在厨房没听见？”她说起那院子的时候，厨房里水龙头都是关了，支着耳朵在那里听的吧？ 　　刘建华听到这话哼了一声，“她来也没用，原本就不是我们刘家的人了，哪有什么脸来抢那院子。” 　　“行了，她这不是什么都没说吗？我觉得她就是来看看，估摸着是来盯着刘瑜的。”女人，上了年纪的女人依旧拥有敏锐的第六感，唐彩芝就是这么个人。 　　“你别胡说八道。”刘建国听到这话有点不乐意了，他就算是再烦刘瑜，那也是他们刘家的孩子，年轻有为的人，看上一个寡妇，这说不出一点都不好听。 　　“不信？”唐彩芝叉腰带笑，“那咱们走着瞧，看看到底我有没有胡说。” 　　刘家院子里刘建华跟唐彩芝又是争辩起来，乡间马路上，陈敏听着虫鸣以及偶尔传来的鸟叫声，她看向那黑黢黢的山林，“那林子里有野兽吗？” 　　“有。” 　　陈敏被这么简单粗暴的回答吓了一跳，“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山上挺多兔子獐子，我小时候还跟着村里人一起去打猎。” 　　呵呵，兔子獐子啥时候也成了野兽了？ 　　陈敏特别想笑他一脸。 　　刘瑜倒是一脸的认真，“你要是想吃野味的话，我回头给你弄点，不过这两年来这边玩的人多了，兔子估计也少了。” 　　“别，我没想着吃这个。”陈敏让自己冷静了下，“就是随便问问。” 　　“跟他们两口子聊了那么久，也是随便问问？”刘瑜笑了起来，“我也是随便问问。” 　　陈敏觉得这人笑得特别欠扁，她看着远处散发着温暖的灯光的那一处处小院，忽然间停下不想走了，“我是觉得，之前对你不闻不问是挺对不起你的，现在上了岁数，人心也软了，就想着弥补，你说晚了吗？” 　　卫大钧对刘瑜是真好，从刘瑜进这个家门后那就是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可这也不能抵挡当年老教师对刘瑜的“无情”——亲生儿子丢给刘建国那个不负责任的，不闻不问那么多年。 　　陈敏不知道，老教师当初是不是有什么缘由，可不管如何，她觉得还是亏欠了刘瑜的，心里头想着也是能够弥补一二。 　　“没什么欠不欠的，他把我带走你也找不到，总不能没了家庭又没了工作吧？再说了，你一个女人跟他抢，能抢得过他一个大老爷们吗？不怨你，真的。”刘瑜倚在桥栏杆上，那时候他还小，大家都以为他不懂事，可实际上他是记着的。 　　闹离婚的原因也很简单，他爸那个不要脸的，仗着自己有点技术就占厂子里其他人的便宜，这件事闹大了厂子里也容不下他，找了个由头把他就给辞了。 　　他妈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闹离婚，哪怕是外婆说出“你要是离婚你就不是我闺女”这样的狠话，也阻拦不住她要离婚的念头以及步伐。 　　就这样，冷战、吵闹，最终离婚了。 　　当时他才五岁，按照法院的判决应该是跟着母亲这一方的，然而他爸哪会丢下他？ 　　“他是我刘建国的儿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看上了你们学校那个年轻的老师，休想要我儿子喊别人爸！”那个他叫爸的男人实在是个孬种，自己想要占人家女工人的便宜不成反倒是倒打一耙，然后带着他就走了。 　　最开始也没有回这里来，而是去了别的地方，等他快六岁了，在外面混不下去了这又是回了来。 　　从端着铁饭碗的工人到一个酗酒的没正经工作的男人，也就不到两年时间。 　　他最开始还能去爷爷奶奶那里吃饭，只不过老人家会念叨，说他妈是个不正经的女人，哪有女人提离婚的？ 　　当时他还小，也不懂这些个，左耳朵进了右耳朵出去，也就那样了。 　　“您也别怨我，那时候小哪懂得这些，就觉得您真是铁石心肠，也不说来看看我，后来外婆还来看我两次，不过被他堵着后，就再也不敢过来了。”刘瑜那时候想要吃点零食都不行，觉得那段日子过得真是憋屈死了。 　　再后来爷爷奶奶被他爸气得生病，年纪大没能熬住先后去世，便是连收留给自己，给他一口饭吃的人都没了影子。那段时间刘瑜特别难捱，他爸嚷嚷着“这是我刘建国的种，别人谁都别想带走他”，嘴上叫的比谁都响亮，可实际上呢？ 　　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甚至于把最基本的给口饭吃都忘了。 　　“说实在话，那段时间不是挨饿就是挨打，挨饿了就找他，结果一找他就是挨打，我当时还特别好奇，人是不是喝了酒就不饿了呀，你看他这不是整日里不吃饭吗？就没见他嚷嚷过。”刘瑜笑了起来，说起那些前尘往事他就好像再说别人的故事，和自己没有丝毫的关系。 　　夜色静谧，陈敏有些后悔停在了这里。不过心底里，她隐隐知道，也许刘瑜会把那些尘封在心底里的旧事全都说出来。 　　在这么一个静谧的夜晚，跟过去做一些交割。 　　可那到底都是不美好的回忆，这么做对于刘瑜而言，实在是太过残忍，哪怕他表面上是那么的风轻云淡，好像在说的不过是被人的事情而已。 　　“那两口子又跟你哭穷了吧？说家里头当时也过得艰难，给不了我那口饭吃？”他那语气带着说不尽的嘲弄，陈敏点了点头，“是说了这么回事。” 　　“他们说的真真假假的，人谁说话的时候不往自己脸上贴金呀？当时何止不给我饭吃，还放狗咬我呢，觉得我占了老人那么多便宜，葬礼上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说我是白眼狼，还放狗咬我，你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吗？” 　　陈敏试探着回答，“把狗给弄死，炖肉吃？” 　　刘瑜闻言默然，半晌才幽幽说道：“咱们可真是上辈子的缘分，天生的母子。” 　　可不是吗？当时他饿着肚子跑得筋疲力竭，还差点摔下了山沟里，想的就是把这看门狗给宰了，炖一盆肉给自己吃。 　　陈敏没有太多的自豪感，这是被逼的多走投无路才会有这样的选择呀？ 　　“不过后来也没能吃上狗肉，因为我吃上了饭。”刘瑜笑了起来，那是自己在这小山村里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了，“应该也跟你说了的，当时秀娟姐看我可怜巴巴的，省下自己的饭给我吃。”刘瑜觉得，那个扎着一个大辫子，人又是那么娇小的女人，大概就是菩萨转世了。 　　不然的话，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我听她说了句，她还有个女儿？”陈敏有些困惑，刘瑜回去的时候九岁，当时正好赶上老教师怀着卫瑾，那说的这也都是二十三四年前的旧事了。黄秀娟今年也才四十一，总不能她十七八岁就嫁到这西秀村了吧？ 　　“她嫁过来的时候也才十七岁，您在城里大概不清楚下面乡镇的事情，早前家里过得不太好，把女儿嫁出去收点聘礼，省下一个人的口粮这在村子里不稀奇。先结婚，等到了年龄再去领证，总是会有各种办法的。” 　　刘瑜这说法陈敏还是认同的，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针对于各种政策总是会想出对策，再说，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二十一世纪，不照样有买卖妇女儿童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吗？ 　　“她人心善，有时候给了我吃的被成成爸爸发现也挨打，明明挨打了还跟我笑说没事，不疼。”刘瑜说着心口酸涩，“我觉得我这辈子都欠着她。” 　　陈敏看着擦了下眼角的男人，她假装没看到刘瑜这个小动作。 　　“好人有好报，所以现在秀娟过得挺好的，你二叔二婶两口子还羡慕她呢。” 　　刘瑜略微整顿了下情绪，“他们两口子，不羡慕谁？”提到刘建华，他语气不自主地就是开启了嘲讽模式，他伸手搀扶了陈敏一把，两人一边往回走一边继续说，“又跟您说那院子的事情了吧？” 　　陈敏没有回答，刘瑜却也知道，那两口子什么德性他是再清楚不过，“也就那么点出息了。你前夫淹死了，不过还留着一块宅基地给我，后来他们那么着急上火把我送到你和卫叔那边，也有那院子的缘故。” 　　当时他没了爹，最亲近的人可不就是刘建华这个二叔吗？ 　　爷爷奶奶还有他爸还活着的时候，怎么都有人养着他。亲爹还在世，他这个二叔插什么手？顶着全村人的压力可以对他视而不见。 　　可这些亲人都没了，就剩下他一个孩子时，刘建华又是种了他家那几亩田，还能像之前那样对自己不闻不问吗？真要是这样，村里人也不依。 　　所以就是想方设法把他送走，这样名正言顺的就是能种刘瑜还有死了的刘建国的那点水田，关键是刘建国当初留下的那宅院，也就能名正言顺地用着了。 　　陈敏觉得自己今天下午的选择并没有错，相信刘瑜远比相信唐彩芝靠谱。 　　“那你二婶可猪呢是给你戴高帽了，说你心善，看着你那堂弟结婚还没院子，就是把自己那院子让给了他。” 　　“放他娘的狗臭屁。”刘瑜骂了一句，不过又是笑了起来，“其实她就是怕我想起来再把那院子给要走，可哪还能要的走？你也看到了，这两处院子是合在了一起，这不都盖上了房子？” 　　陈敏恍然，“怕你要钱？” 　　院子是给不了了，但是可以折现呀。 　　刘瑜点了点头，“就那俩抠门的，哪舍得呀？你晚上在她家吃的什么，让我猜猜，生菜球还是西红柿炒鸡蛋？” 　　听刘瑜这么一说，陈敏还觉得自己有点饿了，“猜错了，没见绿色，就土豆丝和西红柿炒蛋，还有个汤，西红柿鸡蛋豆腐汤，怎么做汤还放那么多酱油？” 　　“那还不错，好歹两菜一汤呢，比我强多了。”刘瑜笑了起来，“吃饱了吗？” 　　“废话。”就那么点，她怎么可能吃得饱？ 　　“行，我留了碗米饭，要不回去给你做个蛋炒饭？秀娟姐家的火腿也还不错，可以加点，她自己做的，咱们中午，哦，今天中午没吃着这个，那明天中午再来个火腿。” 　　陈敏看着说话间都喜笑颜开的人，她有点明白刘瑜的想法，在举目无亲求救无门的情况下，黄秀娟无疑是小天使一般莅临人间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刘瑜想起来什么事，忽然间又是说道：“其实看着他们这么惶惶不安我还挺高兴的，那院子我也没打算要，不过您别跟他们两口子透这个口风，当年放狗咬我这事，我还记着呢。” 　　刘建华两口子不欠他什么，当年送走他那也是有所图谋，可要是没送走他？刘瑜想了想，他大概就会跟刘威那样吊儿郎当的。 　　习惯了现在的生活，要是让刘瑜换一种生活方式，他觉得自己还真是受不住。 　　所以对于刘建华两口子，他或许应该捎带着些感激？不是因为这两口子当年的算计，大概也没有今天的他。 　　当然，感激也就是明面上的，实际上他还是个小心眼的人，就让他们这么不安着吧。 　　陈敏忍不住戳了下刘瑜的脑袋，“怎么一把岁数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心性？” 　　“这叫童真。”刘瑜厚脸皮地说了句，“当初他们呀，看着我都觉得这孩子完了，这辈子都没什么指望了。现在呢？不一样了吧？”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谁又能想到今天呢？ 　　陈敏看他这模样忍不住摇头，“那你回来就是为了炫耀一下自己，让大家伙看着你再看看自己的孩子，感慨一番的？” 　　“那倒不是。”刘瑜没那么无聊，“我回来是因为我想回来，让他们产生心理落差那只不过是顺带着的结果而已，并不是那么重要。” 　　讲道理是说不过刘瑜的，而且自己作为长辈的威严似乎也都没了，陈敏一时间有些挫败，正好也到了西秀山庄，也就没再跟刘瑜辩驳。 　　下午去山里头玩的大学生们这会儿正在楼下客厅，有女孩子还特别友善地教刘成成同学画画。 　　不过看画板上的痕迹，显然刘成成小朋友不属于天才一类的小画家。倒是玩的开心，看到陈敏回来后，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叔叔呢？” 　　黄秀娟正好从里面出来，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成成，怎么教你的？” 　　小朋友被他妈妈吓唬住了，再开口时带了个称呼，“奶奶，刘瑜叔叔呢？”他小心扯了下陈敏的衣角，然后手上沾染着的颜料，黏在了陈敏衣服上。 　　“叔叔去给我做夜宵了，小成成要不要也来点？”陈敏伸手想要捏小家伙的脸蛋，不过她显然忘了这小家伙不是卫研新家的小萝卜丁，已经十岁了的孩子动作颇是灵敏地躲开了。 　　黄秀娟有些不好意思，“阿姨您别见怪，这孩子就是性子有点古怪。”当妈的自然不想说自家孩子脑子有问题，黄秀娟选择了一个稍微中性点的措辞。 　　“哪有，我觉得成成挺好的，倒是我管不住这只手。”陈敏笑了起来，黄秀娟之前按辈分称呼她婶子，现在又是改了口，是刘瑜说的？ 　　毕竟是刘建国的前妻，再按照村里人的辈分来称呼是有那么点别扭。 　　“阿姨，别说您了，我们也是，不过成成画画还是挺有意思的。”女大学生指了指画板上的画，“他对颜料的运用还是挺独特的，好好培养说不定将来能成为一个画家呢？” 　　黄秀娟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她下巴抵在儿子的头顶，“成成喜欢画画吗？” 　　小朋友看了眼画板，又是有些不太确定地看了看他妈妈，“我去找叔叔。” 　　一下子就是跑了出去，惹得客厅里的人都是有些瞠目结舌——他们还都以为小朋友会点头或者说一声是呢，这现在算什么情况？ 　　“成成跟刘哥可真是亲近。”女孩子感慨了一句，拿出手机来把刘成成的那半成品拍摄了下来。 　　刘瑜做好了夜宵回来时，一楼客厅里已经安静了不少，年轻人在山里头折腾了一天也会累，早早就是上去歇着了。不过听上面那动静，应该是聚在一起打牌聊天，还是活力十足的。 　　刘成成被他妈指挥着去洗脸刷牙，黄秀娟坐在客厅里陪着陈敏和刘瑜。 　　“阿姨您明天是打算去山里头看看吗？其实这边能看的也挺多的，再往那边走不远有一座寺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建的，听说挺灵验的，这几年没少有人来这边烧香拜佛。” 　　陈敏觉得这蛋炒饭味道真是不错，就连米饭都比晚上吃的松软了许多，吃到嘴里格外的实在，一点没有艰难下咽的感觉。 　　“是吗？能请灵符什么的吗？” 　　黄秀娟被问得一愣，然后笑着摇了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没去过。” 　　一旁刘瑜忍不住说道：“您是无神论者，去庙里干什么？共产党人要有坚定的信仰。” 　　“嗯，我信马克思主义。”陈敏往嘴里塞了一勺蛋炒饭，她默默看了刘瑜一眼，没再说话。 　　说归说，第二天刘瑜还是带着陈敏去了那边庙里。 　　有点距离，不过还是走着过去的，反正在这乡下呆着也是为了打发时间，“成成不上学吗？” 　　“上呀，谁跟你说他不上学了？”刘瑜有些不解，他很快就是意识到问题所在，“您退休后这脑子退化的还真是可以呀，现在放了假，国家法定假期。” 　　特意强调了一边，听着这话陈敏都觉得自己像是脑子里进了浆糊。 　　这山间公路上有不少人来往，倒是没有车，这要归功于路上的那些水泥柱，成功阻拦了四个轮子在上面跑。 　　因为是要打造绿色生态农家休闲度假村，所以这边很长一段路都是封闭的，起码对汽车是封闭的。倒也可以开车去那边庙里，不过那得绕路了。 　　陈敏和刘瑜是一大早出发，全都做晨练，路上倒也没遇到什么熟人。 　　两人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刘瑜也说出了村子里变化的缘由。 　　西秀村原本就是一个山村，和国内大部分乡村一样，虽说是靠山吃山，不过没那么多人有经济头脑想着发展农家乐，修建绿色生态旅游区。 　　一切的改变还是因为一个大学生村官，或者说几个大学生村官的想法。 　　“当初谷俊提出这建议的时候，村里人还觉得这是城里来的娃，就知道想这些天马行空实际上没半点用的办法，觉得他这是痴人说梦，没什么人相信他。不过他之前就是个行动派，到了这边也不例外，联合这边其他的大学生村官，就开始跟县政府沟通。您现在看到的这一片整个都属于西乡的范围，而当时西乡是这边出了名的贫困乡，大学生村官被安排到这里，都笑称自己是来扶贫了。” 　　陈敏倒是知道，头些年省里有政策，好像号召大学生毕业去基层工作，她们班同学也有去当大学生村官的，不过大部分都是为了混一个资历，将来再想要考公务员就算是有了筹码。 　　不过刘瑜说这个谷俊好像还不是这么个俗人，起码敢想敢做，再联系现在西秀村的现状，陈敏觉得这眼下的乡村建设多半是谷俊的功劳。 　　“您也猜到了，后来谷俊还真是拿下了县里头的拨款，甚至还拉来了投资，这山村改建花了不少的力气，我读研读博那几年，谷俊就这么折腾，在这呆了五年总算是折腾出来点样子了。然后就号召我们同学，尤其是毕了业的混的不错的，单位度假、旅游什么的都来这边。”刘瑜说起来也是忍不住笑了，“我当时刚毕业去研究所工作，这家伙就跟我打电话说你好歹也是本省人士，要不你们单位度假就定这好了。您说，那时候我刚工作，哪有什么话语权说这个？跟谷俊说了，这家伙倒好，还跟我说卫叔在研究所说了算，让他一声令下就行了。” 　　陈敏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就像是店面刚开张，肯定得先赚吆喝，刘瑜是在北京读的大学，他同学大部分也都是留在了北京，特意去北京跑到这里来度假，或者说进行公司团建？那是有点小题大做了，所以这谷俊就抓到距离最近的刘瑜开刀，这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前期投入那么多，要是后面没招呼起来功败垂成了，那是挺可惜的。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自费请刚到研究所的同事来旅游，借口是我生日。”刘瑜觉得那可真是最糟糕的借口了，回到单位后那些认识他的老人们都开玩笑，说他又是在娘胎里多憋了几个月才蹦出来的？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这的确是有了作用，“口碑这东西，是人宣传出去的，头些年还没今天这些五花八门的宣传手段，不过那时候人也稍微实诚点，拍出来的照片往网上一PO，谷俊又特意找了个知名摄影师拍摄了点照片，这宣传很快就做出去了。正好又是遇到了国庆中秋假期，有些年轻人来这边旅游度假，这一来二去的就成了现在这样。” 　　假期里的西秀村其实游客并不算是很多，不过平常倒也不少，尤其是到了周末的时候，不少公司团建都会选择这边。 　　大都市里忙碌的有些心烦意乱，就来这边换换心情，效果还挺好的。 　　“那你那同学呢？”陈敏问了句，好像这两天也没听人提起谷俊这么个人。 　　“回去奋斗他的仕途了，其实我觉得他这人做生意更合适，本来家里就是做生意的，非要走从政这么一条路，不过他这人聪明，又是有想法，到哪里都混的不差。” 　　陈敏听到这话有些惊讶，这谷俊也是俗人？不过稍微好点的是，这个俗人在自己这几年做出了成绩，也给日后的履历表上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再简单点的说法，富二代的从政之旅。 　　陈敏觉得这个总结还是挺有意思的，她了看那边山上已经能够看到的寺庙，“这传说中很灵验的寺庙，不会也是他的宣传手段吧？” 　　“这倒不是，不过这破庙他倒是参与修复了，后来名声传出去那都是因为善男信女多了，所以声名远扬，谷俊倒还不至于在这上面做功夫，他有点迷信，不做这种事。” 　　晨钟暮鼓，这会儿庙里又是传来敲钟的声音，陈敏都觉得心魂一震，自己都能借尸还魂了，还不相信这个？简直是开玩笑。 　　她觉得冥冥之中还是有神明的，只不过神明懒得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已。 　　“敬畏心还是要有的，不然你来这边干什么？”也不觉得打了自己的脸，昨天还嚷嚷着无神论者呢。 　　刘瑜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看着那远处神色有些个缥缈。 　　到了山门前，陈敏这才发现来寺庙里求神拜佛的人还真不少，她跟刘瑜这出门算是早的了，不过这也赶不上善男信女的热情。 　　从山门前到山腰上的寺庙，一共有一百多阶台阶，陈敏跟刘瑜一口气上去，发现这庙里头人就少少了不少。 　　“法严寺，这跟法华寺是兄弟俩？” 　　一旁善男信女听到这话侧目，显然对于陈敏这般开玩笑不敬重菩萨很是鄙视。 　　刘瑜默然，好一会儿才说道：“您刚才不是还说要有一颗敬畏之心吗？”这敬畏之心走的可真快。 　　陈敏假装没听见，这不是看到之后就忽然间想了这么一出吗？ 　　“行了，去里面瞧瞧吧。”陈敏保持敬畏，但是也不打算求神拜佛希望神明保佑。 　　她眼下过得挺好，也没什么求而不得的，所以就是过来瞧瞧热闹而已。至于卫瑾、刘瑜，他们都有各自的活法，也都在为生活努力，不是很需要神明帮忙。 　　山门和庙门都修建的很不错，不过里面的寺庙就有点寒酸了，陈敏严重怀疑刘瑜那同学当初是不是故意把这寺庙给做旧了？这样才更显得有几分古庙韵味。 　　从庙门到破落的正殿有二十多米的距离，陈敏一开始也没注意，不过靠近正殿听到那声音时，她心里头的困惑越来越大。 　　“……师傅，您要不去我家里瞧瞧，我这家里人接二连三的出事，我怎么觉得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招惹上我家了。” 　　这声音她可是听了二十多年，再去看那站在正殿里面的人，虽说比之前消瘦了不少，可一眼陈敏还是认出来了的，那不就是她妈郑爱梅郑女士吗？ 第72章 不作不会死 　　“怎么了？”刘瑜看着忽然间停了下来的人, 他有些不太明白，怎么忽然间就跟被孙大圣施了定身术似的动弹不得了？ 　　“没什么。”陈敏笑了下，“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国内的寺庙道观向来都受欢迎, 历史文化传统的印记还刻印在国人的骨子里, 虽然不像是国外的教众那样祷告礼拜虔诚，可也是用香火供奉起了寺庙道观的热闹。 　　法严寺大殿门前就是有摆摊算命的, 那人还一副道士打扮模样, 虽说这会儿没什么顾客, 不过看样子佛道两家相处倒是颇为和谐。 　　“去请柱香。” 　　刘瑜听到这话还真有些惊呆, “您这是打算信点什么了？” 　　陈敏觉得这冥冥之中大概真的有报应这一说, 郑女士在那里说着说着就成了泪人，然而那大和尚并不买账，找了个理由便是离开了，留下郑女士更是惶恐。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她不顾身体虚弱回家去了，当时也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但还是想着找个办法劝劝家里人，别那么伤心, 其实她过得还不赖。 　　然而现实给了她一巴掌, 她的亲人并没有那么伤心, 反倒是麻溜地拿着她的抚恤金去买了新房。 　　陈敏觉得难受, 回到省城把这件事就忘了。那家人过的好坏其实与她没什么关系，顶多就是偶尔想起一些旧事的时候，会忍不住地想到家里人, 不过很快就又会把这些给忘了。 　　哪想到今天竟又是遇上了。 　　看刘瑜去那边排队请香，陈敏过了去，把纸巾递给了郑女士，“您这是怎么了？” 　　这才半年不到，郑女士消瘦了不少，陈敏记得其实她今年才五十五，比自己现在还要小两岁，可任谁看上去，那都觉得郑女士比现在的自己得老上十岁。 　　“谢谢大妹子。”郑爱梅接过了纸巾，擦了擦眼角，“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求庙里的师傅给拿个主意。” 　　陈敏刚才就听到那么个三言两语的，也没听那么清楚，知道郑女士的脾气，便是循循善诱，“这法严寺的菩萨是灵验，看您这样貌，是家里孩子该结婚了，所以来请大师给算算吗？” 　　郑爱梅刚才求救无门，这会儿看到这么一个神色和蔼的人跟自己说话，一时间越发觉得委屈，“那倒不是，就是我家里头最近日子不好过，我觉得是沾了邪气，所以想请大师给拿个主意。” 　　陈敏听了一脸同情，“怎么还沾了邪气？您这么说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我们那边也有一家人是接连倒霉了好久，不是儿子摔断了胳膊，就是女儿订了婚又被取消，这不前段时间孙子过三岁，一家人吃饭还这小孩子吃鱼还卡着刺了，可是把家里人给折腾的哟。” 　　她越这么说，郑爱梅就越是心里头不舒服，“可不是吗？我们家也是，好不容易买了房，别人家的房子都没事，就我家的漏水，请人修了结果还是不太好，还把师傅给摔着了，赔了不少的医药费。这孙子转学去了幼儿园，刚到那第一天，他妈妈送他去上学就差点被车撞，到了学校也不安生。” 　　陈敏没想到自己离开后这家里过得竟是这么缤纷多彩，“那是有点倒霉，不过这小孩子活泼，兴许是因为太爱动了？” 　　“要光是小孩子也就罢了，关键是他爷爷也不省心，去给人当保安，结果遇到小流氓打架被人给打了一顿，他这刚上班的连个医药费都没有，我们那是小地方，那单位的人有靠山，根本不在乎我们这小老百姓。”郑爱梅越说越是忿忿，“您说我这是倒了什么霉呀，这段日子我是把省里的这些庙呀观呀的跑了一个遍，没磕八百也有一千个头了，可愣是一点用都没有。听说这法严寺的菩萨灵验，我就来烧香，可是别人请的香都没事，我请的香愣是点不着，我请大师傅去我家看看，可他还不下山。”说着郑爱梅又是委屈的抹眼泪，“大妹子你说我这是倒了什么血霉了我。” 　　陈敏心情复杂，这是生她养她的亲妈，原本是该同情的。可是被家里人那么狠狠伤了一遭，她的心也是凉了。这会儿倒是看热闹的心情居多——她特别想知道郑女士现在过得有多水深火热。 　　“这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您该不会是……” 　　“怎么可能？”郑爱梅顿时就声音大了几分，不过她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拿着这好心人递来的纸巾时，声音就又是弱了下来，“我们一家都是良善的小老百姓，根本就不会作恶的。” 　　大概不撞南墙不死心说的就是郑女士这种吧，她并不觉得拿女儿的抚恤金去买学区房有什么毛病。陈敏这会儿真想加郑女士好友，日常关注她那水深火热的生活。 　　“那大概是哪路神仙最近更年期了。” 　　“你说啥？”郑爱梅没听清楚，谁更年期了？ 　　“没什么。”陈敏不想再搭理她，这人过成什么样都跟她没关系了。 　　或者说，看着眼下郑女士过得不好，她也能安心些了。 　　看刘瑜那边差不多就能请到香了，陈敏说了一句就离开了。 　　郑爱梅：“……”怎么说走就走了。 　　倒是刘瑜看着过来的人有些奇怪，“您什么时候还这么爱心泛滥了？”大老远的就是听到那位阿姨在那哭诉委屈，平日里不都是躲着走的吗？ 　　“被这香火熏陶的。”陈敏觉得老天爷还是长眼的，人在做天在看，这不眼下就是现世报吗？ 　　她很是认真地排队把香插在了那硕大的香炉里，在那蒲团上面磕了个头，这才离开。 　　“您还真信这个？” 　　“不信。”陈敏言简意赅，弄得刘瑜有些摸不清头脑，这老太太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他竟是忽然间有些看不明白了。 　　从庙里出去，这人已经开始多了，不少都是在这附近游玩住宿的人来庙里烧香拜菩萨。 　　按照刘瑜的安排，他们去了湖边垂钓。 　　这会儿还真有不少人，看刘瑜跟那边的人交涉，然后拿着两套渔具和一个塑料桶过来，她有些不太确定，“这鱼，不会是从市场上买来的吧？” 　　她刚才看了的，这钓鱼每人需要一百块钱，然后钓出来的鱼还要称重付款后才能拿走。菜市场上的淡水鱼价钱也就那样了，这里的鱼可贵的多，一斤十八。 　　要真是在市场上拉回来的，这差价可不是赚的盆满钵满？ 　　“经济学家都没您有经济头脑。” 　　陈敏觉得这话是寒碜人的，刘瑜还点了点头，没错，他就只这个意思。 　　他指了指那边坐着的一老头，“那大叔是附近远近有名的吃家子，最喜欢吃的就是鱼了，隔三差五就来这边钓鱼，您觉得这鱼是市场上买来的还是自个儿养的？” 　　陈敏点了点头，“说不定老头年纪大了味蕾不行了，根本就尝不出来味道。” 　　刘瑜：“……”他怎么没发现老太太忽然间这么能杠呢。 　　选了个树底下，陈敏坐下来钓鱼，原本以为丰富多彩的退休后生活其实跟想象中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现在这才是难得的偷得浮生半日闲。 　　“您打算哪天回去？这广场舞还去跳吗？” 　　心情还没愉悦三分钟的人听到这话顿时觉得有点梗得慌，“别说话，让我好好钓鱼行不行？” 　　“行，您要是今天上午能钓出一条来，那就算我输。”刘瑜笑了起来，这是当地人自己养的鱼，可是精明了，就连那吃家子的钓鱼高手，半天也顶多钓出来两尾鱼。 　　他家老太太这连个鱼饵都不怎么会挂的人，这一上午怕是鱼漂都不带动的。 　　“小瞧人是不是？”陈敏觉得自己被鄙视了，她有点手生，毕竟很多年没钓过鱼了，收拾起来这鱼饵不免有些生疏。 　　“我这是用事实说话，看我今天中午运气如何，真要是能钓到鱼，晚上我给你做鱼肉豆腐汤，这湖里的鱼可是鲜美的很，保证你能多吃一碗米饭。”刘瑜目标不高，离开这边的时候能钓上来一尾鱼就行了。 　　“说的这难度好像鲤鱼跳龙门似的，对了，你身上带够钱了吗？”陈敏还看了眼那红色的塑料桶，眼神之中透露着几分担心——怕塑料桶装不下这鱼。 　　“老太太别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刘瑜摇了摇头，这人怎么还越来越不谦虚了，“我钱包里不够了，还能支付宝微信，您尽管钓，钓多少咱就带回去多少。” 　　这湖里面的鱼都快成精了，老太太总不能以为自己在骗他，还觉得这鱼就是市场上拉回来的吧？ 　　“那行，咱们就看看运气。”她说这话就后仰了鱼竿要把鱼饵抛了出去，只不过这力度有点不太对，鱼钩一下子就被甩到了这柳树条上。 　　空气里似乎都透着些尴尬，旁边跟着大人来钓鱼的小孩子更是童言无忌，“那个奶奶不会钓鱼，鱼钩都甩到树上去了。” 　　刘瑜一旁也是坏笑了起来，“莫非我孤陋寡闻，都不知道这柳树上什么时候都长满了鱼？老太太您可慢着点，别拉下来太多的鱼，咱们这小桶装不满。” 　　刘瑜就是个嘴欠的，陈敏特别不想跟他说话。 　　陈敏：“……” 　　她自己还有点弄不下来那鱼钩，还是刘瑜出手拯救了一番，陈敏直接转过头去不看他的脸，那张脸现在就是带着特别欠扁的笑，她眼不见为净。 　　倒是刘瑜慢条斯理的把鱼钩放了下去后，一旁还提醒了句，“我看您那上面的鱼饵也没了，最好换一个。” 　　这话说的有点晚了，陈敏已经把鱼钩抛了出去，这次倒是没把鱼钩抛上天，“没事，我看过了还在上面。” 　　老太太死要面子嘴犟，刘瑜表示，“我看您这是学渭水上的那老头，要不再来一句‘负命者上钩来’？” 　　他话音刚落，陈敏那鱼漂竟然是动了下。 　　刘瑜觉得这是撞了狗屎运了，“这边的鱼精明的很，能把鱼饵吃了都不上钩。” 　　他这话说了就是用来打脸的，下一秒那鱼漂往下一沉，显然是鱼钩吃重，有鱼咬着了鱼钩的缘故。 　　“再等下再等下。”刘瑜觉得得再耐心下，不过陈敏已经起了鱼竿。 　　刘瑜有点着急，“您这样肯定钓不到鱼的。” 　　然后一条巴掌大的鲫鱼就是出现在视线中，陈敏很是得意地把鱼挪到了刘瑜面前，“看看这是什么。” 　　就算这是自己走运，不过那也是值得炫耀的。 　　刚才刘瑜不还说，自己一上午都钓不出一尾鱼吗？ 　　此刻，陈敏那一脸的得意像，说是小人得志都不为过。 　　“您这就是走运而已。”刘瑜还是有些不服气，这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事而已，人这一辈子，谁还没有走运的时候？ 　　“说不定今天上午我都是运气王。”陈敏笑了起来，“要是咱钓的鱼多，能不能回头转卖给其他人呀，一斤多收两块钱就行，凑个整。” 　　“那咱先定个小目标，把这一桶给钓满再说。”刘瑜把鱼拿了下来丢到了塑料桶里，鲫鱼豆腐汤有半份了，“行了，继续吧。” 　　陈敏闻言并没有放下鱼钩，而是看了刘瑜一眼，“诳我是吧？”鱼饵都吃光了，就这么把鱼钩放下去，她还真打算当姜太公不成？ 　　刘瑜：“……”他还以为老太太这是得意忘形了呢，没想到脑子还挺好使。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折腾，刘瑜发现被他放在一旁的鱼竿也是有了动静，鱼漂在那一直浮动，他瞅着机会连忙起了鱼竿，也的确是感到有点沉。 　　只是鱼钩出水的瞬间，刘瑜傻眼了。 　　“爸爸爸爸，那叔叔钓上来一只鞋。”之前嘲笑了陈敏的小朋友再度童言无忌哈哈大笑起来。 　　别说小朋友了，就连周围垂钓的人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虽说这湖里的鱼的确是挺精明的，不过折腾出来一只鞋让人钓到，这也太精明了些。 　　“这湖里的鱼都成了鱼精了。” 　　钓鱼的时候最好是安静点，这样不会把鱼给吓走，不过对于西秀村这个没名字的湖里的鱼来说，安静与否是无所谓的。 　　毕竟能干出李代桃僵这事的鱼，怕是你越说话它们还越来劲。 　　刘瑜脸皮比城墙还要厚，冷静地取下来鞋子然后继续钓鱼。 　　一旁陈敏很是厚道地并没有表示嘲笑，不过刘瑜今天运气很非，这鱼老是逗他似的，把他那鱼饵吃的干干净净，愣是没有上钩的。 　　对比旁边开挂了一般运气爆棚的陈敏，刘瑜简直是惨无人道的颗粒无收。 　　陈敏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这鱼像是争先恐后吃她的鱼饵似的，乖乖就是被钓了上来。别说是刘瑜了，就连周围的几个老钓鱼客都傻眼了。 　　总不能今天大家伙的运气都集中在这大姐一人身上吧？ 　　小朋友忍不住过来，“奶奶，你钓鱼真厉害。” 　　刚才还童言无忌的小家伙现在嘴巴上像是抹了蜜似的，陈敏捏了一把那小脸蛋，从塑料桶里捡了一条不大不小的鱼给小孩子，“小心滑，离湖边远点。” 　　别人给小孩子糖吃，陈敏则是送鱼。 　　她简直欧皇一般，这红色的塑料桶里满满当当都是鱼。 　　便是老板都过来瞧了一眼，也没看出这阿姨有哪里奇怪，估摸着就是吸引鱼吧？ 　　差不多十一点钟日头开始毒辣，刘瑜结算了一下拎着塑料桶往回走。 　　送出去了几条，不过这桶里面还有很多。 　　“你说的这边湖里的螃蟹也挺好吃的，是这个湖里的吗？” 　　刘瑜看着一脸兴趣盎然的人，他很是认真地强调：“不是，那边没有花钱捕螃蟹的业务。” 　　要不要这么严肃认真，她就是随便问问而已。 　　午饭几乎成了全鱼宴，大厨秦师傅还做了个香辣烤鱼，只可惜陈敏不是很能吃辣，倒是那几个学生嚷着好吃，问晚饭还能不能再来一条。 　　“剩下的鱼都比较小，做烤鱼做不来，不过晚上可以做几个糖醋鱼。” 　　大学生们也很是满足，“谢谢老板，谢谢刘哥。”虽说是住宿费连同餐费一起交了，不过这价钱多少他们心里头也都有数，占了人家便宜嘴上再不乖巧点，怎么着都说不过去。 　　陈敏这个钓鱼的人被忽略了，不过她也没在意。今天运气爆棚钓了这么多鱼已经挺让她满意的了，总不能还幼稚地跟人争辩，说应该感谢自己吧？ 　　下午的时候陈敏四处转了转，晚上吃了刘瑜特别推荐的螃蟹后，第二天她就回去了。 　　这边四处都绿水青山看着的确养眼，不过她目的已经达成，在这边呆了一天两夜也该回去了。 　　刘瑜那话虽然戳心，不过也是事实，赵主任昨天晚上还问她怎么没去跳广场舞，甚至于因为陈敏没第一时间回复消息还特意去她家看了看，怕是出了什么意外。 　　也没怎么在村里头晃悠，毕竟身份上是刘建国的前妻，在村里晃悠是来耀武扬威吗？不过回去的车上陈敏倒是遇到了西秀村的村民进城，“婶子您自己一个人回去呀？刘瑜不走吗？” 　　那中年妇女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我记得刘瑜是开车来的吧？”当然，她还是照顾陈敏情绪没说另外一句，村里头的事很容易就能传播开，哪怕是建设成新农村也不例外。西秀村里谁不知道刘瑜跟他妈国庆回了来，没住刘建华家，而是母子俩都住在了黄秀娟那民宿里。 　　这稀奇也就罢了，更稀奇的是这母子俩是前后脚来的，一个自己开车刚到另一个从旅游专线大巴上下了来。 　　如今又是一个走一个留，当儿子的也不说送亲妈回家，难免人多想。 　　“他好不容易休假，在这多留几天，我还有点事情，自己有胳膊有腿的，回去没什么问题。” 　　那中年妇女闻言笑了起来，“这倒也是，现在这方便多了，早二十年谁敢想这四个轮子的满地跑，我那会儿刚嫁到这边来，觉得将来能有个洗衣机把我双手解放出来就不错，哪敢想现在这样的日子。” 　　对于未来的生活，人受环境的局限往往会表现为缺乏想象力。 　　陈敏也算是其中代表，小时候她特别喜欢吃旺旺的那个雪饼，觉得特别好吃，甚至于把每天吃旺旺雪饼定义为人生最大的目标之一，觉得那样自己就是进入了小康生活。 　　毕竟那些数字化的指标对于当时的陈敏而言太过于抽象，吃到嘴里回味在脑海里的雪饼的味道那才是最真实的理想映射。 　　等后来陈敏见识的多了，就是很自觉地改变了自己的人生目标，从每天吃雪饼到买一台最新款的电脑再到其他，现在的陈敏也不敢说二十年后会是什么样。不过已经很幸福了，之于她，享受当下就好。 　　“说起来我跟秀娟还是前后脚嫁过来的，不过看人家比我小几岁，现在还跟刚嫁过来的小媳妇差不多，我这都胖的赛老母猪了。” 　　从西秀村出来，陈敏几乎是听了一路的八卦。 　　有一些刘瑜轻描淡写说了的，也有刘瑜提都没提的。 　　“她老公也是个没出息的，说句不好听的，也是当初跟大伯学坏了，喝酒不干活，秀娟嫁过来没少吃苦，又是得操持家里又是得干活，结果还时不时挨打，真是苦命的很。” 　　“头胎生了个闺女，秀娟也是没少遭罪，那些年不是搞计划生育嘛，刘斌就想着偷偷生一个，先生下来再说。结果他自己喝醉了酒，不知道发了什么邪性对秀娟拳打脚踢，愣是把好不容易怀了的孩子作没了。秀娟娘家那边靠不住，又心疼女儿，就只能这么熬下去，前些年咱这边村里头计划生育政策放宽了些，他家头胎又是个闺女，所以就趁机又要了个小的，大家伙都想着这次刘斌儿女双全该好好干活养家糊口了吧？谁知道他还是烂泥扶不上墙，倒是后来小谷他们来了，秀娟不知道从哪里借的钱，愣是把家里的院子修整了做起了这民宿。你说这人也挺奇怪的，她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倒是在这件事上格外的坚定，刘斌一个大男人都拗不过她，最后只能让她折腾。” 　　黄秀娟的娘家靠不住，重建宅院的钱可不少，别人也不可能随便把钱借给她。陈敏心中隐约有了人选，不过并没有戳破，“那她还真是能干。” 　　“可不是？什么都是自己操持，刘斌就在那说风凉话，说就算是建好了也没人来，白瞎浪费这么多钱。”女人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说实在话我们当初也劝过，虽然小谷跟我们承诺会有源源不断的钱来的，可谁敢轻易拉下几十万的账呀？人家秀娟有胆量，做了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些年来也是过得硬气多了，也是四十出头的人了，你看倒是跟二十多岁似的。” 　　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刘瑜还在读书，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钱来的，陈敏合理怀疑这钱是找谷俊借的。刘瑜不说了吗，那是个富二代，找一个信得过的村里人，这几十万对于谷俊而言就相当于投资了。 　　而且这是他自己的项目，投资回报率他自然是看得清楚。 　　当然，这其中估计也少不了刘瑜的功劳，早些年黄秀娟的一饭之恩，刘瑜铭记在心。 　　“这日子过好了，往后你也放宽心，也会越活越年轻的。”陈敏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那女人笑了起来，“婶子你也保养的好，那就承您吉言了。” 　　后面坐着的俩人安静了好一会儿，陈敏一时间忍不住好奇心问道：“那刘斌比秀娟大了几岁吧，按理说也是正当壮年，怎么没了呢？” 　　“嗨，自己作呗，喝了酒非要去捅马蜂窝，结果被马蜂追着满山乱跑，从山上摔下来摔死了。” 　　不作就不会死。 　　陈敏觉得这可真是至理名言，用在刘建国还有刘斌身上都挺合适的。 　　“那是挺出乎意料的，少喝点酒好，少喝点……”陈敏话还没说完，忽然间就是接到了电话。 　　她看着来电人愣了下，董冬冬不是回老家了吗？这国庆假期也才过半而已，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至于吧，他老家那么远，这么辛苦回去一趟不多呆两天吗？ 　　一时间陈敏觉得自己脑子里是十万个为什么在频繁发射弹幕，万千理由最后汇聚为一条——他现在给自己打电话干什么？ 第73章 刘瑜的打算 　　陈敏挪了个位置接听电话, 董冬冬那边似乎信号不太好的样子，说话有点磕磕巴巴的，她没听太清楚, “你说什么？” 　　董冬冬又是重复了一遍, 陈敏这才发现并非手机信号不好，而是董冬冬刚才说话的时候不太好意思, 所以这才结结巴巴的。 　　毕竟借钱的人向来都是理亏的。 　　陈敏听到董冬冬的话后还有点惊讶, “你是说你爸得了癌症？” 　　“嗯, 他之前瞒着我没说, 我也是这次回家才知道的。” 　　得到了确切回答的陈敏心情有点复杂, “这样，我现在在外面不太方便，等我回家后再跟你细说，你也先别着急。”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倒是后面坐着的中年妇女有些好奇，探着身子问了起来，“婶子，怎么了, 我怎么听见您说得了癌症？” 　　“没什么, 就是一个朋友的家人。”陈敏这会儿实在是没什么兴致, 好在之前聊天挺打发时间的, 没多大会儿就是到了车站，陈敏下了车直直往公交站牌那里去，结果还没走两步就是被人喊着了。 　　“婶子, 你的行李箱。” 　　陈敏还真是把这事给忘了，看着拉着箱子又是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人，她有些不好意思，“刚才都忘了这事，你这是去哪里？” 　　“去看看我表弟媳妇，前两天刚生了孩子，说是有点难产，这不我自家养的老母鸡给她送过来一只熬汤喝。” 　　原本还打算坐公交车晃悠着回家的陈敏改变了主意，“那是住在中心医院还是妇幼保健院？” 　　“跟我说的是住妇幼保健院那边，这孩子生下来也遭了老罪了，说现在还在保温箱里呆着，唉。” 　　陈敏看这一脸愁绪的人，“没事，好好养一段时间就行，正好咱们顺路，我找个车到那边把你放下就行了。” 　　“那可真是谢谢您嘞，我这也是人生地不熟的，还担心着遇上黑心的司机带我绕远路。” 　　刚停下来的出租车司机听到这话脸先是黑了下，冉兰也有些不好意思，“师傅，我不是说您。” 　　从这边汽车站到妇幼保健院有十多分钟车程，冉兰坐在后排紧紧抓着那被自己捆绑着的老母鸡，因为怕老母鸡弄脏了车，她还特意在鸡屁股那套了个塑料袋，刚才从旅游巴士上下来的时候还换了一个。 　　“我这兄弟媳妇也是个高龄产妇，之前一直工作没敢要孩子，后来上了岁数怀孕也是难得要死，这好不容易有了就小心护着，谁知道还早产了，唉，听说她那边爸妈上了年纪没办法给看着，我这表弟家也没什么人，说是找了月嫂保姆，也不知道怎么样。”冉兰忧心忡忡，陈敏觉得这人还是挺实在的，便是宽慰了两句，“实在不行去月子中心也行，就是花点钱，不过省心。” 　　“那倒是，现在还没什么花钱办不来的事情。”冉兰笑了起来，没多大会儿她就是下了车。 　　陈敏指挥着司机绕了下路，拐了另一条路这才往回走。 　　研究所家属院跟妇幼保健院那是两个方向，她刚才投桃报李把冉兰送了过去，这会儿就想着回家好好休息。 　　中午头这会儿小区楼下很是冷清，大门那的保安看到陈敏过来后很热情的帮着拎箱子，“陈老师，这两天那两口子倒是又来了两次，还在下面胡说八道，不过被赵主任撞见给骂了一顿，然后灰溜溜地走了。” 　　这像是项爱莲她会办出来的事，陈敏笑了下，“那行，回头还是别放人进来就成，不然还得麻烦你们上楼来抓人。” 　　“您放心好了陈老师，我们肯定会做好本职工作的。”把行李箱放到电梯里面，保安这才是放心地离开。 　　陈敏回到家后把行李箱随便一放，她简单收拾了下不想动弹——心累。 　　刘瑜给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陈敏正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接到电话后也是心情不怎么好。 　　“路上车爆胎了？怎么跟您发微信也不回一声。” 　　“没爆胎，就是接了个电话。”陈敏坐了起来，神色很是严肃，“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董冬冬有问题？” 　　刘瑜正在陪刘成成玩，听到这话后祝福小家伙去一旁玩去，他出门接电话，“怎么了？”难不成是傅文瑄那小子把查到的资料送上门被老太太看到了？ 　　那家伙不至于这么空闲吧。 　　“接了个电话，他跟我说他爸得了癌症需要化疗，实在没办法了找我借钱。” 　　听董冬冬这么说的时候陈敏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很是清楚地记得董冬冬早前写给老教师和卫大钧的感谢信上写着“虽然我没有父母，可是陈老师你们就像是我的爸爸妈妈一样”。 　　一个孤儿，哪里又蹦出来一个得了癌症的爹？ 　　陈敏一下子就想起了之前刘瑜还跟自己反复提董冬冬的事情，那会儿心情真的是很不好。也幸亏是旁边就是冉兰那么个好心的表姐，她这才觉得生活也没那么黑暗。 　　不过这会儿刘瑜打过来电话，她多少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我还以为这孩子能耐着性子呢，你先等一下，我打个电话问件事，五分钟后再给您打回去，他借钱也不会上赶着催，您先稍安勿躁。” 　　刘瑜遥控指挥，陈敏还是觉得有些难受，她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怎么了，明明当初给老教师写贺年卡的时候那是一个情真意切，怎么现在就成了这样？ 　　前段时间来看望，难道就是为了这会儿骗她吗？ 　　她难不成还长了一副“我好骗，快来骗我”的脸？ 　　原本还不错的心情，陈敏这会儿真觉得难受，也不是为自己，就是觉得老教师和卫大钧当年拿出钱来竟是资助了这么一个人，心里头替两个人不值。 　　钱虽然不算多，可一片心意喂了狗，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五分钟的等待都变得有些煎熬，陈敏做点事情让自己发散下心情，逛了一圈然后还是把自己的行李箱归置了下。 　　再过几天出门，她还要再收拾一番，不过那时候就不是收拾一两件衣服的事情了。 　　刘瑜准时回拨了电话，“那边还没拿全资料，这样吧，您要不回头先借给他点钱？” 　　“我有钱烧的呀，借给这白眼狼？”陈敏没忍住，刘瑜觉得老太太这是真的动怒了，那声音跟小姑娘似的尖锐，路过的村民跟他打招呼，他挥了下手然后慢慢说道：“这件事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其实一句话也说不清楚，这样等过两天上班了，我让小傅去找您一趟，您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陈敏觉得刘瑜瞒着自己事，“你现在说清楚不就行了？” 　　“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的，我觉得他背后还有团伙，要是能揪出来那再好不过，我过会儿给小区保安打个电话，也说一声，您别让他知道自己住哪里就行。” 　　陈敏觉得刘瑜像是在算计什么，“你这是打算钓鱼执法？” 　　这样解释没错，不过刘瑜还是觉得这话说的可真不好听，“还真不是，我这是为民除害。” 　　还有这样给自己戴高帽的？陈敏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刘瑜也不至于让自己这个老太太以身犯险。 　　想了想陈敏也没再多说什么，“那我借多少钱合适？”借多了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还的心疼，借少了吧又不是那么回事，这才是一个问题。 　　“两万吧，你就说把钱借给我买房了，手头上也没什么闲钱，银行里还存着一笔三十万的定期，十一月份的时候就能取出来了。” 　　陈敏闻言默然，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想的可真周全。” 　　蚊子腿也是肉，尤其是对于董冬冬而言，再拿这么一笔快要到账的定期引诱着，那混账小子一时间是不会放过她这颗摇钱树的。 　　“您老过奖了，要是实在不安心可以让小傅去家里住两天，这小伙子人不错。” 　　陈敏觉得这话题转的有点快，“你该不会是把卫瑾给卖了吧？” 　　“胡说什么，他对卫瑾没那么多心思，实在不行我就给童文佳打个电话，您去她家跟来阿姨做个伴也行，正好你们俩可以商量一下过些天到底去哪里玩。”看着刘成成拿着个气球跑了出来，刘瑜笑了下，“行了，有什么事您随时给我打电话。” 　　真要是有什么紧急情况，给刘瑜打电话还不一定比给保安或者110好用。 　　陈敏摇了摇头，不过刘瑜说的倒也是个办法，她完全可以去来文丽家做个伴。只是她还是很好奇，什么时候刘瑜跟傅文瑄竟是哥俩好上了。 　　下午的时候，傅文瑄直接发出邀约，请陈敏健身房见面，显然刘瑜还真找了他——来文丽回老家还没回来，暂时性地候选人也只有这么一个了。 　　陈敏也没矫情，刘瑜安排的妥当，她也没什么好埋怨的。多少人年纪大了手脚不听使唤后被儿女丢到敬老院里任其自生自灭呢，刘瑜已经考虑很周全了，还找个小年轻陪她聊天。 　　再说了，陈敏也有打算，正好趁这机会问傅文瑄到底怎么回事。 　　“嘿嘿。”傅文瑄摸着后脑勺傻笑，“阿姨，刘哥说了，让我先别跟您说。” 　　陈敏一巴掌把他那手打开，“你多大了，还听他的话？来，你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我不少学生都跟我有联系，长得还都挺不错。” 　　傅文瑄听到这话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撞到路灯，“可别。” 　　他之所以答应刘哥保密，那是因为刘哥说倾囊传授他如何应付爸妈催婚的事情，再说了，他最近忙成狗，真没心情谈恋爱，女朋友还是远远一边去吧。 第74章 一个不小心 　　傅文瑄完全不为所动, 这让陈敏有些奇怪，她压低了声音，“那介绍男朋友？” 　　被吓了一跳的人这下子一脑袋就是撞在了路灯上, 陈敏都觉得后脑勺疼了一下, 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看到陈敏这样，傅文瑄一时间都不好意思喊疼了, 怎么撞了的明明是自己, 这老阿姨反倒是这副模样起来了？ 　　“阿姨, 您没事吧？” 　　陈敏看着这一脸正经样的年轻人, 忽然间觉得傅文瑄就是另一版本的刘瑜, 只不过现在还处于油嘴滑舌阶段，并未修炼到毒舌的境界。 　　这俩人是臭味相投吗？ 　　又或者是刘瑜独具慧眼，觉得傅文瑄将来能像是他那样，所以这才多了几分青睐？ 　　“没事。”陈敏摆了摆手，傅文瑄有点笑不出来了，“您没事，我有事。” 　　他装模作样地捂着心口在那里油嘴滑舌，“我的心都是痛的, 您要知道, 我可是生长在红旗下的大好青年, 是……” 　　“是神经病。”陈敏一句话打断了傅文瑄的一番说辞, 她一点都不想说自己认识这神经病。 　　表演欲望强烈的傅文瑄遭到了打击，不过很快他又是振作精神追了过去，“阿姨, 咱们晚饭吃什么呀？” 　　陈敏听到这话觉得有点不太妙的感觉，她试探性地问了句，“你做就行，按照你喜好来，我不挑食。” 　　傅文瑄摸了摸自己那略微有点鼓起来的后脑勺，脸都皱巴了一下，“嘿嘿，我也不挑食，那咱们点外卖吧。” 　　果然，刘瑜不可能给她安排一个小保镖的同时还给她配送一个厨师，“外卖不卫生，回家吃吧，我下厨。” 　　“那咱就吃清炒茭瓜？”这是让傅文瑄印象格外深刻的一道菜。 　　陈敏看了眼嬉皮笑脸的年轻人，“我这里拒绝点餐。”她说的坚决，傅文瑄脸上那点笑意顿时就没了踪影。 　　放了狠话不假，不过陈敏还是炒了个菜，不过品相上一看就知道，比起卫研新、刘瑜兄弟俩的手艺，她这还真就剩下煮方便面这拿手绝活了。 　　傅文瑄倒是不挑食，吃了晚饭看完新闻还陪着陈敏下楼去跳广场舞。 　　赵主任看到陈敏回来多少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这陈老师一声不响就出去玩了，回头连那活动都不参加，她哪里再去找人填补上这空缺？ 　　不过看到一旁那兴致勃勃跟着跳广场舞的年轻人，赵主任也是心底里犯了嘀咕，这小年轻之前从来没见过，什么来历呀？ 　　中场休息的那会儿，傅文瑄就是被热情的社区阿姨们包围了起来。 　　“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了，在哪工作呀？” 　　“你家哪的，是陈老师的亲戚？” 　　“有女朋友了没，要不要阿姨给你介绍个？” 　　…… 　　问题排山倒海一般的汹涌而至，傅文瑄差点被挤得透不过气来。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陈阿姨听说自己要跟着下来跳广场舞那么一副神色，原来是等着看自己的好戏呀？ 　　“我还在读书，没工作。”傅文瑄撒谎不带脸红的。 　　不过这依旧阻拦不了社区阿姨们的热情，“读书呀，在Z大吗？”那毕了业在省城也是好找工作的很，照样可以介绍给自家女儿亲戚认识。 　　这小伙子个高腿长，长得很是精神，单是从相貌上看那绝对是相亲市场上的抢手货。 　　读书的孩子还年轻些，不过也不要紧，现在不是流行姐弟恋什么的嘛。 　　傅文瑄听到这话连忙摆手，“我坐火箭也考不上Z大的，其实就是在一个职业技术学院上的学。” 　　听到这话，陈敏转过头去，这人是不是到了单位后用过那测谎仪呀，竟然张口就是这么个谎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傅文瑄那可是正儿八经的重点大学毕业生，他学校的信息安全工程学院在国内是数得着的，网络安全专业缺口很大，尤其是伴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依照傅文瑄的学历找一个高薪工作完全是小菜一碟。据他自己说当初报考这专业就是有朝一日能把这种技术带到刑侦破案上，现在算是圆梦第一步了。 　　不过傅文瑄这个“职业技术学院”全称是东川路男子职业技术学院，学名上海交通大学。 　　陈敏知道傅文瑄那是戏称，可其他人不怎么清楚呀，虽说这也都是人手一台智能手机，微信聊天朋友圈也是热闹，不过对高校的这些事，这些上了年纪的阿姨们还真不是那么清楚。 　　很快热情就消失不见了，年龄小不碍事可以姐弟恋，可这职业技术学院的学历太寒碜人，又不是长得一张帅绝人寰的脸，所以还是算了吧。 　　包围圈自动解散，这让傅文瑄多少松了口气，这群阿姨们的战斗力，比他家那几位太后都要强，真是太恐怖了。 　　回去的路上傅文瑄还跟陈敏吐槽，“我妈也是，退了休就开始操心我们家这群孩子的婚事，你说她之前也不这样呀，怎么现在就这么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 　　好像自家孩子都找不到对象，属于商场里赔钱甩卖的那一批商品。 　　关键是他们一大家子的兄弟姐妹，也都是重点大学毕业，工作也都不错，拿出去一点都不寒碜人呀。 　　“这是退休综合征发作，其实就是闲的了，得找点事情做，要是身体不错可以去做做义工，要不你让她去学点什么也挺好。”陈敏给出了建议，“总之就是打发时间，别总跟那些爱说闲话的老太太混在一起，被她们同化了那可就不好了。” 　　傅文瑄觉得这话言之有理，“那也行，反正我现在住单位宿舍，回头给我妈买个烤箱，让她给我爸做黑暗甜点吧。”两口子不是喜欢秀恩爱吗？这样挺好的，他决定了这个月工资发了第一件事就是买烤箱。 　　陈敏听到这话忽然间觉得有些对不起傅文瑄他妈，或者说对不起傅文瑄的爸爸才是，毕竟黑暗料理真的是超级恐怖的存在，她现在想想大学时代宿舍里DIY甜点时折腾出来的那带着焦糊味的面包都觉得鼻子不舒服。 　　“你这才上班几天，工资还没拿到手就别想这个了。”陈敏换个思路打消傅文瑄的念头，“再说了等你发这个月的工资，那不就到了十一月份嘛。” 　　“这倒是，到时候双十一再买，还能省点钱。” 　　看着一脸认真的年轻人，陈敏觉得自己一开始就不该提这话。 　　和刘瑜不同，傅文瑄对于陈敏敷面膜没有大惊小怪，还特意贱嗖嗖地凑了过去，“阿姨，你这面膜我能用吗？” 　　陈敏思忖了几秒钟，然后回去拿出了一盒面膜，她上次买的时候店家送的男士面膜，刘瑜不用这玩意，正好今天能派上用场。 　　傅文瑄屁颠屁颠地去洗脸敷面膜了，他妈很是注重保养，偏生又说他这男孩子不需要这样。 　　没好奇心是假的，看陈敏很好说话，傅文瑄就胆肥了起来，如今贴上面膜感觉脸凉飕飕的，那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陈敏去客房帮着收拾了一下给傅文瑄倒腾出来个地方睡觉，这家伙今天轮休，明天下午再去值班。 　　傅文瑄敷好面膜正打算去帮忙，门铃响了起来，他过去开门。 　　和陈敏养成从猫眼里先打探情况不同，傅文瑄直接就是把门打开了。 　　看到站在外面的身材娇小的女孩子，他愣了一下。 　　童文佳也愣在了那里，“不好意思，走错门了。”有那么一瞬间童文佳真的以为自己最近太忙了以至于刚才都是按错了电梯按钮，所以走错了地方。 　　她退后了两步，看了看门牌号，再看了眼面前这个贴着黑炭面膜的人，“不好意思，这里是陈老师家吧？” 　　她总不至于走错了楼吧？ 　　向来意志力坚定的人此时此刻都有些怀疑自己，好在黑炭面膜很快就是点了点头，“是。”他一开口，这面膜松动了下，差点都挂不住。 　　“小傅，谁呀？” 　　原本还有点点迟疑的童文佳听到这声音顿时放下心来，她又是看了眼这个挡在门口的黑炭面膜，“我能进去吗？” 　　傅文瑄点头，他没有要拦着人的意思呀。 　　童文佳觉得这人可能有点榆木疙瘩脑袋吧，她指了指傅文瑄的胳膊，这么伸手挡着，是打算让自己从他咯吱窝下面钻过去吗？ 　　“啊，不好意思。”傅文瑄一说话，面膜这下子是真的挂不住了，他连忙把这碍事的东西给拽了下来，“真对不起哈。” 　　童文佳看着这嘿嘿傻笑的人，一时间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人到底什么来路，怎么看着有点傻不拉几的？ 　　“没事。”童文佳侧身进了去，看到从客房里出来的陈敏时，她倒是也没多余的反应。 　　倒是陈敏见到童文佳有点奇怪，“文佳你不是陪你妈回了老家吗？这就回来了？” 　　“文凯正好回去了，我让他陪着我妈，自己先回来处理点事情。”再过几天就得忙起来了，童文佳还是想趁着这两天再把思路屡一下，确定没什么遗漏才是。 　　“哦，那你也注意着身体。”她觉得童文佳好像比刚回来那会儿都瘦了，大概是最近操心太多，好在还是年轻人行列的，所以能把眉眼间的疲惫给遮掩住。 　　“没事，在国外忙起来的时候比这忙多了。”童文佳捧着加了白砂糖的水，然后看了眼客房，刚才那男孩子跑进卫生间洗了脸之后，就是躲到客房里面了。 　　“陈老师，那个是您亲戚吗？” 　　陈敏笑了起来，“不是，这不是头两天出了点事情，刘瑜又不在家，所以托小傅过来住两天，帮我盯着点。刘瑜也给你打电话了吧？” 　　童文佳点了点头，“嗯，我妈得再过两天才回来，我还想着您要是不嫌弃可以晚上去我家，咱们也能聊聊天解闷。”她白天也是各种忙碌，不过到了晚上还好些，起码能回家。 　　“也没事，就是刘瑜瞎折腾，他自己出去玩当甩手掌柜，结果反倒是麻烦了你们。”陈敏偷偷埋汰刘瑜，“还让你这么晚跑一趟，打个电话就行了的。” 　　“没关系的。”大概是当律师的毛病，童文佳喜欢眼见为实的东西，虽然眼睛有时候也会被懵逼，可总比无线电要强上几分。她更倾向于亲眼看到，起码能够直观地了解人的状况。 　　又是说了几句，童文佳也回家休息，陈敏送她出去，而且有打算送到童文佳楼下的打算，“真不用这么麻烦陈老师，路灯修好了的。” 　　“那也得看到你回去才放心。”国庆假期期间，这小区里的人少了一大半，留在家里的大都是那些中老年人，威胁力显然不够。 　　“那我也不放心过会儿您一个人回来，咱们这样是不是都十八相送了？” 　　陈敏听到这话一乐，“就这么几步路的事，我一个老太太……” 　　“阿姨您脸上还敷着面膜呢，这么出去怪吓人的，要不我送这位……这位美女回去好了。”傅文瑄从客房里探出个脑袋，一双眼睛很是明亮。 　　“那行。”陈敏忘了这回事，她总不能顶着个面膜在小区里晃悠，万一遇到哪家在楼下遛弯的老头老太太，把人吓出个心脏病来怎么办？ 　　倒是童文佳听到这么一句称呼，她笑了下，“童文佳，我比你大，你叫我文佳姐就行了。” 　　傅文瑄刚刚在客房里隐约听到几句，不过对于文佳姐这个称呼，他觉得不太合适，“不像呀，我觉得你比我还小。” 　　童文佳闻言笑了笑，“是吗？我三十多了。”她对于年龄倒是没什么忌讳，每个年龄做好了应该做的事情，那就没什么好遗憾的。 　　“真的看不出来，你不会是驴我的吧？” 　　童文佳有些没太明白，“什么意思？” 　　“就是骗我啦。”傅文瑄解释了一句，他忽然间觉得好像这说的是真话，要不就是在国外待久了，不清楚国内这些网络用词。 　　“哦，信不信随你。”童文佳语气冷淡，她跟这个小年轻真不怎么熟悉，也没那么多好说的。 　　到了自家楼下后，她停了下来，“我到家了，另外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傅文瑄觉得一晃神的工夫就是把人送到了，这时间过得太快他有点承受不住，看着童文佳进去后，他恍然发现，都没告诉这美女自己叫什么！ 　　傅文瑄回来的时候陈敏正在看书，给人开了门之后她打算去睡觉，今天这一天折腾的厉害，她现在就想早点睡觉。 　　“阿姨，她真的三十多了呀？” 　　“谁呀？”陈敏忽然间觉得有点好笑，看着傅文瑄那着急模样，“你这么殷勤，该不会是打什么坏主意吧？” 　　“哪有，我这不是给您解决麻烦嘛。”傅文瑄拉着人不让走，“您这收留了我，我不就是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嘛，哪有什么坏主意。” 　　这人心虚的时候才会这么多解释，不然用费这么多劲解释？ 　　“行了，文佳三十出头了，比你大得多。”陈敏简单直接地给以了回复，她倒是没觉得什么。 　　年轻人谁还没有个荷尔蒙激生的时候，心理学上来说，当初傅文瑄看到卫瑾有好感，可能是吊桥效应。不过这种好感很快就是消失殆尽了。 　　至于现在看到童文佳，又打听起来童文佳的年龄，应该是…… 　　不对，刚才傅文瑄那是不确定句式，并不是纯粹的疑问句！ 　　傻孩子，还真这么大大咧咧问人女孩子年龄了，真是勇士。 　　陈敏摇了摇头，她走到卧室门口又想起来一句，“对了，她海归律师。” 　　一个在读博士就把傅文瑄吓了一跳，这么个海归律师，陈敏觉得分量应该也不小。 　　她睡觉前又刷一下朋友圈的习惯，结果朋友圈还没看完，提醒消息一堆。 　　都是傅文瑄发来的。 　　陈敏觉得有意思，然后假装没看见关机睡觉。 　　第二天早晨起来，她就看到厨房里忙碌的田螺青年。 　　“你不是说今天能起多晚起多晚嘛，怎么这么勤快？” 　　看到回头幽怨地看着自己的年轻人，陈敏都有些心虚了，瞧瞧那俩大黑眼圈，不知道的还以为cos国宝呢。 　　“我觉得还是起床吃饭比较好，早睡早起身体好。”傅文瑄说的言不由衷，他其实就是想起来再问问情况的。 　　“没想到你这刚毕业的年轻人这么有觉悟，这么快就进入了养生阶段，不错不错。”陈敏表扬了一番，当然她忽略了傅文瑄准备的早餐一点都不养生的事实——谁一大清早就煮的方便面当早餐？下个面条都比方便面强得多。 　　不过只吃饭的人没资格唠叨，陈敏还是深谙其中道理的。 　　“阿姨，文佳姐真的这么厉害呀？”傅文瑄失眠，很是难得的失眠了。 　　“嗯，你真的喜欢她？”陈敏抛了个直球，问的不能再直接。 　　这倒是让傅文瑄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就是好奇。”他有些不好意思，“我读书的时候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陈敏有些奇怪，“你上大学的时候没谈恋爱？” 　　“您忘了我们学校别名了？东川路男子职业技术学院，男女比例恐怖的很，尤其是我们专业，就一个女生，全班二十多口子人都不敢下手，生怕自己前脚告白后脚就得去医院。” 　　说起学生时代的事情，傅文瑄就没有刚才那么局促了。 　　陈敏听着也觉得好玩，“那最后那女生被其他学院的男生追走了？” 　　“没，那女生是单身主义者，不打算找男朋友。”傅文瑄也是笑了起来，一个单身狗带着一群单身狗，他们班当初也是一绝。 　　“那起码你们专业的人不用反目成仇，挺好的。” 　　“是呀，所以我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感觉。”傅文瑄不太懂，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要是跟自己那几个哥哥姐姐说了，怕是会成为他妈的重点催婚对象。 　　“不过你一见钟情的有点频繁。”陈敏调侃了一句，傅文瑄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我这算不算是花心？” 　　这个问题让陈敏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傅文瑄之所以现在能坐在她家，那是因为当初对卫瑾有好感。不过好感消失了，这问题又出现了。 　　“这得看你自己的标准，你不是有点恐惧高学历吗？” 　　“其实也不是恐惧高学历，我又不是瞎子，卫瑾对我没意思我也不能像牛皮糖似的黏人吧？跟您还有跟刘哥有来往真跟卫瑾没什么关系，我就是觉得您特别有意思。” 　　陈敏觉得这人心思可真浅，全都写在脸上了。 　　“没把我当研究对象监控就行，别的我没意见。” 　　“怎么会？”傅文瑄嘿嘿一笑，完全跑偏了原来的话题，“我就是觉得您跟其他退休阿姨不太一样，所以想从您身上取取经，回头看怎么应付我妈。我这头些天还打算找女朋友，结果上次回家被她催着相亲，弄得我都不得不向刘哥请教怎么能摆脱父母催婚这个麻烦了。” 　　“你才多大？”陈敏觉得傅文瑄的妈妈是有点着急了，“刘瑜还那么好心？” 　　“当然，上次我帮他调查那个叫董冬冬的时候，他答应教授我独家秘笈的。不过阿姨，刘哥什么意思，怎么想着让我调查一个死人？” 　　陈敏听到后面这半句话的时候心里头咯嘣一声，“死人？” 　　董冬冬的名字实在是太有特色了，刘瑜之前也说过会拜托熟人查查董冬冬到底在哪家公司上班。这熟人就是在公安系统里工作的傅文瑄？ 　　而调查出来的结果是董冬冬已经死了？ 　　听到筷子掉在桌上的声音，傅文瑄一抬头看到陈敏目光有些呆滞，他也是傻眼了——刘哥跟自己交代的事情是什么来着？要保密的内容是什么？ 　　还有，他刚才是不是说漏嘴了？ 第75章 脆皮的鲁班 　　傅文瑄匆忙往嘴里塞方便面想要掩饰自己犯下的错误, 然而已经晚了。 　　“死了？”陈敏脑子里浮现一个词，魔幻现实主义。 　　傅文瑄被看得有点食不下咽，他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那个, 阿姨, 刘哥也不是诚心要瞒着您的，就是怕您知道这件事后伤心。”毕竟是自己资助了的人, 那么年轻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而且还死的那么憋屈。 　　就算是他这个纯粹的旁观者, 也觉得有些不好受, 何况还是这上了年纪的人呢？ 　　陈敏怔怔, 从昨天那会儿董冬冬跟她联系，到今天早晨，这还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先是知道了董冬冬图谋不轨、刘瑜对自己隐瞒真相的事情，再然后今天忽然间又知道了这么个消息，陈敏觉得自己的生活真是一天比一天刺激。 　　好在她前段时间刚去医院检查了身体，心脏还挺坚强，不怕这种刺激。 　　“那你还知道多少？能说的都跟我说了吧。”指了指自己胸口, 陈敏笑了起来, “我还能承受的住这刺激。” 　　她又不是傻子, 大概也能猜得出来, 这段时间看望自己跟自己联系的并不是真的董冬冬，也不是像自己这样能借尸还魂，很大程度上是冒名顶替。 　　刘瑜隐瞒消息, 是怕自己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但这也不是唯一的原因，他还语焉不详的说了句什么犯罪团伙。 　　难怪当初跟自己要傅文瑄的微信，看来就是因为这件事了。 　　“其实也不算很多……”傅文瑄觉得这时候跟刘瑜打电话汇报情况是来不及了，已经说漏嘴了那就干脆能漏多少就漏多少吧。 　　“……现在的情况是我在跟临省那边交涉想要当初那些资料，不过还得等正式上班后才能拿到这些。”傅文瑄一开始也不太明白刘瑜要当初那帮人的资料干什么，不过昨天他接到刘瑜电话时又得到了新的消息。 　　诈骗。 　　冒名顶替身份，然后进行诈骗。 　　刑满释放的人并没有接受当初的教训，起码表面上看是这样的，所以便又是想要做这种投机取巧的事情，冒名顶替、拉拢关系卖惨骗取老人钱财。 　　这手段谈不上多高明，但利用的恰好是人的同情心，所以多数情况下能奏效。 　　可这个“董冬冬”前面做的高明，后面却是出了纰漏。大概是真正的董冬冬并没有说自己是孤儿这件事，以至于这冒名顶替者在陈敏这里露出了马脚。 　　按道理说，完全可以把这件事就这么了解了。 　　陈敏已经识破了这人的身份，也不会被他欺骗。 　　不过刘瑜还有些担心，真要是就这么戳穿了，他怕这个“董冬冬”狗急跳墙，他又不可能把老太太整日里圈在家里不让出门，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一网打尽，把这个窝都给端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所以刘瑜才让陈敏借钱，无意中再透露出一点“自己有钱”的消息。 　　国庆假期结束，到时候这人的真实身份也能调查出来，公安机关那边又有傅文瑄跟着，趁着老太太出门旅游那会儿，基本上就能把这件事给板上钉钉了。 　　“那他想的还真是周全。” 　　傅文瑄觉得这老阿姨笑得有点让人头皮发麻，“阿姨，要不您跟刘哥打个电话沟通下？” 　　“没什么事我打什么电话？”陈敏笑了笑，“不打不打，对了小傅，你这算不算钓鱼执法？” 　　“怎么是钓鱼执法呢。”傅文瑄连忙解释，“这件事其实没那么复杂，他冒名顶替是真的，而且还涉嫌造假，我现在就是在追查进一步的线索，想要看看后面是不是还有其他犯罪团伙。” 　　陈敏也大概明白，这当初能被传销团伙骗去，不是人傻社会经验不足就是贪心，现在又不走正道。 　　“反正回头再怎么收拾怎么收拾吧。”她一时间心情欠佳，看着剩下的大半碗方便面也没了胃口。 　　傅文瑄觉得自己闯祸了，他也没再吃饭，收拾了厨房后连忙给刘瑜打电话。 　　“那她现在在干什么？” 　　“去了书房，书房门关着，我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傅文瑄眼观四面，“刘哥，你要不要回来呀？”他怎么都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住了呢？ 　　刘瑜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你去书房看看吧，要是在看照片什么的就给我发个消息。” 　　傅文瑄忘了自己没有得到正面回答这件事，他挂断了电话去书房。 　　就像刘瑜推测的那样，陈敏在整理书房里的东西，那是董冬冬当初寄来的贺年卡还有老照片。 　　傅文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倒是陈敏把这些都放到了一个空档案袋里，然后用胶带缠了好几圈。 　　“行了，陪我出去买点东西，你不是下午还得值班吗？中午的时候我下厨给你做点吃的。”她原本是打算拍傅文瑄的脑袋，不过这身高差有点麻烦，到最后还是怕了拍这人的肩膀。 　　“好嘞，我听您使唤。”傅文瑄也是笑了起来，人没事就好，比自己预想的要好多了。 　　陈敏对董冬冬到底没什么印象，只是觉得这孩子苦命又可怜。 　　人已经没了，还要被其他人顶着自己的名字做坏事，心情难免的她打算出门去买点东西，过些天才能出门旅游散心，这些天日子还得继续过。 　　傅文瑄也有心闹腾，跟陈敏说起了学生时代的趣事，倒是把时间给打发了过去。 　　晚上的时候，卫瑾视频电话跟陈敏聊天，顺便也是汇报下自己当前的情况，“那边也联系好了，差不多到月底就过去，妈，你快过生日了吧，等过些天我回去给你过生日。” 　　陈敏这件事倒是记得，“你忘了你哥送我机票让我出去玩？” 　　卫瑾当然记得这件事，“不是东南亚五日游吗？你回来正好过生日” 　　“现在是十日游，要不再让你二哥出张机票，你也过去玩？”陈敏出了个主意，有些个不厚道的主意。 　　“可别了，他还得攒钱娶媳妇呢。”卫瑾也是笑了起来，“对了，二哥他人呢，出去玩了吗？” 　　刘瑜这是一瞒瞒一家，要不是自己正好去西秀村撞上了，还真以为他跟朋友一块出去农家乐了呢。 　　“他出去玩了，对了，你去那边还得找房子住，有什么问题就找你二哥，他同学不有出国的吗？” 　　“你放心好了，我师兄师姐都有给我建议，那边的导师也给了我几个联系方式，我会注意的。” 　　已经开始着手了，陈敏也就没再说什么，跟卫瑾又是聊了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傅文瑄值班得到十点多钟，所以就睡在宿舍了。 　　这会儿这偌大的房子里就她一个人了，陈敏有些无聊便是玩了把游戏。 　　她之前什么游戏都玩，玩得最好的还是仙剑。不过后来上班忙得要死，刚开始还是班主任，天天跟学生打交道时间都不够用，也就剩下消消乐一个库存了。 　　之前就是玩消消乐的时候正好被回家的卫瑾给撞见，还闹了个小尴尬。 　　不过这单机游戏陈敏觉得无聊，这次玩的是最近挺热闹的王者荣耀。 　　老教师的手机很追求时髦，貌似是过年的时候卫大钧送的新年礼物，所以玩手游绰绰有余。 　　等她刷了一局消消乐的分数后，游戏也是下载下来了。 　　陈敏给自己起名“老身芳龄五十七”，然后她被提醒字数超了…… 　　好吧，老身五十七。 　　陈敏顺着提示顺便看了一圈，5V5对阵时选了鲁班。 　　然而陈敏很快就死翘翘了。 　　她有点懵逼，复活后又挂掉。 　　对话框里很快就是一片骂声： 　　花落花开：鲁班傻B呀，走下路，下路！ 　　花落花开：鲁班个脆皮你搞什么近身，远程射击行不行？ 　　乐小乐最帅：冷静，兄弟冷静。 　　乐小乐最帅：擦，哪家小学生，回去做作业！ 　　花落花开：什么小学生，幼儿园都没上吧！ 　　…… 　　我方水晶碎了。 　　对话框里几个队友祭出了国骂。 　　自我安慰一定是自己这段时间没怎么玩游戏，所以这才手生输了的。 　　陈敏看了眼时间，她很是平心静气地退出了游戏，睡觉。 　　…… 　　刘瑜回来的有些突然，让陈敏以为这人是来看自己热闹的——今天她们街道的广场舞小分队得上场了。 　　“你不是说多待几天吗？” 　　刘瑜神色有些疲惫，假期过去，他倒是没遇上浩浩荡荡的堵车阵容，不过还有其他的事情压在心底里，一下子就是表现在脸上了。 　　勉强自己笑了声，刘瑜把带回来的一些生鲜往冰箱里放，“这不是来给您加油助威嘛。” 　　这人说没说真话陈敏还是分辨的出来的，“那可真是劳烦你这么大老远的还惦记着。”她也没问刘瑜到底有啥烦心事，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区政府的活动是七点开始的，在区政府前的广场这边，原本就是一处吸引人的所在，今晚就更是热闹了。 　　广场舞是开幕活动，分量还是很重的，这对赵主任而言压力不小。 　　虽说这些天大家都在练习，是骡子是马今天拉出来遛遛就是了，不过这要是跳好了那是满堂彩，跳不好多少有些丢人，自己在领导面前也不好交代。 　　她又是进行了阵容调整，想了半天最后把不确定因素陈敏放在了后面。按照陈敏的脸面放前排绝对没问题，但赵主任特别怕她看不到前面有人又忘了怎么跳。 　　想了想还是把陈敏放在了后面，不能为了撑起广场舞小分队的脸面，反倒是把街道的脸面给丢了——出了差错很丢人。 　　陈敏倒是觉得在后排挺好的，她就是按照要求参加活动，把活动参加了，那就算了事了。至于露脸不露脸，这又不是见国家领导人，有什么关系呢？ 　　倒是傅文瑄坐在那边有些遗憾，“阿姨这么漂亮，放前面多好，多养眼呀。” 　　一旁刘瑜默默看了他一眼，“这话你跟她说去，跟我说没用。” 　　傅文瑄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实话还不行了？你看看这些个阿姨，有几个比陈阿姨有气质的？” 　　这下子换刘瑜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小区里来阿姨气质挺不错的，至于我们家这位老太太，你是没见到她之前的样子。” 　　那时候不能说是气质，应该叫做气场才是。 　　傅文瑄对于陈敏以前啥样并不感兴趣，他对于来文丽更有兴趣，“来阿姨回来了吧？阿姨不是说要跟她一块去旅游吗？” 　　听到这话刘瑜有些怀疑，“你知道的还挺多，对这事这么关心干什么？” 　　而且怎么他都回来了，傅文瑄还过来捧场，真想当他家老太太的干儿子，不怕将来催婚的人又多了一个呀。 　　“我就是关心关心，关心老年人身心健康人人有责嘛。”傅文瑄把自己那点小心思藏起来，他可不想被刘瑜逮着好一顿笑话，那样可就不太好了。 　　刘瑜半信半疑，不过音乐已经响起，这姗姗来迟的庆祝活动的开幕式舞蹈已然进入倒计时，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陈老师，你不用紧张的，跟着她们跳就行。” 　　队伍里的男同志给陈敏加油鼓劲，这让陈敏原本平和的心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她就觉得自己跟牵线木偶似的跟着人一起进场，然后跳了起来。 　　等回到后台的时候这才是恍然——结束了。 　　“陈老师跳的可真不错，往后咱们社区广场舞大队又多了一员干将。” 　　陈敏也不知道自己跳的什么鬼样子，不过这夸奖弄得她挺懵的，这跳得不好砸街道的名声，跳得好了又被人盯上了…… 　　“回头再说回头再说，刘瑜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我先回去了。”陈敏选择上计——走字诀。 　　等第二天小区里的人喊陈敏去跳舞时，接电话的人是刘瑜，“我妈她出去玩了，哦，得十天半个月才回来吧。” 　　九号下午，陈敏和来文丽跟两个女孩子一起出发，从省城飞了广州，然后在广州停歇一下，第二天转飞曼谷。 第76章 微博的作用 　　旅游的主要目的地是曼谷、普吉岛和巴厘岛。 　　住处是早已经安排妥当了的, 放下行李后，陪同游玩的女孩子跑到来文丽面前，“阿姨, 我们要不要去马杀鸡？” 　　齐晓萌之所以去找来文丽, 是觉得两个出门旅游的老太太中，来文丽是比较好说话的那个。 　　原因很简单, 来文丽的样貌具有欺骗性, 给人一种她很好说话的感觉。当然, 这是事实。 　　不过这种既定的事实也是在来文丽一个人的时候才成立, 她单独一个人很容易被动摇, 这也是童文佳之前就想让来文丽出去游玩却又始终不放心的缘故——她妈太容易被人忽悠了。花冤枉钱也就罢了，就怕她花了冤枉钱后又陷入一种自怨自艾的状态，这就不是当时远在美国的童文佳所能解决的了。 　　好在，现在陈敏跟着一块出了来，这是个有主见的人，也是这趟旅行的主心骨。不过因为联系学生的时候先期工作是刘瑜做的，后期是童文佳对齐晓萌、田琳琳进行的“面试”，所以两个人或多或少有些以来文丽为中心。 　　“小齐, 你这么问你来阿姨肯定不行的, 她大概不知道什么叫马杀鸡。”陈敏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箱, 她们要在曼谷待三天, 行程上还是蛮宽松的。 　　齐晓萌听到这话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倒是没注意这个，正打算换个说法, 来文丽却是开口道：“我知道什么是马杀鸡。” 　　陈敏倒是没什么尴尬，只不过有点奇怪，“是吗？那咱们就去马杀鸡好了。” 　　泰式按摩，尤其是佐之以精油按摩还是很出名的，接连两趟航班，去按摩放松下那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了。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先去四周看了看，体验当地的风土人情。 　　国庆假期后，泰国这边旅游的国人少了很多，不过倒是有一些旅游团，带着的多数都是老年人队伍，小旗子上都写着最美夕阳红。 　　齐晓萌看热闹，她们来回机票、住宿费用都是有人承担的，不过日常开销那就得自己来了，她这会儿已经捧着冰淇淋开始吃了，“阿姨，您要不要也来个？” 　　来文丽摆了摆手，“我肠胃不好，不能吃这么凉的。” 　　陈敏倒是吃了，还给田琳琳也买了一个，“你们来阿姨是年纪大了肠胃不好，你总不能年纪轻轻的也肠胃不好吧？” 　　田琳琳客气不过，“下次我请阿姨您吃。” 　　陈敏笑着没说话，在商场里转了一圈后，几个人去做了马杀鸡。 　　齐晓萌和田琳琳都被英文价目表弄得有点懵，“这价格也太贵了吧？” 　　spa店里的中文接待笑了笑，“这是我们统一标准，连锁店都是这个价格。” 　　齐晓萌觉得这价格有点不能接受，她有点不想做这个了，不过还是咨询了两位金主的意见，“阿姨，您的意思……” 　　来文丽倒是觉得没什么，毕竟出来玩就是花钱的，来之前文佳在银行里给她兑换了很多泰铢，大额的还有硬币都多得是。 　　不过看着面露难色的小姑娘，她也有些犹豫了，朝着主心骨陈敏看了过去。 　　“你们不是有中文的项目选择表吗？我们看那个。”陈敏收起了脸上的笑，这让店里的中文接待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太情愿的把这中文的项目选择表拿了出来。 　　齐晓萌有点藏不住话，看到这价钱差别后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陈阿姨赛高。” 　　被工作人员领到了房间里，田琳琳忍不住问了起来，“阿姨，您怎么知道有这个？”这两样的价位差别大概就是天价与平民价之间的区别，真要是按照原来那个，肯定会被血宰一顿的。 　　“之前咨询了一些旅游达人。”段贝贝有不少驴友，陈敏就问了她几句。 　　结果段贝贝事无巨细跟她说了起来泰国这边有什么好玩的，哪些是能玩的哪些不能玩。 　　陈敏认真研究了一番，发现段贝贝还真是实践出真知，起码spa店里这一项帮她们节省了不少钱。 　　“那中文接待也太没同胞心了。”齐晓萌小声埋怨了句，都出门在外的，还帮着宰他们，合适吗？ 　　“同胞就是用来被宰的，毕竟人家就是混这口饭吃的。”就像是卖保险的，总是会忽悠着亲人朋友买保险，因为有提成，做微商的赚的多数也是亲戚朋友的钱，搞传销…… 　　这让陈敏又是想到了董冬冬，她索性不再去想这个问题，而是享受泰国技师的手艺。 　　技师的手法很是地道，陈敏觉得舒服极了，简直是昏昏欲睡。一旁的齐晓萌在那里咯咯笑，那表情是又享受又痛苦，她身体比较敏感，别人稍微碰触下就是忍不住地笑，可技师按摩的太舒服了，她花了钱又是不忍心浪费，所以就这么痛并快乐着的接受服务。 　　享受了按摩后陈敏是神清气爽，第二天跟着去了泰国皇宫和暹罗广场。 　　昨天没怎么发挥作用的齐晓萌今天倒是表现出她作为伴游的职业素养——杀价以及进行介绍。 　　主要是跟出租车司机打交道，之前童文佳还戏称泰国出租车是“太坑”，齐晓萌经历了昨天的事情后痛定思痛，晚上认真了解了旅游攻略，拿着手机地图跟操着一口泰式英语的司机好死不活地交涉。 　　到了暹罗广场后就更是激动，“阿姨，您看过《暹罗之恋》吗？” 　　这次她问的是陈敏，昨天的接触让齐晓萌认识到陈敏才是两个老太太里的主心骨，而且好像对新鲜事物接受度也更好些。 　　“晓萌。”田琳琳提醒了一句，这么问不太好吧？ 　　“看过，马里奥嘛。”谁还没有过颜控的时候？暹罗之恋和初恋两部电影让马里奥成功打入国内市场，不过这两年好像又没什么消息了。 　　齐晓萌嘿嘿笑了起来，“他好帅，可惜这两年知名度下来了。” 　　泰剧很是有名，而且狗血的不要不要的，当初陈敏还真是追过几部，看得那叫一个酸爽。不过这几年电视台泰剧播放很少了，她也没怎么关注。一个不经常出现在国内大小荧屏上的外国人，知名度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在曼谷呆了三天后，一行人去了普吉岛。 　　从曼谷到普吉岛只有两种交通方式——飞机和大巴，当前火车还没有出现。 　　大巴时间长而且费用也不见得便宜，四个人选择一致，飞机出行。 　　在机场的免税店里，齐晓萌已经开始买东西了，就连田琳琳也是在专柜各种溜达。 　　出国旅游的话做代购基本上能把自己来回机票钱拿下，陈敏倒觉得无所谓，其实就是刘瑜和童文佳不放心，非要给她们找伴游，然而很多事情陈敏自己完全可以搞定。反正下次再出门，伴游是真不需要了。 　　“文丽，你有什么想要买的没？” 　　来文丽摇了摇头，“倒是有，不过回头再买吧。” 　　她想要给文佳买点东西，出门前还特意研究了女儿的化妆台，想着回头给她买些化妆品，不过也不是现在还得继续旅游，所以等回头再买，不着急。 　　去普吉岛还有周边岛屿旅游完全就是享受阳光沙滩，陈敏之前学的游泳派上了用场，在皮皮岛她玩浮潜玩得开心。 　　来文丽不太敢尝试，和旱鸭子田琳琳在一旁看着。 　　“陈阿姨好会玩。”田琳琳羡慕的很，她觉得人家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她来到这边后最大的用处就是鉴别饮食和帮忙拎行李箱了。 　　“是呀。”来文丽有些蠢蠢欲动，等下午的时候，她请人帮忙照顾，自己也是去玩了一番。 　　皮皮岛这边不像是普吉岛那么热闹，游客也相对比较少，海洋里的生物不怎么怕人。 　　刚开始下水的时候来文丽还有些紧张，不过她花钱请的潜伴很是尽责，小心照看外加提醒，让来文丽慢慢放松下来，看到了海底的珊瑚，还有那五颜六色的鱼。 　　一次浮潜下去，来文丽玩的也丰富起来，跟着陈敏在海边划水，倒是有些乐不思蜀的意思了。 　　她们在这边海滩上待得时间长了两天，以至于国内迟迟没看到入住信息的童文佳都是打电话询问怎么回事。 　　“就是想在这边多玩两天。”来文丽跟女儿说话的时候透着开心，“今天上午去浮潜的时候，我跟你陈阿姨看到虎鲸了，可惜没办法拍照。” 　　真的很漂亮，不愧是海洋里最萌的动物。 　　黑白分明，不过带着她们的领队有些担心，怕虎鲸把他们当猎物给捕食了，匆忙就是回了浅水区。 　　人的情绪传达的方式多种多样，现在听声音就知道她妈很是愉快，童文佳也是放下心来，“你脑子里肯定还有它的照片，到时候一回想就行了，玩的开心就好，要是有什么问题跟陈老师说，解决不了就给我打电话。我这两天可能要跟进一个案子，要是没接你电话你就给我发消息就行。” 　　她的事务所开业了，焦教授的人脉很广，让事务所刚开业就是能开张挣钱，相较于焦教授主打人际关系，童文佳负责的就比较多，今天接到了一个外企的电话，她会跟那边先联系着，如果先期谈判顺利大概就拿下这个案子。 　　这好歹是第一个外企找自己，童文佳也不想丢了脸面，说是严阵以待也没错。她忙起来的时候属于没日没夜的那种，漏接电话那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了。 　　先交代一句也是让她妈宽心，别到时候着急上火，玩都玩不好。 　　“我知道了，不过你也注意身体。”来文丽心疼女儿，她知道女儿向来都是这样，可还是止不住的心疼，原本她还真相信了女儿的话，以为她回国后会好好休养。哪曾想，这眼皮子底下看到女儿忙碌的很自己又什么忙都帮不上，就更是心疼了几分。 　　陈敏洗完澡出来看来文丽心情好像有些低落，她有些诧异，明明刚才还听到来文丽开心的跟文佳聊天，怎么这会儿又情绪低落了？ 　　“怎么了？” 　　来文丽原本想要说没事，可是看着陈敏那神色，到底还是没忍住，“……之前她在外面跟我是报喜不报忧，后来回国的时候也是说回来看我，到后面瞒不住了才跟我说她取消了原本的婚约，想要在国内过过安逸的生活。我就想这样也好，只要她好好的也就成了，谁知道她现在又这么忙碌着，我就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陈老师你说我怎么就这么没用呢。” 　　“哪有。”陈敏做到了来文丽身边，把热好的牛奶递给了她，“你现在没病没灾的对于文佳而言那就是最大的照顾了，现在这年轻人都打拼事业，有事业心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当父母的心疼孩子这是人之常情，不过你能因为心疼孩子就拦住他们吗？做他们喜欢做、想要做的事情，当爸妈的在身后支持着，这也是子女们最想看到的。” 　　拍了拍来文丽的手，陈敏换了个位置做到了她对面的床上，“文佳是什么性子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真要是让她像个普通的白领那样朝九晚五，你觉得文佳喜欢这样的日子吗？” 　　童文佳是喜欢挑战的，越是有难度的事情就越喜欢。她所谓的安逸日子其实是跟国外对比的，能在自己家呆着，回到家就有妈妈做好饭菜在等着，哪天心情不好就到楼下溜达一圈，跟那些喜欢说闲话的叔叔阿姨拌拌嘴，这坏心情也一并打发了，这就是童文佳的安逸。 　　来文丽这是魔怔了，所以陷入了自我痛苦之中。 　　她端着手里的玻璃杯，杯子多少还有些烫手。 　　她看着对面床上的陈敏拿出笔记本，觉得好像自己是有些进入了死胡同。 　　文佳之所以让自己出来无非是让自己放松心情，过好退休后的生活，这样自己就不会给她添麻烦了。孩子已经长大了，反倒是她一直停留在过去的回忆中不肯醒来。 　　长舒了一口气，来文丽喝了口牛奶，“谢谢陈老师，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好多了。” 　　“你呀，就是太操心了，其实文佳和文凯的婚事你都不担心，实在没必要担心这些事情。”陈敏笑了起来，“行了，你帮我看看这两张照片哪张好看些？” 　　她准备发微博呢，只不过照片却有些游移不定，不知道该选择哪一张合适。 　　来文丽帮忙挑选，她没玩过微博，看陈敏发了照片后就有新的提醒忍不住问道：“陈老师，这微博跟微信是不是一家的？” 　　倒是都姓微，不过这俩没什么血缘关系，“不一家，微信是给认识的人看的，你看……”陈敏指了指朋友圈里齐晓萌刚刚发出的那条动态，下面齐晓萌回复了很多，不过因为没有共同好友，陈敏和来文丽并不知道下面的人都问的什么。 　　“微博就不一样了，这是给外人看着玩的，当然你注册个账号当自己的心情树洞也行，树洞就是说一些话，有些话不好跟孩子家里人说，那就发在微博上，不过账号别被他们发现就行。” 　　来文丽这个倒是明白，“就比如微信拉黑名单？” 　　“差不多吧。”陈敏把九宫格图片发了出去，看着自己拍摄的照片，她认真地考虑将来学摄影这件事，退休后总得有兴趣爱好嘛，摄影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陈老师你发微博也是心情树洞吗？”来文丽觉得陈敏过得好像是比其他人更为恣意些，退休前对待工作和周围的人都很是严谨严肃，退休后就不一样了，虽然没了相濡以沫的丈夫，可是日子却又是过得轻松了些的样子。 　　那种感觉，就像是把包袱卸下，让自己轻装上阵一样。这行装里仅有的就是她和卫工昔日的梦想，让自己过得更好更轻松，那才是对死者最好的交代。 　　上了年纪的来文丽对这个道理认识的更为深刻些。 　　陈敏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这不是树洞，是记录生活。”她在记录着退休后的生活，虽然跟老教师原本的轨迹肯定有很多出入，不过她还是想要记录下来，要是有机会就留给刘瑜卫瑾他们，留给人一些愉快的记忆，总是比掺杂着痛苦的好。 　　两个人正说着，齐晓萌和田琳琳敲门进了来，“陈阿姨来阿姨，我看了看机票，好像明天下午去巴厘岛有特价机票，咱们要不要明天下午就出发？” 　　齐晓萌还把平板拿给陈敏看，那价位是比平日里合算的多。 　　“好呀，那就订明天的票好了。” 　　陈敏也没多想，反正在这边也玩了好几天，她也想去巴厘岛那边瞧瞧，顺带着过去就是了。 　　只不过天底下免费或者说便宜的午餐都不怎么好吃，到了巴厘岛陈敏才知道，为什么航班这么便宜——巴厘岛的阿贡火山有喷发迹象。 　　然而这是一个以旅游业为主的城市，没有游客的话跟死城差不多。为了维持旅游业，便是从机票上做文章，便宜便宜再便宜，不行还忽悠不来人！ 　　之前齐晓萌和田琳琳都没怎么注意，也是巴厘岛的城市公关做得好，尽可能的把阿贡火山又要喷发的消息隐瞒了下来。 　　到了地方后陈敏她们这才是知情，以至于齐晓萌还挺后悔的，“早知道那咱们就去苏梅岛了。” 　　这么折腾着的，还挺浪费钱。 　　同样落地的还有最美夕阳红的旅行团，跟陈敏她们不同，夕阳红旅行团坚决留下巴厘岛——钱都花了，肯定是要玩的，至于火山，肯定不会喷发的。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第77章 修罗场本场 　　机场有中国的工作人员在那边进行劝说, 自然是希望来巴厘岛旅游的国人尽快选择航班回去。 　　齐晓萌去打听了一番，带回来工作人员很快也会乘坐航班离开的消息，她有些着急, “那阿姨我们怎么办？”酒店倒是可以退, 不过就这么回国的话总觉得还没玩过瘾呢。 　　而且已经到了巴厘岛，其实两个女孩子都是有点举棋不定, 尤其是旁边的最美夕阳红嚷嚷着机场大巴怎么还不来, 她们想回去休息的情况下。 　　走还是留呢？ 　　陈敏在那里刷微博, 上面消息很乱, 有党媒转发的外交部建议近期不要前往巴厘岛游玩的新闻, 也有其他的公众号的分析，大致认为阿贡火山只是有喷发迹象而已，这种迹象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这边刷着微博，旁边最美夕阳红旅行团的那手腕上套了好几个镯子的老太太跟旁边的人交流心得，“你放心好了，要真是出事的话，国家肯定会派飞机来接我们的，我之前都看过那些撤侨的新闻啦, 而且咱们能找旅行社退票, 还省了回程机票哩。” 　　陈敏：“……” 　　不小心听到的来文丽也是一脸尴尬, “要不咱们回去？” 　　“不回去。”陈敏看着周围, “还没玩够呢，小齐、琳琳你们查一下万隆那边怎么样，咱们去那边玩。”这个曾经出现在历史课本上的城市, 陈敏还是很有印象的。 　　齐晓萌和田琳琳动作迅速，毕竟印尼这边多火山，平常去火山口观光也是一个旅游必备活动，可要是去准备喷发的火山口那边看风景。 　　呵呵，是准备看风景还是让岩浆温暖自己？ 　　她们两个之前有些疏忽，光看着机票便宜也没关注其他的，结果弄得几个人现在有些尴尬。也有点担心，留在这怕火山喷发到时候遇到麻烦就糟糕了，要是走吧，又是浪费了机票钱，何况她们的行程还真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如今看主心骨拿定了主意，俩姑娘也是行动迅速，她们还真怕陈敏执意要留下呢。 　　一个电话一个在社交媒体上咨询，几分钟后两人一碰头，“阿姨，那边挺安全的。” 　　“那就去万隆好了，顺带着回头去一趟雅加达买点东西，咱们就可以回家了。”陈敏订票，这会儿倒是正好有飞万隆的航班。 　　“大姐，你们真要走呀？”半胳膊镯子的阿姨问了一句，看陈敏点头后她还有些遗憾，“好不容易过来了就这么走了，不是浪费机票钱吗？” 　　“钱没了还能再赚，要是命没了，再多钱也没用。”陈敏笑呵呵说了一句，那镯子阿姨听到这话呵呵一笑，转过头去不搭理陈敏了，等着人走了才蹦出来一句，“装什么清高，还不是看机票便宜过来的。” 　　“就是，我想起来了，之前是不是在曼谷那边见过呀，好像还跟她住一个酒店呢。” 　　…… 　　巴厘岛是东八区区时，而万隆则是东七区，虽说时间上才过了一个小时，其实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 　　万隆不在行程安排中，靠着跟司机交流以及网上搜索，最后订下了希尔顿万隆酒店。距离机场近，和首都雅加达的车程也不算远。 　　陈敏到了酒店这才是手机开机，然后她惊奇的发现——刘瑜打了上百通电话，几乎要把自己的电话给打爆了。 　　她把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几乎是第一时间刘瑜就是把电话接起来了，“你没事吧？” 　　“刚下飞机，能有什么事？”陈敏有些不太明白，这几天刘瑜好像在忙着什么事，也就偶尔跟她发个消息确定下她位置，怎么今天搞了个电话轰炸？ 　　“你现在在哪呢？”刘瑜还是不放心，他这两天也忙了起来，还是今天听单位小汪提了一句，说什么巴厘岛那边火山喷发，国内调遣飞机紧急前往去接国内旅客。 　　他当时心里头懵了一下，昨天他忙到了大半夜，也就没再跟老太太聊天，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今天上午是不是看到齐晓萌发了个朋友圈说是去巴厘岛了？ 　　刘瑜连忙打电话，只不过始终没有人接。 　　他试探性的跟童文佳打了个电话，发现童文佳还不知道这事。 　　那声音还挺疲惫，像是两三天没睡觉了似的。刘瑜没跟她说这事，自己这边先是联系着，今天是老太太的生日，可别…… 　　好不容易接通了电话，刘瑜悬着的心终于安稳了几分。 　　“考考你历史，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你说我去了哪里？” 　　“万隆？”刘瑜心是放回了肚子里，不过还有些好奇，“怎么去哪了？” 　　“巴厘岛玩不成了，就来这边看看，你知足吧，我没去塞班岛已经给你省了不少钱。”陈敏一句吐槽惹得来文丽也是笑了起来，“行了，不跟你说了，我没事，先坐下歇会儿再说。” 　　这边安顿下来，几个人先是吃了个下午茶，然后回房间休息——今天接连飞了两趟，这会儿谁都没出去玩的心思和精力了。 　　不过陈敏看到酒店的游泳池不错，就忽悠着来文丽跟自己去游泳。 　　等她们回到房间的时候，来文丽的手机一直在响——是童文佳打过来的电话。 　　虽然已经跟刘瑜联系上确定两位老太太没有任何问题，不过童文佳还是有些后怕。 　　事情也是赶巧了，这两天她跟刘瑜都有些忙，根本没注意到巴厘岛那边的消息，哪想到那边火山说着说着就是喷发了呢？ 　　来文丽正跟童文佳讲着电话，隔壁的齐晓萌就是敲门进了来，“阿姨阿姨你们看，这不是咱们下午的时候在机场遇到的那个阿姨吗？” 　　陈敏兴致勃勃地看小视频，就是今天下午在巴厘岛机场遇到的那个镯子大妈，也不知道是哪个把她给拍了上去，是跟空乘人员交涉问为什么要收取高价机票的事情。 　　“当时我跟琳琳不是去问了，回国内的航班就那一趟了，比咱们先飞了几分钟，等咱们走了不到半小时，这阿贡火山就是喷发了，然后留在那边玩的人都慌了，给大使馆打电话，说为什么没有飞机来救他们，纪录片里都是假的吗？”齐晓萌没想到自己出来玩还能遇到这事，跟讲故事似的说了起来，毕竟她当时就在机场，又看到了后续新闻，可以说是知道的相当详细了。 　　“后来国内调遣了飞机过去，说是要收机票钱，可是把这群人给气着了，可搞笑了，这不就是有网友刚巧录下了这视频。” 　　镯子大妈这下是出名了。 　　黑红的。 　　视频下面一片骂声。 　　“骂的挺好的，我这个前纳税人也不想给她占便宜。” 　　齐晓萌觉得陈敏挺逗的，然后又趁机报告了一个坏消息，“咱们订的酒店好像不给退全款。” 　　“没事，反正也不是我订的，能退多少算多少吧。”这属于不可抗因素，那边酒店不退自己也不能去找他们算账。 　　齐晓萌汇报完情况回去做万隆的旅游攻略，陈敏就在那里刷微博，结果发现好像在巴厘岛的滞留情况远比自己想象中要严重。 　　国内航空公司紧急调运，不过机场是有限的，所以部分旅客只能乘坐飞往雅加达、香港、澳门还有万隆等城市的航班，然后再行回国。 　　当然，这几趟航班的票价也是涨了不少。 　　航空公司可不跟你讲什么道理，现在航班就这么多，要钱还是要命，选一条吧。 　　陈敏觉得庆幸，她们过来的时候机票还挺便宜，毕竟那会儿火山就是有喷发迹象而已。 　　万隆的覆舟火山很是出名，而且还有温泉，陈敏来万隆缅怀历史之余也是想要去那边瞧瞧，顺带着泡泡温泉。 　　几天的磨合，齐晓萌和田琳琳也摸清了陈敏的一些习惯，所以接下来几天规划倒是做的不错，起码陈敏看着很满意。 　　覆舟火山位于万隆北边的覆舟山上，三十多公里的距离，酒店这边直接安排了车子送人过去，因为山上修了路，所以车子直接可以开到山顶。 　　这也是万隆的一个知名旅游景点，不过陈敏还是挺奇怪的，“这边竟然也有照婚纱照的。” 　　两个年轻女孩看了过去，齐晓萌有些惊讶，“看着好像还是同胞。”因为印尼处于低纬度地区，肤色比较明显。实际上亚洲国家这边各国人还是很好区分的。 　　就算是化了妆，齐晓萌看了眼也觉得像是同胞。 　　“我去问问。”她看到了跟着的摄影师的工作人员，然后小跑着过了去。 　　陈敏觉得这姑娘活泼的过分了，没必要非要认亲，看一眼就好了，她转过头去跟来文丽说了起来，“小齐可真是……” 　　看着来文丽竟然流了眼泪，陈敏愣了，“你怎么了？” 　　怎么看着别人拍婚纱照还能哭起来？ 　　虽说可能没拍过婚纱照，可这不是时代因素嘛，那时候穷，没这个讲究，老教师和伟大金拍摄了那么多照片，后来也没见补拍婚纱照呀。 　　“没事，我没事的。”来文丽抹了下眼泪，“我就是觉得这烟有点熏眼睛，要不我去车里等你们，咱们过会儿……”来文丽话还没说完，那边齐晓萌挥手喊了起来，“陈阿姨，来阿姨，咱们要不要也请摄影师帮咱们拍张照片？” 　　新郎新娘都是往这边看了过来，陈敏回头看了眼，再去看时发现来文丽浑身僵硬。 　　这……婚纱照刺激那么大吗？ 　　陈敏还真是没想明白，就看到那新郎跑了过来，“文丽，真的是你呀。” 　　陈敏：“……” 　　她虽然不认识这穿着印尼特色新郎婚服的男人，可是曾经看过的一些电视剧桥段顿时在脑中回荡起来。 　　要不要这么巧，难道这新郎就是来文丽的前男友小青年？ 　　不然为什么来文丽刚才反应那么大，这小青年踩了风火轮似的跑了过来，连自己新娘都不顾了？ 　　之前老教师工作忙，还真没见过来文丽这个前男友，所以陈敏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现在这算什么回事？ 　　她连忙掰开了小青年的手，“小伙子，别对上了年纪的人动手动脚，万一摔倒了你赔得起吗？” 　　来文丽低着头，听到陈敏这话她又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哭中带着眼泪。 　　陈敏听到这笑声微微松了口气，看着那过来的新娘，她觉得这才是麻烦事。 　　“结婚了呀，恭喜你。”来文丽抬起头来的时候神色已经平静了很多，眼角干涸的痕迹成为证明她哭过的为数不多的证据。 　　“是，是啊。” 　　“樊鑫，这是……” 　　“您好，樊鑫的爱人是吧，我是小樊的朋友，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们，恭喜恭喜。” 　　新娘子被动的跟来文丽握了握手，不过听到有人恭喜自己还是很高兴的，“您好，樊鑫的朋友，要是有空的话，回头来喝喜酒呀。” 　　碰到前男友跟结婚证上另一半拍婚纱照已经够尴尬了，再去喝喜酒，到时候遇到樊鑫的爸妈，这婚还能结的成吗？简直是修罗场本场了。 　　陈敏忍不住哆嗦了下，“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再说，小齐，你去找找琳琳，看小东西买完了没，我们先回车上歇着了，这边硫磺味还挺浓，我觉得有点难受。”她拉着来文丽一块回去，这边是不指望再逛了。 　　遇到这么个人，怎么还有心情再逛着玩呢？ 　　陈敏都有些后悔了，怎么就来万隆了呢，还刚巧不巧碰上了！ 　　司机看到两人回来用那不甚流利的英语跟他们打了招呼，来文丽坐在后排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对不起呀陈老师，我也没想到会碰上他，我在车里待着就行，您跟小齐她们再出去看看吧。” 　　陈敏哪能这会儿离开呀，“火山看过了，过会儿去泡个温泉缓解缓解心情，其实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过去就过去了，别再跟自己过不去。” 　　来文丽听到这话笑了笑，“是呀，都过去了，就是刚才猛地看到有点没反应过来，一把年纪还丢人了。” 　　“这有什么，我遇到我前……”陈敏连忙闭嘴，她遇到卢文博的时候还心情复杂了会儿呢，何况是来文丽这原本就是忘年恋，而且还直接撞到了前男友拍婚纱照现场，这刺激大了去了。 　　没有发疯什么的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来文丽并没有注意到陈敏话里头的遮掩，反倒是自嘲地笑了声，“其实也算是放下了，就是不放下又能如何呢，希望他往后过得一切顺遂吧。”她也不恨樊鑫，毕竟婚姻嫁娶很少是两个人的事，而且本来就是年龄差别很大，樊鑫的爸妈闹事她也能接受。 　　樊鑫给她生活带来过明快，像是太阳一样，温暖了人心。也有给她带来过伤害，毕竟距离太阳太近，总是容易被灼伤的。 　　那就是生活的一部分，也不是想忘就能忘记的，就那么存在着好了。 　　她继续过自己的日子，往后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陈敏觉得来文丽比自己敞亮多了，看到前男友结婚还能这么淡定从容。 　　不过那也不一样，卢文博要真的成了卫瑾的男朋友，将来成了自己的女婿，陈敏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在卫瑾对卢文博并不感冒，这样就好。 　　没多大会儿，齐晓萌和田琳琳拎着很多手工艺品回了来，“阿姨，你们看看喜欢哪个，尽管挑。” 　　陈敏看着那花里胡哨的纪念品，“都喜欢在怎么办？”这话说的齐晓萌懵了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说明我眼光好，那咱们现在去温泉？” 　　马里巴雅温泉很是热闹，不少当地居民都在这边，直接都是往里面跳的。 　　田琳琳个旱鸭子虽说前几天在皮皮岛也是浮潜了，不过也不敢这么直接。 　　倒是齐晓萌背后搞袭击把人给推到了水里面去，看着温泉池子里慌张扒水的人，来文丽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眼不见心不烦，樊鑫就是来拍婚纱照的，总不至于拍了照片还来这边休闲下？ 　　看来文丽这情绪，陈敏小声一句，“文丽？” 　　她刚说完，还没等着伸出手去，来文丽反手一把，把陈敏推下了水。 　　反应极为迅速敏捷，是个练家子。 第78章 找个人结婚 　　偷鸡不成蚀把米, 说的就是她。 　　陈敏在温泉池子里面站稳了，还很是友好的扶了田琳琳一把。 　　田琳琳刚才慌张，看到陈敏后安心又是好奇, “陈老师, 您什么时候下来的？” 　　“刚刚。”陈敏幽怨地看了眼岸上，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 这人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事。 　　这不, 还玩得挺开心的？ 　　在万隆玩了三天后陈敏她们直接杀向雅加达, 在那边的免税店齐晓萌和田琳琳买了不少的东西, 然后一行人经由广州转机终于回了家。 　　童文佳去机场接的人, 之前电话里确定过，现在看着面色红润两人气色都不错，她这是真真切切地安稳了下来，“下次我们做好事前工作，争取别再遇到这麻烦。” 　　这次问题在于她跟刘瑜，虽说也知道这两位老太太不至于为了点小便宜而留在那边，不过要是出现其他情况呢？ 　　总之得反思再反思。 　　“麻烦肯定是会有的，我们又不是没脑子, 自己能解决的。吓着你了吧？”当时刚下了飞机, 然后她手机也没开机, 紧接着又是转机, 她也是忘了给刘瑜发个短信报平安，结果把人吓了一跳。 　　真要是说责任，那肯定双方都跑不掉的。 　　童文佳笑了笑, “还好，倒是我之前忙糊涂了，都忘了陈老师您前两天生日。老师，生日快乐。” 　　“陈老师您生日呀，怎么也不说一声。”来文丽还真没注意，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嗨，上了年纪生日越过越少，就跟小女生过了二十岁就不喜欢别人提她年龄一个样，没什么好过的。”那天来回折腾飞机，她还真没什么过生日的心情。 　　不过回到家中，陈敏这才发现，自己收获颇丰——除了堆在家里的大大小小的礼物以外，她手机里更是有数不清的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 　　都是之前教过的学生发来的祝福语。 　　之前出过换了手机卡，除了刘瑜之外，她也就记下了卫瑾和卫研新两个人的手机号。出去玩嘛，自然是要放下一切乱七八糟的事情，有两个紧急联系人就完全ok。 　　再说了，真要是小区里的老太太们让她带东西怎么办？她买点自用的还行，可不想大老远的做代购，特别的费力不讨好。 　　刘瑜听着外面的动静，把锅里的汤给盛了出来，“您这也就一个小时而已，不用倒时差吧？” 　　对于这调侃，陈敏决定不回应，“你今天不上班？”这又不是周末什么的，怎么还在家里呆着？ 　　刘瑜把汤和菜端出来，“今天调休，前几天值班了。”当然也是因为这老太太回来了，给她回来做点吃的。 　　这人是懒得下厨房的那种，说不定宁愿去歇着都不会做点热乎的饭菜。他还能怎么办，反正单位里这会儿也没什么急事，就是调休回来当伙夫了。 　　“你最近休息的还挺多的。”陈敏记得头段时间刘瑜恨不得天天加班，这倒是好了，现在正常休息不说，还调休躲在家里，“这不符合你一贯风格呀？” 　　刘瑜淡淡看了一眼，把盛到小碗里的牛肉羹放在陈敏面前，“您不也一样？” 　　跟刘瑜讨论这个问题，那绝对是给自己找不愉快，陈敏很是机智的把问题给跳了过去。 　　她捡着旅游的时候好玩的说，“其实现在出国玩的人多，那些大热门的景区有时候还不如小岛呢，我们去的那个皮皮岛就挺好的，有空你也可以去那里玩。” 　　刘瑜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陈敏觉得他好像有心事的样子，不过知道问了刘瑜也不见得说，所以也就没说什么。 　　吃完饭她回去歇着，不用倒时差，不过出去玩一趟也挺累的，回到家里来之后是得好好调整下精神。 　　陈敏是洗完澡躺在床上后忽然间想起来自己手机好像落在饭桌上了，她出去拿，结果一出门就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人，那就像是雕塑一般一动不动，把陈敏给吓了一跳。 　　“你你这会儿在这坐着干什么？” 　　现在是半下午，就算是不上班，按照平常的习惯，刘瑜不该是去看书去了吗？ 　　怎么这会儿就在这坐着，发呆？ 　　这个词好像用在刘瑜身上不太合适，可陈敏搜罗了一圈，最后发现好像自己只能用这个词。 　　“想事情。” 　　这回答怎么听着都有点傻不拉几的，鬼都知道你在那坐着发呆是因为想事情入了神。 　　陈敏这会儿没有关心刘瑜的心思，“那你好好想。”她去餐厅把手机拿了起来，正准备回去，又听到刘瑜那幽幽的声音，“有点想不明白。” 　　陈敏：“……” 　　那你直接说要我跟你聊聊不就成了吗？ 　　她有些无奈，想着刚才还吃了刘瑜做的下午饭，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抱了个沙发靠枕，陈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那能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吗？” 　　这话的语气，她觉得自己有做狼外婆的潜质。 　　刘瑜眼神都幽幽起来，好一会儿才是说道：“我想，我是不是该找个人结婚了。” 　　这话比晴天霹雳的功效还要厉害几分，雷得陈敏有十多秒钟才回过神来，她伸手试了试刘瑜的额头，“没发烧呀，说什么胡话呢。” 　　要是换其他时候，刘瑜听到这话还不得冷嘲热讽一顿？不过这会儿他却是格外的心平气和，“没说胡话。” 　　陈敏算了下，自己出去满打满算也就是十天而已，怎么感觉这一回来跟天翻地覆了似的？ 　　“那你受什么刺激了？” 　　她刚回来消息还没怎么灵通，不过刚才看手机，没人给她发婚礼邀请函之类的东西，这刘瑜，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没……”刘瑜懒洋洋的，看着一脸担忧神色的人，原本那敷衍的话一下子也说不出口了，“我没什么事，就是胡言乱语了下，您别往心里去。”他从沙发上下来，只是脚着地的时候，觉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 　　那种虚，让刘瑜短短几步路回客房都觉得有些艰难。 　　陈敏傻了眼了，这总不能是在跟自己玩什么游戏吧？ 　　可刘瑜也不是这么无聊的人，至于跟自己这么瞎胡闹吗？ 　　想了一圈，她想要找个人问问到底怎么回事都没找到合适的对象。 　　刘瑜的事未必会跟卫研新说，卫瑾就更不会了。这两个家里人刨除在外，他还能跟谁吐苦水？ 　　看着微信好友那一长串的名单，陈敏犹豫了一下，点开了黄秀娟的朋友圈去看。 　　之前在西秀村的时候加了好友，不过黄秀娟的朋友圈很干净，定期会发几张西秀村的风景照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消息了。 　　贸贸然就问黄秀娟刘瑜怎么了，不太好吧？ 　　犹豫了下，陈敏到底是没把写了大半天的消息发出去。 　　她觉得还是让自己先冷静下，休息过来明天再讨论刘瑜这个“想结婚”的事情，现在她脑子里一团浆糊，得好好思考下才是。 　　下午四点多钟吃了饭，陈敏这一觉从五点半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晨七点多，十多个小时的睡眠后带来的是短暂的迷糊，然后她觉得神清气爽。 　　从卧室里出来才发现向来准时准点做饭的刘瑜今天竟然没有出现在厨房里。 　　敲了敲客房的门，里面也没什么动静。 　　“那我进来了哈。”她说完话等了几秒钟才进去，发现这屋里并没有人。 　　床上一如既往的整齐，没有余温。 　　这是昨天就走了？ 　　陈敏有点拿不准了，这年轻人是在搞什么鬼？ 　　连忙回去找手机给刘瑜打电话，不过这会儿没人接。 　　陈敏有些着急，虽说刘瑜这么大的人了完全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可这人状态不对呀！ 　　一向奉行单身主义，谁给我介绍对象谁就是打算跟我结仇的人忽然间说自己想结婚了，今天又忽然间消失了。这是哪哪都不对呀！ 　　这么个大活人消失不见了，她也不能现在就报警找人，只能锲而不舍地给刘瑜打电话。 　　匆忙换好了衣服，陈敏打算出去找人，门口传来了动静。 　　刘瑜拎着早点进了来，“我说老太太，我就出去买个早饭的工夫，您至于这么一副家长丢了孩子着急上火的模样吗？我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 　　他手上拎着新鲜出炉的烧饼，在小纸袋里放着，右手则是打包的小米粥，“麻烦帮忙拿个碗，可否？” 　　又是之前那个刘瑜，这让陈敏恍惚地都以为昨天下午那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而已。 　　“出门买早餐不知道留一张小纸条？”陈敏掩饰了自己的心情，她鸠占鹊巢，对于这几个人有着潜意识的责任。而且，她早就把这些人当自己的家人了，真不希望发生什么事情。 　　“忘了。”刘瑜把早饭整理好，“今天起得晚了，瞎凑合着吃点。” 　　陈敏看他那两个黑眼圈，“你顶着这俩黑眼圈，是打算跟熊猫竞争上岗？” 　　“我倒想，可您觉得我会卖萌吗？” 　　还行，还是那个刘瑜。昨天的那就是她错觉，错觉。 　　吃完早饭刘瑜收拾去单位，“您要是还没休息好就继续睡，晚上的时候咱们去大哥家吃饭，对了，记得把你那些礼物给拆了。” 　　好多学生不记得这边具体地址，就纷纷把东西寄到了研究所，研究所里的人看着刘瑜接连不断的礼物，还以为他这是有了粉丝团呢。 　　“对了，还有人给订了生日蛋糕，不过我不吃那玩意，一个分给单位里的人了，另外一个让大哥拿走给卫子睿吃了，您要是想吃下午咱再订个？” 　　“行了，上你的班去吧。”她想吃直接买个小块就是了，至于再补过生日吗？ 　　何况再吃蛋糕，估计卫研新都有意见了，毕竟每次都是卫子睿吃得多。 　　刘瑜挥手走人，陈敏看着关上的门，然后把目光落在了那两个大纸箱上。 　　教师节的时候也就是节日祝福语而已，怎么到生日的时候反倒是都送起礼物来了？ 　　得了，她今天的主要任务那就是拆礼物。 　　其实也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有一些自己制作的生日贺卡，有几个人不约而同送的是精美的书签，应该属于那种订做版的，看着很精致。 　　当然，更多的还是书。 　　毕竟是教了一辈子书的教书匠，学生送礼物的时候，书无疑是最合适的。 　　陈敏觉得这些学生真的都是太有心了，她看着箱子里剩下的几个大信封快递，然后慢慢拆开。 　　一个里面是自制的书签，颜色似乎是用花汁浸泡过的，味道还有点香味，上面是简笔画人物，看着像是发生在学校里的故事。 　　陈敏忍不住笑了下，老教师的这些学生可真是个个人才了得。 　　最后一个包裹有些奇怪，寄件人那里写的是六同志。 　　就算是不会背百家姓，陈敏也知道没这个姓呀。这个大信封分量还挺足，拆开一看陈敏就明白这个六同志什么意思了。 　　是老教师带过的九五级六班，上面有很多名字都是陈敏认识的，就是那个六班的学生嘛。 　　六班班长拉拢了一大批同学，然后都写了生日祝福语，当然这也不是最关键的，最重要的是曾经老教师和卫大钧的善心被这些同学们承继了下来——他们一些个同学组成了帮扶小组，从12年开始就开始资助贫苦地区的学生，到现在已经是第六个年头了。 　　之前这些学生没有说这件事的意思，只是今年又有些不一样。 　　病逝、退休。 　　这些词全都落在了陈敏身上，昔年的学生也希望能尽绵薄之力来宽慰老师，所以便是有了今年的生日祝福。 　　上午拆看包裹，下午将消息一一回复，陈敏几乎把一天时间都用在处理这件事上。 　　晚上的时候刘瑜开车带他去了卫研新家吃饭。 　　卫子睿二度经历奶奶消失的情况，多少有些不开心，“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呢。”他拉着陈敏的手去了自己的小房间。 　　那是一个画册，上面是卫子睿认真准备的大作，一张陈敏能勉强分辨出来的全家福……速写？ 　　小孩子的笔触很是稚嫩，卫子睿没有画画的天赋，这全家福上的人长得也是有点点奇怪。 　　“这个是……” 　　就算是加上已经去世了的卫大钧，这家里满打满算也是七口人，为什么卫子睿画了八个？ 　　“小婶婶。”卫子睿笑得开心，“奶奶，叔叔什么时候找小婶婶给我生个小妹妹玩呀。” 　　陈敏听到这话乐了，“指望他？”还不如指望你爸妈呢。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刘瑜站在门口，“别着急，让我慢慢找，你想要小妹妹？” 　　不知道什么时候刘瑜过了来，陈敏觉得他肯定是把这话都听到了的，不过这态度真的发生了变化，这人是怎么了？ 　　卫研新明显是不知情的，徐文珊这个嫂子也有自知之明，对于刘瑜的事情并不过问，尤其是现在。 　　饭桌上说起来的还是陈敏在外面玩，顺带着说起了巴厘岛火山那事。 　　刘瑜难得的没有趁机嘲弄几句，倒是说着说着把话转到了卫瑾身上，“小瑾月底就要出去，我还在想要不要去北京一趟。” 　　之前她倒是想回来，不过计划有变。这一个人出国，尤其是女孩子，刘瑜也有些担心。 　　“我下周出差去北京，要不陈姨您跟我一块去？”徐文珊提出了建议，“让小瑾陪你玩两天，开开心心地出去。”那是家里头千娇百宠的女儿，徐文珊曾经一万个羡慕的对象。 　　如今看开了，她也知道自己跟卫瑾比那是差得远呢。 　　陈敏犹豫了一下，然后觉得徐文珊的提议倒是也可以，卫研新家务事处置好了，刘瑜大男人自己有主见，其实就卫瑾一个不是十分放心的，过去看看她也放心。 　　“我也要去。”卫子睿举手，那小手肉乎乎的颤，“我也想小姑姑了。” 　　徐文珊敲了下儿子的小脑袋瓜，“你是想出去玩吧？行了，等明年暑假，让奶奶跟你一块去美国看小姑姑，现在就别去了。” 　　她出差其实也挺忙的，把卫子睿交给老太太照看也不是那么回事，北京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点事不是自己能承受起的，所以还是不打算带儿子过去。 　　卫子睿倒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听到这话虽说有些郁闷，不过还是把希望寄托在明年，一双眼睛看着陈敏，“奶奶，咱们明年暑假去美国找小姑姑玩吗？” 　　现在小孩子的睫毛普遍的长，像是小扇子似的，衬得卫子睿一双眼睛更是可爱了几分，“去，到时候奶奶带你去。” 　　“那我要去看海盗，去迪士尼看海盗。” 　　那是本土产物，自然是要在美国看才好。 　　“行，被船长抓走去当小海盗，到时候驾着黑珍珠号耀武扬威。”刘瑜也是撩拨起了小家伙。 　　走之前一家三口送两人离开，刘瑜到了楼下忽然间说道：“对了，要是有什么合适的女孩子可以给我介绍下。” 　　两口子看了眼刘瑜，又是对视了眼，纷纷石化。 　　刘瑜一脸认真，“我真的要相亲了。”没开玩笑，认真的。 第79章 刘瑜的交代 　　昨天下午还真不是在做梦。 　　可陈敏宁愿那是一个梦。 　　刘瑜忽然间说要结婚, 她怎么觉得这一点不像是好消息呢？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卫子睿，“哇，那我是不是要有小婶婶小妹妹了？”他是最兴奋的, 反观他爸妈一个是皱着眉头似乎听不懂这七个汉字组成的话一般, 另一个也是有些困惑不解，不过好歹是反应过来了, “那, 那我跟你哥都会帮你留意着的, 你有什么要求没？” 　　“你们看着来就行了, 总不至于给我找个高中毕业的吧？”刘瑜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起码徐文珊那笑容很是牵强。 　　送走了陈敏和刘瑜，徐文珊拽着老公的胳膊，“刘瑜，没出什么事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怎么忽然间就要他们给寻摸合适的女孩来相亲呢？ 　　徐文珊觉得这事听着就不正常，不正常极了。 　　卫研新也是刚回过神来，“你问我，关键是我也不知道呀。”他们俩差了几岁, 虽说小时候事情也都是商量着来, 但稍微一想就知道, 刘瑜比自己有主见的多, 自己的事情刘瑜差不多都知道，可刘瑜的事情…… 　　他还真不是那么清楚。 　　徐文珊听了这话也是没脾气，“那你要不找个机会问问他？”就这么笼统一句我要相亲了, 你们给我介绍对象，她介绍什么样的？ 　　身高年龄相貌学历工作资产家庭。 　　相亲市场上这些最基本的条件，刘瑜到底什么个要求？ 　　她认识的女孩子倒是不少，可是别把人介绍过去，刘瑜又是相不中，冷嘲热讽的到最后还不是自己难做人吗？ 　　徐文珊觉得这件事还真不能操之过急，得慢慢来才行。 　　“那我明后天找个机会问问。”卫研新说这话时挺没底气的，想想刚才陈姨那表情，大概也不知情。 　　他能从刘瑜那里套出话来吗？卫研新还真是一点底都没有。 　　陈敏坐在副驾驶上，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说这件事。 　　这件事里里外外透着古怪，她想起头些天在西秀村发生的事情，唐彩芝还有后来冉兰说的那些话，她觉得自己脑袋有点懵。 　　“你真不关心我的终身大事？” 　　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陈敏看着车窗外的灯火璀璨，想起初中课本里有个词叫灯红酒绿，用来形容这边的街道倒是挺合适的。 　　“那你想跟我说什么？”陈敏斟酌了好一会儿，这才是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万一说错了就不太好了，所以她还是让刘瑜主动说比较好。 　　“你想问就问。”刘瑜熄了火，拿着车钥匙在手里头把玩，“就今天这一次，往后的话我不敢保证你问我就说。” 　　听到这话，陈敏几乎脱口问出——为什么。不过她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那行，我先想想问什么。” 　　刘瑜侧过头来，看着坐在一旁的人，脸上透着一股好笑的劲儿，“您不是有很多问题吗？善于制造问题的陈老师还用得着这么磨叽？” 　　毫不留情的就是被戳穿，还是刘瑜一贯的德性。 　　陈敏也抛出了自己第一个问题，“到底怎么想的，结婚不是一件闹着玩的事情，你总得有个因由吧？你看看今天你这么一句话，你大哥他们夫妻俩不也是没反应过来？你总得给我个原因吧？” 　　车钥匙就在刘瑜手中打转儿，他有些童心未眠似的玩的不亦乐乎，好一会儿这才是说道：“我现在就是说相亲，结婚还早着呢，您着急上火什么？非要我孤独终老您才开心呀？”摇了摇头，刘瑜把车钥匙收了起来，握在了手心，“原因很简单，我责任尽了，也该开始自己的生活了。” 　　果然是跟西秀村有关。 　　陈敏正想着怎么继续问这问题，刘瑜主动说了起来，“头些天回去就是为了这事，秀娟姐的这个结婚对象挺好的，我觉得回头他也会照顾好刘成成，这样往后我就不用管那么些了。人总得让自己忙活起来，那边的事解决了，心里头空落落的，总得找点什么填补。” 　　刘瑜觉得自己就是欠，非要这么折腾，不过话说出去了，还能收回来吗？ 　　陈敏听的有点懵，黄秀娟的结婚对象？ 　　刘瑜还这么平和的说出了这么个人，难道说是自己想歪了？ 　　“那个，那个我回去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你说的那个人呀？”刘瑜这人说话不实诚，对比卫研新跟自己说话九真一假，刘瑜那绝对是真假掺半的那种，所以陈敏还是得确定下再说。 　　“你才住了几天？”有点嫌弃的，刘瑜拿出手机，“这是我给他们拍的照片，看着还成？” 　　陈敏认真看了下照片，黄秀娟、刘成成，陌生男人，然后还有个女孩子。 　　“这是她女儿？”看着眉眼间有点像，不过比黄秀娟要高多了，女孩子揽着刘成成，动作很是亲密的那种。 　　刘瑜：“……” 　　“您不觉得您关注的重点错了嘛？我让你看得是男的，男的。”刘瑜有点小暴躁，至于看到小姑娘家这么好奇吗？ 　　“我这不是看到了吗？他做什么的呀？”男人一张国字脸，看着四十来岁的模样，实际年龄单凭这一张照片是看不出的。 　　揽着黄秀娟的肩膀，嗯，动作很是亲密。 　　“医生。”刘瑜简单说了一句，“您关心这么多干什么？跟调查人户口似的。” 　　“我要是调查户口，我就偷偷把照片发给小傅，让小傅帮我去查了，还用得着问你？”陈敏也是针锋相对起来，“就你这脾气，要是对女孩子这样的话，能找到老婆才怪呢！” 　　不是她说，刘瑜个人条件是很好，不过这张嘴，得多大的心脏才能受得了呀。 　　“对老婆我就不这样了，千人千面知道吗？”刘瑜嘴硬，收起了手机，“这是去年认识的，之前一直说见见，结果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您前脚走他后脚到的，所以才没见到。” 　　“人家男朋友，用得着过你这关？”陈敏嘟囔了一句，刘瑜听到这话笑了声，“那还真是，不然的话刘成成那小子将来找我哭诉委屈怎么办？” 　　小时候的一饭之恩他一直记着，可是做再多似乎都报答不了那恩情。 　　头几天刘瑜有看过心理医生，冷静的分析了自己的心态。 　　他的童年因为刘建国的乱来而缺失了妈妈这个角色，黄秀娟的出现，虽说短暂却是弥补了这个空白，刘瑜把对母爱的渴望转移到了黄秀娟的身上。 　　黄秀娟也遭遇了刘瑜曾经遇到过的问题——家暴，同样都是没有反抗能力和资本的人，这让这时候已经有了独立资本的刘瑜不自觉地沾到黄秀娟这边。 　　他帮着黄秀娟做民宿的生意，不止是单纯的报答当初的恩情，还有一种要把事情做好做大，让刘斌无地自容的心态，似乎看到刘斌的羞愧，他就能感受到刘建国在自己面前低头认错一样。 　　刘瑜骨子里带着的偏执，直到刘斌死后这才是烟消云散。而孤儿寡母在乡下地方总是容易受到欺负，他这时候又是代入了保卫者的角色，哪怕是他比黄秀娟还要小上几岁。 　　就这样，从无论如何都要做好把刘斌羞辱的无地自容，到刘斌死后守护着黄秀娟让她找到合适的归宿，刘瑜把自己好多年的时间都放在了西秀村。 　　他不可能再去找女朋友，有几个女孩子能够容忍自己的男朋友去守护着其他女人——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因为小时候的恩情，而恩情还已经报答了的那种？ 　　当然，他不找女朋友也不完全是这个原因，他没怎么想过找，有女孩子靠上来也是冷待遇就把人给吓跑了。 　　如今看着黄秀娟一家四口的照片，刘瑜忽然间就是起了这么个心思，他守护着的人已然得到了姗姗来迟的幸福，那他是不是也能瞎猫撞见死耗子一般能够遇到一个合适的人呢？ 　　其实心理医生之前给他的建议是不要操之过急，不过刘瑜觉得自己听听他分析就得了，并不打算按照他说的办。 　　现在看了下，总觉得好像医生说的也是有道理的。他忽然说有结婚的意向，似乎连家里人都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像是天方夜谭。 　　好多话他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车子里满是安静。 　　陈敏觉得刘瑜可能还有隐瞒，之前他是因为母爱的缺失所以把感情转移到了黄秀娟身上，现在呢？还一如既往的缺失吗？ 　　这个问题，她并不敢问，只能装作并不知情。 　　“那说了什么时候办婚礼吗？是打算还在乡下，还是搬到城里去？” 　　“应该不办婚礼了吧，说是春节的时候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玩，旅行结婚，至于将来什么打算，那是他们的事情，我没问。”他还是把握着分寸的，过多的参与其中只会引发家庭不稳定，他适时地退出就是了。 　　陈敏听到这话微微松了口气，刘瑜还好没有一条龙服务到底，不然真的可能引发一些问题。 　　“那你也不能看着别人找到对象就眼馋，目的性这么强，不好的。”陈敏强调了一遍，“还有你这张嘴，你又不是电视剧里的霸道总裁，一出手就是成千上百万，说话客客气气的，这样才有机会找到合适的女孩。” 　　只要不是受挫后想要找个人来平复自己的伤口就好，陈敏稍稍安心。 　　“相亲也不是一蹴而就，我这不是慢慢来嘛。”刘瑜打火开车回家，“不过万一真成了，您可怎么办呀？我是不是还得加个条件，不介意和老人同住？” 　　陈敏不想说话，就这么一张油腔滑调不着边际的嘴，想要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早着呢。 　　回到家后陈敏看到楼下站着的人，她愣了一下忽然间想起来，那个“董冬冬”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之前把手机放家里，未尝不是有让刘瑜把事情后续给处置了的打算。 　　她回来之后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陈敏看着这人眼熟，一时间也没想起来到底是哪里见过，冲着一笑算是打招呼，这就打算上去，却不想她竟是被人给喊住了，“陈老师，最近天气还好，晚上您不打算去跳广场舞？大家新找了个地方，宽敞，还挺热闹的。” 　　这一通话让陈敏想起来这人在哪里见过了——之前广场舞小分队的成员，不过她跳广场舞就是为了完成任务，还真不知道这位大叔姓甚名谁。 　　倒是去停车的刘瑜过了来，看到跟陈敏说话的老头打了声招呼，“郭叔叔。” 　　陈敏的记忆被勾了出来，这不是前段时间来女儿家这边住着的郭康……郭康什么来着，她没记清楚。 　　住在隔壁的小区，好像是家里头老伴儿没了，然后被女儿接到这边来住。 　　难怪她就是看着眼熟没印象——家属院里的老头老太太，陈敏现在都对的上号热聊十来分钟不成问题的。 　　“我刚回来，过几天又是要出去，就不去了，郭师傅你们好好玩。”陈敏客气了一句，然后跟刘瑜往里面去。 　　转弯等电梯的时候，她看了眼还站在楼门前的人，脑子里一个激灵。 　　“这大叔，头些天还问了我一句，您什么时候回来。” 　　刘瑜唯恐天下不乱似的说了一句，陈敏顿时反驳，“他管我什么时候回来，我跟广场舞有仇，下次再来人问死活也不去了。” 　　她有点跳脚似的，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倒是让刘瑜没憋住笑了一声。 　　陈敏第二天去了来文丽家，主要是再看看来文丽情况。 　　来文丽是一个很会为别人考虑的人，当时为了大家游玩的心情也会把遇到前男友带来的不良情绪给压制下去，只不过这种情绪究竟是不是都烟消云散了，那还得眼见为实。 　　给陈敏开门的是童文佳，她头发都有些乱糟糟的，看到来人愣了一下，连忙用手梳理了下头发，“陈老师，您怎么过来了？我还以为是我妈买菜回来了呢。” 　　童文佳昨天熬夜很晚，再加上今天是周六，索性就没有去事务所在家里补觉了。 　　开门的时候还纳闷怎么她妈出去也不带钥匙，哪想到是来的是陈敏？ 　　“我在家没事，过来看看。”看着童文佳脸上挂着个黑眼圈，陈敏有些明白来文丽的那种感觉了，她有时候看刘瑜加班还觉得有点心疼呢，何况童文佳还是女孩家。 　　“怎么把自己熬得这么憔悴，你妈看到还不得心疼死？” 　　童文佳拿湿毛巾擦了下脸，让自己清醒过来，“我们这一行就这样，这还算好的，要是跳到基层在法院里工作，那才辛苦。”她从冰箱里拿了个冰块，然后用毛巾捂在自己的眼上，“不过我也是听同学说的，在国外的话还好些，起码高投入高回报。” 　　陈敏看她这么生猛，觉得童文佳体质一定很不错，她当年痛经痛的平日里也不敢沾太凉的东西，就连吃水果都有些忌讳，现在这身体倒是还不错，起码吃喝上忌讳并没有那么多。 　　“你开事务所自己做老板，该休息的时候还是休息下，别累倒了自己，回头让你妈心疼。” 　　“谢谢陈老师提醒，我这是意外情况，甲方要得急，没办法，顾客就是上帝嘛。”童文佳调侃了一句，她跟陈敏说起来那俩伴游的事情，“齐晓萌跟我说她那个伴游基本上摆设，真要是这样的话下次就不找伴游了，您跟我妈轻装简行的出去玩也挺好的。”节省下来的钱还可以多在外面玩两天。 　　“只要别遇到火山突然间喷发，碰到地震海啸，那就一切都好说。”陈敏也是笑了起来，正说着来文丽回来了，不过她不是一个人。 　　看到身后跟着的人时，陈敏愣了一下，下一秒就看到童文佳起身回了卧室。 　　等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头发明显也是梳了的。 　　只不过陈敏看到来人还是有些奇怪，“你怎么找到这了？” 　　最近没听说做什么入户调查，傅文瑄做的又是技术型的支持工作，怎么还能到来文丽家？ 　　“嘿嘿。”傅文瑄话还没说呢人先是傻笑起来，“我听说阿姨你回来了，就来找你玩呀，结果刘哥说你来来阿姨家了，我正犹豫着，就碰上了。” 　　他对陈敏交代，不过眼神还是偷偷瞄了眼童文佳。 　　这小子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陈敏又不是瞎子，“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正好想找你说一件事，那文丽我先回去了，等回头有空再来找你。” 　　傅文瑄傻眼了，他这才上来就要被拽出去，一点机会都不给吗？！ 第80章 狭路重相逢 　　陈敏还真不是故意捣乱的, 可是在来文丽这里说董冬冬的事情不太合适。 　　反正傅文瑄都说了是来找自己玩的，那就别在人家待着了。这么贸贸然的上门，还害得童文佳在家里都不能自在点, 很麻烦人的。 　　傅文瑄有些个一步三回头的意思, 被陈敏揪到了电梯里面，看不到人之后, 年轻人顿时就另一副面孔了, “阿姨, 你们有没有去巴厘岛玩呀, 我看那的火山爆发了。” 　　“去那里看我们被烤成炭你就开心了？” 　　“没有。”傅文瑄连忙表明心迹, “我就是觉得挺危险的，不过巴厘岛的火山还是很好看的，我在想将来结婚的话可以去那里拍婚纱照，顺带着蜜月旅行，阿姨你说怎么样？” 　　陈敏诧异地看着他，“这话你该问你还没出现的女朋友，未来的老婆。”没事问她干什么？ 　　她还觉得太空旅游结婚挺好的呢，说了傅文瑄能照做？ 　　傅文瑄：“……”他不想说话了, 怎么觉得陈阿姨今天对他不怎么友好呢？ 　　沉默了好一会儿, 到底是年轻人先缴械投降, “阿姨, 你说刚才我都没来得及跟文佳姐打招呼，是不是不太好呀？” 　　他觉得挺不礼貌的，可是刚才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呀！ 　　“那要不你过会儿再上去打声招呼？”陈敏看着顿时哭丧了一张脸的年轻人, 她忽然间能够体会到刘瑜刻薄起来时候的快意了。 　　还真是挺有意思的，不过也就是遇上了脾气好的，遇上个暴脾气的，估计这会儿电梯都能出故障。 　　回到家里，陈敏给还陷入在郁闷情绪中的年轻人拿了瓶饮料，“行了，今天就别去打扰了，文佳这两天挺忙的，有这个时间休息会儿多好，你就别去招她烦了。” 　　“文佳姐她案子很多吗？那忙起来是不是连吃饭的空都没了？”傅文瑄脑子瓜又开始转起来。 　　陈敏听到这话差点被水给呛着，“就你这忙起来连轴转的，你还打算给人送饭？你脑袋没毛病吧？” 　　童文佳是很忙不错，可是跟傅文瑄那比起来，忙也是有限的。 　　“先把你自己给照看好了就不错了。”陈敏毫不留情地把事实给揭露出来，这让傅文瑄有些无奈，却也知道这是再实际不过的问题，不然不至于都半个月了，自己今天才找机会摸到文佳姐她家。 　　“那行吧，阿姨，你……”傅文瑄其实很想问一句，你是不是特别不看好我跟文佳姐，不过看到陈敏那神色，这话就是怎么着都问不出口了。 　　“你找我什么事？” 　　“就是想要问问你，那个小骗子，你们抓到了吗？”她看了跟“董冬冬”的聊天记录，她出去这段时间好像是有些联系，刘瑜也没删除那未接来电记录，倒是把微信聊天给删除了。 　　聊了什么也不太清楚，这两天事情一出出一件件的，她也没顾得上问刘瑜什么个情况。正好遇到傅文瑄，所以还是关心一下事情进展。 　　“哦，那个黄喆呀，抓到了。”傅文瑄又连忙补充了一句，“就是那个冒名顶替董冬冬的人，叫黄喆。” 　　“这么快？”陈敏有些惊讶。 　　傅文瑄笑了起来，“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您的事情，这人还有其他案子在身上，正好当时有人报案，然后我们这边立案侦查，就把他给抓了。” 　　陈敏这下是真的惊呆了，“他不是之前刚出来吗？怎么这么快就背上案子了？” 　　这个小骗子，哦，黄喆到底是什么样个人呀。 　　“可不是吗？刚出来还没两个月，这不就又开始招摇撞骗，而且这次还是制假贩假，产品出了事，之前我们还去查了他那些假货，还好就是小规模的，打着工厂抵货的名号，也没卖出去多少，不然的话，不知道要坑多少人。” 　　傅文瑄这话说的陈敏有点晕乎乎的，这黄喆比她想象中还厉害呀，“他还真能耐，卖的什么呀。” 　　“保健品还有什么壮骨粉，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弄得乱七八糟的面粉兑了颜色弄的。他手下还有两个人，也是跟他一起刑满释放的，上次蹲了不到半年，这次没个三五年的别指望出来。” 　　撞到枪口上了，也是那人罪有应得，现在这社会，你去工地搬砖一天还能挣上两三百块呢，非要做这些坑蒙拐骗的勾当，真是自己找死。 　　陈敏也有些无语，上次黄喆不就是给她带了盒牦牛壮骨粉吗？原来是他自己产的呀，难怪那么大方。 　　“我问了局里的大姐，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咱们这边稍微还好点，你再往南边去，那才是层出不穷的犯罪手段。”黄喆那胆量也就是做点冒牌的保健品什么的，南边那可是连毒/品都敢做。 　　利欲熏心，什么干不出来呀。 　　好在这就是几个人的小团伙犯罪，而且都抓了起来，不用担心会有什么漏网之鱼趁机打击报复。 　　傅文瑄也没想到会这样，其实最初跟这个案件动了点心思，他也想要立功，就算没什么表彰，那也是大大小小的荣誉，给自己一点激励。 　　哪曾想自己这是无意间撞上个愣头鱼，谁让这黄喆把假冒伪劣的东西卖到了副市长家呢？ 　　这倒是让他那原本的小荣誉成了个小功劳，毕竟他一直在盯着黄喆，也是第一时间提供了线索资料将人逮捕归案的。小荣誉成了个小功劳，而且还被表彰了一番。这也是傅文瑄之前所没有想到的。 　　“不过阿姨，您那两万块钱没办法完全追讨回来了。”这件事也是傅文瑄有些不好开口的。 　　“没事，人抓着了就好。”她现在还真不心疼钱，毕竟不缺钱，只要把那招摇撞骗的抓了关进去几年，她身边别再有这么个藏在暗处的人就行。 　　傅文瑄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纠结了一小会儿他脸上满是笑意，“阿姨，对骗子都这么大方，要不您也可怜可怜我？你看我，连个房子都没有。” 　　“滚。”陈敏一句话把傅文瑄给定住了，“就你这没正经的样，回头连女朋友都没有。” 　　…… 　　“董冬冬”的事情告一段落，陈敏周六下午又是去健身房健身，只不过这次没再健身房看到段贝贝。 　　她有些奇怪，倒是毕宁来了句，“贝贝姐她女儿最近动了个小手术，她请假了，阿姨，您要是有什么问题就喊我一声。” 　　女儿？ 　　陈敏有些懵，段贝贝结婚了？那身材，可真是看不出来，一点都不像是生过孩子的样子。 　　人跟人真是没办法比，她也有在镜子里打量过自己现在的身材。因为人比较瘦，身上的皮肤倒是没有显得特别松弛，只不过到底不比年轻的时候。陈敏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健身也是想要自己的身材略微保持下，她现在心态还是二十多岁，真要是五六十岁的鹤发鸡皮，她觉得自己迟早得崩溃。 　　好在还是有效果的，毕竟人家王老头一把年纪都能锻炼出肌肉去走秀，自己这保持现有的皮肤状态，也不是什么问题。 　　从健身房出来的时候，陈敏没想到自己竟然是撞到了侯会宁。 　　她有些意外，尤其是侯会宁说是专门找自己的时候。 　　“其实我等了陈老师您好长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您家在哪里，听露露说您在这边健身，所以就过来碰碰运气。” 　　陈敏几乎以为这个年轻人是要自己帮忙找工作了，她就没把话题往找工作这件事上扯，“前段时间出去了一趟，这两天也是刚回来，怎么，你是打算请教我怎么健身？那可不如直接进去问教练合适，办个卡，也不算特别贵，我可以给你介绍个不错的教练。” 　　侯会宁听到这话笑了起来，“那等我有了空，肯定来健身。陈老师，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说说。”年轻的小伙子神色倒是磊落大方，让陈敏一时间有些拿不准。 　　这人还是瞒着丘露过来的，到底想要跟自己说什么？ 　　她倒是没拒绝，反正找工作这事她能帮的也有限，可以的话能帮着介绍一下，毕竟朋友圈里很多学生，那些都在各行各业工作着，人脉还是很广的。只不过工作这种事情是双方看对眼才能继续的，所以她能做的其实很有限。 　　找了个水吧，侯会宁给自己定了个柠檬水，看着陈敏喝白开水，他愣了一下，“我还以为陈老师您会是保温杯喝茶呢。” 　　陈敏不太喜欢喝茶，喝不惯，还是觉得喝白开水就好。 　　侯会宁也是开门见山，“陈老师，我也是之前听露露说了一句，说您好像考下来驾照打算自驾游？” 　　陈敏的驾照已经下来了，头些天刘瑜给她签收的包裹，不过拿到驾照后她还真没摸过车，这是一件再悲伤不过的事情了。 　　“就是跟你们这些小年轻吹吹牛皮，你也知道，实习期一年我又不能上高速，出去自驾游还有点困难。” 　　侯会宁有点出师不利，他没想到这边陈敏退了一步，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是说道：“我倒是早就把驾照考下来了，陈老师您要是想要出去自驾游，我可以帮着开车。” 　　天上掉馅饼似的给自己掉下来个司机？陈敏觉得这就有意思了，“你不工作了呀，我这要是出去玩，那可就是大江南北的跑，说不定还可能去一趟西藏那边，你也给我当司机？” 　　“怎么不行？”侯会宁听到这话反倒是表情轻松了不少，“陈老师，我想跟你说的也是这件事，您真要是有这个打算的话，能不能带我一个？我最近在找工作，虽说有两家还不错的，不过我还是想着跟您再商量下，您说我要是直播您这么个阿姨自驾游，是不是也是一个不错的卖点？” 　　怕陈敏理解有误，侯会宁又是连忙解释，“现在这种旅游直播也有的，不过都是年轻人的，千篇一律的，没什么爆点，我觉得要是您当主角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退休老教师，而且又是一个多才多艺的退休教师，退休后考下驾照自驾游，这种题材很是新鲜，侯会宁这段时间一直有看直播视频，特意对比了好多个主播的特色，觉得自己要是出其不意用一个老阿姨做主播，说不定真有不错的效果。 　　陈敏虽然不怎么看直播，却也是明白侯会宁这意思的，她沉默了一会儿，“这么跟我说，就不怕我用了你的想法把你丢一边儿去？” 　　侯会宁听到这话笑了起来，这下子心倒是放到了肚子里去，“露露一直说陈老师您是个好人，我相信您为人师表，不会做这种事的。” 　　孔乙己说，读书人的事能说偷吗？ 　　那是鲁迅先生的嘲弄，尽管现在高校论文存在着不少的剽窃事件，不过侯会宁觉得眼前这位老教师不会剽窃自己的想法，真要是有那打算，就不会说出刚才这话了。 　　“那还真是得谢谢你的信任，不过现在眼看着十一月份，不算是什么自驾游的好时机，而且我过几天要去北京一趟。”看到侯会宁眼睛一亮，陈敏补充了句，“高铁，不是自驾游，我觉得你还得认真考虑下，我出去玩也不可能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出去，可能出去十天半个月，回来就是休息一个月，这么断断续续的直播行吗？现在是网络社会，人的记忆就跟那些新闻一样，都是有时效性的，你能保证自己能够拥有大批量的粘性粉丝吗？” 　　不是打击侯会宁的热情，不过陈敏真的觉得这孩子把这件事想的太过于简单了，这样单是凭借着一腔热情去经营一件事，往往还没见成效，热情就是先消退了一半。 　　她比侯会宁年长，潜意识中又是有着老教师留给自己的一些经验，所以还是稳重了许多。 　　对面的青年人脸上的神色不再像是刚才那么轻松了，陈敏看了下腕上的手表，“就像是你求职需要一个简介一样，我觉得你可以把自己的计划都写下来，分门别类地做好各种规划，可能遇见的一些问题麻烦，然后再想想该怎么解决这些问题，要是最后你觉得自己做的这个策划过了自己这一关，那你可以再找我商量这件事。”扯下来一张便利签，陈敏把自己的微信号留下，“我该回家了，谢谢你的信任。” 　　拍了拍侯会宁的肩膀，陈敏走出了水吧。 　　微信号其实找丘露要就是了，不过侯会宁一直觉得那样不是很合适，如今终于拿到了，他又是有些心情复杂。 　　这件事其实想了很久，甚至于做梦的时候都在想，想自己直播的时候有百万关注量，想去大江南北那些适合自驾游的地方。 　　只不过他想了很多，却是在刚才被指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没有考虑最为基础的问题。 　　侯会宁拿起了那便利签，不管怎么样，总归这也是一个好消息，起码要是自己拿出像样的东西，陈老师会做自己直播间里的女主角不是？ 　　这让侯会宁又是有了信心，他万里长征到底是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继续前进就是了。 　　陈敏回家路上也是在想这个问题，她觉得侯会宁可真是有意思。 　　自驾游的打算是有的，不过她没想着网络直播这件事，对于镜头她不是那么感兴趣。 　　没想到侯会宁倒是对她感兴趣，这让陈敏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玩。 　　不过那就是一个idea，从脑海中的灵光一现到最后落实，最重要的还是得一步步实践呀。她现在不想去想这些事情，让侯会宁自己头疼去就是了。 　　今天晚上约了徐文珊，打算两个人去商场看看，给卫瑾买一些东西。 　　其实陈敏也知道，出国的时候东西带多了并不方便，倒是不如给钱实在。 　　不过给钱卫瑾又不要，到最后还是给买东西比较合适。卫瑾是被富养大的，不过骨子里倒是带着父母辈的美德，不至于为了方便把给她购置的新东西给丢了。 　　想想回头难为住卫瑾的样子，陈敏都忍不住笑了下。 　　徐文珊好像今天下午有瑜伽课，两个人是约在这边商场一楼见面的，陈敏来的早了点，刚打算去找个地方坐下歇歇，就看到那边迎面过来的徐文德。 　　有段时间没见，徐文德似乎比之前又胖了不少，一双眼睛几乎被脸上的肉挤得看不见了。 　　不过他身边的女孩子…… 　　陈敏有些诧异，徐文德搂着女孩子，这怎么说也是男女朋友吧？ 　　这女孩长得也不错，就是眼神不太好，看上这么个不是东西的玩意。 　　没打算跟徐文德说话，陈敏正打算走，没想到背后有人喊了句，“陈姨，您来了有会儿了吧？” 　　徐文珊刚巧不巧这会儿过来了，这声音几个人都熟悉，徐文德一下子就抬起了头，看到了站在自己前方不到五米远的陈敏。 第81章 奇怪的女孩 　　徐文珊小跑过来后也是看到了她弟弟, 一下子撞见，徐文珊愣了一下，然后挽着陈敏的胳膊直直过了去, “研新他去接睿睿了, 我打车过来还堵车了，您等了有一会儿了吧？” 　　直接当没看见这个人。 　　当初徐文珊有多贴补娘家, 现在就是有多恨。 　　这人说起来是有那么点极端, 不过总比现在还一股脑的就栽在徐家好。真要是那样, 两口子早就过不下去了。 　　“我也是刚到。”陈敏觉得那女孩长得还真是不错, 怎么就能眼瞎到这地步？ 　　就这么直直走了过去, 徐文德没吭声，倒是女孩子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回头看了眼过去的两个人，“亲爱的，那个是不是你姐呀？我记得阿姨给我看过你们家照片，好像是她。” 　　她说着就又是回头望了去，“你怎么不打招呼呀？” 　　徐文德还没说话呢，胳膊挽着的人已经挣脱开, 转身就是去追了徐文珊她们。 　　“苗苗。”他喊了一句, 只不过女孩子却是回眸一笑, 然后追到了徐文珊旁边。 　　“姐姐, 你好，我是徐文德的朋友。” 　　徐文珊看到忽然间追上来的女孩子也是被吓了一跳，她神色间有些警惕, 没说话。 　　女孩子倒是自来熟，“你叫我苗苗就行，我朋友都这么叫的，我刚才没认出来，不好意思哈。” 　　陈敏和徐文珊都有点摸不清这女孩子的来路，再看一眼那边徐文德也追了过来，只不过一脸的不情愿。 　　徐文珊对这个弟弟现在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看到这两人一个肥胖都能拉到屠宰场，一个苗条纤细很是年轻活力，一时间没忍住，“那我就劝你一句，离一些人远点，省得到时候沾一身腥。” 　　陈敏还真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徐文珊还是个小暴脾气，这么大庭广众的就是能发作起来，她站在一旁不说话，纯粹的看戏。 　　徐文德又不傻，亲姐姐这是在糟践他他还能听不出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欠揍是吧？” 　　“那你倒是动手呀，你敢动手我立马叫保安过来，不把你关进去十天半个月的，我跟你姓。” 　　这可真是气急了，本来姐弟俩都兴徐，哪存在跟你姓不跟你姓这个问题？ 　　徐文德就是个二愣子，听到这话还真想要动手，徐文珊也不怕他，一脸冷笑看着苗苗，“看见了吧，这就是你男朋友，小心回头哪天也二话不说就要打你。” 　　苗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低声拦住了徐文德，像是化腐朽为神奇似的一下子就是把一个刺猬给软化了，陈敏看得啧啧称奇。 　　一物降一物，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姐姐你说什么呢，我跟文德就是玩的比较好的朋友而已，他其实人挺好的，就是有点急脾气，小孩子性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快三十年的姐弟，徐文珊还能不知道徐文德什么脾气？从小就被她妈娇惯坏了，没有皇帝命偏生一身皇帝病，还小孩子脾气，人挺好的。 　　自己又不是瞎子，普通朋友这么亲热？ 　　反正她该说的说了，人家执意听不进去劝，徐文珊也不想再浪费口舌，“陈姨，我们去那边看看吧，说是有些冬款新装倒是不错。” 　　陈敏其实还挺想要再看会热闹的，这个苗苗长得那么鲜亮，不至于眼睛这么瞎吧？不知道她看上徐文德什么了，刚才都看到这熊玩意要对他姐动手了，还帮着说话。 　　挺有意思的，她觉得什么锅配什么盖，说不得徐文德跟这个苗苗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就是不能实时看热闹是件遗憾事，陈敏跟着徐文珊往二楼去看女装。 　　“你爸妈，他们回老家了还是还在这？”因为之前徐柱明和项爱莲找上门来，徐文珊还挺过意不去的，生日礼物特意送了一套化妆品和一个包。 　　陈敏也没多问什么，反正来日方长，有的是还礼的时候，徐文珊送她就收了。这几天回来后也没怎么注意，要不是刚才在楼下遇到徐文德，陈敏也不见得想起来徐柱明两口子的事情。 　　“没有，还在这边住着。”徐文珊不想提这事，说是回到家后也是闲着，还不如在省城找个工作做着，起码还能挣点钱。反正徐文德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一家三口住在一起，又是能照顾儿子又是能在省城挣钱，不挺好的吗？ 　　想得倒是美，徐文珊知道她妈打得什么主意，不就是想等过些天自己心软了再来自己这吹风吗？当然，照顾儿子是肯定的，这不是现在一个在医院在看护，一个当保安给他们儿子挣老婆本了吗？ 　　而那个从小到大就是宝贝疙瘩的，被公司辞退后都多长时间了，到现在还无业游民似的在家，她妈还说什么“文德之前工作那么辛苦，现在想休息一段时间调整下再找工作怎么了？” 　　没怎么，就那德行能找得到工作那都是老天不长眼。 　　徐文珊也懒得管，反正小区大门她妈进不去，幼儿园那边也是说好了的，徐文德是死是活跟自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她也懒得搭理。 　　陈敏看徐文珊这态度也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情况，也就没再追着问。 　　刚到了二楼没多大会儿，那个苗苗就是过了来，不过这次徐文德没再旁边。 　　那小姑娘特别自来熟，“姐姐，你这是要买冬装呀，给自己买吗？” 　　废话，当然不是。 　　徐文珊手里头拿着的这一件一看定位就是年轻女孩，就算徐文珊一直在保养，可这眉眼间是骗不了人的，穿这么粉嫩还不得闹笑话？ 　　“不是。”徐文珊特别不想搭理人，不过苗苗却是自来熟，“让文德去给我买杯饮料，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她也在店里头看衣服，挑选了几件后就直接去试衣间里走，还不忘了交代徐文珊，“姐姐，要是过会儿文德上来，你跟他说我在这试衣服哈。” 　　陈敏听到这话可是乐呵了，徐文珊被这两个人搅得挺没心情的，“咱们换一家吧。” 　　还是深深的遗憾，陈敏其实挺想要看看后续的，这女孩进了商场那肯定是得挥霍一番，这回头谁买单呀？ 　　她特别好奇，只可惜徐文珊明显不愿意看到这两个人。 　　“那咱们去那边看看。”好奇心暂时被压下，陈敏跟徐文珊去了隔壁，然而……很快苗苗就是过了来，旁边还跟着拎着几杯冷饮的徐文德。 　　“姐姐，我让文德买的饮料，你们也喝点吧，逛街需要补充能量。” 　　徐文德很是不怎么情愿地把饮料贡献出来，陈敏敬谢不敏，“我上了年纪不喝这些。” 　　“补牙，医生交代我最近不要吃甜的凉的。”徐文珊搞不清这女孩到底在想什么，说话的语气也是硬邦邦的。 　　“牙坏了呀，那是挺疼的，我闺蜜就是学的牙科，跟我说过牙神经是直接连着大脑皮层的，所以才会有那句牙疼起来不要命。”苗苗自顾地说了起来，又看着那边站着的徐文德，“文德，你牙没事吧？” 　　“没事，咱们走吧。” 　　在苗苗面前，徐文德竟然温驯地像是头小绵羊，陈敏简直是叹为观止。 　　一旁徐文珊挑了件冬装的连衣裙，“这件的话，小瑾穿着还行吧？”也不敢给卫瑾买太厚实的衣服，徐文珊想了想还是觉得买连衣裙比较合适，卫瑾在打扮自己上面不太上心，虽说专注于学业是好的，不过年轻的时候就该漂漂亮亮的嘛。 　　“挺好的，不过得看看号，卫瑾穿L的好点吧。”瘦但是个高，买M或者S怕是长度不够。 　　徐文珊去找导购咨询，陈敏也继续看衣服，身后的苗苗如影随形，“阿姨，原来您是姐姐的婆婆呀，我都没认出来，您可真年轻，一点不像是做了婆婆的人。” 　　小姑娘嘴巴甜，说话特别找人待见，陈敏也喜欢别人夸她年轻呀，这说明她健身锻炼是有效果的。不过这个夸奖者是排除苗苗在外的，这小姑娘心思有点看不透，陈敏含蓄一笑，没说话。 　　“我听文德的妈妈说过，说您女儿在读博士，真厉害。” 　　陈敏听到这话乐了，这都见过项爱莲了，能说还是普通朋友？当然，她不指望项爱莲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就算是说好话，那也是为了给徐文德脸上贴金而已，这其中利害关系，陈敏是再清楚不过的。 　　“那她有没有跟你说女孩子读博士没用？” 　　苗苗听到这话愣了下，然后笑了起来，“那倒是没有，就是夸您会教育孩子，一个个的都那么利害。” 　　用不着项爱莲来夸奖自己，陈敏选了一件珍珠白的针织衫，配合着之前拿的那条半身裙，她觉得自己算是买好了。 　　卫瑾是吃不胖的那种，上次给她买衣服陈敏多少也记得尺寸，所以看着号码合适就拿下了。 　　她去收银台结账，徐文珊把衣服一并拿了过去，“一块算上。”转头又是跟陈敏说，“小瑾没少给睿睿买玩具，这次说什么也该我来买单。” 　　得，起码也是做嫂子的，徐文珊有这份心陈敏也没拦着。 　　旁边的收银员也是忙了起来，是苗苗挑选了好几件秋装，也在结账。 　　昨天正好是霜降，这省城里的气温也有些下降，商场里秋装也进入季节末促销阶段，不过价格还是相当感人的。 　　“一共五千六百八十八元。” 　　苗苗倒是不含糊，直接拿卡来刷。 　　“不好意思女士，您这张卡里余额不足，您看……”收银员把卡递了过去，苗苗有些不好意思，“我带错了卡，信用卡往家里了，那算了，不买了。” 　　陈敏真想要跟这女孩说，没关系，可以用支付宝，支付宝里头没余额就用花呗，跟刷信用卡没什么区别的。现在网络支付那么发达，省城这大街上流动卖烤地瓜的都支付宝、微信收款两不误了，她就不信苗苗这年轻女孩子不用这些。 　　当然，她也不用说这些个，人家女孩子明明都是有所目的的，自己揭穿多不好呀。 　　尴尬，而且看着衣服的眼神都那么直勾勾的惹人怜悯，足够引起男人的保护欲了。更何况，苗苗还长得这么漂亮。 　　“刷的卡。”徐文德从钱包里抽出信用卡来，一旁苗苗顿时抬起了头，拦住了他，“不行，我不能花你的钱。” 　　这边徐文珊已经结完账，拎着衣服看了旁边的两人然后直直出了去。 　　陈敏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还能听到苗苗那声音，“……那，那也成，等回头我还你。” 　　得，大尾巴鱼上钩了。 　　“你说这女孩子该不会是当托儿，跟商场有合作吧？”陈敏认真想了想，不然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哪会看得上徐文德？就因为徐文德有套房子？可徐文德还能把房子分给她一半？不太可能吧。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女孩是专业的托儿，买了衣服有抽成，反正衣服的钱是别人给付的，自己穿着免费的衣服又能拿到抽成，多爽的一件事。 　　徐文珊听到这话一下子站在了那里，“不会吧？现在衣服虽然贵，可是就算是抽成也抽不了太多吧？这商家也不至于再折腾这么一个环节吧？这要是珠宝的话还成，毕竟一单大的能拿个上万块，衣服的话……” 　　回头看了眼后面不远处的徐文德还有苗苗，因为徐文德身材庞大犹如小山一般，衬托的苗苗越发的小鸟依人。 　　“您不觉得牺牲有点大吗？”为了这么点钱跟徐文德纠缠在一起，还不够亏本的。 第82章 高级仙人跳 　　陈敏听了这话觉得好笑, 她倒是说的直白，不过的确，就为了那么点钱牺牲自己跟徐文德纠缠在一起, 这苗苗要是玩仙人跳的话, 未免太下本钱了。 　　不过当初甘晓芸不也是跟徐文德谈了好几年恋爱吗？说不定徐文德就是有本事把女孩子哄得团团转，这年头不乏聪明人, 不过也从来不缺傻子、瞎子。 　　陈敏和徐文珊都是把这事当热闹看, 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买了衣服也没再多逛, 两人打算都回家呢, 结果这苗苗又是阴魂不散地追了出来, “阿姨，姐姐，好不容易遇上了，咱们一块吃个饭吧？” 　　陈敏有那么几秒钟真是傻眼了，这女孩到底在想什么呀，跟她们一块吃饭？不熟呀姑娘。 　　徐文珊听到这话也有点没反应过来，看到后面跑几步就是气喘吁吁的徐文德，他神色并不怎么好, 显然对于苗苗这建议并不是那么乐意。 　　“我还有事要忙, 就不吃了。”徐文珊看了眼陈敏的神色, 然后拒绝。别说是陈姨了, 就连她都不想跟徐文德一个桌上吃饭。 　　不过这下徐文珊还真是误会陈敏了，其实她真不介意，毕竟这会儿她特别好奇, 苗苗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别嘛姐姐，好不容易遇上了，我也一直没去你们家里看看，正好也差不多该吃晚饭了，咱们一块吧。”看着自己被人抓着的胳膊，徐文珊很是不适应，她想要挣脱，只是看到女孩子那神色，又是心软了几分。 　　她这人其实最吃软不吃硬，不然当初也不会被她妈这么忽悠着。 　　陈敏也看得出徐文珊正动摇，便是笑着说道：“那就去吃好了，我倒是看着苗苗挺合眼缘的。” 　　听到这话，苗苗笑了起来，“我妈说我长了一脸福相，对吧，文德？” 　　徐文德点了点头，眼睛就在苗苗身上缠着，半晌才没头没脑的应了一句“好”。 　　苗苗做主，去吃的海鲜火锅，商场附近刚开了一家店，最近还有消费优惠。 　　“我从小就在海边长大，海鲜怎么吃都吃不腻，阿姨，姐姐你们可以尝尝这家店，我觉得还提好吃的。” 　　陈敏刚入座后便是给刘瑜发消息，跟他说和徐文德一起吃饭，晚上就不回去了。 　　果然，刘瑜发来了一屏幕的感叹号和问号。 　　想去吧，陈敏把手机放回了包里。 　　徐文珊也跟卫研新说了，不过没说和谁一起，放下手机后就是跟苗苗尬聊起来。 　　苗苗是自由职业者，非要把她的职业详细化的话，那可以说将来时有可能成为网红的女孩——她是一名主播。 　　下午的时候侯会宁刚跟自己说了直播的事情，这就是遇上了一个现成的女主播，陈敏觉得这世界可真是非一般的小呀。 　　她好奇就多问了几句，“那你主要是播什么？” 　　游戏还是唱歌，又或者是其他？她觉得苗苗倒是长得不错，不过一上镜头胖十斤，也不知道她在视频里怎么样。 　　“我跟文德是玩游戏认识的，不过我就是胡乱玩而已。”苗苗满是谦虚的微笑。 　　“什么游戏呀？”陈敏乐了起来，手游算是更新换代了好几拨，从头两年大热的阴阳师到现在的王者荣耀，不过主播们最喜欢的还是英雄联盟。 　　“我都有玩，不过跟文德是玩农药认识的，阿姨您知道吧？最近挺火的那个。” 　　陈敏当然知道，那天鲁班脆皮的死了之后她有两天没玩，等过些天把这些角色技能研究一下，她决定再去玩几把。 　　她没有跟苗苗深入探讨游戏的意思，所以就摇了摇头。 　　吃晚饭的时候陈敏这才是发现，徐文德是真斯文呀，跟上次在餐桌上看到那可真判若两人。 　　男同胞在自己喜欢的女生面前都喜欢表现一下，这个道理从幼儿园的小伙伴到黄昏恋的老头都适用。陈敏心里头那叫做一个惊讶。 　　饭吃了一半，苗苗借口去卫生间，徐文德也是跟了出去。 　　徐文珊一时间感慨，“陈姨，你能想象得到吗？这还是我第一次被他请吃饭。”就算是一顿饭上都没说一句话，而且徐文德也是被苗苗给压迫的，不过那这好歹也是请吃饭了。 　　真不容易呀。 　　陈敏听到这话沉思了两秒钟，“小心他回去后找你AA。”面子在苗苗面前撑足了，转脸回去跟徐文珊要餐费，这好像还挺合情合理的。 　　徐文珊听到这话觉得嘴里头的虾滑都有点不是滋味，好像这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那我把他拉黑好了。” 　　反正这弟弟她就当没有，拉黑了还省心不少。 　　听到这话陈敏忍不住笑了起来，现在的徐文珊怎么越看越可爱了呢？她刚是要调侃，就听到有人惊讶地喊了句，“文珊姐。” 　　世界相当之小，陈敏和徐文珊都没聊到会在这里遇到甘晓芸。 　　甘晓芸也有些意外，上次跟徐文珊联系还是说许爱萍的事情，联系方式虽然还留着，不过再也不像是之前那样朋友圈点赞评论了，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在这里见到了。 　　徐文珊是脑子当机了几秒钟后，然后便是留下甘晓芸聊了起来。 　　“……我还是那样，头段时间准备考试，这不刚考完没几天，找个周末来吃顿好的，让自己放松下。” 　　“考的注会？”她记得甘晓芸是做财务的，这段时间考试的话，貌似也就只有注会了。 　　“嗯，总不能一辈子就当个小会计吧，说不定哪天公司就倒了，我总得给自己谋条后路。”男人指望不上，父母也不是最坚强的后盾，这人还是得靠自己才是。 　　陈敏觉得甘晓芸好像是比之前消瘦了些，看样子这段时间是过得挺辛苦的。 　　“阿姨，之前不懂事，给您也添了些麻烦，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甘晓芸也是个识时务的，之前想着自己跟徐文德恋爱长跑早晚会嫁给他，自然站在徐文德这边有些算计，现在嘛。 　　尘归尘、土归土，自己那时候就是利欲熏心了，趁着这机会道个歉，态度好些往后见面还能笑着寒暄两句。 　　陈敏觉得甘晓芸还是挺不错的，起码脑子没浆糊着，跳出了火坑。不过徐文珊留下她在这寒暄绝对是不怀好心的，起码是有看热闹的心思在里面。她跟甘晓芸之前没什么交集，徐文珊就多了，这如今是新账旧账一起算？ 　　甘晓芸拉了个椅子坐下，也是问了起来，“文珊姐你们这是跟谁一起吃饭？”她有些奇怪，看着像是四口人，不过人数对不上呀，徐文珊一家三口加上卫子睿吗？ 　　什么时候，徐文珊跟她这个继婆婆关系这么好了？ 　　她话音刚落，那边去结账的徐文德挽着苗苗的手亲亲热热地过了来。 　　看到甘晓芸的时候，徐文德也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放开了苗苗的胳膊。 　　“咦，这是谁呀？姐姐你朋友？”苗苗好奇，倒是没在意徐文德的举动，而是打量起来了甘晓芸。 　　与正在追求的女孩吃饭，遇到来意不明的前女友怎么办？ 　　陈敏已经给徐文德脑补了好几个新闻小标题，觉得眼下是一出大戏，不能再精彩的大戏。 　　上次来文丽遇到樊鑫，起码来文丽是放下了的，对于那曾经的忘年恋也是看淡了。 　　不过瞧瞧徐文德刚才那下意识的动作，还有甘晓芸看到苗苗后那眼睛里迸溅的小火花简直是要实体化了。甘晓芸已然成为人体描边大师，而对象可不就是苗苗吗？ 　　徐文珊还没开口，甘晓芸已经说话了，“算是吧，当初差点成了一家人，你好，甘晓芸，你男朋友的前女友。” 　　三个女人一台戏，眼前这台戏，徐文珊是从中间穿针引线，惹得二王面对面的对决，不得不说，精彩，精彩的很。 　　陈敏觉得自己今天这热闹是看足了的，甘晓芸当初图什么说不好，不过跟徐文德在一起好几年最后分手那绝对是有怨念的，不然不至于在苗苗面前自爆身份。 　　到底，徐文珊对这个前弟媳妇还是有所了解的。也不知道甘晓芸欠了徐文珊什么，惹得徐文珊找这么个机会来算账。 　　空气瞬间的凝滞，不过很快就又是恢复了原本的热闹，苗苗跟甘晓芸握手，脸上带着甜甜的笑，“你误会了的，我跟文德只是普通朋友，对吧文德？” 　　说着又是挽起了徐文德的胳膊，就算是坐着那也得紧挨着，很是亲密。 　　嗯，女孩子总是有办法对付“假想敌”，前女友也不例外。电影小说里从来都会及时出现的比前男友更是英俊帅气多金的好心人是没出现，甘晓芸没有后续支援，很快就是退散。 　　陈敏也回了家，看到刘瑜竟然在那里看非诚勿扰，她觉得自己傻眼了。 　　“你是不是真心找女朋友？”她忍不住问了句，瞧瞧徐文德什么德行，甘晓芸长得还可以，苗苗更是个小美女，前女友现暧昧对象那可以说是质量一个比一个好。 　　刘瑜呢？资产、事业、长相哪个不比徐文德好？竟然还单身狗一条，人家在那里哄女朋友开心，刘瑜在这苦不拉几地看非诚勿扰！ 　　她真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在朋友圈发征婚启事给刘瑜找女朋友了，不管怎么说，陈敏的交际圈还是相当广的。 　　把剥好了的瓜子推到陈敏面前，刘瑜又开始吃松子，“我不真心还假意呀？不过您也说了，这是缘分，不着急，慢慢来。徐文德怎么回事呀，就那抠抠搜搜的还能请您吃饭？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陈敏觉得有必要跟刘瑜好好说说，“……你看看人家，长得那么占用空间还能找到漂亮女朋友，你好歹也能说一句英俊，不觉得浪费了吗？” 　　“还真没，我现在单身，可以让更多人欣赏我这英俊帅气，等找了女朋友就只能给她看了。”刘瑜感慨了一句，颇是无奈道：“要不我继续单着？造福广大女同胞。” 　　“滚一边儿去。”陈敏真是哭笑不得，刘瑜总是有这么多歪理等着，她还真是说不过。 　　抓了一把瓜子仁，陈敏吃了起来让自己冷静下。 　　“你说徐文德找了个漂亮女朋友？这倒是挺有意思的，哪个美女这么眼瞎能看上他？除了那么个房子，连个工作都没有，再吃胖点都能去申请吉尼斯了，这美女性冷淡？” 　　胖必短虽然不是真知灼见，不过这个显著性水平也是相当高的。 　　当然不排除什么特殊情况，可徐文德是天赋异禀吗？这点满足不了的话，看脸不成，幸福没有，总不能光听他说甜言蜜语吧？ 　　“那你这意思是说，那小姑娘玩仙人跳？” 　　“您不也说了，网上认识的，见光都没死还矫情起来什么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一花就是五六千呀？而且徐文德什么德行您还不知道？现在被那女孩给管的死死的，您不觉得再过几天，他真敢把那房产证上添上那女孩的名？” 　　刘瑜吃到了一个坏松子，嘴里头都是苦不拉几的味道，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喝水压下了那点味道。 　　“别老说仙人跳这么低级的，现在玩的都特别高级，没看新闻吗？那些公司的出纳财务挪用公款赌球给主播打赏什么的，说不定哪天徐文德这一套房子就是被抵押出去支持了女朋友的事业呐，哈哈。”说着刘瑜也乐了起来。 　　陈敏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一下子伸错了手把一把松子往嘴里送。 　　她那牙齿又不是金刚石，肯定是咬不动呀，没把牙给崩了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也不是不可能，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有点期待了。”虽说到那时候项爱莲肯定会找徐文珊卫研新帮忙，不过那小两口也是地主家没余粮，除非把房子卖了。换之前徐文珊说不定能做出这事，现在的话…… 　　陈敏还真挺期待的，徐柱明和项爱莲两口子是真恶心到了她，看着他们过得不好，陈敏除了心情愉快还真没别的心思。她看了眼旁边看电视的刘瑜，想想刘瑜刚才那一番分析，忽然间觉得又是有哪里不对劲，“你了解的这么清楚？” 　　刘瑜百忙之中抽空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总觉得真要是这样，你要不去摆个摊得了，当神算子。”陈敏玩笑了一句，她就是觉得刘瑜这分析的太合情合理了，就好像……是一手策划了这事一样。 第83章 碰瓷的小孩 　　“您看我干什么？” 　　陈敏被抓了个正着, 不过她淡定多了，立刻就是接上了话，“你无聊不无聊, 看这两年前的节目, 真要是想找女朋友，严肃网站上注册个账号也比看这个强。” 　　“不是。”刘瑜把电视静音, “老太太您是不是不对劲呀？我不结婚的时候您关心我是不是有男朋友, 结果我现在想要结婚了, 您又这么冷嘲热讽的, 您是不是亲妈呀, 这么巴不得我不结婚？” 　　“哪有？”陈敏被说得竟然有点心虚，她好像近墨者黑，被刘瑜带的也是嘴巴刻薄起来了，“我这是想跟你说，想要结婚那就正儿八经地去参加聚会，联谊活动，要不参加组织生活，总归是能遇到女孩子的, 再不济就是找人给介绍, 比你在家里看这电视节目强, 谁知道是真的假的, 你看那个13号，都在上面呆了多长时间了？都成网红了她。” 　　刘瑜好歹也是生长在红旗下的大好青年，接受了高等教育的高素质人才。现在这方式方法不对, 自己还不能说说了？当然，她知道自己有件事办的是不太对。 　　其实老教师蛮希望刘瑜结婚的，原因陈敏不太清楚，不过她知道卫大钧的日记本里可是把督促刘瑜结婚列为一个年度目标。而且日记里也有那意思，是担心老教师的缘故。 　　陈敏猜测，老教师对刘瑜还是有亏欠的心思的，只不过她性子倔强，就算是明知道如此对刘瑜也不会太和颜悦色。所以最后这催婚的事情倒是落在了卫大钧身上。 　　卫大钧还没怎么行动，这就去世了。 　　陈敏是因为自己不想结婚，也经历过被催婚的糟心事，所以对刘瑜结婚与否就持有一种放任的态度。毕竟现在结了婚也能离婚，一辈子那么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要是一个人能过好，也没必要遵循传统成家立业。 　　刘瑜愿意怎么生活那是他的事情，只要没做出违法犯罪危害社会公共安全的事情，陈敏也不会说什么。 　　现在这人说要找女朋友要结婚，陈敏到现在都觉得他就是开玩笑，因为实在是没行动力。 　　“要不明天我去楼下跟你院里的那些阿姨聊聊，她们倒是挺乐意给你介绍女朋友的。” 　　陈敏这话相当有杀伤力，刘瑜当即便是表示拒绝，“别，我还是再说吧。”别到时候再来一个薛亚琪，他可不愿意跟家属院这边的阿姨们都闹得关系僵硬。 　　虽说那群老头老太太平日里嘴碎挺无聊的，可到底住在这里，表面上的和谐关系还是要维持的。 　　瞧瞧这态度，不是她说，真觉得刘瑜这脱单的决心不够强烈，所以自己才会这么不满意。 　　看着电视机里的非洲裔女博士，陈敏脑中灵光一闪，“刘瑜，你知道文佳最近在跟什么案子吗？” 　　“说是东川路那边的一个外企，怎么了？”他稍微调高了些声音，把这电视节目当默片看那是相当没意思。 　　“东川路，那距离小傅那个公安局挺近的呀。你知道不知道，小傅……” 　　“傅文瑄对童文佳有意思，想要追她，我知道。”刘瑜选择抢答，“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陈敏觉得没问题了，刘瑜要真是对童文佳有意思的话，他还真不至于这么淡定，但凡是有点心那对傅文瑄也是千百万个提防了，现在这样子，怎么觉得他是真没那意思呢。 　　童文佳挺好的，高学历高能力，而且也熟悉的很。 　　个子不高，够用的就行，脑子好使性子也不错，怎么看都是一个合适的女朋友。 　　陈敏有点丈母娘看女婿的意思，她越想越觉得童文佳是个不错的人选，“那文佳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刘瑜这下子是真不淡定了，“您什么意思呀？”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觉得你们差不多岁数，私底下交流也比较多，就问问你呗。”陈敏拿话堵住了刘瑜的嘴，“你连她在跟什么案子都知道，别跟我说你们私底下没交流。” 　　刘瑜听到这话愣了下，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那可真是冤枉，我也是之前问了句而已，您跟来阿姨一块出去玩，我不得跟她交流汇报一下情况呀？” 　　他不傻，这话听到这份上也是听出来了个四五六，“您想撮合我跟文佳？” 　　陈敏想要借用外交辞令，没有这回事，她什么都没说。 　　然而刘瑜已经开始絮叨起来了，“您可真是闲的，我跟她熟是熟，不过也就是老邻居老朋友这样了，还真不会成一对，不然不早就成了？” 　　陈敏也就是想想，不过她还是下意识地反驳了刘瑜的说法，“当初没成是因为你们各自有追求，你想要继承你卫叔的事业，继续做科研，她是想要在法律行当里出人头地，你们两个在追求上分歧，一个国内一个国外，就算是有那么点心思那也都得给事业让步，这话我没说错吧？” 　　刘瑜乐了，“您不愧是教语文的，这话说的我都觉得是真的了，真没那意思。” 　　童文佳跟他性子太相似，两个尖锐的人能走到一起去才怪呢。 　　说的这么绝对，陈敏觉得自己要真是再说那就属于强词夺理了，她也不好把这俩瓜强行嫁接，“有那意思也晚了，你这都那么大了，人家现在身边有傅文瑄那么个年轻人，时尚点的用词那就是小狼狗，也懒得搭理你这个单身狗。”摇了摇头，陈敏决定回屋歇着去。 　　刘瑜没想到这聊了半天最后还是给自己造成伤害——单身狗，他单身狗怎么了他，又没危害国家安全！ 　　看着那关上的主卧房门，刘瑜想了想刚才老太太说的那话，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老太太这是病急乱投医吗？想要撮合自己跟文佳，还真是…… 　　他摇了摇头，又是把音量调高了一些。 　　星期天的时候陈敏拉起来刘瑜，一大早就是去爬山了，这时候天气正好，加上最近空气质量不错，爬山那叫一个神清气爽，从山上溜下来，陈敏试着开车上路，一旁刘瑜很是自觉地系上了安全带，“您可是注意着些，万一真不小心，您失去的有可能不是一个儿子。” 　　“哟，你们研究所最近研究了什么呀？你怀孕了？” 　　刘瑜听到这话险些被一口水呛死，他一个男人怀孕什么呀怀孕！ 　　“我是说你还可能损了国家的一位科研工作者。” 　　“科研工作者，还科学家呢。你少跟我说话。”她新手上路，需要集中注意力，好在这边路都挺直，不需要走弯道什么的，极大程度地降低了行驶难度。 　　开了十多分钟后，眼看着就是要到商场了，一路绿灯的陈敏遇到了红灯，她只好排队等着过去。 　　“对了，后天我跟文珊去北京，你有什么要捎带给卫瑾的没？”做哥哥的，不打算出点血吗？ 　　“捎带着我的祝福，好好学习早日学成归来。”刘瑜面无表情，隔了两秒又是提醒道：“绿灯了。” 　　“知道。”陈敏看着呢，她在等前面那车发动后再走。 　　虽说这是这次拿了驾照后第一次上路，不过她心理素质还是过…… 　　这边路口便是右转也得等红绿灯放行，陈敏尾随着前面那车子，隔了有三五米的距离，车头也就是刚开过斑马线，一个小孩子就是蹿了出来，别说是陈敏了，隔壁车道那直行的车子也是吓得连忙刹车。 　　“撞人了？”陈敏傻眼了，她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瞎说什么！”刘瑜也是皱起了眉头，他一旁盯着呢，这小孩子也不知道哪里跑过来的，感觉像是个碰瓷的，他安抚了一下陈敏，“这边都有摄像头，你先别急，我下去看看。” 　　这边路口一下子就是瘫痪了，陈敏也坐不住，连忙就是拔了车钥匙下车查看。 　　路口这边人不少，到底是一个小孩子被“撞倒”在地，原本等红绿灯的人都是围了过来，手里头还拿着手机拍照。 　　这已经成为了生活的常态，拍照发朋友圈发微博，说不定就能小火一把。 　　刘瑜看着那倒在地上的小孩子，神色有点凝重。 　　小孩子胳膊不知道怎么了，软软的搭在身上，像是没了骨头似的，脸上倒是干净，就是躺在那里神色痛苦。 　　“这孩子乱跑，哥们，跟你没关系，我可以帮你作证。”旁边有中年男人跟刘瑜说话，表示自己可以作证表明车主的清白。 　　“是呀，这边有监控摄像头，碰瓷也不找个地方，这现在骗子都怎么搞的？”打扮时尚的小美女也是开口，手里还拿着个手机，“小孩，你还不起来？” 　　小孩子就倒在地上，车子是肯定没办法过去的，陈敏从驾驶座下来，从她那角度刚好看到小孩子头下面流出来的血，她顿时傻眼了。 　　“孩子，你没事吧？” 　　“阿姨，你别碰他。”有好心路人提醒着，这年头怎么行骗的都有，等过会儿警察过来，实在不行调这边路口监控摄像和行车记录仪，总有一样能证明的就是了。 　　陈敏连忙拉着刘瑜，指了指那从倒在地上的小孩子耳边渗出来的血。 　　刘瑜神色越发的凝重，他伸手去碰了下那孩子的胳膊，真的跟他刚才脑中第一印象一样，软绵绵的像是没有骨头。 　　“这是谁家孩子，怎么也没有大人呀？”周围路人有喊起来的，不过却没有人来认领。 　　刘瑜打了120急救电话，等交警和救护车过来的时候，他伸手轻轻碰了碰这孩子的脸，“小朋友？” 　　没有回应，要不是因为试探了下知道这小孩子还有呼吸，他真以为这孩子是死了的。 　　陈敏这会儿也是有点害怕，她刚才那车速，真不至于把人撞成这样，而且又是按照路灯指示开车，绝对不存在任何违反交通规则的问题。这边等红绿灯的路人也能给作证毫无疑问，这就是个碰瓷的。 　　可现在碰瓷的都什么意思呀，这么一会儿过去了，人还不过来？难不成等到他们把人送到医院，这才会过来人？ 　　交警倒是过来的迅速，看着现场的情况，也是尝试叫醒这小朋友，不过结果还挺明显的——没用。 　　这人像是睡过去了似的，喊不醒。 　　便是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眼睛都没睁开过。 　　原本是打算去商场里买东西填充冰箱的陈敏和刘瑜，这会儿只能和交警一块去医院，倒是刚才开口那中年人古道热肠，“哥们，加我个微信，我这都录下来了，到时候遇到不讲理的家长，我给你作证。” 　　陈敏觉得这真是好人，然后她跟着上了救护车，让刘瑜开车跟在后面一起去了医院。 　　救护车里医生和护士在给这孩子做紧急护理，陈敏看着那丢出来的沾了血的棉球觉得有点刺眼，“医生，这孩子伤口大吗？” 　　医生听到这话一愣，然后安慰了句，“您不用太担心，这伤口不算大，到医院再进行处理，只不过这孩子的胳膊。”刚才抬着伤者上车的时候，那胳膊就软绵绵地耷拉了下来，这让医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陈敏听到这安慰人的话多少宽了几分心，到了医院，小孩子被送到了急诊室进行检查处理，陈敏他们在外面等着。 　　看着神色中透着忧心的人，刘瑜安慰了句，“没事的，您也别担心。”这谁能想到就遇上这情况了，当时就算是他开车，这孩子想要碰瓷谁都拦不住。 　　不过因为出现昏迷再加上出血，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他们把人送到医院里来，归根结底跟他们没什么关系，稍微检查下路口的摄像头还有行车记录就能做出判断。 　　“嗯。”陈敏还是担心，那不是她的问题，可是这孩子干嘛这样碰瓷？她遇上的奇奇怪怪的事情太多了，现在又多了这么一桩，心里多少有点难受。 　　拿自己的身体来作践，这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要是家长用这办法来坑人钱，那得多作恶呀，这孩子又是倒了几辈子的霉头竟是托生到这样的家里？ 　　急诊科里很快就是出来了一名年轻的女大夫，说话很是利落，“后脑勺有擦伤，已经处理了，问题不是很严重，不过他胳膊前段时间摔断过，现在怎么又伤了？” 　　这话问陈敏刘瑜他们，他们也不知道呀。 　　“医生，这不是孩子家长，这孩子醒过来了吗？” 　　女医生听到这话愣了下，这才注意到交警也在场，急诊科每天遇到的情况乱七八糟，她心里也差不多有数，“装睡，你想问话的话跟我过来吧。” 　　装睡？ 　　陈敏和刘瑜听到这话面面相觑，这可真够豁的出去的。 　　急诊室永远是医院里最忙碌的一处所在，打架斗殴、交通意外、突发疾病，还有各种自杀未遂，都是先要往急诊室里送过来，里面也是充斥着各种复杂的味道，陈敏不由皱了皱眉头。 　　老教师当初课堂上晕倒，进了急诊室没多久就是转入病房里休息，没经历在急诊室这一遭，陈敏对这里还很是陌生。 　　“您孩子这胳膊都这样了，肯定保不住了的，我建议还是截肢算了，过两年安装个义肢，一样用着。”女医生很是友好的建议，交警听到这话看着病床。 　　果然那一直昏迷不醒的人一下子就是睁开了眼，“我才不要截肢，你们不能这样害我。”他说着就是要从病床上起来，交警一下子就是把他按住了，“没人要害你，安静点孩子，安静点。” 　　那小孩子哪里听，就是在急诊室里叫嚷了起来，这边虽说原本就乱，可也抵不住这小孩子的尖叫声，顿时那女医生脸上就是有不耐烦的神色，操起了一把医用剪刀，“信不信你再嚷嚷，我真把你胳膊给锯了？” 　　现在医院的大夫，都这么凶猛了吗？ 　　一时间整个急诊科都是安静了下来，女医生倒是神色平静，“你们忙，看我干什么？”她大姨妈来了还加班，已经很敬业了，再说了，这是个碰瓷的小孩，不吓唬住他还能怎么办？ 第84章 这是个女孩 　　陈敏看着这女医生, 胸牌上写着名字——林如。 　　这名字，很个性。 　　林如转身离开，她吩咐了句护士, 让护士交代接下来的情况。 　　被吓唬住了的小孩子现在乖巧了不少, 用自己那还能灵活活动的左手抓住了交警，就是不说话。 　　交警处理这种碰瓷事件也不是一件两件的, 说是轻车熟路都不为过, 不过今天这情况有点复杂。 　　“小朋友, 你叫什么, 住哪儿, 你爸妈呢？” 　　通常碰瓷，怎么着也会有家人陪同，毕竟得索要补偿嘛。 　　今天这情况明显不对，孩子家长始终没有出现，总不能还尾随着他们吧？ 　　局里的同事也把监控录像调了出来，监控录像能证明这“肇事者”的清白，所以这碰瓷也是没指望的，顶多人家心善, 把医药费给出了, 可这医药费能有几个钱？这么一折腾, 不还耽误接下来出工吗？ 　　总之眼前这个碰瓷是问题很多, 交警坐在病床边沿儿上，跟小孩子说话。 　　不过，交流不畅, 并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回应。 　　两个交通警没想到这小朋友不配合，对视了一眼，“要不再去把医生请过来？” 　　这无异于睡前故事里的狼外婆，一下子就是把这小孩子给吓唬住了，他低着头小声说道：“我没爸爸妈妈。” 　　这话一说，两个交通警又是对视了一眼，心中无不凛然。 　　要是这孩子说的是真话，那，那这……这可真不是什么简单的碰瓷事件了。 　　陈敏也是听到了这话，她扯了下刘瑜的胳膊，后者神色一直都很凝重。 　　“护士，你们林医生有没有说，能不能给这孩子动手术呀？他胳膊不是有点问题吗？”陈敏问了一句，护士被问住了，“可是这孩子没有监护人……” 　　没有监护人，手术的时候谁签字，而且没有父母，这手术一系列费用谁出？ 　　“那要不咱们商量下？”陈敏看了眼交警同志，他们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么接下来怎么办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林如这边是刚给自己冲了一杯姜糖水还没等着下嘴呢，办公室的门就是被敲开了，看着进来的交警还有那两个人，她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有什么事？” 　　交警倒是直接，就说了情况，“我们怀疑这孩子可能是被犯罪分子控制着的儿童，专门做这些碰瓷的勾当用来讹诈人钱财。” 　　林如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医院里什么样的事情都能见到，眼下这一桩还真不算什么奇怪的。 　　“所以呢，这不是你们警察，哦，你是交警，那你应该跟公安局那边联络，打击犯罪分子，顺藤摸瓜把这个犯罪团伙给揪出来才是，我就是个急诊科的医生，找我说这事干什么？” 　　陈敏看到玻璃杯里的姜糖水就知道原因所在，大姨妈期间脾气暴躁那是再正常不过，她当初都能痛经猝死，眼前这人只是说话冲了点，但也是合情合理。 　　毕竟交警同志没把话说清楚，“是这样的林医生，交警同志的意思是，这孩子刚才说自己是孤儿，可是孩子的胳膊不能耽误，您看能不能给签个字让孩子把手术给做了。” 　　林如这会儿脑子乱，原本就不好受又是熬了个夜班，这会儿就想着赶紧喝了水缓一缓精神然后换衣服回去睡觉，听人说话也听不得这些弯弯绕，听到这话才算是觉得听到句实在话。 　　“行呀，不过小心惹上麻烦。”她没意见，那毕竟是个小孩子，不过还是小心点为妙，她刚才虽然拿话怼了那交警，可人也明白，犯罪分子是抓不完的，地藏王菩萨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这不这么多年也没位列佛班，看人家大圣都成了斗战胜佛，他还在地狱呆着呢。 　　现在的犯罪分子犯罪手段更新换代的快，是抓不完的，就像是医院里怎么也杜绝不了医闹一个样。她也就是嘴上撒撒气，道理还是明白的。 　　这阿姨人好心善，可别回头被沾惹上，那可就麻烦了。 　　刘瑜一直没吭声，等拿到护士通知，说下午给这孩子进行手术时，他这才是开口说话，“那您是不是不打算去北京了？” 　　总不能把手术后的孩子往这一丢人就走了，他还得上班，不可能看着这孩子，要是没人守着，万一这孩子又被人带走了怎么办？ 　　思来想去，他可以断定，老太太是不打算去看卫瑾了的。 　　这会儿陈敏脑子里都是孩子这事，还真是把去北京的计划给抛到脑后了，好在之前也没跟卫瑾打招呼，都是不至于让她失望，不过看刘瑜这神色，她还是想要解释下，“我就是看这孩子可怜……” 　　“行了，我知道，您不用说了。”刘瑜又不傻，老太太这是触景伤情了，教了几十年的学，什么事情没遇到过？ 　　头些年她带的一个特别文静的小姑娘，笑起来眼睛真的像是弯弯的月牙那样的一个小女生，高考结束后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被一辆急速行驶的摩托车撞了。 　　后来高考成绩出来，老太太和那小女生的爸妈商量着给孩子报考了学校，把录取通知书烧给了这小姑娘。 　　再往前数，还有个学生，暑假的时候去做暑假工，谁知道就那样没了踪影，有的说是不知道被什么人给抓走了，那两年社会上一直盛传有犯罪团伙器官买卖，那女学生大概就是被看中了被抓去挖肾挖心什么的。 　　也有人说是被人骗到山里头当媳妇去了，那些大山深处民智未启的地方，一个村里世世代代都是如此。 　　总之只有一个结果，那女学生是再没了踪影。 　　还有那个可怜又是倒霉的董冬冬。 　　今天遇到这孩子，很可能是被犯罪团伙控制着的傀儡儿童，老太太不免触景伤情想起了那些过往的事情，动了慈善的心一时间把卫瑾抛之脑后，刘瑜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陈敏话没说出口，看刘瑜这样她也是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这才是说道：“要不你先回去歇着，我在这再跟这孩子说说话。” 　　刘瑜“嗯”了一声就走了，陈敏一时间也没多想什么。 　　其实老教师的那些没了的学生她也记得，可印象更深刻的是她刚入职那会儿，班里转来了一个学生，是小时候被人拐走了的，那孩子还算是幸运点的，被乡下一户人家收养，养父母对他还算是不错，可亲爸妈不死心呀，总算是找到了他。 　　生父生母认不出来，沉默寡言，虽然没说要回乡下，可整个人就是孤僻的。 　　对于城市里的新鲜事物并不感兴趣，爸妈没办法，想着把他送到学校里，也许跟同龄人接触就好些了？ 　　然而还是没什么太多的用处，那孩子就像是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世界。 　　陈敏那会儿刚入职，对于教育事业可以说是热情澎湃，也花费了不少心思去跟那孩子交流。 　　然而效果却很是不好，再然后那孩子就是被爸妈带走了，说是去找心理医生看看是不是有自闭症什么的。 　　等陈敏度过繁忙的入职初期再去找那孩子时，听到的是孩子偷跑回去的消息，曾经苦苦寻找的爸妈被这个消息刺激到，一个两个都是病倒在床，也任由着那孩子去了。 　　那是人间惨剧。 　　陈敏听说，那对父母其实工作很是体面，为了找儿子心力憔悴，后来儿子走后更是一夜白头，苍老了几十岁的模样。 　　千杀的人贩子。 　　陈敏那段时间特别仇恨，网络上有过一个投票，说是不是对人贩子执行死刑的时候，她投了支持的选项。 　　而现在遇到的情况可能与当初不同，可一个正值童真无忧年龄的孩子如今却是被人操纵者，犹如提线木偶一般为人操控，流血受伤给人挣钱，她是真的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不管不问。 　　她也知道，可能这孩子的“养父母”也在盯着，等着找机会把来讹她。 　　可她还是冲动了，不想丢下这个可怜的孩子。 　　她整理了下情绪，去了病房。 　　因为情况特殊，刘瑜还找关系给安排了间单人病房。 　　这会儿倒是有个交警还在这边，毕竟这可能涉及到犯罪案件，他们交警大队已经跟市局那边联系了，不过那边派过来的人还在路上，估计过会儿才能到，他还得先在这里守着。 　　也没闲着，想要从小孩子嘴里问出更多的消息，可是没怎么有用，这孩子不怎么说话。 　　陈敏过来后，那交警也是站起身来，“阿姨，您其实可以回家歇着的。”这医药费给交了，其他真要是有情况，到时候会通知再去交警大队一趟，他们会在这边守着，“肇事者”其实可以回去了的。 　　“我没事。”陈敏笑了笑，“同志，我陪着这孩子说会儿话，你要不先去吃点饭？” 　　交警听到这话有点不好意思，“我点了外卖了。”他得在这边守着，不可能下去吃饭，万一这孩子跑了就不好弄了，所以就点了外卖，而且因为不知道陈敏还在，就点了一份。 　　陈敏闻言倒是没说什么，反倒是笑了下，“那行，别饿着就行。”她转头去看病床上的人，有点干巴巴的瘦，不过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要是再吃胖点精神点倒是长得也不错。 　　“你下午得动手术，现在不能吃东西，等手术结束了，再给你做吃的，今天跟我一起来的那叔叔做饭可好吃了，回头让他给你做吃的。” 　　小孩子听到这话不吭声，只不过看向陈敏的眼神却是闪亮的，显然吃对于他而言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咱们在这坐着也是无聊，要不你陪我说说话儿？”陈敏拉了个椅子坐在床边，“我是老师，退休后没有学生教了，还挺无聊的，总想找人说话，可谁整日里有空陪你说话呀，都嫌我烦。” 　　一直沉默的小孩子忽然间开口，“你是好人。” 　　忽然间被发了好人卡，陈敏愣了一下，那交警也是一愣，他还以为这孩子打算一路沉默到底呢，原来还会说话呀——他直接忽略了之间在急诊室里，被林医生“恐吓”后这小孩子的尖叫声。 　　陈敏闻言笑了起来，“你也是个好孩子，孩子，读过书吗？” 　　小孩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也是，这么个小可怜，怎么可能读书呢？ 　　“那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陈敏。”她伸出手来在手心里一笔一划的写着自己的名字。 　　小孩子看着她的手心，然后又是看着她说道：“我认识这两个字。” 　　陈敏很是耐心，“那我也想要认识你的名字，你会写吗？” 　　问出这话后，陈敏有些后悔，她想起来史铁生的文章《我与地坛》里面，母亲说儿子一脚踩扁一个杨树花的事情。 　　对于一个右手现在不能动弹的孩子而言，让他写字实在是太残酷了。 　　她正要改口，那小孩子小声说道：“瑶瑶，我叫瑶瑶。” 　　陈敏愣了一下，她在手心里写下了遥远的遥，得到的却是小孩子的否认。 　　又是换了个词，还是不对。 　　倒是交警在那里说了一句，“是不是瑶台的瑶呀？” 　　起初，陈敏也是这么个怀疑，可是很快就又是打消了自己的念头。这孩子留了个短平寸头，怎么也不可能是女孩子吧？ 　　她之前是真没注意，“是这个吗？”又是在手心里写下这个瑶字，陈敏看到那小孩子点了点头。 　　“那你是女孩儿？” 　　这话问的旁边交警也是一愣，医生检查后也没说什么，他先入为主的以为这是个小男孩，怎么还成了小女孩了？ 　　想想，这小家伙之前在急诊室那边嚷嚷起来的时候声音是有点尖锐，可是这也太…… 　　病房的们被敲开，看见过来的人，陈敏愣了一下。 　　“顺带着上来看一眼。”林如这会儿脱下了白大褂，穿着的是浅跟鞋，原本被白大褂遮掩着的身材也是显露了出来，倒是个苗条的，穿着驼色的风衣有那么点冷冽气质。 　　“另外，你的外卖。” 　　交警连忙感谢，他这会儿还真是饿了。 　　陈敏看林如要走，连忙就是追了出来，“医生，这孩子真是个女孩？” 　　林如听到这话也是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是说道：“哦，是女孩，检查的时候才发现的，忘了跟你们说了。不过手术同意书你们不也是签字了吗？上面不是写着的吗？” 第85章 陈敏的决定 　　陈敏倒是没注意那个, 那是刘瑜和交警协商着来的。 　　林如也就是随口问了一句，她还是有点难受，长话短说, “您也别那么担心, 下午主刀的郑医生是老专家了，孩子胳膊会没事的。” 　　陈敏倒也没想那么多, “林医生你身体不舒服, 早点回去歇着吧。”作为一个当初备受痛经折磨的人, 陈敏很是体贴林如的辛苦。 　　林如也没多说什么, 她主要是担心这孩子一个人在这边不安全, 真要是被那伙子人悄无声息的带走也不是没可能，就算是有监控也没用，没有孩子亲属报案，警察极大可能不追查这案子。 　　如今看到陈敏还有交警队的人都在这边，她也放下心来，说完这话就是回家歇着了。 　　倒是陈敏，想起来没办法跟徐文珊一起去北京，便是给她打了个电话, 让她退了自己那张车票。 　　徐文珊还有点懵, 怎么忽然就要自己退票, 连个前因后果都没有。 　　“可小瑾要出国的话怕是今年过年都不回来, 您真不打算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呀。”她看着在厨房里做饭的卫研新，拿着电话过了去。 　　“也没什么事，就是遇到点小情况, 我没事，但是一时间可能走不开。”陈敏看了看病房，病房的门虚掩着，从门缝里可以看到交警队的同志正在跟小朋友说话，“……等你动了手术就能吃东西了，你别这么看着我呀，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也是个年轻人，估摸着刚上岗没多久的那种。 　　陈敏笑了笑，“真没什么事，等晚上再打电话跟你们说。” 　　她挂了电话，然后进去跟瑶瑶继续说话。 　　倒是交警同志看到这么个上了年纪的还在饿肚子，自己在这吃饭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我给您也点一份外卖？” 　　“不用了，我儿子过会儿给我带饭过来。”陈敏是胡说八道的。 　　刘瑜这会儿正在交警大队里看录像，反复确定了好几遍后找到了那监控录像里举止异常的人。 　　“你看这边，我估摸着是这孩子机灵，找了个机会来假碰瓷，想着那逃出来。”交警大队里的人给刘瑜分析情况，“一般而言碰瓷往往是找那些监控摄像头不怎么好用的地方，因为监控不好用，车主又是不愿意惹上麻烦，往往就是着急了事，把这事情私了了。” 　　从几块屏幕上的监控录像来看，那孩子是忽然间挣脱跑开的，虽然看不清那原本挟持着她的一男一女的神色，不过看后续路人都围过去，这两人却是跑开了不难发现，这两人也没想到眼前这情况，大概是怕事发，所以就先逃跑了。 　　“那这样的话，要是孩子指认这两个人，能把他们抓起来吗？” 　　刘瑜关心的是这个问题，黄喆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他怕这两个人逍遥法外，回头再去找这孩子的麻烦。 　　交警队的同志听到这话有些无奈，“这件事还真不好说，你也知道，现在这种已经形成了地下产业，而且手续都很全的那种，他们一般都会声称是孩子的养父母，从法律上来说，现在他们要是来要人，你都没办法留下那孩子。当然，要是这孩子指控的话还是有机会的。” 　　关键是这孩子基本上都是被洗脑了的，一般都是被这些人控制着，尤其是从小时候就被训练，对于“养父母”那是存在着骨子里的恐惧，很有可能出尔反尔。 　　要真是这样的话，到时候麻烦的反倒是好心人。 　　去年早些时候不就出了这么一回事嘛，到最后参与到其中的市局支队也是里外不是人，明明知道那不是好东西，可就是没辙，他们也恶心，可没办法。 　　犯罪形成了产业链之后，那真是丧心病狂，便是法律也很难制裁他们。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是最无奈的现实。 　　“那能不能麻烦你们，我想把这段视频拿下来，找我朋友去看看，他就在省厅的技术科，是做刑侦的，我想让他看看能不能再把这两人的资料找找。” 　　交警队知道刘瑜的意思，大概是动了恻隐之心，这个年龄的人了谁家还没个孩子？这事真要是落在自己孩子身上，那可真是跟从心口上剜下一块肉没什么区别。 　　人家有人在省厅，又是存了好心，交警大队这边也是配合。 　　刘瑜从这边离开后就是跟傅文瑄打了电话，很不巧地搅了傅文瑄的美梦——他正在跟童文佳求婚，眼看着童文佳就是要答应了，结果该死的电话来了。 　　“刘哥，您不知道扰人清梦会买彩票死都不中奖吗？” 　　刘瑜听到这话愣了下，“都什么点了还清梦？我看是春/梦吧，我不买彩票的。”他不觉得自己运气好，所以不做这种事情。 　　被戳中了事实的傅文瑄有些无奈，“是呀，春/梦，我觉得我真疯了，每天都梦到文佳姐。”然而事实是，他最近很忙，忙到已经连轴转了两天一夜这才是能躺在床上睡个觉。 　　趴在桌上睡觉那会儿都能梦到童文佳，傅文瑄觉得自己是没救了。关键是他有心无力呀——他没空去找童文佳。 　　“跟我说没用，我跟你打听个事。”刘瑜又是约了傅文瑄出来吃饭，这倒是傅文瑄乐意的，他这次没再去包子铺，而是找了家不错的馆子准备宰刘瑜一顿。 　　刘瑜过去的早，点了菜之后特意让厨房做了两份粥，又是加了两样清淡的小菜，说是打包带走。 　　傅文瑄过来的时候正听到这话，“刘哥你这还打包带走，要去医院看病人呀？医院现在伙食不都挺不错的嘛。” 　　刘瑜听到这话抬头看了眼他，“是去医院，你跟我说说这种情况怎么办？” 　　电话里他之前跟傅文瑄说了起来，傅文瑄也只是听了个七七八八，又是问了几句，“这种事情其实要抓也不难办，不过就是特别麻烦。” 　　他没敢卖关子，连忙就是说了起来，“你给我打了电话后我就特意打听了一下，这不是快元旦了吗？从元旦到春节期间，咱们省城会全市开展严厉打击拐卖操纵儿童乞讨违法犯罪专项行动，而且是多警种配合工作，遇到市民举报核实情况属实，就会进行调查处理。” 　　刘瑜这是正瞌睡的时候有人递过来枕头，“你的意思是说……” 　　“没错，要是晚一个多月的话，这孩子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就被解救了，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你要是想把那俩人找到，倒也不是没办法，我给你出个主意，这人不是专门碰瓷的吗？你也说了那孩子胳膊原本就折了，那你可以问问那孩子，之前在哪里碰瓷，要是可以的话能让那孩子把这两个人的样貌说一下，我再试着技术恢复一下这两人到底什么长相，到时候咱们再大海捞针找原来那些被碰瓷的车主，只要证据确凿了，那肯定就是能把这俩人给揪出来。” 　　刘瑜知道傅文瑄这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他在学校在研究所那么多年，也明白政策具有时效性，就好比申请青年基金项目，你超过四十岁不符合条件肯定不行。警力有限，违法犯罪的行为却是源源不断的，所以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一点点的来办这些事情。 　　他理解，也知道傅文瑄这是给自己出的最实际的主意，有用但是特别麻烦，但总是要试一试。 　　拿出手机，把那段视频给傅文瑄看了一遍，刘瑜有些不太确定，“交警队的人说这俩人有可能会逃走，你觉得呢？” 　　傅文瑄来的路上也研究了这几段视频，可他不是心理学家，从事的也是网络方面协助工作，还真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心思，“我觉得吧，这件事你还得从那小孩子嘴里问出个结果。”他觉得刘瑜问自己这个局外人远没有问小孩子有效。 　　刘瑜多少有些无奈，“这不是小孩子不怎么说话吗？而且下午要动手术，怕是一时半会儿问不出来。” 　　“那是因为你没找到办法，刘哥，你让我出马绝对有用。”傅文瑄拍着胸脯跟刘瑜保证，因为菜上来了他连忙把手放下，显得有些滑稽。 　　沉闷了一天的刘瑜乐了起来，“是吗？” 　　“那可不。”吃了口鱼香肉丝，傅文瑄觉得自己的喂都是被塞得满满的，“这种事我敢跟你保证，不过作为交换，你跟我说文佳姐喜欢吃什么呗，我想过会儿去看看她。” 　　他怂，到现在还没行动。 　　所以打算从刘瑜这边套点话，然后投其所好给童文佳一个好印象。 　　“她喜欢吃什么我怎么知道？”刘瑜有些无语，“不过我可以教你个办法。” 　　傅文瑄顿时来劲了，“什么什么？” 　　“跟来阿姨套近乎，至于怎么套近乎，还用我教你吗？” 　　傅文瑄看着卖关子的人，觉得这人不太可爱，“用。”他笨，不知道来阿姨喜欢什么，还真得从刘瑜这边取经。 　　“傻，没事去我家，然后找我家老太太，再把来阿姨一约，说不定就是能把文佳约出来。”刘瑜把能出卖的人都给出卖了，不过他家老太太跟傅文瑄挺投缘的，跟一个警察小伙走近点也不错，起码犯罪分子会退避三舍，不过…… 　　“对了，你有什么仇家没？”这个可得打听好了。 　　傅文瑄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又不上一线，能有什么仇家？”他主要是利用网络提供技术支持，必要时黑客一把什么的调查些资料，跟那些犯罪分子从来不正面接触的。 　　“那就行了，能去我家找我家老太太聊天了。”刘瑜放下心来，他也是吃了起来，不过没吃几口就是离开了——医院那里还有个上了年纪的没吃饭呢。 　　“你别这样呀，你这么走了，我都不好意思吃了。”傅文瑄还想着吃完饭跟刘瑜一块去医院看看，那小孩子还挺可怜的，关键是还挺机灵的，惹得他挺好奇的。 　　“吃你的就行，过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你晚上要是有空就过去看看。” 　　“得了，那你小心着点。”傅文瑄觉得刘瑜这人特别利落，除了算计自己的时候也挺狠心的，其他还都挺好。 　　他一个人坐在这边又是吃了起来，手机里播放着之前刘瑜传给自己的视频。 　　这监控录像原本就是模糊了些，再加上这两个人有意遮挡，自己下午可是得好好去折腾咯。 　　刘瑜回到医院的时候，市局那边也是派了人过来，以为是市局分局支队，所以远不如在省厅里的傅文瑄消息灵敏，所以也没能给陈敏他们什么有力的保证，只是说如果遇到这孩子的“养父母”那就及时跟公安机关联系。 　　刘瑜从傅文瑄那里得到信之后心里头也是有了主意，送走了交警和公安局的同志后，他跟陈敏坐在外面等手术结束，就在市局的人过来前，瑶瑶被推进了手术室。 　　“这孩子您打算怎么办？”刘瑜问了最直接的一个问题，现在动了手术，要么是住在医院要么是出院安定下来。 　　这时候送福利院肯定不成的——刚才他也是知道，这孩子是孤儿，甚至于家是哪里的都不知道。 　　住院还得花钱，其实花钱倒不怕什么，主要是得有人照看着，防止那“养父母”把人再带走。那这样住院肯定不方便，只能选择离开医院。 　　福利院去不得，到最后只有一个去处——他们家。 　　可到底是先让孩子在家里住着把胳膊给养好了送福利院呢，还是一直留着，这是个问题。 　　刘瑜问的很是直白，陈敏其实挺清楚的，她一时间有些沉默，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想，把她留下。”或者说，她想收养这个孩子。 　　瑶瑶今年十一岁，其实不是很好的收养年龄，可陈敏还是想要把这孩子收养了。 　　卫研新、刘瑜、卫瑾，他们是老教师和卫大钧的孩子，自己再相处的时候，这几个孩子都是成年人，有了自己的生活事业和家庭。 　　刘瑜有结婚的心思，过段时间肯定是陷入相亲之中，再然后就是结婚有了小家庭，也不可能再在家属院那边住着——没几个人愿意跟公婆一块住着，毕竟矛盾的产生是难免的。 　　到时候她一个人，虽然能够有各种活动来丰富自己的生活，可还是有些无聊。陈敏想留下瑶瑶一方面是觉得正好遇上了，这孩子很是可怜，自己起码能提供一个还不错的环境，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想要有个伴，起码有个相互依靠的。她也不是完全的无私，想要收留瑶瑶也是有那么几分自私在里面。 　　当然，她知道这件事也不是自己想要怎么决定就能怎么着的，跟刘瑜还是得商量着来，毕竟她也不能为了这孩子跟刘瑜甚至于卫研新他们闹翻脸，那毕竟是老教师和卫大钧的孩子，她本就是占尽了便宜，做什么事也都是要考虑到这些人。 　　看着刘瑜，陈敏又是低下了头，她没有生过孩子，也没有养过孩子，不后悔，但是也想尝试一下后者。 　　所有的情绪都收入眼底，刘瑜心中流露出一丝不忍，他有那么一瞬间真想说，他都知道。 　　可到最后还是把那些话都咽了回去，努力笑着说道：“那这孩子，你得给她说个来历，不然我怕小区里的人会说这是我的私生女，到时候可就不好说了，我还打算找老婆，顶着这么个名声的话，怕是没几个人愿意跟我结婚了。” 　　听到这话陈敏抬起了头，她动作有点猛，一不小心就是卡着了脖子，顿时脸上满是痛苦狰狞。 　　坐在一旁的刘瑜闻言不由笑了起来，挪了下身子帮她揉脖子，“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越活越像是个小孩？你这样，别到时候再把这孩子丢给我来管，我可不符合法律规定的收养标准。” 　　单身男士□□受到很多条件约束，刘瑜在其他方面都符合，不过年龄上差了些。 　　陈敏一时间激动，“谢谢。”她忍不住说道。 　　“跟我您客气那么多干什么？弄得我像是外人似的。”刘瑜又是笑了下，“行了，别哭了，不然人家都说我这个儿子不孝顺，指着我脊梁骨骂。” 第86章 警察的威力 　　陈敏知道, 刘瑜这是在故意逗她开心。 　　今天这事原本就有些沉重，他第一个答应了，陈敏已经很是感激了。 　　刘瑜说的也是实在话, 这孩子的确是得给个来历说法, 众口铄金。刘瑜是大龄未婚单身男青年，忽然间带这么一个小女孩回去, 不知道会被人谣传成什么样。 　　谣言, 能毁了一个人呀。 　　“也别担心那么多, 这车到山前必有路, 还不知道人家小女孩答应不答应呢。”现行阶段下, 法律关于收养的规定比较严苛，不过这并不是在福利院办收养，其实也没有那么的麻烦。 　　社会新闻上也经常看到那种老人收养孩子的新闻，在某种程度上，不也是给社会减轻负担嘛。 　　他们家社会地位好，办理下来收养手续那可以说是简单不过的事情，毕竟不管是卫大钧生前留下的人脉，还是陈敏的学生, 那都多得是, 不过家规, 严禁找她的学生帮忙做事, 所以之前刘瑜找到的公安系统的熟人是傅文瑄，不是其他人。 　　规矩可以通融，毕竟现在是特殊情况。然而小女孩那边, 可是得让人家自己做出选择。 　　那是个很机灵的孩子，夸张点的说小小年纪就知道如何断臂求生。这样的孩子教育好了那绝对是培养了人才，可若是教育上稍不注意，就可能杨处一个白眼狼。 　　教书育人，从来都是一件麻烦事。 　　刘瑜现在唯一的担心是，老太太上了年纪，又是觉得这孩子可怜，到时候心慈手软了些，反倒是养出一个不成器的，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得多伤心。 　　两人各怀心事，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手术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陈敏都觉得自己的腿有些麻木了，之前保持一个坐姿，不知觉中她就是腿抽筋而不自知。 　　“……接下来这段时间好生照看着，这孩子还小，活泼好动，又是骨骼发育的时候，这要是照看不周，胳膊短了一截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说着医生也是笑了起来。 　　一个小女孩，胳膊短了一截的确不太美观，所以还是得好生照顾着才是。 　　刘瑜扶着陈敏，遵医嘱。 　　“那她饮食上有没有禁忌？”不同的病人对于饮食的禁忌是不同的，照看病人方面，刘瑜颇有心得，不过还是得看情况治病。 　　“那还真是不少，过会儿我写个单子，让护士给你，你们也注意着点。” 　　这么一说，倒是让陈敏想起来，之前卫研新不是也伤了胳膊吗？倒是可以从卫研新那里取取经。 　　送走了医生，陈敏和刘瑜跟着去了病房，里面已经住了两个人，一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不小心把脚给伤着了，等着明天的手术，另一个则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出了车祸，相较于年轻人还有刚住进来的瑶瑶，他算是常驻了。 　　刘瑜等着护士拿来单子，所以便是先让陈敏吃点东西。 　　这中午饭也没吃怎么行？ 　　菜已经凉了，到最后陈敏倒是把那份粥给吃完了，还不忘点评一句，“没你熬的香。” 　　这话说的刘瑜忍不住乐呵起来，“您这是夸我，然后回头让我继续给您做饭吃？”看着还没醒过来的小女孩，刘瑜脸上笑意也是慢慢消失。 　　当然，他往后兴许还要多做一个人的饭。 　　下午的时候公安局和交警队的人又是过来了一趟，那时候瑶瑶还没醒，只能约定第二天再过来。 　　刘瑜明天还得去上班，又不可能让陈敏这么个上了岁数的在病床边守着，到最后还是想办法把瑶瑶给弄到了单人病房里面，起码在这要是歇着，还能好好睡上一觉。 　　刚转了病房，卫研新和徐文珊过来了。 　　早前卫研新倒是打电话给了刘瑜，也是担心陈敏这突发状况到底怎么一回事。 　　刘瑜当时就知道，老太太这是打电话了，但是却也是语焉不详。他也没仔细说，就是跟卫研新说到下午给他发个坐标让他过来。 　　结果卫研新五点多钟等到坐标的时候吓了一跳——这什么时候去了医院？怎么回事呀！ 　　和徐文珊是一路提心吊胆的到了医院，卫研新看到好端端的没事的陈敏这才是稍微松了口气。 　　这会儿瑶瑶正好醒了，刘瑜特意回家做了点她能吃的东西，小姑娘正艰难的用左手吃饭。 　　卫研新一眼看到小女孩是愣了一下，然后目光在刘瑜身上来回打转儿。 　　刘瑜傻眼了，“你看我做什么？” 　　总不能怀疑这孩子跟自己有关吧？ 　　被这么看了一眼，卫研新有些不好意思，也是他不该怀疑刘瑜的人品的，再说了，刘瑜读大学那会儿自己不也是在学校嘛，他们俩考大学就中间隔了一年而已，那会儿都在北京，虽然不是一个学校，可平日里也没少来往，没听说刘瑜有什么女朋友。 　　倒是当初刘瑜去找过他，弄得班里几个女生还问他刘瑜有没有女朋友。 　　卫研新一下子回忆起了自己那点青春岁月，被徐文珊掐了下胳膊这才是回过神来。 　　又是仔细看了下那小女孩，确定跟自己家里人长得都不像，卫研新这才稍稍心安。 　　一旁徐文珊早就好奇了，轻声问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陈姨，这孩子是……” 　　不是刘瑜的私生女，难不成是老太太老家那边的孩子？不然的话连带着刘瑜都在这伺候着？ 　　徐文珊认真想了想，老太太的父母早在她嫁过来的时候都没了，倒是听说有几个兄弟姊妹，不过好像早些年因为老太太离婚的时，也是吵得不可开交，然后就断绝了关系往来。 　　反正嫁过来这么多年，她没听说过老太太跟家里人那边有什么往来。 　　不过年轻时候发生的事情嘛，这现在都五六十岁的人了，半截身子入土，有些事情也就是相逢一笑泯恩仇。 　　可是单单把这孩子留下，那…… 　　那这孩子原本的家里人怎么也没在呀。 　　徐文珊觉得自己的想法好像也不太对，就是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这是瑶瑶。”陈敏把小姑娘介绍了下，“这孩子还有些怕生，你们别跟她一般见识。” 　　下午那会儿刚动了手术，麻药的劲头过去后饿得肚子咕咕叫，然后看到刘瑜带来的饭菜那简直是眼睛都直了。 　　也不知道这孩子多长时间没吃饭了，陈敏看着心酸。 　　麻药的劲，再加上左胳膊实在是不怎么灵活，所以看着就是让人心酸。 　　醒来后也没跟小姑娘说几句话，陈敏还是把不好听的说在前面。 　　徐文珊闻言一愣，老太太如今这可真是慈悲心肠，不过当了妈妈的也知道，什么样的孩子都有，所以她也不跟这孩子计较，刚要说没事，就听到小孩子脆生生地喊了句，“叔叔阿姨好。” 　　病房里的几个人愣了下，大人们面面相觑。 　　刘瑜一旁呵呵一笑，“我这是又把人带到医院又跑交警队，还当起了伙夫给做饭，结果都没换来这么一句。”说着还感慨了一句，“看来我就是长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呀。” 　　这都什么呀！ 　　怎么都觉得刘瑜这话像是在吃醋，这至于嘛。她不也是没听到小孩子喊一句吗？她说什么了嘛。 　　制造了尴尬氛围的小孩子又是开始吃饭，她左手不太稳，有些菜好不容易夹起来就又是掉了回去。 　　卫研新看到这一幕觉得熟悉，毕竟之前自己伤了胳膊也跟着孩子一样行动不便。他还是伤了左臂，平常用的右胳膊一点事都没有。 　　当独臂侠的感觉一点都不好，一时间他倒是对这孩子起了几分慈爱之心，“慢慢吃，别着急。” 　　徐文珊一旁弄不清状况，她走到陈敏面前轻声问了句，“陈姨，这是怎么回事呀？” 　　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还让刘瑜跑前跑后的忙？ 　　“就是不小心遇到个小孩，对了小丫头，你往后打算怎么办？”刘瑜把徐文珊的话岔开，其实他也是早就猜到了老太太的心思，然后才让卫研新和徐文珊两口子这会儿过来。 　　收养孩子总是得咨询家里人的意见，先斩后奏固然是一时间爽快，不过后面也是后患无穷。 　　除了卫瑾现在不方便，家里人还是聚在一块说清楚比较好。至于当着孩子的面说，那可不是得先把这小姑娘的心思给问清楚？ 　　老太太想收养，那也得看人家孩子乐意不乐意才是？ 　　卫研新和徐文珊都被刘瑜这话弄得是一头雾水。 　　能不迷糊吗？ 　　这原本就是够迷糊了，现在又是这么一句。 　　病床上的小孩子听到这话看了眼刘瑜，然后又是沉默地低下了头。 　　这孩子心里头明镜似的，可就是不愿意说话。可真是一个特别难搞的小孩子呀。 　　病房里的尴尬氛围持续，陈敏刚要开口，病房的门就是被人推开了，从外面进来的人大喘气，“刘哥，你这换病房也跟我说声呀，害得我从六楼跑到了十二楼，累死我了，可……阿姨，您也在呀。” 　　原本还软着身子撑在门上没个正形的傅文瑄瞬间抬头挺胸站直了身体，展现出良好的精神风貌。 　　卫研新和徐文珊看着这闯进来的人愣了下，有点搞不懂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了。 　　他俩还不认识傅文瑄。 　　傅文瑄倒是知道卫研新和徐文珊，连忙打招呼，“卫哥，嫂子，我是小傅，之前跟阿姨认识的，和刘哥关系挺好的。”他在陈敏家看到过这两口子的照片，一眼就是认了出来，觉得徐文珊似乎比照片里又瘦了些。 　　卫研新跟人打招呼，然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什么时候陈姨又是跟公安局的人有了来往？这穿着的可不是公安局的制服吗？ 　　倒是傅文瑄特别自觉地就是坐到了病床边，“小朋友，看看这是什么？”他指了指自己的臂章、胸徽还有警号，“真的是警察叔叔哟。” 　　刘瑜看到小儿科似胡闹的傅文瑄，特别想要把他给丢出去，这就是中午跟自己说的有办法问这小孩子话？ 　　这是哄幼儿园的小朋友吧？那要不要再来唱一句“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呀？ 　　实在是没眼看下去了，尤其是这家伙还掏出了自己的证件，刘瑜刚要上前把傅文瑄给拉出去丢跑，就看到小女孩忽然间用左手抓住了傅文瑄，然后抱住了他。 　　原本迈步过去的人一瞬间便是停了下来，神色之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好吧，他觉得小儿科的东西可不是这小孩子心底深处所期盼的吗？ 　　毕竟是人民警察，一个从小就知道的概念。 　　傅文瑄连忙把小孩子给哄住了，“别哭别哭，哭了就不漂亮了。叔叔这不是在这里吗？”他还真怕，怕碰到这小孩子的胳膊，这会儿动作都有些僵硬，只敢说话不敢动弹自己的身子。 　　他家里有不少警察，所以刘瑜之前一说，傅文瑄就想到了办法。不过之前都是听长辈们说，现在自己第一次处理，经验和实践之间未免有些差距——差点把自己眼泪逼下来就是其中一项。 　　傅文瑄的到来，让病房里的几个大人也都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他们一般不带我去人多的地方，因为怕我跑开，我之前试过一次，可是很快就被他们抓住了，然后说这是家里孩子闹脾气不听话，大家都相信了他们的话，根本不听我说的。前几天他们刚把我推到一个车下面，然后赚了一笔钱……” 　　这次不再是瑶瑶要去人多的地方，而是那“养父母”主动带着过去的，并非是想要再制造碰瓷现场，而是想要用事实告诉一直企图逃跑的瑶瑶，就算是跑开了，那也不会有人帮她。 　　哪想到瑶瑶这次没有再跑开，而是在红绿灯前制造了一起“车祸”，她很是拼命，把自己摔得很疼很疼，疼到不至于昏厥过去，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胳膊没有了知觉。 　　这次的尝试很成功，不再是私了，甚至于那两个人再也没出现过，等到的是救护车还有好心的奶奶和叔叔。 　　病房里一阵沉默，徐文珊靠在卫研新胸口，眼泪也是把卫研新那深色的衬衣都浸泡了。 　　“千杀的。”傅文瑄不由骂了一句，拿小孩子来赚那些昧良心的钱，这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第87章 向他献殷勤 　　病房里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好一会儿刘瑜又是接着问道：“你愿不愿意跟着奶奶回家？”他指了指陈敏，又指了指其他几个人，“往后这些都是你的家里人, 还有个阿姨没来, 对了还有个小弟弟。” 　　因为是来医院这边，卫子睿被放到邻居家里了, 这边情况不太确定, 卫研新没敢把孩子带过来。 　　刚才已经差不多心里有数, 不过听到刘瑜这么说, 夫妻两个还是神色变了一变。 　　他们家的状况, □□绝对不成问题，可是真的要把孩子留在家里吗？ 　　卫研新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人，一些疑问到最后也是没有问出来。 　　徐文珊看了眼老公，最后也是保持了沉默。 　　其实在这个问题上，咨询他们意见那是尊重他们，就算是把人带回去了，她又能怎么着呢？ 　　刘瑜这个亲生儿子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卫瑾眼看着又是要出国, 对于家里的事情怕是也没那么多心情来牵挂, 卫研新又向来是孝顺。 　　这件事其实从他们进门来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也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反对反倒是落了埋怨, 徐文珊也是清楚明白的很，所以她保持了沉默，也就是默认了这一事实。 　　倒是傅文瑄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刘哥，你……” 　　刘瑜一个眼神让傅文瑄话说不出来了，可是这不符合规定呀。 　　好一会儿他拉着刘瑜出了病房说起来这事，“这孩子你要是收养的话，真不符合规定，异性年龄差别得在四十岁，你们这差了二十岁肯定不行，而且就算是□□也得从福利院那边收养，不然你连户口都上不了。” 　　“谁说是我收养了？”刘瑜看了眼紧关着的病房门。 　　傅文瑄听到这话更是一懵，“阿姨，她收养？” 　　“不然呢？”要不是因为老太太，他好人做到底会把孩子送到福利院，但是还不至于收养这孩子。 　　“我总不能三十多岁又来了个小妹妹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卫叔的私生女呢。” 　　傅文瑄不认识卫大钧，名字是听说过的，毕竟他跟刘瑜有来往局里的人都知道，不免会说上这么一句，“卫工的那孩子呀。”局里几个上了年纪的大姐说这话时还会带着几分感慨，傅文瑄听听也就算了。 　　不过现在听到刘瑜这话，他嘀咕了句，“那你就不怕成了你私生女？” 　　这声音不大不小，刘瑜听到敲了下他脑袋，“再胡说八道我回头给文佳打电话。” 　　打蛇七寸，刘瑜这话要挟的恰到好处，傅文瑄顿时就闭上了嘴，不过还是又说了句，“那真要是办手续，需不需要帮忙呀？” 　　“你说呢？”刘瑜笑了笑，这笑让傅文瑄觉得自己可真是嘴贱哟。 　　没事问这个干什么？ 　　今天心情起起落落，这会儿好不容易能有个开心果逗乐，刘瑜心情不算是不错，“行了，你帮我再去找找那两个人就是了，我会找别人帮忙的。” 　　他倒是不至于这点人际关系都没有，这么直白的收养不合适，那就先把孩子放到福利院里去，挂名在那里然后再去办领养手续就是了。 　　事情总是有解决的办法的，不过就是要动用人脉关系、花点钱而已，这些都能解决的事情，那就不叫麻烦。 　　晚上的时候刘瑜留在这边陪床，卫研新开车送陈敏回去。 　　“您也别太担心了，明天我再跟公安局里的朋友打个电话确定下，看看需要什么手续，回头我找个时间把这件事给办了。”卫研新安慰起来，反正已经退休了，既然跟这孩子有缘，又是想收养，那就养着好了。 　　头段时间他还在想，单位里同事家的小金毛生了一窝崽子，要不要抱一个回来给陈敏养着玩，用来打发时间也不错呀。 　　现在倒是不用想这回事了，有这么个孩子这就是足够了。 　　“是啊陈姨，回头让研新去办这事就行，那我去北京，还用不用跟小瑾说一下这事？”提还是不提，这得给她一句准话呀。 　　“这件事回头再说吧。你一个人出去也注意着点，有空就让卫瑾带你四处去玩玩。” 　　徐文珊觉得老太太这可真是存着心事呢，她当初也是在北京读的书，也没少去玩，还用卫瑾带着她四处去溜达？ 　　看着人进了去，卫研新这才是绕弯往家去，徐文珊也是念叨了起来，“这说投缘也投缘，不过这多了个孩子，也不知道睿睿什么个反应。” 　　多了个脾气还不是那么确定的小姐姐，他们家儿子整日里嚷嚷着要妹妹，这可就有意思了。 　　现实点的话徐文珊也没说，真要是多养这么个孩子，可不是多个人多双筷子那么简单的事情，读书、长大成人，不是各种需要花销吗？ 　　将来老太太去了还会牵扯到遗产继承。不惦记那些钱是不可能的，就算是不缺钱花，可要是给她几百万她也乐意收着呀。 　　不过这话不能说，她也就是心里头嘀咕一声罢了，真要是说了卫研新肯定跟她没完。 　　随老太太高兴得了，没病没灾就行，她也只希望这孩子是个聪明乖巧的，别回头把老太太气出病来才是。 　　卫研新余光看了眼老婆，好一会儿才说道：“多了一个能跟他玩的姐姐，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但愿是这样吧。”徐文珊也只能这么说一句了，毕竟这事已经成了定局。 　　陈敏回到家后跟卫瑾通了话，虽说是要出去了，不过卫瑾还一如既往坚持在实验室里，忽然间接到这视频聊天还真是吓了一跳，她先是发了个消息，然后连忙收拾了下自己这桌上的东西，然后这才是离开了实验室。 　　“妈，你想我啦？要不跟我一块出国去玩好不好？”卫瑾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觉得自己刚出去肯定也是乱糟糟的一团，她妈要真是跟着去了，哪是去玩，分明是去给自己擦屁股，所以这个念头也是打消了。 　　陈敏其实有点冲动，不过之前没跟卫瑾说一声，现在要是再不说，那未免有把卫瑾排除在外的意思，真要是从别人嘴里知道消息…… 　　设身处地地想了想，陈敏觉得很难接受，所以便是视频聊天起来。听到卫瑾这么说，她又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好半天才说道：“前几天还跟睿睿说，等明年他上小学的时候，暑假我带着他去美国找小姑玩。” 　　“好呀，到时候我带他去迪士尼，我还记得当初爸爸带我去了一趟香港的迪士尼，可惜妈你没空。”卫瑾忍不住笑了起来，夜晚的校园弥漫着几分浪漫气氛，路灯下可以看到挽着胳膊黏糊在一块的情侣。 　　脸贴脸面贴面，很是亲密，时不时的发出一声低语轻笑。 　　卫瑾看着也开心，脚步都是轻快了许多。 　　“那明年，明年我带着你一块过去。”陈敏能听的出来卫瑾那愉悦的心情，这是一个乐天派的女孩子，总是能从生活中汲取各种欢乐，“不过可能还会多一个人。” 　　“谁呀？准备带你儿子一块过来吗？”卫瑾笑了起来，“二哥没空吧。” 　　“不是你二哥。”陈敏轻咳了一声，然后才说道：“是个小女孩，我想收养的小女孩。” 　　卫瑾听到这话愣了下，她看着手机屏幕里的人，脸上露出惊讶，“收养？你哪个学生去世了吗？”不然，她还真是想不出来，怎么好端端的会□□。 　　她的思路有点开阔，很快就没再想这个，“□□也行呀，我还在想将来我要是不结婚的话，也去福利院领养个小孩子，生孩子那么辛苦，而且还要坐月子，挺耽误时间的。”又是有一孕傻三年的说法，卫瑾挺害怕的，觉得真要是这样的话，她的科研进展是不是得耽误了？ 　　卫瑾的态度出乎意料，反倒是说起了自己的打算，这倒是让陈敏有些哭笑不得。 　　好一会儿卫瑾抒发完自己的想法这才是问了句，“对了妈，到底是不是你学生的孩子呀？” 　　她光顾着说自己的事情了，这才是记起来刚才没有把话问完。 　　“不是，就是一个孤儿，然后刚巧遇到了，觉得挺投缘的，等过两天我发张照片给你看，长得挺可爱的。”陈敏没有说瑶瑶的来历，主要是因为卫瑾心地善良，有些事情要是能隐瞒最好还是隐瞒着，不然徒惹她伤心。 　　“好呀，不过这次是见不上了，没事，反正咱们到时候可以视频，一样的。”又是絮絮叨叨说了一回儿，陈敏这才是挂断了电话。 　　她晚饭的时候只在医院吃了口面包，这会儿还真是有点饿了，在家稍微弄了点吃的，然后这才是结束了这一天。 　　一晚上睡得都不是那么踏实，翻来覆去的就是梦到瑶瑶的“养父母”，那两个人凶神恶煞的拦住了他们，然后说她拐骗小孩。 　　陈敏恍惚中惊醒，就是再也睡不着了。 　　披了件外套，她去了书房里。 　　又是看起了之前老教师和卫大钧留下来的遗物。 　　窗外天微微发白的时候，陈敏去厨房里熬粥，她做饭手艺只能说是一般，不过熬个粥还是可以的。 　　不到七点，拎着保温桶，在附近的包子铺买了些包子去了医院。 　　过去的时候刘瑜正在给瑶瑶擦脸，没回头就是闻到了包子的香味，“这还是沾你的光，知不知道，这老太太在家可懒了，都不做饭的。” 　　瑶瑶闻言咧嘴笑了笑，她比昨天活泼了许多。 　　“疼吗，要是疼的话就跟医生说。”陈敏把粥交给刘瑜，“你也收拾下，过会儿还得去上班。” 　　“还成，不至于有了孙女就不要我这个儿子了。”刘瑜又是调侃，他看了眼保温桶里的粥，然后叹了口气，“这是不打算让我找媳妇的节奏。”瞧瞧这粥熬的，豆子都没煮烂，不用想也知道昨晚忘了把这些红小豆给泡上了。 　　陈敏正要说他，外面有人敲病房的门，进来的是林如。 　　她跟陈敏打了声招呼，瑶瑶看到她有点怯，她记得林如的声音。左手扯了下被子，几乎要把自己裹起来了，这举动惹得林如笑了起来，“谁让你昨天装昏迷不醒的？我又不是伐木工人，拿手术剪刀怎么可能把你胳膊锯下来？” 　　还提防上她了，真是有意思。 　　陈敏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孩子胆怯，林医生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就是过来瞧瞧，要是有什么事按铃叫护士就行了。”离开急诊科，这病人其实跟她没什么关系了，再说了这是胳膊出了问题，她又不是骨外科大夫，还真管不着。 　　就是刚才听护士们说起来这事，就上来看了眼。 　　看这小姑娘没事，她打算离开，刘瑜喊住了她，“医生，她最早什么时候能出院？” 　　林如听到这话愣了下，然后拿起了床尾的病例看了眼，“一周后拆线看情况，怎么，着急出院？” 　　“那倒不是。”在医院到底不如家里头方便，研究所那边他还得忙着，又是要照看这边，这跟卫叔住院那会儿不一样，这孩子身份特殊了些，这些天又是得四处跑关系，总之是有点复杂，他把老太太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是那么放心。你说让一眼看就要六十岁的老太太伺候病人，不合适吧？ 　　“要不然请个护工，就是得花点钱。”不过林如觉得这俩好心人也不缺这点钱，毕竟单人病房都住的起。 　　刘瑜还没想好，“麻烦林医生了。”他送林如出去，回来后吃了几口东西交代了几句就回家了，今天得上班，他还得回家再去换身衣服才是。 　　到了单位的时候，曹爱党就是凑了过来，“小刘，你们家怎么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刘瑜看了眼他，“没怎么，怎么了？”这就是昨天发生的事，卫研新他们不至于把事情说出去，怎么这么快就有人知道了？ 　　“你家那书房的灯，三点多钟就亮了，没跟你妈吵架吧？”他半夜起来去厕所的时候看到的，也是有些奇怪。 　　不在一栋楼上住，不过这楼之间的距离就那么远，各家各户阳台也不一样的打扮，多少都是能认得出来的。 　　“没有。”刘瑜顿时就明白了过来，“睡不着，就去看了会儿书，结果看着看着就睡过去了。” 　　“这样，我说你怎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曹爱党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年轻着呢，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刘瑜笑了笑，送曹爱党离开后他松了口气，这才刚坐下，就又是有人过了来，“刘老师，我早晨烤的面包，您尝尝？” 　　汪佳琦有些期待的看着刘瑜。 　　“好，谢谢。”刘瑜比较挑食，早晨那粥还真是没吃多少，吃了几个包子也不是很充饥，这会儿有吃的送过来那是来者不拒就是吃了起来。 　　“刘老师你喜欢吃的话那就留下，我去忙了。”年轻的女孩子把一盒面包都放了下来，然后转身就走了。 　　刘瑜愣了一下，一旁工位里他带着的男生探出了头，“刘老师，面包好吃吗？” 　　男生还学起了汪佳琦说话的语气，惹得刘瑜团了个废纸朝他丢了过去，“就这点出息了？让你们分析的数据怎么样了，半个小时后拿给我看看。” 　　这话说的那男生顿时一脸苦相，“刘哥，您别这……”看着师傅那神色，男生怂了，“马上，我马上整理。” 　　刘瑜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那一盒面包，他犹豫了下又是吃了起来，他是真饿呀，也不管好吃不好吃了。 　　中午的时候刘瑜早退去了趟医院，接连几天都是中午早半个小时不见人影，下午也是早早就没了人，这倒是让研究所的人议论起来，“刘瑜这是有情况了？”不然，怎么这么反常呢。 　　和汪佳琦一块进研究所的女生吃饭的也是也是热聊了起来，“之前曹工不是给刘哥介绍了个对象吗？不过好像没成，现在这又是谁给他介绍的？对了佳琦，这几天你不是经常去跟刘哥打招呼吗？知道什么内幕吗？” 　　女生们问这话也有些不怀好意，谁不知道汪佳琦送吃的是另有目的，结果现在研究所里传出来刘瑜的女朋友是另有其人，那汪佳琦可不是白献殷勤了？ 　　其他人哪是问她问题，分明是在等着看她笑话呢。 第88章 一个年轻人 　　“我不知道。”汪佳琦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当然这话并不能让大部分人满意, 毕竟看热闹的时候谁都不嫌事大，就像谁都不嫌钱多一样。 　　“回头问问陈厚，他不是刘哥那一组的吗？说不定知道, 我还真想知道, 你说刘哥要是结婚，咱们还要不要随份子钱呀？”话题很快就是跑偏了, 汪佳琦慢慢也是加入了这个可能并不构成命题的话题之中——她一点都不觉得刘瑜现在这般早退是为了跟人约会。 　　这一点研究所里的年轻女孩倒是猜对了, 刘瑜这些天忙的是各种办手续跑关系, 把陈瑶——没有姓氏的女孩跟着陈敏的姓, 来历也是有了交代。是陈敏娘家侄子的孩子, 家里父母出了车祸，爷爷奶奶已经去世，外公外婆年纪大没办法照看，便是找到了陈敏这个远房亲戚，希望能够收留孩子，不然怕是真要自生自灭了。 　　便是陈瑶也记住了自己的身份，这几天刘瑜反复给她洗脑，说的就是这回事。 　　他倒是无所谓, 被说有私生女也影响不到他什么, 真要是有女的因为听到这传言就拒绝跟他相亲什么的, 刘瑜还觉得自己这是天然过滤了一个不合适对象呢。 　　只不过小孩子就不一样了, 若是整日里被人指指点点的，难免会心里头有了想法，再加上这孩子本来就是这样的身世, 刘瑜觉得找一个合适点的身份比较好。 　　反正他外婆家那边的人早些年去了国外，早就不来往了，也不怕被揭穿。 　　他这几天主要是在走福利院的流程，到了周五的时候，正好也是忙完了，陈瑶的户口也是顺利落到了陈敏的户口本上。 　　赶上周末正好拆线，小姑娘正是生长发育的高峰期，恢复的倒是也快，就是伤口有一点点痒，又是不能去碰，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哼两声。 　　刘瑜最是清楚了，毕竟这些天都是他一直在这边陪着，给陈瑶换衣服的时候就是请护士来帮忙。 　　周天上午出院的时候，徐文珊也正好出差回来，她这两天晚上跟儿子聊天的时候知道，她这儿子这些天没少往医院里去，说是跟小姐姐说话玩。 　　当然，玩的尽兴不尽兴就不是徐文珊所能知晓的了。 　　她鞭长莫及，没办法去管儿子，再要是找出当初那烂借口来便是自己也没脸说，只能由着卫研新带儿子去医院跟陈瑶玩。 　　回去的时候不凑巧，小区楼下聚集了不少人，看到卫研新和刘瑜开着车子先后进来也都是犯了嘀咕，“这几天老是看刘瑜往外跑，还真是有对象了？” 　　“我倒是听我儿子说了句，说是刘瑜这几天都早早下班出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看这架势，是有情况。” 　　“走，咱们过去瞧瞧。” 　　闲着无聊的几个老邻居就是围了过去。 　　刘瑜看到了包围过来的老邻居们，“要不我开车吓唬走她们？” 　　“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吓唬她们干什么？”陈敏觉得刘瑜越发的幼稚了，她从车上下了来，后排的陈瑶还不太会开车门，还是陈敏从外面给她打开的。 　　“陈老……”刚开口的唐老太看到从车里面下来的小女孩时愣了一下，“这是谁家孩子呀？胳膊这是怎么了？” 　　陈瑶的胳膊还得一段时间来恢复，现在打着绷带，加上人本来就是瘦瘦小小的一只，看着还怪可怜的。 　　唐老太看着都有些心疼，忍不住想要摸摸孩子的脸，不过被陈瑶躲了过去。 　　她有些讪讪，“这孩子，认生。” 　　这孩子是挺认生的，在医院这些天没少跟她说笑，这才是熟悉了些。 　　“这是我娘家那边的孩子，爸妈没了，没人管她，所以就接过来了，这不跟我还认生呢。” 　　“没了爸妈呀，那这孩子怪可怜的。”一旁的邵老太也是感慨了句，“陈老师你心底可真好。”这养孩子不是闹着玩的，跟她们年轻的时候养孩子不一样，现在这些，随随便便养大个孩子那就是得几十上百万的。 　　这把孩子带过来，养好了还好说，养不好，那可是家宅不宁哟。 　　陈敏笑了笑，也没强求陈瑶喊人，就是说了两句就跟后面下车的徐文珊卫子睿一块上楼了。 　　“你说，小卫他这媳妇最近倒是转了性了，跟陈老师又亲厚起来了。” 　　“可不是吗？我上次还在商场里看到她们婆媳俩买衣服，好像是小卫的媳妇付的钱。”邵老太神秘兮兮地说了起来，“当时看的我都傻眼了，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说这该不会是现在伏低做小地装好人吧？” 　　这话说的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议论起来，隔了一会儿看到停车回来的刘瑜，几个老太太这才是消停下来，把刘瑜给拦住了，“刘瑜，你最近挺忙的吗？” 　　“是不是在处对象呀？哪的女孩儿，做什么工作的，长得怎么样？” 　　被包围住的刘瑜有些无奈，“是挺忙的，女朋友没有，要是给我介绍，欢迎。” 　　他这句话把这一群社区老阿姨们给震了一下，还别说…… 　　平日里嚷嚷着要给刘瑜介绍对象，可真是听到刘瑜这话，还真是没反应过来。 　　趁着这机会，刘瑜连忙推开人进了去，他向来跟这些无聊没事干的阿姨说不到一块去，还是早点走比较好。 　　后面停车的卫研新就没这好运气了，回过神来的社区阿姨们看不到刘瑜便是抓着卫研新说了起来—— 　　“小卫，刘瑜说要我们介绍对象，真的假的呀？” 　　“他真的相亲呀，相了几个了，要什么条件的呀？” 　　“我这边倒是有个不错的，你等下，把这电话号码记一下，回头跟她联系下。” 　　…… 　　卫研新不擅长拒绝人，被折磨了好一会儿这才是回到了家里。 　　陈敏已经把房子收拾好了，家里这是三居室，主卧是陈敏住着的，次卧那是卫瑾的房间，刘瑜一直都是睡在三卧，平日里那一间当客房用。 　　这两天也是收拾了出来，刘瑜回头搬到卫瑾的房间里先住着，三卧则是成为陈瑶的房间。 　　这一点陈敏跟刘瑜是达成了共识，卫瑾的房间还是得留着，即便是家里多了一个人，也动摇不得卫瑾的地位。 　　房间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下，回头陈瑶想要怎么装饰，那是她的权利。 　　刚进门的女孩对于眼前这个家还有些不适应，与之前和一群人住在一起睡大通铺不同，现在的家干净漂亮，她有了自己的房间，有一张很大又是舒服的床，没有人再跟自己抢这些。 　　陈瑶悄悄看了刘瑜一眼，低声喊了句“叔叔”。 　　“怎么了？”刘瑜没觉得自己东西落在这房间里呀，之前从书房里拿的书不也都放回去了吗？ 　　“没什么。”女孩轻声说了一句，她看着床上的一个玩具，知道那是大熊猫，电视里看到过的。 　　这孩子并没有敞开心扉，也是，就连自己当年来到这家里都是小心警惕的，何况是一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孩呢？ 　　把床头的大熊猫拿了起来，刘瑜挥舞了下，“可爱吗？喜不喜欢？等回头有空，带你去看真正的大熊猫好不好？” 　　养一个孩子很难，可是他家这位老太太既然已经挑战hard模式了，他也没话说。 　　若是她都不能把这孩子教育好的话，怕是送到福利院去也只不过是毁了这孩子的一生。 　　陈瑶有些迟疑的，然后把那大熊猫玩偶抱在了怀里，玩偶软软的，摸着很是舒服，就像是她在医院里的时候，奶奶的手一样，很温暖。 　　“好。” 　　刘瑜听到这话摸了摸女孩的头，“我去做饭，你看看自己的房间，等下午的时候让奶奶和阿姨带你去买衣服。” 　　不只是买衣服，陈瑶已经十一岁了，再过一两年就是要上初中了，肯定是不能把孩子留在家里的，这段时间就是得带着她学习了，当然这个重任肯定是要交给他家老太太的，反正闲着没事，不过就是教一个孩子读书认字嘛。 　　让她头疼去吧。 　　陈敏这会儿正在书房里忙，然后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书，家里很久没有小孩子了，唯一的孩子卫子睿也没在这边住过太久，连一本童话故事都没有。 　　她找了最是简单的一本书那就是《诗经》了，上面留着各种各样的笔迹，扉页上更是有卫研新他们的留名，显然兄妹三个人把这本《诗经》翻了个遍。 　　刘瑜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陈敏手里拿着的书，他忍不住乐了下，“这书还在呀。” 　　家里头的老古董了，好像跟卫瑾差不多大小，卫叔当初买的，他虽然是从事研究工作，不过对古典文学一直保持浓厚的兴趣，刘瑜觉得某种程度上是为了跟他妈找共同话题。 　　“要不是你们乱写乱画，都能成古董。”陈敏嘟囔了一句，这书保存的倒是不错，除了乱七八糟的注解。 　　“那将来我成了科学家，这书只会更贵。您多活几十年，等我成名就行了。” 　　陈敏幽幽地看了一眼，“国外那些知名的画家，他们的作品差不多都是死后才价格炒翻了天。” 　　刘瑜：“……”他去做饭，现在很是不想说话！ 　　卧室里的陈瑶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她有些想笑，不过还是忍住了。 　　陈敏拿着书进了去，不过也没现在就开始教，不是时候。 　　倒是徐文珊带着串门的卫子睿回了来，小孩子之间话倒是多了起来，徐文珊看着孩子都能像是小绅士一样的照看比自己大的女孩子，忽然间觉得这样似乎也还好。 　　留着两个小孩子说话，徐文珊出去跟陈敏说了起来，“刚才茜茜的奶奶也问了一句，听我说这孩子没了爸妈后，还感慨了两句，也没多说什么。” 　　有三两句感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陈敏也没有放在心上，都是有孩子孙子的人，顶多会有些好奇，这一时半会儿倒是不至于去探究陈瑶的身世。 　　“走一步看一步吧，对了，卫瑾那边还好？”这几天忙着，也没怎么跟卫瑾聊天。 　　“明天的机票，正好她师母也去那边，所以到时候跟她一块过去，倒是说给她买的衣服太多了，还得办理托运太麻烦。”徐文珊说起了小姑子的事情，“我特意去学校看了下，跟她宿舍的女孩也一块吃饭，问了您交代的事情，好像那个实验室里的师兄也分手了，跟女朋友闹得还挺凶，差点都打起来，正好被学校巡逻的老师给抓住了，差点给了警告，这才是安静下来。” 　　这可真社会，好在卫瑾这两年出去，等她回来的时候，那徐师兄怎么说也都毕业了。不过美国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安生呀。 　　说不担心是假的，可人不能因为这样的担心就畏缩不前。车祸会死人，又是有多少人因为这事而不开车？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能呛死，可水不能不喝呀。 　　卫瑾一心想要在学术上做出成就，陈敏最好的选择，那就是支持她，做坚强的后盾就是了。 　　徐文珊看着一时间沉默下来的人，也是知道陈敏的担心，“小瑾是个聪明的孩子，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倒是我这次去北京，遇到了那个人。” 　　听到这话陈敏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遇见了谁？” 　　“就是那个……爸爸的前妻。”她也不知道怎么称呼许爱萍合适，私底下见面会称呼一声阿姨，可这是在陈敏面前提及，喊一声阿姨似乎不太好。 　　陈敏有好一段时间没见到许爱萍了，对于那么个疯女人，她也没怎么关心。许爱萍有她自己的生活，怎么折腾随意。 　　不过徐文珊这会儿特意提及，倒是让陈敏有些诧异，“她怎么了？跟着你过去的？”总不能都过去这么久了，人还没死心吧？ 　　“那倒不是，就是碰巧住在了一家酒店，她不知道我住那边。”徐文珊犹豫了一下这才是说道：“我看她倒是跟一个年轻人走的挺近的，当时正好卫瑾来找我，也看到了那年轻人，还挺吃惊的。” 　　陈敏听到这话也有些糊涂，许爱萍貌似跟那富商老公离婚了，手里头攥着不少的钱，真要是找个小狼狗好像还真不是什么麻烦事，找个年轻人那是人家有钱自由，这点陈敏也觉得没什么。 　　一方贪图年轻的身体，一方贪图钱，银货两讫的事情最简单不过，这也是逐渐成为现实。 　　只是卫瑾看到也吃惊，那这年轻人卫瑾也认识？ 　　不知道为什么，陈敏忽然间想到一个人，“卢文博？”她声音都微微变了调。 第89章 我的私生女 　　徐文珊觉得哪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怪怪的感觉, 不过还是点头承认，“好像是姓卢，我也没好意思问卫瑾。”也不是不好意思, 就是当时卫瑾带她走开了。 　　她还以为是卫瑾觉得遇上许爱萍不好说话, 现在想想，难不成是因为跟那年轻人比较熟悉？怕撞到了不好意思。 　　再怎么说许爱萍是卫研新的亲妈, 之前虽说不了解, 后来徐文珊也是上了补习班做了功课的, 知道她嫁到国外后又是生了两个孩子, 不过离婚后那孩子都是跟着她第二任丈夫了。 　　那年轻人看着也不小了, 怎么着也不像是许爱萍的孩子，不是儿子，又是关系这么亲密，到底是什么身份她还能猜不出来？ 　　徐文珊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难怪当时卫瑾拉着她走的那么快。 　　可是现在想想卫瑾当时的举动，她又是有点不太确定了，“陈姨，卫瑾不是喜欢那年轻人吧？”徐文珊有些不太确定了。她又是回想了下, 觉得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陈敏觉得这世界太过于奇幻, 真的。 　　尤其是徐文珊说了那句“好像是姓卢”之后, 她脑子处于一种当机状态, 为什么呀。 　　卢文博好歹也是博士在读，过两年回来那不就是正儿八经的海归吗？北京上海哪都有人才引进政策，实在不行去那些1.5线城市, 怎么着也能够混的风生水起呀。 　　怎么还能卖身求荣了？ 　　她脑子里一时半会儿还真就剩下这么个词。 　　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可不是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陈敏觉得，自己当初做的一点都没错，就是不能让卫瑾跟卢文博有牵扯。 　　晚上一定要跟卫瑾打电话，好好说说这件事。 　　回过神来的陈敏迎上了徐文珊那诧异的神色，“陈姨，你是不是认识那年轻人呀？” 　　认识，可不是认识嘛。陈敏觉得那可真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她当时可死活想不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卢文博身上。 　　不过那时候她还年轻，也也没那么接受养小狼狗这种事情。 　　“之前见过两次，没事，卫瑾跟他就是认识，估计是见了面怕尴尬吧，回头我再问问她就是了。” 　　徐文珊听到这话放下心来，她虽然是做嫂子的，可是跟卫瑾这个小姑子还真是没那么多可以聊的。早两年老爷子没去世的时候，家里头聚餐都是说着说着聊起了学术，往往是老爷子和刘瑜聊着，然而两个人又会提问卫瑾，他们三个都是工科的，话能够说到一块去。 　　作为家里头学历最低的——没错，徐文珊也是重点本科的大学生，却也是家里头学历最低的，便是陈姨当初也进修了硕士学位，徐文珊保持沉默，甚至于那时候对这家庭聚餐也是厌倦的很。 　　现在想想，当时的她可真傻呀。 　　要是老爷子还活着，再活个二三十年，将来睿睿的学业那肯定是不用发愁的。 　　也是到了现在，她才是想明白，可惜有些晚了，老爷子已经去了，不过还有刘瑜和卫瑾，也有陈姨，她没有一错到底惹得天怒人怨，那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两个人心思各异，这家里头六个人两两忙碌起来，直到吃饭的时候又是齐聚在餐桌上。 　　陈瑶左手用筷子，她这几天已经用的熟练了不少，旁边坐着的徐文珊看着这个骤然间加入他们大家庭的小女孩，原本的几分不太喜欢也变成了怜悯——孩子的眼神是闪亮的，尤其是看到满桌的饭菜后，那种眼神她太过于熟悉了，因为就像是早些年的她。 　　“伯伯和你叔叔的手艺都不错，你都尝尝看。”说着，徐文珊给陈瑶夹了一块排骨，卫研新一大早特意去菜市场买的排骨，他做的玉米排骨汤，味道不比酒店里的差。 　　“谢谢阿姨。”陈瑶声音很低，徐文珊听到这话觉得心里头酸涩的很，她努力笑了笑，也是给儿子夹了一块，“睿睿也吃，长得高高大大的，将来保护姐姐，知道吗？” 　　卫子睿嘴里头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说着，“我将来帮姐姐打架。”他虎头虎脑的，说这话的时候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下午的时候，刘瑜陪着陈敏带着两个孩子去商场，买衣服买书买玩具，回去的时候后车厢也是塞得满满的。 　　原本徐文珊是打算陪着去的，结果她单位同事来电话说要把会议内容紧急整理出来，她没办法只好去单位加班。卫研新原本下午就是约了人，到最后倒是两口子把卫子睿都丢给了刘瑜来照看。 　　刘瑜倒是没什么关系，反正看一个是看，两个也一样，不过就是多花点钱而已。 　　晚饭后徐文珊姗姗来迟把儿子接走了，临走的时候倒是又问了句，“对了，你上次说相亲，到底有什么硬性条件没有？我看看周围有没有合适的。” 　　徐文珊其实有认真考量过这件事，刘瑜自身条件挺不错的，身高长相都属于相亲市场上加分的那种，家庭这方面虽然是多子女家庭，可并不算拖后腿，而且工作好，研究所的待遇不用说，刘瑜本身还有科研能力，手头上也有一些青年基金项目，真属于不缺钱的那种。 　　男方条件好，又是相亲，所以不免得权衡女方的条件。 　　学历不能差吧？不然牛头不对马嘴，两个人聊天怕是都说不到一块去，这日子早晚得过成美苏冷战模式，离婚也是说来就来的那种。 　　长得也不能太含糊吧？不说男才女貌，怎么着也得看着舒服顺眼。 　　还有工作、家庭，总之要找这么一个门当户对的女方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嫁入刘瑜就是粗浅的只看脸，年轻小美女就够了，学历工作勉强凑合就行。那她也能找出不少合适的。 　　怕就怕刘瑜要求细致，反倒是不好找了。 　　“真要给我找女朋友？”刘瑜笑了起来，“那行，等我好好想想回头给你们回消息。” 　　徐文珊也没指望这会儿能从刘瑜这边得到什么准话，不过看他是认真的，她好歹该找的也得找，至于找到找不到那就得看缘分了。 　　广撒网去捞鱼，可不就是得这样吗？ 　　倒是卫子睿格外的兴奋，“我是不是会有小妹妹了？” 　　刘瑜戳了戳小家伙的鼻子，“那得看有没有人看得上你叔叔，好了，回去吧，明天你还得上学呢。”他把人送到家，也是得回去了。 　　徐文珊下车的时候忽然间想起来一回事，只是看着刘瑜的后脑勺，愣了一下到底没有说。 　　看到人下了车，刘瑜慢慢垂下了眼睛，然后倒车往家里去。 　　刚才徐文珊想要问他什么事情他倒是也知道，不过既然没问出口那他索性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至于他的择偶标准，等他想好了再说，不着急。 　　…… 　　陈瑶的出现在研究所家属院小区里引起了小小的轰动，便是研究所里的那些老同志都关心起来，“小刘，陈老师这是真打算把这个孩子养在身边？” 　　一把岁数的人了，好不容易退休了，该清闲清闲去，头两年该退休的时候都没退休去照看小卫家的那小孩，怎么这会儿反倒是要照看一个乡下的亲戚？ 　　“年纪大了想一出是一出，我也没办法。周工你怎么也问起这事了？总不能以为瑶瑶是我私生女吧？”刘瑜笑着说了句，就是随口一说，倒是把电梯里的其他人给吓了一跳。 　　可不是怎么着，那点单薄的血缘关系，真会让陈老师一把年纪又来养孩子？ 　　昨天上午家属院那边的盛况也是传了起来，宿舍楼这边住着的年轻同事们也是好奇，这真的是远房亲戚的孩子而不是其他什么身份？ 　　可谁也没想到，这边周副总工就说了这么一句，刘瑜就是反将了一军，把大家都怀疑的事情问了出来。 　　周副总工听到这话呵呵一笑，“你这小子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真要是你的私生女的话，这会儿该是母凭子贵来找你这个黄金单身汉才是，哪会只把孩子送过来？” 　　电梯里的几个年轻人听到这话觉得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可不是这么个说法嘛。 　　陈瑶要真是他的私生女，那她妈妈还不得带着女儿来闹？虽说研究所里男多女少，单身的女同志才是珍稀物种，可这婚姻市场上也得讲究资源不是？ 　　刘瑜绝对属于资源挂的，即便是现在少了卫工这么个大腿，可他自身就是资源。早前那几个因为怕他严苛没有去他那组的新员工不就是后悔了吗？ 　　所以说，这私生女一说从理论上不合适。 　　至于孩子她妈结婚或者死了之类的说法也站不住脚，要是真结婚了，那男方还不来闹？怎么着也讹点钱才是。 　　总之这个酝酿在大家伙心里头的想法一下子就是破碎了，看刘瑜的眼神也是恢复了正常。 　　周副总工又是说了句，“不过你这样也不太好，别到回头被人误会，错过了姻缘就不好了。”到底是上了年纪想的久远些，也经历过谣言能害死人的年代，周副总工这话就是有些关心提点的意思。 　　刘瑜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您这话说的是，不过姻缘这要是错过了，那就不叫姻缘了。”正说着，电梯门开了，刘瑜补充了下半句，“我这婚姻大事，随缘，有就有，没有就算了。” 　　看着大步去了自己办公室的人，年轻的研究所员工也是小声议论起来，“这么洒脱，我怎么觉得这不是亲闺女，胜似亲闺女的养着了？” 　　“你又没见到那女孩，瞎说什么呢。”就算是外婆家那边的亲戚，可也是隔着十万八千里的关系，不过现在就是没孩子而已，将来可不还是自家的孩子亲近？ 　　刘瑜到了办公室后发现桌上的小铁盒，他看了眼忍不住笑了起来，“谁结婚呀，怎么也不说一声，现在这喜糖都用小铁盒包装了？” 　　倒是挺可爱的，上面的小兔子他觉得陈瑶应该会喜欢。 　　今天刘瑜来的晚了些，他徒弟陈厚早早就是过了来，听到这话转过来身子笑着说道：“这可不是喜糖，咱们所里最近没人结婚，这是越蔓莓饼干。” 　　刘瑜将信将疑，打开了那还没他巴掌大的小铁盒，里面可不是包装好的饼干吗？ 　　“谁送的？”刘瑜闻到了那浓郁的香味，然后问了句。 　　“刘哥，您这是懂装不懂呀，小汪送过来的呀。”从那天早晨送了面包之后，这些天不都是一直在找机会送吃的吗？有时候汪美女心情好，便是自己都能捞得上一口吃的。 　　听到这回答刘瑜怔了下，好一会儿这才是说道：“我不吃这么甜的东西，你吃好了，回头把这盒子给你还回去。” 　　陈厚听到这话有点脸上挂不住了，“刘哥，您开玩笑的吧？”他吃了这饼干不要紧，可要是自己把盒子还回去，汪美女还不得把自己给咔嚓了？ 　　“那你要是喜欢就留着好了。”刘瑜给盒子拍了个照片，然后直接往陈厚身上一丢。 　　这爱心饼干一下子变成了烫手的山芋，陈厚现在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我先去实验室，半个小时后喊着大家一块过去。”刘瑜没那么多想法，他拍照是为了回头找这个盒子，觉得倒是可以给陈瑶买来玩。 　　小女孩嘛，都喜欢可爱的东西。 　　…… 　　陈敏上午都泡在了来文丽家里，连带着陈瑶也是。 　　原因倒是简单，来文丽知道陈敏家来了小孩子后很是高兴，毕竟距离她早前养文佳文凯已经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她的一双儿女都没有成家有孩子，早前因为跟樊鑫谈恋爱的事情，小区的邻居们也跟她有些疏远。 　　她再给那些孩子做衣服，邻居们也基本上都是笑着推辞。 　　陈老师不一样，来文丽知道，虽然陈老师从来没明说什么，不过她知道，那是真心跟她聊得到一起去的人。 　　所以一大早她就是去了陈敏家，然后把陈敏和陈瑶拉到自己家来，给陈瑶做衣服。 　　“来奶奶可是心灵手巧，有她给你做衣服，等到明年夏天，你有数不清的小裙子穿。”陈敏都有些羡慕，觉得陈瑶幸福，她小时候可没有那么多好看的衣服。 　　虽然她妈不像项爱莲那样把心偏的没边没沿，可是那时候家里还真不是那么好过，漂亮衣服也就是过年的时候才有。 　　陈瑶觉得这些天就像是做梦一样，她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现在自己过着的日子。 　　可这的确就是现实，她真的逃出来了，被好心人收养，甚至于有不认识的奶奶都给自己做衣服穿。 　　“谢谢来奶奶。”她声音微微大了一些，说完看着陈敏，得到了一个赞许的神色后，又是不太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陈敏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还不好意思了。” 　　来文丽看着这孩子也是一时间感慨万千，她当初带着文佳文凯那么艰难的日子都过来了，现在想想真是像一场梦。那会儿家里人劝她，把孩子丢给爷爷奶奶改嫁吧，毕竟她那会儿还年轻，只要不带着孩子，改嫁并不难，甚至于家里还给她介绍了一个媳妇难产死了的乡镇医生。 　　真要是听了家里人的话，她的文佳和文凯，现在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呢。 　　来文丽庆幸，自己再苦再累都是熬了过来。她看了眼正在教陈瑶认字的人，陈老师不也一样吗？ 第90章 刘哥他好凶 　　中午的时候是在来文丽这吃的午饭, 陈敏打电话让刘瑜自己去研究所的食堂凑合一顿，刘瑜觉得这是有了孙女不要儿子，还调侃了一句, “您这是带着孩子去招摇撞骗呀老太太。” 　　陈敏对此不置可否, 倒是下午的时候傅文瑄悄咪咪的给她来了个微信，说是童文佳跟人吵架了。 　　陈敏看着缝纫机旁跟陈瑶说怎么做衣服的来文丽, 一时间有些诧异, 好一会这才是回了傅文瑄一句话：怎么回事？ 　　那是个卖关子的人, 说是晚上的时候来她家看望陈瑶, 到时候再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人吵架后心情不太好的缘故, 童文佳难得的早早就是回了来。 　　当时正好陈敏带着陈瑶回家，跟童文佳迎面遇上也是愣了下。 　　倒是童文佳还并不知道这事，看到陈敏牵着一个小女孩还多问了句，“陈老师，这是谁家的孩子来您这辅导功课吗？”不过问了这话童文佳自己都觉得不对劲。 　　这孩子看着那么小，顶多就是个初中生，让特级教师来辅导功课，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吧？ 　　再说了, 听她妈说陈老师退休有段时间了, 没听说给谁辅导过功课呀。又是这么小的孩子, 应该不是吧？ 　　“没有, 这是我们家陈瑶，瑶瑶，这是你文佳阿姨, 来奶奶的女儿。” 　　小女孩跟来文丽很投缘，大概是因为来文丽浑身都散发着那种祥和的光辉的缘故，所以对于童文佳的介绍，得加上来文丽的身份才是。 　　果然，还处于怯生状态的陈瑶还是小声的喊了一句，“文佳阿姨好。”然后又是缩到陈敏身后了。 　　童文佳还不能从这话里面分辨出什么，什么叫“我们家陈瑶”，她心中有些诧异，不过倒也没多问，只是笑了笑道：“真可爱，我妈是不是又嚷着要给她做衣服了？” 　　自己的妈那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童文佳想都不想就知道怎么回事。虽说帮高教授做的那些衣服到现在还没做几件，不过这不妨碍她抽空做别的。 　　换句话说，就是她妈对小孩子天生没有抵抗力。 　　“是呀，陈瑶可喜欢了。”陈敏笑着说了句，看童文佳神色间倒是没什么异样，犹豫了一下她这才说道：“看你回国后一直都挺忙的，也注意点身体，早点回来别让你妈那么担心。” 　　“嗯，谢谢陈老师提醒，我会注意的。” 　　陈敏也没有寒暄太久，便是带着陈瑶回家了。 　　晚饭的时候刘瑜多准备了一套碗筷，这让陈敏有些奇怪，“你这么快就找到女朋友了？” 　　刘瑜听到这话一愣，差点把汤碗掉在地上，“那行呀，你先让傅文瑄那小子去泰国一趟。” 　　这话说的陈敏想起了自己去泰国玩的时候，可不是去看了人妖表演？不过她实在是想象不出，傅文瑄那么个男青年，怎么把自己折腾成阴柔的人妖。 　　想想，还怪瘆人的。 　　刘瑜这边刚收拾妥当，门铃就是响了起来，陈瑶听到门外傅文瑄的声音，很是主动的去开门。 　　结果她对于开门这项业务还不是那么熟练，又是只能用左手，所以好一会儿都没能打开。 　　陈敏见状过了去，“用不用帮忙？” 　　这个措辞很是委婉，让陈瑶能从心底里接受，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陈敏笑了下，给她做示范似的把门打开。 　　门外的傅文瑄抱着一只可爱黑白色的小奶狗，笑眯眯地说道：“我还以为陈阿姨您这是打算要我吃闭门羹呢。” 　　他捧着小奶狗到了陈瑶面前，“可不可爱，喜不喜欢？” 　　大部分人对于毛茸茸的小家伙是没有抵抗力的，尤其是这还是国宝同款色，皮毛的颜色分布让陈敏差点觉得这是傅文瑄飞了成都偷回来一只大熊猫。 　　不过好歹也是看过视频直播的，陈敏也知道大熊猫这么大的时候还真没不是这模样。 　　看着陈瑶一脸惊奇地小心着把小奶狗抱在自己怀里，陈敏也没再阻拦，“从哪里弄来的小家伙？” 　　“嗨，我下午的时候去分局办了点事，结果那边前段时间收留的一只狗下了崽子，一窝下了四五只，分局的同志欺负我年轻，非要我抱走一只回家养着，说先当儿子养着，将来养孩子的时候就有经验了。” 　　傅文瑄很是无奈，“您说我老妈那对狗毛过敏，我又不能把它带回家，单位宿舍原本就乱哄哄的，我平日里又忙，怕是回去后不是看到我宿舍被它咬的乱七八糟就是看到它饿死在宿舍里。陈阿姨，您看瑶瑶对这小狗不是挺待见的吗？小孩子嘛，专家都说了，养着小宠物能提升他们的活泼度。” 　　专家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到底说没说过这话，这话又是不是有着广泛的数据支持，陈敏觉得有待进一步验证。 　　目前而言，她觉得傅文瑄目的不单纯。 　　“还好，不过我记得听你来阿姨说过，文佳小时候养过狗。” 　　“是吗？”傅文瑄眼睛一亮，心里头有些郁闷，陈阿姨您不早说，早说我就把狗送到文佳姐去了，这样还能时不时地去打扰，然后给自己制造机会。 　　“是呀，然后被狗咬了之后，就再也不养猫呀狗呀的。”陈敏大喘气，把后半句说了出来。 　　傅文瑄：“……” 　　莫名的觉得自己被戏耍了一番怎么办？ 　　“行了，你们赶紧找个箱子，先把小狗放起来，菜都凉了。”刘瑜喊了一声，让傅文瑄连伤心一会儿的机会都消失无踪。 　　陈瑶倒是听话，而且她就一只手能用，哪能抱着小狗吃东西呀？ 　　乖乖听话地把小奶狗放到了纸箱里面，依依不舍地去饭厅吃饭。 　　傅文瑄这个点过来的确有蹭饭的意思，还特意提前跟刘瑜打了招呼，当然更重要的目的是来跟陈敏八卦的。 　　“我也是听同学说的，她正好在外企上班，说是她们单位最近外聘了一位法律顾问，她跟单位里的好几个同事就被调过去帮忙处理文件。”毕竟是文员嘛，法务部那边的同事忙不过来，所以就是从其他部门抽调同事过去帮忙，也是万金油似的用。 　　“然后呢？”陈敏知道那法律顾问不用说就是童文佳了，怎么吵起来的？总不能说她去的这家外企，刚好是她前未婚夫工作的单位？又或者说，遇到了前未婚夫的现任？结果就火星撞地球地碰过起来了。 　　“然后他们单位里的一个女同事就是忽然间说不帮忙了，说要回原本的岗位工作。我同学是新入职的员工，也不是很清楚这回事，就是跟我几个在群里说了几句。” 　　大意就是说新来的法律顾问那叫一个气场强悍，虽然是个个头不怎么高的女人，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女强人那种，气场之强大比她们公司的那几个总监还有过之无不及。 　　那会议室里几乎就是吵起来了，当然争吵是单方面的，他这同学好歹也是重点大学的毕业生，只不过因为比较恋家所以毕业后就回来工作了。 　　工作了一段时间后也觉得单位还不错，平日里不算是特别忙碌，上司也是佛系上司，哪想到今天抽调去帮忙，结果遇到的临时领导是这么一个强者风范的。 　　“想要走没关系，不过我会给你的直接领导一封email。” 　　邮件内容是什么，傻子都能猜得出来。 　　听到这话同事是气得花容失色，据说吃中午饭的时候也是破口大骂，显然对这个法律顾问，临时的顶头上司很是恼怒。 　　“我同学也不好意思多问，当时给我们偷偷发了张图我才知道原来是文佳姐。”傅文瑄不知道童文佳跟同学的同事到底什么矛盾，不过却是有种骄傲的感觉，不愧是他傅文瑄看中的女人，气场就是不一般。 　　陈敏听到这话默默看了刘瑜一眼，后者保持沉默什么话都没有说。 　　“小傅，你同学工作的外企叫什么？”陈敏问出这话来，顿时被刘瑜瞪了一眼。 　　不过她毫无畏惧，脸上还带着笑。 　　“安特斯，做什么的我忘了。”傅文瑄还真没注意，毕竟那就是高中同学，平日里说的也都是高中时代的事情，对于这工作上，尤其是隔行如隔山的工作上的事情聊得并不是特别多。 　　他对这些事情也不怎么上心，就算是同学之前说过，这会儿傅文瑄也是早就忘了个干净，能记住名字就算是不错了。 　　什么安特斯，是沃特斯好不好。陈敏摸摸头吐槽了一句，不过她倒是知道那人是谁了。 　　“你同学那同事叫什么知道吗？” 　　“这么八卦，烦不烦呀？”刘瑜忍不住开口，童文佳回来这才多久，跟人结仇还不至于，这人除了薛亚琪还能是谁呀？ 　　之前曹爱党介绍的薛亚琪，可不就是在沃特斯上班吗？ 　　“适当八卦有益身心健康嘛。”傅文瑄属于一点都不知情而且还往上面蹦跶的那种。 　　陈敏闻言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傅文瑄饶有兴致，“我回头再去问问同学，看那女同事到底为什么跟文佳姐过不去。” 　　刘瑜没想到傅文瑄这还被勾起兴趣来了，他脸都快要黑了，“你问清楚了又能怎么着？打算下黑手给那人一棍子？还是下次文佳再去那公司的时候你打算过去帮忙吵架？” 　　看着机关枪似的刘瑜，傅文瑄傻眼了：刘哥他好凶呀。 第91章 蠢就一个字 　　还真是。 　　陈敏一旁默默吃饭, 那是刘瑜第一次相亲吧？ 　　嗯，她应该表示理解才对，毕竟那薛亚琪可真不是一般人物。 　　不过童文佳也不是吃素的, 真要是惹到了童文佳, 她敢保证，薛亚琪只会更惨。 　　可惜上次之后, 曹爱党和赵主任这两口子就是再也不敢薛亚琪联系了, 不然说不定还能知道这件事的后续。问童文佳固然是一个办法, 不过也不太好意思。 　　倒是刘瑜这么一通说, 把陈瑶吓得吃饭的时候都不敢夹稍微远一点的菜了。 　　陈敏意识到这个问题忍不住瞪了刘瑜一眼, “你脾气能不能收着点？还说真心实意的要相亲，这就是你的态度？” 　　刘瑜听到这话郁闷，只是看了眼陈瑶还是把自己的小脾气给控制住了，“没事，别怕。” 　　傅文瑄也是连忙补救，“我跟你叔叔就是闹着玩呢，我们这样都习惯了。”他这话得到了刘瑜的一枚白眼，一瞬间傅文瑄觉得自己真是太怂了, 怎么这么怂包的话就是说出来了呢？ 　　不过他倒是记着饭桌上陈敏那句话了, 晚饭后找机会特意问了句, “阿姨, 刘哥真是要相亲吗？” 　　“假的。”陈敏看着这暗戳戳激动的人，她没好气道。 　　傅文瑄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呀，结果还这么小怂包起来了。 　　看了眼正在艰难地给小奶狗打造新家的陈瑶, 傅文瑄拉着陈敏去一旁问了起来，“您知道我胆子小，别骗我呀。” 　　陈敏看着那恳切的脸，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真应该睁眼看世界，你的对手从来不是刘瑜呀。” 　　刘瑜说过，他跟童文佳不可能的，两个脾气相似的人相处起来那就是浑身长刺相互扎对方，那叫一个难受，就算是有再多的感情也都被折磨没了的。 　　这段时间刘瑜整日里嚷嚷着相亲，虽然没什么行动，可真没有找童文佳的意思。 　　陈敏也算是认清事实了，反正就算是成不了亲家不能亲上加亲也没关系，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吗？而且还能最大程度的削减隐患。 　　至于傅文瑄想要追求童文佳这事，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你倒是拿出自己的勇气来呀，光这么冲自己说有什么用？她又不是童文佳，而且也不是传话的青鸟。 　　傅文瑄听到这话傻眼了，“外面的人？您是说文佳姐现在有相处着的人了？”他还没开始行动就被三振出局了吗？ 　　陈敏挑了挑眉头，“我什么都没说。”她只是提醒一句而已，优秀的女孩子从来不缺乏追求者，童文佳要是有意结婚，放出风声去一样能吸引不少的青年才俊，傅文瑄再这么磨磨唧唧的，到时候就可着劲儿后悔去吧。 　　傅文瑄几乎是满怀心事的离开了，到了楼下的时候他看了眼后面童文佳住的楼，毫不犹豫地便是往那边去了。 　　刘瑜从阳台看到的时候还楞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是问道：“您跟那小子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陈敏笑了笑，她能说什么呀，什么都没说。看着陈瑶还在客厅里给小奶狗搭建屋子，陈敏过去喊她刷牙睡觉，“它就在这里住下了，明天再给它收拾也不迟，到时间了，你要写字睡觉了。” 　　陈瑶依依不舍，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客厅这边。 　　倒是刘瑜看傅文瑄站在楼下好一会儿没动静，觉得没意思便是离开了。 　　傅文瑄给自己做了五分钟的思想功课，把所有能发生的情况都设想了一遍。 　　“这次一定能行。”他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过去，却不想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行什么呀？” 　　那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傅文瑄怔怔回头，却看到童文佳就站在自己身后，甚至于他不知道童文佳什么时候过来的。 　　而童文佳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回头瞬间含在嘴里的话“文佳姐你有没有男朋友”一下子就是烟消云散了。 　　看着那成熟又是稳重的男人，傅文瑄觉得就算是自己年轻也没什么用。 　　“没，没什么。”舌头都是打结了，傅文瑄仓皇逃离，“文佳姐我先走了，再，再见。” 　　童文佳看着好端端地走在路上几乎都能把自己绊倒的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朋友？” 　　“算是吧。”童文佳笑了笑，“说是陈阿姨的朋友更合适，不过现在时间不太早了，怕是高教授你过去拜访也不方便。” 　　高维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之前写东西忘了时间，这么晚了还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他一时间兴起，抓着自己脑中的那点想法就是开始写论文论述，结果这一写不要紧，直接把跟来文丽的约定给忘了，还是来文丽因为担心路上出车祸什么打电话过去，高维这才是匆忙赶了过来。 　　刚才童文佳的话倒是提醒了他，自己其实该明天过来才是，时间不太早了，的确是扰人休息。 　　“还好，之前高教授你帮忙引荐焦教授，原本我还欠了你人情，要是不嫌弃就当是现在还你人情好了。” 　　高维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好在他很快就发现童文佳只不过是在开玩笑而已，“那要这么说，我可是欠了来阿姨天大的人情。” 　　…… 　　陈敏有好些天没看到傅文瑄有动静，就连他的朋友圈都安静了下来，这让陈敏有些好奇，她还以为傅文瑄会一鼓作气去表白呢。从来文丽那里旁敲侧击了一番，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倒是这几天家属院的老邻居们纷纷上门拜访，有的是来看看陈瑶的，毕竟这孩子往后可不就是要在这里住着了吗？ 　　还有的则是来问刘瑜的事情的，之前说是相亲，也没说出个一二三四五六来，这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女孩子做老婆，总归得给个说法吧。 　　贸贸然就是推出来一个，结亲不成反倒是结怨，那可就不太好了。 　　像是排队似的，一个个的来，陈敏几乎是不胜其烦。 　　陈瑶除了认识一些字以外，可以说是没有丝毫的学习基础，好在现在她也就是读小学五年级的年龄，自己给她补课也都能补得上，实在不行就让刘瑜来教数学和英语。 　　对于陈瑶的学习之路，陈敏想的是这几个月给她从最基础的拼音认字开始，到了明年让她去上小学六年级，要是跟不上功课去五年级也行。 　　她还拟定了详细的课程计划表，怕陈瑶一天到晚的学习太过于枯燥，还增添了不少的兴趣半小时。 　　结果陈瑶很是配合，可是小区里的邻居一个个登门拜访，一再打算教学进度。 　　陈敏可不觉得陈瑶是主席那般人物，能够在闹市之中学自己的丝毫不为外界所影响。 　　而且这些邻居过来就是可怜这孩子一番，弄得陈敏都觉得心烦，到最后她没办法，干脆就是躲到了来文丽家。 　　小区里的人对来文丽还是心怀芥蒂，哪怕是知道陈敏去了来文丽家，到最后也没有再追过去。 　　陈敏还有些不太好意思，自己的确是得了清闲，不过也是戳穿了一个事实，来文丽的那段忘年恋依旧是为多数人所不齿。 　　她无意这样，可一时半会儿又是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哪想到就弄成了这个样子。 　　来文丽倒是觉得无所谓，甚至还宽慰陈敏，“我平日里在家也是觉得无聊，陈老师你和瑶瑶过来后反倒是给我家添了点人气。” 　　其实道理都明白，活到这岁数，不是活给别人看的。 　　说外人的眼光对她们的生活没有影响是假的，她当初与樊鑫之所以走不下去，外界压力也是一个原因。可是结束了那段感情，现在外人再说什么其实对来文丽已经造不成伤害了。 　　只要自己过得好，别人什么说辞，跟她又是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陈敏几乎把教学现场挪到了来文丽这边，所以这两天便是午饭也都是在这吃的。 　　人多热闹一些，两位老太太没意见，童文佳和刘瑜更是没什么说法，他们素来都是以家里的这位老人为重。 　　正巧又是赶上了童文佳的生日，来文丽从下午就开始收拾，还给女儿打电话说下午准时下班，别再加班了。 　　童文佳最近一直在沃斯特这边忙，因为牵扯到一个并购案，所以接连几天都是在整理各种材料。早前在国外的时候，这种小规模的并购其实用不了一星期就可以搞定，毕竟那时候自己身边的同事一个个都是能力强的，出去都能独当一面的那种。 　　而现在带着一帮业务显然不是那么熟练的兵，童文佳就当磨砺自己的耐心了。 　　她看了下时间，刚巧是五点钟。 　　“天呐，这个工作狂竟然会准点下班？简直了。” 　　“我还以为她今天会继续加班到七点钟，没想到呀没想到，走，我也约了人了。” 　　办公室里的一群人也都纷纷站了起来收拾着下班，薛亚琪也不例外，她今天约了同事去一块去吃饭。 　　去车库的时候原本的部门的同事也是问了起来，“迪莉娅竟然也会准时下班吗？真是不可思议，亚琪你最近可是憔悴了不少，她又是为难你了吗？” 　　“没有。”薛亚琪觉得这更是过分，因为比起童文佳的为难，那种对她的无视更是让她觉得火大。 　　就算是自己工作中故意拖延，童文佳也不会说什么，似乎对于自己的刁难她根本就不在意。薛亚琪一开始一点都不想要在她手下工作，一天都不想，现在倒是无所谓了，反正自己没事晒网就行，那人根本不管自己的。 　　“是吗？我还以为她会跟你过不去。”同事笑了起来，到了地下车库薛亚琪一眼就是看到了童文佳所在，没办法那一头酒红色的头发实在是太显眼了。 　　“咦，你不是说迪莉娅早早就下来了吗？怎么这会儿还没走？” 　　薛亚琪也好奇，“你先过去，我过去看看。”她有些好奇，看到童文佳在跟人打电话，倒是想要知道，这人是在跟谁说话。 　　“我也有些奇怪，不知道怎么的车胎就是没气了，我妈吩咐我今晚一定不能加班准时回去，我现在怕是不能了。” 　　“你叫个车就行了呗。”刘瑜随口回了一句，他又是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汪佳琦，拿出耳机来跟童文佳通话。 　　“拜托，这不是研究所到家属院的距离好不好？这边是商业街，这个点哪有什么出租车，根本打不到的，你过来接我一下，不然到时候陈老师肯定会说的。” 　　这是有求于人吗？还这么一副要挟的态度，刘瑜有些无奈，“行了姑奶奶，您等着吧，小的马上过去。”他这话一说，办公室里还没走的几个人纷纷一愣，几个人眼神一交流，莫不是读出了一个讯息——刘哥这是跟哪位美女说话呢？这是女朋友？ 　　站在门口的汪佳琦也是听到了这话，顿时脸色微微一白，眼睁睁地看着刘瑜出去，“刘老师”三个字都是含糊在嘴里了。 　　看着刘瑜走远，陈厚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汪美女，你别在这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几个欺负你了呢。”他之前就说了呀，越蔓莓饼干的时候就一五一十说了，可是人就是听不进去。 　　这会儿刘哥直接就是说出来这话了，该死心了吧？ 　　“谁哭了。”汪佳琦还是维持着自己的骄傲与自尊，只是转过头去的时候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嗨，人家美女有的是资本，陈厚，哥哥比你早一年进来，跟你说吧，整个省研一栋楼，咱们这两层的女同志从来不愁嫁，你还是别把心思放在人身上了。” 　　工作稳定又是长得漂亮，汪佳琦的目标从来都是刘瑜这种事业有成的金龟婿，陈厚这小子，哪够格呀。 　　…… 　　童文佳挂断了电话，刘瑜说是来接她，不过从研究所那边到这里大概得需要将近二十分钟，所以她打算上去坐一会儿。 　　薛佳琪看到童文佳往这边走过来顿时缩了下身子把自己藏到了车后面。 　　约出去一块玩的同事见状哭笑不得，看着童文佳走远了这才是放下车窗，“怎么着，不是没为难你吗？这么怕她干什么？” 　　“谁怕她了，就是一个疯子，对了我忘了拿东西，你先过去吧，等过会儿我再过去。”反正吃饭不是要紧的，主要还是饭后去酒吧玩。 　　同事也没管那么多，“那行，到时候call你。”说着便是开车离开了。 　　这会儿正是下班高峰期，好在往上去的电梯倒是不怎么拥挤，童文佳很快就是上了去。 　　薛亚琪看着电梯上去，这才是按了下电梯按钮等着过会儿上去。 　　她等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等电梯下来，单位里的几个同事看到她在这等着有些奇怪。 　　“我忘了拿东西，回去拿东西。”薛佳琪讪讪地解释，电梯到了一层的时候停下，看着电梯门打开，童文佳站在电梯外面，脸上带着嘲弄的笑意，薛亚琪愣了下，连忙按了下按钮从电梯里出了来。 　　她手忙脚乱的，一时间很是狼狈。 　　童文佳脸上带着嘲弄，她刚才就是看到了薛佳琪，还真是好奇，当初刘瑜竟然跟这么一个胸不大脑容量更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相亲吗？ 　　脑子怎么想的，洗澡的时候忘了把颅盖骨盖上吗？ 　　“你，你什么意思？”薛亚琪觉得这人是故意的，明明刚才是说上楼上等着，可现在就在一楼，她分明就是在说谎。 　　“鬼鬼祟祟暗地里跟着我的人是你，现在你倒打一耙问我什么意思，Angel，你不觉得自己很蠢吗？”童文佳笑着说道：“我可真是怀疑，你是不是把自己所有的智商都用在面试进沃特斯上面了。” 　　薛佳琪听到这话脸上神色顿时不怎么好看了，“你，你凭什么骂我？”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如果事实你都听不进去，那我真为你悲哀，别再跟着我了，没什么意思的。”童文佳觉得跟这人一般见识都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她妈让她下班就回家，她至于再回到二十三楼忙吗？在一楼等着刘瑜过来接人就是了。 　　话故意说得含糊，结果这人就这么着急上火地跳了进来，这不是蠢又是什么？ 　　想要找自己算账，可是一点准备都没有，遇上自己连句话都说不全了，就这样的人可不是蠢到家了？ 　　工作中就那么糊弄人，自己没有点名还在那洋洋得意，殊不知这次之所以会找她们这些人来帮忙，也是因为公司有裁员的计划，表现不好自然是会被列入裁员名单。 　　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混的，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是知道些内幕消息，偏生这人还在那里为自己少做了点工作而得意洋洋。 　　说她蠢，那都是侮辱蠢这个字了。 　　童文佳无奈地摇了摇头，打算去大厅那里坐一会儿。 　　她刚坐下，薛亚琪就是气势汹汹的追了过来。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薛亚琪居高临下俯视童文佳，“你以为自己多聪明，捡我不要的烂鞋穿。” 　　这个说法让童文佳都是愣了一下，她很快就是意识到薛亚琪说的烂鞋是什么意思，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 　　“可别让刘瑜听到这话，不然的话我保证你会后悔的。”竟然说刘瑜烂鞋，这要是让刘瑜听到，那可真是……会天下大乱呀。 　　“我还怕他听到？他听到了又怎么样，还能打我不成？他要是敢打我，信不信我让他工作都丢了。”薛亚琪插着腰吼了起来，很是凶悍的模样。 　　这会儿还有人从楼上下来，听到这话纷纷侧目。 　　不过这是商业区，经常看到这种掐架，大家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那你也得有这个本事才成，我可以提醒你一句，刘瑜脑子聪明的很，他若是想要收拾你的话，不用自己动手，花点钱什么事办不成呀，不过我觉得他不会跟你计较的，毕竟跟你这么蠢的人计较，太掉价了，刘瑜不会做这么掉价的事情。”依照他那脾气，恨不得离薛亚琪八辈子远才是。 　　“你……”薛亚琪憋了半天，脸都红了才憋出来一句，“抢别人的男朋友，你不要脸！” 　　“别人的男朋友？”童文佳听到这话更觉得开心，难得遇到这么智障的人，她回国后都好久没跟人吵架了，今天反正闲着没事，吵吵也挺好的，“那也先掂量掂量你的身份，不过是相亲见了一面而已就成了男朋友，那Angel你男朋友是不是有点多呀？是不是牵个手就是夫妻了，这样的话我估计你重婚罪都犯了好几条了。” 　　童文佳学法律的，口才更是从小在维护家庭中锻炼出来，薛亚琪哪里是她的对手？一时间除了骂人指责童文佳是“婊/子”、“贱人”外，都说出成句了。 　　说不过她就开始骂人了？童文佳觉得有些没意思，正打算再来最后一击，不知道从哪里傅文瑄就是蹿了出来，“你这人怎么骂人呀？你再这么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报警让警察把你抓起来？” 　　薛佳琪看到这忽然间蹿出来的人愣了下，“你，你别以为搬出警察的名头我就怕了，你少吓唬我。” 　　“谁乐意吓唬你？”傅文瑄举了举手机，“我录音了。”他脸上带着得意之色，虽然没带录音笔，不过手机也够用的了。 　　“到时候给你们公司的大boss小boss每人发一封邮件，我倒是看看他们还留不留你这个满嘴脏话的人。”长了一副美人皮，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化粪池里浸泡过似的，简直了。 　　薛佳琪被这话吓着了，原本还强装镇定，这会儿是真装不下去了，她动手抢手机，“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傅文瑄没心思跟这人玩躲猫猫的游戏，侧身就是躲开了，“就凭我是她男朋友。” 第92章 人格侮辱罪 　　很是理所应当的, 傅文瑄揽住了童文佳，“再敢胡说八道，回头我揍你。”他才不管什么男人不能打女人, 这样做很没品之类的说法。 　　他尊重女孩子, 可前提是这些人也得自重，仗着自己身强力壮欺负弱小他看不下去, 仗着自己是弱势群体反倒是倚弱卖弱他同样也看不下去。 　　薛佳琪被挥舞着拳头的傅文瑄给吓了一跳, “我,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她慌忙转身就要走, 还连带着嘴里头骂骂咧咧的, “找那么一个年轻的，小心将来变成黄脸婆被人甩。” 　　傅文瑄听到这话来气，自己找不到男朋友就在这诅咒别人，还要不要点脸面呀？ 　　他正打算追上去，却是被童文佳拦住了。 　　走到旋转门前的薛佳琪心里头慌张，结果不小心把高跟鞋给弄掉了，一时间很是狼狈。 　　并不是你狼狈的时候就会出现白马王子，更多的时候是看热闹的人。 　　薛佳琪郁闷不已, 看着被人踢出来的鞋子, 想要瞪那人一眼, 却看到人家女孩子被男朋友搂着, “不好意思啊。”只是那歉意中却是藏着几分冷嘲热讽，虽说不在同一层办公，可平日里进出这同一栋大楼, 谁还没见过谁？ 　　看着离开的薛佳琪，童文佳目光落在了傅文瑄的手上。 　　这让傅文瑄再也掩饰不下去了，他连忙缩回了手，脸上赔着笑，“对不起呀文佳，我就是看不惯有人这么胡说八道。” 　　他很是小心地把那个区分开他们年龄的词给去掉了，看着童文佳的神色想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反了，该我谢谢你才是。”虽然挺狗血的，不过的确有男人撑腰，薛亚琪就没再敢跟她胡闹。 　　跟一个脑子里满是浆糊的人吵架也没什么意思，童文佳觉得自己可真够有无聊的。 　　“那要不你请我吃饭吧？”傅文瑄说出这话的时候，他恨不得把自己脑袋撞到旋转门上去。 　　正常的流程不该是说“没关系，保护女孩子是我们男人的职责”吗，为什么，为什么他刚才竟是说出了那样的话？ 　　这次可不是陈阿姨不给自己机会，是他硬生生地把机会给作没了呀！ 　　童文佳听到这话也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是反应过来，“今天没机会了，改天吧。对了你怎么来这边了？” 　　她记得傅文瑄可不是在这边上班。 　　“哦，我顺道过来办事。”傅文瑄真想拿出刚才自己一往无前的勇气，然而他还是怂了，面对童文佳的时候他还是怂包的时候居多。 　　“那就不耽误你办事了。” 　　“我办完了，然后顺便来这边看，看人。” 　　童文佳觉得越发搞不懂现在年轻小孩的心思了，“那就不耽误你看人了。”她手机响了下，看提醒是刘瑜发过来的微信。 　　傅文瑄没看清楚，只不过看到童文佳看到消息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心里头有点不太妙的感觉，“文佳……姐，我刚才那么说是不是给你造成困扰了呀？” 　　他是跟同事打听后知道今天童文佳还在这边，所以下了班早早就是过来等着了的。 　　不是来顺道办事，也不是过来看人，就是为了等着她。 　　碰巧遇到有人找童文佳的麻烦，傅文瑄就是挺身而出，顺带着还给自己脸上贴金。 　　因为他当时听童文佳和那女孩话里话外都是说刘瑜，可刘哥跟童文佳不是正常的邻居加同学加朋友的关系吗？傅文瑄总之就是脑子一冲动，就把不该说的该说的都说了。 　　这会儿，想要再冲动一下，却又是冲动不起来了。 　　“嗯？”童文佳在找刘瑜的车子，她还没看到车在哪里。 　　傅文瑄一鼓作气，“我不知道文佳姐你有没有男朋友，刚才说那些话，要是被人传到你男朋友那里，是不是会对你造成困扰呀？” 　　话音刚落，傅文瑄就是听到了童文佳的声音，“这边，刘瑜你能不能把车开过来？” 　　原本还鼓起的勇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刹那间便是瘪了。 　　看着开过来的车子，傅文瑄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倒是童文佳问了句，“刚才你说什么，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楚。” 　　傅文瑄再也没勇气把话说第二遍了，他想，就算是刘哥对文佳姐也不是完全的没意思，你看这不都是来接她下班了吗？大概就是两个人从来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而已，大概男人家粗线条并不是很明白自己心底深处的想法，所以之前就是鼓动自己去说那些。 　　他真傻，跟祥林嫂一样傻。 　　“没，没什么。”一瞬间，社会主义大好青年像是被暴晒过得花儿一样都蔫了下来，刘瑜看到车窗外的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小傅也在，要不一块去吃饭？” 　　童文佳指了指副驾驶座，“这里能坐吗？” 　　“我们家一老一小都不在，能坐。” 　　听到刘瑜这话，傅文瑄更觉得自己心碎成了玻璃渣，副驾驶座是女朋友专属位置，文佳姐这分明是在试探什么。 　　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人冲自己一盆盆的撒狗粮，这让傅文瑄心里头很难受。 　　刘瑜有些奇怪，“他怎么了？”怎么一副世界末日的模样？ 　　童文佳眨了眨眼，“大概是刚才英雄救美伤了元气吧。” 　　“就你？还美，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他又不傻，傅文瑄那点心思自己是看在眼里透亮着呢，这会儿出现在这里，除了找童文佳就没二话。 　　看童文佳刚才说话时的俏皮劲，刘瑜决定好人做到底，“小傅，你文佳姐今天生日，要不要去给她庆祝生日？”他也就帮这么一次忙，能不能有用，那就看傅文瑄的本事了。 　　副驾上，童文佳听到这话连忙道：“你干什么呀？” 　　“好歹人家英雄救美救了你，请人吃顿家常便饭怎么了？再说了，过生日可不就是得热热闹闹的吗？”刘瑜是工科男不假，不过这嘴皮子也是利落得很，跟童文佳较量一番也不一定就会输的那种。 　　傅文瑄听到这话动作飞快，一下子就是蹿到了后排座椅上，“文佳姐生日呀，生日快乐，我都没准备生日礼物。” 　　他的心情简直像是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不过心情再怎么复杂，手脚却是格外的诚实，一瞬间就是做出了选择。 　　刘瑜见状露出一丝笑意，“不碍事，就是一起吃顿饭而已，没那么多讲究，对吧文佳？” 　　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说什么我？童文佳抱臂坐在那里不打算说话。 　　傅文瑄忽然间出现倒是让陈敏愣了下，不过看着傅文瑄两手空空，她又是觉得这应该是凑巧赶上了。 　　她拉着刘瑜去厨房小声问了句，“怎么回事呀？” 　　“没什么，就是刚巧遇上了，热闹下。” 　　显然，从刘瑜这里听不到什么真话，陈敏觉得自己可真是糊涂了。 　　来文丽对于家里又是来了个人倒觉得没什么，毕竟也是认识的。按道理说年轻人过生日，应该是他们这些小年轻出去聚聚才是，可是文佳早些年出国后跟高中同学联系并不算多，大学同学基本上分布在五湖四海。 　　回到国内倒是有段时间了，可交好的朋友哪是这几个月就能交下来的？ 　　所以家里能够多个人给女儿庆祝生日，来文丽已经觉得很好了。 　　陈瑶声音还带着小孩子的透彻与童真，生日歌唱的真诚，让整个生日都过得很是温馨。 　　送走了两拨人之后，来文丽看着正在那里一口口吃蛋糕的女儿，她忍不住问了句，“文佳，那个小傅是不是在追求你呀？” 　　作为一个过来人，来文丽什么都懂的。 　　男孩看女人的眼神是遮掩不住的，偷偷摸摸又是小心被发现，傅文瑄的那些小眼神躲闪着文佳的回视，可是却躲不过自己。 　　来文丽忍不住想要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童文佳又是吃了口奶油，她小时候就特别希望过生日，因为过生日的时候会有好吃的，后来家里头日子过得好了，可是对于甜食童文佳还是有很深刻的怀念。 　　这一点她不太明白刘瑜，因为牛奶过敏，结果连蛋糕都吃不了，多可惜呀。 　　“大概就是觉得好玩吧。”童文佳笑了笑，她又不是傻子，读书期间被很多男孩子追求过，自然知道傅文瑄的心思。 　　不过到底是年轻人，傅文瑄知道自己的心思吗？他很是确定明白吗，能够坚定不移吗？ 　　她比傅文瑄大了不止一岁两岁，今天是三十二周岁的生日，她读初中时，傅文瑄还是个穿着开裆裤四处乱跑的小孩子。 　　这么一个人，大概就是出于一时的猎奇心理而已。 　　童文佳没有戳破，毕竟别人的喜欢是别人的事，她接不接受是一回事，并没有要求别人不喜欢的立场。 　　来文丽听到这话有点忧心，感情的事情从来不是好玩与否，真要是这样的话。 　　又是切了一块蛋糕，童文佳递到了她妈面前，“妈，我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子，知道自己的选择，您放心好了。”她又不是没谈过恋爱，甚至还有过失败的订婚经历。 　　所以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妈真要是这么担心，大不了回头跟傅文瑄说清楚好了。 　　来文丽闻言笑了笑，“我知道，你是有主见的。”她清楚也明白，却还是有些忍不住的担心，大概这就是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吧。 　　童文佳这两天下班后倒是没再遇到碰巧过来的傅文瑄，她也没再放在心上。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工作要忙，哪有那么多的事情玩这些弯弯绕的事情？ 　　兴许还不用自己说，这年轻人就是想明白知难而退了呢？ 　　中午的时候她约了事务所的员工去了附近的一家茶餐厅吃东西，顺便说起来事务所最近的情况。 　　“所里头的事情老板你不用担心，只是这边的案子快结束了吧？” 　　“嗯，已经把该递交的材料都整理递交了，大概下周三就能有个回复。”到时候她这个法律顾问结清了款项就能够直接回事务所。 　　这是开业后自己的第一个案子，因为涉及到的是擅长的企业并购的问题，所以童文佳也重视的很。万事开头难，她和焦教授合作可总不能一直用焦教授的资源。还是得把自己擅长的发挥出来，吸引资源才是。把这个案子做好了，日后她的事务所才能发展下去。 　　“那到时候咱们能不能庆贺下？就庆贺老板你马到功成。” 　　童文佳没有拒绝，这种庆贺活动少不了，也是跟同事们拉拢关系的机会，“没问题。” 　　她话音刚落，就是听到了略微有些耳熟的声音，“Angel，你说的真的假的？迪莉娅真的是被男朋友踹了，在国外混不下去了这才回来的？” 　　事务所的员工听到这话愣了下，这个英文名字是她老板的没错，而且事务所员工的第一顿聚餐时，老板也提到了自己回国的事情。 　　其实这个圈子不大不小，打听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会儿她很是怀疑，刚刚坐在后面的人，说的就是她老板。 　　再去看老板的神色，不慌不忙的吃着午餐，神色平静从容，像是在享受美食的滋味。 　　“骗你干什么？她之前工作的公司是她男朋友家的企业，就是靠陪睡上去的人，后来被玩腻了，自然是一脚踢开，不过拿着大公司的简历就是好，回到国内还能招摇撞骗。” 　　“看不出来呀，我还一直觉得她特别女强人，一个兵都不带就来咱们公司了，没想到是这样。” 　　“是呀，你说老板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气死？那个抠门的请了这么个不靠谱的法律顾问，你说咱们公司回头是不是还得重新请人审查合同呀，毕竟牵扯到好……” 　　喋喋不休的嘴里忽然间被溅进来一点甜茶，那是因为一杯茶泼在了薛亚琪的脸上，其中有一些就那么溅到了自己脸上。 　　“迪莉娅。”刚才还说个不停的女孩子一下子就是站了起来，脸上挂着紧张，她怎么知道迪莉娅刚巧不巧就在后面坐着？ 　　因为是高高的双人座椅靠背，根本看不到后面坐着的是谁。 　　“我想……”童文佳摇了摇手里头的手机，“我不应该辜负自己这么多年学到的法律知识才对，公众场合公然诋毁他人，捏造事实诽谤他人名誉，薛小姐，尽管我国《刑法》提倡的是情节严重才能立案处理，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会提起诉讼，请你做好思想准备。” 第93章 放狗咬他们 　　薛佳琪傻眼了, 随她一同吃饭的几个同事也都是目瞪口呆。 　　这怎么听着像是电视剧里的说辞，可是，可是说这话的人是学法律的, 而且是公司高薪外聘的法律顾问, 专门处理这次的并购事宜，怎么听都不像是吓唬人的呀！ 　　事务所的员工连忙跟着童文佳离开, 老板果然威武, 说话的时候可是掷地有声, 自己什么时候能学会她这一身气度？ 　　“老板, 您真打算……”打算告这位安琪儿小姐吗？ 　　“闲的我, 我不用告，自然有人帮我收拾她。”童文佳话还是要放出来的，不然怎么配合现在的金主来裁员呢？ 　　人总是要管住自己的嘴巴，不然指不定哪天就会闯出来祸事。如今还只是丢掉工作而已，哪天祸从口出丢掉性命，那才是有理都说不清。 　　“行了你也回去吧，有什么事情及时给我打电话，下周我回事务所办公。”童文佳也继续回去把自己最后几班岗站好。 　　她回头看了眼茶餐厅里走出来的年轻女孩子, 然后直接转身走人。 　　…… 　　陈敏没想到时隔两个多月, 她竟然又是见到了薛亚琪。 　　只不过跟上次见面时精心打扮不同, 现在的薛亚琪有些个不修边幅, 头发似乎有些天没去做护理了，发尾已经有些毛躁。而衣服搭配的也有些乱七八糟，好像是匆匆忙忙出门随便穿的。 　　总之, 跟之前见到时那个打扮精致的女孩完全不同。 　　拉着陈瑶往后一躲，陈敏觉得这会儿还是先不要出去的好。 　　“奶奶，怎么了？”陈瑶好奇的探出了一个小脑袋，看着楼门前站着的人有些不太明白。 　　“没事，咱们等会儿再过去。”她是打算带陈瑶去医院检查下恢复的情况，没想到一大早就是能被堵着，还真是有意思。 　　陈瑶还是明白的，就像是自己在谋划逃跑的时候也要注意着那些人的眼睛一样，她潜意识里做出了判断——楼门前的这两个不是好人。 　　“你工作丢了还能赖上别人了？你这孩子是不是觉得整个地球都得围着你转呀？你这会儿找人家刘瑜干什么？就算是他要相亲，也不至于看得上你。” 　　不是赵主任纯心糟践人，关键是人得有自知之明呀。 　　抱着宰人的心态去相亲吃饭，这事儿放谁哪里谁都受不了。当时事情没闹大坏了她跟老曹的名声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关键是这孩子到底怎么想的，现在还有脸来找陈老师闹？ 　　谁给她的脸面呀！ 　　刚才在研究所里就是一通闹，弄得老曹连忙打电话给自己，说是拦着这孩子别真去找陈老师，不然到时候他们两口子可就真没脸面在这住着了。 　　赵主任是好不容易把人拦在了陈敏家楼下，没想到说道理还说不通了。 　　老曹他老家那哥哥嫂子是怎么养孩子的？专门养这种人来祸害社会是吧。 　　“要不是因为她，我会招惹迪莉娅那个疯女人吗？要不是因为迪莉娅，我会被老板炒鱿鱼吗？他不对我负责谁对我负责？”自从那天午餐的时候被童文佳抓了个正着，薛亚琪一直过得很是忐忑，然后她就被HR约谈话了。 　　言下之意很明确，要她主动辞职。 　　她好好的工作会辞职才怪呢。 　　然而HR却是拿出了她最近做的工作报告，以及这段时间在临时工作小组犯下的各种错误，“当然你如果辞职还能拿到一个比较中肯的推荐信，若是真抓着那点钱不放，我想你接下来再找工作会比较麻烦。” 　　薛亚琪还是怂了，她没想到童文佳那么卑鄙，竟然在暗中搜罗自己不认真工作的证据。 　　只是她找不到童文佳，就只能来找刘瑜算账了。 　　那女人分明是跟刘瑜早就勾搭上了，一切都是为了公报私仇。她不知道刘瑜到底是什么态度，可是绝对绝对要在刘瑜面前拆穿童文佳的那张虚伪的面孔。 　　“什么迪莉娅，你自己几斤几两还不清楚？我跟你说薛亚琪，我已经给你外公外婆打电话了，他们下午就到，把你接回家去，你最好老实点别再这给我瞎胡闹，不然我喊保安把你赶出去你信不信？” 　　这个亲戚赵主任早就不想认了的，一年到头也就是见那么一两次，可是小区里的邻居可是三天两头都会见着的，远亲不如近邻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她没必要为了一个满身公主病的堂外孙女去得罪邻居，真要是就这么发疯的话，那她也不客气了。 　　薛亚琪哪想到自己这个三外婆说拉着自己往外走一点都不含糊，她虽然年轻，不过真动起手来还真不是赵主任的对手，两人的争执引来小区保安的注意，没多大会儿薛亚琪就是被请到保安室里坐着去了。 　　赵主任的吩咐，她家里人没来之前就在这里老实待着吧，不然出去了还指不定去哪里闯祸呢，她可没这个功夫给这丫头去收拾烂摊子。 　　陈敏偷听了个大概，忍不住给刘瑜打了个电话。 　　刘瑜听到这名字就是头大，“她自己胡说八道得罪了童文佳还四处造谣结果丢了工作怨谁呀？您不用管她，对了她找上门去了？” 　　“差点，被赵主任给拦着了。”跟医生约定了复查的时间，所以陈敏还是十分大胆地带着陈瑶出了去。 　　薛亚琪倒是看到人了，可是想要出去被保安给拦住了。 　　她顿时恼火，“你们这是非法扣押人，我要报警。” 　　“美女，劝你别报警，我们也打算报警呢，你这来我们小区里吵吵闹闹的，小区居民也烦得很，真要是把警察招惹过来，到时候咱们看谁倒霉。” 　　拨号的手顿时僵硬在那里，薛亚琪又是哭了起来。 　　不过谁管她呢。 　　听赵主任的，等下午家长来把她接走就是了，反正往后再来这，那肯定是得拦在门外。 　　“奶奶，那位大姐姐跟叔叔吵架了吗？”陈瑶听到薛亚琪提到了刘瑜的名字，而且一副恼恨的模样。 　　“不是吵架，是其他事情，不过没关系，跟咱们没关系。”陈敏打车去了医院，陈瑶这会儿胳膊还在养伤阶段，她可不敢开车，万一磕着碰着了那是一辈子的事情，再忍忍，等到年后她胳膊差不多养好了，自己也就能再开车了。 　　到了医院的时候正好遇到林如，陈敏觉得还挺巧，就是跟林如打了声招呼，倒是陈瑶一下子就是躲到了陈敏身后，显然对于当初林如的“要挟”，她到现在还有些后怕。 　　林如脸上笑意微微僵硬，好一会儿这才是说道：“那好好检查，我就不打扰了。” 　　陈敏也有些无奈，“当初林医生就是吓唬你一下而已，她是治病救人的大夫，哪会做害人的事情？” 　　“我知道。”陈瑶小声说了句，“可是她好凶，有点像妈……”她顿了一下，改口说道：“像那个人。” 　　威胁他们那群孩子，要是敢逃跑就打断他们的胳膊腿。 　　真有人试图逃跑，然后往后他就不再车祸碰瓷，而是在地铁站乞讨，残疾人乞讨，每日里把自己讨来的钱上交。 　　陈敏没有多问，有些事情问一遍就相当于在这孩子心头上划拉一道伤口。 　　若是陈瑶想说，她会做一个合格的聆听者。 　　眼下，她要做的事情是带陈瑶去检查胳膊的恢复情况。 　　刘瑜已经帮忙在网上挂上了号，一切都是方便的很。 　　陈瑶小声回答着医生的问题，换了药的她觉得胳膊又是重新回到了一种痒痒的状态，那种酥痒几乎是从骨头缝里传出来的。 　　“骨头在慢慢愈合，这段时间会很难受，不过那也得忍着，知道吗？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不然往后两个胳膊一个长一个短，不好看。”医生尽可能的声音温和，然后转头跟陈敏交代，“您也别太担心，小孩子生长发育阶段恢复的快，我看过年的时候差不多就能痊愈了，到时候崭新状态迎接新的一年，不挺好的？” 　　是挺好的，现在十一月份，到过年还有差不多三个月，伤筋动骨一百天，陈瑶这可是比一百天还要时间长一些。不过只要能长好，其他一切都不是问题。 　　回家的时候，薛亚琪还在保安室里呆着，不过这会儿她是趴在桌上哭，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压根就是没看到陈敏回来。 　　陈瑶很是奇怪，“奶奶，那个大姐姐为什么哭呀？” 　　“大概是因为脑子进水了？”陈敏笑了笑，薛亚琪的脑回路她想不明白，怎么都过去两个多月了还能把事情赖到刘瑜身上。再有，在童文佳手底下做事能把工作给弄没了，这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吃一堑长一智，希望这次哭是因为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不然这眼泪白流了不说，还会把自己脑子又给泡一遍，只怕是往后日子也过得难受。 　　想了想，陈敏摇头。怎么好端端的日子，就能过成这么个熊样呢？ 　　回到家后陈瑶抱起了小奶狗玩，小奶狗取名球球，虽然没啥文化造诣，那也比刘瑜贡献的“小黑黑”强。今天上午没安排什么学习课程，所以陈敏由着她去玩，自己则是去书房上网查找一些资料。 　　一个人的学习是无聊的，陈敏也在从头开始学习，她选择的是从头捡起自己大学里学的计算机编程。因为毕业后没有从事本专业的工作，所以那些在学校里学到的东西早就被她忘了个七七八八，现在学着计算机编程，再加一门外国语言，苦逼程度堪比学生时代。 　　陈敏的学习进度是被一通电话给打断的，打电话过来的人是侯会宁。 　　看了电脑一眼，陈敏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 　　“陈老师，我做出了一个初步的规划方案，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能不能约您出来谈谈？” 　　“你还在省城？”陈敏有些诧异，之前是来省城找工作，可侯会宁的学校到底是在外地，总不能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这边吧？ 　　真是铁了心了要留在这里？ 　　“我最近在这边找了个临时工作。”侯会宁觉得还是实话实说的好，“之前也签订了一个就业合同，不过我还是打算再试试，要是能成功的话就接触就业协议。”骑驴找马，他现在就是签约工作心里不慌，不管怎么说都是有一个退路，所以并不担心。 　　也正是因为这退路，侯会宁打算试试看。 　　撞个头破血流也没什么关系，再回头又是一条好汉不是？ 　　陈敏觉得这好歹比之前靠谱些，不过她站起身来离开书房，看着客厅里正在逗弄球球的陈瑶，预期之中又是多了点无奈，“好，那周六下午吧，我到时候去健身房。” 　　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原本还打算出去自驾游，只是现在多了一个陈瑶，只怕是最近几个月都不可能出去玩，等到陈瑶上了学倒是还有可能。 　　她没想到，侯会宁竟然还坚持着自己原本的计划，而且还真弄出来了一个方案。 　　有点不太好意思，不管怎么说，陈敏打算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周六的时候卫研新徐文珊说是要带卫子睿出去玩，捎带着一起带着陈瑶一块去。 　　平日里接触的都是大人甚至老人，看陈瑶没有反对，陈敏便是答应了徐文珊。 　　也因为这个缘故，到了周末她倒是难得的轻松可以去健身房锻炼身体。 　　中午饭是刘瑜回来做的，不可避免的提到了薛亚琪。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她倒是没哭，张牙舞爪的想要跟我打架呢。”刘瑜说话有些尖酸，不过对待这样的人他客气什么？ 　　一大早就是往他们研究所闯去，进不了密码门就是在外面大嚷大叫，把研究所当菜市场了吗？ 　　就算是杀价的菜市场大妈也没这么不讲道理。 　　到最后还是曹爱党喊保安上来把人给赶了下去，结果弄得大家也都是议论纷纷。 　　他办公室里还好，几个人就算是好奇也没敢说什么。但是上午十点开会的时候，几个研究员还跟他开玩笑说是惹了社么风流债。 　　风流债个屁。 　　刘瑜当时就没好话，弄得场面一度有些尴尬，还是主持会议的郑副总工开口缓和了氛围，让大家把注意力放到了当前讨论的议题上。 　　因为之前傅文瑄说过薛亚琪最近在童文佳手下做事，所以刘瑜直接联系童文佳就是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反正我听赵主任那意思把她家里人请来了，回头带走就是了。自家的孩子带回去好好看着，就别再在外面祸害人了。” 　　“养出这样的孩子，你怎么敢肯定她爸妈不是熊家长？” 　　熊孩子是怎么养出来的？可不就是熊家长惯得吗？ 　　刘瑜越想越觉得这事没那么容易就结束，说不定回头还有麻烦呢。 　　陈敏原本还挺轻松的心情被这话弄得有点不上不小的，“你这怎么说话呢，我怎么就这么不爱听呢？”就不能捡些好听的说吗？ 　　现在听到这话，怎么都感觉有点头皮发麻瘆得慌。 　　万一真是熊家长，那可不是引狼入室吗？ 　　“别怕。”刘瑜安慰了一句，他指了指墙角，那里是球球的窝，“咱们家有狗，到时候放狗咬他们。” 　　陈敏：“……” 　　就那么个摊开一团还没她巴掌大的小奶狗，咬人？ 　　逗呢。 　　刘瑜这主意一点都不靠谱，不过他乌鸦嘴的时候倒是百试不爽，下午的时候就有人按响了门铃，陈敏在猫眼看了眼，不认识。 　　门外很快传来了赵主任的声音，“大哥大嫂，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第94章 姻缘or孽缘 　　赵主任是个爱面子的人, 起码不会跟薛亚琪的外公外婆站在一条线上。 　　这让陈敏松了口气，然后把门打开了。 　　按了半天门铃始终没人开门，结果害得自己被兄弟媳妇给堵着, 曹爱国这会儿看到门开了, 脸上不由几分讪讪。 　　“琪琪这孩子年轻不懂事，我这不是带她来道歉的吗？” 　　赵主任原本是打算在陈敏开门前把人给带走, 这样避免见面后的尴尬, 哪想到自己这都快把人给劝走了, 门开了。她觉得自己老脸都丢尽了。 　　陈敏把人请进来喝水, 让陈瑶去书房里学习。 　　赵主任之前来看过陈瑶一趟, 看到小女孩一只胳膊抱着书本，脸上也是露出一丝笑意，“陈老师这是退休后又找到第二事业了，瑶瑶这孩子看着挺听话的，回头肯定也能培养成才。” 　　谁都喜欢听这些恭维人的话，陈敏听了虽然知道这就是说句话浪费点口水的事情而已，不过心里头也是高兴的。 　　赵主任再看了眼一旁站着的薛亚琪，脸上笑意顿时消失不见。 　　曹爱国又不是瞎子, 跟他老伴儿宋桂枝都看到了她这明显的神色, 心里头也都是有了点想法。 　　“亚琪这孩子, 爸妈一直拼事业, 所以这孩子是跟着我跟她外公长大的，孩子小时候命苦，跟着在乡下生活也没什么怨言。后来被她爸妈接走了, 我跟老头子都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像是少了点什么似的。” 　　陈敏听着宋桂枝在那里煽情，一旁赵主任一脸尴尬，你那是自己家的事，用得着向外人抖露吗？ 　　再说了，人家跟你也不熟悉，你就别再在这里打感情牌了，想要道歉那就麻溜地道歉，道完歉带着薛亚琪回去收拾东西走人就是了。 　　啰里啰嗦的作甚？ 　　赵主任是真想把这三个人给弄出去，可现在自己骑虎难下。 　　把人赶出去未免有反客为主的嫌疑，让人留下又怕这老两口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好吧，她还真不觉得这两口子能说出什么中听的话，真要是这么讲道理的人怎么就是能养出薛亚琪这样的孩子呢？ 　　宋桂枝还在那里继续说着，“……这老话说的好，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亚琪这孩子这些年被我和她外公宠惯了，自家孩子自家心疼，你看现在这离婚率那么高，万一找不到个合适的，将来再分了不就是给这孩子身上添了黑吗？” 　　陈敏觉得，如果现在这是一个作文考试现场，那么薛亚琪的外公外婆肯定是拿不了高分的。 　　谁家作文能这么长篇累牍的铺垫呀，八百字的作文你写到一千字行了吧？可是这会儿铺垫五百多字还没切入正题，你这叫什么作文？ 　　陈敏没说话，倒是赵主任看她神色不妙忍不住开口，“大嫂，陈老师还得教孩子功课呢，没时间听您这么啰里啰嗦的，咱们先回去了，反正你的意思陈老师明白，往后……” 　　“我这是看着陈老师亲切，忍不住多说了两句，陈老师您很忙？”陈桂香一句话打断了弟媳妇，惹得赵主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陈敏很是实诚，“是没太有空。” 　　这话说的陈桂香脸上神色微微一尬，她以为这么个和颜悦色的人，怎么着说话也会委婉点，哪想到这好不容易说了句话，还弄了自己一个大白脸。 　　不过宋桂枝反应迅速，“瞧我，看着跟陈老师投缘就是忍不住多说了起来，陈老师您别见怪。”说着她站起来拉着一旁薛亚琪的手到陈敏面前，“之前怎么跟你说的？还不跟陈老师道歉？” 　　谁还不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陈敏当初跟薛亚琪可是同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薛亚琪那一脸的不情愿样。 　　她站起身来躲了过去，“本来就没什么事，有什么好道歉的。” 　　“话不能这么说，您是长辈，这孩子是晚辈，冲撞了您道歉可不是应该的？” 　　陈敏听到这话觉得自己头上顶了一个大帽子，“您可别这么说，原本就没什么关系，这尊老爱幼是良好传统不错，可是也得先尊自家老人，然后才能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您说是这个道理吧？” 　　赵主任一听到这话就知道不好了，她这妯娌啰嗦了半天，终于成功把陈老师给弄毛了。 　　宋桂枝听到陈敏这话是有点没太反应过来，一旁薛亚琪皱起了眉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要的就是这效果！ 　　陈敏觉得薛亚琪会配合自己的，没想到还真是配合的很。 　　“你是在外企做过文员的，这书上的话总不能就这么忘了吧？自己家的长辈还不怎么尊重呢，哪里轮得着我这个外人了？” 　　“我不尊重谁了，你倒是给我说清楚？”薛亚琪顿时冒火，给自己扣这么一个大帽子，真要是被她栽赃了，自己回家后可怎么过？ 　　陈敏听到这话笑了笑，然后看了眼赵主任。 　　自家外孙女什么脾性，宋桂枝还能不清楚？她连忙就是把话题岔开，“陈老师，这孩子有时候是有点小性，都是千娇百宠长大的，还能没点小脾气吗？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还犯不着跟她计较，毕竟这又不是我家孩子，只不过您说话的时候别总是把我扯上就是了。”她这话是再不留颜面，弄得宋桂枝站着都不是，想要坐下却又觉得自己心虚的慌。 　　赵主任觉得这老两口就是上门来自取其辱的，薛亚琪什么德行？尊重老人？自己好歹也是长辈，可真没见她怎么尊重过。 　　便是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还会称呼一句您，这小年轻倒是张口闭口的你，这就是尊重吗？ 　　说这话也不嫌自己脸臊得慌。 　　赵主任觉得这话都说明白了，也就别再这自取其辱了，她刚想要开口，却不想又是被她这妯娌给抢了先，“原本是这么个道理，不过咱们这两家不也是有些牵扯吗？有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我觉得我们家琪琪跟陈老师您儿子还是有缘分的，不然怎么这么多人，偏生就是这两人相看上了？” 　　陈敏一开始觉得这老两口是脑子糊涂有问题，这会儿她越发确定这个答案了，这脑子里面是有天坑吧。 　　竟然还敢说跟刘瑜相亲的事情？这件事已经画上了一个句号，早过去八百年的事情了。 　　何况，有个屁的缘分，就算是缘分，那也是孽缘！ 　　她现在算是明白过来了，这老两口啰里啰嗦这么半天，总不能是还在盯着刘瑜吧？ 　　一旁赵主任也是缓过神来，她都快被宋桂枝这话给吓傻了。 　　“大嫂，你说什么呢你！”之前答应给薛亚琪介绍对象，尤其是还介绍给刘瑜就已经让赵主任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这会儿，这会儿宋桂枝这话竟是有再续前缘的意思，赵主任觉得这简直不能再荒唐了。 　　真以为你家外孙女是天仙下凡，能够随便的折腾呀？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看看有没有那本钱！ 　　宋桂枝却是不搭理，“陈老师，我觉得这两个孩子之前是闹了点不愉快，不过这说明白了就好了嘛。谁家孩子还能没犯点小错，孔夫子不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我们家琪琪也是知道错了，这不是特意过来给您道歉吗？”她捏了外孙女一把，嘴型示意薛亚琪道歉。 　　薛亚琪不情不愿的，陈敏连忙拦住，“可别，我当不起。” 　　宋桂枝没想到自己态度放这么低了，倒是眼前这人拿乔起来。 　　她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主意，之前老三和老三家的可是说了不少，这一家条件的确是不错，虽然重组家庭关系复杂了些，不过继父死了亲妈拿着遗产，往后不都是刘瑜这个亲儿子的吗？ 　　亚琪这孩子哪都好，就是爱占小便宜吃大亏，不懂得放长线钓大鱼。 　　她跟老头子也是才知道的这件事，觉得还是有回缓的余地的。 　　哪想到眼前这位是个油盐不进的，自己说了这么多好话愣是没给自己什么好脸色。 　　“外婆。”薛亚琪一时间忍不住，自己够给面子了，结果这什么意思呀？根本不给自己脸好吧？ 　　“您也别在这为难了，您也说了这相亲不小心碰到一起去了是缘分，可缘分也有姻缘有孽缘一说，您这外孙女都这般年龄了，您自个儿也得比我大吧？一把年纪的人了咱们摸着心口说一说，您外孙女跟我儿子这回事到底是姻缘还是孽缘？都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您就是重提有意思吗？强扭的瓜不甜，你这么非要把两个人往一块凑，信不信今天领了结婚证明天就离婚，到时候您宝贝外孙女身上还不是挂着一个离婚证，用您的话说那不还是抹了黑？” 　　陈敏觉得自己越发的开眼界了，相亲这是技术活，遇到什么情况都不稀奇。她当初没怎么经历，不过遇到刘瑜这么一出，真是开足了眼界。 　　“您要是真心实意来为之前她大闹我家的事情来道歉，那不必了。要是再有其他的意思，真不好意思，我觉得没什么好谈的。”陈敏下逐客令了，“这相亲不成结不成姻缘，您也别让我跟曹工、赵主任家结成仇家，远亲不如近邻，我们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了，总不能为了您孙女这点事就坏了情分吧？” 　　一旁赵主任也是回过神来，连忙道：“可不是，嫂子你胡说什么呢，我早就说了他们没缘分的。”现在知道刘瑜是金龟婿了，当初怎么不好好教你外孙女？赵主任觉得这老两口也是有意思，一把年纪的人了反倒是不要脸皮了。 　　可他们不要自己还要呢，她说着就是把人往外拽，“陈老师打扰您了，不好意思，改天我请您吃饭赔罪。” 　　这就是一滩烂泥，沾了一身还弄得自己浑身臭，赵主任后悔的不要不要的，两只手拽着宋桂枝和薛亚琪就是往外去。 　　她艰难的把门打开，却是看到门口站着两个人，可不就是刘瑜和她家老曹吗？ 　　这俩人，怎么过来了，没见陈老师打电话呀。 第95章 国产爱情片 　　薛亚琪看到刘瑜的时候下意识的怂了下。 　　刘瑜不是那些哄着她, 绕着她转的男生，她那一套在刘瑜这里完全行不通，虽然这次是来兴师问罪, 可主要目标还真不是刘瑜。 　　赵主任也是一颗想哭的心都有了, 总不能是她家老曹放心不下把刘瑜顺带着扯过来了吧？ 　　可刘瑜那是什么人呀，那张嘴刻薄起来, 谁能受得了？ 　　关键是他还是在讲道理, 讲的你没办法反驳。 　　她瞪了一眼曹爱党, 却是没有说谎。 　　曹爱党有苦说不出, 刚想要拉着他大哥大嫂走, 可是晚了一步。 　　“哟，这就是刘瑜吧，可真是一表人才看着让人喜欢。”宋桂枝觉得这还真是自己眼中的金龟婿，瞧瞧，可不就是金龟婿本婿了嘛。 　　长了个大高个，身材也是不错，工作收入也不错，而且将来还有不菲的遗产继承。 　　这么好的条件, 可不就是需要个漂漂亮亮的老婆吗？他们家琪琪可不是正好？又年轻漂亮, 又是有学历, 这可真是天作之合的姻缘。 　　刘瑜看着上来就对他“动手”的宋桂枝, 眼神落在了宋桂枝的手上。 　　宋桂枝的主动热情碰了壁，她瑟缩了一下，然后把手给收了回来。 　　“我就是看着跟这孩子挺有缘分的。” 　　你跟谁都有缘分, 干脆把有缘分的都带回去得了，给你家宝贝外孙女当后宫。要不是因为在外面，赵主任真就开口吐槽了。 　　不止是她这么想的，刘瑜跟她一般想法，而且还说出来了，“您这是单单看见我觉得有缘分还是看见个还凑合的就觉得不错可以留给您家孩子呢？这倒是让我想起来我小时候，跟着我爷爷奶奶在乡下，他们当时种地带着我一起忙，说我干起活来是狗黑子掰棒子，掰一棒掉一棒。我当时小，长辈说了也就说了，没想到您看着也是五六十岁了，还能说出这话来，真不知道该说您天真还是怎么着了。” 　　宋桂枝是万万没想到，刘瑜这一上来就是一阵怼，直接说自己幼稚跟小孩一样。 　　“您今天看着我顺眼，明天忽然间来了个富二代，估摸着您又该冲着他说有缘分。这到时候是把我赶走呢，还是一块留着给你家外孙女当备胎？”刘瑜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脸上都挂着笑意，眼神中毫不掩饰地透露着嘲讽、轻蔑。 　　宋桂枝直接傻眼了，她六十多岁快七十的人了，这些年来哪里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顿时就憋红了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小刘，小刘，行了，这事是你曹叔我当初欠考虑了，你别往心里去。”曹爱党觉得自己再当哑巴这局面是真控制不住了，刘瑜这孩子说话刻薄归刻薄，可也是有理说理的。 　　这件事可不就是自己家的亲戚不占理吗？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就不怕把人气出个好歹来？”一直沉默着的曹爱国开口了，这话一说门口几个人神色莫不是一变。 　　赵主任实在是忍不住了，她走到曹爱党旁边，“你看看你家里的好人。” 　　外孙女年轻不讲道理，结果呢，这年纪大的也不讲道理，还说什么气出病来怎么办，这不就是明明白白的要挟吗？ 　　曹爱党也是有苦说不出，他这大哥大嫂是在家里威风惯了，今个儿在这里吃了憋屈哪里能善罢甘休？可是这一切不都是自找的吗？ 　　他都有点不想说话了，就让这两口子丢人去吧，刘瑜是个明白人，不至于再把这火气撒到自己身上来。 　　曹爱党没说话，赵主任掐了下他胳膊，不过这人属乌龟的，愣是不开口。 　　一旁刘瑜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跟人说人话跟鬼说鬼话呗，现在这年头，我说实话还不成了？您也别缘分来缘分去的，上大街上你仔细看那乞讨的，其实擦干净脸长得也不错，再多看几眼说不定还能看对眼，非要揪着我干什么？” 　　刘瑜这嘴皮子麻溜，那曹爱国真是被他气得颤抖。 　　陈敏看着还真有点担心，这不会是真有什么毛病，来她家里故意说这些不着四五六的话来碰瓷吧？ 　　她越想觉得这事可能性越大，拿起了手机准备随时报警。 　　后面书房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陈瑶小心地探出了一个小脑袋瓜打量着外面的战况。 　　“这是我家，怎么着我也有所有权吧，要不您一家三口先抬起脚来离开？” 　　刘瑜这是一点点面子都不给，这让宋桂枝原本的那点心思烟消云散，再看刘瑜的时候只觉得这人长着一张痞里痞气的脸，说话也是尖酸刻薄的很，“你以为谁稀罕你，就你这德性，看谁家会把姑娘嫁给你。” 　　“那就不用您操心了，怎么着给我介绍对象的人也比给你们家这小公主介绍对象的人多，还是关心关心您家孩子吧，既然觉得她千万般好，留在家里放着当公主养呗，送出去嚯嚯别人家干什么？您说是这道理吧。”他就堵在门口，对面的邻居上班去了，也没人会爬楼梯来这边看热闹，所以根本就不存在被人看热闹这件事。 　　“你，你欺负女孩子要不要脸呀？”薛亚琪觉得刘瑜这话欺人太甚，她实在是忍不了了。 　　“你，你吃个饭花四五千要不要脸呀？”刘瑜针锋相对，这脸面都是自己挣的，还真不是别人给的。 　　这话听得宋桂枝都是一愣，“什么吃饭吃四五千？这怎么回事呀琪琪？” 　　得，刘瑜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意思了，“这是您自个儿的家里事，您不妨去问问清楚，这位大伯，您看您是不是从我家里出来？” 　　曹爱国不是没见过刘瑜这类人，乡下什么地痞流氓没有？可眼前这浑身带着痞劲的又确确实实是文化人。他那些办法对付不来，加上自己兄弟拽了一把，曹爱国就从屋子里到了屋外。 　　刘瑜进了门，反手就是把门给关上了。 　　宋桂枝的声音尖锐地在门外响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香粉你跟我说说……” 　　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陈敏没想到这两个多月前的相亲事件能在现在还来上这么一段，“你怎么回来了？”是在保安那里安插了眼线？ 　　“我有耳报神。”刘瑜笑了起来，走到书房门口摸了摸陈瑶的小脑袋瓜，“看够热闹了就回去学习，将来要是成了那蛮不讲理的，我可就不理你了。” 　　陈瑶摇了摇头，她会乖乖的，才不会这么不讲道理。 　　陈敏看到这一大一小两人恍然，“是瑶瑶给你通风报信？” 　　书房的门已经关上了，刘瑜从冰箱里拿了个苹果吃了起来，“什么叫通风报信，这孩子是担心你一个人应付不来，你也真是的，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你就不能上点心？上次的事情还没长记性是吧？” 　　“这不是有你赵阿姨在吗？她肯定不会让这事情闹大的。”上次那是意外情况，谁知道徐柱明就是那么二楞子呢。 　　不过这次不一样。 　　薛亚琪的外公外婆年纪比自己大多了，真要是动起手来她还占着便宜呢，何况还有赵主任在。 　　“行了，愿意闹成什么样就闹什么样去，跟咱也没什么关系了，再来的时候就打电话让保安请他们出去。”刘瑜还得回去上班，等他再出门的时候原本在他家门口的五个人已经没了踪影。 　　曹爱党也再没有回研究所去。 　　倒是第二天早晨刘瑜遇到了，看到一脸凄风苦雨的人，忍不住笑着调侃了句，“曹叔，该不会是赵阿姨拿起了居委会主任的架子，让你睡沙发了吧？” 　　曹爱党听到这话苦笑不已，“哪能呀，唉。”都是家里那些破事，偏生又不能跟刘瑜说。 　　说出来那可不是让刘瑜当热闹看笑话听吗？ 　　“这事是我对不住你，等过两天请你吃饭。”他这可真是亲家没成差点成仇家，曹爱党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 　　他之前拗不过薛亚琪，为了减少麻烦，就是拿自己的私房钱给了她，就当是花钱消灾了。 　　老家那边也就是说了句没成，毕竟他要真是说实话，他大哥大嫂信不信还另说呢。 　　谁知道自己这么一句没成倒是给了那丫头片子钻空子，她不仅没说实话，还把锅都甩到了刘瑜身上，说什么迟到不怎么约会，是自己看不上刘瑜。 　　结果呢，老两口昨个儿接到电话说是丫头丢了工作，这又是起了念头，一门心思想要把薛亚琪和刘瑜栓到一起。 　　他就说这老两口就算是平日里爱占点小便宜，也不至于这样。 　　敢情都是被蒙在鼓里了。 　　不过那些也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他是家里头供出来的大学生不假，侄子侄女当年读书上学自己也没少出力，这都孙子孙女辈的了，他也管不着了。 　　童文佳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事的，原因倒是简单，薛亚琪被拉回家了，然后还长篇大论一番在朋友圈指责童文佳，向来都是想起来才会去看一眼朋友圈的童文佳之前还真是不知情，还是有人跟她说了声提醒了句，她这才是去看。 　　倒不用费心猜测，毕竟薛亚琪那可以说是把前因后果都是说了出来，哪用得着她再去补充故事情节？ 　　反正已经不在自己眼前蹦跶了，童文佳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她把在沃斯特的案子收了尾，就是让事务所的员工开车来接她回去，她的车去检修了，得过两天才能用。 　　“童姐，要不我们给你办个欢送宴？” 　　“不用那么麻烦，谢谢了。”童文佳直接拒绝，她就是拿钱过来办事的，合作了有这么一段时间，虽说签了合同后续还会给沃斯特服务一段时间，不过不会像是现在这样。 　　至于结交关系，她更想把时间用在更值得用的地方，自己这段时间用的这些临时工，背地里对自己评价不知道如何呢，她还真没心情与她们虚与委蛇。 　　“那，那好吧。”被拒绝的彻底，不过这段时间也知道这位法律顾问的脾气，同事也就没再强求什么。 　　童文佳下楼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高维，她还奇怪了一下，“高教授来这边办事？”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位大学教授是文学院的，研究的是古典文学，难不成这边的外企还有老板对中国的古典文学感兴趣？ 　　“算是吧。”高维笑了笑，然后从童文佳手里接过那收纳箱。 　　这举动弄得童文佳有点懵，这……这是什么状况？ 　　等她坐上了高维的车子时她才意识到问题所在，“您找我有事？” 　　她不是打电话给事务所的助理让他来接自己吗？怎么这会儿反倒是坐在了高维的车子上。 　　这件事里里外外都是透着几分古怪，让童文佳觉得很是不对劲。 　　她只能把事情归咎于一点上，高维找自己有事，所以便是代替助理来接了自己。 　　可是，他能找自己有什么事？ 　　“虽说我比你大了几岁，可也用不着说您吧？英语里你和您都是用you这个词，要不咱们用英文对话？这样我也不会显得太老了。” 　　童文佳没想到听到这么一番话，她忍不住笑了起来，“那高教授你是打算学英语，所以便是讨好我？” 　　高维看了眼她，脸上露出笑意，“可以这么说。” 　　童文佳更是好奇了，不过她倒是不介意跟高维聊聊天，这人是研究文学的，虽然主攻的是古典文学，不过对西方文学也有涉猎，可以说是一个难得聊得来的人了。 　　傅文瑄从同学那里打听后知道童文佳回了事务所，下班后就是一路小跑过了来，不过扑了个空，“老板出去吃饭了，请问您……” 　　看着这一身警察制服，事务所的人还是有些不安的。 　　“没事没事。”傅文瑄有些郁闷，走到门口又是忍不住回头，“那文……问一下你们老板是跟谁一块出去吃饭了？去哪里了知道吗？” 　　刚才还有些警惕心的事务所员工一下子就是回过神来，这不是来调查什么的，兴许是老板的追求者？ 　　“是跟她一个朋友，至于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优秀的人从来不缺乏追求者，就算是所里的那几个律师对老板也是欣赏的很。 　　这个警察小伙子，大概也可以列入追求者目录了。 　　傅文瑄有些不太死心，特意打电话问了刘瑜一声。 　　“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她去跟谁吃饭了，你要是真想知道那就打个电话随便聊几句，别老在我这里下功夫，没用。”刘瑜正在做晚饭，看到一旁陈瑶过来指了指桌上切好的水果让她自己拿着吃。 　　“我这什么都不是呢就打电话问，不是有查岗的嫌疑吗？”他觉得这样挺不好的，童文佳生日后他原本是策划了一下的，可正好赶上跟进案子，自己连睡觉的时间都被压榨没了，哪有时间去谈恋爱。 　　“那你倒是让自己转正呀，我可跟你说，你这会儿要是不开口，回头晚了你可别后悔。”刘瑜看锅里的油热了也不打算再跟傅文瑄说这么多，“行了这件事你好好想想吧，我不跟你说了。” 　　傅文瑄这小伙子其实挺不错的，善良又是热心肠，不过有两个问题存在，一方面是工作太忙，在省厅工作，省里的大案要案都得经过这边，那忙起来是要人命的，另一个就是人有点磨叽。 　　当然，这磨叽可能也是受到工作的影响，没时间去快刀斩乱麻。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得自由恋爱呀。真要是回头相亲的话，那这可都是扣分项。除非相亲的女孩子是个制服控，对于警察有着天然的好感，不然还真不好说。 　　“是文瑄哥哥吗？”陈瑶小声问了句，她捡了块火龙果往刘瑜嘴里塞。 　　刘瑜觉得没白疼这孩子，还知道给自己喂吃的，“是他。”他吃着火龙果忽然间意识到问题，“你怎么喊他哥哥？” 　　小时候整天唱的都是警察叔叔呀。 　　“他说他就比我大一点，不能叫叔叔，都叫老了。” 　　刘瑜觉得这下完了，陈瑶喊童文佳可是喊文佳阿姨，遇到傅文瑄就成了文瑄哥哥，这辈分差了事了呀。 　　“他都奔三的人了，还多年轻？”刘瑜嘟囔了一句，“厨房里有油烟，出去跟球球玩吧。” 　　家里多了个孩子还是很不一样的，这阵子刘瑜也没再说相亲的事情，等徐文珊给他消息说是有个还不错的女孩子介绍给他时，那已经是十二月下旬了。 　　是平安夜，第二天就是圣诞节。 　　卫大钧的传统不信鬼神，国内国外的都不信，所以基本上早前过的都是几个传统点的节日，除了春节就是中秋节和端午节。 　　这种家庭习气也在刘瑜身上有所体现，他对于国外的节日并不是很感冒。 　　平安夜在他眼中那就是一个噱头而已，是商家为了促销商品营销出来的节日，西方的神不接纳东方的鬼，所以对于这节日他没什么感触，就当平常日子过了。 　　相亲吃饭也是一样，遵循女士优先的原则选在了一家西餐厅，他结的账，晚饭后去看了电影。 　　在选片的时候又是遵循女方意见选了一部国产爱情电影，期间刘瑜看得昏昏欲睡。 　　出电影院的时候外面竟是飘起了雪花，好像是应景似的。 　　这让刘瑜不由哆嗦了一下，今年冬天冷的早不说，还飘起了雪花，对于省城而言，这都是不太正常的气候。 　　“你是不是不太喜欢看电影？” 　　刘瑜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是说道：“小时候倒是喜欢看，不过后来看多了也就那样，比较喜欢看悬疑片，工作后比较忙就很少看了。” 　　“是吗？”女方听到这话笑了笑，然后没再说什么。 　　刘瑜后知后觉，车都开出去大老远了这才是问道：“你挺喜欢看电影？” 　　虽说吃饭看电影是再正常不过的相亲步骤，不过这也只是步骤而已，流于形式，真正喜欢看的也就那么一小撮。 　　“嗯，我比较喜欢这种感觉，文艺片总是能引起人感情的共鸣。” 　　那也得是好的文艺片，国产爱情电影差的远咧。 　　毫无意外的，刘瑜这次相亲以失败告终。 　　整合双方意见，女方嫌弃刘瑜太冷淡，不够积极。 　　至于刘瑜，“不是我说，看一部评分不到四分的国产爱情电影还能哭的稀里哗啦的最后跟我说一句文艺片能够引起感情共鸣的，我还真不敢让她当我孩子她妈。” 　　你要是装逼说说《花样年华》、《重庆森林》也就罢了，就昨晚看的那电影…… 　　他怕真成了，将来对不住他孩子。 第96章 傅文瑄失恋 　　这是典型的说不到一块去。 　　你没办法指望一个大龄单身男青年去试图了解一个陌生女人的纤细心思。 　　刘瑜体贴, 那也是对家人的体贴，前提是相处了二十多年，如卫瑾。又或者因为将来要相处几十年, 所以体贴, 如陈瑶。 　　套用那个女士的话来说那就是，这次相亲并没有让两个人在情感认识上达成某种意义的共鸣, 所以就这么结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刘瑜也就是跟自己吐槽两句, “不过这人还算实在, 没说吊着我。”真要是等过完圣诞节和元旦再分手, 那才叫一绝呢。 　　“那要不再试试？” 　　“可别。”刘瑜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人都有优缺点，他只不过是没看上眼而已，至于别人的优点他也会实实在在的夸奖。 　　当然，这也是一朝被蛇咬的后果。 　　陈敏看他这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对了，最近好像没看到小傅，他很忙？” 　　“不知道，不过他那工作, 有不忙的时候吗？”自己这还有个头, 傅文瑄那是24小时待命的那种, 真要是有案子, 你就算是在约会那也得回去。 　　这一点，选择人民警察这个光荣的职业时他就应该知道的。 　　早饭做好，卫瑾正好发起了视频聊天, 国外对圣诞节很是重视，陈敏一眼就是看到了那圣诞树。 　　“平安夜快乐。” 　　“圣诞节快乐。” 　　刘瑜听到这么一句抬头看了眼陈敏，然后去喊陈瑶吃饭。 　　国内和波士顿这会儿时差十三个小时，卫瑾正跟同学们在一起玩，看到装扮的漂亮的圣诞树忍不住跟家里人打电话。 　　陈瑶对于卫瑾还有一点点陌生，羞涩地打了个招呼后就是乖乖坐下吃饭了。 　　倒是卫瑾比较关心小姑娘的生活状态，“妈，瑶瑶的胳膊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你不是说一直在教她功课吗？还行吗？” 　　最煎熬的婴幼儿时期是不用经历了，不用想着半夜换尿布喂奶这些事情，陈敏觉得这已经是相当轻松了。 　　“她还挺聪明的，把基础的知识教了些。胳膊恢复的还不错，医生说差不多再过半个月就没问题了。”其实这段时间对陈瑶来说挺难熬的，胳膊还带着固定和绷带，虽然穿着来文丽特意做的衣服已经方便了不少，可外面挺冷的也不敢出门，整日里差不多都是在家里呆着。 　　便是陈敏周末的时候还能跟刘瑜换换班去健身房溜达一圈，到了陈瑶这里成了一周七天无休的那种。 　　不过这孩子心性坚韧，这一点陈敏也不意外，要真是个玻璃瓶似的一摔就碎，那还真不是陈瑶了。 　　卫瑾要跟同学出去玩，也没跟陈敏聊太长时间。 　　这让陈敏原本想要问的话一时间都没问出来——那个卢文博现在还有联系吗？ 　　之前从徐文珊那里知道卢文博的消息后，陈敏没有直接跟卫瑾提，而旁敲侧击的结果是卫瑾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卫瑾是一个励志把青春贡献给学术的人，陈敏一开始也就没放在心上。等后来她知道卢文博也在波士顿读书时，整个人有点不太好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句话用来形容这时候陈敏的心情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怎么了？”刚才还心情不错的样子，怎么这会儿就成了这副模样？刘瑜一口一个小笼包，含糊不清地问了句。 　　“没事。”陈敏觉得自己应该相信卫瑾，那是一个信念坚定的孩子，远比自己优秀，她不应该胡乱担心才是。 　　不想多说刘瑜也没再问，不过他去研究所的时候发现楼下大厅里有一株圣诞树，上面还挂着小礼盒。 　　倒是单位的大厅里没有圣诞树了，弄得年轻同事还有些抱怨，“连圣诞树都不让弄，怎么新来的所长这么谨小慎微。” 　　研究所的所长前段时间走马上任，是从北京的高校调派过来的人，空降兵的那种。 　　研究所里的同事对于这个新来的所长态度很是复杂，院士，的确是资本雄厚。然而高校调任，往后意味着资源的倾斜——研究所每年都会招聘一些新的员工进来，这位新所长可不就是会倾向于自己原本的学校？ 　　某种程度上，这会让研究所原本的格局被打破。 　　或者说卫大钧曾经一手打造的格局可能不复存在，很多人都在看刘瑜的热闹。毕竟这可是卫大钧的继子，要是卫大钧能多活几年，只怕是研究所所长的位置非刘瑜莫属。 　　现在新所长走马上任，刘瑜的前程怕是得有些波折了。 　　办公室里的几个人正在聊天，看到刘瑜进来纷纷正了神色端坐在那里。 　　不过没一分钟就是耐不住了，“刘哥，你昨晚约会怎么样呀？不会是太满意，刚开始就本垒打了吧？”不然，怎么来的比他们都晚？ 　　刘瑜听到这话抬了抬眼皮，这群人关心他的前程，现在又关心他的私生活了？ 　　“然后呢，你想问什么？” 　　他反问了一句，让几个好奇心旺盛的年轻人顿时哑了火。 　　外面天翻地覆，这人依旧是这副德行，让他们都是无话可说。 　　中午的时候刘瑜没再回家，他现在不是一日三餐的做饭了，其实心里头也明白，已经开始相亲了的他如果确定下来，不用多久就会从家里头搬出去。那一老一小就是要相依为命过日子了，所以之前不怎么下厨房的陈敏这会儿也开始研究起各式菜色了。 　　纵容自己懒了大半年的人这会儿勤快起来都不怎么像话。 　　以至于正在厨房里忙活的人听到门铃响的时候都没太有空，只能让陈瑶去看看是谁。 　　“文瑄哥哥。”陈瑶看到来人激动地喊了声，“这是你送给我的圣诞礼物吗？” 　　这还真是经不起念叨，傅文瑄来的也未免太是时候了。 　　忙活完手里那点，陈敏从厨房出来就是看到了傅文瑄那没精打采的模样，“怎么了，失恋了？” 　　她随口问了一句，却不想傅文瑄竟是点了头。 　　陈敏愣了一下，看着陈瑶开心地在那里拆礼物，她过去坐在了傅文瑄身边，“你是不是被下了诅咒呀，怎么一个两个都不成？” 　　原本就觉得难受的人听到这话就更是郁闷了，“您这时候不该安慰我吗？怎么说这话？”他听着都想哭，他这难不成真是被诅咒了吗？ 　　“呃……”好像说这话是有点不合时宜。陈敏照着傅文瑄的话问了起来，“那要不你跟我说说，你怎么就失恋了，是文佳劈腿了还是你……” 　　“您怎么这问题问的一个赛一个的刺激人呢？劈腿什么呀劈腿，文佳姐有了男朋友。” 　　可是这男朋友却不是他。 　　陈敏默默补充了后半句，然后她不怎么想说话了。 　　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傅文瑄愣是半点行动都没有拿出来，这让她说什么的好？ 　　“也就是说你还没告白，结果就是有人捷足先登，你就失恋了？” 　　陈敏总结了一下，这个总结陈词让傅文瑄很是难受，“我是精心准备了打算平安夜告白的，可是下班晚了会儿，然后等我去她的事务所的时候，文佳姐已经下班了。” 　　他精心准备的鲜花、蜡烛什么的全都没能派上用场，然后最扎心的是，事务所的人还跟他说文佳姐去约会了。 　　傅文瑄是真的傻眼了，怀里抱着的鲜花都是落到了地上，像是自己的一颗心碎成了玻璃渣散在地上一个样。 　　关键是他还没来得及去悲伤缅怀自己那不疾而终的暗恋，就是接到了市局的电话，然后被借调过去加班了。 　　别人的平安夜那是跟对象甜甜蜜蜜恩恩爱爱，而到了傅文瑄这里呢？ 　　加班，加班。 　　等他好不容易结束了加班平安夜已经过去了，迎来了圣诞节。 　　在市局里的休息室里傅文瑄将就着睡了个觉，然后被他妈的夺命电话吵醒了，他家太后说有个不错的女孩子可以认识下，让他回家一趟。 　　这边玻璃渣渣的心还没粘好呢，傅文瑄哪有心情回家？借口自己要加班就是推了。 　　他不想回宿舍，又不能回家舔舐伤口，最后迷迷糊糊就是来了陈敏家。 　　陈敏听他这心路历程也是有点难受，还真是被说中了，傅文瑄这犹犹豫豫的很容易就会错失感情。 　　她正打算安慰一句，已经从小奶狗进化到小可爱的球球忽然间叫了起来，而且叫声还不间断的那种。 　　陈敏这才想起来自己炉子上熬着汤呢，果然——一股糊味从厨房里散播出来。 　　她连忙去抢救自己的汤，然后午饭吃的是蛋炒饭。 　　“你也别太难过，错过的那就不叫姻缘，只能说你跟文佳之间差了点什么。”陈敏安慰了一句，傅文瑄的职业挺给人安全感的，然而工作太忙也是一个问题。 　　这话陈敏没有说，倒是说起来童文佳的那个男朋友，她最近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教陈瑶学习上面了，还真没怎么注意，“那文佳的男朋友什么来路呀？你说给我听听，我帮你分析分析。”看这人到底是凭什么打败傅文瑄这个年轻人的。 　　傅文瑄听到这话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跟你一样，是个老师。” 　　呃，老师这不多的是吗？ 　　“那你可别误会，我没给人牵红线的习惯，肯定不是我介绍的。” 　　“我知道。”傅文瑄又是闷闷吃了一嘴的蛋炒饭，好一会儿才说道：“是个大学老师，好像是那个焦教授介绍的。” 　　陈敏听到这话心头一跳，好一会儿才是颤颤巍巍问了句，“姓高？” 第97章 一颗红娘心 　　看到傅文瑄点头的瞬间, 陈敏觉得这小子死的不亏。 　　碰上高维，傅文瑄仅有的那点优势还真是没了踪影。 　　年轻，谁还没年轻过呀？ 　　能不能保持一颗年轻的心才是关键。 　　高维比童文佳大了些, 年龄上不比傅文瑄有优势, 不过其他条件哪一项不是完胜傅文瑄？ 　　只不过这红线…… 　　红线绝对不是自己牵的，可真要是归根究底的话。 　　好像也跟自己有关联。 　　因为自己的缘故, 高维认识了来文丽, 然后有所往来, 顺带着认识了焦教授, 好像也是高维顺口说了一句给焦教授找到了童文佳做合伙人…… 　　这件事牵扯起来好像是有那么几分弯弯绕, 绕到最后，说是自己牵桥搭线也不为过。 　　大概这就是姻缘，千里姻缘一线牵嘛。 　　陈敏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她更希望傅文瑄这会儿脑子浑浑噩噩的，不要转过这个弯来才好。 　　显然，老天爷总是会在该听不见的时候耳聪目明。 　　“阿姨你知道文佳姐的那个男……那个男的？”现在的傅文瑄还是没办法接受那个男人成为了童文佳的男朋友，怎么也说不出男朋友三个字。 　　“是认识的，老熟人老熟人了。”陈敏说这话的时候微微心虚, “那个我觉得盐放多了, 瑶瑶你要不要喝点水？” 　　陈瑶很是配合的点了点头, 她看着嘴里能塞进去一个鸡蛋的傅文瑄, 很是温声细语的安慰，“文瑄哥哥，没关系的, 叔叔之前也被人踹了的。” 　　正在饮水机打水的陈敏听到这话手一颤，孩子你不能为了安慰你这个警察哥哥就把你叔叔相亲失败的历史给挖出来呀。 　　回头他要是知道了，不给你买玩具，你找谁哭去。 　　陈瑶是贴心的小天使，这会儿看不得傅文瑄伤心，一听到傅文瑄说“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便是把自己知道的全都抖露了出来。 　　很显然，能够安慰人的办法很多种，其中一种就是看别人笑话让自己高兴，暂时性的抛却原本的苦恼。 　　起码傅文瑄这会儿正幸灾乐祸中，“原来刘哥也会相亲呀，竟然还没被人瞧上，我心理平衡了，心理平衡了。”他顿时觉得自己没那么难受了。 　　比烂大法是永远不过时的。 　　当然这也是自我麻痹的办法，毕竟盛宴过后泪流满面。 　　离开陈敏家后，傅文瑄踌躇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再往后去来文丽家那边。 　　陈瑶要是早生百八十年，应该是一个合格的地下工作者，晚上刘瑜回来后她就是把傅文瑄失恋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转达，“……我不小心把叔叔你相亲的事情说漏嘴了。” 　　这个小骗子，哪是说漏嘴？分明是出卖刘瑜安慰傅文瑄。 　　不过撒谎的时候眼睛都飘忽忽的，根本不敢直视刘瑜。 　　陈敏想了想到底没有说什么，刘瑜又不瞎，还能看不出来？ 　　“然后再拿你文瑄哥哥失恋的事情来安慰我？你这小二手贩子！”刘瑜无奈地摇头，“给你。”他从背后拿出一个驯鹿玩偶，“圣诞节快乐。” 　　家里不怎么过西方节日，不过重压之下必有反抗。 　　卫瑾就喜欢过这些小节日，两个当哥哥的都会给妹妹攒钱买礼物。 　　这会儿卫瑾不在家，刘瑜便是把送礼物的心思落到了陈瑶身上。 　　陈敏看到他买的小驯鹿皱了皱眉头。 　　趁着她还没开口，刘瑜先下手为强，“小孩子不都喜欢这些吗？您可别扫了孩子的兴致。” 　　“我有说不让买吗？”陈敏看了眼那驯鹿，“你就不能买个大点的吗？”这么小，也就比球球大了那么一点点，好意思拿得出手？ 　　刘瑜：“……” 　　他这还是抽奖抽中的呢，自己下了班就回来了，买什么买呀。倒是想要买，不过最近这段时间陈瑶都不太方便出门，刘瑜还是打算等她胳膊好了再说。 　　倒是对于童文佳谈恋爱的事情他有些好奇，“文佳跟谁谈恋爱了？” 　　陈瑶并不认识高维，所以只说了文佳阿姨有男朋友，至于男朋友是谁，她不清楚，也没跟刘瑜说。 　　“凑一下节日气氛，昨天我那学生不是送来一箱糖心苹果嘛，你做个拔丝苹果好了，我看瑶瑶喜欢吃。” 　　答非所问，刘瑜觉得不是陈瑶喜欢吃拔丝苹果，是有人想吃懒得做所以把这道菜特意放到了晚上。 　　“你还没跟我说是怎么回事呢。”怎么童文佳速度比自己快那么多，之前不是还没有找对象的意思吗？ 　　还有傅文瑄那是怎么回事，年少轻狂时期的这爱恋就这么不疾而终了？ 　　“就是谈恋爱了呗，还能怎么回事，她男朋友你也认识，你要不猜猜看？” 　　刘瑜对于这种猜谜游戏没什么耐心，“不猜，懒得猜。”他从箱子里拿了两个苹果，准备去做指定的晚餐，“晚上吃那么甜的东西不怕坏牙呀？瑶瑶，你牙没事吧？要是坏了牙就跟我说。” 　　“没事。”陈瑶连忙保证，她抱着小驯鹿跟球球玩，正玩的不亦乐乎。 　　陈敏帮着把自己早就切好的菜端出来，正打算让刘瑜发挥手艺自己退避一番时，忽然间听到刘瑜嘴里蹦出个名字，“高维？” 　　你不是懒得猜吗？你干嘛又猜呀？ 　　陈敏站在厨房门口看他洗苹果给苹果削皮，“是呀，我还好奇呢，高教授之前一直跟我吐苦水说自己是单身主义者，得，就是这么个单身主义呀。”她摇了摇头，真想站在高维面前看他打脸哟。 　　“还真是他。”刘瑜嘟囔了一句，他就是之前遇到过一次，是高维去来文丽家里，好像童文佳送他出门。 　　只不过这两个人一个研究的是古典文学，一个是对欧美法系以及大陆法系进行深入研究。 　　这两个人都算是学贯中西的那种，高维曾经也留学国外。真要是匹配下，倒是也合适。 　　何况，这是人家自由恋爱，自由恋爱市场上只要对方觉得合适，什么家世与学历、身高与长相，完全都不是一回事。 　　“怎么了？” 　　看着不知道何时凑到自己身边的人，刘瑜险些拿不住那苹果，“您能不能别这么神出鬼没的？” 　　陈敏听到这话看了眼刘瑜手里的苹果，“我倒是想，不过你能不能专心点？” 　　一个好端端的苹果，被削去了一半，你这是削皮呢还是拿苹果出气呀？ 　　“哦，刚才想事情走神了。”刘瑜若无其事地把只剩下一半的苹果放在盘子里，然后又出去拿了一个。 　　有那么一瞬间，陈敏真想不通刘瑜的心思，之前帮着傅文瑄追求童文佳，这会儿听到童文佳跟高维成双成对了又走神。 　　这男孩子到底是什么个心思？搞不懂，搞不懂。 　　她有些无聊的拿起了那剩下的半个苹果吃起来。 　　拿了苹果回来的刘瑜还没进厨房又是折返了回去，这么喜欢吃苹果，他多拿两个好了。 　　圣诞节后没几天就是元旦，就是迎来新的一年。 　　这其实对于陈敏而言没有什么质的改变，生活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这段时间她把精力都是放在了陈瑶身上。 　　从当初的班主任、任课教师到现在的专职辅导，抓着几本教材对陈瑶一点点的辅导，从最基础的拼音抓起。陈敏唯一感觉幸运的是，陈瑶是个聪明的孩子，而且也上进。 　　自己教的内容她都能接受良好，并没有出现那种中二少年少女的逆反心理。 　　即便是请到家里来的心理医生对陈瑶的心理考核也是满意的，“老师您放心好了，这孩子心理很正常。”会对自己这个心理医生有一点点的抵触，可是对于一些问题该回答的还是回答，有这个年龄孩子存在的一点点小问题，而更多的还是相对的平静。 　　结合孩子的过往经历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到了陌生家庭的孩子对于家庭往往有一种抵触心理，尤其是像陈瑶这种，会潜意识的担心自己会被抛弃。这一点苏琳觉得她曾经的班主任做得很好，用一个小动物分散了孩子的担忧。 　　把这个孩子心底里的柔情都是引诱了出来，这让这个孩子最大限度地成为一个正常人。 　　到底是为人师表，知道怎么做是对孩子最好的。 　　苏琳不知道的是，秋秋的存在是傅文瑄的功劳，跟陈敏还真没有太大的关系。 　　“那就好，辛苦你跑一趟了。”陈敏觉得还挺麻烦人的，不过带陈瑶出去不方便，到最后只能麻烦自己曾经的学生来帮忙。 　　“老师您别这么客气，这都是应该的。”苏琳拿起自己的外套往外去，没让陈敏再送自己。最近降温厉害，西伯利亚的寒流跨越大半个中国往南边袭来，便是省城也没能幸免，据说明后天还会有大雪。 　　希望这雪顺带着被风刮走吧，苏琳对于雪没什么新鲜感，毕竟当初经历过冻雪天气的她曾经又是在北方读的大学，对雪也是熟悉的很。 　　陈敏目送人进了电梯便是折身回去，陈瑶心理健康，身体恢复的不错，等后天就是能去医院把绷带拆了，这是朝着最理想的状态发展——身心健康——她很是满意。 　　而且按照现在的进度，基本上再过三两个月就是能追上同龄孩子的学习进度，大不了到时候让她去上五年级的课，不去挑战马上就要面临小升初的六年级了呗。 　　“奶奶，苏琳姐姐有男朋友吗？” 　　陈敏听到这话觉得自己被冷风吹了一口，“这个……我不太清楚，怎么了？” 　　“我觉得她好漂亮好温柔，可以介绍给文瑄哥哥认识呀。” 　　看着热心当月老身边童女的小女孩，陈敏蹲下来给她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的扣子给系上，“这个，大人的事情你就别管了，你文瑄哥哥太忙了，就算是有女朋友也很难守住的。” 　　不是陈敏不看好傅文瑄，只是他之前跟童文佳错过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总是各种忙碌，以至于总是没有时间，连找个告白的时机都找不到，真要是相亲认识，很能成就姻缘的。 　　还是得靠自由恋爱，除非人家女孩子说了自己就是有制服控，喜欢警察、军人、医生这类职业，不然的话真是不好说。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问题在于，“你文瑄哥哥年轻着呢，你替他急什么呀？”那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刚毕业刚工作，这么年轻着急相亲结婚干什么？ 　　“你叔叔倒是老大不小了，也没见你给他操心。”陈敏刮了下小女孩的鼻子，“回头让他知道了，肯定说白疼你了。” 　　陈瑶听到这话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觉得文瑄哥哥可怜，叔叔不一样。”那是一个浑身长满刺的人，谁都伤害不了他的。可是警察哥哥就不一样了，他好像更需要保护。 　　“这话可别跟你文瑄哥哥说，不然的话我怕他更受伤。”被一个小姑娘家说可怜，傅文瑄知道了还不得心塞死？ 　　陈瑶似懂非懂，不过好歹是把话听进去了，点头算是答应了陈敏。 　　“行了，再去把那些习题做了，过会儿你琳琳姐姐过来，到时候你可以跟她玩。” 　　已经到了大学生的寒暑假时间，骆琳琳说是今天过来找她玩，陈敏觉得也挺好，正好可以让这个喜欢玩的跟陈瑶说说大学里的精彩生活，引发小姑娘对大学的向往。 　　陈瑶很是听话地去了书房学习，陈敏则是忙里偷闲玩起了游戏，刚加载完页面，这边微信就是响了起来，她只好把游戏退出去。 　　发消息的是徐文珊：陈姨，我同事的一个表姐最近也是在相亲，要不要跟刘瑜认识下？ 　　陈敏回复了一句：好。 　　徐文珊倒是不至于介绍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跟刘瑜认识，起码硬性条件是合格的，毕竟她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找一个事逼的妯娌添乱。 　　当然，硬性条件合格，其他方面也只能听介绍人说两句，真的合适不合适其实还是得看相亲双方的意见。 　　再者说，徐文珊介绍的总比小区邻居说的那些强。 　　相亲市场是一个相互挑选的自由市场，陈敏都能凭借着硬性条件给刘瑜卡掉一部分人。毕竟距离与徐文珊介绍的那个女孩子吃饭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在此期间刘瑜又是跟几个人见了面，基本上都是没下文的那种。 　　牛不喝水强摁头，现在是民主法治的新时代，不能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盲婚哑嫁，不行就再相呗，反正不着急。 　　徐文珊得到这批复后很快就是发来了消息：好，那到时候我去问问同事，要个联系方式给刘瑜。 　　陈敏又是回复了一个“好”字，然后问起了徐文珊新年打算。 　　之前听刘瑜说了句，好像卫研新今年打算带着徐文珊和卫子睿出去旅游过新年。 　　徐文珊被问了这么一句心里头竟是慌了下，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是回复：还没定下来，等回头我再问问研新。 　　看着那“对方正在输入”的进度条出现又是消失又是出现的，陈敏笑了笑：出去过年也挺好的，躲个清净。 　　项爱莲和徐柱明大概是励志要在省城生根了，头些天陈敏出去还看到了项爱莲。 　　自己是去健身馆健身，而项爱莲刚巧也在那边，不过她可不是健身，而是在那边做保洁人员。 　　这是给自己找罪受，怨谁呢？ 　　据说徐文德到现在还窝在家里没出去找工作，励志要把啃老这一职业当成终身奋斗的目标。项爱莲甘心让儿子吸血，再苦再累那可不都得自己受着？ 　　当然，徐文德也有找过工作，不过没几个公司愿意要他。在上一个公司出了那么大的纰漏，虽说到最后也没告赢，可是有这么一个工作经历，谁还敢要徐文德？ 　　请这么一个人来给自己公司捅娄子吗？ 　　业界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徐文德想要找之前那种轻松又工资不错的工作是找不到了。而辛苦一点的例如各类销售工作他也不乐意做。 　　觉得又是跑腿又是得各种忙碌，投入回报比率太低，他不乐意。 　　总之就这么一个眼高手低的人，现在窝在家里挺尸，上次不知道怎么搞到陈敏联系方式的苗苗还打电话邀请陈敏出去吃饭，说是想要咨询陈敏关于健身房的事情，好督促徐文德去减肥。 　　得，陈敏以为的高级仙人跳竟然是误会一场。不知道徐文德哪里突出竟然让苗苗那小美女都心甘情愿的跟着。 　　当时陈敏还特意去搜了苗苗之前说的那个直播间去看了下，好像还有不少的粉丝，算是个小小的网红。 　　一个痴肥宅男竟然有网红女友，男孩子的心思她不懂，女孩子的也是猜不透呀。 　　陈敏看着徐文珊发来的长篇大论，简单回了一句就结束了聊天。 　　卫研新想出去可不就是想要带着徐文珊躲躲风头吗？大过年的项爱莲真要是上门，他们把人赶出去也不是办法。所以干脆用一个躲字诀。 　　徐文珊发来那么一大段也就是说了自己的担心，以及对陈敏体谅的感激，毕竟这过往过年都是聚在一起的，尤其是今年家里这特殊情况，按道理说在家过年最好不过。 　　可实际情况又有点复杂，权衡利弊到最后还是出去过年比较好。 　　不止是躲项爱莲，还有躲避许爱萍的意思——卫研新的亲妈，似乎有定居国内的意思，据说前些天刚买了房，小区距离卫研新家并不是很远。 　　麻烦不止一点点，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走的确成为了上策。 　　陈敏也没什么好办法，毕竟人家有钱，你还能管着不让人买房子不成？ 　　她叹了口气，正准备打一把游戏放松心情，门铃响了。 　　来的是骆琳琳还有其他几个学生，倒是给陈敏家里添了不少的青春活力。 　　骆琳琳比之前瘦了许多，穿着也是挺要风度的样子，比起高中时代那是换了个模样都不为过。 　　“人家谈恋爱都能胖十斤，结果琳琳这么一见面，两个人比着减肥，老师你都不知道，上次我们去看琳琳的时候看到她男朋友，简直跟个竹竿似的。” 　　同学调侃起来，骆琳琳笑而不语，脸上却是洋溢着一丝欢乐。 　　那是属于热恋中的女孩的得意的笑容，青春阳光又是自信。 　　正说着陈瑶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几个人看到陈瑶想起来之前陈敏朋友圈里的那张大合影，纷纷跟小姑娘聊了起来。 　　骆琳琳倒是落在了后面，看着一群人跟着小姑娘都逗弄小狗，便是坐在了陈敏身边，“老师，其实这次过来找您还是有件事想要麻烦您。”说这话时骆琳琳都有些不好意思。 　　陈敏犹豫了一下，然后试探着问道：“是邱雯的事情？” 第98章 苦逼的高四 　　现在的骆琳琳说她春风得意也不为过。 　　进入大学后漂亮了不少, 而且男朋友也在身边。 　　真要是说麻烦自己的事，陈敏只能想到邱雯，不然自己可真没什么好麻烦的。 　　被猜透了心思的骆琳琳有一点不好意思, 轻轻点了下头, “是邱雯的事情。” 　　早前骆琳琳去北京读书的时候就不太放心复读的邱雯，当时陈敏还说有什么事情大可以找她。 　　不过她始终没等到骆琳琳和邱雯的“求助”, 陈敏也不是一天闲的没事干, 所以也就没再管这些个事情, 觉得说不定人家小姑娘没事呢？ 　　不过现在看来, 不是没事, 是这些孩子之前没好意思找自己。 　　“怎么了？”中学的孩子其实很不同，初中孩子还处于叛逆期中二病高发阶段，属于你要我做什么我就跟你对着干的阶段，对于老师而言，如何让这些未成年人不闯祸是一个大问题。 　　而到了高中，大家面临着高考的压力，那些有的没的基本上可以一边去，老师们的重中之重是教学, 是猜题。 　　性质的不同衍生出很多不同的问题, 现阶段而言, 邱雯身上可能存在的问题, 陈敏没办法用自己当初中老师的那些方法来解决，只能寄希望于这问题不是很大，自己翻翻老教师的笔记说不定能把问题给解决了。 　　“就是雯雯现在心态不是很好。”骆琳琳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才好。 　　现在公立高中要求严苛, 严禁接受复读生，所以读高四的只能去一些专门的民办学校，而这些民办学校的水平参差不齐，邱雯复读的那所民办学校已经是省城里不错的了，然而远不及省六中。 　　高四比高三更煎熬，高三的时候对于高考还是无知者无畏，等到了高四目标、压力，这些东西全都落在心头上，心理负担会很沉重，总不能这次不过再来一个高五吧？ 　　邱雯的问题就是出现在心理关上，陈敏听到这话后愣了下，“她心态不好？”印象中的邱雯可是个乐观自信的女孩，虽然高考失利了，可也不至于这会儿就心态崩了吧？ 　　骆琳琳点了点头，她进入大学后各种忙碌，天南海北的天之骄子汇聚在一个校园里，她也是想要出人头地一番的，所以各种丰富自己的业余生活。 　　尽管如此，骆琳琳也有关心邱雯的学习，只不过高中怎么过的她也知道，有时候双方时间对不上所以就只能这么错开消息，慢慢的邱雯回复消息也少了，骆琳琳再去问就是一句“昨晚做题多了有点累”、“没注意到你的消息”之类的说辞。 　　骆琳琳原本打算国庆节的时候回来一趟看看邱雯到底怎么回事，可刚巧那会儿男朋友给她惊喜买了票出去玩。一时间骆琳琳重色轻友就把回家的事情搁置了，等寒假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邱雯。 　　大学假期长而且放假早，这会儿邱雯还在学校里苦读备战高考呢。 　　而找到邱雯后，骆琳琳都有点不能相信，原本苗条的邱雯现在比自己读高中那会儿还要胖，清秀的脸上现在说是挂着横肉都不为过。 　　“压力大就想着吃，不知觉得就吃胖了。”邱雯给出的答案并不能让骆琳琳信服，怎么可能会胖成这样呢？ 　　她也喜欢吃，可是现在的邱雯就像是一个吹起来的气球，这种胖实在是太奇怪了些。 　　骆琳琳不放心然后就是去了邱雯家里，从邱雯爸妈那里才知道，原来在学校的期中考试的时候，邱雯考的很不好，把自己折腾的生了病，等家里人知道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 　　住院一星期治疗，结果却是有挥之不去的副作用——激素性肥胖。 　　邱雯到底是有自尊心的，不好意思跟昔日的好友说这些。她爸妈也没辙，孩子已经在努力学习了，可就是考不好，总是出现问题。 　　这让怎么做都是错——夸奖孩子邱雯自个儿都受不了，打骂孩子？从来没做过的事情怎么做怎么说？ 　　邱雯爸妈都后悔了，早知道女儿会这样，当初说什么就让她去读大学了。看看人家骆琳琳读大学后出落得越发漂亮，他们女儿就算是不会更上一头，却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呀。 　　可惜世界上没卖后悔药的，邱雯爸妈虽然没有说那些话，骆琳琳大致也能感觉到。 　　就像是她爸妈曾经也觉得邱雯长得漂亮一个样，家长们总是觉得别人家的孩子好，这种微妙的心理却是瞒不过孩子们的。 　　从邱雯家出来后，骆琳琳也有想过办法，然而她这个远水救不了近火，毕竟寒假过后还要回学校，她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邱雯。 　　所以到最后能想到的就是陈敏了。 　　这是经验再丰富不过的老教师，而且对她们这些学生像是看待自己家孩子那样，她觉得陈老师一定能有办法的。 　　年轻的女孩眼神中满是期待，“老师，您肯定能帮帮邱雯的对不对？” 　　激素的依赖只是表征而已，实际问题还是心态上。现在的邱雯讳疾忌医，她爸妈不是没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不过并没有什么效用，所以目前最好也是骆琳琳能想到的办法，只有请陈敏出马了。 　　心态崩了。 　　因为考试失利引发的对未来的不自信，整个身体都处于一种满是筛子的状态，以至于被病毒侵袭，糟糕的成绩再加上生病，邱雯的心理防线一朝就是全线溃败。 　　看着眼前这热切的眼神，陈敏拍了拍骆琳琳的手，“我尽力。”她说不定教学水平还及不上民办高中的那些老师，可是一个班里五六十个学生，老师们没办法兼顾每一个孩子，而且对于这些来复读的学生，这些老师之前并不熟悉，也没什么感情。 　　陈敏在教学上可能及不上，不过她一对一总比一对几十强。 　　何况，邱雯是心理上出现问题，治病得治本。 　　“谢谢老师。”骆琳琳听到这话松了口气，她知道现在提出这么个问题是有点为难人，毕竟老师这会儿还得教陈瑶呢，精力上怕是兼顾不过来。 　　一个是自家当孙女养的孩子，一个是之前的学生，哪个更是亲近就不用说了。 　　这会儿能够得到陈敏的回复，这让骆琳琳很是高兴，“您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 　　还别说，陈敏可是得需要骆琳琳帮忙，“邱雯她什么时候放假？” 　　“好像是到腊月二十四了吧，正好是周末考试完才放假。” 　　现在才刚到农历十二月，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才会迎来高中生的寒假，陈敏松了口气，“那行，到时候我要是遇到什么事，就给你打电话求助。” 　　骆琳琳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不就是本末倒置了吗？ 　　毕竟这是自己向老师求助，怎么又成了朝自己求助了？ 　　几个学生在陈敏这玩到了四点多钟这才是离开。 　　陈瑶有些依依不舍，她抱着秋秋站在门口看着电梯门关上，然后这才是回了家里。 　　“想要考大学？” 　　“嗯。”她喜欢那些哥哥姐姐们嘴里头热闹的学校，也想要去玩。 　　“那咱们得先好好学习，把初中考上再说。”有目标是好的，不过按照老王那说法得先有一个小目标，比如先完成这几年小学的教育，能够顺利更上进度去插班上课。 　　晚上刘瑜回来的有点晚，陈敏正在厨房里做饭，很快就是被赶了出去。 　　对于一个做饭的而且做饭还不错的人而言，很多时候是不能就这么将就着的，尤其是晚饭。 　　“等星期六去给瑶瑶再检查下，我看她现在胳膊好像差不多了，总是绑着绷带也不是那回事，都不能出门。” 　　“行，那我跟医院里联系下。”他直接跟陈瑶的手术医生联系就是了。 　　“还有，你嫂子说给你介绍个女孩子，她把联系方式给你了吧？”陈敏又是问了句，这话惹得刘瑜看了她好几眼，这会儿倒是不会说他有男朋友之类的话了，不过对他相亲这件事很是关注。 　　弄得刘瑜都觉得，自己像是娶不到老婆似的。 　　“给了，我还没联系。” 　　刘瑜倒是加了好友，不过他没有在微信里热聊的习惯，基本上都是说几句直入正题。微信里聊多了难免给人以错觉，所以他更习惯直接的见面，吃个饭差不多就能该了解的了解。 　　至于要照片之类的，徐文珊不至于给他介绍个如花之类的女生，他也没跟人说要照片的事情。 　　不过发了几条消息都没得到回复，刘瑜也就没放在心上。说不定人家女方也不是很热衷于相亲，只不过是迫于家庭的压力才这么应付差事的。 　　陈敏没再说什么，刘瑜又不是三两岁的孩子，自己总是会有想法的，随便他就是了。 　　至于邱雯的事情，陈敏倒是没打算这两天就行动，她总得做好功课，这才好行动吧？差不多得到下星期二才能去看看邱雯。 　　当前最紧要的事情，那就是星期六带陈瑶去医院复查。 　　刘瑜周六上午去研究所忙了小半天，下午的时候带着陈敏和陈瑶去了医院，已经提前约好了医生，按照流程检查了之后陈瑶在医生的引导下动了动胳膊，大概是有段时间没怎么活动所以还有些僵硬，不过她自己倒是没觉得什么，反倒是笑了起来，“奶奶，我不疼。” 　　不疼就好。陈敏放下心来，给陈瑶穿上了漂亮的外套，“那咱庆祝下，去超市买吃的，顺带着再看看有没有漂亮的衣服。” 　　她对于漂亮衣服几乎是有执念的，卫瑾不能任由她打扮，现在陈瑶就成了她的小模特。 　　刘瑜无奈摇头，不过还是把人带去了商场那边。 　　他去停车，陈敏带着陈瑶先往超市里去。 　　路过那公交站牌时，陈瑶一下子站住了。 　　陈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有小孩子在那里拿着破搪瓷缸，穿着破旧的棉袄，嘴里念叨着，“可怜可怜我吧。” 第99章 相亲有点戏 　　看到那小孩子陈敏心里头咯嘣响了一声。 　　一开始把陈瑶带回去, 陈敏也有担心，怕那些人再找到她。当初傅文瑄虽然帮着把那模糊的监控录像给最大化的清晰化，可到底还是没有找到那一对男女。 　　究竟是还在省城潜伏着, 还是已经偷偷地离开了这个城市？他们都不清楚。 　　尽可能的避免让陈瑶再去接触过去的事情, 陈敏很少让陈瑶出去，即便是出门那也是周末的时候刘瑜陪着一块出去, 或者跟着卫研新一家出去玩。 　　像是今天这样, 刘瑜去停车, 陈敏带着她从这边经过公交站牌绕过去还是第一次。 　　那小孩子身上的破棉袄都漏风的, 整个脸上也是脏兮兮的, 让人看着都觉得可怜的很。 　　左胳膊就那么空荡荡地垂了下来，陈敏看着眼熟，“是不是认识他？” 　　陈瑶低下了头，好一会儿这才是摇了摇头。 　　那小孩子只从一个年轻女孩那里乞讨到了钱，感恩戴德地说道：“谢谢姐姐。” 　　女孩子神色中带着几分怜悯，从购物袋里拿出了刚买的面包塞到了小孩子手中。 　　因为她等的公交车过来了，女孩子很快就是上车离开了公交车站，留下那小孩子夹着面包走了过来。 　　陈敏没想到这孩子往这边过来, 一下子就是对上了。 　　她不太清楚陈瑶到底是不是跟自己说了谎话, 究竟认识不认识眼前这个分辨不清楚性别的孩子。 　　那小孩冲着她走了过来, 艰难地举起了自己手里的破搪瓷缸, “奶奶，可怜可怜我吧。” 　　有人拽着自己往一边走，陈敏觉得她几近于落荒而逃。 　　“你们怎么还在这边？”停好了车的刘瑜没想到这人走的那么慢, 他往这边过来的时候也是被那小孩子给拦住了去路。 　　刘瑜倒是大方，拿出了钱包，“要不我再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他忽然间圣父一般，倒是让陈敏有些摸不准刘瑜到底是什么个意思了。 　　那小孩子见状摇了摇头，“我不饿。” 　　刘瑜却是直接抓起了这小孩的胳膊，“没事，你在这边乞讨也讨不到钱，我回头给你就是了。” 　　小孩子完全没想到刘瑜会抓着自己不让走，顿时就是叫了起来。 　　陈敏脑子里一个激灵，她牢牢抓住了陈瑶的手，然后打电话报警。 　　之前竟是没想到，省城最近在严厉打击拐卖操纵儿童乞讨违法犯罪行为，而且还引导市民积极举报。只不过街上看到乞讨行为已然是司空见惯的，市民有时候并没有这种意识，所以主动举动的时候并不是很多。 　　刘瑜这会儿直接出手，无非是因为觉得这孩子是被人盯着的，要是把那些人逼急了，那可不就是会狗急跳墙出来拦着吗？ 　　要是没蹦出来，甚至于最坏的打算说这小孩子没有被人控制，那反倒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至于刘瑜顶多就是被批评教育一番而已，没什么大的影响。 　　小孩子只有一个胳膊能使唤，这会儿一挣扎，面包还有搪瓷缸里的钱都是掉在了地上。 　　公交站牌这边有人看不下去了，“年轻人，你怎么还欺负起孩子来了？” 　　“帅哥，有胳膊有腿的欺负小孩子干什么？还要不要脸了？”迅速便是有年轻女人支援，开始指责刘瑜。 　　刘瑜直接当做没听见，“真不跟我走吗？”他看着眼前的小孩子，结果这话刚问出来差点被这小孩子抓了一把，真要是挠着，那可就是抓到他眼睛上了。 　　被这小孩子弄得猝不及防，刘瑜重心有点不稳，差点就是坐到了地上，“小兔崽子，你还真是个白眼狼。”自己好心，倒是差点被这小东西给伤着。 　　“你这穿的人模狗样的，怎么还动手打孩子，人家孩子乞讨还碍着你什么事了？”刚才那说话的年轻女人有些路见不平，想要把小孩子从刘瑜这边解救出来，不过她刚是碰到刘瑜的胳膊，反倒是被人拍了下肩膀。 　　“阿姨，怎么了？”那年轻女人看到自己身后站着的人有些不明白，“这男人欺负小孩子。” 　　“我看到了，他是我儿子。”陈敏紧紧抓着陈瑶。 　　“你儿子？”年轻女人看了一眼，“你儿子也不能欺负小孩子呀。”她声音大了起来，“有病就把他带回家，在外面欺负小孩子算什么英雄人物？” 　　陈敏看着这女人嚷嚷，她能感觉到陈瑶在颤抖，“我儿子不会随便欺负人的，我是过来跟你说一声，警察来了。” 　　她话刚说完，那女人下意识地四下里去打量，“你，你瞎说什么，警察来了那也是抓你儿子，管我什么事？” 　　根本就没有警察过来，这阿姨分明就是骗人的。 　　“刚才是没来，不过这会儿是真过来了。”陈敏指了指那边，警车呼啸着停了下来，那年轻女人顿时撒丫子就跑，看到后面有人挡路直接就是推开人。 　　只不过她慌不择路，没注意到那公交车已经进了站，自己就一下子撞到了车上。 　　公交车司机也是傻眼了，自己这速度，还有人碰瓷儿？ 　　可真是无法无天了。 　　碰瓷的女人直接被警察带走了，同样带走的还有那个小孩子。 　　严打行动还在进行，尤其是年关临近这会儿更甚。陈敏刚才打电话报警后在周围巡逻的警察迅速赶了过来，了解到情况后就是把撞晕了的女人还有那小孩子都带走了。 　　陈瑶是真不认识那小孩子，只不过看到那小孩子想起了自己过去的经历。 　　她小手抓着陈敏，“奶奶，他会被送回家吗？” 　　陈敏不知道，她不知道这个小孩子有没有家，是在荒芜偏僻的山村中长大的被父母卖给了那些人还是从小被拐出来养着给那些人挣钱。 　　所以她没办法回答陈瑶的问题，“回头咱们联系警察叔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嗯。”陈瑶脸上还带着些后怕，刘瑜见状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别怕，有叔叔在呢。”刚才那小孩子还真是野，要是能找到那孩子的爸妈，怕是往后也不是那么好养，毕竟被洗脑了的呀。 　　陈瑶的恐惧很快就是消失不见了，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好看的电影，这些能驱散她心头的恐惧。 　　回家的时候这孩子因为玩的太兴奋都睡着了，陈敏看了眼抱着玩偶的小女孩，“你跟人约了时间吗？” 　　“嗯，明天下午。” 　　“好时间，选这个时候，基本上会成功一半。”陈敏点了点头，今天的那个小插曲实在是让人心头蒙上了阴影，陈敏觉得这会儿调侃刘瑜相亲都成了让人放松的事情。 　　刘瑜也没反驳，只是看着后视镜里的人，心里头也不是那么轻松，“往后出门的时候注意着点。”其实今天还是冲动了的，也不知道这人暗处是不是还有团伙，万一被盯着了那也不是什么好事。 　　陈敏也明白刘瑜的担忧，这专项整治活动有成效，可也怕遇到狗急跳墙的。 　　到了家属院，陈瑶迷迷糊糊的还是没醒过来，刘瑜索性抱着她上去。 　　他从车库里出来的时候，不曾想遇到了童文佳，还有高维。 　　“好巧，你们这是……”童文佳看了眼刘瑜抱着的人。 　　“出去玩了，大概最近被我家老太太督促着学习累着了，怎么都喊不醒了。”刘瑜看了眼高维，现在是一头黑发，时髦度也许不够，不过看着比之前年轻了许多。 　　童文佳也容光焕发的，显然这段恋情对她而言还是不错的。 　　“我先回去了，有空去家里玩。”他抱着个孩子，实在不方便聊太久。 　　童文佳摇了摇手跟刘瑜说再见，好一会儿才是说道：“这人，熟人都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不过对外人那可真是冷酷无情。” 　　高维觉得这句话似乎有点熟悉，他身边这人不也是一样吗？ 　　“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冷酷无情，挺正常的。”高维揽着童文佳往后面去，“你最喜欢的福尔摩斯说过，人的脑容量是有限的，所以多余的没用的东西都要像垃圾一样丢掉。同理，人的爱心也是有限的，给了自己人，能给外人的也就少了。何况既然有内外之分，那就分清楚点好，我觉得这样的性格挺好的。” 　　童文佳转头看着男朋友笑了起来，“你这是在夸我？” 　　很多人都说她跟刘瑜像，得理不饶人，嘴巴刻薄，就连之前文凯都是开玩笑说了句“你要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不如跟刘瑜凑合着过日子”。 　　所以她理解为高维这是在夸奖自己。 　　“是，所以我是内人，什么时候多给我点爱心？”高维越发的揽紧了胳膊。 　　“我听我妈说过，你是单身主义者，还需要我的爱心？”哪怕是两个人加起来七十多岁了，也并不妨碍有小情侣之间的打趣。 　　高维一点都不觉得脸疼，“那是因为之前没遇到你。”他倒是不介意被打脸。 　　他之前奉行的单身主义并没有对任何人造成困扰，起码在他看来是这样的。没有给过其他女性任何承诺，也没有吊着其他人。 　　虽然对于他现在恋爱别人有很多怨言，不过高维觉得自己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他无愧于心，也是享受着和童文佳的“针锋相对”，遇到了合适的人，便是拌嘴都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两个人相拥着进了去，倒是惹得楼下的那几位老阿姨多看了几眼。 　　“文佳这个男朋友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可不是眼熟吗？之前去过她家的，我记得好像还去过陈老师家，没准是陈老师介绍的呢。”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个高教授吗？来文丽竟然找了个大学教授当女婿，还真是厉害。”只不过这厉害被她说的变了滋味。 　　“管他们的事呢，走走走，咱们再去跳会儿舞。”虽然时腊月天气，不过并不能阻挡广场舞的热情，毕竟这是打发时间最好的方式。 　　…… 　　刘瑜去书房的时候就看到桌上摊着好几本心理学的书，“您这又是打算考心理咨询师的证？”不然没事研究这些个干什么？真要是心理有问题，找苏琳就是了，自己的亲学生，用着也方便。 　　“有个学生遇到了麻烦。”陈敏叹了口气，“是打算回头去看看她。” 　　刘瑜对这个没什么兴趣，术业有专攻，怎么说这都不是自己擅长的事情，“那您慢慢看。”他把热好了的牛奶放在陈敏手边，“我决定去好好捯饬下，准备明天的乡亲。” 　　原本还有点忧郁的陈敏听到这话愣了下，“你等下。” 　　几乎走出了书房的人看到一团东西砸向了自己，刘瑜下意识的去接，然后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好好收拾收拾你那张脸，别整天顶着出去给我丢人。”双十一的时候剁了手，这是凑单买的男士面膜，让刘瑜对付着用还是挺合适的。 　　刘瑜甩了个白眼出了去，他这是天然去雕饰，没事折腾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踩着垃圾桶，刘瑜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松开了脚，“丢了还不得说我浪费？”反正也没毒，那就随便用用好了。 　　陈敏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客厅里那一张黑乎乎的脸，她下意识地看了下时间，“你贴了多久了？”自己在书房里呆了快两个小时了，这人该不会贴了一个多小时的面膜吧？ 　　“七十二分钟，可以了吗？” 　　很可爱，细菌在你脸上滋生了不知道多少窝了。 　　“可以，完全可以，记得贴满九十分钟，另外下次使用前记得看一下背面的使用说明，还有，别忘了把塑料纸给丢掉。” 　　简直是白痴，你这么贴在脸上舒服吗？ 　　而且，用之前不知道看看使用说明呀！ 　　真不想说自己认识这人。 　　陈敏很是嫌弃地回去休息，她没能从书里头得到太有用的帮助，打算还是好好睡个觉，说不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是有了办法呢？ 　　刘瑜相亲迟到了，陈瑶早晨起来的时候就是头脑昏昏沉沉的，中午头正在书房里学习的人啪的一下就是倒在了书桌上，这把刘瑜给吓了一跳。这一感冒就是把家里人给折腾住了，他觉得是昨天出门的缘故，虽说后来车里开了暖气，可这一冷一热的还是把人给折腾住了。 　　有昨天的那小插曲，他不敢让陈敏一个人带陈瑶去医院，两个人就是去了医院。 　　不去医院不知道，原来是病毒性感冒爆发。 　　挂吊瓶。 　　等折腾着回家后，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刘瑜把人送回家再去咖啡厅的时候，他已经迟到了。 　　“不好意思。”刘瑜连忙道歉，“家里有点事情耽误了。” 　　“没关系。”女方笑了起来，“我看到你发的微信了，也就是十分钟而已。” 　　女方是在一家国企工作，技术岗位的那种。 　　跟刘瑜聊得倒也是挺愉快的，两个人聊的时间还挺长，差不多五点钟的事情刘瑜请人去吃饭，选择的是一家川菜馆子。 　　对方属于无辣不欢的那种，刘瑜吃的不算多。 　　因为都是开车过来的，所以也不存在送人回去的问题，再加上家里有病人，他也实在放心不下，所以就没再多说什么。 　　“长得怎么样呀？”陈敏有些好奇，陈瑶的感冒来势汹汹，怕是这些天都不得安生，不过不用这么麻烦天天往大医院里跑，回头去社区医院就可以解决挂吊瓶的问题。 　　要是不想出门，让社区医院的大夫过来也不是问题。 　　感冒中的陈瑶对于刘瑜的相亲也是很感兴趣，一双眼睛巴巴地看着刘瑜，写满了好奇心，“阿姨漂亮吗？” 　　刘瑜觉得陈瑶完全是被老太太带坏的，不然这么小的孩子哪关心这些？ 　　“漂亮，比你奶奶漂亮多了。”刘瑜轻声说道。 　　陈瑶立马通风报信，“奶奶，叔叔说阿姨比你漂亮，我不相信。”她顺带着表示了忠心。 　　“小叛徒。”刘瑜戳了下她的脑袋瓜，“非要我娶个无盐女回来你们就开心了。” 　　陈瑶咯咯笑了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 　　对于刘瑜那相亲对象，陈敏还是无缘看照片，人家朋友圈里就没有自拍照，微信头像是一个小鸡仔，实在是没办法挖掘出什么有效信息来。 　　“行了，八卦时间结束，该睡觉了。”陈敏给掖了下被子，“早睡早起感冒就好了。” 　　陈瑶两只手扒着被子，露出一张小脸来，“那我感冒好了能不能去看阿姨？” 　　“八字还没一撇呢。”刘瑜把小脑袋又塞到了被子里，“睡觉。” 　　他从陈瑶卧室出去，倒是没回去睡觉，继续雷打不动地看他的新闻。 　　和严显清也有保持着微信上的联系，只不过最近陈瑶感冒，他有些不放心，所以接连几天都没有出去约会。 　　便是连陈敏也因为陈瑶感冒的缘故取消了原本定在周二去看邱雯的计划，把陈瑶一个人撇家里肯定不行，带她出去也不成，所以她只能等着陈瑶感冒好了再去解决邱雯的问题。 　　徐文珊周三下班后带着儿子来了这边，两个小孩子都戴着口罩，一见面都是笑了起来。 　　“怎么睿睿也感冒了？”陈敏也有跟卫子睿打电话，之前没听出来这孩子感冒呀。 　　“有一点咳嗽，不过没发烧，我怕他感染了，所以就让他戴着口罩。” 　　徐文珊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主要是过来问刘瑜的情况的，“我听那边说小严对于刘瑜还挺满意的，就是刘瑜一直没约过她，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那倒不是。”陈敏指了指在那里逗弄小狗的人，“主要是陈瑶头两天感冒，刘瑜下班后就是回家了，没怎么有空出去，他没跟人说？” 　　徐文珊摇了摇头，“估计没说吧，不过还是说一声的好，难得有个说得来的，处处也不错。” 　　她原本是打算在这边吃晚饭的，不过听陈敏说陈瑶感冒了，还是带着儿子走了。她大人没什么问题，不过卫子睿小抵抗能力弱，万一感冒了就不太好了。 　　陈敏知道这是徐文珊的心头肉，也没说什么，“等过几天你姐姐病好了，再找你去玩。” 　　卫子睿舍不得，“那到时候抱着秋秋一起去。”他明显的舍不得这小狗。 　　得，有了小姐姐，有了小狗，自己这个奶奶是再没有半点容身之地了。 　　“行，到时候抱着秋秋一块去。”陈敏送徐文珊母子俩下去。 　　徐文珊拉着儿子出去的时候刚巧看到了家属院栅栏外罗永岷牵着女儿回家。 　　研究所已经下班了，她想了想打算再等刘瑜一会儿，当面跟刘瑜交代几句，毕竟这相亲见面还得有后续，不然把人家女方晾在那里，很容易就没然后了。 　　她刚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抬头瞬间就看到一辆车横冲出来，像是喝醉了酒的壮汉似的，斜斜地撞向了罗永岷和罗梓晴父女俩。 第100章 又是新一年 　　徐文珊手机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她都顾不得捡起来, 连忙出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罗梓晴，刚才那个还蹦蹦哒哒的小女孩…… 　　没事吧？ 　　徐文珊想到罗梓晴，顿时就想起了自己儿子, 她连忙回过头, 却看到卫子睿帮自己把手机捡了起来，“妈妈, 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 尖锐的哭声传了过来。 　　小区外面发生车祸, 保安室那边是第一时间报警联系, 人也过去看。 　　这会儿路上有些行人, 研究所那边下班的员工看到这边聚集了人也都是跑了过来。 　　徐文珊关心罗梓晴的安危，又怕儿子看到血腥场面留下心理阴影，便是抱着卫子睿过去，捂住了他的眼睛。 　　刚才还失控的车子这会儿倒是安静了下来——车头撞到了路旁的大树上，也是因为这大树的阻挡，罗永岷父女俩逃过一劫。 　　只不过刚才事发突然，罗永岷被吓了一跳，潜意识里推了女儿一把, 罗梓晴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好在冬天的时候穿着厚厚的打底裤, 应该是没有受伤太严重, 只不过小孩子却是被刚才的事情给吓了一跳。 　　这会儿正坐在地上哇哇的哭。 　　徐文珊看到这才才是心里头松了口气，好在没出现什么意外。 　　“睿睿，梓晴在哭, 你要不去安慰她一下？” 　　小孩子之间劝说还是比较有用的，徐文珊觉得刚才罗梓晴被她爸爸给推了出去，怕是觉得爸爸不要自己了，再加上害怕所以这才是哭得不能自己。 　　这会儿大人们都在说这车的事情，罗永岷也是在那里跟车主争吵，反倒是把小孩子给丢到了一旁。 　　这可真是有意思的人。 　　危难关头知道保护女儿，可是一转脸却又是忘了。 　　卫子睿看到罗梓晴在那里哭，想了想还是从他妈妈怀里下了来，徐文珊也是松了口气——她儿子现在太沉了，真的抱不动了的。 　　“你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徐文珊：“……”你这是在劝人吗？ 　　果然，下一秒罗梓晴的哭声更大了几分。 　　“你别哭了，别哭了。”卫子睿连忙帮着擦泪，“你这样真的不好看。” 　　徐文珊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怎么安慰家里人的时候那么多说辞，这会儿安慰起小女孩来就是一句话都不会说了？ 　　“梓晴别哭了，别怕别怕，阿姨在这里呢。”她把罗梓晴搂在了怀里，这让小姑娘的哭声慢慢变弱，变成了抽泣声。 　　小区外面突如其来的交通事故虽然没造成人员伤亡之类的恶劣后果，不过却是让家属院小区这边的老头老太太们悉数出动——他们都在这边住着，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万一再出现这种事情怎么办？今天是罗永岷父女俩幸运，有那大树挡着。 　　可要是没那大树呢？那这父女俩怕是都要在医院躺着了吧？ 　　眼看着就是要过年了，真要是发生这种事情，哪还怎么让人过一个安心的新年？ 　　老头老太太们后怕，等到警察来了也是不依不饶。 　　陈敏还是从刘瑜嘴里知道的这事，“那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刘瑜笑的无奈，“那人酒驾，只能抓紧去先拘留几天再说。那些老头老太太说把路上弄路障，说的跟自己家没车似的，总不能因为发生这事就因噎废食吧？” 　　家属院这边谁家还没个车了，路障一设置，这些车子都怎么办？难不成停到研究所大楼前？ 　　再说了，这条路长的很，又不止他们这一个小区，你这边设置了路障，人家里面的那些同意不同意呀？ 　　意外。 　　还是你永远猜不透的意外，出现这种情况没办法，只能多加小心。 　　好在罗永岷和罗梓晴幸运，没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罗永岷他妈被吓了一跳，说是要去庙里烧香拜佛。”刘瑜又是提了一句，“依我看烧香拜佛的用处不大，真心要感谢不如谢谢那颗树。”那才是功臣，拦住了车子，搭救了他儿子孙女一命。 　　陈敏听到这话也不由笑了起来，“就是图个心里头安稳而已。” 　　因为罗永岷父女俩的意外，这倒是让徐文珊忘了跟刘瑜交代，等她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周末了。 　　到底是她中间搭的线，所以不免就是问了一句。 　　她没有直接问刘瑜，而是问陈敏。 　　只不过陈敏这会儿正在跟人吃饭，手机放在包里又是静音，所以根本就没注意到徐文珊发来的消息。 　　眼前的邱雯与高考结束后的女孩判若两人，像是长茄子发生了变异似的成了那种圆茄子。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正是爱美的时候，跟陈敏当年还在读中学时土不拉几的状况又是不同。 　　学习上出现了落差，再加上生病的缘故整个人也不像是之前那么漂亮。 　　邱雯心理上出现问题，甚至于因此抵触心理咨询师那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了。 　　因为正好是在周末，赶上了期末考试，这会儿正好考完了数学。 　　邱雯发挥的不是很好，神色很是沮丧，陈敏请她吃饭的时候也是有些闷闷不乐，说是强颜欢笑一点都不为过。 　　“数学的题目我不怎么懂，不过刚才问了你同学，好像也是时间不够用，前面题目难度太大，她后面两道大题都没做完。”注意着邱雯的神色，果然陈敏说完这话后邱雯抬起头来看着她。 　　比烂大法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有用的，这几乎是金规玉律。而怎么妥善地运用这个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那就得看能力了。 　　“这次大家都做的不好，你能做到最后已经很不错了。”陈敏又是补充了句，“其实到了考场上大家都是谎言家，知道吗？” 　　邱雯有些不太明白，她的眼神还带着些困惑。 　　“傻姑娘，你们的竞争从来不是一个班一个学校这么小范围的，高考的时候你可是跟省里所有的高三学子一块竞争。”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高考才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呀。 　　“这会儿还不是高考，不过是在学校里排名，考得好的会被老师重视寄予厚望，对吧？” 　　邱雯点了点头，现在就读的这所民办高中其实是一个很利益化的所在——毕业生的高考成绩与老师的业绩是挂钩的。有几个考入清北复交，老师所能拿的奖金就会增加多少。 　　起初邱雯也是被重视的对象，不过后来就不是了。从省六中到这民营高中，从被老师重视再到抛弃，邱雯觉得自己是彻彻底底的失败者，心理状态没有调整过来，一下子就是陷入崩溃状态，而且不能自拔。 　　“正是因为现在只有你们学校内部的排名，所以才会有欺骗，我考的不好但是我还得说考得不错，因为你不会说谎，对方这么一说你就慌张了，接下来的考试中心态不稳，自暴自弃都是有可能。比你好点的则是越发的好，原本比你差的都能比你好，这样一来你可不就是成了一片绿叶来衬托他们？” 　　邱雯听到这话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是说道：“可，可是我现在这样……” 　　“你现在是在读高三，学习任务重压力大所以没时间锻炼身体，再熬熬，还有五个月不到，考试完跟着我去游泳健身，到时候你还是那个苗条的邱雯，这点信心都没有吗？你看骆琳琳，之前一个黑胖妞儿，这会儿不也是苗条大方自信吗？” 　　陈敏心里头默默跟骆琳琳道歉，只不过现在邱雯需要一个榜样，骆琳琳就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果然，再度看向她的邱雯神色中已经没了之前的畏畏缩缩。 　　陈敏笑了笑，“考试的时候只管做好自己的，不用去打听别人考的如何，因为你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邱雯你记住，高考虽然是要跟其他几十万人争，可是归根到底还是跟自己争，知道吗？” 　　“我知道了。” 　　陈敏吃完饭没有立即走，而是陪着邱雯在学校里散步，最后把她送到了考场这才是离开。 　　等看到徐文珊的短信，陈敏已经是在公交车上了。 　　她上车后随意抓住了一个吊环拉手，正看着徐文珊发来的消息，却是被人扯了下衣服。 　　“阿姨，您坐下吧。” 　　“不用。”陈敏恍惚间回过神来，她都忘了自己属于“老弱病残”这一行列中人，可不是被让座对象吗？ 　　那让座的小孩子却是蹦蹦哒哒往后面去了，摆明了要做好人好事。 　　陈敏坐了下来，然后回复了徐文珊消息，不过老半天没得到回复。 　　徐文珊关心的无非是刘瑜跟严显清之间的进度，毕竟是难得的聊得来，而且各方面也都算是匹配，属于那种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的选择。 　　不过这都是个人选择，到最后还是得看刘瑜怎么想。外人看着最是合适不过的金童玉女，当事人眼里可不一定就那么完美无缺，所以才有“情之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说法嘛。 　　徐文珊没给自己回复，陈敏便是问起了刘瑜。 　　也没有回复，甚至于打电话都是不接。 　　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跟自己一样电话静音了？ 　　陈敏摇了摇头，回家后先是去来文丽那里找陈瑶，她出门后便是把陈瑶托管在来文丽家里了，好在小家伙感冒已经好了，不至于成为传染源。 　　她过去的时候来文丽家里正热闹，开门的是高维，手里抓着一把扑克牌，看到陈敏的时候，高维还有些不好意思，“瑶瑶还真是说对了，可不是陈老师过来了。” 　　陈敏笑了下，“大周末的，高教授你怎么不带着文佳出去看看电影逛逛街，还在家里玩起了扑克牌？” 　　客厅里，童文佳蜷在沙发上，而另一边陈瑶靠着来文丽给她看牌，很是温馨的画面。 　　“他们俩都懒得出门逛，非要说在家玩扑克，还把我拉上了。”来文丽忍不住说了起来，“我哪是他们年轻人的对手，可是输惨了。” 　　她加上陈瑶两个人算牌都不如女儿还有高维，当地主就是被农民给干翻，当农民就是拖后腿被地主给奴役，这会儿真是输的惨不忍睹。 　　眼瞅着凑够了五个人，童文佳提议干脆玩保皇，至于陈瑶和来文丽都不会没关系，可以当炮灰嘛。 　　陈敏原本是让来文丽托管下陈瑶，哪想到就这么直接把一天时间都给折腾没了。 　　“快过年了，就算是小孩子也得放寒假对吧。”童文佳振振有辞，说的陈敏都没话说了。眼看着五点钟外面天就是黑了下来，她带着陈瑶回家去。 　　蹭了午饭，总不能再把晚饭也蹭了吧？ 　　送走了陈敏和陈瑶，来文丽看了眼厨房，这会儿童文佳和高维正商量着晚饭吃什么才是。 　　几个月前认识高维的时候，来文丽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天。 　　如今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只要文佳喜欢，其实怎么样都成的。 　　就是这两个人老大不小了，也没说什么时候结婚，也不知道还要不要孩子了。 　　中午的时候看着饭桌上的陈瑶还有女儿和高维，来文丽不知道怎么就是想着催促女儿要个孩子。只不过这念头到底只是念头，很快她就是没再想，随缘吧。 　　陈敏牵着陈瑶回家，没想到竟是看到了傅文瑄。 　　自从童文佳和高维恋爱后，好像傅文瑄就没怎么来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倒是陈瑶反应迅速，一下子就是扑了过去，“文瑄哥哥，你来看我吗？” 　　倒是个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的。 　　陈敏忍不住笑了下，然后她就是察觉到有点不对，“你们谁喝酒了？”这空气中都是带着点酒味。 　　傅文瑄连忙伸出手来指了指刘瑜，以示自己的清白。 　　瘫在沙发上的刘瑜像是一条死狗似的，陈敏有些奇怪，“他怎么了？” 　　傅文瑄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就是刚巧接到了刘瑜的电话，然后就接到了这么一个醉醺醺的人。自己当了一把代驾还没有钱拿，傅文瑄觉得也很郁闷。 　　“失恋了？” 　　真要是这样，那他跟刘哥可真是难兄难弟呀。 　　一时间，傅文瑄都觉得自己心里头宽慰了不少。 　　“他又没谈恋爱。”相亲也才见了一…… 　　陈敏愣了下，总不会是跟严显清就这么凉了吧？ 　　刘瑜不喝牛奶，所以陈敏只给他倒了杯凉水，让他喝点凉水清醒下。 　　结果这人就倒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愣是一句话都不说，跟傻了似的。 　　“他这样多久了？” 　　傅文瑄算了算，“有半个多小时了吧。”从自己把人弄到车上，然后再送回来，大半个小时了。 　　陈敏听到这话更是惊讶，好一会儿她拍了拍刘瑜的脸，“傻了？” 　　傅文瑄觉得这母子不像母子的，不过倒是有意思，总比他妈揪着他耳朵说让他去相亲有意思的多。 　　“阿姨，您这么说就不怕刘哥来了一句——‘你才傻了呢’？”那可就是逗乐的。 　　陈瑶听到这话也笑了起来，她还没见识过刘瑜醉酒。 　　“说这话你才是傻了呢。”陈敏转过头去，把刘瑜手机从兜里拿出来，然后她深刻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人换密码了。 　　不就是上次被自己知道了手机密码吗？怎么又换了起来？ 　　陈敏不由摇了摇头，“行了，让他在这躺着吧，你还没吃饭吧，要不在这吃，我去做饭。” 　　傅文瑄原本想要拒绝，自从知道童文佳跟高维谈恋爱后，他对这边是避之不及，只是看着陈瑶那期待的眼神，他到底还是没有推托，“那就麻烦阿姨了，我来给您打下手。” 　　陈敏晚饭两个菜，然后以汤和饼为主食。 　　至于刘瑜，他依旧瘫在沙发上没动静，陈敏也没再管他。 　　傅文瑄走的时候还小声说了起来，“我觉得刘哥这样，八成是失恋了，要不您就问问他，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伤口恢复的慢。” 　　之所以这么笃定，那是因为傅文瑄当时也有买醉的意思，只不过刚巧出任务，连买醉的机会都不给他。 　　陈敏看着消瘦了不少的人，一时间心绪复杂，“那你也注意着点，怎么到了冬天还瘦了那么多。” 　　“最近忙，最近忙。”他嘟囔着便是离开了。 　　陈敏再回到家里，刘瑜倒是没再瘫在床上，这会儿他做起来了，正在那里喝水。 　　一旁陈瑶像是在公园里看大猩猩似的看着刘瑜，看到陈敏回来还小步跑了过来，“奶奶，叔叔好奇怪。” 　　是挺奇怪的。 　　陈敏也不明白刘瑜这是怎么回事，这会儿傅文瑄也走了，她打算问问情况，谁知道刘瑜直挺挺地就是站了起来，然后就是往卫生间里去。 　　大吐特吐了一番。 　　陈敏傻眼了，好一会儿这才是开口，“别管他了，去玩会儿睡觉吧。” 　　反正明天是星期天，刘瑜也不上班。 　　再说了，这人没耍酒疯就没问题，别喝醉了酒还扰民，那才是让人难受。 　　到了冬天晚上睡得也早了些，陈敏如今真是过着养生生活。只不过她今天晚上睡得不是很安生，翻来覆去没怎么睡着觉，打开床头灯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钟了，往常这时候她都是睡得正香。 　　陈敏披上大衣出去，客厅里没人，书房里一片黑暗。 　　刘瑜房间里的门是半掩着的，陈敏看着里面有亮光一闪一闪的，她愣了下，然后发现那应该是手机发出来的亮光。 　　而亮光闪烁着出现了人影，陈敏被吓了一跳，“你怎么还没睡觉？” 　　房间里的灯啪的一下就是打开了，因为太过于刺眼，开灯的人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您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原本刘瑜还是卫生间跑得勤快，到后来没了动静，这到底是一个平日里不怎么喝酒今天还偏生醉酒了的人，陈敏心里头有些放心不下。 　　结果这人就坐在这里发呆似的，还反问她怎么还没睡。 　　又是去倒了杯水，陈敏看着坐在床上的人，“你到底怎么了？”忽然间喝了个酩酊大醉。 　　“没事，您去睡觉吧，我这就睡。”刘瑜神色还是不太好，不过眼睛倒是活的，不像是之前那样死鱼眼一样。 　　陈敏看着他这般神色，好一会儿这才是出了去。 　　只是她没有立刻走，而是站在门外，没多大会儿就是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压抑的哭泣声。 　　就算是傅文瑄说的失恋，那也不至于这样吧？刘瑜也不像是为情痴狂的年轻小伙子呀。 　　陈敏一时间还想不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这人一脸的我没什么事，陈敏还能说什么？ 　　转回去哈哈大笑一声，嚷一句“我可逮着你小子哭了”？ 　　因为晚上睡得不踏实，陈敏第二天一清早醒来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 　　卧室外面是陈瑶和刘瑜在说谎，陈敏起床后才发现刘瑜差不多做好早饭了。 　　“我过会儿得出去一趟，大概后天才能回来。” 　　陈敏一愣，眼看着再过几天就是要过年了，怎么这节骨眼上刘瑜还要出去？ 　　“出差还是……” 　　“请假。”刘瑜神色不是很好，“我回头会跟郑工他们打电话说一声的，这两天我不在家，您也注意着点，我回头让大哥帮着你置办年货。” 　　卫研新要出去过年，年货是不怎么置办了的，那索性来帮这边折腾好了。 　　想着昨晚刘瑜的哭声，陈敏越发的觉得奇怪。等刘瑜出门后她打电话问了卫研新，卫研新那边也是不明所以，“那我回头问问刘瑜。”不过这话也是以安慰为主，除非刘瑜自己说，不然的话还真不一定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放下电话，陈敏总觉得有点心累，倒是陈瑶一旁小声说道：“奶奶，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她倒是没什么事，只不过刘瑜遇上了什么事，怎么感觉还特意隐瞒着她似的。 　　星期一的时候，陈敏这才是知道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还是她刷朋友圈刷出来的——大学时代睡着刘瑜上铺的兄弟没了。 　　去参加婚礼，回来的途中遇上疲劳驾驶的司机，发生了车祸，肇事司机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是刘瑜上铺的兄弟当场死亡。 　　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而且是一个前途光明的科研工作者。 　　是学生在朋友圈里转发缅怀学长，然后被陈敏看到了。 　　她并没有见过那人，不过书房里还有刘瑜的一些照片，其中就是有那么一个憨厚的胖子。 　　本科四年，硕博五年，认识多年的兄弟，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没了。 　　陈敏也不由叹息。 　　那人没能像是罗永岷那么好命，没有一株大树救下他的性命。 　　星期二下午刘瑜回了来，神色间还带着几分憔悴。 　　陈敏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回去早点休息。 　　刘瑜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这一年的年初他失去了待他如亲子的继父，年底又是失去了关系莫逆的兄弟。 　　有些东西失去了也许还能用另一种方式弥补，可是很多都是弥补不回来的。 　　“奶奶，叔叔是不是很难过？”陈瑶小声问了起来。 　　“嗯，是有些，瑶瑶乖，别去打扰他。” 　　刘瑜明显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伤心模样，所以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哪怕是童言无忌呢？ 　　陈瑶听到这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等刘瑜从书房里出来那已经是晚饭的时候了，他胃口不是很好，不过脸上还是撑着笑，“怎么样，在家这两天听话吗？” 　　陈瑶点了点头，“我带着卫子睿玩。”卫子睿已经放了寒假，不过徐文珊和卫研新还都在上班，所以这几天卫子睿都是被放在这边。 　　刘瑜愣了下，他下午回来的时候好像是看到了卫子睿，不过当时脑子里浑浑噩噩的，这事都给忘了。 　　“那怎么没留下一起吃晚饭，让大哥尝尝您的手艺才是。” 　　这就像是原本活蹦乱跳的人被抽去了活力，便是玩笑都开得这么有气无力，“我怕他嫌弃，而且他们后天就要出去玩，还得回去收拾东西呢。” 　　“也是，出去过年挺好的，不过回头出去的时候还是注意着点，说了去哪里吗？三亚还是哪边？” 　　因为三亚那边这会儿正暖和，所以去那边过新年倒是不少人的选择。 　　“我没问，随便去哪里吧。”卫研新和徐文珊也没说，估计是怕回头再被项爱莲纠缠上，索性就是谁也不说。 　　刘瑜这会儿脑子还不是很清醒，听到陈敏这话后好一会儿才是说道：“不问有不问的好处，儿孙自有儿孙福。” 　　这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陈敏有些担心，“刘瑜，你没事吧？” 　　怎么觉得有点创伤后应激障碍呢？ 　　“没事。”刘瑜努力让自己笑了下，“我能有什么事，就是这两天有点累了。” 　　詹鹏飞的死让他很难受，比卫叔当初去世时更是难受，疾病是没办法控制的，卫叔也是坦然面对着死亡。可是詹鹏飞呢？他刚是去参加了婚礼，还知道老同学要当爸爸的喜讯，心中还在为同学高兴着，却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死神给盯上了。 　　他有想过，车祸发生的瞬间詹鹏飞在想什么。 　　是相恋多年即将走入婚姻殿堂的女朋友，还是在家乡的父母？ 　　又或者是他那还没有完成的研究呢？ 　　三十出头的人生正是大好年华，施展拳脚抱负的时候，可是一切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前段时间詹鹏飞还跟自己说，他申报的国家自然基金十拿九稳，等年后他就着手研究了。 　　然而没有然后了。 　　刘瑜觉得自己又是难受起来，“我有点头疼，先回去睡觉了，你们，你们也早点休息。” 　　陈敏看着眼圈又是泛红的人，她有些无奈。 　　生老病死是人无力控制的事情，遇到这些事情时，人的力量是那么的渺小。 　　可总是要面对这些不是吗？ 　　陪着陈瑶又是看了会儿书，陈敏去了刘瑜的房间。 　　“我没事，您不用担心。”他只不过是今天再让自己伤心会儿，等到了明天他就得满血复活去工作去继续研究。 　　“我知道你没事，我就是过来看看。”陈敏让自己脸上挂着笑，“你这两天不在，正好那公安局的同志给我打电话过来，说是之前那小孩子找到了爸妈，已经被送回家去了。” 　　刘瑜觉得这也许是自己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那挺好的，正好快过年了，一家团圆也挺好的。” 　　“是呀，那小姑娘还让警察同志带句话，说她不是故意的，就是被打怕了。” 　　刘瑜听到这话愣了下，想起那小孩子张牙舞爪地差点抓破了自己的脸，“原来是个小女孩，难怪这么恶狠狠的，那你应该跟警察说，让她爸妈好好照看着，别回头养着这么一副刁蛮模样，长大了找不到男朋友。” 　　“人又不是为了找个男人女人才活着的，找得到有找得到的活法，找不到有找不到的活法。”陈敏看着刘瑜，“很多事□□在人为，你也别太难过了。” 　　刘瑜看着神色中带着几分悲天悯人的人，好一会儿才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您放心好了。” 　　两个人都没把事情说开，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两个人又都是清楚的很。 　　刘瑜也正如之前心底里跟自己说的那样，他很快就又是投入到工作中，不过工作没几天，就是到了年底，除夕春节，无数中国人过了上千年的传统佳节到来了。 　　这也让原本那点悲伤气氛一扫而尽。 　　大过年的，自然是得高高兴兴的才是。 　　陈敏家里头很是热闹，一大早卫子睿电话就是打了过来，说是恭贺奶奶新年快乐，这边拿着他爸爸的电话打电话，那边徐文珊拿着手机给他录像，忙的是不亦乐乎。 　　跟裹成了粽子似的陈瑶相比，卫子睿穿的就是清爽多了，卫研新一家三口去了曼谷那边玩，可以说是相当的轻装简行了。 　　电话挂断，便是络绎不绝的前来拜年的人，都是家属院这边的邻居，年轻点的年纪大的，陈敏一上午没能歇下。 　　原本想要下午休息会儿，结果她的学生又是纷纷过来了，三五成群的来看望。 　　接连几天都是有学生过来，好在不像是初一那天那么多人，陈瑶是最高兴的，因为她收了超级多的红包。 　　“小财迷，这钱让奶奶给你收着吧。”刘瑜在那里逗陈瑶，一如早前徐文珊哄骗卫子睿一样。 　　陈瑶脸上露出一丝迟疑，好一会儿这才是回了自己房间，把自己收到的红包都给拎了出来。 　　刘瑜看着沙发上那些红包愣了下，“我小时候没收到过这红包吧？” 　　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陈敏也是被这红包数量给吓了一跳，还好自己年纪大了不用出去给人拜年，不然的话这是不是也得送出去一堆红包？ 　　想想自己这些学生好像都是一个人过来的，没有拖家带口，可不就是给自己省了压岁钱？ 　　“你不是有奖金吗？”小时候的压岁钱才多大点钱，就算是考虑到通货膨胀的因素，那也及不上现在拿到手的钱呀。 　　刘瑜在那里拆红包，陈敏则是帮着把钱给整理出来。 　　“这个怎么这么多？” 　　刘瑜看了一眼，“那是我封的。” 　　陈敏：“……”她哪里知道这是他给的压岁钱。 　　正收拾着呢，又是有人敲门，刘瑜过去开门，然后就又是折了回来。 　　“不用管。” 　　听他这语气，不用想也知道是项爱莲，大年初一那天也来了，拜年不是主要的，主要是想要打听卫研新徐文珊的下落。 　　当时正好邻居在，便是帮着陈敏呛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聪明，出去旅游过年既不用在家里被催婚催生，又不用天天面对咱们这些老脸，还能在外面玩的愉快，多好呀。” 　　邻居就差明说了，项爱莲就那么灰溜溜地走人了。 　　今天又过来，大概是趁着人不多所以就又是厚着脸皮过来了。 　　因为过年时候来拜年的人多，保安也是管不过来，门禁还真没之前那么严格。 　　门铃坚持不懈地响着，陈敏又是拆出了一个大红包，“这个总不是你的了吧？” 　　刘瑜搜了一眼红包封皮，“卫瑾的，她给我转了账，让我给的。” 　　陈敏：“……”你们兄妹俩可真会玩。 　　一旁陈瑶笑眯眯地看着红包，“谢谢姑姑。” 　　“小钱迷。”刘瑜又是戳了下陈瑶的脑袋瓜，直接没把门铃当回事。 　　倒是陈敏把压岁钱都清点完之后忽然间想起来什么，“怎么这两天也没见你出去，大过年的都放假了，你也可以约着小严去看看电影什么的嘛。” 　　刘瑜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说道：“她没空。” 第101章 到访的亲戚 　　大过年的正是清闲时候, 而且这个时间段差不多正是相亲约会的高峰期，就连那些学生、异地的情侣都会想办法聚一聚。 　　结果严显清没空？ 　　陈敏看着神色平静一脸的刘瑜，好一会儿才是说道：“哦。” 　　哦？ 　　刘瑜听到这声音有点愣, 这回应的是不是太敷衍了些？ 　　不过转念又是一想, 好像除了这样的回答也没别的办法，还能说什么呢？ 　　缘分这东西没办法强求, 既然走不下去那就算了。 　　倒是陈瑶在那里举手示意, “我有空, 叔叔你可以带我出去玩。” 　　两个大人也不知道陈瑶是不是明白这句“没空”背后的意思, 不过都是当她没明白, 然后笑了起来。 　　“行呀，想去哪里玩？” 　　这会儿陈瑶活泼了许多，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想去看电影，还想要去坐摩天轮，我还想再去动物园看看……” 　　小孩子的天真总是击败一切的利器，陈瑶不算小了，而且还有过复杂的经历, 不过提起出去玩的时候也是各种兴奋与热情。 　　便是适才有那么一点点失落的刘瑜也忍不住内心愉悦, “好, 那你做个安排, 咱们就按照你的安排去玩好了。” 　　他把主动权交给了陈瑶，多少有点考验陈瑶的意思。 　　日子过得很是平静，也就是徐文珊回来之后知道严显清又是在相亲这才知道她与刘瑜吹了。 　　至于具体缘由, 严显清只说了一句“吃饭口味不合”，徐文珊知道这是托辞，刘瑜跟严显清就吃了这么一顿饭，要真是口味不合的话早早就说了，还用得着拖延这么久？ 　　虽说相亲市场上都是骑驴找马，有时候可能同时相着好几个人，然后从中进行选择。 　　可不管软性还是硬性条件，刘瑜那绝对是其中佼佼者呀。 　　这么一个应付人似的理由，徐文珊也就没再细究。 　　再细究有什么意思呢？人家那边年后又是相看了一个，现在也是正在谈着，非要把人的姻缘拆散吗？ 　　她没再跟严显清这边说什么，倒是从陈敏这边问了几句。 　　结果大概也是明白了过来。 　　“这事说起来也不能怨人，谁想到刘瑜就跟人吃了一顿饭后一个多星期没消息呢？”徐文珊正在敷面膜，看着倚在床头看书的卫研新忍不住说了起来，“我也拿不准刘瑜的心思，不过你要是有空还是跟他说说，相亲不是自由恋爱，还真不一定有那时候省心，你光是聊天不见面，人家女孩子还以为你吊着人呢，转头就是去跟别人约会了你也没得说。” 　　卫研新听到这些皱起了眉头，“那不是因为刘瑜那段时间忙吗。” 　　先是陈瑶感冒，紧接着又是同学出了车祸离世，刘瑜身上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接踪而至，所以就是没有时间，这也都是赶巧了的事情。 　　“咱们知道可是人家不知道呀，你说这都见过面了总不能我再凑到面前夸刘瑜怎么好怎么好吧？这也不合适呀。”徐文珊用手捋了捋面膜，“刘瑜自个儿又不说，人家不知道这事，你能怎么办？” 　　就算是一开始看着还顺眼，可是到最后也没走下去。 　　卫研新把书放在一边，“那只能说是缘分不够，再找呗。”真要是缘分来了，怎么都会在一起的。 　　徐文珊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了，“你说的简单，你以为介绍人是这么好当的？不光是问一句谁家有合适的女孩这么简单，推到刘瑜面前的时候我也得知道这人的底细。我又不是盼着他家宅不宁，这介绍的女孩子都是精挑细选的，跟皇帝选妃似的那么麻烦。他这样一个不成两个不成，也打消我的积极性呀。” 　　卫研新听到这话笑了起来，“那你倒是说说怎么让你积极起来。” 　　徐文珊听到这话把面膜揪下来丢到了垃圾桶里，“你也别说好话糊弄我，反正给他介绍对象的那么多，我最近先不凑热闹了。” 　　她觉得刘瑜现在这情况有一部分原因是陈瑶造成的，这孩子肯定得分散一部分精力去照顾，这么一来刘瑜哪还有充足的精力去相亲？ 　　再说了小孩子事多，之前陈瑶感冒刘瑜就是没怎么出门，回头万一再来个头疼发烧的是不是还这样？ 　　先不管他了，这事对自己没半点好处，这么热情的凑上去干什么？ 　　陈敏大概也明白徐文珊的心思，对于刘瑜相亲的事情她还真是不着急，你看人家高维之前那单身主义的誓言多么响亮，几乎励志要单身到底了，可这缘分来了不也是挡都挡不住吗？ 　　所以她内心平和，觉得刘瑜的缘分还没到，该来的总归是来的，着急是着急不来的。 　　再看看当事人，不也是该忙什么的忙什么，好像相亲也不过就是生活的一个调剂品，并非那么重要。 　　一晃到了四月份，看着陈瑶那还有些歪歪扭扭的字，陈敏还是有些骄傲的，虽说陈瑶这字写的并不好看，不过该学的课程这几个月陈瑶都死学了，昨天她拿小学生的考试试卷来考陈瑶，好歹成绩还属于良好的范畴。 　　到底是小学生，学习的内容还不是那么麻烦。 　　陈敏觉得再温习巩固一下就是能送孩子去读书了，至于读小学五年级还是六年级，这个跟刘瑜商量商量，到时候再去问问小学老师的意见，综合考虑再做决定。 　　她让陈瑶去听书，可能有些字还不认识，不过哪些不认识的就记下来，回头再学便是了。这办法很是好用，不枯燥又是有效，帮着陈瑶认识了不少的字。 　　陈敏的自学也有点成效，不过她还没有空去检验一番。 　　只不过看到侯会宁发过来的微信消息，陈敏还是有些无奈。 　　早前跟侯会宁的见面中，她看着年轻人周详的计划还是有些惊讶的，侯会宁在这件事上显然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不过她这边也是真走不开——陈瑶的入学前教育得持续，即便是现在掌握了基础知识，可那也得反复温习。 　　基本上在九月份开学前，她是没办法出去玩的。 　　退休后的计划永远是赶不上变化，陈敏倒是没觉得什么，正好到那时候她这驾照实习期也过了，说不定正好能出去玩呢？ 　　她在这方面没什么强迫症，不属于计划必须执行那一档的，所以还真是无所谓。 　　只不过侯会宁多少有些不死心，过年的时候给她发节日祝福，元宵节的时候也是发来了消息。 　　这不，这会儿又是发了消息。 　　这会儿不年不节的，倒是不知道侯会宁会发来什么消息。 　　陈敏摇了摇头，点开消息一看，还真是不死心。 　　她认真思考了下，这才是给侯会宁回复消息，只不过这消息还没打完，就是有电话打过来。 　　陈敏看着保安室打过来的电话还真是有些奇怪，“是有个年轻人找您，说是您亲戚。” 　　亲戚？ 　　陈敏下意识地看了眼在房间里玩的陈瑶，总不能是她娘家的那个亲戚吧？不过不是出国定居了吗？而且她也没说到底是娘家的哪个亲戚，不至于这会儿找上门来吧。 　　“那麻烦现在那里等一下，我过去看看。”陈敏打算先下去看看，冒名顶替的就赶走，真要是亲戚的话那也得弄清楚情况再说。 　　她这会儿想着保安室那边等着的人，一时间还真没心情再去给侯会宁回复消息，然后也就没再管这件事。 　　“我下去有点事，在家乖乖的，回头让叔叔带你出去玩。” 　　陈瑶不明所以，好在陈敏给出的条件很是有诱惑力，她很是开心地就答应了。 　　从自家家门口到保安室这一段路，陈敏犯嘀咕想了半天，是卫大钧老家那边的，还是自己老家的？要是这两拨人，来的又会是谁呢？ 　　事实与陈敏猜测的有很大出入——来的既不是卫大钧那边的也不是她这边的，而是刘瑜的堂弟，就是之前唐彩芝嘴里的那个听话的儿子刘成虎。 　　这名字，陈敏很是怀疑唐彩芝他们两口子给孩子起名的时候误解了三人成虎的意思。 　　“婶子，您还真在这边住呀，我挨家问的才找到的。” 　　刘成虎很是热忱地跟陈敏打招呼，他手上还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原本是打算过年的时候过来拜个年，不过正巧我家那臭小子生病了，所以就耽误了。” 　　“你也在省城？”之前唐彩芝没说呀。 　　“没，那会儿没。”刘成虎在四下打量，他听说这边小区规划很好，一看也的确是这回事，这个前堂婶，现在可真是个有钱人。 　　陈敏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那会儿没，也就是说这会儿有了？ 　　刘成虎忽然间找上门来，而且还有些动机不明。陈敏等电梯的时间便是给刘瑜打了个电话，刘瑜那边也是愣了下，“那你先说几句话，等会儿我回家。” 　　这快到中午时间了，刘瑜打算今天回家做饭。 　　毕竟家里来了这么个客人。 　　陈敏也是头疼，这是刘瑜的亲戚，她对于唐彩芝也就那样的观感，毕竟基本上不会见面的人喜欢和讨厌都是无所谓的。可是现在唐彩芝的儿子过了来，她忽然间就是想起了在唐彩芝家吃的那顿饭。 　　刘成虎也是暗戳戳地打量这房子，等看到从房间里出来的陈瑶时愣了一下，“这，这孩子……” 　　“哦，这是陈瑶，瑶瑶这是你叔叔的堂弟，你也该叫叔叔的。”陈敏没打算任真介绍的意思。 　　陈瑶喊了声“叔叔”然后就是进去继续听她的书了。 　　一旁刘成虎有些沉不住气往书房瞅了好几眼，因为没什么好说的，客厅里都有几分尴尬。 　　好在，没多大会儿刘瑜就是回来了。 第102章 陈敏的心事 　　刘成虎看到这个堂兄后多少有点认不出, 刘瑜虽然也会回去，不过基本上没碰上过。 　　小时候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小可怜如今长成了个大高个，长得是高大英俊, 再想想镜子里的自己。 　　说不心虚是假的。 　　人比人得死, 货比货得扔。 　　他现在就想把自己给扔出去，然而有点晚了。 　　刘瑜去做午饭, 刘成虎坐在客厅里左右不是个劲儿。 　　“他来干什么？”陈敏不觉得有什么好看望的, 唐彩芝不是说刘成虎在城里过得挺好的吗？这节骨眼上, 来了省城, 总觉得没好事就是了。 　　把自己问到的说了两句, 刘瑜笑了起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了那就是麻烦，您也别操心这个了。”他小时候跟刘成虎相处过，说是了解这位堂兄弟也不为过。 　　陈敏把水果洗好后就是出了去，看到刘成虎正在那里跟人打电话，看她出来后连忙把电话挂断，“我跟我妈说一声, 婶子你今天招待我。” 　　“好好说, 不着急。”陈敏不按套路出牌, 弄得刘成虎愣了一下, 然后不知道该说什么是了。他跟陈敏没什么话可说的，小时候见过几次，不过早就没了印象, 不过只觉得眼前的陈敏显得年轻，年轻的很，一点都不像是奔六十的人了。 　　到底是吃公粮的人，可不是比他妈那些乡下妇女们会保养吗？ 　　刘成虎没话找话说，“婶子，那个陈瑶，是您家亲戚？” 　　不至于一把年纪了再□□，又是姓陈的，刘成虎觉得应该是娘家那边的亲戚才是。 　　“你吃水果，别客气。”陈敏搪塞了一下，上下打量着刘成虎，眼前的人跟唐彩芝长得不太像，就是这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像极了他妈。 　　“瑜哥还会下厨房做饭呀，真是了不起。”刘成虎觉得自己这会儿坐立不安，用那句话怎么来说的，对，就是如坐针毡。 　　总觉得自己像是被扫视了一圈又一圈，他很是不舒服。 　　“他喜欢收拾这些，手艺也好，就让他去做了。”这个话陈敏还是接了下来的。 　　“那是跟婶子你学得好，我们老刘家的男人可都不怎么下厨房的。” 　　“是吗？”陈敏听到这话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上次自己回西秀村，就是刘建华下厨做的饭，难不成刘建华不是他们老刘家的男人？ 　　两人在客厅里完全是尬聊，好不容易等着刘瑜出来，刘成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到一块在饭桌上吃饭的陈瑶，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 　　陈瑶也是直直地回看，一时间惹得刘成虎有些不好意思。 　　刘瑜一点半还要上班，刘成虎跟着他一块下的楼。 　　陈瑶抓着陈敏的手，“奶奶。” 　　“没事，不用管她。”刘成虎的那眼神在陈瑶和刘瑜脸上来回的转，那意思分明是在探究陈瑶是不是刘瑜的私生女。 　　这会儿被撞见，只怕是传回去更是热闹。 　　不过也不怕，黄秀娟有了托付之后，刘瑜对西秀村明显的没什么感情，就算是说闲话也影响不了刘瑜的。 　　至于刘成虎的来意，晚上的时候刘瑜说了起来，“是刘慧打算回来，又不想回家乡，所以想着来省城这边。” 　　“他妹妹？” 　　刘瑜反应过来，刘慧出生的时候，老太太已经离婚了的。 　　“嗯，二叔家的掌上明珠。”说这话的时候，刘瑜脸上露出一丝讥诮，“想看看能不能暂时住在这里。” 　　陈敏听到这话愣了下，“住这里？” 　　还真是好意思开口呀。 　　她跟刘建国早就离婚了，便是刘瑜也大方地没再追究村里那院子的归属，怎么唐彩芝一家就觉得他们娘俩好欺负，便是想来打秋风了？ 　　可不就是打秋风嘛。 　　新时代的研究生，之前还嚷嚷着独立自由什么的，不回这会儿连点积蓄都没有，混到要去堂哥家住着吧？ 　　“谁的主意？”陈敏补充追问了句，真要是那刘慧的主意，都提出来了还会不好意思上门？ 　　“还能谁的，他妈就是个雁过拔毛的，看我好性子没跟她要那院子，她倒是还蹬鼻子上脸了。”他话也是隐瞒了的，刘成虎那意思倒不是来这边住，毕竟多大的脸面敢来这住着？ 　　盯上的是他的那个二居室。 　　觉得租给别人也是租，倒不如让刘慧住着，他们也给租金。 　　真要是会给租金的话，那怎么不拿着钱去找其他房子住？他那小套二还能是香饽饽不成，住在里面就能成为金凤凰？ 　　刘瑜没有直接拒绝，他其实还想要知道刘成虎都有哪些话要说。 　　结果倒好，刘成虎还真是拿出了那些理由——那边地段好，上班方便。 　　刘瑜当即便是拿出手机，“我认识那一片的中介，反正租谁家的房子不是租，要不你把中介电话记一下，回头问问？” 　　他还以为刘成虎专门过来是有多大的战斗力呢，对于这个结果刘瑜表示失望，看着灰头丧脸离开的人他转过去上班。 　　今天回来的时候还特意跟保安室那边交代，要是再有人来找他们家，先给他打电话。 　　有人应承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小区保安也怕出事。 　　陈敏觉得是这个道理，“那要不你打个电话说一声？” 　　刘瑜觉得老太太是不安好心，“说什么？我现在工作稳定，又不回去，说了她也不信呀。” 　　“管她信不信呢，就是吓唬她而已，你就说你一个朋友之前去了那边，想要在那里修建个度假小别墅。”这么一开口，唐彩芝准保慌张。 　　要还是死心不改让刘成虎甚至于刘慧来试探，那刘瑜不妨手段强硬一些，把那院子给要回来。 　　哪怕是空闲了也不留给那群葛朗台。 　　“也行，不过真要是要回来了，你还真打算修个小别墅？”他可没这个想要去那边度假的朋友。 　　陈敏听到这话看了眼刘瑜，“我发现你最近是不是也特别财迷？”过年前研究所的那个科技公司分红，陈敏拿到的钱数量不菲。 　　她这才是知道，早前徐文珊为什么会惦记着卫大钧的遗产。 　　那些股份实在是太惹人眼馋了，何况是每年都有呢？ 　　“有吗？”刘瑜认真说了两句，“佛印说我……” 　　“得得得，别佛印说了，西方的上帝管不住东方的神仙，他一个死了几百上千年的人说没说过这话都不知道。”至于把那些真真假假的典故拉出来给她讲道理吗？ 　　刘瑜看着她在那里玩手机，“我今天下午接到个电话。” 　　然后呢？ 　　她也经常接到电话，卖房子的，卖保险的，还有茅台镇的特供酒，只有1000瓶的那种，特价299拿走。 　　“打电话过来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姓侯。” 　　陈敏听到这话反应过来，刘成虎来的突然，好像她就给侯会宁说了一句就那样了。 　　这人，还真是有毅力，都能找到刘瑜哪里去。 　　有这种毅力，干什么事不成呀？ 　　陈敏摇了摇头，“没事，我回头给他回个消息就是了。”她之前见面就是婉拒了侯会宁的提议，因为看他那计划书写的真不错，还特意给他进行了推荐。 　　不一定非要自己这种老太太做主播呀，找几个年轻女孩子不是更好吗？ 　　毕竟眼下这不都是颜即正义，流量的混乱的网络时代吗，有颜值有创意，还是能杀出重围的。 　　现在看来，侯会宁是真不死心呀。 　　刘瑜没想到自己就得到了这么一句话，他还有一大串话没说呢。 　　其实真要是想出去也可以，现在陈瑶在这个家里的生活很是稳定，完全可以送她去学校插班，不一定非要等到暑假后学生开学那会儿。 　　读书都是有点的，到时候自己接送她上学也不是问题。 　　老太太没必要非要赖在家里的，想要出去那就出去是了，真要是被陈瑶困在家里，这反倒是让刘瑜觉得当初不该留下陈瑶。 　　他心里头有那么点犯嘀咕，看着进了书房的人，犹豫了一会儿也是过了去，“您真不考虑出去转转？” 　　侯会宁搞他的直播，该怎么玩就是怎么玩，并不需要在意的。 　　“这会儿四月天气出去旅游还算合适，去北方的话也还行，不冷也不算热。” 　　“你是怎么被他说服的？”陈敏奇怪，刘瑜这算是把自己赶出家门吗？ 　　听到这话刘瑜忍不住笑了起来，“就那紧张的口吃的说服我还差点。”侯会宁并不是那种善于言谈的，起码说服自己的时候没抓住重点。 　　想要做直播的是侯会宁，因为那样会带给他利益。 　　而自己想要老太太出去玩，那是为了让他散散心。 　　侯会宁那意思是可以把他们家老太太打造成中老年网红，成为网红届的一波清流。 　　所以便是用这个噱头跟自己画大饼拉大旗。 　　刘瑜又不傻，他几十次实验才能圆满完成一个实验，一篇文章都修改十多遍才能放心，即便是最初投稿的时候也是遭遇十几二十封退稿信。 　　侯会宁怎么就这么确定，觉得这直播会成功呢？ 　　便是刘瑜，也有些不太明白这人的蜜汁自信。 　　他的选择就是含糊了一番，然后想着自己能不能说服老太太，出门去玩玩也好。 　　“卫叔眼看着走了一年了。”刘瑜忽然间说了句，神色也是有些哀悼，他看着书架上的那张合影，因为保存的好所以现在颜色还很是新鲜。 　　“是呀，过得可真快。”陈敏觉得这真是时间如梭，嗖嗖的就过去了。 　　不过她没被刘瑜给绕进去，“我不出去也不完全是因为陈瑶，还有个学生。”带的最后一届学生，虽然没有带他们走到最后，不过骆琳琳是个心细的人，把毕业合影里的老师给P掉后也给她冲洗了张照片。 　　大部分学生都去大学摸爬滚打了，少数几个有去外地复读的，也有留在省城的，她现在还放心不下的就是邱雯。 　　也不完全是因为答应了骆琳琳就这么不放手了，陈敏想要给老教师一个完满点的交代，她一个人是教不来那么多的课程，所以帮着邱雯调整心情是她能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了。 　　刘瑜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是说道：“原来是这样。”他对于邱雯的事并不熟悉，不过听到老太太这么说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素来都是不怎么好讲话著称的母子两人如今大变模样，便是小区里的邻居都觉得陈敏转了性。 　　因为天气暖和了起来，陈敏也开始带着陈瑶去健身房，她胳膊上的伤没什么问题，做了检查后跟着陈敏一块学游泳。当然一个是学，一个是游泳。 　　现在对于孩子的教育是尽可能的艺多不压身，陈瑶这会儿学东西，年龄上是有点晚了。不过学那些就是为了给生活点缀，陈敏也没强求，她跟着陈瑶一块学钢琴，而今天刚巧是学游泳的日子。 　　呛水，还习惯性的呛水，便是教她的教练都有些无奈了，不怕没天赋就怕你抵触，你心里头一抵触，这学东西可就是事倍功半。 　　段贝贝之前辞职去做了旅游，现在这个教练是段贝贝介绍的，对于自己的两个顾客还有些陌生，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才合适。 　　陈敏倒是觉得还好，呛水就多练练好了，陈瑶又不傻，这会儿大概就是没下功夫而已。 　　“你怕水？”换衣服的时候陈敏问了句，好一会儿才得到了一句回答，“不怕。” 　　这回答带着点心虚，明明是怕的。 　　“怕也不要紧，有教练在那边护着你，我觉得现在最好还是学学，将来你要是考大学的话，在南方读书可都是要学游泳的。”那会儿人大了，可不如现在学得快，而且体育课上还那么多人。 　　陈瑶听到这话若有所思，到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等下次来，我跟着教练好好学。”她的确是不喜欢下水，可是觉得这是奶奶让学的又不好拒绝。 　　虽然将来可以像叔叔和姑姑他们那样往北京考，大概不用学游泳，可是陈瑶也不敢十分确定，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 　　陈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真乖。” 　　她觉得陈瑶是个乖孩子，起码都是把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大概是怕表现的不好会被她丢了吧？ 　　也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陈敏觉得自己有些胡思乱想。 　　她带着陈瑶回去，刚进小区没多大会儿便是被拉着去健身器材那边说话。 　　“话说这才几个月，感觉陈瑶是大变样，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这话说的太虚，这孩子除了稍微吃胖点就没怎么长个，哪有十八变，八变都没有。 　　“可不是，陈老师可是会养孩子，对了陈老师，你们家刘瑜最近是不是没跟人谈着呀？”说了两三句便又是扯起了正题。 　　“他年后忙了段时间，没空相亲。”所以经历了多次挫折失败后，刘瑜也不嚷嚷着相亲结婚这回事了，好像已经看透了人生。 　　“这么好一小伙，还能找不到对象不成？我这倒是有个不错的姑娘，是我单位里一姐妹的女儿，长得倒是也不错，而且是个医生，您说要不要给他们俩介绍认识认识？这衙门里有人好办事，现在医院不也是一样？挂个专家号什么的那么麻烦，要是有了人，往后有个头疼脑热的不是方便的很？” 　　陈瑶听到这话往陈敏身后一缩，她听到医生这个词下意识地想到了当初在急诊室里说要把自己胳膊锯下来的女医生。 　　陈敏察觉到小姑娘的异样，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那倒也是。”医生也有所长，你让妇产科医生看头疼脑热的不合适吧？ 　　不过人家好心给介绍，陈敏也没拒绝，“那行。”成不成的就是另说了，谁也不敢保证，这相亲就能成功嘛。 　　“那再好不过了，其实我原本想着，你跟来文丽走那么近，是打算结亲家的，没想到文佳这孩子有主见，竟是找了个大学教授，可真是出息哟。” 　　老师的社会地位还是有的，尤其是到了大学教授这个级别，最重要的是高维还是个年轻的大学教授。Z大文学院那一溜的教授排开，高维绝对是其中最亮眼的一个。 　　陈敏看着有些唏嘘的人，忍不住笑了下，“文佳和高教授挺般配的，他们两个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跟小年轻似的。” 　　“那可不是，我看文佳最近容光焕发的。” 　　正说着那边肖爱芬带着罗梓晴下了学，看到这边人多也是过来说话。 　　陈瑶看着罗梓晴好奇，她听说了这个小妹妹之前差点出车祸。 　　这会儿天气不冷不热的，罗梓晴穿着方格裙子配着粉嫩的打底裤，脚上蹬着个小皮靴，显得很是时髦。 　　陈敏打量着陈瑶的眼神，并没有说什么。 　　倒是肖爱芬看到陈瑶后有些惊奇，“这孩子身上穿的裙子是哪买的？可真好看。”说着她就是上手摸了下，是棉的，孩子穿着舒服。 　　陈敏没说话，鼓励的看着陈瑶让她自己说。 　　“是来奶奶给我做的。”说这话的时候陈瑶脸上带着笑，那小酒窝显得几分可爱。 　　刚才提起这话茬的肖爱芬愣了下，脸上讪讪，“是吗？那文丽可真够手巧的。” 　　“可不是？我听说高教授之所以跟文佳谈着就是因为之前他找文丽帮忙做衣服，这可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呢。对了陈老师，这其中还有你的功劳吧？” 　　去年那会儿记得陈老师跟来文丽走的可近了。 　　“哪有，都是姻缘。”陈敏笑了笑，“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 　　肖爱芬看着跟在陈敏身后的陈瑶，那裙子应该是仿照着改良旗袍做的，上半身很贴身显得孩子苗条，下半身又是略微宽松了些，虽然是渐变色的灰白裙，可因为上面绣着的那一枝梅花就显得活泼了起来。 　　“文丽的手艺还真不错。” 　　“手艺是不错，不过人嘛……”说和几个人就是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早前找了个小男朋友闹得沸沸扬扬，分手之后人家没事人似的，也不知道把那小年轻坑成什么样了。 　　“你们说，那高教授知道文丽这么一段吗？”忽然间这么一提，这一小片都是安静了下来。 　　哪一段，可不就是之前找小男朋友被人父母闹上门这一段吗？ 　　虽说住在一个小区里是邻居，可难免有几分比较之心，谁让童文佳竟是找到高维这么个金龟婿呢？激起了几个老太太的争强好胜。 　　肖爱芬听到这话心中一动，只不过余光看到孙女后，她心里头又是一个激灵，“我先回去了，你们聊，你们聊。” 第103章 订婚的消息 　　“爱芬, 怎么走了呀？之前不是说文丽也给你家孩子做小裙子吗？没收，现在眼馋了？” 　　肖爱芬听到这话拉着孙女走得更快，来文丽之前是给梓晴做过衣服, 每年生日的时候都会想着给孩子送件自己做的衣服, 不过因为闹出了那事之后，小区里的老太太们对来文丽都有些疏离, 谁还会接东西？ 　　再说了, 来文丽是给梓晴一个人做衣服吗？家属院这边的不都见者有份。 　　“奶奶, 陈瑶的裙子好看。”罗梓晴晃了晃手, 她也想要穿那种漂亮的小裙子。 　　肖爱芬脸不由一红, “回头让你爸爸妈妈给你买去，咱们回家。”她刚才拐到这边干什么呀她，真是找罪受。 　　几乎是连骗带哄的，肖爱芬把孙女带回了家。 　　罗梓晴的妈妈回到家里后就被女儿缠着要衣服，要跟陈瑶一模一样的衣服，这让方红珍有些奇怪，“跟别人穿一样的干什么？陈瑶都多大了，你才多大, 晴晴乖。” 　　只不过小姑娘倔强起来也是很坚持的, “陈瑶的裙子好看, 我也要穿好看的, 我不要这一身。”她说着就是要脱衣服，这让方红珍有些着急，不由看了眼婆婆, “妈，晴晴怎么回事？” 　　“她就是看到了人家陈瑶穿着小裙子好看，所以就想要。”肖爱芬嘟囔着说了一句，“小孩子都有攀比的心嘛。”尤其是小女孩，也知道漂亮美丑，别人有的自己也想有，现在这孩子，可不如她们那时候好管教了。 　　方红珍安慰着女儿，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她怎么好端端的还能跟陈瑶比起来？”陈老师不是那样的人呀，不会故意折腾小孩子攀比。 　　“这我哪里知道？”肖爱芬去继续洗菜做饭，她管接送孩子上下学做饭，还能管孩子穿什么？这衣服，还不都是你这个当妈的给买的，管我什么事？ 　　罗梓晴哭哭闹闹的，赌气的连晚饭都没吃，方红珍心疼女儿，偏生又是问不出来什么，到最后就是给陈敏打电话。 　　“不就一条裙子吗？你再给她买件新的就是了。”罗永岷觉得老婆实在是太大惊小怪了，有这个必要折腾吗？ 　　“我倒是想，可你闺女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倔强起来就知道哭，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怎么了，明明之前很听话的。 　　罗永岷觉得家里头的三个女人就没一个让自己省心的，他索性去阳台抽烟。 　　陈敏接到罗永岷的电话时还有些奇怪，她从书房里出来，看了眼刘瑜，“你跟小罗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 　　“我跟他有什么矛盾？”刘瑜觉得这话问的奇怪，这话问的好像他是矛盾制造商似的。 　　“没有就行。”陈敏微微松了口气，心里头犯嘀咕，“那他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接通了电话后，陈敏才知道缘由，“……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了，非说陈老师你们家瑶瑶的裙子好看，然后闹着要我也给她买，我拗不过她，只能打电话问问，您看方不方便跟我说一声，陈瑶那裙子是在哪里买的？” 　　只要能花钱解决的事情，那都不叫事。 　　陈敏脸上露出一丝无奈，“那裙子不是买的，是做的。” 　　“定做的？那是在哪家店里？”定做的是比较可心，价格贵点就贵点了，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将来自己老了这钱什么的都是留给罗梓晴的。 　　“不是定做的，是文佳她妈妈给弄的。”陈敏觉得电话那头似乎呼吸都停止了，可不是尴尬吗？ 　　之前送上门的不要，这会儿又是巴巴的喜欢。 　　“是，是这样呀，那打扰陈老师了，真是对不住，您早点休息，我先挂了。”方红珍终于明白为什么婆婆今天说话时也含含糊糊的，她肯定知道这裙子是来文丽做的，可偏不说。 　　什么意思，故意折腾自己是吧？ 　　方红珍有些恼，正巧这会罗永岷又是刚抽完烟从阳台出来，身上还带着烟味，让她更是忍不住地发了脾气，“你不是戒烟了吗？” 　　劈头盖脸就是被嚷了一顿，罗永岷有点没反应过来，“怎么了？打个电话怎么还跟我发起脾气来了？” 　　“还不是……”方红珍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没事，你浑身烟味出去睡。”她今天脾气上来了，一点都不想跟这母子俩说话。 　　罗永岷：“……” 　　…… 　　陈敏没跟来文丽提这件事，毕竟这说不上是什么大事，自家孩子总是有哄住的办法，方红珍当了这么多年的妈妈总该是有经验的。 　　倒是来文丽找上门来，脸上还带着笑意，把请帖下给了陈敏，“订婚呀，那可真是好事。”陈敏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进展这么快。 　　不过想想高维和童文佳两个人都不小了，而且又是谈了几个月，订下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是呀，我都不敢相信是真的。”之前文佳在国外的时候也订婚过，只不过那次自己没去，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后来听文佳说取消婚约的事情，来文丽甚至做好了女儿可能不会再结婚的准备。 　　没想到，这孩子回国还没多久，就是定了下来。 　　关键是她觉得高维很靠谱，人特别稳重，而且没有那些不良习惯爱好，真的是越看越满意的女婿。 　　至于年龄方面的问题，来文丽从来不觉得这是问题。 　　她看得出来，文佳跟高维真的是灵魂上的相互吸引，能够有精神上的共鸣。 　　陈敏也替这两个人高兴，“那你见过高维爸妈了没有？对了，这先是订婚，什么时候结婚呀？结婚的时候热闹的话，我把刘瑜丢过去，让他受受刺激。” 　　来文丽难得的话多起来，拉着陈敏聊了起来，“还没见过，不过倒是打电话聊过一次，之前高维不是说过他妈老是催促他结婚吗？我都觉得凶神恶煞的，上次打电话的时候觉得他妈妈挺和气的一个人，什么事情都挺考虑文佳的。” 　　“那可不是。”毕竟是催婚多年的老战士了，如今看到儿子终于不是孤单一个人了，对于准儿媳妇自然是没话说，连带着亲家母也是会带着几分亲切。 　　“我想着是这星期天约出来商量商量，他们俩订婚还要邀请哪些人，回头结婚定在什么时候，都要定下来的。”来文丽啰嗦了起来，然后抛出了主题，“文佳从小就拿我的主意，弄得我这个当妈的反倒是没什么主意，不过这是她的好事，总不能再让她跑动跑西的吧？不过陈老师你也知道的，我这人又没什么主意，到时候你能不能跟我一块去？” 　　来文丽并不遮掩自己的问题，这是陈敏极为欣赏的。 　　人都喜欢扬长避短，把自己的缺点遮掩掉，好像这样就没什么问题了。 　　来文丽则不然，她非常的实在，实在到没有亲人好找——童文佳是当事人又忙着工作，童文凯在外地上班不可能请假大半个月来主持妹妹订婚的事情——便是请陈敏帮这个忙。 　　“这怎么不行？这又不是当媒人，到时候你喊着我，我一准的过去。”陈敏最是畏惧的就是当媒人，如今不过是帮着来文丽跟高维爸妈商量两家结婚的事情，自然是没问题的。 　　有了陈敏的帮忙，来文丽更是松了口气，早些年因为文佳爸爸去世她跟婆家、娘家都没了什么联系，上次回去了一趟，看着那新生儿她觉得跟娘家这边是真的真的没有牵扯了。 　　如今女儿结婚，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两边都没什么亲人，她又是在国外多年，当初国内的同学联系也不多。自己不是会处关系的那种，算来算去到最后能求助的似乎只有陈老师了。 　　现在心里头的石头落在了地上，来文丽又是细细说了起来，“我想给文佳做礼服，不过还拿不定主意。” 　　陈敏没想到来文丽竟然这么多的心思，竟是还要做礼服。 　　“这件事文佳那里肯定没问题，不过我觉得你可以问问高维的意见。”有这么一个准女婿不用，不是太可惜了吗？毕竟高维对于服装可是有研究的，让童文佳穿着他设计改良、来文丽亲手制作的礼服，那岂不是更好？ 　　有那么几秒钟，陈敏竟是有些羡慕童文佳，有这么一个好的妈妈。而她妈，她还是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陈敏的提醒让来文丽醍醐灌顶，可不是吗？亏得自己之前还在网上找那么多图片想着挑选几个，可真是糊涂了。 　　“那我回头找小高，跟他商量下这件事。” 　　来文丽又是说了会儿就是离开了，她想着跟高维尽快商量，这样订婚的时候也能让文佳穿上自己做的礼服。 　　她动作迅速，高维那边似乎也早有准备，很快就是把几张图片传送了过来。 　　来文丽有些拿不定主意，便是想过来找陈敏再商量下选哪一张。 　　“你就别过来了，正好我晚饭吃的有点多，我带着瑶瑶去你家。”散散步消消食。 　　来文丽也没再坚持什么，陈敏很是兴奋的带着陈瑶去串门。 　　“人家订婚，你跟着兴奋什么劲儿？”刘瑜觉得今天老太太兴奋的过头了，连带着晚饭吃都吃多了。 　　陈敏没好气，“你自己打光棍，就看不得别人订婚？亏得文佳还邀请你作为女方亲朋去参加订婚仪式。” 　　刘瑜被呛了一口，“你信不信我明天就给你找个儿媳妇回来？” 　　陈瑶看着两个人拌嘴觉得有意思，一旁笑嘻嘻地看热闹。 　　“不信。”陈敏换好了鞋子，“你以为这是小说呀，你到民政局门口就能捡到个失魂落魄被人三了的女孩当老婆。” 　　脑子竟是有几秒钟没转过来，好一会儿刘瑜才说道：“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只不过回应他的是关门声——陈敏已经带着陈瑶出门了。 第104章 这又何必呢 　　陈瑶很是好奇, “奶奶，真能从民政局那里捡到老婆吗？” 　　充满好奇心是件好事，不过有的好奇心, 还是算了吧。 　　“捡不到的吧。”她也不是太确定, 民政局不止办结婚证，离婚手续不也是在那里办的嘛。万一真有缘分, 说不定就…… 　　那也是蓄谋已久的, 说不定就是这边离婚等那边结婚什么的呢。反正乱七八糟的什么没有。 　　陈敏又是强调了一遍, “捡不到的, 你叔叔就是个单身狗, 甭管他。” 　　愿意单着就单着去吧，还能给自己和陈瑶做饭吃，挺好的。 　　陈瑶听到这有点赌气的话忍不住笑了笑，“你放心，我不跟叔叔说。” 　　说了也没什么关系，这是事实。陈敏甚至都怀疑刘瑜说相亲不过是打掩护而已，可是自己也从来没有催婚他呀，她没事打什么掩护？ 　　到了来文丽家陈敏才知道童文佳不在家, “说是加班, 谁知道是去约会了还是在事务所, 我也没问她。”来文丽笑了下。 　　“文佳还能跟你说谎不成？应该是最近想要把事情忙完, 回头好出去玩。”再说了这都眼看着要订婚的人了，人家两个人出去玩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算是大龄情侣也需要私人空间不是？ 　　来文丽端出来果盘和干果让陈瑶在一旁吃着玩, 然后就是带陈敏去看高维发过来的那些图片。 　　上午来文丽才跟自己说了这事，然后图片就发过来了，显然高维是准备已久。 　　他是早就准备了这衣服想要举办一个不一样的婚礼，还是另有准备呢？陈敏有些拿捏不准，来回看图片也有些不太确定。 　　“高维怎么跟你说的？”总归是要选一个吧？总不能这六件全都做出来，就算是来文丽白天黑夜的赶工那也做不出来呀。 　　“他觉得都不错，说让我选一个。”来文丽也是犯了选择困难症，觉得哪个都好，然后就选不出来了。 　　有中式的礼服，也有西式的小礼服，也有两件旗袍，设计上带着几分新鲜感。陈敏之前倒是没注意，原来高维还学贯中西。 　　“你要是给文佳做这衣服，是不是也得给高维配一身？”陈敏有点疑惑，这样的话工作量可就是加倍了。 　　眼看着就是要到四月中旬了，还得忙着跟亲家母见面、订酒店商讨婚事这些，很是劳心劳力，她怕来文丽精力不够。 　　“那你这意思是，这中式的就算了？” 　　陈敏觉得中式的两款有一个是改良版的褂裙，那个太麻烦，要是做好了成本特别高，而且来文丽根本忙不过来，做不好就有些画虎不似反类犬的效果，反倒是不如做点简单的。 　　“你做了大半辈子的旗袍，我觉得选旗袍……”文佳个头不算是很高，个头不高穿旗袍和穿西式礼裙又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呢？ 　　“要不你回头再问问文佳，看她想要什么样的款式，旁敲侧击问一下，就说订酒店用。”陈敏出了个主意，毕竟这是童文佳的喜事，还是尊重她的意愿为主。 　　“那也只好……”来文丽正说着门铃响了起来。 　　“是文佳回来了。” 　　陈敏觉得应该不是，童文佳回家还按什么门铃呀，直接拿钥匙开门就是了。 　　果然，外面响起的是肖爱芬的声音。 　　陈敏愣了下，下意识的就是想起了昨天晚上方红珍给自己打电话那回事。 　　她没有立即出去，不过客厅里陈瑶在那里吃水果看动画片呢，肖爱芬一进门就是看到了。 　　她推着孙女去找陈瑶玩，“去跟姐姐一块看电视。” 　　来文丽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客人有些不知所措，好像肖爱芬真没怎么来过她家，尤其是这一两年。 　　“晚上的时候吃多了，正好带着梓晴出来溜达溜达，怎么没见文佳在家呀。”肖爱芬张望了下，光看到那边房间里开着灯，也不知道有没有人。 　　“她加班忙着呢。”来文丽请人坐下。 　　“是吗？那说明事务所里的生意好，这就有钱赚，挺好的。”肖爱芬看了眼在那里坐着吃东西的陈瑶，这孩子话不多，喊了她一句后就又是坐在那里看动画片。 　　“陈老师又把孩子放你这了？” 　　来文丽看了眼自己那改造成工作室的房间，“就是过来玩的。” 　　她摸不清肖爱芬的意思，坐在一起觉得有些尴尬。 　　“那也是你心疼这孩子，陈瑶身上这裙子是你做的吧？我看着就像是你的手艺，真是能干。对了文丽，你家文佳是不是快要结婚了呀，也不小了，赶紧定下来，趁着还年轻，你能帮忙搭把手的功夫赶紧生个孩子。” 　　来文丽并没有声张童文佳要订婚的消息，小范围内有几个人知道而已，而肖爱芬属于不知道的那一拨。 　　她更是惊讶的是，肖爱芬怎么拉着自己的手，还亲热地喊自己的名字，这可是早前都没有过的情况。 　　天气暖和了，不过来文丽还是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这得看孩子的意思。”她还没打算说这件事。 　　一旁正在吃菠萝的陈瑶听到这话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是转过头去把精力放在动画片上了。 　　“不能老是由着他们胡来呀，高教授可是条件不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我觉得还是尽快定下来的好。” 　　来文丽现在越看高维越待见不假，可是她不觉得她家文佳条件差呀。真要是差了，高维也不见得会喜欢文佳。对于肖爱芬这话，她是一百个不赞成，便是眼神里都透着几分不乐意。 　　不过向来性格温吞的人并没有标明自己的心思，只是没有接这话。 　　肖爱芬自顾地说了起来，“你们家文佳今年都三十五了吧？” 　　“三十三。”而且三十三周岁还没过。 　　“那也差不多三十五了，我跟你说这女人上了年纪生孩子太辛苦，她也老大不小了，还是赶紧生一个的好，这样你将来有了外孙外孙女，又有这么一手的好手艺，不是能给孩子做些小衣服嘛。” 　　陈瑶身上穿的这裙子跟昨天那个就又是不一样，肖爱芬觉得自己之前可真傻，要不然现在她家梓晴不也穿着来文丽给做的衣服吗？ 　　陈敏在里面坐着有些想不太明白，怎么这肖爱芬还上门来催婚连带着催生，她之前跟来文丽没这么熟呀，今天这是干嘛来了？ 　　“他们不打算要孩子。”来文丽淡淡说了一句，自己也是才知道的。 　　文佳没有要孩子的打算，高维好像也没意见。这原本是他们两个人的私事，不过被肖爱芬话赶话地说到这份上，来文丽便是脱口而出了。 　　“怎么能不要孩子呢。”肖爱芬声音不由大了几分，不过很快她就是意识到，这好像跟自己没什么关系，“那个你别误会，我就是觉得文佳和高教授都是那么优秀的人，不生个孩子太可惜了些。” 　　来文丽听到这话后笑了笑，她也觉得可惜，不过这是孩子们的私事，她还能怎么办？把文佳养大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自己逼着她去结婚去生孩子，也许等过些年这两人的想法会改变，不过那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这会儿，她觉得文佳想的清楚明白，自己脑子没她好使，听她的就是。 　　“我觉得你真得好好劝劝文佳，对了，文佳这个当姐姐的有了男朋友，文凯怎么样？有女朋友了吗？” 　　“应该是没有吧。”过年的时候没听文凯说这回事，应该是还没有。 　　“他也不小了，该有个女朋友想着结婚的事情了，不能总想着事业，也得想着家庭嘛。”肖爱芬又是瞥了眼一旁坐着的陈瑶。 　　来文丽把稍微凉了点的水递给她，“喝水。” 　　她还是不太明白肖爱芬的用意，想着还在里面的陈敏，一时间又是有些不好意思。 　　电视机上的动画片进入了广告时间，陈瑶开始吃瓜子，一旁罗梓晴则是盯着她看。 　　肖爱芬瞅着这机会忍不住道：“梓晴，看什么呢？” 　　罗梓晴抓着陈瑶的裙子下摆，“奶奶，姐姐衣服好看，我也想要。” 　　刚才被动画片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人这会儿想起了自己昨个儿闹了半天想要的东西，顿时就抓着陈瑶的裙子不松手了。 　　陈敏听着客厅里传来的动静也是傻了眼，总不能肖爱芬特意登门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就是为了这衣服吧？ 　　昨天下午在楼下说起了陈瑶穿着的裙子，晚上罗梓晴她妈妈就是打电话问自己，再到今天晚上肖爱芬特意带着罗梓晴来串门。 　　肖爱芬之前绕了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绕到衣服上吧？ 　　罗梓晴的声音很是清晰，闹着也要一件一模一样的裙子。 　　陈敏听到这站了起来，这是上门来要东西吗？还真是……见所未见呢。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听话呢？不是跟你说了回头妈妈会给你买吗？”肖爱芬神色中有些不好意思，“这孩子被她妈给宠坏了，看到好看的新鲜的就想要。” 　　来文丽想起了自家那一双儿女，那会儿家里穷，文佳特别懂事，从来不说跟自己要钱要东西，因为这来文丽一直觉得亏欠孩子们，所以对他们的选择从来不强求，只要他们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好。 　　“我就要，姐姐的裙子好看。”罗梓晴就会说这么一句话，陈瑶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奶奶。”她小声喊了句，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与罗梓晴之间的关系，这个漂亮的女娃娃跟叔叔家的弟弟一点都不一样。 　　陈敏出了去，这让看到她的陈瑶有些高兴，忍不住又是喊了句“奶奶”。 　　肖爱芬没想到陈敏竟然也在，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连忙就是抱起了孙女，不过罗梓晴很是固执地抓着陈瑶的裙子不松手，这一下差点把陈瑶带起来弄个狼狈。 　　“这是闹什么呢？”陈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小美女哭什么呢？” 　　“我想要姐姐的裙子。”罗梓晴依旧哭着，不过很是坚决自己的信念。 　　“姐姐的裙子大，你没办法穿的，等你大了就有了。”陈敏跟小孩子讲道理，示意陈瑶不要紧张。 　　罗梓晴还是不依，肖爱芬一脸苦相，“这孩子，就相中文丽的手艺了。这么小也知道文丽你做的裙子比买的那些好看。” 　　“那可不是嘛。”陈敏看了眼来文丽，后者神色中带着些无奈。 　　“瑶瑶可喜欢她来奶奶做的裙子了。”陈敏笑了起来，“之前文丽不也是给罗梓晴做过吗？不过我怎么没见梓晴穿过？” 　　肖爱芬听到这话臊了个大红脸，那还不是因为罗梓晴她妈喜欢给女儿买衣服，总觉得自己买得好，对于邻居送的都打包送给了娘家的亲戚。 　　再后来，来文丽跟那小男朋友谈恋爱的事闹得整个家属院人尽皆知后，大家伙都不怎么再收她的东西了。 　　要不是因为罗梓晴闹得厉害，她会带着这孩子上门吗？ 　　“家里衣服多，之前放在那里都忘了穿了，这不都小了些，没办法穿了。” 　　“那是挺可惜的，不过现在又不是咱们小时候那会儿，多新鲜的衣服都有，店里不行就去网上看，多着呢。”陈敏捏了捏罗梓晴的小脸蛋。 　　来文丽这些天忙的事多着呢，哪有空给罗梓晴做衣服？ 　　再说了，开了罗梓晴这个头，信不信整个家属院都过来要她做衣服。 　　“是这个道理。”肖爱芬神色讪讪，她知道有陈敏在，自己那话根本说不出来，就算是说了怕是也得被陈敏给堵回去。 　　“梓晴喜欢来奶奶做的小裙子？”陈敏逗那孩子。 　　“喜欢。”一双眼睛还都绕在陈瑶的裙子上不舍得挪开。 　　“那真是好眼光，长大后肯定能给自己挑个好男朋友的。” 　　来文丽听到这话一愣，低头忍不住笑了下。 　　一旁肖爱芬也是傻眼了，她刚才差点以为陈敏会说让来文丽也给做一件呢。 　　哪想到绕到这八竿子打不着的还没影的男朋友身上去了。 　　“孩子还小呢，还小呢。” 　　她不打算再待下去了，准备带着孙女走人，“时候也不早了，这孩子也该睡觉了，我们先回去了。” 　　“梓晴奶奶你等下。”来文丽拦了下人，然后回了自己那工作间拿出了一张图纸，“我最近怕是要忙得很，没空做衣服，要不你拿着这个找个裁缝铺子让师傅给梓晴做一身？” 　　那是陈瑶身上穿着的裙子的设计图纸，陈瑶被领回来后没多久，来文丽就是给她做衣服，开始的时候就是尝试着做冬天的小手套，打个针织衫、毛衣之类的，等三月份天气开始暖和后就是一口气做了十来条裙子。 　　陈敏都没想到来文丽弄了这么多，收到衣服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 　　来文丽看着换上衣服高兴的转圈的小姑娘则是笑得开心，“瑶瑶喜欢就好。”她做衣服一是打发时间，二来也是弥补一下。虽然穿着衣服的不是自己女儿，可是她看着也是欢喜的很。 　　平日里也喜欢家属院的小孩子，不然来文丽早些年不至于给那些孩子们做些小衣服。不过这会儿她也没打算答应，自己女儿订婚在即，然后就又是结婚，她想着把时间留给文佳，给她做订婚服还有结婚时穿的礼服。 　　她还是脾气软了些，不好直接拒绝，倒是把陈老师惹出来替自己说了这么一大通话。 　　肖爱芬还以为是来文丽会给拿出来一条裙子，哪想到是图纸，她老脸又是一红，“那谢谢了，回头我找家裁缝铺子让他们给做件。” 　　罗梓晴还是不想走，不过来文丽几乎脚下生风一般。 　　陈敏见状不由摇了摇头，“何必呢。” 　　来文丽知道这句“何必呢”什么意思。 　　去外面做一件这样的裙子面料钱不说，还有百十块的手工费。肖爱芬舍不得花钱，所以绕着弯儿想要自己给罗梓晴做几件裙子。 　　不然的话，早早地就跟自己要图纸了。 　　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谁年轻的时候还没做过针线活，不知道这做衣服纳鞋都有图样？ 　　“不说这事了。”来文丽拉着陈敏进了去，“你再帮我看看这几张图怎么样。” 　　陈敏没有拒绝，反正时间也早得很，她也想再问问关于童文佳订婚的事。 　　自己是不可能再结婚了，不过凑热闹这种事情陈敏还是很乐意的。而且之前承了来文丽的情，帮这点忙实在不算什么。 　　晚上回去的时候陈瑶拉着陈敏的手晃来晃去，“奶奶，我能不能跟着来奶奶学做衣服呀？” 　　“你喜欢这个？”陈敏一直没觉得陈瑶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我觉得好看。”路灯下，陈瑶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着的裙子，“穿的漂漂亮亮的，好看。” 　　“还学会臭美了。”陈敏忍不住笑了起来，“回头我帮你问问，不过就算是学这个你也得上学。”做衣服可以当做兴趣爱好来发展，甚至于将来靠着这个吃饭，可是还得上学。 　　学校里有很多东西，是家庭教育中所不能教导的。 　　“我知道，我还要考大学。”她笑嘻嘻的说了起来，抱着陈敏的胳膊不松手。 　　陈敏揉了揉她脑袋，回到家发现刘瑜还保持着一个坐姿，像是座雕塑似的。 　　“那个侯会宁又给我打电话了，您能不能把这猴子给处理了？”怎么还赖上他了。 　　陈敏没想到侯会宁这么锲而不舍，好像那天她是没给侯会宁回消息。 　　那这事怨她。 　　“我跟他回电话。”看陈瑶去卫生间刷牙洗脸，陈敏去书房打电话。 　　侯会宁说辞倒是没怎么变，“……陈老师，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吗？”他还是希望陈敏能考虑考虑。 　　“我最近真的走不开。”陈敏真觉得侯会宁有这决心做什么都能成，没必要死抓着自己做自媒体。 　　“我们学校最近有政策，我要是做这个的话再找个人就可以得到几笔创业基金，之前您担心的资金问题不用发愁，就算是时间再往后点也没关系的。” 　　陈敏没想到侯会宁来了这么一招，她一时间还没想好说辞。 　　“您看这样行不行，咱们星期天再碰个面，到时候面对面的再商量下。” 　　“星期天不成，我得陪人去商量点事。”陈敏拒绝了侯会宁的提议，她答应了来文丽星期天陪着她去见高维的妈妈。 　　说完这话她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有点不太清晰。 　　“那星期六呢？”侯会宁还是不太死心，又是问了句，不过那边却没人说话了。 　　通话进行中，只不过没人说话。 　　“陈老师？陈老师？”侯会宁打开了扬声器，刚才没听到有什么其他的动静呀，“您没事吧？” 　　“没事。”陈敏皱着眉头，她刚才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我倒是帮你物色一个人，不过我得先问问她的意思，到星期天再给你个答复，怎么样。” 　　这下，换侯会宁迟疑了。 第105章 麻烦不间断 　　陈敏有打算,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个打算，不过后来计划有变就把这事给忘了。 　　也是刚才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她不成, 来文丽行呀！ 　　只不过这事再怎么说都要咨询一下来文丽的意见, 侯会宁催促的急，陈敏就把时间定在了星期天, 正好陪着来文丽跟高维的家人商讨好订婚的事情后再说这事。 　　侯会宁再着急, 也越不过童文佳的婚事。 　　大概是被自己的说辞给吓着了, 侯会宁迟疑了一会儿这才是说了句“那我等陈老师您的答复”。 　　从书房出来的时候, 刘瑜终于换了个坐姿, “那小男孩不会是毛遂自荐想要给你当女婿吧？”积极主动的有点过分了。 　　“当女婿有什么好，想要给我当理财管家。”陈敏随口说了一句，这让刘瑜怔了下，“你别听那些乱七八糟的宣传。” 　　他说的是那些高息金融理财产品，哪有那么高的利息，说白了都是骗人的。这边聚拢了资金给点甜头，引得更多的资金靠拢，可说不定哪天就是走人了, 人去楼空万一去了国外, 想抓都抓不回来。 　　“我知道, 我又不傻。”她现在不缺钱, 所以也不用想着理财来钱生钱。 　　“您是不傻，不过谁能保证呢？” 　　陈敏听到这话特别想揍人，就这么热烈的希望自己变傻？到底谁是二傻子呀。 　　她也没跟刘瑜细说这事, 成不成的还得回头跟来文丽商量了才行，这点事情陈敏还是能拿主意的。 　　星期六的时候卫子睿过来玩，徐文珊陪着拉着两个孩子去游乐园玩了个痛快。 　　晚饭都是在这边吃的。 　　“文佳这么快就订婚呀。”徐文珊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看了眼厨房里的人，刘瑜这会儿跟卫研新商量着做晚饭呢。 　　“嗯，他们这是刚巧都遇上了，没闪婚已经不错了。” 　　“那倒是，高教授也老大不小了。”徐文珊还真有些意外，高维竟然跟童文佳走到了一起。不过想想高维又不是脑子里缺了根弦的，该知道的也都知道，这婚事应该是十拿九稳了的。 　　“到时候我们也给文佳送一份大礼。”徐文珊还记挂着之前童文佳的“恩情”，再加上两家走得近，所以回头份子钱是少不了的。 　　“那她可就赚了。”卫子睿没什么生日要过，真要是等着回礼，要么是卫研新徐文珊要二胎，要么就是将来卫子睿结婚，那都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事情了，而高维和童文佳这边可就是热闹的多。 　　结婚、生孩子、周岁，这些随礼的地方可真不少。 　　“文佳那么厉害一个人，又不指望这些钱发家致富，陈姨您可真是会开玩笑。”徐文珊打趣了一句，听着里面传来的断断续续的钢琴声，她知道是卫子睿在教陈瑶弹钢琴。 　　“要不，回头让瑶瑶也去睿睿那个兴趣班上课？”虽说这个年龄学乐器已经有点晚了，可亡羊补牢总比放羊式教育好。 　　“我看她不是很喜欢这个，学着玩也不打算考级，就不去了。”陈敏拒绝了徐文珊的提议，“之前也带她去看过，好像没什么学的兴趣。” 　　陈瑶跟自己提起来唯一的兴趣竟然是跟着来文丽做衣服，陈敏没把这话跟徐文珊说。 　　“那要是自己不感兴趣那就算了，牛不喝水强摁头也不是个办法。”毕竟寻常学钢琴的孩子到了陈瑶这年龄考级考了好几次了。 　　书房里的那架钢琴又是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两个孩子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似的，起了一阵乱奏。 　　陈敏看徐文珊脸色不太好看，也是，别把卫子睿再带坏了，毕竟从小就开始学钢琴就是为了考级。 　　“瑶瑶，出来看电视了。”喊陈瑶出来玩，徐文珊也是察觉到什么，脸上又是露出了点不好意思。 　　卫子睿跟陈瑶是一块出来的，“姐姐弹钢琴没我厉害。”他引以为傲。 　　“你是小男子汉，得保护姐姐，知道吗？”徐文珊教育儿子，拉着卫子睿坐在自己身边。 　　不管怎么说，陈瑶现在是她家里一员，早点接受总比左右看不顺眼的强。 　　“可是姐姐比我大呀。”卫子睿不明白，“她比我高那么多呢。”他伸出自己那小胳膊比划了起来，徐文珊忍不住笑起来，“是比你大不错，不过姐姐是女孩子，你们男孩子是该保护女孩子的，懂吗？” 　　“大的保护小的，男孩子保护女孩子，那也应该是我保护姐姐，姐姐也保护我才对。”他绕了起来，然后抓着陈瑶的手，“姐姐你也得保护我。” 　　陈敏看着忍不住笑起来，“是，现在你瑶瑶姐姐保护你，等过些年你大了，就该你护着她了，知道吗？” 　　“那我赶紧长大，跟姐姐一样高。”卫子睿作出承诺，“到时候我也保护奶奶。” 　　“那我呢？”徐文珊觉得自己这儿子白养了，保护了陈瑶保护了陈姨，把自己这个亲妈给丢出去了。 　　卫子睿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妈妈故意虎着脸吓唬自己，反倒是理所当然地说道：“爸爸保护你呀。” 　　这话说的徐文珊也是装不下去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个鬼精灵。”倒是会说这话了。 　　周六晚上的家庭聚餐和和美美，徐文珊回去的时候也是忍不住说了起来，“没想到那孩子还挺听话的。”她之前挺担心的，毕竟是半路带来的孩子，在外面流浪了那么久，谁知道什么个性子？ 　　又是十多岁了，有些已经养成了毛病，想要改都麻烦。 　　没想到陈瑶就是一个特别乖巧的小女孩，这段时间又是吃的胖了点，不再像是之前那种电线杆儿似的麻杆，一点都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是你想多了。”卫研新摇了摇头，那孩子小小年纪都能想办法逃出来，是一个聪明的。现在的环境已经是她所能得到的最好的了，但凡是用点脑子就不会胡来的。 　　所以他想通之后倒觉得这也挺好的，有这么个乖巧的孩子在陈姨身边，倒是省得她老年寂寞。 　　“是是是，我没你那么考虑周全。”徐文珊说这话时带着几分嗔怪，“对了，刘瑜最近还相亲没？”她介绍了两个都先后失利，春节后徐文珊就没再介绍人了，赶着介绍好像自己恨不得刘瑜结婚似的，她怕回头被人说闲话。 　　“有人给介绍，不过还没约出去见面。”卫研新问了一句，也把真实情况跟徐文珊说了句，“你们单位里没有合适的吗？” 　　“我们那单位现在越来越养老，不是我这样的黄脸婆就是托了各家关系进来的，小女孩都是有男朋友的。”还有一点徐文珊没说，真要是把单位里的同事介绍给刘瑜，要真是成了，那岂不是要跟同事做妯娌？ 　　想想这就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所以徐文珊根本没有从单位里给刘瑜介绍女朋友的打算。 　　不过她怕卫研新知道自己这想法后再念叨，所以干脆就没说，找其他借口就是了。 　　“对了，这个还没约出去的是在哪上班？我可以先帮忙打听打听。”徐文珊继续原来的话题。 　　卫研新听到后脸上微微尴尬，“他也没细问，就说是个医生。” 　　“这算怎么回事？”徐文珊听到这话忍不住唠叨了句，“不是我说，刘瑜对自己的事未免太不上心了，之前的小严你也知道，他对女孩子这么冷淡，人家女孩子还以为他没意向呢，都是相亲的人，骑驴找马不稀奇，错过了这村你还能找到那店面？这话我说也不合适，你这个当哥的，也就这么看着不说他？真打算看着他孤独终老呀。” 　　“小严的事情纯粹是意外，他同学出事后，他那会儿心情不好。”卫研新替刘瑜辩驳了句。刘瑜之前是因为陈瑶生病的缘故所以第一次见面后迟迟没有动静，紧挨着又是他同学发生意外，这事赶事的，谁也没想到会这样。 　　“那才该多交流沟通。” 　　“他不是有说嘛，说了家里头最近有些事情脱不开身。” 　　徐文珊听到这话有些没好气，“那就怨不得人家多想了。”脱不开身，那什么时候鞥能脱得开身？这到底是真事还是说辞？相亲市场上这种托辞还真不少见，难怪人家打了退堂鼓，又是去相亲别人了。 　　“不……” 　　“爸爸妈妈，你们别吵架。”后排的卫子睿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他有点犯困了，在那里揉着眼睛。 　　“睿睿乖，爸爸妈妈没吵架。”卫研新连忙安慰儿子，只不过他这会儿在开车，没办法过去抱起儿子来安慰。 　　徐文珊伸手拍了拍儿子，“乖，先睡吧。”因为晚饭后聊天聊得有点忘我，从那边离开的时候有点晚了，这个点差不多就是卫子睿睡觉的时间，整个人进了车里就开始打瞌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看着卫子睿又是倒那里睡下，徐文珊才接着说：“你看人家文佳，这才回来多久，都找了高教授这么个金龟婿，刘瑜条件也不错，你说，要不回头找高教授，问问他们学校是不是有合适的老师？” 　　高校的教师，文化层次上与刘瑜更接近，而且都是事业单位的工作，说不定就能成了呢？ 　　“这件事不着急，先让刘瑜跟这个医生见了面再说。”卫研新觉得也不用那么着急，刘瑜一点都不急，他们这些人急什么呢？ 　　至于刘瑜跟严显清错过了，那只能说刘瑜这个没谈过恋爱的实在是太缺乏经验了，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孩子相处，以至于在相亲的时候有些被动。 　　可刘瑜都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能自己再去教他这些吧？卫研新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准，车子进小区的时候有点晃神，没注意到外面喊叫的人。 　　徐文珊倒是注意到了，她看到有人拍了自家车窗，回头看了过去心里头也是咯噔一声，“研新，你看那是不是我妈？” 　　项爱莲看着那停下来的车子就是要进来，“你看那是我闺女女婿家的车，都停下来等我了，你怎么还能不让我进去？” 　　拦人的保安有些快撑不住了，这老阿姨的战斗力有点猛，自己可真是撑不住。 　　“那也得我们给业主打了电话才行。”他这话音刚落，就看到那原本停下来的车已经开进去了，项爱莲也是傻眼了，只是想起来家里的事她又是着急上火起来，“我给她打电话，刚才肯定是没看见我，那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闺女，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呀，她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项爱莲电话还没打出去，卫研新已经给保安室那边打了电话，“也没说什么事，不过看这老太太挺着急上火的，估计是出了什么大事。” 　　徐文珊听到这话扭过头去，“不用管。”她妈就这样，出了事就找自己，好像她这个当女儿的就是专门给家里擦屁股的。那边不嫌麻烦自己还嫌臭呢。 　　不管，愿意在这边呆着那就呆着去，反正现在天气也暖和了起来，不像是二月份那时候天寒地冻的。就算是在外面待上一晚上也不至于出什么大毛病。 　　“辛苦你们了，那就把她拦在外面好了。”亲女儿都这样了，他这个女婿也没什么好说的。起初对项爱莲的那几分感激早就被作没了。 　　她愿意怎么折腾就折腾去吧，真要是扰民了，保安那边自然会处理的。 　　徐文珊的眼睛闪了闪，之前，又不是没出现过这种事情。 　　一家三口从地下车库直接回了绕到了楼梯那边上去，然后再坐电梯回了家里。 　　因为项爱莲坏了原本谈话的性质，卫研新和徐文珊也没再继续说刘瑜相亲的事情。 　　这周末他们定好了出去踏青，虽说是星期天但他们家也是按照工作日的时间起床，卫研新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卫子睿吃早饭的时候还特别惦记陈瑶，“我们要不要带着姐姐一块去玩呀？” 　　徐文珊真没想到儿子跟陈瑶关系这么好，出去玩都能惦记着，过年时候他们一家三口旅游过年，卫子睿都惦记着给陈瑶买新年礼物。 　　现在能想着没血缘关系的姐姐，将来对自己这个亲妈那也是记挂在心里头的。 　　“今天你奶奶要带着姐姐出去，之前咱们没约好，要不下周咱们出去玩的时候再喊着姐姐一块去行不行？” 　　“那好吧，那咱们下周去哪儿玩？”怏怏的卫子睿很快就又是恢复了精神劲头。 　　徐文珊拿小包子塞到他嘴里，“你个顺杆儿往上爬的，这周还没过完呢就惦记着下周，先吃饭。” 　　卫子睿嘿嘿一笑，老老实实把自己饭给吃完了。 　　四月份的时候大学城那边的樱花都开了，卫研新跟徐文珊定下来就是去大学城那边，顺带着中午也在那边的食堂吃饭，带着儿子参观一下大学激发一下小孩子的学习欲望。 　　一家三口下楼，卫研新去车库里开车的时候，徐文珊带着儿子在楼下等着。 　　远远，就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文珊，文珊，你这孩子怎么不接我电话呀。”项爱莲眼尖，看到女儿后扯着嗓子就是喊了起来。 　　保安室的人没想到这老太太太这么有精神，昨天晚上想偷偷爬进来不说，在外面猫了一夜后这又是精神抖擞地喊了起来，可真是有毅力。 　　“妈妈，是不是有人喊你？”卫子睿耳朵尖，听到有人喊他妈妈的名字。 　　徐文珊也是看到了那边远远站着的母亲，然后把儿子往自己怀里一揽，用身子堵住了他的视线，“没人喊我的，你听错了。”她笑眯眯地说了起来，回头看了眼在门外挥舞着手的项爱莲，脸上倒是带了几分坚决。 　　虽说是起得早，不过折腾了一会儿后出门也是九点多钟了，小区也是热闹了起来。 　　一栋楼里的邻居正好出门，看到徐文珊也是打起了招呼，“这么早就出去，还要去游乐园玩吗？” 　　卫子睿的小脸被捏有些不舒服，不过还是好生生地说话，“不是，要去踏青看花儿。” 　　“那挺好的。”邻居正说着，又是听到那边嚷嚷着的动静，忍不住笑了起来，“睿睿妈妈，你这是跟娘家吵架了？你妈昨天下午就在这边等着，跟火烧眉毛似的。” 　　徐文珊没想到邻居这么不知趣，还拿这件事来打趣，硬巴巴的说了句，“火烧眉毛那应该是去拿凉水洗脸冷静下，来我这里算什么回事？” 　　邻居没想到徐文珊这说法，想起之前这个娘家人在小区门口拉着横幅做出来的那些事，原本还想劝几句的话都是咽了回去，“我跟人约好了出去逛街，先走了。” 　　徐文珊点了点头，倒是被她揽着的卫子睿忍不住仰头问她，“妈妈，是外婆找你吗？”他刚才没听错的。 　　“是呀，是你外婆找咱们家，可是妈妈不打算搭理她，你说怎么办？” 　　卫子睿的小脸上有些为难，“那咱们装听不见，看不见？”有时候不跟他好的同学就是这样，自己去找他们玩，他们都是听不见看不见，跟别人说话聊天。 　　“那就是了。”徐文珊刮了刮儿子的鼻子，“真聪明，回头要是外婆去找你，别跟她说话，知道吗？” 　　卫子睿还有些不太明白地点了点头，正说着卫研新已经把车开了出来。 　　一家三口出门的时候项爱莲直接堵在了门口，显然是要逼着人下来给个说法。 　　昨个儿晚上他们回来的时候项爱莲没提防，现在出门，说什么都要拦住才是。 　　卫研新没想到丈母娘这么虎，他愣了一下，看了眼副驾驶上的媳妇。 　　后面也有人要出去，不过有卫研新的车挡着显然出不去，有些不耐烦的摁起了喇叭。 　　保安室的保安已经冲了出来，连拽带拖的把项爱莲给挪开了。 　　“是不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卫研新问了句，刚才一眼看过去，丈母娘挺憔悴的样子。 　　“能有什么要紧的？不用管。”徐文珊这会儿倒是铁石心肠了，“走吧。” 　　她看着后面正在玩手机游戏的卫子睿，显然刚才的事情并没有把小孩子从游戏中吸引出来。 　　项爱莲没想到女儿竟然不肯见自己一面，她傻了眼，抓着一旁的保安就是打了起来，“你们这是要害死我呀，你们这群吃人血馒头的。” 　　保安懵逼了，他们做了什么，怎么就这么十恶不赦了？ 　　“您再这么打人我们可报警了，业主要是说您扰民的话，您一把年纪那也得去号子里蹲着。”很快就是反应过来的保安进行了回击，这让项爱莲住了手。 　　她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只不过除了引起别人围观两眼再没有多大用处。 　　“不行不行，我还得去找人去找钱。”她连忙起了来，想了半天还是不甘心地打了许爱萍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项爱莲忍不住哭了起来，“亲家，这次您可得帮帮我。” 　　许爱萍听到这哭声一阵头疼，帮她？她之前帮项爱莲出钱那是有目的的，二十多万块出去没听到个声响，反倒是让自己在儿子那里受了屈辱。 　　再后来又是从卫瑾那边下手，谁知道也没有半点用处。 　　这会儿早就成了弃子的项爱莲让自己帮忙，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多大的脸，“我没空。”许爱萍连听项爱莲诉苦的空都没有，“你那女婿可不认我这个亲妈，你找我还不如找他后妈。”她不打算帮忙，不过不介意把项爱莲这个麻烦丢到陈敏那去。 　　人呀，上了年纪就是喜欢看热闹，尤其是别人的热闹。 　　项爱莲没想到自己才说了一句话就得到这么个冷淡的回答，然后……就被挂断了电话？ 　　她，她想要去找许爱萍都没地方去找人——之前许爱萍是住在酒店，后来好像是买了房子搬了进去，她还不知道许爱萍搬去了哪里。 　　“不要脸的，怪不得你亲儿子都不认你这个亲妈。”项爱莲恼怒的吐了口唾沫，她之前接二连三在陈敏那边吃排头，可是现在除了去找陈敏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了想，项爱莲脚下都走的快了许多，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跟亲家母说，才能让她帮自己。 　　来文丽和高维的妈妈约了十点半见面，未尝不是有两家坐下来吃吃饭的意思，毕竟两家子女交往有段时间了，双方父母还没见过面，也不是那回事。 　　是约在了一家茶室，而茶室旁边就是一家本帮菜的馆子，计划是先喝茶聊聊天，然后再吃饭接着聊。 　　那茶室距离家属院这边有小半个小时的路程，陈敏九点多的时候带着陈瑶出了门去了来文丽家。 　　来文丽有些紧张，“陈老师，你说我穿这件旗袍是不是太花哨了？我觉得颜色有点太艳了，会不会让高维他妈妈误会我不庄重？” 　　还没等陈敏说话，来文丽又是拿起了另一件，“这件是不是太素净了些，我们家的情况高维都知道，也不知道他跟他妈妈说了没有。”童文佳是单亲家庭，某种程度上容易为男方家庭所不喜。 　　高维家有些个书香传家的意思，他妈妈是退休了的科研工作者，再往上数几辈家里还出过举人进士。 　　来文丽之前也没觉得什么，昨天跟女儿一聊天顿时紧张了，这会儿更是不用说了，吃完早饭就是选衣服，到现在还没选出来。 　　“这件就挺好的。”陈敏看着紧张的人忍不住笑了下，“高维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他要是认准了的事情那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你是去跟他妈妈商量两家孩子的事情，又不是自个儿去相亲，有什么好紧张的？” 　　一旁陈瑶也笑了起来，“来奶奶你别紧张，我跟奶奶陪着你呢。” 　　来文丽听到这话更紧张了，“我自个儿反倒是没事，就怕是留给高维他妈妈的印象不太好，回头反倒是让文佳不招待见。” 　　“你呀。”陈敏摇了摇头，“文佳回头跟高维搬出来住，又不跟婆婆住在一起，待见不待见有什么关系？你忘了，之前高维还跟我们说他妈就着急他结婚的事情，别说你家文佳那么优秀了，我看就算是高维从垃圾堆里捡回去一个人说要跟她结婚，他妈妈都高兴的很，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你可别在文佳面前这么患得患失的，万一她觉得这样给你造成负担了，回头踹了高维怎么办？”陈敏补了一句，然后来文丽更慌张了。 　　陈瑶得到她奶奶示意，过去拉着来文丽的手，“来奶奶你别紧张，高维叔叔的妈妈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人的。” 　　是不是母老虎，可是来文丽还是忍不住的紧张。 　　陈敏倒了一杯水给她，让她缓缓心神，“那要不，咱们不去了？” 　　“那不行。” 　　点将不如激将，显然这办法是奏效的，来文丽这会儿把紧张心情压了下去。 　　陈敏微微松了口气，然后挑选了一件玫瑰红的真丝旗袍，花色虽然复杂了些，不过颜色稳重大气，适合这种场合穿。 　　来文丽就是怕自己紧张，所以特意找陈敏来给自己助阵，这会儿真是派上了用场，她也是感激不尽，“回头我再给你做一件，陈老师你喜欢什么颜色尽管挑。” 　　“那好呀，到时候我就不客气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简单收拾了下，拿起了自己的小手包，来文丽跟陈敏一块出门。 　　到了门口的时候就看到那边闹哄哄的，陈敏愣了下，“瑶瑶，你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来文丽还有些不太明白，“怎么了？” 　　陈敏笑了笑，带着几分苦涩，“那声音听着像是睿睿他外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来文丽虽然不十分清楚，却也知道徐文珊的娘家是有点麻烦。 　　这会儿找上门来估计也没什么好事，所以陈老师这才先让陈瑶去打探一下，“那要不咱们从小门出去？”这样的话倒是能避开项爱莲了。 　　“不用，实在不行咱们开车出去。” 　　陈敏出门的时候都带着车钥匙，虽然开车的次数并不多。 　　“那也行。”开车出去，总不至于被拦着。 　　两人说着话，陈瑶蹦蹦哒哒地回来了，“好像是找奶奶你的，刚才唐奶奶还指着我说‘那不就是陈老师的孙女吗’？我赶紧跑回来了。” 　　还真是找自己的，也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那咱们开车出去。”陈敏不打算跟项爱莲打照面，她愿意闹就闹去，自己懒得搭理。 　　家属院这边小区老头老太太居多，看热闹的人也不少，不过陈敏也不在乎。真要是顾忌着别人的眼神过日子，那早就死了几千上万次了。 　　陈敏去车库把车开出来，来文丽有点犹豫，“要不陈老师我开车？”她驾照考下来有几年了，比陈敏强——她还没过实习期。 　　“那行。咱们慢点开，不着急。”陈敏觉得来文丽是个很稳妥的人，不会硬着头皮上，所以这会儿说自己开车，应该是有点把握的那种。 　　把驾驶座让给了来文丽，陈敏和陈瑶都坐在后排。 　　陈瑶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碰瓷”事件，听叔叔说那是奶奶拿到驾照后第一次开车，结果就遇上了自己这个小麻烦。她好像也没再看到过奶奶开车，是不是被自己给吓着了呀？ 　　一时间小姑娘有些内疚，不由抓住了陈敏的胳膊。 　　“怎么了？” 　　“没什么。”陈瑶仰起头来，露出了一个小笑脸。 　　来文丽已经开着车子要出去了。 　　项爱莲并不认识陈敏的车，不过刚才她看到陈敏在这个车上，所以想也不想就是二次发作在横杆那边停了下来。 　　来文丽倒是反应灵敏，迅速刹车没造成什么车祸现场。 　　在门口围着的一群老头老太太见状都是吓了一跳，谁能想到这人竟然直接去拦车，万一刹车不及时，那可不得出人命官司？ 　　刚才点明了陈瑶身份的唐老太不由几分心虚，往后面退后了两步。 　　“亲家母，亲家母，我知道你在车上，你不能见死不救呀！” 　　项爱莲这回学精了，她直接抱在车子上不松手。 　　开车的来文丽没想到陈敏这个亲家这么凶悍，之前要见高维妈妈的紧张感一扫而尽，现在只剩下了担心，这是出了什么事？ 　　天底下的保安处理事情的时候都是有两把刷子的，家属院这边的也不例外。 　　你一个老太太就算是抱着人家车子有什么用？ 　　两三个年轻人过去，抱胳膊抱腿的就是能把你给抱开。 　　项爱莲还拼命地挣扎，结果这一挣扎不要紧，把自己给弄地上去了，屁股几乎都摔成了两瓣。 　　来文丽看着人已经被挪开了，便是开着车子直接出了去。 　　她车技很溜，一眨眼的工夫就是没影了，不比之前卫研新差。 　　“一把年纪了您这又是何苦呢？” 　　“可不是，不过陈老师这次怎么都不搭理人，她本来就是后妈，真要是这样，小卫那孩子往后怎么跟媳妇处呀？”不明真相的吃瓜邻居们议论起来。 　　项爱莲坐在地上忍不住地嚎啕大哭，她怎么就是连个人都拦不住呀！ 　　“小卫他岳母，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有什么事回家解决，别在这哭呀，解决不了问题的。” 　　“就是呀，你这么一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陈老师这边欺负人了呢。您还是回去吧，陈老师人家有事忙，估计一时半会儿照顾不到你。” 　　项爱莲看着这群看热闹的人越发抑制不住自己的委屈，同样是生儿育女，人家在这边住豪华小区看人热闹，自己这一把年纪了还丢人现眼被人看热闹，她图什么她！ 　　她刚想要站起来，刚才掉到地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看着来电的人项爱莲连忙接起了电话。 　　徐文德那凄厉的叫声一下子就是传了过来，“妈，妈，你快借钱去，他们说我要是再不还钱，就割了我的耳朵！” 第106章 母女的决裂 　　项爱莲这下也顾不得浑身疼了, 站起身来好像就能吼住那边的人似的，“文德你别慌，妈这就给你筹钱去。” 　　只是她又是能去哪里筹钱？ 　　文德欠了不是三五万块钱, 自己找那些老邻居借借就是能够凑齐的。 　　那可是, 可是二百多万呀！ 　　项爱莲看着周围那些陌生的面孔，她着急的直打转儿, 觉得一时间天旋地转, 自己的脚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似的。 　　来文丽没有多问, 有些事情不需要问那么多, 陈敏都没说什么, 她用得着说吗？ 　　何况今天是跟高维他妈见面的日子，商讨的是她们两家孩子的婚事，这么高兴的时候，不去想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事情。 　　“没想到你开车还挺稳的。”陈敏真有些意外，来文丽的技术可是比自己好多了。 　　“还行吧。”来文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脸上没有得意之色，反倒是带着几分感慨，不过陈敏和陈瑶坐在后排看不到驾驶座上人的神色。 　　茶室里, 高维他妈匡怡真已经来了一会儿了, 不过她并没有去里面等着, 而是在外面等着未来亲家母过来。 　　她家那小子是有了老婆忘了娘, 都没跟自己详细的说亲家的事情，匡怡真之前有些犹豫，觉得要是去打听的话, 万一被人撞破了有些不好。而且高维又是有脾气的，他都满意的人你在哪里搞不信任，弄巧成拙说不定把娘俩的关系都给破坏了。 　　到最后，匡怡真觉得还是不着急，自己又不是没与人相处过，今天这一起喝茶吃饭，怎么着也能了解个一二三四，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再说了，能让儿子自己打脸的女孩，她妈妈还能差到哪里去？ 　　虽说是星期天，茶室里却也有些人，因为茶室讲究氛围，所以这即便是情侣都在低头私语，匡怡真看着也是开心，不知道高维跟童文佳是不是也这样？ 　　她正四下里看着，茶室有人进了来。 　　看到穿着旗袍的人，匡怡真愣了下，她记得高维说童文佳的妈妈是个业余裁缝，做衣服很有一套。 　　不过她约了童文佳的妈妈，这边来了三个人，应该不是一波的。童文佳三十多了，过来的人可不像是五六十岁的模样，而且还带了个孩子。 　　“陈老师，你说那个人是不是高维的妈妈呀？”来文丽有点犹豫，她是近乡情更怯，真有些担心错过了人，又怕认错了人。 　　陈敏觉得应该是，高维今年三十八，他妈应该在六十岁左右，只知道姓匡，早些年做了一些科研工作，看着坐在那里的人，脸上带着几分严肃模样，头发、衣服还有放在手边的包都一丝不苟。 　　难不成是个很难缠的？陈敏不由想起了之前高维说过，他妈催婚他催的还挺厉害。 　　“应该是吧？”陈敏也不太确定，她这会儿是来给来文丽压阵的，得先稳着阵脚才是。 　　她们俩窃窃私语，匡怡真也有些不太确定，想了下她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问一下。 　　来文丽已经走到了面前，“请问，您是高维的妈妈吧？” 　　自己闺女自己心疼，陈老师是来给自己压阵的，可真要是拿主意的话还得自己来，来文丽想了想还是过去问了一句，这问一句，又不会掉块肉。 　　还真是。 　　匡怡真又是打量了眼眼前的人，“听声音您是文佳的妈妈？没想到这么年轻。” 　　年轻好呀，谁不喜欢自己儿媳妇是个看着年轻的，要真是没两年就跟自己一样老，那才让人头疼呢。 　　匡怡真这边抓着来文丽的手很是热情，一点都没有刚才那严肃模样，“我看着你年轻，都不敢认。要真是和文佳站一块，怕不是得被人当做姐妹俩。” 　　这不挺好说话的吗？来文丽觉得高维纯粹是因为大龄未婚惹得他妈生气，私底下跟她们吐槽的时候这才又是加重了语气的。 　　“没有没有。”来文丽并不擅长说这些客套的话，这边茶室的公众区域又比较安静，所以她们就是去了原本定下的包厢。 　　来文丽这才有空给匡怡真介绍陈敏，“这是我邻居陈敏，她跟文佳还有高维交情都不错，我怕自己有些事情考虑不周到，便是请她过来给我拿拿主意。” 　　匡怡真对来文丽了解不多，听高维说是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长大的，这会儿请亲戚朋友过来一块商量也是再正常不过。 　　何况，她听来文丽这话就是想了起来，“这是陈老师吧？之前听高维说起过您，这孩子忙起来没人影，还得让咱们这些上了岁数的操心。” 　　很是好说话的一个人，好像之前那严肃模样只是假象罢了。 　　陈敏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是我来蹭他们年轻人的喜气。” 　　一旁陈瑶乖乖地坐下，只是听到包厢内其他两个人说话时，脸上神色也都在变化，似乎在用神情附和她们一样。 　　“我们家高维可是让我操碎了心，退休这几年净想着他的事情了，他姑姑舅舅阿姨家的孩子大的小的都定下了，就他一个人说什么单身主义要丁克，把我愁得头发都白了，好在现在遇到了你们文佳，这可是让我松了口气。” 　　她又不是对儿媳妇要求特别严苛，觉得自家儿子条件好就得配一个公主。然而好的坏了高维就是看不上眼，这让她怎么办？ 　　和她一批退休的同事回家后抱着孙子孙女玩去了，就她整日里犯愁。 　　因为催婚这事还差点断了跟高维的母子关系，现在看到儿子有了女朋友，匡怡真别提多高兴，更何况还是个高材生，在国外当了好几年的律师。 　　她倒不怕童文佳嘴皮子利落会两个人吵架，谁家过日子还没点磕磕绊绊？主要是如今高维终于有女朋友了，这让匡怡真看到了希望，而等儿子通知她说要订婚的消息时，匡怡真更是高兴的不得了，就差到家里供奉着的主席像前烧香还愿了。 　　尤其是跟来文丽闲扯了几句了解了更多情况后，匡怡真就更是高兴了。 　　来文丽脾气好，童文佳这个儿媳妇还能坏到哪里去？ 　　之前就看到童文佳一次，高维不让见人，以至于如今见到童文佳，匡怡真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表象给人的都是错觉，匡怡真也不是什么严肃的人，跟来文丽像是相见恨晚似的，这话是说不完的多。 　　这边说自家儿子开会忙，那边说自家女儿工作狂，还说到了一块去。 　　到了下午三点多钟，匡怡真这才是先一步离开了饭店。 　　“真没想到，高维他妈是个这样的人。”来文丽一时间感慨万千。 　　“我看她也没想到，文佳她妈这么年轻。”陈敏忍不住打趣了一句，这让来文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两家初次见面会商的结果很是不错，来文丽话也是多了起来。 　　陈敏也是说了起来，以至于一开始她都没注意到自己电话响了，还是陈瑶提醒了她。 　　打电话过来的是刘瑜，陈敏有些奇怪，“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说完事了吗？”刘瑜声音比较古怪，陈敏听着有些不对劲。 　　她还没说侯会宁那事，想着跟来文丽回家后坐下来好好说，刘瑜忽然间打这个电话干什么？ 　　“在世纪广场这边，正在往回走。”陈敏看了眼外面，报了坐标。 　　“那行，我在家里等着你。”医院和世纪广场那可是两个方向，还是在家等着好了。 　　陈敏有些不太明白地挂断了电话，倒是来文丽问了句，“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她怎么看着陈敏神色忽然间就凝重起来了呢？ 　　“没事没事，就是刘瑜忽然间问了句，弄得我也有点迷糊。”总不是相亲又出现问题了吧？ 　　刘瑜这个单身狗，到底还找不找得到对象呀？陈敏心里头念叨了一句，而家里等着的人不由地打了个喷嚏，“谁在说我？” 　　这会儿不堵车，三个人很快就是到了家。 　　陈敏也是说了起来，“我认识一个小朋友，就是丘露的男朋友，说是想要做什么新媒体。”看着来文丽不太明白的眼神，陈敏长话短说，“最近不是直播小视频挺火的吗？他就是想要弄这个，我觉得你可以试试。” 　　“我？”来文丽连忙摆手，“我不行不行。”她倒是看到过那些直播，不过人家都是活泼可爱的年轻男孩女孩，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凑什么热闹，还不够让人笑话的。 　　“你先别忙着推辞嘛。这件事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复杂，有没有人看还是一回事呢。”陈敏说到这话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来文丽愣了下，觉得陈老师真实诚，正想要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边刘瑜已经过了来。 　　“来阿姨，一切都还顺利吧？” 　　“挺好的，挺好的。”来文丽点了点头，“你妈给我出了不少的主意。” 　　刘瑜笑了下，然后看了眼陈瑶，“能不能麻烦你先帮忙看一会儿陈瑶，我这边有点事，得让我妈跟着出去一趟。” 　　被点名的陈瑶是个再敏感不过的，听到这话忍不住抓住了陈敏的手。 　　“没事，过会儿就回来了的。”刘瑜安慰了一下，这孩子难道以为自己是去跟人商量把她卖了不成？主要是觉得她不喜欢医院那地方，再加上那边人多手杂的，怕照顾不过来。 　　看刘瑜这神色，陈敏心里头咯噔一声，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来文丽也有些困惑，不过还是先应了下来，“没问题没问题，瑶瑶，跟奶奶回家玩好不好，咱们看动画片。” 　　“我看来奶奶做衣服。”陈瑶轻声说道，刚才刘瑜的举动安抚了她的心情。 　　“好好好，看我做衣服。”来文丽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很是喜欢乖巧的孩子，再加上这孩子身世可怜，喜欢中又是透着几分怜悯，很是不一样。 　　刘瑜接过了钥匙去开车，陈敏坐在了前排，忍不住问道：“你又被踹了？” 　　刘瑜：“……” 　　怎么就不能想点好的呢？ 　　好一会儿他才闷闷说道：“不是，咱们去医院。” 　　“你别说你这么大人了相亲还得我陪着。”她可是记着呢，刘瑜现在这个相亲对象就是医生，不过还没来得及见面就是了。 　　怎么还扯着这个不提了？ 　　“不是，是去看个病人。”刘瑜有点后悔，自从开始相亲后，这都多长时间了，这人就是各种不对劲。 　　“看病人？”陈敏一时间还想不起来，不过看刘瑜神色，这病人应该和她关系不是那么大，不然的话不至于这会儿还瞒着自己。 　　她索性不再去问，反倒是说起了今天跟匡怡真见面的事情，“……聊得时候就听说她之前是从事科研工作，不过具体的也没说，是不是研究的内容具有保密性的那种呀？” 　　“可能是吧。”刘瑜笑了一声，“您没帮来阿姨出什么鬼主意吧？”话虽是这么做，不过他可一点不觉得他家老太太会喧宾夺主帮着拿主意，毕竟这是人家两家人的婚事，陪着过去是一回事，帮忙拿主意又是另一回事了。 　　“哪能呀，高维他妈挺好说话的，他们亲家之间谈得挺好的，我插什么嘴。”陈敏忽然间想起了今天上午拦车的项爱莲，她想了一想，“你今天一天都在家？” 　　“没有。”刘瑜开起了玩笑，“这会儿不在。” 　　陈敏觉得这人真是皮的厉害，上辈子是属皮球的吧？ 　　“那文珊她妈没有找你去？”项爱莲难不成还真被拦在了门外？ 　　刘瑜轻笑了一声，“没，咱们就是去医院看她。” 　　闹进医院了？陈敏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好一会儿才是说道：“怎么还闹到医院了？” 　　“你过去就知道了。”刘瑜脸上还是带着笑意，显然并没有太多的同情成分在里面。 　　陈敏也是有些想不明白，项爱莲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那种，今天来找她，都不顾死活地拦车了，应该是有事吧？ 　　不过什么事？徐文德没有结婚的彩礼钱，还是其他？ 　　她一时间还真是想不明白，跟着刘瑜一路去了医院，还没到病房就听到里面那熟悉的声音。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了吗？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弟弟被人割掉耳朵？那些人都是黑社会，不讲道理的。” 　　光是听这声音也知道，里面的项爱莲是声泪俱下，正在跟徐文珊诉苦。 　　陈敏打算在外面听一会儿，一看刘瑜抱臂站在那里，显然一副不愿意进去的样子。 　　也是，刘瑜早前跟徐文珊都不对盘，对项爱莲那是更没好感了，不进去属于再正常不过的情况。 　　两个人在门外听里面的动静。 　　“那是他活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还不上钱人家拿他一个耳朵都算是轻的。”徐文珊的声音带着几分冷冽，陈敏从门缝里看过去，只见徐文珊站在床头，脸上带有虞色，那是爆发前的征兆。 　　“那可是你亲弟弟，文珊你不能见死不救呀！”项爱莲没想到女儿竟然说出这话来，“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他要是死了，那我才是真的见死不救，他现在不活的好好的吗？他要是死那也是自己找死，自己作死谁拦得住？我有那良心管他干什么？”徐文珊看着病床上眼睛通红的人，她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 　　“寻常人，谁能做出来欠债两百多万的事，他当初这样你怎么不拦着，现在火烧眉毛了就是来找我了，你以为我是你们家的救火队员，专门用来灭火的吗？” 　　两百多万！陈敏不由啧舌，徐文德这是散财童子吗？能散出去两百多万，可真是厉害，厉害的很呀。 　　“那这事不还是因为你，你当初要是照看着他，没跟家里断了来往，那他至于犯这错吗？”项爱莲忍不住嘟囔起来，“你光想着讨好你那婆婆了，连娘家人都不管不问。” 　　徐文珊听到这话反倒是笑了起来，“是呀，你儿子犯了错都是我的不是，他高考没考好是我的错，他毕业后找不到工作也是我的错，他工作中出了问题是我的错，就连他窝在家里找不到工作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行了吧，你满意了吧？” 　　病房外陈敏也没想到，项爱莲这会儿竟然说出这话来，徐文德是她的儿子，怎么能把这事赖到徐文珊身上去？古语还说呢养不教父之过，这会儿就成了姐姐的过错了。 　　这人，可真是脑子里进水了，一团浆糊。 　　“文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项爱莲看到女儿发脾气不怕，只是看到女儿这么笑吟吟地跟自己说话她反倒是有些害怕了，“我就是觉得你们是亲姐弟，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将来我跟你爸去了可不是就剩下你们姐弟俩打折了骨头连着筋能够相互扶持着吗？” 　　“用不着。”徐文珊没给自己找麻烦的意思，“我跟研新过日子，将来有我儿子孝顺我，用不着你儿子来帮我过日子。” 　　“那你，那你真就这样看着你弟弟，不管了？那可是你亲弟呀！” 　　病房里传来扑通一声，陈敏猜测，应该是项爱莲从床上下来，结果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他是我亲弟弟，那我想问问你，我是你亲闺女吗？”徐文珊指着自己的胸口，“二百万，你以为我能拿出这个钱来？你把我当成了什么，我是去找同事找朋友借钱，还是去跟陈姨借钱，我借了钱还能在卫研新面前抬起头来吗？我借了钱，怎么还，你想过没有？” 　　她一个月工资就那么点，就算是不买那些东西，一年能攒下来十万块吗？ 　　何况，那是她跟卫研新婚后的共同财产，卫研新可是学法律的，自己真要是再拿这钱去填补娘家的窟窿，信不信过两天就能收到法院的传票？ 　　他们的婚姻能够维系是因为自己远离了娘家，结果呢，她亲妈，非要再把她拉进这个漩涡，她倒是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项爱莲没想到女儿竟然这么冲自己嚷嚷，可是她没有办法呀。她是当妈的，难道要她眼睁睁地看着文德被人割掉一个耳朵吗？ 　　并没有多少理智的人这会儿脑子已经糊涂了，她匆匆忙忙道：“你，你们去年不是刚买了房子吗？” 　　徐文珊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妈，她妈竟是盯上了睿睿的那套房子！ 　　“妈！”她几近于疯狂，“那可是研新给睿睿准备的房子，你怎么能，你怎么能打那套房子的主意！”当初为了买那房子，研新就差点跟自己闹离婚…… 　　“那房子睿睿现在又不用着，可是他舅舅的命可等不及。”项爱莲几乎是跪着到了女儿面前，“文珊，妈求你了，求你了，你回去跟研新商量商量，能不能先卖了这套房子，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呀！”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死，不能的。 　　陈敏没有看病房里的情形，只是听到这话她也是能感受到徐文珊这会儿心里的滋味，跟她妈拿了自己的抚恤金给孙子换学区房有什么区别？ 　　儿子是人，女儿的死活、婚姻幸福与否都不重要了。 　　现在的项爱莲可怜，可更可恨。自己也是女人，却把同样是女人的女儿作践成这样。 　　她好意思说自己是徐文珊的亲妈？ 　　陈敏不由叹气，她打算进去，却是被刘瑜拉着了手。 　　缓缓摇了摇头，刘瑜并不觉得现在是进去的时候。 　　母子两个人又是站在了门外，里面是呼吸声，粗重的呼吸声几乎像是厨房里的风箱在响一般。 　　“你急着用钱，为什么不把徐文德的房子给卖了？”徐文珊问道，她现在很冷静，冷静到可以做出任何的选择。 　　“那是文德的命根子，我怎么能卖？”好不容易有那么一套房子，能够在省城站稳脚，她怎么能卖了？ 　　徐文珊听到这话特别想笑，可是又笑不出来，“那是你儿子的命根子所以你就舍不得卖，我们家睿睿的房子就得拿来救急，凭什么呀？我欠了你的吗？妈，我跟你说，我是一分钱都不会借的。”她蹲下来看着憔悴的项爱莲，帮她把那凌乱的头发都拢到了耳朵后面，“我没有你这样的妈，卫子睿也没你这样的外婆。” 　　徐文珊要离开，只不过却被项爱莲抱住了腿，“文珊，你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你不能呀。” 　　病房外，这会儿刘瑜松开了陈敏的手。 　　算徐文珊脑子清醒，不然他还真有别的打算。 　　陈敏推门进了去，一眼就是看到了病床尾的母女俩，她笑着说道：“这是怎么了，你们娘俩还打架了不成？” 　　她有些尴尬，知道不该松开手放女儿走，可这样的话，她在陈敏面前还有什么面子？ 　　徐文珊则是拼命地挣脱她妈的束缚，看到陈敏来便是说道：“陈姨，你能帮我喊一下护士吗？她疯了。” 　　“我没疯！”项爱莲听到这话连忙反驳，依旧是抱着女儿的腿不松手。 　　陈敏也觉得这人是疯了，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把自己搭进去不成，还要把女儿搭进去，要是徐文珊还没结婚，要是徐文珊长得再漂亮点，项爱莲说不定会为了钱把徐文珊给卖了。 　　这样一个人，可不是疯了吗？ 　　护士很快就是过了来，而且又是叫来了其他人，帮着把项爱莲给控制住。 　　“文珊，那可是你亲弟弟，你要是这么见死不救，你死后会下地狱的！”项爱莲还在那里叫嚣着，异常的嚣张。 　　陈敏看到，徐文珊眼泪流了出来。 　　就算是想明白了，可是被亲妈这么诅咒，心里头也是不好受的吧。 　　病房外，刘瑜已经不见了踪影，徐文珊猛地回头就是抱着陈敏哭了起来，“陈姨，我怎么这么命苦？” 　　她做错了什么？要摊上这样一个家庭，摊上这样的爸妈兄弟？ 　　她想要过好自己的日子，错了吗？ 　　凭什么她那不成器的儿子这么金尊玉贵，自己就是像稻草一样不值钱？ 　　委屈泪水全都涌了出来。 　　医院里从来都是生老病死，所以这样痛哭流涕的人并不少见，即便是护士和病人也都只是看了一眼便匆匆离开，没有人围观徐文珊。 　　哭了不知道多久，徐文珊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抬起头，看到的是卫研新。之前接到电话时，她没让卫研新跟着过来。 　　“没事了，回家吧。”卫研新看着那哭红了的眼睛，心中带着几分无奈，是刘瑜打电话让他过来的。 　　“嗯。”徐文珊觉得自己哭出来就是好多了，只是看着陈敏那被自己哭湿了的衣裳，她有些不好意思，“回头我买一件衣服给您。” 　　上了年纪都是体面的，她知道陈敏最是爱干净不过，这会儿衣服被自己湿漉漉的，看着就是怪难受的。 　　“没事，回去吧。”陈敏拍了拍她的手，她回头看了眼病房。 　　徐文珊是从原本的家庭教育中走出来了，可是项爱莲，怕是一辈子都这样了。 　　刘瑜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走吧。” 　　陈敏有些闷闷，“50年颁布了婚姻法，结果那一年有一万多妇女死了，家暴、自杀、被自杀，都是为了追求婚姻中的自由与平等。” 　　以死明志。 　　有的则是被丈夫打死毒死了。 　　刘瑜明白她的意思，那么多人为了自由平等而努力，甚至于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可今天病房里的那一位，却是把自己锁在牢笼里，成为了一个叫嚣着的可怜虫。 　　“人各有志，说不定她觉得这样过的挺好的，有人就需要这种生活，被儿女依赖。” 　　那是依赖吗？ 　　陈敏叹了口气，“文珊想开点就好，不过我怕回头项爱莲会告她。” 　　“你忘了大哥是干什么的了？就算是法院判了也不要紧，一个月几百块钱打发了。”刘瑜笑了下，嘴角带着讽刺，“我之前觉得徐文珊是卖弄可怜，不过现在想想她也是个可怜的。” 　　从小就不受待见，好不容易得到的上学的机会是千辛万苦争取来的。过上了与当初不同的日子后，自然是觉得自己不容易，夸大过去的艰难来炫耀今天的成功。 　　谁还没过过苦日子？ 　　他们家，除了卫瑾小时候好一些，卫叔，老太太，他跟卫研新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所以他之前瞧不上徐文珊，今天看到这一幕，又觉得这人挺可怜的。 　　因为家里人一个为她着想的都没有。不过也还好，现在知道了，往后好好过日子就是了，别再折腾出个三四五六来。 　　陈敏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下，“也是。”她想起之前项爱莲跟自己诉说徐文珊小时候多不容易，现在想想可真是异常的讽刺呀。 　　车子里再度安静了下来，陈敏手机又是震动起来，看着打电话过来的人，她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然后还是接了电话。 　　“陈老师，没打扰您吧，我就是想您之前说过的……”侯会宁有些忐忑，生怕自己这次还是抓不住机会。 　　“没事，我已经跟人说了，不过还得再详谈一下，等我回去后跟她再说说吧，晚上的时候给你一个答复。”到底是年轻人，精力旺盛，追着她问答复。 　　“怎么，又答应了人什么？”刘瑜看了一眼，觉得这电话来的倒也是时候，起码老太太的神色不像是刚才那么沉重了。 　　“还不是那个小侯？非要跟我搭伙，我想着倒是可以跟你来阿姨商量下。”陈敏说了一句，又提起了刘瑜相亲的事情，“你们还没约好时间？” 　　“明天中午去见个面，她好像挺忙的，说是明天中午有时间。” 　　“那么忙吗？”这会儿倒是陈敏有点迟疑了，要是那么忙，这不是聚少离多？她现在倒是觉得这不算是什么良配了。 　　刘瑜并没有注意到陈敏的神色，只是心不在焉地应了句，“嗯。” 　　因为在医院里耽误了不少时间，回到家天已经有些黑了，刘瑜先回家做饭，陈敏去来文丽家领人，顺带着说侯会宁那件事。 　　她过去的时候是陈瑶开的门，看到人后陈瑶露出大大的笑容，“奶奶。” 　　陈敏进了去，发现来文丽正在厨房里做饭，“怎么，文佳还没回来吗？” 　　“回来了，不过又跟小高出去了，年轻人坐不住，在家里老是有我这个电灯泡也挺难受的。”来文丽自我调侃了句，“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就是刘瑜小题大做。”陈敏看着炉子上的汤，然后出来跟来文丽细说，“今天下午也没跟你说完，我是觉得反正咱们也没什么事，可是尝试着折腾下，我也知道你最近忙，不过也不耽误你太多时间，顶多必要的时候讲解两句，不想说的话咱们就弄字母，一样的。” 　　一旁陈瑶听了直笑，拉着陈敏的手晃呀晃的。 　　“行。”来文丽异常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这倒是让陈敏有些奇怪，看着一旁的陈瑶，她忽然间意识到什么，“是不是你说了什么？” 　　陈瑶连忙摇头，拨浪鼓似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 　　陈敏忍不住笑了起来，“那行，我找那孩子再问问，看什么时候合适咱们坐下来说说。” 　　其实这是零成本的事情，因为这会儿来文丽要给童文佳做订婚礼服，有现成的素材。 　　她准备回家，来文丽挽留她吃饭，“我炖了牛肉萝卜汤，你尝尝新鲜不新鲜。” 　　一旁陈瑶又是摇起了陈敏的手，意思倒是挺明显的。 　　“那行，不过我得跟刘瑜打个电话，让他做自己的饭就行了。” 　　电话打过去，刘瑜倒是直接，“我本来也没做你们的饭。”这个点过去了，怎么可能还回来吃饭？ 　　他吃着新上市的草莓，“你有什么事慢慢说，不用着急回来。” 　　这话说的陈敏觉得自己像是被赶出家门了似的，“你没带人回家吧？” 　　“我跟您一块回来的，带什么人？”刘瑜叹了口气，“我就是懒得吃饭，这会儿在家吃水果呢，您要不视频看一眼？”他语气中带着无奈。 　　陈敏不知怎么的忽然间想起了今天下午在医院里的事情，她也没问，徐文德到底是怎么欠了那么多钱？ 第107章 前因与后果 　　心里头有些犯嘀咕, 回到家后又看到刘瑜正在那里打电话，不知道是在跟谁说，看到自己回来了就挂了电话。 　　“叔叔。”陈瑶很是兴奋地跑了过去, 问刘瑜晚饭吃的什么, 还没等刘瑜回答又是说了起来，“来奶奶做的牛肉萝卜汤可好吃了, 她放了点辣椒。” 　　“那行, 回头咱们也试试。”在吃方面, 刘瑜向来不会委屈自己和家里人。 　　陈敏想着刚才这人打电话时的神色, 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等着陈瑶去睡觉了, 她忍不住问了句，“徐文德怎么欠了那么多钱？借高利贷了？” 　　刘瑜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还真被你猜到了。” 　　陈敏听到这话更是糊涂，“他没事借那么多钱干什么？”项爱莲和徐柱明去打工养活儿子，徐文德整日里除了吃喝睡就是在家玩，还用得着那么多钱？ 　　“人总是不嫌钱多的，就算是在家里不也是一样的花钱吗？”他努了努下巴, “你玩游戏花钱吧？” 　　“不花。”陈敏玩游戏曾经把自己弄得很狼狈, 后来改了毛病, 不再在游戏上氪金。 　　刘瑜觉得这个答案很不友好, 没管这个回答，“我们单位的小丁，每次除了新皮肤就要买, 一个月的工资大部分都上缴到游戏上了。他不抽烟不喝酒，就这么一个爱好。” 　　没等陈敏开口，刘瑜又是继续说道：“你见过的那个曾磊，还记得吧？知道为什么这么大年纪还没结婚吗？” 　　“你们研究所没结婚的不挺多吗？”陈敏打量了眼刘瑜，“他比你还小一岁吧。” 　　这不是重点！刘瑜觉得老太太最近真是越来越会扭曲重点了。 　　“他长得还算可以，工作也稳定，没抽压喝酒烫头发的不良嗜好，也不想丁奇那样喜欢打游戏，可始终没能结婚，知道为什么吗？” 　　“他玩高达？”陈敏想了想，然后总结出一个答案，这答案让刘瑜哭笑不得，真是越说她还喘上了。 　　“不玩高达，他是数码控，光是耳机就能一个月不重样。” 　　看着陷入沉思的陈敏，刘瑜总结陈词，“所以你只能看到表象而已，实际上的还得去了解后才知道。” 　　陈敏点了点头，看着刘瑜说道：“所以呢，这道理还用你教我？徐文德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问的是徐文德的问题，刘瑜跟她扯东扯西的老半天，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刘瑜是知道内情的，而且还打算跟自己隐瞒。 　　这可不算是什么好事，陈敏并不喜欢这样。 　　没唬住？ 　　刘瑜错愕了一下，然后就是平静下来，“也没怎么回事，就是他宅在家里没事就当散财童子，手头上没钱又装大款，就只能借高利贷了呗。”看陈敏脸上神色不太好看，刘瑜嘟囔了一句，“我打听了一句，好像是看直播打赏。” 　　看直播打赏？ 　　陈敏听到这话愣了下，“他这么大方？打赏出去两百万？” 　　“那可不是，男人的劣根性，享受着美女的崇拜眼光。”说这话的时候刘瑜脸上满是不屑，把自己骂进去也没觉得什么。 　　陈敏却是忽然间想起来徐文德的那个女朋友苗苗，好像她就是网络主播，难不成这钱是…… 　　想想苗苗当时那巧笑嫣然的模样，她不由打了个哆嗦。 　　怎么越想还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呢？ 　　“高利贷又不合法，他要是赖着不还也没事吧？”陈敏想了想，“又不是女大学生，他被人拍了□□也没什么关系吧？” 　　刘瑜喝了口水往自己卧室里去，“的确是不合法，不过要人还钱的手段有很多种，你担心什么？”他说这话时脸上又是露出了一丝笑意，“等着看热闹就行了。” 　　陈敏还真不是担心徐文德，她就是怕这热闹看不成而已。 　　万一项爱莲狠了狠心去法院状告，别到时候法院参与进来，倒是把这事给大事化小了去。 　　睡觉前问了这么一回事，这让陈敏晚上睡觉的时候并不是很安稳，她做梦梦见陈瑶去上学，结果整天拿着手机玩游戏被老师点名批评，而刘瑜结了婚后就是不思进取，上班也是整日里摸鱼，一天天胖了起来。 　　她气得去找人，结果一回头那人哪还是刘瑜？分明是徐文德！ 　　陈敏被吓了一跳，然后从梦里醒了过来。 　　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她从杯子里倒了口水喝，拿起床头的书看了起来。 　　等到六点钟的时候起床出门溜达了一圈，这会儿家属院已经有了人气，有年轻的女孩子早起进行长跑回来的，也有上了年纪的出去溜圈正往回走的。 　　“陈老师，您那个亲家还好吧？”看着热情的过来搭话的邻居，陈敏苦笑了一声，“就那样了。” 　　并不是真的关心项爱莲，其实就是想要看热闹而已，看热闹谁都不嫌事大。 　　“昨天可真是把我们给吓着了，你说人一下子就晕倒了，弄得我们都后怕起来，她昨个儿来找您什么事呀？” 　　陈敏没想到项爱莲是在家属院这边出的事，看着包围过来的老头老太太，她有些后悔，应该再睡个回笼觉的。 　　“家里头出了点事。”陈敏随口说了一句，“不算是什么大事。” 　　这话纯粹是糊弄人的，要真不是什么大事，人还能急的晕过去？ 　　“家里头还能出什么事？” 　　“还好不是身子有毛病，不然看着还怪可怜的。” 　　“对了陈老师，我们用不用去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陈敏觉得这帮邻居是真的闲得无聊了，“不用，不用那么麻烦。”陈敏直接拒绝，“她嫌住院费贵，已经回家了。” 　　“住院费贵怕什么，那不是有你们家研新在吗？一个女婿半个儿，怎么着也能出得起这住院费。” 　　“这话说的，小卫就该出这钱了？那亲家的儿子不也在省城吗？养儿防老养儿防老，这时候怎么还能算计起女儿来？” 　　“儿女都一样，什么算计不算计的。” 　　一时间，这一片反倒是吵了起来，陈敏找了个机会偷偷便是溜走了。 　　这群老邻居们，就是闲的，这会儿不该是回家做饭的做饭吃饭的吃饭吗？讨论别人家的事情这么热烈，当饱吗？ 　　回到家的时候刘瑜正好从厨房里出来，“您还舍得回来，我以为要跟那些老太太们争论个一二三四五呢。” 　　“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陈敏坐在沙发上，看着放在茶几上的包子，应该是刘瑜刚才下楼去买的，然后遇到那些老太太在争辩。 　　“徐文德出事，是不是跟他那个女朋友有关呀？” 　　陈敏话音刚落，陈瑶揉着眼睛从屋里出了来。 　　当着陈瑶的面，他们向来不说这些事情的，以至于等到刘瑜上班去，陈敏都没能得到一个回答。 　　徐文珊这会儿正在伤心劲头上，陈敏也不好去问徐文珊，到最后就是拿起手机从朋友圈里找答案。几天不看朋友圈，已经堆积了很多的消息，这让陈敏在上面浪费了大半天的时间，然后找到了甘晓芸的一条朋友圈：恶人自有恶人磨，可真是天道好轮回。 　　朋友圈是凌晨发的，看样子，甘晓芸是知道的。 　　也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一别两宽，何况徐文德还真不是个东西。 　　陈敏是下午的时候知道具体情况的。 　　原来是苗苗在努力扩大自己的知名度，但是她进入瓶颈期，怎么都没办法再进一步。 　　因为这发了不小的脾气，就连徐文德也是被祸及了。 　　而为了讨女朋友开心，徐文德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 　　然而他哪里有那么多钱？工作这么多年并没有什么积蓄，这会儿为了安抚女朋友的心情，便是借了人钱。 　　因为有粉丝的大额打赏，苗苗在平台上也算是小有名气，小网红升级为中网红。 　　偏生有人跟她别苗头，先是跟她同一时间段直播，然后又是有更高额的打赏。 　　苗苗高兴了没两天结果遇上这事，徐文德自然是给女朋友出面。 　　结果一出手就是五十万。 　　便是直播间里的粉丝都直呼土豪，愣是说徐文德钱多人帅。 　　被恭维上天的徐文德前前后后打赏了一百六十多万，等着项爱莲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是债主追上门来了。 　　“有钱泡妞还没钱还债吗？我可是听他说了，他姐姐家好几套房子，你儿子我先带走了，钱什么时候还回来，我什么时候把人给你送回来。” 　　项爱莲看着那一个个光着胳膊露出刺青的人，哪见过这种阵仗。 　　“你什么时候把钱还回来，我什么时候给你儿子吃饭，可别磨蹭，不然我真怕他饿死。” 　　胖子是不经饿的，项爱莲被这么一要挟，就是找女儿借钱，然后事情就发展到今天这地步。 　　陈敏闻言不由啧舌，“这苗苗不打算帮徐文德渡过难关？” 　　卫研新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她前两天有个活动，出去参加活动了。” 　　这是委婉的说法，换句话说，人跑路了。 　　真是仙人跳，还是挺高级的那种。 第108章 理想是什么 　　能花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 甚至还出卖色相，尤其是出卖色相给徐文德，陈敏觉得自己之前可真是小瞧这苗苗了。 　　哪会只为了几件衣服千百块钱就这么委屈自己呀。人家分明是在干一大票, 一出手就是上百万, 这样的话，半年的委屈还真不算啥。 　　难怪甘晓芸会发这么一个意不平的朋友圈。 　　陈敏叹了口气, “那你都打听清楚了, 准备怎么办？” 　　卫研新不至于故意来跟自己解释这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肯定是还有想法, 只不过这人向来都是温吞的性子, 自己不问的话，怕是都不知道怎么主动说这件事。 　　“昨天文珊回去后，我跟她商量了这件事。”卫研新深呼吸了一口气，“他们二老养文珊头二十年，文珊养他们后二十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管怎么闹腾，文珊这点是应该做的，她也只会做这些。” 　　卫研新是好人, 却也不是烂好人。说是跟徐文珊商量这件事, 何尝不是把自己的底线明明白白的告诉徐文珊呢？ 　　用句时髦点的话来说, 项爱莲是中毒已深根本没救了的那种, 徐文珊但凡是稍微心肠一软送了点口风，只怕是项爱莲能像饿狼一样扑过来。 　　昨天徐文珊是非常强硬了，可谁能保证以后呢？ 　　他们一家要真想把日子过下去, 那就是得需要一个保证。 　　卫研新先小人后君子把这件事给落实了，也让徐文珊有个忌惮。 　　日子过成这样，简单的用好与坏来区分似乎太肤浅了些。 　　“你们商量好了就行，那他们那边什么意思？” 　　他们，指的是徐柱明项爱莲。 　　“说是文珊不赡养老人，要告她，不过这种家庭赡养的事情可早可晚的，先是私底下协商，协商不成再上法庭，法官也没空追着你要赡养费。”往往到最后，判了儿女付赡养费，拿到手的却是了了。 　　而且真的闹上法庭，这父母与子女之间的关系也差不多走到了尽头。虽然能拿到那三五百的赡养费，可无异于饮鸩止渴。 　　项爱莲打电话要挟，卫研新并不在意，若是坐下来能好好说，他不介意每个月多给几百块，如果项爱莲他们还分不清狮子大开口的话，那法庭上见之后，最终他只会按照最低的标准来。 　　“那就跟他们好好说，说不好就再另说。”陈敏觉得这事可笑，有熊孩子自然也有熊家长。 　　这件事到最后，最可怜的还是徐文珊。不过卫研新既然有主张，那定然是吃不了亏的。 　　至于徐文德的事情。 　　“他们没想过卖房子？”那房子卖了，肯定能偿还那二百万的债，项爱莲难道真打算抱着那房子不松手？她不是最疼爱自己的儿子吗，这会儿房子比儿子重要？ 　　卫研新听到这话苦涩一笑，那房子说是要留给徐文德东山再起，可是就那么个烂泥扶不上墙，徐文德靠什么东山再起？光是有房子有什么用？ 　　徐柱明和项爱莲年纪大了，总有一天会先徐文德死去，到时候徐文德一身懒肉，谁还挣钱给他花？ 　　东山再起那也得有东山再起的本钱，项爱莲一心觉得自己儿子是块宝，却不知道除了她以外，其他的人都觉得徐文德是根狗尾巴草。 　　陈敏也觉得自己也是多此一举，昨天下午在医院病房里不是都听到了吗？ 　　项爱莲的主意都打到卫子睿那房子上面了，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动徐文德那房子？ 　　她忽然间想起来另一个人，只是看着神色不豫的卫研新，就没再开口。 　　当初许爱萍那么大手笔，如今会不会还救危救济呢？ 　　想到这，陈敏摇了摇头，“行了，这件事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就跟我说，既然想好好过日子那就关起门来过。”外面的事情跟他们没关系。 　　卫研新是请假过来的，这会儿看着时间差不多打算去接卫子睿下学，“那好，回头有什么情况我再跟您联系。” 　　他起身往外去，忽然间想起来一件事，又是停下了脚步，“对了，刘瑜相亲怎么样？” 　　他记得是今天跟那个医生见面的。 　　陈敏也不知道这初见面怎么样，“等他晚上回来我跟他说说。” 　　“您也劝着点他，既然想找人搭伙过日子，那就拿出诚意来，女人总归是需要哄一下的，别当成工作一样对待，要是那样，家和单位又有什么区别？” 　　陈敏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下，“这道理难道我还不懂，可是我说了他听得进去吗？又该跟我说一堆歪理，我觉得你跟他说这话更合适些。” 　　卫研新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那行，那我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说说。” 　　他走到门口忽然间又是想起来，看了眼书房，轻声问道：“瑶瑶还好吧？” 　　“挺好的。”陈敏觉得卫研新真的是没完没了了，“这个点，睿睿下学了，你要是再不去接，那就得等到六点了。” 　　卫研新心中一汗，“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您就给我打电话。”自从刘瑜从宿舍搬到这边常住后，卫研新除了周末的时候过来，平日里过来的时候并不多。 　　“知道。”陈敏无奈摇头，目送卫研新离开，这才是回了去。 　　书房里的人趴在门口，露出一个小脑袋瓜，“奶奶，叔叔走了？” 　　“嗯。布置的作业写完了吗？”她留了一些数学题给陈瑶。 　　“做完了。”陈瑶把作业本拿了出来，“我写完作业是不是能去来奶奶家里？” 　　她想要去看来奶奶做礼服，她看到了衣服的图样，真的很漂亮。 　　“你来奶奶今天有事出门了，等明天吧，我跟她约好了明天谈事情，到时候带着你一块过去。” 　　“像是跟叔叔谈事情一样？” 　　“不一样，我跟你叔叔谈事情那是瞒着你的，跟来奶奶谈事情不用瞒着你。”陈敏检查了题目，小学数学题她还是有把握的，“这个是你叔叔教的？” 　　忽然间被指出作业有问题，陈瑶心虚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嗯。” 　　陈敏见状笑了笑，“净用这些歪招，行了，没做错，就是算法超纲了而已。” 　　或者说，刘瑜在这孩子身上也有所寄托，所以教数学的时候有点超前了，这合适吗？ 　　对于陈敏的担忧，刘瑜一句话就是否了，“没什么不合适的，反正瑶瑶也学会了，对吧？” 　　被提及的人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叔叔，你中午在哪里吃的饭？” 　　这话让刘瑜恍惚了一下，然后这才是问道：“小精细鬼，竟然套我的话。” 　　陈瑶露出小虎牙，她有两颗小虎牙，很是可爱的那种。 　　陈敏也想起来这回事，家里头可不是都在关心刘瑜相亲这件事吗？ 　　“那医生怎么样呀？” 　　“你又不是没见过，问这么多干什么？”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模样。 　　“我又没跟着你四处跑，什么时候见过了？”陈敏觉得这甩锅也不能这样甩，除了第一次相亲的时候自己跟着在一旁围观了下，她哪还有…… 　　她这段时间去医院的次数不多，陈瑶的事情两次去医院，还有就是昨天项爱莲的事情。 　　女医生的话…… 　　“是林医生？” 　　一旁的陈瑶听到这四个字，手一哆嗦，筷子一下子就是掉到了桌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个词还没说出来，陈敏忽然间意识到什么。 　　陈瑶这哪是不小心呀，这分明就是……害怕。 　　之前去医院的时候遇到林如，陈瑶不也是下意识地躲到了自己身后吗？ 　　陈敏还在想着怎么说，刘瑜已经问出口了，“害怕她把你胳膊给锯了呀？”他还拿筷子比划了下，吓得陈瑶整个人哆嗦了一下。 　　“你多大了，还吓唬小孩子？”陈敏瞪了他一眼。 　　刘瑜耸了耸肩膀，然后这话题就被岔开了。 　　陈敏晚上要上外教的直播课，所以晚饭后没多大会儿就是去了书房。 　　刘瑜收拾好厨房，出来一看陈瑶在那里喂秋秋吃东西，只不过…… 　　“它吃不了硬往肚子里塞，会撑死的。” 　　这话说的陈瑶一愣，然后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把火腿肠揪多了。 　　“难得的机会，你想看什么电视？” 　　陈瑶摇了摇头，兴趣缺缺。平日里她对于电视节目还是有很大的兴趣的。 　　刘瑜又不傻，知道这孩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你有什么理想吗？”他像是讲台上那兜售理想与新年的演讲家，陈瑶迟疑了一下，抱着球球坐了下来，不过拉开了与刘瑜的距离。 　　“随便说说，这会儿也没什么好电视节目。”新闻联播进入尾声，他换了个台，声音调低了一些。 　　“叔叔你的理想是什么？”陈瑶反问了一句。 　　“行，想要打听出你的，我得先把自己的理想是什么交代出来。”刘瑜笑了笑，“我小时候，比你现在还小几岁那会儿，理想是当一个厨师，知道为什么吗？” 　　“厨师能做好看好吃的菜，所以叔叔你做饭很好吃。” 　　“鬼机灵，不是这个原因。”刘瑜眯了眯眼，“想当厨师是因为，厨师能有很多食材，米面粮油果肉蔬菜不缺，肯定不会饿着。”他声音低了下来，看着被自己的低落情绪调动的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至于后来做饭，那就是另外的缘由了，总之这个理想是镜花水月一样，没影了。” 　　陈瑶的反应倒也是快，很快就是问了起来，“那叔叔你后来的理想呢？” 　　“后来呀，是想当一个科学家。”刘瑜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照片，“就像你去世了的爷爷一样，当一个科研工作者，然后我的理想就实现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走上科研这条路是受到了卫叔的影响，起码到现在，刘瑜从来没有后悔过。 　　几秒钟的感慨后，刘瑜开口问道：“那你呢？”他调整了下坐姿，让自己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 　　“我想跟来奶奶一样，做很多漂亮的衣服。” 　　刘瑜听到这话愣了下。 　　做衣服？ 　　接地气点那叫裁缝，高大上的说法就是设计师。 　　陈瑶的理想是刘瑜没想到的，他甚至觉得小丫头会说一句“我没什么理想”，而不像是现在这样，张口一句“做很多漂亮的衣服”。 　　客厅里一时间有些安静，秋秋在陈瑶怀里不安分地哼唧了一下，然后挣脱小主人的束缚跑开了。 　　陈瑶有些不太确定，好像自己说出理想后，叔叔就是沉默了下来，他是不太喜欢自己这个理想吗？ 　　“你挺好的，这样的话你将来考大学最好学设计，术业有专攻嘛，这样将来发展比较好。”刘瑜笑着摸了摸陈瑶的小脑袋瓜，“我算算你这得用十来年时间，还行，等将来弟弟妹妹们就可以穿你做的衣服了，说不定我都能沾光。” 　　他这话让陈瑶忍不住笑了起来，脸上的小酒窝显得格外可爱。 　　“我想要做科学家研究发明，你想要当设计师设计漂亮的衣服，还有人想要当飞行员宇航员探索太空，有的则是想要当老师教书育人，当医生治病救人。”他说到这话时顿了一下，余光不可忽略地注意到，陈瑶听到医生这个词时，小酒窝一下子平坦了不少。 　　“胳膊现在还疼吗？” 　　陈瑶有点跟不上刘瑜的思路，不过还是摇了摇头，“不疼了，郑伯伯说了，要是我胳膊还疼的话就去医院找他，他再给我看。” 　　这话刘瑜也知道，郑医生是专职跌打损伤的老专家了。 　　“你这不是也不讨厌医生嘛。”刘瑜笑着把一袋干果递给了陈瑶。 　　“奶奶说晚饭后别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容易发胖。”她现在这样挺好的，不需要再想办法让自己长胖了。 　　刘瑜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下，“她的话你倒是奉为圭臬。” 　　这个词陈瑶不是很明白，刘瑜也没解释，拆开包装袋他吃了起来，“害怕林医生，是因为她当初吓唬你？” 　　陈瑶点了点头，“我就是觉得她凶巴巴的。”她当时真害怕，害怕那个凶神恶煞的女医生，虽然睁开眼后发现那凶神恶煞长得并不难看。 　　“那为什么不吓唬别人，偏偏吓唬你呢？”刘瑜看着神色黯然的人，脸上也是流露出几分无奈，“林医生不是坏人，她吓唬你只不过是想要你跟我们说话，这样方便你进一步的治疗，如果你的胳膊再耽误下去，治疗不及时，很可能就会变成一个残疾人，一个胳膊长，一个胳膊短。” 　　陈瑶默然，“我就是害怕。”她当时怕极了，害怕就算是到了医院也摆脱不了那些人的掌控。 　　原本就是怕的要死，再听到林医生那话就把所有的恐惧转移到了她身上。 　　“乖孩子，你现在不用怕了呀，林医生凶巴巴的也是为了你好，这跟孔子因材施教是一个道理，你明白吗？有的人需要柔声细语地哄着，可有的人就需要这么恐吓，要不然怎么会有点将不如激将这个俗语呢？” 　　陈瑶看着神色温和的刘瑜，好一会儿这才是说道：“我知道，我知道的。”她犹豫了一下，这才是补充道：“叔叔你喜欢林医生对不对？” 　　刚才还神色温和的人一下子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球球，“别胡说八道，我只是在教你为人处世的道理而已。咱们不是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可是学会换位思考还是应该的。” 　　陈瑶却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就是喜欢林医生，所以该拐弯抹角地跟我说那么多，你骗不了我的。” 　　“别胡说。”刘瑜想要跟陈瑶再好好说说，结果小丫头腿跑得快，呲溜一下就是回了自己房间。 　　“人小鬼大。”刘瑜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却是露出一丝笑意。 　　第二天刘瑜上班走后，陈瑶偷偷地跟陈敏说了起来，“奶奶，我觉得叔叔喜欢林医生。” 　　陈瑶忽然间主动说起了这事，而且言语间好像也没那么多恐惧，倒是让陈敏愣了下，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是吗，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陈瑶一五一十的把刘瑜给出卖了，出卖的特别干净彻底，这让陈敏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样吗？”她摇了摇头，“你叔叔这才是跟人第一次约会见面，说喜欢不喜欢，还言之尚早吧？” 　　“可是我就是觉得叔叔喜欢她，不然为什么跟我说那么多？”陈瑶坚持自己的看法，“要不咱们打赌？” 　　“打赌可是得需要赌注的，你有吗？”小姑娘可真是敏锐，陈敏看着眼前这个像是抽条发芽一般长开了的小姑娘，觉得真没办法跟去年捡到她那会儿比。 　　“没，我有压岁钱，我用压岁钱跟您打赌。”陈瑶很是一副破釜沉舟的模样，这让陈敏忍不住笑了下，“你叔叔之前相亲也挺认真，可不也无疾而终吗？你真打算跟我打赌，输了的话你那些压岁钱我可真的都收回来了。” 　　陈瑶脸上有一些犹豫，“那，那要不算了吧？”她又不是不知道，之前叔叔跟那个严阿姨好像也挺谈得来的，不过还是没成。 　　可真是不经吓唬，陈敏笑着摇了摇头，“行了，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你叔叔的事他自己会办好的。”其实她觉得刘瑜跟林如也可能有戏，主要是刘瑜的态度太奇怪了。 　　那么一个人，怎么可能忽然间跟陈瑶说人生观了，分明是用这个来遮掩什么。 　　不过这也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陈敏也不着急，等着慢慢来就是了。 　　中午的时候约了来文丽和侯会宁，约在了家里，而且地点还就是定在了来文丽家，原因很简单，陈敏得说服侯会宁。 　　当然，说服不了也没关系，她也能折腾，只不过没有侯会宁这个年轻人干劲十足罢了。 　　侯会宁不是一个人过来的，他拉着丘露一块过来，也是为了给自己壮壮胆。 　　年后在签约的公司实习了一段时间，两个多月的实习让侯会宁意识到，勉强自己喜欢这份工作真的挺痛苦的，所以他更为强烈地希望能够与陈敏合作，给人打工不如自己当老板。 　　不过他被接连拒绝，也是内心受挫，如今这峰回路转，反倒是有些不太确定了。 　　便是拉着女朋友来给自己壮胆。 　　“陈老师没说给你介绍的是什么人吗？”丘露觉得陈老师的自驾游挺好的，不过也有很多问题，如果到了网络不覆盖的地区，直播肯定进行不了。 　　万一外出探险遇到了意外情况，那责任又不是他们能担负的起的。 　　所以她对于侯会宁想要自主创业的想法很矛盾，一方面觉得应该支持，如果做好了自己将来也加盟，也是不错的毕业后选择。可又是担心出问题，所以还有些畏手畏脚。 　　被侯会宁拉过来壮胆，然而丘露也没多少胆量。不过她到底大了点，还是把自己的情绪给掩盖住了。 　　“说是让我来这栋楼。”侯会宁嘀咕着进了去，“有人接我。” 　　他进去后就发现，接人的竟然是陈敏。 　　“陈老师。”两个年轻人异口同声，陈敏笑了笑，“不放心，怕我把你男朋友拐走卖掉？” 　　“哪有，是他觉得我在学校也是无聊，非要拉我过来。”丘露也不好意思拆男朋友的台，便是随口撒了个谎。 　　“在学校无聊？”陈敏笑了下，“这话你过会儿可别说。” 　　“为什么？”丘露还有点不解，不过很快她就是知道陈敏为什么说这话了。 　　他们要去见的人竟然是她老板的准丈母娘！ 第109章 他做了恶人 　　看着温柔可亲的来文丽, 有那么一瞬间，向来能说会道的丘露竟然不会说话了，徒然的张着嘴, 就是发不出一个声来。 　　陈敏看到这情况不由笑了下, “怎么，真不打算进去？” 　　“进去进去进去。”她是被吓住了, 不过脑子转的快, 一下子就明白了侯会宁的出路在哪里。 　　老板的准丈母娘那可是手艺好得很, 做的旗袍雅致又漂亮, 和那些淘宝货区别大了去了。她上次在办公室里看到老板的一个计划安排, 好像就是有一个红楼服装展，而其中的主力军就是来文丽。 　　所以……这是老板的丈母娘，现在她该怎么称呼呢？ 　　再喊来阿姨，是不是错辈了？ 　　来文丽也是有些奇怪，陈敏说今天不是见一个小伙子吗？怎么丘露也跟着过来了，而且百灵鸟似的人忽然间不说话了，倒是让她有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陈敏，有些求救的意思。 　　“文丽,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侯, 侯会宁。说来也巧, 他是丘露的男朋友, 这世界兜兜转转，最后都绕到一块去了。” 　　终于找回了感觉的丘露也是笑了起来，“可不是可不是？陈老师您也真是的, 之前还瞒着我，要是早跟我说是来老师，我跟小宁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了。”她这会儿笑得开心，转头跟侯会宁说道：“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很会做衣服的来老师吗，就是这位。” 　　她这会儿没说来文丽是她导师的准丈母娘的事情，觉得还是回头再讨论比较好。 　　侯会宁原本满脑子就是想着直播的事情，这会儿听到女朋友的解释，脑子高速运转起来，一下子就是明白了过来，他热情地握着来文丽的手，“来老师，您好您好，之前露露有跟我说过您的，只不过我都不知道竟是能跟您合作。” 　　瞧瞧，这人上道可真快，自己还没说呢就已经说起了“合作”，陈敏觉得这件事已经做成了一半。 　　自己之前还担心怎么让侯会宁同意，现在看来倒是不需要了。 　　侯会宁总归是相信丘露的，女朋友都这么说了，早前潜移默化的影响了一番，现在这接受程度也比较高。 　　也正如陈敏所预料的那样，侯会宁对于陈敏提出的计划很是满意，他回去的路上已经兴奋了起来，“其实我觉得还可以做出周边来，露露你觉得呢？” 　　不止是搞直播，还可以录制视频上传到一些视频网站上去，毕竟传统的裁缝以老头为主，虽然手艺是好看的，不过这人真的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是来文丽那就不一样了，人都是视觉动物，一个脸皱成了树皮一样的老头和一个气质阿姨对比，谁更有说服力？来文丽说话亲切，又是特别耐心有想法，把视频进行剪辑处理直接抛到视频网站上未尝不是一个出路。 　　而且现在这种情况比较稳定，毕竟出去玩还有一定的时间限制，属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那种，可现在不一样，基本上能保证时间。 　　原本还忧心忡忡的侯会宁这会儿异常兴奋，“如果可以，来老师能够弄一些手工艺品，你们女孩子不是特别喜欢小衣服吗？不只是给人穿的，玩偶什么的也可以呀。” 　　“你那么高兴？”丘露也觉得开心，最近侯会宁整天都是处于一种紧张状态，虽然跟她在一块的时候会努力让自己情绪放松，可是那种放松实在是太假了。 　　这会儿他是真开心，“那你请我吃饭吧？”丘露眼睛里都是闪着小星星，“祝你跨出万里长征第一步。” 　　“好，想吃什么尽管说。”侯会宁不是不知道，最近自己精神真的太紧绷了，要不是女朋友解语花，他还真不一定能熬到这会儿。 　　“食堂里的小炒，我好久没去吃了，咱们回去吃。”口口声声说着要侯会宁请客，不过丘露还是体贴的很，没有拉着侯会宁出去大吃一顿，而是节约为主。 　　来文丽还在跟陈敏说着这件事，“陈老师，你说万一咱们做的不好呢？” 　　“反正也花不了太多的本钱，不好也不至于亏欠，这算是创业，自主创业的话总是有成功有失败的，你也别前怕狼后怕虎的。” 　　听到这话来文丽多少松了口气，“这倒是也是，我就是担心万一不成，这孩子受不了这刺激。” 　　“怕什么？”陈敏笑了起来，“他之前给我看的计划书，上面可是写着可能存在的风险还有风险规划的办法，现在的年轻人，可是比我们那时候聪明多了，你放心好了。” 　　做这个成本并不高，低投入导致的是前期产出也不会太高，所以得是个细水长流的活，就看侯会宁能不能熬得住了。 　　陈敏和陈瑶祖孙俩中午又是在来文丽这里蹭了饭，“对了，你们联系好订婚的酒店了吗？” 　　被这么一问，来文丽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这事是高维他妈妈来弄的，说是自己有认识的朋友，订酒店比较方便，让我到时候跟她一块去看看，不行的话就再选。” 　　陈敏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很快就又是笑了起来，“那这是好事呀，你倒是省心了。我看她找儿媳妇的心可是比你找女婿的愿望强烈多了。” 　　“好像也是这回事。”来文丽摇头笑了笑，“之前一直担心，怕文佳不想嫁人，可现在却又是不舍得，陈老师，你说是不是当父母的都这样？” 　　患得患失，弄得她都不想要嫁女儿了。 　　可是父母哪能把孩子圈在身边一辈子呀。来文丽不由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最近似乎有些不可理喻。 　　“别瞎想，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被人给拱走了，哪怕这猪不是寻常品种，也难免会难受。”陈敏一句话惹得正在喝汤的来文丽呛了一口，脸上带着点无奈又是不好意思的笑容。 　　因为侯会宁过些天就要回学校忙毕业的事情，所以在离开之前先是约了几天，他想着先进行视频剪辑处理，等自己毕了业有时间了再进行直播。 　　这个事陈敏也考虑到了，毕竟五一的时候童文佳和高维要订婚，来文丽最近忙得很，哪有那么多时间去配合侯会宁？所以这些天先不着急。 　　一口吃不来个胖子，事情有轻重缓急，总是得一件件的来才是。 　　倒是刘瑜觉得最近好像是有点不正常。 　　“您最近忙得很呀？”他笑了笑，中午的时候自己就算是回来好像家里也没人。 　　“还行吧。”陈敏挑了挑眉头，“你怎么忽然间这么关心这个了？” 　　什么叫忽然间这么关心，他一直都很关心的。 　　“没什么，就是看看您最近忙什么，需不需要我帮忙。”刘瑜随口说了一句，“快五月了。” 　　“是啊。”这时间过得可真快，眼看着就是要到五月了，“你五一有什么打算，是出去玩还是在家呆着？” 　　“还没定下来，到时候再说。”刘瑜这个回答让陈敏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看来你跟林医生相处的不错嘛。”不然按照刘瑜那性子，还至于来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回答吗？ 　　“无聊不无聊。”刘瑜一瞬间觉得这老太太笑得跟楼下那些老太太一个样，都透着几分神秘叨叨的“你看看，我就说吧”的神色，让人觉得有些头疼。 　　“你要不是我儿子，我懒得管你。”陈敏硬巴巴的抛出了一句，“你们现在到底怎么样？”她还真是有些好奇。 　　“见了两面，她比较忙。”刘瑜说这话时垂下了眼皮，好一会儿才是说道：“您是不是不太希望我找个医生？” 　　老太太多少也称得上桃李满天下，不少学生都是学了医，所以不存在增加一个儿媳妇来弥补家里的医疗关系这一说。 　　“这是你娶老婆，管我什么事？”陈敏笑着说了句，不过看到刘瑜那沉重的神色后，她忽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 　　刘瑜似乎并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真喜欢上了？”不然，林如只不过是一个过客似的存在，刘瑜压根不用这么患得患失。 　　除非是真的动了心思。 　　这才多长时间呀，陈敏啧啧称奇，想想第一次遇到林如时的情形，她儿子这是抖M？就缺一个能收拾他的？ 　　刘瑜不说话，开始保持沉默。 　　敌不动我动，陈敏深谙这个道理。 　　“喜欢就喜欢了呗，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又不是未成年人，早恋怕被人发现。”陈敏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刘瑜看了她一眼，还是没说话。 　　“结婚就是搭伙过日子，能找到喜欢的志同道合的一块走下去那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了，虽然也免不了争吵，不过总比三观不同硬拴在一起的人整日里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的强。你是觉得林如太忙了？” 　　医生这个职业，忙起来那可真是…… 　　大姨妈来了还得加班，林如的小暴脾气发作不就是这个原因吗？ 　　压力大，而纾解的方式又少。林如又是急诊科的，整日里面对各种各样的患者，不只是忙碌，怕是也会带着医院里的各种压力回到家里吧？ 　　这样来说，她不算是最优解。 　　大概刘瑜考虑的也是这一点。 　　陈敏没再说话，有时候自己说多了，未免会影响刘瑜的判断。 　　“您是不是不太希望我找医生？”隔了好一会儿又是听到这么个问题，陈敏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这是你找人搭伙过日子，我喜欢不喜欢，有那么重要吗？” 　　她可真是能被这孩子给气死。 　　这个回答让刘瑜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是说道：“婆媳关系是最难处理的，你们避免不了的相处，你要是讨厌那就增加了潜在的问题，我得慎重考虑。” 　　这回答很是合情合理，毕竟家和万事兴，虽说小日子是两口子一起过的，可总不能有了媳妇就把亲娘彻彻底底丢在一旁了，婆媳之间能够相互看的顺眼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陈敏这才是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刘瑜真的真的陷进去了，仅有的一丝理智还保存着，可已经是想着跟林如谈婚论嫁了。 　　头些天还用猪与白菜的故事安慰来文丽，这会儿陈敏也得进行自我安慰。 　　“我觉得挺好的，林如有脾气，我还挺喜欢的。”人非圣贤谁还能没点脾气？ 　　刘瑜本身眼界也高，她又是见过林如，多少算是双保险了。所以，她没什么认可不认可的，她的意见也不是那么重要。 　　“你这边倒是挺一厢情愿的，也得看看人家林医生是不是把你纳入了可以结婚的对象这个栏目表里面。”陈敏的俏皮话让刘瑜眉头舒展。 　　“你放心好了。”他又不是傻子，该怎么做清楚的很。 　　母子俩的交流让陈敏晚上有些辗转反侧，第二天一大早便是起来，去了书房。 　　看着老教师和卫大钧的合影，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的心愿也算是达成了，我想九泉之下也该感到欣慰才是。” 　　她将照片又是放了回去，看了会儿书这才是离开了书房。 　　很快就是到了五一，高维和童文佳订婚的日子。 　　双方都简单地邀请了一些亲朋到场，童文佳这边她弟弟童文凯特意从上海回了来，给姐姐撑场面。姐弟俩是单亲家庭长大的，爷爷奶奶那辈的是早就断了联系，所以也没有邀请。 　　女方亲朋这边，除了来文丽和童文凯母子俩，以朋友为主，主要是陈敏拖着人过了来充场面。 　　工作上的伙伴不太好邀请，毕竟都是与官司有关的，高中大学时代的同学还联系着的也不算多，童文佳也懒得因为订婚去请人，所以干脆就是让陈敏带着一家人过了来。 　　倒是高维家那边人比较多，高维爸妈两边的亲属都有过了来，学校里也过来了同事凑热闹。 　　“这可真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二姐，我可是听说了，文佳在国外那两年也是业绩突出。”刘雪枝看着那边正在敬酒的两人忍不住夸了起来，不过眉眼间带着几分促狭，不怀好意。 　　匡怡真没想到自己这个兄弟媳妇也是过了来，她原本是没打算邀请的，只不过她家那老头觉得今天这是喜事，谈过去哪些恩怨干什么？便是她娘家那边都下了请柬。 　　起码自己这边没失礼数，至于他们愿意来不来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没想到的是，这个兄弟媳妇竟然来了！ 　　“是呀，文佳当初拿的全奖出国读书，对了，听说小美也在申请国外的大学，怎么样，申请下来了吗？”匡怡真也不是吃素的，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要是在这里不安好心那也别怪我揭你伤疤。 　　匡怡真她娘家侄女在申请去国外读书，不过因为大学不怎么样，本身成绩又不太好，一直都没有收到Offer，这成为了刘雪枝一块心病。 　　匡家说是书香世家还真不为过，几辈人都是在学业工作上有所成就，到了自己侄子侄女这一辈，就是差了些。这让刘雪枝觉得自己在妯娌还有出嫁的小姑子大姑子面前抬不起头，可她又总是忍不住的嘴贱，形成了一个很是让人头疼的循环。 　　匡怡真一句话让弟媳妇瞬间说不出话来，一旁的来文丽看了眼，也没有说话。 　　这是高维他们家里人的事情，自己还是不要插嘴的好。 　　刘雪枝的嗓门有点大，刚才那话差不多落在了大家耳朵里面，便是正在敬酒的高维也忍不住眉头一皱，不过他被童文佳拉住了。 　　谁都知道她是留学回来的律师，可是这在座的人又是有几个学历差的，她过去那点成绩并不值得炫耀。 　　清华北大再好，可是在麻省理工、耶鲁哈佛面前不也是不够瞧的吗？ 　　高维曾经跟她说过他们家的大致情况，童文佳本身又是从人话里头、文字里面找毛病的人，对于刘雪枝的这话自然是明白的。 　　留学海外，又是在外面工作那么多年，而且还订过婚。 　　想要说的不就是这个吗？ 　　不过她的准婆婆倒是挺有意思的一个人，童文佳还挺喜欢的。 　　“陈老师，感谢当初您的指点，我跟高维能够走到一起，真要是算起来您可是我们的大媒人，这杯酒我跟高维敬您。” 　　高中老师，指点了她的学业。 　　与她妈交好，让童文佳很是放心她妈退休后的生活。 　　她和高维的媒人，于情于理这杯酒都是要敬的。 　　“先不急着喝酒。”陈敏拦住了童文佳，她看着眼前这两个人，脸上满是笑意，“高教授，文佳这话你可是同意？” 　　有那么一点点心头不安，高维犹豫了一下这才是问道：“陈老师您的意思是……” 　　“先回答我这问题，文佳说我是你们俩的媒人，这话你同意吧？” 　　这问题让高维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那是当然。” 　　不同意岂不是跟童文佳意见不合，真要是这样，估计过会儿就是大家一股脑的找他算账了。 　　“既然你们都同意的话，那别忘了回头给我封个大红包。” 　　谢媒礼，本地的风俗。 　　高维愣了一下，他还以为是灌酒呢，“那是当然，您放心，我早就准备好了的。”反应过来后高维迅速地给与了肯定。 　　桌上焦教授忍不住调侃了句，“小高你可真实诚，我跟你说个办法，陈老师可还有个女儿没结婚呢，到时候你跟文佳商量着给陈老师找个不错的女婿，再把这钱挣回来。” 　　饭桌上顿时满是笑声，便是匡怡真也忍不住露出几分喜色。 　　虽然文佳那边没什么亲人，不过远亲不如近邻，有这么一个交好的邻居，不比那些让人糟心的亲戚瞧着强吗？ 　　“怡真，我看文佳身上那礼服挺不错的，是租的还是买的，你回头帮我问问要个联系方式，等回头我去瞧瞧，等我们家巧巧结婚的时候，说不定用得上。” 　　童文佳个头不算高，不过那礼服搭配着高跟鞋却衬托的她身材修长，很是不错。 　　起码做衣服的人很上心，知道怎么突出优点，这让匡怡真的大姐很是满意。 　　“那可是文佳的妈妈亲手做的，大姐你可真是有眼光。”匡怡真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之色，她也觉得文佳今天穿的礼服很漂亮，衬托得人比花娇，她脸上也很是有光彩。 　　“哟，亲家您是裁缝？”刘雪枝好奇地问道。 　　“你怎么那么多话？”高维的小舅忍不住说了句，这话一说，二姐明显拉下了脸。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没想到亲家母您这不是专业的裁缝都能有这手艺，比这行业里的状元都压下去了吧？可惜等我们家巧巧长大您也上了年纪，不然的话我肯定请您出山给她做结婚时候穿的衣服。” 　　“巧巧高中还没毕业呢，你就惦记着她结婚，小心回头她妈找你算账。”她大姐都这么解释了，她也懒得再跟弟媳妇说这些，毕竟是高维订婚的日子，高高兴兴的才是。 　　主桌这边有些暗波涌动，倒是另外几桌很是热闹，陈敏看着也高兴，“等回头你订婚结婚的时候，咱们也热热闹闹办一场。” 　　陈瑶还小的很，这个陈敏不予考虑，现在说的是刘瑜。 　　这话一说倒是让徐文珊愣了下，说是心里头没点想法是不可能的，不过她嫁给卫研新的那会儿跟现在又不一样，计较这些真没什么意思。 　　“刘瑜这是定下来了？”她更关心的是陈姨怎么好端端提起了这事，弄得她一下子还没转过弯来。 　　“人家订婚宴上，说我的事干什么？”刘瑜嘟囔了一句，不过一旁陈瑶从来是出卖人的小高手，“和林阿姨谈着呢。” 　　她嘴巴快，以至于刘瑜想要堵住这孩子的嘴都是有些晚了。 　　“那这可是好事，你们抓紧时间定下来，咱们回头可以一起办婚礼呀。”徐文珊说的咱们自然是指和高维童文佳一起，这样会热闹的很。 　　“胡闹什么。”卫研新拦住了想法很多的老婆，高维大龄结婚，人家爸妈那边怕是有的是想法，虽说跟来阿姨一家关系挺好的，不过跟高维爸妈他们可不熟，贸然提出人家不好意思拒绝怎么办？ 　　这本来是好事的也就成了糟心的事情，所以还是冷静点比较好。 　　被拦了一道，徐文珊也没再说什么，现在是在别人家的订婚宴上，还是不要提自己家的事情比较好。 　　她最近被她妈弄得焦头烂额，今天过来一是充场面，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让自己参与点开心的事情换换心情。 　　看着那一对新人，她也觉得舒服得多，“等咱们老了，也再去拍一次婚纱照，到时候带着睿睿一起。”她对于未来生活还是有很多向往的。 　　卫研新听到这话笑了笑，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定。 　　订婚宴结束后，陈敏一家人往外去，她顺带着问起了徐文德的事情，“还没弄好吗？” 　　这都过去大半个月了。 　　徐文珊听到这话撇了撇嘴，“差不多了，他倒是想要赖账，不过能赖得掉吗？” 　　人家债主那是正儿八经的借钱，被她妈的态度给逼急了这才是找了黑社会来参与，不就是不还钱吗？ 　　行，我就在你家门口堵着，泼油漆泼大粪，我看你能在家龟缩到什么时候。 　　家里头的存粮是有限的，项爱莲想着自己出门没问题，哪想到人家直接就是冲了进来。 　　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闹呗。 　　闹得不成就把人抓走，就这么来回折腾。 　　债主人家是找了专门的催债公司上门讨债，有经验的很。 　　项爱莲哪是对手？ 　　磨磨唧唧的总算是答应卖房还债了。 　　不过项爱莲还是不甘心，隔三差五就是来恶心一下徐文珊，公司进不去那就在楼下又哭又闹，小区进不去那就是在小区门口吵吵嚷嚷，反正那意思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徐文珊不是个孝顺女儿。 　　徐文珊看着心烦，努力控制着怒火不去找黑社会来帮忙。 　　再忍忍吧，再忍几天他们就得回老家了，到那时候眼不见心净。 　　陈敏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后面竟是发现卫研新目光复杂的看着刘瑜，兄弟俩似乎在说什么事情，只不过压低了声音，她距离远，实在是听不清楚。 　　“有了结果就好，你放心好了，这事就算是去查也查不到我身上的。”刘瑜笑着说了句。 　　卫研新一时间情绪复杂，是呀，的确是查不到刘瑜身上的，所以他这才是有点害怕。 　　虽然自己不是刑事律师，可也知道那么一个词——完美犯罪。 　　刘瑜这是犯罪吗？不尽然。 　　欠债还钱本是天经地义，徐文德借了人家钱，这会儿还钱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哪怕是倾家荡产，那也只是应该的，谁让他管不住自己，就这么被人给套住了呢？ 　　而那苗苗这么一个纯粹的外人，怎么就是选择徐文德这个邋遢又没用的胖子呢？ 　　谁给她出的主意，帮她设计的这一系列的行动呢？ 　　要不是因为无意中得知徐文德的债主竟是叫洪秋虹时，卫研新也不会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洪秋虹不是别人，正是卫研新的老领导，头些天从单位辞职的那个老领导的老婆的妹妹。 　　因为洪秋虹考上大学的时候卫研新去吃过庆功宴，所以知道老领导夫妻俩是把小姨子当闺女一样的养，可就算是如此，洪秋虹也没有那么多的钱借人。 　　毕竟她现在还在读书，哪有这么多资产？ 　　只能说这钱不过是借她这个由头借给了徐文德。 　　能把钱放到洪秋虹账上不眨眼的，又是刚巧不巧借给徐文德的，那就只有他那老领导了。 　　当初徐文德给公司造成了经济损失，虽然告上了法庭，可到最后法院判决的结果并不如人意。 　　老领导只能把这恶气给咽下来。 　　“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瞒着你，其实就是后来法院判决结果下来后，我气不过自己去喝酒，正好碰到了你那异父异母的兄弟刘瑜，他忽然间说了一句‘法律也不是万能的，可要想收拾人总是有办法的’。” 　　“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找人打徐文德一顿又能怎么样？到底还是治标不治本，当时正好电视上在播足球赛，他忽然间跟我提起了前段时间的一个新闻，说是一个公司出纳竟是挪用了公款去赌球，结果赔了个一干二净。” 　　虽然不在现场，可卫研新能知道刘瑜说那话的语气，“现在这人的法律意识是越来越低了，出纳挪用公款赌球，去打赏那些网络主播，一掷千金的，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就这么一句话让他老领导想出了个万全的办法。 　　跟徐文德一块工作这些人，谁还不知道徐文德那点爱好？ 　　便是特意从外地找了个红灯区的女孩，花钱雇她去跟徐文德虚与委蛇。 　　老领导出价不错，直接许诺了十万块，这让那女孩挺满意的，毕竟自己遇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客人也糟心的很，与其整日里都要面对各种糟心，倒是不如每天面对一个糟心的人。 　　何况十万块只是前期的钱，后面还有一笔五万块的尾款。而且在此期间徐文德花在她身上的钱那也都是白赚的。 　　女孩苗苗很是乐意挣这笔钱，所以就是收拾一新上阵了。 　　再后来便是她通过玩游戏跟徐文德勾搭上，然后就是编造自己的身份与工作，到最后用美人计把徐文德的钱都坑了出来。 　　因为签订了合同，直播的打赏分成也给了她一半。苗苗是个很讲江湖道义的人，完事之后拿着自己赚到的钱就走人了。 　　而打赏是完全自愿的行为，徐文德是自己愿意挨打，就算是咨询了律师他也不占优。 　　这件事到此为止，徐文德是房子保不住了，老领导以洪秋虹借出去的钱拿了回来，除了给苗苗的十五万和付给黑社会的五万块，他还拿到了另外的四十万，那是直播的打赏分成。 　　可就算是这四十万，也没办法弥补当初他公司的损失。 　　卫研新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只能说老领导到底也是学法律出身的，知道怎么规避风险，已经策划出了这么一个可以说得上是完美的陷阱。 　　除非那苗苗揭露事实，否则没人会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而刘瑜除了那一句提醒，还有什么呢？ 　　他根本没有参与到这件事里面，哪怕是这主意就是他出的。 　　卫研新一时间心情复杂，原本参加订婚宴的喜悦也都被心头的酸涩所取代，他知道刘瑜“出这个主意”有为他考虑的因素，一方面是许爱萍那个恨不得把他毁了的女人，一方面是项爱莲和徐文德的贪得无厌。 　　许爱萍那边没办法处理，而项爱莲和徐文德如果继续留在省城那将来说不定就影响到他的家庭生活。 　　防患于未然，当初法院没有判决的事情，刘瑜利用老领导的不甘心“私设法庭”处理。 　　老领导也算是“报仇雪恨”了，而且按照他的性子，虽然刘瑜是出了主意提供了思路，可他也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人，最终做出选择也是自己执意如此。就算是将来出现差错，也不会把刘瑜供出来。 　　可尽管如此，刘瑜还是承担着风险，为了他的家庭做了这种“恶事”。 　　感激的话似乎都是多余的，可是卫研新还是想要再说两句，“刘瑜，你……” 　　“你们哥俩在说什么呢，喝多了是不是？絮絮叨叨个没完了，代驾请来了没有？”陈敏的话打断了卫研新的思路，就这么几秒钟他竟是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请了，这就过来，你放心就是了。”刘瑜笑着说道。 　　看到老太太转过头去，刘瑜压低了嗓音，“过去的就过去了，别想那么多了。”他是为了解决卫研新的麻烦，可归根结底不也是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吗？ 　　毕竟，项爱莲真要是闹腾起来，怕是他家老太太也会被牵连其中，到时候那麻烦可就不是一点点了。 　　用最小的成本来解决这么大的一个隐患，这件事，值！ 第110章 免费的午餐 　　陈敏觉得这两人怪怪的, 好像在说什么悄悄话。 　　“你们两个大男人，有那么多好说的吗？”试探了一句，陈敏就是觉得这两人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们女人家整天说不完的悄悄话, 我们抱怨了吗？”刘瑜忍不住反驳了句, 反驳的陈敏竟是无话可说。 　　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怎么说话呢？”卫研新跟他一个□□脸一个唱白脸，陈敏觉得这俩肯定是串谋了一些事, 可到底是什么事, 她就问不出来了。 　　进入五月份后, 天气很快就是带着几分燥热。 　　算着时间, 高考命题工作已经开始了, 高维也是再度消失不见，之前还来家属院很是频繁的人忽然间就是销声匿迹了。 　　这让平日里没事的阿姨们很是奇怪，“你说这才订婚，一开始还是蜜里调油呢，现在怎么就不过来了？” 　　“难不成订婚宴上发生了什么事？” 　　“这谁知道呢，咱们跟来文丽家又不熟悉，也就陈老师去了文佳的订婚宴。” 　　说着几个人都是看向了那边正在跟赵主任聊天的陈敏，“陈老师这张嘴, 你又撬不出什么话来。” 　　陈敏觉得赵主任可真是广场舞爱好者, 怎么还就跳上瘾了呢？ 　　她提脱了两句, 结果赵主任就一句“团结邻里关系”的话丢了出来。 　　好像自己说一句, 她那边就是有一百句在等着，倒是让陈敏有些没辙了。 　　想了又想，最后还是答应了, “那我有空就去瞧瞧。您可真是能者多劳。” 　　赵主任心满意足，然后就又是去跟别人聊天。 　　“奶奶，广场舞不挺好玩的吗？”陈瑶曾经看到过广场舞，那些上了年纪的阿姨或者奶奶们有的带着孩子有的则是自己一个人，跳舞的时候身体都是舒展的，很是轻松快乐的样子，她羡慕。 　　因为那些人是自由的，能够想跳舞就跳舞，而自己却不是。 　　“是好玩呀，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觉得好玩的东西我可不一定喜欢，知道吗？” 　　陈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因为你不是寻常的老太太。” 　　这个帽子带的有点高，陈敏忍不住笑了下，“那可真是过奖了，过奖了。” 　　她们祖孙俩正说着，几个老邻居都是过了来，又是夸奖了陈敏和陈瑶一番，“陈老师，瞧瞧你们这两个的衣服，真是好看，看着我都觉得陈瑶这孩子不是你孙女，是你闺女了。” 　　“可不是吗？这是请哪家裁缝做的，哟，真丝的呀。” 　　紫色的旗袍，胸前有一支红玫瑰的刺绣，典雅大方又是有气质，一般人还真不敢这么穿。 　　陈瑶穿着的也是一条紫色的裙子，裙摆上是一支蔷薇绽放。 　　这一身打扮，让人一眼就看出这俩是一家人。 　　陈敏笑了笑，“你这是把我夸年轻了。”不过却也没回答那问题。 　　衣服是来文丽做的，裙子是过年那会儿做好的，旗袍则是头些天做的。 　　高维的谢媒礼还没送来，倒是来文丽先送来了自己那份。 　　弄得陈敏都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当时真的只是为了活跃气氛，没想着真要这个红包钱。 　　之前还都是棉麻的讲究透气性和舒服度，这次直接是真丝布料，而且在盘扣上面下足了功夫，让陈敏越发的不好意思起来。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之前小侯还夸我这衣服做得好呢。” 　　因为童文佳订婚的小礼服已经开工了，不好再做那件衣服，所以侯会宁跟来文丽商量着便是做这么一件紫色的旗袍，旗袍还搭配着披肩，不过那是正式场合才能用到的，陈敏拿到后就是放到了柜子里。 　　她是真的喜欢，现在做事越来越像一个老太太的模样，可灵魂深处她到底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青年，也喜欢漂亮衣服，只不过有些漂亮衣服自己是没办法穿了。 　　来文丽给她量身制作的这些旗袍是真的很好看，而且很衬托她的气质。 　　“陈老师你现在可不是越来越年轻了，我看您气色最近都好的很。”跟一年多前那会儿相比，几个邻居都觉得陈敏这是逆生长了，毕竟人上了岁数后会很显老，跟年轻那会儿不一样，过个三五岁的觉得自己还是二十多岁小年轻，可现在这…… 　　老一岁那就是一个坎儿似的，大家都想着辙看怎么让自己不那么显老，这倒好，这边还有个越来越年轻的。 　　“多运动运动增加新陈代谢，上了年纪也需要健身，咱们这个岁数，最需要的可不是健康吗？年轻时辛苦了几十年，老了可就指望有一个好身体吃嘛嘛香。” 　　陈瑶觉得她奶奶今天话好像有点多，不过她倒是没有说什么。 　　“我们哪像是陈老师你这么有钱有闲，谁家还不都有孙子孙女照看？” 　　现在跟儿子儿媳妇或者女儿女婿能住在一个屋檐下，无非是来给看孩子的，真说是安享晚年的又是有几个？就算是研究所那边的老研究员，那也不心净，儿子女儿也都是在闹事。 　　把孩子户口落在这边呀，这样就能去研究所的附属幼儿园了，而且上小学的时候也有优势。 　　孩子在这边了，家长能不跟着吗？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么一来就是闹出了问题。 　　哪有几个像是陈敏这么轻松？人家是家庭关系复杂，三个孩子爹妈有四个，可人家那小日子过得多舒心。 　　卫研新管着自己老婆，陈敏这是应了奶奶却不用看孙子，乐意就去瞧一眼，不乐意甩手走人。 　　刘瑜是强势的性子，谁都在他那里占不了便宜，卫瑾又是去读书了，一个个都是高材生，上进的很。 　　就连现在这个收养的亲戚家的孩子，都是乖巧可爱的很。 　　除了卫工早逝之外，还真是要多舒心就有多舒心。 　　不过那也就是这两年，等过两年刘瑜结婚有了孩子，还不是得帮着照看？卫研新那是继子，给了钱就算了事了。总不能亲生儿子这里也这么个待遇吧？ 　　一群闲得骨头都发霉了的人是羡慕又有些嫉妒，都等着两三年后那些热闹瞧呢。 　　“是呀，陈老师你这两年有清闲时间可是抓紧享受，我怕过两年等着刘瑜卫瑾一结婚，你舍不得孙子孙女，恨不得自己天天看着，那时候可就有的忙了。” 　　人的心理是一种很奇怪的活动，这山望着那山高，或者又是存在着诸如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总之就是喜欢有个比较，总是不知足。 　　从年轻到上了年纪都是这样，所以才说现在社会存在的不是这老人怎么那么坏，而是原本就有的坏人变老了而已。 　　“到时候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不管。”陈敏完全没有照看孩子的经验，所以她不打算插手。 　　比专业，比不过月嫂；论启蒙，她虽然是个老师可还真不一定比刘瑜他们好。 　　所以到时候出钱就是了，出人？想都不要想。 　　一旁邵老太笑了起来，“陈老师你现在说得开心，可到时候怕是心软呀。你瞧瞧爱芬，整日里说要回老家过清闲日子，从罗梓晴还没上幼儿园开始，到现在眼看着就是要上小学了，还不是舍不得走？” 　　“是呀，你要是看着那小孩子一点点长大，真是舍不得。”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陈敏没有养儿养孙的经验，便是一旁笑着不说话。 　　“对了陈老师，这文佳订婚了，说是什么时候结婚了吗？咱们好歹是邻居，到时候也得随份子钱吧。”邵老太终于把话题转到了自己关心的问题上。 　　怎么忽然间说这事了？陈敏愣了一下很快就是反应过来，“哦，说是打算九月份，不过还没定下来。” 　　“九月份挺好的，秋高气爽天气也不那么热了，文佳也不小了，是该早点结婚生个孩子了。” 　　话题骤然间从养孙子孙女到催生转移，陈敏觉得这群邻居真的真的特别会关心人，往往还都是不招人待见的关心。 　　“是呀，那高教授是挺不错的，大学教授回头孩子读书上学不用愁，前些天看他还隔三差五的过来，最近怎么没人影呀？出差吗？” 　　当然没人影，现在不知道被关在哪个地方出题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人家是大学教授，忙得很，我还能知道他干什么不成？”陈敏觉得这群老邻居真是有心了，拐弯抹角就是为了打听高维的事情吧？ 　　羡慕童文佳找了这么个男朋友，总是盼望着人家两个出点什么事，给添点茶余饭后的热闹。 　　“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远远过来的唐老太招了招手，然后就是一路小跑着过了来。 　　“没说什么，在想着给你们家余璇介绍男朋友呢，要不要再找个？”大家七嘴八舌地开起了唐老太的玩笑。 　　小区里的老太太向来不怎么一致嘲笑一个人，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那种。 　　唐老太对于这早就是心中有数，“我们家余璇就不用你们操心了，对了，跟你们说，红绿灯路口那间美容店盘出去了，新开了一家店，好像是用茶叶水做理疗的，我刚才拿到宣传单，人家说是开业前三天免费体验，你们明天要不要过去瞧瞧？” 　　唐老太手里拿着一把宣传单页，特别大方地往外派，倒是省了店家的宣传费用。 　　陈敏也拿到了一张，彩页上的字很大，一看就知道是为了照顾眼神不太好的中老年人。 　　“奶奶。”陈瑶拿着彩页摇了摇陈敏的手，然后问道：“这个字念什么？” 　　“衢，九省通衢，说的是武汉地理位置好，往西去巴蜀之地，也就是当初的四川，往东就是去吴越，跟你说春秋战国还记得吗？” 　　“嗯，越国范蠡用美人计，吴王夫差上当受骗。” 　　“对，就是那个吴越，这武汉往北走就是河南陕西那边，而往南去就是可以直达湖南广西，总之就是一个很便利的地方。” 　　陈瑶点了点头，她有看地图，所以大概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手指头在宣传彩页上比划了下，她在写“衢”这个字。 　　“哟，陈老师这都能开始教学，难怪陈瑶越看越伶俐，陈老师，明天要不一块去瞧瞧？反正是免费的。”唐老太热情邀请，陈敏笑着拒绝了，“我就不去了，明天还有事。” 　　她放风时间结束，带着陈瑶往家里去，剩下一群人又是聊了起来，“咱们明天上午一块去吧，免费的不去白不去，反正也不花钱，去体验一下不挺好的？” 　　“就是……” 　　陈敏还听得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一旁陈瑶有些不解地开口，“奶奶，你不去吗？” 　　“不去呀，瑶瑶你记着，天底下哪有什么免费的午餐？你看着那是一块午餐肉，咬一口说不定就是被里面的钩子给划破了嘴呢。” 　　被这么一说，陈瑶觉得嘴巴里都有点疼，“那咱们要不要劝劝唐奶奶她们？” 　　“劝不住的，吃了亏长了记性就好了。” 第111章 教育那点事 　　她不去都能被人说一句“陈老师有钱, 不稀罕这免费的活动”，她要是再拦着，怕是老邻居们都得说她见不得别人好。 　　所以呀, 不用说, 因为说了也没用。 　　陈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她不懂得是, “奶奶你是不是不喜欢跟唐奶奶她们一块聊天？” 　　“还行吧。”陈敏笑了起来, 这是一个很敏感的小姑娘, “你是问我不喜欢为什么还要跟她们凑到一块是吗？” 　　陈瑶点了点头,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干嘛这么勉强自己呀？ 　　“我也得知道小区里发生了什么事，从她们嘴里能听得到各种消息，知道吗？”社区阿姨们的嘴巴是闲不住的，好的一面是从她们这里可以知道各种小道消息，坏的大概就是一件小事能被她们说成天大的事。 　　“你得去用自己的思路去看待这个问题，获得你想要知道的消息，当然，别被她们左右了。” 　　这个要求对于目前的陈瑶来说难度比较大, 陈敏也不强求, 她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你先记着就行。” 　　陈瑶脸上还是有些个困惑, 这种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弄明白的问题她还不是很能理解。 　　她很快就是丢下这个问题不管了，“叔叔是不是又去跟林阿姨约会了？”已经到了下班的点还没回来，除了约会, 还真是想不到别的。 　　“他又不是小孩子，你还用盯着他？”陈敏笑着摇头，刘瑜的事情，便是自己都不会管太多，所以陈瑶也别操心就是了。 　　“我就是问问。”陈瑶小声说了句，她没有别的意思。 　　陈敏回去做晚饭，拉着陈瑶在厨房里给自己帮忙，“明天咱们做五年级的考试题，你要是做的还可以，到时候我想先让你去五年级上课，你说行不行？” 　　很聪明的一个孩子，比自己想象中要聪明的多，也因为大了，所以很多基础性的知识一点就透，陈敏觉得她可以直接去五年级插班，等到寒假后上六年级，不需要再多浪费一年时间。 　　当然，前提是她得通过这次考试。 　　忽然间的对话让陈瑶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她好一会儿才是回过神来，闷闷地说了句，“好。” 　　明显是带着几分情绪的。 　　养一个孩子绝对不是说给碗饭吃就好了，需要面对的绝对不是一点半点的麻烦。 　　看着有些个不开心的孩子，陈敏叹了口气，准备晚饭后再说这件事。 　　只不过她发现这样不行，陈瑶心里头存着事，晚饭都是吃的闷闷不乐。 　　敏感又是纤细，这孩子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 　　“瑶瑶，送你去上学不是因为不想把你留在家里，你明白吗？” 　　陈瑶闻言点了点头，却没有吭声。 　　领养孩子是一件很费事的事，没几个人想要带一个已经十多岁的孩子回家，因为这样的孩子很难管教，有时候在福利院中可能学到很多歪门邪道，是很难扭转的那种。 　　陈瑶情况特殊，她爸妈死后就是被家里的叔叔婶婶卖给了那人贩子，然后就是跟着那些人四处讨生活，从小就是活在人心险恶之中。 　　她比福利院的孩子更糟糕，因为没有得到过温暖，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做的不好就是挨打挨饿。也因为这个缘故，来到这个家里后她从来不提要求，所有的都是自己和刘瑜给与的。 　　便是卫子睿那小孩子都知道要生日礼物要各种礼物，可陈瑶从来没有。 　　给她她会抬起头来有些不太确定地接着，你不给她也不会说些什么。 　　虽然生活上一步步融入到这个家里头，可是她还是没安全感，就像是陈敏之前说，改变计划要她过些天去上学，她没有要去学校，能够认识到很多好朋友的喜悦，更多的则是一种恐惧，似乎去的不是学校，而是被逐出家门不要她了一样。 　　陈瑶绝对不是出于叛逆期，她只是单纯的害怕，害怕一眨眼失去了过去几个月的生活，又是回到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中去。 　　“瑶瑶，奶奶只是觉得，你要是等到九月份再去学校里，还得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时间，与其这样，倒不如现在先去学校里，距离放暑假也就是两个多月，你可以先用这两个多月适应学校的环境，认识你的新同学，等暑假过后是六年级，到那时候你熟悉了学校的环境，不是更好吗？” 　　陈瑶依旧低着头不说话，陈敏有一些意外，她小时候也是心思纤细，可是跟陈瑶的比起来，说是粗线条都不为过了，“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能跟我说说吗？” 　　番茄鸡蛋汤的热气消失，餐桌下球球不安分的用身子磨蹭桌子腿，然后又是得意地摇了摇尾巴。 　　陈敏对于猫狗不喜欢也不讨厌，任由着这小东西在家里乱转。 　　陈瑶想要把球球抱起来，只是想到之前叔叔对自己的要求，又是把腰直了起来。 　　“我，我没什么想法。” 　　这孩子，似乎并不是很想跟自己说真心话的样子。 　　陈敏有那么点无奈，好一会儿才是说道：“你不想去是吗？” 　　“不……”对上了那一双满是慈祥神色的眼眸，话含在嘴里，陈瑶说不出口了。 　　其实这孩子就是逆来顺受，好的坏的通盘接受，所以这才…… 　　“或者说你是觉得我把你丢出去，只是为了给自己清闲，让你叔叔跟林阿姨有一个空间？”她说这话时，看到坐在旁边的女孩子眼眶里盈着泪水，并不全然是委屈，或者说这泪水之中还带着几分愧疚。 　　“瑶瑶，我们是一家人，你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孩子了，把这里当作你的家就是了，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可是……” 　　“可是什么？”陈敏问了一句，脸上神色却不带半分紧张，这让进门来的刘瑜有些奇怪。他发出的动静声不大不小，却并没有能够让饭厅里的两人注意到自己。 　　“可是你跟叔叔对我特别客气。”陈瑶有些不太确定，“就像是我是客人一样。” 　　陈敏听到这话愣了下，“客人？” 　　怎么这孩子竟是有这么个错觉，她哪里给了陈瑶这错觉了？ 　　“我做错了事情你们从来都不说我，可是卫子睿比我还小，他弹钢琴弹错了的话，徐阿姨就会说他。” 　　说这话，陈瑶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上个星期三，我写作业的时候故意做错了好几道题，你也只是又教了我一遍，却没有说我什么。” 　　陈敏一时间哑然，她还真没想到陈瑶的心思竟是这么纤细，还钓鱼执法起来了。 　　她笑着摇头，“所以你觉得呢？我打了你骂了你，你才觉得我把你当一家人了？” 　　陈瑶默不作声，陈敏刚想要说话，就听到客厅里传来的声音，是刘瑜在吹口哨逗弄球球，而刚才还在这边淘气的小狗很是听话地跑到了刘瑜那里。 　　“那之前把你从老家带出来的那些人把你当一家人了？” 　　听到刘瑜那懒洋洋的声音，陈敏顿时脸色一变，“刘瑜！”这话未免太重了些。 　　刘瑜却是想明白一句话，为什么这当过父母的人能带好儿子女儿，却管教不好孙子孙女。 　　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呀！ 　　上了年纪的人心慈手软，经历的事情多了反倒是没年轻时候那么较真，反倒是一颗慈爱之心都要溢出来了。 　　结果就是一味的溺爱，往往把小孩子弄成了小公主小魔王。 　　孩子是得疼爱，可是那也得有个度。 　　既然陈瑶心里头有疙瘩，那就好生地说，把疙瘩给解开才是。 　　快刀斩乱麻，猛药治恶疾。 　　有时候还真得拿最狠的话，最严肃的态度来。 　　这才能让这孩子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瑶眼泪啪的一下落在了碗里，她自然是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对待自己的。 　　最开始是跟着一个老奶奶去要钱，穿着最破的衣服，和现在每天穿着的新衣服相比，那衣服可真是臭呀。有时候要的钱不够那就没饭吃，还会挨打。 　　后来就是去碰瓷那些有车的人，要是遇到凶神恶煞的占不了便宜，那也是自己挨打挨饿。 　　“那些人整日里打你骂你，是爱你吗？”刘瑜一只手拎起了球球，然后玩起了左右倒换的游戏。 　　他走到饭厅，拉了把椅子坐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教育方式，我小时候在老家，我爸整天喝得醉醺醺的，不给我饭吃，有时候还打我，他那是爱我吗？我当时特别想打他，可惜……” 　　看着陈瑶神色移动，刘瑜接着说道：“可惜，我就是一小孩，打不过一个醉鬼。后来我来到城里，过上了跟之前不一样的日子，家里人都和和气气的，没有人会打我，就算是我说错了话做错了事，那也只是会耐心地跟我讲道理，你觉得我在这家里，算是外人吗？” 　　刘瑜自揭伤疤似的做法让陈瑶找到了稻草，原来叔叔小时候也不是那么幸福？ 　　“那你做错了什么事？”陈瑶忍不住问了句，她所知道的刘瑜叔叔那可是无所不能的，好像做什么都是对的，又怎么会做错事呢？ 　　“没什么。”刘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人说谎的时候鼻子里的海绵体会痒，所以下意识的就会有摸鼻子的动作。 　　陈敏是看电视剧知道的这个常识，而陈瑶则是生活经验，不过得到了陈敏的暗示，陈瑶没有再去追问。 　　“一样米养百家人，之前不跟你说过孔子吗？他就是因材施教，根据每个人性格的不同有针对性的教导徒弟。就像是学校里，幼儿园就是简单的启蒙教育阶段，这时候孩子开始接触周围的人，其实是对周围小孩子的一个接触，可以说是一个过渡，方便日后上学认识同学朋友，不至于手忙脚乱，而小学初中则是打基础的时候，你把最简单的知识一点点循序渐进的掌握，九年义务教育接受完，起码走到社会上会有常识，不至于别人问你秦始皇是谁，你说一句王者荣耀里的英雄。” 　　听到这句话陈瑶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才不会这么说呢。” 　　“是呀，那就是因为你接受了教育的缘故，不然还没有学到这些的小孩子听到这话真可能会说这样的话哟。”研究所的同事不就是这样吗？ 　　把这事当乐子说了下，可乐子背后是无尽心酸——孩子学了这知识点的，然而下意识地却是跟游戏联系在一起。 　　“那我在家跟奶奶叔叔你们学习不行吗？”陈瑶顿了一下才说道：“我有点怕。”她不是没见过学校，可是看到那些人羡慕之余更多的是自卑。 　　以至于到现在，还在畏惧学校。 　　“那可不行，九年义务教育九年义务教育，你去学校接受教育是法律规定的义务，也是我们要尽的责任，明白吗？”刘瑜看陈瑶还是有些迟疑，便又是加了一句，“不送你去上学是违法的。” 　　“我去！”陈瑶连忙表示。 　　惹得陈敏忍不住想笑，“好了好了，先把手放下，就算是想去，那也得明天把考试题先做一下，不能再故意做错了，知道吗？” 　　虽说这个家庭原本是严母慈父的组合，不过陈敏记忆中，倒还真没有打骂孩子的事情出现过，再加上陈瑶乖巧听话，所以她从来都放心的很。 　　哪想到，这孩子也太心思细腻了些。 　　教育孩子可真不是一件省心的事，好在现在是说通了的。陈敏总算是松了口气，“好就好好吃饭。” 　　她晚饭吃的不怎么多，不过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是得好吃好喝。 　　晚饭过后，陈瑶主动去刷碗，然后去书房看书准备明天的考试。 　　跟晚饭前那个一脸闷闷不乐的简直是判若两人。 　　“慈不带兵义不养财，你早些年也是手段强硬的很，这两年……”刘瑜话还没说完，门铃忽然间响了，他有些奇怪，“这个点，谁呀？”已经八点多了，怎么还有人过来？ 　　陈敏也有些摸不清，让刘瑜过去开门。 　　来人有一个认识的，而另外两个不认识。 　　“哎哟陈老师可是让我好找，总算是找到您了。” 　　陈敏看着格外热忱的人，她内心忍不住吐槽了起来，她们有那么熟吗？ 　　不就是前些天在高维和童文佳的订婚宴上见过一面，作为男女双方的家属亲朋碰了个面，连话都没说两句。 　　刘瑜也是看到另两个人手里拎着的大大小小的礼品盒，他脸上顿时露出些笑意，“我去泡茶。” 　　刘雪枝连忙开口，“不用，不用那么麻烦的。” 　　陈敏看着那男人跟刘雪枝似乎有几分眉眼上的相似，觉得这应该是兄妹才对。 　　刘瑜去倒水，听到客厅里面传来的动静。 　　“这么晚来打扰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陈老师，这是我娘家的兄弟和兄弟媳妇。”刘雪枝热情的介绍了下。 　　陈敏脸上笑意淡淡，刘雪枝的这个兄弟比她这个当姐的还要老几分，衬托着弟媳妇显得年轻了许多。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大概猜到了刘雪枝带人过来的原因。 　　刘瑜在厨房里忍不住露出嘲讽的笑，还能干什么，他要是没猜错的话那就是为了他们家的孩子过来的。 　　订婚宴上，刘雪枝明显跟高维他妈不怎么对付，怕是不想求高维，省得在姑嫂争斗之中落了下风，所以这才是拐弯抹角来他们家。 　　“……陈老师，您当初可是省六中的特级教师，在全省那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你看这也是缘分，不然我怎么就认识了您呢？” 　　陈敏觉得刘雪枝这人特别会绕弯弯，弄得好像她们是有亲戚关系似的，其实呢，八竿子打不着。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老黄历了，我现在就是一个退休老太太而已。” 　　“您哪里老了，看着一点不像是六十岁的人。” 　　拎着烧水壶出来的刘瑜差点把壶摔地上，他家老太太原本也不是六十岁的人呀，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面？ 　　“我今年五十八。”陈敏笑了笑，刘雪枝脸上满是尴尬。 　　“是吗？我还以为依照您的资历，六中会多留您几年呢。” 　　“是我身体不争气，所以没再在学校呆着。” 　　“哟，那可真看不出来呀，陈老师您现在身体挺好的吧？我这弟媳妇是中医院的护士长，您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尽管跟她开口就是了。美霞，你跟陈老师加个微信吧。” 　　刘瑜把水倒好，他发现这几个不速之客过来后，一直都是刘雪枝在说话，可真是能说会道呀。 　　“不用那么麻烦，我学生在省医院里，有什么事我去找他就行，再说了没事谁还想去医院不成？”陈敏客气的笑了笑，她是有点不太给人面子。 　　不过刘雪枝像是浑然未觉似的，“可不是，陈老师您可是桃李满天下，所以说你们当老师真是厉害，教书育人的，为国家培养栋梁之才。” 　　就当陈敏觉得刘雪枝会顺着这个乱七八糟的思路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她忽然间话锋一转，“这天底下当父母的也何尝不是？陈老师您那天是带着孙女去的吧？现在这孩子读书可真是费劲，小升初不说，到了中考那会儿只有百分之四十多的升学率，到了高考那可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陈老师，您也是老专家了，能不能说说，您觉得今年高考语文会考什么？我兄弟家的孩子今年也高考，心里头没谱。” 　　果然是高考的事情。 　　陈敏笑了笑，“这个呀，简单。” 　　三个不速之客脸上都是带着些喜色。 　　“高考万变不离其宗，把《高考大纲》吃透就是了。”陈敏回答道。 第112章 差钱不差钱 　　陈敏说的是实在话。 　　只是这实在话让刘雪枝恍惚觉得, 这人是在耍自己。 　　再看看那一脸诚恳神色的人，刘雪枝脸上神色就是更不好看了几分。 　　倒是她兄弟媳妇开口说话，“这孩子肯定是看了的, 只不过有些地方还得请您这个专家给些指点。” 　　刘瑜冷眼看去, 那人做到了他家老太太身边，伸手去抓老太太的手。 　　早前生意人谈价格时会在长袍袖笼下用手势做出谈判, 大概这人也是这个心思。 　　高考嘛, 要么是回头差多少分拿大几十万把孩子给塞到名校去, 有几个重点学校就有这种情况。要么就是考前做工作, 把钱用在贿赂出题组专家上。 　　这几年来命题组工作越来越保密, 在这个环节上套题希望已经不大了。 　　那么就只能再选择另一个办法，那就是找曾经出过高考题的专家。 　　高考命题组老师进组前会签订保密协议，三年内不能公布身份以命题组专家的身份开设辅导班之类的。 　　明面上的工作不能做，可私底下不多得是吗？ 　　现在家长也不傻，多打听打听就知道哪些老师参与过高考命题，一旦看到这些人今年没去，那就是各种登门拜访。 　　在这些老师身上花哥几万块提高孩子十几二十分，那不是再合算不过？ 　　当然, 还有另一种就是三年保密期过后, 一些曾经参与过高考命题的专家会开始办各种辅导班, 当然比一般的那种辅导班贵了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有高考命题专家坐镇，也是极为火爆的。 　　不过那是一对多的辅导，家长有时候难免会贪心不足, 想着可以一对一，就像是现在这几位。 　　去年这会儿，也是有不少家长过来，毕竟那时候他家老太太已经退休了嘛。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么个退休的人竟又是被拉到了命题组里面。 　　那些家长们也是没想到，一个个都无奈地走人了。 　　今年这还算好点，这会儿还没怎么有人过来打扰，不过怕是这日子也持续不了多久了，毕竟高考关系太大，也牵扯到太多的利益。 　　这是他家老太太的事情，刘瑜没说话，就一旁在那里看着，然后看到老太太侧过身去拿手机——躲开了那兄弟媳妇美霞的手。 　　手机在她右手边，右手一伸出去就是能摸到，干嘛非要用左手？ 　　这还真是一点都不留面子。 　　美霞也愣了下，她自然知道，光是拎着礼物过来是不成的，还是得花钱才能办事，可现在这情况好像是你就算是花了钱也办不成事。 　　这个认知让她一愣，那她家孩子就那样了吗？ 　　“陈老师……” 　　陈敏听着这几近于哀求的声音，她又不是没经历过高考，自然知道高考的残酷性，她们这也是高考大省，想要博出一条出路来真的很难。 　　可大家不都一样吗？ 　　眼下的高考，对于学子们而言是最为公平的一种选拔方式了。不是绝对的公平，可已经做到了最好。 　　孩子成绩不行早干什么去了？ 　　家长监督作用没起到，现在想要花钱来求个心安，天下父母心是可怜，可也不是这么个可怜法。 　　“我说的是实话，高考出题就是根据《高考大纲》出来的，你们回家让孩子多做做这几年的考卷就知道了。”真要是有心，对比分析就能发现高考题会有创新，可也是在那个框架里面。 　　所谓拷着枷锁跳舞就是这么个意思。 　　何况有一点陈敏心知肚明，自己的水平什么样她清楚的很，就算是还有着老教师的教育记忆与经验，她这会儿也不敢给人瞎指挥。 　　只不过这话在刘雪枝他们听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刘瑜找了个机会去了书房，没多大会儿陈瑶便是从里面跑了出来，“奶奶奶奶，你来检查我作业，我写好了的。” 　　聪明！ 　　“知道了，等一下。”陈敏歉意地看着几个人，“这老话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谁说不是呢？不过我这真是帮不了忙，从退休开始，这脑子就是不好使了，帮不了忙不要紧，万一再害了孩子那就不太好了，毕竟这可是高考呀。”说着，她人已经站起身来，送客的意思很明显。 　　刘雪枝也有些无奈，“那打扰您了。”他们几个离开，带来的东西留下。 　　陈敏喊着刘瑜把东西塞回去。 　　“您就当我这是走亲戚好了。”刘雪枝勉力一笑。 　　陈敏觉得这人可真是自来熟的很，“这话说的，咱们算是哪门子的亲戚？” 　　原本还在推搡着的刘雪枝兄弟两口子听到这话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而那边刘瑜已经把东西塞出去，然后关上了门。 　　“这个陈老师，还真是油盐不吃。”刘雪枝嘟囔了一句，脸上神色不太好看。她兄弟两口子求到自己这边来了，她能不给想办法吗？ 　　可是高维那边自己不能去，正巧前段时间搭上关系的陈敏这倒是成了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 　　“姐，你说是不是嫌钱少了？”刘雪枝的兄弟问了句，他觉得他姐话太多了，还不如直接开口说。 　　“少什么少，你没看美霞都没来得及说吗？”刘雪枝心情不佳。 　　电梯下了来，因为里面还有其他人，所以几个人没有说话。 　　不过楼上的住户一看到这几个人的模样就是露出心知肚明的笑意。 　　这个点，这副神色，还能来干什么？ 　　找陈老师套题呗。 　　住在这里几年，这样的事情可是见得多了去了。 　　不过基本上都是一个结果，那陈老师的嘴像是浇上了钢水一般，没有一点缝，没人能撬开呀。 　　等出了电梯，刘雪枝忍不住嘟囔了句，“不愿意帮忙就直说，还在那里糊弄人，糊弄鬼呀。”她脾气发作起来，倒是让站在一旁的两口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 　　“要不您这段时间出去旅游好了，反正不是每年都要去旅游吗？”刘瑜提了个建议，而建议也是带着几分玩味的意思——每年五月出去旅游，那都是对外一致的借口，当然根本瞒不过别人的。 　　高中老师呀，谁还能每年都这个时间段出去旅游？ 　　这不是在骗人又是在做什么？ 　　“不去，我自己家还不能呆了？”陈敏眉毛一扬，“我又没做亏心事，我干嘛要躲出去？” 　　还真是他家老太太会说的话，刘瑜忍不住笑了声，“是是是，可我也没说让您躲出去呀，不就是觉得这段时间天气不错，可以出去旅旅游吗？咱们家在北戴河那边还有个小房子，你去海边小住一段时间，不也挺好的吗？” 　　北戴河那边属于家里的度假房，卫大钧分配遗产的时候把这个拎了出来，原因很简单——那是一家人用来度假的，谁想要去就过去住，不会分给家里人。 　　不只是北戴河有，便是三亚那边也有个小二居。 　　这几乎让陈敏觉得卫大钧是重生的，真有眼光呀，早些年投资了这么多房产。当然，对比那些房姐房哥来说，卫大钧这些房产并不算多，可对于陈敏而言，真是有战略眼光。 　　她越发钦佩老教师当年看人的眼光了，二婚都找到个这样的，这眼光得多好。至于许爱萍那里，只能说这女人有点瞎。 　　“陈瑶下周就要去学校了，不一定能顺利度过刚入学的那几天，我走了你看着她呀？”这次机关枪的是陈敏，“之前家里头事情多，让你跟那谁不欢而散，这会儿好不容易遇到个你看得中的，你有三头六臂能这边顾一个那边顾一个的来回折腾？” 　　这话说的刘瑜一愣，好久没觉得，原来这老太太还是强势的。 　　“那我可真的得多谢您关心了，等过些天清闲下来，我跟林如请您吃饭。” 　　陈敏听到这话一愣，旋即笑了起来，“来来来，你跟我说说，你们俩怎么样？” 　　她也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看到刘瑜这头犟驴都能被拴住，不由佩服几分林如。可没几个人能顶得住刘瑜这一张嘴呀。 　　“有什么好说的，行了，时间不早了，陈瑶都去睡觉了，你也早点歇着。” 　　这什么话，陈瑶是小孩，能一样吗？ 　　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刘瑜挑了挑眉毛，“老小孩老小孩，一样的。” 　　陈敏这会儿心情好，就没再跟刘瑜计较这么多。 　　第二天上午和下午她都是待在家里，在书房里对陈瑶的近期学习成果进行了检查——通过考试。 　　检查结果是喜人的。 　　陈瑶的数学满分，英语有一点点小错误，只是语文有点愁人。 　　这让陈敏这个语文老师有点头疼，不过她还是打起了精神，“还不错，语文的话得靠日积月累，不用着急，等着你先去学校，往后咱们开始看书。” 　　看得自然不是教科书，是中西方的名著。 　　小孩子还是可以从名著里陶冶一下情操之类的东西。 　　陈瑶应了下来，“那我是不是能有一个书包？” 　　“是呀。”这还是陈瑶第一次跟自己提要求，陈敏觉得之前刘瑜那一通话的确是有作用的，“今天不成了，咱们明天游泳后去商场买书包，还有文具，等下周一，咱们就去学校咯。”她摸了摸陈瑶的脑袋，“别忘了你说过自己要当一个设计师，那就得从书里汲取知识，获得灵感，知道吗？” 　　将即将入学的现实与理想联系在一起，这有效降低了陈瑶入学的恐惧。 　　而晚上陈敏家里再度迎来了不速之客，也是高三学子的爸妈。 　　跟昨天的刘雪枝相比，这个就是直接多了，“陈老师，都到这时候了，提高数理化的成绩没什么希望，您是多年老专家了，您能不能给指个明路，这高考作文会考啥？要多少钱您给个数就行。” 　　一副不差钱的样子。 　　前段时间陈敏看新闻，有人对消费能力做出了排列，说是女人>小孩>老人>猫狗>男人。 　　女人冲动型消费，而老人和小孩子的钱最好赚。 　　不过这会儿陈敏觉得，高三学子的钱那才是最好赚的。 　　她并不怀疑，自己要是开价十万，对方也会答应。 　　十万块，陈敏当初工作的时候年薪也没十万呢。 　　所以说这个钱真好挣，可是她不能挣呀。 　　“高考语文作文命题都是不确定的，我觉得孩子要真想提升成绩，倒是不如把几种写作方法吃透，这段时间也差不多够用了。” 　　就像是去年的作文题，那就是灵光一现出来的，万一自己猜的是议论文，这孩子拼命准备议论文写法，结果今年高考作文是书信体的怎么办？ 　　虽说她也知道是哪几个人去参与了高考命题，大致上能猜出作文命题老师是谁，可这话也不能乱说，只能用另外的办法劝这家长。 　　即便是邱雯那里，陈敏也是交代她放稳了心态，用一颗平和又是积极的心态去迎接高考，压根就没说可能会考什么之类的话。 　　送走了这位家长后，陈敏觉得可能真像是刘瑜说的那样，自己未来一段时间都会这么被人打扰着。 　　她想了想打了个电话去门卫那边，看能不能限制下访客。 　　而楼下乘凉的老太太老头们看到那出来的人，不约而同的会心一笑，“看样子也没成，陈老师可真是犟脾气。” 　　“你怎么知道成没成呢，说不定就是装出来的样子，要真是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子，那才是真沉不住气。” 　　“就是，我觉得说不定呢，听我一亲戚说，现在有些高考专家办的考前突击班，都能收这个数。”她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千，这么多？” 　　“什么三千，三万三！” 　　“我的老天爷，这么贵？” 　　“那可不是，我还想着，陈老师会不会也办这么个辅导班呀。”一个学生三万三，收二十个人那可就是六十多万，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钱一样。 　　“你就别操心那个了，对了，老邵，你今天不是去那茶楼了吗？怎么样怎么样？” 　　一旁坐着的邵老太听到这话缓缓扭过头来，“还成吧，我跟你说人家那可真是先进，就是用那些特制的茶叶水给你泡脚，然后结合着什么弱电流理疗，我跟你说我在那泡了半个小时，你可不知道，那桶里头都是脏东西，真是吓死我了。听那店里的小姑娘说，这脏东西越多，说明体内越是湿寒。” 　　“真这样？”几个老太太感兴趣都是围了过来，“那你觉得好点没？”肖爱芬觉得自己最近胳膊腿都疼，有点像是去试试。 　　“那可不是好多了？泡完后觉得浑身都舒坦了不少。”邵老太一脸得意，“你们嫌人家那边得等着不肯排队，这会儿后悔了吧？”她是免费体验了半个小时，比起其他人，那可不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不就是半个小时吗？店在那里开着，还能跑了不成？我们明天也去试试，那店明天还是能免费体验吧？” 第113章 小赌能怡情 　　陈敏发现小区老太太的异常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她带着陈瑶去健身馆的时候发现几个老邻居都是脚底下踩着火箭似的往往外走。 　　“快点快点, 过会儿就又得排队了。” 　　这是超市在搞鸡蛋限时抢购呢，还是药店在免费送小礼物？端午节这不还早着的吗？ 　　陈敏摇了摇头，不紧不慢的往外去。 　　“奶奶, 我去瞧瞧。”陈瑶好奇心起来了, 送开陈敏的手跑着跟了过去。 　　“慢点儿，别跑远了。”陈敏喊了一句。也是羡慕, 到底是青少年, 瞧瞧这活力四射的模样, 就算是自己现在身体健康的很, 也不敢像陈瑶这样快跑。 　　“放心啦。”陈瑶挥了挥手, 她很快就是拉近了距离。 　　陈敏脚下也快了点，她还是有些担心陈瑶。 　　不过这担心是多余的，陈瑶就站在路口那边，明显是在等着她。 　　“刘奶奶她们是去那个茶楼了。” 　　顺着陈瑶的胳膊，陈敏这才是发现那茶楼，“什么时候还喜欢喝茶了？” 　　“不是喝茶啦，奶奶你忘了，前两天咱们拿到的那个宣传单？那是做理疗的, 你还教我那个衢字呢。” 　　这话一说陈敏明白过来, 忍不住又是往那茶楼多看一眼, 外面装修的还挺典雅的, 像是一个茶室。 　　至于里面…… 　　“奶奶，咱们要不要去瞧瞧？”陈瑶有些好奇。 　　“不去，别想逃过游泳, 你学不会蝶泳，好歹也把狗刨学会吧？”别的方面都学的很快，可就是这游泳。 　　蛙泳蛙泳学不会，蝶泳蝶泳也不行，就连最基本的狗刨都能昨个儿学了今天就忘。这人要真是有前世今生的话，这陈瑶上辈子绝对是淹死的，所以这才死活玩不来游泳。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嘛。” 　　“哟，学了成语还了不起了，真是能耐你了。”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往健身馆去了。 　　只是陈敏没想到，竟然遇见了傅文瑄。 　　刚巧都是往健身馆那边去，就在门口遇上了，便是想要躲开装看不见都来不及。 　　“阿姨，您又过来健身呀。”傅文瑄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摸了摸陈瑶的小脑袋瓜。 　　“文瑄哥哥，你好久没去我家玩了，最近很忙吗？”陈瑶忍不住问了句。 　　忙不忙的陈敏不知道，只不过她知道童文佳和高维订婚了，傅文瑄要是说没受伤没受影响那是自欺欺人。 　　陈敏又不是没年轻过，当年隔壁宿舍女生失恋后，听到男朋友的专业都会情不自禁地哭出来。再比如网上那些年轻的明星公布恋情后，粉丝们也是要死要活的闹。 　　真要是若无其事，那就只能说之前不够喜欢。 　　傅文瑄绝对不是“不够喜欢”，只不过缘分就是那么阴差阳错的，没办法的事，要不怎么叫缘分呢？ 　　只不过有段时间没见，好像傅文瑄比之前更为精瘦了，精神劲头倒是还不错，应该不是饱受失恋折磨才是。 　　“是啊，最近是有点忙。”傅文瑄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抬头看了眼陈敏，“这段时间接连几个案子，真是没空。” 　　没空就没空，还用特意解释吗？这怎么瞧着都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文瑄哥哥你注意休息，我看你都瘦了。”陈瑶很是关心，对于这个拯救自己于水火的警察哥哥，她有天然的亲近，哪怕是现在的傅文瑄并没有穿着警服。 　　“知道知道，我这又不是累瘦的，是健身锻炼出来的。” 　　陈瑶不解，“你不是老加班吗？还有时间健身吗？” 　　肉眼可见的，傅文瑄脸上露出些尴尬神色。 　　陈敏插口说道：“健身器材又不只是健身房才有，警局也有的，知道吧？” 　　傅文瑄朝帮自己解围的人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在小孩子面前说谎，他也有心理负担呀。 　　三人进了健身房，站在门口的教练忽然间开口，“哟，小傅，又来了，这周都……”他话还没说完，嘴已经被傅文瑄捂住了。 　　看着傅文瑄三两步就是挪到了教练身边并且干净利落地捂住了他的嘴，陈敏觉得，这人真的跟当初在山上遇到的那个年轻小伙子不一样了。 　　“奶奶，文瑄哥哥在干嘛？” 　　着急忙慌之后，傅文瑄也是冷静了下来，是呀，自己这是在干嘛，简直是太……太丢人了。 　　“大概这是他们打招呼的方式吧？别跟他学，知道吗？” 　　陈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被陈敏拉着去找她们的教练。 　　这边教练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要不是因为这是上帝，又是一个当警察的上帝，他早就动手了的。 　　傅文瑄这才是松开了手。 　　“你干什么？”教练忍不住抱怨道，他大口地喘气，真想去跟傅文瑄打几下。 　　“不能跟人说我最近经常来健身房。”他神色严肃，倒是让这教练吓了一跳，“小傅，你该不会是在我们这里盯犯人吧？”他记得傅文瑄之前还特意看了下健身房里这些客户的健身安排时间。 　　“没……没那么复杂，总之你别大嘴巴的给我泄露就是了。”他至于特意来这边盯什么犯人吗？之前特意去要其他人的健身时间安排表主要是为了跟陈敏她们错开。 　　哪想到，今天她们忽然就是来了，倒是打了傅文瑄一个措手不及。 　　“这么神秘？”教练忍不住说了句。 　　傅文瑄往里去，忽然间想起来什么，他回过头来，“我刚从厕所出来，还忘了洗手了。” 　　教练：“……” 　　“你大爷！” 　　陈瑶远远听到了这么一句，不过分辨不清楚到底是谁说的。 　　她又是苦逼地开始练游泳，狗刨式的。 　　然而狗都比她刨的好看。 　　负责的教练也没辙了，健身房的教练快换一圈了，这陈瑶还是学不会狗刨…… 　　“没事没事，你不是说了吗？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陈敏安慰委屈的哭出来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像是脑袋缺了一根筋似的，愣是学不会这个。 　　陈瑶哭的更凶了，她那是胡说八道的呀。 　　从更衣室出去的时候，她眼圈都是红的。 　　正好路过的傅文瑄忍不住调侃了句，“这是怎么了，游泳的时候脑子进水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敏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了。 　　果然，等她出来的时候，陈瑶那眼泪已经啪叽的落下来了。 　　这是傅文瑄惹的祸，陈敏决定退避几步，让傅文瑄去哄人。 　　对待小孩子，傅文瑄特别的有心得，慌张了一下就是稳定了心神，“快别哭了快别哭了。”他连忙安慰起来，“要不我带你去吃哈根达斯？” 　　吃是很有诱惑的，哪怕是陈瑶并不短这个。 　　“那，那也带着奶奶一起去。”陈瑶提出了要求。 　　傅文瑄对这孩子没辙，“你还真是孝顺，行行行，一块去，把我吃破产好了。” 　　他今天轮休，既然碰上了那就一块打发时间好了。 　　三个人一手一个冰淇淋出现在火锅店时，店里的服务员都是愣了下。 　　就这火锅吃冰淇淋，这可真是新玩法，新玩法。 　　吃饭的时候傅文瑄话就是多了起来，“……最近我们破获了一个走私案，当时我跟着去现场一看，那些化妆品堆在地上一堆堆的，可真是……”用他妈的话来说，可真是糟蹋东西呀。 　　那不光涉及到走私，还有造假，暴利行业呀。 　　“那这些化妆品怎么处理的呀？”陈瑶好奇地问了句。 　　“销毁呀，谁有功夫去检查真假。”海关那边时不时都能截获这些，之前可能还会留下，然后再倒手出去挣钱充当奖金，不过现在谁还敢这么玩呀。 　　自己都不敢用，真要是出了问题，那牵扯可就大了去了，所以只能销毁。 　　陈瑶就是好奇了一句，毕竟她现在是青少年时期，正是青春无敌的时候，除了偶尔陈敏给她修修眉毛外，一张笑脸的都不用捯饬，更谈不上用化妆品。 　　她只是对傅文瑄的描述有些好奇罢了。 　　吃过饭后，傅文瑄陪着这一老一小去商场买陈瑶上学用的文具之类的东西。 　　看着陈瑶在货架那里摇摆不定，傅文瑄忍不住笑了笑，看着站在一旁的陈敏，这才是找了个机会单独说话。 　　“之前文佳姐订婚的时候挺热闹的吧，我本来打算去凑热闹的，不过正好赶上加班，就没过去。” 　　陈敏正在看钢笔，听到傅文瑄这么一句，她对这个年轻人不由带了几分钦佩，这不管是嘴上说说也好，还是真有这个念头也罢，这年轻人可真是……除了告白的时候畏手畏脚，平时都是大胆的很呀。 　　不过都这么说了，陈敏笑了起来，“是呀，高维家里那边人多，文佳娘家这边就她妈还有她哥，然后拖着我们这一家人去当了亲朋好友。小傅，要不等回头他们结婚的时候你去看热闹？订婚的时候有什么热闹好看的。” 　　自己种的黄连，说什么也得吃下去呀！可是傅文瑄心底还是止不住的腹诽！ 　　故意的，这肯定是故意的！ 　　“那，那到时候再说。”他现在心头滋味可是混乱了，真的是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陈敏叹了口气，年轻人的恋爱哟。 　　“再一再二不再三，你要是再找女朋友，肯定能找得到的。”陈敏给他加油鼓劲。 　　“但愿吧。”傅文瑄这会儿可是没什么战斗力，便是连顺口说一句“我要是找不到那陈阿姨你得给我找个合适的”诸如此类的话都是说不出口。 　　“年轻人，早晨七八点钟的太阳，不要失了朝气嘛。”陈敏拍了拍他的肩膀。 　　“您这么说的话，那天底下不到处都是太阳了吗？后羿在哪？”傅文瑄嬉皮笑脸地说了句，明显不想再扯这个话题。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主席说的。”陈敏笑了下，“要不你去找他老人家问问后羿在哪里？” 　　“那还是算了。”傅文瑄去过北京，也去过韶山和延安，不过他还是不找后羿了，万一再招来个嫦娥可咋办哟。 　　陪着这祖孙俩买了东西，傅文瑄就没有把人再往家里送。他现在还是不太想往那边去，总觉得碰上童文佳很是尴尬，要是遇到高维那就更尴尬了。 　　因为吃了午饭又是在外面乱逛了很久，陈敏在外面交代了大半天的时间，等从公交车上下来已经是半下午了。 　　公交车站台就在红绿灯不远处，距离那茶楼很近。 　　从外面路过时远远看一眼里面还是相当热闹的。 　　刚巧陈敏看到从里面出来的邵老太和肖爱芬。 　　“怎么样，舒坦多了吧？我就跟你说了，肯定不是骗你的，我现在是觉得浑身舒坦，腰也不疼了背也不酸了，这可比那拔罐还要省事。” 　　肖爱芬也是脸上堆满了笑意，“是有点效果。”她一抬头看到陈敏，连忙看了下时间，“哟，这孩子快放学了，我去接梓晴。”说着就是往相反方向去了，那边正是省研究所附属幼儿园所在。 　　邵老太看到陈敏和陈瑶两个拎着书包，里面还塞得鼓鼓囊囊的，连忙就是拉住了陈敏，“陈老师，要不你也进去瞧瞧，我跟黄老板挺熟的，可以让他给你安排给体验，可以检查出很多毛病的。” 　　“不用那么麻烦，我上个月刚体检，挺好的。”陈敏看了看眼那茶楼，“这三天免费体验就要过了吧？” 　　“是呀。”邵老太又是劝说，“您进去试试，这医院体检就是检查你这心肝肺血的，能检查出你血液里多大的湿气吗？” 　　虽然不学生物好多年，可陈敏也知道，水在人体占比极重。血管里面要是没水，那才是奇了怪了的事。 　　邵老太看到陈敏这模样也是不太高兴，“陈老师你是文化人，可我也读过书呀，人家这是根据中医，拿着古方做出来的东西，还能骗人不成？” 　　陈敏觉得这大概是中医被黑的最厉害的一次了。 　　“那要不咱们打个赌，看着茶楼是不是骗人的。” 　　邵老太听到这话忍不住嘟囔了句，“我跟您打赌这个干什么？” 　　陈瑶忍不住拉了下陈敏的手，“奶奶。”这样说会不会伤了和气呀？ 　　陈敏笑着摇了摇头，下一秒邵老太就是说道：“那您是打算怎么赌呀？” 　　那茶楼已经在后面大老远了，陈敏回头瞧了一眼，“这店是骗人的，我要是输了，咱们赌多少好，你说个数吧。” 　　邵老太听到这话心里头犯了下嘀咕，难不成这店还真是骗人的不成？不对呀，自己这感觉是真的，怎么还能是骗人的了？ 　　“那行，那就赌一千块好了。”邵老太想了想又是否定了这个数目，“一千块太少，就赌五千好了。” 　　还真狠。 　　陈敏啧舌，这茶楼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让邵老太还真觉得能够治病？ 　　茶水弱电流理疗，她可还真是从没听说过，也没在网上找到相关的发明专利。 　　“行呀。”陈敏笑了笑，“都不缺这点钱，谁赢了钱拿去买件羽绒服能过个冬，挺好的。” 　　邵老太是胜券在握一般，“那咱们可说好了，当着孩子的面可不能说瞎话，咱们录个音。” 　　“行。”陈敏笃定这是骗人的手段，所以自己也录音留了备份。 　　倒是陈瑶有些不太确定了，“奶奶，那真是骗人的呀？”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放心吧。” 　　“可你要是真赢了的话，邵奶奶会给你钱吗？” 　　“这不是有录音嘛。”陈敏笑了起来，摇了摇手机。 　　“可您要真是找她要钱，她会不会生气呀？”陈瑶担心的是这个。 　　“这么小就关心邻里关系了？”陈敏觉得这小孩操心的事情可真多，“放心好了，愿赌服输，你邵奶奶不是赖账的人，等回头我赢了，咱们让你叔叔做筋头巴脑吃。” 　　她吃不来太辣的火锅，不过筋头巴脑没问题呀。 　　回头不是要跟林如一块吃饭吗？ 　　就在家里好了，也推销推销刘瑜——居家男，会做饭。 　　只是陈敏没想到，刘瑜这还没娶媳妇呢，就是忘了他娘。 　　原本答应的好好的筋头巴脑变了模样，成了羊蝎子，然后他还理直气壮地说：“上次跟林如一块去吃这个，挺好吃的，你们也尝尝。” 　　是挺好吃的，还是林如喜欢吃呀？ 第114章 儿大不中留 　　不过人家登门拜访, 重视点是应该的。 　　反正到时候做饭的人是刘瑜，陈敏没任何的心理压力。 　　倒是陈瑶看着那羊蝎子好奇，“羊还能跟蝎子长一块吗？” 　　“傻孩子, 那是羊脊椎骨, 长得跟蝎子似的，你到时候尝尝就知道了。” 　　刘瑜并没有折腾火锅, 那属于懒人饮食, 他打算做菜, 只不过林如喜欢吃辣, 有些无辣不欢的意思, 而家里头这位老太太不怎么吃辣，想了想他还是一道红烧羊蝎子，一个麻辣羊蝎子。 　　星期天的下午，刘瑜几乎把时间都耗在了厨房里。 　　听到门铃响的时候，他连忙喊人开门，“瑶瑶，去开下门。”应该是林如过来了。 　　厨房里是味道弥散，陈敏之前就是闻到了那偷偷散出来的辣椒味, 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她越发觉得刘瑜马上就要嫁出去了。 　　没错, 是嫁出去。 　　只不过透着猫眼看外面的陈瑶却是蹬蹬地跑了回来, “奶奶，不是林阿姨。”她还是认得林如的，门外那张脸胖乎乎的, 一看就知道不是林如。 　　陈敏有些纳闷，这都快晚饭的时间了，是谁过来了？ 　　看到站在门前的人，陈敏愣了一下，这不是邵老太的儿媳妇袁晓芳吗？ 　　这个点她过来干什么？ 　　开了门之后陈敏才发现，这人手里头还拎着礼物。 　　总不能，这也是家里有人要高考吧？ 　　陈敏心里头犯嘀咕，这边袁晓芳没说话已经先是笑上了，“是刘瑜在做饭吧？陈老师您可真是好福气，研新大哥和刘瑜都那么会做饭，您可是省心了不少。” 　　“是呀，这不是家里来客人吗，所以刘瑜说是要露一手。” 　　陈敏这话惹得袁晓芳心里头嘀咕了下，能让刘瑜亲自下厨的，难道是陈老师找的老伴儿？她还真没往刘瑜身上想。 　　说到底，卫大钧已经去世一年多了，就算是老太太找个老伴别人也不好拦着。 　　袁晓芳过来是有别的事，不是八卦陈敏的私生活。 　　“那这样呀，陈老师您客人要是还没来的话，我能不能先跟您说两句？”她其他时间再过来也不合适。 　　“没事没事。”刘瑜这还没出门接人呢，距离林如过来还有那么一会子时间，只要袁晓芳不是短话长说，什么都好办。 　　陈敏请她去书房说话，这书房的隔音效果比其他房间都好些。 　　“是这样的陈阿姨，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婆婆怎么就那么糊涂，平时喜欢占点小便宜也就罢了，还没事跟您打赌……” 　　陈敏还真猜测了一下，觉得袁晓芳可能是为了打赌那事过来的。 　　还真是。 　　袁晓芳也没办法，她是今天在家打扫卫生时才意识到家里有些不对劲的，什么时候竟是多了一个木桶？里面还有电线什么的，看到袁晓芳头皮就发麻，这万一漏电电着孩子了怎么办？ 　　袁晓芳又不是不知道婆婆喜欢占小便宜，只是这次不再是花点小钱买那么没用的东西了，她拎着那桶去跟婆婆“对质”，结果不问不知道，她问了之后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陈老师您说，就那么一个破木桶，就算是用竹子做的，到网上买撑死才二百来块钱，她花了一千八买了还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袁晓芳一脸的无奈，不止如此。 　　她婆婆还炫耀了起来，“你放心，这钱能赚回来的。”她婆婆在当年的下岗潮中下岗，后来就没有个正经工作，现在就算是有那么点退休工资，可也是有限的。 　　挣回来，拿什么挣回来？ 　　袁晓芳没好气，结果这才是知道婆婆跟陈敏打赌的事情。 　　她当时心真是拔凉拔凉的。 　　你说你能挣回来买这桶的钱，可你怎么就没想过，你输了的话两三个桶的钱也都得丢出去！ 　　知道跟这脑子里满是浆糊的婆婆说不清楚这事，袁晓芳又是心里头烦得很，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找另一个当事人。 　　五千块钱不算多，可是有这五千块钱干什么不好？要这么打赌送给人？ 　　她最近也是中年危机，所以对钱财上的事情还是有些重视的，同事都趁着房价没大涨之前买了房，可是她们家到现在也只有这一套房子而已。 　　孩子兴趣班不要钱？ 　　读书辅导班不要钱？ 　　一桩桩一件件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还真没办法这么浪费。 　　袁晓芳是个最实际不过的人，“陈老师您跟我婆婆不一样，您是知识分子有眼光，知道这就是骗人的，所以就别我婆婆一般见识赌气了，那茶楼我刚才过去没进去，里面肯定是有猫腻的，您看那赌约能不能算了呀？” 　　输是输定了的，只是袁晓芳真不想拿这钱出来。 　　真要是拿了钱，不知道婆婆得在家里怎么作呢。 　　何况，袁晓芳也是心疼钱。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陈敏听到这话笑了笑，“只不过上了年纪的容易这样，自己身体不舒服，被人捏两下好了那对方就是神医华佗转世，所以恨不得能把自己弄得无病无灾的，说白了就是怕死。” 　　别看活了一把年纪，可越是这样越怕死，这五六十岁，尤其是岁数再往上的人都是过了几十年的苦日子，现在日子好过了，谁还不想多过些年？ 　　不过嘴上又不好意思说，怕被小辈的说贪生怕死，所以就是偷偷的尝试。 　　老人和小孩的钱好赚，后者是因为父母的宠爱，而前者则是因为跟不上发展的潮流被新时代的骗术所欺骗，而究其原因很大部分就是贪生。 　　贪生不是什么错事，陈敏自己也贪生，所以一直在锻炼身体。 　　像是邵老太那种，被人糊弄着骗了那就是……再糊涂不过却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这件事我也不是想挣她那点钱，不过小袁你也知道，今天这茶楼倒了，明天说不定就又是出了一款按摩椅，到后天再来一个空气净化仪，骗子是源源不绝的。” 　　袁晓芳又不傻，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听到这话，她有些不太敢确定——陈老师到底是怎么想的。 　　“咱们小区这些老头老太太，有知识分子，也有大字不识几个的，可不管有没有文化，都能被骗这就只能归结到一个问题上，这人呀，是怕着呢。” 　　陈敏慢慢说道：“谁不想长命百岁活得长长久久的？所以就是被这些人利用了，你也别怪我不提醒你婆婆，你今天私底下来找我是为啥，不就是因为跟她们说不清楚吗？你现在越是拦着她，怕是她越觉得你在害她。” 　　袁晓芳刚才还真是想偏了，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是，是这么回事。”她婆婆真要是吵起来，怕是连自己巴不得她早点死少了个累赘之类的话都能说出来。 　　“所以我劝也没用，就想着她吃了亏，大致上就能明白这回事。老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嘛，你放心，到时候那钱我是不会要的，她给我之后我再还给你，你也别给她甩脸子，真要是想让她不折腾，那就带着她出去锻炼锻炼，总比在家里呆着，整天都想东想西的好。” 　　袁晓芳没想那么深远，只是想着陈敏是明白事理的人，看能不能说说把这所谓的赌约给取消了，不然真要是闹起来，往后她们家还怎么在这小区里混呀？ 　　现在听到这话可以说是把心放到肚子里去了。 　　“陈老师你可真是……真不愧是为人师表。”袁晓芳也有些激动，可惜这么好的婆婆注定是别人家的。 　　“这是在说我爱教育人？”陈敏笑着一句。 　　袁晓芳连忙摆手，“没没没，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开玩笑的。”陈敏还以为大家其实已经习惯她开玩笑了，看来真是低估了自己。 　　送袁晓芳出去后，陈敏才意识到那些礼物留在了家里。 　　“行，回头我开个扫盲班得了。”新时代的“文盲”，主题是如何应对诈骗，覆盖范围线上、线下。 　　袁晓芳人刚走，刘瑜从厨房里出了来，“找您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商量点小事而已，林如要到了？”她看到刘瑜在解围裙。 　　“我下去接她。”林如并不清楚他家的具体位置，本来刘瑜说是等她结束这个值班去医院接她，结果人家不让。 　　这到楼下接人倒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刘瑜也就没再说什么。 　　倒是陈敏，听到这话无奈的摇了摇头，“儿大不中留呀！” 　　正换鞋子出门的人听到这话浑身颤了一下，然后像是机械一般的转过身来，“有吗？” 　　“你觉得呢？”陈敏指了指脸，“确定下去前不洗个脸？” 　　在厨房呆了那么长时间，就算是有油烟机，可还不是…… 　　谈了恋爱的女人智商为零，她怎么觉得谈了恋爱的大龄男青年也是……智商宛如死海一般，地平线以下是负数呢？ 　　刘瑜动作麻利，不只是洗了脸，还换了一身衣服，临出门的时候想起来又是交代了一句，“炉子上还炖着鲫鱼豆腐汤呢，您帮忙看着点，别熬干了锅。” 第115章 直爽的林如 　　这可真是傻儿子。 　　陈敏去厨房看着炉子上的汤, 没多大会儿陈瑶就是溜了过来。 　　她一直在关注着家里的情况。 　　“怎么了？”林如是原本打算下周过来的，只不过医院临时安排她下周去参加一个学术交流活动，就是把上门做客这件事给提前了。 　　陈敏倒是没什么意见, 反正早来晚来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这对陈瑶来说就是压力巨大——她明天还要去上学呢。 　　“没事, 我就是过来看看。”小姑娘还是没有实实在在的说话。 　　陈敏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没什么好怕的, 林医生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她会锯人胳膊。”陈瑶小声嘀咕了一句, 还没等陈敏问她说了什么, 小姑娘又是笑眯眯道：“我去擦桌子。” 　　人小鬼大。 　　陈敏看着锅里咕嘟的奶白色鱼汤, 忽然间心生感慨。 　　刘瑜平日里做饭也挺不错的, 可没今天这么上心。上午去买菜买水果收拾家里，好像家里头乱成狗窝了似的见不得人。陈敏玩笑着说了一句，结果这人还说“哪有”。 　　哪哪都有！ 　　换做寻常人，看自己养了二三十年的儿子对自己都没这么上心，忽然间就对别的女孩子嘘寒问暖，像是小保姆似的。 　　当妈的心态调整不过来也正常。 　　人都是一个成长的过程，中老年人的成长跟不上时代的脚步，自己不愿意学习调整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那就是这个时代发展的太快, 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给他们调整。 　　好在, 自己对刘瑜没那么多“母子情”, 刘瑜也好，卫研新也好，还有卫瑾, 他们能过得好就是了。 　　毕竟一旦进入婚姻的围城，陪伴着人走到人生最后的不是父母也不是子女，而是另一半。 　　陈敏这么一失神，就是闻到了一点点的糊味。 　　她连忙关了火，往锅里丢了一小段葱白。 　　只是很快陈敏意识到，这糊味还真不是这鱼汤里传来的。 　　味道明显是来自外面。 　　看着半开的窗户，陈敏笑了笑，然后又是打开了火，让鱼汤在炉子上慢慢咕嘟着。 　　门口传来动静的时候，陈敏刚想要喊陈瑶去开门，结果陈瑶人一下子从客厅里蹿了进来。 　　嘴上说不害怕，可是这行动还不是出卖了自己？ 　　陈敏摇了摇头，“怕什么呀？别怕。”她这次是真的关了炉子上的火，洗了下手出了厨房。 　　林如正在门口换拖鞋，刘瑜把她的帽子挂在了墙上。 　　“陈阿姨，瑶瑶。”和在医院遇到不同，林如现在一张笑脸，让陈敏几乎没办法把这个人与之前那个发狠的急诊室医生联系在一起。 　　“我刚才还想着，总不能你不知道家在哪里，刘瑜也忘了回来的路了，先坐下歇会儿。”陈敏扯了下身后的人。 　　陈瑶露出了一个小脑袋，“林阿姨好。” 　　林如看到眼前这个小姑娘，“瑶瑶比之前可是水灵多了，看来刘瑜手艺真的很好，我今天是不是能过过瘾？” 　　她很是轻松，陈敏也喜欢林如的状态，这样比较轻松，弄得气氛紧张兮兮的做什么？ 　　“叔叔做了好多好吃的。”陈瑶绝对是出卖人的高手，刚才对林如还怕得很呢，这会儿就是主动搭话了。 　　“就你嘴快。”刘瑜捏了她小脸一把。 　　他只是把汤和羊蝎子做好了，其他的青菜都还没做呢。 　　陈瑶引着陈瑶陪林如去客厅里坐着说话。 　　林如上班的时候是白大褂平底鞋，不过下了班就是走在时尚的前沿，高跟鞋搭配着牛仔短裤和T恤，显得年轻又是时尚。 　　陈敏跟林如聊起了她这一身打扮。 　　“嗨，这还是我妈给我买的衣服，说是我不能整天看惯了生老病死就一副看破生死老态龙钟的模样，才三十岁的人得让自己活出三十岁的风采，她整天在朋友圈发鸡汤文学，我看也不是办法，就找了事情让她做，这不现在喜欢给我买衣服了。” 　　刘瑜和林如交往的时间不长，所以还没有到见家长的地步，这次林如过来也不算是正式拜访。 　　陈敏对于那些约定成俗的礼节也没那么多讲究，觉得千好万好不如孩子自己觉得好，对这件事目前没有进行任何指点。 　　如今听陈如说起了她妈妈，觉得也是个有意思的人，“那你妈妈眼光可真不错，这一身衣服搭配挺好的。” 　　蓝色牛仔短裤衬得林如一双腿长且白。 　　脸长得也不错，双眼皮小鼻子，五官属于秀气的那种，肤白貌美来形容倒是再恰当不过。 　　这样一个人，大长腿和身材都被掩盖在白大褂里面，是可惜了。 　　“我觉得阿姨您眼光更好，这旗袍的花色衬您的皮肤，很有气质。刘瑜跟我说他小时候您可严厉了，我可一点都不相信。” 　　陈敏听到这话没有丝毫的羞愧感，老教师的确是一个再严厉不过的人，刘瑜并没有说谎。 　　“那都是老黄历了，当老师的太和颜悦色也不好，有时候得严肃点来镇住学生。” 　　“是呀，咱们都是事业单位，说起来这一点还挺像的，当医生的也不能一味的好脾气，病人有的讲道理，你好声好气说话他听得进去，可遇上那些不明白事理的，你非得大声说他，把他说的一无是处，他还夸你医术高明。”说这话时，林如忍不住苦笑，“用你们教学上那叫因材施教，我们这是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 　　陈瑶一旁好奇地问了起来，“林阿姨你见过鬼吗？” 　　“没有。”林如摇了摇头，“人心可比鬼可怕多了，等你再长大点就知道了，不过我倒是希望你永远不要知道这些。” 　　林如觉得说这话似乎太早了些，便又是岔开这个不太愉快的话题，说到了陈瑶身上，“听刘瑜说，下周，也就是明天就送陈瑶去学校？” 　　“是有这么个打算，想着先让她去学校适应适应学习的氛围，总不能一直在家吧，早晚都是要去的。”好在陈瑶现在对于去学校没那么抵触了，这倒是让她把心放下了一半。 　　“那倒是，孩子们总是要玩到一起去才好，总在家里也不是那么回事。”林如笑了笑，“学校里也有很多好玩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真的吗？”陈瑶不太相信，她这两天看电视，总觉得学校里的孩子每天都要做作业，虽然现在她也一直都在做作业就是了。 　　“那是当然。”她刚说完话，刘瑜就是把果盘端了过来。 　　左手是果盘，右手则是四分之一块的西瓜。 　　西瓜是给陈瑶的，这孩子特别喜欢吃西瓜。 　　林如看到西瓜还有那小勺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是北方人，老家那边西瓜还挺有名的，小时候也是，家里人一人一个西瓜，拿着勺子挖着吃。” 　　“那样吃着过瘾。”果盘里也有切好的小块西瓜，比起陈瑶那个就是秀气的不能再秀气了。 　　“是呀，不过去了医学院之后，我就没再这么吃过西瓜了。”林如叹了口气，惹得陈瑶好奇，“为什么呀？当医生就不能吃西瓜吗？” 　　“那倒不是，只不过我读书的时候帮着老师做实验，就是小白鼠实验。” 　　陈瑶一边挖西瓜吃一边抬头看着林如，似乎对故事很感兴趣。 　　陈敏就不一样了，她到底是多吃了几年盐，总觉得林如说的故事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样子。 　　“知道小白鼠是用来做什么实验的吗？”林如用牙签插了火龙果递给了陈敏，她没有太把自己当客人，但是对于长辈也是有着最基本的尊重。 　　陈瑶不知道，很诚实地回答，“不知道。” 　　“是做药物实验。”林如觉得自己的问题似乎有点不太适合陈瑶，便又是继续说道：“我跟一个男同学，他比我高一届，平日里我都喊他白师兄。我俩是进行了分工，照顾那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我还记得那天下午等我去实验室的动物房时，就看到小白鼠少了一只。” 　　“它从洞里钻出去跑了？” 　　“怎么可能呢，那个小笼子上的洞也就比我们的手指头宽一点点，再说了，要是跑了一只，其他的不也会跟着跑吗？” 　　“那是为什么？”陈瑶好奇，“是不是有人把小白鼠偷走了。” 　　“并不是，那只小白鼠死了。” 　　明明是故事，陈瑶却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问道：“怎么死的呀？”他连西瓜都没有继续吃。 　　陈敏觉得林如真是恶趣味，养小白鼠的笼子那网格都是很小的，既然不是跑出去的，也不是被人偷走的，而是死了。 　　怎么死的，药物过敏吗？ 　　同一个笼子里的小白鼠做了相同的处理，没道理一个死了，其他几个还好好的呀。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动物界存在着弱肉强食，所以这小白鼠…… 　　“那只死了的小白鼠是被几个同伴给吃了，我看到的时候就是一团血糊糊的。”林如坏笑了一下，不过陈瑶显然没意识到她为什么坏笑。 　　“那么狠吗？被生吃了，那得多疼呀。” 　　陈敏觉得小孩子小也是有好处的，林如的题外话陈瑶显然没听出来。 　　那小白鼠被吃的血肉模糊，林如那意思分明是说吃西瓜的陈瑶像是小白鼠。 　　这么重口味的玩笑，大概也就医生才能说得出来。 　　“没事，我查了录像，它是麻醉之后醒来的晚了，我那白师兄着急去吃饭，看着几只小白鼠没醒过来就走了，然后就把这事给忘了。” 　　讲故事自然是要讲完的，林如拿起块西瓜吃，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刚才的影响。 　　干一行爱一行，干一行厌一行。 　　这也算是行业定律了。 　　林如慢条斯理的吃着西瓜，“我们做医生的还好些，我一朋友当时非要去做法医，天天跟尸体打交道弄得他一个五大三粗的胖子现在成了个瘦猴。” 　　陈敏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下，“那是挺没胃口的。” 　　死人呀，而且说不定什么死状，能有心情吃饭才怪呢。 　　职业上的事情陈敏表示尊敬，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单位里上班一天谁不累呀，结婚为了什么？有个人作伴，能够说说心里话，相互鼓劲加油一起努力。 　　而作为家属，也要努力体谅。 　　林如过来吃饭，也不遮掩自己职业生涯中遇到的一些事情。 　　陈敏觉得自己可以认为，林如对刘瑜也是很满意的，她觉得林如说这些不是为了吓唬她们，反而是为了让自己了解她的工作日常，还有性情。 　　也不清楚林如之前有没有过男朋友，这也不是她需要关心的问题，只要林如不是骗婚的，没什么隐瞒着刘瑜的大秘密，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关起门来就是能解决的那种。 　　林如是个直爽的性子，并没有觉得自己去厨房帮忙有什么不妥当。 　　陈敏也没阻拦，只是看着把四分之一块西瓜下肚的陈瑶摇了摇头，“现在就吃这么多，过会儿你还吃饭吗？” 　　“没事，我吃饭是另一个胃。”陈瑶也是有歪理。 　　这会儿还没到西瓜下来的时候，市场上卖的西瓜也都是个头比较小，所以陈敏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刘瑜今天做的饭很混搭，南北菜系都有。 　　一份红烧羊蝎子，一份麻辣羊蝎子，显然是针对不同的口味。 　　陈瑶还是第一次吃羊蝎子，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下口才是。 　　倒是林如，从自己包里拿出了一个小铁盒。 　　里面是迷你型的手术刀，还有就是一个小凿子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个陈敏也不该怎么称呼的小东西。 　　“吃羊蝎子，得有工具。” 　　除了早已经知道林如习惯的刘瑜，餐桌上另外两个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毕竟是脊椎骨，而且是粘连着的羊肉还有脊髓，想要吃到羊蝎子的精髓还是有些难度的。 　　陈敏几乎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如用那把小凿子把上面的肉全部剔了下来，骨头上面除了一些酱汁，可以说是干干净净的了。 　　当医生的，果然是专业水准不一样啊。 　　“要不要我教你？”林如主动问陈瑶，小孩子那惊讶又是仰慕的眼神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陈瑶点了点头，不过被刘瑜给拦下了，“她小孩子又不像你这么手稳，要不麻烦你给她弄两个吃？”说着他已经从后面的架子上拿出了一个小碗，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阿姨，刘瑜平日里在家也都这样吗？”林如觉得这人可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大概是近墨者黑，陈敏也是告了个状，“是呀，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瑜则是神色坦然地坐在那里，看林如给陈瑶剔羊肉吃，竟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大概人再多的棱角，等遇到真正喜欢的那个人时，都会把自己的刺给收起来，想要给与对方的只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陈瑶也是被两个羊蝎子给收买了，看着离开了家门的两个人，她都忍不住问了起来，“奶奶，是不是当医生的手都特别巧呀？” 　　“是呀，心灵手巧。”陈敏笑了笑，“怎么，你现在改变了主意想要当医生？” 　　陈瑶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在想，林阿姨下次什么时候来。” 　　之前还畏惧如虎的人，现在却是盼着林如过来，陈敏吓唬她，“那你知道今天林阿姨为什么讲小白鼠的故事吗？” 　　“知道呀。”陈瑶理所当然道：“就是说我吃西瓜的时候就像是一只小白鼠呗。” 　　知道？ 　　这下子换陈敏吃惊了。 　　陈瑶则是神色坦荡荡，“我之前从饭里面吃到过蟑螂。”甚至还吃下去过，那时候陈瑶还干呕了一下，后来每天的饭菜里都会有这些东西后，陈瑶便是习惯了。 　　所以刚才林阿姨的玩笑根本刺激不到她。 　　她见到的，远比同龄小孩子多得多。 　　陈敏并没有从陈瑶这里套话，知道这孩子的过去。陈瑶人虽然不大，不过记忆总是有的，过去那些苦涩的人生回忆，实在是不太适合再回味。 　　每次提及，都是对着孩子的二次伤害。 　　只是陈敏没想到，陈瑶会这么心平气和地说出这些话，“都过去了的，奶奶你不用担心，也不知道叔叔送林阿姨回去，自己还回不回来？” 　　她又是有些担忧，之所以盼着刘瑜回来，是因为想要明天去学校的时候，刘瑜叔叔能够和奶奶一块过，那样自己就一点都不害怕了。 　　被念叨着的刘瑜这会儿正在车里跟林如聊着天。 　　“你妈挺好的，没你说的那么刻板严肃，我倒是觉得跟同龄人似的，她好像特别随便，就是那种不端架子，不把自己当长辈当老人需要被人照顾的那种。” 　　这样心态的人，林如觉得没病没灾，或者说肯定会少病少灾长命百岁。 　　人的心态好了，一些疾病都不会找上门来。 　　“也是这一年多来才改了性子，你是不知道她之前什么样。”刘瑜笑着说了一句。 　　“之前什么样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刘瑜同志，人都是往前走的，你是三十出头不是一百三十出头，老是想那些过去的事干什么？难不成想要出本回忆录？” 　　林如性子很是活泼，跟她工作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 　　刘瑜曾经去医院等过林如，看着她蹲在病床前跟小朋友说话，他仿佛觉得这人像是有一千张面孔似的。 　　这么一个人呀，能不让人感兴趣想要探究，想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研究吗？ 　　“回忆录是出不了，你知道我是工科的，除了写报告和论文，那些书面类的文字都不太会处理。” 　　“哟，还有你不会处理的东西？没事，你妈是老师，对了她不是语文老师还出过书吗？可以让她帮你润色，前提是……你敢去找她。” 　　说这话时林如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真要是拿着写着“我妈当年刻板严肃犹如阎罗王”这样的稿子去找陈阿姨，怕是这个亲儿子都会被丢出门去。 　　刘瑜神色也是被感染了，脸上露出的是暖洋洋的笑意，带着满足于温馨。 　　林如在这个城市工作的时间还不算长，三年不到，所以暂时还没有个永久的住处，如今是在租房子住。 　　她的房子距离医院有段距离，唯一的好处是不远处就是地铁，能够直达医院。 　　“你回去吧，明天陈瑶不是还要去上学吗？你最好去送送她，这孩子内心是缺乏安全感的。”作为医生，她涉猎的范围真的很广泛。 　　“嗯。”刘瑜答应了下来，只是车门还是锁着，似乎没有打开的意思。 　　“所以你把我送回来，走个过场然后还想把我带回去？”林如歪头问他，她已经不年轻了，可是胜在骨架小，便是做出这种动作都不显得矫情做作。 　　“你房租快到期了吧？” 　　“早着呢。”林如又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这话里的意思。 　　“博士毕业后来工作，房子应该是六七月份租的，房子合同一般都是一签一年，所以你这顶多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我没算错吧？” 　　工科男，文笔不好，脑子却是一等一的好。 　　“所以呢？”林如笑着问道。 第116章 养儿一百岁 　　她斜眼看着刘瑜, 有一搭没一搭的撩着那小金鱼的汽车吊饰玩。 　　她跟刘瑜正式接触有一段时间了，除了大学时代的恋情，林如这些年来也相亲不断, 不过一个也没成。原因倒是再简单不过的, 医生太忙了。 　　男的忙，不用自己找理由, 别人就会说一句——他是忙事业, 在挣钱。 　　可是到了女医生这边, 那就成了——那么忙干什么？你得顾家, 光这样忙冷落了家里人, 往后有你哭的时候。 　　工作忙到连相亲的时间都顾不上，她又不是国色天香，没办法光是靠着一张脸就让其他男人趋之若鹜。 　　再说了，冲脸过来的人难保过几年后又是看上了其他的年轻漂亮的脸蛋。 　　所以工作三年相亲将近二十次，林如已经琢磨出一套心得，别人给介绍去就是了，至于成不成的就看天意。 　　哪想到这次遇到的冠之以诸多头衔——“高材生，博士毕业, 是在研究所工作, 可不是那些合同工, 是个挺有前途的研究员”——的人竟然是刘瑜呢？ 　　和第一次在医院里遇到不同, 刘瑜不是那个眉头紧锁一副苦大仇模样。 　　除了见面那会儿的尴尬，两个人很快就是聊了起来。 　　她不懂那些工科的研究，刘瑜也不清楚医院里的解剖, 不过却莫名的谈得来。 　　大概这就是缘分。 　　不会觉得她在拿乔，会去医院找她拉着她一块去吃饭，填饱那因为忙着处理病人而变得异常空虚的肚子。 　　情人眼里出西施，林如看着他顺眼，所以没有丝毫顾忌的便是去了他家。 　　家庭关系很是和睦，刘瑜他妈也是知情达理的人。 　　好像老天爷看在她最近辛苦的很的份上，终于开了眼送她一个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男朋友。 　　一个很有意思的男朋友。 　　“所以呢？” 　　刘瑜认真思考这句话，然后给出了答案。 　　“我在金鼎广场那边有套房子，距离你医院近，而且那边比较热闹繁华，安全些。”虽然林如现在的住处也是地铁直达医院，可从地铁站出来还得走那么一段距离。 　　她的工作性质，下班的时间并不是那么确定，刘瑜担心。 　　“你可以去那边住。”刘瑜神色坦诚地说出了这话，他那房子现在还在出租，不过一年租期马上就要到了。 　　正好可以空下来。 　　“房子是三居室，我想我们可以尝试一下……”素来嘴皮子利落的刘瑜这时候也是斟酌了一下用词，“婚前同居。” 　　或者说是试婚。 　　都是成年人没那么些不好意思。 　　之于他，所谓的婚前同居不过是让林如更加了解自己，让她安心的一个选择。 　　只不过这决定权，还是林如来决定。 　　刘瑜看着她，神色坦诚。 　　“能不能问你个问题？”林如转过头来看着刘瑜。 　　“你说。” 　　“你之前谈过几次恋爱？”这是林如第一次问这个问题，她一贯的原则不去想过去的那些事情，也懒得去问。谁还没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谈个恋爱纯属正常，人品极渣的话那就只能说自己眼光不好。不过她现在挺想知道刘瑜的过往，大概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一次都没有。”刘瑜很快就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个回答让林如愣了下，“那你估计得吃亏了，我谈过一次。”林如看着前车窗外，“大学时候的事情了，学生恋爱时代该做的事情都做了。”那时候也会被荷尔蒙冲昏了脑子，觉得跟他就是会一辈子走下去。 　　林如笑了下，“包括上床。” 　　她看着刘瑜，想要从刘瑜的眼中得到答案。 　　坦诚，是他们想要继续走下去的第一步，要是刘瑜对这方面有要求，林如觉得这就只能说他们缘尽于此，毕竟她没办法改变过去。 　　“你是怕我不行？” 　　十几秒的沉寂后等来这么一个答案，林如愣了一下然后失声笑了起来，“那我就不知道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刘瑜神色平静，只是眼底却又是带着几分笑意，被掩藏的深了，便是林如都没看出来。 　　他回到家的时候，客厅里光影明灭，是电视机画面在不停的变化。 　　陈敏等人回来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回来了呢。” 　　“明天瑶瑶还要上学，您也早点去休息。”他心情不错，没有再抬杠。 　　陈敏也是看出来了，走路都是一副轻佻模样，像是偷吃到蜜了似的。只不过自己实在是困了，没心情再去跟刘瑜拌嘴，陈敏说了句便是回去睡觉。 　　星期一的早晨，打开卧室的窗户就能听到外面汽车飞驰而过的声音，这会儿还早，所以楼上楼下还没开始折腾。 　　去陈瑶房间，陈敏看到了坐在床上的人，显然早就醒了过来，还穿着她的小熊睡衣，似乎没有换衣服的打算。 　　“再不换衣服可就赶不上吃早饭了，今天早晨有你喜欢吃的小笼包。” 　　小笼包的诱惑力还是相当可喜的，陈瑶很快就是起床，收拾书包、洗漱、吃饭，然后跟着去上学。 　　之前陈敏已经跟学校那边打好了招呼，她的学生有不少从事教育事业的，有个是一线教师，有的则是教育局的公务人员。相关手续早就办好了，就等着人到学校。 　　钟瞳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被陈老师拜托，高中生涯对于她而言是个难忘的回忆，对陈敏诸多感激的人一大早便是来学校门口等着，看到陈敏过来的时候钟瞳便是迎了过来。 　　“老师，这么多年没见，您可是越来越年轻了。”面色红润，白里透着粉的那种红润，让人一眼看到就觉得这是一个生活的很幸福的人。 　　“你也越来越漂亮了。”两人商业互吹了两句，钟瞳走到陈瑶面前，“这就是陈瑶是吧，老师您放心，我肯定像是您带我们那会儿一样带陈瑶的。” 　　朝廷有人好办事，这句话放在其他行业也是适用的。 　　有了钟瞳的承诺，陈敏也是微微松了口气，帮着陈瑶整理了一下书包，“这是钟老师，记得听她的话，知道吗？等下午放了学我再来接你。” 　　“嗯。”鼻子发出了声音，几乎是强忍着泪水，陈瑶跟着钟瞳进了学校。 　　上周那会儿手续就办妥当了，所以只要人去班里上课就是了。 　　“你真不跟着过去瞧瞧？”好歹看一眼也放心下，人总是得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吗？ 　　“又不是吃奶的孩子，她会喜欢上学校的。”陈敏笑了笑，鼻子却也是微微酸涩。 　　她有些想不起自己小时候上学那会儿是怎么回事了，只是现在看着陈瑶，却是有几分忍不住的酸涩。 　　大概人就是这样吧。 　　上了年纪后越发的心软，一副菩萨心肠的模样。 　　刘瑜陪着她一起往回走，说起了自己的事情，“等下个月或者再下个月，我可能要去那边住着了。” 　　陈敏听到这话愣了下，“林如家？” 　　“不是。”刘瑜皱了下眉头，“是金鼎广场那边。”他眼中怀疑老太太是故意说错话拿自己开涮的。 　　怎么还就成林如家了，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外地人，在这边工作才三年，哪能买得起房子？ 　　租房子住的话，自己挤过去算什么回事？毕竟合租的一般都是年轻女孩，带男朋友回去一来是忌讳，二来是不方便。 　　“哦。”陈敏简单回应了一下，神色一点都不太活泼。 　　刘瑜看她这模样，忍不住解释了句，“不是林如提议，是我主动说的。” 　　“我知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能确定下来就尽快确定下来，难得有个不嫌弃你的。”陈敏话多了起来，“住过去就住过去呗，你们都是成年人了，就算是闹出……”算了，她说这些干什么？ 　　道理都懂的，不过今天先是送陈瑶过来上学，又是被刘瑜通知他很快就要搬出去，陈敏心里头还是有些个不舒服。 　　“你那房子不是出租吗？你回头记得跟那租客说一声，既然你们要住进去，那肯定还得再收拾收拾，该添置什么就添什么，别不舍得花钱。” 　　“妈。”刘瑜忽然间喊了一句，这让陈敏一愣，这家伙经常喊老太太，称呼一句您，像是这会儿这么喊自己的时候，并不是那么常见。 　　“我就是觉得林如一个人在外面也挺不容易的，所以你们单独过日子，总是得把生活打理一下，跟你之前住单位宿舍那会儿不一样。” 　　她越说越乱，觉得自己也不知道脑子里都是什么，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些。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说了，你也该去上班了，我去买点菜，晚上的时候给瑶瑶做饭吃。” 　　她想了下就要走，却是被刘瑜给拉住了，“你走错方向了，超市在那边。”他有些后悔，是不是不应该现在说这回事？ 　　毕竟陈瑶刚开始上学，这会儿也是不安稳时期，自己应该过段时间再说搬出去住这件事的，毕竟时间也还早着呢。 　　只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好像一时半会儿也收不回来了。 　　刘瑜看着那直着腰背远去的人，这会儿心里头也有点乱糟糟的。 　　陈敏心情也就是复杂了那么一会儿，很快她就是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等着结账的时候还关注了好几个美食博主——他们经常发一些美食的做法，往后得自己掌勺了，陈敏想保持一如既往的生活，或者说饮食水准，所以决定自己开始慢慢学。 　　刘瑜搬出去是必然，只不过刚才在她还在为陈瑶担心那会儿说，让她没能第一时间接受这个问题。 　　这会儿买了菜她心情已经好多了，等回到家里，保安友情提醒，“陈老师，那阿姨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说是找您呢。” 　　陈敏顺着保安那手看了过去，那边几个社区老邻居正在热闹的说话，人群中隐约着看到一张脸，她有点不太明白了。 　　匡怡真不找来文丽这个亲家，找自己干什么？ 第117章 神仙也打架 　　还没走过去, 就是听到有人在问。 　　“高教授那可真是青年才俊，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您就他一个孩子吗？” 　　“是呀, 一看高教授就知道家教特别好, 多几个兄弟姐妹那肯定也都是国家栋梁。” 　　匡怡真并不是很习惯这些打听，不过还是耐心说道：“我们两口子工作忙, 高维一个孩子都有些照看不过来。”更别说再生二胎了。 　　也就是头些年, 高维这孩子跟她说要丁克, 可是把匡怡真给气的够呛。 　　她承认自己早些年因为工作的缘故远离家乡, 对高维很少关心, 是这个做母亲的失职。 　　可是也不是因为这样就不婚呀？ 　　早两年因为这件事，匡怡真跟儿子关系很僵，加上高维有学校分的房子和自己供的另一处房子，在外面从来不缺住的地方，所以很少回家面对她。 　　母子间的关系几乎达到了冰点。 　　匡怡真软话硬话都说过，然而并没有什么效果。 　　没想到的是，高维不声不响就谈恋爱了，而且还是奔着结婚去的。 　　匡怡真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觉得不啻于馅饼掉自己头上。 　　竟是恍惚中有种攻克了科研难关制造出那些先进武器设备的幸福感, 那是她退休后第一次有这样强烈的幸福感。 　　这段时间以来, 她都有跟来文丽聊天, 尤其是高维又被抓走命题后, 匡怡真暗暗提醒了童文佳一下。 　　那是通情达理的孩子，匡怡真是真喜欢呀，恨不得等高考结束后就让俩人结婚。 　　不过她也清楚, 就算是结婚了，这年轻人也不会跟她住在一起的。 　　高兴之余未免又是有那么点遗憾，就是不知道这俩人会不会要个孩子，这样自己退休后起码还能有点工作，不然她可真是要在家无聊死。 　　父母对于孩子的要求不高不低，只是希望孩子能够健健康康的，有个作伴的，工作安稳生活幸福。 　　匡怡真也不例外，今天特意过来找陈敏，也是为了高维他们。 　　“哟，那真是可惜了。” 　　正说着，陈敏过了来，匡怡真看到后便是站了起来。 　　不过她在这坐久了，猛地站起来头都晕了一下，要不是扶着旁边的人，还真是有可能跌倒。 　　“没事吧？”陈敏还真是慌了下，连忙过去问了句。 　　年纪大了血液循环也慢，这么久坐站起来很可能就是会出现眩晕的情况。 　　“没事没事。”匡怡真笑了笑，“就是老毛病了，急性子改不过来。”她扶着陈敏的手，“听这几个邻居说陈老师您是送小孩子上学了，到了陌生环境可能不适应，小孩子转校更是这样，那么长时间没在学校了，怕是一时半会适应不来，瑶瑶还好吧？” 　　陈瑶是“捡”回来的这回事，陈敏没跟多少人说，除了少数的几个必要的知情人，其他人都以为陈瑶是她老家的亲戚。 　　即便是来文丽那里，陈敏也没说，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已。 　　“她还好。”因为过会儿超市里的人会把她买的蔬菜水果送上门，陈敏就没在楼下说话，外面这会儿也慢慢开始热起来，她带着人去家里面坐坐。 　　匡怡真是来文丽的亲家，跟自己这边实在没啥直接联系，忽然间找上门来陈敏还真有些不太确定，“文丽这会儿也在家里，我用不用喊她过来？” 　　“不用不用。”匡怡真连忙拒绝，意识到自己拒绝的有点快时，她忍不住笑了下，“陈老师您别在意，我这次过来是私事，跟文佳还有她妈妈没什么关系的。” 　　私事？ 　　找她帮忙，还是…… 　　陈敏倒水的时候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之前刘雪枝来找她说高考预测题的事情。不过她也不太敢确定是不是这件事，“私事呀。” 　　匡怡真不绕圈圈，直接就是说了这件事，“陈老师您也清楚的，之前您和高维在命题组都工作过几年，知道这事情关系重大，所以每年我们家高维也都是被打扰，之前他表妹高考，后来一些七大姑八大姨也都过来找。” 　　“说句托大的话，我们家里素来注重对孩子的教育，高维的姑姑和阿姨家的孩子从小也都是刻苦努力，不用走那么歪门邪道。” 　　姑姑阿姨都有，但是没说舅舅，陈敏也是明白了过来。 　　“就我娘家那个兄弟媳妇不省心，也不知道是欠了她还是怎么着，想着拿高维的名头去办个补习班。因为这件事头些年我还跟她吵了一架，从此她倒没这个心思了，今年她娘家的孩子考试，就又是折腾起来，还闹到了您这里。” 　　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匡怡真也是无意中知道弟媳妇找陈敏的事，气得她又在电话里骂了一通，过去的那些教养什么的全都是丢到一旁去了。 　　要那些东西又是有什么用呢？ 　　刘雪枝能跟陈敏联系上，还不是因为高维的订婚宴？ 　　要是其他场合认识的也就罢了，这么个特殊的场合，又是为了高考这件事，匡怡真的脾气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说了一通。 　　因为大动肝火，她身体还不好受，休息了半下午这才是今天来陈敏这里。 　　“我这兄弟原本就是个性子软弱的，这些年来做事更加没章法，他已经结婚孩子都成年了，我也不好再说他，说多了跟我撒不开手似的。结果这不说反倒是闹出了这么一回事。”匡怡真很是爽快地把前因后果都给托了出来，“陈老师您别把那件事往心里去，真的。” 　　童文佳爸爸早逝，跟她外公外婆那边早些年就是断了联系，所以这娘家人真没谁了。 　　她妈来文丽还有就是她弟童文凯。 　　远亲不如近邻，来文丽跟陈敏又是关系好得很，这件事闹到最后要是让来文丽或者童文佳知道了。 　　就算是人家不说什么，不过闹着也不好看。 　　所以匡怡真是放低了姿态来跟陈敏说这件事，希望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不提。 　　“我以为什么事呢。”陈敏笑了起来，“您可能不知道，我家最近客人多的是，络绎不绝的，也都是为了这事。我那天说的是实在话，不过看着高维他舅母像是没听进去。” 　　“她那人好高骛远，哪能听得进去？还不是以为是你在糊弄她。”匡怡真忍不住摇了摇头，对于这家丑，她还真没有遮掩着的意思。 　　陈敏端起了水杯，“人上了岁数就容易固执，您也别把这事放在心上，放宽了心这样身体好一些。”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匡怡真就是离开了。 　　陈敏想起了当初高维说的话，忍不住摇了摇头，匡怡真脾气是挺倔的，有点眼睛里揉不进沙子，难怪当初高维左右都是说不通，只能用一个拖字诀。 　　不过这样的人处事原则性极强，陈敏也是佩服的很。 　　陈瑶中午的时候在学校吃饭，再加上刘瑜今天也没说回来的事，所以陈敏就自己在厨房里尝试做新菜色。 　　她很快就是意识到一个问题——天赋不够，尝试来凑。 　　卫研新和刘瑜厨艺都挺好的呀，要是说卫研新随了卫大钧这个陈敏能理解，刘瑜是怎么回事呢？ 　　对于自己遇到复杂的菜色就做不出来这个事实，陈敏深感无奈，只能来日再试。 　　因为厨房里都是糊味，她实在是不想再做饭了，所以就是从冰箱里找了点吃的垫了下肚子。 　　晚上的时候，卫研新带着卫子睿过了来，还买了个小型号的蛋糕，美其名曰为陈瑶庆祝，然后卫子睿吃了一大半蛋糕。 　　晚饭后两个小孩子去书房弹钢琴玩，卫子睿练琴的时候一点都不开心，不过教陈瑶的时候特别来劲，觉得自己也是老师了，有爆棚的责任感。 　　“他外婆走了？” 　　看着卫研新那一副便秘一样的脸色陈敏便是直接开口。 　　卫研新闻言愣了下，然后点了点头，“是呀，走了的。” 　　前天刚走了的，走之前又是去他那边堵门了，先是哭可怜，徐文珊哪里管这个？狠下心肠往外去，结果项爱莲也破口大骂起来。 　　总之母女俩情分似乎真的没了，就那样不愉快地结束了这一切。 　　或者说，有生之年卫研新都碰不到这位岳母了。 　　曾经的搅屎棍一般的存在，卫研新当初的感激也是被消磨耗尽，如今剩下的只是无限的叹息，除此之外是再也没什么了。 　　“那也算是了却了麻烦，别想那么多了。”陈敏知道，卫研新是个再心慈手软不过的人，热心底深处还有慈悲心是一件好事，真要是人人都这么冰凉凉的可不是什么好事。 　　只不过慈悲心有时候也得用对地方，打蛇七寸，用力精准，不然慈悲心只能是后患无穷。 　　卫研新其实原本是想来找刘瑜的，跟他说说最终的结果，毕竟这件事刘瑜参与其中。 　　跟陈敏说也只是为了让她放宽心，自己也不小了，都这把岁数了再让陈姨担心也太不孝了。 　　“刘瑜是加班？” 　　“哪是加班呀，出去约会了。”陈敏叹了口气，虽说果断时间刘瑜才会搬出去，不过她已经有预感，未来一段时间内刘瑜会不怎么着家，起码不像是之前那样给自己做午饭晚饭了。 　　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她算是认识到这一点了。 　　卫研新听到这话一愣，很快就又是意识到问题所在，“那，那这样也挺好的。爸之前一直担心刘瑜这么单下去，是，是跟那医生吗？长什么样，陈姨您见过吗？” 　　“见过呀，之前在医院见过，就是把陈瑶吓得害怕医生医院的那个林如林医生。”当时卫研新去医院去的晚，并没有跟林如打照面，不认识林如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卫研新闻言哑然，这世界这么小吗？ 　　刘瑜兜兜转转到最后，竟然是结识了这么一位。 　　“那说了什么时候一块吃个饭吗？她家是不是这里的？” 　　“外省的，昨天晚上来吃饭了，刘瑜怕是在家里留不住了。”陈敏感慨了一句，看着卫研新那惊讶的神色，她幽幽说道：“老房子着火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骤然间听到这句，卫研新面色微微一尬，“他老大不小了，遇上个喜欢的那也是缘分？” 　　谁说不是缘分了？只不过事实也是如此。 　　陈敏甚至怀疑，要是林如答应，刘瑜下午就能拿户口本去跟她领证。 　　哦，那也得林如的……林如是博士毕业进的医院，户口肯定是落在这边了，所以拿户口本结婚分分钟的事情。 　　想到这陈敏感慨万千，这荷尔蒙冲击头皮，可不仅仅是年轻小姑娘小伙子的事情，三十多岁的青年人也是如此，还有那些退休丧偶老头跟保姆搞到一起的。 　　不对，那是反面教材，跟刘瑜这例子不搭。 　　卫研新看着脸上带着思索神色的人，便是轻声问道：“那要不，这些天我带着睿睿过来好了。我看陈瑶刚入学也是有些地方不适应，能有个小孩子陪着她，兴许好点？” 　　他还担心另一个问题，陈姨做饭素来不太好，曾经把他们弄得集体拉肚子。现在小孩子肠胃更加娇弱，可别出现什么事才好。 　　一老一小，怎么都不让人放心呀。 　　“没事。”陈敏微微一笑，“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呀？不用，刘瑜又不是不着家。” 　　卫研新觉得这一个两个的似乎都不太靠谱，刚才是谁说刘瑜现在不着家的？ 　　不过他向来没有跟陈敏抬杠的习惯，这一点跟刘瑜很是不同。 　　所以听到这话后也就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两人闲聊起来，说着刘瑜就回来了，对于卫研新的到来他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这都八点多了，怎么还在？ 　　刘瑜不知道，卫研新迟迟没走，就是在等他。 　　他是好奇，刘瑜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这样心底也有个数。 　　“你们晚饭吃的什么，还有吃的没？” 　　“你这谈个恋爱还吃不饱饭了？”卫研新说着，却还是起身给他做饭去。 　　“什么谈恋爱，我今天加班，罗永岷个不靠谱的，丢给我一个烂摊子，混账玩意。” 　　他说的这话让家里另外两个人都有些不太明白，倒是卫子睿从书房里跑了出来，“叔叔，瑶瑶姐姐说你谈恋爱了，你是不是要给我生个小妹妹玩？” 　　刘瑜抱孩子的手颤抖了一下，很是正色的强调，“我生不出来。” 　　“啊？”卫子睿觉得可惜，他丝毫没察觉到刘瑜话里头的那点小俏皮。 　　陈敏闻言不由摇头，这可真是……能胡说八道。 　　卫研新就给他下了碗面条，上面卧了俩鸡蛋，也没着急走人，“小罗怎么了？” 　　“还能怎么着，一个组的人脑子都离家出走了，数据全部出错，然后今天郑工骂了半下午，我看把他都给骂傻了，然后就把我们组留下帮着处理。” 　　他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找出了头绪，确定了问题所在，然后打算明天再解决。 　　刘瑜自己加班没问题，可是现在这是给罗永岷擦屁股，他那么积极干什么？ 　　着急也该是罗永岷着急。 　　真要是想做好，今晚他们那组就忙去吧，等明天刘瑜再收拾也不迟，所以他带着自己组的人下班了，不管罗永岷的事情。 　　卫研新听到这话不由皱了下眉头，好一会儿这才是说道：“一个人出错也就罢了，怎么还一个组都能出了错？”研究所的机制他还是有所了解的，罗永岷那个组都有七八个人吧，集体犯傻，这不至于吧？ 　　“谁知道什么毛病？”刘瑜没好气，吃饭的时候声音都有点大，“这点不够吃，你再给我煎俩鸡蛋去。” 　　“我来我来。”陈敏自告奋勇，结果刘瑜吃到嘴里的面条差点从鼻孔里喷出来，“妈，别这样，您眼神不好，这都那么晚了就别下厨房了，让我哥去弄就行。” 　　他冲卫研新使眼色。 　　卫研新又不傻，见状连忙去折腾。 　　当然，陈敏也不瞎，“我之前不也做过饭吗？”她可是做过炒菜的，再说了，不过是小小的煎蛋而已，手到擒来的事。 　　“是，我这不是怕厨房的油烟污染了您的皮肤吗？” 　　陈敏：“……”什么鬼道理。 　　她一点都不相信刘瑜说的话，好一会儿这才是说道：“小罗这次怎么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 　　她不相信刘瑜不知道内情。 　　“还不是为了再升一下，结果组里头内部矛盾，所以就没怎么认真对待。”刘瑜知道真相后也是无语，就为了那点事就差点捅出大篓子，这还知道轻重吗？ 　　陈敏听到这话也是沉默了下来，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嘛。最后一个选项不知道究竟如何，不过升职面子好看，加薪里子好看，就这么个简单的道理。 　　这算是职场斗争，所以引发了矛盾冲突，结果殃及了刘瑜这个路人。 　　“那你也注意着点。”事业单位的勾心斗角也是有的，而且还挺严重。罗永岷小小的一个组里就开始内斗了，那要是放到整个研究所呢？ 　　新来的所长为了稳住脚跟，自然是要提拔一群自己的心腹。 　　刘瑜身份多少有些尴尬，怕是这段时间会不太好过。 　　当然，这是陈敏的想法，也许是她杞人忧天了，总之刘瑜还是注意着点比较好。 　　“您放心好了，我不会给卫叔丢人的。我是所里的首席研究员，他们动不了我，也影响不了我的。”有实力有资本，刘瑜已经做出了成果，除非省研真是要砸了自己的招牌。 　　不过那样刘瑜也不怕，他研究所待不下去还可以去高校，本来Z大那边就跟他有不少的联系，他就算是没海归经历，也有被特聘的资格，这一点，刘瑜特别清楚。 　　神仙打架小兵遭殃，他现在是个有实力的小兵，所以不怕他们神仙打架。 　　“首席研究员？行行行，那刘首席你记得下次有事跟家里提前说一声，对了，跟林如打电话了吗？” 　　“说了，放心，她加班起来也是忙得要死，理解我这种情况。” 　　“你对她还挺了解的。” 　　说着卫研新已经端着荷包蛋出来了，“怎么样呀，够吃的吗？”他又是煎了三个荷包蛋，怕刘瑜吃不饱。 　　“够了够了，我就是想吃点油腥而已，对了瑶瑶呢，她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刘瑜还是很关心小孩子的情况的，尤其是想到早晨她被老师带走时那都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可真是一个小可怜。 　　“还能怎么样？”陈敏去书房把两个小孩子喊出来，时间不早了，卫研新该带着卫子睿回去了。 　　“我能不能不走呀？”卫子睿开始耍赖皮了，“我想跟叔叔睡。” 　　“睿睿，你的书包可还都……” 　　“我们放了学就来了奶奶家，书包在奶奶家呢。”卫子睿一脸的笃定，一副你骗不了我的样子。 第118章 没个人生活 　　卫子睿振振有词, 倒是把他爸爸给唬住了。 　　“你倒是聪明。”刘瑜捏了下卫子睿的包子脸，觉得小孩子还是吃的胖乎乎的好看，手感都好。 　　卫子睿嘿嘿一笑, “是姐姐跟我说的。” 　　这一转脸就出卖人的习惯肯定是跟陈瑶学的。 　　站在书房门口的陈瑶有些不好意思, 好像是怕被惩罚似的。 　　“你们可真是有姐弟缘分，行了, 只要这小家伙晚上不尿床, 就跟我睡好了。” 　　卫子睿连忙证明自己清白, “我都六岁了, 早就不尿床了。” 　　他说这话时底气十足, 惹得家里人都开口大笑，卫研新也没再强求，“那你晚上别捣乱，老老实实的睡觉，不然的话我周末不带你出去玩了。” 　　“知道知道。”他一副小大人模样地承诺，然后就找陈敏要牙刷，他要刷牙洗脸睡觉了。 　　聪明的小孩子谁都喜欢，再加上这孩子不是混世魔王, 那可爱度就更是upup了。 　　陈敏看着站在我卫生间门口的人, 交代了一句, “你也别陪着他瞎胡闹。” 　　一个明天得去上学, 一个明天要上班，都需要良好的休息作保障。 　　“知道了。”小孩子经不起熬夜的，就算是卫子睿, 这么熬一会儿也会困得要死要活，所以刘瑜还真没觉得什么。 　　陈敏也回去休息，今天零零散散的几件事，她也有点累了。 　　陈瑶在学校里的情况钟瞳都打电话告诉自己了，可能是之前没跟同龄人接触过太多，所以对于同学们她还有些抗拒，就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钟瞳还特意去教室外旁听了下，发现陈瑶上课的时候听讲很认真，一副好学生的模样。只是到底听没听进去，又或者成绩如何，那得在家庭作业还有学期末的考试中见效果。 　　对于陈瑶，陈敏还是有信心的，她也越发笃定自己让陈瑶提前去学校这一决策是英明神武的。 　　客厅里还传来卫子睿的声音，咋咋呼呼的属于这个年龄的童真与可爱。 　　收拾好的陈敏拿起手机上网看了眼，侯会宁开的账号已经上传了两期视频，不过点击量似乎并不怎么可观。 　　他梦想着的一飞冲天似乎并没有实现，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抓住机会一飞冲天的，更多的还是厚积薄发。这是个营销时代，除非侯会宁另辟蹊径去营销营销，不过那样可就需要一些成本了。 　　侯会宁，似乎并没有这个本钱。 　　陈敏放下了手机，她倒是不着急，就看侯会宁打算怎么应对了，毕竟自主创业从来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敏生活越发的规律起来，接送陈瑶上下学，中午的时候大多都是自己在家尝试着做点复杂的菜，然后屡败屡战。 　　尤其是小满过后，天气热的厉害，半下午的时候小区楼下就是有人在那坐着乘凉，人还不少。 　　只是等她回来的时候，人却都是转移了阵地——她们都在那茶楼那闹腾。 　　“我可是办了一年的会员卡，他们走了我找谁要钱去？” 　　“怎么可能是假的，我明明觉得有用，我现在腰不酸了，背也不疼了，同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呀？” 　　“就是啊，我们用着都有效果的，那个小伙子，你不是这店里的员工吗？你们老板呢？” 　　叽叽喳喳一片，不只是研究所家属院的老太太们在，附近几个小区的也有不少，这边都在这里七嘴八舌的议论。 　　甲方观点：老板走了，我的钱怎么办？ 　　乙方观点：我明明用着有用呀，怎么可能是骗人的？ 　　“奶奶，他们真是骗子呀？”陈瑶抱着陈敏的胳膊，似乎对骗子这个词都有些潜意识的恐惧。 　　“大概是吧。”陈敏意识到陈瑶并不是很喜欢这边，也没有看热闹的心情，工商局这边显然是过来查处这茶楼的，也没什么热闹可以看，所以陈敏路过然后就是离开了。 　　不过这茶楼被查处的事情很快还是在小区里引起了热议，有上当受骗的，也有没去凑热闹的，两拨人凑到一块，那才是真热闹。 　　“茶是用来喝的，不是用来泡脚的，都不知道哪里弄来的碎茶末，你们还当成宝贝了，早就劝你们别听别信，你们还不信，现在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吧。” 　　“秋梅你这话说的，你什么时候劝我们了？别这么一副马后炮的样子，谁还不知道你那家底？要不是因为你儿子赌钱把你那退休工资都拿出去赌了，我看你早就办了卡，别在这里事后诸葛亮装未卜先知。” 　　“就是，谁家还缺那点钱了？头几天我儿子还给从高雄那边寄来了一包茶叶，谁还喝不起茶了？” 　　一个原本是能够让小区里的这些老太太们意识到骗局教训的事情，如今倒成了一群人嘴巴打仗的武器，这是陈敏没想到的。 　　大概这群老邻居们属于死鸭子嘴犟的那种，就算是错了那也都是无所谓的。 　　陈敏无奈地摇了摇头，赵主任打电话非要她去跳广场舞，她这会儿只能出去。 　　不过就她往外走，还是很打眼的，一下子就是被覃秋梅给逮住了。 　　“陈老师，您这是出去逛夜市？” 　　覃秋梅有心要找回场子，三两步便是冲过去拉住了陈敏，然后就笑了起来，“陈老师您不知道吧，就红绿灯旁边那茶楼被工商的给查封了，说是假的，欺骗消费者什么的。” 　　“是吗？”陈敏假装不知道，“那是该查封。” 　　“可不是吗？老邵，你别走呀，前段时间你不是跟陈老师打赌了吗？怎么，现在不像认账了？”覃秋梅家里儿子不争气，因为这没少被小区里的人笑话，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自然是不打算轻易放过的。 　　上了年纪的人睚眦必报起来，那也是……相当的犀利。 　　转身往家去的邵老太听到这话转过身来，“谁说我不认账了，我这不是看陈老师过来了，想起来这事，打算回家去拿钱吗？” 　　她挺直了腰背，借着这会儿天半黑不明的遮挡自己的情绪。 　　“那就好。”覃秋梅可不管别的，她刚才就说了那么一句，结果这群人还逮着她的痛处使劲儿踩，这会儿覃秋梅能看多少热闹就看多少热闹。 　　“老邵你儿子儿媳妇都有能耐，不缺这点钱的。” 　　陈敏说不上太无辜，毕竟她被牵扯到里面这是事实。 　　只是再有其他人把她往里头拽那就不是她乐意的了，跟着小区里这些还愤愤不平的老邻居招呼了一声，她就是带着陈瑶出去跳广场舞了。 　　倒是小区里又开始吵吵起来，“秋梅你干什么呀，非得让人这么难堪？” 　　“就是，不就是随便说的玩笑话吗？还当真了不成。”那可是五千块呢，得捡多少塑料瓶才能卖五千块？ 　　想想，一群老太太们反倒是埋怨起覃秋梅了。 　　“愿赌服输呀，头些天整日里嚷嚷着陈老师要输给她五千块的时候你们怎么没说，现在倒是埋怨起我来了，是不是还得陈老师给她五千块弥补一下她被人骗了的委屈呀？” 　　覃秋梅声音越说越大，“自己说了的话还能吞回去不成？你们是好伙计，就这么偏帮着呗，回头问问你们家儿子女儿儿媳妇女婿，看这事到底谁对谁错？” 　　一个个被人骗了钱还这么理直气壮，家里头委曲求全反倒是在外面横起来了，都什么玩意。 　　她说完就是甩胳膊离开了，倒是弄得这边老太太们面面相觑，好一会儿这才是说道：“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对于道理，陈敏倒是不在意，那事情她早就是跟邵老太的儿媳妇说好了。 　　现在她头疼的是这广场舞，赵主任来回的念叨非要她过来，弄得陈敏头大，只能过来充个数，然后应付一下过去算了。 　　牛不喝水强摁头，这事一点都不稀奇，尤其是发生在中老年人身上。 　　“哎哟陈老师你可算是过来了，陈瑶也陪着奶奶出来玩呀，我这有糖，吃不吃？” 　　陈敏被这一句弄得一愣，这又不是大冬天的，现在天气那么热，怎么出门还带糖，不怕化在兜里呀？没听说赵主任低血糖什么的呀。 　　陈瑶乖巧地摇头，“我不吃，谢谢赵奶奶。” 　　赵主任也没说把糖强行塞到陈瑶手中，她笑了下便是把手收了回来，“这晚上还能凉快些，出来透透气也是好的，总是在家里可不得把自己闷坏了？” 　　陈敏一点不这么觉得，她自己有事情做，而且有时候还需要辅导陈瑶作业，所以晚上生活过的相当愉快。 　　然而这些话说出去估计赵主任又说她“没个人生活”，所以她也就懒得说这些了。 　　广场舞小分队今天人口锐减，应该是因为那茶楼老板跑人的缘故。 　　陈敏带着陈瑶跳广场舞，这孩子好像在运动方面欠了一根筋，游泳不行，这时候也不能练跆拳道之类的，怕是再把她胳膊给伤着。 　　想来想去，倒是广场舞合适，这也是陈敏会出来跳广场舞的原因之一，不然赵主任也喊不动她。 　　跳着跳着，陈敏就偷偷脱离了队伍去一边歇着，看陈瑶那小小的一只在这群中老年人中欢快地舞动。 　　“陈老师怎么不跳了呀？” 　　忽然间有人开口跟她说话，这让陈敏愣了一下，转过头去才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她摇了摇头，拒绝了饮料，“我就是来凑凑热闹，看大家跳就很开心的。” 第119章 缘分非造化 　　陈敏到现在也没记清楚这个邻居叫什么。 　　原因很简单, 研究所的家属院虽然美其名为家属院，却还有很多外来用户。 　　这一带原本的原住民，或者说是拆迁住进来的, 像来文丽这种。 　　还有的则是原本研究所员工离职, 所以房子卖了出去。 　　至于这个郭老头，隔壁小区的她更是不熟悉了。 　　来女儿家这边养老来了, 陈敏还以为是儿女轮流住呢, 没想到这一晃过去那么久了, 这郭老头还住在这边。 　　不过记不起来他叫什么也没关系, 陈敏主要还是关注着那边的陈瑶。 　　大概是注意到自己溜号了, 陈瑶明显慌了一下，不过发现自己就是坐在那里后，她很快就又是开心地跳舞了。 　　傻孩子，总不能还以为自己把她给丢了吧？ 　　“听说这孩子爸妈没了？” 　　陈敏骤然间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要不是因为偷懒的人没几个，她真以为这是在问别人。 　　“哦，是呀，是个孤儿。”陈敏觉得这人真不会聊天, 第一句话就揭人伤疤干什么？ 　　“那是挺可怜的。”郭国康叹了口气, “不过陈老师你人好心善, 收养了她, 也是她的造化。” 　　“就是跟这孩子有缘分，没什么造化不造化的。”陈敏讨厌这么个说辞，好像她给与了天大的恩惠一般。 　　“孩子没了父母也是伤心, 所以家里人很少在她面前提这些事。” 　　郭国康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那是你们想的周到，真的挺周到的。到底是高知家庭，跟一般人就是不一样。” 　　这是明显的恭维，不过陈敏觉得真没什么好说的，她要真是五十八也就罢了，可是灵魂里就是个二十八岁的大龄女青年，跟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有什么好聊的？ 　　所以陈敏用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结束了这对话——陈瑶跳着跳着已经挪到了她这边，“奶奶，我作业还没写完，咱们回家吧。” 　　今天学校里根本就没布置作业，哪来的作业还没写完？ 　　不过对于陈瑶的理由，陈敏很是满意，“那咱们回去。”她由着陈瑶把自己拉起来，“那郭师傅你忙，我们先走了。”不给郭国康说话的机会。 　　陈瑶倒是活泼的很，瞅着那老爷爷没跟过来，就是跟陈敏说起了悄悄话，“那老头找您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就是问我喝不喝水。”陈敏知道这也是人小鬼大，“怎么样，跳广场舞好玩吗？” 　　“好玩，就是你不跟我一起跳不好玩。”陈瑶觉得自己跳没意思，周围那些阿姨奶奶她都不认识，而且还坐着一个对她奶奶虎视眈眈的人，很恐怖的。 　　她不小了，就算是没见过猪跑还能没吃过猪肉吗？ 　　那老头肯定是居心不良的。 　　可是她不喜欢，很不喜欢那老头。 　　就觉得那人太老了，弯腰驼背又是秃了头，一副长得很不好看的样子，配不上她奶奶。 　　她在书房里看到过未曾谋面的爷爷的照片，觉得爷爷年轻的时候肯定很英俊。 　　“要不咱往后别来了，您在家教我俄语？”陈瑶想了个办法跟陈敏讨价还价。 　　“不是说喜欢跳广场舞吗？” 　　“喜欢，可是外面太热了，不如在家跟着你学习好了，难道你怕教不了我？” 　　“怎么可能？”陈敏挑了挑眉头，现在小孩子，心思可真是捉摸不透呀。 　　不过她对广场舞没什么兴趣，陈瑶说天气热不想跳就不跳了，大不了回头等再过段时间，她胳膊彻底长结实了，带她去练点别的好了。 　　反正，她也有点不太习惯这么热闹的声音。 　　倒是赵主任对陈敏的缺席有些奇怪，“怎么陈老师您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呀？” 　　还真不是…… 　　陈敏是就去了一趟，然后就再也没过去，根本不存在三二之说。 　　“没，主要是这段时间要带着孩子学习，这孩子怕热，那天出去后，回家就起了一身痱子。” 　　赵主任也清楚，现在的人把孩子都看得格外重，“哟，那没事吧？” 　　撒谎了的人面不改色，“还好还好，就是不能老往外跑去折腾，所以我带着她在家玩。” 　　别看孩子都十多岁了，可没几个人敢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时代不同了，大人们也都是谨小慎微，生怕出现点什么篓子回头自己后悔都来不及。 　　现在是越上了年纪的人对孩子越娇宠，就像是她家老曹老家那边，赵主任还是提醒了一声，“那陈老师您也别溺爱那孩子。” 　　陈敏被这话弄得一懵，“那，那哪会呀？”她是溺爱孩子的人吗？简直开玩笑。 　　赵主任就是随口一说，她们俩这是往不同方向去，走到小区门口就是看到迎面过来的邵老太。 　　邵老太也没想到这么巧看到陈敏和赵主任一块往外走，她想要躲闪过去已经来不及了，脸上顿时带着几分悻悻，“陈老师赵主任你们这是出去忙呀？” 　　“没，就是遇上说了几句话而已。”赵主任看着这脸上明显带着心虚神色的人，忍不住摇了摇头。 　　不就是愿赌服输吗，结果这老邵也真是的，没听说她把钱给陈老师，难怪这些天一直躲着大家，看来是怕被大家伙抓个正着。 　　可是躲着有用吗？屁用没有，还不是惹得社区的邻居们都议论纷纷，这两天跳广场舞的时候，她们小区的那些老太太就是在说这事。 　　都一把年纪了，又都是重视面子的人，何必呢？ 　　邵老太被人盯着看，脸上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陈老师您放心，我是说话算话的人，既然输了肯定把钱给您的。”她在邻居面前还是要面子的，所以这话就是放了出来，就等陈敏一句——不碍事，不过就是瞎胡闹着玩的。 　　只是让邵老太很是失望的是，陈敏并没有这么说。 　　“都在一个小区，你总不能为了五千块钱就躲着我一辈子吧？我当然相信你愿赌服输。”陈敏笑了笑，看着赵主任道：“这不赵主任也在这，她都能帮着做公证，对吧？” 　　赵主任跟这些社区阿姨们打交道十多年，还能不知道这些？ 　　刚才老邵那话什么意思，不就是在自己面前装大方，想着陈老师不好意思取消赌约这回事吗？ 　　结果人家陈老师还真是不按照套路出牌，根本不跟她一个思路。关键是这还把自己也扯进去了。 　　“是，是呀，我是能当个公证的。”她就顺着陈敏的话说了，反正左右都是陈敏有道理，自己总不能偏帮一边吧？ 　　邵老太有些没想到，原本还义正言辞的脸色顿时有些挂不住了，“那那我……” 　　“我今天下午和晚上都在家，到时候您可以去找我。”陈敏又补充了一句。 　　邵老太可以说是仓皇中回了去，脚下跟抹了油似的。 　　“陈老师，这么弄，会不会不太好呀？”虽说是占着愿赌服输的道理，可这不是还有些…… 　　“没事，我心里有数，就是觉得这人老是这么占小便宜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吃了大亏，你放心好了，之前袁晓芳因为这事找过我。” 　　从事街道工作多年的赵主任一下子就是明白了过来，“你们……”这是串通一气？ 　　不算是，只不过是袁晓芳事后补救，陈敏也就坡下驴而已。 　　只不过这邵老太似乎有些死鸭子嘴犟，并不像是当初四处张扬跟自己打赌那会儿，陈敏这会儿才落了她的面子。 　　既然老邵她儿媳妇知道这件事，赵主任就没再多说什么，她跟陈敏不顺路，所以就各走各的。 　　陈敏是去学校看邱雯，再过不到十天就是高考了，又是一年高考季，好像这大街上的汽车鸣笛声都不由自主地下降了几分，生怕是打扰到这些孩子们的前程。 　　坐公交车一路晃悠着到了邱雯的学校，陈敏中午的时候带邱雯出来吃饭。 　　因为激素的作用，邱雯这会儿还是胖乎乎的，不过精神状态跟之前大为不同。 　　之前那是睡着了被人喊“醒醒呀邱雯”都醒不来的胖女孩，现在的邱雯则是一个收拾的干净利落，哪怕是发胖的已经找不到原本的模样却也是精神斗志昂扬的胖女孩。 　　“怎么样，最近是不是开始紧张了？”陈敏笑着问道，很是随意。 　　邱雯脸上露出了点羞涩的笑容，“其实还好，就是我爸妈开始紧张了，每天晚上都给我打电话，之前还想要跟您打电话。” 　　陈敏最近没少被骚扰，所以对一些陌生电话干脆不怎么接听，有时候就让陈瑶给自己接电话，小姑娘很机灵，“哦，那您打错了吧”就是结束了很多麻烦。 　　“被你拦着了？”陈敏大胆的猜测，父母关心子女，可有时候却关心的不是地方，不是时候，或者说不是一个太合适的办法。 　　“嗯。我觉得我可以的。”邱雯很是自信，和去年这时候不一样，过去不到一年的时间她经历了很多，虽然现在像是裹在茧里面那臃肿的蚕蛹，不过她对自己有信心，觉得自己可以的。 　　“那挺好的。”就算是跟之前不一个人了似的，不过这还是正青春的青年人呀，有着他们的朝气蓬勃，“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结束了高考前的探望，陈敏往回走，五一之后学校里都是有了午休时间，不过对于高三，尤其是即将面临高考的高三、高四学子而言，午休那是一种奢侈。 　　邱雯还要回教室里继续复习，试卷做累了就是趴在桌上睡一会儿算是午休了的。 　　原本还热辣辣的天气，不知道这会儿怎么转变的这么快，竟是阴天还一副要下雨的模样，看到街角拐弯处有便利店，陈敏连忙绕过去打算去买把雨伞。 　　只是她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到熟人。 第120章 老公出轨了 　　显然, 罗永岷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陈敏，他愣了一下，然后就是打起了招呼, “陈老师, 好巧呀。” 　　这是在便利店里，这么个打招呼法, 惹得收银台那边的人都是抬头看了眼, 陈敏也觉得奇怪。 　　“好巧呀。”头两天罗永岷还捅了篓子, 搞的刘瑜加班上火, 结果这么个……哦, 现在还不到下午上班的时间，可是这么个点罗永岷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陈敏一时间还有些没想明白，从研究所到这边公交车将近一个小时，就算是出租车的话也得二十多分钟，罗永岷吃饱了撑的来这里？ 　　她看到了那简易便利桌上有个饭盒，大老远的跑这里来吃饭？ 　　陈敏好奇，不过也没问什么，“是有点巧, 我看外面快下雨了, 过来买把伞。” 　　罗永岷也往外面瞧了眼, “是阴天了, 这还没到六月呢，就是说变脸就变脸。”他站起身来，不过有点慌忙似的, 差点把那便利桌都给掀翻。 　　看着陈敏往里面走了去，罗永岷看了眼，这才是放心下来，只是这放心没两秒钟，他就是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陈老师，好巧。” 　　方红珍在这边上班吗？陈敏有些摸不清楚，不然的话她还真不知道，罗永岷怎么大中午的特意跑到这边来，不是陪老婆吃饭，难道还过来跟老婆吵架呀？ 　　“是挺巧的，我过来看个学生，看外面快下雨了，过来买把伞。” 　　方红珍知道眼前这位阿姨生活精致，也不缺钱，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头就是有些个难受，脸上笑意都牵强了几分，“那是得买把伞，未雨绸缪嘛。您岁数大了，淋了雨万一病了麻烦孩子事小，自己难受事大。” 　　方红珍很是能说，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陈敏笑了笑，“是呀，可不是上了年纪就经不起折腾了吗？”她选了一把天堂伞，然后就去结账。 　　这下方红珍倒是没跟她一块儿，而是拿着一双筷子和不锈钢的勺子，“我的饭好了吗？”显然，她刚才去生活物品去是买勺子吃饭了。 　　因为一开始是蹲在那里，陈敏第一眼并没有看到。 　　“再等两分钟。”负责午餐的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地说道。 　　陈敏拿手机付款，一旁方红珍幽幽开口，“我婆婆来到这都五六年了，给她买手机不要，说是用不惯，等我们淘汰了手机她就是捡旧的用，到现在还不会用支付宝和微信付款，还不如梓晴。” 　　怎么忽然间跟她抱怨其肖爱芬不会用线上支付了？ 　　“上了年纪不太喜欢学新东西，不像是年轻人喜欢这么个新鲜感，相互体谅吧。”她付好了钱便是拿起这雨伞往外去，身后传来方红珍幽幽的叹息，“是呀，年轻的喜欢新鲜的，都这样。” 　　因为那边罗永岷跟她摆手说话，陈敏没太听清楚方红珍说了什么，她看着外面阴恻恻的天气，然后拿着雨伞就往公交站牌那边去了。 　　方红珍从便利店工作人员那里接过了自己的午饭，到餐饮区坐了下来。 　　“你说那些干什么？”罗永岷低声呵斥道。 　　午餐是米饭，搭配着一荤两素，荤菜是梅菜扣肉，小小的几块肉片，梅菜看着少得可怜，而素菜则是炒芹菜和西蓝花，她很是注重营养的搭配，生完罗梓晴后很快也是瘦了下来。 　　过了三十岁后，饶是刻意保持，这体重也止不住的上涨。 　　方红珍忽然间想笑，可眼泪却是忍不住地流了下来，“罗永岷，你能做，我就不能说了是吧？”她声音低低的，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罗永岷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两码事，咱们的家事，你让外人知道干什么？”他刚才还以为方红珍会躲开陈老师，没想到这么没眼力劲儿。 　　“是呀，咱们的家事，其实要不是我无意中知道，你出轨这件事也不打算让我这个内人知道吧？” 　　“红珍。”罗永岷想要捂住妻子的嘴，只是却不想方红珍用叉子挡了出去。 　　那叉子就算是在出厂前已经钝化了，可是对于人的皮肤而言却还是锐利的很。 　　罗永岷没注意，一下子就是被这叉子划破了胳膊，顿时渗出了几道血线。 　　他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似乎不能相信自己竟是被老婆给划伤了。 　　方红珍脸上却是没有任何多余的神色，她看着那已经被污染了的叉子，然后端起了餐盘把刀叉筷子连同没吃一口的午饭一同倒进了垃圾桶。 　　离开了便利店。 　　罗永岷没想到竟然这样，他连忙追了出去，可是刚抓住方红珍的胳膊就是被她反手打了一巴掌，“滚！” 　　她真是瞎了，还热心肠的给人小姑娘介绍对象，请人去家里吃饭。 　　殊不知人家早就心有所属，到她家里不是去做客，而是为了取而代之！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时，陈敏还楞了一下，这会儿公交车迟迟没过来，她就在站牌这里等着。 　　哪想到就是听到了方红珍暴怒的声音，一眼看过去，可不就是在斜对面的便利店门口，两口子不知道起了什么争执吗？ 　　罗永岷穿着短袖的白衬衫，胳膊上是殷红的血迹，陈敏看到吓了一跳，这两口子怎么还动手了？ 　　还真是特意聚在一起吵架的？ 　　而且还是在便利店门口，似乎没有要遮遮掩掩的意思。 　　这个认知让陈敏都吓了一跳，怎么这对恩爱夫妻也开始吵架了？ 　　她正好奇着，迟迟未到的公交车过来了。 　　陈敏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车，八卦什么时候都能看得到，错过了这班车，那说不定还得再等十几二十分钟呢。 　　她还是先回去好了。 　　原本是打算晚上的时候问问刘瑜，哪想到今天阴天，小区里的老太太老头都是来楼下纳凉，这会儿正在议论纷纷呢，说的就是罗永岷跟方红珍的事情。 　　“红珍可真是狠呀，直接就是把那两个人的照片给研究所里的人发了一个遍，你说闹这么大，可怎么收场呀？” 　　“可不是，我家那口子把照片发给我的时候吓了我一跳，这闹得人尽皆知，红珍脸上也不好看呀，这往后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离婚呗。”说话的是唐老太，“老公出轨了，变成了一块馊肉，难道你还当红烧肉在嘴里含着？” 　　“那为了孩子也不能就这么离婚呀。” 　　唐老太听到这话冷笑了一声，“为了孩子就得委曲求全呀，凭什么这么委屈自己，我倒是希望小方拿出点勇气直接离了，孩子爱要不要，要的话就跟罗永岷多要钱，不要的话就丢给罗永岷，前世杀人全家，今生当人后妈，我倒是想要看看那小狐狸精能爱他罗永岷到什么时候，不要脸的骚/货！” 　　陈敏压根没想到是这回事，不过听这老太太们闲聊，她倒是对唐老太刮目相看了几分。 　　凭什么就为了孩子委曲求全，说是为了孩子好，可是往后几十年就这么看着这个人，不相当于天天往自己嘴里塞苍蝇吗？ 　　方红珍既然已经做了这事，怕就是存着鱼死网破的心。 　　一群人这是又想看热闹，又觉得离婚可惜。 　　他罗永岷是金疙瘩吗？跟他离婚有什么可惜的？ 　　那么多人，也不乏读过大学的，可是却只有唐老太一个人坚定方红珍离婚是最好的选择。 　　这可都是21世纪了，不是12世纪呀！ 　　“是呀，那小汪是不要脸，一看就是个妖妖娆娆的，整天里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勾/引男人，对了陈老师，你也提醒你们家刘瑜注意着点，我听说她好像之前还想追刘瑜呢。” 　　呃，出轨对象是小汪？ 　　陈敏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那次自己在超市里遇到罗永岷和小汪在那里选面包，女孩子眼睛大大的，下巴尖尖的，是娱乐圈流行的那种长相，不过气质上带着几分楚楚可怜。 　　刘瑜当时还跟自己说那是因为罗永岷他们小组聚餐。 　　“哦哦，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陈敏一句话惹得小区里的老太太们再度把前因后果八卦了一遍。 　　当然她们的前因后果就是方红珍给研究所里的人群发了少儿不宜的照片，然后有些人就是把照片跟家里人说了起来，结果这八卦一下子就传开了。 　　不然，这么个天气也不至于社区里的老头老太太都是在楼下纳凉，说是纳凉，其实是为了八卦而已。 　　“陈老师您说说，现在的年轻人呀怎么都这么沉不住气？” 　　陈敏也不知道这沉不住气说的是罗永岷没管住自己那几两玩意不小心睡了小汪，还是说方红珍就这么发了老公跟别人的艳/照，把自己家弄成了别人嘴里的笑话。 　　她虚笑了一声，“是挺没想到的。”她看了眼唐老太，“我还有事，你们慢聊。”她决定回家去，还是不参与到这八卦之中的好。 　　只是下午接陈瑶放学回来后，陈敏意外的发现刘瑜竟然是准点下班了，而且这次他没有去厨房做饭，而是一脸的邪火坐在沙发上，也不管陈瑶是不是在，就是一通脾气，“亏得我还以为之前是因为小组内斗争所以才相互拆台，原来他罗永岷是睡了人姑娘要弥补好处，所以这才闹得他那一组鸡犬不宁。” 第121章 塑料兄弟情 　　陈瑶还没见过刘瑜发脾气, 被他这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吓了一跳。 　　陈敏连忙让她去书房里弹钢琴玩，过会儿再出来。 　　“还真闹开了呀？” 　　“要不然呢？男女关系再混乱，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现在这样他以权谋私, 你觉得能闹不开吗？”刘瑜也没好气，罗永岷睡了个女人, 结果拉上他们一组加班给他收拾烂摊子, 这都什么破事！ 　　刘瑜越想越来气, “这次这事也没那么简单就完了, 管工现在想要在研究所立威, 之前拉拢了罗永岷，想要他当自己的第一打手，为日后招聘北京高校的学生做准备，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他要是再硬保罗永岷，我看他的位置也坐不稳。” 　　空降的所长，下面几个可不服气呢。这次罗永岷亲手送上了把柄，想要简单的脱身, 做梦去吧！ 　　陈敏听着刘瑜在这里啰嗦, 她好一会儿这才是开口, “那还能因为这事开除罗永岷？” 　　这事业单位想要开除员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不开除, 不过一辈子只做个研究员，够他受得了，喝了两口猫尿就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玩意, 你让他往上爬，信不信回头他就能把阿猫阿狗的都睡了去？”到那时候，省研究所的脸才是都丢光了呢！ 　　就算是管所长这会儿有心袒护，那也得顾忌民情吧？ 　　刘瑜今天是真来了脾气，陈敏不由摇了摇头，好一会儿才是说道：“你们这些事情呀，我管不着，我就是想知道，回头……” 　　愣了一下，陈敏又是叹了口气，“好端端的日子，怎么愣是过成了这样呢？”原本也是别人羡慕的一家三口，就算是有肖爱芬这个嘴碎的，可也就那样了。 　　可现在呢？ 　　再想想其他人的话，陈敏这会儿真是心情复杂，“我有点累，你去做饭。” 　　她直接使唤刘瑜去做饭，自己则是坐下来歇着。 　　“我也累，再歇会儿。”刘瑜躺在沙发上，好一会儿这才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陈敏被他逗乐了，“怎么，这谈了恋爱还开始装年轻了？”都三十多岁的人了，竟然还玩这种小把戏。 　　换平时，刘瑜肯定嘟囔一句“你管我装不装”，这会儿却是没有这心情，“晚饭想吃什么？”说着他已经走到了书房那边，敲门、开门，“小公主，晚饭想吃什么，快点餐下单，给你两分钟时间，不然我就随便做做了。” 　　刚才他们在外面聊天的时候书房里就有钢琴声，只不过断断续续的，这会儿声音更为清晰，也更是稚嫩。 　　陈瑶并没有第一时间听到刘瑜说话，直到刘瑜走到钢琴前，她这才蓦然惊醒，“啊，叔叔。” 　　“喜欢谈钢琴呀？” 　　陈瑶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是喜欢，不过她好像弹不好，远远不如卫子睿。 　　“回头暑假让卫子睿先教你。”刘瑜伸出手在钢琴上乱摸一通，“现在，跟我说说你晚饭想吃什么？” 　　不只是陈敏跟刘瑜，整个小区的都在讨论罗永岷家的事情。 　　而罗永岷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肖爱芬劈头盖脸就是又打又骂，“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培养成才，就是让你找那些小三小四的吗？”她也不管了，当着孙女的面就是闹了起来。 　　罗永岷下午回到研究所后才知道方红珍把那些见不得人的照片发给了他的同事和领导。 　　意思很明确，就是要罗永岷身败名裂。 　　一个生活作风有问题的人，而且还被广而告之了，他往后的路，可是难走的很。 　　研究所里的人虽然没有明面上说，只不过都在悄悄打量他，接头私语，他也分辨不清楚他们是在讨论工作上的事情，还是在说他。 　　从单位到小区，罗永岷觉得，如果人的眼睛是刀子的话，大概今天已经已经成了筛子。 　　而如今，到了家里头，也是一点都不安生。 　　“妈，我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喝多了，然后不小心就一步错步步错了。 　　“你不是故意的，那你是成心的对吧？罗永岷我告诉你，你爱找谁给你看孩子你就找谁去，老娘我不管了！”她一巴掌甩出去，然后就蹬蹬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站在那里的罗梓晴被吓坏了，顿时就哭了起来。 　　方红珍到现在都没说回家的事情，他妈又是跟他闹起来，还有女儿…… 　　罗永岷只觉得现在四面楚歌，他就像是垓下的霸王。 　　而这场出轨离婚事件持续发酵，在六月的第一个星期天闹得小区里几乎都在屏住呼吸，等罗永岷家传出什么新消息了。 　　“听说老肖早些年也是，老公出轨跟一个小姐跑了，所以这两天闹着要回去呢。” 　　“那可真看不出来，你说他们两口子还真能离婚，离婚那不是便宜那小狐狸精了吗？” 　　小狐狸精就住在研究所的员工宿舍，而那员工宿舍距离她们小区也没多远。 　　“都闹成这样了，还能在一起？那人多大的脸呀。” 　　小区里是议论纷纷，便是连陈瑶都把这件事的底细摸清楚了，“奶奶，你说方阿姨会离婚吗？” 　　“食之无味弃之不可惜，会吧。”方红珍可能有些小毛病，不过已经把事情闹大到没办法收拾的地步，要是不离婚，后半辈子可就被人看笑话吧。 　　出轨这种事，当事人不戳破，外人就算是猜测那也只是私底下议论几句而已。 　　可现在闹得人尽皆知，方红珍明显不打算给自己留后路，只是如今可怜的是罗梓晴。 　　父母离婚，最可怜的不就是孩子吗？卫研新和刘瑜当初，不也都是这样？ 　　他们两个没长歪，可是罗梓晴呢？时代不同了，谁又能保证罗梓晴能不长歪呢？ 　　“走吧。”今天她们要去健身房游泳，就不管这些热闹事情了。 　　进入六月份后，整个省城的气氛似乎都肃穆起来，除了一些上了年纪的，青年中年人都经历过高考，而小孩子们将来也会经历高考。 　　如今高考即将到来，似乎整个城市都有些严阵以待的意思。 　　去年这会儿，他们已经把高考题出完，然后在那休闲度假村打发时间，等着高考结束后才能被放出去。 　　想想，一年时间都过去了，她越来越习惯现在的生活，而生活也跟当初是有些不一样了。 　　周末健身房里的人不是很多，陈敏有些奇怪，然后再度去了游泳池那边。 　　陈瑶看到水之后还是忍不住的胆怯，好在比之前略微进步了些，她已经掌握了狗刨式的三分要领。 　　“奶奶，文瑄哥哥今天没来呀。”陈瑶打量了很久，没有看到傅文瑄。 　　“他要上班，也不知道周末休息不休息，大概忙着呢，怎么你还想他了？” 　　“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陈瑶低头说了句，然后就沉默了下来。 　　等陈敏她们回去后，这件闹了好几天的出轨事件终于落下了帷幕——方红珍和罗永岷协议离婚了。 　　因为罗永岷是婚姻内过失方，方红珍拿走了他们俩的大半的财产，而且离婚协议中签订了条约——罗永岷现在的这房子要在罗梓晴十八岁后过户到她名下。 　　至于罗梓晴的归属，方红珍没有要女儿。 　　“这个红珍，脾气怎么就这么倔呢，那好歹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说不要就不要了？” 　　“可真是狠心呀，陈老师您评评理，你说咱们都是当妈的，怎么红珍就这么狠心呢？”覃秋梅忍不住来找认同，只不过却被一旁的人给扯着了胳膊。 　　“咋的了，我说的不对吗？” 　　对是对，可是你让陈敏评什么理？ 　　早二三十年前，她不一样的离婚没要孩子吗？ 　　你这么说，可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覃秋梅并没有意识到这么个问题，她只是在单纯地找认同感而已。 　　“小方有她自己的考虑吧。”她才三十出头，还有自己的人生，如今咽不下这口气离婚了，将来再婚不再婚也不确定，她一个离异女人带着女儿生活会有不少的困难。 　　怕是孩子读书与自己工作很难兼顾，把孩子丢给罗永岷，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毕竟罗永岷虽然高升无望，可到底还是有稳定的工作，不管怎么说都能给罗梓晴一个稍微好点的教育环境。 　　虽然，很大程度上罗梓晴未来的生活会被小朋友们“好奇”的眼光和“无意却又歹毒”的话语给伤着。 　　方红珍到现在都很是理性，哪怕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陈敏认真想想，自己要是面临这样的选择，还不一定怎么做呢。 　　“我看她就是对孩子太不负责了。”覃秋梅忍不住埋怨了句。 　　“你倒是对孩子负责，儿子养成那样，你负责了吗？”把儿子养成一个赌徒，整日里不着四五六的混子，还好意思说别人对孩子不负责？ 　　唐老太又是忍不住怼了句，“人家离婚你们劝和，还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不怕两口子过不下去将来有一天下个毒什么的闹成人命官司？离婚法这都多少年了，脑子里还都是清朝那些老顽固，一把岁数都活到哪里去了！” 　　说完，唐老太就是拂袖离去，深藏功与名。 　　陈敏看得目瞪口呆，这还真是敢说呀。 　　只不过刚才被唐老太怼的人却还是忿忿，“自己家姑娘离婚了，所以就巴不得别人过和和美美的日子！” 　　不过再忿忿，却也只是小声念叨了句。 　　陈敏当机立断就是带着陈瑶走了，这次她还真是站在唐老太这一方，既然撕破脸皮离婚了，那就是给自己争取最大的权益。 　　这时候再谈良心什么不良心的那纯粹是成全别人恶心自己。 　　星期天晚上有家庭聚餐，便是徐文珊都说起了这件事，“没想到竟然会这样，睿睿，最近罗梓晴有去上学吗？” 　　卫子睿点了点头，“去了，不过她身上衣服穿了好几天了。” 　　“你怎么还关心起人家女孩子衣服来了。”徐文珊还是觉得自己儿子没太有男子汉气概，好像个小姑娘似的。 　　“那是因为她之前天天换衣服穿呀，现在这衣服穿了有……”卫子睿掰着手指头在那里算，“都有三天了。” 　　方红珍这些天没回家，肖爱芬说是也要回老家，好端端的一个家不成了样，罗永岷没有他妈和他……前妻细心，大概给孩子穿上衣服就已经是完成工作了，却又哪里意识的到，原来女孩子需要每天换衣服。 　　“那你们班里的同学，是不是议论罗梓晴了？” 　　“没有没有，老师偷偷跟我们说了，不能议论别人家的事情。”卫子睿连忙摆手，“不过我看见她偷偷在哭，妈妈，是不是罗梓晴往后会天天哭呀？” 　　他为了不让朋友哭，已经接连两天把自己的玩具贡献了出去，再要这么下去，他的玩具就都没了。 　　“没事的，会好的。”徐文珊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是个略微有些沉重的话题，卫研新很快就是扯到了其他事情上，“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还有人问我是不是高维跟文佳拆伙了，怎么忽然间这么问呀？” 　　“高维有特殊工作，订婚后就没露面，所以那群老太太就好奇呗。”刘瑜随口说了一句。 　　卫研新刚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听到刘瑜清了清嗓子，“我过些天可能要出去一趟。” 　　“出差呀，去哪里？” 　　饭桌上说这事卫研新还是明白的，就是让自己隔天过来一趟，这样大家都放心。一老一小在家里，怎么都不是一个特别让人放心的组合。 　　“不是。”刘瑜否定了卫研新的话，“是私事。” 　　私事？ 　　这让餐桌上的几个人都愣了一下，倒是徐文珊想起了什么，轻声问了一句，“是去林如家里吗？” 　　这个提问有一石惊起千层浪之功效，弄得陈敏和卫研新面面相觑。 　　陈敏是知道的，刘瑜那边的房子租约到期了，好像这些天他在忙着让人重新装修。 　　可是这也太快了吧？ 　　闪婚什么的并不稀奇，可是发生在刘瑜身上，自己身边那就多少有些…… 　　“不是，是去看看我同学。”刘瑜服了这一家子人了，自己有那么火烧火燎地着急结婚吗？ 　　“你也知道的，就是那谷俊。”他补充了一句。 　　倒是卫研新先反应过来，“他怎么了？”不是走了仕途吗？总不能是出了什么事吧？ 　　“没什么，就是孩子生了，过些天孩子满月，之前他结婚的时候都没去参加婚礼，想着正好趁这个机会去看看他。” 　　“你自己去？”陈敏抓住了重点，刘瑜不是在餐桌上把看望同学孩子这点私事都拿出来说的人，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性——他并不是一个人过去。 　　“不是，林如过几天正好要去参加一个国际的交流讨论，我跟她一块去。”他说的义正言辞，一点心虚神色都没有。 　　“呵呵。”这塑料兄弟情呀，原来陪女朋友去是重点，看兄弟家的孩子不过是捎带着而已。 　　卫研新倒是没嘲笑刘瑜，而是说起了另一回事，“不是研究所这边闹起来了吧？”比起陈敏，卫研新在国企呆了那么多年还是有一些政治嗅觉的。 　　“没事，放心吧，闹起来也牵扯不到我身上。他们愿意狗咬狗就去，闹不大的。”刘瑜言语间带着几分不屑，陈敏从他语气中得出一个结论，刘瑜越是这么说，这事情反倒是越牵扯到他了。 　　研究所成了一滩烂泥的话，刘瑜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第122章 女人的报复 　　刘瑜说的很是轻松, 卫研新可一点不这么觉得。 　　他在企业里呆了那么多年，还能不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回事？ 　　他爸虽然是奉献了最后一点生命给研究所后病逝，可是在一些人眼里可并不是那么回事。 　　怕是真要“秋后算账”的话, 刘瑜这些年来的贡献都能被抹杀, 一句背靠大树好乘凉就是能把刘瑜多年来的辛苦否定。 　　多事之秋，就算是刘瑜不愿意去争去抢, 有些麻烦怕也是不可避免的会落到他头上。 　　不然按照他的性子, 不可能会在这时候请假, 就为了大学时代兄弟孩子的满月宴？ 　　那谷俊还在仕途之中, 结婚都没怎么办婚礼, 会这么大张旗鼓地给孩子弄什么满月宴？ 　　这两年反腐厉害，信不信他前脚刚办了筵席，后脚就有匿名举报信到纪委？ 　　至于陪着林如去出差，刘瑜就算是跟林如看对了眼，那也不至于这么恋爱脑。 　　前前后后想了一通，卫研新觉得刘瑜还是大事化了根本就没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了刘瑜一眼，到底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担忧，怕回头惹得陈姨担心。 　　不过卫研新也不是那么藏得住心思的人, 看他那一副忧心忡忡的脸色, 陈敏就觉得可能有些不对劲, 等着卫研新一家三口离开后, 她这才是悄悄问了句，“所里头现在真的很乱？” 　　“哪能呀。”刘瑜立马否定这一说法，“您婆媳剧看多了是吧, 单位里都有规章制度，怎么可能乱的了？谷俊那小子给我打电话了，我怎么着也得去看看他吧，当初他婚礼我都没去，好不容易生了个宝贝闺女，成天的跟我炫耀，用他的话说，我就是去瞅瞅他闺女长得有多俊。” 　　刘瑜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陈敏却越发觉得这事不对呀。 　　“这还没满月的孩子能有多好看？你不如等国庆节的时候出去好了。”她有心试探，刘瑜还是坐在那里，不过脸上神色不像是刚才那么轻松了。 　　“现在天气热，而且最近还都是高温，谷俊现在是回老家了吧？他们那边是干热干热的，你倒是不如国庆节的时候过去，那时候天气也凉快。” 　　“那会儿机票还贵呢。”刘瑜补了一句，“行了，我真没事，就是他们斗他们的，我不乐意就出去躲着就是了，实在躲不过我不干了，没了他张屠夫我还能吃不上带毛猪吗？”刘瑜还是透了底。 　　“很严重？”陈敏对于办公室斗争并没有什么经验，她还算是个教育界的新人，经历着新人正经历的磨难，没有形成气候，而且当初就是一个地级市的普通中学，她当时的资历还牵扯不进去。 　　不过研究所的层次就不一样了，管所长是院士，研究所每年拿着国家省里还有各种资金，附属的科技公司也有大额的资金收入，更别提那些发明专利还能创造营收。 　　这是一块很大的蛋糕，很多人都在觊觎着，想要多分上一块。 　　到了老教师那地步，办公室斗争影响不到她，她更注重自己教学的业务能力，所以对此没什么感觉。而陈敏是不曾接触，所以对于刘瑜的现状她还有些不太清楚。 　　要不是之前卫研新那一脸担心样，陈敏还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也就那样了，我想了想，罗永岷绝对不是无辜的，他喝酒误事也好还是被人下了套也好，反正不是完全意义上的无辜，肯定有那么点半推半就的意思，不然你以为那些照片是怎么流传出来的？” 　　那可是把两个人都拍下了，并不是自拍的床/照。 　　换句话说，是有人在监视着罗永岷，想玩一票大的，把照片就交给了方红珍。 　　果然方红珍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这就是把事情给闹大了。 　　那人原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管所长挑选的人不堪重用，空降兵所长的权威被罗永岷给毁了一半，这打击虽说并不是致命的，可也是严重的很。 　　当权派和原有割据势力势必有一场争夺，刘瑜现在也是被拽了进去，他对这些办公室斗争不感兴趣，所以决定把自己的年假再请请。 　　反正他早前加班积累了不少年假，现在就用呗。 　　陈敏听到这分析愣了下，“水门？” 　　刘瑜被她这语气弄得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说是就是吧，不过罗永岷顶多就是被警告而已，还不至于像美国总统那样。” 　　事态很严重，不过刘瑜的态度倒是让陈敏觉得心里头没那么紧张了，“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退路？” 　　“那可不，你以为我这些年是白混的吗？”刘瑜有些嘚瑟，“研究所我呆不下去的话就去学校呗，Z大这边有联系，我去了的话不能像高维那样三十岁就当教授，当个副教授估计还是没问题的，要是您觉得这职称低了点，我去工大也行，那边肯定能给我个教授当当的。” 　　这话说的格外臭屁，不过刘瑜有这资本，高校的人才引进看重的是这些人才所能携带的资源，发表了多少SCI，有多少基金项目，这些都是资源。 　　刘瑜手头上并不缺乏这些资源，可能会不符合海归这一项要求，不过有时候这学校引进人才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刘瑜能当得起就行。 　　听到这话，陈敏是完全放下心来，她就怕刘瑜真的工作上出现什么问题，她又帮不上忙，对不起九泉下的老教师他们两口子。 　　“树挪死人挪活，那你回头好好出去玩，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见林如的爸妈？” 　　林如上次登门不算是正式拜访，陈敏当时也忘了给塞红包。 　　不过好像大家都没在意这回事。 　　不过刘瑜要是再去准老丈人家就不能这么随便了，得有所准备才是。 　　“您着什么急呀，我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看着相当傲娇的刘瑜，陈敏点了点头，“那你最好把这一撇给确定下来，到时候万一再把林如给弄丢了，我看你下半辈子真得一个人过了。” 　　刘瑜觉得这话说的在理，不过倒是不着急，凡事得循序渐进，他得让林如充分了解自己吧？不然真要是就这么闪婚了，回头万一退货怎么办？ 　　还是先做了充足的了解才是，起码也得同居一两个月，了解各自生活习性吧？ 　　刘瑜陪着林如出差的时候，正好是高考期间，陈瑶她们学校成为高考考点，也是放了假。 　　今年梅雨季节来得早了些，从高考头一天天气就是阴恻恻的，一副想要雨水绵绵的样子。 　　而考试第一天上午，就是下起了雨。 　　陈敏未雨绸缪带了雨伞，倒是等候在校门外的其他家长有些准备不足，拿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彩页顶在头上去附近的便利店还有那些大遮阳伞下面避雨。 　　“奶奶，那要是高考的时候遇到台风怎么办？” 　　陈瑶的问题很具有创造性和延展性，当然，也是因为知识欠缺的缘故。 　　“台风一般都是八九月份才会出现，现在就是梅雨时节，阴雨连绵，梅子黄时雨，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那万一有台风呢？”陈瑶点头后还是坚持己见。 　　“万一有台风的话，那……”陈敏笑了笑，“台风的应对工作很复杂，不过它登陆时间也不会特别长，可能就会把考试时间推迟吧？” 　　“那这样的话，不是就泄题了吗？有的先考完了，有的还没考。”陈瑶有些担心。 　　“不会呀，我们这边是自主命题，做的不是全国卷，所以不用担心会出现泄题的事情，放心好了。”她摸了摸陈瑶的头，高考命题组的老师是全部考试结束后才能够离开，所以也不存在这方面的顾虑。 　　这到底是核级别的保密等级，所以很多常规意义上的担心其实都是多余的，各省早就会有各种应对措施，远比她解释的要全面复杂的多。 　　“那将来我考试的时候，奶奶你是不是也在外面等着我？” 　　陈敏今天是来等邱雯的，老教师当初带的班里，就邱雯一个复读的，所以也就特殊照顾了点。 　　陈瑶也闹着跟着一块过来，所以她们一老一小两个人在这个高中校门口显得有点显眼。 　　“你高考的话，那得是七年后的事情了，我想想我七年后那就是六十五了，嗯，我到时候来校门口等着你。”要是按照现在这身体状况估计，陈敏觉得自己七年后还是身体倍棒的那种。 　　陈瑶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陈敏见状也忍不住笑了下，“其实不用等到七年后，等你中考的时候我就来等你，那样的话是四年后。” 　　小升初就不用说了，那个考试近在眼前反倒是最好不要说。 　　“那咱们说好了，到时候我考试奶奶你不要过来。” 　　“？”说的不是过来吗？她年纪大了耳朵聋了，幻听了？ 　　“你在家等着我就行了，我认识路，知道该怎么来该怎么回去。”陈瑶抱着陈敏的腰，七年后那就是六十多了呀，小区里的那些奶奶们上了六十岁后好像走路都不能再小心，陈瑶舍不得让她站在这里等自己考试结束。 　　哪怕是她说会来看自己呢。 　　陈敏听到这话眼眶微微一酸，这可真是个小棉袄呢。她摸了摸陈瑶的脑袋，“好，都听你的好不好？” 　　…… 　　高考第一天上午，一般都是以语文为主，而中午的新闻三十分也会对各地高考语文作文题进行盘点，网络上则是针对这些题目形成各种段子，甚至有人会很快写出“满分作文”。 　　至于邱雯而言，到了考场反倒是轻装上阵了。 　　她语文向来不错，今年考试作文虽然一改往常要求，不过对她而言还不算麻烦。 　　而看到校门外等候着自己的人时，邱雯更是激动。 　　她没想到陈老师会特意来这里等着她，这么恶劣的天气，又是下雨又是有风的，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邱雯爸妈也在外面等着女儿，原本看着女儿冲自己跑过来，邱雯爸爸都张开了胳膊准备迎接女儿的拥抱，结果眼睁睁地看着女儿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他愣在了那里，那是…… 　　“那是谁呀？” 　　邱雯妈妈也有些纳闷，因为是在后面，所以等他们两口子过去才意识到这不就是邱雯高中时代的语文老师吗？ 　　之前两口子想要找陈老师跟女儿说说高考语文怎么考，结果被女儿给说了一通，两口子也没好意思再去找，生怕激起女儿的叛逆心。 　　没想到，这会儿竟是在校门口遇上了。只是他们两口子不约而同都是没去打招呼，而是把离开高考考场后的第一时间留给了陈敏，那到底是优秀的老教师，知道该怎么引导孩子的情绪。 　　陈敏就是过来确定一下，看邱雯情绪不错便是放下了心，“那下午我就不来了，你得加油，做好自己就是了，知道吗？” 　　邱雯点了点头，“我考试完请老师吃饭。” 　　“好呀，我等着吃你的庆功宴。”适当的鼓励会让人更加有信心，陈敏没有拒绝邱雯的邀请。 　　差一刻钟十二点，陈敏带着陈瑶去找东西吃，这边学校距离她家远，再加上这会儿是交通高峰期，回去后怕是得一点钟了，所以陈敏带着陈瑶去附近的商场找吃的。 　　只不过她有些意外，会在这边遇到甘晓芸。 　　“我前段时间刚换了工作，现在在这商场里做财务。”甘晓芸倒是大方，甚至还邀请陈敏一块坐下，“阿姨您怎么这会儿出来了，这孩子是……” 　　“我孙女，陈瑶，瑶瑶，这是甘阿姨。” 　　孙女，姓陈？甘晓芸觉得这挺奇怪的，不过她倒是也没多想，只是看着小姑娘长得挺水灵的，便是先给她拿了个冰淇淋，“陈阿姨您怎么这会儿出来了，这也不像是逛街的样子呀？”手里头除了一把雨伞，还有就是一个小皮包了，没看到买的什么东西。 　　“出来看个学生。”陈敏笑了笑，看着甘晓芸吃的那一片红的麻辣烫，觉得自己的胃都有些烧得慌，“怎么吃这么辣的东西？”她不太习惯吃辣，看着别人吃辣也就那样了，不过甘晓芸这辣椒油也放了太多吧？ 　　“我习惯了，没事的。”甘晓芸笑了笑，“从小吃到大，别人看见都说我，你不长痘？我还真不长。”她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之色，陈敏一直觉得她属于比较能说会道的，之前如此，现在也是这样。 　　“……其实我上份工作做得好好的，不过那王八犊子找我说跟我结婚，弄得我换了工作换了住处，现在断了联系，也挺好的。” 　　甘晓芸又是补充了一句，“听说他回了老家，我还特意去看过一次，跟他邻居街坊打听，然后宣扬了一下他头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让大家伙都知道他是为什么灰溜溜回老家的，现在他过得挺不好的，我还挺开心的。” 第123章 老家来人了 　　可以呀, 姑娘。 　　陈敏真想给甘晓芸竖个大拇指了。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之前甘晓芸有冲着徐文德那房子去的意思, 后来闹崩了。 　　不过徐文德也够恶心的, 要找人还钱的时候想起了甘晓芸，之前干嘛去了？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你给我挖坑我让你火葬。 　　项爱莲对于自己那没出息的儿子不是向来都骄傲的很吗？之前就算是灰溜溜地回了家, 肯定也是会找那些“哎呀, 我家文德看着我跟他爸两个人在家里不放心”之类的说辞美化一下她儿子。 　　现在甘晓芸直接把这层窗户纸给挑破了。 　　最直接的现实就是暴露在大家面前, 那是一个小县城, 就像是陈敏的老家一样，这家出一点事先是街坊四邻知道了，最后半个县城都能传的沸沸扬扬。 　　徐文德能把一套房子给作没了，而且还中了“美人计”花了上百万博美人一笑，这名声传出去，怕是没几个人敢跟他家结儿女亲家了。 　　起码正常人家不至于把女儿嫁给这么一个坑货，而不正常的嘛，那日后项爱莲的日子可就是精彩多了。 　　对于这件事, 陈敏是真有些意外, 她不知道徐文德之前还垂死挣扎了一下, 更没想到给出徐文德这最后一刀来落井下石的竟然是甘晓芸。 　　意外之喜？ 　　陈敏觉得算是吧。 　　“我听着也觉得不错。”陈敏附和了一句, 倒是让甘晓芸愣了一下，想到这位阿姨似乎从来对徐文德没好感，她也就坦然接受这一句并不是夸奖的夸奖了。 　　甘晓芸吃完午饭就是去上班了, 陈敏看外面阴雨连绵的，索性带着陈瑶在商场里逛着玩。因为正值高考期间，小孩子四处出动，商场顶层的游乐园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这让陈敏带着陈瑶玩游戏的计划破产，又是溜达了一圈，最后两个人选择回家去，然后拿着手机，俩人在家里玩了半下午的游戏。 　　两天的高考结束，陈瑶的休闲日子也是暂告一段落，她开始一个小学生正常的生活，刘瑜还没有回来，这家里头倒是冷清了不少。 　　陈敏帮着来文丽录制视频时也忍不住说了起来，“之前倒是没觉得，后来这人一走就觉得还真是少了些什么。” 　　她说的是刘瑜不在家没人跟她斗嘴了，只不过来文丽却是想偏颇了，她以为陈敏是在感慨卫大钧离世这事。 　　“是呀，我这一开始也是觉得日子难熬，有点那么个难以为继的意思。”她说的她青年丧夫那会儿的事情，也是感触颇深。 　　两人一阵沉默，好一会儿陈敏这才是开口，“文丽，你是不是把这个边留的太宽了些？”她怎么觉得来文丽的这个锁边不像是之前那样精细。 　　“哎哟。”来文丽连忙停了下来，脸上带着几分歉意，“可不是，走神了。”她把这衣服弄混了。 　　“没事没事，再重来就是了。”陈敏现在习惯写日记，记录一下自己的生活轨迹。 　　至于来文丽，就是用视频记录，等着老了折腾不动了，看看自己当年的那些作品，大概也能勾勒出早些年的那些回忆，人生也就是被填满了。 　　陈敏又是举着相机在那里录制视频，她之前还特意打电话给刘瑜，问她用哪一个相机比较好，如今这是初次尝试，觉得这画质好像也就那样。 　　等晚上回去，陈敏剪辑这视频的时候，在电脑上看到她才意识到自己对单反是真的不熟悉呀。 　　一些视频剪辑的材料还是侯会宁给她的，陈敏有大把的时间，所以慢慢摸索着倒也是学会了些。 　　不过她之前就是剪了个小视频，这会儿要把录制了一个多小时的视频剪辑出来，还是很耗费时间的。 　　电脑桌前一坐就是半天，等书房的门被推开时，陈敏看到站在那里迷迷糊糊的陈瑶这才意识到——已经半夜了。 　　陈瑶是出来上厕所的时候发现书房里的灯还亮着，她轻声喊了一句“奶奶”结果没人回应，小姑娘有点怕，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房门。 　　等看到陈敏人后这才是松了口气，只不过这么一折腾，睡意倒是没了。 　　“那要不看看我剪得视频？”她只是粗糙的进行了处理，要想出成品，还得再需要几天的时间。 　　“好呀。”陈瑶这会儿不困了，索性便是窝在陈敏怀里看视频，她看得很是入神，看到视频里面的来文丽裁剪布块时，手不知不觉的就是在那里比划了起来。 　　半个多小时后两个人这才是离开书房回去睡觉，而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她们睡过头了。 　　陈敏猛地醒过来，一看已经八点半，“迟到了。” 　　她昨晚太兴奋了，兴奋之后整个人虚脱了一般，所以不知觉得就是睡过了头。 　　陈瑶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十多岁的孩子正是喜欢睡觉的时候，这会儿还趴在床上，蜷曲着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团，“瑶瑶，起床上学了。” 　　“我困……”陈瑶眼睛都睁不开，就是迷迷糊糊地说道：“今天星期六，不上课。” 　　这个回答让陈敏愣了一下，然后这才是意识到，今天好像还真是星期六。 　　她可真是过糊涂了。 　　“那行，我也再睡会儿。”她扯了下陈瑶身上的空调被，索性跟陈瑶倒在一块睡了起来。 　　等再醒过来那已经快十二点了，陈敏是被咕噜噜的叫声给吵醒的。 　　而那声音来源于陈瑶的肚子。 　　她抱着那长颈鹿，从长颈鹿的脑袋后露出一双眼睛，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笑。 　　“起来，咱们做饭去。”陈敏这还是第一次放纵自己这么睡懒觉，早饭没吃的她起床的那会儿倒是有些发晕，不过往嘴里塞了口面包后很快就好了。 　　她去厨房里忙活着，以至于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是陈瑶去开的门，所以从猫眼里看了一眼后就匆忙去厨房找陈敏。 　　“那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我看着不像是好人。”陈瑶补充了一句，她就觉得那男人长得太凶了。 　　陈敏心里头也有些犯嘀咕，凶神恶煞？ 　　她透过猫眼看了眼，也认不出这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门铃还在持续的作响，陈敏指了指手机，让陈瑶打电话给门卫那边，问问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总不能大白天的就是有入室抢劫吧？ 　　可这门外站着的男人一张粗犷的脸，还真是有几分抢劫犯的模样。 　　陈瑶连忙打电话去问，而那男人还在持续的按门铃，同一层的邻居出来说话，“你什么人呀？怎么不给陈老师打电话。” 　　陈敏听到外面那男人的声音沙哑，“我是她老家亲戚，刚从国外回来，也没找到我这大姑的联系方式。” 　　老家亲戚，国外回来，大姑？ 　　这是老教师那兄弟的儿子？ 　　因为当初离婚闹得姐弟间很不愉快，后来老教师就很少跟娘家人有往来，再后来老一辈的去世后，姐弟俩不怎么对付所以就基本断绝了来往。 　　陈敏的记忆里是老教师的弟弟陈铮举家移民，另外的兄弟姐妹什么样她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这些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陈瑶呀！ 　　陈敏当初说陈瑶是她老家亲戚的孩子，父母出了车祸成了孤女，所以自己便是把这孩子接过来养。 　　然而现在，老家的亲戚找上门来了…… 　　门外邻居不知道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陈敏只听到那人一句“不好意思，谢谢”。 　　她正想着该如何应对，门铃又是响了下，这次还伴随着敲门声。 　　陈敏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开了门。 　　她让陈瑶去书房里呆着，先别出来。 　　那人举着的手僵硬在半空，脸上带着些尴尬的笑意，“大姑，我是文隽。” 　　陈文隽应该是老教师的大弟家的儿子，比刘瑜小了些，不过这人长得说是比刘瑜大十岁都有人信。 　　“那个刚才在做饭，没来得及出来，文隽是吧，里面坐里面坐。” 　　陈敏把人往里面请，她对于老教师老家那边的人是一份半点的影响都没有，只是打量了下陈文隽手里似乎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人也是放心了下来。 　　“刘瑜不在家？”陈文隽好奇问了句，“他周末不休息吗？” 　　“出去玩了。”陈敏给人倒水，对于这个来意尚且不清楚的侄子，陈敏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倒是陈文隽是个健谈的，说起了自己这次回国的事情，“我打算往后长居澳洲，所以这次是回来办一些手续的，只不过我爸他吩咐，这次回来说什么都要来看看您，大姑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还好还好。”陈敏笑了笑，“你这还没吃饭吧，我去打个电话定个餐。” 　　“不用，我已经约了人了，十二点半的时候到那里，不用这么麻烦的。”陈文隽的拒绝让陈敏也是松了口气，她也就是客气下，还好都不熟悉，陈文隽没留在这里吃饭的意思。 　　“我今天过来看望大姑你是一方面的原因，还有件事就是想跟您确认下。” 　　这话说的陈敏心里头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眼书房那边，要是自己没猜错的话，陈文隽想要确认的是……陈瑶的事情。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在楼下打听您家的住处，结果有个好心的阿姨说是我哪个兄弟没了，把孩子丢给了您，这是怎么回事？” 　　诅咒人死从来都不是一件好事，当初之所以把陈瑶的身世往老教师的老家那边扯，就是因为那边的人没联系，十几二十年没往来了，所以也不会有人去查证这事情的真相。 　　可谁想的到，陈文隽忽然间就是回国来了，而且还来看他。 　　楼下不知道谁多嘴说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陈文隽当时…… 　　陈敏心里头咯噔一声，“那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没有半点被戳破心思的心虚，反倒是带着些着急上火的模样，陈文隽很是不解，这平白无故地说自己家里人车祸去世，不太好吧？ 　　怎么这一点心虚的意思都没有呢？ 　　“我没有跟人说家里事的习惯，所以没说什么。” 　　这个回答让陈敏微微松了口气，她喝了口水让自己压压惊，然后这才是慢慢说道：“这件事我得先承认错误，之前收养这孩子的时候为了不让别人指指点点，就直接说她是我老家那边亲戚的孩子，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国内的情况，要是你从两三岁收养的孩子，孩子小不懂事，所以没什么问题，可孩子大了的话有了自尊心，说不定外面一句流言蜚语就是能伤着他们的心，当初为了保护这孩子，所以我就扯了个谎，说她是我娘家侄子的女儿，父母出车祸去世了，家里头不好教养，我就带过来养了。” 　　陈文隽看着神色平静的人，原本心里头的那点困惑得到了解释，他倒是没之前那么火大了。 　　那这孩子到底什么来历？还需要这么遮遮掩掩的，“收养孩子不是什么犯法的事情，我觉得做好心理疏通工作就是了。”陈文隽顿了下，“我可以原谅大姑你这么给孩子凭空捏造了一个身份，不过我还想是想要知道这孩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他看着陈敏，“是姑父的私生女，还是跟刘瑜有关？” 第124章 遗产那点事 　　陈敏听到这话不由笑了起来, 弄得陈文隽倒是有些不明所以，“您笑什么？” 　　“我就是觉得，这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话不见得对, 你在国外生活那么多年, 也还是这么的想象力丰富，跟我们这家属院小区的那些老太太们没什么区别嘛。” 　　陈敏这话说的不客气, 她把这孩子的身世落在娘家那边, 还说了句出车祸死了是挺不好的。可是眼前这个华人, 应该说是华人才是, 他有什么资格说“做好心理疏通工作就好了之类的话”。 　　他在国外生活多年, 回来后看到陈瑶还不是猜测这孩子是卫大钧或者刘瑜的私生女吗？ 　　就算是接受了外国教育又如何，骨子里跟那些嘴碎的社区大妈根本没什么区别。 　　陈文隽脸上神色并不是很好看，“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觉得这孩子收养的太古怪了而已，不然安享晚年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养一个孩子给自己增添那么多麻烦。 　　“你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觉得很多事情都理所当然，不管是老人小孩都可以用一个心理医生，没事去看看完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你去楼下, 跟那群老太太们说一句让她们去医院检查一下自己的心理精神健康, 你看她们不把鞋底往你脸上招呼。” 　　陈文隽哑然, 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讳疾忌医，上了年纪的人更是这样，国内国外并不相同, 你还是不要把你国外那套往国内搬的好，自己在外面用就是了，何必强迫别人呢。” 　　陈敏不算有脾气的人，大部分时间都是HelloKitty，而不是老虎。 　　只不过今天陈文隽这话未免太刺激人了些，红口白牙就是把陈瑶身份往死了的卫大钧身上安，比社区乱嚼舌头根子的人还过分。陈文隽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只是他一向强势惯了，还真没有在别人面前低头的意思。 　　哪怕陈敏是长辈呢？ 　　“国内发展慢倒也是值得骄傲的事情了。” 　　陈敏听到这话笑了下，她原本还打算去喊陈瑶出来，起码打声招呼，这会儿看来倒是不必了。 　　“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你也不是生下来就一米八的大高个，不然那就成了怪胎。”她看着陈文隽脸色不好看，不过谁还在乎呢，反正老教师本来和这老家的人都没来往，多这么一个亲戚也没关系的。 　　“时间也不早了，你该去跟朋友聚会了，这些年国内发展很快，别的不说，堵车是肯定的，不知道你们澳洲人是什么习惯，反正国内不讲究迟到为荣。” 　　陈文隽还能听不出来这是下了逐客令？他没想到他爸让来看望的大姑一把年纪却还这么尖锐刻薄，顿时有些忍耐不住，“您就不打算让我见见那孩子？” 　　“有什么好见的，你要是想跟人说那孩子跟你没关系你尽管说。”陈敏不愿意招惹麻烦，可也不怕麻烦出现，这会儿被一个晚辈，年轻人要挟，神色也是异常强硬。 　　陈文隽听到这话脸色更冷，“那就不打扰大姑了。”他猛地起身就是往外去，连头都不带回的。 　　陈敏关上了房门，然后回厨房继续做饭。 　　早不来晚不来，这会儿过来害得她锅里的菜半生不熟晾了这么一会儿。 　　“瑶瑶，过来帮我择菜。”还是重新做饭好了。 　　陈瑶从书房里出了来，只不过这会儿脸上神色并不是很开心，她看着手里的四季豆，跟着陈敏一块择菜，有些心不在焉的。 　　“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她刚才在书房里都听到了的。 　　“胡说什么呢。”陈敏笑了笑，“你别看那人长得人模狗样的，好像一副精英模样，其实呢，跟楼下那些爱说人闲话的没什么区别，听了他的话那就这么不开心了，那要是别人骂你一句你是不是得寻死觅活了？” 　　“可是不一样。”陈瑶小声反驳道。 　　这次涉及到叔叔还有爷爷的名声了。 　　“瑶瑶，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总是喜欢想东想西，别让自己那么累，知道吗？别人能说什么？你爷爷已经去世了，他生前那么好的名声，邻居们是不会说他的坏话的，也不会往他身上泼脏水，至于你叔叔……”陈敏没把四季豆的那丝给抽出来，反倒是折断了，她觉得自己手残。 　　“林阿姨很是清楚你的来历，她和你刘瑜叔叔都是意志坚定的人，不会因为别人的胡说八道对事实产生怀疑，所以你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件事，知道吗？” 　　“可是……” 　　“可是之前我还是给你捏造了一个身份，那只不过是因为怕别人胡说八道伤害了你而已，这是我跟你叔叔商量好的，只不过今天这事情是意外，他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去，咱们管不着，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我们陈瑶是个聪明又坚强的女孩儿，才不会管别人说什么，对不对？” 　　其实社区里的人还好说，陈敏最怕的是在学校。 　　社区里的人也不过是背后议论，很少当着面说什么，反倒是学校里的孩子可能会“直言直语”，给陈瑶造成严重的伤害，这是陈敏很不想看到的事情。 　　陈文隽到底会做什么，陈敏还不清楚，这会儿她能做的就是先把陈瑶给安抚下来，然后走一步看一步。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而陈敏现在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她没办法堵住悠悠众口，只能想尽办法让陈瑶坚强起来，坚强到内心无比强大对于外界无所畏惧，那么别人再说什么，其实都跟她们没关系了的。 　　“我知道，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内心的那点不安被安抚，陈瑶又是一脸笑容，像是盛开的花儿一样。 　　“那现在赶紧的，咱们快点动手做饭，不然你肚子可就不答应了。” 　　陈敏用肉丝炒了个四季豆，然后西红柿鸡蛋面条配合着一块吃，算是把午饭对付过去了。 　　半下午的时候她带着陈瑶去健身房继续狗刨，回到家才发现刘瑜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多玩两天。”陈敏觉得可惜，偷得浮生半日闲，刘瑜真不是个会享受假期的人。 　　“我怕我不在家，好不容易喂胖了点的人被你饿瘦了，早晨吃的什么？”刘瑜问陈瑶。 　　“西红柿鸡蛋面条。” 　　“中午呢？”刘瑜又是问了一句。 　　“西红柿鸡蛋面条。”陈瑶回答的很快，她们是吃的早中饭嘛，“还有肉丝炒芸豆。” 　　“嗯。”刘瑜意味不明的点了点头，“你就给孩子吃这个呀？心虚不心虚。” 　　真是能多凑合就多凑合。 　　“这有什么？你不是要搬出去跟林如一块住嘛，那回头还不是我跟陈瑶一块吃饭，你这都要搬出去的人了，还跟我计较什么？”陈敏眨了眨眼，示意陈瑶别说话，“要不，你来回两头做饭？” 　　这人是一肚子的道理，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些歪理邪说，“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总是吃这些面条什么的，该做点粥还是熬粥吃，对了，陈文隽来看你了是吧？” 　　他回来的时候就被社区里的阿姨热情地拉住，这次倒不是给他介绍对象，而是问今天中午去他家的那年轻人有没有对象。 　　刘瑜套了几句话就把陈文隽给问了出来，然后给他打了电话，不过那家伙脾气挺大，在那里喋喋不休像是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刘瑜不耐烦就是挂断了电话，然后拉黑了他。 　　不过看那意思，陈文隽应该被呛了一顿。他多少能猜出是什么事，不过还是想着从老太太这里了解前因后果，这样才好决定要不要把这人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是呀，说是要定居国外，你说他又不是在曼哈顿买了房子，有什么好嘚瑟的？”一副国内就是落后国外就是好的模样，陈敏真觉得这人有病。 　　刘瑜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那我跟你说个好玩的事情。” 　　陈文隽是刘瑜的舅家表弟，之前也有过来往，不过后来他来到省城后就再也没见过了，当初陈文隽他爸陈铮带着一家人移居国外可以说是下了不少的成本。 　　“好像是当时钱不够，把家里的房子都卖了，当时大舅有点钱，觉得那好歹是外公外婆给挣下来的产业，所以难能这么轻易就卖给别人呢？所以就花钱买了下来。” 　　陈贺和陈铮两兄弟是亲兄弟明算账，陈铮拿到钱乐呵呵的就走了。 　　然而国外也不是那么好混的，澳洲那边比较排华，这些年来陈铮才是稳定下来，倒是陈文隽这个移二代好了些，大学毕业后找了个还不错的工作，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不过这人最怕的就是贪心不足，大舅当时把家底掏光买了二舅家那院子，本来是打算将来分给他家那孩子的，谁知道还没等他把这两处院子当遗产分配呢，他们那边正好拆迁了。” 　　陈敏明白了，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虽说这通货膨胀的厉害，不过当初的几万块钱换现在几百万，怎么也是值的。之前陈文隽跟我打听过这事，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他这次可不是回来办什么手续的，怕是想要争一下那房子。” 　　澳大利亚地广人稀，房产市场增值空间不是很大，可国内就不一样了。 　　他二舅陈铮是觉得无所谓，就算是心里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可面上绝对是一脸的风轻云淡。不过陈文隽大概沉不住气吧。 　　刘瑜知道，这人从小就是争强好胜的很，从当初的电子邮件到后来在家族群里的发言，莫不如此。 　　“他有什么好争的？”陈敏不太明白。 　　“当然有，当年外婆去世也留下了一处院子，陈文隽争的是这个。” 　　说白了，就是没有尽任何义务的人，想要在老人的遗产上分一块蛋糕。 　　按照法律来说，继承权是平等的，陈文隽这么做无可厚非。 　　不过二舅陈铮当初并没有尽赡养义务，最后是大舅和小姨给外婆养老送终的，道义上那处院子，尤其是拆迁后的款项给陈贺和小姨陈静那是理所应当的。 　　“他来看您，我估计只想要拉拢您一块去争一争。” 　　陈敏觉得这个结果挺搞笑的，“那他可真不会说话。”是想要用陈瑶的身世来威胁自己？然而自己先说了一通，然后把人给赶走了。 　　“是不会说话，在外面呆的时间长了，还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不用放心上。”刘瑜说了一句，他决定把陈文隽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还有热闹看呢，为什么要错过。 　　陈敏对于争遗产的事情不感兴趣，说白了，当初老教师和刘建国离婚跟娘家那边闹得很僵，然后没有来往，后来刘瑜他外婆去世的突然，当时老教师去了外地，等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因为当时没联系上，跟娘家那边关系就更僵硬了。 　　养老送终没做到，就算是法律支持，又有什么脸面去争夺遗产呢？ 　　陈敏对这件事不感兴趣，她好奇的是刘瑜，“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 　　刘瑜愣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卫叔跟我说过，那到底是我外婆舅舅家，就算是看在当初外婆还去看我的份上，也不该断了联系。” 　　只是老人家去世那会儿，他正忙着学业上的事情，因为当时学校出了点事情，也是焦头烂额。 　　那消息就是瞒着了他，后来他才是知道的，不过也没断了跟那边的联系，只不过没有实际上的来往而已。 　　表兄妹众多的刘瑜不太活跃，倒是会窥屏看他们都在聊些什么，所以这些事情他差不多都知道。 　　陈敏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好一会儿这才是说道：“他想的可真周到。”其实就是想给老教师留一条路吧，到底是亲妈、兄弟姐妹。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到最后，这条路没行得通。 　　刘瑜看着那怔怔发呆的人，他愣了一下这才是说道：“我假期还没结束，要不陪您回去一趟？” 　　陈敏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拒绝了刘瑜的提议，“还是算了吧，都那么些年了，再见也没什么意思。”关键是万一刘瑜他大舅问一句“大妹你还记得小时候咱们捞鱼”什么的童年趣事，她一点点印象都没有怎么办？ 　　所以还是别折腾了，她过去了真能露馅。 　　“你要是想去，就自己去看看热闹，顺带着去你外婆那上柱香。”陈敏交代了一句，“我就不这么折腾了。” 　　这原本就是个提议，刘瑜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看她不乐意就算了。 　　“对了，林如带了礼物给你，不过她回去上班了，让我给您带回来。” 　　听到这话陈敏忍不住乐了，“是吗？这么破费，那你帮我还个礼物吧。”她还真好奇，这是林如买的，还是刘瑜买的，然后说是林如买的呢？ 　　“你们女人就是麻烦，买过来买过去的。”刘瑜摇了摇头，“瑶瑶，你林阿姨也给你带礼物了，过来看看喜欢不喜欢？” 　　陈瑶动作迅速，很快就是从房间里溜了出来，看着那漂亮的手账本，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喜欢。” 　　礼物不在于贵重，而是挑选的一片心意。 　　林如给陈瑶买的是小姑娘和年轻女孩都喜欢的手账本，而给陈敏买的则是一套古籍，起码是仿古的古籍。 　　只不过对于林如陈敏了解的还比较少，还真是不知道该还什么礼才合适。 　　“你那房子快收拾好了吧？要不过两天就搬过去住吧。” 　　刘瑜听到这话愣了下，“老太太，您这是在赶人？” 　　“也不是，我想送林如一套化妆品，你们住在一起的话，回头你给我报个信，我好给她买礼物呀。”不好直接问，陈敏想了想，“那要不你们都搬过去之后，咱们一起去那边吃顿饭，这样就不用你研究那些瓶瓶罐罐了。” 　　她看一眼大致上就能了解，省得刘瑜中间再出现什么信息失真。 　　刘瑜听到这话不由皱起了眉头，“要这么麻烦吗？”他好像还没送过林如什么礼物，就是带她去吃饭，督促她吃饭比较多。 　　“又不是让你送，你那么嫌弃干什么？”陈敏觉得这人到现在没被踹，林如对他可是真爱。 　　“那好吧，我回头去看看那房子收拾的怎么样了。”刘瑜把装修的事情丢给了装修公司，最近这些天是让卫研新帮自己盯着，他还不知道自己那房子现在怎么样了。 　　“哦，对了，林如也给大哥他们带了礼物，我给他们送过去好了。”刘瑜勾了下手，“走，跟我去卫子睿家。” 　　陈瑶顿时欢快地跑了过去。 　　陈敏觉得刘瑜在感情上是真的缺了一根筋，不过人家林如喜欢就好，回头爱怎么调/教就怎么调/教，兴许林如就喜欢这种养成感呢？ 　　她忍不住笑了笑，给林如打电话，礼物收到了人得表示感谢。 第125章 前男友来访 　　只不过林如那边估计正在忙, 电话没接。 　　陈敏发了个消息过去，消息石沉大海。 　　出差回来后连休息都不让就是去上班，林如这会儿忙成个小陀螺都不为过。 　　陈敏放下手机, 今天刘瑜回来了, 她就不用管晚饭的事情了，想想可真是觉得轻松了些。 　　看了下林如送给自己的礼物, 陈敏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看书。 　　门铃响的时候, 她还愣了一下, 有一会儿这才是反应过来, 是她家门铃响了。 　　“我刚才在楼下碰见刘瑜, 他说您在家呢，陈老师您这是忙什么呢？”赵主任堆着一脸笑意，这让陈敏有些摸不清，这人过来是想要作甚？ 　　“也没忙什么，瞎看呢。” 　　“您这是响应号召，活到老学到老，不像我这，整天乱七八糟的事, 见天的忙不完。”赵主任叹了口气, 忽然间说道：“陈老师, 我听说咱们隔壁小区那边有几个年轻孩子租了一大层, 说是办什么辅导班之类的，您现在退休了，不打算办个班什么的？” 　　赵主任上来就是说这事, 倒是让陈敏这会儿真有些拿不准了，她这是来给谁当说客呢？ 　　“我看我像是一天天没空似的，不过也没那么闲。”陈敏有考虑过办辅导班的问题，只不过还是想想就算了，毕竟办辅导班牵扯的太多，她现在保密期办什么班呀。 　　“这倒是，陈瑶虽说也不小了，可多大的孩子到咱们这个年纪的人面前不都是孩子吗？就像我家小海似的，这一转眼二十多了，再过几年都要结婚生孩子了，我想着的还是他小时候看到蛇躲在我怀里哭的怂样。”说着赵主任也是笑了起来，“陈瑶这孩子挺好的，挺好的。” 　　陈敏这会儿是真的被赵主任弄糊涂了，难不成她之前遇到了陈文隽？ 　　不然，怎么还说起了陈瑶的事情？ 　　陈敏这会儿有点懵，还没反应过来赵主任到底是想要说什么。 　　客厅里一阵沉默，赵主任端着茶杯喝了口水，然后又是说了起来，“陈老师，您真不打算再出山？” 　　“啊？”她原本就没在山里呀。 　　“我也是今天忽然间想起来这回事，所以就跟您啰嗦了几句。”赵主任笑着说道：“我听老曹说，刘瑜好像谈恋爱了，他回头总是得结婚的，他也不小了，到时候这结了婚有了孩子，怕是开支得不少吧。” 　　陈敏转过弯来了，“他有房子不用还贷款，也没什么压力。”她倒是觉得刘瑜可以再按揭一套，作为一省的经济文化重地，省城的房价不会崩盘，他跟林如倒是不如一块按揭还贷，他们俩都是事业单位的，公积金本来就高。 　　除了首付那边费力点，将来还贷款应该还是相当轻松的。 　　“我说的不是刘瑜，小刘是有能力的，不过他将来结了婚有了孩子，那培养孩子不得花钱吗？现在这养孩子的成本实在是太高了。” 　　陈敏没养过孩子，陈瑶这真不算，不用喂奶粉不用换尿布，也不用从三岁开始就想着去兴趣班。 　　她对于养孩子的概念都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就连卫子睿，也是高兴了就去逗着玩，不乐意就不去管的那种，所以赵主任跟她说这个，她还真觉得有些头大。 　　“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就是担心，将来等陈瑶成家了，再闹了矛盾。”赵主任有些意外，她不知道陈老师这是真听不懂，还是跟自己在这里装糊涂。 　　“也不瞒您说，我也是最近遇到这么桩官司，所以这才是多说了句，就是咱们后面那小区的，因为家里老太太去世了，那不是一家子人在那里闹矛盾吗？这可都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妹，还不是为了钱急了眼？” 　　陈敏这会儿才真正明白赵主任的意思，“原来是这回事，我还以为……” 　　她刚才还真没绕过这个弯来，愣是想偏颇了。 　　“我一个外人其实也不好说什么，就是最近这也是多事之秋，我怕到时候你再难做人，这边是继子，那边是儿子女儿，再加上这么个养在身边的孙女，你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怎么分都不合适，回头还是难为自己。” 　　赵主任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知道陈老师当初是怎么想的，把陈瑶给带来了回来。 　　要是这孩子将来忘恩负义也就罢了，顶多当自己这些年喂了个白眼狼，可要是这孩子孝孝顺顺的，你养了这么多年，将来一分钱不给？ 　　给了怕是儿子儿媳妇生气，主要是这还不止一个儿子。 　　不给吧，看着孩子将来自个儿奋斗，就真能那么狠心？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好好想想的，不过这辅导班，怕真是不成。”且不说保密期内这个问题，她办了教不来，那不是砸老教师的名声吗？ 　　“成，我也就是忽然间想起来这回事，觉得得跟您提个醒，您也别嫌我多管闲事，就是最近麻烦事太多，对了，我看红珍好像是搬走了，可怜罗梓晴那孩子，遭了罪了。” 　　肖爱芬一恼之下回了老家，方红珍也收拾收拾走人了。 　　原本的一个和睦家庭现在没了影，赵主任不由叹了口气，“老曹跟我说，管所长好像还是要保罗永岷，这次有个项目还是让他带，要是按能力，怎么说也该是刘瑜的。” 　　忽然间听了这么一句，陈敏觉得自己之前还真是没听懂赵主任这话里头的意思。 　　这分明是来给自己报信的。 　　管所长会保罗永岷，那刘瑜这个“前朝”的准太子，怕是就要成为这场游戏里的鸡了。 　　难怪说结婚养孩子什么的。 　　陈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谁让他请假请的不是时候呢？” 　　赵主任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看陈敏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她就是摆了摆手离开了。 　　陈敏心情有些复杂，刘瑜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索性就是出去躲开了？ 　　他说自己有后路，是不是真能万无一失？ 　　陈敏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给高维打了个电话，刘瑜有自己的消息途径，陈敏也不知道这会儿该不该戳破这件事，还是先跟高维打听打听好了。 　　起码自己也能心安。 　　高维没有接电话，陈敏有些烦躁。 　　又不是夺命call似的连环打，陈敏看着放在沙发上的书，一时间无比头疼。 　　而等刘瑜打电话过来说晚上在卫研新那里吃饭，让自己想办法解决晚饭时，她还差点忍不住就是问了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这会儿在卫研新家，是单纯的吃饭，还是想着商量接下来的退路呢？ 　　三十出头的刘瑜还年轻的很，事业成绩斐然，属于拿得出手，而且还能亮瞎一众人眼睛的那种。 　　可就是这么一个得力干将被炮灰了，陈敏觉得难受。 　　她犹豫了一下去了来文丽家里，来文丽不是能拿主意的人，可是她脾气好，总是有神奇的安抚能力。 　　只不过她到了来文丽家里，发现好像被麻烦缠着的不只是她一个，来文丽也不例外。 　　“他来干什么呀？”陈敏看到了门外蹲着的樊鑫，手边还拿着帽子和墨镜，一副全副武装的模样，跟大明星出行似的。 　　来文丽有些无奈，“我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很久没联系的人了，就算是上次在万隆无意中遇到，那也只是意外而已。 　　现在整日里都在为女儿婚后打算的来文丽，是真没有跟樊鑫有联系的意思，可是这人就蹲在她家门口不打算离开了。 　　这让来文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是，她还真没有对谁强硬过，刚才已经苦口婆心地劝这人离开了，可她就是不走。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陈敏看着往锅里放了两勺盐的人，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我要是把他赶走，没关系吧？” 　　来文丽这会儿明显的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什么。 　　“当，当然赶走最好，让他再别来了。”她说话倒还是有逻辑。 　　“那行。”陈敏指了指锅里，“把这水倒了吧，太咸了过会儿怎么喝汤呀？” 　　来文丽愣了下，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勺子，里面的盐被自己抖进去了一半——她这是加了几勺盐了？ 　　门开的时候樊鑫猛地抬起了头，只是看着出来的人又是有些失望。 　　“你来干什么呀？”陈敏蹲在一旁跟他聊了起来。 　　然而她并没有得到回应。 　　“墨镜不错，哪买的？”她伸手过去，只是樊鑫把手一收。 　　“我还以为你傻了呢，原来听得懂人话。”陈敏笑了起来。 　　“那想说什么？我没别的意思。”樊鑫终于开口，声音却是有些感冒腔。 　　“我也觉得你挺有心思的，又是棒球帽又是戴墨镜，是怕被人认出来吧？只是你怕进来的时候被人认出来，你怎么就不怕蹲在这里被邻居给看到了呢？” 　　来文丽家这栋楼是一梯三户，左右都有人住着。 　　“被人在楼底下看着，觉得丢人，还是怕被家里人知道？”陈敏还是很会戳人痛点的，看着樊鑫那脸色，她就知道后者居多。 　　“你是跟老婆闹离婚了也好，心里头不痛快也罢，该怎么发泄年轻人都有自己的途径，别来给别人找麻烦了行不行呀？你又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子，都成年人了，就不能做事成熟点？万一被家里人知道你来这边，哪怕你吃了闭门羹，你们家里人怎么想？还不是得过来大闹一场，到时候你就开心了是吧？” 　　“我就是在这坐坐，没想给她找麻……” 　　陈敏打断了这话，语气也没刚才那么和善了，“之前没人逼着你谈恋爱，跟你谈个恋爱闹得整个小区的人都戳她脊梁骨，她怨过你吗？看到你跟老婆拍婚纱照，她多说一句话了吗？好聚好散就是了，你现在这是想做什么？你不是想要给她找麻烦，用你的脑子，别用脚趾头，好好想想你现在是不是在给她找麻烦！” 　　她忍不住踢了樊鑫一脚，“能滚多远滚多远，不然我打电话给保安把你给轰走。”她的那点郁闷暴躁情绪全都是发泄在这了。 　　至于挨了一脚的人这会儿到底是心虚，犹豫了一下这才是说道：“她最近在忙什么呀？” 　　“忙什么都不关你的事。”陈敏瞪了一眼，电梯已经上来了，陈敏连忙让他走人。 　　只是这话一说完，她就是愣了一下——电梯停在这一楼，那出来的人是…… 　　脊梁骨出冷汗这件事陈敏除了在当初饱受大姨妈折磨时感受过，已经很久没这样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从电梯里出来的两个人，然后脑子里空白了一下。 　　高维的小舅妈之前都想要拿童文佳订过婚这事胡说八道一番，要是知道了之前来文丽有过一段黄昏恋，也不知道早前对童文佳十分喜欢的匡怡真会是什么个态度。 　　不是出轨也不是劈腿，就是年龄差距有点大的恋爱而已，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 　　可这跟主流的社会价值观不符合呀！ 　　看着樊鑫跟童文佳还有高维打了照面，陈敏是真怕再来一个修罗场升级版，那可就是阿鼻地狱了。 　　“陈老师，你在这站着干嘛？我妈不给你开门呀。”童文佳笑着说道：“没事，我给你开门。” 　　童文佳只是扫了一眼樊鑫然后就把目光收走了，陈敏一时间松了口气，她是不是想多了？ 　　除非樊鑫就是想让来文丽过不去，不然不至于在高维面前说“我是你丈母娘前男友”之类的话。 　　而高维他好像不认识樊鑫，至于童文佳认识不认识，这个陈敏还真是不知道了。 　　“没，没有，我就……”陈敏有些组织不起来语言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我就是过来蹭顿饭，结果你们倒是都回来了。” 　　她看着樊鑫离开，多少松了口气，好在那人不是来找麻烦的。 　　“那是赶巧了，高维刚才还跟我说，等晚饭后去您家里看看，这下倒是不用多跑这一趟了。”童文佳解释道：“他手机没电了都不知道，充了电才发现您给打了几通电话。” 　　电梯门已经阖上了，陈敏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那人谁呀？”高维觉得有点奇怪，进了门才是问了童文佳一句。 　　站在这边，也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看着也不像是搞上门推销小广告的呀。 　　“哦，我妈她前男友，跟你说过的。” 　　童文佳这话把陈敏给弄得浑身一哆嗦，她觉得自己格局到底是小了些，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年轻人其实，其实真的挺坦诚的。 　　也是，童文佳从来都是直白的一个人，结婚证上是两个人的名字，可真要是结婚，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这边婆婆那边妈，简单的事情都能复杂化。 　　童文佳这边人口简单，高维那边就是一个大家族了。 　　家庭关系，也有可能被列入考察之中。就跟小孩子上学爸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要跟着测智商一样。 　　陈敏不太确定，高维家是不是也讲究这个。 　　“是吗？”高维脸上有一丝困惑，“那他比我想象中的老了些。” 　　这是什么回答？ 　　陈敏忍不住摇了摇头，看来自己倒是把这问题想的太复杂了。 　　高维也好童文佳也罢，对于樊鑫的到来都没什么兴趣，倒是晚饭后说起了研究所的事。 　　“昨天耿院长找我说起了这件事，他跟研究所的管所长是同学，之前因为几个基金评选的事情，两个人闹了一场，有点不对付。昨天忽然间找我，问我知不知道研究所的事情，我当时也没放在心上。”高维只以为这是耿院长想要看老同学的笑话，直到在事务所给手机充电的时候看到陈敏的电话，他忽然间想了起来。 　　看笑话是一方面，怕是还有挖墙脚的意思吧？不然跟他打听这些事情干什么，他一个文学院的教授跟研究所这种搞科学研究的又没什么关系。 　　虽然在学校并没有什么行政职务，不过对中国古典文学颇是有几分研究的高维很是清楚“官场”是怎么一回事，他之前说是要晚饭后跟童文佳去陈敏家拜访也是为了提个醒。 　　陈敏也是明白过来，她心里头的石头算是落了下来。刘瑜再怎么保证是刘瑜的一家之言，她现在从高维这里得到了某种讯号，那才是真的放下心来——刘瑜绝对不愁销路。 　　这就好。 　　“等回头有空，你跟文佳去我家里吃饭，让刘瑜下厨给你做几道拿手好菜。” 　　“陈老师您都说了，我可就等着了。我厨艺不好，说不定还能跟刘瑜偷偷师。”高维看了眼正在那工房里忙碌着的母女，小声问了句，“今天那个人过来，什么事呀？” 　　陈敏怔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没说，估计和家里闹矛盾了吧，我刚把他骂走，哪想到正好遇上你们了。”她当时还真怕高维多嘴问樊鑫什么身份。 　　还好只是自己信息不对称，没有给来文丽造成什么困扰。 　　“没事就好。”高维松了口气。 第126章 生病住院了 　　陈敏倒是忍不住问了句, “你有跟家里人说……”她还是不太好意思问。 　　“说什么？”高维愣了下，问完之后这才是意识到陈敏说的是什么，“哦, 没什么好说的。”他妈那态度, 生怕他不结婚，觉得哪怕是自己认识一扫大街的说要结婚, 估计她都拍手赞成。 　　不过是感情上的一些小问题而已, 高维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不用跟她妈说这回事。 　　“你们小区为什么不封闭式管理一下？”高维有些不太明白, 这社区起码也是中档的, 进行封闭式管理也合情合理，现在这种情况，弄得什么人都能过来，真的挺不安全的。 　　万一那男的是个二皮脸呢？ 　　他倒是不怕闹起来，就怕闹起来之后来文丽再吃了亏。 　　好在今天他跟文佳回来了，可又不见得每天都回来。 　　高维还是有些担心，觉得封闭式管理会好一些。 　　“大概怕是闭关锁社区？”陈敏笑着摇头，她也觉得完全可以封闭式管理, 门禁卡还有物业管理人员安排起来, 其实均摊到各家各户身上的物业费也不见得有多少。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家属院这边并没有把物业管理升级。 　　正说着, 童文佳从工房里出了来，“陈老师，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 　　“陈老师刚说要请咱们吃饭, 让刘瑜下厨。”高维反应很快，“我说到时候跟刘瑜好好请教请教。” 　　“算了吧，你做饭能毒死个人。”童文佳笑了起来，跟陈敏说起了那视频录制的事情，“点击量怎么样呀吗？” 　　陈敏听到这话愣了下，下意识地看了眼还在忙着的来文丽。 　　“你妈没跟你说？”或者说来文丽还在保密？ 　　“她不好意思跟我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童文佳摇了摇头，“回头让我看看，说不定我还可以给你们出出主意呢。” 　　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自己怎么说也比臭皮匠强得多吧？ 　　“那得征得你妈同意才是。”陈敏站了起来，“我得回家了，我回去问问刘瑜哪天有空，到时候喊你们。” 　　童文佳去送人，不过被陈敏拦住了。 　　“陈老师性子倒是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是呀。”高维附和了一句。 　　“你是什么呀。说的好像多了解她似的。”童文佳笑了起来，“妈，咱歇歇吧，你再伤了眼睛。”她去工房把来文丽拉了出来。 　　本来就不是什么事，干嘛像是鸵鸟一样把自己的头给埋起来？ 　　“有比赛，咱们看比赛，要不打会儿扑克也行，输了的话，输了的话怎么办？”童文佳找高维拿主意，高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了解她呀。” 　　“喂。”童文佳拍了高维一下，“鸿丰居士，你是不是脑子短路了？”怎么说的还前言不搭后语了？ 　　看着坐在那里吃瓜子的童文佳，高维回过神来。 　　他不算是熟知，可一起共过事，也觉得陈老师和之前不一样了，早些年是性子严肃，最近这一年多倒是活泼了许多，这是退休了的原因吗？ 　　想了想，高维也只能找到这么个理由。 　　性子开朗有性子开朗的好处，这样的人不容易钻牛角尖，身体也更健康些。 　　不一样的陈敏回家好一会儿才等来了刘瑜和陈瑶，原本还说说笑笑两个人，开门后看到客厅里那闪亮的手机屏幕，笑声瞬间就是收敛了几分。 　　“怎么也不开灯，不知道这样盯着屏幕看毁眼呀？”刘瑜打开了客厅里的等，然后就是听到了一阵机械声——“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肌肉比头脑管用。” 　　这不是那几个小子经常玩的游戏吗？之前还外放声音，刘瑜说了他们一顿后，倒是老实了很多，起码现在他不用整天听到“要么毁灭你，要么毁灭自己”、“做爱做的事，身为君主就是这么任性”之类的中二话语了。 　　陈敏忙着呢，没空搭理刘瑜。 　　然而她忙了半天，队友有点不给力。 　　“玩的还可以嘛。”虽然输了，不过虽败犹荣。 　　陈敏点了点头，“还行吧。”她没有再来一把，把手机往一边一丢，“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才八点半。” 　　谁都知道，陈敏这是嫌弃两个人去送个礼物然后顺带着吃了个饭，又是聊天还是说话的到八点半才回家。 　　“教卫子睿英语呢，他这可是要毕业了，过几天又是生日，今年您可得好好准备礼物，有什么打算送的吗？我给您参考参考。” 　　“有呀。”陈敏笑眯眯道：“送他一套《中华上下五千年》怎么样？”趣味历史科普类知识，了解过去才能奋斗未来嘛。 　　“你怎么不送《十万个为什么》，《虹猫蓝兔三千问》什么的您不考虑考虑？”刘瑜忍不住吐槽，这老师的性子怎么又找回来了，早知道光说生日就好了，他多嘴提什么毕业呀。 　　“那你还真提醒了我，我去看看有什么活动没。”陈敏刚拿起手机，就是被刘瑜给拦着了。 　　“行了，回头再说这事，我在想，您之前不是说暑假去看卫瑾吗？要不等陈瑶放了假就飞一趟？” 　　“我飞的过来吗我？”陈敏觉得这不是你想飞就能飞的事情，要知道等陈瑶放了假，卫子睿早就在家等上小学一年级了，她带陈瑶过去，还能把卫子睿给撇下？ 　　徐文珊和卫研新都是有工作的人，自然是不能陪着一块过去。 　　她自己带着这两个孩子，陈敏觉得这是给自己挑战hard模式，她很是不乐意这么玩。 　　“那你之前不是答应了两个孩子吗？”刘瑜这么一说让陈敏愣了一下，她端起那白开水喝了一口，好一会儿才是说道：“你跟着一块去？” 　　其实飞机上倒是不怕什么，她担心的是到了那边后，她没办法照看好两个孩子，万一出现点什么小意外，没办法交代呀。 　　刘瑜无缘无故说起这件事，让陈敏心里头犯了嘀咕，她怎么觉得刘瑜这是把自己往外赶呢？ 　　就好像，他是巴不得自己出去似的。 　　今天这事情有点多，赵主任的弦外之音，高维跟自己说的那些事情，这让陈敏仔细看着刘瑜，“你跟我一块去。” 　　她这可不是什么疑问句了，而是强调了这句话。 　　“哪有什么不成的，一块就一块呗，顺带着去迪士尼。”刘瑜觉得这老太太还是敏锐的，他也就没再遮遮掩掩，“我这些假期不用白不用，您说是吧？” 　　假期自然是能留着的，将来结婚的时候大可以用来续婚假的时间。当然，刘瑜什么时候结婚是八字刚有了一撇的事情，虽然有眉目却也不能着急。 　　现在就是要把假期都用光，刘瑜的意思也是再明显不过了。 　　陈敏倒是觉得没什么，“行呀，那正好回头跟卫瑾说说，她二哥亲自去看她，她还不得高兴坏了？” 　　“好好的人，高兴坏了干什么。”刘瑜冷笑话了一句，也没再说那些烦人心的事情，“明天咱们去看看我那房子装修的怎么样了，等装修好了，请你们吃饭。” 　　房子之前只是简单装修了下，这次刘瑜重新装修，也是有用来当婚房的意思。 　　陈敏趁机说了请高维和童文佳吃饭的事情，刘瑜一愣，心里头也是敞亮了起来，他就说老太太怎么这么个气定神闲的，原来是有了眼线呀。 　　“行，没问题，满足他的要求，对了，您也没问问文佳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陈敏自然是问了的，“说是十月十六号，已经开始订酒店什么的了。”陈敏觉得今年结婚是再好不过，来文丽虽然说过，只要童文佳喜欢过什么样的日子都行。 　　不过女儿能有一个好归宿，将来多一个人心疼着，当妈的怎么都是高兴的。 　　到底是亲闺女，陈敏觉得自己跟卫瑾之间还是朋友的成分居多，怕是将来这种感情会落在陈瑶的身上。 　　“挺好的，不冷不热的，到时候文佳穿衣服倒是不麻烦。”起码不用里面再穿着两层保暖。 　　陈敏觉得刘瑜的关注点很奇怪，这人怎么净想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 　　不过她也没再吐槽刘瑜，跟陈瑶说了几句就是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陈敏原本打算去看刘瑜那房子，谁知道先出门的刘瑜打了通电话过来，陈敏的行程顿时发生了改变，从小区变成了医院。 　　老教师或者说她大哥陈贺生病住院，病情不是很好控制，所以转到了省城的医院来治疗。 　　刘瑜也是刚得到的消息，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他家老太太打了电话，再怎么说，那也是他舅舅。若是在家乡那边治病也就罢了，可现在是到了省城，于情于理他们都该来看望一下的。 　　陈敏犹豫了一下，然后带着陈瑶一块去了医院那边。 　　刘瑜先一步到了医院，这会儿正在住院楼下面的大厅里等着她，看到陈瑶一块跟着过来，他愣了一下，然后摸了摸陈瑶的脑袋，“现在不怕医生了吧？” 　　“早就不怕了的。”陈瑶很是大胆地说了句，其实她明白叔叔刚才为什么这么个神色。 　　她的身份是假托在奶奶的老家那边，而这次生病住院的人正是那边的人。上次那个叔叔就是脾气很大，也不知道老家的其他人是什么样子。 　　不过她不怕，怎么说都是有奶奶，而且还有叔叔会保护她的。 　　陈贺来的是省城的专科医院，在心脑血管疾病治疗方面很是权威。 　　只不过再权威的医院也有救不了的人，好端端的人不会来医院的病床上躺着，但凡是进来的人能有七八分效果就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尤其是涉及到脑子里的事情，陈敏隐约觉得这病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三人病房，一张病床空着，另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人，似乎在睡觉。 　　不过陈家的人不少，怕是那人也不见得能休息好。 　　医院就是这样，医疗资源向来紧张，到了冬天感冒发烧引发肺积水之类的太常见，以至于找一张床睡在医院的走廊里都是稀奇寻常的事情，都到了医院了，还讲什么休息环境呀？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陈敏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陈文隽，他个头很高，和其他几个神色之中带着些疲倦的人相比，精神状态倒是不错。 　　“大姑。” 　　陈敏看着过来跟自己握手的人有些分辨不清楚，她实在是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就算是老教师当年见过，那见得也是小屁孩，这二十多年过去了，哪还能记得呀？ 　　“这是文溪大哥。”刘瑜介绍了一句，“瑶瑶，喊大伯。” 　　陈瑶乖巧的喊了一句，这让陈文溪忍不住笑了下，“这孩子可真是乖巧听话，大姑肯定是费心教了的。”他已经从陈文隽那里知道陈瑶的事情，也没什么好接受不好接受的，收养孩子那也是积福行善的事情。 　　人家有条件养就养呗，寻常人还收养不来呢，起码陈文溪就不会收养孩子，得投入多少成本呀，不只是给一口饭吃就得了的事情。 　　何况现在他头疼着老爷子的事情，对于陈瑶也没什么兴趣，就是随口夸一句而已的事。 　　陈敏也是想好了说辞，跟陈文溪没那么多好寒暄的，她还是问起了病情，“很严重吗？医生怎么说的？” 　　她刚是说完，陈文溪就是看了眼那边站着的堂兄弟，脸上带着几分怒意，“得先动手术，然后再看效果。” 　　陈敏又不瞎，看到这不由愣了下，总不能这突发疾病还跟陈文隽有关吧？ 第127章 牛鬼与蛇神 　　不怪她多想, 只是陈文隽可不是什么孝子贤孙，这会儿出现在这里，容不得她不多想。 　　陈敏去病床边看了眼这个亲人。 　　病了的人总是有些个精神不太好, 尤其是陈贺这六十大多, 又是忽然间发病的这种。 　　躺在床上暮气沉沉，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没转醒, 要不是因为胸口还有起伏, 陈敏觉得这人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她这一年多来第一次这么直接的面对这种情况, 心里头有些难受。 　　生老病死是谁都没办法阻拦的, 这里面老人和小孩无疑是最脆弱的。 　　青年人最是病不起, 因为是家里的顶梁柱，得靠着他来挣钱来养家。 　　老人和小孩是病不得，因为年老年幼，不容易恢复。 　　刘瑜拉扯了陈敏一下，去外面说话。 　　陈贺一儿一女，只不过女儿工作有些忙，一时间脱不开身，就是让丈夫先过来, 自己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了再过来。 　　陈敏也不认识这个女婿, 只是咧开嘴笑了一下, 然后就沉默了下来。 　　一同过来的还有就是刘瑜他小姨家的表妹, 看着长得极为秀气，只不过却也是第一个开口说话的，“这里是医院我不想吵架, 有些人你但凡要点脸就给我滚出去，不然的话别怪我说话难听。” 　　小表妹看着也就是二十多岁，说话直接的很，跟她那具有欺骗性的清秀外表可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陈敏忍不住多瞧了一眼。 　　“我又不知道大伯这样。” 　　果然。 　　陈敏心里头忍不住叹气，这都什么人呀，这时候还说这话不是火上浇油吗？ 　　她真不知道陈文隽在国外生活了这么多年，到底都怎么活的，难道说国外过活就可以“我是个直性子的人，说话比较直”吗？ 　　“你不知道，你是被袋鼠踢了脑袋还是下海游泳游多了脑子里全都是水？陈文隽你睁开眼看看，大舅今年六十五了，他不是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你活了这么大的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是吧？怎么跟老人家说话都不知道！” 　　陈文隽听到这话也是忍不住，“你怎么说话的？我都说了我不知道。” 　　赵雅丽听到这话忍不住冷笑了起来，“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大舅身体不好，倒是知道外婆留下了多少遗产，那你这不知道可真够双标的。”她呸了一口，脸上还是止不住的怒意。 　　这外甥女可真是……一针见血的犀利。 　　说的还挺大快人心的，陈敏忍不住多看了赵雅丽一眼。 　　陈文溪一旁也不说话，只是看那脸色，显然是对陈文隽不满意的很，所以任由着表妹开炮了。 　　倒是他妹夫开口说了句话，“雅丽你也消消气，你大舅不说积善行德，可是该伺候老人也伺候到位了，养老送终什么的都没落下，老天爷是开眼的，一定会保佑他的。” 　　虽然是在劝架，可这话里就透出来的意思不还是——你们家连给祖母养老送终都做不到，有什么脸来争来抢站在这里？ 　　这一家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或者说都不是任由人欺负的。 　　陈文隽本来就不占理，现在还把陈贺气得病倒住了院，这说是双重的麻烦都不为过，还想要再争遗产，只怕是这些表兄妹们会陪着他闹到底的。 　　“我只是拿回我应该得到的那部分而已，你们不用一个个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这么教训我。”陈文隽依旧是死鸭子嘴犟，这话说的赵雅丽心里头是蹭蹭的冒火，“陈文隽你在国外呆了这么多年连人话都不会说了是吧？什么叫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教训你，你以为你什么身份。” 　　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了，尽义务的时候不见人影，这会儿想起来拿钱了，这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都被他给占去了？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陈文隽没想到跳脚最厉害的竟然是这个表妹，他忍住怒意说了一句。 　　“那这里也不欢迎你。”一直沉默的陈文溪开口了，“真要是打官司那就去吧，不过做这事之前先摸摸自己的良心，你说是来看望家里人，结果把人给看到了医院里，早知道这样，我就该拦着你不让你进家门。”陈文溪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都有些阴恻恻的，看着陈文隽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努力压制着自己的脾气。 　　自己势单力薄，陈文隽知道这会儿是占不了什么便宜，“大姑，您方便过来说几句话吗？” 　　“有什么好说的，难道当着我们的面还说不得吗？” 　　赵雅丽立马开腔，她没见过陈敏，出生的那会儿就是没了什么来往，按道理说是除了父母兄弟外最亲近不过的亲人，可这会儿还真是不觉得。 　　陈文隽不就是典型的例子吗？ 　　表哥还不够亲近吗，往上数两辈都是一家人，可事实上呢？有个屁用。 　　陈文溪得到妹夫的示意，扯了扯表妹的胳膊。 　　陈敏也有些奇怪，就他们上次那不欢而散的结果，陈文隽到底是哪来的勇气觉得自己会跟他一条战线呢？ 　　难不成梁静茹的演唱会还开到了悉尼，送了他一卡车的勇气？ 　　“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难不成是医药费的事？” 　　“对，肇事车祸还得赔偿医疗费呢，好端端的人被你气病了，这治疗费你出呀？”赵雅丽顿时就接上了话，气得陈文隽转头就走了。 　　“德行，把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赵雅丽愤愤不平。 　　不是把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只是钱财诱惑大，搞不好就是能有几十上百万，财帛动人心，这可是劳动人民几千年的智慧结晶，说的是一点都没错。 　　陈敏的一句话让赵雅丽很快跟她亲近了起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何况是她大姨。 　　所以她也乐意示好，“大姨您先坐下歇会儿，其实大舅也不见得有什么事，就是刘瑜哥多事，非要把您给拉过来。” 　　这件事说起来还是赵雅丽的锅，她发了个祈福的朋友圈条文，后来觉得不合适，哪想到还没等着删除刘瑜电话就过来了。 　　赵雅丽忿忿，说起了陈文隽的事情。她的确是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想着能得到刘瑜的支持，毕竟她跟这个表哥关系还是可以的。 　　哪想到刘瑜问了住在哪里后，二话不说就过来了，然后还把她没见过真人的大姨一块带了来。 　　好在大姨她跟陈文隽不是一路的，这让赵雅丽也松了口气。 　　不然一个长辈一个同辈闹起来，到时候她妈也不得清闲，那时候才真是麻烦。 　　“我是该来看看。”陈敏顺势坐了下来，当年的那些事情，其实说白了就是双方赌气。 　　刘瑜外婆说不认这个女儿，还不是后来偷偷去看外孙？ 　　只不过和娘家再没来往也是事实，这是赖不掉的。 　　陈敏也没想着修复关系，不然她就答应了刘瑜的提议。 　　现在来看望病人说不上太多，道义上尽到了，其他的真不是能装出来的。 　　赵雅丽倒是有不少话要说，这话一说也是多了，去刘瑜那看装修进度是没戏了，刘瑜索性请大家去吃饭，“大哥你先在这陪着大舅，等回头我们给你带回来点吃的。” 　　一个是外甥女，一个是女婿，自然是亲儿子守在这边。 　　陈文溪也没什么意见，“那就麻烦你了。” 　　刘瑜带着舅家的两个人去吃饭，只不过没回家去。 　　回家做饭太过于麻烦，而且他不觉得再让老太太陪着聊天了，还是在外面吃点比较合适。 　　趁着陈敏带陈瑶去选鲜榨果汁的工夫，赵雅丽也是问起了陈瑶的事情，“大姨怎么想着收养孩子了？”退休了，总算不用再坚守岗位了，辛苦了三十多年的人不该好好休息休息，然后过休闲的日子吗？ 　　怎么就是忽然间给自己找了这么个麻烦？ 　　“就是看着合眼缘，这孩子身世也可怜，就收养了。”刘瑜简单说了一句。 　　赵雅丽听到这话越发觉得她这位大姨不会跟陈文隽搅和到一起，养一个孩子的成本可不止几十上百万，人家一个合眼缘就收养了，根本不在乎这点钱呀。 　　她也不是钻到钱眼里走不出来，只不过觉得人总是得有良心，翻土播种伺候庄稼的时候一个个的不在，这会儿结了几个果子倒是一个个的都眼馋了，哪有这样的呀。 　　午饭后刘瑜送赵雅丽和表妹夫回了医院。 　　等他再回到家，已经下午四点多钟了。 　　“说是安排了星期三上午八点钟的手术，我看他们三个最近是要耗在这里了。” 　　生什么都不要生病，这是一件大麻烦，病人痛苦，家人跟着难受。 　　“你觉得手术成功率怎么样呀？”陈敏想着病床上那似乎跟外界隔绝了的人，心中也是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这人老了，经不起折腾。 　　“手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术后恢复得看造化了。”刘瑜摇了摇头，“我看这件事有的闹，听振华那意思，是打算给澳洲那边去个电话。” 　　你扰的我不安生，我也不会就这么作罢。 　　冤冤相报何时了，那得等一方没力气了再说。 　　这件事归根结底是陈文隽那边不占理，赵雅丽他们还真不怕闹，都到这地步了，怕也没用。 　　陈敏没什么兴奋劲，只是点了点头。 　　刘瑜看她这般模样想起了什么事，“您也别这么心事重重的，大舅他是之前身体就不太好，所以这才被激着了。”没必要因为他忽然间发了病，就这么一副“老了就是麻烦”的神色。 　　“我知道。”陈敏虚应了一句，年轻人还有加班的时候突然间暴毙而亡呢，这种事情根本是说不准的。 　　她就是感慨一下而已，家产争夺哪都有，之前徐文珊不也是起了心思吗？不过被卫研新硬生生的把那苗头给摁了下去，要是真闹起来。 　　陈敏想了下，假如真闹起来，而且当时面对这情况的不是自己而是老教师，怕是没殉职在工位上的老教师也是被这些糟心事给气死。 　　所以，家庭的和睦来之不易，还是要好好珍惜的。 　　得出这么个结论的陈敏决定晚上下厨，“我做个酿豆腐，回头你也给医院里他们送过去一份。” 　　刘瑜听到这话脸上有些为难神色，“别了吧。”在家里祸害一下也就罢了，那三个可是要轮流倒换陪床的，真要是吃得拉肚子什么的，还怎么照顾病人呀？ 　　陈敏固执己见，刘瑜有点没辙，看她竟是把肉馅什么的都调好了，到最后也是一旁盯着。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您可以呀。”刘瑜啧啧称叹了一番，“说句实在点的，您在家这是浪费了多少肉馅和豆腐？” 　　“不多不多，行了你再炒个菜送过去吧。”她就不过去了，省得被赵雅丽抓着说不完的话。 　　医院里那边赵雅丽也发现了点问题，“怎么刘瑜哥没事人似的，整天都来医院？” 　　刘振华在这三个里面属于调和各种关系的，听到这话连忙说道：“什么叫没事人，这不是来看爸吗？” 　　“不是，我是说他怎么没上班呀，之前不是说在研究所上班吗？你看他星期天没事来就来了，昨天是星期一吧？他中午十一点多来了趟，今天早晨又是过来了一趟，上班时间这么随意吗？” 　　这话说的刘振华也是愣了下，自己这是老丈人住院，请假不算麻烦，雅丽是在家作业，不需要去公司打卡的那种，再加上小时候是被岳母带大的，所以跟岳丈一家都亲近，二话不说就是过来了。 　　可刘瑜…… 　　这是有点说不过去。 　　“吃你的饭就是了，想那么多干什么？”陈文溪敲了敲表妹的脑袋，又是看了眼病床上躺着的人，这些天熬夜的人精神面貌很是不好。 　　而刘瑜这么闲晃悠，也是瞒不住家属院里的那些老太太们。 　　之前还是背着陈敏说，到后来也是忍不住问了起来，“刘瑜怎么见天的往医院跑，这是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呀，他女朋友是医院的，顺带着再去给陈文溪他们送点饭改善下伙食，就这么大点事情而已。 　　“也没什么。”陈敏笑着说了一句，对于外界的猜测一概不搭理。 　　医院那边陈贺的手术顺利进行，正如刘瑜说的那样，这手术一般都会很顺利，只不过后续恢复就不那么确定了，得看造化看天意。 　　陈敏去探望的时候，陈贺睁开了眼睛，但是还不能说话，看到二十多年没见过的妹妹，眼神之中有些激动。 　　一旁赵雅丽连忙安慰，“大舅您别激动，大姨就在这里又走不了，医生说了您得心平气和些，可不能激动。” 　　之前的小炮仗这会儿却是格外的温柔，甚至还有些紧张，陈敏顺势抓住了陈贺的手，“你好好养着。” 　　她陪着坐了一会儿，然后赵雅丽送她出去，由刘振华在这边盯着，“医生说往后这人是气不得，我觉得也挺有意思的，大舅这人年轻那会儿脾气还挺大的，现在要他平心静气，还真是为难他。” 　　说这话时，年轻的女孩也是抬起了头，“不过再怎么说，只要还活着那就比什么都好，他会好起来的。” 　　是呀，活着那才有指望，真要是死了，那才是一切都停止了。 　　“会好起来的。”陈敏拍了拍赵雅丽的手，往外去的时候遇到了陈文隽。 　　她没当回事，却是被人给喊住了。 　　说话的是陈文隽旁边的中年人，腆着啤酒肚，也是中年油腻的很。 　　被一声大姐给震住了，陈敏有些怀疑地回过头，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视而不见的除了陈文隽，还有陈文隽他爸陈铮。 　　只不过这陈铮个子不高，长得又是跟陈家人没什么相似之处，陈敏觉得这人是抱来的吧？ 　　“大姐，你不认得我了？”陈铮热情地招呼起来，弄得陈敏有些尴尬。 　　好在赵雅丽要出去打水，正好看到后帮着解了围，“二舅你出国那么多年，走在大街上，谁敢认呀？” 　　还真是陈铮。 　　陈敏这会儿脱不得身，便是打电话让刘瑜去接陈瑶放学回家。 　　陈铮倒是直接，进了病房瞧了一眼后，出来就是甩了儿子一巴掌，他人是矮胖矮胖的，这一巴掌扇得很是带劲，陈文隽的脸顿时就红了一片。 　　陈敏还真是没想到，这陈铮是说干就干呀。 　　一旁的陈文溪和赵雅丽也是愣了下，似乎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二舅，你这是……” 　　“你们也不用劝我，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养出了这么个玩意，那院子是我当年卖给你大伯的，按照市场价卖出去的，没那笔钱我们一家四口出不了国，就算是现在我吃糠咽菜，那也是我当初选择的结果，跟你大伯没有任何关系，你哪来的脸去要那房子的拆迁款？” 　　陈铮这是在讲道理，只不过陈敏觉得哪里不对劲。 　　银货两讫，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陈文隽这次来讨的可不只是原本那房子的拆迁款，还有刘瑜外婆的遗产。 　　陈铮这是一巴掌外带着“讲道理”就是把侄子外甥女给唬住了，可他并没有说遗产的事情。 　　但愿是自己想多了吧。 　　陈敏没吭声，她对于陈家的事情没那么熟悉，顶多必要的时候提醒一句就是了，其他的时候保持沉默才是最重要的。 　　陈文溪看到这一幕都是开口了，“二叔，把您喊回来也不是我们的本意，只不过道理您懂得就行，有些话电话里面说不清楚，还是面对面的说比较好。” 　　“可不是，我当然明白这道理。”陈铮叹了口气，“当初我刚到国外，忙着讨生活就没怎么管他们兄妹俩，谁知道就闹成了今天这样子。这件事是我不对，你爸经不得折腾，我也没办法在他面前道歉，在这里给你们兄妹赔个不是了。” 　　陈铮可以说是把态度放得很低，跟陈文隽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很难想象，这两人竟然会是父子。 　　“这事说开了就行，劳动二舅你特意飞回来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也算扯平了，大舅这次住院，也花了不少钱。”赵雅丽是个账算的清楚明白的人，有一说一的性子。 　　“医药费我拿就是了，回头花了多少钱我出。”陈文隽捂着自己半张脸忽然间说了起来。 　　这让赵雅丽愣了一下，“别在这里说大话。” 第128章 情况不乐观 　　“我有一说一, 不就是住院费和手术费吗？我出就是了，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陈文隽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倒是让陈文溪愣在了那里, 不过陈文溪脸色也不是那么好看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陈文隽现在忽然间这么“大方”，自然是有目的的。 　　陈文溪不傻, 自然是能听得懂这人在说什么。 　　就算是国内国外没走亲戚有联系, 可到底还是一家人, 结果家人就这么肆无忌惮的伤人心。 　　“行了雅丽, 别说了。”陈文溪打起精神来, “二叔，我爸这才手术完没多久，你也看到了，他精神不太好，怕是得过些天才能开口说话，您要是不着急的话，那就现在国内待几天，这么多年没在家, 回来后四处走走看看也好, 家里变化挺大的。” 　　不说是拉着陈铮在这里陪着老大哥说话, 哪怕是说些童年往事呢, 而是交代他可以出去四处看看…… 　　陈敏顿时就明白了过来，陈文溪不傻，也品出来这父子俩的意思了。 　　陈铮话说一半留一半, 给自己留足了余地。 　　而陈文隽又是承包医药费，原因简单的很，他们爷俩在唱双簧。 　　钱财动人心，反正他们要定居海外，国内的亲戚要不要的也就那样了，回来后住在酒店吃在饭店，不也一样吗？ 　　原本没露面的陈铮现在也参与到这遗产的争夺之中，也不知道是之前爷俩就商量好了，还是陈文隽失利后说动了陈铮。 　　总之，刘瑜二舅家这两个人，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陈文溪知道这些，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他这话说的，其实就没把陈铮当长辈、当亲戚看。 　　“你爸还在医院里躺着，我哪有心情去玩？”陈铮脑子还是清楚的，“不过这么多年没见了，大姐，晚上的时候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了。”陈敏直接拒绝，她跟这个弟弟没什么好聊的，也聊不到一块去，“我晚上约了人，文溪、雅丽，我先回去了。” 　　陈铮有些意外，看着离开的陈敏忍不住说了句，“这二十多年过去了，你大姑还是这么个脾气呀。” 　　只不过他这话却并没有得到附和，尤其是陈文溪和赵雅丽的附和。 　　“我想起来了，哥，我忘了跟大姑说句话，你先去打水。”她把一直拎着的暖水瓶塞给了陈文溪，然后就是往外跑了去。 　　在一楼门口，追上了陈敏。 　　看着有些气喘吁吁的人，陈敏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什么，大姨，你说大舅能恢复过来吗？” 　　特意跑下来就是为了问自己这么一句话？陈敏自然是不相信的，不过她也是顺着赵雅丽的话说，“医生不是说了，你舅舅只要好好养着，养上三五个月，起码生活是能自理的。” 　　赵雅丽听到这话笑了，“是呀，大舅其实吃过挺多苦头的，他得长命百岁享福，不然那可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呢。我知道了，谢谢大姨。” 　　这是来试探自己呢。也是被陈文隽父子俩给坑着了，所以赵雅丽需要一个保证，起码是明确的保证，而不是陈铮那样说阴阳话。 　　“这有什么关系，不过你要是有机会，还是录个音的好，起码正要是撕破脸，到时候自己也不理亏。”陈敏也是刚才想到这事，不过赵雅丽聪明，应该能再找到机会去跟陈文隽要“医药费包了”的承诺。 　　“我知道。”赵雅丽听到这话笑了起来，“您放心好了，除了大舅，我还真没怕过人。” 　　简直像是一个斗士。 　　不过真要是对付陈文隽这种没脸没皮的，还就是得这么一往无前。 　　学生放学，上班族下班，这个点路上有点堵，出租车都不好打到，陈敏溜达了好一会儿，然后叫刘瑜出来一起吃饭，她回到家，不知道得什么点了。 　　公交车上这会儿人山人海的，她懒得挤。 　　“你没跟二舅一块吃饭呀？”刘瑜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们会畅谈离愁别绪，忆苦思甜呢。”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打的小算盘了？”陈敏从这话里头听出来点什么。 　　“哪能呀，我就是奇怪而已，行了你先在医院那边呆着吧，我再过十多分钟估计就到了。”这车堵的跟孙子似的，刘瑜也没辙，可正好赶上了，要是医院里那边战况再持续会儿，他说不定还能看看热闹呢。 　　“叔叔，我同学说你是我爸爸。” 　　刘瑜被这话弄得愣了下，脸上笑意都僵硬了下，“然后呢？” 　　陈瑶眨了眨眼，“然后我没说话。” 　　小孩子们的童言无忌，与职场上的流言蜚语有的一拼，关键是这童言无忌的是小孩子，遭遇到语言暴力的也是脆弱的小孩子，他们往往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来抵抗外界，很容易就是被外界所左右了。 　　“难过吗？”刘瑜又不傻，经历过父母离婚的他很长一段时间都饱受这种童言无忌的伤害——“她妈妈跟人跑了”、“小白菜地里黄，刘瑜从小没了娘”…… 　　那些话就像是毒草似的，还在人心里头蔓延，哪怕是后来自己被接了回来，有那么一段时间刘瑜还觉得自己随时可能被丢到乡下去，整日里和那些熊孩子甩泥巴。 　　陈瑶会面临这些也不例外，入学一段时间了，十岁出头的孩子总是会各种打听，然后知道一些“小道消息”。 　　“不难过，他们说他们的，要是骂人了我就告诉老师，要是打我我就打回来再告诉老师。”陈瑶振振有词，“我不怕他们的。” 　　她遇到的人多了去了，比她的同学还过分的也不是没有。 　　所以，她根本就不怕的。 　　刘瑜听到这话不由笑了起来，“打人，倒是有本事了你，小心你奶奶知道后罚你抄书。” 　　“那就抄呗。”陈瑶依旧坚持己见。 　　刘瑜恍惚了一下，觉得他从陈瑶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也是跟乡下的那些同龄人，甚至比自己还要大的人打架，他那会儿个子小，老是挨打，后来他就学聪明了，挖坑来骗他们，偷偷丢石子打人。 　　哪怕是总被他家那个酒鬼教训，刘瑜依旧死心不改。 　　这也许真是缘分，不然怎么听到陈瑶这话，他一点都不想说这样不对，反倒是觉得这孩子像自己呢？ 　　晚饭是吃烤串去了，陈敏问起了刘瑜到底知道些什么。 　　“也没什么，他是你兄弟，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明白吗？他们家是他媳妇当家做主，那样一个人不肯吃半点亏，你觉得会为了把儿子拉回家，特意飞回来一趟？” 　　不肯吃亏，又是钻到钱眼里面的人，会花上大几千的机票钱这么来回折腾？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大可以等等瞧，他们一家四口至少能出现三口。” 　　陈敏还真是不清楚，她有些受到了惊吓，“你是说，你这小舅妈也来了？” 　　“没来吧，我刚才查了下机票，明天机票比较便宜，我要是没估计错，她现在在家里磨刀霍霍吧。”说这话时刘瑜忍不住笑了笑，“你这个弟媳妇，头脑是有的，不过自作聪明，总以为自己是世界第一聪明人，不知道这些年过去了，这性子有没有收敛些。” 　　他话是这么说，不过却一点不乐观。 　　原因很简单——陈文隽现在这样，父母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这位二舅性子软的很，自己被老婆控制着，难道还能保护得了儿子？ 　　陈文隽会成今天这样，他妈绝对是第一功臣，谁都不能跟她抢功劳。 　　“那，那文悦呢？”陈铮一双儿女，龙凤胎，陈文隽大了点，妹妹陈文悦不知道什么样。 　　“她呀，早些年嫁给了个老外，好像跟她妈闹翻了，现在去了美国还是加拿大我也忘了，这件事她不会参与的。”陈文悦是家里老二，一下子生了对龙凤胎，在那个年代不用想着如何躲避计划生育，这是一件骄傲的事情。 　　不过涉及到养孩子，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陈文悦并不怎么招她妈待见，闹翻那回事刘瑜也只是听赵雅丽说过一句，倒是这表姐妹俩有来往。也不知道这次陈文悦有没有事先通知一声，不过雅丽聪明的很，应该会有应付的办法的。 　　陈敏觉得这可真是一个麻烦的一大家子，原来不止徐文珊有麻烦的娘家，自己倒也是有呀。 　　只不过她不会牵扯到这些利益争夺中，所以这麻烦与她而言就构不成麻烦了。 　　“行了，看样子过些天还是得回去一趟，那就回去吧，你也去外婆灵前祭拜下吧。”刘瑜试探着地说了句，“你又不是二十多岁那会儿，都这么些年过去了，大舅也见到了，回去看一眼又少不了块肉。” 　　陈敏吃了串烤板筋，好一会儿才是说道：“不是拆迁了吗？”回去也看不到那些东西了，何况那些原本也没留存在自己的记忆了。 　　“所以是让你看灵位呀。”刘瑜强调了一遍，“你是长辈，除了大舅，谁还敢说你不成？再说了，还有我在，你怕什么？” 　　陈敏倒不是怕，就是觉得刘瑜这会儿鼓吹让自己回去，应该是别有目的的，“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刘瑜拿了串烤韭菜给陈瑶吃，“撒上点辣椒粉，人间美味，尝一尝。” 　　陈瑶很是听话的照办，然后竖起了大拇哥。 　　“是吧，吃这件事，你叔叔我还是在行的。”刘瑜说这话时颇是自得。 　　“既然人家都回来了，你好歹也姓陈，该到场的就到场说清楚，你跟二舅他们原本是利益共同体，要是能给大舅他们说句话，这算不算倒戈？” 　　刘瑜紧接着否定了自己的答案，“这还真不算，你之前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要不哪天一块吃个饭，了解了解他们的动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这都什么呀。 　　陈敏最后给出了一句话总结，“我看你是闲的。” 　　还百战不殆，整个人就是在胡说八道！ 　　“精辟。”他可不就是闲的嘛，原本每天忙着实验，开会，布置任务。 　　现在呢？ 　　去那边盯装修，去给林如送饭，去给陈文溪他们改善下伙食，去接陈瑶放下学。 　　其实一天到晚也都有事情做，可还是闲得慌。 　　卫叔当初给自己选择这么一条路，说他有做科研的潜质，适合做这一行。 　　可是生前不知死后事，卫叔他没想到自己的一条路已经堵死了，现在另一条路倒是有，只不过船还没到桥头，所以呀，他得过上一段极为“清闲”的日子。 　　偷得浮生半日闲，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刘瑜摇了摇头，然后抢陈瑶的韭菜吃。 　　“多大的人了，还抢孩子的东西吃。”陈敏嘀咕了一句，然后拿起筷子也夹走了大半的韭菜。 第129章 一场撕逼戏 　　刘瑜的猜测很快就是得到了证实, 陈文隽他妈在星期天下午的时候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卫研新也知道刘瑜他大舅住院的时候，正好趁着星期天有空带着老婆儿子一起过来看望下病人。 　　他跟陈大舅一家还真没什么关系，这所谓的舅甥关系也是“干”的, 过来看望也纯粹是道义上的, 没有别的意思。 　　陈贺术后恢复的还算可以，起码这会儿人是清醒的, 说话还是有些断断续续, 不过也能表达出他想说的意思。 　　等到七月初, 陈文溪已经给陈大舅办理了出院手续。 　　“再等几天吧, 正好快到奶奶的生忌了, 咱们到时候商量着来。”陈文溪没有广而告之出院的事情，等把陈大舅安排在车上，他这才是给刘瑜打了电话说起了这件事。 　　刘瑜外婆是五月份去世的，而她的生日正是在七月份。 　　忌辰和农历的生祭正好是一天，这也是很巧合的一件事了。不过他们家对于忌辰这种事情不太在意，卫叔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有着坚定的信仰，所以对鬼神之类的不在意。 　　不管是头七三七五七还是周年祭、生忌之类的刘瑜都没折腾。 　　卫研新也觉得人活着才是最好的, 死后一把骨灰都撒在了江河里, 清明节的时候去扫墓祭拜一下就好了, 其他那些有的没的其实没必要。老爷子生前就不喜欢, 死后真的在天有灵也不希望这么折腾。他们都过得好好的，那才是老爷子最大的期盼。 　　因为陈瑶这个小学生还没放假，所以刘瑜陪着陈敏回去的时候便是把陈瑶托付给了卫研新, 让他帮忙照看几日。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卫研新二话不说就是应下了，只是对于陈敏回娘家还是有些担心，“你这么非要陈姨回去，别再气着她。” 　　刘瑜听到这话笑了下，“放心吧，她不至于跟一个死了多年的老太太置气，再说了我们也就在那里呆两天而已。”很快就是回来，不会多呆的。 　　“那行，要是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陈瑶这边我会督促她学习的。”卫子睿如今已经幼儿园毕业了，就等着陈瑶毕业后跟着去美国玩呢，他会看管好自家儿子，不让他捣乱陈瑶的学习进度的。 　　刘瑜也没说什么客气话，倒是卫研新又是忍不住问了句，“你真决定离开研究所？” 　　前前后后，刘瑜整个六月份似乎都没怎么上班，就连卫研新都接到了一些电话，无不是打听刘瑜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算了下，我这些年假期累计，怎么着也得有三个月，就当是回到学生时代过个暑假吧，暑假过后再说。反正这会儿我回去，不是惹人厌嘛。” 　　他很是有自知之明，所以就把自己的假期都给花了好了。 　　至于其他的，刘瑜心中有成算，所以也不会在意。 　　“那这事，你跟林如说了没有？”卫研新又是啰嗦了起来，“我看你是真心要跟她过日子，那对她就别藏着掖着，人这一辈子几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能遇到一个合适的人不容易。” 　　刘瑜觉得他这位大哥啰嗦起来，就像是《大话西游》里面的唐僧，能把你给烦死。 　　不过换个角度想，这也是有人在关心你，路人才不会苦口婆心的给你将这些道理，一心一意希望你过得好呢。他觉得当初卫研新选择去企业而不是当律师是对的，他不是那种言语犀利的人，在法庭上不占便宜，还是去国企好，起码稳定，这就够了。 　　人总是得找最适合的工作，能这么一辈子干下去也挺好的。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林如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甚至还跟刘瑜分析了起来，说的头头是道。医院里也有职场斗争，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所以他现在打算换一片水池子去扑腾。 　　“那就好。”卫研新这次没再啰嗦，说那么多其实就是为了让刘瑜知道，得彼此沟通才能长久，既然他说林如知道，那卫研新就认为林如是知情的，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从省城到邻市陈大舅家，开车也才不到三个小时，要是坐高铁那就是更方便了点。刘瑜一开始真有坐高铁的打算，只不过买票的时候发现有些不好买，他这才意识到，放暑假了车上满是人这个事实。 　　最后麻溜地自驾游去了陈大舅家，先是去了陈敏小时候长大的地方，现在的商业中心溜达了一圈，到下午三点多钟，刘瑜这才是开车去了陈大舅家。 　　早些年的拆迁让不少人发家致富，这边回迁房安置点也在学区里面，所以房价又是攀升了不少。 　　跟省城相比，这发展程度是各有千秋，不过比起陈敏真正的老家，那也是不能再好了。 　　赵雅丽开的门，看到陈敏和刘瑜时，圆圆的脸上露出了笑意，“我还想打电话问问刘瑜哥你什么时候过来了，这可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了。大姑你们是坐高铁过来的？”这个点，差不多是有一班车，之前赵雅丽坐过。 　　“大舅怎么样？”刘瑜一句话岔开了赵雅丽的热情。 　　不过赵雅丽倒没觉得什么，第一时间关心大舅总比其他的好。 　　“这几天又是恢复了些，家里请了康复医院的人来帮忙恢复，这会儿正在里面做按摩呢。”赵雅丽轻轻开了个门，让刘瑜看了一眼，然后又是请陈敏他们去客厅坐。 　　“怎么不见文溪？”陈文溪他妈早些年在事故中去世了，陈大舅没再找个老伴，之前儿女没结婚前是一块住着，后来陈文溪结婚后，就出去住了另一个院，也就是陈大舅当初买陈二舅的那院子。 　　后来拆迁，回迁房是对门，方便照顾老人。 　　也正是因为买在了对门，才能第一时间发现陈大舅发病，然后送了医院，不然的话，真是死在家里都不知道。 　　“二舅妈说她好些年没回来了，四处看看，所以大哥带着他们四处去看看。”赵雅丽说到“二舅妈”的时候，语气里都满是嘲弄。 　　陈敏听到这话也是笑了下，“那都回来了，缺了个文悦是吧？不然他们一家人也都能齐齐整整的。” 　　“可不是吗？我之前跟文悦姐说了这事，文悦姐还不知道呢，你说都是一个妈生的，怎么文隽哥就养成了这么个性子？” 　　跟二舅妈一个德行，真是算计到死。 　　陈敏笑了笑没说话，“你妈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说是下了班来看大舅，哦，我们家也在这个小区，就在隔壁楼上，回头大姨你们住我家好了。”赵雅丽发出邀请，“要是嫌我妈唠叨，那就住在我那边，反正她没我那的钥匙。” 　　“不用了，我们已经在酒店订了房间。”刘瑜拒绝了赵雅丽的提议。 　　赵雅丽也没觉得什么，毕竟之前都没来往，住在家里说不定觉得别扭呢。 　　她陪着陈敏和刘瑜在客厅说了会儿话，那边康复医院的人从卧室里出了来，赵雅丽连忙进去。 　　现在大舅这边断不了照顾的人，她基本上就是白天看护，晚上的时候文溪哥来。 　　陈敏和刘瑜也是跟着进了来，哪怕是赵雅丽说陈大舅又是恢复了些，可看着这人精神面貌还是不怎么好。 　　“小敏。”陈大舅发出了有些含糊的声音，朝着陈敏伸了伸手。 　　陈敏坐在了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心中无限感慨，“我在呢。” 　　当年觉得她不该离婚的人已经去世了，陈大舅是个极为孝顺的，当初没办法反驳寡母站在妹妹这边，陈敏也能理解。 　　其实刘瑜外婆和老教师的性子应该很像，刘瑜外婆一个寡妇带着两儿两女，将他们养大成人。估计就是那种“生活再多的苦难也就是一场修行，熬熬就过去了”的态度，对于女儿执意要离婚想不通也不同意。 　　只能说是两辈人的想法之间存在着区别，不像是卫研新跟他妈许爱萍那样，是存着恨，怎么都化解不了的。 　　陈敏是一个和平主义爱好者，觉得现在日子不折腾就是再好不过，所以对于陈大舅的“示好”，她欣然接受。 　　陈大舅这会儿说话还不是很利落，所以不存在跟她畅谈童年往事忆苦思甜这回事，这也让陈敏放心下来。 　　赵雅丽一旁充当翻译，然后没多大会儿翻译和陈敏都出了去，陈大舅留下刘瑜在里面说话。 　　“大舅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就是觉得家和万事兴，有时候忍忍就过去了，跟姥姥一样的想法，可是有些事情凭什么忍着，凭什么我们忍着呀？”赵雅丽是陈大舅带大的，可是在为人处事的态度上并没有传承陈大舅那种以和为贵的理念。 　　起码对待陈二舅家，她是战斗力满满。 　　“大姨，您能给我句痛快话吗？”赵雅丽这次也不绕弯子了，她直接要陈敏的态度。 　　“你外婆我没养老送终，她的遗产跟我没关系。”陈敏早就知道会遇到这种情况，她也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只不过按照法律规定，遗嘱优先于一切，要是你外婆没有遗嘱的话，那就是儿女均分财产，你两个舅舅，你妈还有我。” 　　赵雅丽自然清楚的，她知道大姨不是来给她科普法律知识的，所以没有打岔，而是选择耐心地听着。 　　“你二舅没有给你外婆养老送终，这件事是他理亏，所以就算是闹到法庭上去，法官会对你大舅和你家有所偏颇，却也不会太多，打个比方说，遗产你们两家各占30%，我跟你二舅各有20%这样，这还得是法官酌情考虑之下的结果。” 　　具体案情具体分析，陈敏也就是随便举个例子，“当然也有可能是四家均分，这样的话我可以先拿着我这一份，也就是四分之一，回头再把我分到的这些给你大舅和你家。早早退出的话，三家均分遗产，最终占便宜的是你二舅家，我想这点数学计算对你来说不难吧？” 　　陈敏的意思很明确：第一，她不要这遗产；第二，如果真要涉及到遗产分割，那么她不会退出，只不过会把分到的遗产再还给陈大舅和赵雅丽两家。总之就是一句话，她不要遗产，而人也是站在陈大舅，或者更直白点说，是站在陈文溪和赵雅丽两个人这边的。 　　赵雅丽听到这话也是松了口气，她刚想要说话，就看到陈敏从包里递出来一张纸，“我找人拟的合同，你可以称之为合同，签了名摁了手印的，所以这样的话，你应该放心了吧？” 　　她找卫研新给弄得协议书，也是有备无患。 　　赵雅丽扫了一眼，然后把那协议书给撕了，撕了个粉碎，“大姨，你当了一辈子的老师，教书育人，是出了名的教学名师，我当然是信得过你的，不用这么麻烦，有您这句话就行了。”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知道见好就收。 　　虽然白字黑字红手印的合同更是一重保障，可难免会生分了这好不容易拉近了点的感情。 　　陈敏觉得，赵雅丽说不定还有后招呢，到时候就算是陈二舅家不讲道理，赵雅丽也有本事把这件事扭转到对自己最有利的局面。 　　这孩子好像是跟卫瑾差不多大吧，卫瑾还在学术的象牙塔里遨游，而赵雅丽已经是在给自己还有家人战斗。 　　陈敏欣赏赵雅丽，前世自己还真没赵雅丽这么有出息，没有她这么一身胆气。 　　只不过她并不希望卫瑾像赵雅丽这样，生活在学术的象牙塔里没什么不好，人的生活环境不同，性格不同，将来走的路不同，为人处世也不同，然而找到适合自己的那就是最好的。 　　赵雅丽有赵雅丽的人生哲学，陈敏欣赏，却并不希望这是自己的女儿。 　　卫瑾就挺好的，她是觉得自家孩子远比别人家的好的那种。 　　而有了陈敏的承诺，赵雅丽这会儿也是松了口气，然后就是胡聊了起来，“您这次怎么没带陈瑶回来，是叫陈瑶吧，我上次看见觉得她跟大姨您长得有点像，将来肯定是个小美女。” 　　说到这赵雅丽话多了起来，“我妈可是比大姨您小七八岁，不过现在你俩要是一块出门，别人肯定说她是姐姐您是妹妹。” 　　“哪有？”陈敏嘴上谦虚，心里却很是高兴，她现在喜欢别人夸她年轻，特别喜欢。 　　“我说真的，大姨您这是用了什么保养品，回头给我说说，我到时候也给我妈买点。”女人家说起购物来那就是有的聊，陈敏也不例外。 　　正说着日常敷面膜之类的话，刘瑜从里面出了来，“咱们先回酒店吧，明天上午再过来。” 　　其实今天下午过来也不过就是为了先踩踩点，正事还是明天中午谈。 　　赵雅丽好奇，不过因为陈大舅需要人看着，她也没再阻拦，“那行，要是有什么事尽管给我打电话。” 　　因为陈大舅那里离不开人，所以赵雅丽看着他们出门后便是回了卧室，然后又是说了起来，“其实我觉得大姨人挺好说话的，跟姥姥也不是那么像，是因为我之前没见过她的缘故，没有那种先入为主的感觉吗？” 　　赵雅丽忍不住笑了起来，“大舅，您放心好了，这件事就交给我跟文溪哥来处理。” 　　病床上的陈大舅茫然地看着窗外，七月份的天气说变就变，这会儿已经阴云密布，看着一副想要下雨的模样。 　　陈敏好奇，陈大舅到底跟刘瑜说了什么，不过刘瑜没说话，她也就没再问。 　　到了车上，刘瑜拿出了几张纸，之前塞在了他的衣服兜里，陈敏都没注意到。 　　“这是……”陈敏有些迟疑。 　　而一旁刘瑜则是固执地伸着手，“你自己看就知道了。” 　　两张纸，而上面的每一个字陈敏都认识，所以她看到内容后直接傻了眼。 　　“等明天再说吧，我也不知道大舅竟然藏着这么一份东西。”刘瑜苦笑了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不过您不会计较的，对吧？” 　　陈敏有些茫然，她看着说来就来的雷阵雨，那雨滴拼命的往车窗上砸，然后把自己弄得粉身碎骨。 　　“那可真是为难我。”她苦笑了一下，然后把那两张纸收回来，“走吧，回去吃点东西，听说这边有道名菜叫什么来着，你还记得吗？” 　　她连名字都不知道，刘瑜要说自己记得那也是为难自己了。 　　雷阵雨来的快走得急，等到了酒店的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刘瑜停好了车，然后从酒店大堂那里拿了把雨伞跟陈敏去小街巷里找特色小吃。 　　街头巷尾那才是好吃的所在，至于干净与否，那就不再考虑范围之中了。 　　吃饱喝足的两人回酒店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熟人——陈文隽正在那里讲电话，大概是正在忙碌的缘故，并没有看到陈敏和刘瑜。 　　“这世界还真小。”偌大的市区，还能就住在同一家酒店了，陈敏不想说这是心有灵犀，因为说出来这话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 　　不过她没有去打招呼的意思，所以直接就是上去歇着了。 　　第二天早晨，刘瑜一大早就是办理了退房手续，然后带着陈敏继续大街小巷找吃的。 　　吃完了就四处闲逛，等十点多钟这才又是去了陈大舅家。 　　陈文溪有一个女儿，而他妹妹家则是有一个儿子，赵雅丽还没结婚，所以陈敏和刘瑜给两个小孩子买了礼物，作为长辈，陈敏又是给陈文溪他老婆，刘振华还有赵雅丽分别买了件礼物。 　　“当长辈就是当散财童子。”看着刷出去的钱，当时陈敏忍不住感慨了一番。 　　就算是收获了奶声奶气的“姑奶奶好”又有什么用？看到小孩子她就是更忍不住想要消费了，还好这不是住在一个地方，不然她怕自己真控制不住。 　　前些天她给陈瑶买各种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就是被刘瑜嫌弃了。 　　“大姐可真是细心，还买了这么多礼物。”陈铮的老婆皮金花笑了一下，皮笑肉不笑。 　　老大家的儿媳妇、女婿，老小家的女儿都是买了礼物，他们家文隽也在，却是没收到任何东西，这姑姑当的可真是偏心。 　　“反正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花了就是花了，对了，说起来我倒是想起来，文溪，这次你爸住院花了多少钱？能报销多少？你正好说一下，剩下的钱，文隽不是要付吗？” 　　皮金花没想到这个大姑姐一上来就是说这话，她脸上神色有些撑不住了，自己还没说遗产的事情呢，就先来找茬了，这是真把自己当软柿子捏是吧？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总是得算数才是。”陈敏笑着看陈文隽，“顶天立地的汉子，不至于这说出去的话不算数吧，我记得当时我跟你爸都在，我们都听到了的，对吧老二？” 　　被点名了的陈铮闻言愣了下，然后没说话。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陈文隽嚷嚷了一句，厨房里的赵雅丽跑出来，“那正好，花了一共五万多，能报销三万二不到，表哥你再给两万就好了，我看你之前也用了支付宝对吧，转账什么的挺方便的，你给我就成。” 　　赵雅丽已经把手机拿出来了，“记得备注一下钱，这也是证据。” 　　“大人说话呢，有你什么事？你妈不在你就这么给她丢人？”皮金花拿出长辈的架子，不过赵雅丽根本不怕，“我只不过有一说一，当时表哥说那话时我还录了音，要不我找出来放给你们听听？” 　　陈敏就觉得赵雅丽不可能毫无准备，原来自己当时的提醒就是多余的，这人早就是做了准备。 　　录音一下子放出来，陈文隽脸上神色顿时不好看，连忙喊停，“我妈就这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给你就是了。”他把钱转给了赵雅丽。 　　赵雅丽心满意足，“哥，行了，回头报销的钱到账你也就不用惦记还我钱了，文隽哥大方，把医药费出了，我就不要精神损失费了。” 　　说完这话赵雅丽就又是回了厨房，留下皮金花恨恨不已，她还能冲到厨房跟赵雅丽理论不成？ 　　“既然雅丽这么说，那咱也就不兜圈子了，今天是你奶奶的生忌，有什么话咱们都敞开说，让老太太在天之灵也都听到。”皮金花取代了陈铮这个家庭发言人的地位，直接就是把话题扯到了正题上。 　　厨房里正在忙着做饭的刘振华听到这动静，跟赵雅丽窃窃私语起来，“你有把握吗？” 　　“放心吧，她想吃咱们的肉，那也得先掉一层皮下来再说。”法律是没办法抵抗的，真闹到法院去还是得分割姥姥的遗产给这一家三口。 　　不过在拿到那些钱之前，他们也得先掉层皮才是。 　　“二婶你想说什么？”陈文溪看了眼卧室，他媳妇带着两个孩子在里面陪着爸，小孩子是魔鬼与天使的组合体，这会儿也都是乖巧的陪着老人说话聊天，不再是前些天的熊孩子模样。 　　“你奶奶去世前留下了一栋二层楼小院，那是老人家当年挣下来的家业，你二叔和文隽也都在那里住过，我刚嫁过来的时候也是在那里度过了好几年的时光。那里有咱们一家子的回忆，原本留下来我们也没什么意见，给你家就给你家了，不过那院子遇上了拆迁，过去的回忆也都没了，再说这些也没用。” 　　陈敏听到这话认真思考了下皮金花他们的思路，最开始是连带着刘瑜外婆的遗产和陈大舅之前买的房子一块算计。后来退而求其次只计较遗产，这给人的感觉是——你看，我退让了，所以你们也该退让了吧？ 　　不得不说，这可是打了一手的好牌，陈敏都有些佩服了。 　　“拆迁那会儿你们也没通知，我不知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过现在既然咱们都做在一起，那不妨把话说敞亮了，老太太的遗产肯定是要分的，至于大姐早些年跟老太太断绝了母女关系，不用算在里面，也就是咱们三家来分就好了。” 　　陈敏听到这话忍不住乐了，“这母女关系怎么断绝呀？我说老二家的，你生气的时候骂文隽一句龟儿子，王八犊子，那他是不是还真就是龟儿子，王八犊子了？” 　　这可真是精明到让人都觉得看不下去，一开口就是把自己排除在外，还真是…… 　　佩服佩服。 　　皮金花没想到今天一直开口的是陈敏，“大姐你当年和老太太闹成那样，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跟家里二十多年没来往，今天回来参与分遗产，合适吗？” 　　“那你们家出国十多年，没给老太太养老送终，又哪来的脸来分割遗产？陈铮，我问你，你今天是不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老太太的东西给分了？” 　　陈敏语气忽然间严肃起来，这让一直沉默的刘瑜都觉得有些陌生，他好像很久没看到这般严肃的老太太了。 　　陈二舅被忽然间问到，一时间脸都憋红了几分，好一会儿才是说道：“我就是觉得那房子不在了，所以就算是算清楚点也没什么关系。” 　　“那你要这么说的话，二叔你们这十多年来没有赡养过奶奶，是不是也要把赡养费出了？” 　　陈文溪忽然间强势，这让陈二舅顿时气场弱了下来，皮金花恨其不争，“大姐你这么说，我可是知道，家里老太太没生病前那身子可是好着呢，还帮着照看孩子，你们用老太太看孩子，是不是也得给这保姆费？” 　　皮金花这完全是胡闹！赵雅丽没想到这个二婶这么不要脸，难不成外婆那时候没看过陈文隽和文悦姐吗？ 　　明明都是一视同仁的，等着家里这俩小孩子生出来那会儿，外婆已经生了病，哪来的精力再去看孩子！ 　　不过到底是听到了大哥强势的声音，这让赵雅丽心中顿时有了底气，然后便是冲了出去，“那行，咱们赡养费和保姆费就两清了，那咱们现在说说医药费的事。” 　　“医药费？刚才不说清楚了吗？”皮金花心里头咯噔了一声，她明明知道赵雅丽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是胡搅蛮缠起来。 　　“我说的医药费，是外婆住院的时候花费的各种费用，既然二婶你们是来分遗产的，那么这笔花销是不是也一块给分了去？” 　　说着，赵雅丽就是从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沓单据，“这是外婆从住院开始所有的费用单据，不包括大舅我爸妈还有文溪哥他们伺候外婆住院的时候耽误工作的误工费，我们为人子女的，长辈养我们小，我们养长辈老是应该的。只不过住院手术医药费，咱们得算清吧？” 　　陈敏听到这话对赵雅丽更是刮目相看，没想到她竟是做了这准备。 　　倒是刘瑜，凑到她耳边说了句，“卫叔让弄的。” 第130章 飞来的遗嘱 　　卫大钧是活神仙吗？这都能预料到？ 　　陈敏一时间心情有点复杂, 不过这会儿也不是她对卫大钧膜拜的时候，很快陈敏就是调整了自己的心情，专心眼前的麻烦事。 　　赵雅丽一出手就是一沓有些年头的医药单据, 这让陈二舅一家傻了眼。 　　“你这是什么意思？”皮金花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们早有准备是不是？” 　　“二舅妈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我们早有准备, 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你既然要分外婆的遗产, 那也得先把这个给解决了吧, 总不能有了遗产往上凑, 到了责任义务就跑一边吧？这苍蝇还厕所厨房一块扎呢。” 　　皮金花听到这话脸上神色一变，一旁陈文溪先是冷声呵斥道：“怎么说话呢，过会儿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这话听的陈敏忍不住笑了起来，陈文溪这倒不是故意拆台，只是怕被皮金花抓住这一点死做文章不放，所以自己先是呵斥了句，表明了一下立场，这样的话, 陈二舅家也就不好再揪着这话不放。 　　陈敏觉得自己是有些忽略了陈文溪, 作为这年轻一辈的老大哥, 他就算是有心维护家里面的和平, 可也不是肉包子，你要打我我还把整个人凑上去的那种。 　　能把这么一个好脾气折磨成这样，陈二舅家也是一言难尽。 　　不过这话说的又是有些好笑, 陈敏这忍不住一笑，惹得几个人都是朝她看过来。 　　刘瑜怨念地看了一眼，多严肃的气氛，被她这一笑弄成了这样。 　　皮金花也是剜了眼陈敏，然后拿起了单据开始看，她一开始看的时候还挺慢，嘴唇翕动，陈敏看着好笑，“可真是做财务的，不过这么多单子呢，要不拿个计算器？” 　　她这是在揶揄皮金花，不过皮金花却不以为意，她算是看准了，这群人是铁定了跟自己过不去。 　　只不过他们越是这样，皮金花态度就越是坚定，这遗产她是拿定了的。 　　一旁陈二舅神色有些挂不住，“这么多年前的单据都还留着呀。”他说这话时神色间有几分悻悻，陈文溪皱着眉头，他最近就没怎么舒展过眉头，家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嗯。”他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却也没解释缘由。 　　一旁赵雅丽想要把事情给供出来，不过却是被陈文溪的眼神给阻拦了。 　　说了怕什么呀，她觉得大姨夫的确很厉害，当初要不是他执意要他们存下这单据，今天拿什么收拾二舅他们？ 　　皮金花看到很认真，以至于赵雅丽耐不住又是回了厨房帮忙，原本坐在客厅里的陈文蕊也要跟着过去，不过被赵雅丽拦着了，去什么去，在这老实坐着，就算是不帮腔，气势上也得压倒对方。 　　要不是姐夫作为孙女婿不好开口，赵雅丽直接把陈文蕊给换到厨房，让刘振华出来帮忙了。 　　不过厨房里的刘振华也听着外面的动静，看赵雅丽进来小声说道：“你大哥今天倒是难得的发火。” 　　所谓的发火就是对人不冷不淡，赵雅丽撇了撇嘴，“他要是骂人的话那才好。” 　　“你这不强人所难吗？”刘振华嘿嘿一笑，然后指使赵雅丽去门口藏着，自己在这边忙就行。 　　赵雅丽也不是真心来帮忙的，就又是靠在厨房门口往外偷看。 　　皮金花查账查了十多分钟，然而那单据看了不到一半，被其他人盯着看，这边陈二舅先是坐不住了，“难不成还能骗你，文溪，既然你都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了，那花了多少钱你心里头也有数，要不就直接跟我们说？” 　　总不能治个病还花了几百万吧？说到底这治病花的钱怕是连那房子的零头都没有，陈二舅也是坚定了态度，既然都闹到这地步上了，撕破脸皮不撕破脸皮的又有什么关系？ 　　“一共花了十八万……” 　　“这么多？”陈文溪话还没说完，皮金花就是打断了他，她匆匆翻到了最后，果然看到了那整理好的医药费，上面可不是十八万三千六百二十七？ 　　“报销后呢？” 　　前两天大哥不就是住院了，这报销下来也才花了两万而已。 　　“这是报销后的花销。”陈文溪几乎是耐着性子在解释，“奶奶后来用的是特效药，有很多都是进口的。” 　　换言之，那些药是报销不了的。 　　而且刘瑜外婆生病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也就是这两三年医保这才是比较全方位的覆盖，当初还不知道能报销多少呢。 　　皮金花有些不太相信。 　　“二舅妈你是做财务的，最擅长的不就是检查单据，真的假的你一眼就能看出来，用得着这么磨磨唧唧的吗？”赵雅丽是吐槽小能手，一下子就是到了点子上。 　　没错，这单据的真假皮金花还真是能迅速给确定下来，现在这么个犹犹豫豫，不就是不想往外拿钱吗？ 　　赵雅丽早几天还真有打算，只是被她妈提醒了一句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其实她也知道，就算是大姨夫之前给他们未雨绸缪留了这一手，也就是稍微恶心一下二舅他们家而已。 　　不过这样就够了，谁都不是包子，狗凑上来还往它嘴里跑。 　　皮金花今天是被赵雅丽一再挑衅，她的脾气还真是有些压不住了。 　　“行呀，那咱就均摊费用好了，大姐，你说怎么样？”皮金花能拉一个人下水那就拉一个人下水。 　　这话惹得陈敏一笑，“刚才就说我被老太太逐出家门不能参与遗产分配，这会儿老二家的你又喊着我一块分摊医药费，你说你能给个准话吗？” 　　皮金花被这话堵的哑巴了起来。 　　少一个人分遗产她家自然能占到更多，而均摊医药费只不过是减少一下负担而已，当然这两边的钱都是选择的话，那还是…… 　　皮金花自然知道怎么样自家占利最大，她知道别人也都知道，这又不是什么专利技术，稍微动下脑子就能明白的事儿。压制住自己那汹涌的念头，“那大姐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这会儿倒是没精明到脸上去。 　　“登报断绝母女关系也高不过法律，何况老太太就是气头上一句话而已，我跟你们一块均摊就是了。” 　　皮金花听着这道貌岸然的话，忍不住道：“那行，咱就算上这几年的利息，我们一家给五万行吧？”她一副我很大方不跟你们一般见识的样子。 　　赵雅丽及时捧场，“二舅妈可真是豪气，不过这四万六存银行五年利息也快一万块了，二舅妈你这算的是国外的利息吗？” 　　原本脸上还带着得意之色的皮金花脸上神色一下子阴沉下来，“有你这么没大没小跟长辈这么说话的吗？” 　　赵雅丽针锋相对，“跟人说人话跟鬼说鬼话，想要我好好跟你说话那也先看看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大舅还在术后恢复中，今天又是姥姥的生忌，结果这人杀上门来就是为了分割遗产。 　　她为什么要跟她好好说话？绝不！ 　　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是紧张起来，陈二舅个惧内的推了把儿子，只不过陈文隽却也没开口，他妈在，他说什么？ 　　无奈，陈二舅只好亲自上场，“那个大家都少说一句。”他说这话时让陈敏蓦然间想起《士兵突击》里面刚进新兵连时，成才清嗓子说话“成班副讲话了”。 　　“那就按照一万块利息算好了，也不算那个零头了，咱们之前没照顾妈，就给六万好了。” 　　刘瑜跟自己说，陈二舅是一个性子软弱容易被左右的人，好在左右他的是他老婆，要是外面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估计那就是更热闹几分。 　　不过这会儿陈二舅的妥协让陈敏觉得，这人也不是近墨者黑，他也不是什么清白人物。 　　陈文隽先行试探，陈二舅做出让步。 　　皮金花咄咄逼人，然后陈二舅又是给出了一个协调的意见。 　　他这一步步的反应都不慢呀，要说之前在医院那还是被皮金花教的也就罢了，可今天这反应，皮金花应该是没有预料到的吧？ 　　陈二舅这么快就做出反应，陈敏只觉得这人很聪明，聪明到让人都觉得他是笨，这才能够关键时候咬你一口。 　　把人咬的生疼。 　　老教师性子有些犟，说难听点那是略微有点偏执，会钻牛角尖，不过人倒是还不错，起码没有做后妈。 　　陈大舅不用说就知道是个老好人，至于她还没见到的陈家小女儿，这么重大的场合没有过来，要么是脾气软所以推女儿赵雅丽代替，要么就是根本不在乎。 　　一家四兄弟姐妹，唯独陈二舅这么个人，让陈敏觉得是掉进锅里的老鼠屎。 　　皮金花肉疼了一下，不过很快还是附和了起来，“六万就六万吧，大姐，这钱您也得出吧？” 　　说这话时皮金花笑吟吟地看着陈敏，她要掉块肉，这个大姑姐也不例外，不然的话这钱她也不往外拿，就在这里耗着，看到底谁耗得过谁。 　　六万块钱对于陈敏而言并不算多，她现在钱财上还算是宽绰，有房有退休工资，还有公司的股份，稍微攒上两三年，就是一套房子都能出来了，所以她对这个钱还真没那么在乎。 　　皮金花不过就是想恶心自己一把，拉她一块下水凉快。 　　“我……” 　　“当初外婆生病的时候，大姨夫来过的，他又不是没给钱，凭什么现在还跟大姨要？” 　　皮金花怔了下，一旁陈敏也一愣。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刚才刘瑜不也跟她说，让陈文溪他们保留着当初医疗费用单据的就是卫大钧吗？ 　　卫大钧遥控指挥丈母娘家的孩子不是很合适，所以肯定是过来商量了的。 　　老教师跟娘家没来往，可刘瑜说过，卫大钧让他跟外婆家的人保持着联系。 　　陈敏的记忆要是没出错的话，怕这些都是瞒着老教师来的。 　　这也是为她准备的一条退路，万一将来出了点事，不看僧面看佛面，哪怕就是看在当年卫大钧的面子上，陈大舅他们就算不会雪中送炭，但也不至于落井下石。 　　一时间，陈敏心中五味杂陈。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偏生又早早就去了…… 　　“看来大姐你这是在诳我们呢。”皮金花是皮笑肉不笑，这会儿看着陈敏的目光几乎能杀人了。 　　赵雅丽还是充当怼人急先锋，“二舅妈你这话什么意思，大姨诳你们什么了，是讹你钱了还是怎么着？你要这么红口白牙的污蔑人清白，可别怪我跟你急。” 　　皮金花听到这话笑而不语，“行了，那咱们言归正传就行了，文隽你把钱转给你堂哥，咱们一码归一码。”医药费的事情她不想再说什么，当年卫大钧来没来给没给钱都无所谓了。 　　没给的话那是赵雅丽这小丫头片子在这里胡说八道，到最后吃亏的人还是她。 　　要是给了的话，那只能说自己这些年没在国内，似乎没注意到国内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这会儿她是把该清的清了，那该拿回来的也要拿回来才是。 　　陈文隽又是支出了一笔钱，赵雅丽代陈文溪收了下来，看着陈文溪那有点肉疼的神色，她忍不住说道：“国外的工资不是很高吗？不就是六万块钱，撑死两个月工资就是了，二表哥你至于这么一副像是……”死了娘这三个字差点说出口，赵雅丽及时刹住了车，“肉疼的模样吗？” 　　陈文隽看着一直开启冷嘲热讽技能的表妹，脸上神色很是不悦。 　　他能高兴才奇怪呢，原本以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结果闹得自己现在还没拿到一分钱，就先是掏出去八万块。 　　国外工资是高，可消费也不低呀！ 　　“这么个大嘴巴，难怪到现在还没嫁出去。” 　　那结婚与否这件事来攻击人实在是有点low，赵雅丽当即就是翻脸，“是呀，我是没嫁出去，你海外高薪不也是没娶到媳妇吗？” 　　比自己还大好几岁呢，嘚瑟个毛？ 　　看着已经收到了的钱款，赵雅丽没再跟这人一般见识。 　　说完医药费的事情就该说遗产的事情了，赵雅丽也没再回厨房，便是炉子里熬着汤的刘振华也是从厨房里出了来，手使劲儿在围裙上抹。 　　他刚出来门铃就响了，“怎么菜送来的这么早？” 　　赵雅丽过去开门，结果看着门外站着的西装革履的男人，她愣了一下，“现在送菜的都穿西装吗？” 　　外面的西装男听到这话笑了下，“美女你误会了，这里是陈贺陈先生家吧？他打电话让我过来的。” 　　赵雅丽上上下下看了两眼这人，“我大舅现在说话都说不清楚，怎么可能给你打电话？”现在的骗子，穿的人五人六的不说，还能找上门来说出了户主是他大舅。 　　也不知道是谁又把他们家的信息给出卖了。 　　赵雅丽刚要把门关上，那西装男连忙伸手拦着，“是我没说好，是一个女士打电话给我，说是委托陈贺陈先生的邀请要我过来的，我姓张，你可以叫我张律师。” 　　律师？ 　　赵雅丽回头看了眼客厅，她这会儿怎么怀疑这律师是二舅他们家请来的呢？至于女士打电话，二舅妈不就是女的吗？ 　　客厅里的皮金花听到外面有人自称律师，她顿时站起身来，有专业的法律人士在，那这遗产分配应该是再清楚不过的事情了。 　　“张律师是吧，快请进快请进。”皮金花的热情让赵雅丽很是怀疑，这张律师就是二舅他们找来的。 　　她有些郁闷的关上了门，声音都有点大。 　　卧室里，陈大舅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刚才儿媳妇跟他说，张律师已经过来了。 　　总归是有个了解的。 　　皮金花的热情很是值得怀疑，陈敏也有些奇怪，她看了眼刘瑜。 　　刘瑜摇头，这律师还真跟他没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张律师，我们一家都是在国外生活，这次回来一来是探亲，二来是……” 　　“人家是专业律师，关心的只有财产纠纷，管你探亲不探亲呢？探个亲把大舅气病了，这亲不探也罢。”赵雅丽一旁说风凉话。 　　皮金花觉得这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分钟，瞪了赵雅丽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另一个问题就是涉及到家里的老人的遗产。” 　　张律师看着送到手边的茶，他把茶杯接过来放下然后分析，“遗产分配的话情况很多，有遗嘱的没有遗嘱的，老人配偶是否还在，其实这个问题细化起来还是很多门道的。” 　　“可不是嘛，所以才需要您这个专业律师来解决，张律师，是这样的，这是我家婆母早些年去世了，只不过我们一家当时在国外，你也知道中国人在国外打拼很不容易，所以当时也没赶得及回来。” 　　“呵呵。”赵雅丽发出嘲笑攻击，皮金花不与理睬。 　　“所以也没能给老人养老送终，不过这该付的医药费我们都付了的，所以这要是遗产分配的话，我们是不是跟其他子女一样都有一样的继承权呀？” 　　陈敏虽然不怎么熟知法律，不过在来文丽家的时候倒是听童文佳打电话，多多少少算是了解的。 　　法庭上律师能说会道是有用的，可现在只不过是跟律师聊天，就把自己说的那么惨兮兮的，真以为律师是打官司的就能做法官的主了？ 　　“是这样的没错，原则是所有子女具有平等的继承权。”张律师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四下里分开来坐，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又不是没见过这场面。 　　“请问哪位是陈贺陈先生？” 　　真的是来找大舅的？ 　　赵雅丽愣了下，“律师，你来找我大舅做什么？” 　　“我看大哥虽然病了，不过人却是明白事理的，这样也好，咱们请个律师过来，把事情给说清楚了，省得到时候再麻烦。” 　　皮金花这会儿得意，律师都说了他们有平等的继承权，老太太那院子有两套回迁房，再加上赔偿的现金，怎么着到时候他们家能拿到的那也得有小一百万了。 　　“我爸病了不怎么能说话，张律师你真是我爸请来的？” 　　陈文溪也是有些奇怪，都说了这件事自己来处理就行，怎么老爷子还是不放心吗？ 　　“是陈贺先生请我过来的。”张律师点了点头，然后从自己黑色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档案袋，他一边拆档案袋一边说，“是这样的，早些年陈贺先生请我们所的白律师做委托执行人立了一份遗嘱，然后还做了公证，白律师前段时间去省城工作，原本所里是想请他回来的，没想到他又是去了美国，不过你们尽管放心，明后天我们就能拿到白律师的授权书。” 　　“遗嘱？大舅没什么事立什么遗嘱？”赵雅丽有些奇怪，她凑了过去看了眼那所谓的遗嘱，然后愣在了那里。 　　她刚出生那会儿爸妈都忙，好吧现在也很忙，所以一直就没怎么管她，她是跟着大舅和姥姥长大的，所以对她姥姥的笔迹特别熟悉，那签名一看就知道是她姥姥的。 　　这不是大舅的遗嘱！ 　　而是姥姥的。 　　赵雅丽顿时有些慌张，她还看不清这遗嘱里的内容，不知道姥姥当初到底是说了什么。 　　可千万别是把房产留给二舅之类的话，不然可就是寒了他们这些儿孙的心了。 　　一旁的陈敏也是愣了下，昨天刘瑜给她的可不就是一份遗嘱吗？ 　　她现在还拿着呢，就在兜里头放着，准备必要的时候丢出来炸死陈二舅一家三口。 　　只是怎么自己还没出手呢，陈大舅就是先忍不住了呢？ 　　她刚才听这律师自报家门说姓张也没在意，毕竟这遗嘱上面的委托执行人姓白，不姓张。她刚才也以为这律师是皮金花请来的呢。 　　只不过刚才张律师说了句白律师，陈敏顿时就反应了过来——陈大舅昨天跟刘瑜说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话，然后又是给了遗嘱，今天又是请律师过来。 　　很显然，病床上的陈大舅神不知鬼不觉地策划好了这一切！ 第131章 所谓的委屈 　　一个个可都真是神算计呀！ 　　真要说知情人, 怕也只有替陈大舅打电话的陈文溪他老婆吧？ 　　陈敏还是没拿出自己昨天得到的那份遗嘱。 　　而客厅里，陈文溪看着遗嘱上面的内容，似乎思考了很长时间, 然后这才是把遗嘱递给了坐在他对面的陈二舅。 　　皮金花刚才就是在盯着陈文溪的神色看, 只是没能从陈文溪那带着明显的困惑的脸上看出太多的内容。 　　老太太的遗嘱上到底写了什么？要真是把房产都留给老大老四家的话，那陈文溪不该这神色呀？ 　　这会儿陈二舅拿到遗嘱后, 皮金花人前给他面子没有抢过来看, 不过却也是把头凑了过去, 只是看到遗嘱内容时, 她顿时失声, “不可能，这是假的！” 　　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皮金花顿时看向了陈敏，然后把遗嘱从她老公手里抢了过来塞到了赵雅丽手里，“亏得你一声声大姨喊得亲切，人家都找好了关系把这东西要抢走。” 　　赵雅丽也在关心这遗嘱的内容，只不过她从大哥脸上实在读不出什么讯息，然后二舅妈的反应是她喜闻乐见的，不用看也知道姥姥的遗产肯定没他家的份儿。 　　只是再看到那遗嘱后, 赵雅丽也是愣了一下, 然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遗嘱上面写的很是清楚明白, 姥姥把自己那处院子留给了大姨。 　　有代为执行人, 有公证处的章。 　　她跟着姥姥长大的，很少听姥姥说大姨的事情，就算是全家福也是后来照的。 　　后来她才是听说了当年的事情, 其实也觉得姥姥做的不对，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谁会选择离婚呀？ 　　只不过她也没好意思指责老人家，顶多就是暗戳戳地试探过一句，可从来没得到过老人家的回应。 　　她从没有听姥姥说过大姨，甚至于临终前她都没说把女儿喊过来看自己。 　　可是，她还是把遗产留给了那个二十多年没有见过的女儿。 　　说是心中没有一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只是那又能如何？她还能学二舅妈那样撕破了脸皮吗？ 　　老人家留给她那就是她的，不给她她也不眼馋。 　　自己有手有脚有工作，还担心养不活自己吗？ 　　赵雅丽脸上神色转了好几圈，然后恢复了平静，“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二舅妈你是捞不到钱就嚷嚷着不可能，说这是假的，难不成这公证处的章也能造假，遗嘱都是一式三份保管着，要不我陪你去法院的公证处走一趟，怎么样？” 　　大姨昨天跟自己说，她不在乎那点遗产，不过会争过来给他们两家。 　　现在可就不一样了，大姨能得到的不是四分之一的遗产，而是这两套回迁房，那可就是不是一点半点的钱了，好几百万呢。 　　不过想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呢？除了大舅，谁都不知道姥姥竟然会留下来这么一份遗嘱，就连她这个跟姥姥最亲近的都不知道。 　　赵雅丽还是努力往好的地方想，比如这次二舅他们一家是回来抢夺遗产的，然而前后搭进去八万块的医药费连带着来回机票酒店住宿的钱，却是一分钱都捞不着，这可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嗯，想想这件事，心里头就舒服多了。 　　“不可能，这遗嘱订立的时候，老太太肯定是脑子糊涂了。你看着时间，那会儿她病着呢。”皮金花死活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那就是婆母把资产留给了那个她二十多年没见的女儿。 　　她这次回来是志在必得，如今告诉她遗产没她的份，皮金花自然是不同意的。 　　张律师见惯了这种家庭争端，所以现在还保持着沉默。 　　倒是陈文溪缓缓抬起了头，“外婆虽然手术后一直很虚弱，可她脑子没出问题，这一点我们大家都知道。”他只是不知道，奶奶把遗产留给了大姑。 　　这件事爸是知情的，这白律师估计就是爸找来的，然而他却一直没说这话。 　　一时间，陈文溪也是心情复杂，大姑在省城是桃李满天下的名师，大姑父又是有钱有权的研究所所长，他们自然是不缺这么一个院子的。 　　难怪拆迁那会儿爸那么主动就是答应了，怕是闹大了最后这回迁房都要落在大姑名下了。 　　可陈文溪也不明白，既然当初这么做了，为什么现在又是把遗嘱拿出来？ 　　这不相当于把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都暴露出来吗？ 　　而且这房子还得还给大姑。 　　其实他们家那院子也有回迁房，只不过谁都不会嫌钱多罢了。 　　陈文溪一个走神，等回过神来是表妹在喊他，“哥，哥……” 　　“哦，我没事，二叔二婶，遗嘱你们也看到了，张律师刚才也说了，有遗嘱就是按照遗嘱办事。” 　　皮金花已经哭了起来，她这会儿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伤心难过着呢。偏生陈文溪还一口一个按照遗嘱办事，她也是哑着嗓子喊道：“行呀，按照遗嘱办事，那老太太那房子不是拆了两套吗？把房子还给你大姑呀。” 　　她可不是在给陈敏争取这房子，只不过是自己难受的要死要活，也不想别人过好日子。 　　刚才他们三家不是还亲亲热热的吗？这会儿她倒是要看看，两套房子四五百万块呢，他们能不计较？ 　　就算是还了回去，那心里头也会有疙瘩，往后就别指望有来往了。 　　想到这，皮金花又是觉得心情舒坦了一些。 　　她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 　　客厅里的人把这遗嘱传阅了一遍，张律师看着这一家子人这般言语上争斗，觉得还真都该去当律师才是。 　　他今天这一趟，除了来传达下消息，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用处。 　　赵雅丽和皮金花的争斗显然是把问题全都压在了陈敏身上。 　　她不清楚，跟老教师置气了二十多年的刘瑜外婆到底是怎么个意思，竟是会把全部财产留给老教师。 　　陈大舅知道这份遗嘱，关键时候拿了出来，大概是宁愿把财产给自己，也不想便宜了陈二舅家。 　　其实这是再亏本不过的买卖了，给了陈二舅家的也就是四分之一，自己那一份不要他们就是还能留下四分之三，两家一分也是八分之三呢，顶多给陈二舅家些钱，起码两套房子还是能保住的。 　　可把遗产拿出来之后，那就是连这四分之三都不要了。 　　而且还糟践了自己的名声——昧了亲妹妹当年的遗产。 　　活了大半辈子的陈大舅临了这么一手，虽然是把陈二舅给气个半死，可以把他自个儿给拐进去了，说不上是好棋。 　　自己一下子少活了三十年，所以这些房子钱都随便往她身上砸是吗？ 　　她二十多岁的时候怎么不来几套这样的房子呢，那样她整日里吃房租过日子就是了，哪还用工作？ 　　“既然老太太把遗产都留给了我，那我总是有权处置的吧？对吧，张律师。” 　　一旁吃瓜看戏的张律师忙点头，“当然。” 　　陈敏点了点头，“那就好。”她把遗嘱从刘瑜手里拿了过来，然后又是从自己兜里拿出另一份遗嘱。 　　“这个是大哥昨天给的，两份遗嘱都在这里，那我说，刘瑜你记下来，张律师你做个公证。” 　　刘瑜有随身带着笔的习惯，从一旁拿了张纸就开始记录。 　　他的钢笔字写的很是好看，可以说是有几分筋骨在里面。 　　而对于他家老太太念出来的话，他也是一字不差的做了记录。 　　“张律师，你是专业人员，应该清楚这些该怎么说，您再给改改，反正这意思你也都明白，对吧？” 　　“明白明白。”张律师连连点头，可是下笔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这手心都有些汗。 　　就这么把遗产转赠了，不是三五万块钱，这后面得再加两个零呀！ 　　这位阿姨，是亿万富翁？所以对这些一点不在乎，说送人就送人，一点不含糊？ 　　对比刘瑜的初版记录，他这正式的手写赠与协议就是不太好看了，起码字写的不如刘瑜好看。 　　“家里有印泥没？”张律师问了句，签了字摁了手印，这赠与合同就是有法律效益的。 　　赵雅丽连忙去找，她觉得今天上午过得可真是跌宕起伏。 　　把二舅家折腾了一番后，自己忽然间得知遗嘱和财产都是留给了姨妈，然而姨妈则是把这些遗产又转赠给了他们两家。 　　昨天说的她不会要这遗产，她就真的没有再要。 　　从四分之一到全部，竟是一点都不含糊。 　　想想之前自己的想法，赵雅丽都有些心虚。 　　“成了，那这样的话，这也就算是完事了，那么我的费用，你们谁来支付一下？”自己被陈贺陈先生邀请过来不用花钱，有事务所开工资，只不过这修改赠与协议然后做公证还是要钱的。 　　都动不动几百万的人了，支付他点劳务费应该小菜一碟吧？ 　　“我来我来。”赵雅丽过去付钱。 　　而陈文溪则是神色复杂的看着陈敏，兜兜转转这房子又是到了他们手里，只不过中间发生了的事情却又是实实在在发生了的。 　　“大姑姐可真是大方呀，随随便便就是两套房子出手，我说咱们也别在这吃午饭了，人家不跟咱们一家人，何必留在这里遭人嫌呢？”皮金花站起身来要走。 　　没人留她。 　　陈铮还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脑子里一时间都有些转不过来。 　　就这短短的一个小时里，发生了这么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从最初的遗产之争到后来的遗嘱，再到最后的赠与书。 　　从头到尾，他们一家三口做了恶人没有得到半点好处，甚至于到最后大姐她不假思索的就是把房子赠给了大哥还有小妹家，根本就没问自己一句。 　　“是呀，房子是我的，我愿意给谁就给谁，碍着你什么事了吗？”陈敏并不畏惧皮金花，这会儿更是使劲儿戳她痛楚，让她难受的跳脚。 　　“老二，你聪明也好性子软也罢，那都是你自己的事，不过做人不能没良心，机关算尽太聪明，最后你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陈敏落井下石，“也别说什么我不讲兄妹情谊，心里头没你这个兄弟，你扪心自问一下，心里头又是有我们这些兄弟姐妹吗？人都钻到钱眼里去了。”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在国外拼死拼活的讨生活容易吗？”皮金花听到这冷嘲热讽忍不住嚷嚷了起来，而收到钱的张律师选择先一步走人，这可是真真实实的家庭矛盾，自己还是不要参与其中的好。 　　“端盘子剪羊毛，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我们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吗？”皮金花指着陈文隽，“他们兄妹俩，下了学还要去店里偷偷洗盘子挣钱，我们钻到钱眼里，那是因为一分一厘都是自己挣的，我们穷怕了。”她说到委屈处，忍不住哭了起来。 　　只是除了眼红的陈二舅和陈文隽，客厅里其他人都是冷静的很。 　　陈敏更是丝毫不给面子，“是，别人的钱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就你们一家三口在努力挣钱。你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大吵大嚷？出国是别人逼着你们出去的吗？自己爱慕虚荣听说国外能挣大钱就去了，现在跟我们哭诉委屈，你当初怎么就不是这么个说辞？” 　　她冷言冷语，“自己做的选择，没人拿枪顶着你脑门上逼着你出国。自己做出的选择，你有什么脸在这里哭诉委屈？” 第132章 律师的说辞 　　这里没人亏欠他们, 谁都不亏欠他们一家子！ 　　陈二舅出国的时候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子，他有家有口，是自己执意出国闯生活的。 　　成年人的世界难道还需要别人来负责吗？ 　　都年过半百的人了, 在小辈面前哭哭啼啼的, 什么样子。 　　皮金花没想到大姑姐劈头盖脸就是教训自己一通，这让她脸憋得通红, 想要再说什么, 看着那一张冷脸却又是说不出来了。 　　陈二舅到底是他们家的关键人物, 这会儿还是当机立断, 带着老婆和儿子离开了。 　　“二舅, 不吃了午饭再走吗？”刘振华挽留，只不过这挽留的话却有些不怀好意，这是一家子都撕破脸皮了，陈二舅留在这里吃午饭固然是占了那一分半点的便宜，可不也是给别人增添笑料吗？ 　　“说什么呢你。”陈文蕊嘟囔了丈夫一句，万一真留下来这午饭还让人吃不吃了？ 　　如果说这是一场战斗的话，陈文溪和赵雅丽一方是大获全胜，而原本作壁上观的陈敏和刘瑜本该是最大的赢家, 只不过陈敏把这从天而降的财产又是送了人。 　　赵雅丽的心路历程很是坎坷, 现在又是有些失而复得, 情绪稍微高涨了几分。 　　陈大舅只能吃一点流食, 所以没有跟大家一块吃饭。 　　陈敏和刘瑜饭后也打算离开，去卧室里跟陈大舅告别。 　　床很大，越发显得床上躺着的人枯瘦, 陈敏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大哥，我回去了。” 　　跟陈大舅她也没那么多好说的，陈大舅想法复杂她还没弄清楚，再加上这会儿他人都不能利落说话，陈敏就更是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才是了。 　　话没得说，那就不说了。 　　原本看着窗外的陈大舅转过头来，看着陈敏的眼神满是复杂，然后点了点头。 　　之前文蕊喂他吃饭的时候都已经把事情跟他说了，跟妹夫当年说的一模一样。 　　人不能钱名两得，他活了大半辈子，也看开了，强扭的瓜不甜，非要那一家三口跟他们和和气气不成，那就索性撕破脸皮，就当没这个亲戚好了。 　　被一群人送别，陈敏好不容易坐上了车，这才是松了口气。 　　刘瑜中午喝了点小酒，所以这会儿是陈敏开车。 　　“这么大手笔就送出去两套房子，您真不后悔？”刘瑜调了下座椅让自己舒服的躺着，他今天是看了一场大戏，特别好看的大戏。 　　“你还真别说，肉疼。”两套房子好多钱呢，这几年什么最值钱？可不就是房子嘛。 　　真要是拿下了也没什么，转手一卖钱就落到了自己手里。原本跟娘家这边就没什么联系，其实关系转好点或者变差点对于陈敏而言真没什么。 　　可真要是拿下了这些钱，又是烫手的。养老送终都是陈二舅和刘瑜他小姨家做的，伺候病人是个最辛苦不过的活，刘瑜外婆这是神来之笔把养在身边的孙子孙女外孙女都寒了一把心，她还是送点温暖好了。 　　反正她在省城还有个大房子，有的是钱。 　　“肉疼是一会儿就好了，真要是留着房子，怕是我得几年都睡不好觉。”陈敏摇了摇头。 　　刘瑜歪头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是说道：“其实我觉得大舅这么做应该是有原因的，要不你去找找白律师？” 　　“嗯？”什么意思，陈敏没太明白。 　　“外婆去世后，你是遗产的唯一受益者，你觉得白律师为什么没去找您？”刘瑜笑着说了起来，律师这个代为执行人可不是白做的，拿了钱就要办事，而且不办事怎么能拿更多的钱呢？ 　　“你傻是不是，这房子拆迁是什么时候的事，你外婆去世又是什么时候？”当时就是一个小院子，根本不值多少钱。 　　“院子变楼房，不管怎么样你都是这遗嘱指定的受益者，白律师肯定是去找您了的。”刘瑜笑着说道：“要是没遇见您，那大概是碰到了卫叔吧？这件事我是从头到尾都没参与，你的身份证号也不是我提供的。” 　　刘瑜这话让陈敏愣了下，老教师的户口后来迁到了省城，身份证也是重办了的，换句话说刘瑜外婆很大程度上并不知道她的身份证号…… 　　刘瑜没参与，“那不是还有卫瑾吗？” 　　“卫瑾那会儿才多大。”刘瑜忍不住说了句，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再说了，卫瑾根本没来过这边，这一点刘瑜还是清楚的。 　　那丫头藏不住话，卫叔真要是带她回来过，老太太能不知道？ 　　陈敏沉默了下来，也就是说，这件事卫大钧其实是知道的。 　　难怪刘瑜提醒自己去找白律师，“我去哪找白律师？”陈敏叹了口气，遗嘱和赠与书都留给了陈文溪，她当时也没记白律师的联系方式。 　　“还真是越活越糊涂，你去问文佳不就行了，她就是做这个的，在省城找个业界同行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刘瑜带着几分嫌弃给出了建议。 　　陈敏则是理直气壮，“我这不是上了年纪记性不好吗？” 　　她都换了“老年痴呆”了，自然也该适时地利用这个病才是。 　　“是啊，老年痴呆，你说回头你会不会手脚哆嗦，跟那个……” 　　“闭嘴。”你才老年痴呆呢。 　　陈敏踩了下油门，然后一番骚操作让刘瑜觉得女人真的是招惹不得的，不管是女婴、小女孩、年轻的女人，还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好在虽然驾照的实习期还没过，他家这位老太太手倒是稳得很，回到家里也才四点多钟。 　　陈敏停好了车打算去来文丽那看童文佳在不在家，结果被人拦住了去路。 　　“陈老师您这两天是出门玩了？” 　　“是呀，出去办了点事，怎么了？”她怎么觉得邵老太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有些让人拿不准什么意思呀？ 　　“听说小罗准备再婚了。” 　　这下子陈敏也惊讶了，这罗永岷跟方红珍离婚才多久？这就要再婚了？ 　　“女方是谁呀？”陈敏顺着问了句。 　　“还能谁，就那小狐狸精呗。”邵老太又是凑到了陈敏身边，“听说是有了，奉子成婚。” 　　呃。 　　419还能弄出个孩子？都成年人了也不知道做点措施，陈敏怎么觉得这件事越发不简单了呢？ 　　“你说这次成了儿媳妇，老肖会回来吗？”邵老太不由地感慨起来，“真要是再生一个，我怕小罗得变成后爸，就可怜梓晴那孩子了，没了亲妈又没了亲爸，唉，这造的孽哟。” 　　看着很是劳心的邵老太，陈敏摇了摇头。 　　罗梓晴是挺可怜的，不过大多数人还都是等着看热闹。 　　可怜的是别人家的孩子，乐子也是别人家提供的，这是最好的一种消遣方式。 　　陈敏往来文丽家那边去，结果邵老太忽然间想起来什么又是拉住了陈敏，“陈老师，你们家刘瑜最近不怎么上班，难道真不打算在研究所呆着了？” 　　大家都说，刘瑜要在研究所待不下去了。 　　“他最近有些事，就请假了。”陈敏也不知道邵老太究竟是为了跟她打听刘瑜的近况还是为了八卦罗永岷的事情，总之她这会儿没有八卦的心思，还是先想要去找童文佳，看能不能通过她找到白律师求证一下。 　　“请假了？”邵老太在那里有些不解，这接二连三的请假，一个多月都没怎么正经上班，好像他那组的人都被其他组的调借走了，这请假了就不在乎这些了？ 　　邵老太一时间愣在了那里，忘了问最根本的一件事，罗永岷再婚，这随多少份子钱合适？ 　　“这两天没见你，也没看到陈瑶，我还想着你去哪里了。”来文丽连忙倒了水。 　　家里就她自己，陈敏坐了下来让自己休息下，“回老家处理点事情，文佳今天回来吗？” 　　“回来，今天还回来的早。” 　　她们之间从来不是那种客套过来客套过去的，只不过来文丽作为律师家属，多少还是有些法律敏感性的，“你回家牵扯到什么官司了？” 　　“是有点，不过都差不多解决了，想着找文佳帮我打听个人。” 　　来文丽没再多问什么，陈敏歇了一会儿又是给她继续录像。 　　侯会宁的创业机会被他家里人给扼杀在摇篮之中——家人给他找了份稳定的工作，让他回家乡发展。 　　有着商业头脑的侯会宁没能说服家里人，到最后还是屈服了。 　　不过少侯会宁一个也没什么关系，陈敏觉得现在做UP主也好，录像也罢都是给留给纪念，所以她把事情给来文丽说了之后，两个人继续捣鼓这件事。 　　至于侯会宁回家乡发展，往后还能不能跟丘露走下去，就不是她能插手的事情了？ 　　她正录着像，童文佳回来了。 　　“咿，陈老师您还真回来了，早知道我就把白律师一块带来了。”童文佳这话让陈敏顿时觉得世界应该特别小——白同峰白律师这是跳槽到了童文佳的事务所？ 　　第二天，陈敏跟着童文佳去见了原本在“海外”的白同峰。 　　“关于李女士去世后我要去找您，只不过遇到的是您丈夫，而当时立遗嘱的时候他也在场，对于这遗嘱他也是增加了一个补充条款，只不过这个补充条款李女士并不知情。” 　　陈敏看了眼白律师递过来的补充条款，然后瞬间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卫大钧能未雨绸缪在刘瑜外婆生病住院期间就让把医疗单据留下，自然也会有其他的后手，只不过这次的后手又是不同。 　　如果陈二舅一家不出现，那么老教师继承的遗产就默认由陈大舅和刘瑜小姨两家平均分配，若是陈二舅一家出现争夺遗产，那么老教师将会继承刘瑜外婆的遗产。 　　“其实我当时对于这个补充条款也不怎么赞同，毕竟这没有您这个当事人参与，不过卫先生的意思是他能全权代表，而且还拿出了您的授权书，所以就是按照他的要求来办了。” 　　卫大钧弄到老教师的授权书并不奇怪，这两口子一直关系很好，卫大钧又是再聪明不过的人，所以糊弄老教师一下就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到授权书。 　　“至于您继承遗产后对于那遗产的处理，听卫先生的意思是，还是均分给您大哥和二妹两家。” 　　白律师还记得卫大钧当时对陈大舅说过的话，“陈敏不缺这一出院子，她要是缺了我给她挣回来就是。” 　　为遗产争得头破血流的白律师见得多了，而像卫大钧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哪怕是头些年那边拆迁，他还特意提醒了卫大钧，卫大钧却也只是让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来办事，甚至还拜托白律师帮着把回迁房合理化的弄到了陈大舅和刘瑜小姨名下。 　　陈敏听了这前因后果也是傻了眼，她觉得卫大钧要是还活着，分分钟就能拆穿她的身份。 第133章 刘瑜的脾气 　　生前能算到死后事, 就她这站卫大钧面前估计都得成筛子了。 　　陈敏有些后怕，还好自己不用面对这么一个聪明人。 　　不过又是有些羡慕，卫大钧对老教师是真好, 就可惜好人不长命。 　　无论之前怎么样, 这会儿遗产之争算是尘埃落定，陈敏也是松了一口气, 自己总算是没起贪念, 给那两口子丢人。 　　谢过了白律师, 陈敏就是离开了事务所, 今天天气阴凉, 她打算溜达着四处逛逛回去，没想到自己没走多远就是遇到了傅文瑄。 　　好一段时间没见到傅文瑄了，陈敏觉得这年轻人是在躲着她，只不过他现在出现在这里…… 　　总不能是对童文佳还不死心吧？ 　　几个年轻人陈敏都是认识还有些了解的，而缘分这种东西真不是能强求的，傅文瑄好歹也是高材生，错过了这朵带刺的玫瑰，将来还能找到其他玫瑰花, 不至于钻牛角尖还在盯梢童文佳吧？ 　　想了好一会儿陈敏并没有找到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答案, 所以她选择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在高脚椅上坐着的傅文瑄忽然间被人拍了下肩膀顿时全身警惕起来。 　　他转身就是要扭住这人的手, 只是看到身后的人时, 傅文瑄一下子傻眼了，连忙松了手，他有些手忙脚乱, 差点把自己给摔倒在地上，“陈，陈阿姨，怎么是你呀？” 　　陈敏也是被他这举动给吓了一跳，“那你以为是谁？”她一直都有运动保持健康身材，延缓自己身体的衰老，就连磕着碰着都很少，没想到这会儿差点被人给当贼一样抓起来。 　　“一杯冰水。”陈敏也是坐了下来，“你这是抓贼吗？” 　　傅文瑄今天可没穿制服，他穿的挺休闲的，比起去年见到他时，精瘦了不少，陈敏不好推断这里面有几分是熬夜的缘故。 　　“不是，我就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又是喝了口菠萝冰凉饮，然后才开口，“陈阿姨，您最近在忙什么，昨天也没去健身房？” 　　陈敏听到这话转过头去看傅文瑄，“我去没去健身房你都知道？你总不能每次去还都打听着我什么时候去了吧？” 　　“不是不是，我不是偷窥狂。”傅文瑄连忙给自己开解，“就是无意中听健身教练说了句，哦对了，段教练又是回来了，您知道吗？” 　　这个，陈敏还真是不知道。 　　看样子也是这几天才回来的，最近她的确去健身房去的少，更多的是出去散散步活动下身体。 　　“你最近不忙吗，好像很有空往健身房跑似的。” 　　“没有呀，就是昨天凑巧去了而已，然后遇到了贝贝姐。”说这话时傅文瑄忍不住摸了摸脖子，从行为心理学的角度分析，这是在撒谎。 　　陈敏自然不能要求傅文瑄跟自己一五一十地说，所以她听了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两人都默默的喝各自的饮料，气氛竟然有些尴尬。 　　陈敏正想着随便问问傅文瑄最近在忙什么，倒是被年轻人抢先了一步，“陈阿姨您真别误会，我来这边真的就是有点其他的事情，不是来这边盯，盯人的。” 　　他说的这个人是童文佳，陈敏自然是知道的。 　　“那看样子是我误会了。” 　　陈敏的坦诚让傅文瑄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露出他那一口大白牙，“您可真幽默。” 　　她不是在看玩笑，只是在承认自己的错误想法而已，不过傅文瑄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你不是技术类工种吗？怎么还上一线了？”她说的是傅文瑄刚才反手就是要扭她手腕的事情。 　　“没没有，就是我们局里最近在大练兵，我们文职和一线干警都要加强训练，我是被他们弄得神经兮兮了，你看我手。” 　　他把自己手腕露出来给陈敏看，省城的水土很养人，傅文瑄虽然脸晒黑了不过皮肤很白，也衬得那还有些青色的淤痕格外明显。 　　“可别让你妈看见，看见怕不是得心疼死。”一般而言，年轻人的身体是恢复力极强的，看傅文瑄手腕上那是淤痕叠加着淤痕，陈敏看着都有些心疼了，这要是傅文瑄他妈妈看到，真不知道会不会拉着儿子离开，说一句我们不干了之类的话。 　　傅文瑄听到这话傻笑了起来，“陈阿姨，您可真不了解我妈，她觉得男孩子就该摔打摔打，我这都是小case了，我爸他们都受过枪伤的。”所以自己这不过是一点小淤青而已，在他妈那里都是毛毛雨。 　　陈敏听到这话看了眼傅文瑄，“话可不能这么说，那我问你，你大学专业是自己选的，还是你妈给了建议？” 　　傅文瑄听到这话愣了下，“我从小立志当警察，不过我小时候身体不是特别好，还有点轻微的哮喘，所以我妈就建议我学了网络安全。” 　　“这不就是了嘛，你有警察梦你妈不好阻拦，但是哪有当妈的不心疼儿子的，所以让你做这些技术类的文职工作，不用去一线拼命。”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就大多数父母而言还是适用的。 　　“你这技术警当的好好的，结果还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你妈看到不担心才怪呢。”陈敏也是忽然间意识到什么，现在可是七月份了，就算是今天天气阴凉，可大街上也都是穿短裤T恤的，能穿多少穿多少。 　　可傅文瑄怎么还穿着衬衣，搭配着西装裤皮鞋，怎么看都有点太过于正式了吧？这不太像是傅文瑄平日里的风格呀？ 　　“我是不是打扰你了？”陈敏觉得这人是在相亲，所以她还是先溜走比较好。 　　不然她是真的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眼下的情况。 　　“没有没有。”傅文瑄也意识到了，眼前的这阿姨比他多活了三十多年，还能看不穿他现在的境遇？ 　　“其实我不想认识的，可是我要是不过来，我妈就要跟我断绝母子关系，真要是这样的话，我爸第一个饶不过我。” 　　一家三口，傅文瑄最丑。 　　堂姐当初说的这话，如今套用在家庭地位上一点也不为过。 　　傅文瑄没辙，只能来应付差事似的来相亲。 　　陈敏一旁听着开心，“你才多大呀，着什么急。” 　　“大概我妈怕我哪天一个热血过头冲上一线，不小心没了命让我家绝了后吧。”傅文瑄默默地吐槽，这自我嘲讽技能开得有点大，陈敏有些个接不上。 　　倒是傅文瑄又说了起来，“好长时间也没见到陈瑶了，她现在怎么样呀？” 　　“挺好的，这周考试，考试完放假，说是跟我们去美国玩。” 　　“那真好，现在小孩子可真幸福，暑假就能出去玩。”他那时候就是在家里看电视，当然跟他懒得出去玩也有很大的关系，他妈当初还说他文静的像个小姑娘似的。 　　“该玩的玩该学的学，总会有她一条出路的。”对于陈瑶的教育，陈敏能提供的就提供，提供不了的那就是没办法了，她尽可能地做到问心无愧。 　　“她那么聪明，将来肯定能成才的，这点陈阿姨您放心就是了。对了，刘哥现在跟他女朋友关系挺好的吧？” 　　这么一个多年老光棍都找到了女朋友，傅文瑄觉得自己还早着呢，真不着急。 　　“挺好的，昨天晚上还一块吃饭了。”刘瑜倒是把自己那些东西零零碎碎的搬到了他那家里，林如已经先住了进去。 　　她觉得要是没什么意外的话，刘瑜明年大概就是能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那挺好的。”傅文瑄说着也是朝周围看了眼，陈敏也看到了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孩，好像是在找人，她付了自己的饮料钱，然后就先走了。 　　傅文瑄还有些意外，他还是第一次相亲，陈阿姨您倒是跟我说该注意些什么呀。 　　只不过陈敏注定没听到他的心声。 　　她溜达着继续往家去，不出意外地在楼下看到邻居们在开会，而会议的主题依旧是罗永岷。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罗永岷似乎将成为小区里老头老太太们议论的热点内容。 　　“陈老师，咱们这片儿好像要给小孩子们办摄影书画展，要不要让你们家陈瑶也报个名参加？” 　　“那孩子没什么书法天赋，就算了。”别说是天赋了，到现在陈瑶写的字还有些丑丑的，她拿什么去参展呀。 　　陈敏说了一句就是往家里去了，她走了一个多小时，这会儿还真想躺下歇会儿。 　　只不过她这边刚在沙发上躺下，就又是有人敲响了她家的门。 　　陈敏看着来人，神色中满是狐疑，“郭师傅，您这是……” 　　“我刚才听人说陈老师您回来了，所以特意过来打扰一下。”郭国康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然后说道：“是这样的，我那外孙子皓皓想要参加这次的暑假书画展，他从小跟着人学画国画，我想让陈老师您看看，这孩子画的怎么样。” 　　陈敏被这个请求给弄懵了，她脸上笑意有些尴尬，“郭师傅，我就是一个教书的，还真不是很懂画画这回事，要不您去找孩子的国画老师给指点指点？” 　　“书画一家嘛。陈老师您教书教的厉害，又是有文化，这肯定能给出中肯的建议的。”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有的人天生具有艺术天赋，有的人后天可以培养这玩意，而她就属于没有的那种，你要她研究学问那绝对没问题，可是要她去点评书画，陈敏绝对能误人子弟。 　　“您这肯定是被人骗了，我就是一个教书匠，教的是课本知识，这国画还真不行。”陈敏再度坚持着，这坚持让郭国康脸上笑意都慢慢消失，“这样呀，那，那看样子是我误会了，陈老师您别见怪。” 　　“没事，郭师傅您慢走。”她也没有请人进门，直接在门口就是把人给送走了。 　　郭国康捏着手里的那张牡丹图又是离开了，往门口走时，被几个老太太喊住了，“郭师傅，陈老师怎么说的？” 　　“没没说什么。”郭国康回了一句匆忙就是离开了，倒是几个老太太忍不住笑了起来，“这郭师傅可真是有眼光，我记得他前天是不是还特意来了一趟？” 　　“不止前天，昨天也来了。” 　　几个老太太听到这话都往那边楼上瞧了眼。 　　“你说这都是没了老伴儿的，郭师傅有这么殷勤，陈老师会不会接受他呀？” 　　“卫工这才去世一年多，我觉得陈老师不会。”从她们周围发生的相似事件可以看出，一般都是家里老太太去世后，老头会没隔多久就重新领人回家。 　　隔壁小区不就有一个吗？之前老两口也算是恩爱，结果老伴儿死了才半年，老头就是领了个不到五十岁的老寡妇回了家，气得儿子女儿都跟老头闹，最后这一家子弄得远近闻名。 　　儿子一生气带着妻子女儿离开了省城，而女儿也再没来看过老爸。 　　倒是丧偶的几个老太太都是一个人过活着，肖爱芬老公死了那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过，还有唐老太把女儿拉扯大后，女儿又是离婚，现在她跟女儿余璇还是外孙女一块过活，母女俩都没说找人的事情。 　　“我也觉得不会，卫工当初多好个人，又是管挣钱还是管做饭，自己儿子没读博都把刘瑜供出来个博士，陈老师那是这么忘恩负义的人，她就是想找，我估计小卫和刘瑜也不会答应吧？” 　　本来就是重组家庭，一个后妈又是再找个老伴儿，将来卫研新还用不用上门了？ 　　“唉，可惜卫工得了癌，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早就去了，所里的事你们知道吗？听说刘瑜现在是光杆司令，这管所长也真是的，不是逼着刘瑜离开吗？” 　　一手带出来的得力干将全都被调走了，没有其他人的协助刘瑜怎么展开工作？ 　　“就是，可是你能有什么办法，卫工是人走茶凉，他一个死人管不了活人的事情，说起来刘瑜还在谈着吗？看他一点不发愁的样子。” 　　“人有本事到哪里都能有口饭吃。”说这话的正是刘瑜和林医生的介绍人，到底是自己介绍的一对，所以知道研究所的风声后，介绍人还真是特别跟林如说了一句，原本介绍刘瑜那也是看在刘瑜前途大好的份上，这会儿前途不明，总该是跟这孩子说清楚才是，不然不就是坑了林如一把？ 　　倒是林如跟她说了刚才那么一番话，介绍人听这意思，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千金难买我乐意，人家乐意，你还能怎么着？ 　　如今听人议论刘瑜的前程，自然也不可避免的多说了一句。 　　刘瑜这会儿正在空荡荡的办公室坐着，他手头上处理着最近积压的事情。 　　其实就是些琐事，不过现在没什么好忙的，他也就拿这些事情打发时间。 　　罗永岷过来的时候桌上的发/票被他带跑了一张，然后飘飘然的落在了地上，罗永岷并没有察觉，刚巧就是踩在了发/票上面。 　　刘瑜淡淡抬头看了眼冲进来的人，“出去。” 　　“刘瑜，我那实验好像有点不对，你……” 　　“出去。”刘瑜又是重复了一句，他这次提高了嗓门这让罗永岷顿时愣在了那里，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而对面的办公室里的几个人听到这话，也不由竖起了耳朵听这边的动静。 　　大家最近都在猜测，刘瑜还会挨多久。 　　“刘瑜，你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只不过我从小就知道一件事，进别人的门得先敲门，小学老师教过的吧？”刘瑜平静的说到，声音不高不低，却是让罗永岷老脸一红。 　　“咱们之间不用说……” 　　“出去！”这次刘瑜的声音骤然爆发，让罗永岷忍不住后退一步，最近刘瑜很落魄，落魄到罗永岷都忘了，这原本是一个天之骄子，向来有他的脾气。 　　他匆忙出了去，倒着出门的瞬间，看到刘瑜弯了下腰，把地上的一张发/票捡了起来。 　　罗永岷自然不知道那是因为自己才掉到地上的发/票，他带上门，看到附近办公室里露出来的脑袋，脸上满是尴尬。 　　只是想起那紧急的实验，罗永岷还是敲了刘瑜办公室的门，听到里面传来的淡漠的声音，连忙推门进了去。 　　“还真是有脾气。”看着罗永岷带上了门，对面办公室里的人不由感慨了一句。 　　这会儿罗永岷是春风得意，别看他闹出那丑闻来弄的整个所里都知道了，可就算那样又如何，管所长依旧重用，甚至还托了关系帮着罗永岷弄到了一个大项目，摆明了是要保罗永岷。 　　也不知道罗永岷这到底是哪里合了管所长的眼缘，这么大费周章地保他，不光如此，还打压刘瑜。 　　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是这能臣被折腾成这样，还是第一次。 　　“他那脾气不一直这样吗？”另一个年长些的老员工说道：“本事越大脾气越大，咱们的罗研究员就没这么大的脾气，不还是因为没这本事吗？” 　　这话说的十分有道理，然而在罗永岷如日中天的时候说这些，未免就有些太不谨慎了。 　　那老员工却并不怕，管所长压制刘瑜是因为觉得刘瑜不能为自己所用，所以这种人宁愿赶走也不用，省得抢夺了自己心腹的风头。 　　而自己不过就是平平庸庸的，挡不住罗永岷“发光发亮”的前程，所以管所长不会拿自己开刀的。 　　刘瑜办公室里，罗永岷把情况说了一遍，“你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帮我去处理一下？” 　　刘瑜继续在那里粘贴自己的发/票，“没有，不能。” 　　他两个否定回答让罗永岷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是意识到自己这是被拒绝了。 　　“刘瑜，你不能因为所长的事情就把怨念落到我身上？”罗永岷压低了声音，谁都觉得他是管所长的心腹他，他自然不能拆老板的台。 　　“想多了，你还不配。”刘瑜声音也就是平静的，不过这话里是有多不屑，字面上就是能听得出来。 　　罗永岷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侮辱，“你是不是觉得你不帮忙我就弄不出来？” 　　刘瑜转过头去淡淡看了他一眼，“地球没了你我照样转，我没把自己看的这么高。你又不是什么都不会，一遍弄不对那就十遍一百遍，总会有出结果的时候，急什么？” 　　再度被嘲讽。 　　可罗永岷也清楚，地球没了他会继续转，而那个实验，整个研究所里也就是刘瑜能够最短的时间内找出问题所在，拨乱反正。 　　他压抑着自己的脾气，“刘瑜，你知道的，你的处境不是我弄的，我承认这跟我有关，可是你也知道我就是一杆枪而已，可是那项目关系整个研究所，管所长说了要是专利申请成功，科技公司有优先使用权，卫工可是拿着科技公司的股份的。”而这些股份，现在就在陈敏的名下。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诱之以利，罗永岷把手段都使用上了，只不过换来的却是刘瑜的冷笑，“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专利都能进公司的，那公司的情况我比你熟悉，就算是研究所附属的又如何，公司的管理他管世忠还插不进手去，你那项目怎么来的你清楚，究竟又是有几分科技含量谁还不知道，你觉得能投入量产吗？” 　　刘瑜的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而这直白的话这让罗永岷想要反驳都觉得无力，“你还关心我那项目？” 　　“是呀，你办公室里的人给我送来资料，我可不是得拜读一番吗？我忙着呢，罗研究员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打扰我了。” 　　甭想着用谁来压他，更别说科技公司的事情了。公司里的股份格外的分散，管世忠连一个点的股份份额都没有，根本没办法插手里面的事情。 　　再说了，研究所多少人还靠着科技公司的分红来吃饭呢，谁又会同意让管世忠插手捣乱？ 　　想要用这个来要挟他，那也不看看谁家拿着科技公司最多的股份。 　　罗永岷没想到刘瑜软硬不吃，他好话软话都说了，可这人就是油盐不进。他这个前朝的太子现在依旧是高傲的很，这让罗永岷很是不舒服，“你所谓的忙着就是弄这些票据报销吗？刘瑜，你难道后半辈子就想着每天做这些？” 　　“是呀，这不挺好的吗？我一样拿工资一样能有钱拿，有心情就粘几张票据，没事的话那就看看书，提前过过退休生活，这不挺好的？”刘瑜一脸笑意，好像这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而刚巧被他遇到了而已。 　　罗永岷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很想要反驳刘瑜，可是看着那脸上挂着笑，眼角却又是嘲弄的人，他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你，你就自甘堕落吧！” 第134章 动手打了人 　　自甘堕落？ 　　刘瑜觉得这个词可真是有意思的很。 　　“我是及不上你, 又是换老婆又是前途似锦，我就一个小市民没什么追求，得过且过就是了, 要是碍了您的眼, 要不您挪步离开，省得看见我心烦。”他最近是不是太好脾气了, 是个人就敢欺负他, 真当他是病猫呀？ 　　罗永岷原本要离开, 忽然间听到这话脸上神色一变, 他知道单位里的人明面上没说他什么, 可暗地里都是冷嘲热讽，甚至于有时候看到同事在那里聊天，罗永岷都会觉得是在说自己。 　　草木皆兵，就是他现在的状态。 　　可还没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这么说！ 　　刘瑜，他凭什么？ 　　罗永岷蓦的转过身去，“是，我看见你现在这落魄样就得意，那你就这样继续在研究所混吃等死吧, 我想卫工泉下有知, 会……” 　　“罗永岷, 你他妈的找打！”刘瑜忽然间起身, 爆粗之后就是动了粗。 　　直接一拳头落在罗永岷的脸上，骤然间被袭击的人后退了好几步，愣是把玻璃门撞开一下子跌倒在走廊上。 　　外面密切关注着事态发展的研究所员工们瞬间傻眼了, 竟是没人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既然是工作，明争暗斗是少不了的，不过暗地里怎么争都无所谓，明面上谁敢这么大咧咧的动手？刘瑜是第一人。 　　看着刘瑜竟是还要动手，原本他办公室的陈厚连忙过来把人给抱住，“刘哥，你冷静下冷静下。” 　　这段时间罗永岷得意，研究所里没几个人高兴，这么个小人得意一下子就是把研究所弄得乌烟瘴气，所里的人没吃上肉还沾染了一身臭，谁开心呀？ 　　罗永岷被打，大部分第一念头是——终于有人教训这小子了。 　　然而原本刘瑜手下那帮兵却又是多了层担心，他们前途不明，刘哥就更别说了，现在当众打人真要是闹大了的话，只怕是给个警告都是轻的。 　　陈厚反应快，第一个过去抱住刘瑜，谨防他再动手把事件升级。 　　只是他能抱住刘瑜的胳膊，还是拦住他的腿不成？ 　　刘瑜又是狠狠踢了两脚，倒在地上的罗永岷脸还疼着，觉得牙齿都要掉了一嘴的时候又是被人踢，整个人都忍不住蜷曲成一团，可以说很是狼狈了。 　　关键是，这会儿压根没人伸手去拉他起来。 　　“这是怎么了，小罗你躺在地上干什么？还不赶紧拉他起来？”曹爱党先是过来了，他是个老人精了，刚才听到这消息就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曹爱党还是有些意外的。 　　刘瑜嘴巴毒了些，可是还不至于动手打人，罗永岷到底是说了什么，惹怒了刘瑜？ 　　他话里头的意思明显偏袒着刘瑜，这让一旁看热闹的研究所员工们觉得这次真的有大热闹看了。 　　管所长和其他几个副所长还有高工们在打擂台，曹爱党一直是保持中立状态，这会儿倒是偏袒起刘瑜来了，元老派这又是增加了一个成员…… 　　罗永岷被人搀扶了起来，他脸上挨了一拳头，又是跌倒在地，腿又是被刘瑜狠狠踢了两脚，这会儿浑身都疼着，站起来的时候看刘瑜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恨。 　　刘瑜却无所畏惧，“你敢再提一句，我让你明天就去医院躺着。” 　　原本还想着大事化小的曹爱党听到这话觉得脑门一凉，他刚想要岔开这话，就听到管所长的声音，“怎么了，研究所成武馆了，要上演全武行？” 　　这下子，就算是自己想再插手也是有心无力。 　　曹爱党看着那边的刘瑜，做了最后的挣扎，“年轻人嘛，年轻气盛，一言不合就是动了手，其实也没什么，我这现在就是想动手，也没这个劲了。” 　　管所长今年五十多，只不过他脸上挂着厚重的眼袋，有几分显老。 　　刘瑜看着他，然后高傲的仰着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管所长却是目光落在了罗永岷身上，“曹工你都一把岁数了，还想动手打谁？”他说话时语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和谐，让人听着很是不舒服。 　　这是个人的声音特色，也无可厚非。只不过这话却是让曹爱党有些无力，他是真的帮不了刘瑜了，已经尽力了。 　　管所长并不在意曹爱党究竟想要打谁，他更在意的是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以及他能怎么利用这个冲突解决这件事。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去我办公室一趟，说清楚。” 　　罗永岷并没有十分的放心，哪怕是知道现在他唯一的靠山就是管所长。 　　倒是刘瑜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在这说清楚就是了，哪用那么麻烦，反正大家也都看到了，不就是我跟罗研究员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吗？” 　　“刘瑜！”曹爱党觉得刘瑜这是在作死，明明知道管所长要拿他开刀，还把脖子凑上去给他用，真觉得自己是孙猴子金刚不坏之身刀枪不入吗？ 　　面对曹爱党的善意，刘瑜却是摇了摇头，“只不过我还是那句话，罗永岷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提卫叔一句，我让你下半辈子都在床上躺着。” 　　这狠话放得让围观群众们浑身一颤，只是大家伙却又都是明白这其中缘由，卫工不止是刘瑜的继父、领导，说是精神导师也不为过。 　　罗永岷说什么不好，愣是说卫工，难怪刘瑜会动手，活该！ 　　只是就算打的大快人心却也避免不了另外一个事实，那就是刘瑜这在管所长面前放狠话，又是转身就走，这是把把柄往管所长手上送呀。 　　就算是看不惯罗永岷，找几个小混混私底下打一顿就是了，至于闹得这大张旗鼓吗？ 　　杀敌八百自损一千，这实在是合不来呀。 　　刘瑜办公室的门一开一合，看进去不难发现他坐下后专心的在那里粘贴票据，那专心的模样就像是做他最心爱的项目。 　　陈厚看到这不由眼眶一酸，他进了所里就是跟在刘哥身边，最是清楚刘哥的脾气，其实他没有那么多的野心，让他做项目做实验就是最开心的事了。虽然大家都说卫工是把他当未来的所长培养，可这又不是家天下那会儿，刘哥要是没本事将来也上不了位，他要是有本事上位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所里的人也不会有意见。 　　可自从管所长来到后，研究所跟之前就不一样了。 　　陈厚看了眼阴沉着一张脸的所长，心中莫名的有些悲凉，他看着刘瑜那侧影，竟是觉得刘哥有几分英雄迟暮的萧索，可他才三十多岁，正当壮年呀！ 　　陈敏听到这事后也是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刘瑜竟然还会动手打人，从赵主任那里听到的消息并不是那么齐全，所以她想着等刘瑜回来后再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好歹把该度的假期都用完再走，不便宜研究所吗？怎么好端端地还是打起了架。 　　她想了想跟刘瑜打了电话过去。 　　刘瑜这会儿手机就没清闲下来，所里的同事不少都在安慰他，不过他看到这些也没放在心上，他做这事不后悔，也知道会承担什么后果。 　　看到来电人时，刘瑜忍不住笑了，“哪个嘴碎的跟您说了？” 　　“什么嘴碎的，我是问你晚上回不回来，瑶瑶明天要考试，你不打算再检查检查她的功课？” 　　这理由，还真是够烂的，他们谁都没把陈瑶的这次期末考放在心上，毕竟进了学校也没多长时间，考好那说明这孩子是真聪明，考得差也不要紧，再学呗。 　　之前说得好好的，现在又是找出这说辞来，刘瑜看了眼自己粘了一小摞的票据，“行呀，等她考试完，咱们就出去玩，对了她那护照拿回来了吗？” 　　“拿到了拿到了，那说好了你晚上回来，我去接她放学了。”陈敏觉得刘瑜应该是没事，就算是打了人也不怕，刘瑜又不是挨打的，不吃亏。 　　因为明天是期末考，所以陈瑶背的书包有点沉，陈敏拎在手里觉得有些个恐怖，“你们小孩子现在可真吃苦头。”起码学习上是真多事。 　　不像是他们小时候，虽然没现在有钱条件好，可也不会被作业压迫成这样，起码书包没那么重。 　　陈瑶身子板单薄，越发显得这书包沉重，好在她很快就是把书包丢在了后排座椅上，“你叔叔这会儿应该回家了，跟他打电话点菜。” 　　“那我想吃小龙虾。” 　　“我也想吃，不过明天吧，明天去买。”家里这会儿没有小龙虾，所以想吃就行了，吃不上的。 　　陈瑶计谋得逞，便是跟刘瑜打电话，等她们回去的时候，再度被人给拦了下来——刘瑜打了罗永岷的事情已经在小区里传的人尽皆知了。 　　“陈老师，我看刘瑜刚才回家了，这孩子也不是故意的，您回头也别跟他生气，省得气坏了身子。” 　　“就是，我听说了，这事不怪刘瑜，是小罗那孩子不讲究，请人帮忙都不会好好说话，谁还欠他不成？您回家后别跟他生气，刘瑜也不容易。” 　　“……” 　　陈敏收获了一大批安慰，弄得她有些不明所以，挨打的人是罗永岷，怎么被这群邻居一说，受害者反倒是成了刘瑜了？ 　　刘瑜是受害者也没错，不过这次事件中，他也有借打人发泄私愤的意思。 　　陈敏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肯定不会跟这孩子计较的。 　　她的保证并不是那么有用，小区的邻居们还是止不住的担心，“唉，也不知道那管所长打算怎么处置这件事，万一往大里整，我怕刘瑜这孩子是完了。” 　　“是呀，管所长还年轻，刘瑜在他手下混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第135章 山重水不尽 　　刘瑜正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 　　“咱们今天晚上吃西北风？”不是说做饭吗，怎么也没见人下厨。 　　“西北风不好吃，今晚打算带你们出去吃饭, 走, 宰大户去。”刘瑜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这举动让陈敏恍惚以为, 今天下午在研究所里发生的事情应该是刘瑜蓄谋已久的, 不然, 他怎么这会儿还兴奋起来了？ 　　“叔叔, 我们出去吃什么？”陈瑶是个容易被满足的, 早就忘了就在不久前她还点了晚餐想要吃的东西。 　　“吃什么随意，今天高兴，随便吃就是了，快走快走。”他揽着陈瑶就是往外去，像是这家里有洪水猛兽一般。 　　陈敏跟着往外去，是真不太明白刘瑜今天这是怎么了。 　　电梯可以直接到车库，只不过得绕着走好长一段，所以一般陈敏他们都是停了车从车库出来, 不过今天跟着刘瑜走, 鬼鬼祟祟的像是在做地下工作。 　　“你这是怕罗永岷找上门来把你打一顿？”索性就是躲出去。 　　刘瑜听到这话不屑一笑, “那你打个电话让他过来, 看到底是他打我还是我打他。” 　　打了人还能这么嚣张的，除了那些初中小混混，成年人里面刘瑜是陈敏见到的第一个。 　　她平心静气, 平心静气，平心静气。 　　“叔叔，你为什么打罗叔叔？”陈瑶不是很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不是叔叔说过，成年人的世界能用脑袋解决的事情，不要用拳头吗？ 　　“因为看他不顺眼。”刘瑜随口说了一句，顿时惹得陈敏想打人，“胡说什么呢。” 　　这么胡说八道，真不怕教坏了孩子。 　　倒是陈瑶听到这话咯咯笑了起来，“奶奶你别急，我知道不能乱打人，不过也得分时候。” 　　“是呀，可是得看情况，有时候该出手时就出手，不过陈瑶你是女孩子，所以尽可能的不动手，真要是被同学欺负了就跟老师还有家里人说，我们帮你出头，知道吗？” 　　陈敏觉得这还是句人话，之前都胡乱说的什么呀。 　　“我知道的，我说了叔叔帮我去打人。”小姑娘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蔫坏蔫坏的笑，让陈敏忍不住头疼，近墨者黑近墨者黑，这孩子都被刘瑜教成什么样了。 　　她正头疼着，卫研新电话打了过来，陈敏愣了一下看了眼刘瑜，“你说他是兴师问罪的还是……” 　　“我手机关机了。”刘瑜简单地回答了一句，陈敏顿时明白了过来。 　　卫研新那是再正派不过的一个人，就算是真有什么事情那也是法律武器来解决，捍卫个人的尊严与荣誉。 　　所以知道这件事后那肯定是得问原因，真要是刘瑜有错，估计他能直言不讳——你这么做是不对的。 　　然而刘瑜直接把电话关机，卫研新只能找她了。 　　刚一接通电话，就是卫研新那气喘吁吁的声音，“陈姨，你们怎么不在家，是不是跟刘瑜在一起，你们去哪儿了？” 　　陈敏还漏算了一件事，那就是卫研新是个行动派。要是能自己解决的事情那肯定不会先惊动她的，所以先是打刘瑜电话，然后再去家里，在电话打不通回家找不到人的情况下，这才是选择给她打了电话。 　　难怪出门的时候刘瑜非要鬼鬼祟祟地到了负一层绕了那么一段路，怕是被社区里的邻居们看见吧？ 　　“没事，我们出来吃饭，他还挺好的。”陈敏看了眼刘瑜，问他要不要跟卫研新说句话报个平安，刘瑜直接示意你说就是了。 　　卫研新听到这话脑子里空白了两秒钟，然后这才是说道：“那您也别跟他着急，别把自己身子给气着了，刘瑜就是那脾气，我跟他一块长大的最熟悉他了，他肯定是被人逼急了这才动的手，您……” 　　一通话几乎不带停歇的，陈敏觉得卫研新可真是再体贴不过了。 　　按道理说，刘瑜是她儿子，她还能不知道吗？不过卫研新还是好话说尽，意思很明确，刘瑜肯定是有苦衷的，您要体谅他。 　　偏生又是瞒着自己一些事情，而那些事情陈敏还是知道的，这就是形成了信息的不对称，让陈敏哭笑不得。 　　“好好好，你说的我都知道，我没跟他说重话，不信你问……你问陈瑶好了。” 　　陈瑶接过了手机，跟卫研新聊了起来，“叔叔说带我们去吃大餐呢，不过他说了卫子睿最近有点胖，就不带他一块过去了，说是等我明天考试完，收拾收拾就去美国找卫瑾姑姑玩。叔叔，你记得给卫子睿收拾东西。” 　　把自己那点底细全都是供了出来，陈瑶的话很是有可信度，起码卫研新还是选择了相信。 　　“那好，明天好好考试，回头想要什么叔叔给你买。”卫研新多少松了口气，人撒谎的时候声音多少是会走形的，虽然不是面对面，不过陈瑶的声音很是欢快，的确不像是出了什么事的样子。 　　这就好。 　　他就担心刘瑜瞒着陈姨，结果再把陈姨的脾气给激起来，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 　　现在看来，倒是他担心多了。 　　“我劝您最好也是电话关机，不然过会儿晚饭都不消停。”刘瑜很是诚恳的建议，不然他也不会出来吃晚饭了。 　　陈敏觉得他的建议还是有道理的，跟来文丽说了一声后就是关机了。 　　一家三代老中青，吃了晚饭后又是被刘瑜带着去了KTV唱歌，等到快十点了，陈瑶有些睁不开眼睛这才是打道回府。 　　陈敏打开手机一看满满的都是未接来电，还有微信上也是各种关怀。 　　甚至还有人在她家门口都留了便利签。 　　看着背上背着个人的刘瑜，陈敏忍不住摇了摇头，“你这是孙猴子大闹天宫，搅得四方不得安宁呀。”她刚说完，隔壁邻居家就是露出来个脑袋，“陈老师，你们回来了呀。” 　　陈敏没觉得自己刚才有什么扰民的举动呀，她还有些不太明白。邻居倒是说了起来，“就刚才所里的郑副总工还过来了，等了好一会儿这才离开。” 　　从替刘瑜说话的曹爱党，到元老派的代表郑副总工，刘瑜这一拳头和两脚可以说是把研究所这一池子水彻底搅浑了。 　　“那真是对不住了，连累你们也不得安生。”陈敏表示歉意。 　　邻居倒是没觉得什么，只不过看着背陈瑶进去的刘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陈老师，刘瑜他没事吧？” 　　“没事没事。”陈敏连忙说道：“就是脾气上来了，能有多大的事。” 　　脾气上来了一般人都是压着，在单位里直接动手的，除非是不想再在这里呆着了。 　　邻居看着关上了的房门，摇头回了家里。 　　刘瑜把陈瑶安置在床上，然后选择瘫在沙发上。 　　“这事，你跟林如说了吗？” 　　陈敏也没什么困意，之前因为陈瑶在，她也没好细问，可事情总是得有个说法的，不是对外面，对家里人总是得好好说吧？ 　　“说了的，她问我有没有把罗永岷的牙打掉。” 　　陈敏被这话弄傻眼了，刘瑜却是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好像想起了什么好玩好笑的事情一样，笑得甜蜜又是满足，“我这又不是不锈钢的拳头，哪有那本事呀，她教了我个办法，说是这样能打断罗永岷一颗牙，两颗牙就要判定法律责任了，一颗牙还可以打个擦边球，说是这样能让罗永岷多吃点苦头。” 　　牙齿上的神经直接连着大脑皮层，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有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的说法。而林如这倒好，直接就是教刘瑜怎么把人折腾的更惨，不愧是医生呀，对人体构造真熟悉。 　　“那她没嫌弃你打人？”打人，严重点那就是暴力倾向。 　　“打人也是有很多原因的，又不是活在教条主义里面，她气急了的时候还会……”刘瑜忽然间想起来什么事，他拉着陈敏坐了下来，“其实林如也有点小脾气，你也知道在医院里什么病人都能碰到，就跟你教书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学生和家长一个样，你知道她是怎么发泄自己那点脾气的吗？” 　　谈恋爱的都是神经病，我见你女朋友就那么几次，我哪知道她怎么发泄脾气的？第一次见到林如手段雷利，不过那也是因为她身体不舒服原因加成。 　　至于现在刘瑜这么跟自己八卦…… 　　“什么办法？”陈敏配合着的问了一句。 　　“摔东西。”刘瑜笑了起来，“她生气的时候就摔东西，不过摔得东西很有意思，煮熟的鸡蛋，放在塑料袋里狠狠地摔，然后摔完也就好了。” 　　陈敏瞠目结舌，这发泄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 　　“是不是有时候鸡蛋没摔的太惨，还能继续吃？” 　　这个问题让刘瑜还真是回答不上来，“那我就不知道了。”主要是这也是林如跟他说的，他还没见识过林如发脾气的样子呢。 　　他一副很是认真的模样，反倒是让陈敏笑得停不下来，“这办法挺好的，要不你也学学，林如虽然是顺着你说，不过你也不傻，再大的脾气有理说理，别动手打人，影响不好。” 　　这要是传出去，对刘瑜的形象还是有影响的。 　　“知道，不会有下次了。”他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他就是嘴贱，没事拉卫叔出来压我，以为我怕呀。”说这话时刘瑜有些像个孩子似的，赌气又是恼怒。 　　陈敏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让他把脑袋放在了自己腿上，“没事，你卫叔最大的希望是想看着你们兄妹三个过得平安顺遂，你现在终身大事都快解决了，工作上往后发展只会更好，九泉之下他也会替你高兴的，不用管那些人想什么说什么。” 　　刘瑜的死穴不多，卫大钧绝对是其中一个，罗永岷敢说这话就得做好思想准备，别觉得就是嘴巴一张一合的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的。 　　“是吗？”刘瑜的声音有些缥，只是很快他又是坚定起来，“不过您放心好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用不了三十年，我就是让他们后悔今天。” 　　他也是有雄心壮志的人，骨子里还带着沸腾的热血，哪会真的就无所谓了？ 　　不甘心是有的，不过他只会努力让当初炮灰掉他的人后悔。 　　陈敏看着忽然间坐起来一脸坚毅神色的人，脸上也是露出了些笑意，“是呀，你将来的成就肯定比他们高，到时候气死他们。” 　　她也是有一颗年轻的心，会被刘瑜的斗志昂扬所感染，热血沸腾起来。 　　…… 　　送陈瑶去学校后，刘瑜不紧不慢地溜达去了研究所，他在那里等电梯，研究所的同事都是在暗暗打量着，整个研究所十二层楼，除了他们这个嫡系研究部门以外，还涉及到其他方面的研究。 　　从八年前进研究所到现在，刘瑜的存在感一直都很高，而昨天则是达到了这些年来的一个巅峰。 　　“刘哥。”陈厚看到刘瑜后打招呼进了来，话音刚落汪佳琦也是匆匆跑了过来赶电梯，只是没想到刘瑜在里面，她尴尬了一下，想要退出去可电梯门已经在慢慢阖上。 　　“罗永岷没什么事吧？” 　　刘瑜主动关心罗永岷的情况？电梯里的人都是惊呆了，这是被做通了思想工作要伏低做小了，还是觉得要是罗永岷没事那就再打一顿？ 　　汪佳琦一时间也没回过神来，她脸色有些白，跟过去那种白里透着粉还不一样，是有些个苍白。 　　被其他人提醒了一句，她这才意识到刘瑜是在问自己，“他，他没什么事。”就是昨天发了半夜的疯，可就算是这样又怕被家属院里其他人知道，所以大半夜的拉自己出去住。 　　“没事就好，要是需要医药费跟我说声，我全额赔偿。”刘瑜这话弄得整个电梯里气氛都是怪异，昨天还是勇斗不正当上位者的勇士，今天忽然间就怂了。 　　这让不少人觉得失望，看向刘瑜的神色都复杂了起来，他们还以为刘瑜跟罗永岷两个小兵交锋，能让管所长有所收敛呢。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刘瑜只是爆发了一下，借着死了的卫工的由头，而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瘪了的气球。 　　“刘哥，你别在乎其他人怎么说。”陈厚跟着刘瑜进来，然后便是匆匆说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不是一个随便就出手的人，更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会认怂的人。 　　“来我这做什么，去忙你的吧。”刘瑜笑着说道，他烧水准备泡茶喝。 　　陈厚则是抢先了一步，“我本来就是这办公室里的人。” 　　看着往热水壶里倒水的人，刘瑜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是开口道：“别跟自己的前程过不去。” 　　“我三年前进研究所就是你带着我，很多东西都是你教我的。”陈厚轻声说道，他昨晚也是想了很多，所以今天才会有这举动，“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要是刘哥你走了，我不知道跟着谁继续修行。” 　　“那你是准备跟我走？”刘瑜挑了下眉头，“我去的虽然是大企业，不过你们当初也是挤破头皮考试面试进了所里，真打算放弃这饭碗跟我去私企上班？” 　　“依照您的本事，就算是去私企那也得是研发部门主任的身份，给我开个差不多的工资没问题吧？我打算买房呢。” 　　刘瑜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四九年入国军，早干什么去了你。” 　　“那不是早两年没钱嘛，现在好不容易攒了点，那咱……” 　　“陈厚，郭老师说昨天那数据有点问题，让你赶紧去瞧瞧。”门外有人喊了一句，因为门是开着的，所以声音格外的清晰。 　　陈厚一愣，刚想要拒绝，就看到刘瑜示意他过去。 　　“那等一下，我收拾下东西，马上过去。” 　　门外那人点了下头，陈厚看他离开，神色之中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行了，去忙吧，不用着急的。”刘瑜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很快就是被管所长叫了过去，这一点刘瑜一点都不意外。 　　“昨天的事情我都了解了，小罗也向我承认了错误，觉得自己做事太急躁，态度也不是那么的好，你有什么想说的？” 　　“昨天是我冲动了，不该动手打人的，回头我给他出医药费。”刘瑜出钱，但是却始终没有说道歉的事情，起码嘴上是没这个意思。 　　这跟管所长之前了解的内容是一致的，刘瑜电梯里也说了这样的话。 　　“这就是了，一个单位的同事，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至于这么好勇斗狠。”管所长用了个不怎么恰当的词，“小罗说找你是想要请你帮忙的，你原本就是所里的精英骨干，只是这次却态度一点不积极，那项目是小罗在主抓，可归根结底不也是咱们研究所的项目吗？怎么你还看不上眼？” 　　“没有的事，我没越俎代庖的习惯而已。”刘瑜笑着回答，“所里的规矩，谁的项目谁负责，万一我插手了出了什么问题，到底是我负责还是罗永岷负责？” 　　刚才还态度端正的人，忽然间就又是起了苗头，管所长脸上神色一变，“刘瑜，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晾着你了，所以拿这个来提醒我？” 　　“没有，是我最近不怎么在所里头，态度不积极，不怪您，我是妈生父母养的，现在是成年人，有什么事情不能自己担着？怎么还能怪到您身上，管所您想多了。” 　　刘瑜很是会说话，管所长早就知道，而他更清楚，这么一个人是不可能为自己所用的。 　　“听说，你最近在跟其他公司接洽，是找好了下家？” 　　刘瑜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变，“谁说的，没有的事！”他否定的迅速而坚决，一旁的管所长脸上却是露出一丝笑意，“在事业单位呆久了人容易没了斗志，容易陷入教条主义，有时候去换个地方调整调整心情也是不错的，没什么好遮着掩着的。” 　　刘瑜听到这话后脸上神色变了又变，“您这是打算赶我走？” 　　“怎么可能，你是研究所的员工，人事关系落实到省里头的，除非是上面发话，不然我怎么有那么大的能量赶你走？只不过你最近态度的确不积极，你也该好好反思一下才是。对了，小罗的那个实验的确是出了点问题，你去帮他看看，出了问题我兜着。” 　　刘瑜听到这话笑了起来，“罗永岷找了管所您当靠山就是有好处，不过不巧我最近要休假，今天就是过来跟人事说一句的，怕是爱莫能助了。” 　　“你休了多长时间的假了！”管所长没想到刘瑜竟然拿这话来搪塞自己，他很是不满意。刘瑜是一头犟驴，自己收拾不了就没办法在研究所立威。 　　“所里有监控，我这八年来加班都有记录在册，管所你可以去找人事部的同事去问问，我休假是按照规章办事，管所您要是不满意，那只能开除了我。”刘瑜笑着说道：“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管所再见。” 　　刘瑜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到了那水杯重重落在桌上的声音，他忍不住摇头，也不怕那杯子碎了扎自己一手的碴子。 　　他离开所长办公室就去了人事部那边，人事的张大姐有些担心，“小刘，你这不留几天给婚假了？”把积攒了的假期都用完，回头结婚时候再请假可就不那么方便了。 　　“不着急，都休了，我家老太太想卫瑾了，我不放心她一个人过去，就跟她一块去玩几天。” 　　玩几天那也不用休一个多月的假吧？张大姐忍不住问了起来，“你这不会是打算去留学深造吧？”她知道卫瑾去了美国。 　　“怎么可能。”刘瑜笑了起来，张大姐问不出什么话来，看着刘瑜拿着条子出了去，人事部其他同事凑了过来，“刘瑜是科研人员，去美国是不是违反了咱们所里的规定？” 　　这话让张大姐一愣，可不是吗？ 　　因为牵扯着研发的事情，刘瑜这种参与实验研发的研究员申请出国是有些难度的，除非是所里特批的，而且还得有其他流程。 　　而这休假单上，可还得有其他领导的签字。 　　张大姐的担心很快就是成为了现实，刘瑜的休假申请并不被批准，郑副总工拒绝签字，而刘瑜则是坚持，“我现在手上没有任何科研项目，难不成出国去看妹妹都不行了？” 　　郑副总工被他这话气得哆嗦，“规章制度如此，你没有项目也不行，刘瑜你是不是故意跟我抬杠，就算是到了管所长那里你也占不了半点便宜。” 　　“你要这样说的话，那我辞职好了。”刘瑜忽然间说出这话，这让郑副总工愣了，声音也是低了下来，“刘瑜，你是不是脑袋糊涂了，这话都说得出口？” 　　刘瑜坚持，而且甩下休假单就走人了。 　　郑副总工这边还纠结怎么办才是，管所长过了来，“不用他辞职，我向上面递条子，研究所庙小，留不住他这个神！” 　　那就是开除！ 　　郑副总工知道管所长不待见刘瑜，可是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管所，刘瑜他罪不至此呀。” 　　“工作态度恶劣，公众场所打人，我们研究所不要这种兵！” 　　“可他现在还在休假期间。”休假期间是不得辞退公职人员的。 　　“那等他休假结束，你就准了他的申请，等他休假结束后立马辞退，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管所长雷厉风行，这让郑副总工头疼不已，这都是在闹什么呀！ 　　他下了班去找陈敏，希望陈老师能把这件事缓和一下，谁知道这家里并没有人，倒是邻居给提了个醒，“陈瑶期末考，考完刘瑜和陈老师就带着她和卫子睿出去玩了。”今天下午就是拉着行李箱走人了。 　　这，这摆明了就是不让自己找到嘛。 　　郑副总工没办法，就又是给卫研新打电话，卫研新听到这消息一愣，“他把手机卡留家里了，说是换了新的卡，今天晚上去上海玩，他不跟我联系我也不知道。” 　　郑副总工傻了眼，只能等刘瑜休假结束后回来，可那会儿黄花菜都已经凉了的。管所长到底是院士，想要从上面找人开除刘瑜那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我在所里工作八年，辞退费是今年工资的百分之六十五，怎么算着也是报销了咱们这次美利坚之行的花费，不挺好的嘛。”刘瑜很是想得开，“我要是自己离职，可没这百分之六十五的工资了。” 　　陈敏觉得刘瑜不会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所以她做出了大胆的猜测，“是不是耿院长跟你商量好了？” 　　像是刘瑜这种杰出青年研究人员的辞退肯定会在一定范围内传播起来，对刘瑜名声不怎么好，管所长之所以铁了心当这个恶人是因为听说刘瑜要去私企上班。得知刘瑜被开除，原本有意雇佣刘瑜的私企怕是在待遇方面也得打些折扣。换句话说，管所长就是不想让刘瑜被开除后好过，所以拿这十多万块钱来恶心刘瑜，反正钱是研究所出。 　　可刘瑜又不傻，所以陈敏觉得这肯定是刘瑜跟耿所长商量好了的。 　　“是呀，你等着吧，他到时候肯定得气得跳脚的。”刘瑜笑了起来，那神色像极了狡猾的狐狸。 　　八月中旬等刘瑜从美国回来后，研究所里的人一时间感慨万千，毕竟闹成了这样，刘瑜往后想要混好，可就难了。 　　被所有人行注目礼的刘瑜却并没有任何不好意思，他路过郭宝斌的办公室时忽然间敲了下门，“郭工，我找下陈厚。” 　　被点了名的人迅速站起身来，看着回来后的人眼神中带着几分激动之色。 　　“还打算跟我走吗？”刘瑜就是大大咧咧问了一句，弄得郭宝斌的办公室里其他人都有些尴尬，你现在都自身难保，还能带走陈厚？ 　　“走。”陈厚的回答很是坚决，刘瑜忍不住笑了起来，“那行，去把我那些手续办了，Z大给我二级教授的待遇，我那还缺个助理，我觉得你合适。” 　　这下子就是郭宝斌都有些坐不住了，刘瑜不是要去私企吗？什么时候跟Z大搭上的关系，还是二级教授待遇。 　　要知道，教授分为四级，一级教授只有院士能达到这些标准，是学术泰斗级别的人物，换句话说二级已经是高校教师的巅峰了。 　　关键是刘瑜才三十四岁！ 第136章 把他当猴耍 　　高校和研究所原本就是有合作, 能进省研的最低也是硕士学历，对二级教授这个概念还是有的。 　　听到刘瑜这话，郭宝斌办公室里的人有些坐不住了。 　　研究所里待遇是好, 稳定的工资, 加上技术研发的提成，还有科研奖励。可是这些优渥的待遇, 研究所里能享受的也是寥寥, 哪里比不上Z大, 毕竟那可是省里高校的老大哥。 　　这些年来高校越来越难进, 他们能进得了研究所却是进不了Z大, 而现在刘瑜被管所长开除，却是成为了Z大的教授，而且还是二级待遇的教授。 　　就连陈厚这个刚才还被他们心里头念叨着傻的也跟着进了Z大，是，现在陈厚是只有教授助理这个身份，可是这个身份就足够了。 　　纵向项目上不用说，省里头的那些项目资源哪个不是紧着Z大先来？纵向项目是用来拿奖的，关键是横向的项目, 那才是赚钱的门道。 　　公职人员除了炒股和写作是不能再有第二职业的, 当初卫大钧和研究所的那些老干部们商量才折腾出个附属的科技公司为研究所员工增加外快。 　　高校同样属于事业单位, 但是管理上却轻松了很多, 尤其是学校为了创收，某种程度上还鼓励学院发展所长，也就是开展副业, 这年头高校教师去做副业的简直不要太多。 　　刘瑜虽说脾气大了些，不过对手底下的人向来都宽厚，但凡是横向项目从手指头缝里露出点肉汤，那也能让陈厚得意一段时间了。 　　而且到了二级教授这级别，谁还不带个科研组？Z大敢给刘瑜这么个待遇，自然也会创造条件，但凡是陈厚争气点，跟着刘瑜再读个博士出国镀镀金，将来摇身一变成为正儿八经的Z大教师指日可待。 　　大学教师，哪怕是普通的讲师，也是有寒暑假的，比他们研究所里可是多了两个大假期。 　　郭宝斌办公室里的人看着陈厚顿时羡慕嫉妒恨起来，刚才他们还觉得陈厚傻，要放弃研究所的稳定工作跟刘瑜奔那看不到结果的前程，现在一看，人家陈厚哪里傻了，人家这可是一飞冲天了。 　　看着刘瑜离开，办公室里其他几个人纷纷问了起来，“陈厚，你可不地道，消息瞒得这么严实，怕我们去刘哥面前把你给顶下来不成？” 　　陈厚脸上带着憨憨的笑，“真没有，我真的以为刘哥是要去私企。”他就是想着私企也能加薪，加班费也不少，等干上几年他跟刘哥自己另辟山头也不是不行。 　　哪知道私企成了高校，而且还是Z大，陈厚又不傻，反应过来之后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前途所在，也不打算在这里耗着了。 　　“就装吧你。”几个人都是羡慕。 　　陈厚则是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郭老师，那我先走了？”他这是申请离开，只不过郭宝斌就算是不同意也没关系，他辞职就是了。 　　现在刘瑜身份不同以往，就是郭宝斌也慎重了一些，没有再把陈厚留下，“去吧去吧。”他挥了挥手，有些个颓然无力。 　　陈厚离开后，这办公室里更是热闹了几分。 　　“我怎么都觉得陈厚那小子是装的？” 　　“装什么呀，他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刚才不都看见了吗？他要是迟疑点没答应，刘瑜是不会带他走的。”也就是人陈厚，立场坚定说跟着刘瑜走就走了，连前途都不带问的，只能说傻人有傻福了。这种，是羡慕不来的。 　　“那刘瑜呢，他现在手续可还没办下来呢，这么大咧咧的张扬，万一管所不放人怎么办？” 　　现在再看不清这其中的局势那他们就是傻子了。 　　刘瑜怕是早就跟Z大联系好了，所以才不在乎顶着被研究所开除的名声。 　　之前管所出了一口气觉得把刘瑜收拾了，哪想到人家刘瑜调转枪口就是来了个大的，怕不是得把管所给气死哟。 　　这不摆明了是算计了管所嘛。下家找好又是拿到了辞退金，那所谓的名声又算什么？过两年就会被人给抛之脑后的。 　　不过这手续到底是没走完过场，要是这会儿管所不放人，那刘瑜可就…… 　　“那就等着瞧……” 　　“嚷什么嚷，把你们手头上的活都给干完了再说，一个实验拖沓多久了，心里没点数？”郭宝斌这个办公室老大忽然间开口，这让一群人都安静下来。 　　郭宝斌则是站起身来，离开了办公室。 　　刘瑜与陈厚的对话很快就是传到了管所长的耳朵里，他一开始还有些不相信，只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跟老同学打了个电话。 　　“老耿，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耿院长语气有些不耐烦，“我这正开会呢，你有话直说。” 　　“你开个屁会，学校都还没开学呢你开会，你把刘瑜招过去什么意思，真要跟我打擂台？”二级教授待遇，刘瑜不可能过去就是二级教授的，毕竟职称需要评定，不是他这老同学能决定的，可这个待遇却是实打实的，只需要刘瑜再用点时间，做出点实验成果拿出手些项目专利，这二级职称手到擒来。 　　这个年轻人曾经有多少的荣誉管所长是再清楚不过，所以他并不怀疑那二级教授待遇是刘瑜在说大话，只不过他现在恼火的很。 　　研究所里多少高工到后面才能去高校挂个名，而且还是一般高校，刘瑜这从研究员到Z大教授，说是一飞冲天都不为过。 　　自己把刘瑜开除，老耿却是把他人才引进特聘为教授，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打什么擂台，管建川你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刘瑜这小伙子我早些年就想挖过来，只不过当时的卫所长不同意，现在你瞧不上人家年轻人，非要开除人家，我人才引进符合学院规章制度，怎么了？还得向你打报告不成？知不知道我为了挖人打了多少跨洋电话。” 　　后一句却是耿所长编的，早就和刘瑜商量好了，他还童心未泯地跟刘瑜合算了下，怎么能把管建川给气上一气，现在看来效果倒是不错。 　　这让耿院长很是满意，他跟老同学打擂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真是缺刘瑜这样的人才，他们学院这块儿研究薄弱，早些年都是跟研究所合作。也不是没想过办法，只不过卫大钧那也是老狐狸，合作可以但是我只能把最终成果给你。 　　谁不知道工科这种实验过程更重要，有了实验过程成果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偏生省研待遇也可以，而且卫大钧用人很是有一套，自己也没能挖来什么人。 　　这会儿天时地利加上这老同学老眼昏花，他趁这机会把刘瑜给挖了过来，顺带着就是能把学院里的这个研究方向给弥补上，背靠Z大好乘凉，到时候获益是多方的，至于研究所那边。 　　刘瑜要是有心，只要再做出点成果，再过些年混上院士也不是不可能，说不定兜兜转转将来他还能再杀回研究所，只不过那时候这天可就不一样喽。 　　耿院长听到那头骂咧咧的，只当背景音来听，他这会儿心情不错，仰躺在座椅上哼起了小曲儿。 　　管所长气得都想要把手机给摔了，他这是被人联合起来当猴耍！ 　　将手机拍在桌上，他打电话出去，“让刘瑜过来见我，我知道他回来了。” 　　刘瑜这会儿正在办公室收拾东西，陈厚在那里罗列清单，看自己需要办理什么手续，毕竟这还是第一次办理离职手续，还是有些陌生的。 　　所长助理过来敲门时，陈厚忧心了一下，“刘哥，管所该不会不放你走人吧。” 　　刘瑜听到这话笑了起来，“谁知道呢，不过没事，你去人事部那边问问就是了，我的档案要是卡着了，那就先把你的那个给办了。” 　　陈厚看他这般信心满满，也就放下心来，刘哥才不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他肯定是想好了对策的。 　　不过自己也真是走了一步险棋，没想到这冲动了一次还真就成功了，这让陈厚觉得心情愉悦了不少。 　　刘瑜去所长办公室的时候遇到了罗永岷，有一个多月没见似乎罗永岷比之前瘦了些，人也没精打采的。 　　而看到刘瑜，罗永岷先是一愣，然后这才是意识到什么，“你，听说你要去Z大了，恭喜恭喜。”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倒是没多少喜色。 　　“谢了。哦，对了，听说你再婚了，也恭喜你。” 　　同样是喜事，只不过罗永岷这喜事又怎么比得上刘瑜？ 　　他看着大步流星般去了所长办公室的人，眼神中满是黯然，Z大呀，他毕业那时候也曾肖想过，只不过想要去Z大一个教授那里当助理研究员都不能。 　　几年时间过去了，他和刘瑜都在研究所有了一席之地，可刘瑜跳槽到Z大当教授，自己却是…… 　　他不由地又是看向了所长办公室，里面是管所那无法抑制的怒气。 　　“行呀，你这就是算计着我了对吧？刘瑜，研究所对你可不薄！” 　　刘瑜笑了笑，“一个研究员最重视什么，或者说科研工作者最注重什么，管所您还记得吗？” 　　管所长皱起了眉头，只是横向刘瑜的那一眼还带着怒气，“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那是当然，您是院士，是一级教授，我不过就是一个研究员而已，哪有资格教训您？我又怎么敢算计您，把我晾着晒着的是您，准了我休假的是您，开除我的也是您，您这是仕途混久了满脑子教条主义了吧，怎么还能乱戴帽子说我算计人？从头到尾，想要雪藏我恨不得把我赶出研究所的不都是您吗？” 　　“你！”管所长没想到他竟是这么大咧咧地说了出来，他顿时站了起来，指着刘瑜，“你这是污蔑！” 　　“污蔑不污蔑咱们心里头有数，就别在这装大尾巴狼了。管所，一个励志要当科学家的科研工作者从来都是把科研工作放在第一位的，您虽然是院士，可还真不配应一声科学家，您觉得呢？” 　　能这么酣畅淋漓地说一番，刘瑜觉得心里头无比的舒畅，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转身离开。 　　“你给我站住，刘瑜，你的档案还在我手里！”没有档案交接，他没办法顺利入职Z大的。 　　“管所，你未免太井底之蛙了，耿院长跟我说了，就算是您扣着我档案也没关系，他可以给我再办一份，反正我这辈子打算在Z大养老了，之前的档案就算是空白，又如何？” 第137章 羡慕嫉妒恨 　　他敢还没办理档案交接就过来跟管建川叫板, 自然是有底气的。 　　卫叔在世的时候，研究所好端端的，可从来没出过什么毛病, 新所长空降之后, 与研究所元老派的斗争日益激烈不说，还拿自己当鸡来杀, 刘瑜这会儿也不用藏着掖着。 　　“还有, 您好歹也是堂堂院士, 用这种手段来威胁人, 也真不害臊。”刘瑜缓缓摇了摇头, 不再管管所长到底什么个情况。 　　他还真不是在说大话，耿院长那边早就跟自己打好了招呼，说是防着管建川一点都不为过。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一点耿院长倒是跟卫叔很像。 　　刘瑜回头张望了眼这所长办公室，其实他很是熟悉这里，研究所搬家后卫叔从代理所长到所长，这间办公室一直是他在用。 　　对于研究所的感情，他一点不比郑副总工他们浅, 可是死熬在这里又是有什么用呢？ 　　他会拿基本工资能够保障自己的生活, 却也就只能这样了。 　　自己的人生一点点荒凉, 会有越来越肥大的肚腩, 会早衰似的苍老凄惶，看着原本在卫叔管理下蒸蒸日上的研究所在管建川的折腾下不成人样，这些都不是刘瑜想要看到的。 　　所以他宁愿离开这里, 给他十年时间，等他再回来。 　　“我会回来的。”到那时候，研究所又会成为他们曾经幻想过的样子。 　　转过头去，刘瑜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人。 　　“刘，刘老师。”汪佳琦小声喊道，她和罗永岷一样，来到研究所也才不过一年多，却不复刚进来时的水灵模样。 　　起码成了贾宝玉口中那死珠，再也没有当初的光彩色泽。 　　“听说你结婚了，之前在国外没来得及送上祝福，等晚上的时候我补上礼物。”汪佳琦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又或者是被谁给利用了，这些刘瑜也不想再知道。 　　都是成年人，自己做出了选择，后悔那也是自己受着。 　　汪佳琦看着神色平静的人，恍惚中以为自己刚才是听错了。 　　她怔怔地看着刘瑜离开，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这么一折腾反倒是让人事部的同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到底是放不放刘瑜的档案？ 　　还有这陈厚，说走就走，还真不把研究所的工作当回事呀？ 　　电话打到所长助理那里，人事部的张大姐也没能得到个回复，她只好又把电话打给郑副总工。 　　郑副总工也听说了这消息，相信这消息已经从楼上传到楼下，怕是楼下小花坛里那只流浪猫都能喵喵地说出个一二三来。 　　“放呀，开除了人还不放档案，研究所里没这个规矩。”刘瑜这一招可真够狠的，先是放出假消息来让管所掉以轻心，然后再惹怒他让自己成功被开除。 　　难怪这小子最近这么个休假法，他还真以为是手头上没活干所以就四处溜达着玩呢，原来是早就做好了打算。 　　“卫老，你可是养出了一个好儿子呀，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看到他回来的那一天。”说这话时，郑副总工脸上却又是带着几分淡淡的哀伤，他年纪也不小了，眼看着也是要退休的人了。 　　怕是等不到刘瑜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了。 　　…… 　　这会儿陈敏躲到来文丽家也是躲不开的麻烦，有几个邻居已经找上门来了。 　　“正想要找陈老师你打听去美国玩怎么样呢，结果你家里没人，我说就是在文丽家吧？”邵老太还很是亲切地叫了起来，弄得陈敏觉得瘆得慌。 　　这黄鼠狼给鸡拜年还能安了好心？ 　　邵老太她们那就是小区里的包打听，这会儿肯定是来问刘瑜的事情。 　　她还真是失算了，躲到来文丽家，这不正好又是给了她们这群人与来文丽缓和关系的机会吗？ 　　当然，一个小区里整天剑拔弩张的也不好，对方主动示意和好也还行了。 　　“之前文佳托我带了点东西，所以我送过来。”陈敏原本是想趁着今天有空给来文丽继续录制视频呢，现在想都不用想了，送神可不是那么好送的。 　　“早知道我也让陈老师给带些东西了，陈老师，卫瑾在那边怎么样呀？”邵老太还是很有策略的。 　　“还行吧，她这孩子比较痴迷学术，一天到晚地泡在实验室里，都是刘瑜带我跟孩子们出去玩。”其实陈敏想去看卫瑾还有另一个缘由，她还在担心卢文博继续骚扰卫瑾。 　　烈女怕缠郎，尤其是在国外，卫瑾性子跟卫研新有点像，不过卫研新关键时候还是能拿主意的，卫瑾就稍微差了点。 　　许爱萍跟卢文博那一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陈敏还说不好，不过她还是觉得卫瑾距离卢文博远点好。 　　事实证明，卫瑾真是一心科研无暇感情，别说是应付卢文博了，便是他们这四个祖国来的亲人也就陪伴了两天，然后就是继续忙去了。 　　陈敏也旁敲侧击打听了下，现在是完全放下心来，跟着刘瑜在美国玩了大半圈把他最后的休假时间都用完了这才回来。 　　“卫工跟陈老师养大的子女就是不一样，文丽也是养了一对出息的儿女，文佳跟高老师好事将近了吧？”还没等来文丽回答，就又是说道：“陈老师，听说刘瑜要去Z大当教授教书了？” 　　还用听说吗？特意追到来文丽家，不就是想要从自己嘴里得到个确切答案吗？ 　　“是有这么回事。”陈敏笑了笑，“他也是运气，博士导师给他牵桥搭线，这才有机会去Z大。”陈敏说的格外谦虚，邵老太还真以为是这么回事，“是吗？他这博导人还真好，姓什么呀？” 　　“打听这么清楚，打算让你儿子再去读个博士？还读的来嘛。”老邻居又是开始相互拆台，陈敏觉得这人都是把来文丽家当楼下那八卦聚集区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眼来文丽示意自己先离开。 　　而几个邻居则是慢了一步，邵老太还跟来文丽热络起来，“文丽你没事也下楼去玩，别整天闷在家里，上了年纪就该跟人多说说话，不然容易老年痴呆。” 　　陈敏带着陈瑶先坐上电梯离开了。 　　“奶奶，要不咱们开车出去玩吧？”回家说不定也会被人追上，所以还不如出去多个清净。 　　“聪明，跟你林阿姨打个电话，看她是在上班还是在家休息，咱们去你叔叔那里歇着去。” 　　因为是飞往上海的航班，所以陈敏他们回来后先是在上海呆了一天，时差已经倒了过来，就是对于这上门打听的状况并没有做好防范。 　　或者说，哪怕是知道会有这种情况，陈敏也没办法处理，总不能自己家不能回，还赖在外面吗？ 　　而且早晚她都会被人抓住问个底朝天，这是不可避免的情况。 　　陈瑶连着打了两个电话，林如那边没接通，倒是刘瑜的打通了，她汇报了当前的情况，请示能否去避难。 　　“你们先开车出去玩会儿，我这边还没忙完，等忙完了咱们一块过去。”刘瑜正在整理自己的东西，到底是学生时代结束后就把全部时间贡献在这里，这办公室里有他不少的东西。 　　“刘哥，这芦荟还要吗？”中国人素来有种植的天赋技能，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屋子里也会在阳台上放着各色的植物，研究所里的人也不例外，女同志的桌上除了仙人掌以外，还有各种多肉，把整个研究所的植物聚集起来，怕是都能去开一个小小的博览会了。 　　“带走吧。”那芦荟养了两年了，就是横生枝丫，却又是一直没长成大株，这会儿自己走了，这办公室座位上换了个屁股，谁知道新来的人喜不喜欢芦荟，要是随手一丢，刘瑜还觉得有些心疼呢。 　　“那行，我把它带回去……”陈厚说着也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从研究所离职后，也得从单人宿舍搬出去，真要是这样的话…… 　　“你明年考个博士吧，到时候能住在宿舍里，起码还能拿着博士津贴。房租是有了的，今年的话，这些天先去学校附近找个房子住，想买房，你这首付凑够了吗？” 　　“我爹妈给不了我支持，还得自己努力，回头看能不能借同学点，我倒是希望房价崩了，可是谁知道得到什么猴年马月呢？这会儿还是能买就买，实在不行先买个小公寓，总归是有一个栖身之所才是。” 　　他没刘哥那本事，可以靠着自己的知识吃饭，所以还是好好干，今年先辛苦点，等到明年读了博，前程也就越发明朗了，到时候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陈厚很是踏实，就算是脑子不那么灵光，可拼着这份踏实那也是够用了的。刘瑜没再多说什么，他抱着自己那一箱子的东西离开了办公室。 　　其他几个办公室门前都站着人，看着他一步步的离开，羡慕却又是可惜，百感交集莫衷一是。 　　今年新入职的员工还没见过刘瑜，看到那抱着收纳箱离开的高大身影便是小声问道：“他有女朋友吗？” 　　三十多岁，特聘的教授，前程一片灿烂，如果是单身那就再好不过了。 　　“别做梦了，去年这时候还有希望，今年……哼，把心思放在科研上吧。”说不定做出成就来，也会被Z大高薪挖走呢？ 　　年轻的新同事有些不好意思，“我怎么不早生一年呀。”语气里满是可惜。 　　听到这话的老同事没再多说什么，早生一年又如何呢？当初汪佳琦讨好刘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研究所的一枝花这是心有所属，可刘瑜却是不解风情。 　　一点点机会都不给汪佳琦。 　　别说是汪佳琦了，这些年来入职的女同事，但凡是没有男朋友的，不都是把所里的几个黄金单身汉列入考察对象，甚至可以说刘瑜但凡是开口，肯定有人乐意当他女朋友。 　　然而人家对于跟同事谈恋爱没兴趣呀，据说是找了个医生。 　　这几年医闹越发厉害，医生这职业也是辛苦的很，谁都不知道刘瑜到底是怎么想的，没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再说那汪佳琦，正对着刘瑜暗送秋波，不知怎么的又睡到了罗永岷的床上去，研究所里也不是没复杂的男女关系，不过像是汪佳琦和罗永岷这样闹得人尽皆知的，这还是头一次。 　　小三上位。这是所里女同志们一致同意的说辞，上赶着给人当后妈，真不知道脑子里都是什么在晃荡，往后这日子才有的瞧呢。 第138章 孙女保卫战 　　带着陈瑶在街上兜风的陈敏接到电话后开车来接刘瑜, “你这扬眉吐气了一顿不要紧，我连家都不能回了。” 　　“不用搭理她们，对她们来说, 别人家什么事都能当热闹当笑话来看。”刘瑜一针见血, “您要是真不耐烦，就先去我那住一段时间, 我来对付她们。”应付这些大嘴巴的社区大妈, 刘瑜还是很有一套的。 　　“得了吧, 你都教授了, 还跟这些人拌嘴, 不觉得掉价呀。”陈敏忍不住笑了起来，“行了，我这也算是培养出教授的人了，将来你要是当了院士，那我不就成了院士他妈？” 　　小时候还做梦当世界冠军当科学家，这会儿陈敏觉得真像是做梦，当然这也不是自己付出努力的成果，还是刘瑜自己有本事, 自己就是跟着沾光的那种。 　　“世事无常, 我在西秀村那会儿, 想着自己长大后能隔三差五吃红烧肉和酸菜鱼就是理想生活了, 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刘瑜的梦想很朴素，朴素到陈敏听到这话心酸了一下。 　　刘建国，真不是个玩意儿。 　　“又开始忆苦思甜, 行了，耿院长既然给足了你面子把你挖走，你得拿出点成果来才是。学校里也不是象牙塔，职称评定也是腥风血雨，你这也是空降兵，怎么也得拿出点东西给学院里的陆战队瞧瞧吧？” 　　“是呀，是得好好工作了。”刘瑜忽然间觉得斗志满满，他这段时间骨子懒得发痒，正好这些天去好好研究下，看自己先去研究哪个课题合适。 　　到了这边，陈敏忽然间想起来一回事，“对了，那是不是还得买辆车？” 　　Z大校区距离这两边都有些距离，刘瑜肯定离不开车子，而陈敏还有自驾游的打算呢，所以立马决定买车，“这车就给你用了。”她很是大方地把车给了刘瑜。 　　自己下午的时候就是去看车了，对于车子陈敏研究不多，所以请来文丽给自己长眼，来文丽对车子的研究不比年轻人少。 　　“九月份好像是有个车展，你要是不着急的话到时候看看再买？”来文丽看着兴冲冲的陈敏，她没有说出打击人的话，已经五十大多眼看着奔六十的人了，可陈老师还真是一点不像。 　　“那行，到时候再买。”陈敏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也不差这一两天，“我想着，等明年，咱们找个机会出去自驾游，要不要去试试？” 　　这个提议来文丽也不是没听到过，不过还是有些惊讶，陈敏似乎对于自驾游很不死心，“你真想出去呀？” 　　“那还用说，要不是因为文佳和高维十月份结婚，我想着九月份就约你出去玩，秋高气爽正好去四处看看，不过等明年也行，到时候都步入了正规，出去的时候也安心些。” 　　来文丽思忖了几秒钟，笑着应了下来，“好呀。文佳总说我生活没趣，不是在家做衣服就是在家做饭，那我出去，不烦他们了。刘瑜和林医生，还没订下来什么时候吗？” 　　她见过林如一次，那是个很干练的人，和刘瑜站在一块也很搭，看着就是金童玉女。 　　“没说呢，他们不着急我也不急，反正爱结婚不结，搭伙过日子也不错。”有时候陈敏都怀疑这俩人就打算这么过下去，不去办那张结婚证了。 　　不过随他们喜欢好了，陈敏也没什么意见。 　　比卫子睿早一个星期，陈瑶回到了学校，而六年级刚一开始，就是有家长会——上一学年期末成绩总结。 　　刘瑜最近在Z大的时间远比在家里多，让他去开会是不可能的了，陈敏在曾经无数次与家长谈话、召开家长会之后，终于迎来了现世报，她再度参加家长会，而这次的身份不同以往。 　　“听我家涵涵说，陈瑶可聪明了，您是陈瑶的……” 　　“奶奶。”陈敏跟隔壁座位上的人聊了起来，先是公布了自己的身份。 　　“哎哟，那可真不像，看着你可是年轻的很，跟陈瑶的妈妈差不多。”二胎政策放开了，所以有不少高龄产妇，早些年也有高龄偷生的，所以同桌的妈妈误以为陈敏是高龄产妇。 　　对于夸自己年轻这类的话，陈敏还是很开心的，她跟隔壁桌便是聊了起来，倒是让进来的钟瞳愣了下，大概退休后没有那么多的责任与压力了，所以陈老师现在的笑脸都是比之前多得多。 　　钟瞳的到来算是解救了陈敏，她虽然知道现在的小孩子都多才多艺，可面对隔壁桌妈妈一口一句的才艺，她也是有点hold不住。 　　她家陈瑶好像真没什么才艺，钢琴只会章鱼手乱弹，游泳到现在只会狗刨，而且狗刨的还挺难看，哦，广场舞好像跳的也还可以，对了她画画有天赋，描摹来文丽的那些构图很快的。 　　只不过对应隔壁孩子的小提琴、拉丁舞和国画，陈瑶的这些才艺真有些上不了台面。 　　陈敏含糊着说了过去，好在陈瑶在考试上还是蛮有一手的，这不语文92，数学98，这成绩还是挺好的。 　　现在小孩子的成绩不能公布，家长只知道自家孩子的分数，便是连排名第几都不知道，陈敏还是有些好奇的，忍不住问了句钟瞳，“这成绩怎么样？我看数学考得挺好的。” 　　钟瞳一直在找机会，这会儿终于能说了，反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了，“一个第一，一个倒数第一。” 　　这话说的陈敏一愣，她又是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小纸条。 　　“班里数学除了两个99的，就是陈瑶这个98了，不过语文她考的好，班里第一呢，不愧是老师您跳/脚过的孩子。” 　　陈敏一时间茫然地看着成绩单，好一会儿才是笑了起来，“那是，那是。”数学可是刘瑜一手带出来的，这考了个倒数第一，要是跟刘瑜说了，陈敏还真不敢想刘瑜会是个什么表情呢。 　　“挺好的，起码俩第一都拿了。”陈敏还是很满意的，可以让陈瑶跟着继续读六年级了。 　　“是三个第一，总成绩她也是第一名，她是班里语文唯一一个上九十分的。”所以数学即便是闭其他人普遍低了两分，总成绩还是很喜人的。 　　这个结果让陈敏很是意外，陈瑶这个成绩给人很大的惊喜呀。 　　“那挺好的，我回头跟她说再接再厉，不过这一年还是得麻烦你了。” 　　钟瞳觉得她太客气了，“老师您这是什么话，陈瑶很乖的一孩子，怎么能说是麻烦呢？”相较于班里的其他孩子，陈瑶已经算是很省心的了。 　　陈敏离开教室的时候看陈瑶站在那里，一个人有些孤零零的，不像是其他人有小伙伴说话。 　　刚才钟瞳隐约跟她提及了班里孩子的风言风语，钟瞳是一个合格的班主任，一直在引导孩子们不能这么对待同学，只不过小孩子们总是会把这些教导抛之脑后，随便一个人煽风点火就又是引起来了。 　　所以，更重要的还是做好陈瑶的心理疏导工作，别让这孩子陷入一个误区。 　　“是不是算准了我要出来，就在这等着了？”陈敏过去牵起了陈瑶的手，“刚才没跟同学去玩？” 　　陈瑶摇了摇头，“没有，我觉得没什么好玩的。” 　　这个回答让陈敏微微一怔，好一会儿才是说道：“是吗？那你觉得什么好玩？” 　　她挺想要陈瑶过正常的同龄人的生活，偶尔会因为想要一个玩具而跟大人撒娇，可是自己好像想多了。 　　“我觉得看来奶奶做衣服就挺好玩的。”陈瑶的回答在陈敏的意料之中，不过接下来的话她就没猜到了，“奶奶，其实你不用担心，我没觉得非要找人跟我一起玩才开心，我自己就挺开心的，你真的不用担心我。” 　　她神色很是诚挚地看着陈敏，让陈敏恍惚了一下，愣了一会儿才说道：“是我错了，应该相信你的，那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不用遮遮掩掩的，知道吗？” 　　每个人的性子不一样，陈瑶不是三两岁的孩子哄哄就是能骗着了，所以还是按照这孩子的性子来吧，她过得欢喜，那才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回到小区，楼下也就是热闹的很，不过今天这热闹又是有些不一样，是一群人在那里拍照。 　　“陈老师回来了呀，要不一块来拍个照片？”陈敏被人喊了一句，“郭师傅这是刚买了个单反，拍得可好看了。” 　　单反拍得再清晰还能比得上美颜相机？一键美颜，这些老太太脸上的皱纹全都能消失不见。 　　何况陈敏这段时间也有在研究单反，还真用不着别人给拍照。 　　“不用了不用了，你们自己玩就是了。”陈敏正说着，看到了从对面过来了的肖爱芬和罗梓晴。 　　七月底那会儿罗永岷再婚，就是领了个证发了个朋友圈宣布自己二婚了，没有给汪佳琦任何的仪式，小女生的浪漫是一点都没有。 　　而再婚后的第二天，肖爱芬便是又从老家回来了，目的很简单，她得照看自己的孙女。 　　有了后妈就有后爹，何况现在汪佳琦怀着孕，肖爱芬到底是一手带大的罗梓晴，就算是之前再恼怒儿子，可是对于孙女那是满满的爱怜，所以肖爱芬这次是回来保护孙女的。 　　陈敏和肖爱芬有过几次矛盾冲突，不过这都比不上前段时间她们两个儿子之间的矛盾。 　　肖爱芬看见陈敏后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可就这么面对面碰上了，还能躲开不成？ 　　“陈瑶比之前水灵多了。”她尬聊打招呼。 第139章 未完成情结 　　是呀, 小可怜的陈瑶一天比一天水灵。可原本还是娇娇女的罗梓晴却并不怎么好，她躲在肖爱芬身后，不打招呼而是选择偷窥, 露出一个小脑袋悄悄看着陈敏她们。 　　原本还是个活泼可爱落落大方的孩子, 即便是会有小毛病只要好好教育就是了，现在…… 　　陈敏多少觉得有些心酸, 和肖爱芬扯了两句就带着陈瑶回家了。 　　她其实是想起了卫子睿, 当初徐文珊和卫研新也差点闹离婚, 真要是离婚了, 也不知道卫子睿会成什么样。 　　陈敏胡思乱想了一下, 回到家后她就开始纠结晚饭该吃什么，反倒是没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了。 　　卫研新过来的时候陈敏正在厨房里做晚饭，他进来后迅速接手了过来，“最近刘瑜一直在忙吗？” 　　“是呀，总是得拿出点成绩来，不然可不就跟管所长一个样了吗？” 　　空降兵最怕什么，底下人不服气。 　　怎么让底下人服气呢？那就是拿出成绩来，用自己的本事让那些人心服口服。 　　研究所现在之所以乌烟瘴气有些糟糕, 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管所长到现在为止还没拿出什么成绩, 大家伙不服气呀。 　　卫研新听到这话乐了起来, “那是得拿出点成绩来, 不然对不起他这待遇，对了，他跟林如现在怎么样？”卫研新比陈敏还要关心刘瑜的终身大事。 　　“平平稳稳, 我估计再过些天他们就能老夫老妻了。”有的人真的是缘分，刘瑜那么凶狠一个人，遇到了林如那可真是栽了。 　　好在林如不错，真要是找一个天坑的女朋友，那陈敏这会儿才得头疼呢，她得想方设法把两个人拆散了。 　　“岁月静好？”卫研新找出这么个词来形容，想着也是乐了起来，他还以为刘瑜会经历一些恋爱的小磨难呢，没想到直接进入了老夫老妻阶段，这人你还真是没办法看透。 　　“是呀，岁月静好，那倒也不错。”想要整天都激情四射活得精彩那是有些个难度的，人也没那么多的精力，对现在有些佛的青年人来说，岁月静好可不也是佛系的一种？ 　　晚饭后卫研新倒是也没立刻走人，而是跟陈敏说起了家常，他扯了好一会儿乱七八糟的，陈敏也没听清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还把自己弄得一头雾水。 　　“叔叔是想给你介绍老伴。”陈瑶一句话把陈敏弄得一愣，几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胡说什么。” 　　卫研新这个继子还给她这个后妈找老伴，这操作未免太风骚了些，觉得这真不怎么合适。 　　“我没有胡说。”陈瑶很是认真的，“他还特意问了我，问您平时都在做什么，是不是平日里没什么事做会觉得很无聊。” 　　“那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你平日里看书学习玩电脑玩游戏，辅导我作业买菜做饭，挺忙的呀。”陈瑶掰着手指头说了起来，“哦，还去找来奶奶玩，还去健身房。” 　　是呀，这几乎是陈敏现在的生活日常，老同志退休后的生活多种多样，有的为国家继续发光发热返聘回去坚守在工作岗位，有的为儿女发光发热，去帮着上班的儿女照看小一辈的，这也是社区里大多数老头老太太选择的一种生活方式，再有的就是玩自己的，享受剩余的十几二十年。 　　陈敏的退休后生活勉强说是丰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她自我感觉还不错，只是没想到卫研新起了这种心思。 　　想想当初刘瑜说过的话，有那么几秒钟，她还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卫大钧的亲生儿子谁又是继子了。 　　想想今天晚上卫研新的异常，陈敏倒觉得还真是那么一回事，“行了，这种事情，你就不用替我操心了，我没这心思。” 　　找老伴的目的不过是孤寡老人年纪大了有个相互扶持照顾的，不至于这边在家晕倒了却连个打120喊急救车的都没有，一个人等死的滋味是挺难受的。 　　可退一步再去想，找老伴也是给自己找麻烦，不比年轻人谈恋爱轻松。 　　陈敏觉得自己就算不是看脸的人，可整天看到一个脸上长着老年斑，皮肤松弛的人也难受呀，何况是找到后还得同床共枕，她心理和生理都接受无能。多少人之中才有一个王德顺？反正在健身房待了那么久，陈敏就没看到几个五六十岁的老头。 　　少年夫妻老来伴，半路上杀出来一个她接受无能呀。 　　至于找个比她年轻的？来文丽的事情还近在眼前呢，陈敏不愿意给自己找麻烦，而且这原本就是一个重组家庭，她再重组一下，这往后日子怎么过？ 　　再说了，她已经给自己找了个陈瑶做陪伴，并不需要一个“老伴儿”。 　　当然，最重要的因素陈敏没说，家属院里的人都知道老教师和卫大钧是恩爱夫妻，却是连卫研新、刘瑜这些人都低估了老教师对卫大钧的感情。 　　死生相随，也只有陈敏是最清楚这个的，所以她不想再找个什么人破坏了这份感情。 　　只是这话，却又不能跟卫研新说。 　　算了，回头再找个机会把这件事说清楚吧。 　　陈敏还没说，倒是徐文珊先知道了老公今天做的事，她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半晌才开口说道：“你最近是不是喝酒了？” 　　这么个奇怪的问题让卫研新愣了下，“怎么了？” 　　“没喝酒你还净说胡话，我看你真是疯了！”徐文珊气得拍了卫研新一巴掌，“这话刘瑜都没说，你去说什么呀？”那可是亲生儿子，不管怎么样都是打折了骨头连着筋的。 　　刘瑜没开口，倒是卫研新去蹦跶了，这算什么回事？ 　　“你又不是不知道陈姨的脾气。”卫研新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她人好但是当老师习惯了，容易端着，就算是有什么事也不会主动开口，她不开口难道你就能默认没发生吗？” 　　“那你也不能提，是不是谁跟你说了些什么？”徐文珊还是敏锐的，她这会儿迅速捕捉到问题的关键所在，“谁，家属院那些老头老太太谁给你说的？” 　　“也没有。”卫研新想要糊弄过去，只不过徐文珊又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不由地有些无奈，“就是之前有人跟我打听了一句，问陈姨是不是还单着。” 　　徐文珊觉得他要被自己老公打败了，“人家问你就去问陈姨，你是不是傻呀卫研新，这件事你往后可千万别再提了。”她怕卫研新误会又是补充了句，“我不是不想要陈姨找个伴儿，只不过那也得她自己看得中才是，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家属院隔壁那小区的郭老头最近跑的勤快的很，他整天往那边跑给老太太们拍照图什么呀，不就是想找个机会跟陈姨套近乎吗？可是你看看郭老头，你觉得陈姨能相得中吗？” 　　这件事徐文珊还是很有感触的，单位里新入职的小姑娘跟大学男友分了，原本还打算异地恋奋斗两年争取到时候两军会师。 　　然而感情有时候抵不过距离，隔着上千里的路，就算是有飞机高铁，到底是聚少离多。小姑娘哭的稀里哗啦说那是自己的初恋，忘不了。 　　这让徐文珊想起了一个词——未完成情结。 　　这个词通常都是用在恋爱关系中，其实婚姻关系中也同样适用。 　　谁都觉得老爷子过两年退休，会跟陈姨过着逍遥的退休后生活，恩爱的老两口会慢慢地看着对方一点点变老，直到最后苍老在病床上不得动弹。 　　可谁都没想到老爷子走得快又急，孤零零地只剩下陈姨一个人。 　　曾经所有的陪伴和包容都没了，陈姨即便是能走出丧偶的困境之中，可哪里还去找一个老爷子这般的人物？ 　　最近的一些事情徐文珊也都听说了，老爷子早些年就是给陈姨铺了路，无论是跟娘家关系的缓和，还是和卫研新、刘瑜之间的母子关系。 　　这样一个能打满分的丈夫没了，又岂是能轻轻松松找到替代的？ 　　女人对于感情更是纤细了些，就算是卫研新再细心也不能明白这种感觉的。 　　徐文珊苦口婆心，“我不是在乎回头真要是重组家庭会有人分陈姨的那些遗产，我只是觉得她也并不需要咱们张罗着来找老伴儿，陈姨又不是小孩子，她自己有主见，你这么贸贸然就是给她找人，万一她误会了怎么办？你也说了她是自尊心强的人，不会轻易的拉下脸来。” 　　卫研新听到这话凝思起来，好一会儿才是说道：“我好好想想。”他并非是推卸责任，只不过是担心陈姨不好意思说，所以就先把自己的态度表明。 　　刘瑜搬出去后，家里就剩下陈姨和陈瑶两个人，平时陈瑶又要上学，大部分时间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真的很容易陷入空虚状态中。 　　到了明年，陈瑶去上初中，这可不就成了空巢老人吗？请保姆不让，请她过来住她又不乐意，卫研新最后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可前后思量却发现这实在是个很糟糕的主意。 　　“这件事，往后再说吧。”卫研新这会儿脑子乱，他决定回头再去找刘瑜商量一下，有什么事情还是商量着来比较好，刘瑜的态度也很关键。 　　徐文珊看他态度有些模棱两可，起码知道他是听进去自己的话了，她倒是没再继续说，“我去看看睿睿。” 　　卫子睿的房间门从里面锁上了，徐文珊一下子没进去，等人开门后就看到了他有些慌乱地坐在床上，眼神不自觉地往枕头那边瞟。 　　徐文珊假装没看见，“怎么还不睡觉？” 　　“我马上睡……”卫子睿话还没说完呢，枕头底下传来闷闷的一声“敌军还有五秒到达战场，做好准备”。 　　他想要把手机藏起来，只不过哪里比得上徐文珊的速度？ 　　卫研新没想到老的问题还没解决，家里小的倒是出了事，他看着虎着脸的媳妇，再看看委屈地坐在床上的儿子，一时间焦头烂额。 第140章 抓包卫子睿 　　陈敏只是接到了卫研新的电话说是让帮忙照看两天卫子睿, 因为跟着出国玩了一圈，卫子睿的假期辅导班是一个都没上，下周就是开学, 这几天卫研新和徐文珊都要上班, 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也不放心，所以最安全的办法还是托付给陈敏, 把这几天熬过去, 等卫子睿去上了小学一年级, 反倒是轻松了。 　　只不过看到徐文珊虎着一张脸, 卫子睿一脸委屈时, 陈敏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母子俩是怎么了？ 　　“陈姨，麻烦您了，就是别把手机给他就行。”徐文珊格外强调手机，陈敏想了想就是反应了过来，“他玩游戏了？” 　　其实这事徐文珊真不想跟陈敏说，就算是作为长辈当了一辈子的老师，可是这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 当奶奶的很容易溺爱孩子, 她教育孩子有自己的方式, 不想婆婆参与进来。 　　即便是今天把孩子交给陈姨暂时托管, 那也是有意瞒着的，哪想到陈姨竟是火眼金睛，一语就道破天机。 　　“嗯, 昨晚跟他说了，把他手机没收了。”之前买了手机是想要跟儿子保持沟通，谁知道平日里乖巧听话的儿子不知道怎么就是下载了游戏，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怎么会弄充值，这让徐文珊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陈敏看着委屈巴巴的小萝卜头，她揉了揉卫子睿的脑袋，“行了，你放心吧，我知道了，那你跟研新说晚上在这吃饭好了，我回头买了菜等他回来做。” 　　她发现自己还是懒的，在能够找到做饭的人时坚决不自己动手。 　　徐文珊原本还在生儿子的气，听到这么一句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天天在家吃他做饭都腻歪了。” 　　“行了行了，那回头你尝尝我做的饭就知道什么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她知道徐文珊赶着去上班，然后就没再跟她多说什么，把卫子睿拉到了家里，“你先在客厅里玩，想要玩玩具去你姐姐房间里，奶奶先弄点东西，过会儿咱们出去玩。” 　　陈敏坐下来取消了手机的锁屏密保，然后装模作样打开微信后随手把手机往沙发上一丢就是往书房那边去了，卫子睿看见手机，不自觉的把目光往那上面瞟。 　　他正打算去客厅里坐着，书房门口探出来一颗脑袋，“睿睿，你姐姐屋里有反浩克的装甲，你不打算去玩吗？” 　　刚提起脚步的卫子睿弓着个身子像是个虾米一般，听到这话后他险些有些重心不稳，差点就是倒在了地板上。 　　“我，我先喝口水，早晨咸菜吃多了。” 　　“是吗？”陈敏指了指冰箱，“里面有酸奶有水果，不过吃水果前记得洗一下。 　　说完她就是关上了书房的门。 　　卫子睿对这个家很是熟悉，他轻车熟路地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盒酸奶，犹豫了一下然后去了陈瑶的房间。 　　和自己的房间不同，陈瑶姐姐的房间明显的更女孩子，枕套都是有着蕾丝花边，跟他妈妈一个样。 　　他看到了墙角玩具柜里放着的反浩克机甲，其实这是叔叔想要买的，只不过大的那一款不好带回来，所以就买了个小型号的。 　　红色的机甲很是漂亮，卫子睿想起了游戏里赵云，他很喜欢赵云的那一身铠甲，很漂亮的，银白色中还有蓝色，比红色的反浩克好看多了。 　　陈敏站在书房门口听外面的动静，只不过书房里的隔音效果好，她还真听不到什么，犹豫了一下陈敏轻轻打开了书房的门，看到卫子睿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头抱着反浩克机甲，手里还拿着一盒酸奶。 　　“怎么在客厅里玩？”陈敏索性出了去，她看了眼自己的手机，钓鱼执法还是有效的，这不手机位置发生了变化，这会儿更是靠近了卫子睿几分。 　　“我怕把瑶瑶姐姐的房间弄脏。”卫子睿把酸奶喝完丢到了垃圾桶里，“奶奶，瑶瑶姐姐什么时候下学呀？” 　　“早着呢，她中午不回来的，咱们中午去你来奶奶家吃饭，我打个电话问她在不在家。”眼看着就是要九月份了，距离童文佳和高维的婚礼也就一个多月，来文丽这会儿其实没什么好忙的，不过近乡情怯，女儿眼看着要结婚了，她自己也是各种紧张起来。 　　这就像是陈敏当初参加考试的时候，考试时没什么感觉，可考前复习那些天，可真是能把人折磨死。 　　“好呀好呀，文佳姑姑要结婚了对不对，我能去做小花童吗？” 　　陈敏听到这话乐了，“你是想去拿红包吧你个小财迷，到时候你可以毛遂自荐。” 　　毛遂自荐是什么意思，卫子睿是不懂得，不过他很是认真得强调自己不是财迷，就是想要凑热闹而已。 　　“奶奶，叔叔他是不是也要结婚了？”卫子睿关心范围很广泛，对自家人就更是不打算放过。 　　一个个的都问她刘瑜结婚的事情，然而她也不知道呀，是不是她对这件事太放羊管理了？ 　　陈敏觉得有必要自我检讨一下，这会儿她则是语焉不详了一句，“快了吧。” 　　卫子睿顿时开心，“那到时候我要当叔叔和林阿姨的花童，这个谁都不能跟我抢。” 　　“那是，别人也抢不过你呀，你林阿姨家是外地的。”婚礼的话该怎么办呢？陈敏之前没考虑过这件事，忽然间发现这的确是一件得认真准备的事情。 　　小萝卜头欢呼了起来，陈敏也没问他到底是怎么把他妈给气着了的，稍微把家里打扫了一下然后就带着卫子睿出去串门了。 　　来文丽还真在家里，倒不是在忙着婚礼的事，她正在家看书，看到陈敏带着卫子睿过来还有些奇怪，之前可没怎么见陈敏带卫子睿，毕竟这孩子有爸爸妈妈。 　　不过可爱的小孩子谁都喜欢，来文丽也不例外，她跟其他人一样，都喜欢捏一下卫子睿那肉嘟嘟的脸蛋，“你文佳阿姨喜欢吃零食，你想吃什么去那边拿。” 　　那是童文佳的零食箱子，从来都是囤满了各种吃的。 　　她喜欢吃又坚持跑步运动，所以倒是不存在长胖之类的情况。 　　卫子睿开心地去找吃的，陈敏看着他叹了口气，来文丽有些奇怪，小声问道：“怎么了？” 　　还能怎么着？ 　　“研新头段时间刚给他买了个手机，本来是打算让他听听音乐和诗词，谁知道这孩子开始玩游戏了。” 　　游戏里的小学鸡，关键是这个目前还不是小学生呢！ 　　卫子睿很快就是过了来，陈敏和来文丽也没再继续说下去，“睿睿，你在客厅里看电视，我跟你来奶奶进去弄点东西，要是有什么事喊我们就行。” 　　“知道啦。”卫子睿捧着一堆零食，然后坐在沙发上开始看动画片。 　　来文丽是被陈敏拥着去了工房的，她还有些奇怪，“孩子玩游戏，你跟他沟通就是了。”她看到陈敏两手空空，显然手机也是放在了客厅里，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这沟通也都有方式，你都不知道今天早些时候过去的时候，那眼睛一看就知道是哭过的。” 　　也不知道卫研新和徐文珊是怎么跟这孩子沟通的，当然陈敏目测没有打人就是了。 　　“我就是看看他能不能忍得住，到底有多大的游戏瘾，这就算是沟通，也得对症下药呀。”陈敏叹了口气，这让来文丽忍不住一笑，“还是你当老师的有经验，做事有计划。” 　　陈敏苦笑，“但愿有用吧。”她更希望卫子睿就是好奇玩了个新鲜，然后丢到一旁去不玩了，不然真要是这么小就开始玩游戏，她不觉得是什么好事。 　　小孩子没什么自制力，而游戏世界又是有些复杂。 　　在工房里面，陈敏跟来文丽闲聊了起来，说起了结婚宴请的事情。 　　“我这倒是没什么，高维妈妈那意思尽可能好好办一场，把两边的亲朋好友能请来的请来，也是热闹一下。” 　　“那高维那边的亲朋好友不得多了去了？”他在大学里任职，学生时代的好友，学院里的同事，再加上其他领域结识的人，关键是高维他家那边亲戚也多，真要是办起来，那得请多少桌呀。 　　“是呀，说是准备在户外进行婚礼，西式的那种，在草坪上请乐队然后自助餐的形式。”来文丽也在电视里见到过，只不过没想到自己女儿会是有这样的婚礼。 　　“那也挺好，那会儿天气也还好，在户外也不错，那找好地方了？” 　　“他小叔叔家那边有个大别墅，靠近湖畔，说是在那边。”来文丽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真的参与不来，前段时间文佳又是看好了个楼盘，就是办了手续弄了她的第二套房，不过和之前那套全款不一样，这次她是按揭，说是要以租养贷。 　　一套全款一套贷款，文佳两套婚前房，来文丽再给的那点钱真不够看的。 　　可是她也就这么些了。 　　她跟陈敏说了起来，“文佳和文凯跟着我都吃了不少苦头，好在他们俩都争气，不然还真是觉得对不起他们。” 　　童文佳挣钱的本事是一流的，早些年在房价还没暴涨的时候战略性的投资，自己全款一套还协助童文凯按揭一套，现在又是入了一套，陈敏只有佩服的份儿，她反正是没这个本事。 　　“孩子能挣钱你应该高兴才是，指望着父母贴补的那只能说挣的钱不够多，再说了她跟高维两个都商量好了，不要彩礼也没嫁妆，你觉得高维妈妈还会因为这个轻视文佳不成？” 　　来文丽连忙摇头，“那倒不是。”她知道匡怡真并不是这样的人，反倒是对文佳的投资眼光很赞赏。 　　“那就是了，不过文丽我还得请教你一下，本地人结婚好像不用分开办，我们家刘瑜跟林医生这属于两个省的，是不是得两地办婚礼？我该走哪些流程？” 　　陈敏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欢迎来到王者荣……”。 　　傻孩子，你玩游戏被抓着可一点都不亏，难道不知道先静音再玩游戏吗？ 　　陈敏顺利抓包卫子睿偷玩游戏，不过却又慢慢无奈，“先说正事，先说正事。” 　　过会儿，她再找卫子睿算账。 第141章 陈敏的策略 　　来文丽有些摸不清陈敏的心思, 不是要钓鱼执法吗？怎么这会儿鱼儿上钩了，她反倒是不着急了？ 　　不过她还是说起了正事，“之前小卫结婚的时候不也是办了两次吗？你可以参照着小卫那个来。” 　　卫研新结婚那会儿, 这些事情大多是卫大钧来处理的。关键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不是昨日今朝呀。 　　来文丽听了这话倒觉得是这么回事，“那你这样, 找机会跟林医生探探口气, 先看看他们俩什么意思, 如果有意结婚的话, 你就要一下林医生家里人的联系方式, 这样再跟那边联系商量着来就是了。”说到底就是尊重对方，结婚证是两个人的事，可牵扯到婚礼就不是两个人能解决的事情了。有商有量这样才能把事情给解决了。 　　陈敏觉得似乎也只能这样了，“那等过些天我再去探探口风。” 　　正事说完了，只不过来文丽发现陈敏似乎无意出去，她倒是有些着急了，“你真不管呀？” 　　“管肯定是要管的，不过我得想个策略。”主要是她钓鱼执法之后怎么处理才是关键, 这要是处理不好, 激发了卫子睿的逆反心理, 那才会引起更大的问题呢。 　　“我借你电话用一下。”陈敏觉得得问问卫研新昨天是怎么处理的, 她有个度，这样过会儿处理起来也方便。 　　来文丽爽快的把手机借给了陈敏，儿接到电话的卫研新还有些奇怪, 来阿姨给他打电话干什么，他脑子里一闪，顿时有些紧张。 　　该不会是陈姨出了什么事吧？ 　　“是我。”陈敏的开口让卫研新微微松了口气，他还真害怕老太太出现点什么意外，昨天扭扭捏捏说了半天后，他都有些不太好意思出现在老太太面前，今天也是让文珊把孩子送上楼去的。 　　“陈姨，您怎么用来阿姨的手机打电话，难不成睿睿他又……” 　　“没有。”陈敏帮着隐瞒，“我来了你来阿姨家，发现自己忘了带手机了，对了，早晨文珊没说清楚，睿睿怎么还玩起了游戏？” 　　说起这件事来卫研新都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在孩子生日的时候答应他买手机，其实他原本也没觉得卫子睿会玩游戏，毕竟家里人也没谁接触这个呀，而且他才多大，你说微信发个语音消息他还能听明白，可你让他打字他压根不会呀。 　　也不知道这孩子玩游戏玩的是什么劲，那些个英雄人物他名字都叫不出来，玩的有什么意思呢？ 　　“……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是下载了这游戏，还是昨天文珊发现他在玩这个，好像还充了钱，你说他一个才六岁大的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这还不简单，游戏能语音，有人提示着，六岁的小孩子什么事干不出来？ 　　“没用你银行卡吧？” 　　陈敏关心的是这个问题，要是用话费充值了些钱那也就罢了，真要是拿了大人的银行卡绑定充值，那这事情可就得格外重视了。 　　“没有，我检查了下，发现他电话费少了些，应该是用话费充值了。”他又是补充了句，“我每个月给他往手机卡里充值五十块的话费。”亏得他之前充的少，不然真不知道这孩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昨晚文珊先是给他讲道理，然后又是哭了起来，弄得卫研新也是半夜没睡好，在纠结他们两口子到底是在教育孩子的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怎么就会闹成今天这样呢？ 　　“没说什么重话吧？”陈敏关心另一个问题。 　　“没有，就是问了他几句，他不说，文珊有些生气。”至于媳妇被气哭了这件事，卫研新觉得为了老婆的面子，还是没有说。 　　“行，我知道了。”陈敏大概了解了情况，卫研新就算有所隐瞒，关于卫子睿这部分也不会隐瞒什么的，这就够了。 　　倒是卫研新听到这话有些不太确定起来，“陈姨，您……”这是打算要给卫子睿上一课吗？ 　　“我尽可能问问他，小孩子容易被新鲜事物吸引刺激，只要不过度，家长正确引导下还是能改正的。” 　　道理卫研新也知道，可是他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引导了，甚至于问儿子话他都拒不回答，这孩子不配合，自己跟文珊怎么引导呀？ 　　“那麻烦您了。” 　　卫研新实在是太客气了，客气到陈敏觉得这人要是在自己面前的话，估摸着都会学日本人给自己鞠躬行礼了。 　　一家人呀，哪有这么多的客套话呢？ 　　陈敏摇了摇头，她还打算再用一下来文丽的手机，“先借用一下。” 　　来文丽倒是没意见，她挺好奇陈敏会怎么“教训”卫子睿的，不过等看到陈敏竟是在下载游戏时，来文丽懵了，“你这是要下载游戏跟他一块玩吗？” 　　陈敏这才是反应过来一件事，“你也知道这游戏呀。” 　　游戏有点大，下载速度比较慢，两人又是在工房里说起来，客厅里卫子睿玩的正在兴头上，对工房那边早就是放松了警惕。 　　“高维说他的学生有在玩这个的，然后就下载了游戏玩了下，后来还拉文佳一块玩，不过他们都玩不下去，就卸载了，吃饭的时候还讨论起来什么游戏、刺激之类的话题，我也是听不懂。” 　　“游戏能给人视觉感官刺激，这种刺激是最直接有力的，能够通过视网膜神经直达大脑皮层，引发人的肾上腺素，所以玩游戏的人一般都很亢奋，就算是输了那也无所谓，屡败屡战，屡战屡败，这又是认准了人的不舒服心理，总之你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游戏，里面可是运用了很多大道理。” 　　换句话说，游戏的设计开发其实很有科学原理，在色彩的应用上如何吸引人的眼球。一个游戏好不好玩，游戏主线和副本得排在后面，那是能够让消费者形成黏性消费的因素，而吸引玩家的眼球，让他们去玩这个游戏才是第一要务。 　　所以现在的游戏更加讲究建模，反其道而行之用丑丑的建模塑造别具一格的风格来吸引玩家的也不是没有，不过这也得营销做得好。 　　就像是现在人喜欢看俊男美女，所以对剧情的的容忍度越来越高。反之你要是一群长得不那么帅不那么美的人拍的电视剧电影，想要取得成绩那就得做好营销，用剧情吸引人。 　　说白了现在就是个看脸的社会，第一眼的印象很重要。 　　来文丽听到陈敏侃侃而谈，好一会儿才从目瞪口呆的情绪中反应过来，“陈老师你这话跟文佳说的简直一模一样呀，难怪文佳说你教了那么多年的学后，现在是越来越了解年轻人了。” 　　看着刚才那长篇大论的陈敏，她简直觉得眼前的人不是五十八，而是二十八岁。 　　哪有那么多上了年纪的人会分析年轻人喜欢看什么喜欢玩什么，为什么喜欢这些问题呀。大多都是站在批判的高度进行一番指点，即便是她，本着尊重孩子的态度也顶多是不说而已，却是说不出来这些话。 　　陈敏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这也是从网上看的，从网上看的，现学现用把你唬住了呀？”她这种年轻人的心理怎么这会儿又作祟了，陈敏连忙找理由给自己开脱。 　　“其实我觉得张将军有句话说的很对，想要让年轻人听自己的声音，那首先你得学会听他们的说法，换个说法就是换位思考，你得用90后00后的思维去了解这些孩子。”卫子睿是一零后，陈敏跟他差了五十多岁呢，想要像孩子一般思考是不可能，不过既然是游戏同好，那玩个游戏拉近感情，然后再套话，总归是比站在制高点上问话要让孩子容易接受吧？ 　　来文丽觉得自己用80后的思维去理解儿子女儿已经够先进了，没想到陈老师上来就是九零后零零后，她还真是水平不太够。 　　“是这个道理。”她跟着陈敏一块出去，然后想要知道陈敏是怎么着应用一零后的思维来说服卫子睿的。 　　正在手忙脚乱的操作着英雄的卫子睿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他奶奶出了来，玩游戏的人都是比较精神集中，不为外界所打扰。 　　“妲己不是这么玩的，你把手机给我。” 　　卫子睿一开始没听到，等手机被人拿走了，他忽然间反应过来，“别抢我手……” 　　话卡在了嘴里好一会儿才是说了出来，他有些心虚的看着陈敏，“我就玩了几分钟。” 　　“看我怎么玩的。”陈敏没有去计较卫子睿到底玩了几分钟这件事，而是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看她怎么操作妲己这个英雄。 　　卫子睿一愣，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来文丽拥着坐在了陈敏身边。 　　陈敏这才发现队伍里一直有人在语音聊天，而卫子睿还准备齐全的插上了耳机，也是没有语音指挥他这个准小学生难道还能像小学生侦探那样聪明睿智？ 　　“小小卫可以呀，哥哥我指挥的不错吧，快给我发个红包，我去买包烟吸。” 　　语音直接外放，陈敏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而来文丽也是愣在了那里，好一会儿这才是反应过来，“睿睿，你真给人发红包了？” 第142章 教育的问题 　　“没有没有, 这是奶奶的手机。”卫子睿连忙否认，他的手机被没收了，这会儿哪能发红包呀。 　　只不过说这话时, 他还是有些心虚的, 都不敢去看陈敏了。 　　赢了比赛，陈敏操作着妲己拿了个MVP, 她没有再跟人继续组队, 而是把手机给了卫子睿。 　　这操作来文丽是看不明白的, 就不怕这孩子真把手机接过来继续玩？ 　　“之前是不是他一直带着你玩游戏？”有时候玩游戏也得有个师傅带着, 卫子睿这么小, 妲己这名字估计他都认不出来，怎么可能无师自通呢？ 　　总不能她家这小孙子是天才级别的人物，然而自己不知道吧？ 　　“嗯。”卫子睿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他聪明又是敏感，所以很快就是察觉到奶奶并没有像妈妈那样生气，小孩子仗着自己小，全家人都宠着一时间也开始天不怕地不怕起来了，“奶奶, 你怎么会打游戏的？” 　　怎么会打游戏的, 就是当初进了大学放飞自我, 无意中接触到就开始玩了, 她玩游戏玩的溜起的时候，卫子睿还没出生呢。 　　“我也，无聊的时候玩这个打发时间。”陈敏把手机递给卫子睿, “你为什么玩游戏？” 　　“好玩。”卫子睿有很多理由，“这些人物都好炫酷，你看他们就像是超级英雄一样。” 　　这两年来接触了不少超级英雄大片的卫子睿对于国产的英雄也是热爱的很，换个思路说他现在叫支持国货。 　　“他们可不是捏造出来的超级英雄，都是实实在在的人。” 　　“真的吗？”卫子睿有些好奇，“妲己在哪里，我能不能见见她？” 　　陈敏迟疑了一下，“你觉得自己见到贝多芬的几率有多大？”她可没那个本事把千年的狐狸精给召唤出来，不过拿卫子睿熟悉的来作比较就容易让人接受。 　　“死了呀。”他觉得有些可惜，他觉得妲己长得真好看，还想着要是可以就见见她呢。 　　“是呀，挺可惜的，大美人呢。” 　　“那亚瑟呢？” 　　“也死了，他是外国人。你妈妈没有给你讲过圆桌骑士的故事吗？”陈敏好奇地问了下，这让卫子睿愣了下，“好像讲过。” 　　“那就是他了。”陈敏笑着说道：“圆桌骑士的故事你来奶奶没听说过，能不能给她讲讲？” 　　来文丽很是配合的点头，这让卫子睿顿时兴奋起来，兴致勃勃地讲起了亚瑟王的故事。 　　亚瑟王的传说只是传说，只不过小孩子对于骑士还是有着莫名的崇拜，所以故事竟是讲得相当流畅，以至于来文丽做饭的时候，卫子睿都跟在她身边讲故事，一张小嘴就没消停过。 　　再也没说玩游戏的事情。 　　他吃过午饭后习惯性地午睡，结果就这么会儿时间都念叨着梅林、兰斯洛特的名字。 　　来文丽觉得这小孩子可真是执着，“你说是不是因为没人陪着孩子，所以这才是玩起了游戏？” 　　就像是今天，卫子睿可追着自己讲亚瑟王讲梅林讲圆桌骑士的故事，一点都不厌倦，她要是说那么多话都觉得累得慌，卫子睿却是兴致勃勃。 　　这让来文丽隐约觉得，孩子之所以会玩游戏是一个人太无聊了，所以想要找个玩伴，网络游戏中的玩伴也是玩伴呀。 　　陈敏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么觉得的，卫子睿还没开学，从美国回来后就是一直在家里，因为正好赶到周末，所以徐文珊和卫研新能在家陪着玩，可也不见得是一直陪同。 　　小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父母的陪伴是必不可少的，而陪伴也有质量高低之分，现在看来应该是卫研新和徐文珊他们两口子有些不到位。 　　也是，在家三年猫狗都嫌。这暑假掐头去尾的在家，中间那一段卫研新和徐文珊可以周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儿子忽然间回来可能一时间又是忘了代入自己之前的角色。 　　这才是给了别人可乘之机，让卫子睿被人忽悠了。 　　陈敏决定这几天带着卫子睿，也不来回折腾了，直接把卫瑾的房间收拾下，把卫子睿的一些生活用品带来就是了，一同带着的还有卫子睿的手机。 　　徐文珊还是有些迟疑的，手机给了卫子睿，万一晚上该睡觉的时候偷偷玩游戏怎么办？ 　　而且这边住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徐文珊还是有些担心的，她也担心陈敏身体吃不消，万一被孩子气着了那可就不好了。 　　“我又不是气球，一吹气就爆炸。”到底是亲儿子，徐文珊的关心情理之中，陈敏也明白，“你们就当睿睿出国还没回来，这样总行了吧？也就这三天，之前不是一个多月没见儿子不也没事吗？现在也就是三天而已，还能受不住？” 　　面对陈敏的调侃，徐文珊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声音喃喃，“我就是怕这孩子扰您清静。”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陈敏提的要求说高不高，未来的三天，卫研新和徐文珊也不用往这边来，把卫子睿一股脑的丢给陈敏就是了。 　　换句话说，卫子睿接下来的三天谢绝他爸爸妈妈的探望。 　　两口子不知道陈敏这是卖的什么关子，说是尽可能的这些天让卫子睿戒了这游戏，可是能成吗？ 　　“要不你给刘瑜打个电话？”徐文珊还是有些不太确定，她实在是摸不清陈敏的心思，倒是不怕她体罚卫子睿，毕竟这从教三十多年都没体罚过学生的老教师，不至于对自己的孙子这么狠心。 　　可她现在还是忍不住的担心，就是心里头没个底，所以难免慌张。 　　“没什么好打的吧？”卫研新没听出来自己这声音也在发虚，十六七岁的高中生容易管教，毕竟是大孩子也知道轻重，周围满是高考的压力，所以大人的道理能听得进去。 　　可六七岁的小孩子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整个就是混世魔王，哪是那么容易管教的？你给他说道理他怕是也听不进去，说不定讲道理不成还把自己给气着…… 　　一迟疑的工夫，徐文珊已经拿出手机把电话拨了出去。 　　刘瑜看到来电人还有些奇怪，他现在又不用相亲，徐文珊好端端的怎么给他打电话了？ 　　徐文珊时觉得刘瑜比较清楚陈敏的心思，所以就执意要打这么一通电话，只不过电话接通后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对于儿子的教育一直是她引以为傲的，要是让刘瑜知道卫子睿现在小小年纪就开始玩游戏，真不知道刘瑜会怎么笑话她呢。 　　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问刘瑜工作，还有林如的近况，“回来后你也一直忙，什么时候咱们一家也聚聚。” 　　这可一点都不像是徐文珊说的话。 　　刘瑜都觉得这人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给附体了，怎么忽然间就是说起了这个？ 　　不过他也没拒绝，“行呀，等周六吧。”他这几天一直在学校这边呆着，一方面是熟悉情况，另一方面也是为自己接下来十几二十年做准备，他倒不是没给学生上过课，不过做培训做论坛和教授学生科学知识又不是一个概念。 　　这些天刘瑜很忙，而林如是一如既往的忙碌，两个人似乎也就晚上能见个面，不过用林如的话来说，“守得云开见月明，熬过这一阵就好了。” 　　是呀，只要把这一阵子熬过去，一切步入正轨，也就好了。 　　不过刘瑜也想着等周六的时候回家一趟，他有些天没回去了，也不知道家里都那一老一小怎么样，陈瑶那好不容易长了点的肉可别再都减掉才是。 　　徐文珊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卫研新看她这般把电话抢了过去，“刘瑜，是我。” 　　“要是别的男人才有问题呢，怎么了？” 　　刘瑜的冷幽默卫研新没接住，他顿了一下这才是说道：“是睿睿的事情，陈姨说把孩子接过去住几天。” 　　“那不挺好的吗？”刘瑜正在收拾自己的实验台，他肩膀夹着手机说话，“这不是帮你们解决麻烦？小家伙是下周开学吧？” 　　Z大已经开学了的，不过大学新生还没有，时间上跟卫子睿这种一年级小学生一致。学院办公室的老师给刘瑜排了课程，先是给本科生上课，而且还是大四的本科生。 　　开学后第五周开始，课程到第十三周结束，走了个中间路段。 　　办公室的老师是担心，这位刚过来的教授对大学校园还不是那么熟悉，所以刚开始课程安排谨慎些好，对于大四毕业生而言，这么一门课程不是那么重要，刘瑜教好教坏也影响不太大。当然，排课的老师更多的顾虑是怕刘瑜教不好。 　　这一点，刘瑜看破不说破，他教学任务轻松些倒也好，给他更多的时间去做课题，过去再多的辉煌荣耀那都是过去，学院里一帮老师都在看着他接下来的举动呢。 　　“是下周，不过这次还有点小意外。”卫研新迟疑了一下这才是说道：“也不知道睿睿什么时候玩起了手机游戏，之前被我和他妈妈抓住。” 　　刘瑜想了想刚才卫研新跟自己说过的话，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笑声让卫研新有些摸不清头脑。 　　“没事，实在不行到时候我出马就是了，不过这孩子玩游戏应该是回来后才惹上的毛病，我觉得你得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了。” 　　刘瑜又是问了句卫子睿玩的什么游戏，然后他笑声更是止不住了。 　　游戏这东西，有的人喜欢有的人讨厌，他见老太太玩过，玩的还挺溜的那种，陈瑶也一旁看过，不过明显对游戏不感冒。 　　至于比她小了一半的卫子睿，刘瑜提醒了一声，“之前我还在家住着那会儿，平日里陈瑶下午放学后我们会一起吃晚饭，看新闻，然后辅导陈瑶做作业，有时候作业写完了可能会三个人斗个地主什么的。至于周末的时候，去逛街，去健身馆，去来阿姨那里聊天说话，总之陈瑶虽然没朋友，不过一直有人陪着。” 　　刘瑜脑子很是活络，卫子睿在美国那会儿整天想着出去玩自然是没空玩游戏，所以沾染了这毛病肯定是回国后的事情。回国后卫子睿就是跟他爸妈在一起了，所以找问题最终会落实到谁身上是再清楚不过的事情。 　　卫研新沉默了下来，他在思考上周末两天他们一家三口都做了什么事情。 　　“老太太虽然最近也玩游戏，不过她还是有分寸的，你放心好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起了老太太之前玩游戏的情景，那操作是真溜，他恍惚地都以为这是脸在滚键盘呢。 　　一个游戏老手带着一个小学生菜鸟，画美不看。 　　刘瑜也明白了卫研新这通电话的意思，他挂断后把清洁工作收尾，然后给陈敏去了电话。 　　陈敏这会儿接到刘瑜电话还真不意外，没两句就是扯到了卫子睿身上。 　　“他呀，这会儿正在讲故事呢。”陈敏看了眼那边拿着手机玩游戏，更确定的说是组了队讲故事的人，嗯，她觉得卫子睿很快就会被满世界的挂了。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小熊孩还不认识那些夹杂着各种符号的字体，所以挂他是没用的，倒是不如拉黑他直接。 　　刘瑜没有再多问什么，这么一个与时俱进的人在教育孩子上会格外注意的，不会闹出什么不该的事情，所以他倒是不担心。 　　不过陈敏倒是抓着这个机会问了起来，“文佳和高维眼看着要结婚了，你跟林如什么打算？”虽然中间出去了一个多月，不过之前加回来后，他们说是相互了解了些也不奇怪。 　　所以，到底成不成呢？这是一个问题。 　　“你别嫌我催你，你都三十四了，我怕你再耽误下去，你丈母娘嫌你大。” 　　“你这么说我跟林如加起来都六十多岁的人了，比您还要大几岁，是不是就不用结婚了？” 　　陈敏：“……”没事攻击她干什么，这人还真是……不想搭理他了。 　　“您别着急，高维不也是三十八了才结婚吗？我比他差得远呢，不着急不着急。”说归这么说，陈敏总觉得刘瑜好像是有些幽怨。 　　也是，这场恋爱关系的主动权掌握在林如手中，刘瑜比她还要着急呢。难怪忽然间就是说起了那些话，感情是自己踩到他痛点了？ 　　“行了，不跟你说了。” 　　陈敏挂断电话去看沙发上的卫子睿，小家伙可怜巴巴的拿着手机，“奶奶，他们都不跟我玩了，为什么呀？” 　　他想要再组队，结果愣是没人搭理他。卫子睿觉得有点伤心。 　　陈敏打开游戏看了下，嗯，果然有人用小喇叭喊话，挂的正是四十六区的小小卫——哪来的小学鸡，老子是来玩游戏的，不是来上历史课的！ 第143章 北大or清华 　　“没事, 他们不带你玩，跟我玩。” 　　陈敏邀请了卫子睿组队，没多大会儿就是把人给组织齐了。 　　有队友看到“小小卫六岁”这个ID时才反应过来, 就是在聊天频道刷了起来, “57，57, 你哪里捡了这么一个宝？这是那个小小卫吧。” 　　被满世界的挂, 据说是个小学生, 打游戏的时候一直说什么亚瑟王的故事。 　　玩游戏就是图个乐子求个爽, 他们也不傻, 还知道鲁班不是小屁孩，妲己也不是这种鬼样子。不过真不想玩游戏的时候有人跟自己说这不科学，历史上的鲁班不是这样的，妲己是狐狸精之类的话。 　　陈敏正在跟卫子睿指点如何选择英雄，这会儿忙里偷闲回了一句，“他是我孙子。” 　　队伍里顿时炸开了，刚才提问的荼靡泪语气都颤抖起来，“不会吧, 我遇到了小学生还遇到了老奶奶, 游戏世界什么时候这么玄幻了？” 　　“游戏世界本来就是玄幻的, 不过五十七是在驴人了, 骂人的吧。” 　　网络世界里，说“他是我孙子”、“我是你祖宗”之类的话可不就是在占人便宜吗？ 　　队伍里几个人热烈的讨论，反倒是对游戏的胜利没那么关注了。 　　手机界面里提醒下路的老身五十七已经连杀对方两人, 走中路的荼靡泪感慨万千，“57这操作还真骚，哪来的大神呀，不对她这才黄金。” 　　游戏等级不怎么高，难道是大神在练小号？ 　　陈敏正在指挥卫子睿如何把亚瑟的威力发挥出来，一同在下路的花木兰在那里捡人头，顺便在频道里跟上单和中单聊天，“我真觉得他们认识，你看到现在小小卫都没说话，57也没开口。” 　　而且花木兰跟五十七和小小卫都是走下路，更清楚小小卫的操作，亚瑟在移动上真不太灵活，大部分时间都是跟在老夫子后面捡人头。 　　花木兰很是怀疑五十七是现场教学小小卫在那里打游戏，她又是喊了几声，结果没得到回应。 　　卫子睿这会儿正手忙脚乱地喊着，“奶奶，我快死了，我快死了。”他的血快没了。 　　“先回城。”陈敏看了一眼，结果被对方放了个大招，她比卫子睿先一步死了。 　　唔，老夫子被她完成这怂样，和卫子睿这个猪队友还是有很大关系的。 　　一局游戏结束，下路的花木兰拿了本局MVP，她捡漏捡了不少，几个人嚷嚷着再来一局，陈敏和卫子睿还都收到了好友申请。 　　卫子睿其实并不太会玩，他就是看个花里胡哨的热闹，起码这个好友荼靡泪三个字他能念错俩，“奶奶，为啥有人叫茶麻泪？” 　　他看着这名字好奇怪，陈敏虽然知道卫子睿可能不认识这字，也没想到他能念成这样，她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弄得卫子睿一脸懵逼。 　　“你要不问问他好了。”反正加了好友，聊两句就是了，她在一旁盯着没什么关系的。 　　卫子睿却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是不问了，他们老骗我，嫌弃我是小学生。” 　　“你连小学生都不是。”陈敏戳了戳他的脑袋，“行了，游戏玩过了，咱们该去学习了，说好了的。” 　　卫子睿有些不情愿，“那是不是我学习完就能继续玩了？” 　　这才是刚开始，对游戏还有很大的兴趣，好在没说出“我能不能不学习了”之类的话，陈敏觉得自己改高兴，起码没玩物丧志。 　　“学习完咱们要出去逛街，然后再去来奶奶家玩，下午的时候咱们要去科技馆，等五点多钟咱们要出门接你姐姐放学。” 　　一天的安排都规划好了，留给卫子睿玩游戏的时间并不多，“要不咱们不去科技馆了？” 　　“不要。”卫子睿想去科技馆看星星，他连忙拒绝，跟陈敏讨价还价，“能不能不去来奶奶家？” 　　“不能。”这次是陈敏拒绝，“咱们是过去吃饭的，不然中午吃什么？你要是想要打游戏也可以，那中午饭就不能吃了。” 　　“那我可以吃零食。” 　　“家里没零食。”陈敏指了指冰箱，“除了酸奶和鲜奶，没其他吃的。”她又不是没安排，早就把卫子睿的后路给断了。 　　“你要是不想去来奶奶家，那咱们就在家呆着，玩游戏，俩人都饿肚子。”陈敏提出了交换条件。 　　这条件让卫子睿迟疑了一会儿，“我是男子汉饿肚子没关系，奶奶你要是饿肚子，爸爸知道了肯定打我，咱们还是去来奶奶家吧。” 　　说着小孩子笑了起来，“来奶奶家有零食，我喜欢文佳姑姑的酸奶果冻，好吃。” 　　陈敏看着把手机一丢就是去练琴的人，也是松了口气，这孩子其实挺体贴人的，真是难得。 　　晚饭是陈敏做的，陈瑶吃着觉得有点不对劲，一旁卫子睿就是直接多了，“奶奶，咱们明天中午还去来奶奶家吃饭吗？” 　　同样是奶奶，同样是做饭，味道可是差得远了。 　　“去呀，和今天一样，明天咱们继续去蹭饭，不过你都快把你文佳姑姑的零食吃完了你知不知道？” 　　卫子睿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回头让妈妈给文佳姑姑买。” 　　陈瑶在一旁默默吃饭，菜有点咸，想喝口汤缓一下，结果汤也是咸的很，米饭则还是有些夹生。 　　陈敏吃着也难受，可自己做的饭怎么都是要多吃点才是。 　　只不过牵连着陈瑶也跟着一块受罪，陈敏觉得有些对不住这孩子。 　　晚饭后陈瑶去书房做作业，陈敏先让卫子睿去客厅里看动画片，进了书房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包饼干，“这两天委屈点，明天晚饭的时候少吃点。” 　　陈瑶看的目瞪口呆，这是什么个意思。 　　陈敏没有解释，“别被卫子睿发现了，对了，写完作业后出去玩，咱们聊天。” 　　茫然的点了点头，陈瑶看着那一包饼干，脑子里还是有些没转过来。 　　她写完作业去客厅玩的时候，卫子睿正在那里玩游戏，看到陈瑶过来还拉着她一块玩。 　　“我不喜欢玩游戏。”陈瑶拒绝，她也不知道这游戏有什么好玩的，之前玩了一局，觉得没意思极了。 　　瞧瞧这孩子多省心，陈敏不由感慨，好在她算着时间差不多，结束了游戏之后就是跟陈瑶聊起了学校里的生活。 　　卫子睿看陈敏放下手机有些着急，他自己玩了起来，不过等他抬头的时候发现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这会儿都是没了踪影，两个人都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觉得这里修改下比较好，你看这样是不是线条就流畅多了？”陈敏胡乱画了一下，在纸上留下了一道痕迹。 　　卫子睿好奇地看了眼，一时间忘了手里的游戏，“奶奶，这是什么呀？” 　　他看着像是画的人，但又不完全像。 　　“你姐姐说是要给你设计衣服穿，看看喜欢不喜欢。”陈敏把卫子睿手里头的手机一拿往沙发上一丢，然后就讨论起来陈瑶的设计图。 　　图稿是根据来文丽早前的一些设计图进行的修改调整，将一身衣服分解为各个部分，可以说是画的很详细了。 　　卫子睿有学习画画，不过现在还处于素描阶段，他虽然人小，不过在绘画上比陈瑶入门还要早。不过他平日里画的都是水果，咳咳从来没有设计过衣服。 　　所以这会儿听说是给自己设计的衣服，卫子睿顿时雀跃起来。 　　小孩子的好奇心很容易就是被挑起来，而且对于漂亮衣服不管男孩女孩都是喜欢，两个小孩子都是讨论起来，卫子睿对游戏这会儿是没什么心思了。 　　第一天算是安稳过去了，卫子睿一共玩了两局半游戏，那半局是没玩，结果还被其他人给举报了。 　　用其他事情来吸引小孩子的注意力，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把他注意力转移，陈敏觉得自己成功了一小半，而第二天卫子睿吃早饭时都在跟陈瑶讨论怎么做衣服时，她觉得自己那一小半现在成了大半。 　　原本按照计划，今天应该是带着卫子睿去博物馆的，不过邱雯的到访让陈敏计划改变。 　　明天就是要去北京读书了，邱雯临行前特意来看陈敏。 　　尽管不是清华北大这种顶尖高校，不过她也很是满意自己的学校，即便是去年，按照她的真实水平，也就是这样了。 　　“都去了北京，这也挺好的，到时候我去北京玩，就得你跟琳琳两个接待了。” 　　邱雯大大方方，“好呀，我们等着老师您去玩。”她正是对未来充满无限想象的时候，这会儿无所畏惧也一往无前。 　　“等我考上大学，奶奶你送我去学校。”卫子睿忽然间语出惊人，邱雯看着这个小男孩，问出了一个很多人都会问的问题，“你想去北大还是清华？” 　　北大还是清华，这是一个选择。 　　这个选择曾经在童年时代困扰了无数的孩童，卫子睿这会儿也不例外。 　　“那这个，这个我得问问爸爸妈妈。”他实在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所以打算把问题丢给大人去处理。 第144章 男人的出轨 　　到底是童言无忌, 对于清华北大是什么都没概念的吧？ 　　陈敏摇了摇头，邱雯马上要去上大学，这两天也是各种忙碌, 她就没再留人吃饭。 　　倒是邱雯很诚恳的给了建议, “老师，您要是真的无聊, 要不就去弄个小辅导班吧？”不用大的那种, 小辅导班只是一对三或者一对五, 这样不用太劳心劳力也能打发时间。 　　邱雯是一个心思很纤细的孩子, 大概是觉得自己帮忙照看卫子睿太过于屈才？所以这才出了这么个主意。 　　“要是你想要开设寒暑假班的话, 我们到时候也能给你帮忙的。”她们同学可以帮着一块来弄这个辅导班的。 　　“寒暑假的话你们最好还是去实习，为将来工作积攒经验，平日里做家教兼职赚点零用钱就是了。”邱雯很是诚心实意，不过陈敏还是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了建议，毕竟现在竞争压力大了些。 　　邱雯很快就是被她带偏了题，“那到时候再说。”她也就是顺口说了一句，不过老师远比她有生活经验阅历，自己那点小建议可能在老师看来就是小孩子的想法, 还不成熟。 　　送走了邱雯, 陈敏回去, 看到卫子睿正坐在沙发上, 不过这会儿手里头没怎么忙，捏着下巴装小大人模样，似乎在思考人生。 　　“奶奶, 爸爸说让我考清华，妈妈说北大也不错，你说我选哪个？” 　　他现在纠结着呢，一时间这个小皮球似乎又被丢到了自己这里，这让卫子睿很是郁闷，觉得这问题也未免太为难人了些。 　　“要不等国庆节假期的时候，让爸爸妈妈带你去看看，你看自己喜欢哪个，回头就争取上哪个学校，怎么样？” 　　“那我要是两个都喜欢呢？” 　　这可真是童言无忌。陈敏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要不在一家读大学，在另一家读硕士博士？” 　　卫研新和徐文珊对于孩子的教育很上心，不过也没怎么问过卫子睿将来上北大还是清华这类的问题。 　　所以卫子睿现在虽然有压力，不过压力都来自于兴趣班，他毕竟才幼儿园毕业，还没有到谈学习成绩的地步。 　　所以这才是真的无知者无畏，“清华北大现在在咱们省的招生名额一共不到二百人，也许等你高考的时候政策会变化，不过你要想去国内最顶尖的大学读书，就得打败省内几十万考生，明白吗？” 　　卫子睿摇头，他对这些数据并没有什么概念。 　　不过他还是补充了一句，“是不是就像是打到王者那么难？” 　　这游戏玩的。 　　“可比打上王者难多了。”这本身可比性并不是那么强，她能把这游戏玩到王者，可就算是让她再高考一次，她也考不上北大清华，这就是差距。 　　“不过，也比玩游戏有挑战多了。” 　　卫子睿看了眼手机，他的声音都带着些不确定，“是吗？”考大学真的比游戏还好玩吗？ 　　“等回头你去问问爸爸妈妈就知道了。”陈敏没有再细说，得放个钩子给卫子睿，让他自己去了解这些。 　　教育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得让卫研新他们来弄，陈敏能做的也就是引导而已。 　　“那我回家问爸爸。” 　　“忘了，你说了要陪我三天的，这才第二天。”陈敏竖了竖手指头，“等星期六，你爸爸就来接你了。” 　　“那奶奶你跟我说上大学都玩什么好不好？”他拉着陈敏的胳膊摇呀摇，“我上次跟着爸爸他们去了Z大，看到很多大哥哥大姐姐，他们都好高。” 　　“他们是大学生，你是小学生，当然不一样，不过都是学生就是了，要不回头问你叔叔，他现在就在Z大，知道大学生们都在做什么。” 　　卫子睿是个行动派，立马就是给刘瑜打电话。 　　玩游戏能给人很大的刺激，这种刺激是其他很多活动取代不了的。不过嘛，小孩子的注意力比较分散，而且还处于贪玩的年龄，只要给足够的神秘色彩，很容易就是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卫子睿就是这么上钩的。 　　第三天，陈敏带着卫子睿去了Z大，上次她来这里还是因为高维，这次就不一样了，刘瑜也是Z大的人了。 　　博士毕业时，刘瑜原本有机会前去Z大，不过他最终选择去了研究所。兜兜转转这又是来了Z大，八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过就算当初刘瑜来了Z大，他也未必有现在这条件，教授评级需要按部就班的来，刘瑜工作年限不够，所以耿院长给了他二级教授的待遇。 　　真要是从一开始就在Z大，他现在也就是三级教授，距离二级教授待遇和二级教授也都还差着距离。 　　离开研究所前闹的不愉快，不过刘瑜在研究所还是有不少的成绩。再去做过多的假设其实也没什么意义，把时间用于纠结过去，往往会忽略当下，错失眼下的机会，可就不一定能再抓到另一个机会了。 　　就像是等在楼下的陈厚，他最是有发言权。 　　“阿姨，睿睿，刘哥他有个汇报还没结束，所以让我先带你们去四处看看。” 　　陈厚也熟悉卫子睿，一上手就是把人给抱了起来，“又长个了，看来咱们的小睿睿都要成男子汉了。” 　　“男子汉是不会让人抱的。”卫子睿一脸正经地抗议自己被抱起来这件事，弄得陈厚一笑差点把他掉到地上。 　　陈敏看着摇头，从昨晚开始这孩子就不安生，先是问陈瑶想要读什么大学，然后就又是问她知不知道北大清华，睡觉前还念叨着，跟亚瑟有的一拼了。 　　今天吃过早饭送陈瑶去上学后，卫子睿就是兴奋地要来Z大，根本没说手机游戏的事情。刘姥姥不是第一次来贾府了，不过瞧着哪儿都是新鲜的。 　　陈厚又是个能说会道的，把卫子睿说的一愣一愣的。 　　倒是陈敏多嘴问了句，“那汇报是怎么回事？” 　　陈厚看着不远处正在跟学生聊天的卫子睿，目光保证这孩子不会丢便是跟陈敏说了起来，“院里的领导对刘哥的研究方向感兴趣，所以想要听听他对于未来研究的规划。” 　　耿院长是给了丰厚的条件把刘瑜特聘了过来，这本身也引起了学院里一些老师的意见，二级教授待遇不等同于二级教授，可耿院长肯定是给了刘瑜其他承诺，例如等到时候有评选职称的机会，刘瑜肯定是第一个申请报上去的。 　　偌大一个学院并不是耿院长的一言堂，耿院长看刘瑜确定下来了未来一段时间研究的课题，索性便是召开了这汇报会。 　　学院里的老师和学生均可自愿参加，绝不勉强。 　　其实陈厚也想去看看热闹的，不过他这会儿另有任务。不过刘哥研究的课题他也有参与，听不听汇报无所谓，他原本是想去看院里老师和学生被刘哥唬住后一脸目瞪口呆的模样，可惜看不成了。 　　陈敏听到这话松了口气，她对刘瑜的研究不太明白，那些工科的图纸对她而言实在是太遥远太有距离感了。 　　不然她真想去听听那汇报，依照刘瑜那张嘴，相信在汇报结束后的提问回答环节会异常的热闹。 　　陈厚说完后把被人包围起来的卫子睿给拎了出来。 　　“姐姐你放心，我回头会来看你的。”卫子睿还在跟美女姐姐做承诺，把陈厚给吓了一跳，这孩子才多大，怎么就这么油嘴滑舌起来？ 　　“小心点，回头要是被你叔叔听到了，小心他揍你。” 　　“叔叔才不会。”卫子睿很是笃定，“陈厚叔叔你骗人。” 　　他当然是骗人的，只不过，“叫我哥哥就行，别喊叔叔。” 　　“喊哥哥就差辈了。”卫子睿拉着陈敏的手，很是坚定地说道：“难道这个道理你都不知道吗，陈厚叔叔？” 　　这是一个机灵鬼，陈厚还真不是对手。 　　好在汇报会拖延了小半个小时候终于结束了，陈厚也完成了自己的接待工作，回实验室去忙。 　　“你这改造怎么还得借助外力？现在自己一个人还处理不来了？”刘瑜看着趴在教室门口的人，他倒是不担心卫子睿忽然间闯进去打扰人上课，这孩子虽然小但是分寸还是有的，不是熊孩子属性。 　　“教育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呀。”陈敏叹了口气，“跟我在这纠结上北大好还是上清华好呢，我跟他说了他也不懂，还是慢慢来吧。” 　　自己六岁的时候，刘瑜笑了起来，他那会儿可没这么纠结，就想着怎么揍他爸一顿，“看来你是把矛盾转移了，姜还是老的辣呀。” 　　“估计是前段时间咱们出去后，他爸妈过二人世界过惯了，孩子回来后忽略了这孩子，等过些天上了学就好了。”不过去学校不能带手机，不然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这一点陈敏觉得回头还得跟卫研新说说。 　　“有了孩子，是不是就会围绕着孩子团团转？”刘瑜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母性的天性使然，所以对孩子更舍不得放手，把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后，对自己还有对老公就会无意识的忽略，这加大了男人出轨的概率。” 　　陈敏刚想要说一句“别把男人出轨的原因往这上面推”，刘瑜就又是说道：“不过这并不是出轨的理由，人为万物灵长，脖子上长着这玩意是用来思考的，不是单纯地为了显得比别人高。” 　　光用下半身思考的…… 　　这下子陈敏倒是不用批判了，只不过她不明白，“谁又出轨了？”不然刘瑜怎么忽然间就是说起了这个话题。 第145章 恋爱和结婚 　　刘瑜一脸错愕神色, “谁出轨了？” 　　他很快反应过来，摸了摸后脑勺，“没人出轨, 只不过最近刚好跟人说起来这事, 所以我想问问您的看法。” 　　陈敏很快就是抓住了要点，刘瑜还能跟谁讨论这类涉及到两性的问题呀, 林如呗。 　　“我能有什么看法？”陈敏耸了下肩, 她不知道的是刘瑜注意到了她这个举动, “你跟林如讨论这个干什么？” 　　“也没什么。”刘瑜随口回答了一句, 只是被注视下, 他到底是又补充了一句，“只不过是想着要不要领证这件事。” 　　他们吃饭的时候说起了这件事，然后有一点点的意见不一致吧。 　　陈敏被这个回答弄懵了，自己这边还没试探刘瑜和林如的打算呢，咋这俩人这么自觉地就是说起了领证呢？ 　　还有，领证这种事，还分要不要的吗？ 　　总不能这俩人真打算就这么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同居到老吧？ 　　这未尝不是一种选择，可是太非主流了呀。 　　“那林如是什么意思？” 　　“您别管林如怎么想的, 您觉得领证是必须的吗？” 　　陈敏一个不婚主义者觉得结婚都不是人生必须经历的一部分, 何况是领证呢？不过…… 　　“那你觉得结婚是必须的吗？” 　　刘瑜被问住了, 他之前觉得结不结婚无所谓的, 经历过父母离婚，虽然后来也是见识过卫叔和老太太之间的恩爱，可是婚姻对他而言并不是必需品, 直到他遇到了林如。 　　“从抵抗相亲，到相着看吧，再到经历失败，最后遇上林如，让你产生了想要结婚的念头，甚至这种念头现在很强烈，对吧？”陈敏帮他分析问题，“其实这就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刚好遇上了，看对眼了，然后就想着跟她结婚，生孩子，一辈子相守到老，这就成了人生最浪漫的一件事。” 　　“这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领证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而已，既然是再自然而然不过的过程，你为什么想着要把这个过程给避免呢？这样不就是太刻意了吗，反倒是在逃避什么。” 　　“也不是刻意逃……” 　　“西方的童话故事都是公主饱受磨难，遇到了王子然后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而中国的故事则是书生和美人成婚后面临各种问题，西方说的是恋爱过程中遇到的挫折，而中国则是侧重于婚姻过程中经历的磨难。”刘瑜和林如都是事业有成的骄子，不过事业上混得风生水起，不代表感情上也能一通百顺。 　　这不，两个尖子生现在就是钻进了死胡同。 　　“中西结合，这才是恋爱和婚姻。你们两个，就是太聪明了，这会儿反倒是想做出点与众不同的事情，法律的保护，给家人的交代，那些都是基于婚姻本身的衍生物，而本质是你们俩想要一块过日子下去，什么是出轨？有了结婚证的法律束缚，就没有男人女人出轨了吗？它就是个形式而已，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太无聊了，关于这都能长篇大论。” 　　无聊不无聊呀。 　　当然，这也许是他们情侣之间的小情趣。 　　可是拿来嚯嚯她这个老年人干什么？ 　　陈敏摇头，把趴在门上的卫子睿给逮了回来，“走了，咱们让你叔叔请吃饭，想吃什么随便点。” 　　卫子睿怅然若失，“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陈敏愕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要是听懂，那才奇了怪了呢。” 　　这可是大学校园，就算讲得是老古董的知识，那也不是卫子睿能听得懂的。 　　不过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一部分，陈敏就没再强求什么。 　　刘瑜下午还要回去工作，所以陈敏带着卫子睿在Z大校园又是溜达了一圈，然后就回去了。 　　顺带着接陈瑶放学，看着坐在后排一副思考人生模样的人，陈瑶忍不住趴在陈敏脑袋旁边问道：“睿睿怎么了？” 　　怎么还不跟她说话了？ 　　“大概在格物致知？”陈敏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排，动脑子思考是件好事，至于他想不想得通，那就再另说了。 　　卫子睿晚上的时候跑到陈瑶屋里，把陈瑶给吓了一跳，瞌睡虫顿时给吓跑了。 　　至于卫子睿提问的问题，陈瑶选择摇头，“我喜欢看来奶奶做衣服，所以将来要当设计师。”她信念还是很坚定的。 　　“我喜欢，我喜欢超级英雄，我……” 　　“那些都是假的。”陈瑶还不懂得迂回战术，直接的否定让卫子睿几乎哭了出来，“那我不能当超级英雄，我将来当什么呀？” 　　两个小孩子的动静成功把陈敏给吸引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不睡觉，跑你姐姐屋里来干什么？” 　　陈瑶还有些心虚，她差点把卫子睿弄哭了，怯怯地看了陈敏一眼。 　　“奶奶，我想要当超级英雄，可姐姐说超级英雄是假的。” 　　“我……”陈瑶想要辩解，却是被陈敏抓住了手，那手很是温暖，让她的心都安定了不少，“你说的是钢铁侠、美国队长那样的英雄？” 　　卫子睿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是超级英雄的粉丝。 　　“那些英雄呀，的确是假的。”陈敏坐在床边，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不过有真的超级英雄，你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吗？” 　　“你不是说超级英雄是假的吗？”卫子睿不明白，为什么又说有真的超级英雄呢？ 　　“电影里的是假的，可是我们生活中有真的超级英雄呀，我来给你们讲一个超级英雄的故事好了，他呀是一个科学家，姓钱……” 　　陈敏觉得，卫子睿没说自己喜欢游戏，所以将来想要打游戏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三天过去，至于能不能把卫子睿的心从游戏中拉回来，那只能说一句尽人事听天命了，毕竟大人玩游戏上瘾的比比皆是，何况是没有自控力的小孩子呢？ 　　周六的时候家庭聚会，卫研新和刘瑜下厨房做饭，因为林如正好轮休，所以也一块过了来，这会儿正在客厅里说话。 　　卫子睿有些耍赖皮地闹林如，“阿姨，你跟叔叔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小妹妹玩呀，我要当英雄保护她。” 　　一旁正在削水果的徐文珊听到这话愣了下，她很是想说这还真不是自己教的，她三天没见到儿子，这会儿还牵肠挂肚他的情况呢，哪有心情教卫子睿说这个试探林如呢？ 　　“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就算是没有妹妹，也可以保护奶奶和姐姐，知道吗？”林如把这个话题转移了过去，她还不想生孩子，尤其是这时候。 　　“好吧。”卫子睿看了眼一旁比自己高大的多的陈瑶，总觉得她并不需要自己保护。 　　明天下午卫子睿要去学校先报到，徐文珊要忙着给儿子准备小学生的各种装备，所以午饭过后没多久便是带着儿子离开了。 　　倒是刘瑜没着急离开，跟陈瑶说起了学习近况，然后又扯到了陈敏身上，“大哥说他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所以让我替他给您道个歉。” 　　陈敏不明所以，“道什么歉？”她还真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是真不知道卫研新到底哪里需要向她道歉了。 　　“反正我该说的说了，您不知道也就算了。对了，你们还去健身馆吗？” 　　“今天不去，难得有时间，你们忙你们的去就是了，不用耗时间在这里陪着我，过会儿我带陈瑶去你来阿姨家。” 　　好不容易周末，陈瑶这会儿特别想要上手试试，布料都买好了，就差实践了。 　　自己竟然要被驱逐出境了，刘瑜一时间还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好一会儿才说道：“那，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对了，你把车开走吧，等星期三的时候我跟你来阿姨去看车展，到时候我买新车，这个车你拿走开。” 　　原本她早就打算把车给刘瑜，毕竟这样去学校也好，接送林如也好都方便，只不过刘瑜觉得她还得送陈瑶上学，没同意这个方案。 　　不过现在听到这安排，刘瑜也没反对，“那行，要是实在确定不下来，你回头给我打个电话，陈厚那小子对车很有研究。” 　　“到时候再说。”她把车钥匙丢给了刘瑜，“要是他欺负人，你就跟我说就行。”这话是跟林如说的。 　　林如含蓄的笑了笑，跟着刘瑜一块离开了。 　　一时间人都离开了，陈敏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收拾地干净整洁，可脑子里还有刚才那欢声笑语，她忽然间有些失落。 　　“没事自己看什么《桃花扇》。”陈敏低声嘀咕了一句。 　　“奶奶？” 　　“嗯，没事，走，咱们去你来奶奶家。”管什么高楼起、高楼塌，自己这会儿还有的要忙，哪有空这么悲春伤秋？ 　　陈瑶松了口气，刚才看到奶奶那怅然若失的神色，她还真是被吓了一跳。 　　来文丽这会儿正一个人在家听戏，看到陈敏和陈瑶过来也是高兴，“我还想着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睿睿他跟着爸妈走了？” 　　“可不是，再要跟着我，我怕是得写一本故事大全了，现在的小孩子，十万个为什么似的，我可真是看管不来。” 　　来文丽好奇，“睿睿还是乖孩子，不过他现在还玩游戏吗？” 　　“这个，你得问他爸爸妈妈，我还真不确定。”反正这两天卫子睿是没再说游戏的事情，反倒是一直在思考人生。 第146章 车展遇故人 　　来文丽不打算专门去问这个, 老话说当面教子背后教妻，现在则不然。孩子都是有自尊心的，当着外人的面教育, 万一伤了孩子那敏感的自尊心怎么办？ 　　她关心一下无可厚非, 不过要是追着问，那可就是给人压力了。 　　这个度来文丽还是能把握住的, 撇过这个话题不说, 她开始教陈瑶做衣服。 　　“量体裁衣这个典故出自《墨子·鲁问》, 跟咱们平日里说的看菜吃饭是一个意思, 所以我交代你的事情做了吗？” 　　来文丽是一个好的老师, 陈敏一旁录像，她倒是想要做直播，不过牵扯到陈瑶这个未成年，所以还是打算录像为主，把视频处理后再上传。 　　陈瑶很是认真地点头，“我昨天有在饭前饭后量了卫子睿的身高体重，还有腰围臂长。”她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上面写着各种数据, 很是详尽。 　　“问了你婶婶平日里卫子睿穿多大的衣服吗？” 　　“问了。”陈瑶笑着回答, “他现在个头长得快, 我要是衣服做的慢的话, 得做大点，等明年春天他能穿的时候，他肯定比现在高多了。” 　　还可能胖多了呢。陈敏默默的吐槽了一句, 毕竟卫子睿那小子胃口太好了，真要是吃胖了也不是不可能。 　　“瑶瑶可真细心。”来文丽由衷地夸赞了一句，这孩子乖巧地不像话，让来文丽想起了小时候的童文佳。 　　文佳是因为没了爸爸，自己这个当妈妈的没主见，所以从来不要求什么，而且凡事都能自己拿主意，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时代已经发生了巨变，再看到一个翻版的文佳，来文丽有些百感交集。希望只是这孩子天生细心，而不是她还有着寄人篱下的身世之感。 　　两个下午，陈瑶学的是裁剪布料，如何将图纸上的衣袖变现，怎么把布裁剪好了不出现脱线，这处处都是学问，陈敏看得都是头大，她亏得是活在现代，这要是到了古代，做女红活能活活把人给折磨死。 　　因为星期天下午卫子睿学校有开学前家长会，陈敏特意打电话问卫研新怎么样。 　　“他这两天整日里问我这个英雄那个英雄，还给我讲故事。”之前卫研新都没发觉自己儿子这么小话唠，不过对待孩子他向来耐心，认真地听卫子睿讲故事，也给儿子讲故事，这两天倒是没见到孩子玩手机游戏。 　　“小孩子嘛，对英雄人物向来存在好奇心，觉得自己长大后还能拯救世界呢。”陈敏言之凿凿，她小时候还幻想自己成为科学家呢，现在成了科学家他妈。 　　卫研新听到这话心里头轻松，不管怎么说儿子没有再执拗于游戏就好，对他们而言，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九月份天气已经开始凉爽起来，陈敏跟来文丽博览中心那边看了车展。 　　车展很是热闹，虽然是工作日，不过还是吸引了大批的人过来瞧热闹。 　　有的人是看车，有的则是看车模。 　　车模的兴起源于法国，在九十年代引入国内，国人历来都说香车美人，骑汽车怎么可能没有美女的陪衬？ 　　香车美人的组合是十分有效的营销手段，只不过到了这些年，营销追求爆点，车与车模之间的曲线或者说情感共鸣没了，一些厂商更多的是把卖点落在了车模身上，以至于“香车美人打擦边球吸引眼球”、“穿着暴露、举止欠妥”之类的新闻屡屡出现。 　　陈敏之前开的是一辆大众，挺普通的一款，不是大众辉腾。 　　这会儿她还在纠结着，自己是买奥迪A6，还是买个Jeep牧马人好。 　　两个价钱差不多，不过外形差别就大了去了。 　　“怎么想着买Jeep？”来文丽还真有些没想通，陈敏不是那种爱车一族，怎么还对这么个车型感兴趣了？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想要出去玩嘛，我觉得Jeep比较拉风。”陈敏说的很认真，认真到来文丽懵逼了，好一会儿才说道：“Jeep是挺拉风的。” 　　“对……” 　　“那我觉得路虎更拉风，要不咱们看看路虎？”来文丽这建议一点都不诚恳，不过看着开玩笑的来文丽，陈敏觉得很好玩。 　　难得看到来文丽开玩笑，还真是有种天上下红雨的错觉。 　　“路虎我可买不起。”她是真没准备那么多钱。 　　“没事，咱们问问能不能分期……”来文丽话还没有说完，人就是沉默了下来。 　　陈敏看着刚才还有些兴奋地人忽然间就是缄默，连忙回头看了眼。 　　看到那边的樊鑫，她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怎么来看个车还能遇上樊鑫？这世界有这么小吗？ 　　“咱们再去那边看看好了。”陈敏主动拉着来文丽去别处，这次省城车展规模很大，整个博览中心现在都是车子和人，热闹的很。 　　来文丽顺着陈敏的意思，只不过两人在那边看着新能源汽车时，樊鑫还是追了过来。 　　“好巧，我，我没想到你还真的过来了。” 　　陈敏：“……”什么意思，这人的意思是，来文丽之所以今天会陪自己来车展，其实是因为之前跟樊鑫有约定吗？ 　　“我是陪着朋友过来买车的，没有其他的意思。”来文丽看着旁边的年轻人，她知道自己一味的逃避并不是办法，所以这次神色也是坚决多了，“希望你不要误会。” 　　比起其他的车子，新能源汽车这边的车模不给力，所以没能吸引到太多的人，甚至于有些安静。 　　倒是导购过了来，看着陈敏热情的招呼，“阿姨，您要买车吗？可以看看我们这一款新能源汽车，现在购买就有三万六的新能源补贴，而且咱们可以零首付的贷款买车，每天只需还款二十八元，特别适合老年人。” 　　导购的到来让樊鑫一时间不好开口，倒是陈敏听到这话很是奇怪，“我很老吗？” 　　这话把能说会道的导购弄得一懵，连连摆手，“没有没有，阿姨您很年轻。” 　　“我开玩笑的，别介意，别介意。”她就是随意走到了这里，对新能源汽车还真没兴趣。 　　年轻的导购没想到这阿姨竟然还跟自己幽默一把，还是不死心地介绍了起来，想要把车子推销出去。 　　“我总不能开着这车去西藏吧？”陈敏拿这话来推脱导购，这下子成功把导购唬住了。 　　陈敏拉着来文丽往前走，樊鑫还是不死心地跟在后面，“你真的打算去西藏？”他脸上神色有些激动，之前他就是跟来文丽说过去西藏旅游。 　　没想到，她还记得。 　　陈敏就算是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可是看樊鑫这神色也能明白，这两个人之前可能说过去西藏旅游的事情。 　　她就是随意说了句打发那导购的，没想到竟是歪打到了来文丽的旧事上。 　　“你还有完没完了？跟屁虫是吧！”陈敏低吼了一句，把樊鑫给吓了一跳，他认得陈敏，之前在来文丽家门口见过，还被她唠叨了好一通。 　　“怎么就那么大的脸自作多情？来车展是为了给我看车拿主意，去西藏是我的想法，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谁还对你念念不忘？”她很是讨厌这种纠缠不清的人，来文丽性子软所以不说重话，陈敏有些恨其不争，可就算是再恨其不争那也是回头再说，这会儿樊鑫纠缠不清，让她一时间没了耐心。 　　“你再这么缠着，小心我把这事跟你老婆说！”自家男人自家婆娘管着去，别没教好放出来祸害别人。 　　屈从于父母的愿望分手相亲结婚，她还真不相信，这会儿樊鑫能变得义无反顾起来。 　　陈敏说完这话想要走人，倒是来文丽没有立即走开，她看着樊鑫，“我很感激你当初不耐烦的跟我说各种车子，教我怎么通过驾照考试，如果你觉得之前耗费了你的时间，我可以按照陪练的市场价给你付劳务费。” 　　樊鑫没想到这个，“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既然你不想要就算了。”来文丽神色平和，然后跟着陈敏离开了。 　　陈敏回头看了眼站在那里的人，“就这种死缠烂打的，真要是彻底解决，就得从根上找毛病，他要是再让你不安生，你不妨给他老婆透点话。” 　　跟樊鑫爸妈说，护短的爹娘只会觉得是自己儿子被蛊惑了，反倒是会来找来文丽的麻烦。跟他老婆说就不一样了，知道自己老公什么德性，结果就是不太确定的。 　　陈敏遇到这种情况会再三思考，最后选择亮出自己的底牌，不过来文丽就不一样了，人的性格使然，这也不能强求。 　　“说清楚就好了。”来文丽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咱们再去那边看看，过会儿等人少点再去试试，买车的时候也得试驾，看看这车适不适合自己。” 　　这方面，来文丽比自己专家多了，陈敏二话没说跟着她继续去看车。 　　到了福特的展区这边，陈敏意外碰见了熟人。 　　方红珍正在试驾，似乎对于这车子并不是很满意，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还摇了摇头，然后也是看到了陈敏和来文丽。 　　对于方红珍，陈敏还是有几分敬佩的，现在离婚率高了不假，可是遇到丈夫出轨二话不说就离婚的也不是那么多。 　　毕竟这年头日子过得不是那么轻松，单身背负着的房贷就能把人给压得喘不过气来。 　　方红珍果断割舍，给自己争取到最大的权益，又是给女儿挣来了一套成年后就过户的房子，她已经很为女儿着想了。 　　“陈老师，来阿姨，真巧呀。”方红珍大方地打招呼，“你们也来看车？” 　　“看看热闹，你这是打算买车？”陈敏没看到方红珍身边有什么人陪着，也是，没几个人能像罗永岷那样刚离婚，没多久就又是新人娶进门。 　　“之前换了工作，交通不方便，所以我想着买辆车代步。”方红珍跟着陈敏她们一块走，也不是本着关心老人的心思，她就是想要问问女儿的近况。 　　陈敏也听肖爱芬抱怨过，说方红珍已经连续两个星期没有来看女儿了，弄得罗梓晴以为自己被妈妈抛弃了，有时候就躲在她怀里哭。 　　“孩子就是挺想你的，这会儿上了学，应该会好一点，她奶奶照顾的挺到位的。”起码比之前罗永岷照看那会儿，孩子好几天都不换衣服要强。 　　现在的罗梓晴穿的干干净净的，只不过沉默了不少。 　　“梓晴奶奶是个好人，就是嘴碎了些，有她看孩子，我放心。”话虽是这么说的，不过方红珍眼眶还是红了起来。 　　她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我还得去那边看看车子，那陈老师来阿姨，我先过去了。” 　　看着背对着她们的人很快就是消失在人群中，陈敏一时间也是心生感慨，还没说话，就听到来文丽轻声一句，“她也不容易。” 第147章 最近有点欧 　　个人做出的选择, 不是当事人谁也不知道多辛苦。 　　所谓的感同身受也就是一个词而已，真要是同感，除非这类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老教师也做过狠心人, 她为了结束那段婚姻, 没有去争取过刘瑜。 　　旁观者可以说一句，孩子是无辜的, 你这个当妈的怎么能那么狠心？ 　　可当年的老教师, 还有今时今日的方红珍又何尝不是无辜的？ 　　男人犯的错, 为什么到最后非要女人去承担更多的结果呢？ 　　刘瑜之前说的对, 脖子上那玩意长出来不是为了让你显得比别人高, 看着好看的，是用来让你思考的呀！ 　　看个车展接连遇到熟人，这也是陈敏没想到的，只不过明天再来指不定还会碰到谁呢，陈敏当机立断拿下了那辆牧马人。 　　“陈老师，您确定买这个？”这大块头，在城市里可有点格格不入呀。 　　“是呀，就买这个。”她舍弃了心头好的奥迪, 不就是买了这车想去旅游嘛。 　　导购很是热情, 又是拉着陈敏去抽奖, “咱们现在买车不仅有现场优惠, 而且还有大礼包，关键是还能抽奖，阿姨您要是手气好点, 说不定能抽中个一等奖呢？” 　　“一等奖什么呀？”来文丽好奇地问了句，一般车展的一等奖都是电视机冰箱之类的，玩点噱头。 　　“汽车，就那边那一辆，朗动。”导购指了指。 　　看到戴着大红花的朗动，陈敏恍然，“原来是做奖品的呀，我说呢。”这么现代的车展，机械、时尚，偏生来了个中国特色的大红花，陈敏当时还觉得奇怪呢，问来文丽，来文丽说可能是在做促销活动，原来是奖品。 　　导购引着陈敏去签购车合同，也是一边继续介绍，“二等奖有五名，是车载冰箱，三等奖二十个居家旅行帐篷。”抽奖活动只不过是噱头而已，中奖率还是有限的。 　　“其实咱们现在购车优惠真的很多，中石化跟咱车展合作，凡是购车者都送加油优惠的中石化加油卡，一升汽油返现两毛，积少成多嘛。对了阿姨，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咱们这次教师购车还有优惠，每天六万元的抽奖，六名获奖者，抽中就是奖金一万块。” 　　陈敏听到这话犹豫了一下，“白马是马，对吧？” 　　这年头干导购也得有点学问底子，对于这“白马非马”的理论也是略知一二，“那是，白马不是马，难道还是骡子不成？” 　　“那就是了。”陈敏嘿嘿一笑，“退休教师也是教师吧，我去年刚退休。” 　　导购：“……”她这是被套路了？ 　　车展的确是对购车教师有优惠，特意为教师人群弄了个抽奖活动，只是这退休教师能不能参与，导购也是不太确定，她特意打电话咨询了一句，倒是得到了应允，反正钱是固定的，车展给的奖金就这些，拿走是运气，拿不走那也怨不了谁，他们又不亏，怕什么？ 　　对于听到的好消息陈敏是相当喜欢，“那挺好的，我觉得我运气挺不错的，说不定真能把大奖抽走了呢。” 　　导购听到这话笑了起来，是呀，双十一的时候马爸爸也是拿出了一百万的奖金，下单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自己会是中奖者，结果中奖那都是玄学，玄之又玄的。 　　不过面对眼前这位金主爸爸，哦金主阿姨，导购还是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那是，阿姨您一看就是运气好的人。” 　　陈敏在那里看购车合同，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这才是签名，她这是现场买车，离开的时候就是能把车开走的那种。 　　等着办理好手续，陈敏跟着去抽奖，教师购车抽奖还需要证明，不过陈敏之前对车展不了解，哪知道教师购车还有优惠这件事，她手机里倒是有教师证的扫描件，而且输入大名一百度，负责抽奖的工作人员也是对上了号，所以就是让陈敏抽奖。 　　“文丽，说真的，我运气真的挺好的。” 　　继承了卫大钧的大额遗产，然后刘瑜外婆也曾经把遗产留给了她，完全是钱从天上来的那种，陈敏觉得自己绝对是欧皇。 　　“那你真要是中奖了，请我吃饭好了，咱们中午过会儿去吃铁板烧。” 　　“好呀，中奖了我请你。”陈敏摸出来一个小球，“不中也请你，正好开车兜风去吃饭，多拉风。”花钱还是爽的，她尽量不去想自己银行卡里的钱少了不少这个事实。 　　中奖的小纸条是在小球里面，稍微一拧就开了，陈敏看了眼里面的小纸条，然后递给了那工作人员，“这什么意思？”没写中没中呀。 　　工作人员一愣，确定是红色纸条后连忙登记，“阿姨，红色纸条是中奖，恭喜您。”红色，喜庆的颜色嘛。 　　便是跟着陈敏的导购也愣了，“抽走几个了？” 　　“这是第一个。”工作人员小声说道。中奖率是固定的，要是六个万元大奖没人抽走，那也没办法，这是第五个抽奖的人了，也是唯一一个中奖的教师。 　　哦，中奖的退休教师。 　　陈敏听到了这悄悄话，“我就说我运气不错嘛。”她脸上带着几分得意，“过会儿咱们去吃铁板烧。” 　　导购刚才看了陈敏的身份证，知道她实际年龄，越发觉得这阿姨时尚的很，她们说的那铁板烧应该是在临湖路那一块的，人均消费一千多，说吃就吃，可跟那些省吃俭用过日子的老太太很是不一样。 　　“阿姨，这中了一万块，要不再试试手气，说不定你就能把这朗动也开回家。”工作人员去请车展的负责人来颁奖，一万块也是钱，怎么也得宣传一下，省得有人说他们这是在弄虚作假。 　　陈敏又是去另一个抽奖箱抽奖，和刚才那个小球不同，这个抽奖箱里面满是小卡片，陈敏乱摸了一阵，然后抽出了一张小卡片。 　　“阿姨，把灰色部分刮了就行。”导购拉着陈敏往一边去，因为还有其他人过来抽奖，给别人让路。 　　陈敏昨天刚剪了指甲，还真不怎么方便，废了好一会儿劲这才是刮出来那一点字样。 　　半个奖字。 　　导购一旁着急，“我帮您弄。”她露出了自己那寸长的指甲，陈敏退位让贤，一旁嘀咕着，“怎么也是中奖了，你们三等奖是什么帐篷呀，我打算出去玩，要是露营的话，这帐篷能用吗？” 　　话很多的导购这会儿没有立刻回答陈敏的问题，而是揉了下自己的眼睛，又是刮了下那抽奖卡片。 　　这抽奖箱设置的很大，为了拉低中奖率，里面放了好像是一万张抽奖卡片，中奖几率不到千分三。 　　“阿姨，您今天吃了什么？”导购小声问了句，她要不也吃点，补补运气？ 　　“手抓饼、梅干菜，喝了点粥，我看看。”她把自己那小卡片拿过来，看到上面写着“一等奖”三个大字的时候也是愣了下，不过很快就是反应过来，“我就说我运气好得很嘛。” 　　关键是，这也太好了吧？ 　　那牧马人折扣后四十万出头，这台朗动十万出头，就算是要缴纳税费，可，可是那也是赚的呀！ 　　导购不死心的拉着来文丽，“阿姨，要不你也买台车试试吧，你运气肯定也不错的。” 　　来文丽连忙摆手，“我不用我不用，我家有车。”文佳给她买了车的，她也开习惯了，现在没有换车的打算。 　　刚被邀请过来的车展负责人就是听到工作人员报告的消息，然后迅速宣传了起来，陈敏很是配合的跟着宣传，等着照片拍完，这才是给刘瑜打去了电话。 　　刘瑜这会儿正忙，让陈厚帮忙把自己电话接起来，打开扬声器。 　　“儿子，快来快来，送你辆车。” 　　这声音，欢快地让陈厚误以为今天是愚人节，陈老师现在可真是越来越活泼了。 　　刘瑜手头上还忙着，远远地喊了一声，“怎么，你还打算买一送一？”他还记得老太太之前说过要跟来阿姨去看车展，估摸着这会儿正在车展上兴奋。 　　不过送自己车的概率不大，那旧车不是刚送给自己了吗？还要送新的，还是……名义上送车，实际上是打算要自己掏腰包呢？ 　　“聪明，我抽中了一辆车，你快过来一趟，把车给开走，顺便把税给交了。” 　　后者才是关键，中奖可是要交税的，而且还不少，陈敏车子有一辆就够了，所以剩下这一辆她觉得还是送人比较好，第一念头就是想到了刘瑜，林如不是也没车嘛，拿过去开就是了。 　　“是不是顺带着把你的购车款一块给交了呀？”刘瑜调侃了一句，“行了，我这会儿正忙着，您要是看好了车就先交定金，等明天我有空了再去给你把钱交上，行了吧？” 　　陈敏看着骤然间被挂断了的电话，她愣了一下，“他竟然觉得我是在说谎，文丽你给他打电话。”陈敏很是怀疑，自己什么时候竟是成了狼来了的小孩子，还能不被信任了？ 　　刘瑜，刘瑜这混账小子也太没心没肺了吧？ 　　亏得她还第一念头想起了刘瑜，把卫研新都给放一边去了。 　　来文丽看着陈敏有些气恼，还有些沮丧情绪，连忙安慰了她一句，“行了，你也别跟他一般计较，我跟他打电话说一声。” 　　也是，中奖中了十多万，这是有点让人难以置信。 　　来文丽电话打过去后，刘瑜还有些怀疑，不过不像是刚才那么坚决了，“我妈她真中奖了？” 　　“还能假的不成？”来文丽捂着手机，“你妈可是想着你呢，第一时间就是给你打了电话，你快过来一趟吧。” 　　还真能中奖？ 　　刘瑜看了眼那桌上的手机，“陈厚，头段时间文学院的赵教授是不是被人骗了？” 　　“好像是，听说是电话诈骗，赵教授被骗子唬住了，不小心被人骗走了一百多万。”这可真是有钱呀，陈厚羡慕的很。 　　“你说，我们家老太太像是会被骗的人吗？”她就是去车展看车买车，能被骗？那智商，不至于吧。 　　陈厚不知道答案，只是他小心看了眼仪器，提醒道：“刘哥，多了。” 　　实验，不小心又是失败了。 　　可不是又失败了吗？刘瑜摇了摇头，“行了，等下午回来再做吧，你分析一下结果，我出去看看。”他还是不放心，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聪明人也可能上当，他还是去看看好了。 　　刘瑜发了个微信消息过去，他打电话没人接。 　　等到了会展中心时，他远远就是看到液晶屏幕上的小视频，那人可不就是他家老太太，手里拿着一串车钥匙，挂着的吊饰上写着大大的奖品两个字。 　　还真中奖了？ 第148章 儿媳的问题 　　刘瑜过去找了一圈, 最后发现他家老太太正在那里打游戏，嗯，没错, 就是在打游戏。 　　“来阿姨, 这是……” 　　“哦，这边有活动, 说是打游戏赢了的, 还什么MVP能拿到洗车年卡。”反正左右都是等刘瑜过来把钱交了把车开走, 所以陈敏就在这边跟人组队打起了游戏。 　　来文丽一旁看着津津有味, 只是刘瑜看着大屏幕, 再看看两边的战队。 　　嗯，十个人里面性别女的只有两个，一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还有一个就是他家老太太。 　　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点……违和呢？ 　　虽说他也知道他家老太太这段时间一直在玩游戏，怎么还就在这玩起来了，就不怕遇到自己的学生，回头尴尬吗？ 　　刘瑜看着大屏幕上的战斗场面，很快就找到了他家老太太的ID, 小小卫六岁？确定这不是卫子睿之前玩游戏的账号吗？ 　　刘瑜有些不太确定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倒是有人把这视频直接给录了下来, 然后发到了网上。 　　王者荣耀的游戏很火爆, 这么一个上了年纪的游戏玩家操作的风生水起，以至于官博都是转发了这条内容，很快就是引起了一些网友的注意。 　　关于“小小卫六岁”这个ID之前有人发了几个微博, 有一个是挂他游戏中语音骚扰讲故事，还有几条则是讨论他的年龄还有身份，而这几条微博是荼靡泪发的，他被人艾特的时候，也是傻眼了。 　　看着几十秒的视频中的人，他虽然分辨不出来那个是“小小卫六岁”，不过对于一个老阿姨玩游戏也表示强烈震惊。 　　荼靡泪私信原博主，想要确定一下自己的问题，结果这会儿车展中心激战正酣，陈敏他们一拨人终于推塔成功，而上单虞姬小姐姐拿下mvp，顺利捡走洗车卡。 　　陈敏心满意足，刚才组队那几个人还瞧不起她，问她会不会下载游戏，毛病。 　　刘瑜看着春风满面的人，无奈地摇头笑了笑，倒是来文丽感慨了一句，“陈老师可真是操碎了心，为了把睿睿的游戏瘾戒掉，自己都……” 　　刘瑜觉得来文丽肯定是误会了，据他所知，他家老太太可是去年就开始玩游戏了，卫子睿这才几天？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觉得她回头可以开个戒网瘾的班，就是吊打一群小菜鸟，让小学生中学生们都回去好好学习，连个老太太都打不过，玩什么游戏。” 　　刘瑜言者无意，倒是正过来的陈敏听了觉得很有道理，“我觉得这件事可以考虑考虑。” 　　“我就是随口一说，您就不怕那群孩子看连您都打不过，回去之后苦练游戏，更荒废学业？”中学生叛逆期，小学生还没什么契约精神，两者共同特点——越挫越勇，怕是好胜心起反倒是会越玩越上瘾，真要是那样可就是太搞笑了些。 　　刘瑜擅长的就是给你希望，然后再让希望破碎。 　　陈敏没往细处想这事，带着刘瑜去兑换一等奖北京现代朗动车一辆，然后等刘瑜结清了税款之后，挂着临时牌照去临湖路吃铁板烧了。 　　既然刘瑜占了便宜，那请吃一顿饭还是应该的。 　　自己那点预感果然成为了现实，不过带着俩老太太出门吃饭，他也不好意思让这两人结账。 　　借口去卫生间，刘瑜去结账，来文丽跟陈敏说了起来，“刘瑜和林医生还定下来吗？” 　　“他们不着急我也着急不起来，随他们的意思吧。”陈敏说起了一个多月后童文佳和高维的婚礼，“……到时候我让他们都去参加，说不定一受刺激，就想着结婚领证了呢？” 　　来文丽觉得陈敏这真是老小孩，越活越年轻的那种，是心态上的年轻，不只是身体状态上的。 　　刘瑜回来的有点迟，陈敏多问了句，“你总不能是没钱了吧？” 　　她说话很是直接，刘瑜苦笑，“不是，就是遇到个熟人，说了两句话。” 　　他其实是刚才去结账的时候看到徐文珊过了去，所以就出去看了眼，徐文珊似乎与人有约，那人刘瑜觉得有一点眼熟，却又是没想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他看着人进了隔壁的餐厅后，就是回了来。 　　因为不太确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也没跟卫研新打电话，就这么耽误了几分钟，回来的才晚了些。 　　“今天是来不及了，等后天我办理牌照的时候，把您这车也一块办了。”刘瑜主动揽责，既然自己占了便宜，那就一块收拾好了，他对于车子倒是从来没什么要求，作为代步工具能够完成它的使命那就完全OK，至于是凯迪拉克还是劳斯莱斯，又或者是上海通用，区别并不是那么大。 　　刘瑜觉得注重个人形象，把自己收拾干净利落就是了，至于什么车子是男人的另一张明信片之类的话他觉得这是汽车厂商推出来，跟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 　　至于老太太买了辆Jeep，她喜欢就好，反正钱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不花干什么？ 　　“那可真是让你破费了。”陈敏笑得很虚，她下午的时候跟来文丽去路上兜风，以至于童文佳打电话时来文丽都没第一时间接到。 　　她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调了静音，光顾着开车玩了，就没注意到电话。 　　童文佳找她妈说的是派发请柬的事情，提前一个月把请柬派出去，到时候人来不来那就是客人的事情了，主人这边倒是没问题。 　　“咱们是全手写，还是打印大部分，咱们就写个名字什么的？”牵扯到自己结婚的小细节，童文佳还是要求很多的。 　　“全部手写得多累，而且还有高维那边那么多亲戚呢，要不就是买打印好的，不然你们俩写这个得多累？”来文丽还是心疼女儿，童文佳现在是忙着工作，抽空还得关心自己婚礼进度，可以说是十分忙碌了。 　　她倒是想要帮忙，可是能帮上的只有那么点，很多事情都是童文佳自己来弄的。 　　“那行，我让人设计下，打印好了。对了你给陈老师掌眼买了什么车？要是有相中的，咱也换一辆。” 　　“不用。”来文丽连忙拒绝女儿，她有时候觉得文佳跟刘瑜是错了位的，按照一贯的观点来看，男人喜欢车的更多，可刘瑜对车并没有什么感觉。而文佳就不一样了，她家每个月交的停车费就是别人家的三倍。 　　因为开始印制请柬，来文丽也是忙碌了起来，毕竟涉及到邀请亲朋。 　　她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陈敏一旁搭手帮她，以至于小区里的人看到不是来文丽从陈敏家楼里出来，就是陈敏去来文丽家。 　　“陈老师，您这现在一通忙碌，到回头刘瑜结婚的时候，那就是轻车熟路了。” 　　陈敏今天出门去买了点水产品，回来就是看到小区里的老太太们在楼下聚会。 　　她倒是不着急上去，跟着人坐下来闲聊了起来，旁敲侧击的打听本地人结婚时候的规矩——童文佳和高维两个人明显没有可参照性。 　　不过最近小区里也没什么结婚的，隔壁小区倒是有一个，因为是政府部门，所以宴请上更是注意分寸，更没什么参考性了。 　　“嗨，您直接跟亲家母联系就是了，对了，介绍人不是老崔吗，要不问问她就是了，她跟亲家母当年是工友，问这个也方便。”唐老太很是热心的给建议。 　　她家余璇最近出手了一套房子给她弄了个门店，唐老太租了出去，现在躺收租金，日子过得不能再恣意，便是腰杆子也更直了几分。 　　“也是，我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了。”陈敏笑了起来，她正说着，徐文珊来了这边。 　　“文珊怎么这会儿来了，今天不是星期六吧？” 　　陈敏也觉得奇怪，工作日的上午，怎么徐文珊还来找自己了？ 　　看着徐文珊勉强称得上是镇定的神色，陈敏觉得也许还真有什么事也说不定。 　　“没什么，正好是来这边办事，事情办完了就过来看看，陈姨，我帮您拎上去。” 　　无事不登三宝殿，徐文珊的殷勤让陈敏心里头咯噔一下，能有什么事？总不能是她老家那边又闹什么幺蛾子了吧？ 　　电梯里有些安静，徐文珊欲言又止，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说出来。 　　陈敏回到家把鱼放了出来，把蛤蜊也是放到盆里，撒了盐让它们吐沙子。 　　徐文珊看着她忙碌，“是打算给瑶瑶炒蛤蜊吃？” 　　“昨天看了个小视频，觉得还挺好的，咱们这边河鲜吃得多，海鲜吃点也不错。对了，睿睿最近怎么样？” 　　“他还行，就是周末的时候闹着让研新陪他玩了一会儿游戏，然后又说研新还不如您玩得好，就把手机一丢没再说玩的事，我问了老师，他在学校里也还听话。”徐文珊也好奇，陈敏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降服了卫子睿，不过最近她出了趟差，也没空打听。 　　“中午在这吃饭吧，我简单炒两个菜。”陈敏一个人在家吃饭也无聊，今天来文丽去找匡怡真商量婚礼的事情了，她蹭不上饭了。 　　“那就麻烦陈姨了。”徐文珊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十一点钟，她帮着陈敏择菜。 　　“到底什么事，你家里还是工作上？”卫子睿没事，能够困扰徐文珊的也就工作和老家了，陈敏更倾向于是工作上的事情。 　　不过自己能帮什么忙，她就是不清楚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陈姨您说，就是头些天我大学同学调到了咱们这边来，因为知道我在这，所以就找我吃了顿饭。” 　　陈敏示意她继续说下去，跟老同学一块吃饭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交际，没什么问题的。 　　“本来我跟这同学关系也就那样，想着吃顿饭也就罢了，谁知道他不知道怎么弄的，还打听到研新那边去了，说是要跟研新一块吃饭。” 　　“你同学跟你说的？”陈敏抓住小矛盾一个。 　　“那倒不是，是研新跟我说了句。”徐文珊垂下了眉眼，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 　　“工作上的事我觉得研新还是能处理的，还是说，你跟你这个同学不怎么对付，她有你的小把柄？”徐文珊态度扭扭捏捏，陈敏只能作此猜想。 第149章 你嫌贫爱富 　　徐文珊脸上有些不太好意思, 连忙辩解，“其实也不……”她看着陈敏，忽然间觉得自己的解释似乎又有些牵强, 真要是那么说, 自己还特意过来找人拿什么主意？ 　　陈敏站起身来，“行了, 你慢慢想, 我先去做饭。”她端起择好的青菜去厨房准备中午饭, 留下徐文珊一个人在客厅里坐着。 　　同学来找, 找徐文珊同学一聚之后还要找卫研新再聊聊天, 徐文珊着急上火地来找自己。 　　卫研新跟徐文珊谈恋爱那会儿究竟是什么个情况陈敏可不知道，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卫研新的初恋，万一真是什么白月光，也难怪徐文珊着急上火了。 　　陈敏中午饭做的简单，就是两个小炒青菜，一荤一素的搭配，徐文珊心里存着事，胃口欠佳, 吃了没多少就是扒拉米饭了。 　　看着陈敏放下了碗筷, 徐文珊主动地收拾打扫厨房, 陈敏也没跟她客气, 回到客厅等徐文珊给自己一个说辞。 　　“我跟那同学之间就是闹过些矛盾，当时他追过我，我说过他几句。” 　　“等等, 你同学男的？”陈敏忽然间发现哪里不对劲，她刚才是不是想偏颇了呀，以为这同学是女的，可能是卫研新的白月光，又或者是对卫研新有好感偏生又和徐文珊交恶的人。 　　敢情，问题是出现在徐文珊的身上。 　　徐文珊一愣，也是意识到自己对这件事也没有细说，也难怪陈姨听不出这人性别，“是男的，我大学同班同学。” 　　老同学的到来并没有让徐文珊回忆起当年的青葱岁月，反倒是多了几分惶恐不安。 　　严格意义上来说，卫研新并不是她的初恋，因为早前还有过其他喜欢的人，只不过那人对自己明显看不上眼，徐文珊也就没再纠结，转头再去寻找其他人。 　　按照现在的说法，卓一怀应该是徐文珊的备胎才是，当初的徐文珊也是漂亮的，追求的男生也有几个，本世纪的前十个年头，在经历了高中时代不准谈恋爱的重压下，进入大学的年轻人们就是解放天性，而且又是赶上国家发展那会儿，所以与时代共进步。 　　卓一怀对徐文珊的好很是明显，就连宿舍里的人都开玩笑，说徐文珊不如就嫁了好了。 　　徐文珊也衡量过卓一怀的条件，她之所以迟迟没答应卓一怀，那是因为她觉得卓一怀家庭条件差了些。她自己出生在一个条件不怎么好的家庭里，所以很想要在大学找到一个家庭条件好的男朋友，把自己的未来改变了。 　　这样的想法很现实，现实到这会儿徐文珊难以启齿，只是她到底是来求救的，还指望着陈敏给自己说好话，所以还是一五一十都说了。 　　“后来，我无意中认识研新，听他舍友说爸爸是研究所的副所长，我就……想着跟研新拉近距离，后来他室友也起哄，我们就在一起了。” 　　她和卫研新的感情，徐文珊有功利的一面，她想着能巴着卫研新这个条件好的，让自己未来不至于那么辛苦，所以无论是早期的暧昧期，还是后来确定关系后，徐文珊对卫研新一直嘘寒问暖。 　　“我知道我这么做挺心机的，可是陈姨你也知道我们家什么情况，我那弟弟不争气，我爸妈一门心思就放在他心上，没把我卖了给他筹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我根本指望不住家里头。所以就想着找一个外省的，条件好些的男朋友，这样嫁出去以后也不用再受家里的气。” 　　陈敏自然是明白的，别说徐文珊读大学那会儿，就算是这些年，再往前几年自己读书那会儿不也说，大学生恋爱是改变阶级的唯一机会嘛。 　　白穷美和高穷帅能够更多机会地在大学校园里找到富二代，完成阶级的转换。 　　徐文珊的功利心也算是人之常情，她们大学宿舍里还经常调侃说“找个富二代男朋友嫁了，我就不用奋斗后半辈子”之类的话。 　　十多年前的大学生，含金量还是很高的，其实那会儿自己奋斗比现在的年轻人轻松多了，不过徐文珊到底情况特殊，她还有个拖后腿的家庭。 　　脱离家庭，改变阶级，两个目标同时存在，想要实现就难了。 　　当然，徐文珊当时也没有脱离原生家庭的意思，她只不过是不想再被桎梏而已，嫁给卫研新后她从原生家庭底层的小可怜一跃成为家中的真公主，父母兄弟三人还得指望她的救济，这也极大的满足了徐文珊的虚荣心。 　　而这虚荣心的破碎也是前不久，多方——项爱莲的贪心、徐文德的不知回报以及卫研新提出的离婚——努力下的成果。 　　虚荣心的消失让卫研新的家庭生活提高了不少水平。 　　只是现在，忽然间又出来了个卓一怀。 　　“你之前是不是说过什么话？”陈敏觉得卓一怀也不至于耿耿于怀这么多年，这都大学毕业十多年了再特意来找麻烦，除非徐文珊刺激过人。 　　“是说过几句。”徐文珊也知道自己不对，那会儿她理所应当地享受着卓一怀对她的好——买早饭、打热水、帮借书、帮打扫卫生。 　　而在确定自己的目标是卫研新后，徐文珊就是拒绝了卓一怀对自己的好，这让卓一怀不理解，后来更是找到她问为什么。 　　徐文珊没说为什么，只是卓一怀有手有脚，后来再来找她，“你是嫌贫爱富对不对？” 　　徐文珊当时的回答很直接，为了让卓一怀不再纠缠自己，“对，我就是嫌贫爱富了，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你有本事也像他一样有钱有一个当副所长的爹呀。” 　　“那会儿我被他纠缠的烦了，所以就说出了这些话，可是陈姨我对研新的感情不掺假的，我，我知道我说这些可能你也不信，可是我真的真的很喜欢研新。” 　　家庭条件是一个方面的因素，她又不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人衣食无忧，总是得为自己的未来打算。可是这不能否认她对卫研新的感情呀。 　　陈敏听到这么一番自我剖析后沉默了好一会儿，“那你是打算让我跟研新说说？” 　　徐文珊知道这样有些为难人，她早前一直没把陈敏当正经婆婆，对她一直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后来虽然好一些了，可也没有太亲昵，现在自己麻烦来了。 　　她觉得卓一怀是来找麻烦的，自己也不敢去面对研新，所以只好求助于陈敏，希望卫研新对继母的“百依百顺”能化解自己的家庭危机。 　　她也是要脸的人，知道自己这么做的确不怎么好，可是除此之外，徐文珊又找不到什么更好的做法。 　　一旦卫研新知道自己当初带着那几分功利心，她不敢想象自己会面临着什么。 　　陈敏看着心情忐忑的徐文珊，“你也不用太担心，也许，也许卓一怀并不像是你想象中那样的呢？你不是说自己之前跟他一块吃了顿饭吗，都聊了些什么？” 　　徐文珊这会儿是因为有案底，所以有点草木皆兵的意思，觉得卓一怀跟卫研新见面就是为了揭穿她“贪财”的原本面目。 　　可是…… 　　可是谁还不知道她这贪财的毛病？卫研新也不傻，他也知道的呀。 　　“我们就是吃了个午饭，然后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其他的也没多说什么。”她听到那是卓一怀时，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心情忐忑的赴约，再后来就是今天听到研新说他要跟卓一怀吃饭的事情。 　　没多说什么。也是，徐文珊现在家庭生活幸福，事业不功不过也还可以，就算是卓一怀这会儿成了百万富翁，对徐文珊也没什么吸引力了。 　　家庭的缘故，徐文珊比其他人更现实，也更能认清现实。 　　所以她直接怀疑卓一怀是来打击报复的，而并非是来跟她重温旧情。 　　这么一个脑子，也不傻呀，就是总不把聪明劲放在正事上。 　　“他要是想要找你麻烦，为什么不在你们结婚那会儿找呢？闹一下你们的婚礼，让你丢人现眼，甚至往后可能没办法在婆家立足，不是更好吗？不至于隔了十多年这才来找你麻烦，我觉得你也别那么担心，疑神疑鬼的。” 　　徐文珊是当局者迷，不过就算是陈敏给她分析了，她还是担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说不定他就是看着我现在家庭幸福，所以就过来捣乱。” 　　这会儿捣乱，弄个乱七八糟，自己的幸福家庭支离破碎，卓一怀可不就是看了热闹嘛？ 　　陈敏发现徐文珊是真的害怕，所以哪怕是你给她一万个理由，她也都能反驳了去，“那既然这样的话，你不如找研新好好谈一谈。”她给出最本质的建议，“外来的压力只是外在的，如果你跟研新沟通好了，你们的家庭生活就是坚固如金字塔，外在的风雨根本不可能损你们分毫，可要是你觉得你跟研新没办法沟通，你们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我怕就算是今天走了你同学卓一怀，明天还有赵一怀，后天王一怀过来，你往后都得生活在担惊受怕中，这婚姻生活早晚得毁于一旦。” 　　徐文珊听到这话沉默了下来，陈敏则是不慌不忙，“我就算是开了口，那也只不过是外面施压，并不能保障你们的婚姻，所以还得你自己来，去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 　　说完陈敏也心底里叹息，自己一个没结婚的，怎么见天处理的都是感情上的事情？ 第150章 杀鸡用牛刀 　　徐文珊还有些拿捏不定, 不过她就中午请了两个小时的假，所以吃过了午饭也就离开了。 　　陈敏下午没什么好忙的，想着收拾一下家里然后去健身房溜达一圈, 到点了正好去接陈瑶放学回来, 她正在打扫着卫生，刘瑜和林如的介绍人崔友兰过了来。 　　“陈老师在打扫卫生呢, 怎么不请个钟点工呢, 打扫的干净又细致, 也花不太多钱的。”崔友兰热情介绍, “我家每周都清钟点工打扫一次的, 要不介绍给您？” 　　“不用了不用了，主要是我自己打扫的时候顺带着活动筋骨。”陈敏又不是天天大扫除，所以也没觉得那么辛苦，她打扫卫生的时候哼着小曲不知道多快活呢，还真不用找钟点工那么麻烦。 　　“那倒也是，陈老师您身子骨好，看着是越来越年轻了，我比您还小两岁呢, 整天就是腰酸背疼干不了活。”崔友兰感慨了起来。 　　陈敏也把东西收拾起来, 跟崔友兰坐下来聊天。无事不登三宝殿, 崔友兰这次过来, 应该是刘瑜和林如的事情才是，难不成是林如家那边有什么消息了？陈敏心头有些不太确定，想着上午的时候还跟其他几个老邻居说起来结婚的事情, 下午崔友兰就过来了，也不知道这是心有灵犀呢，还是被老邻居们传话了呢？ 　　崔友兰倒是个直接的人，毕竟她这是介绍人，这媒人礼能不能拿到就看这婚事能不能成了。不是所有人都像陈敏这样排斥给人介绍对象的，不少的社区阿姨都是乐得当媒人。 　　“林如她妈妈也是个急性子，早前林如读大学那会儿，正好家里有人生病，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让林如学了医科，结果后来看林如又是读博士，后悔了，觉得耽误了女儿的青春，早知道不如学个商科什么的，这世上的事哪能像预料得到呀，现在找了刘瑜这么个男朋友，林如她妈别提多高兴了，这不眼看着就是国庆假期，想着让林如回家看看，顺带着也带刘瑜回去，陈老师您这边没什么安排吧？” 　　这不就是准丈母娘想要看看女婿这回事嘛，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刘瑜跟林如这关系定下来也才几个月，看着林如她妈是挺着急上火的，起码比自己着急的多。 　　“我这没问题，没问题，回头我跟刘瑜说一声，让他准备礼物过去，不过林如那边，她忙不忙我就不确定了。” 　　崔友兰听到这话一拍大腿，“陈老师您是个通情达理的，您只要能说动刘瑜就行，林如她妈就是怕林如拿刘瑜当借口，不回家。” 　　这话说的，好像是林如一点不想回家似的。 　　陈敏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再多说什么，“估计是林如那边比较忙吧，医护人员就这样，一年四季的忙碌走不开。” 　　“可不是嘛，我那闺女不就是整天嚷嚷着辞职不干了，说要考个教师资格证去当老师，好歹有寒暑假，总比在单位里强。” 　　现在的老师，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升学率摆在那里，没有几个家长想要自己的孩子在中考高考的时候成为失败者，可是现在能玩乐的实在是太多了，孩子们面临着的诱惑太多，自控力稍有不足那就能上社会新闻。 　　中学生跳楼、自杀新闻可以说是数见不鲜，老师管理严格了学生抗议，不严格管理父母又不乐意，这其中的度，可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崔友兰又是说了一会儿，然后就离开了。 　　陈敏继续打扫卫生，把剩下的那一半收拾妥当了这才出门。 　　她跑步的时候刘瑜发来了一条消息，说是下班后过来陪她一起吃饭。 　　陈敏想着回复一句冰箱里菜不多了，话说到一半然后手指往上划了一下取消了这一条语音消息。 　　正想着该怎么整理语言，陈敏被人拍了下肩膀，看着隔壁跑步机上的段贝贝，陈敏一时间忘了跟刘瑜聊天的事情，“你不是去做旅游了吗？怎么忽然间回来了。” 　　段贝贝离开有有段时间了，不过现在陈敏也不怎么需要健身教练指导，就是办了卡在这边坚持锻炼身体而已。 　　她把耳机摘了下来，看着似乎比之前又是精瘦了些的段贝贝，心里头有些好奇，“去哪里旅游了，还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段贝贝不只是更瘦了，这会儿还黑了不少，好像是在太阳底下暴晒过似的。 　　“去爬了几次雪山，后来在戈壁滩走了一趟，这不把自己折腾成非洲人了。”段贝贝自嘲了一句，“阿姨，这么长时间没见，您现在精气神可是越来越好了。” 　　越活越年轻这句话有适用性，在年纪大的人身上用着还真不是那么合适，毕竟这是现实世界，又不是《返老还童》，眼前的阿姨姓陈，不是本杰明·巴顿，怎么可能越活越年轻呢？ 　　可人的精神状态是很实在的一种东西，刚才段贝贝远远看着就觉得这个自己之前带过的阿姨级学员不见老，没有打什么玻尿酸，也不是怕变老所以就去整容。 　　大概就是生活的顺遂，心情愉悦让人由内而外的变年轻吧？ 　　段贝贝觉得自己倒是有些心累，估摸着这会儿她的心境比陈阿姨还要沧桑几分。 　　“那还是你之前带得好，那你这次回来是……”陈敏想了想又是继续问道：“还打算做健身教练？” 　　“是有这打算。”段贝贝笑了起来，“听说阿姨您孙女在学游泳？” 　　陈瑶死活学不好，或者说学不会游泳这件事在健身房里几乎都成梗了，陈敏也没隐瞒什么，“你要是再回来，那回头我就把我家瑶瑶丢给你了。” 　　她觉得段贝贝还是有一套的，想着再垂死挣扎一下，要是段贝贝这都不行的话，陈敏也就彻底死心了。 　　“没问题，保证教会她。”段贝贝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陈瑶听说刘瑜晚上回来吃饭很是开心，然而听说了自己从后天开始在国庆假期期间要去学游泳后这开心就是打折扣了。 　　“这个教练跟之前的不一样，你跟着她学学试试，真要是学不会，将来你可就是要去北方读书了。”北方的大学游泳不是必备课。 　　“那我试试？”陈瑶还是有点抵触，她学其他的东西也没有那么慢，唯独在游泳上，死活进度缓慢，这很是打击陈瑶的自信心。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跟段教练聊天也是有好处的，她头段时间还在爬雪山过戈壁滩呢，你可以跟她聊好玩的事情。” 　　陈瑶听到这话有些不太确定了，“为什么要去爬雪山，不冷吗？她爬的哪里的雪山，珠穆朗玛峰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等后天去健身馆的时候你可以问问她，她是户外运动爱好者，涉猎广泛的很。” 　　陈瑶忽然间就是有些期待了，“那我问她这些事情，她会不会不耐烦呀？” 　　“不会的，段教练很耐心的一个人。”陈敏摸了摸她的头，“你会喜欢她的。” 　　陈敏的牧马人在小区里还是有些显眼的，车子一进来，邵老太就是指给刘瑜看，“你妈回来了，怎么买了这么一个车子？” 　　一点都不好看，看着就是个大块头，线条不流畅。 　　刘瑜原本还想着带钥匙，偏生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换了衣服，结果就把钥匙给落在了桌上忘了带。 　　他索性就是在楼下等了起来，跟着社区里的老太太们聊天，顺带着也知道他妈的近况。 　　“谁知道她怎么选的，不过自己喜欢就好。”什么都是讲究一个缘分，合眼缘就好，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向来如此。 　　“我听说你妈买这车还中奖得了一辆车子，刘瑜，文珊今天上午可是过来了，看着脸色不太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车子的事情。” 　　刘瑜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是吗？中午的时候？” 　　“可不是中午那会儿嘛，还不到十一点的时候，十二点多就急冲冲的走了。”邵老太说了两句也是离开了。 　　下午的时候，院子里的人还在猜测，徐文珊中午过来是不是来闹呢。 　　这多子女家庭，就怕一个分配不公。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中奖得了辆车子给谁又是不给谁呢？ 　　给卫研新的话，怕亲儿子跟自己离心离德，可要是给了刘瑜，这又是冷落了继子。 　　这事情不是那么好处理的，下午的时候，这边的老太太们可是好生讨论了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也莫衷一是。 　　邵老太这会儿也不是看热闹，逼近都是关起门来过日子，她也看不了陈敏家的笑话呀。 　　刘瑜拎着大包小包的蔬菜过去，小兜的水果被陈瑶接了过去，“叔叔，我跟奶奶刚才还打赌呢，你是一个人过来的还是跟林阿姨一块过来。” 　　“然后呢，你猜的什么？”刘瑜揽着小姑娘一块往楼里去。 　　“我们都说林阿姨没空来，没赌成。”陈瑶换了个手拎着蔬菜，“不过叔叔你来了正好，奶奶说她买了海鲜，你擅长做海鲜。” 　　“小家伙，就想着让我给你们当厨子是吧？”刘瑜刮了下她鼻子，回到家这也是说起了徐文珊的事情，“她过来干什么呀？” 　　“你邵阿姨怎么说的？”陈敏刚才看到刘瑜跟邵老太在那里聊天了。 　　“说是因为车子的事情，估摸着她们下午的时候还展开辩论会了，您没去当裁判可惜了。”刘瑜看着陈瑶所说的海鲜——蛤蜊。 　　杀鸡焉用牛刀呀！ 　　“她们呀，说风就是雨，不用管的。”陈敏帮着把葱和蒜瓣剥好，“是她自己一点私事，对了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那是徐文珊的私事，陈敏不打算跟刘瑜说，真要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那就再另说。 　　“什么话，过来看看您还不成了？我忙了那么多天，就还不能歇一歇？”刘瑜辩驳了起来，他声音大了几分，想要把自己的心虚遮掩一下。他上次过来还是送办好的车牌，一晃都是有半个多月了吧，实验取得了长足性的成功，刘瑜这会儿也给自己放了个假。 　　“行行行，刘教授你随意，对了，炒蛤蜊的时候放两个小辣椒，入味。”陈敏提出了要求，刘瑜粗糙的应了一句，然后把她打发出去。 　　晚饭的时候，陈敏说起了下午崔友兰过来的事情，她还有些担心，“林如跟她家里没什么矛盾吧？” 第151章 特瞧不上我 　　这个问题还真是问住了刘瑜, 他愣了一下才生硬地回了一句，“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有没有的就那样了, 我回头见机行事。”就算是有矛盾也不怕, 林如的事业在这边，她爸妈还能追过来不成？ 　　矛盾一直都存在的, 总归有解决的办法, 他倒是没那么多的担心。而且跟林如同居这段时间, 刘瑜觉得自己也是把她的性格摸了个底, 林如不是徐文珊, 所以他觉得问题也没那么复杂。 　　“崔阿姨说了什么吗？”刘瑜又是问了一句，不然老太太怎么忽然间这么问？ 　　“也没什么，我就是奇怪，怎么她爸妈想要见你，结果还要你崔阿姨来做我的思想工作？”陈敏觉得这件事真的很奇怪，以至于她觉得林如跟她爸妈之间有点隔阂，所以才是问了这么一句。 　　既然刘瑜也不知道，陈敏不想再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假设, 就是给自己增添烦恼罢了。 　　林如今天下班有点晚, 刘瑜打算到点去接她, 所以晚饭后也没急着走, 反倒是留着跟陈敏陈瑶斗地主。 　　这是一个老少皆宜的游戏，关键是能够组起局来。 　　“您这运气也没多好呀。”刘瑜看着一直输牌的人，忍不住说了一句。 　　陈敏振振有词, “那是因为咱们没玩赌钱的，涉及到钱的时候我运气就很好。” 　　“真的？”刘瑜又是问了句，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 　　“那当然，你忘了我抽到一万块还有一辆车了。”陈敏觉得自己钱财运真的很好，大概这就是一下子老了三十岁，老天爷做出的补偿吧？ 　　刘瑜顿时挺直了腰，一脸谄媚道：“那要不，咱们去买彩票吧？” 　　这个提议…… 　　一旁陈瑶捂着嘴笑。 　　刘瑜却是分析了起来，“您不是涉及到钱的时候运气很好吗？你看，买彩票有奖金吧，中奖也是有概率的事情吧？老太太，检验您运气的时候来了，来来来，咱们买个彩票吧。” 　　看着一脸兴奋的刘瑜，陈敏头大，她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彩票是横财，不一样的。” 　　“您那车子和购车奖金不也是横财吗？一样的，这样，咱就玩最简单的就行了，您选一组双色球号码，我去买。”刘瑜回身拿了下纸笔，等着陈敏开口。 　　“行了，我这点福气积攒的容易吗？福气早早用光了怎么办？”陈敏可不觉得自己买一注双色球就能中奖，毕竟双色球的中奖概率实在是太低了。 　　“不碍事，钱我出，中奖了就算您的。”刘瑜不信邪，起码不相信老太太说她财运很好的邪。 　　“奶奶，你就随便写几个数字，反正不花钱的。”陈瑶得到刘瑜的示意，一旁拉着陈敏晃了起来。 　　陈敏被她晃得脑袋有点晕，“行行行，别晃了别晃了宝贝，我写还不成嘛。” 　　她接过了纸笔，“双色球怎么玩的呀？”其实陈敏还是知道的，不过这会儿知道也得假装不知道，老教师可是不玩赌博的，早些年的时候过年连麻将都不打，都是在一旁看着玩的那种。 　　“六个红球，一到三十三，然后一个蓝球，一到十六。”刘瑜刚说完门铃就响了起来，他起来去开门，“这么晚了，谁呀。” 　　客厅里陈敏拿着笔不知道写什么才是，“一个篮球呀，有没有足球？” 　　走到门厅那边的刘瑜差点脚下打滑跌倒在地上，“有呀，明年世界杯，咱们可以买比赛比分的。” 　　“可别。”陈敏胡乱写了几个数字，拿着家里人的生日乱七八糟的进行组合，“赌球倾家荡产，我可不玩那个。” 　　她又不傻，博/彩公司还能让她赢了巨额奖金？ 　　陈敏才不会这么玩呢。 　　刘瑜看着过来的人有些奇怪，“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徐文珊带着卫子睿一块过了来，神色上看不出来什么，不过刘瑜觉得哪里不对劲。 　　“没事，陈姨你在干什么呢？” 　　陈敏告状，“刘瑜非得要我选双色球，说试试我的运气，行了，给你，去买吧，少买点，别赔的裤衩都没了。” 　　“说什么呢您。”刘瑜瞪了一眼，在小孩子面前胡说八道。 　　卫子睿看到沙发上的扑克也是眼睛滚圆，“奶奶，你带我打一局游戏好不好？爸爸太菜鸡了。” 　　听到小萝卜头这么一说陈敏才意识到，卫研新没跟着一起过来，“他还没回家呢？” 　　徐文珊眼底有一丝忧虑，“还没呢，我怕他喝多了，陈姨，能不能麻烦您照顾睿睿一下，我去找找研新？” 　　陈敏还真有些意外，卫研新这总不能还真的陷入纠结之中，所以不打算回家面对老婆孩子了吧？ 　　“那行，你去吧，要是一个人弄不动的话就给打个电话。”陈敏很是体贴人，可爱的孩子是小天使，能让她爱屋及乌。 　　倒是刘瑜这会儿皱了下眉头，“要不要我跟你一块过去？”林如下班得差不多十点左右了，所以他还有时间。 　　“不……”徐文珊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不过话到了嘴边又是点头，“那，那就麻烦你了。” 　　“一家人说什么客套话，那你陪着你大嫂去找找看，来小小卫，咱们玩一局游戏，说好了就只玩一局。” 　　刘瑜换了鞋把那机械声关在了家里。 　　徐文珊其实不太想要刘瑜跟着过去，可是又担心卫研新真的知道了生气了自己处理不来，刘瑜却是能劝得住卫研新，她这会儿心情复杂的很，跟着刘瑜坐到了车子里，然后这才意识到这车子就是之前陈敏中奖得到的那一辆。 　　“还开得习惯吗？” 　　“还行吧，我对这东西没研究，能开就行。”多少算是新车，所以刘瑜也就开着了，把那辆老车丢在了家里。 　　“你还真好讲话。”徐文珊笑了下，脸上神色却还有些不太自然。 　　傻子也能看得出来徐文珊情绪不对，何况刘瑜是个聪明人。 　　“我大哥他有外遇了？” 　　刘瑜一句话把徐文珊吓得瞬间坐直了身体，“你怎么这么说？” 　　“头些天，我看见你跟一个男人吃饭，就在临湖路那边，老太太买车那天。”刘瑜说了句。 　　从家庭结构上来说，徐文珊并不是食物链顶端的人，她不会嫌生活太平淡所以找男人给自己弄点刺激的，那天吃饭的又是她一个人，应该不是工作上的应酬。 　　看她今天这模样，他觉得可能问题在卫研新身上，所以只能想到外遇、私家侦探这么几个关联词。 　　“那天你也在那边？”徐文珊惊讶，从遇到卓一怀后，她这些天都有些心神不宁的，所以也没怎么注意到周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在你们隔壁吃饭。”刘瑜那天也没少花钱，然后这才把那一辆朗动开回了家。 　　“世界这么小呀。”徐文珊呢喃了一句，好一会儿才说道：“那是我大学同学，最近工作调动到这边工作，那天正好约了一起吃饭。” 　　原本猜测的思路是错误的，刘瑜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思路，“是吗？”他脑子转的很快，结合徐文珊的表现心底里又是有了其他想法，“那是你前男友？” 　　不然只不过是一个老同学而已，不至于现在这么心神惶恐的。 　　“不……不算是。”徐文珊语气发虚，她觉得自己在找到卫研新之前会被刘瑜拷问地渣都不剩。 　　刘瑜笑了下，鼻孔出气，“是不是的也无所谓，你现在是卫子睿的妈妈，是卫研新的老婆，是你们家里的女主人，这才是你现在的身份。” 　　纠结过去没什么意思，真不知道徐文珊矫情个什么劲儿，谁还没有点小秘密？ 　　他们一家人，大概除了卫瑾，谁都有秘密。 　　卫叔隐瞒着老太太做了很多事情。 　　卫研新把自己跟着许爱萍生活的那段日子全都掩埋了。 　　他之前也是隐藏着关于西秀村的秘密。 　　至于老太太，那也是有秘密的人。 　　人有一些秘密，哪怕是最亲密的人都不能与之共享。 　　就算是那人是徐文珊的前男友，没有藕断丝连就屁事没有，用得着这么提心吊胆吗？ 　　刘瑜觉得这人可真是越活越没出息了，顾此失彼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只是这会儿的徐文珊跟今天上午见陈敏的徐文珊一个样，还是那个人那个芯儿，刘瑜说的话她都懂，可是死活往进不了脑子。 　　拼命的告诉自己，刘瑜的话得好好听着，认真地往心里去，可再怎么努力却都是没有用的。 　　徐文珊觉得自己这会儿特别失败，她颓然地倚在靠背上，“刘瑜，你是不是特别瞧不上我？” 　　没等刘瑜说话，徐文珊又是自言自语道：“有一个拖后腿的娘家，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弟弟，一个不知道好歹进退的妈，还有一个看重面子胜于一切的爸，关键是我知道这是一个烂泥潭，好不容易挣扎出来还特么的站在泥潭旁边，把自己冲洗干净后又是过来炫耀，不说跑得远远的，结果又是染了自己一身的污泥。” 　　她闭着眼睛，“唯一庆幸的是，这污泥也就是沾在了身上有点味，而不是弄到了骨子里跟着一辈子。”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要努力活下去，好好学习改变自己的命运，不要像村子里的那些同龄人一样，可是无论我表现的再怎么骄傲，我骨子里都是自卑的，看到卫瑾天之骄女一样的生活，我羡慕的很，有点像是《红楼梦》里的王夫人，羡慕贾敏那国公府大小姐的矜贵生活。” 　　“不止是自卑，还有点贱，想着改头换面后就能活在家人羡慕的眼神之中，结果呢，招惹了那么一群蚂蟥，差点把自己作死。” 　　徐文珊觉得自己前三十多年，过得可真是……真是失败得很。 　　“要听真话吗？” 　　刘瑜开口问道，徐文珊愣了一下，“你说吧。”她都把自己的前半辈子给总结了，还会害怕刘瑜说什么吗？ 　　八点多钟的省城不再像是下午下班那会儿拥堵的走不动，路灯温暖绵延，似乎指引着人回家的路，“人都有毛病，在我看来，你最大的毛病不是喜欢钱财喜欢算计，也不是那点虚荣心，而是总拿着自己的过去来卖弄可怜，这才是你的可悲之处。” 第152章 夫妻那点事 　　刘瑜直言不讳。 　　徐文珊转过头, 怔怔地看着他，脸上神色满是迷茫。 　　“就这家里，除了卫瑾, 谁还没有点悲催的过去？卫叔的前妻不靠谱, 前程事业都差点被她给毁了，我妈遇到出轨酗酒的沙猪主义的丈夫, 为了离婚跟娘家都是断绝了往来。卫研新从小被他那不靠谱的妈给管束着, 以至于对女人都心生恐惧, 我从小被我爸带走, 一个酒鬼稍有不如意就是打骂我, 不给饭吃，我熬了几年没饿死算命大，你倒是说说，我们这一家人，谁不惨？” 　　比惨，大家都惨得很。 　　那年头，他妈离婚，又是被刘建国追到学校里骂, 少挨人指指点点了吗？ 　　老三代的卫叔要是当初没有去读研究生换工作, 赶上那会儿的好时机, 在仕途上怎么也得有所成就吧？当然, 他并不是说卫叔在研究所做的不好，只不过没有许爱萍的贪得无厌，他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他跟卫研新更不用说了。 　　他现在的生活光鲜靓丽, 都说他事业有成，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可谁又知道他小时候过得什么样生活？说出来谁又会相信呢？ 　　自己真要是整日里像徐文珊这样自怨自艾，时不时拿小时候那些悲催生活来催眠自己——不是我的错，是我命太苦，小时候太倒霉了——他怎么可能会有今天的成就？ 　　总是沉湎于过去的人哪有时间再往前看？自怨自艾久了的人，再做同样的事，便是辛苦的多。 　　徐文珊想要与过去告别，却始终没有那个胆气，更多的时候都只是拿童年的不幸来彰示自己的可怜，这样的人可怜，更可恨。 　　“祥林嫂是可怜，可到最后又是有谁可怜她呢？”刘瑜看着前面缓缓行走的车子，“二十一世纪了，你可别把自己又活成了祥林嫂。” 　　徐文珊坐在副驾驶座上沉默不语，刘瑜话说的很直接，把她所有的假象都戳破了，让她无处遁形。 　　被小叔子这么说，徐文珊应该觉得无比羞耻才是，可这会儿却又是觉得如释重负，那是她背负着的沉重的壳，卫研新也知道，只不过多少还是希望她能自我觉悟。 　　可她哪有那思想境界呀，只能通过外力作用，让刘瑜来说，不给自己半分颜面，就这么直白地说穿了事实，让她逃无可逃，只能面对。 　　否则，往后的几十年，再遇到刘瑜时，她还有什么颜面面对？ 　　“谢谢。”徐文珊长呼了一口气，“我努力，努力改正。”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徐文珊好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刘瑜也希望她往后能把自己的心胸放开阔点，不然只会活得很累。 　　他今天说这些，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卫研新和卫子睿父子俩，只希望能有点用处吧。 　　把徐文珊送到目的地，刘瑜看着要下车的人还是多嘴问了句，“要不要一块过去？” 　　徐文珊原本是想拉着刘瑜给自己打打气，别看卫研新大，可是他还是有些怕刘瑜这个当弟弟的。不过这会儿徐文珊也是想清楚了，这到底是自己小家庭的事情，小家庭内部处理就是了。 　　真要是处理不了，那也只能说是她跟卫研新缘分到头了。 　　“不用，我也希望用不到你，麻烦了。” 　　刘瑜看着徐文珊下车去了酒店，好一会儿这才是离开。 　　他跟林如打电话，没能打通。刘瑜绕了一圈又是回了去，正赶上陈敏从卫瑾的房间出来。 　　“这就睡觉了？”怎么睡那么早。 　　“小孩子早睡早起身体好，你又不用再长个了，几点睡都没关系。”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刘瑜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我要真是不小心猝死了，您就不打算给我流滴眼泪？” 　　“呸呸，说什么胡话呢。”陈敏其实也有点累了，只不过听到刘瑜这话她真的很想打人，有这么胡说八道的人吗？诅咒自己早死。 　　“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您至于这么生气嘛，再说了生老病死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我还以为您早就看开了。” 　　“你也说了，生老病死，你还没老呢，谈什么死？”陈敏想起了自己那诡异的死因，就越发的没了困意，“刘瑜，你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吧？” 　　不然，怎么好端端地说起了生死这回事呢？ 　　“老太太，扯远了哈，有你这么诅咒自家孩子的嘛，我吃嘛嘛香的得什么绝症？” 　　“那还不是你忽然间说什么猝死，好端端地说这个干什么，行了往后不能再说了。”陈敏一点都不想听到这个词。 　　这个家庭比她原本的家庭好太多，就算是一开始与老教师不亲近的刘瑜，其实也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陈敏很是珍惜现在家里每一个成员，她一点都不乐意听到那些让人不开心的话。 　　“行行行，不说了不说了。”刘瑜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洗扑克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陈敏聊天，“来阿姨最近是不是忙起来了，我看高维的人际关系还不错嘛，我们学院里都有人收到了请柬。” 　　“是挺忙的，都是琐碎的事情，她整日里忙的很，我看这些天都瘦了不少。”虽说是出嫁女儿，可现在也不是完全那一说，毕竟都在省城，开车最多一个小时也就到了，不像是古代那会儿一出嫁兴许一辈子都见不到。 　　来文丽一直觉得过去的二十多年有些亏欠女儿，所以对童文佳的婚礼格外重视，这越是接近婚礼，就越是忙前忙后，生怕是哪里出了纰漏。 　　“你到时候结婚想怎么办？”刘瑜这会儿也不走，陈敏索性关心起来这件事了，“中式、西式还是中西结合？” 　　她看刘瑜沉默，又是补充了句，“我就是问问你的想法，当然还是你跟林如的意见为主。”再怎么说这未来结婚的人时刘瑜跟林如，自然是他们怎么喜欢怎么来。 　　“您倒是好说话，那我回头问问林如。” 　　“气管炎。”刘瑜早晚得是妻管严。 　　“不碍事，林如就是医生，家属就医方便。”刘瑜笑嘻嘻地说了起来，又是有些吊儿郎当的模样。 　　两个人随便扯了起来，眼看着九点多钟，刘瑜打算去医院接林如下班，倒是卫研新和徐文珊回了来。 　　原本脸色有些苍白，脸上写着“提心吊胆”四个大字的徐文珊这会儿似乎恢复了过来。 　　陈敏也是松了口气，有罗永岷和方红珍的前车之鉴，陈敏真不希望卫子睿步了罗梓晴的后尘。也许是她旁观者，所以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事。 　　这会儿说开了那是再好不过了。 　　“睿睿已经睡下了，明天你们把孩子的书包送来顺带着送俩孩子去上学，别再折腾孩子了，再弄感冒了。”最近天有点阴凉，把孩子抱上抱下的实在是麻烦。 　　“那行。”卫研新也不愿意这么折腾孩子，他又是带着徐文珊回家去了。 　　卫研新是第二天一大早过来的，陈敏醒来的时候发现厨房里有人在做早饭，“你怎么过来的这么早？”她说这两口子把孩子送学校去就是了，顺带着把陈瑶一块捎过去，这姐弟俩是在一个学校。 　　只不过卫研新勤快多了，一大早就是过来做饭，陈敏觉得很有意思，这家的男人似乎都挺擅长做饭的。 　　“昨天回去的时候跟刘瑜聊了两句。”他跟刘瑜都有自己的小家庭，结果把老太太一个人丢在这边，虽说儿女长大后离开父母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想到老爷子临终前的嘱托，说没愧疚那是不可能的。 　　父母养儿小，儿养爹娘老。于情于理，他都该过来看看的，也顺带着把事情解释清楚。 　　“文珊大惊小怪的，还惹得您也担心，其实真没什么事，就是她同学跟我聊聊天而已，说些工作上的事情。” 　　卫研新特意过来，也是想着给陈敏一个交代，让她不用再担心这件事。 　　他跟卓一怀的饭吃的其实并不愉快，虽说之前见过，不过并没有什么交集，就算是工作上也八竿子打不着，他们有什么好吃的呢？ 　　卓一怀一开始还没扯着学生时代的事情，说着工作这些年来的感触，骂骂咧咧了几句，然后又扯到文珊身上。 　　“当时我就知道，我是不成了，徐文珊眼界高，我就是一个穷小子，哪能给她想要的生活呀，只不过她是小姐身子丫鬟命，就那家庭，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可真没想到，你们还真能走下去，可真是不容易。”卓一怀说这话的时候很多感慨，却也是有几分不怀好意。 　　卫研新不以为意，徐文珊贪图嫁给他不用愁日后的生活，他也贪图徐文珊对他的那份好。因为早前许爱萍留给自己的阴影，卫研新对女生总是有些抗拒，对婚姻也是抗拒。 　　最开始他也抗拒徐文珊的示好，拉近他们关系的是一场感冒，流感肆虐着校园，他那会儿也是重感冒，卧在宿舍养病。 　　徐文珊给他送来了感冒药和买的小米粥，小米粥里放着红糖，还有一个剥好了的水煮蛋。 　　北京的冬天是冷冽的，不过他一直记得那小米粥的香甜，也慢慢的接受了徐文珊对自己的好。 　　之前不是没有其他女生跟他示好，只不过被他的沉默寡言给吓跑了，也只有徐文珊坚持着，让他觉得女人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除了继母和卫瑾外，他似乎还能接受生活里多这么一个人。 　　因为血缘，父母会毫无保留的疼爱子女。夫妻之间没有血缘关系，要么是爱情牵扯，要么是利益羁绊，总归是有那么些外在因素。 　　他知道徐文珊对自己的情感并不是百分百的纯粹，可他觉得也没什么。徐文珊的性子，徐文珊的家庭他都清楚，彼时的卫研新还处于一种自卑的状态，觉得有那么一个人肯为自己投入百分之八十的感情对自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卓一怀似乎喝醉了，说了很多的话，卫研新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大学时代，指点江山总是在酒后，他正想着该找个什么借口结束这饭局，包厢的门从外面打开。 　　看着进来的人，卫研新觉得徐文珊比结婚前似乎胖了不少，也许他们真该去报个健身班，一块减个肥健个身什么的，这样才能携手走下去…… 　　陈敏看着眼角眉梢噙着笑意的人，她还是提醒了句，“你鸡蛋煎糊了。” 第153章 突来的感冒 　　卫研新连忙回过神来, 整个人都有点手忙脚乱。 　　他有些尴尬地看了眼陈敏，“睿睿说是国庆的时候想要去北京玩，闹着要去看清华北大, 陈姨, 您有什么安排吗？” 　　他觉得老太太退休后不像是其他人那样需要在家帮着照看孙子孙女，也不用辛辛苦苦再去工作来挣钱贴补家用, 大可以四处走走看看。可是当初好歹有老爷子陪着, 现在真要是一个人出去的话, 卫研新还有些不放心。 　　卫研新心里头也矛盾, 他有妻有子的, 没办法说带着老太太出去玩就变现，所以现在能做的就是多问一句，自己可以提前打听安排下。 　　“国庆节的时候那么多人，我就不出去跟人挤着玩了，你们去玩就行，他小孩子一时间新奇，嚷嚷着要考北大清华，小孩子都天真的很, 你们做父母的注意引导着, 别打击着孩子才是。” 　　卫研新连连点头, “这个我知道, 您放心好了。要不我们把陈瑶也带着，让您自己在家清净几天？” 　　陈敏看了眼门口，好像陈瑶还没起床, “陈瑶又不是你儿子，她又不闹我，瞎说什么。” 　　也是，小女孩乖巧又是敏感的，卫研新有些不好意思，刚想要解释一句，却又是听到，“我问问……算了，你们机票都买好了，就别带着了。” 　　出门计划都是提前安排的，国庆节期间不管是机票还是火车票都有些抢手，哪是说带人出去就能出去的？ 　　卫研新也听出来了，不是不想，而是怕不能。 　　“我再看看还有没有机票就是了。”他连忙拿出手机查看，然后很是利落地就给陈瑶订下了机票，“行了，我们带着陈瑶一块出去好了，我跟文珊两个大人呢，难道还看顾不过来俩孩子，您就放心好了。要是懒得做饭，就请个阿姨过来帮您做做饭，这些天好好在家休息休息。” 　　陈敏听到这话怔了下，好一会儿才是说道：“那好吧，那你们也注意着点。” 　　她出了厨房才发现，卫子睿和陈瑶俩人穿着睡衣，站在门外抱成了一团，似乎在欢庆取得了重大胜利？！ 　　她又不是不让孩子出门，至于，至于把她当成老巫婆嘛。 　　晚上的时候陈敏打电话问了下刘瑜，关于他跟林如是不是要回林如老家的事情。 　　“林如后天歇班，她能休息三天，到时候我们回去一趟。” 　　“那你过去的话，记得准备好礼物，各地风俗不一样，最好是问问林如，看他们那边都兴什么。”准姑爷上门，空着手去可不像话。 　　“那可巧了，林如说人过去就行，不用带什么礼物。” 　　这……这是什么话。 　　虽说小两口想要结婚，直接拿着身份证户口本去民政局拍照盖戳就是了，可是跟人家辛苦养大的女儿结婚，怎么着也得要人父母同意送上祝福吧。 　　刘瑜听到电话那边安静下来，也觉得这话是吓着人了，“行了，您就别操心这些了，我又不是心里头没数。” 　　心里头有数，可说话没数。刘瑜就这德行，陈敏早就摸清了，“是是是，回头结不了婚看谁着急上火。” 　　“有您这么诅咒自家孩子的嘛，真是的。”刘瑜哭笑不得，这老太太最近脾气越来越大了，怎么跟他那会儿似的，这是更年期了？ 　　陈敏跟他聊了一会儿就是挂断了电话，刘瑜过会儿还有课，所以也就没再想这件事。 　　今年的国庆假期没涉及到调休，正常放假后卫研新带着老婆孩子还有陈瑶飞了北京，去清华北大朝圣，顺带着缅怀一下自己的学生生涯。 　　到了国庆节当天，林如也是跟刘瑜飞回了老家，不过她们家那边还没机场，还得再坐火车才能直达目的地。 　　陈敏接到他报平安的消息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她还没睡觉，正在书房里看老教师当年留下的教案和教学笔记。 　　语文教学很辛苦，哪怕学的是母语，可也不见得人人都能把母语学好。 　　虽然都是中学，高中语文和初中语文还是有很大区别的，陈敏这段时间恶补高中语文教学的知识点，就是还缺了点实战经验。 　　她的确有打算做辅导班，只不过现在时机不对，再就是还没想好究竟怎么弄这个辅导班，所以就一直处于前期充电的状态。 　　看到刘瑜的短消息后，陈敏看了眼时间就去睡觉了，第二天成功的起晚了，头都有些昏昏沉的。 　　她找出来体温计给自己量了□□温，发现自己有那么一点发烧的时候，还真懵了下，她不就是睡觉晚了一会儿吗，怎么还发烧了？ 　　又是重新测量了一遍体温，陈敏确定下来一个事实，那就是自己的确发烧了。 　　这个事实让她小小的震惊了一把，再测量了一遍，依旧是发烧。 　　陈敏认真回忆了一下，她睡觉挺老实的，从来不蹬被子什么的，怎么还能发烧呢？ 　　家里的医药箱里倒是有要，感冒灵、板蓝根还有降烧药都有，她冲了一包板蓝根喝，这才觉得自己好了那么一点点。 　　随便吃了点东西，陈敏觉得头还是有些昏沉沉的，然后就回去继续睡觉，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 　　生病的时候人就是懒洋洋的，这一点陈敏心里还是有数的，只是看着自己这不降反倒是又高了一点的体温，陈敏崩溃了。 　　她招惹什么邪物了，怎么还可着劲儿发烧了？ 　　体温已经上升到三十八度，陈敏没再犹豫，直接去了社区医院。 　　结果到了社区医院才发现自己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陈老师，我看您脸色不太好，也发烧了吗？”肖爱芬主动打招呼，陈敏跟她现在也没那么水火不相容，肖爱芬再怎么样，却始终都在关心照顾罗梓晴，单单这一点就让陈敏消减了不少的恶感。 　　看着戴着口罩没精打采的罗梓晴，再看看社区医院里有些个人满为患，陈敏知道自己中招了——流行性感冒，或者说是病毒性感冒。 　　“是有点发烧，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陈敏真想不通，她怎么就是感冒了，自己昨天吃的清淡，连荤腥都没沾，也就是昨天晚上的时候跟着出去跳了不到半个小时的广场舞，跟赵主任说了会…… 　　陈敏看到了那边正挂着吊瓶的赵主任，她觉得自己躺枪的实在是太无辜了。 　　早知道这样，昨天吃了晚饭，说什么都不出去好了。 　　社区医院的人手都有些不太够用的，护士给陈敏又是测量了体温做了简单的检查，倒是没让她挂吊瓶，“阿姨，您现在还头疼吗？” 　　陈敏摇头，这会儿还真不疼了，“就是有点发烧，起床的那会儿头有些沉沉的，别的还真没什么事情。” 　　“看样子您比其他人身体更好些，阿姨您也看到了现在社区医院里都是病人，您在这边呆着也没什么好处，要不开点药您回去吃着，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话，您打电话或者直接过来？” 　　陈敏也真不想再留在这里，病人那么多，病毒肯定少不了，她还不想让自己这个低烧患者演变成重感冒，“那行，我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再过来。” 　　护士看着这么个好说话，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次感冒爆发的特别突然，社区医院一下子就满满都是人了，有些其实就是轻微的症状，完全可以吃点药回家养着的，可是忽然间看到大量的人涌了进来，低烧的都觉得自己得了不治之症，顿时不愿意离开了。 　　社区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也是一遍遍的强调，医院里都是病人，病情不严重的其实可以先回去，只不过听进去的却没有几个人。 　　如今有配合工作的，护士也是轻松，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那么多人那么多病毒，在这里待久了轻微感冒都能转变成重症，没事非要在这留在干嘛，这里又不是楼市。 　　陈敏拿了护士开的药就是离开了，看着在那里挂吊瓶的罗梓晴乖乖地躲在肖爱芬的怀里，一脸没精打采的样子，陈敏心里头有些难受，“这里人多，实在不行就回家里，别孩子没好转，你又是病倒了。” 　　肖爱芬点了点头，“谢谢陈老师，我知道了。”嘴上应着，却没有行动。 　　陈敏该提醒的提醒了，总不至于去强迫什么，她摸了摸罗梓晴的脑袋便是回去了。 　　肖爱芬看着怀抱里的孙女，眼眶也是红了下，社区医院病人多，这会儿条件也不是那么好，就是在这边坐着都嫌挤得慌，她也想要回去。 　　可是家里头的汪佳琦还怀着孕，肖爱芬哪敢回去？万一回头肚子里的孩子有点好歹，怪罪到梓晴身上怎么办？ 　　这孩子已经够命苦的了。 　　“奶奶，我想睡觉。”怀抱里的罗梓晴迷迷糊糊地说着，肖爱芬连忙把孙女搂紧了，“睡吧睡吧。” 　　陈敏这会儿除了觉得身上有些虚，其他的倒也还好。 　　春秋季节多发感冒，生了病的人体虚乏力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倒是没觉得什么。 　　回到家里陈敏做了点吃的，遵医嘱准备饭后半小时吃药。 　　她问了句来文丽，想知道老伙计是不是也中了枪，只不过没得到回应。 　　朋友圈里是徐文珊发的四人旅游图，新鲜出炉的，看着俩小孩都是什么事都没有，这让陈敏松了口气，还好卫研新执意带着陈瑶出去，不然陈瑶估计也不能幸免。 　　百无赖聊地切换着电视台，外面有人按响了门铃。 　　陈敏看到来人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请郭国康进来坐。 　　“我听说陈老师您感冒了，这是我们老家人给我送来的白萝卜，非典那会儿可是派上了大用场，陈老师您煮点水喝，感冒很快就能好的。” 　　陈敏听到这话被逗乐了，这没有科学依据呀。 　　不过人家辛苦拎着一兜白萝卜上来，陈敏也不好驳了他的意思，“那就谢谢郭师傅您了，我就是有点低烧，不碍事的。” 　　郭国康看陈敏收了自己送的东西，也是开心了些，“上了年纪都这样，小病小灾的都有些扛不住，陈老师你也早点休息，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个电话，我这身子骨还扎实，能帮您跑跑腿。” 　　让比自己年纪大的人替自己跑腿？这事陈敏可真做不来。 　　“那到时候再说。”陈敏随口说了那么一句，正巧有电话过来，郭国康也没再多留，就是走人了。 　　电话是刘瑜打过来的，“老太太，您要不再给我说几组数字吧。” 　　陈敏这会儿脑子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中奖了？”刘瑜之前不是非要她猜双色球嘛，陈敏随手写了那么几个数字。 　　“是中奖了没错，二等奖。”刘瑜语气很是兴奋，不过那兴奋劲儿很快就又是烟消云散，“唯一的问题是，我忘了投注了。” 第154章 卫瑾的归来 　　刘瑜也很郁闷, 自己要了这一串数字后还想着买个十来注玩，反正也不贵。哪想到后来把那张纸随处一丢就忘了这回事了，也是今天陪着林如回家, 林如她哥也玩福利彩票, 说起了开奖的事情，刘瑜想了起来, 结果…… 　　一注可就是十多万呢, 想着自己一个不小心忘记丢了上百万, 刘瑜忽然间觉得胸口发闷, 他不穷, 可也不富裕，那可是上百万呢。 　　陈敏正喝着水，听到这后面一句成功把自己给呛着了，“你，你可真厉害。”这缠着自己要买双色球，结果拿到了数字又忘了下注。 　　刘瑜捂着手机跟陈敏小声抱怨，“您别说了，早知道这样, 我就买一百注了。”他哪里知道他家老太太真的运气爆棚, 玩福利彩票都能猜中, 这运气也是没了谁了。 　　“老太太, 您要不再想想，我这次一定记得买，中奖了咱俩二八开。” 　　陈敏好不容易缓过劲来, 她慢慢喝了口水润嗓子，“你以为我还真是赵公明附体呀，行了，这种就是玩个概率运气，我都三连中了，再中下去你信不信上面来查我？” 　　刘瑜不信，这是凭运气中奖，没有任何的黑幕，要是福利彩票都能被黑幕，那他早就成为首富了，还用得着在这劝他家老太太再说一组数字？ 　　陈敏坚持不再说，“要钱的话我给你，不过不买了不买了。”人的运气是有限的，她可一点不像把自己的气运早早的消耗光。 　　再说了，再一再二再三，妥妥的够了，哪能这么贪得无厌呀。 　　刘瑜倒也不是那么坚持，他就是觉得挺无聊地所以就逗着玩，陪着陈敏聊电话打发时间。 　　陈敏问起了林如家里的情况，“见到她家里人了吧？” 　　“见到了，一家四口，她上面还有个哥哥，已经结婚有了小孩。”虽说是相亲认识的，不过刘瑜对林如的家庭情况还真没怎么注意，等看到林如的小侄女时，他还真不知道是不是要给红包。 　　事前林如没说家里有小孩子，刘瑜有些被动，最后也没有给红包。 　　用林如的话来说，“你是未来女婿，是来收钱的，没事出什么红包？”说这话的林如神色之中带着几分莫名的嘲弄，刘瑜有些不太清楚。 　　“那你们是住在林如家，你该勤快的时候也勤快些。” 　　刘瑜听到这话苦笑，“那您可真是猜错了，我们在酒店里住的。”说这话时刘瑜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他住在外面也就罢了，关键是林如怎么也一块住在酒店。 　　怎么说都是大半年没回家了，怎么没觉得林如有那种归心似箭的感觉呢。 　　刘瑜并不觉得那是自己误以为，事实上他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陈敏听到这话也是傻眼了，“你们？你跟林如都在酒店住？” 　　她看了眼时间，按时吃药。 　　“是呀，林如有同学来找她，这会儿在外面玩。”刘瑜觉得林如的家庭情况可能有些奇怪，不过他是跟林如一块过日子，又不是要跟林如的家里人过后半生，所以家里人如何并不重要，只要不影响到他们的小生活就行。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陈敏发现自己家的经要死要活的难念，到现在为止，她跟卫研新刘瑜卫瑾四口人三口都出了各种问题，卫瑾可能是唯一一个幸免的。 　　“那你见机行事，既然林如带你回家了，总会给你一个说法的。”说这话的时候，陈敏恍惚了一下，“反正你们俩说好了比什么都好，是吧？” 　　这是自然，刘瑜也不傻，他也不意外能听到这么个回答。 　　“我知道，您儿子又不傻，对了老太太，您在家没事吧，我怎么看着朋友圈里都是晒孩子感冒的？”他虽然不在研究所工作了，不过对研究所的情况也是熟悉的很，风吹草动都能从朋友圈里看到。 　　刘瑜顺带着用流感做关键词搜索了下，并没有发现相关的新闻，他微微松了口气。 　　“没什么事，就是突发性感冒，你听我声音像是感冒的样子吗？” 　　刘瑜听着不像，“那要不咱视频吧？” 　　看着就比较直观了。 　　“我说你更年期是吧？视频什么呀视频，你过会儿记得去接林如回来，我不跟你说了，我这上了年纪的得早点睡觉。” 　　护士给她拿的药里面似乎有安眠药之类的，陈敏这会儿别的什么都不想，就想着睡觉了。 　　刘瑜看着硬生生被挂断了的电话，好一会儿他这才是反应了过来，“到底谁更年期呀？”他嘟囔了一句，也没再去深究这个问题，只是看着手机上搜出来的双色球的中奖号码，刘瑜又是心疼。 　　自己还是想着把项目尽快搞定，纵向项目没什么钱，不过有了这纵向项目的成功，横向的那才会源源不断的来，到那时候，自己才是真的不缺钱了呢。 　　陈敏吃了退烧药后情况好了不少，起码第二天没睡过头，早晨起来的时候也没那么头脑昏沉不想动弹，她熬了点小米粥，放上红糖和鸡蛋说服自己吃下去，这是最古老的对付感冒不舒服的办法，屡试不爽的那种。 　　吃过了早饭，陈敏去书房里看书，门铃响起的时候，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从猫眼里看到卫瑾那张脸时，陈敏愣了一下，连忙开门，“你怎么回来了？” 　　卫瑾给了她妈一个大大的熊抱，“我想你了，就回来了。”说这话的时候，卫瑾眼眶都红了起来。 　　陈敏听得哭笑不得，“暑假才去看过你，这才多久呀。”她们八月份从美国回来的，这才过去一个多月而已。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妈，我忽然间发现我还挺恋家的，所以我就回来了。”卫瑾把行李箱拖了进来，“您这么嫌弃，是不是一点都不想我呀？瑶瑶呢，瑶瑶，小姑姑回来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她跟着你大哥他们去北京玩了，你没看朋友圈吗？”陈敏好奇，卫瑾不至于不了解国内的最新动态吧，尤其是家里的。 　　“别提了，我手机丢了。”卫瑾有些郁闷，“转机的时候手机不知道被谁摸走了，好在国外手机支付并不盛行，我随身带着钱包。” 　　“手机丢了？”陈敏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手机丢了不要紧，人没丢就行。”她习惯性地捏了捏卫瑾的脸，“怎么又瘦了，你这是要修炼成白骨精的节奏？” 　　“哪有，我明明胖了好不好，体重秤说话。”卫瑾嘟着嘴，“妈，我哥呢，陪着林如去玩了？” 　　“去林如家了。” 　　“丑女婿要见丈母娘了？你说我哥能讨得林如她妈妈喜欢吗？”卫瑾有些个好奇，她之前可没觉得二哥能找到合适的女朋友，起码一见钟情这类词发生在她二哥身上有点难以想象，不过事实就是如此，二哥就这么巧合的遇到了林如，有点像是爸爸妈妈经历了第一次婚姻的失败后遇到彼此那样，卫瑾觉得那是天底下最浪漫的事情了。 　　“你哥那张嘴呀，黑的能说成白的，公的能说成母的，何况他现在可是刘教授，林如她妈要是看不中才怪呢。”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够明白在教育体系内的好处，医疗教育这两大体系压力大，隐形福利也是多得很。 　　现在家属院这边的老太太们说起刘瑜就是羡慕，那种嫉妒可都是溢于言表的。 　　“我哥哪有你说的这么油嘴滑舌，老太太您可真是越来越没正经了。”卫瑾从后面揽着她妈，“你儿子也跟人跑了，那你说我回来好不好？” 　　陈敏听到这话还真是愣了一下，卫瑾出国交流一到两年，现在也才是一年时间就回来了，要是说国外待得不安心那也就罢了，将来也不想留在北京吗？ 　　“真打算回来，不留在北京？” 　　她怕自己还沾染着感冒病毒，所以借着倒水的工夫推开了卫瑾，让她在一旁老实坐着。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想看看自己能不能进Z大，要是能进Z大的话，在家乡不比在北京好吗？到时候我跟陈瑶陪着您，就算是大哥二哥他们都结婚了也不要紧。” 　　“傻孩子，说的跟你不会结婚似的。”陈敏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陈瑶产生了想要回来，回家乡的念头，不过就像是她跟卫研新说的那样，要慢慢地引导孩子，即便是卫瑾也不小了，可是在她眼中这个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女孩还小的很。 　　“不结婚呀，我不结婚住在家里您可别嫌弃我，我又不像大哥二哥他们那样会做饭，是不是因为我不会做饭所以你不想让我回来呀？”卫瑾一脸发现了新大陆的表情。 　　陈敏戳了下她的脸，“还跟我装模样，你先去睡会儿，中午的时候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二哥说您厨艺进步多了，值得表扬。”卫瑾亲了她家老太太一口，弄得陈敏一愣，这孩子在美国呆了一段时间后，好像表达感情的时候也是外向多了。 　　她帮着卫瑾收拾床被，又是有人按响了门铃，“我去看看。”卫瑾小蝴蝶似的飞到了门口，看着外面的人她愣了一下，然后把门打开了，“您是……” 　　“我是隔壁小区的，过来看看陈老师。” 　　陈敏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愣了下，她连忙从卫瑾的房间出来，看到站在那里的郭国康，她有些后悔，昨天是不是不该收下郭国康的白萝卜呀？ 　　怎么今天还拎着一桶，她闻到了一丢丢的酸味，这是一桶醋吗？ 　　“陈老师，我这是特意去打了醋，您要不就在家里熬一熬，熏熏气杀杀菌，这味道虽然不好闻，不过真的很有用。”郭国康把那一桶醋放下就打算走人。 　　陈敏连忙追了过去，“郭师傅郭师傅，我感冒已经好了，真的用不着这些了。”那一桶醋还真有点沉，她差点没拎起来，“您带回去就是了，真的用不着。” 　　“好了？”郭国康有些不敢相信。 　　“早晨量了体温，真的不发烧了，体温正常三十七度，我真的好了，真是麻烦您了，我真用不着。”陈敏把醋桶往电梯那边拎。 　　郭国康被关在门外的时候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而屋里面陈敏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 　　卫瑾脸上神色有些复杂，或者说不太好看。 第155章 母女的温馨 　　和卫研新刘瑜这两个哥哥不一样, 卫瑾从小就是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那会儿老教师和卫大钧是恩爱夫妻，每年都能评选五好家庭的那种。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刘瑜会在去年就跟她说能不能缓一段时间再说找老伴儿的事情, 卫研新会在前不久跟她隐晦地说找老伴儿的事情, 可卫瑾从来没往这方面想。 　　甚至于她在看到郭国康向自己献殷勤的时候，脸上神色一下子就变了。 　　这是一个沉不住心思的人呀。 　　“妈, 你感冒了吗？”卫瑾开口问, 声音却还是有些生硬, 她这会儿心情很复杂, 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自己妈妈感冒了她都没看出来, 还让她帮自己收拾床被。 　　“就是有一点点发烧，吃了退烧药后已经好了，你试试。”陈敏拿卫瑾的手试自己的额温，“不热吧？” 　　“好像是没事，要不您再量个体温吧，我这会儿不困。”她话刚说完，就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倒时差是个技术活，卫瑾明显属于得好好睡一觉才能恢复过来的人, 怎么可能不困？ 　　“还说不困？”陈瑶笑着摇头, “我在这里跑不掉的, 你去睡觉, 等睡醒了咱们再好好聊聊。” 　　从小到大，卫瑾很少在她妈面前坚持什么，这会儿也一样。 　　她很快就是屈服了, “那好吧，不过我得看您量了体温再睡。”这是原则性问题，不是什么坚持不坚持的。 　　“好好好，我就再量个体温让你放心。”陈敏拿着体温计去卫瑾的房间里量。 　　从小到大卫瑾就有沾床就睡的习惯，这会儿又是困得要死，勉力让自己睁着眼睛，看到体温计上显示的度数后，她就是又再多的问题，这会儿也都抛之脑后了。 　　陈敏看着抓着自己的手，《诗经》里说手如柔荑，《孔雀东南飞》里说指若削葱根，《钗头凤》里说红酥手，黄滕酒。 　　卫瑾的手很是漂亮，纤细匀称，就像是她整个人似的。 　　只不过原本以为最是乖巧听话不会出问题的卫家小姑娘这会儿也是出了问题，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忽然间就是从美国回了来，而且还要回省城。 　　家乡建设不缺卫瑾这么一个人，单纯地说学术科研环境，北京到底是上上选。 　　也不知道卫瑾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陈敏缓缓摇了摇头，把自己的手从卫瑾的手中抽出来。 　　手中空荡荡的人似乎有那么点不安，无意识的“嗯咛”了一声，陈敏拍了拍她的肩膀，等着卫瑾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这才是离开了房间。 　　手机丢了，陈敏拨了个电话过去，手机的确是关机，想要再找回来，估计这难度跟她能得诺贝尔奖差不多。 　　陈敏直接在网上下单给卫瑾买了个手机，她选了当日达，差不多傍晚那会儿就能够拿到。 　　从小时候希望自己将来能有一台电脑，到现在快递当日送达，有那么一瞬间陈敏竟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中午饭她吃的简单，把早晨熬得多余的粥热了热就是将就了一顿。卫瑾沉沉睡着，陈敏也没喊她，想着等晚上再说。 　　倒是半下午的时候，卫瑾迷迷糊糊起了来，“妈，我想上厕所。” 　　陈敏：“……”厕所又不会移动，想去上厕所就去呀，还用跟自己打报告吗？ 　　不过她没说话，卫瑾就站在那里不动，陈敏也不知道这人是犯了什么傻，连忙说道：“快去快去。厕所在你左手边。” 　　“我又不是不知道厕所在哪里。”卫瑾小声嘀咕着去了卫生间。 　　陈敏是真摸不准这孩子到底怎么想的，这都是干什么呢。 　　卫瑾洗了个脸，把困意消去。 　　彻底清醒过来，卫瑾这才是看到她妈正在客厅里坐着，在看书？ 　　“怎么没去书房？”客厅太容易让人分散注意力，而且这环境也有些慵懒，在这看书效果不是太好。 　　“我就是看两眼而已。”陈敏笑了笑，“饿了吧，你先吃口面包垫一下，想吃什么晚饭？”没想到她竟是也有让卫瑾来点餐的那一天，陈敏说完这话还恍惚了一下——一直以来都是她点餐呀，这么一说，卫瑾绝对是生活在这家庭食物链的顶端。 　　“你做的什么我都喜欢。”卫瑾笑眯眯地说了起来，这让陈敏不由摇头，“跟谁学的，都会油嘴滑舌了。” 　　“哪有，我是您的小棉袄。”她抱着陈敏不让走，这让陈敏心里头更嘀咕，怎么这孩子还越发来劲了？ 　　门铃声让卫瑾松开了手，“我去看看。”她瞬间就是全副武装的模样，在猫眼里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是开门。 　　是快递员。 　　陈敏做了签收后把快递丢给卫瑾，“手机卡回头再补办好了，手机先凑合着用一下。”今天是来不及补办了，明天再说。 　　现在人对手机越发的依赖，没有网络的日子简直不能想象。 　　卫瑾还有些懵逼，她看着要去厨房的人，一下子冲过去抱住了，“妈，我爱你。” 　　“因为手机就爱我了？没诚意。”陈敏真觉得卫瑾有事情瞒着自己，这孩子绝对不是那种感情外向的人，忽然间说出这话来，肯定是有问题的。 　　“那我往后都孝顺您。”卫瑾补充了一句，很是认真道。 　　“知道，我们家小瑾一直都很孝顺，我知道的。”反手摸了摸卫瑾的脸，“去看看新手机怎么样，我先去做点吃的。” 　　卫瑾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她松开陈敏去看手机，一副欢欣雀跃的模样。 　　陈敏看她这样也是松了口气，收拾了下就是去厨房里做晚饭。卫瑾是个特别容易说话的，所以她晚饭也做的轻松。 　　正在那里炒菜，门口传来卫瑾的声音，“陈女士请往这边看一下，对对，请问你做饭有多长时间了？” 　　这是什么问题？！ 　　“我知道我吃饭有五十多年的历史了。”陈敏这回答让卫瑾的手机镜头猛地一晃。 　　“妈，你怎么能转移话题呢？”卫瑾小声说道，不过语气里倒是没有埋怨不满地意思。 　　“那陈女士你最喜欢吃什么？”她靠近灶台，看到锅里的甘蓝菜眼睛都弯弯的像是月牙儿一般，她最喜欢清炒甘蓝，可惜外国人对于炒菜并不擅长，自己在国外吃的更多的是蔬菜水果沙拉。 　　“喜欢吃的，多了去了。”这个问题不是很保险，陈敏糊弄了过去专注于做饭。 　　卫瑾觉得自己好像就是得不到答案，三两个问题都这样，她一时间都有些死心了，索性收起了手机，“手机我喜欢，妈妈破费了。” 　　“什么话。”她这会儿手上有油性，就没有再碰卫瑾。 　　晚饭的时候卫瑾吃的有点多，虽说不是狼吞虎咽，可吃饭的时候却给人一种这孩子有十天半个月没怎么吃饭的印象。 　　想起之前去美国，刘瑜二话不说就是下厨房，用仅有的厨具做出了几道小菜时，卫瑾那眼睛都放光的模样，陈敏觉得她的胃大概是从小到大就被养刁了的。 　　“慢点吃，等过两天你哥回来了，让他过来给你做几顿饭。”那才吃得过瘾，她的厨艺怎么着都比不上刘瑜他们。 　　“好呀好呀，正好我也看看林如姐。”卫瑾举双手赞成，“我在国外的时候，最想念的一件事就是大哥二哥的手艺，可惜我笨学不会。” 　　“你是技能点全都点在了学习科研上，所以这做饭上面才弱了点，哪有人能十全十美呀。” 　　“可二哥他就是科研做得好，做饭也很好呀。”卫瑾举了个例子，然后又是补充了句，“还有爸爸，爸爸做饭也很好吃的，妈你最喜欢他做的饭。”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陈敏没吃过卫大钧做的饭，不过想想卫研新和刘瑜，从老教师的日记之中大概也能想象得到吧。 　　“是呀，等你歇过来，咱们去看看你爸爸吧。”卫大钧的骨灰撒在了江河里面，陵园里可以说是衣冠冢，家里人也就清明的时候去拜祭扫扫墓，大概有一种鸵鸟心态，好像不去看到那冰冷的大理石上刻着的字，卫大钧就还活在他们的身边。 　　卫瑾错愕了一下，然后这才是重重地点头，“好。”她没想到，竟然是妈妈先提出了这件事。 　　吃饭的时候卫瑾没有再继续讨论这件事，等吃过了晚饭她陪着陈敏坐在客厅里说话，抱着陈敏的胳膊说了起来，“妈，上午来的那个郭师傅是谁呀？” 　　卫瑾不认识郭国康，毕竟她一直都在外面，对于小区里的八卦也不涉及，只不过这会儿她特别想知道答案。 　　“隔壁小区的一个老头，之前搬过来跟着女儿住，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有些发烧，送过来了一堆白萝卜，说是煮水喝可以祛除流感，这不今天又是送醋过来让我熬醋。” 　　“白萝卜又不是灵丹妙药，专家都说了并没有什么科学依据的，而且味道也不好喝。”卫瑾小声嘟囔道：“他怎么那么喜欢打听事呀，您感冒了他都知道。” 　　她小心翼翼的试探，似乎生怕自己言语间太过于直接带来什么不太好的回答。 　　陈敏能大概明白卫瑾的心情，“大概是觉得我们都丧偶，可以搭伙过日子吧。” 　　果然像她预料的那样，卫瑾听到这话整个身体似乎都僵硬了几分。 第156章 你背我回去 　　陈敏等着卫瑾开口。 　　“那您的意思呢？”卫瑾声音飘乎乎的, 她最初没有办法接受爸爸的离开，就像是现在也还没有办法接受妈妈有了追求者一样。 　　她不知道两个哥哥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只是她明白却不能接受。 　　哪怕是慌乱中, 卫瑾却还是聪明的, 把小皮球又踢给了陈敏。 　　陈敏早就明白一个道理，自己的智商在刘瑜和卫瑾面前是没眼看的, 所以她也认清了事实真相。 　　“我呀, 没这个打算。”陈敏伸手揽过了卫瑾, “虽说不讲封建迷信, 不过我觉得人的缘分的确很奇妙, 没有人能够比得上你爸爸，就我这脾气，也没几个人能受得了。”不是陈敏黑老教师，不过老教师之前的脾气的确有点大。 　　“哪有，妈你没有的。”卫瑾觉得自己很自私，可是她真的不想有另一个人再参与到他们的家庭生活中，没有人能比得上爸爸，就算是有, 那也不是她爸爸。 　　她知道自己强求一个许诺对于她妈来说很残忍, 可她就自私这么一回成不成呀？ 　　“妈, 我毕业后回来, 跟你住好不好？”这样她也能照顾着妈妈，算是自己的一点补偿了。 　　陈敏听到这话一愣，卫瑾三番两次都说回来, 她能明白卫瑾的心情，可是卫瑾绝对不是单纯的出于补偿的心理想要回来。 　　她还有其他事情在瞒着自己。 　　就像是这次回国，她不会无缘无故就这么回来的，而且还是直接回了家，没有先回学校。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跟我说说？”陈敏温声说道，想要让卫瑾心情平和下来，也就能跟自己说到底怎么回事了。 　　“没什么事情的，就是想回来了。”卫瑾站起身来手舞足蹈的比划，“现在国外也不是伊甸园，我想回国来发展，爸爸不是一直告诉我们要建设祖国现代化嘛，他走了，我跟二哥得接班才是。” 　　还是有事，只不过她似乎不打算告诉自己。 　　陈敏也没再强求，“那你爸爸在天之灵知道你这样想，肯定会很高兴的。” 　　“我也觉得，而且爸爸肯定希望我们能多陪陪您。”卫瑾又是靠着陈敏坐了下来，“妈，我回来后你可不能催婚我，咱们得先说好。” 　　陈敏觉得自己被冤枉了，她像是会催婚的人吗？她才不催呢，遇到想要嫁的就嫁，遇不到的话，大不了她养着就是了，又不是养不起。 　　从客厅里说到了卧室里，卫瑾趴在被窝里絮絮叨叨跟陈敏说了好长时间这才是来了困意，声音也慢慢低了下来，“我知道您其实很寂寞，要不然也不会收养陈……” 　　说这话的人意识已经不清醒了，陈敏听见这会儿却是睡不着了。 　　她没想着找老伴儿，有卫大钧这么个五好男人珠玉在前，其他人她怎么可能瞧得上眼？ 　　再就是年龄问题，让她面对一个半道里杀出来的脸上长着老年斑的人，陈敏内心接受不能，更何况她原本就是不婚主义呢。 　　刘瑜知道她收养陈瑶的缘由，却并没有戳穿，如今被卫瑾无意识地说破了真相，陈敏心中五味陈杂。 　　只不过想知道卫瑾到底为什么做出这决定，还是得等刘瑜回来，毕竟他们兄妹之间那才是无话不说。 　　这会儿刘瑜还不知道自家小妹从美利坚回到了家乡，他接到电话去接林如回来。 　　“还真不知道，你竟然能喝酒。”刘瑜还是有些奇怪的，毕竟一直以来林如除了吃饭时间不规律，其他各方面无可挑剔。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我爷爷在酒厂上班，从小就拿筷子沾酒给我们尝味道，我们家的孩子全都是千杯不醉，比喝酒你肯定比不过我的。”刘瑜想要叫车，毕竟这会儿林如走路都晃晃悠悠的，把她给弄回酒店，他怕夜间凉风一吹，林如再感冒了。 　　显然，林如不是这么想的，她拉着刘瑜在盲道上蹦蹦哒哒，不像是快三十岁的人了，反倒是像三岁的小女孩。 　　“你慢点。”刘瑜连忙搀扶着她人，“林医生，你万一扭到脚了怎么办？”穿着高跟鞋还在盲道上乱蹦跶，可真是有想法的人。 　　“那刘教授你这个蒙古大夫可以给我正骨疗伤，我给你这个机会。”林如嘻嘻笑了起来，“我没醉，清醒着呢。” 　　喝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醉，到底醉没醉，刘瑜清楚的很，林如这次回家来并不开心，大概有借酒浇愁的意思。 　　“你比谁都清醒，好了好了，别蹦跶着玩了，要不咱们把鞋换一下。”他真担心林如这走路都不太稳的人把脚给扭了，真要是那样的话，那可真就是热闹了。 　　林如忽然间停了下来，指着刘瑜道：“你，你要穿我的高跟鞋？” 　　“是呀。”他扶着林如在这边的长条椅上坐下，“你不知道高跟鞋原本是给男人发明的吗？” 　　“我当然知道。”林如挥舞着手，“可，可时代是进步的，现在哪还有男人穿高跟鞋，哦，他们都穿内增高，你肯定不穿的，我知道你多高，我还知道你胸口有一颗痣，就在这里。”她笑嘻嘻地问了起来，“刘瑜，是不是只有我知道？” 　　“不是呀，我家老太太还有卫瑾都知道。”刘瑜很是实诚地回答，他有点脱不下来林如的高跟鞋。 　　“不换了不换了，你穿我的鞋怎么走路呀。”林如在那里踢腿，“刘瑜，你背着我回去好不好，背我回去我就嫁给你。” 　　这若是说交易的话，林如这可真是一句话就把自个儿给坑死了。 　　旁边路过的小情侣明显听到了林如的话，特别好奇地往这边瞧了几眼。 　　刘瑜也有那么一点点的懵逼，他跟林如认识时间不长不短，虽说这次跟着林如回家看望她爸妈，不过关于婚姻嫁娶的事情还真没有说过。 　　忽然间林如就来了这么一句，把刘瑜都给弄懵逼了。 　　“林医生，你喝多了。”这可真是喝多了，话都在胡说八道。 　　“我很清醒呀，你要是随便扯过来一个路人，我也不会跟他说你把我背回酒店我就嫁给你。” 　　“万一那路人是已婚的，你还打算让人犯重婚罪呀。” 　　“我是假设遇到一个未婚的没女朋友的男的。”林如吧唧就是亲了刘瑜一口，“你把我背回去好不好？” 　　“就算是你不嫁给我，我也会背你回去的。”刘瑜顿了下来，反手把林如的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抓紧了哈。”他撑着站了起来，盘紧了林如的腿，生怕她不小心掉下去似的。 　　林如在他脖子窝里吹气，“刘教授，我说真的，咱们回去后领证吧。”她不老实地在他脸上画花花，刘瑜被她弄得有些个手足无措，“林医生，你真的喝醉了。” 　　“我没醉，我清醒着呢，我想再也找不到有比你对我好的人了，咱们结婚好不好，你看我都求婚了，你就不能勉为其难的答应吗？”刚才还是画花花的手这会儿在刘瑜脸上乱揉一通。 　　好在林如没有留指甲，从来都是把指甲修剪的短而圆润的她倒是不会练就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对刘瑜造成什么伤害。 　　不过他被揉的没了脾气，“那也该是我跟你求婚才是。”说完这话刘瑜又觉得自己傻了，跟林如这个喝醉了酒的讨论这个问题干什么？ 　　醉酒之后是什么样？第二天一醒来还不是把头天晚上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刘瑜觉得自己也是被林如弄得智商不在线，这么个简单的事情都没想明白。 　　“男女平等刘教授，男女平等，我求婚你求婚有什么区别吗？”林如的手安分了下来，嘴里面却是喋喋不休，“刘教授，你给我个机会嘛。” 　　男人求婚是单膝跪地，钻戒鲜花。 　　女人求婚是趴在他背上，晕乎乎地说着些第二天就可能忘记的话？ 　　“好，等咱们回去后就结婚。” 　　“就是，气死他们。”林如忽然间一句，让刘瑜有些纳闷，这个他们是谁。 　　他一路背着林如回去，等到了酒店的时候林如已经睡着了，刘瑜把人给喊醒让她去洗澡，这么一身酒味睡觉半夜得把自己熏醒的。 　　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里面说什么酒后乱性，他就奇怪了，一身酒味也能乱得起来？一个个的大总裁都这么不讲究吗？ 　　“我不洗了，我想睡觉。”林如八爪鱼似的抱着他，“你陪我睡觉。” 　　废话，他们就开了这么一间房间，他不陪着林如还能陪着隔壁的吗？ 　　“我带你去洗澡。”刘瑜还是有点点讲究的，他能容忍林如心里头不开心偶尔醉酒，可不想再惯着她醉酒睡觉呀。 　　不管林如再怎么辩解自己没喝醉，事实上她真的醉的人事不知。整个人像一条死鱼似的，任由着刘瑜摆布。 　　刘瑜有些担心，晚上被林如抱着，睡得并不是很安生。 　　醉酒的人第二天醒来时头疼欲裂，看到在沙发上坐着看书的人，她伸手就摸到了一杯水，“不好意思，昨天晚上跟朋友见面有点兴奋。” 　　刘瑜看着坐在那里皱着眉头的人，宿醉后的确不怎么好受，不过他还是想要跟林如好好地谈一谈，“我让人送早餐过来，你先吃点东西，吃完能不能给我十分钟，咱们好好说一下？” 　　林如闻言愣了一下，她抓了下自己的头发，好一会儿才是说道：“好。” 第157章 刘瑜的算计 　　天塌下来, 有个高的人顶着。林如在医院里见惯了生老病死，早就习惯性地对很多事情表示平静淡然，毕竟生死面前, 再大的事情也都不是事。 　　不过这会儿她心里头却是起了涟漪, 看着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刘瑜，她怎么也想不起昨天晚上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又是说了什么。 　　“刘瑜, 我昨晚喝醉了, 醉汉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林如把酸奶喝完, 放下了玻璃杯结束了早餐。 　　昨晚信誓旦旦不是说醉话的人, 这会儿又是改了说辞，刘瑜抬起头来，把书放在了一旁，“我想说的也是昨晚的事情。” 　　昨晚自己真发酒疯了？林如保持面上的平静，“嗯，你说。” 　　“昨天晚上你跟同学聚会，朋友相聚喝点酒是没问题的，这个我不反对也没立场反对, 不过林医生, 我想说的是, 下次不能喝那么多了。” 　　刘瑜神色很是郑重, 郑重的让陈敏以为自己刚进入大学那会儿辅导员给她们讲话，就是这么一副表情。然而说出的话，匹配度严重不够。 　　“我不反对喝酒, 可是我不太喜欢人醉酒，你是医生，绝大部分时候都是要奋斗在急诊科的，一个醉酒或者说酗酒的医务人员那是不负责任的，是渎职。我知道你有心事，不太开心，可我觉得事情但凡是发生，基本上都是能够解决的，我不想你把心事发泄在酒上面，要是酒有用，那还要我这个男朋友干什么？我是你男朋友，我觉得你大可以跟我说说心里话，而不是借酒消愁。”看着林如，刘瑜很是认真地说，“我说完了，你也可以说说你的想法。” 　　刘瑜的郑重与严肃与这一番话是不匹配的，这让林如一时间愣怔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是说道：“我的确不应该喝多了酒，不过把自己跟酒相提并论，你也太小瞧自己了。我知道你会来接我照顾我，所以才会多喝了点。” 　　她知道刘瑜是一个细心体贴的人，所以这才会放心，家里头的不愉快没办法跟刘瑜说，只能找老同学吐槽，再加上同学相聚，所以这话就是说的多了些，酒也喝得多了点。 　　“可万一我过去的不及时呢？”刘瑜高兴却还是想要强调一下自己的观点，“万一我出了点小意外不能第一时间过去，你同学又是先离开了，你这么一个醉酒的单身女性遇到流氓怎么办？男人和女人有天生的差别，我知道你练过跆拳道，可是你昨晚都醉成什么样了，打人跟痒痒挠似的。就算是因为知道我会去接你，可我也希望你尽量不要喝醉酒。” 　　林如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才嘟囔了一句，“你怎么跟我导师一样呀。”一样地喜欢讲道理，大道理一说让别人无话可说。 　　“那你先答应我这件事，往后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也可以跟闺蜜说，但是不要不要轻易的醉酒，嗯？”他坐过来抓住林如的手，等待着林如的回答。 　　“好好好，我答应还不成嘛。”她活了三十多年醉酒的次数一只手可以数过来，偏生却是被刘瑜遇到了，林如也没办法。 　　刘瑜听到这话松了口气，“那咱们相互监督。” 　　“就你这变态的自控力，还用我监督你？”林如翻了个白眼，“刘教授你跟我开玩笑的吧。” 　　刘瑜却并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起了另外一回事，“还有件事我想跟你谈谈。” 　　这会儿心情颇是愉快的林如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好一会儿这才是说道：“刘教授你还有多少事要谈，怎么能一块说了吗？” 　　这是慢刀子杀人，一块一块地划拉肉，很疼很难受的。 　　“就两件事，刚才已经说完一件了，还有另一件。”刘瑜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是说道：“你说咱们回去之后就结婚，真的假的？” 　　林如懵逼了，“我没说过，我不记得了。”她脑子里死活回忆不起来昨晚的事情，下意识地否决这个问题，很是果决地加以否决。 　　刘瑜拿出手机来，林如看他这举动心里头有很是不好的预感，而这预感很快就成为了现实…… 　　“刘瑜，你背着我回去好不好，背我回去我就嫁给你。” 　　“刘教授，我说真的，咱们回去后领证吧。” 　　那是自己的声音，因为醉酒带着和往常不同的娇憨，让林如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而更让她震惊的是，她听到这些话全都想起来了。 　　她好像的确是说了这么一大通话，说了很多很多，多到她每想起来一句头就是垂低了一分，“我喝醉酒了，你也知道，醉酒的人说的话哪能当真呀。” 　　“我知道你醒来后会不认账，所以特意录了音让你回想一下。”刘瑜笑得狡猾，这让林如越发觉得昨晚发生的一切就是自己的一场梦，刘瑜任由自己驱使，跟现在这个算计到骨子里的刘瑜，哪是一个人呀。 　　她伸手就是要去抢刘瑜的手机，不过却哪是刘瑜的对手，一下子就是跌倒在刘瑜的怀里。 　　大清早的，林如并不想擦枪走火，所以她挣扎着要起来，“刘瑜。” 　　他们相互之间会称呼对方林医生、刘教授，这是情侣间的小情趣，不过这会儿林如却是喊了刘瑜的名字，一双眼睛楚楚可怜，神色中满是哀求。 　　“我们回去后结婚好不好？”刘瑜桎梏着怀抱里的人，“昨晚是你向我求婚，今天我跟你求婚，答应我好不好？” 　　“谁家求婚这样求的，你没诚意。”酒壮怂人胆，林如觉得自己昨晚之所以敢说那些话，除了被家里人刺激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喝醉了酒，完全可以第二天不认账的，只不过刘瑜这人太能算，她栽了个跟头。 　　她挣扎着要起来，却是被刘瑜抱得更紧了，“我之前没想到会是这会儿求婚，所以钻戒没有准备，可是我准备了这个。”他一伸手摸过来了个密封袋，看到里面的东西林如愣了下，很快就是辨认出来——那不就是她们中学时候流行的编织工艺吗？ 　　用五颜六色的细绳给自己编一个好看的手环，留着线头，拴上一个小铃铛，挥舞着胳膊的时候，小铃铛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完全没想到，林如真没想到刘瑜竟然会弄出这么个东西，红色的丝线不粗不细，编出了一个小小的戒指，上面还有着复杂的纹路。 　　“你自己编的，手好巧呀。” 　　林如手快，已经把那戒指戴在了自己手上——她直接把刘瑜求婚的环节给抢了。 　　“真的是你自己编的？”林如又是问了一遍。 　　“嗯。”那会儿卫瑾喜欢玩这个，便是她手笨，又不敢学其他同学找妈妈帮忙，所以就让自己给她弄。 　　不过那是哄妹妹开心地，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没有鲜花钻戒，可是林如，我还是想请求你答应。”刘瑜又是重复了自己的话。 　　林如看着这个聪明的不像话，可有时候却又像是一根木头似的人，“你故意的是吧？我戒指都戴上了，你还装不明白。” 　　她从来不需要形式，那些都是外在的东西。 　　刘瑜给她的安稳，那才是林如所喜欢和需要的。 　　她是喝醉了酒说了好多胡话，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她的确是想跟刘瑜结婚，很想很想。 　　帮着刘瑜把戒指给戴上，林如嘟囔着，“你肯定是趁着我睡觉的时候偷偷量了我的手，不然怎么不大不小刚刚好？偷偷摸摸的，刘教授，回头要你学生知道了的话，你可怎么做人哟。” 　　一个红色一个蓝色，正好是CP色，林如把两个人的手对比着看，很是喜欢，“那这两天你就戴着好了，不能摘……” 　　她正说着，头上一片阴影覆盖了下来，只不过唇齿接触的瞬间，房间的门铃响了。 　　“Shit！”林如忍不住骂了一句，是刚才她吃完早饭让酒店的工作人员来收拾，早不来晚不来刚巧这会儿过来了。 　　不过愤怒转瞬即逝，林如也从刘瑜的怀抱里挣脱开，“我去洗澡换衣服，咱们过会儿去吃饭。” 　　昨天登门时间点不太对，当时林如家里忙碌着，刘瑜也没在那里吃饭，林如她妈千叮咛万嘱咐说是今天请刘瑜吃饭，林如就算是不乐意可还是答应了。 　　该走的流程到底是要走的，要是她爸妈饭桌上不给刘瑜和自己颜面，那她直接带着人离开就是了。要她回来她回来了，住哪里住多久那就是自己的事情了。 　　刘瑜看着开了门后便是躲进了卫生间里的人，他摇了摇头，让酒店的工作人员把东西和房间一并收拾了。 　　他打算继续看会儿书，手机里却是来了个陌生的电话，看到这串号码的来电地点，刘瑜皱了皱眉头。 　　“哥，猜猜我在哪儿？”卫瑾的声音是欢快的，像是小百灵一般。刘瑜愣了一下，然后这才是问道：“你什么回家的，怎么忽然间回了国？” 　　“妈，是不是你跟二哥通风报信了，他怎么知道我回家了？” 　　刘瑜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语气中带着无奈，“你办的是本地号码。”卫瑾的手机号显示地是北京，这会儿手机号码显示地点却是省城，除了她回省城外，刘瑜想不出第二种解释。 　　只是怎么忽然间就回来了，暑假他们过去玩的时候看卫瑾还忙得不亦乐乎，有打算留在国外的意思。 　　电话那边的卫瑾恍然，“我说呢，我说我哥怎么还能事前孔明，知道我回了来，对呀，我回国了，二哥你跟林如姐玩的开心吗？妈说了等你们回来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 　　用港剧里的话说那就是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齐齐整整，齐齐整整才是一家人。 　　只不过刘瑜听到这话却是有些担心，卫瑾这是在故意回避自己的问题呀。 第158章 林如的家人 　　电话里只那么几句是说不清楚的, 好在明天他们就回去了，到时候再解决这件事情也不迟。 　　“好呀，到时候咱们一起吃饭, 既然回来了那就好好陪着老太太玩几天, 别淘气，不然我饶不了你。” 　　卫瑾没想到自己这还被“威胁”了, “我是淘气的人吗？行了我不打扰你跟林如姐了, 你们好好玩, 我跟妈妈逛街去。” 　　刘瑜觉得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不喜欢运动, 但是可以踩着高跟鞋逛街几个小时一点都不疲倦。不过这也不单单是女人，男人不也是吗？再怎么喊着国足废物，等国足踢比赛的时候，还不是蹲在看台上守在电视机电脑前眼睛都不带眨的。 　　从受精卵到成人，人的构造从来都是复杂的，自己这方向不对口，也研究不来。 　　和林如家人的这顿饭是在酒店吃的，主要是林如家里的一些亲戚也都过了来, 人多起来做饭不方便。 　　这与原定计划不一样, 林如接到电话后很是不开心, “我管不了你让什么人过来, 不过要是吃饭的时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说走就走。” 　　刘瑜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般变化，看着林如的神色, 他多少有些担心，“没事吧？” 　　林如摇了摇头，就算是有事也跟刘瑜没什么关系的。 　　“没事的，就是你得被相看了，对不起，我一开始真不该带你回来。”她原本没打算回来的，只不过她妈三天两头打电话骚扰，弄得她不胜其烦最后就是答应了下来，现在看自己当时真不该心软。 　　有些人就这样，你退一步他能跟进两步，再得寸进尺不过。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刘瑜握住了女朋友的手，“我也没那么见得不人，再说了我还能应付不来你那些亲戚吗？” 　　林如还真没这个信心，“你不知道他们那些人都说些什么，算了，到时候见招拆招吧，不过我要是拉着你走，你就得跟我走，不然你就跟他们过去吧。”她最担心的就是刘瑜为了面子留下，结果到最后妥妥的是坑了自己。 　　“林医生的交代我记住了，答应我求婚的又不是他们，我当然跟着林医生走呀。”说这话时，刘瑜带着几分不正经，“我就想着，林医生你可别气急了，光顾着走了，忘了把我拉走。” 　　“怎么会。”林如撇了撇嘴，帮着刘瑜把衣领整理了一下，这让刘瑜想起熟悉的一幕，他妈最是喜欢在出门的时候给卫叔整理衣服，有时候卫叔还故意不系领带不整扣子不扯袖子，总是得经过那么一道手，“都多少年了，怎么就是记不住，这么丢三落四的，到了单位可别出了什么篓子。” 　　而卫叔呢，这时候总是会笑着说道：“那是因为有陈敏同志你呀，生活中咱们相互监督相互帮助。” 　　二十多年如一日，一个不厌其烦地说，一个不厌其烦地听，刘瑜恍惚中觉得自己跟林如竟是过上了老夫老妻的生活，虽然两个人还没结婚。 　　“林医生。” 　　“嗯？”林如不明所以，抬头看着刘瑜，他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要叫叫你。”就那么简单，他就是想要喊林如一声而已。 　　林如笑了起来，“我在这儿呢，咱们走吧。”男人有时候就是小孩子，你得哄着骗着，刘瑜也不例外，不过林如享受这个哄骗的过程，这让她有成就感。 　　他们过去的时候林家人已经去了不少，正在大包厢里说着话，看到林如和刘瑜过来，一群人都是把目光落在刘瑜身上。 　　“这就是刘瑜呀，可真是一表人才，快坐快坐。”说话的中年妇女让人坐下，林如看了一眼然后拉着刘瑜去别的地方坐了下来。 　　“我姑姑怎么没来？”林如直接看向了她妈，一点都不含蓄。 　　林如妈妈比陈敏还要小上几岁，不过看着可是比陈敏大得多，面对女儿的质问，她只是仓皇了一下，然后就是给刘瑜介绍人，“这是林如的大舅妈，她大舅今天有点事没能过来，等你们结婚的时候一定参加婚礼。” 　　大舅妈就是一开始说话那中年妇女，一张脸干巴巴的，透着精明劲头，这让刘瑜想起了项爱莲。 　　“这是林如的二舅和二舅妈，倩倩，跟你表姐夫打声招呼。” 　　赵倩正在玩手机，对于相看外甥女婿这种事她并不喜欢，不过听说这是个大学教授，她又是感兴趣起来，表姐一直心高气傲，这次找了个老头当老公，还把人带回来给大家瞧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 　　赵倩是过来看热闹的，哪想到看到的并不是什么老头，而是一个长得挺不错的小叔叔级的人物，她刚才就是偷偷拍下了一张照片，这会儿正发给人看，忽然间被点名赵倩连忙把手机放下，“姑姑，这是准表姐夫，不能乱喊的。” 　　就算是带回来见家里人又怎么样，那么多新人在办酒席前一天谈崩了。表姐那脾气，赵倩可是一点都不看好这一对。 　　人家大学教授，仪表堂堂的，找个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多好？她表姐都三十多了，就算是一时间被吸引了，说不定哪天就被踹了呢。 　　“这孩子，这会儿倒是咬文嚼字起来了。” 　　林如妈妈继续介绍，“这是林如她小舅舅。”赵家小舅舅是一个人过来的，看着这个眼神浑浊的中年胖子，刘瑜合理怀疑他未婚或者离异。 　　林如的爸妈和兄嫂昨天刘瑜都是见过了的，小侄女林晓梦要刘瑜抱抱。 　　林如直接把小孩子给拦住了，“你太沉了，叔叔抱不动。” 　　刚端起茶杯的刘瑜手猛地一颤，他看了眼林如，又看了看那小胖妞林晓梦，觉得林如可真是一个实在人，不管对谁都是特别实在。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林如就是吓唬陈瑶。 　　嗯，这可真是一如既往。 　　小女孩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一旁林如的嫂子脸上挂不住，“小孩子就是得胖乎乎的，有福气。” 　　“有点肉没什么，可一身都是肥肉的话……”林如没再继续说，两类人很有意思，明显不胖的人天天叫嚷着自己是太胖了，得减肥，恨不得一米六五的身高体重只有八十斤，当风一吹走能飘走的纸片人；还有一类人就是明显的肥胖，却还说自己不胖，脸特别小要特别细一点都看不出来胖的样子，一米六的个子一百六十斤，林如真怀疑这类人是不是得去看看眼科。 　　就像是林晓梦，还不到六岁的孩子体重六十多斤，小脸胖的几乎都看不见眼睛了，即便是按照标准的儿童身高体重表来说也属于肥胖儿童了，她哥哥嫂子怎么就能睁眼瞎说不胖，还每天惯着孩子吃那些高热的垃圾食品。 　　这要是男孩，一直持续这种肥胖状态到青春期，将来可别成了唇膏男。 　　“刘瑜哥哥，你是在什么大学教书呀？”赵倩看到林如跟表嫂几乎又要吵起来，她乐得看热闹，顺带着也想验证下刘瑜的身份。 　　现在流行租个男友回家过年，说不定这男朋友是假的，工作也是假的呢。 　　“Z大。”刘瑜笑了笑，他多多少少有些明白林如的担忧，她的家里人的确是不太好对付。 　　“Z大？”这下子换赵倩震惊了，她手不老实的在搜索，“那刘瑜哥哥你是研究什么的呀，我回头能考你的研究生吗？” 　　她现在大三在读，不过学校就是个很一般的二本院校，要是能考Z大的硕士，将来怎么说也是能上一个台阶的。 　　“我不招硕士研究生。”刘瑜很清楚小姑娘的心思，不过他并不打算玩裙带关系，直接一句话就是堵死了赵倩所有的话。 　　林如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她还想着帮刘瑜拒绝呢，没想到这人这么上道。 　　倒是赵倩听到这话有些遗憾，“不招吗？”她到底还年轻，对付刘瑜这种老油条欠缺了点火候，一时间都想不出下文了。 　　倒是林如的小舅舅听到这话有些不太乐意，“自己家的孩子，就不能照顾下吗？还是你不能带研究生呀？” 　　他不是无缘无故地给赵倩出头，只不过帮了赵倩也就是帮了自己，这一点赵小舅很是清楚。 　　“说这个干什么，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对了刘瑜你们高校里放假时间长，多在家里呆两天，回头让林如带你出去四处看看。”林如爸爸终于开口说了起来，只不过他的话很快就是被妻子娘家那边的人给湮没了。 　　整个饭桌上，林如的舅舅和舅妈轮番上阵，似乎孩子要结婚的是他们。 　　看着刘瑜能应付得来，林如索性冷眼旁观没再参与到里面去，她看着坐在那里焉了似的爸爸，脸上就带着些恨其不争。 　　父女俩先后离开了包厢，林如上前一步追上了她爸，“姑姑到底为什么没过来？” 　　林如爸爸拿出一根烟来，只不过被女儿拦住了，“你肺不好抽什么烟？是不是我妈又跟你闹了？”其实不用问也知道，林如看着没有精气神的父亲，很是心累。 　　“我回去后就跟刘瑜结婚，至于婚礼，在那边办，咱们家这边我不打算办了。” 　　林如爸爸瞬间睁大了眼睛，显然他被这话给吓着了，“这怎么成，你妈，你妈肯定是不同意的。” 　　“结婚的人是我不是她，我的婚礼还轮不到她来做主。” 　　“这，这怎么成，她肯定会闹的。”林如爸爸语无伦次的重复，得到的却是林如的嘲笑，“她有什么脸面不同意，把我嫁妆拿给她那不成器的弟弟去用，我倒是想知道，要是我在家里办婚礼，谁出钱，她舍得出这个钱吗？” 　　林如爸爸听到这话沉默了下来，“如如，你妈她就是心软。” 　　“是呀，她心软，所以我心肠硬，爸，这件事我会跟她说的，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了。”林如恨其不争的也不是一个两个，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明天上午就得走了，过会儿我跟刘瑜去看看姑姑，好久没见她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说这话时，林如在期待她爸给自己一个答案，解释一句为什么姑姑今天没有过来，哪怕是一个很牵强的理由呢？可是她再度失望了。 第159章 刘瑜谢谢你 　　她爸爸沉默着, 一如既往的。 　　“我先回去了。”林如没了耐心，她的耐心也快被耗光了，刚走了两步她又是想了起来, “你要是还想活就把烟给戒了, 别自己找死，难受的时候没人能替你一分一秒。” 　　她每次都说, 然而每次都没用, 林如也知道自己态度越来越恶劣, 可是她真的想不明白。吸烟给他带来的愉悦难道比那些痛苦还要多？怎么这人就是不长记性, 非得把自己的命都耗在里面, 才会幡然悔悟吗？ 　　难受的时候会信誓旦旦地说下次绝对不抽了，可稍微好转点就又偷偷摸摸起来。 　　林如实在想不明白，香烟到底有什么魔力，她曾经尝试过抽烟，即便是在自己最烦恼的时候，也没有给她半点的纾解。 　　林如爸爸看着女儿的背影，把兜里的烟掏了出来，捏在手里头, 他看着一旁的垃圾桶, 可到最后又是把烟塞到了自己的兜里面。 　　他也就剩下这点东西了。 　　林如回去的时候, 就听到里面小舅在问刘瑜工资, “你们这种工资挺高的吧？” 　　“还行吧。”刘瑜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相亲的时候一般都会直接说出工资水平，毕竟是要进行筛选的, 从物质条件再到其他，把所有的东西都罗列出来，多快好省方便对方。 　　不过女朋友的家里人，应该说是跟女朋友关系并不是很好的亲戚问工资多少，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的刘瑜没有直说，只给了这么一个含糊的答案。 　　“具体有多少？”赵小舅不死心，又是问了句。 　　“你打听刘瑜工资干什么？”林如很直接，“问的太多了吧？” 　　“这孩子，你小舅这不是关心你吗？”林如妈妈连忙做中间人，“刘瑜，你小舅就是直肠子，你别往心里去。不过这男人总是得赚钱养家的，他也是关心林如，所以这才多问了句。” 　　“我自己也能养活自己，不需要靠男人养着。”林如很不喜欢她妈妈的态度，哪怕是她让自己接受了更好的教育，学历比她哥还要高很多，可是她妈骨子里却还是那种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 　　或者说她还是把心思放在了娘家那边，想要知道刘瑜能挣多少钱，最后好生算计着从自己手里挖出多少钱出来。 　　今天这可不是相看亲戚这么简单的事情，分明是三堂会审。 　　“是是是，你是读了博士当了医生有铁饭碗，可是你那么苦那么累，找人结婚不就是为了分担下吗？这孩子，今天这是吃了枪药了是吧，怎么说话就那么冲呢，刘瑜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没关系的，林如直爽性子，我家里人都挺喜欢的。”直爽性子和直肠子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林如说话很直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总之说话还是很有技巧的，可是赵小舅他们则不然。用那句话来说就是打着“我就是个直性子”的名头尽做那些低情商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可自己还嘴犟，最是讨厌不过了。 　　“那就是了，对了，听说你妈妈是老师，退休了吧？”林如妈妈显得有些没话找话说。 　　“去年才退休的，之前身体不好。” 　　“那这样的话，你们生了孩子把林如她妈接过去，让她给你们看孩子，正好晓梦大了，也不用照看了。”大舅妈忽然间开口，弄得刘瑜觉得这是不是在唱双簧呀，为的就是把自己给唱进去。 　　“不用那么麻烦。”林如笑了下，“我跟刘瑜没打算要孩子。” 　　桌子下面，林如抓着刘瑜的手。其实他们俩之前都没有结婚的打算，刘瑜对于婚姻一直持有一种怀疑的态度，而林如则是被家里人给气的。 　　至于生孩子与否，那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跟其他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不需要听他们指手画脚。 　　大舅妈明显没想到林如会来这么一句，她看了眼小姑，然后又是说道：“怎么能不生孩子呢，林如你可别孩子气，你也不小了，得快点生孩子才是，你是医生，肯定知道高龄产妇多不好，孩子得遗传病的几率加大不说，对产妇也不……” 　　大舅妈正说着，看到林如站了起来，还拉着刘瑜，她顿时停了下来。 　　“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我请客。”林如拉着刘瑜就往外去，桌上的菜刚刚上齐，其实她还没吃多少。 　　刘瑜任由着她拉扯着往外走，很是顺从，这让林如心情好了很多。 　　她直接走的楼梯，看到她爸正在那里抽烟。 　　林如一下子把烟夺了过来，狠狠地用脚尖去碾，“真不想活了就直接从楼上跳下去，别让我看到恶心。” 　　林如她爸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女儿拉扯着准女婿往楼下去，只留给他越来越远的背影和越发模糊的脚步声。 　　“林如。”一口气下了三楼后，刘瑜拉住了林如。 　　“热闹吧，这就是我家里人，其实你现在这才是管中窥豹，只见一斑。”林如看了眼手上的求婚戒指，“刘瑜，你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他们现在还只是男女朋友，有实质性的关系却也不要紧，毕竟都是成年男女，没什么不好说的。 　　“你往后还会回来吗？”刘瑜觉得自己大概面临着和卫研新当年一样的情形，卫研新的丈母娘家何尝不是一堆烂账？当然卫研新只有丈母娘一家三口吸血而已，看林如家似乎更严重些，毕竟三个舅舅呢。 　　“不回来了，我说了我结婚不在家里办，我没有嫁妆，哦，也就自己手上还有十多万的存款，就这些。”林如看着刘瑜抓着自己的手，她这才发现原来刚才自己太着急了，不小心被烟头烫着了手，偏生自己还没察觉。 　　“那就是了。”林如很是果决，她不像是徐文珊那样还有奇怪的自尊心和炫耀心理，所以他不需要担心林如将来会扶持娘家。 　　他跟卫研新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可是在找老婆这条路上却是殊途同归——都有一个不省心的丈母娘家。如果说这是命的话，那自己就认了。 　　“我娶的是你，你嫁的是我，我们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管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刘瑜看着那有些红肿的手指，他拉着林如去前台拿了瓶冰镇的饮料给她冰着。 　　“你虽然不是手术医生，不过这双手也是得保护着的，下次别那么冲动。”烫着了还不是自己难受？ 　　“知道。”林如要结账，只不过没抢过刘瑜，她看着这个肩背宽阔的男人，忽然间眼眶一酸，“刘瑜，谢谢你。” 　　她的家中，爸爸性子软弱，尤其是早些年前犯了肺病后，整个人就是萎靡不振起来。哥哥不上进还是个冲动性子，有了媳妇忘了娘，结果婆媳关系也并不是很好，弄得家里很是兵荒马乱。 　　家里头兵荒马乱，以至于林如对于男人真没抱什么幻想，可上天还是怜悯她的，让她遇到了刘瑜。 　　有了结婚的念头，也希望自己的婚姻能够长长久久。 　　林如很是感激，也感激刘瑜对自己的信任和宽容，她曾经的男朋友就是被她的家庭情况吓跑了的，望而却步。过年的感情抵不过现实，所以她更是感激刘瑜这般信任。 　　“林医生可别这么说。”刘瑜笑了起来，“你说的我会骄傲的，咱们还是快走吧，万一过会儿他们追过来怎么办？” 　　“不会的，他们现在肯定是吵作一团，然后再大吃大喝一顿，回头算计着我结婚的事情，不过得让他们失望了，我不打算邀请他们参加我的婚礼。” 　　“不对。” 　　哪里不对？林如有些奇怪。 　　“是咱们的婚礼。”刘瑜强调，他要让林如习惯“我们”、“咱们”这类词，她往后也不再是一个人孤军作战。 　　“是，咱们的婚礼，走，咱们的婚礼少不了请一个人，我带你去看她。” 　　刘瑜也是到了林如姑姑家才知道，之前的介绍人崔阿姨其实跟林如妈妈关系一般，倒是跟林如的姑姑关系很好，是碍于林如姑姑的面子才把林如介绍给刘瑜。 　　早年丧偶，中年丧子的林姑姑现在一个人住着，看到侄女回来后很是开心，“怎么回来也没说一声？这是刘瑜吧，听你崔阿姨说刘瑜可是一表人才，就是不爱照相。” 　　林姑姑很是热情开朗一个人，说话也透着几分幽默劲，不见一点颓丧劲。 　　林如看到姑姑后也是放松了很多，之前那个似乎一张嘴、站起来就能战斗的人此时此刻却是撒娇耍无赖，“姑姑，我刚才在酒店都没怎么吃饭，你帮我做点吃的呗，重要的是刘瑜也没怎么吃。” 　　“怎么还没吃饭？”林姑姑愣了一下，很快就是意识到问题所在，“行行行，你们先去歇着，我去给你们炒两个菜。” 　　“我帮您。”刘瑜自告奋勇，他怎么说也是客人，林姑姑对他很是客气，“这怎么成，哪有让你做饭的道理，快去坐下歇着，我去给你们做两个菜，很快的。” 　　“没事姑姑，在家也都是刘瑜下厨，他手艺很好的。”林如很是不客气，她觉得自己也没什么想要客气的。 　　对于刘瑜强行挤到厨房帮忙这件事，林姑姑觉得无奈又是好笑，女孩去未来婆母家的话，最好不要这么积极主动，因为很容易被婆母交代“我家某某不爱做饭，往后可就得靠着你了”之类的话，可男人就又是不一样了。 　　他们会积极表现赢的一个好印象，这样方便把人娶回家门。 　　不过林如对自己向来有一说一，她说刘瑜在家下厨那就是刘瑜在家下厨。 　　“林如，你下楼去买点水果，就楼下拐角那边有个水果店，挑你们喜欢的买一些。”林姑姑忽然间交代了一句，她是个聪明人，跟兄弟媳妇早些年一个单位上班，所以很是清楚林如她妈的性格。 　　有些事情，林如不方便说，她得说清楚了。 　　林如也不傻，知道这是故意打发自己出去呢，她倒是没拒绝，“刘教授，咱们买个榴莲行吗？”她喜欢吃榴莲，不过热量有点高，吃的时候总是纠结的很，得需要有个人帮她拿主意，这样她就没负罪感了。 　　“这孩子，想吃水果还得申请，不知道的还以为虐待你呢，快去快去，好好挑水果，不用着急回来。”林姑姑把侄女打发出门。 第160章 h 　　“刘瑜你喜欢吃什么菜, 我们这边重油，可能跟你那吃饭习惯不太一样。” 　　刘瑜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我都行的, 姑姑您随意就行。”他随着林如叫了起来。林姑姑对于林如很重要, 他还记得在酒店那会儿，林如一进去就问姑姑, 那样一个家庭环境, 可能林如所得到的温馨就来自于她姑姑了。 　　就像是他, 最感念的人并非是父母, 而是曾经对他施以援手的黄秀娟。 　　“随便可不是那么随便说的。”林姑姑笑着说了一句, 倒是让刘瑜有几分熟悉感，他家老太太也时不时地插科打诨。 　　“我看林如比之前胖了一点点，挺好的，她呀之前压力太大，吃的倒是很多，可就是吃不胖，现在脸上都见肉了，看来是心情比之前好多了。” 　　这番话让刘瑜想起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他一时间觉得有些荒唐。 　　两次见到林如的爸妈, 倒也提了一句林如好像见胖了, 可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然后就没再说什么。 　　真的关心和口头上的担心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难怪林如拉着自己过了来，打了个招呼就是说自己没吃饭, 让林姑姑下厨给自己做饭。 　　这姑侄俩的关系，是非同一般的好。 　　“林如好强，在家里也是，老是嚷嚷着再也不加班了，可是来了患者之后，还是乖乖地去忙了。”刘瑜说不心疼是假的，可是也为林如骄傲，毕竟做的都是治病救人的事情。 　　“是呀，当医生的可不就是这样吗，治病救人的活哪是那么容易放手就能放手的呢？所以还得要你多体谅体谅，这孩子从小就命苦，都是自己一口气熬过来的。”林姑姑看着刘瑜切菜，自己反倒是退居二线了。 　　“她外婆当初生病，再加上她爸爸又是生了病，她妈是两边的照顾，正巧赶上林如高考，当时林如想要学金融的，愣是被她妈改了志愿报了医学院。”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林姑姑说起来都觉得恍若隔世，“医学院不好读，后来林如又是读了博士，毕业那会儿折腾了一地鸡毛，我们这边没什么好医院，待遇也不是特别好，林如家里那情况想必你也知道，她也不想留在家乡，所以干脆就跑到你们那边去了，觉得山高皇帝远的，家里人的手也伸不那么长。” 　　对于兄弟媳妇，林姑姑也很是坦白，“父母总想着这是自己养大的孩子，怎么着都是该听自己的话，可也不想想这都是什么时代了，不是封建王朝了，哪来的那么多的孝道规矩要守着？林如跟她妈一直别苗头，你估计也看出来了，再加上她舅舅家那边也是什么都喜欢掺和一脚，所以弄得林如一直不想回家。” 　　具体都发生了些什么刘瑜不清楚，不过一个改报高考志愿就足以让人窝火了。想想卫研新还有自己报考那会儿，卫叔和老太太都是给一条条分析，却也从没强求他们报考什么。 　　林如她妈妈这是仗着生养之恩，愣是决定了林如的未来，林如不是那种听妈妈的话的人，大龄女青年逆反起来后果更是严重。 　　这么一来二去的，母女间的情分越来越淡薄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这家里人都好好的，回来不回来也就那样了，只要她过得好我们也就是放心了。”林姑姑也没好意思把林如的底全都兜出来，只是这么说了几句。 　　她细心看着刘瑜的神色，觉得侄女这次是真的找对了人，回头自己可是得好好感谢崔友兰一番才是。 　　“姑姑您放心就是了，我心里有数。” 　　得到刘瑜这么一句应允，林姑姑脸上笑意更盛，“那就好那就好，我年纪大了一个人住着容易唠叨，刘瑜你别往心里去。” 　　“您的家人呢？”刘瑜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只是问完这话他又是想起来一回事，刚才进门的时候，似乎林姑姑家门前的鞋架上，并没有男人的鞋。 　　“我丈夫死得早，头些年儿子也出了点意外没了，就我一个人。”林姑姑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倒是神色平静，“过年的时候，林如会回来陪着我过年，倒是难为她了，每年都陪着我不跟家里人团聚。” 　　刘瑜看着眼前这个说话的时候心平气和的老太太，他觉得自己的安慰似乎都是多余的，眼前的人并不需要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我认识的林如从来不会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她过来陪您过年，那肯定是因为喜欢跟您一块过年，等有机会，我跟林如一起回来陪您过年。” 　　“好呀。”林姑姑笑着应承了下来，“不过到时候可别惹得你妈生气，说你有了媳妇忘了娘。” 　　刘瑜越发觉得林如的姑姑和自家老太太有的一拼，“不会的，我家老太太烦我贫嘴，恨不得把我赶出去眼不见心不烦。”他把菜和肉都切好了，开始做饭。 　　林如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她姑姑正在客厅里烧水准备冲茶，她忍不住看了眼厨房，“被刘瑜赶出来了？” 　　“就你贫嘴。”林姑姑戳了下侄女的额头，刘瑜的说法很简单，女人细皮嫩肉的经不起油烟，他一个男人家就不一样了。 　　刘瑜又是这样，倒是让林姑姑越看有喜欢，大有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觉。可不就是这样吗？她孩子没了，这些年来都是把林如当亲闺女一样养着看着。 　　姑妈姑妈，少了前面那个姑，可不就是妈了吗？ 　　“姑姑，刘瑜做饭挺好吃的，不过我估计他做不来北方菜，要不您今年过年的时候去我们那边过年吧？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我回头跟刘瑜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把您接过去。” 　　“瞎胡闹什么。”林姑姑拒绝了侄女的邀请，“可不能这么得寸进尺。”哪有把自己姑姑接过去住的道理，传出去还不够让人笑话的。 　　“你有这个心我就已经很高兴了，不过我在家里呆着挺好的，不用担心我。” 　　能不担心吗？一个人住着，真要是出了点事，在家凉透了都没人知道。林如在急诊室里见惯了这些，所以她很是后怕，生怕出现这种情况，担心有一天自己接到陌生的电话，那人跟自己说一句节哀顺变。 　　“那我回头再想办法。”林如小声说了一句，没敢让她姑姑听见。 　　林姑姑已经吃过了午饭，不过还是陪着两个人又吃了几口。 　　反正林如觉得下午也没什么事，便是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打发时间，正说在兴头上呢，她手机就是响了起来，是陌生的电话号码。 　　林如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你胆子肥了是吧，我的电话你一个都不接，非要把我急死是不是？”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如二话不说把电话给挂断了。她之前把家里人的电话全都拉黑了，就是不想吃饭的时候还被人打扰。 　　这会儿果断继续拉黑，直接关机了。 　　林姑姑见状有些头疼，这母女俩处成了敌人可真是不多见，偏生自己眼前就有这么一个。 　　“关机没事吧，别回头医院再来了电话。” 　　“我这是在休假呢，医院里的都知道，再说了给我打电话我也没办法立马飞回去呀。”林如觉得也不是这么个办法，她回去后换手机换卡得了，双卡双待，到时候分别处理也方便。 　　说起回去的事情，林姑姑便是问了起来，“你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林如回答的直接，“我就三天假期，还得回去值班。” 　　医护人员大年初一可能都要坚守在一线岗位上，林姑姑心疼侄女连个假期都没办法完整度过，可却也没有更好的选择，“那回头把我腌的小辣椒带回去些，刘瑜要是能吃辣的话也尝尝，味道挺好的。对了，还有萝卜条，都是你喜欢吃的。” 　　“怎么现在就弄萝卜条了？我想吃您腌的大蒜，等明年您弄好了，给我寄点过去呗。”林如很是直接的提要求。 　　“天天消毒还不够，还要吃大蒜杀菌呀？”林姑姑埋汰了一句，却没有拒绝侄女的要求。 　　刘瑜看着小女孩一般的林如，再度确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从林姑姑家回来后，林如回了家里，自己一个人回去的，“你先回酒店歇着就行了，我差不多七点多钟就回来，到时候咱们再去找点吃的。” 　　有一些事情林如要一个人去面对、去处置，便是自己都不能插手其中，“那行，要是需要我去接你，就打电话跟我说。” 　　“那是，刘教授是oncall24h。”她亲了刘瑜一下，然后坐上了出租车回了家里。 　　刘瑜则是打开手机地图慢悠悠地往酒店去，他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然后把电话打了出去。 　　陈敏是震惊的，“你确定回来后就要领证？”忽然间得到这么个消息，她除了震惊真的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其他情绪。 　　虽然知道这两个人是看对了眼要结伴走人生下半段路程的，可是领证什么的也太突然了吧，高维和童文佳那也是谈了好久，这才准备结婚办婚礼。 　　刘瑜直接告诉自己回来后要领证，对陈敏来说，这实在是太surprise了。 　　“对呀，婚礼的事情得回头我跟林如商量商量，她家这边有些情况复杂，也许婚礼不用那么麻烦，您就先不用操心这个了。” 　　陈敏觉得刘瑜不地道，特意打电话跟自己说要领证，结果又不把事情说清楚了，能不能稍微靠谱点呢？ 　　“那不用我操心这个，你跟我打电话干什么？” 　　听到这埋怨，刘瑜啼笑皆非，“不是这个意思，对了，卫瑾怎么忽然间就回来了，也没跟您说到底因为什么？” 第161章 科学无国界 　　陈敏也想知道卫瑾到底怎么回事, 可那姑娘虽然性子单纯，可脾气里带着倔强，她是没办法从卫瑾嘴里撬出话来, 还得刘瑜回来后再说。 　　“回来后再说吧, 对了，你们领证的话, 那什么时候办婚礼, 我是不是得跟林如她爸妈商量商量？” 　　刘瑜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不是当面说这事情, 所以很快他也就把自己那点不好意思给打发了去, “林如家里有点情况，办婚礼的事情不用着急，我们俩再商量商量看怎么办。” 　　这情况不是一点半点的吧？陈敏忽然间还找不到说辞了，“那，那行吧，等你们回来再说。你们明天什么时候能回来，要不你跟林如先过来一趟，跟卫瑾好好聊聊。” 　　这兄妹俩无话不说, 陈敏很是自然地把任务交托给刘瑜了。 　　“那行吧, 我们明天上午九点半的车, 到家估摸着得四点左右。” 　　“那我先把菜买好, 你回来做饭。”陈敏补充了一句，“不是我懒得做饭，是卫瑾念叨着她二哥做的饭菜好吃, 这两天还跟我唠叨。” 　　至于那么多理由吗？他又没说自己不做饭。 　　“知道了，您也早点休息，什么情况等回去了我再跟您说。” 　　刘瑜挂断了电话，看着这与家乡大是不同的风景，他慢慢踱着步子往回走。 　　半道里被人喊了句“表姐夫”时，刘瑜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表姐夫，是我，赵倩呀。”赵倩蹦蹦跳跳到了刘瑜面前，“怎么你一个人在这边转，林如姐呢？”赵倩四处瞅了瞅，没看到林如的影子。 　　“她出去办点事。”刘瑜客气地拉开了和赵倩之间的距离，国庆节前他刚好给大四毕业生上课，面对的都是即将走向社会或者继续奋斗在高校里的还有些青涩却努力把自己打扮的成熟的面孔，刘瑜觉得自己都年轻了些。 　　不过赵倩又是有些奇怪，她还年轻的很，却又是把自己打扮得过于成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是回家了吧？我姑姑今天可是气坏了，打电话她也不接，你怎么受得了我姐这脾气的？”赵倩不明白，她跟刘瑜并排走，完全忘了之前他们是相向而行的。 　　林如跟舅舅家的表兄妹关系不好？刘瑜做出了大胆的猜测，毕竟赵倩这话实在是有些挑衅的意思。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觉得你表姐人挺好的。” 　　“你这是抖M，姐夫，你真的不收研究生吗？” 　　注意到赵倩把一再省略前词，刘瑜皱了皱眉头，往里走了一些距离，躲开了赵倩的手。 　　“我刚开始教学，还不太熟悉，所以不能误人子弟。” 　　赵倩似乎没察觉到刘瑜的躲闪，“我又不是外人，再说了，我考不考得上Z大都是另一说，就是我要是过了国家线，你就收下我呗，我本科学校不太好，毕业后就找工作的话很不好找。”那带着几分明丽色彩的脸上露出几分忧虑，一般人看到都会想要安慰小姑娘一番，让她不用这般担心。 　　刘瑜则不然，“Z大的学生毕业后也找不到铁饭碗，现在很多企业看第一学历，你就算是读了名校的硕士博士也用处不大。况且我研究的东西你们小女生一般不喜欢。” 　　“那我可以学呀，再说了学不会姐夫你教我就是了。” 　　“研究生是给导师干活的。”研一阶段是学习，是对理论知识的拔高，而到了研二就是大部分时间给导师干活当苦力。 　　历来都是如此。 　　赵倩摆明了就是想要混一个学历，可研究生三年是那么好混的吗？ 　　“你会画图吗？” 　　赵倩摇头，她一个学会计的也就会画画收支平衡表，知道“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这些口诀，画图什么的跟她没关系的。 　　“学过大物吗？” 　　“我们商学院不学大学物理。” 　　“数学物理是基础，大学物理都没学过，画图你又不会，你何必给自己给别人找麻烦呢？”毕业论文更不用指望，总不能到时候自己再找人或者亲自给赵倩写毕业论文吧。 　　这边轻飘飘一开口就要给自己带来这么多麻烦，刘瑜不知道这姑娘是天真还是心思太多。 　　“我还有事，先走了。”他人高腿长，大步往前走很快就是把赵倩甩在了后面。 　　等赵倩回过神来准备去追刘瑜时，红灯亮了起来，等她过去，已经看不到人了。 　　“不愿意帮忙就算了，装什么专家教育人。”她嘟囔了一句，打算原路返回去商场逛着玩。 　　只不过赵倩多少还有些意不平，给她妈打了电话，“妈，你猜我刚才遇见谁了？” 　　赵倩她妈正在搓麻将，上家自摸让她这个庄家输掉了不少钱，接到女儿电话时也有些火气，“你没事的尽往外跑什么跑，赶紧给我回来。” 　　母女俩说的是牛唇不对马嘴，倒是有共同的选择——那就是挂断了彼此的电话。 　　几个牌友问了起来，“你家倩倩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这当妈的还大呼小叫起来了？对了，不是说你大姑姐家的外甥女带男朋友回来吗？怎么样？” 　　不提这事也罢，几个人七嘴八舌一说起来，赵倩她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别提了，这人跟我那外甥女一个德性，脾气大得很，撂下我们一群人就走了。” 　　她直接把吃饭的事情抖搂出来，几个牌友也都是说了起来，到最后赵倩妈妈摔了下麻将，“到时候结婚，请我去也不去，不去伺候那姑奶奶，我倒是看看，没娘家人给你撑面子，你能有多大的脸！” 　　…… 　　林如跟她妈的谈判也很快就是有了下文，说不上谈判，毕竟这更像是单方面的通知，“你也不用想着跟陈阿姨联系，我没嫁妆，刘瑜也不会给彩礼，这是我结婚，也不用劳烦你去参加。” 　　正在忙碌着的人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林如的嫂子偷偷开了卧室的门，听着客厅里的动静，她这个小姑子可真是够厉害的，总是能够一下子就把婆婆的怒火点燃，关键是点着了之后还不负责灭火。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婚礼我就打算在那边办一场。我没打算在家里办，也不打算请你还有你的娘家人过去观礼。” 　　“林如！”赵彩霞几乎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她一手养大的闺女，竟然跟她说出这么生份的话，她恨不得把林如的嘴撕烂了，让她长长记性。 　　“我只是不想气死我自己，你身体好得很，能长命百岁呢，别动不动就说死呀活呀的。”林如站在那里，也不打算坐下。她早就清楚，这个家里其实没有她的一席之地，她妈念着她挂着她不过是为了养一只小羊羔，回头好薅羊毛。 　　可是她不是绵羊，是披着羊皮的狼，反嘴一口就能能咬下来一块血肉，让她妈疼得要死要活。 　　赵彩霞扬起了巴掌，手还没等着落下，就是被丈夫给拦着了，“闺女都那么大了，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呢？”他示意林如给老婆道歉，只是林如却视而不见。 　　“我过来就是跟你说这件事的，反正你原本把我那一份彩礼拿出去时就做好了准备的，现在这么装模作样的没意思。”林如看了眼夹在中间的父亲，原本该给她撑起一片天的人却是佝偻着腰背，似乎不堪生活的重负。 　　“爸，别再抽烟了。”她又一次说道，然后就转身开门离去。 　　赵彩霞在后面紧追不舍，“行呀，有本事你就再别回这个家门！” 　　不回呀，她原本就没打算回来的。 　　这次回来最终目的也不是回到这个糟心的家里，又不是什么金窝银窝，当她真稀罕回来吗？省城居家不易，可她好好工作努力上进，还是能奋斗出个一二三四五的，家里的这点东西，林如还真是看不上眼。 　　林如没有跟刘瑜说自己回家做了什么，只是带着他去胡吃海喝了一番，第二天两人打道回府。 　　列车晚点，等回到家属院那边已经五点多了，好在天还亮堂着。 　　国庆节期间家属院楼下安静了不少，刘瑜跟林如刚进去，就看到从电梯里出来的卫瑾。 　　“哥，你怎么才回来，打你电话也不接，可吓死我跟妈妈了。”卫瑾看到她二哥很是兴奋，想要冲过去拥抱一下，结果到了刘瑜面前又是急忙刹住了脚，“林如姐你好，我是卫瑾。” 　　林如看着瘦高个的女孩，觉得这一家子的基因都不错，起码个头都很高，而且不是易胖体质。 　　“你好，抱吧，我不介意的。”兄妹之间关系好，林如羡慕，自己也有哥哥，可是关系却只是一般般。 　　得到了准许的卫瑾顿时熊抱了她二哥一把，“中午妈妈给我做了螃蟹，可是我觉得还是不如你做的好吃，不过你别跟她说哈。” 　　这可真是长不大的姑娘。刘瑜帮着妹妹整理了一下凌乱了的刘海，“行了，最近我没事，咱们在这边吃饭，满足我们家小妹的心愿，吃腻歪你。” 　　林如倒是没意见，她家庭关系不太好，可对于温暖的家庭氛围她并不抗拒，而且自己很快就要跟刘瑜领证结婚，对于融入到婆母家，她还是很乐意的。 　　虽说婆媳之间保持距离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她冷眼旁观，觉得陈阿姨并不是那种喜欢插手儿子事情的人。加上本身又不住在一起，吃顿饭也就是个把小时的时间，她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关系。 　　推己及人，她担心寡居的姑姑会出什么事，刘瑜担心一个人在家的妈妈会寂寞，这是同样的道理。 　　林如还是带着不少土特产回来的，虽然这些在省城都能买到，不过该有的心意还是要有的。 　　卫瑾嚷嚷着要跟着学做饭，所以就是去了厨房。 　　陈敏和林如坐在客厅里说话，沉默了老半天陈敏这才是开口，“昨天刘瑜跟我打电话说你们打算领证了，什么时候呀？” 　　她总是得表示一下关心，不然林如娘家已经靠不住了，自己再不管不问，这俩人是不是就自己扯证玩去了？ 　　婚礼嘛，怎么着也得有来自长辈的祝福。 　　“今天是不成了，等周六吧，那天上午我歇班。” 　　今天已经是周四了，所以后天就是要去扯证？ 　　陈敏还特意问了来文丽，得知童文佳和高维还没去民政局，似乎是打算结婚前一天再过去。 　　相比而言，刘瑜和林如这可真是行动派呀。 　　“那你下午什么时候上班，咱们要不去外面吃顿饭庆祝下？”领证了到底是好事，该庆祝下，“要是你觉得带着我们不方便，我给你和刘瑜订个餐厅，你俩去过二人世界也行。” 　　林如听到这话觉得心里头暖洋洋的，陈阿姨的确是那种很会为别人考虑的人。 　　“我下午两点钟上班，那到时候咱们出去吃吧，也解放一下刘瑜的双手，跟我回家他还下厨做饭了，我姑姑还可着劲儿夸他。” 　　陈敏看了眼厨房方向，“他呀，不喜欢游戏不喜欢体育，兴趣全都在做饭上。” 　　厨房里，刘瑜看着躲得远远的人，“怕什么，真要是怕了那就不用做饭了。” 　　“我，我就是保持安全距离而已。”卫瑾嘴巴倔强。 　　“怎么忽然间回来了？”刘瑜没有再跟她虚与委蛇，直接问了起来。一旁卫瑾愣了下，好一会儿才是开口，“我怕我这次不回来，往后就很难回来了。” 　　她面临着选择，留在美国继续做学术，顺理成章地拿绿卡成为美国人。又或者结束自己的游学生涯，回到国内继续做学术文章，只不过在生命科学的研究上，不可否认美国更胜一筹，国内还不能给自己提供最好的环境。 　　卫瑾一时间迷茫了，她一直都是响应爸爸的号召，要撸起袖子加油干，建设祖国。忽然间要在国家和科学之间选择一样，她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原本是打算电话里说这件事的，可正好自己那会儿手机欠费，卫瑾觉得这大概就是老天爷给自己的提示，她没有犹豫就回来了。 　　只不过这件事她就是给导师发了个邮件过去，还没有打电话。 　　“科学无国界，科学家有祖国。既然想回来那就回来吧，咱们慢慢发展总也是能赶上美国的。”他还以为是出了其他的事情，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也是美国总统大选后，整个美利坚也处于一种微妙的状态，中国人在那边想要混好也不容易。 　　卫瑾没什么政治头脑，还是不要在那么个漩涡里挣扎才是，回来也挺好的。刘瑜尽可能地把事情往好的方面去想。 　　“哥，我想我毕业后试试能不能到Z大任职。”卫瑾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毕竟清北是最好的选择，卫瑾的博导很是有能力，把卫瑾留在学校里，似乎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我就是想回来，在外面那么多年了，现在就想着能陪陪妈妈。”卫瑾小声说道，她心虚的时候总是低着头说话，刘瑜顿时明白了过来，“你是不是遇到那个郭叔叔了？” 第162章 还缺这点钱 　　看着卫瑾沉默下来, 刘瑜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说了什么？”厨房的门是管关着的，他们兄妹俩小声说话，客厅里的人是听不见的。 　　卫瑾觉得有种山雨欲来的前兆,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不过还是实话实说了，“我就是不太喜欢有外人加入到我们的家庭。” 　　“那林如算外人吗？”刘瑜没想到这么巧, 刚好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卫瑾回来了, 她还那么嘴快的把事情就说了。这会儿其实不是说事的时候, 不过择日不如撞日, 既然知道了那就说开了好了。 　　“不是, 林如姐是你女朋友，那怎么能一样？” 　　“可是从你原本的角度来说，她不就是外人吗？没有和我们生活在一起过，忽然间就是闯入到我们的生活中来，这不就是你对外人的定义吗？” 　　刘瑜说的卫瑾无话可说，“可是我……”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林如你可以接受，因为我只是你二哥, 还年轻, 还有几十年的日子要过, 总是得有个作伴的才是, 成家立业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你就算是再无理取闹，却也不至于拦着让我不结婚。可是老太太就不一样了, 她上了年纪，没必要再找一个人搭伙过日子，何况你觉得老太太和卫叔是那么的恩爱，那是你眼中完美的爱情婚姻，你不想要让这份完美变得不完美，所以就不想要她再找一个，让我猜猜，你之所以想要回家来，是不是也是打算自己留在家里，作为一些补偿？” 　　从小到大，卫瑾就知道自己瞒不过二哥事情，甚至于当初妈妈忙着工作有些忽略了她的青春期变化，也是二哥提醒她一些卫生知识，她的心思全都被这人抓着，想要辩驳都是那么的无力。 　　看着神色颓然地人，刘瑜无奈地叹了口气，“小瑾，卫叔很爱咱们妈妈，我们都清楚，为什么你取了这么个名字，你知道的。” 　　卫瑾自然是知道的，握瑾怀瑜，她的名字是按照二哥的名字来的，当然瑾这个字美好的寓意。 　　瑾瑜，美玉也。这是爸爸最终决定给自己起这个名字的缘由。 　　“老太太和卫叔的感情我们都是知道的，关于要不要找老伴这件事，我去年就跟她说过，大哥今年也隐约说过一次，咱们是一个妈生的，卫叔死后，大哥跟这个家里的血缘关系也就剩下你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而已，老太太是他后妈，他都能隐约提一句这件事，甚至于我敢说，只要老太太稍微点点头，他就会海选一票人给她找一个老伴，你知道吗？” 　　卫瑾看着锅里咕咕冒着的鱼汤，“大哥他，向来都敬重妈。” 　　“是，大哥什么样的人咱们最清楚，他绝对不是为了找一个人拉远自己跟这个家的距离，他只是觉得卫叔已经走了，可日子总得过下去，我们都不在老太太身边，总是得有个人陪着她才是。他难道不知道卫叔跟老太太的感情，给自己后妈再找个老伴，他呀，他只是希望老太太过得好，而不是维持原本的家庭假象，小瑾，卫叔已经去世了，没了的人永远活在我们心中，可不能干扰我们的生活，就算是他活着，也不希望这样，你知道吗？” 　　道理是明白的，可是卫瑾就是绕不过来这个弯，她依旧保持沉默。 　　刘瑜很是清楚，他跟卫研新都先后经历过家庭的破裂与重组，所以看待问题更为实际一些，卫瑾不一样，她是被父母保护着长大的，就是城堡里的小公主，活得更是理想一些。他并不希望卫瑾遇到那些来自社会的麻烦，可是有些时候，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躲避毕竟不是什么好办法。 　　“其实老太太对卫叔的感情远比我们想象中要深的多，我们总是站在别人的角度想问题，可环境不一样，位置不同，我们感受不到那种压力和迫切，很难感同身受的。”刘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她并没有找老伴的打算，跟我和大哥都说过这件事，隔壁社区的那个郭叔叔只是一厢情愿而已，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的。再说了，你以为老太太为什么会收养陈瑶？” 　　“你们有缘分，毕竟正好遇上了。”卫瑾说着，只是这话她自己都不是很相信。 　　“那后来我们还遇到了一个孩子，可老太太对那孩子也就是搭了把手而已。卫瑾，我告诉你，她之所以收养陈瑶，是因为她想给自己找一个伴儿，养着一个孩子让自己有充分的精力去忙碌起来，这样她就还年轻，就不需要再去找所谓的老伴来陪伴自己。所以老太太也好，我也好都很疼陈瑶，固然是有缘分所在，我们收养了这个孩子就该对她负责，可更多的，是老太太也在从陈瑶身上汲取养分，你懂吗？” 　　他这话说的七分真三分假，可刘瑜也只能这么说了，他不可能再去给卫瑾分析整件事，让她面临着更大的冲击。 　　现在这样，已经是自己能够说出的全部真相了。 　　“我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你有眼睛也应该看到了，老太太对待郭师傅也只是客气疏离的，她并没有那个意思。可是你就是不相信她，或者说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实，总觉得需要有一个承诺才是。可卫瑾，若是有一天老太太插手你的婚姻大事，你会高兴吗？”刘瑜觉得自己就像是剥洋葱，一层一层的，把那真相给剥出来。 　　“我们年轻人不喜欢长辈指手画脚我们的婚姻，那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去横加干涉长辈的生活呢？卫瑾，不管老太太做出什么选择，那都是她自己的人生，她若是做错了我们作为子女应该帮着纠正，可我们至始至终都没权利去横加干涉，懂吗？” 　　这孩子天真的以为自己回来工作就是能弥补了，可是她能整天在家里守着老太太吗？不能的，那只是早晚的见面，又怎么谈得上是陪伴呢？ 　　他们兄妹三个都做不到，哪怕是收养了的陈瑶也做不到这一点。 　　只不过这个问题，老太太她有自己的主意，所以刘瑜觉得她开心就好，哪怕是回头把脸给都肿了——找了个老伴回家，他也认了。 　　谁都会老，对于自己这位老太太，刘瑜抱着一百二十分的宽容。 　　“我，我错了。”卫瑾低头，不敢看着刘瑜。她没有信心，贪图着承诺，怀疑了爸爸妈妈之间的感情。错在为了维系自己心中的幻想，便是强求妈妈去答应自己一些不合理的要求。 　　偏生她还洋洋得意，也不知道妈妈那会儿是什么心情。 　　“好了，知道就行了。老太太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件事往后别再提就是了，也不用刻意去道歉，知道吗？” 　　他很是了解客厅里的那老太太，所以就又是多说了一句。这件事我卫瑾多说多错，回头自己再说一句就是了。 　　“嗯。”卫瑾很是听话，她这会儿心情有点乱，也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可是这跟实验不一样，总是得有一个人带着她分析才是。 　　就像是之前妈妈帮她分析如何应对师兄的追求一样，她处理这些事情太没有经验了，以至于处处出错。 　　“好了傻丫头，明白就好，谁还能不犯点错误呀，知错就改善莫大焉。笑一个，不然过会儿老太太肯定说我这个当哥哥的欺负你，又得让我落埋怨。” 　　刘瑜从锅里舀了一些汤出来尝了尝，然后脸上神色有点凝重，“我是不是没放盐呀？”怎么这鱼汤喝着不对味呀。 　　他看了眼卫瑾，“瞧瞧，光顾着跟你说话，都忘了加佐料了。” 　　卫瑾有些不好意思，“没事，就算是不加佐料也好吃，哥哥做的饭最好吃。” 　　“就你嘴甜，行了，去帮我剥几瓣蒜，过会儿我炒菜用。” 　　刘瑜觉得得交给这丫头一点活去干才是，不然这人肯定得胡思乱想。 　　卫瑾刚去把大蒜找出来，腰还在那里猫着呢，厨房的门就是被人推开了，“我闻着好像有些糊锅了。” 　　“您闻错了，哪有什么糊锅呀？”他就在这里炖着汤，一直盯着呢，不可能糊锅的。 　　陈敏摇头，“就是有糊锅了，那味道……”她指了指一旁的电饭煲，“你看看米饭。”那味道有点像是原味的锅巴。 　　刘瑜愣了一下，“米饭是什么时候弄的？” 　　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这话问的陈敏愣了一下，她恍然醒悟，“你们回来之前我弄的，快去看看没事吧。”估摸着是她把水放少了，不过这兄妹俩咋回事，厨房里呆了那么长时间，连锅里头蒸着米饭都不知道，这也太让人不省心了吧？ 　　米饭略微粘了锅底，形成了一层薄薄的锅巴，陈敏还是挺喜欢吃这个的，只不过到底林如也在，她又是有些不好意思，“年纪大了，容易忘事。” 　　林如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现在也经常忘事，拿着手机找手机，上次还被刘瑜说了一通。” 　　“哪有？” 　　“阿姨你看，刘瑜也忘事。”林如指着刘瑜说了起来，脸上神色格外开怀，比在她老家的时候好了不少。 　　饭桌上林如跟卫瑾讨论起了专业上的事情，毕竟这两人的研究还是有些相近的，陈敏则是坐在一旁吃起了水果玩起了手机。 　　她这会儿玩的是益智类的游戏，刘瑜瞄了一眼，“您玩这个干什么？”诗词填空，这简直太小菜一碟了，也太没挑战性了。 　　“闲着无聊打发时间。”十二宫格的七言律诗，陈敏愣了一下，规定时间内竟然还没答出来，顺利的挂在了这一环节上。 　　她索性放下手机，跟刘瑜说了起来，“林如说她想着不在她老家那边办婚礼了，你打算怎么样呀？”林如的家乡陈敏不熟悉，看林如那态度坚决，陈敏觉得不办就不办了，只不过这件事的最终决定权还在刘瑜和林如手里，她顶多就是咨询下。 　　“那，不办就不办了，咱们这边的话办一下吧，请一下这边的朋友同事，我这些年没少派红包，总得回收一些吧？” 　　“你还缺这点钱？”陈敏吐槽了一句，其实她更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林如搞的定她家里人吗？” 　　换句话说，那就是这边办婚礼的话，林如的家里人来捣乱，那该如何是好？ 第163章 好牌打烂了 　　她娘家人有手有脚, 买张车票就是能杀过来，真要是在婚礼上闹难堪的话，陈敏觉得吧, 这事不是那么好处理的。 　　刘瑜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他看着那边正在跟卫瑾从学术聊到了美妆时尚的林如，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 　　是呀, 远的不说, 近的大可以参考一下徐文珊她妈, 真要是发起狠来, 哪还会管女儿的面子里子, 只会全部都撕掉，图自己一时痛快。 　　“您也别总是把事情往坏的方向想。”刘瑜只能说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只不过陈敏听到这话特别想呵呵一句，你当她乐意呀，可是谁能想到自己这前后两个亲家都不是那么好招惹的，也不知道将来卫瑾怎么样，希望这个可别学她两个哥哥，最好像是童文佳那样, 找一个省心省事的婆母。 　　“妈, 你又怎么悲观主义了？”卫瑾忽然间问了一句, 她跟林如都看向了这边。 　　“没有的事, 别听你哥胡说八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陈敏嘟囔了一句，没再跟刘瑜说这件事。 　　刘瑜背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对于这飞来的锅二话不说就是接着了，“大哥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瑶瑶打电话了吗？” 　　“说是明天回来，这两天玩疯了，四处跑景点博物馆，打电话的时候可兴奋了。”说起陈瑶来，陈敏也是兴奋了几分，毕竟是看着那孩子一点点变化的，感觉很是不一样。 　　卫瑾往那边看了一眼，她必须得承认二哥说的话，陈瑶丰富了妈妈退休后的生活。这就是一个人民教师，退休后还可以不计较的延聘的那种，最大的乐趣大概就在于教导孩子，那种成就感是无可比拟的。 　　刘瑜看到了小妹的神色，便是招她过来坐下，“假期过完，用不用我陪你一块回学校？”他觉得卫瑾决定回国时没错的，可是回家来工作未免是屈才了，还是尽可能地留在北京好。 　　“不用，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自己回去就行了。”她曲解了刘瑜的意思，以为是怕她不好跟导师交代，所以才一块过去的。 　　其实刘瑜是想跟卫瑾的导师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尽可能把卫瑾留在学校里。 　　反正她也不急着走，刘瑜想着明天再说就是了，就没再继续坚持什么。 　　晚上的时候，卫瑾闹着睡在陈敏的床上，拉着她说话，“妈，我要是不回家的话，您会不会想我呀？” 　　这话问的，陈敏仿佛觉得这孩子脑子上缺了根筋，“会呀，想你的话我就去看你，就算是在国外，坐飞机十几个小时也到了，不是吗？”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卫瑾是有远大前程的人，把她拴在自己身边没意思，耽误了孩子的前程，也会毁了她的一辈子。这是卫大钧和老教师的骄傲，不管出于哪方面的原因，陈敏都会仔细盯着，必要的时候拉扯卫瑾一把。 　　“是呀，从北京到咱们家，飞机才多大会儿，是吧？”卫瑾笑了起来，把头埋在了陈敏的胳膊窝里，“妈，我之前不懂事，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刘瑜的行动力不是一般的强，怕是不止问出了卫瑾回国的缘由，还把其他的事情都套了出来，陈敏摸了摸卫瑾的后脑勺，“傻孩子，我还能跟你计较这个吗？”她明白卫瑾的惶恐，在卫大钧的追悼会上，卫瑾就是哭成了泪人，平日里也是爸爸说要建设祖国之类的话挂在嘴边，她对于卫大钧有着超乎寻常的仰慕和爱戴，能说出那些话来并不奇怪。 　　反倒是不说那些话才是奇怪的很。 　　“你呀，在北京也好，回来也罢，咱们想要见面还不是方便的很，什么时候想我了我去看看你，想家了就回来看看家里，方便的很。” 　　陈敏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在给卫瑾画大饼，不过道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那到时候我接您去北京住，到时候您天天去参观景点博物馆，什么时候烦了就回家来，好不好？”人都是对生活充满向往的，卫瑾也不例外。 　　“好，到时候吃你的住你的，准保把你给弄烦了。” 　　“不会的。”卫瑾把头挪开，就算是小孩子枕胳膊上面时间长了那也会胳膊酸疼，何况是自己这么个大人呢？ 　　“妈，我要是不结婚的话，您不反对吧？” 　　忽然间提出的话题让陈敏愣了下，这跳跃性太大，她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忽然间说这件事了？”她愣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是不是在美国还发生了什么？” 　　“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卫瑾眨了下眼睛，“我要是不结婚，就是个老姑娘，您不会嫌弃我吧？” 　　“真是傻了，结婚与否从来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只要你觉得一个人过的比两个人舒服，就算是不结婚又能怎么样？不过你可别忽然间给我带回来个女朋友，这种事情我还是得缓一下才能接受。” 　　卫瑾被这话逗乐了，“我没男朋友也没女朋友，您放心好了。”她笑着笑着脸上神色又是颓然起来，“妈，你还记得那个卢师兄吗？” 　　当然记得，她前男友嘛，又是那么有缘分的见了几次，陈敏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 　　不过卫瑾忽然间提起卢文博来，倒是让陈敏犹豫了一下，“他怎么了？” 　　上次听说卢文博的消息还是徐文珊和卫瑾两个看到他跟许爱萍一块出入，这都过去那么久了，又是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他之前好像是被人包养了，后来又找了个女朋友，被包养他的人给发现了，闹的很不好看。”卫瑾觉得那简直是一团糟糕，在美国那段期间，学术环境的确不错，可是生活环境太糟糕了，她怕自己也被同化，所以就想着尽可能地逃离。 　　陈敏被这么一出大戏给弄懵了，好一会儿才是说道：“他还能被人包养？”她发现自己演技还挺不错的，明明知道卢文博跟许爱萍之间有牵扯，还能假装啥都不知道。 　　“在美国读书很花钱的，我才知道他没有拿到全奖，再加上想要留在美国，花销又是特别多。”所以就选择了最简单的一种方式，卫瑾从同学那里知道这件事时也是懵逼的。 　　她虽然对卢文博没什么感觉，可她又不傻，知道卢文博对自己有好感，而得知真相后的卫瑾就是很难受，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总之就是特别不舒服。 　　“这人这么傻？为什么非要留在美国，他好歹也是名校博士，只要认真做几篇文章发出去，回国后去一个一般的高校不难吧，现在高校人才引进给出的待遇很好了，双一流的进不去那就进普通高校，起码生活无忧，想要维持高品质也不难，至于……”至于为了那所谓的美国梦就卖身吗？ 　　卢文博那么聪明一个人，脑子得有多秀逗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关键是你都卖身了，那就暂时性地为金主服务呗，结果还被人抓包了。 　　他是颅盖骨忘了阖上就跳到海里游泳去了吧？整个脑子里都是大海的声音。 　　“是呀，你说他是怎么想的呢？”卫瑾也不明白，这人怎么就一条路走到黑，在国外的留学圈里也是闹的臭名远扬，虽然这对于他日后可能也没什么大的影响，可是把日子过成这样，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卫瑾搞不明白这件事。 　　“谁知道呢？”陈敏跟卢文博没什么仇怨，她只知道卢文博想要走捷径少奋斗几年，可没想到他能把一手还算凑合的牌面打成这个鬼样子。 　　不过那都是卢文博的选择，跟自己跟卫瑾都没什么关系，“不过闹出来也好，省得回头再折腾出别的事情。” 　　她其实很担心卢文博对卫瑾揪着不放，毕竟卫瑾是个脸皮薄的人，万一卢文博就是认准了咬住青山不松口，谁知道卫瑾会不会哪一天心肠一软就答应了呢。 　　现在闹大了，卢文博的名声臭了，要是自己预料不错的话，他应该不会回国了。国内对于道德三观还是有点要求的，你要是任职期间出了点什么事情，学校为了面子会保你。可挂着这一身臭名，没几个学校敢要这样的人，卢文博又不是圈里的大拿，这样的海归博士多得是，他不行不是还有别人吗，总之卢文博想要回国后进高校难度系数不是一般的高。 　　虽然现在幸灾乐祸有点不地道，可陈敏还是松了口气。 　　“妈，最近大哥那边没什么事吧？”卫瑾又是问了句，她觉得大哥那边情况复杂得很，不只是有一个难以搞定的丈母娘，还有一个一般人根本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亲妈。 　　她不知道陈敏清楚包养卢文博的就是许爱萍，还想着旁敲侧击地试探一下，毕竟这种事情说出来实在是太伤大哥的颜面了。 　　“他最近日子好过得很呢，就是操心卫子睿的学业，这不是特意带着孩子去了北京玩嘛，希望也能有点用处。”陈敏忽然间觉得这事挺有意思的。 　　卫研新的亲妈包养了对卫瑾有意的卢文博，而卢文博是自己的前男友。 　　虽说关系没娱乐圈的那个复杂，可是在寻常人家也是够乱的了。其他人都不知道自己跟卢文博的关系，可单单是许爱萍、卫瑾，就足以让卫研新知道后崩溃了。 　　也难怪卫瑾只是说了这件事却至始至终没提许爱萍的名字，真的是不能提呀。 　　这件事应该已经告了一段落，所以陈敏直接说起了卫子睿的事情，“小家伙暑假回来后不知道怎么的玩起了游戏，可是把你大哥他们气坏了，这不是带着他去北京看看，想着能把他给拨乱反正了。” 　　“玩游戏？”卫瑾顿时吃吃笑了起来，“妈，睿睿玩游戏，可别是跟您学的。” 　　“胡说，才不是呢。”陈敏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并不是那么足，主要是因为她不是很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当着卫子睿的面玩过游戏呀。 　　偏生死活想不起来了，所以她有些个心虚。 　　“睡觉睡觉，明天不是说早起去跑步吗？”想不通的事情，还是睡觉来解决好了。 第164章 暗恋白月光 　　陈敏第二天没能去跑步, 原本已经退烧了她忽然间又是发烧了，而且一下子就是到了三十八度，这可是把卫瑾吓坏了, 她认真地回想了下, 母女俩昨天一人一床被子，自己早晨醒来的时候也没有抢妈妈的杯子呀。 　　量了体温之后, 卫瑾当机立断送人去医院, 尽管那个地方满是消毒水和生离死别的味道, 可是关键时候还是得靠医生治病救人。 　　“我没事的, 家里头有退烧药, 我吃点药就是了。”陈敏也是奇怪，自己之前明明体温正常了的，怎么就忽然间又是发烧了呢？ 　　“不行不行，得去医院看看，我给二哥打电话。”卫瑾想起之前那个老郭头过来就是送什么醋让煮着杀菌的，她就觉得这发烧周而复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所以送去医院最保险。 　　她自己说服不了妈妈，就拉着刘瑜一块过来。 　　正打算去学校的刘瑜接到电话后调转方向来了家属院这边。 　　他一时间恍然, 难怪昨天家属院楼下这么安静, 并不完全是因为假期的缘故, 这般安静, 更大的原因在于小区里的老人孩子生了病，没有力气再下来折腾了。 　　他到了家发现卫瑾正在客厅里来回转，而老太太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 脸上是不自然的潮红，一看就知道是有问题的。 　　“咱们去医院，我刚才跟林如打听了下，最近是有流感爆发，目标人群就是老幼群体。”刘瑜原本以为流感是找不到他家老太太的，毕竟这可是坚持健身的人，虽然自己整日里老太太长老太太短的，可是这人跟老弱真的不靠边。 　　可生病这种事情，哪是你觉得不可能就不可能的呢？昨天还有说有笑的人说不定就是猝死在办公桌上了，平日里胃口好的不得了的人一检查发现自己有癌症的比比皆是。 　　生了病，去就医治疗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您先忍着点，咱们过会儿去做几个检查，检查完再吃点东西。” 　　刘瑜把人扶了起来，觉得这一点都不像是自己平日里看到的那人，“要不我背您出去？” 　　“我就是没力气，又不是没腿没脚。”陈敏有些无语了，自己头两天在家发烧的时候头脑昏沉沉的，不也是从家里去了社区医院来回走了趟吗，不也没什么事情，怎么就还沦落到要刘瑜背着了？ 　　刘瑜笑了笑，让卫瑾拿着卡证钥匙什么的跟着一块出去。 　　“那要不先别让大哥他们回来了。”北京那边没听说有什么流感爆发，陈瑶和卫子睿两个小孩子是易感染人群，万一回来后也是病倒了怎么办？ 　　“你打电话跟他们说买个厚点的口罩更有用，孩子不上学没什么关系，大人可是还要上班呢。”这又不是当年非典流行那阵，这次的流感来的突然，可也没有得到通知说是停止工作教学什么的。 　　所以日子还是得照常过，该回来的人也不能老在外面待着。 　　卫瑾是关心则乱，尤其是看到陈敏这会儿病恹恹的模样更觉得心里头难受，她想起了爸爸去世前的痛苦挣扎模样。 　　“不过就是个感冒发烧而已，你问问刘瑜，过去一年多我可都没生过病，大概是这次感冒来得太突然了，所以一下子没抗住，没事的，别担心。” 　　卫瑾不担心是假的，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医院的急诊室里也是人满为患，林如手边的病人一个接一个，根本没空去特意照看陈敏。 　　刘瑜倒是不着急，带着做了一圈体检后然后把早餐递了过去，“等回头检查结果出来了咱们再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您七月份不是体检了吗？”刘瑜好奇问了句，老太太是一个季度体检一次，其实这个月也该体检了，不过正好赶上国庆节，时间就是往后推迟了些。 　　“检查了呀，没有三高什么的，血小板什么的也都正常的很。”全都是在正常范围内，所以这发烧来的太突然，突然到陈敏还真是没做好准备。 　　“那您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刘瑜合理怀疑老太太在做饭的时候出现了些纰漏，诸如肉没炖透，带着些病原体什么的就把自己给霍霍了。 　　这个问题陈敏就不是那么好回答了，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是说道：“我就是应景地发个烧，你们别兵临城下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本来没事的都能被你们吓得有事了。” 　　“上了年纪还是注意点比较好，你平日里再怎么活蹦乱跳心理年龄十八岁，这会儿也是五十八岁的老年人，抵抗力恢复力都不如年轻人。” 　　听到刘瑜说这话，陈敏不知道为什么还心虚了一下，她怎么觉得刘瑜这话意有所指似的，好端端冒出来一个心理年龄十八岁是什么鬼？ 　　“我……我是病人，别这么对我。”陈敏忍不住说了句，不知道照顾一下自己的心理吗？ 　　“行行行，我把您老给供起来养，正好这些天我也不是很忙，来回跑着给您做饭端茶，这总行了吧？”买了小米粥过来的卫瑾听到这话犹豫了一下，“要不我过些天再回去？”她原本打算后天就回学校的，学如逆水行走，自己懒散了这么些天也是时候回去上进了，可偏生又遇到她妈生病这回事。 　　卫瑾现在是真的不放心回去了。 　　她想这些天就留在家里，全天候的陪着妈妈。 　　“不用不用，你该回去的回去就是了，我就是发烧而已，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陈敏觉得这兄妹俩都太小题大做了，依照着她这身体素质，三五天就是能好过来的事情，至于一副自己像是得了绝症命不久矣都想要守在自己身边的模样吗？ 　　“没事，你回去就是了，我学校也不忙，到时候会尽可能地在家里的。”实在不行，就带着人一块去学校，总归是不会让老太太一个人落单就是了。 　　卫瑾还想要再坚持，可是刘瑜却拦住了她。 　　陈敏这一病弄得刘瑜也忘了再跟卫瑾谈谈毕业后的事情，他这两天是频繁往家属院这边来，总归还是碰到了几个人。 　　“小刘，听说你妈这是生病了，这次流感可真是气势汹汹，没想到你妈她也没抗住。”赵主任带着口罩说了起来，说话的时候她也是咳了几声，“我们家老曹也感冒了，这不，研究所都快瘫痪了，不光是上了年纪的，就是那些小年轻也都没熬住。” 　　刘瑜有些奇怪，不过他倒是没阻拦赵主任继续说下去。 　　“听说管所长也是咳嗽了好几天，这两天他孩子都过来照顾他了。” 　　刘瑜有段时间没听说过管所长的事情了，毕竟他刚去了Z大，也正是忙碌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还真没心情去管别人家的闲事。 　　“是吗？”刘瑜的话透着几分漫不经心，赵主任也不以为意，现在的刘瑜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怕是并没有把管所长看在眼里，“可不是嘛，我之前听说说了一句，说是罗永岷他媳妇也感冒了，还挺厉害的。” 　　刘瑜听到这话一时间还没转换过来想法，以为赵主任说的是方红珍，等她在肚子上比划了一下，他顿时明白了过来。 　　汪佳琦可是怀着孩子呢，这会儿重感冒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孕妇身子骨弱，不过她年轻人，说不定熬几天就好了呢，赵阿姨您也注意着身体，我先上去了。”突如其来的流感打破了刘瑜原本的计划，当然也包括林如的领证打算。 　　直到几天后陈敏持续了的三十八度终于降到了正常值，刘瑜和林如这才是找了个时间去了民政局。 　　恢复了正常的陈敏拉着陈瑶一块看刘瑜的结婚证，“你们两个就不能穿的正式些吗，好歹是结婚证呀。” 　　两个人穿的格外随意，看着就像是早些年陈敏玩过的大头贴似的。 　　“不过就是一个证而已，您至于跟我上纲上线的吗？”刘瑜摇了摇头，“行了，看够了把证给我呗，这么小就看这个，是不是打算早早结婚呀？”他戳了戳陈瑶的脑袋，这孩子的生命力顽强的很，回来后卫子睿都象征性的发了个低烧，而陈瑶却是没事人似的，流感来的突然走得快，陈瑶一点点都没沾染上，然后就过去了。 　　“我不结婚，我陪着奶奶。”抱紧了陈敏的胳膊，陈瑶的话让刘瑜愣了一下，“一个两个都要当老姑娘，好好好，反正有你卫瑾姑姑在前面呢，你才不怕呢，对吧？” 　　小姑娘嘿嘿一笑，把刘瑜的结婚证还给了他。 　　陈敏看着陪陈瑶胡闹的人，又看了眼被刘瑜放在那里的结婚证，她犹豫了一下，“你们……”话刚说出口，外面不知道谁在按门铃。 　　“我去开门。”刘瑜出了去，倒是把陈敏她们俩落在了客厅。 　　两人证都领了，怎么说也该商量出个结果，婚礼该办得办，怎么办得有个说辞了。总不能就这么领个证就算了。再说了，人家高维和文佳后天就是婚礼了，这两个人也是要参加婚礼的人，难道真不着急？最近的流感把陈敏折腾的精神萎靡，也就一直没顾得上刘瑜和林如的事情，这会儿她刚想说不想又是过来了人。 　　而看到进来的人时，陈敏愣了一下。 　　倒是陈瑶反应迅速冲了过去，直接抱住了傅文瑄，“文瑄哥哥，你怎么过来了？是来看奶奶的嘛。” 　　傅文瑄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看到刘哥在朋友圈里晒结婚证，所以过来看一眼，最近挺忙的，也没顾得过来看陈阿姨，你有没有听话？” 　　“听话着呢。”陈瑶抱着傅文瑄的胳膊拉着他过去坐下，倒是把刘瑜给丢后面了。 　　陈瑶对于傅文瑄有着近乎天然的纯粹的信任，所以每次见到傅文瑄后，其他人都得往后放。刘瑜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给傅文瑄倒茶去。 　　倒是陈敏对于傅文瑄的到来有些奇怪，这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生这个时候过来了呢？后天可就是童文佳的婚礼呀，难道这孩子还没放下童文佳？ 　　暗恋，那可是挥之不去的白月光呀。 第165章 陈瑶的秘密 　　陈敏觉得这次看到, 傅文瑄似乎又比之前精瘦了不少。 　　“最近也没看见你，单位里还很忙？” 　　“还那样，什么时候不忙了那世界也就太平了。”地藏王菩萨不就说地狱不空我不成佛嘛, 什么时候他们公安局里的人都闲的蛋疼, 那世界也就是大同了，或者说实现了完全的社会主义？ 　　也是这个道理, 只不过对于大部分人而言的安稳就是幸福, 对于另外一些人而言那就不一样了, 在那些人看来, 动乱才是利益所在, 而人为了利益，又是什么事做不出呢？ 　　陈敏不想要自己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倒是傅文瑄对于刘瑜忽然间领证很感兴趣，“刘哥，你什么时候办婚礼呀，我还等着吃你的喜糖沾沾喜气呢。” 　　刘瑜把茶水递给了他，“你这是哪根筋不对了，这么快就想要结婚？”他之前跟傅文瑄聊过, 这人明明是打算享受几年单身生活的, 沾什么喜气。 　　“我这工作呀, 不趁我现在年轻的时候卖相好, 赶紧找一个，我怕过几年我这卖相不好了，找都找不到合适的, 到那时候哭都来不及。” 　　刘瑜听到这话撇了撇嘴，“你也就这两年累着点，等工作进入正轨就好了。”技术是不断发展的，网络信息技术势必会更多的应用于公安系统，到那时候傅文瑄得心应手起来，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累成狗一样。 　　“借你吉言，不过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呀？”傅文瑄那话也就是嘴上说说，他就是觉得自己最近太忙太累了，得找个时间好好歇着才是。 　　陈敏也正打算问这个问题，一时间也顾不上傅文瑄这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心思，她也问了句，“你跟林如商量的怎么样，这是大办还是小办？这得宴请宾客发请柬订酒店，你们俩好歹订个日子，我帮着把事情给订下来。” 　　看来文丽这段时间忙得脚不着地，陈敏越发觉得结婚是个麻烦事，不过到底是人生的大喜事，也是得好好庆祝下才是，总不能扯两个桌子，然后吃顿饭就对付过去了。 　　用刘瑜的话说，那样对不起他派出去的份子钱。 　　“我们明年三月份办，您觉得呢？” 　　傅文瑄听出来点不对劲，他没结过婚，可是家里有人结过呀，这办婚礼的时间不该是双方家长来商量嘛。他能明白陈阿姨是个有那么点懒的人，不会着急催着结婚的那种，可怎么这婚礼时间不确定，而且还是刘瑜跟陈阿姨商量？ 　　“春暖花开，是个好时候，那行，等回头咱们一块吃个饭，把具体时间定下来。”大体时间定下来，回头再商量细节，反正还有四五个月时间呢，来得及。 　　倒是傅文瑄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明年才办婚礼？”他还以为这就是明后天的事情呢。 　　“今年不好再订时间了，天气也冷了，明年再说好了。”既然办婚礼那肯定得穿婚纱，十一二月份的穿婚纱还不够委屈自己的呢，所以刘瑜想着还是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 　　这可真是体贴，体贴的很呀。 　　傅文瑄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刘哥了，这人如今是痴心长情剑，一腔绕指柔呀，现在要当老婆奴，将来估计就是女儿奴咯。 　　“刘哥，什么时候请你跟嫂子吃个饭呗，回头我也好混个脸熟，她要是有什么合适的朋友，也可以介绍给我嘛。” 　　傅文瑄这会儿大有打蛇随棍上的意思，刘瑜瞅了他一眼，“你确定？” 　　“这有啥好不确定的，广撒网好捕鱼嘛，说不定就能看对眼呢，你说是吧？” 　　“嗯，道理是这个道理没错，不过最好还是不要。”林如的关系多是在医院，她同龄的朋友比傅文瑄得大上那么五六七八岁，基本上都是已婚。 　　医院里的人就没有几个清闲的，傅文瑄本身又是忙碌的很，他实在不适合找一个同样忙碌的人做女朋友。 　　两个人都忙的要死要活，整日里说不定连个面都碰不着，这样的男女关系是持续不了太久的。 　　所以他并不是很认同傅文瑄的说法，而且也直接给与了否定。 　　傅文瑄最近练出了二皮脸，听到这话很是淡定，“那吃个饭总是可以的，总不能你娶了媳妇要藏在家里，不让我们见见吧？” 　　一旁陈瑶偷偷拿手机照片给傅文瑄看，“林如阿姨长这样。”她指出来给傅文瑄。 　　傅文瑄其实在朋友圈就看到了林如的照片，不过他倒是没辜负陈瑶的好意，“长得可真漂亮，难怪刘哥你都不愿意让嫂子见人了，那你这样的话，我只好去医院挂个急诊了，说不定能碰见。” 　　陈敏听到这话糊涂了起来，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来，傅文瑄虽然那会儿也去了医院，可是好像并没有碰到过林如，不过今天怎么还死缠烂打上了。 　　“那你干脆在这吃晚饭得了，过会儿你刘哥去接林如回来。” 　　“那多不好意思呀。”傅文瑄嘴上推诿，不过人还是很老实地坐在那里不动弹。 　　陈敏越发觉得傅文瑄今天不对劲，晚饭做的差不多了，她让刘瑜去接林如人，顺带着把陈瑶一块也带上了，她好跟傅文瑄说话。 　　“是不是你妈催着你找女朋友？”不然怎么这么跟刘瑜过不去了。 　　“没有的事。”傅文瑄帮着在那里洗碗，“陈阿姨，文佳姐是不是要办婚礼了呀？” 　　傅文瑄憋到现在才问这个问题，陈敏之前还真以为他不会说这件事了，“是呀，后天婚礼，说是明天领证。”她看着傅文瑄，“还放不下吗？” 　　“倒也不是。”傅文瑄傻傻笑了下，“其实我想了想，我没勇气不说，也没时间照顾她，高维人挺好的，学术人品都挺好，文佳姐找到个好归宿我还挺替她开心地，起码她选择了一个比我优秀的人。真要是选了个人渣，我觉得那才是对我最大的打击。” 　　“行了，你男子汉大丈夫保卫人民群众安全的，还在这里跟我悲春伤秋的好意思呀？”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说这件事我又不能跟我妈说，要不她得唠叨死我，跟同事说更不可能，他们还不得笑话死我？憋在心里头吧，难受的厉害，就只能跟您说说了，我说说您听听，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不是挺好的嘛。” 　　“是这个道理没错，别把事情藏在心里头，哪怕是对这个树洞说说呢，那也好受点。”现在的傅文瑄不再是刚出大学校园那会儿的青涩，大概是工作性质的缘故，他稳重了很多，稳重的又是让人有些心疼。 　　刚进入社会，就来了这么一遭，可以说是很受打击了。 　　“是呀，人谁还能没有点秘密，陈阿姨，您有秘密吗？”傅文瑄忽然间问了起来，他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似的盯着陈敏，“您也有秘密的吧？” 　　陈敏自然是有秘密的，一个说出来怕是能让所有人都傻眼的秘密。不过这种秘密，是要守在心里头一辈子的，她不会说，起码现在不会说。 　　“有呀，不过说出来那就不是秘密了。”她指了指洗碗池里的碗，“年轻人，别偷懒，快点弄好了，先去把米饭盛出来。” 　　傅文瑄笑嘻嘻的擦干净了碗，只不过心里头却还是有些犯嘀咕，刚才陈阿姨那眼神太奇怪了，她真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吗？ 　　玉米排骨汤出锅的时候，刘瑜也是把林如给接了回来。 　　之前陈瑶已经跟她说起了傅文瑄，所以林如看到家里多了个不熟悉的年轻人倒也没意外。 　　“回来了，正好吃饭。” 　　“其实我打车回来就行，不用那么麻烦的。”林如觉得自己得到的待遇太好了，反倒是有些愧疚的感觉。 　　陈敏笑了笑没说话，刘瑜想要献殷勤，自己可是拦不住的，也只能由着刘瑜来。 　　倒是傅文瑄说了起来，“嫂子你可不能领了证就嫌弃刘哥，我看他这会儿恨不得君王不早朝，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当跟屁虫。” 　　“胡说什么。”刘瑜瞪了傅文瑄一眼，看了眼乖乖坐在那里的陈瑶，他心头又是有些凝重。 　　刚才带着陈瑶一块去接林如，去的路上小姑娘忽然间问他傅文瑄多大。 　　傅文瑄比陈瑶大了一轮，两个人是一个属相的，刘瑜当时没反应过来，反问她一句“问这个干嘛”，只不过小姑娘却是笑了笑，“我就是问问。” 　　没事问傅文瑄的具体年龄干什么？刘瑜一开始还有些费解，还是在医院那边等林如的时候脑子里灵光一现出了个念头。 　　陈瑶很早熟，而且比其他同龄的女孩子更是早早接触到社会，不管是各方面她都比同龄人发育成熟，包括感情。 　　她总不能是对傅文瑄有什么超乎寻常的感情吧？ 　　这个念头浮上心头的时候，刘瑜只觉得自己一身冷汗，想到今天上午傅文瑄过来的时候，陈瑶激动地过去抱住他…… 　　感情方面的事情，刘瑜并不是专家，哪怕是跟林如之间，他们也只是正好看对了眼，就这么情投意合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可是他擅长分析，根据蛛丝马迹来分析事情。 　　起初他以为陈瑶对傅文瑄的依赖是出于对公安制服的信任，是另一种的“制服控”，可现在想想，是不是自己忽略掉了什么？ 　　“想什么呢，洗手吃饭去。”林如碰了刘瑜一下，然后入座收拾碗筷。 　　刘瑜看着跟在傅文瑄屁股后面帮忙端菜的陈瑶，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担忧不无道理。 　　他一直都觉得陈瑶是最省心不过的孩子了，只是如今这孩子到了青春期，眼看着也是要叛逆了，那么他们该如何来应对这件事呢？ 　　而且陈瑶这种微妙的小心思，他要不要跟老太太通通气，女人细心又是敏感，对感情的事情向来擅长，说不定，说不定仔细一分析，发现自己其实错了呢？ 第166章 遇上烦人精 　　不过这到底是庆祝他跟林如领证了的晚餐, 刘瑜还是暂时先把陈瑶的事情放下，吃饭的时候他没有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而是餐桌上跟着傅文瑄闲聊了起来，“你这么四处托人找女朋友, 该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吧？” 　　正在喝汤的人被呛了一口, 眼泪都被呛了出来。 　　“刘哥你胡说什么呢。” 　　傅文瑄这个模样，刘瑜反倒是觉得他这是承认了, 不然这么心虚干什么？他看了眼一旁的陈瑶, 正在那里埋头吃饭,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夹了个螃蟹放到陈瑶的盘子里, “怎么老在那里吃米饭, 这一桌子菜打算留到明天吃？” 　　“谢谢叔叔。”陈瑶拿起了螃蟹吃，只不过却不像是之前那么开心模样。 　　晚上刘瑜送傅文瑄离开，“今天忽然间过来就是为了跟我道喜？” 　　“那要不还能什么事。”傅文瑄嘿嘿一笑，“刘哥，我虽然是玩技术的，可怎么说也是公安，别每次你碰见我都一副你是警察我是罪犯的样子。” 　　“你跟人道喜的时候不带礼物吗？”刘瑜话说的格外直白，以至于傅文瑄脸上笑意都是僵硬在那里, 好一会儿才赌气似的说道：“行了行了, 你就不该做研究, 你该去研究犯罪心理才对, 绝对是紧缺型人才。”这人就像是探照灯似的，能把自己的心思都给探查出来，这让傅文瑄很是无奈。 　　“最近是真的遇上了麻烦事, 我连家都不敢回了我。” 　　傅文瑄是独子，家里头父母不说是溺爱，可是对这个儿子也是疼爱的很，如今弄出来这么一出，刘瑜觉得事情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要复杂，他尝试性的去做了猜测，“你把人家姑娘的肚子弄大了？” 　　“你才……”看着瞪着眼的刘瑜，傅文瑄那股子气又是弱了下来，“没有的事，就是遇上了一个麻烦精，很烦人，都缠到我家里去了。” 　　“还好。” 　　刘瑜这话让傅文瑄炸毛了，“刘哥，虽然这不关你事，可你也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兄弟，就这么嘲笑我吧？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好！”之前也就是他妈催婚而已，现在有了那烦人精，他妈恨不得他明天就能结婚，傅文瑄觉得自己的人生马上就要崩溃了。 　　“没闹出人命官司，怎么都是好的，你怎么招惹人姑娘了？”事情总是有处理的办法，不过傅文瑄得平静些才是。 　　“我不过就是路见不平帮了她一把，她还学起了要以身相许，琼瑶剧看多了吧她，脑子有毛病。”傅文瑄忍不住吐槽，“还说什么打听了知道我没女朋友，我有没有女朋友关她什么事呀？再说了，我没女朋友就得接受她做我女朋友吗？有这么强买强卖的吗？” 　　他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只是这件事又不好意思跟其他人说，也就只能找刘瑜吐吐槽。单位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说的都是什么“小傅呀，我看你跟晓雪这是男才女貌般配得很，人家姑娘厚着脸皮，你也多少给个面子”，还有什么“这年轻就是好，变着法跟自己撒狗粮，唉，我还是回家养养我的猫好了”。 　　他们都觉得自己就应该跟那丁晓雪在一起，可傅文瑄并不想呀。 　　就连跟大学同学说了那么一句，宿舍的哥们都闹着要丁晓雪的照片，说什么“你小子可真是有福气，人家美女主动追你”。 　　她就算是再美女，可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傅文瑄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应该答应丁晓雪，他觉得自己生活的空间是逼仄的，呼吸都是那么的艰难，所以他选择找一个地方来散散心。 　　陈敏家是最好的选择了，有好吃的，有好玩的人，还不会说这些话。 　　跟刘瑜吐槽，他也不会来一句“你们应该在一起”。 　　“没跟那女孩明说吗？” 　　傅文瑄蹲在地上很是崩溃，“明的暗的都说了，只不过人家一厢情愿，说什么你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我就说那你喜欢我能不能别打扰我的正常生活呀？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刘瑜大概能想到。 　　“可是我得让你知道我喜欢你呀。”丁晓雪说这话时理直气壮地让傅文瑄以为自己耳鸣了，他很难想象这世界上原来还有人听不懂人话呀。 　　傅文瑄被丁晓雪击败了，不过他妈却是越看那人越喜欢，这让傅文瑄很是无奈，那是他家，可现在他都回不去了，他觉得自己都能评选十大悲情人物了。 　　早知道这样，他当时绝对不会出手帮人。 　　“还是好好说说吧。”刘瑜搞不清楚年轻人的心思，不过该说的还是得说说，不然总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 　　他不擅长处理感情方面的事情，所以还真是给傅文瑄拿不了主意，“回不了家，你今天去哪里？” 　　“去酒店住着呗，宿舍也回不去的，你都不知道现在我得像是小偷躲着警察一样躲着我妈还有那烦人精。”不管是家里还是单位，都成了危险的地方，他只好去找个酒店住一晚上再说。 　　反正今天他不打算去说什么，也没心情说什么。 　　“我记得你家里是不是还有公安系统的人？”傅文瑄好像说过，他家都快成了警察世家了。 　　“我的天，这是把我最后一条路也给堵死吗？”他这边在酒店一开房，只怕是他妈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酒店去，到时候…… 　　家庭大戏简直不要太精彩，傅文瑄很崩溃，这会儿他觉得自己真快撑不住了，“刘哥，行行好，帮忙给出个主意，我还年轻还不想被折磨死呀。”他虽然上班累了点，可是累得很满足，他不想自己被折磨疯呀。 　　“我学校那边有个空房子，你先去那里将就一晚上？”刘瑜不敢把傅文瑄留在家属院这边，尤其是他这会儿拿不准陈瑶的心思。 　　Z大虽然有点远，不过总比被傅文瑄他妈抓住强，再不济也能说休息在朋友家了。 　　总之这主意是实用的，起码能解决傅文瑄这会儿的麻烦事。 　　“刘哥，你就是我亲哥，比亲哥还亲。”要不是怕刘瑜嫌弃，傅文瑄这会儿真想给刘瑜一个大大的拥抱，这简直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呀。 　　“行了，别那么贫嘴。”刘瑜把钥匙给他，“那边房子还没装修，你凑合着先住着，不过事情总是得解决，不然拖久了，这伤口都会化脓的。” 　　“晓得了，我晚上睡个好觉明天想个办法，刘哥你也帮我想想辙。”傅文瑄很是不客气地走人，“回头你跟嫂子婚礼，我肯定送你一份大礼。” 　　他拿着钥匙往外去，毕竟当务之急解决了，傅文瑄脚步都是轻快了不少。 　　只是走到门口时，傅文瑄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凑巧的遇到童文佳，哦，还有高维。 　　他怔了一下，看着被高维揽在怀里的人，是那么的小鸟依人，竟是一时间没办法把这个小女人跟自己所认识的童文佳重合到一起。 　　小区门卫这边的灯光明亮又是柔和，让这对进来的情侣都散发着几分圣洁的光，傅文瑄努力笑了下，跟童文佳打招呼，“文佳姐好久不见。” 　　童文佳一开始还真是没注意到傅文瑄从里面出来，看到眼前的年轻人，她还怔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好久不见，你是来看陈老师？” 　　“是，听说刘哥领证了，所以过来看一眼，你跟高教授是后天结婚吧，恭喜恭喜，祝你们白头到老百年好合。” 　　这些词早就用得烂大街了，可这会儿，除了这些傅文瑄一时间还想不出其他的词来。 　　对于相爱的人来说，再庸俗的成语那也是代表着美好的祝福。 　　“谢谢。”童文佳客气地笑了笑，然后跟高维往里去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傅文瑄看到童文佳跟高维说话，一个仰着头，一个则是低下了头，再是自然不过的动作，看着格外的和谐美好。 　　这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傅文瑄觉得自己输得不亏，谁让他就是关键时刻怂了呢？一个怂包，怎么可能给文佳姐她想要的幸福？ 　　原本还躲着，总觉得自己怕遇见童文佳，会想不开，会无限的后悔，只不过这会儿傅文瑄却是真的如跟陈敏说的那样，一时间天地开阔，他要回去好好休息咯。 　　刘瑜并没有意识到三个人打了照面，他直接回了去，还想着怎么跟老太太提一下陈瑶的事情。 　　客厅里只剩下老太太一个人在那里看电视，刘瑜看了眼书房，下面的门缝里泄出来一线光亮，还有那轻笑声。 　　“小傅遇到麻烦了？” 　　“算是吧，年轻人的事，有他们的处理办法，您不用担心。”刘瑜又是看了眼书房，好一会儿这才是说道：“今天下午瑶瑶问了我一句傅文瑄今年多大了。” 　　陈敏听到这话愣了下，她也是看向了书房，门依旧是紧闭着，周末有手工作业，刚才陈瑶拉着林如去书房里忙了，因为自己之前流感，陈瑶最近作业的事情多是刘瑜在操心，今天请林如帮忙，陈敏觉得挺好的，起码这孩子不再见外，总觉得自己是外人。 　　只不过原本舒缓了的心情这会儿又是起了变化，好一会儿陈敏这才是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这孩子……”这孩子提前开了情窦，对傅文瑄有了不同的感情？ 　　没有抓到早恋的尾巴的陈敏没想到，在陈瑶这孩子身上倒是有了这苗头，怎么办？她也不清楚呀！ 第167章 婚礼的刺激 　　俩人面面相觑。 　　卫研新、刘瑜都是晚婚晚育, 再加上一个声称自己不打算结婚的卫瑾，这三个人可从来没有过早恋。 　　在他们身上完全没有任何可以借鉴的经验，虽然在初中教那群小屁孩的时候也会遇到早恋, 可哪不一样呀。 　　那是孩子们之间的荷尔蒙萌动, 现在陈瑶喜欢的是一个成年人。 　　陈敏不觉得年龄差是什么问题，可关键是现在陈瑶还是个小学生, 就算是早熟那她也是未成年人, 这也太……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恐怖了, 她得冷静冷静才是。 　　刘瑜没想到这人竟是比自己还要慌乱几分, 他一时间都有些后悔了，其实他也就是看出个苗头而已，至于到底是不是她多想了，刘瑜也不能确定。 　　“那……” 　　两人异口同声，刘瑜尊重老人家，“您先说。” 　　“那再看看吧。”陈敏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话，陈瑶现在就是小孩子心性，也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 总不能这边有点风吹草动, 他们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吧？ 　　再说了, 傅文瑄也根本就没往这边想。 　　“对了, 你说的小傅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工作上倒还不至于，那也就只能是生活上的事情了，至于究竟遇到了什么。 　　陈敏还是有些好奇地。 　　“就是被人给缠上了。”刘瑜没把这件事仔细说, 傅文瑄也就是掐头去尾这么一说，根本没仔细说到底怎么一回事，他也没太放在心上。 　　年轻人有些个感情纠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总归是能处理就好。 　　被人缠上了？陈敏瞬间脑补了一条美女蛇，亏得她还以为傅文瑄是暗戳戳想要打听童文佳的事情，没想到竟是来她家躲避麻烦的。 　　烈女怕缠郎，反之亦然，毕竟那小伙子是个正派的人，换个有多余心思的，怕是早就把人家姑娘给搞到床上去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傅文瑄正派，那女孩子这才紧追不舍吧？ 　　陈敏脑补了一出大戏，好一会儿这才是总结陈词，“那就先这样，这件事说不定是我们多心了，再看看，再看看。” 　　她倒是想要把早恋的苗头给扼杀在摇篮里，可那也得确定这件事才是，万一陈瑶根本就不是这个心思，那他们岂不是冤枉了人？ 　　那孩子心思原本就是敏感的很，所以还是再观望观望比较靠谱。 　　刘瑜觉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他们正说着，书房的门开了，陈瑶冲了出来，手里头还拿着刚刚画好的画，“奶奶，你看好看吗？” 　　看到那画陈敏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林如——医生实在是太恐怖了。 　　陈瑶画的竟然是一副骨骼图，还画的很传神的那种，雪白的纸张上黑色的骨骼线条格外分明，陈敏看着觉得有点不舒服。 　　“是挺好看的。”她勉强笑了笑，林如这教的也太偏了吧。 　　刘瑜也是看到了那新鲜出炉的作品，脸上带着几分无奈，“怎么画这个了？”他抓着林如的手。 　　“瑶瑶说自己要做设计师，那肯定得对人体的构造了解，我觉得画这个是最有用的，对吧陈瑶？” 　　陈瑶重重的点头，“阿姨说得对。” 　　“还叫阿姨，该改口了。”陈敏提醒了一句，领了证那就是受到法律保护的夫妻，已经结婚了的，所以这会儿陈瑶该改口了的。 　　“婶婶说得对。”陈瑶是从善如流，迅速地改口。 　　“叫什么不是叫？”刘瑜嘟囔了一句，他比林如还要不好意思几分。 　　陈敏真是想不到，从最开始接触刘瑜到现在，她实在想不到刘瑜竟然会有这种不好意思的时候。 　　“不一样的，就像是婶婶往后得叫奶奶妈，或者跟着叔叔你叫老太太，不能再叫阿姨了，对不对？”陈瑶是个好学生，很是会举一反三。 　　刘瑜一把把她给拽了过去，“胆子肥了，这会儿都编排起我们来了。” 　　看着闹成一团的大人小孩，一旁林如脸上也是挂着恬静的笑，陈敏觉得这样的日子的确挺好的，远超出自己当年的想象。 　　…… 　　高维和童文佳的婚礼是定在了周一，时间上有些个不凑巧，不过这是高维他妈匡女士选择的好日子，而且也征求了当事人和来文丽的同意，所以该怎么来还是怎么来。 　　即便是工作日，婚礼上的宾客也不少，徐文珊没看到陈瑶还有些奇怪，“陈姨你没带瑶瑶过来？”卫子睿脑子要做花童，然后童文佳也答应了下来，所以她给卫子睿从学校里请了假，当时也没注意陈瑶，她还以为陈敏已经给陈瑶请假了呢。 　　“回头参加婚礼有的是机会，也不用特意请假。”她知道陈瑶其实也挺想过来的，只不过那要求到底没说出口，只是早晨送她去学校的时候特意跟自己说，“奶奶，你帮我祝福文佳阿姨和高叔叔。” 　　徐文珊听到这话苦笑，“那孩子可真是听话，不像是卫子睿，闹了我好几天，昨天晚上都没怎么睡觉，生怕我把他丢回学校似的。”她自问也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父母，何至于卫子睿就是这么不信任自己呢？徐文珊觉得有点苦逼。 　　陈敏端着玻璃杯小口小口的喝水，匡怡真是个利落人，高维的家里人也很给力，这边会场布置的很漂亮，像是童话世界一般。 　　她看了眼那边，刘瑜正在跟林如说着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之前没有追问刘瑜婚礼打算怎么办，有很大的原因就是想让刘瑜和林如感受一下高维和童文佳的婚礼，来这么一点外力的刺激，让这两个人有些个想法。 　　举办婚礼是有点累，不过人这一辈子大概率的也就这么一次而已，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再说了，林如娘家那边不给力，要是这边再不重视些，现在觉得没什么，将来要是意不平呢？ 　　女人对于婚礼的重视是远超男人的，骨子里对于浪漫爱情的渴望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总归是要办好些，让人挑不出来刺才是。 　　再者说，他们这边给足了重视，也是让林如将来有底气面对娘家。 　　天底下的父母并非是百分百的合格，总是有那些不看为人父母的存在。陈敏经历过这些，再加上有徐文珊的对比，所以她更是佩服林如。 　　童文佳早年丧父，所以挽着她胳膊过去的人是弟弟童文凯，坐在前排的来文丽看着女儿脸上露出一个又一个笑容。 　　倒是高维激动地有些不太稳重，笑得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匡怡真看着儿子直嫌弃，“也不怕他丈母娘笑话。”说这话时却是激动的落了泪，她之前还真担心儿子单身到底要打一辈子光棍。 　　现在娶了喜欢的人，她真是再欢喜不过了。 　　一旁刘雪枝看着也是说了起来，“高维这是娶了美娇娘激动着呢，咱们这位外甥媳妇是律师，嘴皮子可是麻利得很，我看往后要是两口子吵架，高维铁定吵不过她媳妇的。” 　　匡怡真这边正高兴呢，听到这话顿时拉下了脸，儿子儿媳妇正在那边开开心心地说结婚誓词，这边就说两口子吵架是什么居心？ 　　“你不是律师嘴皮子不也利落的很？我看吵架这种事可不分什么律师不律师的，得看人品。”匡怡真本来就是火爆脾气，加上这兄弟媳妇说话实在不中听，她也就针尖对麦芒地说了起来。 　　真要是敢闹事，那就请出去。今天来到现场的都是给高维童文佳送祝福的，不需要这么个不会说话的主儿。 　　刘雪枝没想到自己真的被回呛了一句，她愣了一下却是被自己女儿给抓住了，“你少说两句。”今天是个好日子，别没事找事。 　　几个姑姑伯伯家混的都比自家好，指不定将来自己还得靠他们提携一下，非要把脸皮撕破有什么好？ 　　刘雪枝没想到女儿都是嫌弃地看着自己，一时间郁闷不已，可到底没有再胡说八道什么。 　　这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到高维和童文佳，他们换了衣服后来这边给前来祝贺的宾客祝酒。 　　因为是自助饮食，陈敏看到了在糕点旁站着不动的卫子睿，那人就像是站桩似的站在那里，摆明了不打算离开。 　　脸上小花猫似的抹了不少的奶油，一看就知道吃了不少的样子。 　　“好吃吗？” 　　卫子睿听到有人问自己连忙点头，“好吃。”他说完才觉得刚才这声音好像是有点耳熟，脸上神色也微微一变，笑容讪讪道：“奶奶，你也吃一块？”说着便是把自己手里的那块抹茶蛋糕递给了陈敏。 　　“我不吃。”陈敏从兜里拿出湿巾蹲在这边给卫子睿擦脸，“就算是喜欢吃也不要狼吞虎咽的，别忘了你是小花童。”看着小花童那腆着的肚子，陈敏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吃了多少，怎么就吃不够呢。 　　“那我再吃完这一块，吃完我就不吃了。”卫子睿不舍得看着长桌上的点心，那么多好吃的，他才尝了一半，还有好多都没吃呢。 　　不舍的，十分不舍的，“我能不能再吃两块，哦，三块，三块就够了。”卫子睿跟陈敏讨价还价，他之前太喜欢吃甜食坏了牙，爸爸妈妈就有些控制他吃蛋糕。 　　今天不一样，他们都在那边跟人聊天呢，一时半会儿顾不上自己，卫子睿就躲在这边大吃特吃，没想到还是被抓住了。 　　“只能再吃一块，不然你爸爸妈妈知道了……” 第168章 线上的教育 　　要挟嘛, 话自然是说一半藏一半。 　　卫子睿瑟缩了一下，慌忙拿了一块蛋糕远离这一带，好像这就是伊甸园的苹果, 必须得远离才是。 　　陈敏看到他这般觉得好笑又是有些无奈, 小孩子对于喜欢的东西总是贪恋的，只不过凡事得有个度, 不然回头吃坏了肚子, 那还不是卫子睿自己难受？别人是替不了他分毫的。 　　她看着长条桌上的各色糕点, 不由地看了眼刘瑜。 　　刘瑜之前其实也是能喝牛奶的, 好像是有一次喝多了还是怎么着把自己喝伤了, 从此距离牛奶就是敬而远之。不过这法子用在卫子睿身上，估计，估计徐文珊和卫研新都舍不得。 　　陈敏带着卫子睿去吃饭，“你最近是不是又胖了？”她觉得捏着卫子睿这小脸蛋的手感是越来越好了。 　　“没有的，我就是长肉就在脸上，爸爸带着我跑步，其实我有变瘦的。”卫子睿收了下自己的小肚子，只不过效果并不是很好。 　　陈敏看着这努力遮掩自己一身小肥肉的人, 脸上露出几分无奈。 　　这可真是……让人头疼又可爱的小孩子。 　　她带着卫子睿去吃菜, 挑选了几样他喜欢吃的水果和蔬菜搭配着来, 卫子睿还是很给面子的吃了起来, 小孩子吃饭香不挑食，让大人看着都觉得胃口极好，忍不住地想要多吃几口。 　　“陈老师。” 　　陈敏也在吃着水果沙拉, 听到这声音时有些奇怪这喊的是不是自己。 　　她犹豫了一下转过头来，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年轻女人，没什么印象，自己应该是不认识的。 　　“陈老师您可能不记得了，您之前带过我们一段时间。”年轻的女人热络地介绍，努力的想要陈敏回忆起自己来。 　　陈敏还真是想不起来，老教师正儿八经带了三年的学生有很多，期间还有只带高一高二的时候，虽说她有努力做功课想要把学生们都记住，不过那实在是一个工程量庞大的事情，陈敏尝试了一段时间后选择了放弃。 　　“年纪大了记性有些不太好，不好意思。”陈敏不玩虚的，直接就是说了起来，不过高维的朋友圈多是高校教师，看着这个不太像是高维这边的宾客，难道是童文佳这里的？ 　　她寻找了一下来文丽，没有看到这个嫁女儿的人现在在哪里。 　　“高中毕业后跟陈老师您也没了联系，我刚才也是听他们说才知道陈老师您退休了，陈老师您退休后一直在家吗？” 　　陈敏笑了笑，“也没有，说不定就出去走走看看，好不容易退了休，不用整天端着一张脸看着学生，也出去看看放松放松心情。”说这话时陈敏看着卫子睿，“慢点吃，过会儿去喝杯酸奶。” 　　卫子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答应，“我知道了，我过会儿还用去高叔叔那里吗？” 　　“哟，还这么尽责呀。”竟然还知道自己是花童。 　　不过花童也就那么一会儿的作用，小孩子本来就是活泼的，哪能像大人那样坐得住。童文佳和高维两边都只找了一个伴郎伴娘，也只是帮忙映衬一下而已，这么个小花童还能有什么忙的？ 　　“那是。”卫子睿一脸骄傲地扬起了头，只不过骄傲的小公鸡嘴角却是沾着菠萝的碎屑，他自己并不知道。 　　陈敏帮他擦了去，“要么跟着我玩，要么四处去瞧瞧，不过别乱跑。”跟头几十年不同，现在的小孩子走在大街上都可能被不法分子给拐走，真要是丢了孩子，那可真是…… 　　“那我照顾奶奶。”卫子睿很是小大人地说道，惹得一旁的年轻女人都多看了他两眼，“这孩子，可真是听话。” 　　陈敏笑着摸了摸卫子睿的小脑袋，“是呀，别看小，可是知道疼人了。”孩子该夸奖的时候绝对要夸奖，而不是像他们小时候那样，外人夸奖一句，家长就来一句否定——哪有，这孩子不听话的很。 　　“陈老师，您在这里呀，刚才文佳还说找不到您呢。”伴娘忽然间喊了一句，然后招呼着高维和童文佳过来敬酒。 　　这杯酒怎么着都是该敬的，也许没有陈敏，高维和童文佳还会遇到，可是这个假设究竟是什么结果，谁又敢肯定呢？ 　　现实的问题是陈敏的因素，来文丽结识了高维，再兜兜转转到了焦教授那边，和童文佳搭上了线，最后这两个人一见钟情了。 　　这件事高维心里有数，哪怕是还会被他家里人调侃一句“哟，不是不婚主义嘛，脸肿了没”之类的，他也乐在其中。 　　所以这杯酒，无论如何都是要敬的。 　　“我干了，陈老师您随意。”看着一饮而尽的高维，陈敏也为这个青年才俊高兴，“高教授的心意我知道，对文佳好点那才是最重要的，酒喝多喝少都一样。” 　　“阿姨您可不能拦着高维，您是他的大媒人，说什么都是得干了这一杯。”一旁的伴郎起哄，分明把自己要给高维挡酒的任务给抛之脑后了。 　　参加婚礼到底是让人高兴的事情，陈敏也没再多说什么，看着高维大半杯红酒下肚又是脸红了几分，她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刘瑜到时候会不会也像高维这么兴奋。 　　几个人在这边又是说了起来，童文佳说起了她妈的事情，“往后要是有什么活动，陈老师您带着我妈一块去玩。”她跟高维结婚后住了两人的新房，距离研究所家属院这边不远不近，虽说开车不一会儿就是回了去，可也不能像是当初那样每天都回家。 　　她妈又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家里呆着。 　　童文佳很是清楚她妈妈的脾性，知道她处处与人为善，可与人交往不是抱着一颗善心就够了的，也得看对方的人品。 　　所以她还是希望两位老太太能多做做伴，一起出去玩也好，参加点什么活动也好，有个人陪伴着总是比孤零零地一个人强。 　　童文佳是个很敏锐的人，之前也朝刘瑜打听了一二，知道陈敏无意再找老伴，她妈也是如此，既然这样，两个老太太搭伙也未尝不可，这样他们做子女的也都放心不是？ 　　“那可不，我还想着明年跟你妈妈出去自驾游呢，就怕你们到时候不同意。” 　　“这有什么不同意的，到时候我帮你们规划路线。”童文佳一点不觉得这两位老太太老，才五十多岁还有好几十年的日子要过呢，想要过什么日子就过什么日子，只要事前工作准备好，哪怕是去爬雪山自己也支持。 　　“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头要是研新和刘瑜不同意，你就帮我说服他们。”卫瑾很是以童文佳为榜样，这样的性格，别说是卫瑾，便是陈敏也很喜欢。 　　“陈老师要出去自驾游？”原本与陈敏说话的年轻女人忽然间开口说了句，童文佳似乎这才意识到有其他人在这边，她看了一眼，有些不太确定，“郝晴？” 　　“你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好记性，没想到还记得我。” 　　陈敏听到这话反倒是有些奇怪了，这应该是童文佳这边邀请的宾客，可怎么感觉着童文佳跟这郝晴并不是很熟的样子，而且这姑娘说这话，还带着几分挑衅似的。 　　是她想多了吗？ 　　“校友自然是记得的。”只不过她跟郝晴又不是同一届的学生，对于这个比自己晚了几届的女孩子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文凯跟自己说过，她无意中见过一面而已。 　　今天，她可没有邀请郝晴过来观礼。 　　童文佳捏了下高维的手，很快就是得到了回应，高维也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那么问题来了，郝晴怎么过来了，她是陪着谁一块过来的吗？若是周末还好说，现在是工作日，还过来参加婚礼，怎么都觉得有些奇怪呢。 　　“所以说你记性好嘛，恭喜你。”郝晴从桌上端起了一杯红酒，“祝你和高教授恩爱白头。”她有些俏皮地举起了酒杯。 　　童文佳回应了一下，酒杯轻轻一碰，她也只是抿了下那红酒而已。 　　“焦教授在那边，咱们过去敬酒吧。”伴娘是个格外有眼力劲的人，看到郝晴要开口说话，便是抢先一步，省得过会儿听到什么不喜欢的话来。 　　童文佳点了点头，“陈老师我先过去了，您要是累了就去找我妈说说话聊聊天。” 　　陈敏也觉得这边气氛有点古怪，所以童文佳他们该忙的忙去好了。 　　只不过郝晴却还是留在这边没肯走，反倒是继续刚才的话题，“陈老师您打算自驾游，是自己一个人吗？” 　　“当然不是。”陈敏说了呀，肯定是要拉着来文丽作伴的，来文丽开车的技术比自己好多了，两个老太太出门去玩，多拉风呀，她想想就觉得刺激。 　　“我本来还想着拉陈老师加盟，我现在在做线上教育，虽然找了不少名校毕业生，不过还缺少几个老教师，原本是打算跟陈老师您合作。” 　　陈敏有些意外，“线上？” 　　“是呀，线上教育受众人群更多，相对而言也更为精简成本，我这线上教育刚起步。”郝晴说这话的时候很是自信，“不过我有信心能做好。” 　　“有信心是好的，那你加油，我怕是精力不足。”陈敏婉拒，她倒是也考虑过线上教育，只不过线上很难发现问题，现在大部分线上教育走的是低价位走销量，有点像是填鸭式的教育，反倒是线下能够及时和学生沟通。 　　线下可以出现问题直接提问，毕竟老师就在面前。可线上你怎么去找老师，教学视频是直接录制好的，即便是能够反复去看，可有时候问题不是自己能解决的。 　　郝晴有信心做好那是再好不过，只是陈敏还保留自己的看法，她觉得线上教育并不好做。而且她也有自己的计划，不想因为郝晴的邀请就改变自己的计划。 　　郝晴还是有些不死心，毕竟如果请到这么一个教学名师，那自己的品牌打出去那就是事半功倍了。只不过这个曾经沉迷于教育事业的老教师如今好像并没有那么多的兴趣，这让郝晴心中失望。 　　只不过还没等她再开口，刘瑜就是过了来，“卫子睿呢？” 　　原本在自己身边安心吃东西的人不见了踪影，陈敏愣了一下，心一下子就是提到了嗓子眼上，怎么就说几句话的功夫人还不见了？ 　　“我在这呢。”卫子睿忽然间出声，陈敏这才发现这人原来是在自己身后躲着呢，难怪刚才自己第一眼没看到。 　　“你这是要吃多少？”刘瑜手指头弹了下卫子睿鼓鼓的小肚皮，“这西瓜都熟了吧，要不咱们切开看看？” 　　“没熟没熟，晚着呢。”卫子睿连忙把自己的小肚子藏起来。 　　陈敏看着这叔侄俩忍不住笑了起来，再去看郝晴已经没了影子，“人呢？” 　　“走了呗，这人倒是挺有耐心的，不过您别搭理她。” 　　陈敏听到这话觉得有点奇怪，刚才童文佳对郝晴的态度也挺冷淡的，这人莫不是做过什么事惹了众怒？ 第169章 骗子的来电 　　显然, 这会儿刘瑜并不想说这件事，陈敏也就没再提，倒是暗戳戳地问了起来, “高维和文佳的婚礼还是很用心的, 怎么样？” 　　“挺好的呀，还好高维头发颜色染回来了, 不然不得以为这俩是父女。” 　　刘瑜这话很损, 弄得陈敏一下子傻眼了, “瞎说什么呢。”别人都夸这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怎么到刘瑜这边, 这两个人还就…… 　　“我说的是实话，你说高维去年那会儿是怎么想的，染了一头的奶奶灰。”刘瑜很是奇怪，他在Z大也有一段时间了，有的老师从美国游学归来后就整日里美国怎么样不离口，头上整天都绑着个运动发带，以至于刘瑜都怀疑洗过吗？ 　　还有的呢穿的花里胡哨的像是花孔雀，不过教学水平在那里放着。 　　不过顶多也就失去奇装异服, 倒是没人在自己头发上动手脚, 高维绝对是自己所知道的Z大教授里的头一份。 　　“那你得问他去, 问我我怎么知道？” 　　“我就是好奇下。”好奇心并不一定需要得到满足, 现在的高维高大英俊，跟童文佳身高差也许有点大，不过让人一眼看去这两个人的确是很般配。 　　去年那会儿, 刘瑜摇了摇头，他可想象不到高维竟是能把高岭之花的童文佳追到手。 　　世事呀，耐人琢磨的很。 　　陈敏看着感慨人生的刘瑜，忽然间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她不是说婚礼如何，想要套套刘瑜和林如的口风嘛，怎么忽然间扯到高维的头发上面了。 　　意识到跑题了的陈敏决定把话题扯回来，却不想刘瑜并没有这个打算，“我去看看林如怎么还没回来，你们别乱跑。” 　　什么叫他们别乱跑，弄得她跟卫子睿一个待遇了！ 　　陈敏郁闷，她又不是老年痴呆，至于……好吧，她还就是“老年痴呆”。 　　“奶奶，喝果汁。”卫子睿是个贴心的小胖天使，给了陈敏满是爱意的果汁，这让陈敏很是满意，“真乖。” 　　她带着卫子睿去找来文丽，远远看到来文丽正在跟人说话，陈敏想着过去打扰不合适，却不想倒是被来文丽给喊了一句，“陈老师。” 　　这一声让陈敏迅速get到老伙计的意思，“走，咱们去跟你来奶奶说会儿话。” 　　很明显，来文丽是想要从尴尬的聊天中解脱出来，偏生她又不是那么会拒绝人，所以一直就跟人说着。这会儿正好看到陈敏，便是喊了一声然后把陈敏扯了进来，起码让自己得到解脱。 　　说话的也是年轻的女孩，看到陈敏后笑着打了个招呼。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也不说去坐下歇会儿。文佳刚才还说你这些天忙里忙外的操劳，她心里头过意不去，真要是累着了，还不得把孩子给心疼死？” 　　“就是跟小郑说几句，这孩子就是止不住的操心。” 　　“那是文佳姐关心来阿姨，有这么个孝顺的女儿，来阿姨应该高兴才是，我妈就整日里说我不孝顺。”小郑姑娘依旧热络。 　　陈敏有些不太清楚这人的来历，不过来文丽也是顺着刚才那话就借口回别墅里面休息了，“睿睿要不要午睡？要是睡觉的话，我看能不能给你找个房间。” 　　“不用不用，我跟着奶奶玩就好。”卫子睿这会儿正觉得热闹，才不想去房间里休息呢，他正是精力十足的年龄，满满都是活力。 　　“不用操心这小家伙，他累了会跟我说的，刚才那女孩子怎么还揪着你不放了？” 　　来文丽忍不住地叹息，“还不是因为文凯嘛，好像是文佳同学的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文凯一面，今天就是过来凑热闹，结果就跟我聊了起来。” 　　儿女的婚事永远是父母操心的大事，童文佳结婚了，来文丽还有一个未了的事情那就是儿子童文凯，偏生儿子不在身边，她是鞭长莫及。 　　可是优秀的小伙子从来不缺乏追求者，这不童文凯就是被惦记上了。 　　“既然有意思，那就去跟文凯说便是了，怎么还跑到这里来跟你聊了起来，真觉得把你攻略下来了，文凯就是手到擒来？”这姑娘，心思怎么还这么弯弯绕。 　　“谁知道呢。”来文丽也是被纠缠的头疼，文凯的婚事她一直没插手，因为早些年他说要奋斗事业，如今也没有松口说要谈恋爱，所以来文丽始终觉得这件事还真不着急。 　　她不着急，文凯不着急，倒是有人着急。 　　“行了，你也别发愁了，该拒绝的拒绝就是了，你呀就是脾气太好了，不擅长拒绝人，结果给自己招惹麻烦。” 　　这是实在话，来文丽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 　　从婚礼上回去已经是半下午了，刘瑜送林如回医院，陈敏开车捎带着来文丽回了家。 　　经历了这么个热闹之后，总归是有一些清冷，陈敏回家之后躺在沙发上休息，球球在那里舔她的手心。 　　“你说，刘瑜和林如的婚礼会是什么样呢？”陈敏问了一句，只不过这个问题对于球球而言难度太高，他实在是回答不上来。 　　歪在沙发上，陈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茶几上手机的震动嗡鸣声让她朦朦胧地睁开了眼，声音都带着几分缺水的沙哑，“喂，是刘瑜的家人吗，我这里是省人民医院，刘瑜出车祸等待急救。” 　　原本那点困意瞬间消失无踪，陈敏愣了一下按了录音，“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今天下午两点钟，您是刘瑜的家人吧，病人现在在急救室里等待抢救，麻烦您尽快把手术费用打过来。” 　　下午两点钟的时候刘瑜还在高维和童文佳的婚礼上，哪来的双胞胎兄弟去出车祸，而且还省人民医院，林如可就是再省人民医院上班！ 　　“医生请问您姓什么，是哪个部门的，主任医师是谁，哪位医生打算给刘瑜动手术？”陈敏问的很是详细，自己知道的问题一股脑地全都抛了出去。 　　倒是那人愣了一下，“你儿子车祸住院了你打钱动手术就是了，哪来的那么多问题？神经病！” 　　陈敏还想要再反驳一下，结果电话就是被那人给挂断了…… 　　这年头，骗子的心理素质那么不好吗？ 　　陈敏摇了摇头，摸着球球的脑袋，“真是专业素质堪忧。” 　　球球配合的叫了一声，陈敏想了想把录音发给了刘瑜。 　　没多大会儿就是接到了刘瑜的电话，“咱们家的信息还都被人给弄走了呀。” 　　是呀，陈敏觉得这才是让人头疼的事情，私人信息保密是做不到的，电话号码随便一问似乎就能问得出来，遇到自己这么个沉得住气的还行，万一接电话的人有心脏病，一下子被吓着了怎么办？ 　　那才是真的造孽了呢。 　　刘瑜就是打电话报个平安，自己没事。不过想到自己刚才听到的录音，他又是忍俊不禁，“这种事你也没办法，提高警惕心吧，下次要是再接到电话就给我打个电话，我手机二十四小时不关机。”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确认一下就完全可以搞定的。 　　“知道了。”陈敏挂断了电话也没多想，不过没多大会儿自己手机就又是接到了电话，这次倒不是骗子的，是骚扰电话。 　　两个多小时，她不间断的接到骚扰电话。 　　找小姐的。 　　卖房子的。 　　卖保险的。 　　旅游团的。 　　哦，还有中奖的。 　　一个接一个的骚扰电话打了进来，打得陈敏的手机都没了电。 　　她想了想，就是跟傅文瑄联系，这是专业从事网络安全的，弄这个应该是小菜一碟吧？ 　　“没问题，晚上我去陈阿姨您家跟您详谈。”傅文瑄答应地爽快，放下手机后还吹起了口哨，惹得同事忍不住问了句，“什么事这么高兴？” 　　“蹭饭。”傅文瑄回答的光明正大，他最近都是在Z大的家属园区住着，他妈和丁晓雪都找不到他人，这会儿再把晚饭解决了，人生都是格外圆满的。 　　而且对于帮人解决麻烦这件事，傅文瑄还是抱着极大的热情的，毕竟投桃报李，回头自己万一有求着陈阿姨的时候呢，对于这种广结善缘傅文瑄还是很乐意的。 　　十月属于严打月，犯罪分子一般不怎么敢冒头，所以傅文瑄难得的没加班，下了班溜走后就是去了陈敏家。 　　他坐电梯上去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年轻女人，而且刚巧不巧还是一块出的电梯，弄得傅文瑄一愣，之前倒是也见过陈老师家的邻居，貌似不是长这样吧？ 　　他有些个怀疑，总不能这骗子还找上门来了，正好被他遇上了？ 　　犹豫了一下，傅文瑄没有往陈敏家去，而是走到了邻居家门口，看到那年轻女人按了门铃，他全身都在防备着。 　　陈敏正在做晚饭，开门的时候匆匆忙，也没注意观察一下，等看到来的人是郝晴时，她愣了一下。 　　“陈老师，不好意思打您电话好像关机了，所以我就直接过来了，没打扰您吧。” 　　这怎么还找上门来了？陈敏心里头犯嘀咕，至于对自己这么穷追不舍吗？ 　　傅文瑄没想到这是认识的，顿时转过身来，“陈阿姨，你是不是把门牌号说错了，我差点敲错门。” 　　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傅文瑄陈敏愣了一下，很快就是接了话，“是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还是你记错了？快进来吧，晚上马上就好。”她让着让傅文瑄进了去。 　　郝晴没想到跟自己一块上来的年轻人竟然和自己一样的目的，“原来陈老师家里有客人，那我来的有点不凑巧了。” 　　“可不是。”陈敏说的很直接，“是有些不凑巧。”原本还客套的郝晴怔了一下，她这是接到了逐客令。 第170章 黑客傅文瑄 　　“陈老师, 您能不能给我几分钟的时间，我想把我的品牌给您简单说一下，我觉得这也是为了惠及更多的学生。” 　　涉及到利益的事情, 再说惠及学子谈什么崇高理想未免有些可笑。追求利益不可怕, 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非要给自己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干什么？ 　　她又不是傻子, 被忽悠两句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你的想法很好, 只不过我最近的确没有这个时间, 不好意思。”陈敏不想再废话什么, 所以直接就是关上了门。 　　郝晴被关在门外, 她原本还以为这位老教师会多少看在曾经有那么点师徒情谊的份上给点面子，可现在看来自己可真是想多了。 　　傅文瑄躲在后面看热闹，“陈阿姨，这人求您出山呀？” 　　“出什么山。”是想拉着她的名声扯大旗，陈敏不傻，不打算趁了郝晴的意思。 　　“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妈退休后也有单位想要邀请她过去，只不过我妈头些年折腾的厉害, 所以这两年一直在家休息。”傅文瑄顺手就是捡了块酱牛肉吃, 他吧唧了下嘴, “这牛肉是刘哥之前做的吧？” 　　感觉吃着像是刘瑜的手艺才是。 　　“舌头可真灵。”陈敏把汤盛了出来, “你今天不忙。” 　　“忙是有时候的，这几天好不容易清闲下来不容易，对了, 怎么没见陈瑶呀？” 　　“她去卫子睿家玩了，吃过晚饭才回来。”倒也不是陈敏特意让陈瑶避着傅文瑄，事情也是凑巧了，卫研新带着老婆儿子兜风，顺便就把放学的陈瑶接走了。 　　“那正好，我陪着您吃饭，这样您就不无聊了。”傅文瑄油嘴滑舌起来，“还是陈阿姨惦记着我，看看做了那么多的好吃的，真感动。” 　　感动不是挂在嘴边的。陈敏觉得这人是疯了的，怎么年纪轻轻的脑子就不好使了呢。 　　傅文瑄话唠似的说话不断，“您那是得罪了人，被人弄了什么呼死您软件，我看了下这服务器是在国外，要我黑了它吗？” 　　陈敏有些好奇，“你黑了它，没事？”这可是负责网络安全和提供技术支持的，这忽然间变身黑客，还有点不适应。 　　“嗨，原本也就我们公安部和工信部能有查封IP的权利，只不过您也知道，这种实在是太多了，刑事案件都管不过来呢，这种事情也就没怎么管过。” 　　随随便便花个几十上百的就是能把人恶心的透透的，一般不涉及到重大金额的诈骗之类的，傅文瑄他们是不会管这种事情的。 　　“您是不知道，其实受害范围广着呢，110和120，哦还有119都能接到这种电话，什么推销房子的，买卖保险、提供银行贷款的不要太多，而且是你跟他那边说了，人家都能当哑巴似的，之前我们领导还跟我提过这种事情，可是没办法，这种换个IP就能作案的新形式违法，就是钻了这个空子，我们想管有时候也鞭长莫及。” 　　有些IP不只是国内的，还有的会牵扯到国外，所以真的处理起来那是耗时耗力。 　　全国范围内的处理不了，一个两个的他还是没问题的。 　　犯罪形式多种多样，所以才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陈敏也是无奈，“也没什么事，反正我这也没什么重要电话，大不了就是静音。”那呼死你已经玩了一下午，不至于接连找她麻烦，要真是封了IP，陈敏还不知道那人会做出什么事呢。 　　“您心态可真好，要是我妈有你这么淡定，我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了。”傅文瑄叹了口气，“阿姨，刘哥跟您说了吧，我最近住在他学校的那套房子里。” 　　陈敏知道，但是刘瑜也就是说了那么一句，她知道的并不是很详细，“怎么回事呀？” 　　傅文瑄把事情原原本本地给供了出来，在刘瑜那他都没说这么详细。 　　他是出任务的时候无意中帮了丁晓雪的，当时丁晓雪遇到了飞车抢劫。女孩子是个脾气倔强的，直接跟那摩托车上的人争执了起来，当时也有路人路过，不过出手相助的却没有。 　　傅文瑄眼看着丁晓雪竟是要被那摩托车拖着走，自然是出手帮忙。 　　结果这一帮忙不要紧，丁晓雪愣是学起了早些年的琼瑶剧，要对他这个路见不平的“以身相许”，这年头还有人玩这一招？ 　　傅文瑄一开始只觉得这是女孩子害怕，再加上刚刚遭遇到飞车党，所以对他这一身制服是存在着天然的亲近。 　　可事实证明，是他一厢情愿的想少了，丁晓雪态度很是坚决，从一开始给他到局里送锦旗，到现在每天下班后要么在单位门前要么在他家门口蹲守，总之就是一块甩不掉的黏皮糖。 　　“我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别说是她，就算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奶奶出了事情我也会出手相助的，她对我说声谢谢给我送个锦旗就够了，可是你说这人怎么就这么偏执，愣是听不懂人话呢？” 　　傅文瑄是崩溃的，他好说歹说没用，现在只能躲着丁晓雪了。 　　“这姑娘是跟你有仇吧？”这年头报恩那也得润物细无声呀，像是丁晓雪这种不就是直接把傅文瑄往外推嘛，虽说女追男隔层纸，可矛盾具有普遍性也有其特殊性呀。 　　“我也觉得她跟我有仇，上辈子杀她全家了吧我？”傅文瑄没好气，不然怎么能这么折腾自己呢。 　　“瞎说什么呢，我觉得你顶多就是上辈子当了个负心汉。” 　　傅文瑄：“……”说好的该安慰人呢，怎么还指责起我来了？ 　　陈敏言归正传，“要不你带着这姑娘去看看心理医生吧，我觉得她应该去看看的，这是典型的心理不健康。” 　　“我也觉得，回头我想个办法。”傅文瑄觉得花钱也不要紧，自己就当花钱消灾了，关键是这灾祸能消下去。 　　陈敏其实还有个更为大胆的猜测，“小傅，你确定这姑娘没啥问题吧？” 　　“什么意思？”傅文瑄听到这话觉得毛毛的，他觉得陈敏的神色有些瘆得慌。 　　“往坏处想，这姑娘是不是坏人，把你给气得不回家，然后跟你妈妈套近乎，回头里应外合把你家给端了。” 　　傅文瑄听到这话筷子都是掉到了桌上，好一会儿这才是说道：“陈阿姨，您最近悬疑电影看多了还是怎么着？” 　　怎么脑洞这么大呢？他都觉得自己学女娲可能都补不上这窟窿。 　　“咳咳，我就是随便说说，随便说说而已。”陈敏笑了笑，“我就是觉得这姑娘行为举止太反常，要么是心理有问题，要么就是另有所图，防人之心还是要有的。” 　　越是听到这话傅文瑄越觉得难受，之前他还真没往这边去想，可现在这么一听，好像是……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那我还是回去跟她好好说说吧，不过我爸妈都是公安系统的，也都是一双火眼金睛，不至于连这个都瞧不出来吧。” 　　“刘瑜头些天跟我说，他们学校文学院的一个老教授被骗走了一百多万，那也是有学问的人，你说就是一个电话就把钱给掏出去了。” 　　傅文瑄越听越觉得瘆得慌，“那我过会儿就回家去看看。”陈阿姨说得对，不管怎么着那丁晓雪都是外人，老是待在他们家算什么回事。就算不是坏人那一窝的，万一，万一因爱生恨了怎么办？ 　　他还是得尽快把这个麻烦解决了才是。 　　这就是了，麻烦总归是要解决的，这么逃避可不是什么好办法。 　　事情拖久了，最后只能是无限的麻烦。 　　傅文瑄临走的时候还是又问了一句，“真不用我帮着把那IP给封了？” 　　“不……”陈敏又是拒绝，不过话说了一半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你看看这个手机号，你能帮我呼死他吗？” 　　说刘瑜出了车祸，而且还恼羞成怒收拾自己。 　　她为什么不报复回去？ 　　傅文瑄听到这话乐了，他看了眼那手机号，正常的电话号码，回头自己调查一下，好好收拾这人就是了。 　　钻空子嘛，以牙还牙还不简单吗？ 　　“没问题，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傅文瑄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整齐的大白牙，这让陈敏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送走了傅文瑄，她正在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剩饭，卫研新送陈瑶回来了。 　　小姑娘抱着一个齐身高的玩偶，头埋在玩偶的脖子里，一脸笑眯眯的模样。 　　“叔叔送你的？” 　　陈瑶点了点头，“嗯，我谢过叔叔了。” 　　并不是生日什么的，忽然间收到这么个礼物，陈瑶也很是奇怪，不过叔叔婶婶说让收下她就没有再客气。 　　“去放你房间里吧。”陈敏让她先回去，问起了卫研新，“你们刚过来？没遇上什么人吧。” 　　她还是担心正好遇到傅文瑄。 　　“还真是遇上了。”卫研新这个回答让陈敏一愣，“怎么郝晴还找上门来了。” 　　陈敏被这个大喘气吓了一跳，“你怎么也认识郝晴？”这卫研新跟刘瑜还有那个郝晴可是差着岁数呢，怎么弄的那姑娘成了人尽皆知的了。 　　卫研新看了眼陈瑶的房间，门是关着的，应该是正在安置自己的新玩具，“您这个当老师的不一定知道这件事，不过学生中间是瞒不住的。”他顿了一下这才是说道：“郝晴当初和童文凯谈过恋爱。” 　　“早，早恋？”陈敏想了想，今天好像也没看到童文凯有什么异样呀。 　　“嗯，这件事别说您不知道了，来阿姨也是被瞒着的，当初文凯高考报名失误，也有她的缘故。” 第171章 小傅的脾气 　　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卫研新也是后来无意中知道的，童文凯的成绩原本不错，他跟童文佳都属于争气的那种, 学习上从来不用来文丽操心。可是谁能想得到这么个乖孩子竟然还折腾出早恋这回事了呢？ 　　童文佳隐瞒着, 不敢让她妈知道这件事，可是没想到童文凯倒是自己拿了主意, 高考成绩出来后一个冲冠为红颜就私底下改报了学校。 　　结果到了学校后没多久就又是被郝晴给踹了, 童文佳当时着急上火的难受, 后来帮着弟弟拿主意换了专业转了学院。童文凯倒是还好, 没有一蹶不振, 反倒是再也没跟郝晴联系过，谁都没想到今天郝晴竟然来了。 　　也不知道她有什么颜面过来，童文凯当初是穷是不好过，可是也不是他死乞白赖地缠着郝晴，被踹了之后也没再纠缠过。 　　人的脸皮厚起了，那可是堪比城墙了。卫研新把事情简单一说，听得陈敏是傻了眼，竟然还有这爱恨纠葛, 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那她今天跟谁过来的？” 　　不管怎么说, 高维和童文佳之前肯定是会交换一下宾客名单, 童文佳不会把这个差点毁了自己兄弟一辈子的女人请来，所以郝晴是跟谁过来的呢？ 　　“她男朋友，好像是高维的一个同学。”卫研新也没想到郝晴会曲线救国, 其实他很不明白这个女人是怎么想的，去童文佳的婚礼上耀武扬威吗？可又是有什么好炫耀的呢，而且也没见到郝晴闹腾呀。 　　“这世界可真小。”陈敏再度感慨，“她不是来找文凯的，是过来找我，想要我跟她一块办什么线上辅导。” 　　“这样。”卫研新微微松了口气，他还真是想多了，不过郝晴的人品他是真不敢确定，他更是熟悉童文佳姐弟，对这两人的人品更是信得过，“那您是拒绝了她？” 　　“是呀。我多少也了解线上教育，那些高校通识课也就罢了，毕竟受众是大学生，可高中生的一切都是为高考服务的，面对面的教育更好一些，她是打算走销量，便宜没好货，还是不参与的好。” 　　一块钱一堂课，一堂课卖出去三万次那就是三万块钱，从成本收益上来说那绝对是稳赚不赔。可是对于学生而言，帮助性没那么大，她并不是很看好郝晴所谓的品牌模式，所以一直都是拒绝的。 　　“这倒是个好想法，毕竟价钱便宜学生也都付得起，不过的确用处不大，您也不缺这个钱，就别跟着掺和了。” 　　“我心里有数。”这点利弊陈敏还是能分得清的，“你也早点回去，开车的时候注意着点。” 　　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是想起了下午那一通电话。 　　卫研新走后，陈敏去卧室里看陈瑶，小姑娘正在摆放那玩偶，好像怎么放都觉得不对劲，来回折腾。 　　“瑶瑶。” 　　“嗯？”陈瑶回过头来，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奶奶。 　　“回头给这玩偶做件衣服吧。”陈敏扯了下玩偶的胳膊，毛绒绒地摸着很舒服，再加上原本设计的就是可爱，就算是她看见也喜欢的很，难怪这些小东西能够吸引小孩子的喜欢，很戳中人内心深处的那点柔软。 　　“好呀，奶奶，你说做什么样的衣服好看？”她认真地研究了起来，陈敏听她各种分析，不知觉地时间就是过了去。 　　傅文瑄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头很热闹，他爸手里拿着一把扑克牌，看到儿子的时候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然后一把扑克牌就是丢了出去，“还知道回来呀？” 　　傅爸是火爆脾气，也就在老婆面前会化身绕指柔，傅文瑄被这一声狮子吼吓得哆嗦了一下，“这两天有点事情，去朋友家了。”他站在家门口，总觉得这不是自己家了。 　　自己可是家里的独子，可现在混得连那头金毛都不如，傅文瑄觉得很失败。 　　“文瑄回来了呀，老傅你也真是的，没事那么大声干什么？”傅妈则是温柔的很，这让傅文瑄觉得更为恐怖，他妈温柔？ 　　那比发脾气还要恐怖呢。 　　“吃过晚饭了吗？” 　　傅文瑄连忙点头，“妈，你们玩什么呢？”他看到了客厅里站着的丁晓雪，努力让自己平静，解决了这姑娘，自己的生活就会恢复原本的平静。 　　“晓雪陪着我们打扑克呢。”傅妈看到儿子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她有些摸不准儿子的心思，儿大不由娘，她之前工作一直很忙碌，照顾儿子的时间真不多，也就导致一个很直接的问题，她并不是很清楚儿子的想法。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傅文瑄的直接让他爸妈都愣了一下。 　　丁晓雪倒是没有拒绝，“叔叔阿姨，那我先走了。”难得傅文瑄能够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话，她觉得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傅爸傅妈看着刚进门就又是出去的儿子，两人面面相觑，“老傅，你说我们是不是太忧虑了。”干这一行所以再清楚不过，儿子的婚事很难有好的着落。现在的婚姻和早些年那是大不一样，没几个人能忍受丧偶式的婚姻。 　　他们也希望傅文瑄能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女朋友，可是，可是这件事难度太大了，世事又哪能两全呢？ 　　丁晓雪的一厢情愿让他们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女孩子乐意，他们也乐见其成，可是好像是把儿子的态度给忽略掉了。 　　傅爸愣了一下，“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吧。”他倒是没仔细去想这件事，只觉得老婆说的都是对的，以至于没有从本质问题上分析这件事的对错。 　　傅妈觉得这件事多少还是有些可惜，“晓雪真的挺好的一个女孩。”有教养，懂事，而且长得也挺漂亮的，怎么文瑄就是不喜欢呢？ 　　傅文瑄送人下楼，“这段时间麻烦你总是来陪我爸妈玩，不过你也有工作，有自己的生活，还是不要浪费太多的时间在我家人身上。”他斟酌了好一会儿，措辞已经很是慎重了。 　　“我不觉得浪费呀，叔叔阿姨都是很好的人，我挺喜欢陪着他们说话的，而且能听到不少有意思的故事。” 　　傅文瑄听到这回答很是疲倦，每次都是这样，他无论说什么，丁晓雪总是听不进去，他严重怀疑这姑娘到底是脑子有毛病还是耳朵有问题。 　　“你对我们家就是一个陌生人，你好意思去打扰，丁晓雪，你已经困扰了我正常的生活，我希望你能够认识到这个问题。我帮你只不过是因为我是警察，该出手的时候就出手了，保卫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全是我们的职责，你送了锦旗已经足够了，再多的回报我并不需要，你听明白了吗？” 　　他大声吼着，把丁晓雪给吓唬住了。 　　“是，你喜欢谁去追求谁那是你的自由，可是因为你有这个权利你就能困扰我的正常生活吗？要是一个你不喜欢的男人整天绕在你身边，你什么感觉？男人每天拦着女的那就骚扰，你以为性别颠倒过来就不是了吗？求求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行吗？” 　　他曾经喜欢童文佳，觉得女人强势起来很酷，可是童文佳是女强人，丁晓雪呢，她是强势，强势的胡搅蛮缠而已，让人头疼的那种。 　　“我……” 　　“我是你的恩人，你现在是恩将仇报你懂吗，懂吗？你再这样下去，我跟我爸妈都得母子决裂了你知不知道，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傅文瑄的大吼大叫让丁晓雪彻底懵逼了，她之前也遇到过傅文瑄不耐烦的时候，只不过一直都是冷冷一哼，然后掉头离开，从来没有这样大喊大叫过。 　　她这会儿脑子很乱，“我，我是真的喜欢你。”自己困境之中是傅文瑄拯救自己于水火，她怎么可能不喜欢这么个人？ 　　“那你就要逼死我？假如我有女朋友我结婚了，你是不是还打算当小三呀？如果我长得很寒碜，你还打算追求我吗？”多难听的话傅文瑄这次都一股脑的说了。 　　“我这次救了你结果就招惹了甩不掉的麻烦，那你说下次再遇到有人遇到飞车党，我是救还是不救。我要是因为你这事不出手，结果那人倒了霉，你觉得你承不承担责任？” 　　做好事反倒是惹了麻烦，很容易让人绝了做好事的心。 　　“姐姐，你二十多了，不是十二岁，别再活在小说、活在电视剧、活在你那二次元的生活中了好不好，睁开眼睛动动脑子看看周围，成吗？” 　　傅文瑄有的没的都说了，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停下，把丁晓雪塞到了出租车里面，“回家歇着去吧，别再来找我了，算我求求你了，我真的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你。” 　　感情是强迫不来的，越是这么死缠烂打越是让人避之不及，自己态度已经够明显了，为什么这人就是乐意当睁眼瞎呢？ 　　傅文瑄看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他只希望丁晓雪不要再来才是。 　　一转头，他就是看到自家老母亲站在不远处，那距离…… 　　似乎自己刚才说的话，她应该都听到了的。 第172章 善意的谎言 　　别人家要不父严母慈, 要么是父慈母严，到了傅文瑄这里，爸妈一个比一个严肃。这也就是这些年他越来越理解父母, 不然他不得弯成小弹簧呀。 　　“妈, 你怎么下来了。” 　　傅文瑄过去，不过并没有热情地挽着他妈妈的胳膊, 而是就站在了那里, 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没什么, 就是下楼来丢个垃圾, 晓雪送走了是吧？”傅妈这会儿心有点乱, 她听到了儿子的话，很有道理，可是固有的念头一时间却又不是那么好打消的，所以这会儿心里头正是天人交战之际，乱糟糟地成了一团稻草。 　　“嗯。”傅文瑄声音很轻，他看着皱纹明显的妈妈，心头五味杂陈，“妈, 我跟她说清楚了, 往后你也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有的红线了。”他真的不需要。 　　傅妈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好一会儿才是说道：“那, 那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我记得之前你跟我说过的。”她有些个慌乱，面对儿子, 不能像是工作时那般得心应手。 　　“是呀，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子，不过她比我大了几岁，很优秀。”提到自己那无疾而终的恋情时，傅文瑄很是平静。 　　倒是傅妈有些激动，“那你是不是因为这女孩子拒绝的晓雪？”早说嘛，早说自己绝对不会强求儿子答应丁晓雪了。 　　“不是，我出手相助只不过是因为我是一个人民警察，我需要出手帮助，对于救护的人我没有任何个人感情。”傅文瑄很是严肃，“妈，我不是怕因为跟丁晓雪谈恋爱就会被人冠之以‘挟恩图报’的名声，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她而已，您明白吗？” 　　“我懂我懂。”傅妈这会儿着急另一件事，“那你喜欢的那女孩呢，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不知道吧。”傅文瑄跟母亲说了谎话，女人的心思是敏感的，自己那些心思文佳姐应该是知道的，可是知道又如何呢，只不过面对来自家长的急迫，傅文瑄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只不过她有自己要追求的事业，现在出国了，我想要是过些年她回来，还单身，我们兴许还能在一起。” 　　“这……”这话超出了傅妈的理解范围，“那她出国前你就没有表白下？” 　　“我不想对她造成困扰，喜欢她是我自己的事情，如果我的喜欢给她带来麻烦，那就不再是喜欢了，妈你应该明白的。感情，跟工作不一样。” 　　从事高危职业，警察家属可能面对来自歹徒的报复，可那是职业宿命。感情和工作时不一样的。 　　傅妈很是想要给儿子一巴掌让他清醒些，可是她又怎么下得了手呢？ 　　“你就不怕她出国后不回来了，或者说等回来的时候身边有了其他的人？” 　　“怕呀，可是害怕是没有用的，妈，那只能说缘分未到。”傅文瑄觉得撒谎真不是什么好事，一个谎言说出口，似乎还需要千千万万的谎言来弥补，可是他好像又没有别的选择，“妈，我也想要奋斗事业，这两年我想能够做出一番成绩来，所以你和爸也都支持我行吗？” 　　他也不知道过几年该怎么圆谎，从哪里会有这么一个海归女朋友，可这会儿他只能找这么一个拙劣的借口。 　　傅文瑄没有说过谎，所以傅妈对儿子的话深信不疑，“那，那好吧，只是晓雪要是不死心的话……”她其实真的挺喜欢这姑娘的，奈何儿子有喜欢的人呢了。 　　“您看最近天气不错，要不您和我爸出去旅旅游？”当初自己保住了丁晓雪的钱包，可一转眼就是把自己的钱包贡献了出去，这让傅文瑄很是无力。 　　再被丁晓雪这么纠缠下去，他往后可就真不敢助人为乐了。 　　“文瑄。”傅妈听到这个建议忽然间站定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是说道：“你那个女朋友，为什么去了国外？” 　　“什么女朋友，就是你儿子我喜欢她，人家都没答应我，八字没一撇呢你能不能别胡说？”傅文瑄被吓了一跳，他都忘了他妈可是资深法医，剥皮拆骨不在话下的。 　　面对儿子带着几分嗔怒的责怪，傅妈迅速软了下来，“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回家去。”她这态度转变迅速，倒是让傅文瑄有点害怕，他妈该不会存了别的心思吧？ 　　…… 　　陈敏发现傅文瑄最近往自己家跑的有点勤快，昨天刚吃了晚饭，今天又来蹭午饭，“你银行卡被没收了？”不然怎么还蹭饭上瘾了。 　　“不是，我就是有点发毛，陈阿姨，我昨个儿跟我妈说我喜欢的女孩出国了，您说我妈会不会私底下调查呀？” 　　真要是调查出来，发现这所谓的出国根本是子虚乌有一件事，他有点怕他妈的雷霆之怒呀，那怒火他家俩男人都扛不住。 　　“按道理说是会的，起码这事放在我身上的话是这样。” 　　“您……能不能别吓唬我。”傅文瑄真的怂了，鸡翅都没夹住。 　　“吓唬你干什么？照你说的，你小时候那会儿你爸妈对你疏于管教，现在他们退休了，自然是要多关心你，弥补一下自己当年的遗憾。父母的关心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表达感情的形式一般都比较粗糙，或者说是强势了些。” 　　傅文瑄听到这话很是郁闷，他自然是知道的。 　　“那照您这么说，我是不是一准儿被揪出来？”他一点不看好自己。 　　陈敏点了点头，“你爸妈大概会从你同事那里打听打听，毕竟跟你朝夕相处的还真不是父母，是同事同学，再加上他们本来就是公安系统内的，我觉得根据些蛛丝马迹调查出真相，就是时间问题而已。”陈敏很是认真严肃，她觉得傅文瑄真是傻乎乎的，怎么就非要编造一个出国的暗恋对象呢，直说不行吗？ 　　直男的肠子，怎么也那么多弯弯绕？ 　　傅文瑄脸上写着“那完了”三个大字，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了。 　　看他这么个模样，陈敏也不好说什么，估计是傅文瑄另有考虑，又或者跟爸妈说自己的暗恋对象结婚了这种事情未免太丢人，所以扯了个乱七八糟的谎言，可谎言是经不起考验的呀。 　　“那我要是找一个人假扮我暗恋的女孩呢？”傅文瑄忽然间说到，这让陈敏愣了一下。 　　“你是要把雪球越滚越大，最后冻死自己吗？真以为自己是企鹅扛冷呀。年轻人，别总是想这些歪招好不好，你要是实话实说，说不定你妈还会同情你一下，起码觉得自己儿子有眼光，喜欢上一个优秀的女人。可你这谎言万一被戳穿了，到时候你妈掐死你的心都有了。” 　　给人希望再让希望破碎，尤其是傅文瑄妈妈那样的人，受得了这个刺激吗？ 　　“杀人是犯法的。”傅文瑄嘀咕了一句，迅速地认怂，“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嘛，陈阿姨，您说我怎么跟她说呀。”这要是昨天听到这一番话，他肯定会好好地斟酌一下，可是现在…… 　　傅文瑄觉得自己是在被告席上，等待着法官的裁决，可是却又不敢确定，自己会被判多少年。 　　这种感觉一点都不美妙。 　　“实话实说。”陈敏给出了最简单的回答，“的确有善意的谎言，可你别忘了这归根结底还是谎言，你爸妈也是在关心你，只不过方式方法略微有些不合适，我觉得你们还是缺乏沟通，平心静气地说说，把自己的想法什么的都跟他们聊聊，你们是父子母子又不是仇人，哪有说不开的话呀。” 　　傅文瑄的爸妈只不过是采取了错误的方式方法而已，并不是压榨子女的父母，说白了就是年轻那会儿忙着工作疏于沟通，所以才会产生麻烦。 　　有问题那就去解决，逃避不是办法。 　　“但愿我妈能像您一样通情理，不然我真……”不然的话，他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陈敏看着垂头丧气的年轻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傅文瑄这也不算是太麻烦，只不过得拿出解决的态度来。 　　吃完午饭傅文瑄就是回了单位，他这会儿是出外勤顺带着蹭饭，下午还得回去忙，“我在查那手机号码的所有人，回头我看他是不是机主，要是的话，等我跟你报仇雪恨。” 　　没那么严重…… 　　当然，她挺想看到那人被呼死你呼死的场面，可惜是看不到的，只能想一想。 　　这件事陈敏也并没怎么放在心里，晚上的时候她陪着陈瑶一块给玩偶做衣服，提起了中午傅文瑄过来的事情。 　　小姑娘怔了一下，“文瑄哥哥过来干什么？” 　　“惹了麻烦来跟我说心事呢，说是之前路见不平救了个被人抢包的女孩子，结果女孩子死缠烂打非要嫁给他。”陈敏也有心在试探陈瑶的态度。 　　要是没什么倒还好，真要是有什么心思，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一下这件事。 　　“感情的事情得是情投意合才是，不然强买强卖算什么，你文瑄哥哥被那女孩子骚扰的不胜其烦，这些天都有家不能回，这不来找我吐苦水了。” 　　陈瑶的动作不像是之前那么麻利了，她看着手里的布块，好一会儿才是说道：“文瑄哥哥不喜欢那女孩子？” 　　“是呀，听说也是个很优秀的姑娘，不过感情这回事不是你优秀不优秀就能决定的，有时候还得看看缘分，缘分到了情人眼里也能出西施，缘分不到那是再怎么强求也强求不来，痴心一片也好，死缠烂打也罢都没什么用的，闹到最后，反倒是连朋友都做不成。” 　　陈瑶虽然还小，可早熟的很，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自己说这些话她应该能明白的。 　　小姑娘怔怔，好一会儿才是说道：“是这样吗？” 　　“怎么，我们的小公主也有喜欢的男同学了吗？跟我说说，什么样。”陈敏假装没听懂。 　　陈瑶连忙否认，“没有的，我没有早恋。”她慌里慌张的，反倒是让陈敏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掩饰的也太明显了吧？ 　　自己这是歪打误撞上了？ 第173章 陈瑶的寿面 　　青春期是一个让无数家长头疼的阶段, 虽然都是从这个年龄段过来的，可是年纪大了再去回味青春期，甜蜜可能有, 更多的还是想杀回去, 大声告诉当时的自己，别那么二逼。 　　家长们的规劝, 老师的苦口婆心, 有孩子能听得进去, 可更多的还是激发了未成年人的叛逆心。这是全世界都有的问题, 并非中国特色, 陈敏之前没少遇到过，不过那都是在初中，现在陈瑶还是个小学生呀。 　　陈瑶的那点小心思隐藏的很好，要不是现在这种慌乱是陈敏所熟悉的，她还真是……没察觉出来。 　　“没有就好，你现在还小，我更希望你长大后，能够更为准确的分辨一些事情后再谈恋爱。”她没有咄咄逼人, 应该是有男同学对她示好了, 只不过小姑娘还不太会应对。 　　帮着把布块给收拾起来, 陈敏打算让她睡觉, 却是被陈瑶拉住了，“那奶奶，我要是早恋了的话……” 　　“那是我教育不到位, 也许到时候我会跟你好好谈谈的，现在没有的事情，就别给自己提假设，没有发生就是没有发生，知道吗？” 　　陈敏并不是想太迫切地给出答案，她总觉得即便是自己现在表明了态度，陈瑶也会有些听不进去，总是得润物细无声才是。 　　至于陈瑶会不会怀疑自己说假话，陈敏这一点倒是不担心，她大可以去找傅文瑄查证，真的假的一目了然。 　　“早点睡吧。”看着神色中带着几分困惑的孩子，陈敏关上了房门。 　　她呀，可从没想过会有今天。可是养孩子不就是这样吗，总是得操心，有着无穷无尽的问题，真要是没有麻烦那才是奇了怪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能做的也就是尽可能地引导陈瑶，希望她能够有一条康庄大路。 　　再一再二之后，傅文瑄又来蹭了晚饭，陈敏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倒是陈瑶眼尖，“文瑄哥哥你脸怎么了？” 　　“家里有个大蚊子，被咬了一口，还红着呢？真是的，跟我妈说她还不相信。”傅文瑄面色不改，或者说他红着脸但是心跳还是稳定的。 　　“这么烂的借口，电视剧都不这么演了的。”陈瑶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惹得傅文瑄很郁闷，“配合一下不行嘛，我也是要面子的。” 　　他这么一说小姑娘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跑开了，陈敏见状也是一愣。 　　陈瑶是去冰箱里拿了块雪糕出来，早前刘瑜买了不少给她吃的，夏天虽说过去了，可雪糕还没吃完，“没冰袋了，你先敷敷。” 　　这都快过去二十四小时了，冷敷效果也不太好，不过小姑娘的心意傅文瑄还是没有辜负的，“可真是贴心的小棉袄，陈阿姨，我看将来您这是一家有女百家求，不知道会被哪里来的野猪给拱走呢。” 　　傅文瑄就是把这孩子当作孩子看待。 　　“拱不走我家的小白菜，回头把这野猪留下来烤肉吃。”陈敏看着锅里的牛肉汤，她最近觉得自己厨艺提升了很多，不然傅文瑄也不会老来蹭她家的饭了。 　　吃饭的时候还是说起了傅文瑄挨打的事情，“你妈现在在跟你冷战？” 　　“哪能呀，就我一个孩子，她就是气我没出息，一怒之下手不受控制了而已，不过我妈那瘦瘦小小的个子，打一巴掌给痒痒挠似的，没事。” 　　傅文瑄一副没什么的模样，陈敏觉得这人是拿自己当傻子看。 　　真要是没事，这会儿傅文瑄会不回家，反倒是来自己家，是躲着他妈呢，还是来找自己拿主意呢。 　　不管是哪个，这母子俩这会儿关系是有点不太好就对了。 　　“那姑娘又去拦你了吗？” 　　正在专心吃饭的陈瑶听到这话也是忍不住地看了傅文瑄一眼，她察言观色很是清楚，奶奶说的那姑娘应该就是纠缠文瑄哥哥的人。 　　“昨天下午去找我了一次，还有点不死心，不过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今天倒是没再来找我。”真要是再来，傅文瑄就扇自己一巴掌，然后跟丁晓雪卖惨——都是你害的——看到时候丁晓雪是什么个态度。 　　他还有点可惜丁晓雪没来呢。 　　“那倒还好，起码算是解决了一个。” 　　“是呀是呀，我是我妈亲生的，她还能跟我一直闹别扭吗？把外面这事解决了那才是万事大吉，其实我妈更嫌弃我当时怂没表白，不然的话，她说结婚了的兴许是我。”当然，傅文瑄觉得这也就是他妈在一厢情愿。 　　感情这事，多一步少一步都不行，正巧遇到了那才是真正的缘分。自己就是缺了些，真要是强求，那可不就成了男版的丁晓雪，成了自己厌恶的人的模样？ 　　吃过晚饭，傅文瑄就没再掩饰自己的来意，“您说，我之前给我妈报了旅行团，这会儿她也不打算去了，我这是打也挨了，钱也花了，两边不落好，陈阿姨您跟我妈差不多大，您跟我分析分析，她是怎么想的呀。” 　　“归根结底是担心你呗。”陈敏总结了一下，“不有那句话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嘛。” 　　傅文瑄觉得这万金油似的话并不是那么友好，尤其是对自己，“那我宁愿，宁愿不打不疼。”这是谁发明的这句话呀，简直是人类的公敌，非要动手干什么，这简直是相互伤害。 　　“这就孩子气了，又不是三岁小孩。”陈敏认真分析情况，“你妈生气你没告白，就那么怂包的暗恋，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嫁了人，更生气的是你为了摆脱丁晓雪就骗她。” 　　傅文瑄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那我现在怎么补救呀？”他道歉了的，不过他妈竟然哭了。 　　那个煮人头时面不改色的女人竟然哭了，这让傅文瑄目瞪口呆，甚至还被他爸给踹了一脚，“让你气哭我媳妇。” 　　那不只是你媳妇，还是我妈呀！ 　　傅文瑄今天一天都懵的，他妈给了他太多的震撼，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安慰这个突然间就是流了眼泪的女人。 　　“还有假期吗？” 　　傅文瑄被这话弄得一懵，“没意外的话，这周末休息。” 　　“那就带着你妈出去，家里的人出去秋游一下，好好的玩两天。”她也只能尝试着给出建议，毕竟傅文瑄他妈到底什么脾气，陈敏并不是很清楚。 　　不过傅文瑄缺少的是跟爸妈的沟通交流，一家人在一起游玩总归是没错的。 　　“那好吧，我回去找他们商量下。”傅文瑄觉得好像也只能这样了，毕竟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自己都成了心理咨询师了，陈敏觉得自己现在这个身份有点奇怪。 　　和傅文瑄聊那个骚扰电话的时候，卫研新过了来，“小傅也在呀。” 　　傅文瑄有些不太好意思，“我来找陈阿姨聊天，正准备要走了。” 　　卫研新也没觉得什么，他就是和单位里的领导吃了饭后路过这边，然后过来问一句，“明天是您生日，虽说不是整生日，不过也好歹庆祝下。” 　　陈敏挺想忽略这个生日的，毕竟十位上是阿拉伯数字5，这实在不是让人高兴的事情，“你们还得上班，就算了。” 　　“我明天下午也没什么事，早回来一个小时做个饭还是可以的，咱们就在家里吃一顿吧，我刚才跟刘瑜打了电话，他也是这个意思。” 　　傅文瑄一旁惊讶，“陈阿姨你明天生日呀，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么没新意的祝寿词。 　　“谢谢哈，我也祝你早日找到女朋友，了了你妈妈的一桩心事。” 　　傅文瑄：“……”他就是说句生日快乐难道还错了？ 　　卫研新已经定下来明天的安排，只不过这会儿陈瑶还有些紧张——她不知道奶奶明天生日，还没有准备礼物怎么办？ 　　陈敏把两个人一块送走，回来的时候这才是察觉到陈瑶的情绪有些异常。 　　“怎么了？” 　　“奶奶，您想要什么生日礼物？”陈瑶算了算自己现在手头上的钱，可是她好像也没时间去买礼物。 　　陈敏这才是反应过来这小孩子在忧虑送礼物的事情。 　　“不……”她其实并不需要什么礼物，只要所有人都平平安安的就好，陈敏享受着现在的生活静好，不过看着陈瑶那期待的眼神，她又是改了口，“那我能不能明天早晨吃到你煮的鸡蛋面条？” 　　她选择一个难度比较低的礼物。 　　陈瑶热烈地点头，“能，我明天给你做寿面吃。”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嘛，她也没少在厨房里转悠，知道怎么做饭的。 　　“行了，去做作业喽。”她牵着陈瑶的手往书房里去。 　　…… 　　虽说陈瑶不小了，这个年龄的时候陈敏早就是下面条的小能手，不过她还是担心小姑娘不小心烫伤了自己，听到外面有动静时，陈敏也悄悄起了床，猫着步子到了厨房门口。 　　陈瑶正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一把面条，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放到锅里去。 　　孩子，你这火都没开，指望什么把面条煮熟呢？ 　　她是不是高估了陈瑶，这寿面还能吃得上吗？ 第174章 生小妹妹玩 　　陈瑶笨拙地拿着手机按照提示来下面条, 开始做饭才知道这其中的麻烦。她之前是没少在厨房不假，可是帮忙择菜的时候多，这种自己掌勺的机会根本就没有。再往前, 还没来这个家的时候, 她都是吃那些打包好的盒饭，米饭粒子是生硬的, 有时候还能嚼出来小石子, 菜上面要么是大油腥要么就没有油腥, 她距离厨房的距离很是遥远。 　　可今天不一样的, 她夸下了海口, 肯定要做出一碗好吃的长寿面，这是自己的一片心意。 　　能够熟练的运用手机搜索来得到自己有用的消息，陈瑶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把火打开，然后等着小锅里的水烧开。 　　不知道为什么，陈敏看着这一幕觉得就像是看到小孩子终于会跑步了一般，没有了家长的扶持，踉踉跄跄地迈开步子往前跑。 　　虽然这孩子不是自己经历那么一遭生下来的，可是养好了跟亲生的又有什么区别呢？倒是也不用经历那一番生产痛楚了, 她这人, 最是怕疼了。 　　陈瑶在里面笨拙地下面条, 磕鸡蛋进锅里, 陈敏就在厨房外面看着。 　　只不过眼看着这面条差不多都要煮成粥了，她觉得自己可以进去了，捂着嘴装打哈欠模样, 陈敏进了厨房，“还真煮了面呢，我都被馋醒了，能吃了吗？” 　　小姑娘听到这话眼睛都弯了起来，“能吃了的能吃了的。”她兴奋地将面条捞出来，因为煮的时间有点长，面条韧性不再，所以往碗里捞的时候就断了。 　　陈瑶愣了下，被溅出来的面条烫着了手背。 　　“快去换衣服，我来就好了。”这种盛饭，尤其是涉及到汤汤水水的事情，还是自己来好了，她不觉得陈瑶能够胜任。 　　一大早起来折腾半个多小时给自己做了一碗长寿面，这个心意陈敏是领会到了的，这就足够了。 　　陈瑶到底觉得自己做的还是欠缺的很，“等我长大了，带奶奶你吃最好吃的生日大餐。” 　　什么又是最好吃的呢？好吃的菜色不枚胜举，可真要是说最好吃的，那是味蕾结合着人的主观感情的，就比如，陈瑶做的这一碗面条明显煮过了，可陈敏依旧觉得好吃。 　　下午的时候陈敏收到了一个蛋糕，上面还有小傅同学的留言：我妈答应我周末出去玩，万里长征第一步，陈阿姨生日快乐长命百岁。 　　上面的字迹应该是傅文瑄的，还带着几分小俏皮，这是一个天生的乐观主义者，不然也不会在父母不参与童年成长的情况下，现在还是社会主义的大好青年，就是现在命里犯了桃花煞，把这段时间给熬过去，那就万事大吉了。 　　五点钟左右卫研新就是回了来，手上还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小傅说他给您订了生日蛋糕，让我们不用再买了，您这是帮了他什么忙？” 　　“也没什么。”陈敏没有细说，毕竟傅文瑄这么大的人了，还被他爸妈混合双打也是不容易，说出去是有点丢人。 　　除了卫瑾，家里人算是齐聚了，二二三的家庭组合，陈敏看着照顾着卫子睿吃饭的陈瑶，再看看刘瑜和林如，她想象不出，若是没有这一遭，自己的生日又该是怎么过。 　　“陈姨，小傅是不是还没女朋友呀？”徐文珊给陈敏切了一块生日蛋糕递了过去，也是关心了起来。 　　她刚才听陈瑶说了句，好像这些天傅文瑄来的很勤快，这又不是家人，怎么还能这么勤快呢？徐文珊觉得傅文瑄这是有所图，是瞅准了老太太这里有不少的学生，想着从这些人里找个对象吗？ 　　“目前还没有，说是打算这两年先拼工作。” 　　徐文珊有些不太明白了，跟自己想象的有所出入呀。 　　“可他不是做技术的吗？又不上一线，这拼事业也不是这么个拼法呀。”傅文瑄是做技术支持的，这种工作很稳定，换句话说上升空间也不算太大。 　　他不用上前线面对歹徒和可能出现的枪林弹雨，当然能够拼下功勋的机会也就少。再说了，放眼国内活着的立下一等功的警察数量比大熊猫都要少，傅文瑄所谓的拼搏事业，怎么那么像是托辞呢？ 　　总不能是看她们家老太太比较善解人意，所以就频繁过来吧。 　　真是匪夷所思。 　　“年轻人，这两年刚到警局还不熟悉，等着轻车熟路了也就有时间谈恋爱了，现在整日里工作没个稳定，他也怕找到女朋友辜负人家。” 　　“这倒也是。”徐文珊点了点头，“说实在话，虽然平日里也敬重军人警察，可真要是结婚，他们还真不是首选，小傅这还好一点，不用上前线，家里人也不用整日里提心吊胆，可是整天加班忙碌看不到人影，这安全感也就荡然无存了。” 　　除非是那种就有制服控的人，一心想要嫁给兵哥哥警察叔叔，可是一旦被生活蹉跎了，原本那坚决的心还有几分呢？ 　　徐文珊说的很实在，毕竟她原本就是一个务实的人，感情需要有，可在她看来面包是优于牛奶的，这才是婚姻的基础，贫贱夫妻百事哀。现在周围又太多的诱惑，男人抵抗不住，女人亦是如此。 　　“说这个做什么，对了刘瑜，你们定下来时间了吗？”卫研新觉得没必要讨论傅文瑄的女朋友，小伙子还年轻，有无限的可能性，没必要现在纠缠这些个问题。 　　“打算是明年二月中旬，元宵节后，正好也是星期六。”刘瑜给出了自己的回答，那会儿还真不是什么春暖花开的日子，不过往四月份后时间不太凑巧，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么个时间点。 　　“你们打算在酒店里办？大概会请多少人，回头商量出来个名单给我。”陈敏这边得两手抓了，毕竟林如的娘家估计得当空气了。 　　徐文珊听到这话说没有点想法那是假的，不过亲儿子跟继子的确不一样，卫研新的婚事当初是老爷子一手抓的，这会儿陈姨要把刘瑜和林如的结婚典礼抓起来也无可厚非，毕竟卫瑾还整天里嚷嚷着不结婚呢。 　　“在酒店里就行，您也别着急，订酒店的事情也没那么麻烦，我来订就行了。”他这么些年也不是白混的，各行各业也是有认识的人，虽然年后那段时间结婚的多，不过总归是能找到的。 　　“叔叔你结婚了，是不是就能给我生小妹妹玩了？”卫子睿忽然间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刘瑜。 　　他对于小妹妹有着强烈的执念，这让刘瑜哭笑不得，“那……” 　　“妹妹是用来宠的，不是用来玩的。”陈瑶忽然间说道，一番小大人的说辞让卫子睿愣怔在那里，餐桌上的几个人也都是笑了起来。 　　陈瑶这么一说，倒是没有再追问刘瑜和林如什么时候生孩子了。 　　徐文珊是过来人，不过当初她倒不是被催生，反倒是自己着急怀孕稳固家庭地位，现在家里头安稳的很，她倒是不在意林如生孩子会争夺老太太的注意力。一个陈瑶就够了，再多一个刚出生的婴孩，老太太承受不了的。 　　“刘瑜和林如是不是没生孩子的打算呀？”回到家后，把卫子睿安置了徐文珊才跟丈夫讨论这个话题，她发现老太太对于刘瑜的婚事不着急，对于催生这件事更是不慌不忙的，好像有些随他们意的意思。 　　“你怎么这么想？”卫研新很奇怪老婆忽然间关心这个问题。 　　徐文珊倒是没觉得什么，卫研新的语气也没什么奇怪的，就是正常的纳闷而已，“他们俩不小了，现在再不生，过几年生孩子哪还有那么多精力照顾？虽说请月嫂什么的没问题，他俩的经济实力也能支撑，可是大龄产妇对于孕妇和婴儿都不好。” 　　她担心的是，陈姨不催促也不提醒，刘瑜和林如不以为意，万一将来有那么点意外，那可真是后悔都来不及。 　　“你这可真是闲得慌，想那么多干什么？”卫研新忍不住摇了摇头。刘瑜是那种走一步看三步的人，他不至于没有这些个规划，既然有这打算，那肯定是权衡了很久的。别人无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的。 　　不过老婆到底也是在关心人，“他们刚结婚，总不至于挺着个肚子办婚礼，我觉得这件事顺其自然的好，林如是医生，真要是有了孩子不至于不要。” 　　那岂不是成了看概率的事情？ 　　徐文珊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卫研新这态度，他对刘瑜的信任那可真是……无可附加的。 　　不再说这件事，徐文珊犹豫了一下，说起了另一件事，“研新，文德要结婚了，我爸妈说让我回去一趟，你说我要不要回去？” 　　卫研新听到前面还真是脑子一空白，听到最后一句，脸上神色也是慢慢缓和了过来，“什么时候？” 　　“说是选了个好日子，订在下星期天了。”她妈那是换着法给她打电话，徐文珊觉得那就是甩不掉的牛皮糖，也是，她和卫研新不可能丢下现在的工作跳槽离开时省城，怎么甩掉呢？ 　　只要那老两口别来省城骚扰她，已经是徐文珊最大的胜利了。 　　“那回去吧。”卫研新神色平静，“我陪着你一块回去，到时候让睿睿去陈姨那住两天。”孩子是不打算带回去的，精明到骨子里的外公外婆，还有一个不成器的舅舅，这样的舅家亲人少见的好。 　　他跟徐文珊是成年人，到时候找个酒店住下就是了，总不至于还被徐家人给拦下来。所以卫研新替老婆做了主，“你结婚的时候家里没给什么陪嫁，文德也没给你这个当姐姐的份子钱，不过你是姐姐，多少也得给点。” 　　“那给多少？”徐文珊不太确定，这个份子钱给多少合适，是按照这边的风俗给，还是按照老家的规矩呢？ 第175章 流产与怀孕 　　陈敏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份子钱这是传统，尤其是这几年来愈演愈烈，既然要去的话, 肯定是要给的。卫研新对丈母娘家再不待见, 可该去的还是得去，只不过陈敏这会儿还说不好他闹的是哪一出, 问了跟徐文珊相似的问题。 　　“看着给吧, 到时候再说, 只不过过两天得麻烦您照顾睿睿了。” 　　照顾卫子睿两天这倒也没什么关系, 只不过陈敏希望卫研新和徐文珊这一趟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她可真拿不准项爱莲的心思。 　　卫子睿对旅游兴趣很大，不过好歹是被徐文珊给唬住了，被爸妈丢到了陈敏这里，“奶奶，咱们能不能去买个蛋糕吃呀？” 　　“你爸爸妈妈同意了吗？” 　　“他们不同意没关系，你同意就行呀，我肚子一直叫着要吃蛋糕的，咱们就买一个小的就行, 好不好？”小孩子摇晃着陈敏的胳膊, 在那里装可怜。 　　“你最近甜食吃太多了, 咱们不吃蛋糕, 你来奶奶说要做意大利面，咱们中午去她家吃饭。”陈敏的话多少安抚了卫子睿的那点小情绪，这是个小吃货, 其实只要有吃的诱导一下就可以，并不是死缠烂打在这甜食上面。 　　只不过她这会儿心思多少还有些挂在卫研新那边，生怕是出了什么事。 　　原本是定下去来文丽那里吃中午饭，谁想到刘瑜忽然间过来了，陈敏取消原计划，倒是刘瑜听说卫研新和徐文珊去参加婚礼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能找个什么样的老婆，谁瞎了眼能看上那家伙。” 　　这个问题也是陈敏极为好奇的，不过嘴上还是反对，“胡说什么呢，没听说过王八看绿豆吗？” 　　这要是看对眼了，能让旁观者吓一跳，世事就是这么魔幻。 　　刘瑜听到这话哭笑不得，“是是是，可不定就是看对眼了呢。”他倒是没怎么再注意过徐文德一家子，难不成还真能折腾出点小浪花？ 　　陈敏没再想这件事，毕竟自己这会儿怎么想都没用，她更是关心刘瑜怎么忽然间过来了，应该不是卫研新说什么了。 　　“我没事就不能回家来看看了？”刘瑜横了一眼，不过很快就又是说道：“听说汪佳琦的孩子没了。” 　　陈敏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她没听说这件事呀，也没见小区里的老太太议论呀，“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是听林如说的，好像是今天上午早些时候被送了急诊，正好她赶上了。” 　　陈敏也没在家里听到什么救护车的声音，这难道是在外面发生的事情？ 　　不过汪佳琦孩子没了就没了，这件事也不关刘瑜什么事，他还用特意回来这一趟吗？难不成这里面还有其他牵扯？ 　　陈敏一时半会儿觉得脑子不够用了，“你跟我说这事干什么？” 　　“没什么。”刘瑜看了眼厨房外面，客厅里是两个孩子说话的声音，好像是在讨论动画片的剧情，不亦乐乎，“我听林如说，一块跟着过去的还有罗梓晴，身上也沾了不少的血。” 　　陈敏这下子是真被吓着了，罗梓晴跟后妈汪佳琦一直都不对付，平日里也没少跟汪佳琦对着干。肖爱芬这段时间都因为这件事冒出来不少白头发，她再不喜欢汪佳琦，可汪佳琦现在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她儿子的。 　　孙女跟儿媳妇天天干仗，她这个当奶奶做婆婆的中间夹着并不好受。 　　“总不是她推倒的吧？”真要是这样的话，陈敏觉得这未免太…… 　　“不知道，一开始看她身上也有血就带着去医院了，不过好像没什么事。” 　　陈敏脑子里嗡嗡的响，“这都做的什么孽呀。”罗永岷作孽，汪佳琦也不干净，这大人一个个的作死把孩子也弄进去了。虽说罗梓晴跟卫子睿也有过矛盾，可那问题跟现在相比，简直就是毛毛雨。 　　刘瑜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过来说一句，倒也不是为了让老太太跟着难受，可就是觉得这事是得说一下，他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这件事，林如还在上班不合适，所以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人选了。 　　等傍晚的时候，家属院已经传开了，下楼带着俩孩子去玩的陈敏也听到了那如同在现场一样的故事。 　　“……说是罗梓晴想要吃什么，小汪不让，结果这俩人起了争执，罗梓晴想跑，小汪就去拉她，可自己大着个肚子，哪能拉住这活蹦乱跳的小孩子，结果一下子被罗梓晴给带倒了，那孩子都六个月了吧？听说是引产呢，真是罪过。” 　　“奶奶，什么是引产？”卫子睿不懂就问，陈敏连忙拉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到底是什么真相似乎不那么重要了，只不过往后罗永岷家的日子该怎么过？汪佳琦不得恨死罗梓晴，再加上个肖爱芬护着孙女，只怕往后可是得热闹的很了。 　　“奶奶，什么是引产呀，你还没跟我说呢。”卫子睿不懂就问，让陈敏苦笑，“这是生理知识，等到你们读了初中学生物的时候就知道了，现在还不需要知道。” 　　“那还得好几年呢，姐姐你学了回头跟我说。”他这会儿曲线救国。 　　关于罗梓晴和汪佳琦的事情成为家属院这两天关注的重点内容，就连卫子睿这个不太懂的这会儿都明白了过来，“罗梓晴的妹妹是不是没了呀？” 　　他对于小妹妹很是惦念，下意识地就说妹妹。 　　陈敏没办法再哄骗，“是呀，和这个家里没缘分，所以小妹妹又离开了。” 　　卫子睿半知半解，好一会儿才说道：“罗梓晴跟我说她不喜欢家里有小孩，会抢了她的爸爸奶奶。” 　　离异家庭中的小孩子是格外的敏感的，尤其是罗梓晴这种。只不过陈敏没想到，她竟然会跟卫子睿说这些话。 　　“那奶奶，你说叔叔和婶婶要是有了小妹妹，你会不会不疼我了？” 　　“傻不傻，那能一样吗？”陈瑶忍不住说了句，“我来了之后也没见奶奶不疼你呀。” 　　“你不一样，你是姐姐，不是妹妹。”卫子睿辩驳，“大点的孩子疼小孩子，所以我多了一个疼我的，可妹妹不一样。” 　　他振振有词，说的陈敏都觉得这跟真的一样。 　　“不会的，就算是有了弟弟妹妹，家里人都还疼你呀。”陈敏把小萝卜头揽在自己怀里，“你是个鬼马精灵的，谁能不疼你？” 　　这让卫子睿很是高兴，倒是陈瑶说了一句，“你怎么老是盯着叔叔生孩子，要是你爸爸妈妈再给你生个小妹妹呢？” 　　陈敏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家里大人总喜欢逗孩子说再不听话给你生个弟弟妹妹，往后再不疼你了，有玩笑成分，也有吓唬的意思。 　　陈瑶这是无心之话，只不过涉及到二孩的事情，总是让人忍不住多想。 　　倒是卫子睿抬起头来，有些郁闷，“我问了，他们说不给我生个妹妹玩，奶奶，你倒是催叔叔和婶婶生孩子呀，妈妈都说了，叔叔该生孩子了。”他偷听到爸爸妈妈说话，忍不住就是当了耳报神。 　　陈敏刚才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你叔叔有自己的想法，不是催着他生就成的，你妈妈那是关心叔叔婶婶，别乱说话。”她刮了下卫子睿的鼻子，惹得小孩子往一旁躲。 　　下午的时候来文丽过来了一趟，脸上带着喜色，陈敏好奇，“怎么那么高兴，出门捡着钱了？” 　　“捡着钱那也是文佳他们丢了钱包。”来文丽也学会了开玩笑，“陈老师，文佳怀孕了。” 　　这是一件好事，陈敏也替来文丽高兴，毕竟早在结婚前，高维和童文佳就在备孕，没想到好消息来的这么快，“去医院看了吗，医生怎么说的？” 　　这两天因为罗梓晴的事情陈敏情绪也不太高涨，好不容易有了好消息，她还是很乐意一块跟着高兴的。 　　“她早晨吃饭的时候有点不舒服，原本是以为自己吃坏了肚子，正好我那亲家过去看，觉得这可能是有了好消息，就带着文佳去医院检查了下，有两个多月了，这孩子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来文丽说着眼泪也是落了下来，也是女儿回国后她才知道，文佳在国外呆着那段时间很辛苦，有胃病不说，便是月经都不怎么稳定。回来后特意调理了好一段时间，好不容易稍稍稳定了下，结果她这次例假没来自己也没当回事，只以为是又生理期紊乱了。 　　要不是去医院检查，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呢。 　　“好了好了，这是好事情，这不是如了他们的心愿了吗，你哭什么呢？”陈敏安慰着来文丽，说了好一会儿来文丽这才是离开，她就是特意找人来分享自己的喜悦的，这会儿得做准备了。 　　这个周末好不容易有个好消息，陈敏也觉得微微松了口气，她下午的时候带着俩孩子背诗词画画，由着俩小孩子教自己钢琴，等卫研新和徐文珊回来已经是傍晚那会儿了，看着人平安归来陈敏彻底安心，随口问了一句，“新娘子怎么样？” 　　“是单亲家庭长大的，跟着她爸一块过活，长得也就那样。”卫研新描述了一下，“干巴瘦的枯黄，营养不良似的。” 　　就徐文德那样，能找个媳妇就不错了，就别再那么挑挑拣拣了，陈敏还有些心疼这好端端的女孩子嫁给这么个人呢。 　　她正要说，看到卫研新欲言又止，“怎么了？”总不能这其中还有什么变故吧？ 　　“那新娘子有点像是买来的，徐家给了不少的彩礼钱。”卫研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项爱莲对此很是骄傲，说自己家大方，娶媳妇花了二十多万。除了酒席钱之外，其中大部分都是彩礼钱。 　　“他们那边有这个规矩，你还担心什么嘛？” 　　卫研新笑了笑，“彩礼钱带没带回去不好说，我就是觉得那父女俩有些不对劲。”只不过他也打听了，那是当地人，还真不是刘瑜他能设套的。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吗？ 第176章 头上有点绿 　　担心倒是还是变成了现实, 立冬那会儿省城天气开始转冷，而卫研新也被丈母娘的电话狂轰滥炸。 　　他对于项爱莲起初有感激之心，可是再多的感念也经不起折腾, 老好人也有发脾气的时候, 卫研新也不例外。 　　只是让卫研新没想到的是，项爱莲电话打不断, 他有些郁闷的关机, 等下班的时候发现丈母娘竟然就在他单位门口, 整个人精神萎靡。 　　就算是上次闹的很难看, 那也只是到徐文珊的单位门前闹了一番, 怎么这次还闹到了他这里？ 　　“研新，你可得救救我呀！”项爱莲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几乎要扒在卫研新身上不放开了，她实在是没辙了。 　　“卫主任，这是……”同事好奇地问了句，卫研新笑了笑，然后带着项爱莲离开了。 　　“我坐火车来的，都没来得及吃饭, 你也知道我没出过远门, 之前都是文珊开车接我。”可跟闺女早就闹翻了, 她给徐文珊打电话过去女儿根本不搭理, 火车站旁边的出租车张口就要三十块，项爱莲不舍的花这个钱，然后就坐地铁, 可是她又坐过了站，最后从地铁站出来时直接问路到了卫研新单位这里的。 　　有求于人，项爱莲不敢贸贸然进去，所以干脆就是在外面等着，等了半下午，所以看到卫研新后肚子都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卫研新有些无奈，“那先去吃点东西吧。” 　　项爱莲对于女婿的话是言听计从，毕竟她还有求于人。 　　随便找了个沙县小吃，给项爱莲点了两个小菜和一碗米粉，卫研新发消息给徐文珊。 　　“你跟谁聊天呢？”项爱莲很是警惕。 　　“原本约了同事出去谈点事，跟同事说一声过会儿再过去。”卫研新并不打算说实话，丈母娘并不认识几个字，很是容易糊弄，何况两人还坐在对面，她很难抢走自己的手机。 　　米粉和小炒很快就是上了来，项爱莲先吃了几口这才是说了起来，“这件事我只能找你了，文珊那孩子跟我有仇，她根本就不会帮我的，可研新，你得帮我呀，我就那么点家底了，不能，不能都被那个贱女人给骗走了。” 　　半个多月前那不太好的预感忽然间变成了现实，卫研新脸上神色微微一变，“发生了什么，哪个女人？” 　　“还不是姓田的那个贱女人，她，她骗了我们家的钱。” 　　徐文德的新娘子叫田甜，卫研新记性很好，所以一下子就是明白了过来，“骗彩礼？” 　　“何止是骗彩礼，她，她都嫁过来多长时间了，还不跟我家文德一块睡，然后三天两头回娘家，她娘早就死了，回什么娘家？”项爱莲咬牙切齿的，声音之大惹得小吃店里为数不多的食客都看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探索。 　　只是项爱莲却不管不顾，“那会儿那甘晓芸跟着我家文德的时候，可是管着他吃喝的。”而且还被文德白睡了那么多年。不要钱的反倒是上赶着被睡，自己花了那么多钱的人却连个响都没听到——田甜根本不让徐文德碰。 　　项爱莲忽然间提到了甘晓芸，这倒是让卫研新心中一动，他好像听陈姨说过，甘晓芸还在关注着徐文德那边的事情，自己在项爱莲这里绝对听不到百分百的真相，甘晓芸则不然。 　　“他们是相亲认识的，还没多长时间就结婚了，说不定就是有点小夫妻间的陌生，您也别着急。”卫研新说着场面话，他之前之所以怀疑田家父女有问题，是觉得一般人根本看不上徐文德，田甜她爸也不像是卖女儿的人。 　　可那就是自己怀疑而已，没想到现在怀疑成了真，项爱莲分明还藏着话，不过他觉得田家父女是骗婚无疑了。 　　“您先找个酒店住下，等回去后好好跟亲家商量商量，阿姨，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卫研新拿出钱包，把饭钱给结算了，顺带着也把住酒店的钱给项爱莲留下，他不会招惹这么个人进自己家的，不过面子上还得过得去。 　　“我住酒店浪费这个钱干什么。”项爱莲抓起了钱，顺带着拉着卫研新的胳膊不让她走，“你不是还买了一套房子吗，我去那里将就一晚上就行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道理卫研新无比明白，项爱莲那可就是一条吸血的蚂蟥呀，自己要是让她住进去，怕不是明天徐文德和他爸都搬进来住。 　　“那房子我已经租出去了，酒店的费用我付了，您这是家务事还得跟文德他岳丈一块商量着来，我就不参与了。” 　　卫研新挣脱开丈母娘的手，迅速地离开了。 　　他还得找甘晓芸求证一下这件事，而且也不想招惹项爱莲这个麻烦，麻烦沾身上可不是那么容易能摆脱的。 　　项爱莲没想到向来对自己敬重有加的女婿竟然这样，她一时间目瞪口呆，想要追出去可是才吃了两口饭，犹豫了一下，她又是回去坐了下来。 　　甘晓芸的手机号码没换，卫研新很快就联系上了她，微信上发起位置共享后，卫研新愣了一下，他揉了揉眼睛很快就是确定了一个事实——甘晓芸这会儿竟然在家属院，她找陈姨做什么？ 　　陈瑶见过甘晓芸一次，对于忽然间来拜访的这位阿姨说不上喜欢和讨厌，不过上门即是客，而且人家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陈瑶还是开门让她进了来的。 　　陈敏也很是奇怪甘晓芸的忽然到来，倒是来访者很是坦然，“过会儿卫哥也过来。” 　　卫研新也过来？陈敏脑子转得快，很快就是明白了过来，上次偶遇甘晓芸的时候她还说起了徐文德老家的事情，这姑娘动了点手脚让徐文德名声坏得一塌糊涂。 　　顶着那么个糟糕的名声，依旧有人眼瞎的嫁给了徐文德，这会儿甘晓芸又是过了来，还说过会儿卫研新也过来，难不成这又是出了什么事情？ 　　陈敏想了很多，不过没有直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甘晓芸言之凿凿的卫研新过会儿过来，那就等过来一块说好了。 　　“你吃晚饭了吗？要不在这一起吃点。”陈敏客套了一句，甘晓芸倒是回答的直接，“下了班就过来了，还真没来得及吃，阿姨您要是不嫌麻烦，就多做一碗饭？” 　　这姑娘还真是直接。 　　多一双碗筷的事情，陈敏点头就是应下了，她又是加了个菜，毕竟过会儿卫研新也要过来，这正是晚饭的时候，总不能自己吃着让卫研新看着吧？ 　　卫研新来的还挺快，到的时候陈敏晚饭还没做好呢。 　　“陈姨，她没找您麻烦吧？”卫研新小心问了句，毕竟甘晓芸也不是什么小白兔。 　　“能找我什么麻烦？”陈敏笑了笑，“你丈母娘是不是找你了？” 　　这会儿卫研新已经波澜不惊了，甚至于刚才他打电话给徐文珊，徐文珊的态度也挺平静的——项爱莲不可能没找过徐文珊，他老婆起码知道了一部分真相，只不过不愿意搭理，更不想参与其中。 　　这个态度是卫研新满意的，自己参与进去随时可以抽身，徐文珊则不然。所以这会儿徐文珊带着儿子去了刘瑜家玩，自己来应对这件事。 　　“不只是找我了，还找上门来了。”卫研新苦笑了下，“小甘她人呢？” 　　“刚才去给陈瑶讲题目去了。”陈敏指了指书房，“稍等下，晚饭这就好了。” 　　晚饭的时候，甘晓芸也没有再遮掩着，可以说是开门见山，“你丈母娘来了吧？” 　　陈敏也不奇怪了，甘晓芸有眼线，所以知道项爱莲的举动并不奇怪。 　　“来了，说是遇到骗婚的了，那意思是想要我帮她打官司，或者帮她找人打官司。”遇到这种骗婚再加上有彩礼的经济纠纷，律师费不会太少。项爱莲是个节俭的人，所以就找女婿来帮忙。 　　对于丈母娘的那个算盘，卫研新可以说是门儿清。 　　“骗婚？”甘晓芸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她还挺要面子的，都没敢跟你说实话。” 　　卫研新也清楚项爱莲肯定还有隐瞒，不过对于甘晓芸这么清楚这件事，卫研新也有些奇怪， 　　“新娘子从小就没了妈，所以跟她爸相依为命，据说父女俩关系很好很好。”甘晓芸神秘一笑，“卫哥，你们男人不都说好兄弟能穿同一条裤子吗？就是那种好。” 　　卫研新听到头皮发麻，甘晓芸就差说一句这父女俩关系不清不楚了。 　　结合那会儿项爱莲的神色，说田甜三天两头往娘家去，卫研新知道甘晓芸没胡说八道。 　　餐桌上到底是有陈瑶，甘晓芸没有说的太直白，陈敏听到八卦后竟是觉得这才是正常现象，毕竟徐文德那名声，正常人谁敢嫁给他呀？ 　　只不过甘晓芸怎么还特意来找她？又不是联系不到卫研新。 　　晚饭后甘晓芸和卫研新一起离开的，陈敏心疼自己听不到八卦，不过为了陈瑶的健康成长，自己还是别知道的那么详细了。 　　“听说结婚后新娘子经常回娘家，徐文德被新娘子吃得死死的没辙，后来你丈母娘知道了不乐意，杀到了儿媳妇的娘家，结果发现亲家家里就一张床，儿媳妇就睡在那张床上。” 　　卫研新有了心理预期，听到这话后还真没那么激动，“是亲生父女？” 　　“不知道，听说是早些年从外地搬过来的。”甘晓芸笑着说道：“有说田甜是被收养的，也有说是亲闺女，谁知道呢。” 　　不过徐文德的脑袋上是青青一片草原，不管这件事最终结果如何，看到徐文德过得很惨，她现在开心，开心的很。 第177章 本是同林鸟 　　这件事真相究竟如何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从甘晓芸当初宣传徐文德被人设计仙人跳坏了名声，到这会儿遭遇了骗婚的父女，再加上项爱莲那么个性子, 在老家他们想要混下去都难。 　　看着明显幸灾乐祸的甘晓芸, 卫研新也没说什么，恶人自有恶人磨, 徐文德没担当撑不起来一个家庭, 犹如跗骨之蛆。 　　项爱莲对儿子盲目自信, 总是觉得儿子是天下第一好, 旁人都及不上。虽说现在教育要父母正视或者说鼓励子女而并非整天“别人家的孩子”, 可也别盲目自信呀。 　　这么一个畸形扭曲的家庭，如今遭遇到这问题可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项爱莲算计着自己家时，别人也同样在算计着他。 　　“卫哥，你可是小心点，有的人就是牛皮糖，沾上了可就是摆脱不掉，到那时候黄泥掉进□□里, 解释不清的。”她最是清楚这母子俩的嘴脸, 想着还是跟卫研新提醒一句比较好。 　　倒也不是完全的好心, 只不过甘晓芸一点不想徐文德过得好, 所以这个退路能够堵死还是堵死的好。 　　“我明白的。”卫研新也不是傻子，心里头这点考量还是有的，他看着甘晓芸坐上车离开, 自己却是好一会儿才开车回家。 　　徐文珊和卫子睿没在家，卫研新打电话问了一句，刚才就说坐上车回家了，怎么比他还晚？ 　　“我们在楼上玩呢，等会儿就回去。”徐文珊放下了电话，跟邻居又是说了两句就是带着儿子回家了。 　　她不可避免的知道“真相”，觉得自己像是沾在了烂泥潭边，就差一步就会掉进去弄得自己窒息。 　　家里人或者说是娘家人总是想要把她往这泥潭里拉，却是从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这次也一样，徐文珊不比甘晓芸知道的少，毕竟她就是从那里出来的，还有一些老家人的联系方式，能从朋友圈的字里行间知道那些真相。 　　“妈妈。”卫子睿扯了下他妈妈的手，这让徐文珊回过神来，“怎么了？” 　　小孩子指了指电梯，“要不我们走楼梯下去吧。”电梯刚才已经下去了，母子两个人站在这里竟是不约而同的没有按楼层数。 　　好在就是下楼而已，徐文珊觉得走走也还好，儿子到底是缺乏锻炼，当然自己锻炼也不是很足，这段时间工作有些忙，她报的健身房又是有段时间没去了，某种程度上还不如陈瑶和陈姨。 　　卫研新家门口看到了从楼梯里拐过来的老婆孩子，他松了一口气，“你们出去吃了什么？” 　　“他闹着要去吃炒酸奶，带着他去吃了点。”徐文珊直接把儿子给出卖了，让卫子睿有些郁闷，怎么女人出卖人都那么快呢？ 　　“好吃吗？”卫研新摸了摸儿子的头，这孩子也不知道随谁，怎么就那么喜欢吃甜食呢，他跟文珊可都没这习惯。 　　“不如上次奶奶带我们吃的炒酸奶。”卫子睿毫无意识地出卖了人。 　　两口子听到儿子这话齐齐一愣，不过却也没有说什么，老太太的性子转变让人捉摸不透，对孩子亲热就亲热吧，偷偷带着去吃点零食也没什么，毕竟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们两口子管教儿子。 　　哄着卫子睿睡着后，徐文珊有些怅然若失，她坐在沙发上不想起来。 　　“也没什么事，早点睡觉吧。”卫研新虽是这么说的，不过还是坐了下来。 　　夫妻本是同林鸟，既然这辈子有缘分走到一块，总是要一起承担一些事情的，“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实在躲不过去就请几天假离开，她也不可能总在这呆着。” 　　项爱莲是来找人帮忙的，她舍不得儿子在家吃苦受难，所以不会在省城呆太久的。 　　省城现在是居家不易，除非项爱莲做牛做马，否则她没办法在省城过活，尤其是拖家带口的，带着两个猪队友的情况下。 　　徐文珊点头的时候就很是无力，“我知道，你放心好了。”她现在很清楚，自己绝对不能拖卫研新的后腿，不然的话那可就是脑子里进水了。 　　两口子沉默了好久，这才是前后起身去了卧室。 　　不出意料的，卫研新看到项爱莲在小区门口时一点都不意外，只不过看着那眼睛红肿的人，他有些怀疑项爱莲是不是在这里呆了整整一晚上。 　　“外婆。”卫子睿喊了一句，只不过也就是喊了一句而已。徐文珊神色很是平静地看了一眼，然后坐在副驾驶座上并没有动弹。 　　项爱莲追着车子往外跑，年纪大了的她追不上，很快就是叉着腰站在那里不动弹了，气喘吁吁。 　　接到卫研新的电话时，项爱莲正在路边坐着，她穿的厚实，只不过南方的冬天到底跟北方不一样，沿着大街走了那么一段她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汗水中掺杂着各种复杂的东西。 　　“我跟单位请了假，您吃了饭过会儿回去吧，家里离不开你。”事情总是得解决，放在那里不是一回事，卫研新已经做出了姿态。 　　接到电话的项爱莲像是被彩票砸中了，可是这会儿却又是喜悦之情荡然无存，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女婿这是要赶她走。 　　“研新，你不能这样，好歹好歹当初我同意把文珊嫁给你，你，你不能这么对我呀。”她已经没有退路了，要是卫研新都不帮忙，项爱莲是真的没了活路。 　　“你们二老的养老钱文珊每个月都给，您也说过文珊能够从村子里走出来全靠自己那么多年的努力。”卫研新不想要把话说得那么绝，可是眼前这人是听不懂委婉的话的，“你们家的家产她不指望继承，养老她也有参与，你还要她怎么样，非要榨干她最后一滴血吗？” 　　项爱莲觉得这话说的太难听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文德可是她亲弟弟。” 　　“她这个亲弟弟能带给她什么？现在在家里有工作吗？” 　　项爱莲下意识地想要说有，只是遇上卫研新的眼神，她那话都是说不出来了，“一个成年人有手有脚不是残废，却是不去上班，文珊每个月给的养老钱被你们二老花了多少，又是被他花了多少，阿姨您心里有数，都是您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孩子，这俩孩子究竟做的如何您比谁都清楚，真觉得文德能给您养老？拿什么养，靠自己那一身肥肉吗？” 　　项爱莲想要反驳，自己当初千辛万苦生了一个儿子稳固了在婆家的地位，不是被卫研新用来埋汰的，可是她话又是都说不出口。 　　“我不知道您哪来的信心，觉得文德将来能给您养老，现在文珊每个月给您一千块，这一千块是不多，可是国家规定的最低养老金额也才三百块，您要是再这么穷追不舍，她真被逼急了，每个月三百您也没辙。”卫研新该说的都直白地说了，他知道项爱莲能听得懂，可是能不能听得进去就是另一说了。 　　他看着项爱莲在那里魂不守舍的吃饭，也不着急走，反正请了假，上午把她送走就是了。 　　沉默，项爱莲保持着沉默，好久才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那，那你帮我给文德离婚，把彩礼钱要回来。” 　　那可是十多万呢，绝对不能便宜了那贱女人。 　　“我不是律师，这又是民事纠纷，而且是跨省的，我没办法帮忙，您既然知道来找我，想必已经朝律师打听了，找一个靠谱的律师就是了，没必要为了省那么些钱找我。” 　　项爱莲听到这话脸色一变，“那些律师一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他们的话我不信。”她还是舍不得钱，凭什么要自己拿那些钱，明明骗了人的是姓田的那贱人。 　　“那您可以去找公诉律师，他们收费很少，甚至是免费的。”卫研新甚至还有些不怀好意，“你来回的车费都能请一个公诉律师了。” 　　这话让项爱莲愣了一下，脸上神色不定。 　　卫研新没有松口，他能把人送到车站，可不会帮忙的，帮了就脱不了身，这个结果不用想就知道，因为他并不信项爱莲的承诺。 　　项爱莲很是不甘心的离开，可是现在的女婿不再是那个面团任由着他拿捏，就像是一个油盐不进的人，是她完全所不熟悉的卫研新。 　　满怀着希望而来，满载失望而归，项爱莲失魂落魄的坐在车上。 　　卫研新没有再管徐文德的事情，倒是徐文珊还默默地关注着家里的情况，离婚战就是一个拉锯战，即便是法院宣判这是骗婚，田甜依旧拒绝归还彩礼。 　　而一夜之间田家父女人去房空，这是项爱莲所没想到的，她想着拿田家父女的院子拿来抵钱，然而这房子已经售出。 　　可以说田家父女两个人是携款离开，彻底没了踪影。 　　这个结果让徐家成为了街道上的笑话，哪怕是这场婚姻诈骗中的受害者，可是街坊邻居安慰项爱莲的时候，更多的还是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徐文珊倒是心情平静，她妈在算计她的时候那是智商一百五，可是对付别人的时候就是个低智儿，她对于这个结果有预期，并不算意外。 　　至于老家的三个亲人往后会怎么过日子，又会把日子过成什么样，那跟她已经没了什么关系。 　　而陈敏除了之前从甘晓芸那里听到的八卦，便是再没有听到什么八卦，这让人有些小小的郁闷。而伴随着冬天的到来，陈敏也是穿上了厚衣服保暖，她到底不是二十多岁那会儿，现在多少有些怕冷。 　　早晨送陈瑶去学校的时候，陈敏看到了汪佳琦，她记得当初汪佳琦进研究所上还被刘瑜称呼为美女，只不过现在的汪佳琦似乎跟美女没有任何关系，整个人都瘦巴巴的，一双眼睛像是凹进去了似的，不是欧美人的立体五官，而是瘆人兮兮的。 　　“陈老师早。”汪佳琦跟陈敏打招呼，眼睛却是凝在了陈瑶的身上。 第178章 给了他一刀 　　陈瑶觉得这人很恐怖, 好像是行走的骨头架，被她盯着，陈瑶有些头皮发麻。 　　她扯着陈敏的胳膊, 想要找个依赖。 　　陈敏察觉到小姑娘的恐惧, 说实在话，自己看到汪佳琦这模样也难受的很。正是一个女人风华正茂的时候, 却是这么个模样, 让人心里头很是不舒服。 　　“早啊。”陈敏回了一声, “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 我想四处去走走。”汪佳琦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语气幽幽。 　　陈敏觉得这人就像是没了灵魂，她不想再多说什么，就带着陈瑶离开，天气慢慢转冷，走起来倒是暖和一些，她早早起来送陈瑶去上学，就是两个人走着过去，在这里站着说话那纯粹是挨冻。 　　只不过走到家属院门口, 陈敏忽然间想起来什么, 回头看了眼后面跟着的汪佳琦, “别跟自己过不去, 冻着了自己，最后没人会心疼你。” 　　外人只是会看热闹议论感慨一两句，罗永岷并非什么良人也是指望不住的, 汪佳琦回头病了难受那也只是自己难受着，谁会替她担心难受呢？ 　　陈敏觉得自己也是多管闲事，可也就是一句话的提醒而已，她也不会再多做什么。 　　走远了，陈瑶这才是开口说道：“奶奶，汪阿姨的眼神好可怕。” 　　“她生活没了指望，往后尽量别靠近她，知道吗？”也不知道之前谁说了句，好像头段时间看到罗永岷跟一年轻小姑娘搂搂抱抱的。 　　不知道这是谣言还是什么，不过不管怎么样，陈敏都觉得得拉开陈瑶跟汪佳琦的距离，她觉得汪佳琦看陈瑶的那眼神很奇怪，让她很不舒服。 　　“嗯。”陈瑶点了点头，她向来顺从着陈敏的意思，不过好一会儿才是说道：“汪阿姨的眼神像是一个死人似的。” 　　不是哀莫大于心死，而是这人的眼神空洞可怖，就像是一个死人似的，没有任何的求生欲。 　　求生欲，陈瑶很是清楚什么是求生欲。她不明白，为什么汪阿姨那么好的条件却还是这样，她当初认识的那些小伙伴，做梦都不敢想这样的生活。 　　陈敏听到这话心头微微一震，好一会儿才是说道：“她自个儿没想开。”汪佳琦到底什么心情陈敏不知道，不过这人的确是心理有问题，孕妇产后容易抑郁，汪佳琦流产后抑郁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需要外界的介入，需要家人的关怀，可惜，没人会为她这么考虑。 　　陈敏也没有再多想什么，毕竟这不是自己的家里事，把陈瑶送到学校后，她慢悠悠地往家里去。 　　等下午去接陈瑶放学的时候，忽然间被唐老太她们拉住时，陈敏还愣了一下。 　　“陈老师，你听说了吗？小汪好像被人抓走了。” 　　陈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哪个小汪？” 　　“还能哪个，就是罗永岷他媳妇。”唐老太努了努嘴。 　　想到自己早晨才看到汪佳琦，陈敏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会被警察带走呢？” 　　一旁邵老太连忙说道：“听说是在单位里直接捅了罗永岷一刀，这可真狠呀。”说这话时邵老太都觉得自己身上疼了一下。 　　陈敏眉头皱了起来，汪佳琦捅了罗永岷一刀，这是不打算跟罗永岷过日子的节奏？ 　　“是吗？”这会儿还没什么说法，陈敏没心情讨论这个八卦，“我得去接陈瑶下学了，先不说了。” 　　她没有多说便是离开了，倒是邵老太几个人依旧在议论，“这会儿也没看到爱芬，估摸着也是被气得够呛，你说他们家这是招惹了什么，好像自从有了这个小汪后，就不得安宁。” 　　“什么叫有了小汪后不得安宁，他罗永岷要是能管住自己，小方能跟他离婚？自己也是女人，别把什么事情都往女人身上推。” 　　唐老太仰首挺胸，然后也学着陈敏离开了，倒是邵老太跟一群老伙计面面相觑，这人这是怎么了？她不就是说了一句嘛。 　　她说的也是事实呀，要不是因为汪佳琦，罗永岷也不至于现在这么倒霉吧？ 　　陈敏去学校的路上给傅文瑄打了个电话，既然汪佳琦被警察带走了，傅文瑄多少应该能知道些什么内容吧？起码，能打听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才是。 　　她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不用跟家属院里那群人议论纷纷。 　　“这应该是分局的事情吧？我过会儿问问。”傅文瑄没挂断电话，这会儿他不忙，一心两用也能把事情给做好，“……我妈最近跟我关系缓和多了，之前带她出去玩，她还不太乐意，不过我卖了个惨，然后她就又心疼自己儿子了。” 　　他爸当时不是踢了他一脚吗？傅文瑄故意卖惨，结果他爸被捏了好几下胳膊，虽说跟那一脚比起来不算什么，不过好歹是把老妈给哄住了。 　　陈敏觉得傅文瑄这多少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那个姑娘没有再来找你？” 　　“没，估摸着是想开了，总缠着我有什么用。”傅文瑄松了一口气，看到同事在内网给自己发来的消息，他愣怔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是说道：“是有这么回事，是阿姨你们那片儿的分局处理的，好像病人是送到了省医。” 　　省医，那说不定林如还能接到罗永岷的急诊？陈敏觉得这世界可真小。 　　“那他伤的严重吗？”这有点废话，毕竟汪佳琦都被抓走了，伤的应该不轻。 　　“说严重也不是很严重，就是伤的地方有些尴尬。”傅文瑄觉得自己不该幸灾乐祸，可是看到同事发来的消息他都觉得自己疼了一下，“她怎么操作的呀，能在上班时间骗人把裤子给脱了？” 　　之前公安局也不是没受理过这种夫妻间的报复行为，妻子报复出轨的丈夫，用那种恐怖娃娃吓得丈夫不举，还有就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拿热水直接一浇，再有就是趁着丈夫睡着给割了。 　　可看看案发时间，那可是工作时间，那罗永岷究竟是多心大，竟然会在单位里脱掉裤子被老婆割掉了蛋蛋？ 　　陈敏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不过听到傅文瑄那有些压制不住的笑声时她终于回过神来，汪佳琦这也太绝了吧？ 　　这是铁了心不跟罗永岷过日子了吗？ 　　还有，在单位里闹出来这事，那罗永岷往后还怎么在研究所呆着呀？之前跟刘瑜闹得可以归咎于一朝天子一朝臣，即便是跟汪佳琦婚内出轨那也能说是桃色新闻，现在这可是让全所都知道他…… 　　这是得有多恨罗永岷呀。 　　陈敏想起早晨见到汪佳琦那会儿的情形，陈瑶说汪佳琦的眼睛跟死人似的，她就是一阵恶寒。 　　自己这两年多可是见识了太多的新闻，比过去二十七年过得都是热闹的多。 　　陈敏想要瞒着陈瑶，可这消息是瞒不住的。 　　回到小区那会儿，一群闲得无聊的老太太们正在热烈的议论，不知道所里的谁透露了消息，大家这会儿都知道罗永岷是□□里流血去的医院。 　　“我就说这小三招惹不得，瞧瞧，把自己弄得得断子绝孙了吧？” 　　“不是还有罗梓晴吗，说什么断子绝孙。”到底还是有人反驳了一句，这年头儿子女儿都一样，别总是觉得小孩子下半身多了那二两肉就是金贵的不得了。 　　话题再度转移，“我之前看新闻说能接上，你说小罗那里还能接上吗？” 　　陈敏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少儿不宜，直接带着陈瑶出了去，她决定今晚去外面吃点东西，就不信自己回来的时候，这群人还能在这里抗冻。 　　只不过她这一回身才发现肖爱芬竟是带着罗梓晴在后面，这让陈敏一怔。 　　儿子发生这事情，肖爱芬不至于不知道吧？ 　　早前还水灵灵的小女娃现在也是有些神色萎靡，一点不像是六七岁的小孩子那般活泼好动，陈敏还是忍不住说了句，“要不你把梓晴送她妈妈那里住两天？” 　　这原本是大人之间的事情，把小孩子牵扯进来不太好，最近这几天罗永岷家注定不怎么安宁。就算是之前罗梓晴跟卫子睿结怨，可到底只是一个小孩子，这种情况能回避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肖爱芬听到这话眼眶一红，“谢谢陈老师，我，我知道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日子现在竟是成了这样，这不是肖爱芬想要过的晚年生活。 　　只不过罗梓晴却是反对这个提议，“我不要去找妈妈，我要在自己家。” 　　她这话弄得陈敏一愣，大概头几个月的离婚案件也让这个小孩子不再天真活泼。 　　友善地提醒一句，至于再怎么做，那就是肖爱芬要操心的了，陈敏没有再说什么，带着陈瑶溜达着去找东西吃。 　　只不过陈瑶还是从只言片语中明白了什么，“罗梓晴家出事了吗？” 　　陈敏恍惚了一下，也知道这是瞒不住陈瑶的，她避重就轻地说了句，“是出了点事情，不过跟我们没什么关系的，别多想。” 　　陈瑶点了点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正常。” 　　“你才多大，说这老气横秋的话。”陈敏是哭笑不得。 　　“没有呀，我说的是实话。”女孩一双眼睛都是闪闪的，“奶奶，我不小了的。”该懂的道理她都懂，所以不要总是拿她当小孩子一样看待。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就算是你二十三十了，可是在我面前也就是小孩子呀，何况你今年才十二岁。”揪了下陈瑶的小辫儿，陈敏笑着说道：“还是个小学生呢，可别装老气横秋。” 第179章 人是会变的 　　什么样的年龄就该什么样的性子, 陈敏希望的是陈瑶能够正常的生活，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给自己增加生活压力。 　　只不过陈瑶懂事, 却总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也许是因为她还没有彻底的心安吧。 　　这种事情急不来的，陈敏牵着那小手套去找吃的, 最后两个人选了个火锅店, 这天气吃火锅那是最美妙不过的选择了, 只是她不太能吃辣, 所以看着陈瑶吃那辣汤锅都觉得自己的胃有点烧得慌, “不辣吗？喝点水。”省得回头上火。 　　陈瑶吃得开心，“没事的。”她挺喜欢吃辣的，也不知道是哪边的人，毕竟能吃辣的省份还真有好几个。 　　陈瑶喜欢吃刷羊肉，觉得切得薄薄的羊肉往锅里头一丢，然后再捞出来，入口没有羊肉的膻味，只觉得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陈敏点了不少肉, 她也喜欢吃, 好不容易出来吃顿饭, 那就吃开心点。 　　“奶奶, 你要不要也试试？”陈瑶看着清汤锅里的白水煮娃娃菜，觉得嘴巴里的香辣滋味都去了不少。 　　陈敏从善如流，不过还是用白开水把肉上的红油给涮了一下, 饶是如此她还是觉得有些辣，真不知道陈瑶怎么能吃得那么欢。 　　不过平日里自己做饭不放辣椒，好像她也从没提出过什么意见。 　　陈敏正想说这事，兜里手机响了起来，是刘瑜打过来的。 　　“你怎么不在家，去哪里了？” 　　“出来吃饭呢。”刘瑜没事不至于去找自己，很有可能是因为罗永岷和汪佳琦的事情，既然说罗永岷是送了省医，就算不是林如接的急诊，估计林如也能知道。 　　毕竟都被弄得要断子绝孙了，就算是在省人民医院那也绝对是大新闻呀，这要是被哪个好事的知道了，说不定都能弄到网上去，让罗永岷下半辈子都得隐姓埋名。 　　“在哪儿呀，你给我个共享位置，我去找你。”刘瑜搓了下手，他没有戴手套的习惯，不过今天这天气还真有点冷，让人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在北京读大学那会儿，冬天虽然也冷，可是有暖气，在宿舍里穿着秋衣秋裤的乱晃悠都没事。省城天气则是冬天的时候带着些湿冷，空调倒是也能派上用场，不过到底不如暖气好使。 　　他约摸了下距离，然后直接一路跑着过了去。 　　看到店面招牌上那红油辣椒满布的火锅，刘瑜牙疼了一下，这不能吃辣怎么还来吃着火锅了？可真是会给自己找刺激。 　　他又是加了菜和牛羊肉，跟着一块吃。 　　“叔叔，你不忙吗？” 　　“还行，忙是有时间的，人得劳逸结合，懂吗？”他拿着漏勺在那里涮毛肚，看着差不多了两边一扒拉分给了一老一小两位女士，“您也听说了？”他这话问的是陈敏。 　　能不听说吗，那么大一件事。 　　“到底怎么回事？”她还是忍不住的好奇心，刘瑜看了眼陈瑶，好一会儿才是说道：“听说汪佳琦引产的时候伤着了根本，怕是没办法再生孩子了。” 　　陈敏听到这话微微一怔，不能生孩子呀。这汪佳琦要是丁克一族倒是无所谓，可是她并不是，而且她是嫁给了二婚的罗永岷，家里还有个前妻的女儿，想要稳固自己在家庭中的地位，再生一个孩子也许是很重要的手段。 　　一个孩子也能够让肖爱芬对她亲近几分。 　　可是这孩子没了，而且从此往后她还都不能再生孩子了，这对于汪佳琦的打击有点大，一时间想不开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不过陈敏没想到的时候，汪佳琦脑子转不过来，手脚却是麻溜的。 　　“那罗永岷那边怎么样呀？”陈敏觉得刘瑜应该是知道的很详细，甚至于比自己还要详细几分，他人虽然是离开了研究所，可是人际关系还在那里，想要打探些事情，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不怎么样。”刘瑜还记得刚入职那会儿汪佳琦因为不太熟悉研究所的工作手忙脚乱，被呵斥时那种小心翼翼的委屈模样，他实在不能将几个小时前手起刀落，还跺了两脚的人跟那会儿的青涩女青年联系在一起。 　　人都是会变的，他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了。 　　倒是陈敏听到这么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忍不住头皮发麻，什么叫不怎么样？ 　　陈瑶一旁从锅里捞出了鲜豆腐给陈敏在白开水里涮好了放到碟子里，对于自己不该知道那么清楚的事情，她长着耳朵，却没有嘴巴。 　　刘瑜觉得这话不好细说，就没再继续说什么，只是说起了最近他学校里的趣事，“有毕业生想要考我的研究生。”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会儿决定考研，来得及吗？”她那会儿同学考研，那可是从大四开始前的暑假就准备，留校复习备战考试。现在这个点，保研早已经结束了，考研的话虽然时间上还来得及，可是能复习的如何，考得怎么样？ 　　“来不及呀。”刘瑜实话实说，大四开学后就进入了找工作的忙碌之中，尖子生自然是不发愁的，不管是工作还是保研早早就有了盘算。现在研究生网上报名都结束了那么长时间了，再考他研究生，拿什么考？说是工作一年后再来考，刘瑜觉得一点不靠谱。 　　刘瑜拒绝了林如家表妹的要求，也并不打算答应这些孩子。 　　他明年要带的人是陈厚，虽说只有一个博士生还少些，不过等明年开始他的课程表上应该会有更多本一本二本三学生的课程，到那时候找几个资质还不错的，带着他们一块做研究，将来有兴趣可以保研做他的研究生，不感兴趣的想要工作，那也能够在简历上增添一笔，说是双赢不为过。 　　只不过这话刘瑜也没说，就是想拐着弯儿跟老太太说，自己在学校的工作挺不错，学生想要考他的研究生这不就说明了对他的认可吗？ 　　陈敏还真是没往这方面想，她又是问起了林如的事情，“她还是那么忙碌？” 　　“还好，今天是有学习任务，所以得晚点才能回去。对了，我之前听谁说了一句，文佳怀孕了？”刘瑜对这事情没怎么放在心上，今天才是想起来。 　　“嗯，现在差不多三个多月了吧。”陈敏想着高维这是立了一个又一个的flag，然后把自己的脸给打肿了。 　　不过这件事也说不上对与错，童文佳似乎并不避讳要孩子，高维当初不婚主义的念头都能烟消云散，之前跟他妈说什么丁克自然也当不得真。 　　反正俩人没意见，孩子来了那就是缘分，该要还是得要。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陈敏狐疑地看了刘瑜一眼。 　　这下子弄得刘瑜一懵，看着她好一会儿没说话，正常人不该是趁着这个机会催一下，来一句“你们也不小了，看看人家高维和文佳，你跟林如也抓紧点”吗？可是这老太太什么个意思，这话说的好像他是探听人墙脚的。 　　“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刘瑜没好气，一旁陈瑶终于忍不住开口，“叔叔，你想要和婶婶生孩子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陈敏骤然间回过神来，她刚才真没往这件事上想。 　　可不是她觉得生孩子这种事情得夫妻双方努力，现在林如这工作忙得要死，有空怀孕生孩子吗？这要是怀相好还好说，她可以坚持到七八月份再请假，甚至于临产前几天才请产假，可要是怀相不好，怕是得要用个一年半载的，林如会同意吗？ 　　她的事业心，可一点不比刘瑜弱。 　　刘瑜没有回答这问题，反倒是引诱陈瑶，“吃完火锅，要不要来个冰淇淋？” 　　陈敏刚想要反对，就听到小姑娘猫儿般的声音，“能吃吗？”说这话时，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陈敏，很是在乎长辈的意见。 　　“要是吃坏了肚子，回头你负责。”陈敏有些赌气，更带着点无奈。陈瑶是想要吃冰淇淋的，她都不好说什么了。 　　“她婶婶就是医生，怕什么？”刘瑜脸上带着些得意，火锅后吃冰淇淋，那才是享受，“您这上了年纪的就别吃了，肠胃弱。”刘瑜特意补了一刀。 　　陈敏气得牙痒痒，这是故意跟自己过不去呢对吧？ 　　刘瑜去旁边店里买了冰淇淋，跟陈瑶一人一个慢慢的吃。 　　他送两个人回家去。 　　“等回头放寒假，您要不要带着陈瑶去三亚那边玩一段时间？”省城的冬天一点不友好，要么去北边有暖气的地方，要么就去三亚，或者去东南亚玩也可以，在家待着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寒假早着呢，回头再说。”陈敏并不想跑那么远，其实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冬天，只不过今年的冬天比去年还过分，还没冬至，这冷空气从西伯利亚携势而来，席卷了整个神州大地。 　　省城飘起了雪花，一夜过后已经是银装素裹的天地，陈瑶顿时兴奋了起来，“下雪了。” 　　她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雪，现在看到后整个人都是兴奋的。 　　陈敏倒是不奇怪，她见识过大雪的，不过现在整个城市都被大雪覆盖，这种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家属院里很是热闹，陈敏被陈瑶拉着下去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不少老太太都是被小孩子牵扯着堆雪人，便是罗梓晴也在。 　　肖爱芬堆的雪人很迷你，还特意从家里拿了胡萝卜出来弄了个鼻子给雪人。 　　一片冰雪天气中，罗梓晴笑得很是开心。 　　刚给雪人弄上鼻子，那边汪佳琦就是穿着一件羊绒大衣出了来，看着大衣很是单薄，风一吹就轻飘飘地掀起了衣服的一角。 　　“妈、晴晴，饭做好了，先回家吃饭吧。” 　　罗永岷出事后第二天，肖爱芬就是去把汪佳琦从拘留所带了出来，民不告官不究，家属院里的人都有些看不明白肖爱芬的想法——出事的那可是她儿子呀，这会儿怎么还胳膊肘拐向了儿媳妇？ 　　这会儿汪佳琦下楼喊祖孙俩吃饭，更是让原本还热闹的楼下忽然间安静了不少。 　　陈敏瞧了一眼便是收回了眼神，然后看到陈瑶从口袋里拿出了塑料袋——她开始往塑料袋里装雪。 第180章 冬至的饺子 　　看着陈瑶那小心翼翼的动作, 陈敏愣了一下，忽然间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的段子。 　　她怎么觉得陈瑶这比网上段子好搞笑呢，怕端下来一个塑料盆太……太显眼了, 所以就拿塑料袋吗？ 　　一字之差, 还是很大区别的。 　　“想要放冰箱里？”陈敏没再管肖爱芬老青少三代人的事情，而是帮着陈瑶往塑料袋里装雪。 　　“我想做一个小雪人。”她一脸期待地看着陈敏, “奶奶, 好不好？”放下了手里的塑料袋, 陈瑶撒娇似的摇着陈敏的胳膊。 　　这就是陈敏想要看到的样子, 一个会撒娇偶尔也会蛮不讲理的小姑娘, 十多岁的小姑娘该有的模样。 　　“好，当然没问题，快点弄回去，咱们回家弄，还得吃饭呢。” 　　“万岁。”陈瑶一下子就是蹦了起来，欢欣雀跃。 　　“小心点，别滑倒。”陈敏看着这开心的孩子，自己也觉得开心。 　　陈瑶是装了满满一塑料袋的雪, 陈敏想要帮她拎着, 结果小姑娘摇头如捣蒜, “不用不用, 尊老。” 　　“那我是不是得爱幼呀。”看着小姑娘红红的鼻头，陈敏捏了一下，“回头长不高可别怨我。” 　　“那我就去打球, 叔叔说打球多蹦蹦跳跳就可以长个子了，运动员们都长得很高。” 　　不用说就知道是刘瑜说的，这人怎么什么都说，都传播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呀。搞的她都觉得陈瑶像是长不高似的。 　　“别听你叔叔瞎说。”陈敏嫌弃地说了一句，陈瑶听到这话嘿嘿一笑，“知道了。”她左手里面还有一个小雪球，感觉手心都凉的透透的，可是陈瑶很是喜欢这种感觉，这跟吃雪糕还不一样。 　　陈敏回去做早饭，陈瑶则是在客厅里堆雪人，只不过她不是很擅长这个，虽说做衣服的能力有，不过动手堆雪人又是另一回事了。 　　炉子上熬着粥，陈敏过来帮着陈瑶堆雪人，“要不给它做个小衣服？”反正弄好之后是放冰箱里冷藏的，做一件衣服也是好看的很，能给陈瑶带来不少乐趣。 　　“好呀，那我给它做衣服，奶奶你帮我堆雪人好不好？”陈瑶不是很会堆雪人，可是她可以给雪人做衣服呀，漂亮的，男孩子的，女孩子的。 　　“好，我帮你把雪人堆好放冰箱里，你这两天回来给它们做衣服。”陈敏从善如流，陈瑶有喜欢的，只要不作奸犯科，她觉得喜欢裁衣和喜欢钢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倒是因为下了雪，刘瑜过来了一趟，“我去送陈瑶上学吧，这路上滑，您这老骨头一把别再摔着了。” 　　陈敏骤然间想起刘瑜说的长不高可以打球锻炼身体，狠狠剜了他一眼，这弄得刘瑜一脸懵逼，自己这是哪里得罪这老太太了？ 　　他憋着没问，出门后忍了好一会儿这才是问陈瑶，“我得罪你奶奶了？” 　　陈瑶不明所以，摇头，“我不知道。” 　　刘瑜更懵逼了，所以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雪后的交通有些不太好，虽说是省城，可是好些年没有下过这样的大雪，扫雪铲雪工作并不是很得心应手，路边停着的很多车都是被大雪掩埋，这会儿又是早高峰，所以堵车比较厉害。 　　“没事，我已经给你老师打电话了，去晚了不碍事的。”刘瑜安慰了一句，他怕陈瑶着急。 　　“谢谢叔叔。”陈瑶甜甜一句，“婶婶今天歇班吗？”不然应该是送她去上班才对。 　　“昨天夜班，所以今天上午休息，最近跟奶奶都还好？” 　　“嗯。”陈瑶点了点头，“奶奶挺好的，就是最近周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本来那些她不该知道的事情，这会儿陈瑶也都知道了，毕竟瞒是瞒不住的，进进出出难免会听到风言风语。 　　陈瑶有眼会看，有耳朵会听，也会用脑子分析。 　　大概什么情况她也知道的差不多了，所以也知道避重就轻说了这么一句。 　　“没几个人能像梭罗那样避世而居，就在瓦尔登湖畔建造一个小屋，然后不跟世人来往，人呀，既然是群居，那就是躲不开这江湖纷争的，知道吗？” 　　说完这些话，刘瑜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跟一个孩子说这些干什么，有时候就算是成年人，也听不明白这些道理的。 　　“我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陈瑶很是骄傲地说了起来，她之前刚跟着奶奶看了电影，没看太懂，不过这并不妨碍自己记住台词。 　　“周围纷争我们没办法阻拦，可是我们可以置身其外，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不得了，我们家小公主都会拽文了。”刘瑜忍不住调侃了句，“又是跟你奶奶学的？” 　　这次刘瑜还真误会了，这话是陈瑶跟着高维学的。 　　雪后这两天，刘瑜负责接送陈瑶上下学，他坐在车里都没少见到路人跌倒，越来越觉得自己明智的很，防患于未然。 　　好在周末很快到来，陈瑶没那么些补习班，周末的时候就呆在家里给冰箱里的雪人缝制小衣服了。 　　小姑娘偏爱蕾丝，看着那蕾丝小裙子陈敏忍不住笑了起来，“回头咱们陈设计师是不是主打蕾丝礼服呀？” 　　陈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她觉得蕾丝裙穿着更小公主一些。 　　陈敏有给她注册微博账号，一直让陈瑶把自己做的小衣服发到网上去，好歹保留着当年的回忆。 　　这孩子倒是比她强多了，微博上的粉丝虽然不算多，不过每次发表新博文都有评论，还有的看陈瑶没发东西会催一句。 　　蕾丝裙小雪人的照片传上去，陈瑶就没再看微博，她对于微博并没有什么兴趣，还不如跟着奶奶看电影电视剧。 　　冬吃饺子夏吃面，不过省城这边冬至的主食倒不是饺子，陈敏吃了那么多年的年糕也有些厌倦，就是带着陈瑶一块包饺子吃。 　　在厨艺方面向来没什么天分的小姑娘擀饺子皮也没啥天赋，面皮儿没擀好，反倒是把自己的手指头碾了好几次，陈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陪着我说话，我来弄就是了。” 　　牛不喝水强摁头，自己实在不应该强迫陈瑶来接触厨房，这孩子的技能点在缝纫机在针线上，绝对不是挥舞菜刀、炒锅。 　　“那我包饺子吧。”素三鲜和牛肉胡萝卜两种馅儿，陈瑶选择比较简单的牛肉胡萝卜，毕竟那个饺子馅儿是黏成一团的，不像是素三鲜散着。 　　陈敏是真不想打击人，可是看着陈瑶那兴致勃勃的模样，她又不忍心拒绝，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也行，不过别把自己手指头包进去。” 　　陈瑶：“……”她有那么蠢吗？ 　　陈瑶不蠢，只是不擅长包饺子而已。 　　好看的形状她捏不出来，最后就干脆拿着饺子皮在那里玩，揉成了圆溜溜的一个，远远一看倒是有几分像汤圆。 　　陈敏手快，拿起手机就给拍了一张，然后传播到了家庭群里，很快惹得一阵热闹，“去聊天。”她洗了把手回来继续包饺子，成功把陈瑶给打发到一边玩去。 　　聊着聊着就变成了视频，陈瑶端着手机让卫瑾说话，“妈，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包饺子，还挺好看的，能给我留着点吗？过年的时候我回家去。” 　　卫瑾回到学校后一直都在忙着自己的学业，跟家里人保持着联系，也差不多想好了自己的未来，只不过这会儿看到饺子，还是忍不住的动了思乡之情。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过冬至，爸爸包饺子，大哥二哥擀饺子皮，她和妈妈则是负责聊天说话。 　　只不过那到底都是回忆，只能埋在脑海中，偶尔捡拾起来，让自己重温一下，却是再也回不去了的，导师说的没错，人总是得往前看的。 　　“放冰箱里那么久也不好吃了，等你回来我再给你包饺子吃，不许嫌难吃。” 　　“怎么会呢？”卫瑾心满意足，“瑶瑶替小姑多吃几个，不过明天早晨别吃坏了肚子。” 　　陈瑶脆声应了下来，然后一旁继续聊了起来。 　　卫研新和刘瑜其实也都在包饺子，林如犹豫了一下，这才是问道：“怎么没想着一块包呢？”这样聚在一起也热闹些，到时候各家端走一点就是了。 　　她看着老太太和陈瑶两个虽然自得其乐，可老的老小的小，又是有些心疼。想起陈瑶这孩子是收养的，林如这会儿明白，收养是好心善举，可也是双赢。 　　若是没有陈瑶，大概刘瑜也不会那么放心的结婚吧？婆母是好人，不过林如到底不是很喜欢跟长辈住在一起，自己家里住着怎么着都行，可家里多了一个人，那就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现在有陈瑶陪着，她都有些感念这孩子了。 　　“也没想着，老太太早些年不太喜欢吃饺子。”刘瑜手上很麻利，两个拇指一挤就是包好了一个饺子，样式好看，比陈瑶那一个小圆团不知道强到哪里去。 　　“是吗？我之前听大嫂说，老太太这两年脾气改了不少，比之前温善多了，之前妈很严肃吗？” 　　刘瑜接过水喝了一口，半笑着说道：“是呀，把家里当学校，把学校当家里，严苛的很，倒是退休后就好多了，我还担心她调整不过来。”他担心的更多，不过现在看来那些似乎也都不是什么问题。 　　夫妻之间也有一些小秘密，刘瑜并不打算跟林如分享这个秘密，他打算着，把秘密带到坟墓里去。 第181章 各自的盘算 　　冬至过后, 眼看着就是西方和东方的信念，陈瑶对圣诞节倒是没什么概念，只知道有说法叫平安夜, 会很热闹, 她如果运气好还能拿到别人给的苹果。 　　那会儿的陈瑶很期待过圣诞节，觉得过节真好。不过现在的生活每天都像是过节一样, 她对于圣诞节倒是没什么期待了。去年这会儿, 她胳膊还没好利索呢, 现在能生龙活虎的, 已经是老天厚待了, 陈瑶是个很想得开的孩子，所以对一大早没收到什么圣诞礼物并没有觉得什么，开开心心就是去上学了。 　　陈敏也对这节日没什么，现在女神节、光棍节什么的不都是电商弄起来拉动消费的吗？至于这西方人的节日，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早晨这会儿商店还没怎么开门，也感受不到圣诞节的氛围。 　　学校门口的早晨永远是热热闹闹的，陈敏想起自己小时候, 那会儿可没有像现在这样, 家长接送放学, 都是骑着自行车一溜风的去了学校。 　　不过现在车上跑的四个轮子实在是太多了, 再加上养个孩子金贵的很，家长不容孩子有任何差错，自然是怎么小心怎么来, 这无可厚非。 　　陈敏慢悠悠地往家里去，没想到自己走了没多远，就是被肖爱芬喊住了，她都没看到肖爱芬从哪里冒出来的。 　　“头些天看到刘瑜过来送陈瑶上学。”肖爱芬没话找话说。 　　“下雪天，他觉得地上滑，说我送陈瑶来上学不靠谱非得自己过来。”说这话的时候陈敏都觉得有点骄傲，刘瑜虽然嘴巴偶尔毒了些，不过考虑事情很周到，是个特别贴心的。 　　“他是个好样的，人好工作好，就连结婚也让陈老师您省心的很。” 　　陈敏从这话里头听到些羡慕，不过刘瑜真的很省心，结婚订酒店的事情他自己去弄了，至于该准备的东西他也在准备，好像根本不用陈敏操心似的。 　　和童文佳结婚那会儿来文丽整天忙碌不同，陈敏甚至于找不到一个切入的点，她也担心自己这么不管不问的回头再让林如心里头有想法，然而刘瑜却坚持自己的想法。 　　陈敏拗不过他，就继续过自己的清闲小日子，研究研究怎么做饭。 　　她最近颇有心得。 　　只不过对于眼下肖爱芬这没话找话说，陈敏大致上有个想法，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肖爱芬想要找个说说心里话的都没有。家属院跟她玩得好的不是没有，可是老伙计们的嘴实在是太碎了，这边你刚说点心里话，那边就能传的整个小区都知道。 　　肖爱芬没人说，可这也不是找自己说的理由吧？ 　　她真不想当肖爱芬的树洞。 　　“他就是喜欢自个儿拿主意，不愿意别人掺和他的事情。”陈敏把锅往刘瑜身上甩，早知道今天就开车送陈瑶过来了，不过因为冬天没怎么去健身房的缘故，她都是走着送陈瑶过来。 　　肖爱芬看着那神色平和的人，脸上浮出了浅浅的笑意，“那也是您教育的好。”她之前也觉得自己把儿子教育的很好，她比不上陈敏，陈敏和去世的卫工都是工薪阶级，拿国家工资的人，教育条件好得很。自己就没这些好条件了，她就是靠着种地、打零工把儿子给供了出来。 　　这是肖爱芬引以为傲的事情，她认字读书不多，可照样能培养出优秀的儿子。 　　可过去对儿子多骄傲，她现在就有多失望。 　　国子他爸就是跟别的女人胡搞乱搞，抛妻弃子让她和儿子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却又是走上了那老不死的后路，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老天爷不长眼似的跟她开玩笑，把她最后那点自尊心都狠狠的摔在地上践踏。 　　不止一次的，肖爱芬不知道自己前世到底做了什么孽，这辈子竟是要遭这样的罪。 　　而她甚至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承受着来自老天爷的惩戒。 　　“能自己拿主意，还能拿对主意，那就是好样的。”肖爱芬语气中带着羡慕，要是国子能像刘瑜那样省心，该多好。 　　可惜，那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羡慕。 　　陈敏真觉得再这么走回去肖爱芬就要跟自己吐苦水了，虽然她真的挺好奇罗永岷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第一手消息还是不要的好，她又不是香港记者，能听听八卦就行，沾惹上肖爱芬，可不是什么好事。 　　正想着，陈敏接到了刘瑜的电话。 　　“我下午没什么事，带陈瑶和卫子睿出去玩，您要不要一块跟着？” 　　俩小孩子加起来十八岁，自己这是十八岁少女待遇？ 　　陈敏断然拒绝，“你们去玩就好了。” 　　她挂断电话一转身发现肖爱芬竟然就在自己身后，那眼神弄得陈敏都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陈老师您上午有什么安排吗？” 　　陈敏最近就是在家看书玩视频，还真没什么安排，只不过这会儿没有也得说有。 　　“过会儿要去书店那边看看，之前订的书也不知道来没来。”她是去买书，这样肖爱芬就不能跟着她了吧？陈敏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肖爱芬脸上有明显的失落，“这样，我想着还能不能麻烦您一下，我看小汪最近精神也不是很好，想着您去开导开导她。” 　　陈敏很奇怪，肖爱芬早先因为儿子出轨的事情伤透了心，后来也是为了罗梓晴才又回来的。回来之后对汪佳琦一直不冷不淡，可这会儿汪佳琦把罗永岷弄得名声惨淡，很可能下半辈子都不能人道了，她反倒是又对汪佳琦好了。 　　这人真是捉摸不透呀，不过陈敏不打算把这些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这种事情还得请专业的心理医生介入，我觉得你要不带着小汪去找个心理医生好了。”肖爱芬能替汪佳琦考虑，大概也不介意再花点钱。 　　“那好吧，麻烦陈老师了。”肖爱芬叹了口气，走回去的时候垂头丧气的。 　　陈敏觉得他们家这本经真的是很难念了，可日子要过下去就得面对呀。 　　在外面转了一圈，陈敏这才是回了家，中午的时候徐文珊倒是过来了一趟，“刘瑜说下午放学后他带着睿睿和瑶瑶去玩，陈姨您要不去我们那吃顿饭？” 　　忽然间的邀约让陈敏愣了下，“不用了，我跟你来阿姨约好了，下午去她家玩，晚上跟她搭伙吃饭，难得刘瑜把孩子带走去玩，你跟研新也好好约会一下。” 　　徐文珊被这话弄得一愣，声音都有些变调，“陈姨……” 　　“婚姻也需要一些调剂，平淡是福不过偶尔也需要点新鲜感，你也好好捯饬捯饬，去跟研新约个会什么的。”陈敏觉得自己这会儿心态五十八，说出这话来的时候一点没有违和感。 　　徐文珊曾经听到过这话，是从她妈那里听到的，说是得想方设法抓牢了丈夫的心。不曾想现在又是从婆母这里听到，身份不同的人说这话的意思自然是不一样的，徐文珊心里头百感交集，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那我听您的。” 　　这话说的陈敏一乐，怎么还跟小姑娘家似的。 　　下午的时候她去找来文丽玩，来文丽正忙着做小孩子的衣服，粉粉的小衣服看着很是可爱，“怎么都是粉蓝的？” 　　一般不都是粉红粉蓝都准备着嘛。 　　“文佳从小就喜欢这颜色，我就按照这个来准备了。” 　　童文佳的预产期是六月底，那会儿天气正好热，所以这些小衣服多准备就是了，小孩子的衣服换得快，换句话说那就是浪费的很，来文丽这会儿准备的也不算多，只不过就是每日里都在捯饬着，看的童文佳都有些头疼，最近这些天都没怎么回家，她生孩子，可是她妈比她更着急。 　　陈敏看着粉粉的衣服觉得很好看，布料软软的对婴儿柔嫩的皮肤很是友好，到底是细心的人，所以做准备的时候那是一万个体贴。 　　两个人闲聊着，就说起了罗永岷家的事情，“我倒是听文佳说了句，好像小汪之前咨询过她离婚的事情。” 　　陈敏愣了一下，“还有这事？” 　　“是呀，不只是小汪，罗梓晴她奶奶也问过文佳。”咨询其他律师还可能收费呢，童文佳倒是个不错的免费人选。 　　陈敏想想早晨那会儿肖爱芬那神色，“肖爱芬不想儿子离婚吧？” 　　其实现在留给罗永岷的选择基本上不多了——单位里的人都知道他出了什么事，可是他还没办法跳槽。这种事情很容易传播开，到了新单位再传播起来，他更难做人。留在研究所难做人还是到新单位搏一把，这个选择某种意义上构不成选择。 　　至于离婚，他已经离过一次婚了，再离一次倒是轻车熟路，可是离婚之后呢，还要再找一个人吗？如果不再找倒好说，母子俩带着罗梓晴过日子也就罢了，可要是再找，还能找个什么样的呢？而且就罗永岷现在这样，正常人没几个愿意嫁给他吧？他再离婚的话，研究所里怕也是得给他弄个生活作风不端正的帽子戴戴。 　　陈敏忽然间都想明白了肖爱芬现在的态度转变，她大概不想要看着儿子当单亲爸爸把罗梓晴抚养大，再加上儿子现在这样，索性便是安抚了汪佳琦，让这个家看似完整地继续过下去。 　　只是一个提前进入叛逆期的孙女，一个伤病阶段而且可能引发暴躁脾气的儿子，还有定时炸弹似的可能有产后抑郁的儿媳妇，这么一个家庭，肖爱芬就算是王者怕也是带不动吧？ 第182章 画画小天才 　　“是呀, 小罗已经离了一次婚了，现在这样再离婚，往后就这么一个人过后半辈子吗？”来文丽也觉得罗家那事可真是一地鸡毛, 自己看着都替肖爱芬觉得头疼。 　　自己那会儿是没了丈夫带着俩孩子过活, 起码厂子里有抚恤金，日子过得辛苦但是有盼头。如今肖爱芬这是眼看奔着好日子去了, 可是忽然间晴天下来一霹雳, 把她的光明晚年劈了一地狼狈。 　　陈敏摇了摇头, “这人, 自己作的, 就是连累了他老娘。”肖爱芬舍不得罗梓晴，所以也只能跟着儿子过，不然狠下心来，孙女一丢，自己再就业去当个保洁或者住家保姆，日子过得比现在清闲的多。 　　人呀，一旦心里头有了牵挂，这日子就不是那么轻松了。 　　两个人说了几句就没再说罗永岷家的事情, 陈敏帮着来文丽剪裁布块, 倒是忙得不亦乐乎, 半下午的时间很快就是过去了。 　　晚饭的时候, 来文丽做了几样小菜，跟着陈敏一块还喝了点红酒，以至于童文佳回来的时候吓了一跳, “妈，你怎么还跟陈老师喝起酒来了？” 　　她看了眼那酒，好歹是醒了的，喝的也不是很多，不至于弄出醉酒的新闻。 　　不然这俩上了年纪的人耍起酒疯来，童文佳觉得可怕的很。 　　“我俩商量着等刘瑜和林如办完婚礼出去玩呢，高兴的。”来文丽的舌头有点打架了，她实在是不胜酒力。 　　童文佳听到这话不由笑了一声，好一会儿才是说道：“又不是不让你出去，你想出去玩就去嘛，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还能照顾不好自己？”她这会儿还没显怀，只不过现在不穿高跟鞋了，穿着的是防滑的平底靴。 　　“高维呢，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陈敏有些奇怪，来文丽之前跟自己说女儿今天不回来的。 　　“他把我送过来然后出去办点事，过会儿再来接我。”童文佳搀扶着两个人去沙发那边坐下，“陈老师，我妈是不是喝多了？” 　　她主要是担心母亲出事，之前就是自己结婚那会儿，也没见她妈喝酒。 　　“就是我俩吃牛排，觉得得喝点酒应景，真的没事。”陈敏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提议晚饭吃牛排的。 　　童文佳被这个理由打败了，看着有些眼神朦胧坐在沙发上东倒西歪的妈妈，她去倒了杯温水端了过来，“就算是老了，也该优雅的老去，陈老师您有空多带着我妈去玩，她自己一个人不好意思。” 　　“你妈是性格好。” 　　童文佳还是知道自己家老母亲的底细的，“她呀，心里头想着却是不敢去做，得有个人拉着她才行。”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她妈会被生活逼迫着匍匐前行，可是很多她喜欢的事情，她又不见得会去做，哪怕是能够做。 　　这让童文佳很是苦恼，如今有个玩伴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童文佳看事情很通透，而且又是敏锐的很，陈敏看着她轻轻抚着肚子，“你婆婆最近有去你们那边吗？” 　　“去了几次，她大概觉得我跟高维都老大不小了，所以有些担心。” 　　匡怡真那是担心这对大龄准爸妈呀，是当初被高维给唬住了，所以现在有点见风就是雨了，草木皆兵那也是被自己家儿子吓唬的。 　　“倒是高维怕给我压力，总是往外赶人，拿她当初临产前一天还在工作岗位上说事。” 　　童文佳知道婆婆也是个厉害人物，只不过大概是期盼下一代久已，原本的那些沉稳淡定现在都消失不见了。所谓的关心则乱，大抵如此。 　　婆母并非什么难想与的人，人好人坏，这一点童文佳还是很清楚的。 　　陈敏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想要说什么，只感觉身上一沉，原来是刚才还有些东倒西歪的来文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她哑然失笑，帮着童文佳搀扶着来文丽进了卧室。 　　“陈老师我送您回去。”童文佳坚持着，这边喝了酒已经放倒了一个，她可不敢那么心大的让陈敏自己一个人回去。 　　她不放心，陈敏只好答应，直接被童文佳送到了家门口。 　　童文佳不是很放心家里头的老母亲，这才是回了家里。 　　陈敏在家等着陈瑶回来，大概是平日里朝夕相处惯了，忽然间就是一个人了，她竟然觉得有些孤零零的。 　　即便是玩游戏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她死了一遍又一遍，队友直接喊话，那些字明明都是听得懂的，可是组合在一起愣是不明白。 　　输掉了游戏之后，陈敏把手机丢在一边不想再玩了，她这会儿忽然间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并不害怕孤单，可是这会儿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这屋子很大，空荡荡的难受。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陈敏恍惚了一下，连忙过去开门，“怎么才……”她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看着过来的人，脸上有些迷茫，“郭师傅您怎么过来了？” 　　身边还跟着他孙子郭宁皓。 　　“陈奶奶，送您的平安果。”郭宁皓把包装好了的苹果往陈敏面前一送，这倒是让陈敏回过神来，这不是白雪公主她后妈的毒苹果，只不过今天都圣诞节了，送什么平安果，平安夜不是早就过去了吗？ 　　“谢谢。”陈敏到底没有拒绝小孩子的好意，请祖孙两个人进来说话。 　　已经有一段时间郭国康没再找过她，陈敏又不傻，知道这老头什么意思，只不过她到底性格不强硬，在郭国康没有明说的时候，她也不会挑明拒绝。 　　可都活了五六十年，婉拒这个词就算是不会写那也知道啥意思吧？ 　　亏得她以为郭国康已经消停了，没想到这会儿这人又是过了来，而且还带着他那读小学的外孙。 　　“陈奶奶，陈瑶还没回来吗？”郭宁皓好奇地看了一眼，发现没有陈瑶的身影。 　　“跟她叔叔出去玩了，说是过会儿就回来。”陈敏对小孩子还是友好的，“你是来找陈瑶玩的？” 　　郭宁皓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之前在学校的画展上看到了陈瑶的画，她比我画的好看多了。” 　　陈瑶的技能点在量体裁衣上，除此之外那就是画画了。而画画主要也是为了设计图纸，可以说是辅助技能。陈敏倒是没想到，这辅助技能竟然还能被郭宁皓这个从小学习画国画的羡慕。 　　看来，她们家小陈瑶倒是一个画画的小天才。 　　“是吗？谢谢小宁皓，这孩子都没跟我说这件事。不过你比她小两岁，等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能画的好看。” 　　郭宁皓并不是很确定，他从小跟着老师学画画，到现在连陈瑶都比不过，这实在是有些刺激郭宁皓。 　　好在这样安慰的话让小孩子的心情得到了安抚，没有之前那么的激动了。 　　“到底是陈老师您有一套，瞧瞧都把这孩子给安抚住了。”郭国康看着面色有些红润的人，他皱了皱鼻子，“怎么有酒气呀，陈老师您喝酒了？” 　　陈敏闻了下衣袖，发现自己鼻子失灵了似的，并没有闻出来。 　　“没有，可能是跟人吃饭的时候沾染上的。” 　　郭国康却是坚持，“这上了岁数喝点酒也没什么，尤其是冬天的时候暖暖身子，不过还是得注意些，我给您倒杯水。” 　　陈敏恍然，明白哪里不对劲，这来了客人自己连杯水都没有倒呀。 　　“不用不用。”她连忙起身，“郭师傅您坐下。” 　　郭国康对于自己的喧宾夺主并没有放在心上，愣是给陈敏倒了一杯水这才是满意。 　　固执，稍微再换个词来形容那就是顽固。 　　这人若是喜欢，那就怎么看怎么顺眼。要是没那个意思，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看着杯子里的水，陈敏这会儿口渴却是一点都不想喝，“怕是陈瑶还得晚些时间才能回来，要不等哪天有空你们小朋友间再以画会友？” 　　郭宁皓正打算点头，倒是被外公给拉住了，“没事，我们再等会儿好了，反正也没什么事。” 　　陈敏都看到小孩子的意思了，这会儿是被郭国康给气笑了，这人还真是固执的很。 　　“郭师傅，小孩子明天都还要上学，陈瑶玩了半天回来后也累了想要睡觉，怕是没什么精神再跟小宁皓讨论画画的事情，而且我今天也有些累了……” 　　“是吗？我就说陈老师您脸色不对，要不我送您去医院里检查检查？”郭国康一脸忧色。 　　“我没病去什么医院？”陈敏哭笑不得，她第一次遇到这么听不懂人话的人，可是当着小孩子的面，她总不至于还落了郭国康的颜面吧？ 　　“郭师傅，我就是想要回屋躺着歇会儿，怕是不能陪着你们一起等了，您看要不要再挑个别的时间……” 　　她觉得也得再找个时间，把这话都说清楚才是，这老头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装起糊涂来了。 　　话音刚落，门口就是传来了窸窣的声音，还有卫子睿的叫声，“奶奶，快开门，我们回来了。” 　　这小家伙怎么也跟着过来了？ 　　陈敏脑子迟钝了一下，想起来自己跟徐文珊说的要她跟卫研新去过二人世界…… 　　刘瑜开门速度比陈敏快了些，进来后看到客厅里的人他还愣了一下，“郭叔叔，您也在呀。”他看了眼郭国康，又瞅了眼自家老太太，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 　　“那个皓皓想要跟陈瑶聊聊画画的事，所以我就带孩子过来，过来看看。”面对刘瑜，郭国康还带着几分心虚。 　　“那今天不巧，俩孩子玩得太兴奋了，等改天吧。”他揪着卫子睿和陈瑶头上的圣诞帽，脸上带着几分歉意。 　　郭国康终于被打发走了，陈敏松了一口气，看着躲到屋子里去安排自己圣诞礼物的陈瑶和卫子睿，她坐在沙发上有些无力。 　　“怎么没见林如？” 　　“她朋友刚才打电话叫她过去一趟，我过会儿去接她。”刘瑜看着神色之间带着几分颓色的人，话到了嘴边却又是迟疑了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是说道：“把睿睿放这儿行吗？”他曾经跟卫瑾说过，哪怕是子女也无权左右父母的选择，他想着，这件事还是让老太太自己先去处理，她有自己的行事准则，自己先观望才是。 　　实在不行了，再出手。 第183章 过冬好去处 　　“我又不是狼外婆, 不会吃了他的。”陈敏恍惚笑了下，“你怎么还婆婆妈妈起来了？”都不像是刘瑜了。 　　没吭声，刘瑜站起身来去跟两个孩子说再见, 然后就回去了, 走到门口却又站在了那里，“要是有什么不好说的不好做的, 你就跟我说。” 　　她还能有什么不好说的, 又不用杀人放火抢劫越货。 　　陈敏刚想要说什么刘瑜已经出去了。 　　这让她不由摇头, 这人今天都是怎么了？ 　　她陪着陈瑶和卫子睿去玩, 没再想这件事。 　　小孩子倒是敏锐的很, 卫子睿扯着她胳膊神秘兮兮地说道：“奶奶，郭老头为什么总是来找你呀。” 　　“什么郭老头，小孩子家没礼貌。” 　　卫子睿今年还是有些变化的，婴儿肥的脸到了冬天冷缩了不少，个头也长了些，有从臃肿的树干向抽芽的柳树条转变的迹象。 　　“就是呀，他居……居……”卫子睿话到了嘴边说不出来了，求助似的看向了陈瑶。 　　“居心不良。”陈瑶懒洋洋地提醒了一句。 　　“对, 居心不良。”卫子睿抱着陈敏的胳膊, “奶奶, 咱们不跟他玩。” 　　陈敏看着这俩小孩子, 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才是，这孩子怎么这么早熟呢？连这些个都瞧出来了？ 　　“郭师傅居心良不良的我不知道，不过你们俩, 人小鬼大。”她一手一个把两个孩子戳到在床上，几个人闹到了一起。 　　第二天一大早卫研新就来接两个孩子去上学，眼神飘乎乎的不敢看陈敏。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陈敏觉得这会儿自己的脸皮堪比城墙。 　　“奶奶再见。”卫子睿蹦起来亲了陈敏一口这才满意地离开。 　　卫研新看着儿子忽然间调皮，有些个无可奈何，这孩子性子并不像是他跟徐文珊，反倒是有些随了刘瑜，起码这一张嘴比自己巧多了，若真是像刘瑜那样能拿主意的好，就怕长大了甜言蜜语地骗人家小姑娘，真要是那样到时候看不打断这熊小子的腿。 　　陈敏上午也有网络课程，收拾好了家里就是去书房里上课。 　　她跟着在网上学习一些课程，内容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偶尔还得做那些考试题，某些程度上说是忙得不亦乐乎也不为过。 　　两个小时的网络课程结束后，陈敏这才是出门。 　　这会儿太阳高悬，冷意不是那么明显。 　　去超市溜达了一圈，回来后正好做午饭，一上午的时间也就是打发过去了。陈敏现在最会算的就是时间帐，想方设法给自己把时间上安排的满满的。 　　之前觉得工作苦逼想着怎么不用上班，现在不用工作了，反倒是得找事情给自己做。 　　人就是这么的矛盾。 　　回来的时候陈敏正巧看到邵老太，手里拎着个保温杯，像是捡到了银行卡似的，脚步轻盈。 　　“陈老师您这是买菜去了？”邵老太看了眼陈敏拎着的小帆布包，那是之前做的，响应绿色环保的口号，她现在基本上都是用帆布包替代塑料袋。 　　“家里头没什么吃的了，去超市里看了看。你们这是……” 　　“就拐角那边刚开了个银行，我们去那边玩了。”邵老太笑着说道，这说法让陈敏一懵，“去银行玩？” 　　她回来的时候倒是注意到了，好像是工行的网点，也不知道怎么这会儿规划到这边来了，不过银行开业跟超市不同，又不送大米鸡蛋，搞促销什么的，有什么好玩的？ 　　“对呀，查查卡里的钱，银行里空调开得足，挺暖和的，你说今年这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冷呀，不行我得先回去了。”她带着手套，双手抱着保温杯往家去。 　　陈敏后知后觉明白了过来，老教师有一个学生学得就是金融，毕业后去了银行工作，从柜员干起。 　　柜员的工作业务范围很广，那学生头些年来看老教师的时候说起过这事，“我们行主要负责的是社保养老金那块的，还有就是工资发放，业务属于天天不断的那种。我原本以为入职后基本上是跟企业打交道，后来才发现我想多了，我整天面对的是分理处附近小区的大爷大妈们，老师您不知道，那些退休的老头老太太没事干，就整天往我们银行跑，我们那椅子不够，他们就自己带着小马扎，夏天的时候拿着一个空的矿泉水瓶和一个玻璃杯，我们分理处那有一个山泉水的饮水机，办理业务的客户自助接水喝嘛。这些老头老太太，玻璃杯用来接水喝，矿泉水瓶就是接满拎家去。我们分理处整天供水不足，结果弄得经理一直增加饮水预算。我们干的是金融，可也是服务型行业，进门是客你总不能把他们赶走吧？有时候我一星期都能见那大爷大妈六次。” 　　她们银行是单休，几乎是每天都要面对相同的脸。 　　“关键是他们当地话我听不懂，每次给他们查卡里折子里还有多少钱的时候几乎都是扯着嗓子喊，有时候你说大声了，他还能白你一眼，‘说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又不是听不见’。你说小声了吧，他又会生气，‘我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你不能说大声点照顾老人呀’，你都不知道多难缠。” 　　总之，那些退休后没事干的老头老太太喜欢到银行里去避暑过冬，银行里夏天空调开得足，冬天又是暖烘烘的，向来会过日子的老年人就去“占便宜”，还能聚在一起说说话，不亦乐乎的很。 　　只不过家属院这边附近只有几个银行的ATM机，并没有什么分行支行之类的，所以一直也不存在这种情况。 　　这会儿忽然间有了个网点，陈敏觉得往后家属院里健身器材那边说话的人会明显减少。 　　就像是夏天的时候，宜家家具的店里总是人满为患，因为在那里有免费的空调可以蹭，能够给家里节约电费。 　　只不过家具店里人多了有人气，银行里老头老太太翻来覆去地查存折里的钱有时候可能耽误着急办业务的人的时间，这是一个并不是很好解决的问题。 　　好像头几年那学生结婚了，回省城这边的次数也没那么多，起码陈敏还没见过，只不过印象里的确有这么一回事而已。 　　银行网点的营业让附近几个小区的老头老太太们找到了过冬的好地方，毕竟有暖风吹着，没事干嘛在外面吹冷风。 　　晒太阳聊天的人忽然间不见了，这让赵主任还有点不适应，以为这人都出了什么事，突发了流感什么的。 　　赵主任上门的时候，陈敏正在家里织围巾，她那会儿学的早就忘光了，现在是按照网上的教程在弄，给赵主任开门的时候，毛线团直接掉在了地上，被球球叼在嘴里跑开了。 　　赵主任看着地上蜿蜒了一道的毛线，她还真没见过陈老师这么狼狈呢。 　　“陈老师忙着呢。” 　　陈敏也顾不得去球球嘴里头抢救自己的毛线球了，她请赵主任坐下说话，“正好没什么事，所以就想着给陈瑶织一条围巾，今年天气有点冷，这孩子有些不抗冻。” 　　一个没了爹妈的孤儿现在有人这么关心，也不知道上辈子积攒了多少福报。 　　“我说这颜色怎么这么鲜亮，原来是给陈瑶的。”赵主任摸了一下那半成品的围巾，“这毛摸着可真软，回头围着就不怕冷了。” 　　赵主任对毛线研究不深，不过一伸手就知道这毛线肯定不便宜，手感太不一样了。 　　陈敏笑了笑，捡起地上那线把球球玩着的毛线球给拽了回来，这惹得球球的不满，一下子就是冲到了陈敏面前，汪汪的叫了起来。 　　赵主任被吓了一跳，连忙安慰自己会叫的狗不咬人。 　　陈敏连忙安抚，顺了毛的球球倒是安静了下来，趴在陈敏脚底下睡了过去，把她的脚当枕头。 　　“这小东西脾气见长。” 　　赵主任深有同感，“我们家老曹前段时间养的那猫也是，脾气可大了，心情好的时候让你摸一下，心情不好直接不搭理你，这些小东西都跟通了灵似的，一个个的精的要死。” 　　说起了养宠物的心得，赵主任说起了这家属院的异样，“怎么好几天都没见人？” 　　陈敏没想到赵主任比自己还后知后觉，她给指明了路，这让赵主任愣了下，“不就是几个空调钱嘛，至于这么挤着去银行大厅里，万一不小心被谁传染了感冒什么的，还不是得花冤枉钱？” 　　赵主任这是明白人，只不过对于很多人而言，存在着“不占便宜那就是吃亏”的心思，所以哪会想那么多？没被感冒病毒感染前，大家都觉得自己是幸存者，万一感染了那就是后悔不已。 　　可明白人少呀。 　　赵主任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缘由，她跟陈敏又是闲扯了一会儿这才起身打算离开，她还得去忙呢。 　　“对了陈老师，我想组织咱们这街道里的老头老太太们建一个交谊舞协会，您说怎么样？” 　　陈敏被这个想法给吓唬住了，“交谊舞协会？”她怎么觉得不是什么交谊舞协会，而是联谊协会呢？ 　　“是呀，广场舞扰民，倒是可以组织个交谊舞协会，我们街道办那里也能提供房间，大家聚在一起也能打发时间。” 　　想法是美好的，只不过……“这上了年纪的人都笨手笨脚的，交谊舞什么的难度系数太高了。”而且和广场舞单打独斗不一样，交谊舞那是男女搭配，而现实问题是……跳舞的都是社区的阿姨大妈们，哪有那么多老头来凑数？ 　　这个提议一点都不接地气，陈敏不太看好。 　　赵主任没想到自己这是被婉拒了，她有些意外，“这倒是，我再考虑考虑。” 　　陈敏送走了人，一回头就看到球球又是叼走了自己放在沙发上的毛线球，这小狗是成精了吗？她摇了摇头，招呼着球球把毛线球送回来。 　　赵主任这忽然间想要弄交谊舞协会，到底是想要提升街道的文化消遣水平，还是真的如自己想的那样，是打算弄个联谊协会呢？ 第184章 新年的会议 　　不管是哪一个, 陈敏都没兴趣参与。跟年轻人相处久了，能让人觉得自己的心态都年轻不少，跟上了年纪的朝夕相处, 整日里不是家长里短就是社区八卦, 近墨者黑的概率大大提升，陈敏还不想把自己弄成这样, 八卦她是得知道的, 不过不用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陈敏继续织围巾, 只不过那毛线球上都是球球的口水, 她看着那一双可怜巴巴的大眼睛, 最后还是把毛线球丢给球球去玩，她买的线多，再换一个就是了。 　　织围巾是秘密行动，原本陈敏是打算把围巾织好了元旦的时候送给陈瑶，当新年礼物的。结果不小心被卫子睿给翻了出来，小家伙直接把围巾绕在了自己脖子上，“奶奶，好看吗？” 　　她织的围巾, 当然好看。可是卫子睿本来就还小, 围着这么蓬蓬的围巾, 那就只剩下一个粗脖子了。 　　“你送给姐姐的对不对？”小孩子说这话时带着小心的试探, 眼神里还带着几分小期待。 　　陈敏看着觉得好笑，“是呀，怎么了？” 　　卫子睿有点着急, “那你不能把我也忘了呀，你得一视同仁。”他之前刚学到的成语，就派上用场了，“你不能欺负小孩子。” 　　他抱着围巾不想松手，觉得软蓬蓬的，可舒服了。 　　虽然妈妈也给他买了围巾，不过没这个摸着舒服。 　　“我哪敢呀。”陈敏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练出来的火眼金睛，自己衣柜没关严实，露出围巾一角，就是被这孩子给盯上了。 　　她去衣柜上面拿出来一条天蓝色的围巾，下面还坠着两个小毛球。 　　卫子睿顿时喜笑颜开，“谢谢奶奶。”连忙把脖子里的这一条解开。 　　这是个喜新不要旧的，陈敏看着嘚瑟的人，帮着卫子睿把围巾系好，“这样就是个小帅哥了。” 　　卫子睿这会儿高兴，偷偷趴在陈敏耳朵边，“姐姐她们班班长也夸我长得帅，还给我买了泡泡糖。” 　　这会儿陈瑶在书房里写作业，陈敏看着卫子睿玩围巾上的毛线球，她犹豫了一下这才是问道：“班长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男的呀。”卫子睿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们中午在学校吃饭的时候，他经常跟我们一块吃，有时候还给我吃他的午饭呢。” 　　这还真是有了追求者呀。 　　五岁的小孩子都能跟四岁的小姑娘告白，然后再来一句“我们又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六年级的小孩子情窦初开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上次她试探着问了一句，当时陈瑶还有些躲闪，陈敏就猜到了什么，不过她不觉得陈瑶会早恋，也就没当回事。 　　只不过身边总是有这么个小黏糊虫，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为什么之前不跟我说？” 　　卫子睿听到这话连忙捂着嘴巴，一副惊恐模样。 　　“我都知道了，晚了的。是不是姐姐跟你说的不要跟我说这件事？” 　　他点了点头，因为出卖了陈瑶还有些不太好意思，两个小胖手都老实了下来。 　　“奶奶你能不能别跟姐姐说这件事？”他可是被甜甜圈收买了的，要是被姐姐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卫子睿觉得自己往后再也吃不到陈瑶给买的零食了。 　　看到卫子睿这怂样就知道他拿了陈瑶的好处，只不过陈瑶是怕自己担心呢，还是小姑娘觉得她能把事情处理好，所以根本不需要自己知道呢？ 　　“那好吧。” 　　卫子睿听到这话松了口气，“奶奶万……” 　　“不过不能老背着你爸爸妈妈偷吃零食，回头牙齿要是都坏了的话，你可有的受。”戳了下卫子睿的小脑袋瓜，看着小孩子的情绪变化，陈敏领着他出去。 　　阳历年辞旧迎新，家里的挂历和台历也都换了一个遍儿，元旦那天教育局还有活动，特意给退休的人民教师办了个元旦晚会，说是晚会其实就是一群老人聚在一起，相互交流一下。 　　陈敏倒是有些意外，郭钟海也退休了。 　　而且还是干干净净退了下来，没有再折腾延聘返聘之类的。 　　“那郭老师你现在在忙什么？” 　　“也没干什么，打算先休息一段时间，看回头要不要弄一个补习班赚点外快。”郭钟海调侃了一句，“我可不像是陈老师你这么自由。”教师圈子不算大也不小，陈敏继承了卫大钧的遗产这事大家都知道。他可不像陈敏那么好运，每年都有大笔的分红入账，根本不用愁花钱的事情。 　　虽说有退休工资，可人总是不会嫌钱多，何况他爱人离不开药，能找着挣钱的机会他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跟郭钟海聊了好一会儿陈敏这才是去了别处，倒是有人跟她说了起来，“陈老师，郭老师刚才跟您说什么呢，总不是在跟您诉苦吧？” 　　陈敏听到这话笑了下，“郭老师还能有什么苦衷？”那也是教学名师，再怎么着地位也在那里，退休后想要返聘他的大有学校在，还能受什么委屈 　　“陈老师你真不知道，头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就有学生说郭老师老不正经。” 　　陈敏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她转过头去看向了那边正在跟人聊天的郭钟海，从他脸上她并没有看出什么忧虑神色。 　　“还有这事吗？” 　　“可不是怎么的，其实我们大家都不相信的，郭老师什么样的人咱们都清楚，可是最近这各种新闻闹出来，学校那边可不敢沾染这样的新闻，结果就这么一句话就把郭老师返聘的事情搞砸了。”张老师说这话的时候叹了口气，“现在这社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陈敏也知道关于郭钟海的一些小八卦，不过大多数是关于郭钟海和他爱人的，这老头是个妻管严，每个月都是从爱人手里领工资过日子，也没什么其他的兴趣爱好，平日里顶多吸个烟。 　　两个人的孩子倒也成器，好像是留在北京那边了。 　　早些年这两口子都是一起离开家门去上班，手挽着手。郭老师的学校距离家里远，下班的时候都是他爱人过去接他。不过他爱人早两年已经退休了，应该没这么一块上下班了吧？ 　　这一只脚都是踏进棺材板的人了，忽然间就是闹出了这样“不雅”的新闻，陈敏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件事的真相只有一个，要么是确有其事，郭钟海的确是对学生做了什么；要么就是被人诬陷，不知道老头什么时候得罪了学生，结果就被泼了这么一盆脏水。 　　看着一旁感慨的人，陈敏坐下来又是打听了句，“那是学生联名举报吗？” 　　“不是，只有一个学生说了这事。”张教师叹了口气，“我还专门打听了下，说是因为那女生之前考试考砸了，学习态度也忽然间转变了不少，郭老师就喊女生去办公室谈谈，结果办公室其他老师要么下班了，要么就是去吃晚饭等晚上的晚自习，那会儿就他一个人，也没人能给他作证。” 　　事情巧也就巧在这里，没有人证。 　　“怎么选了这么个时间？”郭钟海要真是清白的话，那也太大意了些。这几年时不时就会爆出一些师生关系不和新闻，当然之所以会被大肆报道，那是因为这种事情并不是那么常见，真要是司空见惯了，也就没那么多新闻价值了。 　　因为这种新闻的增多，陈敏还在教初中生那会儿，办公室里就是有上了年纪的老教师提醒过，“真要是跟学生谈心，最好是选在有监控的地方，这个监控不一定是机器，可以是其他老师，也可以是学生，还可以是手机，记得录音，你们年轻人会玩手机，选个隐蔽点的地方，录制视频也没关系。教育学生是好事，可有时候也得注意保护自己。” 　　张教师也听得懂陈敏话里头的意思，“正好是作文课结束，所以说这事情也巧合了。”她摇了摇头，“省实验这么做，怕是得寒了不少老师的心。” 　　郭钟海平日里要是风评不好也就算了，可他风评好得很，而且只有这么一个学生举报，其他的学生都是在给郭钟海辩解。 　　甚至于还有学生闹着罢课希望学校再调查这件事。 　　只不过实验中学为了撇清干系，并不想把事情真相调查出来，直接让郭钟海背了这个锅。 　　倒是也有其他学校想要去返聘郭钟海，不过都被他拒绝了。 　　陈敏觉得这张老师是站在郭钟海这边的，不过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细细琢磨了一下发现有些个问题，“张老师您怎么说郭老师跟我诉苦，难不成他还跟你们诉苦过？” 　　“那倒是没有。”张老师无奈摇头，“他这人是怕毁了那学生，所以什么都没说，非要顶着这么个恶名，便是连其他学校的返聘都拒绝了，唉，这时候退休，他那两个班的学生可怎么办才好。”高三毕业生，有名师带着那复习起来是事半功倍，尤其又是这么个多次参与高考出题的人。 　　陈敏觉得这张老师还是知道真相的，只不过又藏着掖着不说。 　　哪还能是什么真相呢？陈敏看着那边跟人谈笑风生的郭钟海，似乎那女学生的举报并没有影响到他一丝一毫，他在那里跟人说笑，其他退休老师也跟他聊得很开心。 　　大家都很信任郭老师。 　　张老师那里陈敏是再挖掘不出什么消息来了，她便是跟张老师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想要弄辅导班？这倒是也行，反正咱们这些退休了的老胳膊老腿倒是没有谁管束着了，不瞒您说陈老师，你说上班那会儿天天看到学生也挺心烦的，这个不省心那个不省事，偏生肩膀上还担着他们的前程，就想着什么时候退休，退休后就不用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结果吧，这退休后又觉得没意思，我这每天早晨都按点起来，想着今天讲什么课文，等穿好衣服了又发现，我讲什么课呀，都退休的人了。您那会儿是不是也这样，都怎么熬过来的呀，我看您这两年可是比之前滋润多了，气色也好多了。” 　　不排除有退休后没什么工作压力所以气色转好的可能性，可是更多的，张老师还是想知道陈敏这是怎么把状态调整过来的，自己退休大半年了，这还有些不太适应。 　　陈敏还真不是那样，那会儿自己正陷入天人交战中，所谓的退休综合征倒是退居次席了。 　　“其实就是没事干，找点事情让自己充实下就好了。”陈敏认真分析起来，这一说不要紧，吸引了不少的人过来旁听，反正这所谓的晚会就是教育部门这边给提供茶水瓜子让一群老同志们来聊天说话的，听谁说不是说呢？ 　　“陈老师，头段时间有个叫郝晴的姑娘来找我，说是办什么网上课程教育，她可是跟我说，你入股了她的公司。” 　　陈敏还真没想到，郝晴竟然还无中生有，拉着自己扯大旗了，“没有这回事，找我我拒绝了的。”这姑娘是真傻还是自作聪明，这么闹腾就不怕自己较真，回头找她的麻烦？ 　　真为了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吗？ 　　“我就说，我当时说让她跟您一块来找我，要不您打个电话给我也行，结果就没下文了，这孩子怎么这样，咱们那会儿可没教他们说谎。” 　　关于郝晴，陈敏还真不想说什么，倒是这忽然间扯出来这么一句，惹得大家讨论起来。 　　晚会结束的时候已经九点多钟了，陈敏去开车准备回家，刚拐出来就看到郭钟海和他爱人挽着胳膊慢悠悠的走着。 　　“还在接人呢。”看来这几十年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过来的，陈敏笑着摇了摇头，脑子里忽然间清明起来，张老师那会儿欲言又止，之所以那么信任郭钟海，不就是因为郭钟海跟他夫人养成了这几十年的习惯。 　　那会儿办公室里是没什么人，可是办公室外面怕是有人在等着的。 　　郭钟海就算是有贼心，也不会当着爱人的面胡来吧？毕竟他们两口子都恩爱几十年了，要真是伪装的话，那干嘛非要自己戳穿这假象，就不怕老婆一怒之下揭穿吗？ 　　张老师是省实验的退休教师，跟郭钟海熟悉的很，所以这才是信任老同事。 　　只是为了保护一个女孩子不辩解，就任由着学校处理离开学校，舍弃了其他的学生，这样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 　　火车是该去撞死那五个在正常轨道上玩耍的孩子，还是改变轨道撞倒那个在废弃轨道上玩耍的孩子呢？ 　　何况，这也不是公司利益的问题。 　　陈敏看着慢悠悠的老两口，然后停下了车子，“郭老师，要不我开车送你们一程？” 　　这会儿陈敏确定不来要是自己会做出什么选择，可是郭钟海还有他夫人，分明是做出了选择的，自己做不了其他的，顺道送两人一程倒是还能做到的。 　　“那就麻烦陈老师了。”郭钟海也没客气，出来后他才发现，这晚上还真是有点冷，在外面这么走着再冻感冒了就不值当的了。 　　郭钟海上了车之后才发现这车子里面宽敞的很，还带着几分硬朗，“我之前可是听说陈老师你买车还中奖了，不过怎么买了辆这车？” 　　“打算出去玩，所以买了辆能够越野的。”陈敏笑着说了一句。 　　“出去玩，你不是想着要办辅导班吗？”郭钟海刚才还是听了那么一耳朵的。 　　“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辅导班想办也着急不来，不着急。”陈敏笑着说道。 　　陈敏跟郭钟海的爱人并不是很熟，就是谈论谈论今年有些异常的天气，倒是郭钟海还有些其他想法，“这两年上面抓的紧，怎么今年还特意给我们这些退休老同志开晚会？” 　　虽说没花几个钱，不过要真是被人抓住由头，那也不好交代的很。 　　“大概是了解离休老同志的退休后生活，想着给我们提升退休待遇？”陈敏笑着说了句，其实她也犯糊涂呢，专门召集老教师们开茶水会议吗？ 　　郭钟海的爱人被这说法逗笑了，“陈老师这么说，那是不是还有人在悄悄看着你们？” 　　这个陈敏还真留神看了，也没见什么监控摄像头之类的，外面有没有人盯着她也说不好。 　　晚会开的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教育局这边是什么个意思。不过跟这些老教师们聊聊天，倒是让陈敏对开辅导班有了新的思路，她的三年保密期已经过了一半，今年，是今年刘瑜林如结婚，再加上自己出去玩，差不多这一年时间就又是没了。 　　等到明年，没什么意外的话，自己倒是可以开展退休后事业了。 　　陈敏还是蛮期待的，反正她现在有的是时间精力去折腾。 　　郭钟海也是一脑门的糊涂，摸了摸自己头顶的一片反光区，他还是觉得这事捉摸不透。 　　元旦晚会到底什么用意也没几个人弄明白，陈敏甚至把这件事都抛之脑后，一月中旬陈瑶和卫子睿都放了寒假，而农历的新年很快也就要到来了。 　　去年还有刘瑜陪着一块过年，不过今年就剩下陈瑶陪着自己了。 　　陈敏还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旅游过年，带着陈瑶四处看看呢，教育局的老同志电话打了过来，说是有新年茶话会。 　　“今年这会议还真多。”陈敏怎么都觉得像是要有什么大举动的样子，可是这跟他们这些退休老同志有什么关系呢？ 　　和上次的元旦茶话会不同，这次茶话会还有年轻老师们的参与，陈敏还意外的看到了高维。 　　“是不是有什么消息？”陈敏好奇问了句，她要是没认错的话，参与茶话会的不少都是参与过高考命题的，怎么感觉这又跟高考扯上了关系呢？ 　　“大概是吧。”高维也不知道什么内幕，不过看着现场的人他倒是猜测到三两分。 　　“最近怎么没看到你跟文佳，忙着置办年货吗？”猜不出来到底是做什么，索性她就没再去想，反正过会儿开会的时候肯定会说这件事的。 　　她跟高维聊起了家常。 　　“她还有个案子没了结，最近忙得很。” 　　怀了孕还拼命三娘，童文佳的干劲十足到了亲妈和婆婆那里就只剩下心疼了，偏生这会儿她还不想被打扰，所以索性两边都不会，打算忙完这两天再说。 　　陈敏觉得，童文佳大概是就算是明天要生孩子，今天也会坚持着上班的那种。 　　“那也注意着点，她现在跟之前不一样。”毕竟有了孩子，不像是之前，以前寻常的工作量这会儿可能就不能适应，到最后咬着牙顶上去，却还是让自己难受。 　　“多谢陈老师关心，我会注意着的。”高维笑意中带着几分苦涩，这件事上，他还真说服不了文佳，只能跟她统一战线应对两边的妈。 　　两人正说着，教育局的领导过了来，只不过陈敏看着局长旁边那人眼生，一时间还没认出来。 　　倒是高维神色微微一变，低声说了一句，“大概真要变天了。” 　　茶话会上说的多是现在高中教育的问题，关于学生关于老师，还有课外的辅导班、辅导机构，陈敏听着听着也觉得不对劲，这怕是真要跟高考较劲了。 　　会议结束后高维送她回去，顺带着去看望来文丽。 　　“那个老头年后调到咱们省里来当书记。”高维有消息来源，这话让陈敏也回过神来，早前找她们老同志们开元旦晚会，这会儿又是春节前的茶话会，里里外外都是跟高考有关，怕是新书记真要从高考上下刀了。 　　只希望这次动手，能够帮那些学生一把，而不是朝令夕改害了那些孩子。 　　高维说错了一点，没有等到年后，除夕的时候新书记就是开始走访，省电视台的新闻显示，走访对象不只是老穷困苦家庭，各个层次的都有，而对于几个高中生学业的关心，也引得省内舆论界一片猜测。 　　年夜饭的时候，刘瑜和卫研新也聊起了这件事，更多的还是落在了陈瑶和卫子睿身上，毕竟这俩日后可也是得参加中高考的。 　　这话题说的陈瑶和卫子睿一脸懵逼，这俩人还不知道中考和高考的严峻性，哪怕是在电视新闻上看到过。 　　徐文珊连忙扯开话题，“卫瑾也真是的，早说一声我帮她买车票就是了，不然咱们今天也能一家团聚。” 　　只不过她真的不擅长转移话题，这反倒是惹得卫研新有些无奈。 　　卫瑾后知后觉要抢回家车票，愣是没有抢上，车票机票都没了。 　　家里人知道也都无奈得很，谁知道这人就是把这事给忘了呢？ 　　她是买的今晚的车票，回到省城也得凌晨了，年夜饭注定是错过了的。 　　“也没什么，等她回来后咱们再一起吃一顿，睿睿肯定喜欢，到时候再做他喜欢吃的红烧蹄髈。” 第185章 除夕的变故 　　卫子睿从来都是给人面子的, 尤其是涉及到吃这方面，“嗯，姑姑回来了带我去吃鲜奶蛋糕, 她答应我了的。” 　　这次可不是人说秃噜嘴了, 卫子睿这是主动试探——这是一家人的团圆饭，他妈妈应该会给他一点面子吧？ 　　小孩子玩起心机来也是溜得很, 徐文珊被儿子弄得没辙了。 　　“还跟你妈玩心眼。”刘瑜摸了一把侄子的脑袋瓜, 卫子睿咧嘴笑的时候, 他直接就是给了一个脑瓜崩, 弄得小孩子笑意顿失, 苦着一张脸。 　　陈瑶和卫子睿都想要守岁，只不过养成了良好睡眠习惯的俩人把春晚当催眠曲听，没多大会儿就是东倒西歪。 　　“你们回去吧。”到底是新年，都窝在自己这里也不算事，还是带着卫子睿先回去好了。 　　“我跟林如陪着老太太守岁就行了，你们回去吧。”刘瑜的补充让卫研新放下心来，他带着老婆背着儿子离开了。 　　这么一走人，陈瑶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天亮了吗？” 　　“没有, 去睡吧。”刘瑜看着睁不开眼的人, 让林如牵着陈瑶去睡觉。 　　陈敏听到卧室里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们都把请柬发出去了？” 　　“您就放心吧，这件事我还是能办好的。”刘瑜笑了下，法律意义上他跟林如早就是夫妻关系了, 只不过对于更多的人来说，没办婚礼那就不算是真正的结婚。 　　陈敏总觉得这件事自己真没参与什么，除了跟娘家那边发了请柬，当初刘瑜外婆的遗产之争，陈敏把到手的遗产分给了陈大舅他们，倒是落了个好人缘，已经得到那边确切的回复——来参加婚礼。 　　至于刘瑜他老家那边，陈敏忽然间想起来，“你给西秀村那边下请柬了吗？” 　　“下了。”刘瑜剥小橘子吃，他最近比较喜欢吃酸的东西，以至于林如调侃他说“怀孕了，还是个大胖小子”。 　　刘瑜不是给自己找麻烦的人，应该不会给刘建华下请柬，所以…… 　　“是给你秀娟姐？” 　　“不然还能给谁？”刘瑜翻了个白眼，婚礼本来是高高兴兴的事情，他有毛病才会去请刘建华一家人过来。是亲人不假，不过那种亲人，要是给个选择，他宁可不要。 　　“老实说话会死呀。”陈敏觉得刘瑜这才是找茬，她把柚子直接丢给刘瑜让他剥开，自己懒得弄。 　　“您好歹动动脑子。” 　　林如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就听到客厅里母子两个人在斗嘴，这可跟刘瑜之前跟自己说的完全不一样，她坐在陈敏另一侧，和刘瑜一左一右把人挤在了中间。 　　电视机的声音被调了下来，刘瑜说起了学校里的事情，正说得开心，林如电话响了起来。 　　医院是没有假期的，新年期间也不例外，急诊科的医生都是轮值，今天林如轮休，大年初一和初二两天值班，到了初三再休息一天。 　　接到电话的时候她神色凝重了一下，然后就是开始收拾东西，“酒驾发生了车祸，医院那边忙不过来，我得过去帮忙。” 　　刘瑜一句国骂，“不知道喝酒不开车呀。”害得他媳妇大半夜的还得去医院。 　　不过抱怨归抱怨，他还是一起送林如过去。 　　“要不您也早点休息，等过会儿我给卫瑾打个电话，到了车站我去接她。”省得这么担心。 　　不等陈敏拒绝，两口子就是匆匆离开。 　　“这俩，踩着风火轮吗？”陈敏念叨了一句，看着色彩斑斓的电视机画面，她决定去睡觉。 　　刘瑜原本以为要开车送林如去医院，哪想到是要直接去车祸现场。 　　“今天晚上救护车已经出动了好几辆，这会儿根本过不去，季护士长已经带着人过去了，说是连环车祸。” 　　刘瑜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大过年的发生这种事情，真的很让人头疼。 　　中国人历来讲究团聚，要不每年春运怎么能形成二三十亿人次的南北转移呢？可总是会在新年的时候发生些什么事情，给这团聚带来几分阴霾。 　　好在晚上这会儿倒是不堵车，刘瑜很快就是到了车祸现场那边。只不过情况远比他想想的还要严重，中间有辆车的车主和乘客都被困在车子里，而且车主还受到了外力的压迫，胸腔上有一根不知道哪来的铁管，交警、消防和警察也都赶了过来。 　　毕竟这是旧年最后一天，发生了这么一桩连环车祸，足够引起重视了。 　　季护士长她们比林如还要晚一些，这会儿还没过来，林如去检查其他人的情况。 　　刘瑜不放心，跟在一边帮忙打下手，“你帮我安抚一下副驾上那个女孩的情绪。”副驾驶的门没办法打开，因为车主胸腔有铁管，副驾那边也不能贸然救人，怕是救了副驾上的人，坑了驾驶座上的人。总之得先把驾驶座上这一位救出来，这才能够再去救副驾驶上的人。 　　这会儿车主昏迷，可是副驾上的人却是清醒的，万一大吵大闹就不太好了。林如手头上没有最基本的医护工具，也没办法贸然动手，这会儿只能先去检查其他车子上人员的情况。 　　看刘瑜当自己跟屁虫，她也不客气地安排工作。 　　刘瑜绕过去跟副驾上的人说话，“你先别着急，过会儿救护车就过来了，消防人员也在想办法，别着急。” 　　他并不擅长安慰人，这会说的也都是客套地不能再客套的话，救护车是来不了的，可是他知道这女孩不知道，善意的谎言也是必须的。 　　“我不想死，你让人救救我好不好？”她只不过是跟人出来兜风，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刘瑜听到里面惶恐的声音，因为车子被撞翻了的缘故在，这会儿他还真看不清副驾驶上人的模样，只觉得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到过，略微有那么点耳熟。 　　一时间有些走神，刘瑜听到里面的动静连忙安慰，他重复着安慰，甚至开始讲故事，也不知道说了多大会儿，林如终于又回来了。 　　季护士长连同其他几个医生也都过了来，迅速地诊断了车主的伤情后，让消防的人开始破门。 　　刘瑜从小到大没怎么生过病，感冒发烧基本上也是喝白开水熬过去了，连药都不怎么吃，早前还是因为伺候病床上的卫大钧频繁往医院去。 　　他对于医院很是不喜欢，那里虽然有新生命的诞生，可却又满是死亡的气息。 　　因为林如，刘瑜对医院有所改观。可是他对于车祸现场却是讨厌的很，当初因为司机的疲劳驾驶，詹鹏飞那年轻鲜活的生命就那样没了。 　　现在又因为一个醉鬼的酒驾，害得那么多人受到牵连遭了罪，连除夕都过不好。 　　他这会儿心情很不好，看着那边忙碌着的林如，眼神却是迷茫的。 　　车主被顺利地搭救了出来，而赶趟的救护车也是姗姗来迟，刘瑜听到救护车那熟悉的声音回过神来，刚想要上前跟林如说话，却是忽然间被人抱住了，“谢谢你。” 　　他被这个拥抱弄得一愣，等看到眼前这狼狈的人时，他忽然间知道为什么那声音听着耳熟了，这不是当初跟他家老太太一块学车的那姑娘吗？ 　　刘瑜记性好，还记得喻晓薇的名字。 　　倒是喻晓薇没想到，刚才安慰了自己的人是刘瑜，她觉得这好像是冥冥之中的缘分一样，原本困在车中以为自己要面临着死亡的那种心情荡然无存，这会儿只剩下激动，还有一些羞涩，“没想到是你救了我。” 　　刘瑜可不敢当这个情，“救你的是公安和消防还有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和我没什么关系，没事就好，回家去吧。”他跟喻晓薇并不算熟悉，对这姑娘当时也没什么好印象，所以这会儿病没那么多话说。 　　可对喻晓薇而言不一样，她刚才害怕的很，没有听出刘瑜的声音，现在看到人只觉得这就是老天爷安排的，“刘瑜，我能请你吃顿饭吗？”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喻晓薇开口问道。 　　“真不用。”刘瑜拒绝，已婚男人可以有饭局，可不能跟女人有饭局，瓜田李下的解释不清楚，“不好意思，我还要送我太太去医院。”林如今天晚上怕是有的忙，他不放心，还是打算去医院跟着。 　　刘瑜并没有敏锐地察觉到喻晓薇刚才那话里的潜台词，他对于感情向来不敏感，或者那些敏感也都点在了林如身上，其他女人的想法他从来不会考虑。 　　一句我太太让喻晓薇适才还雀跃的心一下子就是凉了半截。 　　她看着刘瑜匆匆过了去，扶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往车上去，整个人愣怔在那里，交警队的人喊了半天才把人给喊回神，主要问她与车主的关系，是不是也要去医院。 　　一个忙着救人，一个眼里只有救人的人，刘瑜林如两人并不清楚喻晓薇的那些心思，也根本没空去考虑。 　　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电子鞭炮的声音响起，新年的钟声似乎从远处山上的寺庙里传来，刘瑜看着头发都有些凌乱了的人，脸上露出一丝温情，“累了吧，我先送你回去。” 　　卫瑾的火车是一点多钟的，他把林如送回去之后再去火车站接卫瑾。虽然打车什么的都挺方便，不过头段时间出现了黑车司机劫人的事情，刘瑜还是有些担心。 　　“还凑合。”其实这种突然间被喊来加班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也没觉得什么，毕竟就算是累又如何，跟谁说呢？跟姑姑说，怕她担心，跟她爸妈说？根本没开口的机会。 　　她没有支撑没有依靠，不像是现在，有个人就在自己身边站着，她可以抱着这个人，偶尔软弱一下下，喊一声累就能得到温声细语的安慰。 　　“我们去车站吧，卫瑾错过了买票，咱们可别错过了接人。”这会儿她还不想回家，就想跟刘瑜腻歪一下，哪怕是又困又累，就算是坐在车上也是睡觉并不说话呢？ 第186章 上门的亲家 　　卫瑾上车的时候没想到后排还躺着一个人。 　　“嫂子怎么也过来了？”她放轻了声音, 林如没有被吵醒。 　　“大概是怕我被人拐走了？”刘瑜打趣自己，“车上不怎么挤吧？” 　　“挺空的。”也就是年前拥挤，到了除夕这天车厢反倒是空了不少, 用乘务员的话说都赶着回家吃年夜饭了, “我路上遇到了个学音乐的小男生，他给我们唱歌听, 唱的还挺好听的。” 　　刘瑜看着这会儿精神劲头十足的人, 一时间竟是觉得自己跟林如都有些老了, 不像是卫瑾这么精力十足。 　　看着卫瑾回了家, 刘瑜这才是回了自己家。 　　陈敏没想着刘瑜这么折腾, 不过只要林如不反对，她也就没什么意见。 　　倒是卫瑾还悄悄八卦了一下，“我二嫂是不是怀孕了呀，她在后面睡得挺沉的，我跟二哥聊天都没吵醒她。” 　　陈敏听到这话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是，好一会儿才说道：“哪有的事，她大概是累着了，今天, 哦昨晚有突发情况, 被叫去加班了。” 　　别说是林如, 这会儿就是陈敏也有点困, 说完这话就是打了个现成的哈欠，卫瑾看着心疼，连忙推着人去睡觉, “我自己收拾就行了，您赶紧去休息。” 　　她都二十多了，怎么在她妈这里，还像是没手没脚的人似的。 　　陈敏也没再勉强自己，倒在床上没多大会儿就是睡着了，她就算是再努力的维持自己的身体状态，可现实是自己现在不比当年。 　　卫瑾后半夜才睡着的，早晨也没能起来，吃中午饭的时候终于揉着眼睛从她房间里出来，“妈，几点了，你怎么也不喊我一声呀？” 　　她明明回到了南方，可这会儿却觉得家里比学校冷得多。 　　客厅里正在逗球球玩的陈瑶猛地抬起了头，看了眼站在自己房门口的小姑姑，再看了眼沙发上正在跟奶奶说话的人，她连忙冲了过去。 　　卫瑾被吓了一跳，然后这才是回过神来家里还有其他人。 　　应该是过来给她妈拜年的学生，过去也没少见。 　　她顺势拉着陈瑶一块回去，“小姑给你发压岁钱。” 　　陈敏也没想到卫瑾这会儿起来，“她光把脑子用在学业上，连回来的车票都忘了买，两点多才到的家。” 　　“我倒是想要有一颗搞科研的脑子，不过我爸妈生我的时候忘了给。”学生笑着说了起来，“那老师我也不打扰您了，您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我平日里工作忙也顾不得过来看望您，不过但凡是您开口，我肯定会……” 　　“好好好，到时候真有要麻烦你的时候，我绝对不客气。”陈敏也说起了客套话，送走了这学生，她一转身就看到卫瑾和陈瑶一上一下探出了两个小脑袋。 　　“走啦？” 　　“应该没有落东西，不至于再回来。” 　　卫瑾长松了一口气，“我帮您下厨。”她最近在学校里也尝试着自己做饭，虽然做饭还没有付诸实践，不过把自己实验室的那一套套用过去，切菜还是很可以的。 　　陈敏没有拒绝，一个人做饭很是没意思，再说了她也想着跟卫瑾说说话，倒是一块在厨房里忙活。 　　卫瑾这次寒假要在家里长住，起码等着刘瑜的婚礼结束才离开，帮着择菜的时候也说起了自己的规划，“我博士答辩准备开题了，导师的意思是让我毕业后先去研究所工作一段时间，然后他帮着我运作一下，看能不能留在学校。” 　　之于陈敏，觉得这个安排还是挺好的。 　　卫瑾的导师在这方面算是业内大牛，真要是答应帮卫瑾运作的话，应该还是能成的。 　　不过这也只是她的看法，关键还是得看卫瑾的，“那你的意思呢？” 　　“我觉得还行，二哥跟我说是金子总会发光，就算是将来留不了学校，回家来也没问题，所以我就答应了。” 　　她毕业后去研究所，同时也是博士后进站。 　　总之路有很多，不会走到尽头发现是悬崖就是了。 　　“你自己想好了就行，实在不行多跟你二哥交流交流。”陈敏甩锅到刘瑜那边，毕竟比起眼光来，她差刘瑜差得很。 　　“嗯，我老师也是这个意思，让我跟二哥商量商量看这个方案可行不可行。”卫瑾笑着把头倚在了陈敏肩上，“妈，你说过的，回头我要是安家在北京，你会去看我的。” 　　陈敏当然记得，她不去看卫瑾还能再去看谁？ 　　卫瑾的前程基本上是定了下来，这也让陈敏安心了不少，不过这人虽说是放寒假，每天却还是坚持在看国外最新的学术文章，家里的网不成，就去Z大学校那边，不像是陈瑶和卫子睿，寒假两个人都玩疯了，每天就是商量着要去哪里玩。 　　陈敏掰着手指头算刘瑜和林如的婚礼时间，婚礼还没盼到，倒是先迎来了林如爸妈。 　　这让陈敏小小的意外了一下，林如那边的请柬她也看了，多是还在省城的同学和同事，亲戚方面根本没有。她还特意问了刘瑜一声，真要是老家亲戚远道而来，他们这边是得安排住宿的。 　　刘瑜说只来她姑姑一个人，林如已经安排好了，不用担心。 　　林如的姑姑陈敏还没看到，这会儿倒是先遇到了她爸妈。 　　林如爸妈是通过崔友兰问到的陈敏家的地址，女儿要嫁到别人家当儿媳妇了，而他们之前都没见过这亲家，这传出去可不是得闹笑话？ 　　问了崔友兰，林如爸妈就是拎着东西上门了。 　　他们自报了家门后，陈敏连忙让人进了来，就算是林如没有想着要她爸妈参加自己的婚礼，可这会儿人已经来了，她总不能把亲家关在门外吧？ 　　示意正在客厅里玩闹的陈瑶去给刘瑜打电话，陈敏招呼起了亲家。 　　“……贸贸然过来也是打扰您了，不过这两个孩子到底是要结婚了，我觉得还没见过您总不是那么一回事，您说对吧？” 　　林如妈是一张利嘴，光是听这几句话陈敏就能判断出来，倒是林如她爸爸脸色不是很好，看着像是有病似的。 　　“这倒是这倒是，只不过这俩孩子都是自己拿主意，我之前说是跟你们见见，也被他们给否定了，说我这边也走不开，不用那么折腾。”陈敏直觉林如妈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这会儿直接表明自己也不是不尊重亲家，只不过是孩子们的意思。 　　“他们年轻人喜欢搞这些新潮的东西，老规矩都不管不顾的。”林如妈看着坐在那里的人，觉得这亲家不好对付，别看说话的时候笑吟吟的，可一句一句的都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孩子们到底是孩子，还能什么话都听他们的？她大约知道刘瑜的家庭情况，有些不太确定这亲家跟刘瑜的母子关系。 　　“刚才看到那俩孩子，是您孙女孙子，都这么大了呀？”林如的妈妈并不知道陈瑶的身世，刚才听到小男孩喊姐姐，以为那是亲兄妹。 　　“是呀，他爸妈这不是去上班了吗？就把他丢给我看着。” 　　林如妈妈觉得哪里不对，这是说的一个孩子？不过她到底没有再细问，两个人坐了没多大会儿就是离开了，“就是先过来看看您，等明后天有空咱们再好好说说。” 　　能再聊的基础那是林如爸妈跟林如达成共识，就目前这情况而言，能够达成共识的可能性一半一半？陈敏不太确定，不过人要走，她也没再挽留。 　　送人进了电梯后，她叹了口气，徐文珊那边解决了，林如这边的麻烦过来了，但愿回头卫瑾要是结婚，婆家能相识匡怡真那样省事才好。 　　电梯里就林家两口子，赵彩霞没憋住，“她婆婆是个不好相与的，这么轻易的就嫁过来，往后就等着被她婆婆拿捏吧。” 　　“我看林如她婆婆挺好说话的一个人。”林如她爸并不同意老婆的说法，“咱们来之前说好了是给林如撑面子的，不是找事的。” 　　“我是没事找事的人吗？那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闺女，我巴不得她能过得好呢，只不过她这么倒贴着嫁过来，往后被婆家看不起日子怎么过？”赵彩霞有些激动，出了电梯还嚷了一句，被林如爸爸说了句“在外面呢”这才是消停下来。 　　他们来的时候并没有通知林如，也是住在酒店里，这会儿正打算给林如打电话，好歹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今年过年林如都没有回去。 　　赵彩霞刚拿出电话，就看到那边的刘瑜，刘瑜身材高大，她一眼就是认了出来，正打算跟女婿打招呼，让他开车送他们去找林如，就看到副驾驶上下来了一个小女生，不知道跟刘瑜说了句什么，看着还挺亲密的。 　　赵彩霞只觉得自己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连忙拉着老公，“那是刘瑜吧？” 　　那小女生还挽着刘瑜的胳膊，说了句什么然后跑开了。 　　这，这女的是谁？ 　　赵彩霞只觉得心里头乱七八糟的，她转过身去躲开了独自一个人进来的刘瑜，再没有打招呼的心情。 　　“你别乱想。”到底是三十多年夫妻，林如爸爸很是了解老婆的心思，连忙就是说了句。 　　“我瞎想什么了，难道我看到的是假的？他在自家门口跟别的女人亲亲我我的，还知不知道过几天就要跟林如结婚了？我就说得要彩礼，你还拦着我，你看看他们家把林如轻视成什么样了？不行，我得马上去找林如说清楚，这婚不结了！” 第187章 母女的争吵 　　赵彩霞是说到做到的那种, 林如她爸根本就拦不住人的。 　　倒是陈敏刚把人送走没几分钟就看到了刘瑜回来，她有些奇怪，“你没遇到你丈母娘？” 　　刘瑜也奇怪, “走了？”他这是来的晚了一步吗？ 　　完美错过。 　　不过错过就错过了, 陈敏倒也没怎么在意，不过她还是又多问了一句, “你确定林如跟她爸妈沟通好了？” 　　刘瑜被这话问住了, 好一会儿才是说道：“她妈妈是有些不太好对付, 她管不了所以也不想再管, 您不用担心。” 　　结婚证是两个人的事, 可婚姻却是两个家庭的事情，陈敏也深知这其中的麻烦。 　　“从小到大，我麻烦事遇到多少，这点不算什么，您放心好了。”刘瑜又是安慰了一句，“我最不怕的就是麻烦，何况我想您也相信缘分的，不是吗？” 　　刘瑜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是直接, 带着坚毅之色, 这让陈敏愣了一下, 好一会儿才是感慨了一句, “日子就是麻烦叠着麻烦，你们能处理好就行。” 　　这亲家一年到头也见不了一两次，夸着几百上千里路呢, 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刘瑜并不怕麻烦，何况林如爸妈的问题不大不小。以前看到书里面说为了爱情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他觉得可笑又荒唐，可是现在他觉得那是情之所至，所以一往无前。 　　“卫瑾刚才说去买东西，还不让我跟着去，她怎么了？” 　　呃。陈敏犹豫了一下，“没什么。” 　　刘瑜有些纳闷，为什么说没什么的时候还这么犹犹豫豫的？ 　　他有些个搞不清楚，在家里坐了一会儿就是回去了。 　　既然林如爸妈来了，他总是得去见见才是。 　　也不知道这二老现在是去了酒店住着，还是去找了林如。 　　林如正在办公室里休息，医院里什么时候都不缺病人，尤其是过年这段时间，因为聚会多，酒驾出车祸的，吃坏了肚子的，两斤白酒上了头打架斗殴的数不胜数，急诊科每天都很忙。 　　她好不容易偷会儿懒，被护士叫醒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瞪瞪，“又有病人吗，什么情况。” 　　护士摇了摇头，“说是林医生您爸妈。”不过看着不太像，男的没精神女的凶巴巴的，跟林医生哪里像一家人了？ 　　疲倦一扫而尽，林如并不意外她爸妈会来，哪怕是自己没有通知他们，可是那就像是无孔不入的苍蝇一般，盯着自己，有点风吹草动就能第一时间知道。 　　“嗯，我知道了，对了还有病人吗？” 　　“这会儿倒是没有了，林医生，叔叔阿姨这是来参加你婚礼的吧？”科室里的人都知道林如婚礼在即，去年就是收到了林如的喜糖。 　　“嗯，来得早了。”她把手机放兜里，“有病人就给我打电话，我先出去一趟。” 　　自己爸妈来参加婚礼，没几天时间了，怎么还说来早了？ 　　护士有些不太明白，从办公室出来看到林医生走在前面，原本坐在那里的叔叔阿姨跟在后面。 　　林如带着人去了小花园那边，这会儿花园里就剩下一株梅花，枝杈上还挂着些残落的花瓣。 　　“怎么没说一声，我让人去接你们。”林如坐了下来，她为了把婚礼时间腾出来，这些天一直都在工作，时不时还得加个班，没怎么享受到春节假期。 　　“你结婚都不打算跟我们说一声，我要是说过来，怕是还没出车站就被你赶回去吧？”赵彩霞看着女儿没好气，见自己女儿，她还不如那些病人。 　　倒是林如爸爸看到女儿脸色不太好，有些忧心，“如如，你最近是不是太忙了，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赵彩霞也注意到了，还没等林如回答就是说道：“不是说高校的老师都很清闲吗？刘瑜他怎么照顾你的，就这么让你脸色蜡黄？”她还在隐忍着，没有说刚才看到的事情。 　　“他心疼我难不成还能代替我来上班？”林如白了她妈一眼，“你要是心平气和的来参加我的婚礼，欢迎，不然的话在这玩两天早点回家。”她觉得她跟她妈就是天生的仇家，相看两生厌的那种。 　　“你这是什么话，我养了你……” 　　“林医生。”有人忽然间喊了一声，赵彩霞看着穿着病号服的人，顿时噤声。 　　林如也看到了轮椅上的小朋友，头两天烫伤住院的，小孩子还是很坚强的，林如印象深刻。 　　“出来晒太阳吗？外面冷，过会儿记得回去，早点康复出院。”她摸了摸小孩子的脑袋，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嗯，林医生再见。”护工推着小孩子远去，林如放下了挥动的手，看了她妈一眼，“你生我养我就是今天为了教训我是吗，那你应该当初生下我后就把我掐死才是。”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格外平静，气得赵彩霞都想要扇人了，她一辈子过得都算是顺畅，唯独在这个女儿身上，屡屡吃瘪。 　　“行了行了，你们都少说一句。”林如爸爸眼看着控制不住局面连忙和稀泥，只是这办法并没有什么效用，老婆气得牙痒痒，女儿一副摆明了不想跟你多说的模样，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母女俩就成了这样子。 　　“如如，刚才我跟你妈妈去你未来婆婆家去了。” 　　听到她爸说了这么一句，林如没有纠正，她跟刘瑜早就领了结婚证的事情并没有跟太多人说，她姑姑是知道的，至于爸妈知不知情她觉得无所谓，何况在他们眼里领了结婚证不算结婚，只有办了婚礼这才叫结婚。 　　“去要彩礼吗？”林如笑吟吟地说道。 　　林如爸爸没想到女儿张口就是这话，他愣了一下，“不，不是……” 　　“那可真难得。”她语气中满是嘲讽，“不过您也别自取其辱了，要了彩礼钱又能怎么样，你连嫁妆钱都没有，是不是打算陪送我几床被子就了事呀？” 　　“你，你想气死我是不是，我养你那么大，借你点钱怎么了？” 　　“没怎么，借钱是要还的，你既然说借的话什么时候还？我结婚着急用钱呢，要不你先把那钱还给我好了，哪怕是就还一半呢？”林如牙尖嘴利，呛得她妈顿时瞠目结舌说不话来。 　　“我养你那么大，用你点钱你至于这么……”她看着女儿的眼神，忽然间说不出话来。 　　那是林如当初辛辛苦苦积攒的钱，要真是被用在了正途上林如也没话说，毕竟自己被家里养了将近二十年，拿出那些钱来理所应当。 　　可是她妈做了什么，借口说她爸病情复发，把她的钱给诓了去，然后转手就倒给了小舅去投资，她辛苦攒下来的钱就那么没了影。 　　她那会儿也是急火攻心，担心她爸的病还信以为真了，把钱转过去之后这才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然后打电话给她姑姑，折腾的姑姑也着急上火去看了下——她妈那会儿正在家里打麻将。 　　早年因为读书的事情林如跟她妈的关系就不太好，后来继续深造也不被家里人支持。而压断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就这么来了，林如也没再废话，就当自己那么多年来辛辛苦苦积攒的钱打了水漂。 　　如今她妈又是哪来的脸提那些钱的事情？、 　　“你以为我是贪图你的彩礼钱，你知不知道不要彩礼会被你婆家以为你是恨嫁，贴着他们，往后你在婆家还有什么地位？” 　　“我又不是太后，要什么地位？”林如觉得可笑，她妈总是这么自以为是，把她自己那套价值观套用在所有人的身上，“我嫂子倒是跟咱们家要彩礼了，地位很高吗？” 　　她打蛇七寸，让她妈再度吃瘪。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林如看了一眼，是护士站打过来的电话，“我还有病人，就不跟你说了。”她不想再多费什么唇舌，因为说再多的道理这人都是听不进去的。 　　“林如，你不听我的话你会后悔的，你知不知道，刘瑜他外面还有女人。”赵彩霞拉住了女儿，她神色激动，“我不同意你嫁给他，你们马上取消婚礼。” 　　林如看着手机震动，她甩开了亲妈的手，“是吗？不过我不相信。”她轻飘飘地回了一句，这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她当初就不会跟刘瑜谈婚论嫁。 　　至于她妈同意不同意自己跟刘瑜结婚，管得着吗？结婚证都领了那么久了，她以为自己是□□吗？ 　　赵彩霞没想到女儿竟然会这样，她想要追上去却是被林如爸爸拉住了，“如如她有病人，你，你就别去闹了。” 　　“我是在闹吗？我是为她好，她看着刘瑜条件好就贴上去，将来离了婚还不是给自己找罪受？我是她亲妈，还能坑她吗？” 　　“你又不是没坑过。”林如爸爸忍不住说了句，这让赵彩霞癫狂起来，“我，我那不也是为了家里好？投资本来就有赚有赔的，我哪知道那钱会都没了。” 　　又不是第一次这么投资不见影，然而这人就是没记性，好像拦着她就是阻拦她发大财一样。 　　林如爸爸不好再说什么，怕真的刺激到这人，到时候弄得不好收场，“行了行了，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先回去歇歇，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 第188章 直爽的性格 　　赵彩霞是不情不愿地走了, 她就是缺了个台阶下，被林如这么冷嘲热讽的，她也要脸呀。 　　现在老公给了面子, 她嘴上嘟囔着就离开了。 　　刘瑜两度跟丈母娘错开, 他来到医院这边的时候，护士们都笑了起来, “刘教授, 这还没到下班时间呢, 林医生在那里忙着呢。” 　　医护人员忙碌的很, 对比高校这种有寒暑假的就更是明显, 这段时间以来刘瑜几乎每天接送，急诊科这边的护士医生见面都能跟他开两句玩笑了。 　　四下里也没有病人过来，刘瑜跟护士站的护士也聊了两句，“有没有人来找林医生？” 　　“有呀，不知道哪来的醉鬼，骑车摔断了腿，林医生在给他处理呢。”护士一本正经地说了起来，看刘瑜眉头一皱, 这才是小声说内部消息, “刚才好像是林医生她爸妈过来了。” 　　林医生出去的时候心情不太好, 回来的时候更是冰着一张脸, 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跟家里关系不太好，不过那是人家的家务事，她们就是猜测了一句就各自忙碌起来了。 　　这会儿也是刘瑜过来问了一句, 护士才又是好奇起来，不过没多嘴问这些。 　　人家新婚在即，问这个干嘛，还不够扫兴的。 　　“谢谢，我去看看林如。”他只见过林如爸妈一次，不过那也够了，有些人接触一次跟接触一辈子是一回事。 　　林如正在做缝合，刘瑜也不是一次两次看到这种情况了。 　　只不过今天她神色显得很疲惫，以至于那原本嗷嚎着的病人家属被看了一眼后，乖乖地闭嘴不说话了，“就是蹭破了皮，这次没摔断腿是不幸中的万幸，下次再酒驾，可没这么好运了，这段时间注意饮食，过会儿我写下来让护士给你，另外最好不要住院了，最近医院里人多，比较乱，病人还是回家好好休养比较好。” 　　病人家属连忙应了下来，这会儿还真不敢说什么话来反驳。 　　林如转过身去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刘瑜，还是被身后护士提醒了一句，这才看到了站在那角落里的人，倒是自觉，在那角落里站着不碍事。 　　她有时候会睡不着，就看着躺在身侧的刘瑜想事情，他们都有一些过往，有的说给对方听了，有的则还隐藏着。夫妻之间有时候并不一定非要什么都知道，事无巨细的那种。 　　林如听刘瑜说过小时候的事，她觉得曾经的刘瑜也是纤细敏感的，那种神经纤维极度敏锐，一句话都能够让他思索半天的那种，哪怕是现在的他自信又是骄傲。 　　就像是每次来到这边都会找一个不会打扰到别人的角落里站着，这是一种礼貌，不给别人添麻烦，一种很有可能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虽然现在这个家很是温馨，可林如多少能够体会到那种谨小慎微的感觉，她曾经也有过的。 　　她冲着刘瑜笑了笑，“我没什么事。” 　　既然她爸妈杀过来了，刘瑜这会儿非下班时间来找自己的目的也很明确，林如想要告诉刘瑜，自己百毒不侵无所畏惧。 　　“我知道，就是过来看看你。”他死鸭子嘴犟了一把，身后的护士慢慢落下了距离，看着大龄男女秀恩爱，真是够酸爽，够刺激。 　　刘瑜跟着林如去了办公室等着，“晚上去家属院那边吃饭吧，卫瑾说自己最近在研究做饭，想要露一手。” 　　“好呀，不过你确定卫瑾是想要露一手，而不是把咱们往卫生间里送吗？” 　　这话说的刘瑜哭笑不得，“我让老太太看着，争取别做成黑暗料理。”谁让他们家的女人素来都没什么做饭的天赋呢。 　　“你回去看着吧，我怕妈被卫瑾带歪了。”林如觉得自己真没什么事，“我下班的时候顺带着坐同事的车过去就行了，你好好准备晚饭，不用过来接我，我今天想吃狮子头还有糖醋鱼，行吗？”她提出要求，就是想要刘瑜回家去，没必要在这陪着自己，林如害怕再这么下去自己可真会软弱下来。 　　“林医生吩咐了，当然没问题，那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林如送他离开，没有问她妈说的外面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相信刘瑜，也不打算问这个问题。 　　过年期间应该是一家人团聚次数最多的时候了，因为卫子睿最近一直在家属院这边跟着陈敏，所以卫研新有时候下了班就是直接过来，晚上一并在这里吃了，也是过年热闹一下。 　　明天就是元宵节，等到这周六就是婚礼，徐文珊不免问了起来，“林如家那边的人哪天过来，也都安排在酒店里？”她主要是问过来几个人，人要是少了的话…… 　　好吧，还是得放在酒店里，家里头放不开呀。 　　“嗯，在酒店。”陈敏看了眼厨房，“她家里来的人不多，主要还是朋友同事多了些。” 　　徐文珊听到这话微微一怔，结婚这种大事，家里人真不打算过来吗？ 　　虽说来不来就是一种形式，就算是娘家没什么人，他们也不会欺负林如就是了，可林如那边有同事朋友参加婚礼，难免会议论一两句，到时候怕是就不好说了。 　　“年轻人多了也好，热闹，不过我怕到时候喝起酒来刘瑜受不了，他那伴郎靠谱吗？”除了那个陈厚，还有就是学校里的一个年轻老师，另外两个是刘瑜的同学，好像其中一个还是同门师弟。 　　可也老大不小了，还都没结婚，也是够可以的。 　　“反正他自己找的人，不靠谱最后也是坑了他自己而已，没事的。”陈敏很是心大，这会儿不心大也没辙，事在人为，毕竟没几天时间了。 　　徐文珊早两年还觉得刘瑜结婚的时候老太太肯定会大加操持，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那肯定是非一般的待遇。 　　结果现在看在眼里，她都有些怀疑老太太怎么想的，好歹是亲儿子，就真的这么放手不管？刘瑜是能拿主意没错，可他是第一次结婚，并不懂得那些流程呀。 　　这上了年纪的不提点着，真没关系吗？ 　　毕竟研究所那边也有人在看着呢，刘瑜当初大闹研究所把管所长气得直哼哼，这会儿也是在看刘瑜的热闹，真要是没个长辈操持，怕是到时候落了下风，她正要再提醒一句，林如回来了。 　　“妈，明天元宵节，咱们要不要自己滚元宵呀？”林如进门就是问了起来。 　　陈敏一直都是买做好了的汤圆，象征性的吃几个就是了，她还真没自己滚元宵的习惯，这跟包饺子又是有些不同。 　　“好呀好呀，妈，咱们自己滚元宵好了，要不我去买点江米面？”卫瑾第一个赞成，她最近很是有动手的欲望，实验做不了，下厨总是可以某种程度上替代的。 　　“这会儿去买什么江米面？”陈敏觉得这人说风就是雨，“再说了，你嫂子肯定买了。” 　　她看到林如拎在手里的塑料袋了。 　　“同事说自己做的好吃，我也买了点。”林如笑了起来，“吃完饭咱们一起弄。”和饺子又是不同，元宵元宵，团团圆圆，一家人一块动手寓意特别好。 　　“还是林如细心，我都没想到这事。”徐文珊笑着说了句，“不过我觉得这元宵做多了，都得便宜卫子睿。”他儿子最是喜欢吃甜食，但凡是带点甜味的，那都喜欢得不得了。 　　“好不容易过年，那就多吃点。”林如把东西拿了出来，除了江米面之外，还有各种馅料，不多但是足够丰富。 　　“我觉得二哥跟二嫂这才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喜欢吃，一个喜欢做吃的，这个点菜那个做饭，食客夸奖厨子，这是最好的搭配了。 　　“所以说这是缘分，你二哥那么多年打光棍，就是在等林如。”徐文珊也是调侃了起来，林如任由着说，也不脸红。 　　因为卫子睿有些困了，所以汤圆弄了一半，卫研新一家三口就是先带着儿子回去了，刘瑜和林如继续帮忙滚汤圆。 　　“妈，下午的时候我爸妈来了，也不知道跟您说了什么，他们就那么自我惯了，您别往心里去，要是有什么不是的地方，我跟您道个歉。” 　　林如忽然开口让陈敏一怔，“也没什么，就是闲聊了几句而已。”这是一个很直接的人，陈敏觉得卫瑾说的很对，林如跟刘瑜就是注定了一家人，“应该是关心你们俩的婚礼，说是再找个时间跟我坐下来好好说说。”她也不隐瞒，该怎么处理林如就怎么处理，自己把仅有的信息都说出来就是了。 　　“我回头再找他们说说就是了。”林如笑了笑，“您不用搭理他们，我妈就是那种自己过得明明很失败，却自以为自己无比成功，想要把她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的那种，她一意孤行惯了，您不用搭理她。” 　　这么说自己亲妈。卫瑾觉得她二嫂这脾气可真是非一般的直接呀。 　　不过这么直爽的性格，她挺喜欢的，起码没那么多弯弯绕的心累。 　　“我也说了，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我尊重你们的想法。”陈敏一贯秉承的原则，都是成年人，有着自己的行为尊则，她对此表示尊重。 　　林如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她觉得这样挺好的，起码这样的婆婆她会很敬重，也会去亲近。即便是亲生父母，那也得尊重儿女才是，这一点她妈永远学不会。林如没耐心再去教她，所以直接远离。 　　元宵节那天，她依旧是值班，只不过午饭的时候没有在医院食堂吃，而是约她妈去了一家湘菜馆子。 　　“没事来这里干什么，得花不少钱吧，要不我去你家做饭，瞧瞧你最近这气色，是不是没吃好呀？” 　　林如点了几样菜，之前刘瑜带她来这里吃过几顿，她觉得味道还不错，所以就又是过来了，而且这边中午也是清净，说话比较方便。 　　“我吃的挺好的，只不过最近工作忙而已，刘瑜也好，我婆婆也好都很体贴人，他们对我都很好。”林如倒了杯茶，“所以，不用你再插手我的婚姻。” 　　赵彩霞没想到女儿开门见山就是这么直接，她有些生气，“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是你亲妈，不是搅屎棍，要不是因为关心你，我管你那么多！”她气得转过身去。 　　“可是你自以为是的关心我不需要呀。”林如摊手，“回家去吧，你安心过你的日子，别再试图介入我的生活了。” 第189章 玫瑰九十九 　　一个很少成功的人, 拿她自以为的成功经验来干涉她的人生，林如不傻，上了那么多年学看了那么多的书不是当她妈的小白鼠的, 所以她并不想要她妈所谓的成功经验, 她所需要的是这个人远离自己，这就够了。 　　“你！”赵彩霞知道女儿跟自己过不去, 可没想到现在会变成这样, 她端起水来猛灌,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林如, 我承认我之前不该骗你，可是我那也是为了咱们家好，你不能把这事情不分青红皂白就丢我身上，这合适吗？” 　　林如其实心情挺好的，婚礼在即很多人新娘都会紧张，毕竟公告天下的婚礼意味着下半辈子很大概率要跟这个头二三十年不认识的男人捆绑在一起了。 　　婚后生活是不是真想自己原本想想的那样，谁也不知道。 　　因为不确定，很多新娘子陷入婚前紧张情绪。林如觉得自己是个奇葩, 她还挺轻松的, 去年参加过童文佳和高维的婚礼, 她很期待自己和刘瑜的婚礼。 　　起码, 那天一定是自己一辈子都会铭记的日子。 　　只不过这种高兴却还是带着几分缺憾，对于自己家人，她妈很少会做出锦上添花的事情, 反倒是会趁你高兴的那会儿恶心你一把。 　　“那该怪我自己，要是不听你的话不借给你钱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对吧？”林如笑了起来，“又或者怪我头些年没听你的话，早早嫁人多好，那会儿年轻漂亮还能把自己卖出一个好价钱，对吧？” 　　“林如！”赵彩霞觉得自己这个闺女可真是个狠心人，一下又一下的把自己的伤疤撕开。 　　“我说错了吗？妈，你觉得你还要管我到什么时候，从我读大学开始，你说我已经十八岁了，该自己养活自己了，给我交了学费就让我自力更生，是，我是该自力更生，可我倒是想问问，你到底是想要我自力更生还是指望着要我姑救济我？” 　　“我大学毕业在即，你就给我找好了人要我去相亲，根本没问我的意见，我想要问问你闺女的幸福是不是一点都不重要，只要你满足了就什么都可以了？” 　　“那你，你不是还继续读书了吗？” 　　“那你觉得我能继续读书还是你的功劳了？拍拍胸脯说话，你不觉得说话良心会疼呀，我学什么专业你要管，我要不要读研读博你要管，我要去哪里工作你还要管，我现在要结婚了，你还想管，我想问问你，你自己过得都一塌糊涂，怎么就觉得用你那些经验能帮我过得更好？” 　　她不鄙视失败的人，只是瞧不上她妈这种自以为是。 　　谁还没有过失意的时候呀，可是再怎么样人生是别人的，就算是亲生父母也没资格指手画脚。 　　“拜托，你都五十多奔六十的人了，能不能睁眼看看现实，别再当自己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以为全世界都得围绕着你转？” 　　她严重怀疑她妈早些年琼瑶剧看多了，以为自己是那小白花的女主，也不想想那是电视剧，不是生活。 　　赵彩霞没想到女儿约她出来吃饭就是为了冷嘲热讽她，逮着她就是一顿呲。 　　“你还有完没完？”说自己还上瘾了是吧。 　　“你以为我想跟你说这些？”林如觉得搞笑，“妈，我可真不想跟你说这些，因为说了你也不听，可是你都想着要我结不了婚了，我干嘛还给你那么多面子？” 　　“你什么意思！”赵彩霞猛地站起身来，“外面有其他女人的是刘瑜，你在这里跟我耀武扬威干什么？真有本事去管好刘瑜去。”她把水杯掼在了桌上，茶水洒在了她衣服上，最终狼狈的还是自己。 　　林如缓缓抬起了眼皮看着她，“你是在哪里看到的刘瑜跟别的女人有来往？” 　　“就在他家楼下，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还在这里跟我耍横。”她是脑子不灵光，可是总比林如自作聪明强。她活了五十多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事，难道还比不上林如？ 　　赵彩霞恼怒的很，这会儿也是彻底撕开了脸皮，既然林如不给自己面子，她又管这个不孝女做什么，她倒是要看看林如还能嘚瑟到什么时候。 　　林如听到这话轻声一笑，她喝了一口水，然后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靠近了这个曾经生她养她却又是坑她骗她的女人几分，“那我可以告诉你，你看到的是刘瑜的妹妹卫瑾，不明真相就这么胡说八道，你可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不等她妈说话，林如就是往外去，“菜我点好了，你尽管吃，钱我先付了。我还是坚持自己原本的想法，我的婚礼真不欢迎你们。” 　　说她不孝顺也好，骂她忘恩负义也罢，林如都不想给自己找不快，她对于家人的感情一点点消耗掉，已经所剩无几了。 　　都觉得婚姻需要父母的祝福，可是日子是自己的，别人的祝福又是有什么用呢？林如想的清楚明白，所以她依旧是不松口。 　　赵彩霞没想到和女儿说话的结果就是自己又被冷嘲热讽一顿，然后还是被女儿拒之门外，她气得直哆嗦，拿起手里的茶杯就是往地上摔。 　　林如听到了那清脆的碎瓷声，却也没有过多搭理，她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下午的时候电话不断，林如看着索性就是拉黑了她爸妈，她手机是不能关机的，避免护士联系不到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下班的时候刘瑜过来接她，还特意买了一束花，娇艳的红玫瑰之间点缀着一朵白玫瑰，林如看了眼怔了下，这是什么搭配？ 　　元宵节与情人节重合，只不过她最近天天上班过得是昏天暗地，还真忘了今天是情人节。 　　“我忘了给你准备礼物。”她有些亏欠，跟刘瑜的细心相比，自己再说生活中真的是不能再粗心大意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刘瑜并不奇怪，“没事，你可以给我发个红包。”他随口说了一句。 　　林如却是行动派，立马发了好几个。 　　这倒是让刘瑜愣了，看着微信转账，他犹豫了一下，“你年终奖是发了多少，这是准备包养我？”他媳妇儿也太大气了点。 　　“不多不多，比不上你的。”林如笑得开心，她扯玫瑰花瓣玩，“你是第一个送我玫瑰的人。” 　　她早前并不喜欢这些的，觉得俗气的很，送什么花呀，落了俗套。 　　可是如今收到刘瑜的玫瑰花不能再高兴，人都是会习惯性的打脸，她也不例外。 　　“那往后每年都送你。”这也是他第一次送玫瑰花给人，之前相亲都没几个长久的，而且刘瑜也不擅长给出承诺，哪怕是去年林如生日，他也只是送了其他礼物，玫瑰花还是第一次。 　　被陈厚提醒着查一下玫瑰花的话语后，刘瑜特意在这九十九朵红玫瑰之中加了一朵白玫瑰，白玫瑰，我足以与你相配。 　　他莫名的喜欢这句话。 　　…… 　　陈敏到底没再看到林如爸妈，她不知道林如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总之婚礼在即，她和林如的姑姑头一天见了面，林如姑姑暗示说林如爸妈都已经回去了。 　　女方除了朋友同事和同学，亲人方面只有姑姑一个人来参加，好在受到邀请的都是双方的熟人，倒是没人在宴席上说这事。 　　卫瑾看着被姑姑挽着胳膊走了过来的林如，忽然间心中竟是有些期待，她若是穿上婚纱，是不是也是现在这样子呢？ 　　妈妈或者哥哥挽着自己的胳膊，一步步地走向另一个人，将两人的后半辈子关联在一起。 　　不知觉的，卫瑾已经是眼角湿润。 　　陈敏无意中看到她这般，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婚礼总是能给人很大的刺激，也不知道这种刺激会对卫瑾产生什么化学作用。 　　“之前还说刘瑜哥单身，结果一转眼就这么结婚了，大姨，你回头有空也给我介绍介绍个男朋友。”刘瑜外婆家这边来了不少的人，都是带着大红包过来的。 　　陈大舅身体还不是很好没能过来，心意却是来了的。 　　赵雅丽属于话多的人，比较能活跃气氛，这么一说顿时惹得她妈皱眉，“你不是说不打算找男朋友吗？” 　　“女人有改变主意的权利。”赵雅丽振振有词，“要不我就去找表哥，让他帮我看看他的学生里面有没有什么青年才俊，我要求不高的。” 　　“别胡闹。” 　　赵雅丽觉得她妈真没意思，没听出来自己这是在活跃气氛嘛，她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可能在刘瑜的学生里面找对象。 　　真没意思。 　　倒是陈敏看着这几个娘家人，神色间颇是轻松，她看了眼那边，刘瑜和林如正在敬酒，旁边伴郎似乎帮着挡了不少。 　　转头收回目光的空，陈敏看到了从那边进来的人，她愣了一下。 　　刘瑜是快意恩仇的人，林如也不例外，他们俩不会为了所谓的面子上过得去就去请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人，林如拒绝了爸妈还有家里人，而刘瑜也是把前领导给拒绝了。 　　省研倒是也有人来参加婚礼，不过副所长级别的都是红包带到人没过来。 　　如今管所长忽然间到来，而且是在这酒宴进行时。 　　倒是有几分来者不善的意思。 　　陈敏有些担心，管所长最近的日子并不是很好过，刘瑜早前是研究所的骨干精英，负责的项目也是研究所的重点，当初卫大钧去世后刘瑜顶着上好歹是把研究所的项目给完成了。 　　而去年夏天的离开可以说是丢下了一个烂摊子，罗永岷能力到底不足，而且在学术界的人际关系也远不如刘瑜，后来又是接连出了幺蛾子的事情，这会儿就是个半废人，根本当不了大用。 　　管所长一手扶持的棋子可以说是就这么报废了，他又是调来了自己的几个嫡系，只不过到现在也还没做出什么成果来。 　　再对比刘瑜这边，在耿院长的运作下，拿到了国家自然、省自然还有几个青年基金项目，成为Z大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 　　他和高维一理一文，被一些同学称之为Z大双骄。 　　省研这边是秋风落叶的凄凄凉凉，刘瑜在Z大则是春风得意的前途无量。 　　如今管所长刚一出现，前来参加婚礼的省研究所的一些员工也有些紧张，他们怕自己回头被所长穿了小鞋。 　　倒是刘瑜，被陈厚提醒了一声，看向了走过来的人，他笑了笑，拉着林如的手迎了过来。 第190章 还没答应他 　　管所长并不年轻了, 只不过和刚来研究所那会儿相比，现在的他身形竟然有几分佝偻，看着人近暮年的仓皇。 　　刘瑜脸上带着笑, “知道管所长您忙, 也不敢去打扰，没想到您竟是过来了, 真是蓬荜生辉。”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真诚, 只是熟悉内幕的人都知道, 当初这两人闹的很不好看。 　　研究所人多口杂, 刘瑜被管所长排挤走并不是什么内部新闻, 早就传的沸沸扬扬。 　　有人以讹传讹，说刘瑜之所以离开研究所，是因为想要把管所长给拉下马，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是把自己给折腾了出去。 　　不过也有人说了，这样偷鸡能偷到个Z大教授来当，他宁愿蚀十把米。 　　如今这是有着旧怨的两个人面对面，也不知道管所长能不能压住自己那火爆脾气, 真要是爆发了起来, 那可真是开年后的第一桩新闻了。 　　管建川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用春分得意来形容刘瑜一点不为过, 这年轻人的日子最近过的好极了，甚至于比在研究所的时候还舒坦。 　　关键是老耿还袒护他，刘瑜说不打算找硕士老耿就答应了, 说是要招两个博士老耿也同意了。 　　简直是对这年轻人有应必求，当然，管建川也知道刘瑜有这样的资本。 　　卫大钧一手教导出来的徒弟，怎么可能没有点资本呢？ 　　“我还以为是你怕我来搅局，就没给我下请帖呢。”管建川话说的很直接，直接到让靠近这边的一桌人都是呼吸一滞——还真是来找茬的呀？ 　　“管所长您想多了，只不过是觉得您最近烦心事太多，就没再去给您添麻烦。”刘瑜不匡多让，直接一句就是回了去。 　　坐在那边的耿院长已经过了来，“哟，老管难得呀，来来来，咱们老同学这么多年没见了，好好喝一杯。”他拉着管所长就是往自己那桌上去，刘瑜的婚礼他自然是不能缺席的，他是刘瑜最大的靠山，这几年也指望刘瑜把学院的学科建设给带动起来。 　　至于这年轻人往后的路能走多久远，那他就管不着了。 　　不过眼下，管建川这人来找茬，耿院长该护犊子的时候拿也绝对的不退缩，二话不说就是拉着人到自己那桌去坐。 　　“别看现在就在一个城市，可咱们也都没见过，难得因为刘瑜的婚礼聚在一起，不管说什么咱都得好好喝一杯。”耿院长哈哈一笑，让人给管所长倒酒。 　　陈敏见状微微松了口气，这人来者不善，好在还有个能跟他抗衡的耿院长在，不然的话刘瑜不是太好说，少不了要自己出面。 　　只不过她对自己没什么信心，好在现在倒是不用这么麻烦了。 　　虽说是在周末，不过到了时间点差不多人也都回了去，陈敏送娘家人回去，再回到酒店的时候，看到耿院长还在跟管所长喝酒。 　　只不过两人似乎都喝了不少，这会儿已经脸红脖子粗了，“你后悔了吧？承认一下又有什么关系，不就是看走眼了吗？” 　　耿院长嘿嘿一笑，“管建川呀管建川，你也太自以为是了，总觉得老子天下第一牛逼，你第一牛逼怎么没去当国家主席呀，不也就是在这小池塘里蹦跶嘛。”说着这话耿院长哈哈一笑，似乎觉得颇是快意，“你呀，你其实就是个井底之蛙，这些年来越活越没意思，我说你什么好呢？” 　　像是骂儿子似的，陈敏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个年头。 　　这会儿大厅里就剩下这一桌上的两个上了年纪的人，耿院长说话这才肆无忌惮，他一转头这才是注意到过来的陈敏，然后跌跌撞撞地过了来，“陈，陈老师，你养了一个好儿子。” 　　陈敏判断，这人真的喝多了，这脚下都不稳，好像随时都可能倒下似的。 　　她折身倒了一杯水，“您喝点水解解酒。” 　　耿院长接过水杯，然后往桌上一放，一开口就是酒气熏人，“我还真没喝醉，陈老师我这会儿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你们家卫工是个人精，拿着胡萝卜吊着我就是给我甜头吃，可马上又把那绳子给收回去，我可真是恨他呀，你说早些年他要是把刘瑜放给我的话，刘瑜这会儿肯定不止是这点成就！” 　　呃，陈敏没想到这还抱怨上了卫大钧，耿院长您也是文化人，不知道死者为大这个词吗？ 　　“可是我又佩服他，他这老三代可是有头脑的很，我恨他都忍不住的佩服他，真要是恨他的话……”他打了个酒嗝，“真要是恨他的话，我才不要刘瑜呢，没了他刘瑜，还有张瑜李瑜，中国那么大，又不止他一个做科研的，我还能找不到人不成，您说对吧？” 　　这倒是，没有什么人是不可取代的，科研领域有天赋异禀的，也有勤能补拙的，刘瑜不是天下唯一的聪明，想要再找个替代者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我最该感谢的还是你呀老管，你瞧瞧你现在，把你那几个嫡系弟子调过来有用吗？外来的和尚念不好本地的经，到现在那几个人缕清头绪了吗？”耿院长嘿嘿一笑，这会儿有些痛打落水狗的嫌疑，“你就是小心眼，觉得刘瑜不会服气你，所以就先下手为强，你一个长辈好意思这么动手呀？亏得你还是院士，就这么点心胸？你觉得对得起你院士的身份吗？” 　　越是身居高位者，越应该海纳百川才是。可眼前这一位一点都不一样，耿院长觉得好笑，自己想挖刘瑜有几个年头了，而能挖人成功，自己这老同学可以说是给与了最大的配合。 　　说起来，他还是得感谢老管才是，没有他，自己这学科建设哪能这么顺利呢？ 　　喝高了的耿院长又是倒了一杯酒，“这杯酒我敬你，你这弃若敝履的人我这里可是宝贝疙瘩一坨，老管你别后悔才是。” 　　陈敏算是看出来了，这耿院长别看都一大把年纪了，可是这人却皮得很，逮着机会就狠劲地说，这也是人如其姓，耿直的很。 　　管所长就一直趴在那里，似乎不愿意搭理人似的。 　　“陈老师，那我也先走了，祝贺你，这好歹也是了了你们卫工的遗愿。”他跟陈敏握了握手，就差敬个礼了。 　　看着这边离开的人，陈敏看着趴在桌上的人，一动不动，像是没了气息似的。 　　“管所长？”陈敏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她有点害怕，这人可别是喝酒喝多了，这会儿忽然间发了急病。 　　伸手戳了一下，原本趴在桌上的人却是忽然间抬起头来，一脸的茫然神色，“我也不想这样的。” 　　他茫茫然地回神，看着站在眼前的人，然后踉踉跄跄的离开了。 　　不想什么？当初不想要赶刘瑜走吗？ 　　只是想着让刘瑜缩小存在感，不要挡着他的嫡系发光发亮？ 　　陈敏不是不懂得职场生存守则，可是她觉得不管到哪里，业务能力强的员工总该有一席之地才对。 　　管所长一句这不是他本意难道就能改变当初的一切吗？陈敏觉得这未免有些可笑了点。 　　她倒是不会说一句“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只不过有些事情，不是你一句内疚的“我也不想这样的”就可以抹杀掉。 　　陈敏原本以为管所长是来找麻烦的，只是现在看来他就是自取其辱罢了，看着离开的人，陈敏慢慢坐了下来。 　　刘瑜和林如的婚事总算是告一段落，再过一段时间，她也该收拾收拾出去玩了。 　　五十九周岁，或者按照虚岁来说她今年已经迈入了花甲之龄，再不疯狂她怕是自己的身体和心理一块都苍老起来，就是真没有机会了。 　　卫瑾送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妈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眼睛都不带眨的。 　　“妈。”她蹲在陈敏面前，趴在陈敏的膝盖上，“我后天就回去了。”她已经在家里待了太长时间了，这次真的该回去了。 　　二哥婚礼结束，卫瑾实在是没有再过寒假的理由。 　　“嗯，回去吧。”陈敏笑了笑，她看着下巴抵在自己腿上仰头看自己的女孩，“要是想谈恋爱了，可以让你导师给你介绍一下，实在不行我问问你二哥。” 　　刘瑜的一些同学关系还都在北京那边，找这些人脉也能给卫瑾介绍个把青年才俊吧。 　　“我没有。”卫瑾小声辩驳，不得不说今天看着西装婚纱的二哥和嫂子，她的心有那么一刻钟起了涟漪。 　　“有也不要紧呀。”陈敏笑着调侃了一句，她伸手拉起了卫瑾，“起来，咱们收拾收拾也回去。” 　　刘瑜和林如还在酒店门口，正在送最后一批客人离开，看到从上面下来的陈敏和卫瑾，林如笑了笑，“妈，今天辛苦你们了，你们也先回去歇歇吧。” 　　徐文珊和卫研新那边也正在帮忙送客人，陈瑶带着卫子睿在酒店大堂里玩耍，只不过小姑娘忽然间跑了过来，“怎么了？”陈敏好奇。 　　“文瑄哥哥过来了。”陈瑶小声说道。 　　傅文瑄？ 　　刘瑜倒是给他下了请柬，这人也答应地好好地说是过来，只不过人却是一直都没来，陈敏一开始还注意到了，想着要打电话问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可别是出了什么意外情况才是。只不过刚想着打电话她就是被人喊着说话了，一时间也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这会儿看着陈瑶跑过来说傅文瑄过来了，陈敏将信将疑，“哪儿呢？”她没看到。 　　陈瑶却是信誓旦旦，“就在外面，我刚才看见他了。”她刚才陪着卫子睿在那里玩，正好看到了玻璃窗外的傅文瑄，只不过还没等她敲窗户喊人，傅文瑄就是过去了。 　　别人都没注意到傅文瑄的到来，可陈瑶却是察觉到了。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小女孩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可是小女孩家就是有那么点小心思，称之为仰慕或者爱恋也许都不是那么合适，可就是那么真真切切的存在着。 　　她怕自己戳穿了的话，陈瑶脸上会过不去，又怕自己如果放任自流，会让陈瑶“长歪”。 　　牵扯到自己养在身边的小女孩，陈敏这会儿有些优柔寡断。 　　她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才是呢？ 　　看着正与卫子睿玩耍，却又是有几分心不在焉的人，陈敏觉得这问题越发的棘手——陈瑶聪明的在掩饰自己的情绪，虽然并不是十分成功。 　　傅文瑄果然过了来，“今天上午加班，结果两个小时不小心double了，不好意思刘哥，我这来晚了。”他嘴上抹了蜜似的夸奖林如，倒是让林如笑个不停。 　　当然，傅文瑄也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同行的还有另一个人，“我同事，听说这里能吃喜糖，顺带着过来蹭蹭喜气。” 　　就算是人民警察也不会来蹭陌生人的喜糖吧？陈敏觉得这掩饰手段一点都不高明，只不过前段时间还被折磨得要死要活，想要求情多两年自由时间发展事业的傅文瑄，这么短的时间就是找到了意中人吗？ 　　陈敏看着那女孩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一张小脸，下巴尖尖的，很是符合现在小V脸的审美。 　　“恭喜刘哥林医生，恭喜阿姨。”李思冉说话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给人几分可爱可亲的感觉。 　　刘瑜和林如都是人精，一眼就看出了这同事跟傅文瑄的关系并不一般，不过也不知道现在这两个人有没有捅破窗户纸，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便是客气的应酬了起来。 　　倒是卫子睿过来喊了一句，“阿姨好。” 　　陈敏顿时扶额，卫子睿可都是喊傅文瑄哥哥，叫人家女孩子阿姨合适吗？ 　　没有几个女人喜欢自己被人叫老的。 　　“喊什么阿姨呀，叫姐姐。”傅文瑄皱了皱眉头，冲着卫子睿做了个鬼脸。 　　小孩子见风使舵，顿时就改了口，“姐姐好，姐姐你是文瑄哥哥的女朋友吗？” 　　几个大人都是人精，多少都是看出了傅文瑄和李思冉关系不一般，可没人点透这一事实，如今卫子睿这么一个童言无忌，顿时让这边气氛微微尴尬。 　　李思冉倒是落落大方，“还不算是，我还没答应他。”她摸了摸卫子睿的小脑袋，“你可真聪明。” 　　卫子睿嘿嘿一笑，“谢谢姐姐。”他喜欢被人夸奖。 　　敏锐地察觉到陈瑶那微微紧张的情绪，陈敏内心叹了口气，之前自己有提醒过丁晓雪的事情，只不过现在看来，当时陈瑶可真是没往心里去呀。 　　傅文瑄也是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陈瑶，“总不能过年没给你发压岁钱就不搭理人了吧？” 　　“没有。”陈瑶小声的辩解，她看着李思冉，好一会儿才是喊了一句，“姐姐好。” 　　李思冉甜甜一笑，“你好呀，阿傅经常夸你，说你聪明。” 　　“真的吗？”陈瑶有些激动，只不过那激动神色很快又是消失无踪，她意识到刚才李思冉那一句称呼——阿傅。 　　“那是，聪明的小孩子就值的夸奖。”傅文瑄倒是没意识到什么，他说了几句就是离开了。 　　刘瑜看了眼卫瑾，她正在那里跟人聊天，不知道说什么呢，喜笑颜开的，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傅文瑄似的。 　　也对，那会儿卫瑾还是个情窦未开的，估计都没察觉到傅文瑄对她的那一丝好感。 　　不过平心而论，要自己选择的话，他也不太希望卫瑾和傅文瑄在一起，主要是傅文瑄太忙了，而卫瑾也不是那种会照顾自己的人，没办法互补的两个人，生活磨合不到一块去，日子会过得很艰难。 　　虽说有伴郎挡着，刘瑜和林如还是被灌了不少的酒，叫了代驾送两人回去后，陈敏也是坐车上带着卫瑾和陈瑶回去。 　　“傅文瑄似乎跟我印象中有些不一样了。”卫瑾忽然间开口。 　　还没等陈敏说话，陈瑶就先问道：“姑姑你认识文瑄哥哥？” 　　“错辈了小丫头。”卫瑾笑了起来，“之前见过，他那会儿还瘦不拉几的，看着身材虚的很。”现在不一样，就算是没有八块腹肌那也得有两三块了的样子。 　　“人总是会变化的嘛，之前这小伙子还找你二哥要如何应付家长逼婚的方法，后来又找你二哥问能不能介绍女朋友，前段时间救了一个女孩子，结果差点被以身相许。” 　　卫瑾听到这话笑了起来，“真的假的，都什么年代了还以身相许。”以为这是再写故事会呀。 　　“是呀，那女孩死缠烂打，好不容易才打发走，当时他还信誓旦旦跟我说这两年不想谈恋爱，结果你看到了，他这会儿正追着那姑娘呢。” 　　人不可能一成不变，不过到了傅文瑄这里，变化的总是那么突然又迅速，有些让人猝不及防。 　　卫瑾认真想了想，“林如姐刚才跟我说，李思冉应该是法医，我想他们应该是有不少的话题聊。” 　　听到这话陈敏愣了一下，林如是医生，估摸着在李思冉身上发现了什么同行的特征，所以这才是来了这么一句。 　　法医呀，傅文瑄的妈妈不就是法医吗？ 　　难不成傅文瑄要走他爸爸的老路——娶一个法医当老婆？ 　　不知道为什么，陈敏莫名觉得喜感，傅文瑄的爸爸是刑警，傅文瑄是做技术支撑的，而老妈和女朋友都是法医，这要是一家人坐在一起，那聊天可是热闹的很。 　　“那也挺好，一个行业里的有话说，而且也经常见面。”她刚才被卫瑾忽然间开口给吓了一跳，以为卫瑾忽然间又对傅文瑄有了心思呢。 　　好在是虚惊一场，不然一大一小俩人都这么玩，她这颗心脏可真不一定能经得起折腾。 　　倒是卫瑾懒懒地靠在那里，侧头看了一眼，“瑶瑶怎么了？”怎么看着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没事，就是早晨起早了，有点困。” 　　“那趁着今天还有机会，明天可以睡个懒觉，你也要开学了，往后可不能再这么睡懒觉了。”卫瑾伸过胳膊摸了摸她的脑袋。 　　回到家的时候，小区楼下有不少人，周六银行下班早，所以这段时间来坚持不懈的前去蹭空调的老太太们都提前回了来。 　　“陈老师，恭喜恭喜呀，刘瑜和林如今天没过来？” 　　“他们还有其他事情忙，就不过来了。”陈敏笑着应对邻居们的恭喜，其中假意真心她也不想再去分辨，就当好的来听就是了。 　　“陈老师这婆婆当的多自由，难怪林如这么亲近你。” 　　陈敏广受好评，她都有点错觉，自己会被夸到天上去，不过在此之前卫瑾又是成了几个老阿姨念叨的对象。 　　“卫瑾也不小了吧，你看你大哥孩子都那么大了，二哥也结婚了，你找男朋友没？” 　　卫瑾还不擅长应对这种局面，很是实在人的说了句“没”，一石引起千层浪。 　　“那可得好好寻找个，我这边倒是有个不错的小伙子，要不有空见见？在电网上班，工作稳定，家庭条件也不错。” 　　“我这边也有一个，是银行的大堂经理，人长得很是精神，我看配卫瑾是郎貌女才，合适的很。” 　　“……” 　　陈敏还真不知道，自己这帮邻居手里头都有这么多资源，还都专门等着她家卫瑾。 　　“那可真是不巧，卫瑾这就要走了，怕是见不了面了。”陈敏帮着应付了一句，“她还小，我还想多留她两年，不着急。” 　　这话弄得一群老邻居愣在了那里。 　　看着老青少三代人回去，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别人都是担心女儿这么老耽误嫁不出去，这一位倒好，不着急给闺女找对象，可真是奇怪的很。 　　陈敏压根没把这群人的话放在心里，倒是卫瑾忽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我觉得不回家也是对的。”整天出门遇到这群阿姨，然后被问一句“卫瑾呀，有男朋友没，什么时候订婚呀”，她觉得自己会疯狂。 　　陈敏联系前因后果忍不住笑了下，“就为了这回事呀？那我倒觉得你该回家来，学你二哥，跟这些人打交道久了，就能堵得他们说不出话来。” 　　卫瑾不是这样的人，她并不属于那种能言善辩的，所以还是想要躲在自己的学术象牙塔里过活，有空就回来两天，待在家里多陪陪她妈就够了。 　　“才不要……”卫瑾话还没说完，就是看到了在这边等着的人，她皱了皱眉头，上次遇到这位郭叔叔，她脑子发抽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还老长时间没能转过弯来。 　　这次怎么又是遇到了，他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纯粹是不太喜欢这个郭老头，她觉得这老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绝对配不上她妈，要是换个条件好点的，她也不一定这么反对。 　　“我过年回老家去了，才知道今天刘瑜结婚，这是份子钱。”郭国康递过来一个红包，陈敏看了下，“不用那么麻烦的郭师傅，刘瑜结婚不收份子钱。” 　　陈敏说的是假话，收还是收了的，不过没有道理收郭国康的嘛。 　　“你们先回去，喝点酸奶，给我倒一杯水。”她得把话跟郭国康说清楚才是，这人不能总当黏皮糖吧，一把年纪了也得要点颜面才是。 第191章 前妻的恐吓 　　陈敏邀请郭国康去小楼梯那边说话, 那边人少，说什么也不会打扰到别人。 　　郭国康脸上挂着笑，“陈老师特意带我来这里, 想说什么吗？” 　　他看着陈敏觉得很不错, 丧偶多年的郭国康也不是没被人介绍过老伴儿，只不过他一直都没有什么相中的, 现在看着陈敏是越看越满意。 　　人长得好看, 早前的工作好, 儿女都是有不错的前程, 将来万一生病住院什么的, 还有儿媳妇在医院里上班，一切都方便的很。 　　教育系统和医疗系统都有人，这样的条件郭国康很是满意，所以他也很是殷勤。 　　“冒昧问一句，郭师傅您爱人去世多久了？” 　　郭国康没想到竟是被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他怔了一下这才是说道：“快四年了。” 　　陈敏点了点头，“卫瑾她爸爸前年这时候去世的，到现在还不到两年。” 　　郭国康有些不太懂为什么忽然间问到这一句, 他看着陈敏, 想知道她这么问的理由。 　　“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 如果不是他积劳成疾得了癌症, 我想我们会过一辈子，退休后他陪着我四处去走走看看，每天想着怎么做点好吃的。”陈敏想的是老教师和卫大钧的退休后什么, 如果卫大钧没有去世，老教师也不会忽然间就那么去了。 　　按照两个人的日记本，她能想象到那老两口退休后的生活。 　　郭国康依旧迷茫，“可卫工他已经去世了。” 　　“是呀，他死了，不过……”陈敏拍了拍胸口，“他永远活在我心中。”陈敏是通过老两口的日记了解到他们的爱情，她想要守护这一份感情，算是自己如今得到这一切的交换。 　　“这种感觉，郭师傅你明白吗？”陈敏觉得面对郭国康有些难以处理，就像是处理陈瑶的事情一样。 　　你说吧，对方没有说出口，反咬你一口说我没这个意思，你自作多情了怎么办？ 　　你不说吧，就得被这么纠缠着，是一种很难受的感觉。 　　陈敏觉得这真的很折磨人，所以她想了又想，还是自己明志表达自己的心思。 　　郭国康脸上神色有些不自然，他怎么也没想到陈敏会说这话。 　　“郭师傅不明白也没关系，有时候刘瑜都不相信我说的，好像觉得我明天找个帅老头会给他找个后爹似的。” 　　陈敏看着郭国康那神色，她一点都觉得自己残忍，毕竟自己也是受害者，被折磨了好一段时间，“哪怕是我跟他说自己不会再找老伴儿，他都不相信，你说现在这年轻人都怎么了？” 　　说这话时，陈敏无奈的摇头，似乎想要得到郭国康的认同。 　　只不过郭国康这会儿神色并不好看，他神色有些茫然，眼睛似乎都找不到焦点，一脚差点踩空在台阶上。 　　“小心。”陈敏提醒了一句，毕竟万一真的出现什么事，自己怕是还得承担着责任。 　　她担心的多余了，郭国康扶着扶手慢悠悠地往下去，陈敏看了一眼，往楼上走了一层然后去坐电梯回家。 　　卫瑾正在家里等着，看到陈敏回来，她脸上有些紧张，“那老头跟您说了什么呀？” 　　“没说什么。”陈敏笑了笑，“就是我说了两句。”她现在说开了，往后起码不用面对郭国康这个阴魂不散了。 　　你要给她一个年轻点的大叔，陈敏觉得自己还能下嘴，可要是郭国康那种比自己还要大几岁的老头，脸上浮现着老年斑，陈敏真觉得一个人过一辈子挺好的。 　　不行回头自己就养一头乌龟，说不定她跟着乌龟能一块寿终正寝呢？ 　　“妈，就算是你要找老伴儿，那，那也得找一个长得端正点的。”起码看着顺眼点的，人年轻时的长相也就那样，上了年纪的则不一样，有气质、性格的加成。她觉得一把岁数还长得透着凶气的，人很大概率上都不太好。 　　所以这会儿她还真是颜值至上了。 　　反正她就是看着郭老头不顺眼，觉得配不上她妈。 　　陈敏听了卫瑾这话还真有些奇怪，这孩子怎么忽然间就是转性了似的？ 　　之前卫瑾可不是这说法，卫瑾倒是实在人，被陈敏瞧得不好意思，“二哥跟我说过了，我之前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可是妈妈，你答应我好不好，咱就算要找，也找个帅点的？” 　　她拉着陈敏的胳膊撒娇，似乎你不答应我就不算完。 　　陈敏被她弄得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好好，回头我找小鲜肉行了吧，到时候你肯定满意。” 　　卫瑾：“……”她刚才是不是不该说什么的。 　　不过转念一想卫瑾就又是释然，能找到小鲜肉那也是她家老太太魅力所在，她又有什么好介意的，只要不是郭老头就行，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欢郭老头。 　　“那好呀，你努力。”卫瑾丢下的话让陈敏茫然了一下，好一会儿这才是反应过来，刘瑜到底跟卫瑾说了什么呀，怎么这孩子也跟着不靠谱起来了？ 　　婚礼结束后，陈敏开车送卫瑾去机场，已经二十大多的女孩拉着行李箱往里去，回头看到站在那里冲自己挥手的人，她控制不住地忽然间往回跑，“妈，我前天说的话是认真的。” 　　陈敏看着折返回来然后又跑了回去的人，她哑然失笑，可是她当时说那话就是开玩笑呀，她一直都是秉承着一个念头，没有再去找老伴儿的想法。 　　看着卫瑾的身影消失不见，陈敏这才是离开机场。 　　明天林如姑姑才会离开，她想着今天晚上请人吃个饭，好歹也让人知道，刘瑜跟林如会好好过日子，别担心侄女一个人在这边被欺负才是。 　　心里头念叨着，陈敏没太留神，出门的时候就是跟人撞了个正着，要不是因为她反应快，一下子就是要跌倒在地上。 　　这人也有真是的，至于这么慌慌张张嘛，换了别的人，碰瓷怎么办？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看着眼前的墨镜，陈敏皱了下眉头，“没事。”她下意识地摸了下衣兜里的钥匙和手机，还都在，不是小偷就好。 　　“抱歉，我刚才送孩子，心情还有点沉重，走路没看路。”墨镜又是解释了一句，他摘下了墨镜，有些诚恳的看着陈敏，“要不我请你喝点东西压压惊。” 　　“不用。”陈敏断然拒绝，她没有跟陌生人交际的习惯，再说了只不过是被撞了一下，没出事情就好。 　　她拒绝的很是生硬，墨镜似乎没有想到，神色上有微微的惊愕，“同志，我不是坏人。” 　　“我也不是小孩，您多虑了。”陈敏依旧是拒绝，眼前的人看着四十多岁模样，不过实际年龄肯定要大上不少，一双牛眼很是有神。 　　不过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陈敏没有多想，她离开这边。 　　倒是那墨镜有些意外，看着离开的人摇了摇头，然后往外去。 　　陈瑶也去上学了，这会儿回到家里就是自己一个人，年后这段时间每天都有卫瑾他们三个陪着，陈敏觉得自己过得还挺欢快的，现在一想到家里头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去商场逛着玩。 　　遇到许爱萍的时候，陈敏觉得这世界真小，没想到这会儿竟然遇上了她。 　　“不用这么惊讶，我从机场就跟着你一路过来了。”许爱萍丝毫不掩饰自己在跟踪人这件事，陈敏还真是没想到，她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没办法跟上次见到的人联想到一起。 　　许爱萍现在很是消瘦，整个人像是大病了一场似的，如果之前她还是那种追求好身材注重保养的人，现在脸上露出的皱纹再也遮掩不住，而皮包骨头则是带着十足的病态。 　　这人到底是怎么了？ 　　而且还特意跟踪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 　　陈敏没说话，只是看着许爱萍。 　　“听说你儿子结婚了，恭喜呀。”许爱萍说这话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挑着，看不出有什么恭喜的意思。 　　陈敏笑了笑，“谢谢。” 　　“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跟着你吗？”她看着眼前的人，眼神直接而赤/裸，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神经病在想什么我想我是猜不到的，不然的话我也是神经病。”陈敏给与了最为直接的回复，她看着许爱萍脸上一闪而逝的恼怒。 　　许爱萍就是个神经病，陈敏一点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卫大钧和卫研新父子俩都是受害者，还把矛头指向了卫瑾，想要利用卢文博来伤害卫瑾。 　　卢文博不算是受害者，毕竟财帛动人心，他若是不为之所动，也不会最后坑了他自个儿。 　　只不过把上一辈的恩怨，或者自己的私心全都报复在这些年轻人身上，许爱萍不是个神经病，是疯子又是什么呢？ 　　“你说得对，我还真是神经病，听说神经病杀了人不犯法。”她呵呵一笑，让陈敏一时间毛骨悚然，她完全没想到许爱萍会说这么一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呀，我只是活够了，想着要是能拉个垫背的一块去死也挺好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动手的。”她看着眼前这个神色中带着慌张的人，觉得自己取得了胜利。 　　可不是胜利吗？一场伟大的胜利。 　　她想要做什么，没人会知道，也没人能管自己。 　　而这个女人就得活在恐惧之中，这想想就是一件再美好不过的事情。 　　她抢走了自己的婚姻和幸福，还抢走了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这就是自己给与她的小小的惩罚。当然，日后还会有更大的惩罚，希望她到时候能够像现在这样，能够继续强装淡定才好。 　　许爱萍扬长离去。 　　陈敏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她承认自己被许爱萍吓着了，也知道这就是许爱萍的目的所在。 　　那个疯女人，就是要自己生活在恐惧之中。 　　可是，那人就是一个疯子，她不敢确定一个疯子会做出些什么事情，万一真的做了什么，那她…… 　　“阿姨，阿姨。” 　　陈敏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她骤然回过神来，没想到是李思冉。 　　“阿姨，您没事吧？”李思冉觉得自己这话问得多余。要不是阿傅经常跟她提起这个好玩的阿姨，她也不会上前来打招呼。 　　“没什么事。”陈敏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自己真要是紧张了，那才是中了许爱萍的圈套，她看着李思冉觉得有些奇怪，“你，不上班吗？” 　　“我不用整天在单位里，什么时候有命案才会忙起来。”她这会儿是出来买东西的，之前订的几样东西到货了，她过来取一下，没想到遇到了陈敏。 　　陈敏骤然想到卫瑾当时说的，林如说李思冉是法医，不过那会儿还只是猜测，现在得到了证实。医生、法医一字之差，某种程度上还真是相通。 　　“这样呀，我之前听小傅说，自己整日里忙成狗，还以为你也挺忙的。”脸上已经带着几分笑意，陈敏看着眼前这个长得还带着几分文弱劲儿的女孩，想象不出她竟是要做法医这一行，大部分时间都会跟死尸打交道。 　　“他是办事效率低。”李思冉埋汰了一句，“阿姨，您有时间吗，我请你喝杯咖啡？” 　　陈敏应了下来，刚才许爱萍扰乱了她的心神，这会儿她得跟人说说话缓和一下心情才是。 第192章 新来的邻居 　　李思冉也察觉到陈敏神色不是很对, 她跟死人打交道，能够从死人那里发现蛛丝马迹，找到证据。虽说面对活人的时候她偶尔迟钝了些, 不过眼前这一位阿姨实在是太反常了点, 她几近于忍不住地多问了句。 　　“阿姨，我看您似乎……”她斟酌了下措辞, “有些不太平静？” 　　陈敏苦笑了一下, “算是吧, 刚才遇到了点不开心的事情。”虽然是傅文瑄的女朋友, 不过陈敏也不打算把自己家的事跟人说, 她跟李思冉闲聊了起来。 　　李思冉其实也挺好奇的，阿傅跟她说这位陈阿姨很有意思，不像是上了年纪的人那般古板，聊天说话的时候很年轻人模样，甚至还能打游戏，她聊着聊着就提起了游戏。 　　“那个游戏我还没怎么玩，倒是听说了。”因为过年在家她更多的是陪着陈瑶和卫瑾斗地主，游戏还真没怎么玩。 　　“阿姨我加你好友, 有空咱们一起玩。”李思冉想什么就说, 很是直白。 　　陈敏答应了下来, 按照李思冉的意思, 是先玩一局比赛，结果她还没进入游戏呢，单位里来了电话。 　　看着匆匆离开的人, 陈敏坐在咖啡馆里又是沉默了下来。 　　许爱萍的事情，她好像真不好处理。 　　原本是打算逛街散心，可被许爱萍这么一折腾，陈敏这会儿是一点心情都没有，她站起身来回家去。 　　小区里有人正在搬家，搬家公司的车子正在跟门卫交涉什么，等着这车子进去了，陈敏这才是开车进了去。 　　出来后发现这会儿小区楼下竟然不少人在那边闲聊，这个点没有去银行里坐着玩，还真稀奇。 　　“陈老师，你们家卫瑾回去了呀？” 　　“开学了，她也该回去了。”陈敏笑着说了句，卫瑾马上就是要毕业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那她毕业后是打算留在首都还是回来呀？”邵老太问了句，“她还没男朋友吧？”前两天讨论给卫瑾介绍男朋友的时候邵老太并不在场。 　　“她自己不着急，也还年轻，这两年打算先以学业工作为主。”陈敏笑了下，人上了年纪喜欢给自己找事情做，可做什么不比保媒拉纤好。 　　邵老太本来也想给卫瑾介绍男朋友，听到这话犹豫了一下没再说，反倒是说起了新搬来的邻居，“听说是孩子出国了，自己一个人住着没意思，就搬过来了。” 　　“买的房子？”陈敏有些奇怪，没听说最近谁家卖房子呀。 　　“租的。”邵老太笑了起来，“咱们这片儿虽然不能说是高档小区，可房价那么贵，也不是说出手买就能买得到的。” 　　关键是有研究所的附属幼儿园，再加上小学，这可是地地道道的学区房，这几年来学区房概念炒作的让这边房价蹭蹭的涨。 　　“哦，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搬走了呢。”陈敏笑了下，租房子在这边住，图啥呢？总不能是为了窃取研究所的机密吧，陈敏觉得自己脑洞开大了。 　　她对新来的邻居并不感兴趣，跟邵老太聊了两句就是回家了。 　　中午的时候刘瑜过了来，学校开学后他也有点忙碌，婚假倒是有，不过林如没空，所以俩人继续坚守在工作岗位上，主要还是觉得陈瑶去上学了，卫瑾也回学校了，老太太一个人在家怕是有些无聊，他就特意过来了一趟。 　　一开门看到屋里没动静他还以为人出去了，结果看着躺在沙发上的人时，刘瑜愣在了那里，“怎么也不说做饭，您还金刚打造的胃呀？” 　　陈敏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然后又是低下了头。 　　倒是球球很热情地跑到了刘瑜脚下，蹭刘瑜的腿玩。 　　“怎么了？”刘瑜觉得这老太太今天情绪不对，这一副模样，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出了什么事似的。 　　陈敏坐了起来，“今天看到许爱萍了，心里头不太舒服。” 　　她总得找个人说话才是，刘瑜是最好的人选。 　　“她回来了？”刘瑜皱了下眉头，“跟您说什么了。” 　　“像是犯了神经病似的，说自己活够了，要死的话也会找个垫背的。”别人要是这么说陈敏还真不会相信，人都是爱惜自己的性命的很，哪会就这么轻松的说死呢？ 　　可许爱萍真的不是一般人，她的想法一般人猜不透，陈敏觉得她真有可能会拉着其他人一块去死。 　　刘瑜听到这话也是一愣，“神经病。”除了骂这么一句，他竟是也不知道说什么才是了。 　　可不就是神经病吗？ 　　“回头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您也别担心。”神经病招惹不起，总是得防患于未然才是，这人都放出这话来了，刘瑜觉得宁可信其有。 　　陈敏也没想到，天上就是掉下来这么一个麻烦，犹如芒刺在背，很是烦人。 　　“嗯。”陈敏觉得让刘瑜去调查调查也好，看许爱萍到底为什么又要报复社会了，至于彻底的处理妥当，除非许爱萍杀人放火或者意外死了，不然这麻烦还真不一定能解决。 　　“对了，你怎么忽然间回来了？学校不忙？”她记得刘瑜今年的课程表也是安排上了的，好像是要带三门课，寒假里都看到他做讲课用的ppt了。 　　“还行，回来拿点东西。做点吃的呗，冰箱里还有什么？”他看了眼冰箱，好歹还装的满满的，没说卫瑾一走这冰箱就是空了下来，这一点倒是多少让人放心了些。 　　吃饭的时候陈敏说起了在商场里遇到李思冉的事情，“你也没问问小傅，到底怎么回事？”她不好问李思冉，不过还挺好奇傅文瑄到底怎么一回事，这人怎么六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呢？ 　　“还没顾得问，回头我顺带着问问他，爱情来了挡都挡不住，说不定就是一见钟情了呢，我还以为他妈那么强势，他会喜欢比较软绵绵的女孩子，没想到……” 　　无论是当初单恋童文佳，还是现在这个暧昧着的李思冉，可都不是什么性格软萌的女孩子。 　　“你也说了，缘分这东西奇妙，看对眼了哪还管其他？” 　　刘瑜他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见识过徐文珊那难缠的一家人后，刘瑜还是选择了家庭关系错综复杂的林如，不外乎是因为相中了林如，爱屋及乌就可以容忍她的家庭。 　　李思冉看着性格是强势了点，不过真要是软萌，看到那些死尸怕是都要睡不着觉了，哪还会做什么法医呢？ 　　只要是喜欢的，那就是好的，不用管其他那么多。 　　“那您可真是看得开。”刘瑜从冰箱里拿了西兰花，“你是打算吃蔬菜水果沙拉，还是我给你做个清炒？” 　　现在还处于冬天，没事吃什么水果沙拉？陈敏毅然地选择了清炒，她坐在沙发上逗弄球球，觉得这会儿心情倒是比之前好多了。 　　思想教育工作是她本质，她处理起来一点麻烦都没有，只不过许爱萍这就有些棘手了，好在还有刘瑜能指望。 　　刘瑜下午没有课，吃过午饭后也没着急走人，而是去书房里看书。 　　卫大钧当初藏书丰富，刘瑜虽然勤奋，可有些书还是没有看，而且有的书，得一遍遍的看，钻研透了才是。 　　“老太太，卫叔之前那本笔记你放哪里了？宝蓝色封皮的那一本。” 　　刘瑜觉得书房里的布局有些改变，和自己的记忆有偏差。 　　“北边书架的第二层。”陈敏随口回了一句，她说完这才想起来，好像自己之前在那一层书架里放了些什么。 　　放下手机，陈敏匆忙往书房里去，脚下都有些匆忙。 　　刘瑜从小箱子里抽出了那笔记本，扭过头来时带着几分诧异，“您这么着急忙慌的干什么？” 　　“没。”陈敏收拾了自己那点慌张情绪，“就是刚才球球忽然间跑了。” 　　“它又没跑这里来，可真是老糊涂了。”刘瑜站起身来，手里拿着那本宝蓝色的笔记本。 　　陈敏看他手里没拿别的东西，微微松了口气，自己当时好像是把东西放这里了，差点就被刘瑜给看见了。 　　“我先回学校了，过些天看完再把笔记本送回来。”刘瑜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陈敏心神还处于恢复阶段，有些魂不守舍地应了句。 　　刘瑜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走到门前时又是转过头来，“您放心好了，我尽快把事情调查清楚。” 　　陈敏茫然地点了点头，看刘瑜离开连忙去北边书架看了眼，自己那一个文件夹还好端端的放在那里，看着应该没被刘瑜打开才是。 　　她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差点就是把自己给出卖了呢？ 　　陈敏不由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她搬来了椅子，把东西放在了书架上面，上面还有浅浅的灰尘，她好像是有段时间没打扫书房了。 　　这会儿有些心神疲惫的人叫了钟点工过来打扫，她今天先后两次心惊肉跳，这会儿实在是不太想动弹。 　　约了时间，陈敏在家等着钟点工上门。 　　刚才被她丢在一旁，她游戏里的角色不知道被人砍了多少次，这会儿死的浑身凉透透的。 　　看着队伍里的人又骂她挂机，陈敏看了眼登陆的ID，她这会儿是在帮卫子睿练等级，真是对不住小熊孩。 　　门铃响起的时候，陈敏过去开门。 　　因为门上贴着大大的福字，把猫眼正好给挡住了，她之前也没怎么注意，往外看时发现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人时这才是意识到这个问题。 　　开门后，陈敏觉得这个福字其实早就该撕掉的，她以为是约好了的钟点工，却没想到是中午在机场遇到的那个墨镜，应该说是牛眼才对，这会儿他没戴墨镜。 　　“好巧，陈老师，咱们中午的时候在机场见过的。”牛眼也是一脸惊讶神色。 　　陈敏更奇怪，“是呀，好巧。”上午遇到下午就登门拜访，她是不是该去买张彩票，说不定能中个几百万呢。 　　牛眼笑了起来，“我今天刚搬过来，过来跟大家打声招呼。” 　　牛眼就是刚搬过来的那个？陈敏又是看了他一眼，“是吗？邻居呀。” 　　“是，往后还要陈老师多关照，对了，我姓郝，郝达康。”郝达康还特意送了一小兜桔子，陈敏没有收下，“不用这么麻烦，要是挨家挨户都送的话，怕是郝师傅您得花不少钱。” 　　郝达康是住在后面一栋楼，送同一楼层还有上下楼层的邻居就是了，给她送什么礼物呀？ 　　“花不了几个钱的。”郝达康站在门口跟陈敏说话，电梯门打开，钟点工正好过了来。 　　陈敏连忙招手，钟点工过了来。 　　“郝师傅我这边还忙，就不耽误您时间了，您慢慢认人。”陈敏之前就没请人进来说话的意思，这会儿更是直接招呼钟点工进来，把郝达康送走了去。 　　钟点工比陈敏还年轻几岁，只不过经年累月的做家政活，皮肤有点粗糙，“大姐，这人是你们小区的呀？” 　　陈敏也一块帮着打扫，“是呀，刚在这边租了房子搬过来住，过来打声招呼。” 　　“这城市里有什么好打招呼的，我们那边小区住了那么多人，租户看着都不脸熟。”钟点工看了门口一眼，“这人不好，我刚才比他慢了几步，眼看着到了电梯口，他也不说帮我开下门，就自己上来了。” 　　说完这话，钟点工有些不好意思，“我话说多了，大姐您别介意。” 　　“没事没事。”陈敏也觉得这郝达康奇怪，一栋楼的邻居平日里都认不清，怎么这人还特意登门拜访，而且看着也不是一家家都拜访，她这一层另一户人家的门就没被敲响。 　　而且家属院小区是以学区房为主，有的家长为了孩子上学可能来这边租房子住，像是郝达康这种，特意来这边租房子，好像也说不过去呀。 　　钟点工也没道理说他坏话，陈敏觉得这个新搬来的邻居并不像是表面上看着那么无害，她目前持保留态度。 　　“我也不认识，还有点奇怪他没事来拜访我干什么。”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呗。”钟点工人直嘴快，说完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大姐，我不是说您是……就是打个比方，我这人不太会说话，对不住您。” 　　陈敏觉得这道理挺形象的，她也觉得郝达康是奇怪，“没事，就是一个形容，我明白的。” 　　钟点工怕自己越说越错，索性不再聊天，连忙就是做起了活。 　　陈敏在想着今天的事情，她今天上午才在机场遇到，隔了也就是不到三个小时郝达康就是搬家到了这边住，又是不到四个小时这人就登门拜访。 　　要么是这人向来做事效率高，要么就是这人的确有其他目的，陈敏一时间摸不清楚，决定回头去楼下探听探听消息。 　　跟钟点工结算清楚后，她送人一块下楼。 　　果不其然，楼下这会儿正热闹着。 　　“陈老师，您这是请了家政？”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还是陈老师第一次请家政来帮忙打扫吧？ 　　“我自己清理不干净，请专业人士帮忙弄一下。”陈敏由着她们开玩笑，毕竟她是过来打听消息的，想要把消息打听到，可不是得先跟这群人打成一片吗？ 　　“现在这家政做活倒是让人放心，不过价钱有点高，你说咱们那会儿辛苦工作一个月才多大点钱，倒是不如人家一星期挣得多。” 　　“这什么话，九二年那会儿我一个月工资也才三百多，人家现在一天接俩活就是好几百块，不过时代不一样了，咱要是去干家政也能挣钱，这不是懒的动弹不想去嘛。” 　　钱够用的，有自己家住着，那还用这么辛苦的去挣钱。 　　陈敏听着几个人说了起来，她很是熟悉这些老邻居的作风，说几句话就会转到小区里的家长里短是上面去，果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就聊起了三号楼搬来的郝达康。 　　“听说他家儿子出国读书了，这要是回来的话，陈老师可以考虑考虑，给你们家卫瑾留意一下。” 　　陈敏笑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崔友兰拿了刘瑜的媒人红包，她怎么觉得最近这群人对给卫瑾介绍对象这么上心呀，这郝达康嘴里的“出国”的儿子都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就跟她家卫瑾撮合起来了。 　　“咱们都不知道郝师傅家什么情况呢。”陈敏说了一句，果然就引得其他人注意，“陈老师认识呀，那新邻居姓郝？” 　　“不认识，不过他刚才去认了下门，说是住在一个小区里往后多关照。”陈敏又是放出消息来套话，这一招还是有用的，“是吗？刚才我们几个就在这里坐着，都没看到他过去，应该是走的那小门才对。” 　　被这么一说，陈敏也反应过来，是呀，按照小区阿姨们这些毒辣的眼神，郝达康去她家拜访，没道理几个人没看到，除非是这人走的是楼梯后的小门，根本没有走大门，所以躲开了这群人。 　　她越发觉得这人古怪。 　　“怎么，没去拜访你们吗？”陈敏好奇问了句。 　　她得到的回答并不完全一致，这让陈敏觉得事情越发的扑所迷离。 　　郝达康拜访了几户人家，只不过更多的是没有去拜访，是时间上来不及，还是怎么着的呢？ 　　有点想不透。 　　陈敏发现自己这消息越是打探越是迷糊自己，索性就是回家去，走到楼下忽然间意识到自己还得去接陈瑶放学…… 　　她这脑子，今天可真是长满了浆糊。 　　陈瑶也是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已经被问了三遍“今天在学校里怎么样”，她觉得奶奶就像是被鬼畜了一样，这个认知让陈瑶都怕了一下。 　　“挺好的，老师说我胖了一点，不过她觉得我还是再胖点更好。”她依旧是耐心地回答，第三次听到这个答案，陈敏都觉得有些耳熟了。 　　她今天的确是状态不太好，说话做事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咱们去吃披萨吧。”她不想做晚饭，觉得这会儿做饭能做出一锅黑暗料理来。 　　“好呀。”陈瑶向来很是配合，这会儿也不例外。 　　陈敏揉了小姑娘的脑袋，早知道要去吃披萨，就顺带着把卫子睿一块带着了。 　　好在这种不着调的状态很快就消失了，陈敏觉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而且自己也可能想多了，郝达康大概是从房东或者中介那里听到了什么消息，所以先是找了几家拜访熟悉一下。 　　至于许爱萍那边，刘瑜还没给自己什么回复，陈敏也就没再去想，总不能自己还没病死，就整天里担心许爱萍的恐吓担惊受怕的吓死，不过对陈瑶这边她还是小心了很多，交代陈瑶不要乱吃别人给的东西，乖乖等自己去接她。 　　陈瑶一如既往的让人省心，接连一星期也没出什么事，陈敏就开始规划自己的出行计划，今年陈瑶小升初，按道理说她不该出去玩。 　　可明年陈瑶读初中，再往后学业只会越来越重，总不能等陈瑶高中毕业去读了大学自己再出去玩吧？那可都是六年后的事情了，二十九岁的陈敏等得起这六年，可五十九岁的陈敏等不起。 　　她在规划自己的出行路线，从网上的帖子里一点点分析，购置自驾游所需要的东西。 　　进入三月份，陈敏喊着卫研新和刘瑜两家一块吃饭，然后公布了自己要出去玩的消息，餐桌上安静了一下，还是卫子睿先开口，“那能带着我一块去吗？” 第193章 缘分天注定 　　可真是小可爱。 　　刘瑜摸了摸小侄子的脑袋, “你不读书了？” 　　“可是我想跟奶奶出去玩呀。”卫子睿掰着手指头说，“奶奶年纪大了，一个人出去不安全, 我得保护她。” 　　“哎哟, 我们家卫子睿出息了，都知道保护他奶奶了。”刘瑜啧啧称叹, “老太太, 你最近给这小家伙灌了什么蜜？”这话说的, 可真是说到人心底去了。 　　卫子睿小朋友这应该是童言无忌, 加上想要出去玩, 所以这甜言蜜语都连续了起来，不过这小孩子没人教都能说出这话来，也是难得的很。 　　徐文珊一方面觉得儿子不想学习要出去玩有些郁闷，一方面却又是为儿子的懂事可人感到骄傲，这是她儿子，教育的不错吧？ 　　她给儿子剥了个虾仁，“你现在还得读书呢，等回头暑假寒假有了空, 再跟奶奶出去玩, 这会儿不能捣乱, 知不知道？” 　　“可是奶奶自己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呀, 还有姐姐，她怎么办？” 　　“你姐姐回头住咱们家，你还得陪着姐姐呢。”卫研新开口, 他看向了陈敏，“陈姨，您打算出去多长时间？”不过多长时间都没关系的，陈瑶和卫子睿本来就是在一个学校读书，自己只不过接人的时候多带了一个人，晚上再给陈瑶做作业辅导，平日里家里多了一个人而已。 　　反正卫子睿跟陈瑶姐弟俩感情不错，而且这孩子也是听话得很，所以卫研新已经想好了方案，该怎么安顿后方，让老太□□心出去玩。 　　“还没想好，估摸着天热了就回来吧？”这会儿其实天还有点冷，不过这天气总是多变的，再过段时间还不知道怎么样呢，陈敏这会儿想要出去，“不过你来阿姨应该不会错过文佳生孩子，估摸着六月份左右就回来了。” 　　徐文珊早先不知情，这会儿听到这话还有些惊讶，“来阿姨跟您一块去呀？”这可是亲生女儿怀孕了的人，能放心跟着出去玩？ 　　“是呀，一块去，她开车技术比我好多了。”陈敏笑了起来，“文佳老说她妈没有个人生活，总是被困在家里，只能剪布做个衣服，难得有机会出去，一定要好好玩一段时间才是。” 　　徐文珊觉得人家童文佳是真想得开，眼看着都要生了，不说让亲妈在旁边帮忙，反倒是往外赶，她题外话了一句，“文佳回头是不是要订月子中心？” 　　“好像是这样。”高维的妈妈很着急，主要是文佳怀孕后不怎么见胖，再加上一直都在工作，弄得高维妈妈担心的不得了，担心孩子更担心大人。 　　尤其是听说来文丽当初生童文佳的时候也难产。 　　高维倒是觉得他妈大惊小怪了，童文佳出生那会儿医疗水平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呀。再说了，童文佳身体一直挺好的，高维觉得他妈有点紧张过度了，就跟之前担心他不结婚一个样。 　　他还自我调侃了起来，“我不结婚我妈担心我后半辈子没人陪伴，我结了婚我妈担心我没孩子将来没人给养老，我老婆怀孕了我妈又担心我孩子出生的时候难产，我估摸着等孩子生下来，我妈还得担心这孩子从小营养不良，我们俩照看不好，等孩子稍微大一点她还得担心读书学习。” 　　当时正巧陈敏也在来文丽家，听到这话忍不住直摇头。 　　老话都说隔辈亲，尤其是对上了年纪的这一辈来说更是如此，一般而言生孩子早，再加上那会儿都忙着工作，对儿女照顾相对不够，等着上了年纪退休了，反倒是有大把时间来照看孙子孙女，曾经的育儿经验已经有点落伍，可不妨碍他们对孩子的亲近。 　　这也引发了婆婆和儿媳在育儿上的冲突，动情理的还好些，若是双方都强硬点的，帮忙照看孩子是好事，都能硬生生地折腾出离婚这么个结果。 　　就相当于你输入了一个方程式，却死活不知道这黑匣子里会给你输出什么结果一个样。 　　好在匡怡真也就是在儿子面前念叨，在童文佳那里除了嘘寒问暖还是嘘寒问暖，这一点便是童文佳都没话说，反倒是会念叨高维一句，“拿出对待学术的三分耐心对待妈，你就不会觉得烦了。” 　　实话，呛得高维无话可说。 　　陈敏想的有点远，也没跟家里人说童文佳的家事，只是她行程既定，这会儿其实就是跟他们说一句，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好了，既然卫研新跟自己想到一块去，陈敏也放心了很多。 　　刘瑜和林如新婚，陈瑶住在他们家多少有些不合适，反倒是卫研新家原本就有个卫子睿，多一个理论上不会那么不适应。 　　“老太太，我们都没什么问题，不过您好歹先跟陈瑶说一声，都把孩子给吓着了。”刘瑜使了个眼色，陈敏这才是注意到，陈瑶的神色并不是很轻松。 　　“我没事的，奶奶出去玩的开心就好。”她说这话的时候多少还是带着几分情绪，隐约着有些紧张。 　　也不是没在卫子睿家住过，可是自从来到这个家后，她跟奶奶分开的时间从来没超过一星期，忽然间可能有好几个月见不到，陈瑶有些潜意识的害怕，而且她更担心在外面的时候，奶奶和来奶奶她们出了什么事情，出门在外不像是在家里，不会有叔叔立马帮忙解决。 　　“没事的。我每天都会跟家里打电话呀，还能跟我视频聊天，到时候我给你们直播，不挺好的吗？”陈敏细声安慰，“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作业题，跟我，跟你刘瑜叔叔，实在不行找你卫瑾姑姑聊天问就是了，别担心。” 　　“我会好好学习的。”陈瑶忽然间说了一句。 　　卫子睿连忙附和，“我也是，奶奶我生日的时候你得回来给我过生日，不然爸爸妈妈肯定不让我吃蛋糕。” 　　这孩子，似乎也就惦记着他那生日蛋糕了。 　　陈敏倒是想要问一句，要是女朋友跟生日蛋糕一块落水，卫子睿会救哪一个。 　　…… 　　陈敏是个行动派，当天晚上就是让陈瑶收拾着跟着卫研新一家过去了，顺带着也把球球给带上。 　　刘瑜觉得她有点操之过急了，“您不是过两天才走吗？”这么急着让陈瑶过去干什么，一副要把这孩子赶出家门的样子。 　　“你不觉得陈瑶太依赖我了吗？”陈敏轻声一句，“她心思纤细敏感，人又是听话乖巧，而且还很坚强，可是，可就是太依赖我了。” 　　“孩子依赖家长，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小瑾都多大了还不是依赖卫……卫叔和您。” 　　“不一样的，卫瑾和陈瑶是不一样的。”陈敏笑了笑，刘瑜再心细，也没办法体会这其中的细微差别。 　　“对了，回头你要是有时间，周末带她出去玩，最好能约上小傅。” 　　刘瑜这会儿神经很是敏感，“什么意思？” 　　“她这孩子总会把心里的想法藏得很深，咱们不好明说什么，大概让她多看看就好些了，她是个懂事的孩子，总归是明白的。” 　　陈敏之所以有恃无恐，是因为她知道傅文瑄的为人，所以她给陈瑶时间去慢慢消磨掉那下意识的感情。 　　刘瑜总觉得这话听着别扭，就像是安排后事似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有这么个想法，连忙岔开话题，“您今年还没体检吧，明天去体检一下，顺带着准备上急救箱。” 　　林如一下子就是明白了刘瑜的意思，“是呀，一路出去肯定很辛苦，明天您跟来阿姨都来做个全面检查吧，起码知道底细路上注意着点，我回头给您准备急救箱和必备的一些药品。对了妈，您还有什么没准备的尽管说，让刘瑜帮着弄就是了。” 　　“差不多了，我又不是去荒郊野外，准备了水喝粮食的，你们放心就是了。” 　　怎么可能放心呢，毕竟这又不是二十九岁的人出去，一个眼看着要六十，五十六七，就算是子女再怎么心大，也不能说完全放心吧。 　　林如回去的路上还跟刘瑜说起了这事，“妈她是不是一直计划着出去？”这次看着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她隐约觉得这计划绝对不是这段时间才有的。 　　“大概吧，当初想要考驾照大概就是这个缘由。”刘瑜叹了口气，“出去也好，世界那么大，出去转转看看也不枉此生了。” 　　林如听着这话觉得好笑，“你这话说的。”像是命不久矣似的，她看着婆母的精神状态好得很，活个八/九十岁不成问题。 　　刘瑜笑了笑，“不一样的，她前半辈子过得太紧，如今想开了能给自己找乐子挺好的。”刘瑜握住了他媳妇的手，“林如，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不信，我敬畏鬼神，但是我不相信。”她知道有些事情可能会很离奇，可是那是因为科学还不够发达，没办法将人的脑电波破解，如果有朝一日科学发达到一定的地步，她觉得很多离奇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伪科学终究是伪科学。 　　刘瑜听到这坚定的回答笑了下，“我们是不该相信这些的，可是我希望有来世，来世的话我们能早点遇见彼此。” 　　“估计那会儿我看不上你，你也看不上我。”林如戳穿了事实，“还不如在对的时间正好遇到对的人，缘分刚刚好。” 　　刘瑜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丝笑，这不还是有些宿命论的意思，相信缘分天定吗？ 　　也是，缘分天定。姻缘、孽缘，母子、夫妻，都是如此。 　　林如察觉到了刘瑜的一丝分神，“你怎么了？”怎么觉得好像这会儿心情很复杂的样子。 　　“没什么，明天我送老太太和来阿姨去医院，到时候都检查检查，别出了什么岔子。”他总是得在最大的操作空间内做出努力，这样才能安心一些。 第194章 我的老阿姨 　　刘瑜是行动派, 第二天趁着自己上午没课，就是来接人去医院检查。 　　陈敏也是忽然间想起来，之前让刘瑜帮着调查许爱萍的事情, 好像刘瑜也没跟自己说下文呀。 　　她顺口就是问了起来, “你调查出来什么了？” 　　这就像是被突然袭击了，刘瑜思考了一下这才是回过神来, “就是大概知道一些, 那个私家侦探说再帮我调查一下, 咬人的狗不叫, 她这人很是会享受生活, 说那话应该就是想要吓唬你，让你提心吊胆的过不好日子。” 　　刘瑜不至于在这件事上糊弄自己，现在来看应该是还没调查出来什么。可即便是查出来许爱萍精神出了问题又能如何？ 　　还能把她给赶出去不成？没有哪条法律是允许这样做的。 　　他们能做的只是提防着，被动的很，因为没有选择的余地。 　　“反正留心点才是，这年头精神病人实在是太多了。” 　　刘瑜被这句话逗得一笑，“我跟林如都是成年人，陈瑶现在跟着大哥那边, 您就放心好了。” 　　许爱萍不是那种孔武有力的人, 他跟林如两个成年人并不畏惧, 唯一可能会被伤害的就是陈瑶了。 　　虎毒不食子, 许爱萍一心想要与儿子孙子团聚，自然不会伤害大哥和卫子睿他们，而这个家里头, 也就剩下一个陈瑶可能会被许爱萍盯上。 　　不过这会儿陈瑶跟着大哥他们，应该没什么问题的，除非许爱萍是彻彻底底的疯了。 　　刘瑜也清楚，有的人的下限你是永远猜不透的，他回头会交代陈瑶尽可能地跟卫子睿在一块，这样起码好一点。 　　陈敏和刘瑜是想到了一块的，把陈瑶托付给卫研新和徐文珊，固然有不想打扰刘瑜林如这对新婚夫妻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是想要让陈瑶生活在卫研新的庇荫下。 　　许爱萍对别人再疯狂，可如今她很希望儿子能够认自己，对卫研新不说是有求必应，却也不会伤害他。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如今只能寄希望于那私家侦探，看能不能得到点有用的消息，要是能抓住许爱萍的软肋更好。 　　这样他们就能由守转攻了。 　　来文丽正好下了来，刘瑜也就没再说关于许爱萍的事情。 　　他隐约觉得自己都调查出来的一些事情，老太太其实都是知情的，例如许爱萍早前包养了几个年轻人的事情，再比如许爱萍曾经想要对卫瑾动手。不然怎么就忽然间要自己调查许爱萍的事情呢。 　　只是这人早前一直在国外，一些细致的事情调查起来不方便，还是得需要时间。 　　他送两人去医院做检查，来文丽对于即将到来的自驾游期待又是带着几分畏惧，毕竟自己不年轻了，这时候出去玩，对于前程还是带着几分担忧。 　　文佳一直在劝说自己，说再不疯狂就老了，趁着还有力气，就去疯狂一把又如何？哪怕是带回来个小狼狗，她也没意见。 　　对于女儿的没正形，来文丽有些无奈。不过也因为女儿的大力支持，她现在对这自驾游满是期待。 　　陈敏和来文丽都是按期体检的那种，这会儿检查结果大毛病没有。 　　林如研究了单子，“妈，你们这一路上出去也准备着水果，别老是往山沟沟里面跑，饮食上一定要注意，我看来阿姨的肠胃略微有点弱，你们多准备点矿泉水，尽量少喝生水。” 　　来文丽和童文佳是母子俩一脉相承的胃不太好，平日里将养着也就罢了，这要是出门在外的吃的都是压缩饼干什么的，很容易就是出现问题。 　　来文丽不像是童文佳年轻人，就算是不舒服也能扛着。 　　“我们又不是去穿越罗布泊，放心吧。”陈敏拍了拍林如的手，“要是刘瑜欺负你，就跟我说。” 　　“好。”林如笑着应了下来，“要真是被欺负了，我肯定告状。” 　　三月初，天气乍暖还寒，陈敏开着她的牧马人离开了家属院小区。 　　小区里的邻居还只觉得这跟平常的出行没什么区别，就是陈敏跟来文丽不知道约了哪里去玩，只不过接连两天没看到这两人时，小区里的老太太们忽然间议论了起来。 　　“这两个人难不成又是出国去玩了？”她们都知道，早前陈敏和来文丽一块去东南亚玩了一趟。 　　“不应该呀，这要是出去玩，不是刘瑜送她们去机场车站吗？我怎么记得前天陈老师是自己开车走的。” 　　“是陈老师开车，这车库我都去瞧了，这两天她那牧马人一直都不在，她家的车位是空着的。” 　　一旁唐老太忍不住担心，“该不会是出了车祸什么的吧？”这要不然怎么还能一直没音讯呢？ 　　“你可别胡说，要不打电话问问？”有人给出了主意。 　　唐老太是个行动派，她直接给陈敏打电话，只不过并没有得到回应。 　　“没人接。”没人接电话就是一个讯号，唐老太连忙又是给刘瑜打电话，只不过翻通讯录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刘瑜的联系方式。 　　“我这有。”有人贡献出了刘瑜的电话号码，只不过电话却是没打通。 　　正在上课的人看到陌生的联系方式，直接就是把选择挂断，然后继续给学生讲课。 　　家属院里的老太太们这会儿却是着急上火了，联系陈敏联系不上，联系刘瑜也没人接电话，总不能是真的出事了吧？ 　　“对了，问问林如，你们谁有林如的联系方式？” 　　“崔友兰那里肯定有。”有的急中生智，一下子就是点到了关键。 　　林如是不会错过任何陌生来电的，因为医院里最近在折腾什么视频医疗系统，她们这些急诊科医生的联系方式都被医院给出卖了个干净，而且平日里也会有之前的病人进行咨询，所以她的电话向来忙碌。 　　当听到那句“我是你唐阿姨时”，林如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哪个唐阿姨？”她哪来的这么多阿姨。 　　唐老太倒是不以为意，“是研究所家属区的唐阿姨，小林呀，我这两天没看到你婆婆了，打她电话也不接，她没出什么事吧？” 　　林如没想到自己这婆母平日里似乎不怎么跟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来往，这会儿出去倒是还有人在关心她，她忍不住笑了下，“没事，我妈和来阿姨出去玩了，得过段时间才能回来，唐阿姨您放心好了。” 　　“出去玩了？”唐老太有些脑子短路，“她去哪里玩？” 　　林如倒是好脾气，“跟来阿姨出去随便走走，您不用担心。唐阿姨，我这边还有病人，先不跟您说了。”她没打算把婆母的行踪透露的意思，真要是说这两人出去自驾游了，怕是要得到一句“这么大年纪了，瞎折腾什么”的评语。 　　与其这样，不如随便应付过去算了，这人总不能还再给自己来电话。 　　陈敏的目标其实很简单，从省城出发，向西北地区前进。 　　她与来文丽的目标点有好几个，第一个目标点是前往西藏。 　　自驾游前往西藏，最好的进藏路线还是走川藏线。 　　陈敏和来文丽轮流着开车从省城前往成都，唐老太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们还在开车去成都的路上，对于老邻居打来的电话，陈敏二话不说选择挂断。 　　“咱们明后两天在这歇歇脚，好吃好喝一顿，然后再进藏。” 　　进藏的话跟着俱乐部方便一些，说白了就是花钱省事，和其他自驾游的车辆在一起，多少是有个保障，万一路上出现什么车胎坏了之类的情况，俱乐部能够帮着处理。 　　人多是热闹，可是陈敏和来文丽并不着急，她们俩之所以选择自驾游，就是想要慢慢欣赏车上的风景，从省城到成都两天车程都能被她们折腾成三天半，不怎么会选择挤时间似的随俱乐部一块进藏呢？ 　　来文丽对于陈敏这个决定持支持态度，“反正陈老师你运气好，咱们路上不会爆胎的。” 　　来到成都不吃点火锅实在是可惜，陈敏被辣的舌头都是麻的，不过还是吃了好几口，这会儿正在喝水缓解辣劲儿，听到这话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你可真是高估我了。”陈敏努力安稳了心神，“没事，我带着千斤顶，在车库里也练过换轮胎。”所以就算是爆胎了也不怕的。 　　这话说的旁边桌上那一对小情侣笑了起来，因为就是挨着坐的，陈敏一眼就是瞄了过去，看了那两人一眼。 　　“阿姨，你们也进藏呀？”倒是女孩子落落大方，看到陈敏瞧了过来，没有一点的不好意思，反倒是神色平静地问了句。 　　“嗯，你们也去？” 　　“对呀，要不咱们做个伴吧，外面那辆小奔是我们的。”女孩子身子挪动了几分，“我看您跟这位阿姨年纪都不小了，万一路上出现点什么意外情况，怕是不好处理。” 　　陈敏看着女孩子那一副诚恳模样，对于女孩子的好意表示拒绝，“不用了，我们年纪大了追不上你们的速度，还是不耽误你们了。” 　　女孩子听到这话脸上带着点失望，不过很快就又是笑了起来，“其实阿姨您不用担心这么多，我们俩也不着急。” 　　女孩子这会儿已经有些热情了，陈敏却是笑了笑，然后继续把葱红油汤里捞出来的毛肚在茶杯里涮呀涮，看着没什么红油了这才是慢慢吃起来。 　　年轻的男女一直没得到陈敏的回应，吃完饭先离开了。 　　来文丽有些奇怪，“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说不出来。”陈敏就是觉得奇怪，“年轻人都喜欢快节奏生活，没事带着咱们两个上了年纪的一块上路做什么？献爱心吗？” 　　这爱心来路不明，陈敏还真不敢接收。 　　来文丽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倒也是。” 　　她们吃完晚饭在成都的夜市溜达了一圈，回到酒店的时候，陈瑶的视频通话也过了来。 　　映入眼帘的是卫子睿的脸盘，几乎把整个画面占据了。 　　“奶奶奶奶，你现在在哪里？”卫子睿兴奋地喊了起来，他看到了朋友圈里的火锅，看着好好吃的样子。 　　陈敏基本上每天晚上都会跟他们联系，确保他们实时知道自己的消息。 　　“现在在天府之国，明天打算和你来奶奶去看大熊猫。” 　　“大熊猫？那你能寄一个给我吗？我想养一只。”卫子睿这话说的陈敏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又是听卫子睿说道：“苏磊说成都人都骑大熊猫上学。” 　　这下别说是陈敏了，就连卫研新和徐文珊都懵了，“苏磊还真这么说的？” 　　一年级的小朋友，这么吹牛皮，成都人知道吗？ 　　成都那些没有骑大熊猫去上学的人是不是可以找苏磊要一头呀？ 　　陈敏被逗得喘不过气来，没少在网上看到这样的段子，可这么听卫子睿说出来，还是笑得喘不过气来。 　　卫研新对儿子进行科普教育，这让陈瑶终于能有机会说话了。 　　“我看书上说会有高原反应，奶奶你们注意点。”她很是担心，还特意问了林如婶婶，虽然知道小婶婶准备了各种药物，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们陈瑶都懂的这么多了，放心好了，我们会注意的。”陈敏很是欣慰，谁都喜欢看到孩子乖巧懂事，任谁都会夸陈瑶一句，说“瞧瞧人家陈瑶”。 　　虽说她不靠这个活着，可听到别人夸赞还是高兴的，毕竟是自己养出来的孩子嘛。 　　滞留成都的两天，陈敏和来文丽特意排队去看了大熊猫，耽误了将近一天的时间。 　　好在两人就是出来玩的，就算是耽误了行程也不要紧。 　　陈敏特意拍了不少照片，她单反好歹是入门了，又跟着学了PS和视频剪辑，晚上的时候忙得不亦乐乎。 　　来文丽看着那些跟之前一样又明显不一样的照片很是好奇，“陈老师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个？” 　　“在家没事学的。”陈敏学了很多东西，反正她有的是时间，这会儿也只是牛刀小试，“回头咱们离开成都，就开始直播了。” 　　准备着那么多充电宝不是闹着玩的，虽说进藏路上信号时有时无，不过刚开始这段还好，陈敏打算做直播。 　　“真要直播呀？”来文丽想起了之前搞的那个，不过那个还说不上是直播，毕竟没有那么多人有时间去看她裁剪布料做衣服。 　　可尽管如此，来文丽还是紧张的，她心情复杂，希望那些个视频起来，却又担心真的起来后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这会儿听陈敏说要直播，她的心顿时就悬了起来。 　　“没事，咱们直播的是沿途风景，不是看人。”陈敏笑了起来，人有什么好看的，自驾游的目的说白了就是为了欣赏沿途风景呀。 　　她这还是造福大众呢。 　　来文丽听到这话微微松了一口气，第二天她开车的时候发现陈敏的确是镜头拍摄外面，顿时也松了口气。 　　陈敏的直播就是弄着玩的，一路过去，有信号不好的时候直播就是直接断掉了，她也不着急，手里头的相机也没闲着，有时候直接让来文丽停车自己找角度拍照片。 　　只不过偶尔下车的时候却是体验不太好，地上有些脏乱，出现的垃圾甚至小小挑战了一下陈敏的三观。 　　来文丽没什么玩单反的心得，陈敏就让她随便拍，好看的留着，不好看的回头删掉就是了。 　　两个人一路闲聊着，直播间里的人倒是越来越多，来文丽对于直播还很是新奇，看着那接连刷过去的文字，她忍不住问陈敏什么意思，“你可以直接回答呀。”她放慢了车子的速度，抽空看了眼问题，“就像是那个小美女问咱们是不是真的就俩老太太，你可以挺起胸膛跟她说，绝对没有第三个老头。” 　　来文丽被陈敏这话逗乐了，直播间里的人也都是刷起了屏幕。 　　进藏自驾游，还做直播，关键是这还是两个老阿姨，老阿姨还特别厚道的一路上都是以风景播放为主，这吸引了不少的人来围观。 　　有的是来揭穿骗局的——就像是很多美女主播、游戏主播被巨额打赏，其实不过是幕后的合作而已，你给我打赏吸引人眼球，我转头再把钱给你。 　　这说是两个老阿姨就自驾游进藏，谁信呀？ 　　就算是一些年轻人，多数也都是选择跟着俱乐部组团一块去，避免一些麻烦。 　　五六十岁的老阿姨这么有精力？ 　　然而不信邪的观众愣是在手机镜头旋转三百六十度后没找到车上多余的第三人。 　　“陈老师，这人问我咱们为什么不跟团？” 　　陈敏听到这话笑了笑，“为什么要跟团，咱们又不差钱。”被坑，那也是一种人生体验。 　　这话一说，直播间里顿时666刷起，来文丽被这一屏幕的“666，我的老阿姨”给震惊了，刚想要再说些什么，手机没信号了。 　　陈敏说的是实话，进藏跟着俱乐部可以避免被坑，可是她们不打算这么紧凑地赶行程，所以没必要跟俱乐部，被坑点钱就被坑点呗，又不是缺了那点钱就过不了日子。 　　陈敏的直播间粉丝数是肉眼可见的增长，而这个势头也很是喜人。 　　她直接留下了微博ID，把自己和来文丽拍摄的照片都丢到了微博上，连水印都没打让喜欢的人随便去领。 　　微博粉丝也逐渐增多，每天都有人私信她，有的是希望要几张照片，还有的则是友情提醒：阿姨，有的人拿到您拍摄的照片去卖钱，我觉得您最好还是加一个水印。 　　热心的小粉丝让陈敏觉得自己这次进藏旅游收获满满，她其实有几张特别得意的照片并没有传到网上去，她回头还打算让刘瑜和卫瑾好好欣赏一下，说不定还能去参加个什么摄影比赛呢。 　　陈敏直接甩了几张照片给小粉丝，没有再去看她的微博。 　　倒是这小粉丝愣了一下，转头就发了个微博：老阿姨明白了你的意思，并转脸丢你一沓屏保美图。 　　截图内容是她跟陈敏的私信记录，还有一张直播时的截图，上面陈敏的脸一闪而逝，似乎自带马赛克效果。 　　陈敏并不知道的是，自己忽然间就火了起来，不知道哪个网友忽然间说了一句“进藏直播的阿姨跟之前那个玩游戏很溜的阿姨有点像”，一句话引起了不少网友的好奇心，人人都是夏洛克，开始在网上搜集蛛丝马迹。 　　而ID为“荼靡泪”的网友再度转发车展当时的游戏视频，又是把陈敏最近直播的视频全都翻出来后，终于把这两人对上了号——“小小卫六岁”和“进藏老阿姨”是一个人！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阿姨当时拿了MVP，把洗车卡捡走了吧？” 　　“你没记错，五十多岁的老阿姨玩游戏虐杀一群年轻人，关键是还自驾游进藏，厉害了我的老阿姨，我妈五十出头，每天都是给我发消息，这六种食物坚决不能吃。明明都是老阿姨，区别咋这么大呢？” 　　“楼上，同一个世界同样的爸妈，我妈整天就是‘女孩千万不要做通信’，‘女孩们，你们为什么被剩下’，我的个妈呀，要是追我的男孩但凡优秀点，我还至于被剩下吗？我还是不是亲生的了。” 　　“+10010，无限排。” 　　“+身份证号，我妈什么时候能从麻将桌上解放出来呢？” 　　“……” 　　陈敏没想到网友会这么清闲，她这会儿信号不好，正在直播着信号就是断了。 　　“陈老师，你看前面那俩人是不是眼熟呀？”来文丽指了一下，她已经放慢了速度。 　　川藏线上的车并不是很多，有时候老半天还遇不上一辆的那种，尤其是这会儿天气还很冷，进藏旅游的人并不算多，所以陈敏和来文丽路上遇到的人也不算多。 　　除了头两天遇到的一拨人，大概有六七辆车之外，她们似乎都没再遇到什么车子。 　　这么一路过来，她们这会儿已经快要到然乌湖了，来文丽指了下停在路上的车。 　　陈敏看到了激动的挥舞着羽绒服的人，她点了点头，“就是那对情侣。” 　　“还真是他们。”来文丽刚才还有点不太确定，现在听到这话不由摇头。 　　陈敏放下车窗，看着脸红彤彤的女孩子问了起来，“怎么了？” 　　“阿姨，我们车子坏了，能不能搭乘你们的顺风车呀？”女孩子搓着手，把羽绒服裹在了身上。 　　陈敏看了眼那车子，“好。”她说完话就是把车窗给关上，“赶紧走。” 　　来文丽还有些奇怪，只不过听到陈敏这话却是启动车子往前去，那男孩子似乎也没想到，就是想要拦着，这会儿来文丽却是无所畏惧，直接开车往前冲，那男生没想到会这样，连忙躲开跌倒在地上。 　　“他们是骗子吧？”来文丽看着被甩在身后的人，好像没有追上来，她微微松了口气。 　　“反正不是好人，咱们之前在芒康没看到他们。”按照她们的行进速度，这一对情侣按道理是比她们晚启程的，可是这两天来陈敏和来文丽在川藏线上遇到的车子也就那么一波，这两个人的车子也不是那一波的。只能说他们应该是在八宿县停留了的，好像专门在等着她们似的。 　　进藏路上可是有不少的稀罕事，骗钱偷窃的不少，杀人越货的有没有陈敏不知道，不过她并不想冒这个险，这俩年轻人给她的感官不太好。 　　手机信号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的，陈敏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跟来文丽两个把事情分析了一通，等想起来去看手机的时候，卫瑾的电话却是打了过来。 第195章 爆红与黑红 　　自己出来玩的事情卫瑾并不知情, 她最近在忙着自己的博士论文，甚至于并不知道自己出来玩的事情。 　　陈敏也没多说，怕卫瑾再图添担心。 　　如今忽然间接到卫瑾的电话, 她有些奇怪。 　　“妈, 你们别搭理那两个人，职业骗子。”卫瑾张嘴就是这么一句。 　　她害怕的很, 生怕出了事。 　　陈敏被这话弄得一愣, “职业骗子？”她们还真遇到骗子了？ 　　只是, 卫瑾是怎么知道的？ 　　自己身上又没安装定位仪, 不至于卫瑾千里之外都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其实卫瑾之前还真没怎么主意, 她是被舍友的尖叫声给吓着了的。 　　她知道舍友最近在追直播上瘾，不过她向来很少受外界影响，再说宿舍本来就是休息放松的地方，弄得宿舍跟静室似的不能发出一点声音那真是神经病了。 　　她今天早晨起来身体不是很舒服，略微有点感冒发烧所以就没往实验室里去，正在看文献，结果被舍友一声尖叫给吓着了，“卧槽卧槽, 这是骗子呀, 我之前就遇到过, 没想到这俩人还没被抓起来。这阿姨看看手机呀, 别真被骗了。” 　　因为网络信号的缘故，陈敏的直播向来断断续续，不过这并不影响粉丝们的热情, 因为这种断网并不会持续太长时间，不知觉的时候，手机又是有了网络信号，直播画面正好拍摄到了刚才那俩小情侣。 　　陈敏之前没看手机并不知道粉丝们已经给她刷屏了。 　　而卫瑾的舍友正是其中一员，这么一声尖叫把卫瑾给吓着了，“怎么了？”她知道舍友最近在追什么旅游类直播，不过卫瑾对这个不感兴趣，对于舍友的安利也是敬谢不敏。 　　这会儿看到激动的有点暴躁的人，卫瑾友好的问了一句，舍友顿时就说了起来，“我去年也有进藏旅游的打算，当时加了一个群，群里头的人分享进藏旅游经验，说过会遇到一些骗子，甭管年轻的还是上了年纪的，都可能是骗子。还有一对著名的骗子情侣，有的时候会搭落单的自驾游乘客的顺风车，半路上把人东西洗劫一空。你也知道藏区那边人少，这种事情警察也管不到，所以这俩人一直在那边横行，没想到刚才我又看到了。” 　　舍友说话像是机关枪突突突似的，“不过这俩老阿姨真聪明，竟然察觉到这对情侣不对劲，不过赶紧走呀，不然万一被追上了可不是这俩人的对手。” 　　卫瑾瞅了一眼，只看到手机里闪过的是藏区风景，她有些好奇，“不就是看看风景嘛，至于你一天到晚追直播吗？”想要看自己找个时间出去旅游就是了。 　　“姐姐，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有钱有闲去旅游的，我跟你说这阿姨特别有意思，之前有网友问她为什么不跟俱乐部一块进藏区，起码更安全还省点钱，她来了‘为什么要跟团，咱们又不差钱’，真的拉仇恨呀。” 　　卫瑾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你都说人家老阿姨了，能……”她刚开口，听到视频里传来的声音愣了一下——“陈老师，我看还有……” 　　这声音太过于耳熟，让卫瑾忍不住抓住了舍友的肩膀，“这俩老阿姨叫什么？”她是幻听了吗？ 　　“一个姓陈，一个姓来，哦，对了，陈老师打游戏很厉害的，来阿姨貌似，貌似是个裁缝，长得一点不显老，我之前去看了她的一些视频，看着很nice的一个人，这俩老阿姨……”退休生活过得可真是丰富多彩。 　　舍友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卫瑾匆忙抓起了手机打电话，那边电话一接通，自己的直播顿时中断。 　　舍友目瞪口呆的看着卫瑾，自己追了这么多天的老阿姨是卫瑾她妈？ 　　这个世界咋有点魔幻现实主义呢？ 　　卫瑾正在言之凿凿地转述自己刚刚听到的消息，“……反正你离他们远远的就是了，对了，你出去玩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以为你二哥他们跟你说了。”陈敏适时的甩锅，卫瑾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又是郑重的交代了几句这才是挂断了电话。 　　“姐姐，不是，卫瑾，你……陈阿姨是你妈？”舍友看着又是恢复了的直播，她不相信这是网络信号的问题，真相绝对只有一个。 　　“是呀，出去玩也不跟我说声，当我是三岁小孩。”把锅甩到二哥身上就觉得万事大吉了吗？真是越活越小孩子气，卫子睿都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舍友的激动和卫瑾的小郁闷明显不在一个点上，俩人开始了你一句我一句然而驴唇不对马嘴的交流。 　　来文丽也听到了电话，“还真是骗子呀？”她刚才虽然觉得是有些不太对劲，可这会儿确定下来还是心里头毛毛的，这一对情侣可是在成都那会儿就盯上她们了。 　　“应该是。”陈敏拿出另一个手机刷微博，果然看到不少私信评论跟她说骗子的事情，“我怎么觉得自己遇到骗子的概率有点高呢？” 　　人在家中坐，假“董冬冬”就冒名顶替想要骗财，这会儿出来旅游又是遇到了职业骗子，她怎么觉得自己遇到骗子的概率跟中奖率有的一拼呢？ 　　来文丽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不是没被骗着吗？陈老师你中奖率还高呢。”可不是什么人逛个车展买个车就能够抽中一辆车还能抽到现金和洗车卡的。 　　用时髦点的话来说，那可不是欧气爆棚吗？ 　　“也是，一来一回抵消了。”陈敏笑了起来，她看了眼后面，那对男女的确没有追过来，不过自己这牧马人怎么着性能也比那对情侣的小破车强，再加上来文丽车技好得很，就算是追上来也不怕。 　　然乌湖很是漂亮，裹着两件羽绒服的两个人在这里逗留了很长时间这才是离开。 　　晚上的时候，陈敏是接二连三被问候，“奶奶，那边骗子是不是很多呀？”问这话的是童言无忌的卫子睿。 　　“您也注意着点，再怎么好强也是上了年纪的，拼不过这些年轻人。”刘瑜的交代就是直接多了，换句话说那就是打不过赶紧跑呀。 　　卫研新的担心就是有些啰嗦，“要不在下一个站点找个地方住下，等着回头遇到车队你们再一块走，人多了的话好歹安全一点。” 　　不用想也知道是卫瑾打了小报告，陈敏虚应了下来，“我知道的，你们不用担心。”她在家里都能遇到冒名顶替的人来行骗，出门在外遇到个把骗子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总不能因噎废食，这会儿就是调转车头往回走吧？ 　　结束了家庭群里的聊天，陈敏简单收拾了下就睡觉了，她跟来文丽还算是底子不错，起码没出现严重的高原反应，照这个情况看，怎么都是能玩一圈。人家半个月走完全程，结果她跟来文丽都快半个月了还没走完半程，这速度也是慢的可以。 　　大概是因为海拔高的缘故，陈敏觉得晚上的时候似乎能够清楚地看到天上的星星，伸手就能摘星辰似的。 　　这家酒店，又或者说宾馆这会儿的住客并不多，用老板的话说还没到进藏的高峰期，自己也是看在她们是大龄游玩西藏的份上收了个成本价。 　　成本价不成本价的陈敏也没多在意，她跟来文丽就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接着赶路。 　　倒是退房的时候，老板说着口音浓重的普通话，“你们可能会遇到三轮车情侣，祝你们好运。” 　　之前才遇到了骗子情侣，这会儿还能有三轮车情侣？ 　　“这进藏的情侣可真多。” 　　陈敏笑着说了一句，不过她们这次倒是没遇上，难得的看到了一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应该是早前逗留了一段时间，所以这会儿被她们给追上了。 　　到达拉萨的时候已经是三月下旬了，裹着厚厚的羽绒服，陈敏和来文丽在拉萨待了几天这才是沿着青藏线离开。 　　青藏线上有不少的大卡车，相对而言容易出现交通事故，卫研新每天都重复着“注意安全”的话，陈敏和来文丽这一路走去更慢了。 　　同川藏线不同，青藏线上的景点更多，在敦煌陈敏和来文丽就是停留了三天，还特意去了莫高窟参观，只不过参观莫高窟的时候是不能使用手机数码设备的，壁画只能留在自己的脑海中。 　　四月下旬的时候，陈敏和来文丽在西安待了三天后，准备结束这次自驾□□程。 　　出来了将近五十天，虽然两个人轮流开车，可到底是坐五望六的人了，再加上还没少爬山参观，这会儿真的是差不多骨头要散架了。 　　陈敏和来文丽都决定回去，这次自驾游已经很是圆满。 　　附带着她的直播间也是小有名气，一如当年侯会宁所研究的那样，退休老阿姨自驾游是一个爆点，在这个流量市场上也小小的火爆了一把。 　　网友们总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扒出了陈敏就是“小小卫六岁”后，甚至有人对她的真实身份扒了一番，结果是令人震惊的。 　　“我还以为陈老师就是一个称呼，原来真是老师呀，而且还是……X省的学子们在哪里，快来看陈老师给你们透高考题了。” 　　“我是省六中的学生，虽然没被陈老师带过课，可也知道她的大名，没想到我们的教学名师竟然成了老网红……” 　　“为陈老师打call”成为了一个小小的话题，老教师当年教过的不少学生已经成为了网络的主力军，尤其是年轻的95后们更是乐此不疲的刷起了话题。 　　这是陈敏最初所没预料到的，她更没想到的是，来文丽的信息也是被人扒了出来，包括早前的那一段老少恋。 　　而这一段经历被扒出来后，网友们吵得不可开交。 　　“老少恋，不要脸。” 　　“多大年纪了，还勾搭年轻人，真要是在一起，往后要自己儿子女儿喊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人爸？” 　　“弯弯那段爷孙恋还整天被媒体跟踪呢，来阿姨就是谈了个恋爱而已，她一没有去抢人家男朋友，二没有死缠烂打，男方小女方大怎么了，总不能还说我来阿姨强迫你个大男人跟我谈恋爱吧？大清朝完了，现在都8102了好不好？” 　　“认真的，来阿姨又不是拐卖未成年，我觉得成年人谈恋爱都是认真思考的，说人家老少恋不要脸的你是不是将来得找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网络上吵成了一锅粥，如果说陈敏是爆红，那来文丽某种意义上就成了黑红，而这种黑红也渗透到她的生活中去，她的亲家母匡怡真女士这才是知道，儿媳妇她妈早两年还跟一个年轻人谈过恋爱，而那年轻人，竟然比高维还要小几岁。 第196章 坏了的车胎 　　对这件事, 匡怡真向儿子征求真相。 　　“您可真是无聊，对这种事情都感兴趣。”高维神色中带着明显的无奈，“有必要这么震惊吗？” 　　匡怡真则是白了儿子一样, “我看你还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你妈我也就是好奇一下，也没说你岳母娘怎么着呀, 人家能找一个小年轻那是人家的本事, 不过我总得知道真相吧, 有人总喜欢打听这种事情, 遇到别人诋毁你丈母娘, 我总是得帮着说两句话不是？” 　　既然跟来文丽做了亲家，那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她是这么想的，可总有那么多人看热闹，把原本一件事穿的沸沸扬扬，弄到最后好像是来文丽养了一群面首似的。 　　匡怡真对来文丽黄昏恋的事情不予评论，毕竟那是人家的自由。再说了，丧偶多年能够独自一人把一双儿女都培养的那么优秀，来文丽的品行是值的信任的。 　　只不过被儿子冤枉之后, 匡怡真多少还是有些不高兴的。她希望儿子跟儿媳妇夫妻恩爱, 可是这也不能娶了媳妇之后就把自己当阶级敌人吧？ 　　高维被这么一念叨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是我欠考虑了, 妈你别往心里去。”他很是诚恳的道歉。 　　匡怡真是真不想搭理这混账儿子，只是就这么一个孩子，她不能原谅还能怎么着？ 　　“这件事我也只是听文佳说过, 好像是学车的时候认识的，然后男方追求我岳母，岳母本来觉得很荒唐，可是你也知道，像我爸他要是在外面喝了酒之后肯定会给你买东西，那男人挺执着的，而且那段时间正好岳母还生了病，所以就慢慢接受了。” 　　匡怡真觉得也是，来文丽的性子并不是那么外向，她又是早年丧偶，一条腿迈进棺材里的人不至于再去寻找第二春给自己儿女的婚事增添阻力。 　　当然，她也知道，既然是童文佳跟高维说的，那么当初童文佳应该对这件事是支持赞成的，毕竟童文佳一家之主的地位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再后来，男方父母不同意，去那边闹了一场，就这么分开了。”高维没说，头段时间那樊鑫竟然又是去家属院，就蹲在丈母娘家门口。 　　他也看到了那些消息，这件事对于丈母娘的影响倒不至于很大，只不过樊鑫也是被人给扒了底，他好像已经结婚了，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到他的婚姻。 　　不过这也不关他们的事情，这件事也许就是一个小水花，折腾出来没多久就又是恢复了平静，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扒着别人的生活不放手，新的新闻出来会吸引大部分人的眼球，这旧闻也就该沉寂的沉寂了。 　　“文佳知道这件事吗？” 　　“她整日里关注着各路新闻，怎么可能不知道？”童文佳的精力很是旺盛，哪怕是现在挺着个大肚子，整个人却都还是斗志满满，就像是这个人从来都不知道疲倦。 　　匡怡真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担心，“那可得注意着点，别动了胎气伤了她身子。” 　　“您放心好了。”高维笑了笑，“这件事是影响不到文佳的，她早就有预料。”毕竟现在网络社会，有着无处不在的扒皮手，童文佳当初没有阻拦，这会儿也不会在乎。 　　听到儿子这么说，匡怡真仿佛有一种是自己多管闲事的感觉，她犹豫了一下，没再说这件事。 　　倒是高维又说了几句，然后就离开了，他过会儿还得去接老婆下班，虽说他老婆是斗士，可挺着个大肚子开车的确不怎么方便，所以他尽可能地把时间空出来接送童文佳。 　　“对了，你今年接到通知了吗？”匡怡真忽然间追出去问了一句，她问的是高考命题的事情。 　　过年的时候新的省委书记给了指示，要进行高考改革，虽说正式的政策落实是在明年，不过很多人都猜测今年高考命题也会有一些变化，变化不会很大，但是应该会有那么点苗头。 　　如今已经四月下旬，眼看着就是到了五月份，高考命题在即，而六月份就是童文佳的预产期。预产期就是个大概率事件，事实上万一童文佳早产，说不定五月份就生了呢？ 　　生孩子的时候，身为丈夫、准奶爸，在医院里陪着那是理所应当。就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匡怡真还真不想让儿子今年也去参与命题的事情，可有时候事情的选择权还真不在自己手中。 　　“还没得到通知。”高维也有些无奈，“到时候再说吧，文佳她也知道这件事。” 　　知道归知道，可感性和理性又不是一回事，就像是当初高维迟迟不结婚，匡怡真对外那是我儿子爱结婚不结婚管你们什么事，可家里门一关上，还不是你什么时候结婚。 　　她叹了口气，目送着儿子离开。 　　网上的风波持续发酵，甚至于牵扯到“女权”、“真爱”之类的话题，来文丽并不怎么上网，她跟陈敏不一样，对于网络并没有那么热爱，所以这场舆论风波发酵到现在，来文丽自己还不怎么知情。 　　陈敏是知情的，她甚至有一些后悔，早知道自己就不让来文丽出镜了。这件事她还没跟来文丽说，倒是跟童文佳聊了聊。 　　童文佳的态度倒是挺明确的，“我妈那事，当时小区里不也是议论纷纷吗？又不影响她过日子，管他们呢。” 　　邻居们都不能阻拦来文丽的生活，何况是隔着电脑手机的网友呢？ 　　童文佳甚至还安慰了陈敏，“陈老师您也不用介意，我当初敢让我妈跟着你出去玩就做好了这准备，不用管那些人说什么。” 　　这是一个刀枪不入的人，陈敏再次给出了对童文佳的评价。 　　从西安回到省城的路上没有再进行直播，陈敏也没怎么上网去关注那些事情。她犹豫着，还是想着跟来文丽说这件事，总得有个思想准备不是？ 　　陈敏说起了兵马俑，“我之前听人说，咱们参观的兵马俑是秦国那个宣太后的陪葬坑，说是出土的文字上面是芈字，现在有的人，可真是能够东倒西歪的扯话题，他怎么就不说这秦朝都是宣太后轮回转世建立的呢？” 　　来文丽对于历史不太熟悉，也就是在西安逛着玩的时候被陈敏科普了一路，听到这话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说道：“就是那个电视剧里的？” 　　“是。”陈敏对打着历史正剧的玛丽苏剧不太喜欢，她宁愿去看点悬疑的电影电视剧，“这几年来专家变砖家，就有这部分人在其中捣乱，关键是还有网友相信，还言之凿凿地找出了所谓的证据来支持自己的想法。” 　　她慢慢地就着这个话题扯出了网上争议的话题，“文丽，这两天咱们俩也是被扒皮了。” 　　来文丽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扒皮？” 　　“是呀，现在是信息社会，想要把咱们的底细扒出来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陈敏微微转头看来文丽的反应。 　　长途驾驶很容易疲倦，一个人开车一个人躺后面休息是挺好的选择，不过陈敏和来文丽都是选择对方开车的时候坐在副驾驶上，这样陪着聊聊天让人不那么疲惫。 　　这会儿她可以清楚的看到来文丽脸上那错愕的神色，不过很快那素来祥和的脸又是平静了下来，“这样呀，那陈老师咱们是不是就成了名人了？” 　　她甚至带着几分俏皮，让陈敏怔了一下不由地笑了起来，“是呀，网络红人嘛。”她直播间里的打赏也是有的，怎么着都是能把她们俩这次自驾游的费用给报销了。 　　来文丽不傻，没有去说那些怨天尤人的话让陈敏顿时明白，这人看似脆弱，其实内心强大的很，毕竟日子是自己过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无关其他人。 　　牧马人回到家属院时，便是小区保安都不由地多瞧了几眼。 　　楼下闲聊的一群老太太们看到陈敏的车子也是一愣，等陈敏和来文丽从车库里出来时，两个人已经被包围了。 　　“陈老师，你们这是去哪里玩了，怎么晒这么黑？” 　　原本可是皮肤白皙的人，现在脸上像是涂了一层颜色似的。 　　“怎么出去这么久，之前打你电话也没见你接。” 　　邻居们接二连三地说了起来，不过倒是没人提及到微博上的那点事。 　　这多少在陈敏预料之中，社区的老太太们刷刷微信假新闻，然后传播那些伪科学的养生知识再正常不过，玩微博之类的并不是很多。 　　再说了，头些年樊鑫爸妈来闹的时候也是议论纷纷，热闹的很。早就见识过并且参与过的社区邻居们，大概还觉得网上那点传言都是毛毛雨，根本不值一提。 　　“手机换了卡。”陈敏敷衍了过去，“出去玩了这么一段时间有点累，等歇两天再跟大家伙聊天。”她拉着行李箱示意来文丽也赶紧走。 　　两个人都累得很，尤其是这会儿到了家之后，身体的状态更加真实。 　　这会儿陈敏就想着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让自己全身的骨头都懒散下来。 　　因为还是半下午，家里头没有人，倒是干净得很，应该是刘瑜请钟点工过来打扫了一番。 　　陈敏放下行李箱洗了个澡回卧室休息，她这会儿躺在自己的床上，要多舒坦有多舒坦，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手背上有点瘙痒时，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就看到球球正在舔自己的手背，一双眼睛都满是讨好的意思。 　　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陈敏坐起身来，“你们都回来了？”她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抱着球球出去一看果然卫研新正在厨房里做饭，而陈瑶很是殷勤的在帮忙。 　　出去玩挺爽的，不过回家也真好。 　　陈瑶第一时间知道奶奶回家了的消息后就表达出想回家的意思，卫研新看着这个乖巧的很少提出自己要求的女孩，又有谁会拒绝她的要求呢？ 　　他带着两个孩子还有一条狗一块回了来，看着两个孩子缠着陈姨讲故事，卫研新提醒了一句，“奶奶刚回来，你们别老是缠着她，故事一直都有，慢慢讲也不迟。” 　　卫子睿假装没听见，“奶奶，晚上我在这里睡好不好？明天早晨我给你热牛奶。”他还想要听故事，要不是爸爸妈妈拦着，他也跟着出去旅游了好不好？ 　　卫研新没想到儿子这会儿竟然还耍赖皮了，他刚想要提醒，就看到老太太笑眯眯地答应了下来，“好呀，那我等着明天的早餐。” 　　卫子睿很是得意地冲他爸眨了眨眼，似乎取得了一场大胜利似的。 　　徐文珊今天单位有活动所以没过来，刘瑜前两天出去开会还没回来，至于林如最近挺忙的，倒是打电话问了一声，说明天过来，顺带着希望陈敏和来文丽再去医院检查检查，图一个安心。 　　卫研新也不着急回去，晚饭后赶两个小孩去写作业，他则是跟陈敏聊起了这次旅程，或者说旅程带来的麻烦，“来阿姨那边，没什么事吧？” 　　原本是个人的问题，结果现在闹的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一样，网络上有力挺的，有中立的，自然也少不了披着道德的黄袍来骂人泄恨的，卫研新多少知道一些，只是他不太喜欢这种新闻，看了一眼后就是没再继续看，倒是徐文珊一直跟他说着事情进展。 　　“还好，你来阿姨能把文佳文凯培养成才，远比我们想象中坚强得多。”何况，来文丽什么时候都有力挺自己的一双儿女，所以她根本无所畏惧。 　　卫研新听到这话也是松了口气，“这就好。”他最担心的还是因为这事闹的生活都不再平静，前些年的事情他还历历在目，要真是再闹一次，再加上童文佳已经结了婚，还有婆家的人要应付，那可不一定像是头些年那么容易处理。 　　得到这么一个肯定的回答，卫研新就是放心多了，他担心陈敏这会儿经不起折腾，想着把卫子睿带走，结果卫子睿耍起无赖抱着陈瑶不松手，一副你要带走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卫研新几乎要沉脸呵斥儿子了，然而卫子睿闭上眼睛根本不看他爸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没事，就让睿睿在这里吧，你要是不放心明天早点过来把他俩接走送去学校。”陈敏这会儿精神还好，她觉得自己明天才会懒的动弹。 　　卫研新无奈只好答应了下来，取得了阶段性胜利的卫子睿冲他爸爸嘿嘿一笑，屁颠屁颠的去拿水果吃，他要听奶奶讲故事。 　　陈敏放心卫子睿留下来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卫子睿是个贪睡的，八点半就会有困意，到了九点钟的时候眼皮都会睁不开。 　　哪怕是再好玩的故事对于这个时间点的卫子睿而言都是催眠曲，现在也不例外。 　　倒是陈瑶还睁着一双眼睛，在床头灯的映照下显得目光炯炯。 　　“奶奶，等我们长大了，我跟睿睿带你出去玩。”到那时候她跟卫子睿俩开车，不用让奶奶那么辛苦，只坐在后面看风景就是了。 　　“好呀，我等着，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考上初中再说。”陈敏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这俩孩子非要跟着她睡。 　　陈敏睡单人床习惯了，还真是不太习惯有人挤在一起，不过孩子们柔软的眼神和模样总是让人无法拒绝的，她晚上的时候净是被这俩人拱了，的的确确没怎么睡好就是了。 　　扬言要给她热牛奶的卫子睿早晨的时候一点不想起床，还是听到他爸爸的声音吓得哆嗦了一下连忙爬了起来。 　　陈敏送走了接孩子的卫研新后，又是躺回去睡了大半天，中午的时候林如过了来，她不是很擅长做饭，索性就是点了餐让人送了过来。 　　林如没有问关于来文丽的事情，她虽然不太了解来文丽，不过觉得这件事也没什么。 　　只是坚持着让陈敏去做个检查，“检查一下还是安心，反正就是常规检查，您就当是第二季度的例行检查呗。” 　　“你要是不当医生，适合去做销售，要不去做培训也行。”绝对是一把好手。 　　“您可别这么说，我今年还真得去学校讲课，想起来我就头疼。” 　　陈敏听到这话微微一怔，“定下来了？” 　　林如点了点头，她的主治医师终于考了下来，而且也与省医大挂了钩，比不上刘瑜刘教授，不过先从讲师做起，发表文章慢慢来呗。 　　早前对于职业的规划也是这样，林如倒是没什么不满意的。 　　“那是个值得庆祝的事情，等回头刘瑜回来了，让他请客咱们好好庆祝一下。”陈敏说完又是改了口，“我请客，你挑地方。” 　　结婚后小两口收入都是婚后财产，跟之前还是有些不同的，陈敏没有察觉，这会儿才是改了口。 　　“刘瑜也说了，回来后给我庆祝下，不过这事也不着急，您这两天也好好休息一下。”林如看到替自己高兴的人，心里头也高兴的很，自己取得的成绩被认可，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她一直渴望得到家人的认可，只不过家里人却总是让她失望，现在看到婆婆为自己高兴，林如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点。 　　刘瑜让自己的心变得柔软，而婆婆则是让她觉得自己又是有了家人。 　　陈敏喜欢事业型的女性，嫁一个好老公自然重要，可是人总是得实现自己的社会价值那才不枉费一生，一段美好的姻缘只是给自己的人生锦上添花而已。 　　她觉得最值得骄傲欢喜的还是自己本身所取得的成就，无论是童文佳、林如还是卫瑾，她们性格不同却又都是有相同点，那就是有着强烈的事业心，这是让人值得喜欢的地方。 　　替林如高兴的人这会儿想下午出门一趟，总是得送一样礼物表达自己的心意才是，而且家里的冰箱是空的，她晚上还得给陈瑶做饭呢。 　　虽说这会儿让陈敏躺在床上两三天都一点问题都没有，不过这会儿她还是选择出门。 　　四月天气凉爽，小区楼下半下午就是热闹起来，陈敏还难得地在这边看到了肖爱芬，她似乎比之前憔悴了不少，因为出门这么长时间，陈敏倒还不知道肖爱芬家现在怎么样了，过年的时候还听上门拜年的苏琳说了一句，汪佳琦在她那里接受心理治疗，也不知道这会儿治疗结果怎么样。 　　“陈老师要出去呀，对了，刚才老郝还问了句，陈老师您是不是回来了。”邵老太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挤眉弄眼，陈敏假装没看到。 　　她管别人怎么想呢，这会儿她就是要出去逛逛给林如买一件贺礼，然后再买点水果蔬菜。 　　“出去买点东西。”陈敏直接去车库开车。 　　邵老太没想到这人不接话，顿时有些郁闷，她还等着看戏呢。 　　郝达康是单身老头，长得还算不错，搬来小区后，明显老唐对这老头动了点心思，头些天社区组织弄什么国标时，老唐多积极的参加呀，后来那郝达康有事不跳了之后，老唐也就没再去。 　　她这冷眼旁观，觉得郝达康没瞧上老唐，反倒是对陈老师有点个意思。 　　刚来就是串门送水果，之前陈老师出去玩后还有意无意地打听了一句，如今这人回来了，虽说没有上门去找，却又是打听了一句。 　　这可就是热闹了，难不成她们这家属院也能上演一部狗血电视剧，来一个她爱他，他却是爱她，然而她并不爱他的狗血剧情？ 　　那可就是丰富小区人民的生活咯。 　　陈敏也察觉到邵老太那隐隐的期待，她是根本没往心里去，就算是郝达康长得一副好人模样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只不过她没想到自己在车库里遇到了郝达康。 　　这世界，可真是小的可怜。 　　“陈老师您回来了呀，之前听说您出去旅游了。” 　　“嗯，刚回来。”陈敏应付了一句就上了车，她还是对这个忽然间搬过来的老头有些芥蒂，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反正就是在这边租房子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走了，自己还是别搭理的好。 　　只是她刚把车开出去，就是发现哪里不太对——她的车胎什么时候被人扎了？ 　　陈敏连忙熄火，下车检查后发现右边车胎已经瘪了下来。 　　“怎么了？” 　　郝达康过了来，看到那瘪了的车胎也是有些诧异，“这什么时候坏的？” 　　“我昨天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天就是坏了。”陈敏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好人模样的人，“没事，我去调一下监控看看就知道了。” 　　她倒是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动的手脚！ 第197章 扎车胎的人 　　陈敏这一下可是把郝达康给吓了一跳, 他怔了怔然后连忙跟着一块出去。 　　车没出来，倒是人气冲冲的出了来，这让楼底下的一群人奇了怪了, 尤其是陈敏身后还跟着个郝达康, 邵老太的眼神里都透着几分打趣，“陈老师怎么跟郝师傅一块出来的？” 　　陈敏看了一眼, 没搭理, 直接就是去了安保室那边。 　　小区的安保人员被这沉着脸过来的人给吓住了——是有多长时间没见过这么阴沉着脸的陈老师了？这两年来陈老师整天一副笑眯眯的佛系模样, 倒是让他们忘了之前这是多么严肃的一个人。 　　“陈老师……”小区的安保队长连忙过了来, 这时候可不是他出头吗？ 　　“小王, 我的车不知道被谁扎了，你能帮我调一下监控查一下吗？” 　　在小区地下车库车子被人给爆胎了，这事情真要是说出去，可…… 　　安保室里的几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家属院小区里怎么说都住着省研的这些工作人员，虽说不再像之前那样封闭式小区，却也不能出线这种车库里的车子被人爆胎的事情。 　　今天被人扎了轮胎，明天万一入室抢劫怎么办？ 　　安保室这边都是紧张了起来, 队长更是连忙让人去调地下车库的监控。 　　跟在陈敏后面过来的几个老太太也是七嘴八舌的念叨了起来, “车子怎么可能出事呢？” 　　“就是呀, 不会是自然老化吧。” 　　“我怎么觉得像是小孩子无聊弄得, 要是小偷不至于就弄坏个轮胎吧？” 　　“孩子们都在上学呢，谁有空弄这个？” 　　耳边是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声音，陈敏却是盯着调出来的监控视频看着, 她是昨天下午回来的，这也还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目前也不知道是哪个时间段被人扎了车胎，所以还真得把这一段时间的都看着。 　　安保人员直接帮着陈敏加快了速度，等车库里有了人的时候这才是暂停放慢速度。 　　其他几个老阿姨眼神不好，又是被安保室的人给拦在了外面，这会儿就在那里叽叽喳喳的八卦。 　　“郝师傅，您怎么也在车库，总不会是您像英雄救美，所以偷偷地扎了陈老师的车胎吧？她这车子买了还没多久呢，要真是你的话，赶紧去给陈老师道个歉。” 　　邵老太是唯恐天下不乱，她就觉得奇怪，自己也没注意，这老郝是什么时候去了车库的。 　　“就是碰巧了，我把东西落在车库了，正巧看到陈老师，也没注意到是谁扎了她车胎，这人，怎么还这么坏良心呢，这不是耽误人事情嘛。”郝达康叹了口气。 　　邵老太觉得这人有几分猜不透，笑了下又是看向里面。 　　陈敏盯着屏幕上的几个小孩子。 　　昨晚幼儿园放学后的事情，小孩子们去车库玩耍。 　　因为小区里各个楼栋与地下车库之间的通道基本上堵着了，所以要想去车库就得从出入口进去。 　　社区里的人只需要看着这会儿没大人去停车或者去开车就是了，一般也会任由着孩子去那边玩。 　　陈敏的车位倒不是监控死角，只不过监控画面的确是不能展现到底是那几个小孩子的哪一个把她车胎给扎了。 　　这让安保室里的人也傻了眼，法不责众，又是几个小孩子，关键是小孩子个头不高，这么一猫身子直接看不到人，根本不知道是谁扎了车胎，这怎么处理？ 　　要是能直接把人揪出来也就罢了，跟家里理论进行赔偿，教育小孩子。 　　可这有四个小孩呢，万一冤枉了怎么办？ 　　现在这孩子一个个金贵的很，这会儿冤枉了，万一耽误了什么，只怕是过个十几二十年的孩子家长又会重新算账，到时候怎么处理？ 　　“陈老师您看……” 　　陈敏也没想到，竟然是小孩子胡闹把自己的车胎给扎了，只不过她还是多说了句，“小孩子去车库不安全，万一一个没看见，撞着人了怎么办？我看咱们小区还是得加强车库的管理建设。” 　　“是是是，您说的是，回头我会反映这个问题的。”小王队长连忙答应，他可不敢再多嘴说一句这车胎怎么处理，万一真是把这老教师的火爆脾气给引出来，他可真没办法应对。 　　“是处理，今天他们心血来潮能把我的车胎给扎了，明天会不会扎别人的？”陈敏叹了口气，她又是看了眼那监控画面，离开了安保室这边。 　　外面几个人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陈老师，哪个坏良心的做的这事，你跟我们说，我们去找他理论。” 　　“就是，怎么能随便扎人车胎呢，对了陈老师你这车子上着保险，保险公司给理赔吗？” 　　陈敏这会儿心情不太好，“不清楚，我还有事，先走了。”她还是去了车库那边，自己的车子总是得处理了才是。 　　小区的安保人员也连忙跟了出来，“陈老师，我帮您换车胎。” 　　当初为了自驾游，陈敏还真是练习过怎么换车胎，这会儿有人主动帮忙，她倒是没拒绝帮助，只是看着车库里的监控摄像头，脑子里还觉得有些不对劲，“小张，你说他们怎么就扎我这车子呢？” 　　正忙碌着的保安有些不明所以，抬头看着在那里沉思的人，没有说话。 　　陈敏又是扫了一眼，小区的地下停车库还是很大的，虽说布置了监控摄像头，不过并没有完全到位，自己这个车位只有左边那立柱旁有一个监控点，所以车子右半边的部分能被遮挡住，根本看不清到底谁是犯罪分子。 　　陈敏觉得奇怪，这几个孩子难不成还人精的知道监控死角在哪里，怎么偏生就是扎了右前胎？又或者说，没有去扎别的车子的轮胎呢？ 　　他们是放学后过来的，那会儿车库里的车子可不少。 　　“小张，你帮我把车胎……”陈敏说着又是一顿，“算了。” 　　过来帮着换车胎的保安有些糊涂了，陈老师这一停一顿的，到底什么意思呢？ 　　有那么一瞬间陈敏还真有去查一下指纹，只是就算是查出来之后又…… 　　“小张，你帮我把车胎放后备箱里。”她还真得去查一下，要是有这几个孩子的指纹也就罢了，顶多算是恶作剧，可要是没有的话，那她还真是被恶意针对了。 　　保安越发的搞不懂这陈老师的意思，不过还是按照她吩咐的把车胎给放到了后备箱。 　　陈敏试了下车子，确保车胎换的没问题后直接联系傅文瑄去进行指纹鉴定。 　　傅文瑄接到这电话的时候还懵逼了一下，“陈阿姨，您没事吧？”好端端的怎么还弄什么指纹鉴定？他习惯性的联想到抢劫之类的事情。 　　“我没事，就是麻烦你得帮我这个忙。” 　　“这小意思，没问题。”傅文瑄这会儿不忙，直接到门口来接陈敏，只是得知物证竟然是一个车胎时，他愣了下，下意识地问道：“有人对您的车子动了手脚？”这可就是太可恶了，万一车子出了点什么问题，那可是车毁人亡的大事，什么人这么狠毒？ 　　“被人扎了，我想能不能检查下上面的指纹，确定一件事。”公安机关有指纹对比库，当然陈敏没指望那几个小孩子的指纹会在库中，毕竟才是小学生，身份证还没办理，指纹入库的可能性并不大，她也没指望能对比出来，主要目的还是想知道这车胎上到底有多少人的指纹。 　　除了刚才帮自己更换轮胎的小张，自己的，还会有多少。 　　朝廷有人好办事，傅文瑄这边帮着催人，又只是查一下车胎上的指纹数，没多久陈敏就是得到了答案，“指纹倒是不少，不过有一个是入库的，那几个全都是那人的，剩下的还有陈老师您的两个。” 　　这个答案多少让陈敏有些烦躁，她压抑着自己那点情绪，“确定没有什么小孩子的指纹？” 　　傅文瑄摇了摇头，“还真没有。”他看着陈敏这神色，多少有些担心，这不是刚出去玩了，开开心心地回来了吗，怎么忽然间就是折腾出事情来了？ 　　而且，怎么还提及到小孩子。 　　“麻烦你了。”陈敏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个心神不定。 　　“要不您报个警，我拜托分局的同事帮您处理下？”傅文瑄直觉这件事好像不是那么简单，也不在乎自己这是不是滥用私权了。 　　“没事，没什么大事，我就不耽误你事了。”陈敏想着车胎被扎的位置，那几个小孩子真要是一时间起了玩心的话，不至于还那么谨慎小心地避免留下指纹。 　　监控摄像头看不到的地方，指纹都没有留下。 　　这些孩子像是人精一样，是被人教唆的，还是天生的犯罪分子呢？陈敏觉得这两个选择哪一个都不好。 　　可事实就是如此，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许爱萍从中做了什么，可除了许爱萍一时间又是想不起来其他的人。 　　为了一己私利，或者说为了自己享受那点报复的快感，竟是拿孩子来做这种事情，陈敏只觉得许爱萍有些个丧心病狂。 　　她这会儿心绪不宁，以至于被人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过来。 　　李思冉还是上前拍了一下陈敏的肩膀，看到懵懵然回神的人，“阿姨，您没事吧？”她怎么觉得自己两次遇到这位陈阿姨，她都好像是有事一样。 　　陈敏好一会儿才是看清楚眼前的人，自己就在公安局门口，遇到李思冉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事，就是过来麻烦小傅一趟。” 　　李思冉刚出外勤回来，听到这话笑了下，“这样，我看您好像心情不太好，要不我陪您去那边坐坐？” 　　陈敏看着眼前这个眉眼明快的女孩，应了下来，“这样不耽误你时间吧？” 　　“没事，我今天没什么事。”差不多也到了午饭时间，她正好也去吃点东西。 　　陈敏也没想到，自己会跟这个才见了三面的法医一块吃饭，好在李思冉吃饭的时候倒是不会说工作时候的事情，不然她这牛排可能还真吃不下去。 　　“我听阿傅说您出去玩了，好像还遇到了骗子，阿姨您可真聪明，一眼就看出了那骗子的身份。”李思冉很是真诚的夸赞，这样的退休后生活多好，丰富多彩，看的她都在想自己将来退休后干什么。整日里面对那些尸体，她退休后总得给换个生活，给自己调剂下才是。 　　“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那俩小年轻说话透着点古怪，当时在成都时说什么小奔，后来我在路上看到他们抛锚的车子哪是什么小奔呀。而且他们年轻人开车快，比我们提前出发，结果还被我们半路碰上了，总之都是不对劲。” 　　这年头骗子太多，陈敏觉得小心点好，好在自己也是蒙对了。 　　李思冉竖起了大拇指，“您不该去教语文，我觉得您教数学挺好的。”这逻辑自洽，当然也是语文作文里锻炼出来的，不过她觉得还是教数学比较好，解题思路格外清晰。 第198章 陌生的叔叔 　　陈敏对自己可没那么多信心, 她这会儿还算不出眼前这一道难题呢。 　　不过有人陪着说话，她也多少吃了点东西。李思冉算是把午饭补上了，吃完下午茶就是回警局了。 　　陈敏绕了一圈, 看着那换上的新轮胎, 一时间还是没什么头绪。 　　监控录像里倒是把几个小孩子都记录了下来，她逐个击破吗？ 　　纠结了小半天, 陈敏买了东西回家, 却还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电话响起的时候她还有些迷糊, 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一件事——她忘了去接陈瑶。 　　这让陈敏一下子慌张起来, 虽说陈瑶不小了, 而且有着敏锐的防人之心，可到底是一个小孩子，万一真是被许爱萍盯上了，那孩子根本不是许爱萍的对手。 　　她看着这陌生的电话号码，脑子里这会儿是浮想联翩，觉得这有可能是绑匪的电话。 　　几乎是小心的接了起来，“喂？” 　　陈敏听到那边悦耳的女声，“您好女士, 请问有办理银行贷款的需要吗？” 　　原本的担心像是一场笑话似的, 陈敏松了口气, 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她一边往外去一边给陈瑶打电话, 等电话通了的时候才是松了口气，“我和卫子睿在叔叔车上，我们这就回家去。” 　　卫研新还是有些担心的, 他这个年龄段的人出去玩十天半个月的回来后还嚎着腰酸背疼呢，何况是五六十岁的人了？ 　　所以这些天卫研新都打算自己接送，起码让刚回到家的老太太好好休息一下，把身体调养过来才是。之于他而言，陈姨身体好那就是最大的幸事，和鞍前马后的病床前伺候相比，早起一会儿接送孩子还真不是什么大事。 　　陈敏挂断电话这才发现卫研新原来有发微信消息给自己，不过这会儿她心烦意乱的还真没怎么注意到。 　　家里的陈设一如既往，只是出去一趟回来后好像生活就是处处麻烦。 　　陈敏有些郁闷地倒在沙发上，，老天爷可真是会跟她开玩笑。 　　徐文珊比卫研新回来的要早，她去买了点水果就过来了到了楼上就是发现了有些精神不济的老太太。 　　“我刚才听邵阿姨她们说，有人把您的车胎给扎了？”徐文珊是真想不到，竟然还会有人跟陈姨过不去，这可真是稀罕的很。 　　陈敏苦笑，“是呀。” 　　徐文珊去厨房洗水果，装好了果盘出来，等着卫研新接孩子回来，“查出是谁干的了吗？现在这人都那么奇怪吗，没事扎人车胎。” 　　印象中自己小时候也做过这种事情，不过那是因为教她们的老师总是动不动打人，徐文珊跟班里的几个男孩子合计要想办法教训老师。 　　那时候他们老师最得意的就是那辆自行车，徐文珊出主意扎车胎，可是在学校里扎车胎太显眼，要另外想办法。 　　几个小学生很是聪明的选择了老师上班的必经之路，当时乡下还都是土路，一群人从花椒树上折了很多小刺梗，横在那条土路上放了一排，然后再用土给掩埋起来。 　　其实现在想想，那办法相当拙劣，他们直接把刺梗放在路上，再用黄土掩埋，仔细看还是很明显的，毕竟哪一段路上就那么一道突起，还是能看得出来。 　　办法虽然拙劣，但是相当好用。 　　他们语文老师骑车路过的时候车胎里直接扎了几根刺，没蹬几下就是出现了车子不稳的情况，躲在草垛后面的人捂着嘴看老师被摔下自行车，再没有当初打他们那会儿的趾高气昂。 　　徐文珊甚至注意到，语文老师是发现了他们的小把戏，只不过她不知道为什么老师从来没有把他们的家长喊过去，甚至于有些假装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似的。 　　只是他从此就换了另一条路，再没有在这条路上走过。 　　那会儿的人皮实，自行车上摔下来也只是疼一下，可现在的汽车要是不小心出了事，那很有可能是车毁人亡，好歹小区也是不错的，怎么还能出线这种事？ 　　“是几个小孩子在恶作剧。”陈敏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还没得到证实之前，她不想说。徐文珊本来就不是什么胆大的，自己这一说不小心把她给吓着了那可怎么办？ 　　倒是徐文珊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小孩子恶作剧？”她愣了一下，“哪家的孩子？”她觉得这件事还是得跟孩子的爸妈好好说说，且不说这件事到底是恶作剧还是什么，万一真的出了事情，谁能承担这个责任？ 　　“现在您原谅了他们假装不知道，那到时候孩子以为这就是个小事而已，再去把别人的车胎给戳了，真要是酿成大祸怎么办？” 　　“也不是这回事。”陈敏知道这件事最好的选择还是把四个小孩子还有孩子爸妈一起叫着，把这件事说清楚，能知道是谁教唆的最好，小孩子要是嘴巴紧不松口的话，那最好也跟这些孩子的爸妈一个提醒。 　　现在的小孩子本来就是养的金贵，得有正确的引导才是，真要是被这么一件事给弄得以为犯错的成本很低，那不是给社会培养小祸害吗？ 　　可该怎么说呢，陈敏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还在想着说辞，徐文珊倒是直接，“我陪您一块过去，正好这会儿也放学了，咱们一家家的去找，把这件事给说清楚。” 　　自己小时候犯过混，虽然没被追究，可那段时间看到语文老师她总是内疚的很，直到后来自己小学毕业她才觉得如释重负。她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会不会有自己当初的那种感觉，可她坚持做错了事就该承认，甚至于接受惩罚。 　　徐文珊难得的行动派，倒是让陈敏也下定了决心，她其实担心孩子爸妈知道自家孩子顽皮会进行一些不适当的教育惩罚，以至于畏手畏脚起来。 　　关起门来自家管教孩子，她关心这么多干什么呢？ 　　徐文珊这会儿想干就干才是最正常的选择。 　　婆媳俩一块下楼，卡片搜集似的，没多大会儿就是把几个孩子给拦住了。 　　这会儿正是下班下学的点，家属院的门口热闹的很，忽然间被拦住，接孩子回来的家长还有些奇怪，“陈老师，这是有什么事吗？” 　　说这话时，小孩子偷偷看了眼陈敏，然后迅速低下了头。 　　“就耽误一会儿，有点事想要问这孩子。”陈敏态度很是和蔼。 　　出手不打笑脸人，这也让孩子家长没办法，便是跟着陈敏一块过去说话。 　　“陈老师，您这是打算办辅导班，拿我们孩子当小老鼠实验？”有人开起了玩笑，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觉得被这位退休的老教师拦着，似乎除了辅导班外再没有其他的。 　　“我打算回头办一个，只不过是针对高中生的。”陈敏笑了笑，“这几个孩子还得些时间，不着急。耽误几位一点时间，主要是想要问一下，昨天是谁把我的车胎给扎了，能跟我说为什么吗？”她蹲下身子，努力跟这几个孩子平视。 　　这话一说出口，刚才还跟陈敏开玩笑的人顿时虎了脸，“扎车胎？我们家婷婷一个女孩子可从来不做这种事，和我们没关系，陈老师您可别仗着自己年高望重就红口白牙的诬陷人。” 　　徐文珊早些年对这个继婆婆没好感，可也知道陈姨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人，从事教育工作几十年，还不会做这些诬陷孩子的事，如今这么一顶大帽子就是扣了下来，她还真是没忍住。 　　“婷婷妈，您这话说的，陈姨也只是问一句，监控录像里就是这四个孩子在那边躲躲藏藏的，再没有别人。保安也检查了车胎，确定那就是被人扎坏的，我知道家长都觉得自家孩子好，不乐意被人冤枉，可这事情总是得调查清楚。究竟是谁做的不是谁做的，总是得有个说法。陈姨也是好声好气问一下孩子，也没指定就说是你家婷婷做的，你这么一副她老人家就是诬陷人是什么意思？” 　　比吵架，徐文珊还真不匡多让。她也是生养了孩子的，卫子睿犯错的时候该惩罚就惩罚，维护孩子的自尊心没错，可那也不能为了维护自家孩子就去咬别人一口吧？ 　　陈敏软，徐文珊硬，这两个人一软一硬倒是让几个家长都一愣，手里头牵着的孩子顿时有些不安分，想要离开这边。 　　“陈老师，监控录像里真有我们家孩子？” 　　这几个孩子陈敏平日里也都能见得到，会喊自己一声“陈奶奶好”，她也想不到这些小孩子会合谋起来做这种事情，即便是被人教唆的，却也是做了。只不过到底是一个人做的，还是几个人一起做的，那就是另外的答案了。 　　他们这会儿就在安保室里面，监控视频很容易就掉了出来，负责家属院安保工作的队长这会儿也在，觉得把家长召集起来说这件事那是再好不过，有当事人，有受害者，还有物证（监控录像）以及人证（换车胎的小赵），这事情要是说清楚那简直是再好不过。 　　看着几位家长明显不相信自家孩子会做出这种事，安保队长又是把监控录像调了出来。 　　看到监控录像后，婷婷的妈妈依旧还是不甘心，“这也不能说明什么，说不定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人过去把您那车胎给扎了呢？” 　　“我们已经把昨天下午到今天下午的监控都看了，虽然车库里的确有人来往，可靠近陈老师车子的的确只有这几个孩子。” 　　不然的话，安保室也不会这么配合着把几个家长给请过来。 　　这纠纷其实还得陈老师跟这些家长协商，他们安保室的想法是家长们能不能往后别再放孩子去车库玩了，今天还只是扎车胎，明天万一被车胎压了怎么办？ 　　这年头，亲爹妈倒车的时候不小心碾压着自家孩子的事情都有，何况是早晚忙着进出车库的住户呢？ 　　婷婷的妈妈顿时哑巴了下来，其他几个家长也是懵了。 　　平日里这孩子们可没这种事情，怎么好端端的还去扎车胎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这也不是孩子的本意，应该是有人教唆了他们，我把坏了的车胎送去检查，发现上面并没有这几个孩子的指纹，小孩子真要是恶作剧不可能挑监控死角，还知道不留下指纹，所以我想了又想，觉得还是跟你们说一声才是，也想知道，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几个家长原本还都以为是自家孩子做的，现在听到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几乎是同步抓住了孩子，“快说，谁骗你们的？” 　　陈敏其实挺怕出现这种情况的，父母得知自己孩子可能犯错后，往往第一反应并不能冷静，而这种反应会带给孩子一定的伤害。 　　早前徐文珊也有过这么一次，好在卫研新控制住了。 　　可如今，陈敏作为外人，并不能去管别人怎么教育自家孩子，她几乎听到了小孩子那低低的哭泣声，而家长的声音则是越来越急躁。 　　“哭有什么用，你倒是跟我说，到底是谁教你做这事的？” 　　小时偷针，大时偷金。这会儿能做出扎人轮胎的事情，将来是不是就会捅人了？ 　　他们引以为傲的教育，自己孩子却是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为人父母的脸往哪里放？ 　　卫研新载着两个孩子回来的时候也注意到门口的异样，陈瑶眼尖，“奶奶在里面。” 　　这让卫研新有些担心，今天陈姨明显的不太正常，这会儿怎么又是把自己弄到了这里，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他犹豫了一下，把车子停下来，却是先送陈瑶和卫子睿上楼去。 　　那边人多，小孩子能不参与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卫子睿很是不明白，“为什么大人总觉得我们还小？”好像什么事都不懂的样子。 　　陈瑶看了眼他从口袋里掏出的巧克力味棒棒糖，想着刚刚才被关上的门，她觉得自己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卫研新一路过去已经知道了三五分真相，只不过他没想到陈姨竟然会在安保室这边谈这件事，这明显是要把事情闹大，瞧着外面看热闹的人可是不少。 　　他进去的时候，就听到几个小孩子在哭鼻子，“我打赌输了，所以所以得帮人做一件事。” 　　“你为什么打赌？”知道了真相的家长几近于崩溃，他没想到做出这种事情的竟是自己儿子。 　　“那叔叔跟我打赌，要是我赢了，他就送我一个大黄蜂。”他很想要大黄蜂，所以就答应了。 　　“那叔叔跟我说，我要是跟他赌赢了，他送我一套芭比娃娃。” 　　几个孩子都得到了承诺，然而无一例外打赌都输了。 　　愿赌服输的他们只好去做叔叔吩咐的事情，按照他的吩咐把陈奶奶的车胎给扎了个洞。 　　几个小孩子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陈敏梳理清楚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落在了最后一个问题上，“这个叔叔，不是我们小区的对不对？” 　　“不是。” 　　外敌来袭，不明所图。 　　陈敏的直觉是对的，自己被针对了，可是究竟是不是许爱萍的手笔，她一时间又是判断不出来。 　　她得罪了什么人吗？最近都是在外面，总不能有黑粉把她家庭地址扒了出来，然后给她点颜色瞧瞧吧？还是那骗子大老远的从成都追到了省城？ 　　“真不认识？有什么知道的赶紧跟你陈奶奶说，不然回到家我饶不了你。” 　　“我真不认识，那叔叔好像是感冒了，还带着口罩，我都看不清他的脸。” 　　“那你是在哪里遇到的？” 　　自己这才回来没两天，可那人像是早就有所预谋似的，怎么可能是那骗子呢，应该是对自己比较熟悉的人才是。 　　几个小孩子都是在小区外的便利店买零食时遇到的那陌生男人，再去确定那人的身份怕是有些难度了。 　　陈敏得到这么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心情还有些沉重。 　　徐文珊也有些奇怪，“陈姨你这是得罪人了吗？” 　　不然怎么就会被这么针对，戴口罩墨镜，这分明是有备而来，用玩具做噱头收买小孩子，然后又是教小孩子怎么戳车胎。 　　简直是蓄谋已久。 　　徐文珊觉得心惊胆战，这老太太是得罪了谁，还能这么被针对？ 　　陈敏苦笑了一声，“不知道。” 　　“文珊，你先上楼陪两个孩子玩一会儿，我想起来厨房里的生抽没了，陪陈姨去买一些。”卫研新忽然间开口，而且一张嘴就是支开了徐文珊。 　　陈敏心中一怔，卫研新平日里话少，可是心里头想事情很明白，她觉得卫研新可能猜测到了什么，所以这才想要找个单独的空间跟自己说说。 　　而正如车敏所预料的那样，卫研新的确是怀疑的，“是不是那女人找你了？” 　　他依旧是化解不开的怨恨，所以依旧这么称呼许爱萍。 　　“很早之前的事情了。”陈敏有些无奈，许爱萍恨自己，抢走了她的丈夫、儿子还有孙子，卫研新对自己越是嘘寒问暖，只怕许爱萍就越是愤怒。 　　得到了预料中的答案，卫研新有些无奈，又是歉意，“我回头会找她好好聊聊的，让她别再打扰您的生活。” 　　“没用的。” 　　许爱萍只会觉得卫研新心中自己放在前面，对于自己的恨意只会越来越多，除非是自己跟卫研新吵崩了，从此不相往来，而卫研新又是重新认了这个亲妈，许爱萍才会就此作罢，否则她对自己的恨意绝对不可能消失。 　　卫研新没有把这三个字放心里头，他只是在想自己该怎么去跟那个女人好好谈谈，让她不要再打扰自己的正常生活。 　　扎车胎事件在小区里也传播了出来，正面影响倒是有的，那就是小区的地下车库平日里不再让小孩子进去捉迷藏，便是车库门口年久失修的监控摄像头现在也都恢复了正常。 　　小区甚至于在讨论要不要加强安全警戒，例如进出楼栋打卡，避免闲杂人士在小区里乱逛，今天还只是扎轮胎，万一哪天来了个入室抢劫的怎么办？ 　　几个孩子家长这些天都纷纷带着孩子登门道歉，陈敏也没再教育什么，她这会儿被这事弄得心情不怎么好，实在不想再多说什么。 　　来文丽后知后觉地过来探望，她有些担心，“你说会不会是小樊做的这事？” 　　陈敏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听到来文丽这话她愣了下，“啊？” 　　来文丽也只是猜测，网上的流言蜚语她都看到了，不过小区里的那些闲话都没能打搅她的生活，网上的自然也不会，只不过樊鑫到底是牵扯进来了，昨天来文丽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张口就问她“网上的事是不是真的”，来文丽追问了一句“你是谁”，那电话就是挂断了。 　　她是今天早晨才听说了这消息的，知道有个年轻男人教唆小区里的孩子去扎陈敏的轮胎，不知道怎么的就联想到那一通电话。 　　来文丽很想要直接跟樊鑫打电话问是不是他做的，可是却又想着文佳当初跟自己说的话“分手后，绝对不要主动联系，就算是对方后悔了你也别搭理”，她没有跟樊鑫联系，只是这会儿来看到这一脸忧色的人，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这是陈敏早前所没想到的思路，真要是樊鑫的话，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网上那群人可是把樊鑫的底细也都扒出来了，要是说生活最受影响的，可不就是樊鑫吗？ 　　不过这件事她也没什么直接证据，好像不太好说什么，“应该不是吧。” 　　樊鑫有时间，因为从来文丽的身份被扒到她们俩回到省城，这期间可是有好几天的事情，足够樊鑫收买这几个小孩子了。 　　也有动机，若不是陈敏弄了这旅游直播，他会正常生活，不至于被这么骚扰，所以想办法报复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更是切合那个陌生叔叔的形象。 　　只不过陈敏没什么证据，只能说这是一个大胆的猜测，至于真相是什么，除非是樊鑫闹上门来亲口说，否则的话，陈敏觉得这真相可能就那样沉寂了。 　　可樊鑫傻吗？偷偷摸摸做了这种事情，还会光明正大的过来说——是我做的？ 　　傻子才会这么做。 　　陈敏觉得自己应该松一口气才是，毕竟这可能不是许爱萍发疯，是另一个人神经病了。可自己原本只需要面对一个神经病就够了，现在有可能有两个神经病要对付自己。 　　她觉得自己这会儿头更疼了。 第199章 她的不甘心 　　来文丽也有些不知所措, 她觉得很大概率是自己带来了这麻烦，可是如何解决这个麻烦，她是一点主意都没有。 　　陈敏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所以她很快就是拿定了主意, “这事也过去了，其实我当时纠结的是这人教唆孩子来做坏事, 好在这几个孩子也都认识到错误, 没什么大事。”她避重就轻地把这件事扯了过去, 也希望潜在的“犯罪分子”往后可别再作妖了。 　　陈敏又是说起了其他,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她送来文丽回去。 　　因为正好要去买东西, 陈敏也跟着一块下了去，刚从楼里头出去，她就是看到了那有些熟悉的身影，陈敏脑子里顿时激灵了一下。 　　虽说换了身衣服，不过陈敏这会儿神经紧绷，还是一眼认了出来，这女人可不就是樊鑫的老婆，当初她跟来文丽在覆舟火山遇到过一次, 当时他们两口子穿着印尼特色的服装正在拍婚纱照。 　　这会儿忽然间找上门来, 陈敏下意识的想到了刚才的谈话。 　　总不能, 还真是樊鑫吧？ 　　年轻的女人也是看到了来文丽和陈敏, 直直便是过了来，她看着眼前的人，仔细地打量着,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知道这两人的真实年龄，她并不觉得这是两个五十大多眼看就要六十岁的人。 　　“来文丽阿姨是吧？”耿茜在“阿姨”这个词上加重了自己的语气，“不知道我能跟您谈一谈吗？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耿茜，樊鑫是我老公。” 　　来文丽并不擅长这个，上次在车展上对樊鑫大吼大叫似乎已经是她的上限了，这会儿跟耿茜坐下来谈判，对她而言几近于天方夜谭。 　　认识来文丽两年多，陈敏对于这眼神很是熟悉，“好呀，谈就谈吧，正好你不过来，我也想找你聊聊。” 　　耿茜听声辨人，并没有拒绝陈敏的参与，她很是清楚一件事，如果拒绝了，也许自己根本就不会有谈判的机会。 　　小区里这会儿人不算多，路过也只是打量几眼问一句而已，倒是没人对耿茜的来历刨根问底。 　　找了个茶室，三个人坐下，都保持着沉默。 　　来文丽是习惯性沉默，至于陈敏和耿茜，却都知道谁先开口谁就是落了下风。 　　只是僵局总要有打破的时候，耿茜还是先开口说话了，“我跟樊鑫结婚之前，他并没有跟我说过他之前还有这么一段恋情。” 　　来文丽抬头看了眼耿茜，想要说话，胳膊却是被扯了一下，是陈敏示意她先不用说话。 　　耿茜察觉到两个人的小动作，假装没看见什么，“这件事樊鑫并不想跟我多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不知道来阿姨您方不方便跟我说一说。” 　　耿茜并不像是电视剧或者小视频中那些气势汹汹的原配，一副要暴打小三的势头。当然来文丽也不是小三这个身份。 　　与陈敏的想象有出入，只不过她更是清楚一件事，这样的耿茜其实更难对付。 　　童文佳过来也许是三下五除二就能把耿茜呛得无话可说，可来文丽没有她女儿的功力，连一层都没有，甚至会换位思考为耿茜考虑，最后把自己给坑了。 　　稍一思忖，陈敏就是想好了的，“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就敢结婚，你是不是有些太冲动了？或者说，你老公骗婚的本事一流？” 　　陈敏的话无异于在煽风点火，把耿茜的那点情绪全都引燃起来，也正如陈敏所预料的，这个女人脸色不像是刚才那么平静了。 　　“之前咱们在印尼见过，不过当时也是碰巧了而已，没有跟踪你们的意思。当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想耿女士你也都是知道的。” 　　耿茜自然知道，主动的是她的丈夫，而并非是眼前这人。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她始终咽不下这口气，自己竟是连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都比不上吗？ 　　她压制着所有的火气来找来文丽，只是这会儿，那原本还能压制住的脾气，现在有些控制不住了。 　　“我自然知道，只不过猫儿吃的是带腥的鱼。” 　　来文丽听到这话脸色苍白，即便是早前她有预料，可有些事情真的面对起来，和预料中的实在是千差万别。 　　“所以呢，这就是你来的目的，来问你丈夫的前女友他们之前为什么交往，如果坐在你面前的不是一个五十六岁的人，她才二十六岁，你还会不会过来质问？” 　　陈敏一句话让耿茜哑口无言，她不甘心的点不过是在于来文丽的年龄，如果来文丽小三十岁，耿茜根本不会在意，现在谁还没有过几段恋情？ 　　可是樊鑫的恋情不同一般，这是她心里头过不去的坎儿。 　　“我们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急着嫁给樊鑫，甚至于连他之前谈了几次恋爱，跟谁谈了恋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盲目，现在又来找文丽兴师问罪，你觉得合适吗？是，你现在的生活可能是被人窥视着，可是麻烦你也管好你的丈夫，教唆小孩子来扎我的车胎，这次我没报警处理已经是便宜他了，下次再要是这么着，你们可以铁窗泪一下！” 　　是不是樊鑫做的并不重要，不过这会儿陈敏就把这罪名安在了他身上，来文丽从来没有主动去找过樊鑫，分手后断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一直心有不甘的是樊鑫，凭什么如今出了事情就把屎盆子往来文丽身上扣？ 　　陈敏这两天积攒的情绪找到了突破口，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往耿茜身上爆了。 　　她拉着来文丽离开这边，不想要再跟耿茜多说什么废话，说了也是没什么用处的。 　　耿茜被丢在茶室里，她脑子里还回荡着刚才陈敏说的话，这次来找来文丽无疑是失败得很，因为她甚至没有听到来文丽开口说一句话。 　　而自己那点意不平却是被拿出来鞭挞。 　　出了茶室，陈敏的心情已经好了不少，“刚才我说多了，只不过有时候人态度还是得强硬些。” 　　来文丽一脸愧疚，她一直觉得陈老师虽然早前性情严肃，可人是很好的，刚才为了自己发脾气，真的是很难为她，“是我太没出息了些，陈老师你别太生气，生气伤身体。” 　　“没事的。”陈敏这也算是公报私仇。 　　这会儿两个人谁都不想回家，索性就是去外面吃饭。 　　只不过这点的餐还没上来，刘瑜电话倒是快了一步——他出差终于要回来了。 　　“那你路上小心点，我在吃饭，不跟你说了。” 　　刘瑜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有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这，态度也太冷淡了吧。 　　他话还没说完嗯。 　　“刘瑜要回来了呀？”通话结束的迅速，来文丽都有些没太反应过来，“陈老师你电话挂这么快，不会耽误事吧？” 　　不至于因为要回来刘瑜还特意打这么个电话，来文丽觉得应该是还有别的事情才对。 　　“应该没什么要紧的事，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不想这些事情。”刘瑜真要是有事情，那也会回来后再说，这会儿应该没什么大事。 　　来文丽觉得这性格真好，天大的事情也得等吃饱了肚子再去解决，不过情绪带到饮食中，文佳倒是也这么说过她，不过她还没办法完全做到。 　　陈敏回到家后才发现刘瑜竟然在，她有些奇怪，“你怎么没回家？” 　　“想给林如一个惊喜，所以先猫这边。您跟谁去吃饭了，我话还没说完呢就挂了电话，不会是路上遇到什么人了吧？”其实话到嘴边，刘瑜才把老头换了个词。 　　“跟你来阿姨，上午遇到点事。”陈敏也没再仔细说耿茜的事情，毕竟那还是来文丽的私事，她参与其中不代表能四处宣扬。 　　遇到事还有心情吃饭，那想必事情已经解决了，刘瑜没再问这个，而是把关注点落在了另一件事上，“听小傅说你车胎被人扎了，处理的怎么样了？” 　　卫研新报喜不报忧，这件事本来也没跟林如说，所以刘瑜不知道情理之中。陈敏也没想到什么事都让刘瑜给处理，只是这人有奸细，傅文瑄简直是传话筒。 　　“嗯，应该没事了，只不过我之前觉得是许爱萍动的手脚，你大哥可能会去找她谈谈。” 　　刘瑜听到这话明显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是笑了起来，“谈就谈呗，说说也好，这人总是不死心，兴许知道了自家儿子的真实想法后就想开了呢。” 　　刘瑜再怎么聪明心细，可到底是不了解女人，陈敏觉得要许爱萍死心的概率比火星上能住人还要低。 　　“对了，你调查的怎么样了？”许爱萍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陈敏觉得老是这么被动不是办法，总得找准病根，才能药到病除呀。 　　这会儿刘瑜没什么好心情了，他实在没能再调查出来些什么，“她早前似乎病了一场，不过病例我拿不到，估摸着是因为生病所以这才是犯了神经吧。” 　　生病？陈敏想到之前遇到的那个皮包骨头的人，的确像是大病一场的模样，“这什么病还能把人折腾成这样？”几乎跟第一次见到时判若两人。 　　“谁知道呢，她离婚后的资产现在剩下的也不多了，好像投资被骗了，美国那边的房产似乎也在处理。” 　　破产加上生病的双重折磨？真要是这样的话，能说是老天开眼吗？ 　　对早前的许爱萍陈敏没什么感觉，只是现在这么个疯子，她要是可以，真想把这人驱逐出境。 　　“您呀，也别想那么多了。”刘瑜坐起身来，“先去等大哥谈谈，看结果如何，实在不行咱们再另外想办法。” 　　现在看，也只能这么个办法了。 　　“那你再帮我去调查个人。” 　　刘瑜听到这话抬了下眼皮，“您真拿我当私家侦探来用呀？”嘴里头抱怨，他还是答应了下来，“谁呀？” 　　“刚搬过来的那郝达康，帮我去调查下，看他到底什么来路。”刘瑜有不错的关系网，其实陈敏也有，毕竟她当老师这么多年，教过的学生可以说是在各行各业都有，出类拔萃这会儿不在少数。 　　可麻烦学生哪有麻烦自家儿子方便？何况那些学生，陈敏害怕自己露馅呢。 　　找刘瑜最方便，再说了他不是说过有事跟他交代一声就行吗？ 第200章 她是没脑子 　　刘瑜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下下, “知道了。”原来不止是单身的年轻人会被人盯上，就是条件好的单身老太太也会被人暗地里觊觎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人就会忽然间出手。 　　刘瑜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之前希望老太太能做到的事情人已经做到了, 这会儿自己也不能得寸进尺。卫叔说过，人不能活在过去, 要活在当下着眼未来, 老太太要真是有看得上的…… 　　只要她看得上, 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 　　陈敏并不知道刘瑜这会儿的想法, 她只是防患于未然, 许爱萍的一句话真的让她草木皆兵，如今万事小心一点都不为过。 　　两个人明显没有想到一块去，就这么一要求一答应就是结束了这个对话。 　　倒是陈敏又说起了林如的事情，“你们回头记得选个地方，我请客给林如庆祝下。”事业有所成，怎么都值得庆贺。 　　“您是被哪个星探看中了，还是出去玩的路上捡了个银行卡？怎么这么壕气了？” 　　陈敏倒吸了一口气，“我很小气吗？” 　　“不小气不小气, 您是宰相肚子里能撑船, 大气的很, 哪里小气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刘瑜说这话的时候很是没正形, 陈敏觉得原本还稳重的人倒是越来越小孩子气了。 　　大概，学校的环境比压抑的研究所好得很，所以刘瑜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刘瑜还要给林如惊喜, 到了傍晚那会儿就是直接去了医院，他去接林如下班。 　　当初一副“我坚决不结婚”的人这会儿几乎成了恋爱脑，爱情的魔力，可真大呀。 　　陈敏笑了笑，她炖汤等卫研新接两个小孩子回来。 　　只不过和昨天不同，这次回来的是卫子睿和陈瑶两个人，卫研新并没有一块跟着回来。 　　“叔叔说他还有工作要处理，把我们放到楼下就走了。” 　　工作？真要是工作的话，大可以跟自己说一声，她去把两个孩子接回来就是了，如今卫研新这般，怕是要去跟许爱萍谈判才是。 　　只是许爱萍如今几近于疯魔，跟她谈判，卫研新能谈下去吗？ 　　“那让他忙去吧，咱们做晚饭吃，我之前在路上吃到一种菠萝饭，味道很不错，今晚咱们试试看，看我做的好不好吃。” 　　卫子睿很是欢欣雀跃，“奶奶你做的肯定好吃。” 　　倒是陈瑶对这个问题保持沉默，她觉得还是淡定些比较好，家里头两位叔叔都很擅长做饭，只是两位婶婶还有奶奶和卫瑾姑姑都似乎是厨房苦手。 　　就算是现在做的饭还不错，那也是一遍遍练出来的，如今这尝试，她觉得自己吃到黑暗料理的可能性比较大。 　　陈敏的确把菠萝饭做成了黑暗料理——做饭那会儿，她想着卫研新和许爱萍谈判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米饭里面又是放多了盐，又是加错了酱油，以至于这菠萝饭最后有点颜色发乌。 　　卫研新这会儿倒是心情平静，他看着吃药的人，眉头皱了一下，用酒服药，这就是她喜欢的国外带给她的改变吗？ 　　看药瓶上的字应该是镇定剂，卫研新收回了目光，又是打量着眼前这个带着些酒气的人。 　　没有了之前的精致装扮，眼前的人就像是《指环王》里的咕噜，越是细细打量就越是可怖。 　　“我一直在等着你来找我，不过现在让我猜猜，是陈敏让你来找我的吧，怎么她怕了？”许爱萍又是拿出了一瓶酒，拧开瓶盖就是喝了起来。 　　“你想要做什么？”卫研新觉得这人就是一个疯子，几十年前她就是个疯子，现在也不例外。他都没办法相信，自己曾经跟着这个疯女人生活了好多年而没有被折磨死。 　　“我现在就想好好看着你，我的儿子。”许爱萍忽然间平静了下来，她伸过手来，似乎想要触碰到自己的儿子，曾经她怀胎十月养育了的孩子。 　　只是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卫研新却是躲开了。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因为倔强不肯收回去，这手指也是越发的颤抖，几乎拼了命的，许爱萍收回了自己的手，用力的捂着，想要把这种异样压制住。 　　卫研新视若无睹，这个女人什么办法都用的出来，她有她的世界，并不需要自己的关心。 　　“你是我的儿子，却是为了那个女人来找我。小新，你现在是一刀刀的在我的心口剜肉。”卫研新看着眼前的人，好一会儿才是说道：“你有心吗？” 　　现在说自己在伤她，这可真是个笑话。 　　这个女人，刀枪不入，她爱的从来都只是她自己而已，凭什么要别人都以她为中心，以为她是琼瑶剧里的女主角吗？ 　　这话犹如惊雷一般，许爱萍愣怔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我没心，我没心所以当初生下了你，我不是没心，我是没脑子。”她生下这个儿子，就是为了给那个女人当武器用，来伤害自己的！ 　　她可不就是没脑子吗？ 　　“随你怎么说吧，我只是来跟你说一声，别再跟陈姨过不去了，你要真是伤害了她，我第一个不放过你。”之于他，养恩大于生恩，说他没良心也好，说他冷血也罢，他没办法原谅一个毁坏了他整个童年甚至于险些毁了他一生的女人。 　　既然流行要挟，那么他也放出话来，“她曾经护我几年，哪怕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会护她晚年安稳。”言尽于此，卫研新打算离开。 　　许爱萍怔怔，听到门响她这才是如梦方醒似的回过神来，匆忙追出去，“小新，妈病了，你就不能看在我生病的份上，咱们和好好不好，我往后再也不为难她了。” 　　她拉着儿子的手，几近于请求。 　　“生病了就好好养病。”卫研新只留下这么一句就离开了，他很是清楚，这个女人的承诺信不得，你稍微退让，她只会变本加厉，所以他没有丝毫的心软，挣脱开许爱萍的手就离开了。 　　电梯门关闭的瞬间，卫研新能听到那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喊声，他转过头去，没有再看一眼。 　　…… 　　卫研新过来接孩子的时候，明显的情绪并不是很好。 　　卫子睿也有点怕怕的，不过还是小心地挪了过去，“爸爸，明天星期六，我在奶奶家玩好不好？”他今天不想回家了的，他说了要跟陈瑶比画画。 　　“明天周末？”卫研新恍惚了一下，意识到明天的确是双休日，“哦，那行，不过晚上的时候不能吵着奶奶，我明天上午送你去辅导班。” 　　计划通的卫子睿听到这话长松了一口气，他很是担心爸爸不同意自己的要求，毕竟他看着情绪不太好。 　　卫研新跟许爱萍大概是天生的仇人，每次见到后总会这么情绪低落，陈敏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让他开车回去的时候小心些。 　　周六卫子睿有辅导班，陈敏也带着陈瑶去健身房，她现在终于不是旱鸭子了，对于游泳也不再像是之前那么抵触。 　　刘瑜订好了地方，星期天下午林如轮休半天，所以中午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去吃一顿大餐，为林如庆祝一番。 　　陈瑶还有些不太明白，“那婶婶往后也跟叔叔一样，要去教学？” 　　“不完全是，她呀是双担，医院这边还是主要工作，只不过医学院那边会给她安排课程，就像是你，现在的主要身份是学生，可是你也是个小裁缝，对不对？” 　　这个解释陈瑶听明白了，“那我也想给婶婶准备个礼物。”她总是收礼物，也得送个礼物才是。 　　“行，我陪你去买。”陈瑶是有钱的，过年时家里人给的压岁钱，还有她那些学生给的小红包，总之这孩子是不缺钱的，这会儿陈敏是都给她存了起来，有必要开支的时候商量着来。 　　她希望从小培养陈瑶正确的理财观，至于日后会怎么样，陈敏这会儿还没去想那么长远。 　　陈瑶挑选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困难症发作，她实在不知道该选择什么礼物才是。 　　陈敏帮她拿主意，给林如选择了一双鞋子。 　　林如很喜欢穿高跟鞋，只不过平日里工作需要，她不怎么为难自己。这会儿送礼自然是投其所好，将来也有的是机会去穿。 　　她们俩到酒店的时候时间还早，陈敏又是讲起了自己一路上的见闻，“等你十八岁了，回头也可以自己出去玩，到时候多走走看看，说不定就能有更多的灵感。”创作这东西，闭门造车到底不如走万里路，新鲜事物撞击下的灵光一现。 　　两个人正说着，卫研新一家三口过了来，徐文珊也是拎着一个礼品盒，“刘瑜他们还没过来呀。” 　　“说是过会儿他们一块过来，不着急。”反正一家人吃饭，又是在周末，时间上宽绰的很，一点都不着急的。 　　徐文珊也是聊了起来，她早前去过西安那边，就是说起了兵马俑，正说着，卫研新的手机响了起来，卫子睿已经抢过去手机，“我接我接。”他按到了扬声器，刘瑜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在整个房间里放大，“大哥，刚才林如跟我说，她接到了一个急诊病人，是许爱萍。” 　　刘瑜那略显得急促的声音让整个酒店包厢内都是安静了不少。 　　而听到这话，卫研新也是微微一怔，看着手机，“我知道了。” 第201章 HIV携带者 　　刘瑜这会儿正在往医院里去, 他去医院接林如的路上接到了林如的电话。 　　说到底，刘瑜也不放心许爱萍，给林如看了她的照片, 让林如小心这个人就是了。 　　可这会儿许爱萍刚好被送到林如手里, 这也是巧合的不能再巧合。 　　到底是车祸受了伤，再加上林如说许爱萍的精神状态不好, 刘瑜还是打了这个电话。 　　一通电话让整个包厢里安静了下来, 徐文珊看着丈夫,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 　　她很是清楚, 研新对许爱萍没有任何感情, 周五的时候见了一面结果就心情很不好，这会儿听到这消息也是平静的很，好像，那只是一个陌生人。 　　母子情分走到这一步，徐文珊也不好说什么。 　　电话被卫研新挂断了，陈敏看着沉寂的氛围，这会儿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倒是卫子睿忍不住问了句，“爸爸, 你没事吧？” 　　卫研新摸了摸儿子的小寸头, 因为天气开始热了起来, 他们又例行规矩的给卫子睿剪了头发, 剃成了小寸头。 　　“没事。” 　　卫研新若无其事地继续聊着，好像刚才并没有接到刘瑜的那一通电话似的。 　　这是真的不关心也不想多说，陈敏配合着卫研新说了起来, “我听说你们单位最近在并购，那你是不是要忙起来了？” 　　毕竟是法务部门，平日里也就是处理一些劳务上的法律纠纷，这要是并购的话，那就是大案子了。 　　这意味着卫研新要忙起来了。 　　“嗯，差不多五一之后了。”卫研新也是说起了工作上的事情，只是说着说着又好像是没话说了似的。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被那通电话给打乱了，就好像是没话找话说一样，要是没有那一通电话，也许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可有的事情不是你可以忽略就能不计较的。 　　“去医院里看一眼吧。”陈敏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就像是刘瑜，他明明可以不打那一通电话，毕竟卫研新和许爱萍原本就势同水火，可他还是得打。去不去是卫研新的事情，之于刘瑜而言，他就是得通知卫研新这个消息。 　　之于她，许爱萍就是一个陌生人，可以不管不问的那种。可听到这消息后真不说这句话，又是当着徐文珊和孩子们的面，她岂不是成了一个冷血的怪物？ 　　卫研新可以不去，可她不能不说。 　　卫研新沉默了下来，他低着头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上，似乎在想些什么。 　　“要不就去看一眼，顺带着把林如接回来。”徐文珊也顺势说了一句，如今的局面真的很尴尬，陈姨都开口了，她不说句话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全家总动员去医院。 　　陈敏开着车子带着陈瑶，随在卫研新的车子后面。 　　“奶奶，叔叔是不是不想去呀？”她觉得是这样的。 　　陈敏闻言一笑，“是呀。” 　　“那你为什么还要劝他过去？”这种感觉怪怪的。 　　“有些事情你不想做，可有的时候碍于情面也得做，知道吗？咱们是去接你林如婶婶，不是去探望病人的。”陈敏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当然，这借口也就是骗骗陈瑶这小孩子还行，而且再过两年也是骗不到的。 　　陈瑶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那我就不用过去了吧。”她本来也不认识，所以见不见的没什么关系。 　　“不用，咱们去等你婶婶下班就行了。”陈敏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只是轻松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到了医院里陈敏察觉到氛围不是很对，急诊室她也不是没来过，就算是在这有生离死别可也不是现在这氛围。 　　一眼并没有看到林如，更是没有刘瑜的影子，陈敏愣了一下，抓着一个护士问了起来，“你们林医生呢？”她是急诊科的大夫，没必要一路跟到手术室吧？ 　　“阿，阿姨，林医生在那边换衣服。”护士目光躲闪了下，下一秒就是哭了起来，“阿姨您千万别着急，林医生好人有好报，一定会没事的。” 　　陈敏：“……”她被这护士弄傻眼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林如出什么事了？”嗓子都是紧了几分，总不能是出现什么医闹的，林如不小心被伤着了吧？ 　　可，可这护士刚才不是说林如在换衣服吗？怎么可能会被伤着呢。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的。 　　陈敏不想自己吓唬自己，关键是她不敢想象，万一林如出了事情，刘瑜会怎么样，那实在是太恐怖了。 　　护士也是怔了下，可还是把事情说了起来，“……林医生刚才抢救那个车祸病人，结果，结果那病人是HIV携带者……” 　　那么一瞬间，陈敏只觉得自己耳边轰鸣，脑子里是轰隆隆的一片声响。 　　医护人员在手术时很容易被手术刀伤到，因为这个缘故，感染了HIV的医护人员不在少数。 　　而HIV意味着什么…… 　　“奶奶。”陈瑶看着颤颤巍巍几乎要歪倒的人，她声音尖锐的喊了起来。 　　护士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下子就是紧张起来，连忙帮着搀扶陈敏坐下，“阿姨，阿姨您别紧张，林医生吃了阻断药物，她一定会没事的。” 　　整个急诊室刚才都是如丧考妣的模样，如今这样安慰自己，陈敏不觉得这一关能轻松过去。 　　她几乎是勉强撑着自己站起来，“林如在办公室是吧？我去看看她。”这时候她不能这个模样，她得乐观些，说不定就像是护士说的那样，这只不过是虚惊一场，林如没事呢？ 　　同样被惊吓住的还有徐文珊，她随着卫研新带着儿子去找许爱萍，好歹是看望一眼，却不想护士的态度很是不好，卫研新当时也没介意，倒是徐文珊看来到病房后愣了下，“手术动完了？”这么快吗？ 　　护士原本就是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有气没处撒，顿时开火了，“你们为人子女的能不能上上心，自己不孝顺父母让别人遭殃，林医生是刨了你们祖坟了吗？” 　　徐文珊被这护士弄懵逼了，她就是随口问了一句，至于被这么劈头盖脸的骂吗？她原本就不是脾气好的人呢，听到这话也是恼了，顿时就要跟这护士吵起来，倒是卫研新拦住了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怎么还说什么刨了祖坟的事情。 　　“去问你妈。”护士抹着眼泪就走了，一点不想搭理这人。 　　卫研新傻眼了，他看着近在眼前的病房，推门进了去。 　　许爱萍的情况并不算好，她这会儿正躺在床上，外面的动静让她忍不住的皱眉，听到开门声也懒的睁眼，“需要赔偿的话找我律师去谈。” 　　一进门就是听到这话，徐文珊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她想着问是怎么回事，却听到卫研新让自己出去，“你跟睿睿先出去等着。”他示意老婆和孩子走远点，不要参与到这件事里来。 　　也许，他就不该过来看这一眼。 　　原本还懒的睁眼的许爱萍听到这话顿时激动了起来，她几乎坐了起来，“小新，是你们，睿睿，快到奶奶这里来。”她热情的招徕孙子，只不过卫子睿却是被她现在的模样给吓着了，慌忙地躲在徐文珊身后。 　　“走。”卫研新觉得自己就不该让他们母子俩进来。 　　徐文珊也觉得自己这个亲婆婆实在是恐怖，她匆忙就是带着儿子离开了，把病房的空间留给了那母子俩。 　　“妈妈，她怎么了？”卫子睿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事没事，咱们去找奶奶。”徐文珊也不明所以，只觉得这会儿离开这里才是最安稳的。 　　只是走了没几步她就是听到了刚才那护士的声音，“我也不是故意的，可是那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她就是故意来报复社会的，林医生哪里得罪她了，给她处理伤口，结果她还笑嘻嘻的说她是艾滋病，她怎么不下地狱！” 　　“好了，我知道你生气，可也不能跟病人家属这么说，过会儿你……” 　　两拨人对面迎上，徐文珊看着哭花了脸的护士，她匆忙过去，“你，你是说刚才那病人是，是……” 　　谈艾色变的年代，徐文珊怎么也说不出口那个词。 　　刚才许爱萍的急诊，那可是林如接的呀！ 　　“是病人说的，她是HIV携带者，不过检查结果还没出来，您是病人家属吧？难道也不知道？” 　　徐文珊哪里知道，她几乎是发疯了似的往回跑，直接把卫子睿丢在了那里。 　　卫子睿还有些不太明白，“护士姐姐，什么是艾滋病呀？” 　　看着天真的小孩子，护士想要发火却又知道该怎么去发泄自己的情绪，“再过两年你就知道了，小朋友你先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 　　“可是妈妈说要带我去找林如婶婶，我们还得回去吃饭呢。”这会儿他妈妈跑了，护士姐姐又让自己别乱跑，他听谁的才是？ 　　“你是林医生的家里人？”护士长忽然间想起来，好像是在林医生的婚礼上看到过徐文珊和卫子睿，只不过医院里人来人往，她哪能都记得那么清楚？ 　　可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林医生被那病人恶意的伤害，而那病人还是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 第202章 平地一惊雷 　　陈敏去病房里的时候, 刘瑜正坐在那里，向来意气风发的人这会儿眼睛里没有了焦距，几近于一片空洞。 　　陈敏没见过这样的刘瑜, 只是她也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要真是最坏的结果, 她不敢想象最后会怎么样。 　　向来敏锐的人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似的，倒是林如换好了衣服从后面出了来, 她脸上有微微的惊讶, 努力撑出笑容来, “妈, 您怎么过来了？” 　　陈敏觉得这笑容都是格外的辛酸, 她很想要跟林如说，这会儿不用再这么强撑着自己，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用勉强自己。 　　可是那些话却又是都说不出口，她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呢？ 　　“看你总是不回去，所以我们就过来看看。”陈敏真想当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可这只是自欺欺人。 　　“我又不是孩子, 丢不了的。”林如笑着, 她伸手去拉刘瑜, 只是碰触到他人的时候, 却又是把手给缩了回去，常规的接触并不会传染艾滋病毒，她再清楚不过, 可是这会儿一点不像是一个医生。 　　刘瑜缓缓的回过神来，他看着林如，抓住了那一只缩回去的手，“走，咱们吃饭去。” 　　只是一切又都不一样了，原本的欢乐气氛消失无踪，哪怕是几个人都努力着让气氛轻松下来，可那阴霾就是笼罩在心头，让人根本无法忽略掉。 　　出了门就是看到了卫子睿，护士把人送了过来。 　　“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让妈妈带我走，不过妈妈忽然间又回去了。”然后他就是被护士姐姐带过来了。 　　“我去找一下你大哥，刘瑜，你要不先带林如去酒店吧。”她得去把卫研新找回来，只怕是这会儿卫研新已经知道了。 　　她很是担心，卫研新会做出些什么冲动的事情，真要是那样的话。 　　说完陈敏匆匆离开了这办公室去找人，护士被她吓了一跳，告诉了她许爱萍的病房。 　　她们医院并不接收HIV携带者，因为会引起其他住院人群的恐慌，作为省城最大的医院，每天要处理那么多疑难杂症，即便是人人生而平等，却不能因为这一个患者将定时炸/弹丢给其他患者，那是对更多生命的不尊重。 　　这会儿许爱萍的病房里就只有她一个病人，那是特意空出来的病房，空荡荡的房间里似乎透露着死亡的气息。 　　陈敏看着半掩的房门，刚推门进去就是听到了卫研新那压抑着的怒吼，“你怎么不去死？” 　　新闻报道上他看到过给舍友投毒的大学生，电视剧里看到过机关算尽的坏人，而生活中遇到过项爱莲那样重男轻女到极致的人。 　　可这些人哪有眼前这个女人恶毒，她简直不是人！ 　　许爱萍没想到竟然听到这话，她好一会儿才是反应过来，咯咯笑了起来，“我快死了呀，死前也能拉着一个垫背的，挺好的，你不知道，我说那话时，那个医生她脸一下子就白了。” 　　她笑声越来越大，像是怎么激怒卫研新怎么来。 　　要不是徐文珊在那里拉着，卫研新的巴掌已经扇在许爱萍的脸上了。 　　“我养的好儿子，为了其他人来打我，所以我要她一辈子都活在这痛苦之中。”许爱萍的眼神中都是疯魔，尤其是看到陈敏进来后，她更是直直地坐在那里，像是女皇一样，“你知道了对吧，这就是我送你的礼物，你喜欢不喜欢？” 　　她不会对陈敏下手的，这个女人抢走了她的儿子，那她就选择报复这女人的儿子，不是说夫妻俩都前途无量吗？她很想要知道，往后还会不会有人这么说了。 　　卫研新几乎没有脸去面对陈敏，他要是早点知道的，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他以为自己已经把这件事情给处理了，却没想到，没想到得到的是这个疯女人更加疯狂的报复。 　　“陈姨……” 　　陈敏看出了卫研新的内疚，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事情，除了许爱萍。 　　“林如跟同事交接好了，咱们去吃饭吧。”她笑了笑，这时候跟许爱萍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恨一个人是这么简单。 　　要是有可能，她真的希望许爱萍现在立刻马上暴毙！ 　　可这只能想想而已，陈敏很是清楚，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带着家里人离开，让许爱萍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这里呆着。 　　她喜欢耀武扬威，那就对着这空荡荡的病房吧。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吧？”许爱萍不依不饶地吼着，甚至于看到陈敏离开，她挣扎着下床就是要追过去。 　　只是她车祸中受了伤，刚下床就是触碰到那伤口，整个人都脸色发白，又哪来的力气追出去？ 　　…… 　　林如难得的休息，当然，如果有可能她并不想用这样一种方式来休息。 　　虽然服用了阻断药，但是她当时眼睛里不小心迸溅到血液，还是需要再做化验。 　　只是现在检查结果还没出来，按照惯例，林如放了假。 　　休息是名义上的说法，一旦医生感染了HIV，那将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再让林如留在急诊科。 　　林如的情绪是没什么问题，可谁都知道那是强颜欢笑。 　　她带着手套把家里打扫了一遍，一丝不苟的像是对待病人那样。看着收拾好的家，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眼睛却是酸涩的很，像是那一滴血还在眼睛里沾着，怎么都擦不掉似的。 　　背后有人抱住了自己，林如挣扎了一下，却是被箍得越紧了，“刘教授，你要不先回学校住两天吧。”她轻声说道在，这样对谁都好。 　　她知道日常的接触不会产生感染，可是她还是害怕。见惯了生老病死的林如最害怕的就是死亡，尤其是自己可能面临着这种折磨的时候。 　　“那是不是咱们俩还要离婚？”刘瑜轻声说道：“林如，林如。”他轻声地喊着，声音也是酸涩沙哑，“对不起。” 　　他要是再调查仔细些，也许就会发现许爱萍得了艾滋，这样他们就会提防着，不会给许爱萍可趁之机。 　　那个女人，是用自己的性命在报复他们。 　　是自己大意了，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林如坚持，刘瑜不答应，做出的退让是自己睡在客卧。 　　只是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等待的时间总是最煎熬的，他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冲动，让自己不要去找许爱萍算账，林如要真是出了事，自己绝对不能再出事了，不然将来谁养着她？ 　　林如看着坚强，可是现在脆弱的像是一块玻璃，稍微有点外力就能够碎成一片。 　　就是这么一个人，还在努力的安慰自己要自己不要紧张。 　　刘瑜不知道，为什么老天爷会给他接二连三的开玩笑。 　　已经深夜了，他连翻身都不敢，怕弄出来的动静太大，以至于错过了主卧里林如的动静。 　　这似乎是一个不眠夜，除了还不懂得什么叫做HIV的卫子睿，整个家里都不平静。 　　徐文珊也记不清自己第几次出来了，阳台上是烟味，像是一个多年老烟枪制造出来的污染现场。 　　她叹了口气又是进了去，依照着陈姨的说辞，许爱萍的报复那可真是一击致命。 　　要是林如真不走运，往后他们一家三口该如何面对刘瑜和林如呢？ 　　这个家，会被活活拆散的。 　　徐文珊想不明白，一个女人究竟是多疯狂，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叹了口气，又是回了卧室。 　　…… 　　陈瑶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床上就剩下自己了，她昨晚央着在主卧里睡觉，想着能拉着奶奶一块睡，可是到最后自己还是没撑过去先睡着了。 　　睡得早醒的晚，她不知道一晚上奶奶究竟睡了多大会儿。 　　穿着小睡衣从主卧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奶奶在书房里念念有词，“……希望你们在天有灵，能保佑林如没事。” 　　她有些不太明白，奶奶这是在向谁祈祷。 　　早餐做的半生不熟，陈瑶勉强自己吃了下去，到了学校门口的时候，她紧紧抓着陈敏的手，“婶婶是一个好人，她一定会没事的。” 　　她知道，哪怕是当初说要锯了自己的胳膊那也不过是吓唬人而已，林如婶婶从来都是一个好人，救死扶伤的医生，怎么会是坏人嗯？ 　　“嗯，乖，进去吧。”陈敏也希望老天爷开眼，只是这会儿她除了祈祷，再没有别的办法。 　　时间是煎熬的，伴随着五一假期的到来，整个省城都喧闹了起来，只是阴影却是一直笼罩在陈敏他们的头上，林如的检查报告一天不出来，就一天不能让人安心。 　　最初几天刘瑜调课请假陪着林如在家，生怕她想不开。 　　向来坚强的人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忍不住的低声哭泣，说自己害怕，还不想死，在这个谈艾色变的当下，即便是林如也在害怕，尤其是安静的深夜。 　　刘瑜肉眼可见的她憔悴，恨不得整日里陪伴着这才能放心。 　　过了几天后林如渐渐平静了下来，她似乎是接受了现实，尝试着让自己做出些改变。99%的人在六周就可以开始抗体检测，三个月的抗体检测正确率则是100%。 　　她需要等一个多月的时间，好像这十几二十年来，林如还没有这么长的假期。 　　“等高考结束了，我也能拿到检查报告了。” 　　陈敏不死心地每天往医院里去，就想着能第一时间知道林如的检测报告。 　　医院里的护士都是跟她熟悉了起来，只不过林如的检查报告迟迟没有出来，而伴随着许爱萍检查结果阳性这一报告出来，陈敏只觉得自己越发的焦虑。 　　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陈敏一大早就是去了医院，六周时间过去了，今天她能拿到林如的检测报告了。 　　护士也是激动，把检查结果送过来的时候，几乎哭了出来，“林医生的检查结果是阴性，她没事。”那天参与急诊的除了林如还有其他几个，可与许爱萍的血液有直接接触的，只有林如一个。 　　当她看到那检查报告的时候，只觉得那颗大石头终于可以搬开了，她能够呼吸了，“我给刘瑜他们打电话。” 　　最近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她得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刘瑜他们才是。 　　因为激动，陈敏拿手机的手都在颤抖，好不容易才是把电话拨了出去，“检查报告出来了，林如没事，没事。”她激动地重复着这句话。 　　旁边有护士匆忙跑了过来，“6012病房的病人跳楼了。” 　　余音传到陈敏耳中，许爱萍就住在6012病房。她一直住在六楼的病房，折磨着医护人员，也折磨着自己。 第203章 生娃那点事 　　只是如今这人忽然间去世, 也是一件麻烦事。 　　万一家属来闹事，那还不得折腾成医闹吗？ 　　到时候再来一句“好好的人来了医院怎么没了”，她们该怎么说？ 　　陈敏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时候听到这消息, 她看着那护士, 好一会儿才是意识到，自己没有挂断电话, 好在刘瑜也是激动地把手机一丢, 没再跟她说话。 　　护士并不知道许爱萍的详细情况, 不过护士长还是知道的, 看到陈敏这会儿在, 她忍不住问道：“阿姨，要不要通知一下患者的家属呀？” 　　从六楼跳下去，只怕是患者也变成了死者。 　　家属，对，卫研新是她的儿子，按道理说是该通知的。 　　上次的通知让卫研新几近于崩溃，这段时间一起跟着等林如的检测报告，对了, 检测结果出来了, 自己也得跟卫研新说一声才是, 起码让他放宽了心。 　　护士长没从陈敏这得到答复, 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 　　她犹豫了一下，打算先去许爱萍的病房里一趟再说。 　　陈敏也跟着过去，她一边打电话一边跟在护士长身后, 卫研新电话倒是接的快，“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这就像是接头暗号似的，最近陈敏经常听到这一句，她能理解卫研新的那种紧迫心情，毕竟肇事者是许爱萍，就算是他一万个不愿意承认，可他是许爱萍的儿子这是既定事实。 　　对于林如的事，他始终是愧疚的很。 　　“出来了，林如没事。”陈敏没啰嗦，直接把这个好消息说出来，她几乎听到卫研新长长呼出了一口气，似乎把所有的压力都呼出来了一样。 　　“那就好。”卫研新只觉得这会儿窗外的天都是湛蓝的，漂亮的很。 　　“不过还有件事我要跟你说。”电梯里信号不是特别的好，陈敏出来后看到了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6012号病房。 　　“许爱萍跳楼自杀了。”陈敏缓缓地说出了这个消息。 　　她得到了一个极为简短的回复，“我知道了陈姨。” 　　语气极为平静，波澜不惊，似乎没有一丝情绪在里面。 　　陈敏挂断了电话，跟着护士长来到了许爱萍生前所住的病房，“我们医院没办法接收HIV患者，结果她又是死赖着不走，所以就只能把这个病房空出来给她住着。”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句话在许爱萍这里是体现的淋漓尽致，“她好像挺有钱的样子，花了不少钱请护工，只不过她病发的快，头段时间病发的时候就连护工也不敢照顾她。” 　　每次都是全副武装，要不是因为许爱萍给的价钱太诱人，谁敢冒着感染HIV的风险来照顾这人？ 　　医院的病房里总是透着消毒水和死亡的气息，这间病房里也不例外。 　　护士已经报了警，即便是在医院，出现这种跳楼事件也得通知警方。 　　楼下就是医院的小花坛，有做康复的病人正在那散步，被忽然间从楼上掉下来的人吓了一跳，一群人都远远地围观。许爱萍的尸体还躺在地上，只不过上面蒙上了一层白布。 　　“这病房里有监控，外面墙上也有，所以倒是不怕什么。”护士长自我安慰了一句。 　　报信的护士指了指桌上的纸条，“有遗书。” 　　遗书的内容很是简单，因为是物证，陈敏并没有动手去碰触，不过还是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许爱萍将自己的遗产全都留给了卫研新，她死后律师会帮着处理。 　　这是已经做好了安排，陈敏不知道许爱萍是被病痛折磨的，还是真的没了活下去的意念，总之那个折磨了他们一个多月的女人，就这么走了。 　　趁着护工不注意，从六楼一跃而下，结束了她的一生。 　　她留下的遗产并不少，有一处房产还有一笔不小的存款。 　　律师积极主动的和卫研新交涉，只不过得到的答复却只有一个，“把这钱捐了吧，捐给红十字会，或者直接找几个重症的孩子，就当她这辈子做了个人。” 　　他并不想要这个女人留下来的任何东西，自己有房子有车子，并不需要她再给与什么。 　　律师多少还是吃惊的，毕竟许爱萍的遗产加起来可是好几百万，真不要了？这是有钱烧得慌，所以不在乎这点儿？ 　　遗产继承人态度坚决，律师也没办法，他把自己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好，这件事也算是彻底的尘埃落定。 　　自从知道林如没事后陈敏就是心情愉快多了，许爱萍的死对于她而言造不成什么影响。 　　倒是因为童文佳快生孩子了，来文丽紧张起来，这几天整天来找陈敏，比她自己生孩子那会儿都紧张。 　　“后天就是预产期了，可是她好像一点动静都没有，陈老师你说这孩子没事吧？” 　　来文丽紧张的很，越是接近预产期她就越是紧张，也没有察觉到头些天陈敏的异样。 　　“没事的，文佳不是去医院里检查了吗，这预产期也就是个大致日期，你看哪吒不就是在他妈肚子里待了三年才出来？” 　　陈敏说完又是觉得这个例子似乎不太恰当，哪吒他妈生了个球。 　　来文丽也被这例子吓唬住了，她觉得不能再这么折磨自己，“陈瑶她没问题的吧？” 　　高考结束后还有中考和小升初考试，整个六月牵动着全国人民的心情，陈敏这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没关系的，考什么样就什么样。” 　　陈瑶学习还是很努力的，只要稳定发挥，怎么说也会考得不错。这一点陈敏倒是不担心。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考砸了，这个家里高学历的一抓一大把，就不信还不能把她给拽起来。 　　来文丽这会儿心情紧张，这话也就是听了个表面，没有再往细处想。 　　两个人有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聊了起来，都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接到电话的时候，来文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等看到电话时高维打来的时候，那就是更紧张了，“该不会是生了吧？”她觉得预产期要到了，文佳该去医院住着了，结果她非要继续忙，说是把手头上这个案子弄完再说。 　　案子从来不会少，可是孩子这辈子可能就生这么一个呀！来文丽好说歹说没用，那边匡怡真也是着急上火，结果童文佳一任性，跟高维回他们俩的小窝去住了。 　　不过她这话问陈敏陈敏也答不上来，“你接电话看看？”她也不敢确定呀。 　　来文丽紧张过头，似乎都不怎么会接电话了。 　　到最后还是陈敏帮她按了下手机，传来高维那有些紧张的声音，“妈，文佳说是肚子不舒服，我先送她去医院了。” 　　这话吓得来文丽也赶紧往医院跑，陈敏觉得她神经太紧绷了，这会儿开车出去指不定弄出什么车祸现场，反正她这会儿在家也没事，就开车带来文丽去了医院。 　　只是到了医院，才发现是虚惊一场。 　　“我没事。”就是高维小题大做，弄得这么人仰马翻的。 　　“要不你就在医院里待几天好了，你马上就要生了，工作往后什么时候不是做，可孩子你可就生这一个呀。”来文丽忍不住又是劝了起来，虽说自己生孩子那会儿也是站了最后一班岗，可哪能一样吗？ 　　“谁说我就生这一个的？”童文佳说完笑了起来，看着几个呆愣的脸，“开玩笑的，行了行了，不想听你啰嗦，听你的还不成嘛。” 　　她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会儿不跟她妈再做过多的纠缠。 　　“这还差不多。”来文丽松了口气，“我陪着文佳在这里，高维你回去收拾些换洗衣服过来吧。”她打算这些天都不让文佳离开医院，什么时候生了再说。 　　她现在一把年纪了，可是经不起这么折腾。 　　陈敏也跟着一块离开了，她还得去接考试的陈瑶。 　　高维最近把精力都落在了童文佳身上，因为是匆匆出门，都没发现自己衬衣的纽扣错了孔。他的车子又是被后来的给堵住了出路，只好坐陈敏的车回去。 　　“我最近忙，也是前两天才听说的，林医生现在没事了吧？”他之前又是与外界断了联系，还是听学院里的老师说了几句才隐约知道这么回事。 　　自己家里也是一堆事，也没顾得上去看望刘瑜和林如。 　　“没事，算是雨过天晴了。”陈敏笑了笑，“你也不用太担心，文佳虽然好强，可也知道爱护自己和孩子，不会有事的。” 　　这话说到了高维心眼里去，他苦笑了下，“希望老天爷保佑她跟孩子。”他这个大龄奶爸，经历了再多人生坎坷，如今也是头一遭，还真是不那么气定神闲。 　　拐弯把高维送了回去，陈敏去学校等着考试结束的陈瑶，她原本是打算在这等着的，结果陈瑶觉得今天天气热，心疼她，让她回去，等自己考试完再过来。 　　正好赶巧了时间，她刚过去，上午的考试就是结束了。 　　“我都考完了，咱们暑假是不是能出去玩呀？”她也想要像奶奶那样出去旅游，暑假是最好的时间。 　　“好呀，不过咱们过两天再出去，你文佳阿姨快生小宝宝了，咱们等她生了孩子再出去。”她觉得来文丽最近这段时间很煎熬，可能需要一个说话的人，自己这会儿出去也不知道来文丽去跟谁唠叨了。 　　陈瑶开心地应了下来，“文佳阿姨肯定会顺利生下小宝宝的。” 　　小孩子最是直接，陈敏也希望如此，只是事实却并不是那么如人意，童文佳的预产期过去了好几天，这孩子始终没有半点动静。 　　早前她也是各项检查一项不落，这会儿童文佳还淡定着，只不过来文丽有些沉不住气了，尤其是知道女儿又是出去后。 　　她难得的发了脾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生了，怎么就一点坐不住？”不过就是在医院里多住几天而已，用得着这么沉不住气吗？她说着忍不住想起了陈敏之前说的，哪吒在他妈妈肚子里待了三年，秦始皇他妈怀孕十三个月，文佳这，预产期过了十几天了？ 　　今天是第十一天了。 　　正慌张着，高维又是来了电话，“妈，文佳，文佳好像要生了。” 第204章 催生小能手 　　童文佳这孩子生的突然, 好在一切顺利，不然来文丽真不知道自己会成什么样。 　　陈瑶闹着要去看刚出生的小宝宝，她很是好奇刚出生的孩子长什么样, 因为这个孩子, 她的假期旅游计划都一直在往后推迟。 　　陈敏咨询了一下这才答应带着陈瑶过去，各地习俗不一样, 她记得大学同学说过, 她们那里孩子没满月是不能见外人的。 　　当然, 这所谓的习俗也一点点在改变, 妇产科医生和护士不说, 月子中心的工作人员那也是外人，孩子还不是被她们照看吗？ 　　陈敏过去的时候，匡怡真也在，孩子出生这几天，匡怡真是每日里都来看望。 　　童文佳一开始没动静着急，等忽然间说要生了更是把她给吓了一跳。 　　如今看着孩子，她也稀罕的很，早些年工作在家的时间都不多, 就算是亲戚家的孩子也不怎么见得到, 这会儿看到那小小的一团, 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化了。 　　陈瑶被招呼着去看睡着的小女娃, “好看吗？” 　　“我婆婆见人就问好看吗，我觉得她真是被高维给吓坏了。”刚出生几天的孩子哪能看得出来好不好看，只不过自家的孩子怎么看都好, 这就是匡怡真这会儿的态度，谁敢说一句不好看，她能立马黑脸。 　　参照着自己之前搜来的经验，陈敏避重就轻地说了两句，这会儿说好听的谁都喜欢，她也不用问那些专业性的复杂问题，毕竟自己可没生过孩子。 　　陈瑶留在那边远远地看着酣睡的小娃娃，匡怡真过来说话，“陈老师，你们家刘瑜也结婚了的，不打算生一个孩子吗？” 　　她这会儿高兴，说的话也没怎么经过大脑，或者说就是随口一问。 　　陈敏也没介意，“他们自己决定，我也没问。”林如这两年生孩子不太合适，不过再往后推就是高龄产妇，到时候更麻烦了点。 　　或许这两个人就没打算生孩子呢？陈敏也说不好，她有段时间没问过这问题了，毕竟一开口就多少有施压的意思。 　　“还是您想得开，我呀就是个想不开的。”匡怡真笑了起来，“当时高维说丁克可是把我吓坏了，不过男人说话也不能全信，他当初还说不结婚呢，遇到文佳还不是缴械投降了？”她现在越看童文佳越满意，就恨不得把这儿媳妇供起来了。 　　童文佳到底是产后，陈敏和陈瑶没有多呆就是离开了。 　　“小妹妹都不搭理我，奶奶，你说她回头长得像谁呀？”刚才匡奶奶问她孩子像不像高叔叔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看着谁都不像呀。 　　“她还小，这会儿还看不出来，不过你高叔叔和文佳阿姨都那么优秀，这个小妹妹长大后肯定差不到哪里去的。”陈敏教她往后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那叔叔和婶婶呢？他们的孩子将来是不是也会很漂亮。” 　　这个……得先看这俩愿不愿意生再说了。 　　陈敏回到家的时候意外发现刘瑜也在，他手里头还拿着本书。 　　鼻子皱了下，刘瑜问了句，“你们去看文佳了？” 　　“是呀，叔叔，小妹妹长得很可爱，你跟婶婶要不也生个？”陈瑶觉得自己家要是再多个小妹妹那就是再好不过了，这会儿她有点卫子睿附体的迹象。 　　刘瑜没想到自己竟是面对着来自陈瑶的催生压力，他头皮发麻了一下，“这件事回头再说，老太太，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一声。” 　　陈瑶有些郁闷，不过还是没有再纠缠，眼神巴巴的看着刘瑜进了书房。 　　“回头再说，别着急。”陈敏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这催生人群不分年龄呀。 　　不过这会儿她还是有些奇怪，刘瑜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这么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弄得她心里头也有些发毛。 　　书房这会儿有一点点乱，主要是桌子上摊开几本书，刘瑜翻看了一眼，“您还在学语言？”这都是第几门外语了。 　　“反正也没什么事，万一回头出去玩，说不定能用上呢。”她觉得自己要是学会了七门语言，可以大概率召唤神龙了。 　　“出去玩也挺好的，不过还是得注意安全。”刘瑜啰嗦了一句，犹豫了一下这才是说起了正事，“您还记得之前让我调查的郝达康吧？”那会儿正好赶上林如在家休息，刘瑜也没有心情去管那些。如今阴雨天过去，他也把自己之前欠的债都还了，其中就包括这么一件事。 　　骤然间听到这陈敏还恍惚了一下，她以为刘瑜把这件事彻底忘了呢，就连她自己最近也没那么多闲空去想这件事。 　　“调查出什么了？”她挺好奇的，郝达康究竟是什么来路。许爱萍跳楼有那么一段时间了，倒是没听说郝达康搬走的事情，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这人就是个路人甲？ 　　把书归到书架中，刘瑜看着这个脸上带着几分期待神色的人，他犹豫了一下这才是说道：“是查出来一些事情。” 　　那就别卖关子了，说呀。陈敏好奇，刘瑜什么时候还磨叽上了。 　　“那人好像是一个骗子。”刘瑜犹豫了一下，慢慢说了一句，他怕自己把事情说出来刺激到人，所以尽可能的缓和了自己的语气。 　　只是，好像老太太的反应跟自己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呀。 　　“我就说！”陈敏这一下拍的有点狠，大腿有点疼。 　　刘瑜忍不住眉头一跳，这什么意思？ 　　自己想歪了。 　　“你说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敏揉了揉自己的大腿，忘了这是自己的腿了，真不该下狠手呀。 　　看到这么一副八卦模样，刘瑜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想歪了，他怎么就觉得老太太之前是对那个郝老头有意呢？ 　　“我跟他房东聊了下，然后又找中介问了问，这人说他儿子在国外读书，不过我查了查没发现有他儿子这个人，他倒是痛快，付了一年的房租而且也没有还价，只不过付款的人不是他。” 　　“许爱萍？”陈敏说出了这三个字。 　　“嗯，就是她。”刘瑜有自己的手段去查一些东西，最终查出来许爱萍跟这郝达康有牵扯，他都有些后怕。 　　许爱萍这分明是两手打算，嘴上说着不会对老太太动手，可实际上还不是出手了。 　　只不过这一招“美男计”并没有奏效，不然的话她双管齐下，这个家可真是会被她搅得个天翻地覆。 　　自己曾经对徐文德来了招仙人跳，没想到许爱萍竟然也玩了这么一招。 　　刘瑜很是庆幸，前所未有的庆幸许爱萍自杀了，不然还不知道她会折腾出什么事情来。 　　陈敏觉得头皮发麻，许爱萍的操作未免也太……秀了些。 　　她怎么就觉得会奏效呢，别说是自己，就是老教师，也一准的没用呀。 　　“不管她了，她都已经死了，这郝达康总不能还秉承她遗愿非要把我这搅乱吧？”那么一个老骗子，自己不搭理就是了。 　　刘瑜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倒不至于。”他也是关心则乱，怎么就觉得老太太让自己打听郝达康是看上他了呢。 　　就那老头，除了一张脸还能凑合着看，其他的哪有半点用处？ 　　美貌是一种资本不假，不过上了年纪后这美貌也跟超市里晚八点的水果蔬菜一样会打不少折扣。 　　陈敏算是彻底放心下来，她过两天就要出去，郝达康愿意哪里蹦跶哪里蹦跶去，总不至于许爱萍还给他留了机票钱让他随时跟踪自己吧。 　　顺嘴就是跟刘瑜说了句出去玩的计划，刘瑜明显愣了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行，不过你们老的老小的小，出门在外也小心些才是，您回头把计划发给我看看，我帮你安排一下。” 　　他不能再像去年那样陪着出门去玩了，所以能做的就是把出行计划检查一遍，尽可能地确保这一老一少的安全问题。当然，出去也挺好的，也不知道郝达康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计划，出门溜达一圈躲开这人挺好的。 　　许爱萍的事情让刘瑜深刻的意识到一件事，有的人疯起来是不要命的，他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黑暗五月了。 　　陈敏觉得自己是被刘瑜给喊老的，整日里老太太前，老太太后的，弄得她都有些怀疑自己身子骨是不是不行了。 　　按道理说自己的地位应该高高在上才是，结果出个门还得报告行踪，这地位可一点没突显出来。 　　对于出门旅游，卫子睿也是眼馋，只不过他今年出不去，钢琴考级，再加上陈敏一个人带不过来两个小孩子，卫研新和徐文珊也不放心，所以卫子睿只能留在家里。 　　没事就跟陈瑶发消息，要看照片聊天，即便是人没出去，存在感也得刷足了的。 　　这次陈敏是带着陈瑶在国内玩，飞来飞去在北方溜达了小半圈然后回了省城，七月的省城阴雨不断，雨水还掺杂着夏天的闷热，也就雨后才凉爽一点，这点凉爽足以吸引家属院里的阿姨下楼聊天。 　　说的还是小区里的新鲜事，“我怎么看着小汪最近不太对呀，瞧着她出门的时候还摸了下肚子，总不能是有了吧？” 　　“这话可别乱说，说不定是吃坏肚子了呢。”罗永岷如今这样，汪佳琦要真是怀了孕，那这孩子的爹到底是谁可就是一个大问题。 　　“就是，我看现在老肖对小汪还挺好的，小汪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可别乱说话。” 　　“能不对她好吗，真要是离了婚，谁还敢嫁给罗永岷去，总不能从越南买个儿媳妇回来吧？” 　　这个话题很快就是被扯开了，陈敏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几个人说着郝达康的八卦，“我亲眼看到的，老唐今天早晨才从老郝家离开的，你说她带着闺女那么多年，总不能现在又打算老树开花吧？” 　　陈敏被这个消息弄得一愣，“你们说的是……” 　　“陈老师你不知道。”邵老太特别热情，她很是乐意看到热闹的场面，“就是搬来的那个老郝，最近余璇她妈跟他走得可近了。” 第205章 恋爱脑上身 　　郝达康跟唐老太走得近？ 　　陈敏对于这个八卦有一点点的惊讶, 不过很快她就是淡定下来，“是吗？” 　　邵老太原本指望着看一出大戏，只是陈敏的反应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这未免也太淡定了些。 　　就像是根本不在意似的。 　　真就那么一点点不介意吗？ 　　人有的时候心思很奇怪, 你不喜欢这个人，可当这个人去喜欢别人的时候, 你又会有些意不平, 总觉得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给抢走了。 　　邵老太就是把这种想法落实到了陈敏身上,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 陈敏对此毫无兴趣可言。 　　对于这种情况, 邵老太有些郁闷，她早前在陈敏身上吃过哑巴亏，虽说后来那钱陈敏又是还给了自己儿媳妇，可她那种感觉一点都不好，弄得她好像是一个蠢人似的。 　　总想着能够看一眼陈敏的热闹，只是这人就像是刀枪不入似的，愣是一点热闹都看不到，邵老太有一点点的不甘心, “陈老师, 我看之前老郝对你可是殷勤的很, 你就真的一点都……” 　　陈敏觉得这话十分好笑, 她知道邵老太没说完的那话是什么，只不过她有什么好介意的，不过郝达康是个骗子, 这会儿跟余璇她妈走得近，安了好心吗？ 　　余璇她妈别的不说，当初那一番话还是让陈敏刮目相看的，“我怎么着？”陈敏让她把话说完。 　　她这么实诚，反倒是让邵老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好一会儿这才是说道：“也没什么。”她觉得自己要想在陈敏这里找回场子，估计得是下半辈子的事情了。 　　陈敏见状一笑，“那就好。”她是打算去买点东西，再过些天童文佳和高维家的小女儿可就是满月了，自己怎么着也得准备一份厚礼才是。 　　给小孩子买东西不外乎衣服、玩具，尤其是衣服，还是得去店里买，得看手感。 　　对于邵老太提供的八卦，陈敏有些拿捏不准，这到底是要来一段黄昏恋呢，还是这人有是有了什么新打算？ 　　她有一点心不在焉，没想到在商场那边就是看到了这两个人。 　　一块跟着的还有余璇的女儿。 　　陈敏正想着要不要去打一声招呼，倒是唐老太眼尖，已经看到了陈敏，“陈老师好巧呀，你也出来逛街呢。” 　　躲是躲不过去了，陈敏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过了去，“是呀，过来买点东西，这是给俏俏买衣服？”她看到了余俏穿着的衣服上还挂着吊牌。 　　唐老太一脸的笑意，“是呀，老郝陪着我们过来看看。” 　　这好像不止是走得近的问题了，“那郝师傅可真是大方，对了郝师傅，之前听你说你儿子去了美国读书，在哪个学校呀，我准备寒假的时候带陈瑶去美国一趟，说不定还可以见见。” 　　“不是什么好大学。”郝达康笑着说道：“就不说出来丢人了。” 　　“这年头什么好大学坏大学的，能出去读书就已经很厉害了，可是得花不少的钱，你跟我说说，我们家刘瑜和卫瑾也都是学术圈的，说不定就认识呢？” 　　陈敏一脸的笑，一点都不咄咄逼人，起码在唐老太看来是这样的，“陈老师说的是，你上次跟我说什么在什么北，我也没记清楚。” 　　这编故事都是现成的，只是郝达康不知道家属院住的都什么人吗，真要是去验证一下，这可是分分钟露馅的事情，除非他真有这么一个儿子在美国读书。 　　“是西北大学？” 　　“对对对，我记得老郝跟我说的就是西北大学。”唐老太也是觉得自己脑子不好使，怎么就是记不起来这学校的名字。 　　“那倒是巧，我有个学生也在西北大学，在出了国就得相互照拂下，要不郝师傅你给我个联系方式，我让我学生跟你儿子联系下，出门在外的也好互帮互助下。” 　　郝达康看着眼前这个人，眼神阴郁了一下，“我不太喜欢麻烦人，我儿子也不太擅长跟人交际，就是国内待得不开心这才出去的，还是不麻烦陈老师了。” 　　这骗子也是一套套的说辞，陈敏脸上挂着几分歉意，“这样呀，还是我强人所难了，郝师傅您别介意才是。我去买点东西，就不打扰你们了。” 　　唐老太看着离开的陈敏，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怎么拒绝了呀，陈老师的人脉关系还是很强的，她一般可不会这么好心帮人。” 　　出门在外，尤其是出了国门，能够有个人帮扶着，可不是什么坏事。 　　郝达康心里头松了口气，“你知道我的，不喜欢被人施舍。”他说这话时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唐老太瞬间就是心软了，“陈老师不是这个意思。” 　　…… 　　郝达康就是个骗子，自己刚才明里暗里提醒也不知道唐老太能不能上心，陈敏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跟余璇说一声，她没有余璇的联系方式，拐着弯从赵主任那里找来之后给余璇发了条信息。 　　她之前脑子昏了头，竟是忘了找余璇，虽然唐老太抚养了女儿又是带着外孙女劳苦功高，可是这个家里到底是余璇说了算，自己这也算是提醒到位了，要是这母女俩还上当，那只能说郝达康真是长了一张蜂箱嘴，上面满满都是蜜。 　　她最后还是选了几件纯棉的小衣服，毕竟这会儿是夏天，小孩子换洗衣服也得勤快些，多一些也不碍事。 　　从商场出来的时候陈敏刚巧又是遇到了郝达康，这会儿唐老太和余俏都不在，陈敏心里头暗暗警惕。 　　“陈老师你真有学生在西北大学？”郝达康中等个头，不过到底是男人，站在她面前还是有几分压迫感的。 　　让陈敏觉得这人可能下一秒就是会对自己动手，然后毁尸灭迹。 　　“是呀，我还能骗人不成？”陈敏努力让自己镇定。 　　她也许之前不该在唐老太面前说什么的，直接给余璇发一封匿名的邮件或者一则短消息就足够了，为什么非要那么脑子短路的想要在唐老太面前揭穿呢。 　　“是呀，您是老师，桃李满天下。”郝达康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不过得罪的人也真的很多，对吧？” 　　陈敏听到这话的时候心肝微微一颤，这里是公共场合，郝达康不至于会杀人灭口，何况许爱萍已经死了，除非他是许爱萍的追求者，不然不至于对自己死追着不放。 　　杀人偿命，这笔买卖一点都不划算的。 　　陈敏努力说服自己没什么关系，她刚想要开口，就是听到一旁传来的声音，“老郝你怎么出来了，你跟陈老师说什么呢？” 　　唐老太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化解了这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刚才迷了路，刚巧跟陈老师遇上，顺带着说了两句话，买了冰淇淋了是吧，那咱们回家。”郝达康笑着摸了摸余俏的后脑勺，一副慈爱模样。 　　陈敏直直地看着三个人离开，她现在还想去旅游怎么办，怎么走了个许爱萍，这郝达康还没完没了的，刚才那话绝对是在要挟自己。 　　也不知道余璇收到自己的短信后什么个反应，这人就是□□，得赶紧丢的远远的才是。 　　陈敏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她看着这电话号码，心里头微微松了口气。 　　在咖啡厅等到余璇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余璇有些着急，“陈老师，您说的是真的，那郝达康真的是个骗子？” 　　她还替她妈高兴呢，人到晚年又是找了个能一块过日子的人，这高兴没几天就是遭遇这般打击，余璇这会儿高兴不起来了，满满的担心。 　　“要不你再试探下，不过他说自己有个在国外读书的儿子，咱们谁也没看到过，你说这要是真的还好说，真要是假的，我看你妈还是很……” 　　余璇也知道，她妈很是中意郝达康，毕竟看面相年轻时绝对是帅哥一个，现在也是长得不错的老头，能遇到那可真是靠缘分。 　　可现在这缘分好像又是掺了假，这让余璇很是郁闷，从陈老师这里并不能得到十分确切的答案，她决定还是自己去试试。 　　等陈敏再听说这件事那已经是高维家小女儿满月宴的时候了，参加了高云韵的满月宴回到小区时，小区里热闹的很。 　　邵老太更是揪住了陈敏，机/关/枪似的秃噜着，“陈老师你可不知道，今天老唐跟余璇大吵了一架，离家出走了呢。” 　　呃，陈敏这个是真不知道，只是她觉得这件事很有可能跟郝达康有关。 　　“为什么呀？” 　　“听说是因为老郝的事情，余璇不知道怎么的跟老郝吵了一架，结果把老唐给气着了，这不今天上午就直接收拾东西走了。” 　　看来余璇是验证了郝达康的身份，不然不至于会跟郝达康争吵，只是唐老太这会儿竟然恋爱脑上身，这是陈敏所没想到的，五十多岁的人也跟着小年轻恋爱脑吗？ 　　“那郝师傅呢？” 　　“要不怎么这么热闹呢，老郝把房子转租搬走了，今天老唐才发现的，知道这件事后这才跟余璇吵了一架，你说说这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闹腾呀。我估摸着，老唐可能是去找老郝了，可这人海茫茫的，哪去找呀。” 　　事情的发展远超出陈敏的想象，关键是她没想到唐老太竟然会这么冲动，虽说爱情不分年龄，可一把年纪了这么为爱冲动，而且还是来自骗子的爱，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些。 　　“你说老唐也真是的，她怎么偏偏就看上了老郝呢。”邵老太又是忍不住地感慨了一句，虽说老郝长的是挺招人喜欢的。 第206章 老教师辅导 　　爱情就像龙卷风, 来的时候谁能挡得住呀？ 　　只不过陈敏觉得唐老太还是太冲动了，郝达康是骗子她知道，可具体什么底细挖不出来, 不过唐老太也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了, 不至于被卖到山沟沟里去。 　　“说不定就是在气头上，过两天就回来了呢。”陈敏说了一通废话, 唐老太有手有脚, 除非是余璇把她锁上, 不然说跑就能跑, 这种事情除非当事人自己想明白, 不然的话…… 　　没救。 　　“但愿吧。”邵老太这会儿心情低落，这八卦一点都不好玩，又是少了个能说话的老姐妹，唉。 　　陈敏正打算安慰她一句，刚才还士气低落的邵老太忽然间想起来什么似的拉住了她的手，“陈老师，我听说小汪又有了。” 　　自己可真是想多了，这人从来就是喜欢看热闹不怕事大的, 除非生老病死, 不然哪会这么抑郁下去？ 　　“是吗？”汪佳琦要是不想生孩子自然有一万个办法, 如今又是怀了孕, 大概率的是自己想生吧。日子是过出来的，有的人恩恩爱爱一辈子，有的人则是吵吵闹闹一辈子, 只不过形式不同而已，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邵老太很想要深扒一下这八卦，奈何陈敏意兴阑珊，她也觉得没劲的很，说了两句就散了。 　　汪佳琦怀孕的消息陈敏还是从苏琳那里得到的证实，“应该是意外怀孕了，不过她现在的精神状态比之前好多了。” 　　在苏琳看来，这个孩子其实最好不要，汪佳琦之前产后抑郁，做了心理治疗后虽然有好转，可这会儿并不适合要孩子。 　　可是怀了孕的人像是得到了上天的恩赐一般，“这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一直都记得汪佳琦跟她说怀孕后的那句话。 　　她听到那句话后就知道，这人又是有了心魔，只是她没办法把这心魔从汪佳琦心里头驱散走，只希望这个孩子能够正面作用再大一些。 　　陈敏听到这话后一阵唏嘘，她还是有些意外的，只不过这是别人的家事，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她觉得自己这两年多过得比早前二十多年还要丰富多彩，暑假后半段时间，陈敏开始折腾自己的补习班，她有三年的保密期，这会儿办什么高三补习班还不太可能，再说她也怕自己误人子弟，所以做的是初三补习班。 　　被邀请来一起创业的郭老师听到这话傻眼了，他们在保密期内是不能打出高考命题人的旗号来做补习班，可但凡是长点心的也都知道这其中的关系，不需要他们祭出这旗号，只要把几个人的名字亮出去就是了，怎么还直接把自己降格到初三了呢？ 　　“现在不是在进行教育改革吗，其实初中生的压力也不小，而且又是三观塑造的关键时期，我觉得做好这个阶段的教育更有成就感。”比起高考升学率，陈敏觉得引导学生塑造正确的三观和学习概念那也是很重要的。 　　当然，她这么做的更多的缘由还是在于自己更熟悉初中生，知根知底的不至于误人子弟。 　　“现在教改，咱们也不好违逆省里的政策，这两年先做初中生的补习辅导，等过两年郭老师你的保密期过了，再做高三学生的也不迟。” 　　郭钟海已经在家赋闲很长一段时间了，虽说出去旅游也挺打发时间的，不过习惯了教学的人现在不能在一线奋斗，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对于这个补习辅导班很感兴趣，听陈敏这么一说也答应了下来，两个人都是语文老师构不成整个中学教育的体系，这就到了发挥人脉关系的时候，郭钟海早就有这个准备，暑假结束的时候，就是整合了一个辅导体系。 　　各科老师都有，清一色的退休老教师。 　　而且之前还都是教高中的。 　　“您这是杀鸡用牛刀吧？”刘瑜觉得是这么个事实，他也戳破了事实真相。 　　一群高中教学名师来给初中的孩子作辅导，关键是高中的孩子除了会在学习压力之余谈个恋爱闹个事，比初中的孩子好管教多了。 　　那群上了年纪的老教师们，确定不会被这些初中生给气着？ 　　刘瑜表示怀疑。 　　“这一套班子起来，陈瑶这两年就不用愁了。”陈敏默默说了一句，当然这也就是一句玩笑话，陈瑶这才刚开始上初一，将来学习成绩如何都是未知的。 　　刘瑜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没想到您也有假公济私的时候。”他说这话的时候陈敏觉得心头毛毛的，自己这又是毁了老教师光辉伟岸的形象？ 　　“人上了年纪，心就软了，跟年轻时候不一样。”到底还是给自己辩解了一句，不管怎么说，陈敏的这个“老教师辅导”机构在新的一学年开始之际也成功上线了。 　　新学年开始之际，虽然经历了一个暑假的辅导补习，可是家长们却还是对孩子新的学期忧虑得很，而朋友圈里看到“老教师辅导”时，不少人都以为这是个幌子。 　　家长们对于省城的这些教学名师多少还是熟悉的，买学区房、找教学名师指点学业的事情都没少做过，如今看到这么一个辅导机构时，没几个人相信这是真的。 　　大牌云集的像是娱乐圈里的那些大明星在一块拍电，对，就是拍电视剧似的，谁敢信呀？ 　　一群老资历的教师不去四处找高三学生办辅导班，来给初中生送温暖吗？ 　　不过从来不缺乏吃螃蟹的人，还是有家长抱着是一时的心情过了来，就算是假的也不要紧，只要不是掉进传销窝就行了。 　　家长过来前陈敏还有些奇怪，她想的办法很简单，在微信弄了个公众号，然后发了文章介绍了辅导班，让学生们帮忙转发。 　　都是教了几十年学的人，最早的一批学生的孩子有的都上大学了，所以人脉从来不是问题，陈敏这文章传播度也相当广，她自己的朋友圈都被这文章给刷屏了。 　　然而在这里等了老半天，愣是没来一个人。 　　特聘会计来文丽安慰起来，“现在是工作日，还没到下班的时候，我觉得家长们得过会儿才能过来。”她闲着没事，被陈敏拉过来一起创业，也算是打发时间了，毕竟童文佳请了育婴师，不打算让两边的老人家照看孩子。 　　“陈老师，我现在都怀疑我玩的是假的微信。”明明是铺天盖地的朋友圈软广，怎么就是没人来呢？肯定是他们打开微信的方式不对。 　　陈敏也觉得奇怪，正想着该怎么安慰一下大家的情绪时，有人敲门。 　　这敲门声跟久旱时的雷声有的一拼，原本还坐在会议室里无聊地要死的老教师们顿时眼睛一亮，手机往桌上一放，一副端庄模样。 　　过来的家长被这架势吓了一跳，认真打量了一下，的确是数学名师王成斌、语文特教郭钟海、陈敏，还有物理名师赵振华。 　　…… 　　刘瑜过来探班的时候发现他家老太太正在教郭钟海玩游戏，他有些奇怪，不是说最近补习班门可罗雀吗，怎么这两个人还有空玩游戏？ 　　“不忙呀。”他把带过来的零食放下。 　　陈敏抬头看了一眼，教郭钟海怎么蛇形行走。 　　“还行，其他人都挺忙的。”除了他们这俩语文老师，其他老师都挺忙的。 　　数理化是最忙的，英语、生物、地理是第二忙碌梯队，至于语文老师，最清闲。别问为什么没有历史和政治，因为这两科根本没有老师。 　　刘瑜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郭钟海笨拙地跳伞然后落地成盒，他摇了摇头，“这不是刚开张嘛，别着急。” 　　语文都是临时抱佛脚的那种，跟其他科目不一样的。 　　对刘瑜这安慰的话，陈敏给与了一个微笑，“呵呵。” 　　她不着急，现在在教郭钟海打游戏也挺好的，很、非常有成就感，虽然他又落地成盒了。 　　周末是辅导班忙碌的时间，毕竟初中生平日里哪有那么多时间，晚上复习辅导？不好意思，老教师们早睡早起身体好，晚上拒绝工作，想要学习没问题，公众号里单日都会有教学视频，自己去看就是了。 　　看着别人忙碌，陈敏度过了一个多月的空闲期后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学生，只不过家长不是带孩子来上辅导班的，“陈老师，您是教学名师，能不能劝劝我家孩子，别再玩游戏了？” 　　当家长的心都要操碎了，陈敏对这样的面孔还是有印象的，毕竟自己也曾去网吧里抓过学生，看到过气急败坏又或者伤心欲绝的家长。 　　“可我们这里不是戒网瘾的地方呀。”郭钟海忙里偷闲抬了个头，他周末的时候也都是在这里打发时间——通过玩游戏，最近他已经玩了好几款了。 　　那家长听到了手机传来的声音也是一愣，她最近快被这个声音给折磨疯了。原本还抱着期待的心情，如今可以说是碎成了玻璃渣。 　　“行呀，你把孩子带来我试试。” 　　陈敏的答复让家长愣了一下，她看了眼坐在沙发里玩游戏的郭钟海，心底里有个声音劝自己——试一试吧。 　　送走了家长，郭钟海又是成功把自己玩死了过去，“陈老师，你这是辅导机构，不是戒网瘾中心。” 　　“是呀，真要是戒网瘾，第一个就是对郭老师你开刀，不过你不觉得就咱俩没学生很不好看吗？这样，咱们明天这么来……”商业模式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陈敏觉得她可以不辅导学生语文，可辅导学生是本质问题，她要换一种方式。 　　例如把语文辅导转变成网瘾治疗。 　　办法很简单。 　　“打游戏，我要是赢了听我的好好学习。要是你赢了，我给你买游戏皮肤和装备。”陈敏提出的价码还是有诱惑力的，一旁坐着的家长都有些着急了，她都把孩子零花钱给断了，就是因为老买皮肤装备什么的，这会儿陈老师又说输了送礼物，这，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年轻的孩子不知道这是一个坑，更不知道眼前的这位老太太不是渣渣的青铜，而是王者玩家，很是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 　　很快他就后悔了，“是我队友不给力，重新来。” 　　“好。”陈敏爽快答应。 　　再度组队，初中生再度被血虐，他不屈不挠，第四次要再度重启游戏时，陈敏没有答应，“连我都打不过，还好意思称自己是十二中游戏一霸？” 第207章 尘埃终落地 　　风吹云动星不动, 水流船行岸不移　　看到婆婆，徐文珊脸色不是很好看, “陈姨, 您现在身体不好就别乱逛了，你不知道把研新急的，这要真是出了点什么事, 他怎么跟刘瑜还有小瑾交代？” 　　说着徐文珊就是把儿子揽到了怀里，“今天老师教了什么, 都学会了吗？” 　　面对儿子的时候，徐文珊一脸的温柔, 语速也都是慢了下来，浑不见刚才机关枪似的语速。 　　卫研新有些头大，儿媳妇和婆婆之间本就是有着天堑鸿沟, 关键是这俩还不是亲的，就更是麻烦。他没办法当着儿子的面去斥责妻子, 可是任由着老太太被当小辈的“说教”？ 　　“你也少说句, 陈姨你别往心里去, 不过下次再出门的时候一定跟我说一声。”这又不是年轻时候, 尤其是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这是肉眼可见的憔悴，心神也多少有些恍惚。 　　万一有点什么好歹，他回头怎么跟老爷子交代？ 　　陈敏自知理亏, 便是被徐文珊说了也没有反驳，“知道了, 回家吧。” 　　“奶奶奶奶，你还没给我讲完故事呢。”卫子睿挣脱母亲的手，迅速地挤到了陈敏身边，“后来那个小女孩怎么样了？” 　　“什么小女孩？”徐文珊听着不对劲，“小睿，奶奶刚才给你讲了什么故事？” 　　“没……” 　　“就是一个小女孩点燃了火柴，对了奶奶，她为什么要点火柴，难道没有打火机吗？” 　　陈敏听到这提问不由笑了起来，也是，小萝卜头估计都没见过火柴什么样。 　　不过好歹是为人师表，这样的问题怎么回答陈敏心里头早就有了十个八个答案了，她刚是要开口，旁边坐着的徐文珊就是转过头来，“陈姨，小睿是男孩子，听什么童话故事，您往后还是少讲这些个。”没由来得把自家儿子养成小姑娘的性格。 　　小男孩就不能听童话故事了？陈敏看着徐文珊，眼神中有些不赞同，只是想起自己早前在家好声好语劝说小侄子都会被爸妈嫂子冷言冷语，陈敏犹豫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去不吭声了。 　　陈敏不说话，徐文珊却是旧话重提，“陈姨，您今天这是去哪儿了，一声不吭就出门，打您电话也不接，您是不知道，研新急的连饭都没怎么吃，差点把他那胃病给招惹出来。” 　　徐文珊不傻，刚才她老公好死不活地拿话拦着她还能不知道？ 　　可是有些话她还是得说清楚的，老太太这一言不合就搞失踪，结果亲闺女亲儿子不折腾，就逮着她男人这个绵羊薅毛，有这样的吗？ 　　当着小睿的面，卫研新不敢跟自己吵架。也正是因为这个，徐文珊就开始说叨了，“刚才我还跟研新说，您要是再不回来，那可不能瞒着刘瑜小瑾他们了，万一您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的，研新是一片好心怕耽误他们兄妹俩工作学习，可到最后可别再落了埋怨。” 　　“你少说一句。”卫研新头疼，他小时候有童年阴影，不会在儿子面前跟老婆争吵，只能这么有气无力的警告一句。 　　只是徐文珊却是在兴头上，哪肯就此作罢？她总得让老太太知道，虽然眼前这个儿子不是亲生的，可比她那亲闺女亲儿子上心的多。 　　越过儿子卫子睿，徐文珊抓住了陈敏的手，这让陈敏有些猝不及防。徐文珊说话不好听，可道理却也是这么个道理，不管是她还是当初的老太太都不是喜欢麻烦人的主儿，所以这事是她做的不对。 　　不过她这还没组织好语言，徐文珊就是一抓，弄得她有点猝不及防。 　　“陈姨，我这人你也知道，不会说话，可是我这也是担心你，你别往心里去。” 　　这先是来了一棒槌，紧接着就是给一颗甜枣，陈敏不觉得徐文珊不会说话呀，这先兵后礼的策略用的挺好的。 　　脑海中是一些关于老太太的记忆，要是按照原本的性子，那肯定就是皮动肉不动的笑笑，然后就算是把这一页翻过去了。 　　这样的老太太，人情味似乎少了点，如今没了老伴儿，往后日子虽说不用指望儿子儿媳妇，可总是需要搭把手的。再说了，往后过日子的是她，所以陈敏不准备走北欧的性冷淡风。 　　她反手握住了徐文珊的手，这一招让徐文珊有点懵逼，就算是她当初嫁进来的时候，婆婆对她也没这么亲热过。 　　“今天这事是我做的欠考虑，主要是你爸他刚走，我心里……”虽然提及卫大钧只是一个说辞，可陈敏还真觉得这心口有点难受，这大概是这身体做出的本能反应吧，“我心里有点难受，所以就出去走走，让你们担心了。” 　　徐文珊是真的被吓着了，老太太这转变用天翻地覆来形容都不为过，把她弄得糊里糊涂。 　　她跟卫研新结婚这也有些年头了，虽然没有跟两位老人住在一起，可对于这公公婆婆的脾气也多少知道些。 　　两口子过日子哪能没点磕磕绊绊，老爷子生前的时候也跟这老太太闹过别扭，可从来都是老头子先低头服软。为了这个，徐文珊还是挺羡慕这个婆婆的，别看是二婚，可人家就是能把老爷子这个吼一声省研究所都要三级地震的人物给降住。 　　虽说她这个小家庭是她说了算，可是卫研新还做不到他家老子那样，对此徐文珊还曾经有点意不平。 　　哪想到，骄傲了半辈子的老太太，如今亲热的抓着她的手不说，还跟她道歉。 　　这可是刘瑜和卫瑾兄妹俩都没享受过的待遇。 　　原本主动的徐文珊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奶奶不难过，小睿陪你玩。”小萝卜头很是乖巧地抓起了陈敏的手，小孩子的手肉嘟嘟的，陈敏觉得心都被这软绵绵的声音给填满了。 　　“不难过，不难过。”抓着小孩子那肉乎乎的小手，陈敏低声重复道。 　　徐文珊觉得这老太太是真有点转性了，虽说平日里对小睿就很好，可是这浑身张牙舞爪的气势都柔和了下来，还是很不一样的。 　　“小睿，你先去书房里写作业，爸爸妈妈去买点菜。”回到家里，徐文珊找了个借口便是拉着她老公出门。 　　卫研新有些不情愿，关上门后才开口，“你自己去就行了。” 　　“你跟她还能有多少话说？”徐文珊一句话呛得老公不知道说什么好。 　　真要是在家里呆着，其实还真没多少话好说。之前有老爷子在，现在不一样了。 　　“再说了，自己家里头，怕什么。”徐文珊其实还是有别的心思，所以拉着卫研新出来买菜，“研新，你看现在爸没了，老太太又是精神不太好，要不咱们……” 　　“陈姨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喜欢家里有外人。”卫研新觉得有些话还是早点说，趁早打消这念头比较好。 　　“你这话什么意思呀？我都嫁过来多少年了，怎么在她眼中还是外人呀？亏得你还跟我说你小时候她对你不错，就这么个不错法？老爷子刚没了，就把咱们当外人？”徐文珊有点生气，顿时嚷嚷起来，亏得电梯里没有外人，这才不至于家丑外扬。 　　卫研新被这一番埋怨弄得一愣，“你不是说找保姆？” 　　“找什么保姆？”徐文珊没好气，“不浪费钱吗？”找了保姆谁出这个钱？按照她家那口子的尿性还不是自己出腰包？出了钱还不一定落好，有这个钱她还不如买个包呢。 　　“我是说要不咱们搬过来住，或者让老太太搬到咱们家去，她最近这不是状态不好吗？身边有个人多少也能照顾下。” 　　卫研新听到这话忽然间站在那里不动弹，“你真的这么想的？” 　　徐文珊被他瞧得有点心虚，不过嘴上说的却还是敞亮，“我是不想再天天请假，刘瑜跟小瑾都忙，万一出了点什么事还不是你在这边张罗，我说卫研新你什么意思呀，我这好心你当驴肝肺是吧？” 　　看着老婆有些生气，卫研新连忙解释，“没有没有。”他抓着徐文珊的手，“我没这个想法，不过这事我得跟陈姨商量下。” 　　徐文珊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倒是，过会儿我下厨，吃了晚饭你去商量。”她的确是另有心思，这老爷子去世后可是留下了不少的遗产，几处房产就不说了，公司的股份还有那些收藏、存款，那可都是钱。要是分到这遗产，她那还用天天去上班折腾？ 　　可老太太这边一句话不提，保不准是想回头把这些都留给她闺女儿子呢。 　　知道卫研新的脾气，徐文珊只好曲线救国，她呀好生生的照顾老太太，这铁杵总有被自己磨成针的时候，辛苦个一段时间，老太太心一软说不定就是大手一挥呢？不然她乐意跟这么一性情古怪的老太太同一屋檐下？每天在家都跟上课似的。 　　只是有一点徐文珊死活没想到，现在的陈敏不是当初的陈敏，所以对于继子提出的这个建议，陈敏二话不说就是拒绝了，“不用。”她拒绝的坚决果断，让卫研新都是傻了眼。 第208章 番外·过去 　　刘瑜知道老太太有写日记的习惯, 不过头几年还都是在电脑上记录，大概是怕写在本子上被自己瞧出来字迹有问题吧。 　　不过她真的是一个很勤奋的人，看着日记本上的字迹, 跟他从小见惯了的没什么区别。 　　“看到这个日记本的时候, 我想我已经死了，也不知道我是老死在病床上还是就那么突然间没了, 像你妈那样。我甚至不知道, 你能不能看到这个笔记本, 可是我总是得写下来些什么才是。” 　　“这些年我都过得很开心, 这是实在话, 有时候我也会去想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时候有开心的也有不开心的事情，原本还在为过去的一些事情耿耿于怀，后来却也是想开了。其实也没完全想开，我到最后都没能原谅我爸妈他们，甚至于他们死的时候我都没去看一眼，大概我跟他们的缘分就那二十七年，时间一到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我很喜欢这个家庭, 研新很憨厚一个人, 他从来都不争不抢, 甚至于有些中庸, 这样的人也许一辈子没什么大的成就，可是会过得很平静，这也是他追求的, 尤其是文珊认清楚事实后，我知道他们一家三口一直过得都很好。看着卫子睿从一个胖乎乎的小熊孩成为一个摄影师，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因为我跟陈瑶刺激到他了，好在他过得很快活，这就够了。” 　　“刘瑜你是最聪明的，我觉得你可能早就猜出了我的身份，可是你从来没揭穿，我就当做没发生好了。” 　　自己是什么时候察觉到不对劲的呢？是高维跟自己说老太太可能患了阿兹海默症，可是却又没表现出任何症状，自己开始产生怀疑的吧。 　　她教了一辈子的书，记性好得很，甚至于连自己的学生曾经在课堂上做了什么事情都能记得一清二楚，又怎么会把自己不能喝牛奶的事情给忘了呢？ 　　只是人总是喜欢自欺欺人，他也不例外，觉得哪怕是换了个灵魂，活着的也是他家老太太。不然怎么办，拉到研究所里进行研究，尝试着用科学来解释这件事吗？ 　　刘瑜觉得这比接受眼前的事实还不靠谱。 　　“我当初也是个不婚主义者，因为受够了爸妈的催婚，他们总是会说你看你都毕业了工作了，该找个男朋友结婚了，他们并不在乎我是不是能接受，更多的是希望面子得到满足，等结婚后他们又会说你该生个孩子了，而等孩子生下来后他们又会催生二胎。如果过得好了他们就觉得面子十足，过得不好他们就会说，‘当初我说什么来着，不让你嫁不让你嫁，你偏不听’，却是忘了其实是他们赶鸭子上架让你结婚的。一个人挺好的，当然如果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也是不错，我没想到你会遇上林如，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你们过得很好，尉尉也教育的很好，这就够了。” 　　“卫瑾是个好孩子，我很高兴自己能够成为她的朋友，你们都是值得我骄傲的人，我也是沾了光，成了两个院士的妈，不知道你卫叔和你妈在天之灵会不会对我嗤之以鼻，说我鸠占鹊巢，明明你跟卫瑾都是他们培养出来的。” 　　刘瑜这两天心情已经平静了不少，这几年来先后送走了不少人，他以为自己能够接受老太太的离去，毕竟生老病死是最无可奈何的事情，可当这件事骤然来临的时候，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追悼会已经结束了，来了很多人，陈瑶从国外飞回来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的，她这次飞美国参加时尚界的奥斯卡颁奖仪式，原本是打算跟老太太一块分享获奖的喜悦，而如今需要接受的却是一个噩耗。 　　老天对这个孩子是残忍的，给了她不堪回首的童年，又在她最得意的时候给了她当头一击。 　　“我最放心不下的是陈瑶，她是个懂事的孩子，曾经也有过青春期的迷茫和懵懂，虽然看着很独立，可是依赖性很强，我不知道要是我走了她会怎么样，刘瑜，瑶瑶很听你的话，帮我劝劝她好不好，就说我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会在那里看着她。她在我心里，依旧是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 　　他很是想要答应下来，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答应才是。 　　陈瑶不再是小孩子，这么童话般的故事，她还会相信吗？ 　　…… 　　陈敏觉得自己很是不负责任，灵魂像是出窍似的，在半空中游浮着，她看着刘瑜失声痛哭，看到卫研新和徐文珊跌坐在地上，看着时间飞转，自己在这个房子内看着逆转了的光阴。 　　小小的女孩坐在简陋却又是布置的温馨的沙发上，这是老教师原本的家，因为住在一家五口显得很是拥挤。陈敏一眼就认出了卫瑾，只不过那时候的卫瑾还是个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可爱的小娃娃，和后来那个苗条的女孩很是不同。 　　“可是我喝不下去了。”卫瑾苦着一张脸看着哥哥。 　　青春期的刘瑜个头不算高，很瘦，顶着一个平头，看着眼前的几瓶牛奶，“真的喝不下去了吗？”他脸上带着些为难，这些牛奶都是自己攒下来的。卫叔给他们订了牛奶，他觉得很好喝，所以偷偷攒着没喝留给了卫瑾，因为觉得小妹妹还小的很，比自己更需要喝牛奶快快长大。 　　只是喝了两瓶后，卫瑾实在是喝不下去了，一张小脸苦巴巴的看着哥哥，眼泪几乎都要落下来了。 　　刘瑜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自己这个小妹妹向来听话，卫叔经常带着她去研究所，一脸骄傲的说，“小瑾可是乖孩子，从来不打搅爸爸上班。” 　　这会儿看着妹妹要哭，刘瑜顿时着急起来，“你，你别哭。” 　　“哥哥喝。”卫瑾指了指奶瓶，“喝了长高高。”她用爸妈和哥哥哄她的话来哄人。 　　刘瑜上当了，又或者说他为了哄妹妹开心，把桌上的牛奶都喝了。 　　一个人喝不下去却还是强撑着要喝是什么感觉？ 　　坐在沙发上的卫瑾鼓掌，“哥哥真厉害。” 　　刘瑜似乎受到了莫大的鼓励一般，又是把最后一瓶牛奶喝了。 　　漂浮在半空中的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叹气，没想到青春期时的刘瑜竟也是这么个中二少年。 　　她大概明白刘瑜为什么会对牛奶过敏了，一次喝多了，还把自己喝医院里去了，能做到不看见牛奶退避三舍已经不错了。 　　刘瑜是很喝多了，要不是老教师和卫大钧回来的及时，他大概率的会因为喝牛奶过多而“英年早逝”，卫瑾也被哥哥的异样吓得大哭不止，还是卫研新安慰了小妹妹，这才是稳定了下来。 　　陈敏很清楚，自己这出窍的灵魂大概也不能支撑太久了，就像是本杰明·巴顿一样，时钟在一步步地走向那个点，而她漂流的日子也即将结束。 　　她一点点地看着过去发生的事情，那些曾经在卫大钧和老教师的日记本上记录或者没有记录的事实…… 　　年轻时的卫大钧谈不上帅气，但是人极为端正，一看就是个正派人物，让人很是心生好感。 　　陈敏对于这个相亲对象还是满意的，这是同事牵桥搭线给介绍的，不是她妈一意孤行的撮合，用同事那不着调的话说就是“鸡配鸡鸭配鸭乌龟配王八”。 　　都是经历了一段挫败的婚姻，孩子都被带走了，如今单身又都是被同事领导催促着再找一个，就这样陈敏和卫大钧这两个二婚人士走到了一起。 　　陈敏不擅长做饭，因为这刘建国说她不是个女人，连饭都不会做。 　　她打算去买点早餐，至于午饭可以在学校的食堂解决，晚饭的话再另说，只不过刚起床后她就是闻到了那一阵阵的米香，是从外面传来的。 　　因为是住在集体宿舍，她跟卫大钧虽然得到组织照顾有一间婚房，不过也只有这么一间房而已，炉子和锅碗瓢盆都在走廊里，走廊尽头是公共卫生间。 　　宿舍里的条件并不是很好，晚上睡觉的时候能够听到隔壁说话的声音。 　　她开门就看到卫大钧在那里挥舞着蒲扇在给炉子扇火，似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卫大钧回过头来，“你再等两分钟，马上就好了。” 　　男人的眉眼透着几分憨厚，和刘建国的机灵劲儿不同，陈敏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眼前这人好看，好看的很。 　　她和卫大钧都有过一段婚姻，还都有一个儿子，两个人约好了不再要孩子。只是看到同事怀孕的时候，陈敏又是有些羡慕，她这几年过得都很好，大钧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人，她想着给他生一个孩子。 　　她偷偷的停用了避孕药，只不过这个孩子来的很是不凑巧，她带高三毕业生的时候发现自己怀孕了。卫大钧似乎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因为他记得陈敏的小日子一直没来，这不太正常呀，前段时间不是刚调节过来，规律的多了吗？ 　　“今年教改，带高三压力大，估计是又乱了吧，没事，你别瞎想，我们过些天就有体检，到时候检查下就知道了。” 　　她糊弄了过去，又是等了一个多月这才说起了自己怀孕的事情。 　　卫大钧愣了，看着妻子那依旧平坦的肚子，有些不能相信这件事。 　　“我就是担心，要是跟领导说不通，咱们俩怕是要失业了。”他们是双职工，按道理说不能再生了的。 　　卫大钧却是傻笑着，“没事，要是不行我就下海，总归会养活你们的。” 　　他承诺着，而陈敏也相信他的承诺，“大钧，要是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