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王爷(女尊) 作者:梅香涟漪 文案:   她知道自己美得祸水,名头响得罪过。   只求清清静静地过上一辈子。   怎么着就都一个个地就见不得她过安生日子,只想着早日把她骗上了床?   她玉锦瑟不就是想做个老chu女么,到底招谁惹谁了??   宫廷文,但没有太多的阴谋诡计和勾心斗角,只是用风花雪月,谈情说爱所构筑的一个女人为天的浪漫世界。   女主桃花多多,可惜本文目前思路是1V1。   但现在好像又有不少人认为我是NP,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定义了,只能说,就算身被NP了,女主的心还是1V1…… 第一卷 大周才女篇 第1章 第一章   锦王爷回宫的那日,几乎整个京城的少年公子们都痴痴地挤上了街头,只为看她一眼。哪怕只是远远瞅到她的一片衣角,想来也是好的。   正值阳春三月,柳絮纷飞,桃花满枝,青烟淡薄和风暖的季节   锦王爷那日只穿了件月牙白的衣装,却是薄衫若玉,人淡似影,衬得初雪般的淡雅。   远远望去,仿佛是烟水笼罩着寒露,无暇玉石般的脸难描难绘。   她从容而淡然地步下撵车,优雅而行,仿似衣不沾尘般的高贵,却也缥缈而傲然。   世人都知,锦王爷是世间第一美人。自小便是文武双全,天下无双。   关于她的故事很多。   听闻,曾有一位名门的公子因得了一首她幼时所作的诗,为其倾倒,特地买通了宫内的画师,得了副她的画像,竟从此得了相思病,茶不思饭不想的病入膏肓。   也曾听闻,有位北方颇为自负的美貌花魁,来到京城后无意中见了锦王爷一面,从此羞于见人,拒不见客,郁郁寡欢而终。   传言也许有夸大之处,然而锦王爷之美貌却还是传遍了天下,成为了无数世人心头最大的好奇之处。女身男相,甚至美得倾国倾城,怎能不吸引住猎奇之人。   然而,这样一个传说中的俊美王爷人前却是甚少而笑,时常淡淡蹙着眉头,似是聚拢了难以言说的忧郁。轻轻一声叹息,倒教人仿佛心头揪紧了去。已近成年,却连个侧君侍郎都不立,虽全了不少闺房男子的春梦,却也让整个皇宫的人都头痛不已。   也因此,世人更道,锦王爷若不是眼光太高,便该是清心寡欲之人。   “王爷,该歇了!”小青掌着灯,轻轻推开王爷面前的书卷,“这样看书,眼睛都坏了。”   锦瑟微微一笑,如若空谷幽兰:“小青可越来越似我的王君了。整天唠叨,从头到脚,可无一不管。”   “这算是什么话?”小青啐道,红了一张薄面,“王爷也是老大不小了,此番回京,也该好好地为自己打算打算了,这诺大的王府,没个王君便也罢了,就是那侧君侍郎也一个没有,我是跟着王爷长大的,自是知道王爷是个洁身自好,冰清玉洁的人,可外头人会怎么想,保不准什么人背地里乱嚼舌根,说王爷好女色。”   锦瑟失笑,摇了摇头:“那可真委屈了小青你了,如花似玉的一个大姑娘,如今倒被传成了我的内宠,可真真是个天大的冤屈。”   小青冷哼道:“我不过是个奴才,旁人怎么想我可管不着,王爷可是天人一般的人物,寻常人家的大家小姐,哪个不是一过十三便有了内侍暖房的?王爷您倒好,堂堂的天皇贵胄,还被上门服侍您的一侍给吓得夺门而出……”   说起这桩往事,小青便来了气。她是一向在锦瑟面前没大没小惯了的,也从不和她主仆相见,倒似一对知心姐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念叨个不停。   锦瑟放下书,苦笑:“可难为着你还惦记着这桩陈年旧事。”   小青挑眉:“能忘得了么?当年先皇特地为您选的三个一侍,那可都是名门公子,国色天香,我见犹怜的人物,以往其他皇女的一侍不过都是选宫中老资历的人儿来教,先皇可是煞费苦心,特地为您精挑细选……”   锦瑟轻咳了一声:“母皇的心思我自然明白,只不过……”   只不过她实在接受不了,旁人看来是天大的艳福,与她来说,却是惊竦的境遇,   有时对于这个世间的法则,她有种很深沉的无力感,难道身为女子身为皇女,便可以随心所欲地与无数男子发生关系?岂不知,无爱便无欲,在她看来,若无感情,即使美若天仙也不过是一堆白花花的肉罢了,实在没有半分兴致。   然而,这番想法却是这个世间的女子甚至男子都无法理解的,在她们眼里,男子不过就是传宗接代,为她们带来欢愉的侍妾玩物罢了,只有那些家贫到一个夫郎都娶不起的女子们才会直至成年仍是处女之身。否则像她这般的皇亲贵胄那个不是三夫四伺的,连房内无名五分的暖床小厮都不知几个。然而,即使是小青这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如姐妹的人也压根不明白她心头的执着。   “您实在是被宠坏了。”小青冷哼一声,嘴下却没停着,“从小您的规矩就比旁人多,这身边不用小侍只用女侍,沐浴更衣净身都不要小侍只要我小青一人,旁人道我得您的宠,却不知道我这差事干得多苦多累。”   锦瑟脸红了红,摸了摸鼻子讨好地道:“还不是小青你最得我心,能者多劳么。”   小青斜眼看着她:“照我看,王爷您就是一没开过荤的雏,比那男儿还要男儿,若非我知道您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女子,我还真要以为您就是个男扮女装的皇子了,甚至还有人背地风传说,您若不是好女色,便是压根不能的主……。“   锦瑟一口茶险些没喷了出来,她抚了抚额头,觉得周身凉风飕飕。   叹了口气,她有些无奈地道:“小青,何必管他人说什么……”   “怎能不管!“小青答得斩钉截铁的,“王爷,这一过年的,您可就二十五了,皇上都发话了,哪怕是路边卖鱼卖菜家的儿子,只要您喜欢,就给您娶进门来,皇上连这话都发下来了,就盼着您早日成人哪。”   这和成人有什么关系?她有些目瞪口呆,难道非得如此,才能证明她身体健全?   早知道做个王爷这么累,她还不如避世进个深山老林,永远都别出了。   她有些后悔自己干嘛要回京,不回京也不过落个抗旨的罪名,至少犯不着落得这个下场啊。   皇姐也真是的,瞎操个什么心,整天都召了一群御医往她府中跑,似乎真以为她不纳男宠便是身子有病。   小青碎碎念了半日,却还是没忘记了正事,将手中的一杯温汤递到锦瑟的手中。   锦瑟则一脸菜色:“可不可以不喝这个?”   “不行!”小青挑眉瞪眼。   锦瑟乖乖就范,叹了口气,这才端起碗喝了个干净。   唉,看来连小青都觉得她是“不能”,不过就算是如此,每日这样鹿茸参汤燕窝的补法,就不怕她内火过重而亡么??   锦王爷——是谁?   说起她,故事可就长了。   她是先皇的第九个皇女,襁褓中便已是生得姿容非凡,额间那一点与生俱来的花形胎惹人惊艳。   色若满月清辉,形若芙蕖灼灼,顾盼间自见绝世风华   三岁作诗,五岁脱口成章。   琴棋书画一点即通,诗词歌赋过目不忘。   惊才绝艳,容貌非凡,见者无一不喜。   世人道她是个奇才,连先皇都赞不绝口,褒扬有加,直赞她是大周国最灵慧聪颖的皇女,年方十岁便已封王加爵,隆宠不断。直教人赞叹此女未来前途无可限量。   然而,人无完人。   锦王爷有一大避病亦是人所共知的,却也不能宣之于口的。   说的好听点那是生性腼腆害羞,说的难听些,便是——不能。   她遇男便躲,除了躲,还逃。   任凭你是国色天香,还是倾国倾城,环肥燕瘦,只要一沾到闺房乐事,鱼水之欢,她一律逃之夭夭。   如今的皇帝正是锦王爷的亲姐姐,据闻她也曾在锦王爷成年后赏下无数美人,甚至言明,谁人可服侍王爷一夜便立为锦王侧妃,圣旨立下。   其实莫说是皇上金口御旨,便是无名无份地服侍锦王爷,只怕愿意的人也要踏破门槛。   单单看她远胜无数男儿的美貌与令人倾慕的才华,便早已教无数人芳心暗许了。   只可惜,她一个不要!!   据说她为了躲避府内美人们的殷勤献媚,逃得夜夜上树而眠,此事早已引为笑谈。惹得人人都背后戏称这锦王爷是这世间最不像女子的女子。   若是别家女子听了,只怕便要羞愧或是勃然大怒了,偏偏锦王爷浑然不觉,丝毫不以为意。   皇上曾大怒问之,她亦只笑笑,回了一个字:怕!   这言论可当真惊世骇俗。   从未听说说一个女子会怕区区男儿的,何况这个人还是整个大周最出类拔萃的人物。   难道在她眼里,美人儿都是豺狼猛虎不成。   其实锦王爷只是后几个字没有说出来   怕麻烦!! 第2章 第二章   和风徐徐,杨柳依依。   亭心中,桌旁的雕栏畔的贵妃椅上正倚着一抹皓白身影,如墨青丝枕于肩头,薄薄地银纱制成的衣裙似乎没有穿好,露出了小半边白皙的肌肤,如冰雕玉琢般,完美无暇,一身淡白内衫上绣着精致的白荷,陪衬着腰间一条银色的缎带,更显出了主人的翩若惊鸿,冠世风华!   若说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的话,那对锦王爷来说,则是她的绝美衬出了衣服的不凡。   “瞧瞧,这才是真正的美人美睡图,可比春秀坊那几个强多了,无需惺惺作态,自有一番风情。”   有人暗咳一声:“子雁,你这话可不厚道,怎能把堂堂王爷比作秦楼楚馆的妓子?”   来者毫不在意地大笑:“都是自家姐妹,锦瑟的性子我还不清楚么?她怎么可能会恼。”   说话间,来人已悠然落座于亭中。那是两个华贵衣饰打扮的女子,若说容貌,也算的是俊眉秀目,人中龙凤。正是锦瑟的四姐子雁与尚书令雨淮。   锦瑟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啊,我有什么可恼的,四姐总爱拿我开玩笑,这些话无非是讥讽我行为处事过于男儿气罢了。”   来人挑眉:“你倒也清楚明白得很。”   锦瑟懒洋洋地朝着两人撇了一眼:“我可比不得你们,身边总那么多争风吃醋的人还要处处风流,还不若一个人潇洒自在地好。”   “一人有一人的妙处,然而,琴瑟和鸣,鱼水之欢的滋味亦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之妙。”   锦瑟将小桌上的一颗葡萄细细地剥了,自己投入口中,淡淡道:“我可不上你们的当,真到了那个时候,也就是怎样都回不去一个人的逍遥自在了。”她说着,还以略带同情地眼神看了下子雁,“前日听说你又新纳了一房侍妾,怎么还得空朝我这跑,不怕小美人吃味么。”   子雁大笑:“你倒是消息灵通,怎么,羡慕我?”   锦瑟摇摇头:“我会羡慕你这气虚体弱,明显夜夜奋战过多的生活?得了吧。”   雨淮又轻咳了一声,两位王爷真是越说越不靠谱。   “现在全京城都盛传堂堂的锦王爷好女色,整日里专宠着你那美貌的通房小厮青儿。”   “他们自传他们的,管我什么事?”锦瑟轻抿了口茶,惬意地舒了口气,复又躺下。   “你是不打紧,人家青儿可不能一辈子陪着你瞎胡闹。你不娶夫,难道她还要陪着你打一辈子光棍儿不成?”   “殷王爷可真真是说了句公道话啊。”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小青眼见着自己多了个知己,不由感动地直眨眼:“看我都一把岁数的人了,到今天也没能娶个正夫郎君的,为了伺候王爷,我这些年可熬得不容易啊。”   “可不是,往日里没人管也就罢了,今日本王可得替你做主,想你青儿的品貌,到哪儿不是一等一的人才。锦王爷跟着胡来,本王可不会亏待了你。今日就到本王府中任职。别管你们家主子,她正觉着一个人逍遥快活着呢。”   锦瑟一口茶险些呛着没咽下。瞧这两人,今天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小青。”她谄着脸,“你这可不是当真呢吧。你要娶夫郎,十个八个地尽管娶,本王何曾阻拦过了?”   “您是没有阻拦过,可是外头人都认为我是您的内宠,这谁还敢把自家的公子嫁给我?”小青朝她翻翻白眼。   “可不是,若是让殷王爷带着青姑娘走了,这谣言自然也不攻自破了。”雨淮算是看出门道来了,适时地又给推了个波,助了个澜。   锦瑟这可坐不住了:“好姐姐,好四姐,这没了小青,往后谁来服侍我啊,我自小可都是小青替我打理的,这……”   子雁冷哼一声:“真是笑话了,堂堂的王爷居然还找不到人服侍?这王府敢情是摆设来的?管家都是光拿俸禄不办事的?我大周国哪个皇女成年后身边没有十个八个小侍服侍着的?”   “我这不是不惯身边太多人么……”   “不惯也得惯,你是王爷,可不是平头百姓,可由不得你怎样。皇家的脸面和气派你不要,我们可要。”子雁一句话将她大堆的理由都堵得牢牢的,“若府里找不到贴心的人,我自派人给你送些家奴过来,不过仅一样,我子雁送来的人,你若是冷落了怠慢了,以后可别认我这个四姐。”   雨淮听着,扑哧一笑,这不是逼着人家锦王爷收人么,这锦王爷什么都好,就是一直以来性子疲软了些,不认识的道她性情温和,只有她们这些熟悉的,明白她可是男儿气十足。也正因此,子雁和众姐妹都想逼着她早日成人娶夫,不待见她这么浑浑噩噩过日子的。   锦瑟巴巴地瞅着几人,就差没哭天抢地起来   “小青,好青儿,青姐姐,这没了你我往后日子可怎么过啊。”   她就知道这两人今日上门没啥好事,如今果真是设了个大坑让她跳。   小青白了她一眼:“王爷,您是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前日里皇上赏下的成群美姬可各个都是宫内拔尖的人才,琴棋书画不说,服侍伺候那更是一等一的贴心贴意,放着旁人早感激涕零,感恩戴德了,偏生您躲着不见,把那群大美人都远远晾在了王府的角落里。一点儿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子雁接话道:“连皇上赐下的人都敢打法,锦瑟,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哪。”   锦瑟叹了口气:“正是不敢打发出府,方才远远地安置在王府的庭院里,谁曾想皇姐一回京便给我设了这么大个难题,都是些如花好男儿,这不白白地跟着我蹉跎岁月么。”   “你既知道是蹉跎了人家如花儿郎,为何不干脆纳了他们?”雨淮问道。   锦瑟微微皱眉:“若只为了服侍我而纳了他们,岂非委屈了他们?”   子雁冷嗤:“你这歪理可真真是好笑,嫁给堂堂王爷还说是被委屈了,你且问问这份委屈天下多少人正趋之若鹜着呢。”   锦瑟笑了:“皇姐,也许这便是我个人的心结吧,在我的眼中,这世间的男子并不比女子低下,他们生儿育女,相妻教子,亦是一生艰辛,本该都能得个真心待之,好好疼惜他们的妻主。而我,虽身为皇女,却从不艳羡你与皇姐的三千佳丽,我只愿只得一心人,从此一生一世,我不负他,他亦不负我。否则我若夫郎无数,三心二意,又怎能要求他人待我一心一意。”   她说完,悠然自得地拿了盘中一只橘子,慢条斯理地剥了起来。   她虽早非第一次重申她的弱水三千只愿取一瓢饮的道理,然而这一番理还是如往日里一样,说得三人目瞪口呆,露出呆滞的表情。 第3章 第三章   “唉~~~”   好容易打发走了子雁和雨淮,可也连带看着青儿挤眉弄眼地,春风得意地跟着去了,锦瑟一时间忽觉得有些寂寞,青儿这蹄子,往日里还亏得她将她视为亲姐妹一般地待着,到头来胳膊肘朝外弯,连同着外人一起欺负她这个主子。   “管家!”她起身。   刘忠立即会意,跑到亭下:“王爷有何吩咐。”   这刘忠不是旁人,可是看着锦瑟长大的宫内麽麽,自她成年后便也一起任做了锦王府的管事。往日里调度整个王府的事务也算得是井井有条,只一件事,多年来她一直放心不下。   那就是王爷的终身大事。   这些年来,她瞧着王爷出落得姿容非凡,才华横溢,却也遗憾于她始终孤寂一人。   如今小青干脆来了记猛药,直接抽身走人了。   这回可得看王爷到底还开不开窍了。   锦瑟不知道廊下的刘忠和其他人一样,急于早点把她的清白给办了。   只是愁眉苦脸地道:“你今日到府里调两个手脚伶俐的丫头上来,青儿这一走,本王身边可就没人了。”   刘忠倒是答得脸不红气不燥的:“王爷,如今府里成年的丫头们干的都是些粗活,像服侍王爷近身伺候的事情怕是做不来。而年纪小些的丫头,想必做事也没个准头更是不懂规矩,怕是到时候不称王爷的心意。”   锦瑟略一沉吟,琢磨出味道来了:“照你所说的,府里竟就真的没人了?”   刘忠不疾不徐地道:“上个月王爷回京,皇上赏赐的那十个美人个个都是玲珑剔透的妙人,本就是赐来伺候王爷的,王爷又何必暴殄天物呢。”   “你说的倒轻巧。”锦瑟嘀咕着,有些烦躁地起身,“你不是不知道,本王自小就不喜男子近身。”   刘忠仍是老神在在:“王爷,凡事总有个头一回,有些事纵然没试过,焉知便不合适呢?”   “罢了罢了,和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真是对牛弹琴,大不了往后本王不用人服侍便是。”她有些恼了,干脆转头直接朝着屋内走去。   走到一半,想想又觉着不对,回身,又道:“刘忠,怎的皇上赏赐的美人你还没有偷偷发落出府?”   以往每回如此,不都是轻松打发的了么?她锦瑟可不想白白养活一票吃白食的啊。   刘忠摇头:“王爷忘记了?皇上这次赏人时说了句话,这些美人若是王爷不收,也绝不许送出府或是解除奴籍,王爷若是不要,就让他们无名无份地老死在王府。”   赌的,就是锦瑟的心软。   锦瑟这回可真的一个头两个大了。   怎么一个个地,就这么不待见她冰清玉洁哪?   她玉锦瑟不就是想做个老处女么,招谁惹谁了?   进了屋子,生了会闷气,锦瑟忽觉得口渴。   想唤青儿,忽然意识到青儿早早地又寻了新的高枝了,不由地在心理又暗骂了遍这混账。   自己拿起茶碗,却发现精致的壶里一滴水都是不剩了。   怔了半晌,终于还是放下茶盏,走出房门。   她平日喜静,又极怕男子的纠缠。   因此立下规矩,任何人不得靠近她所居的庭院半步,平日里青儿会替她把所有事都处理得妥妥当当的,但是现如今,看来这身边没有人,也着实是太不方便。   “王爷有何吩咐?”   走了些许步子,终于见着了个人,低着头看不清面貌,但是瞧着打扮和声音,该是个年轻的少年。   锦瑟心头一惊,刻意朝后退了两步站定,这才淡淡地开口道:“管家呢?”   “管家大人有事出门了,嘱咐奴才在此敬待王爷吩咐。”少年低着头,眼见着锦瑟退了两步的动作,却是不动声色,更不抬头,仍然本本份份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既然如此,那便你吧,替本王准备沐浴澡池。”   “是!”   “顺便吩咐任何人都不准进来。本王不需他人伺候。”   少年的眸子闪了闪,仍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是!”   见他如此规矩,不似其他男子那般一身的脂粉香气,像苍蝇似的一见着面便粘上来或是刻意地媚态横生,娇声脆语地挑逗她,锦瑟有些满意,于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君紊。”   这名字平平无奇,倒也好记,她生平也最怕听见那些个花呀香呀的男儿名字。   “我似乎从没见过你。”锦瑟有些狐疑。   “奴才是皇上赏赐的,前个月刚入了府,王爷有些眼生也是自然的。”少年答道。   锦瑟吓了一跳,立马又后退了几步:“你是皇上赏的?”   少年中规中矩地回道:“是!”   “那你……”锦瑟想说,那你便是派来服侍我的那些美姬?   她再次细细地端详了一遍这个低着头的少年,因着对方没有抬头,看不清容貌,只依稀瞧着他仿佛宝石玉器一样的细腻的脖颈,交缠在一起的那手指也仿佛是羊脂玉雕出来的工艺品,指甲带着莹润的绯粉色,晶莹犹如水晶宝石。   一身简单的墨绿色衣衫,绣着暗银色的碎云纹,倒也雅致,没有扑鼻的脂粉味,与令人觉得头晕的眼花缭乱的满头珠翠。   点点头,锦瑟道:“去吧。”   少年行了个礼,转身去了。   锦瑟舒了口气,心理却是又骂了一遍青儿的背信弃义。   世人都道她怕男子,其实并非如此。   她只是极度地受不了穿着裙装,翘着兰花指,甚至涂脂抹粉的男子面容。   尽管那些都被视作是这个世界男子该有的仪态,然而对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锦瑟来说,实在有种到了泰国的感觉。   当然,也不是没有见过素面朝天,自成天然的男儿面容,然而那大家闺秀的模样与作派却还是改变不了,轻轻地一记嗲音便引得她浑身汗毛林立,鸡皮疙瘩满地。   渐渐地,她开始与这个世界所有的男子保持距离。   她生在二十一世纪之时,便是个才女,书读了无数,也颇爱涉猎一些琴棋古艺,彼时刚来到此异世,发现自己是个婴儿之时,还颇是自得其乐了一番,然而没过多久,她就发现自己每日所允吸的,是男子的□□,不由大惊。   然后渐渐地了解到,这原来是个女尊的世界。   女尊男卑,与自己所学的古历史封建社会一样。   男子在这个社会是弱势,他们依附与女子而存在,在家相妻教女,遵从三从四德,而女子则出相入士,经商谋生,维持一家生计。   有权有势者家中更是夫君成群,秦楼楚馆中,也皆是精装细扮的妙龄少年。   若非性别颠倒,这个世界真是与锦瑟当年所学的历史中的封建社会没什么两样。   而孩子,更是男子所生,这亦是锦瑟对这个世界的男子避而远之的另一个缘由。   她实在难以想像这一切,更不想细究或是与一个人妖般的男子过一生。而前生良好的家教更使得她一夫一妻的观念根深蒂固。   久而久之,锦瑟终于不得不自生感慨,看来老天虽然待她不薄,让她入了一处女尊世界,更让她生来富贵,奈何她本不是个随性之人,更带有前世宁缺毋滥的耿直个性。若是换成了旁人,也许早就入老鼠入了米缸,乐不思蜀了。   对于受过高等教育的她来说,最无法接受的便是封建社会里极度的男女不平等,也因此,她颇为同情这个世间的男子,更不愿以异样的眼光来看他们。   虽拥有着倾倒众生之貌,虽拥有着比旁人多了数十年的学识,受尽世间男子的仰慕,却还是自觉无法适应这里的婚姻观,爱情观。   只得苦笑自己,看来孤独终老的命运,是跑不掉了。 第4章 第四章   饭后,锦瑟早早地回了房,连一向爱看的书都没再去翻动。   青儿不在身边。管家刘忠刻意地避而远之,无一不让她心烦气躁。   那个叫君紊的自下午在院中见到后便一直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听着她的吩咐,虽然她对管家刘忠如此先斩后奏的所为有些怨言,然而见她派来的人倒也合心意便也不再计较。   这个少年想必是被刘忠精挑细选了而来的,年纪轻轻倒是稳重沉静,不浮不躁,举止端庄,更从不正视于她,为她准备好了沐浴澡池之后便屈身退下,不多问一句,更没有让任何人前来打扰。待她用饭前,也只是来书房前轻叩了门,提醒了一句便退了下去。   算是知情识趣,安守本分。   可这,到底算是个什么事啊。   以往早习惯了小青在自己身边的呱噪的锦瑟,如今骤然间安静了下来,反倒不习惯了。   她来回地在房内踱着步,抚了抚额头。   回京已是一个月了,皇姐除了自以为是的给她赏了一大堆的美人,更放了她三月的大假。   私下更给了她的一句不像懿旨的懿旨   “等你真正变成了个女人,再来上朝。”   听听,这是一国之君该说出来的话么!!!   她这是缺胳膊了,还是少腿了?做个处女招谁惹谁?   得,不上朝就不上朝。正中下怀。   本来她就压根懒得管什么政事。   可是回回进宫见父妃,就得忍着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在那里哭个不停。   念叨着:我苦命的皇儿啊,也怪为父不好,怀你的时候没好好保养着身子。待你成年了又没好好地照看着你,如今害得你一把年纪了,竟还不能人道……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弄得她生生的一个头两个大。   “君紊!”她高声道。   片刻之内,青衣的少年进了屋子,垂着眼低着头,静静地站着。   “王爷有何吩咐?”   “刘忠派你来我身边时,是怎么吩咐的?”   少年声音平稳地回道:“管家大人说了,王爷喜静,让我平素不得多打扰。”   “恩……”锦瑟点点头,犹豫了半晌,仍是开口道,“我这的规矩,说多不多,但有一条,你虽是我房内的人,但并不意味着我要你侍寝,只需照顾我日常起居,还有……”她轻咳了一声,“我平素更衣净身之时都不喜有人打扰,你还是……”   “奴才明白。”他仍是答得简单。   锦绣又思忖了半晌:“看你也是个机灵的人,我也不多说了,以后在我这里,不必自称奴才,跟刘忠说,以后你的俸禄双倍,房内也不要再派其他的小厮来了。”   “是……”   “好了,你下去休息吧。我这也没什么事,不用你服侍了。”   君紊应了声是,转身退开时,眼角正拂到王爷那一身白衣似雪,面容如玉,傲雅胜梅,真正是秋水为神玉为骨。   顿时心头一凛,再不敢多看。慌忙退了出去。   幸好此时锦瑟半眯着眼睛揉着额头,并没有朝他这里瞥来一眼。   锦王爷,果然如传言中的那般绝代风华。   君紊用了好久,方才压下心头的悸动。   只是想起管家刘忠意味深长的嘱咐,便也按捺住了心神。   细水长流,来日……方长。   不同于往常,今日的的父后一见着锦瑟的面,便喜笑颜开。   “乖孩子,可终于长大了,叫为父省心了不少。”   出什么事情了,难得见着父后一张笑脸的锦瑟赶忙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思忖着是否有什么地方不对。   “听说你房内终于收了个暖床小厮了?”   原来是这么一出啊。怎么好事不见得传千里,这种事情,父后倒是关心得紧呢?   锦瑟这才恍然大悟,正想开口,却见父后又忍不住拿起帕子擦拭起了眼角。   “这可好了,为父可也安心了。”   “父后……我……”   “好了,不必多说,乖孩子,父后不会逼你,你自然还可以慢慢来。以后再多收几个,现下你顾忌着身子,只收一个也是好的。”   “……”   “等过些日子,你再来父后这里,看看父后为你物色几个大家公子中意哪个,便娶回家做正夫。”   “……”   “眼下虽然你还没纳正夫,夫郎,但若你想要孩子,父后也不会反对。”   “……”   “生男生女都是好的,你这孩子只要能开了窍了,父后便也欣慰了。”   “……”   锦瑟蠕动了半天嘴唇,看着越说越离谱,越扯越远的父后,已经不知道如何解释真相。   想象着父后如黄河般泛滥的,资源丰富的泪腺水库,她得瑟了一下。   得,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任你们想去吧。   她如坐针毡,又听着父后絮絮叨叨地说了半日的育儿心得——天知道他怎么会想到这么老远的事情去,估摸着再逗留下去,连儿孙都要满堂了,锦瑟长这么大,既不擅长骗人,亦不擅长哄人,只能僵直了个身子,红着个脸,听着自己的父后在那里憧憬美好的未来。   满头黑线。   她这个父后好是好,生她时尚还年幼,如今虽过了中年,却也仍算得是个大美男,芝兰玉树般的人物,若是放在一个武侠世界里,保不准就是个玉树临风的俊雅公子。想当年她在襁褓之中时,也曾痴迷了不少时日,整日里就爱窝在他的怀里,看着他对着自己微笑——当然,除了喂奶的时候。   老天,你可真是暴殄天物啊!!! 第5章 第五章   “今日一共是十份请柬,有各王爷的,也有朝中各大臣的,无非是请您去赏花,喝酒,或是府中一聚。”   锦瑟眉眼未抬:“全推了。”   “又全推了?”刘忠讶然道,“这……该用什么说辞?”   锦瑟终于笑了,她抬头定定地看着刘忠,扯出了一抹极淡的微笑,淡的像是雪地里的白梅花,阳光映到她脸颊上仿佛笼了一层绯霞,难描难绘,无可形容。   “你是管家,自然由你决定,想着怎么说,就怎么说。”   刘忠愁眉苦脸:“王爷,您自从回京,便足不出户,老奴都替你推了一个月了,什么说辞都用尽了。”   “那就直说本王不想去。弯弯绕绕的折什么大圈子。”   她干脆地道,不是不清楚那帮姐妹的劣根性。   邀她出门一聚的,无一不是聚到了秦楼楚馆。邀她上门的,无一不是围了一圈自家未婚的亲戚兄弟们,邀她赏景的,无一不是请了一帮舞姬歌郎,对着她百般挑逗,似是想着怎么下口似的。   至于上街,更是敬而远之,原本远在她的封地徐州之时,她便格守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宗旨,能不出门便绝不出门,或者便乔装出门。否则是什么下场,她清楚得很。   都说大周国的男儿矜贵矜持,可一个个地见了她便都使出了浑身解数。   锦王正君的名头,再加上一个从未纳过半个一侍妾侍侧妃的美貌王爷。人人都清楚明白,若是哪个让她开了头荤,日后必定过得比宫里的凤后还要舒坦风光。   今日的她仍旧是一身素白雅装,底下是浓淡不一的璃络纹纱内衫,如一轴才完卷的水墨丹青,都说锦王爷一笑倾天下,确实不假。也因此,唯有她这般的人物才能将极简的装束穿出不一样的味道。锦瑟喜爱简洁淡雅之色,尤其嗜白,这是君紊这几日得出的结论。   如今他一人负责打理了她周身的一切琐物,自然便也看到了她的坠饰实在乏陈可善。   名贵的锦缎绫罗皆是月牙白与素淡花色,不若寻常女儿家最爱的名贵发饰和花样繁多的发髻,锦王爷时常的便以一根最简单不过的银色发带将脑后的墨黑长发整齐的束在胸前。   光如水月,皎若琉璃。   也难怪男儿们见着了她便要失了分寸。   君紊自小便在宫内受了极严格的□□。他们原本是作为取悦君主及传宗接代的内侍而存在,君王喜怒无常,伴君如伴虎,而他们又不同于宫内的其他妃子,无背景亦并无任何地位可言,一个不慎便可能会丢掉小命。也因此,察言观色,一叶而知秋的本领对于他们在这样的人来说便颇为重要。   从他与他的兄弟们被赏赐到锦王府的第一天开始,他便知道自己的命运除了伺候的主子改变了以外,其他的一切都不会不同。   锦王爷之名,他即使身在深宫也早有耳闻,相比之下,这样的人儿未必便比九五至尊的帝王更好伺候,往往可能还要花费更多的心思使她允许自己接近她。   从见着她的第一次面看她惯常装束的时候开始,君紊便明白了眼前的这个王爷必是个极爱洁净,不爱脂粉气的女儿。他当机立断地摘下所有的男子饰物,洗净一身香气,并在她面前出现时维持着稍远的距离,不娇不媚,语调平和地请示于她。   果然,她留下了他。   “王爷已经回京这么些日子了,难道当真不预备出门了?”刘忠试探地开口道。   “出什么门,我还嫌自己招的蜂引的蝶不够么?”锦瑟冷哼一声,“你知道本王平日里最喜清净了,还巴巴地指望着我朝火坑里跳?”   “不敢不敢,老奴也就是多嘴那么一句。”刘忠讪讪地笑着,目光朝一旁的君紊悄悄地瞥来一眼,见他垂首恭敬地立于锦瑟身后三步之外,显见得是已经被王爷认可,不由得放下了一百二十个心,退了下去。   这个君紊可是她特别地从那是些个美姬里挑选而出的,论容貌,他虽也美但并非最出挑的。但是论气度,则非他第一了。   她自小是看着王爷长大的,最是清楚王爷的性子。只不过世间的男儿少有不被她的容貌所迷惑的,见面无一不失了分寸,反倒引得她忌惮不已。   这君紊果真是明白她的意图,知道在王爷面前,首先该表现的,便是一个本分平静的样子,让王爷不怀疑他的用心,她从没有提点过他,只是先前带着他数次远远地观察了几次王爷,这少年便聪慧地将自己一身的男儿脂粉与装饰去得干干净净,好,很好,果然不愧是她选出来的人儿。接下去,该如何做,就全凭这小子自身的造化了。   “君紊!”   “奴才在!”   锦瑟抬眼瞅了他一眼,君紊立即会意。   “君紊在!”   “替本王准备案笔,摆在太液池旁!”   “是!”   锦瑟站起身来,神清气爽地举步便走。   还真以为她不出门便会被闷死?   在这个朝代当个王爷最大的好处便是不用愁吃穿,不用忙着去赚钱,更没有那些个令她头痛的勾心斗角,皇朝夺嫡之战。   也因此,她自小到大,十有八九的心思便都放在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之上。   其他皇女们笑话她整日里就爱摆弄这些男儿家的东西。   然而锦瑟却不这么想。   前生在二十一世纪,她虽对这些有兴趣,却因着生活的原因不得不整日为生计奔波,哪有这些闲情逸致。如今可好了,总算可照着自己的心意活这一辈子了,怎能不好好把握。   雪白的宣纸前,她提笔徐徐落下。   两世为人,她的画功早已堪比大师,常人道她有天赋,她却是心知肚明自己是前生底子打得好,今生得名师指点,自己又专精于上。   想她没了风花雪月的时间,自然也就靠这些琴棋书画的爱好打发时间了。   也因此,锦王爷名动天下的才名,其实是实至名归的。   苍劲有力的笔力下,一抹娇艳的海棠豁然之上。   再飞快地抹过几笔,补上了数片清脆的芭蕉。郁郁葱葱,仿佛随时便可迎风而动。   锦瑟再抬头,又细看了片刻,补上了几只栩栩如生的翠莺。   大半日过去了,她依旧在树荫下埋头细绘,丝毫不觉时光流逝。   待觉得口渴时,案边一盏清茶与几盘糕点已准备妥帖。均是她日常最爱的口味。   这君紊,倒和青儿一般懂得她的心思。省了她不少气力。   她放下笔,活动了下握笔的手腕,温言道:“在我身后站了半日,想必你也乏了,去一旁坐着歇会吧。”   “君紊无碍。”他淡淡地答道。   锦王爷虽然不近男色,但对下人还是极好的,这些君紊早已体会了出来。然而多年的宫内生活,早已让他养成了恪守自身本分的个性,轻易不会逾越了去。   笑了笑,锦瑟不再勉强,在这个世间待得久了,她早已不再强求他人平等待她,既身为皇族,便善待他们也就罢了。 第6章 第六章   一层一层的粉色轻纱和柔软的丝绸,包裹住白晰,柔软的躯体,虽不似太液芙蓉未央柳,却堪比昭阳飞燕轻盈姿。精致的珠翠簪花,斜插在黑亮的头发上,俞发显得娇嫩。桃花如面柳如眉,湖水般温柔婉约的小脸白里透红,不用施粉便已经极美,一双大眼半睁半闭睡眼朦胧却更显勾人,樱桃唇上略抹了些胭脂,那是宫内最好的水粉,幽香阵阵。   然而坐在他对面的锦瑟却是难以自持的浑身颤抖了一下,用了些气力才稳稳地拿住了手中的杯子。   “锦姐姐~~~”一声不依不饶的娇音传来,锦瑟的手终于抖了三抖,洒了半杯的茶。   天知道她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安然地坐在她这小皇弟的对面而没有落荒而逃。   “你到底答应不答应人家嘛!”瑞儿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胳膊,锦瑟虽然试图想要不动声色地抽出来,远离这扑鼻的香气,却还是没能得逞。   眼前的这个让她头痛不已却还不敢轻易落跑的正主正是她这一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若是换成其他寻常男子,她早就溜得远远的了,哪里还犯得着受这份活罪呢。   这辈子,她最大的克星的便是那个哭哭啼啼的父妃,和眼前的小皇弟。   也因此,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屋里还出现这样几个男版林黛玉。   “瑞……瑞儿,我说!你能不能先放开姐姐。有什么事……慢,慢点说。”   “不行,秦公子和林公子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若你不应,我以后可怎么还有面子与他们相交。”   是的,这是个非常简单易懂的情况。   瑞儿虽才年仅十六,却也在年前被皇上指给了秦家。   这秦家是将门之家,秦将军有两女和六子,除了出阁的,便只有一个最小的秦若临还待字闺中。   锦瑟的父妃这一辈子只生了锦瑟与瑞云一对姐弟,瑞云是先帝晚年所得,宠得自是上了天。   皇姐也是向来有求必应,这秦将军的女儿与瑞云的姻缘便是他自己求来的。   在宫廷的宴席上,皇姐特地让他坐在帘后,清清楚楚地看了一圈朝堂上出类拔萃的大周女儿们,这才选定了秦家的女儿。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秦若临与瑞云也是自小相交的闺中密友,少不得有些来去,和秦家早有些渊源了。   “你姐姐我又不是三头六臂的人物,犯得着被你这么当活宝似得拿出去显么?”   锦瑟苦笑,瑞云仍是不依不饶地瞪了大眼,气得直跺脚。   “姐,早在你回京前,我便应下了这约的,如今你回京都个把月了,我还带不出你来,旁人会怎么看我,亏得我还是你唯一的亲弟弟,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好?”瑞云说着说着,便佯装拿气帕子抹起了眼睛,“不就是见个面,邀副字么?我的朋友又不会吃了你去,不过是想见见你,让你给他们的扇子题个字画个小画,就这么点子小事,你也不答应,我还算是你的皇弟么?”   “别别别,你别哭啊。”一见得自己的小弟弟掉泪,锦瑟便浑然没了主意。   一旁的君紊暗自递过来一方男儿家用的帕子,锦瑟感激地笑笑,接了过来就朝瑞儿的脸上轻轻抹去。   “那你先应了我!”瑞云别过头,闹起小男儿气性,他知道自小到大,姐姐对自己这一哭二闹的样子最是没摺。   “瑞儿,姐姐这不是在和你商量着嘛。”锦瑟赔着笑脸,在心底里哀叹着自己的命运。   “不就是要几副姐姐的字画么,把扇子拿来也是一样,不管十把还是百把,姐姐一律给你画的漂漂亮亮的……”   “这怎能一样?不当面替他们题字画画,怎知是出自你亲笔?”   “我敲上王爷的印章!”   “你……”见她仍是如此一意孤行,瑞云脸色发青,气恼道,“你若还这么推三阻四的,我这就哭死给你看。”   “应,应……我自然是应了。”锦瑟忙不迭地道。   “真的?”瑞儿犹自不相信地追问着。   “自然是真的,你便是要天上的星星,姐姐也替你摘了来,可别再哭了啊。”   “那你可记得了,三日后一早,可要准时来呀。”瑞云想了想,又道,“不成,还是我三日后一早亲自过来,押着你上车,听见没。”他恶狠狠地道,这个姐姐开溜的本事向来第一,若是不盯紧了,保不定到了那天又装病不出了。   “是是,谨遵懿旨。”锦瑟有些垂头丧气。   瑞云终于被逗笑了,嗔了她一眼,锦瑟摸了摸鼻子,自己在心底里唾弃自己了一把。   再次庆幸自己没有娶夫,否则除了哄小弟哄父妃,还不知道要哄多少男人。   真是想想就得哭的事   一旁的君紊心头微动。   锦王爷的这一面,寻常人等大约是见不着的了。   看她这样,若是娶了夫郎,想必也是极温柔极疼男子的人。   看来她虽在人前待男子清冷了些,却仍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即便无法忍受男子的脂粉味,却还是百般宠溺着自己的小弟。   如此的人物,并非真正对男子无情,只不过,要真正成为她的家人亲人,为她所认可。   这边厢,君紊心头千回百转。那边,瑞云想的亦是一样,他笑道:“锦姐姐,虽说你自小便好女色,不能行房事,但我知道你是个温柔的人,将来若是痊愈了娶了夫郎了,定是个善待男子的妻主。”   锦瑟脸色忽白忽红,终于忍不住咬牙从牙缝里挤了句实话:“小弟你不要被世人的流言迷惑!”   无奈瑞云与世人的看法一致,锦瑟当然再怎么说也是无用。   这大约是锦瑟生来最苦不堪言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冤屈了吧。 第7章 第七章   马车停在了秦府前,锦瑟是踌躇了好是一会儿才被瑞云半拉半扯地带下了车。   这扭捏劲让门房一路伺候的小厮们红着脸地偷偷看了好一会儿。   “瑞儿,你还是放开了手让姐姐自己走吧。”   “这怎么行,若是不看着你,指不定一会溜到什么地方去了。”瑞云的语气突然变的咄咄逼人,简直如临大敌。   “姐姐哪敢乱跑呢,这可是人家的府上,拉拉扯扯的让人看了笑话。”   “笑话便笑话,你可是答应过了都听我的。没得商量。”   锦瑟苦笑:“行行,今儿个都听你的。”   遂愁眉苦脸地活似上刑场般地一路任凭瑞云死拉活扯地朝厅内走去。   以前只知,这女人不讲理的时候是让人很无奈的,如今换了个身子,换了种活法,深切地领悟到这里的男人蛮横起来可一点也不落后。   还未到厅堂,便听到了一阵喧哗。原来除了众家姐妹还有不少平日里的损友们都聚了过来。   锦瑟忽地想掉头就走,这些损友看来今儿个都是得了风声来看她笑话的,看来都是清楚任凭她千算万算的,左躲又藏的,终归还是躲不过她家小弟的眼泪攻势。   “锦瑟啊锦瑟,老话怎么说来着的,躲得了今朝,可躲不了明日啊,可不,总算让我们给揪了出来了吧。”   瑞云得意洋洋地拽着直想落慌而逃的锦瑟,落落大方地朝各位皇女们拜了拜:“各位皇姐好。”   “小皇弟果然不负重望,不辜负姐姐们的疼爱啊。”十王爷清絮是个直性子的人,朝着锦瑟直挑眉,“这个把月可叫你在家藏得舒服,今儿个得好好地罚上你几杯,不醉不归啊。”   锦瑟斜睨了她一眼,这家伙心理打什么主意她还不清楚?   先把她灌醉了再朝某个清白男子床上一丢,整个一逼良为倡的祸害,整日里就琢磨着拿这些个手段来害她。   雨淮趁机跟道掺和了一把:“可不,今天你可是主角,自从回了京,姐姐们的风流之名可都生生地被你盖了过去了,待会在众家公子面前,你可得好好表现一番,别丢了姐姐们的脸面。”   锦瑟吓得那是一个哆嗦,试探地开口道:“不是说只有秦家和林家公子么?怎么……”   怎么还众家公子?这两人,可谈不上个“众”字吧。   她嗅到了一丝麻烦的味道。   瑞云笑道:“锦姐姐,这里是秦家,秦公子和林公子自然是来的,只不过其他众家公子听说了今日你来,都好奇得紧,我便一并都邀了来,让他们见识见识。”   锦瑟差点没吐出三升血来。   “瑞儿,可不带这么把亲姐给卖了的啊。”   “哪里是要卖了姐姐?”瑞儿笑得要多甜有多甜,“谁让姐姐是我们大周出了名的才女,又是这般出色的品貌,好容易回了京,各家公子当然都想结识一番了。”   锦瑟的眼神飘忽,开始向门口瞄去,思索着一会看着情势不对,能否及时开溜。   子雁却是早看透了她的用意,一把按住她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道:“瞧你这没种的样,小皇弟也是一片苦心,今儿个你可得乖乖地给我坐着,要敢丢了我们王爷们的脸面,众姐妹可都不依,若再敢表现得像是老鼠见了猫,回头便绑了你去青楼,把你脱光了架床上,给你挑几个久经□□的,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倒是自己估摸着要不要,可别逼着我出这种狠手段。。”   “是啊,是啊。”众人跟着附和,个个都闪着看好戏的眼神瞅着她。   这一番威胁可真是够□□裸的让人汗颜。连瑞云都有些面红耳赤地转过了脸去,却是在偷笑。   估计都在幻想着她的下场,有些跃跃欲试。   本来锦瑟还想来个装晕装病,被这么一吓可再不敢了。   “是,是,四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小妹绝不敢造次。”   众人见她吓得脸色都白了,不由都扑哧一笑,一群人便拥着锦瑟浩浩荡荡地出了大厅朝花园走去。   锦瑟却仿佛是被霜打焉了的茄子似的,有气无力地跟随在子雁的身后,及至瑞云朝她的腰间狠狠地捏了一把,这才惊痛地回过神来。   只见和暖的春日下,庭院里,小桥上,站的坐的都是些盛装的美人,端庄娴雅地互相轻声细语着,他们都是头一次真正地瞧见锦瑟,有几个胆大的已心生荡漾地含羞着对上她醉人的琉璃美眸,却又忍不住娇羞地立即转过头去,以扇掩面,和旁边的别家公子偷偷地说上了几句知己话。让锦瑟心底好一阵抽搐。   以这个世间的审美观来看,锦瑟无疑是个美人,只是美得过分男儿气了一点,她的眸子总含着仿佛能淌出水来的清澈,又带着些许诗意的烟雨蒙蒙。白皙如凝脂的脸蛋,唇红齿白的干净,长发如水般往身后流泻随意地以缎带束了,没有玉簪金冠点缀,却带着别样的风情,今日虽依旧不过是一身银丝边绣着的白纱轻裹着底下织锦的浅色束腰内衫,却无意中却勾勒出了那副曼妙迷人的身姿与曲线。   她是柔美的,却清润纤秀,有芝兰玉树之容,丰韵入骨之姿,实不负那倾国倾城的大周女儿美名。   对那些千娇百媚的京都世家公子们来说,锦王爷的美名自然早不陌生,然而头一次见着了,总还得维持着几分大家公子矜持,心理都明白今日的踏春会明为诗会赏景,实则正是各家王爷们为锦王爷选择王君而来,不由地目光都有些热切与含蓄。   “锦瑟,你总是躲躲藏藏地站我身后做什么,这么多公子在这,也不知道打个招呼问声好?”清絮是个粗线条的,直接就一把将正不断朝后躲着的锦瑟大力拉了出来。用力将她朝公子们所站之处推搡着,“去,打个招呼!”   锦瑟只看得眼花缭乱,被清絮这么一推更是粹不及防,待回神时,已站在了脂粉花香堆前,正眼对上了一张张精描细绘的……少年面容。一时间脸色发黑,只觉得头晕目眩。   她尽量不直视眼前穿着裙装,满头簪花,画着柳眉敷着粉面的公子们,只低头作揖道:“在……在下玉锦瑟,见过……见过各位公子。”   这番表现就活像个还未过门的小君郎似的,害羞的简直像个小男儿。   只听得旁边众王爷欲笑不敢,一个个的只得脸肉抽搐,眼神诡异。   公子们倒是爱煞了她这副清纯的模样,知道她成年后从未纳过一夫半侍的,有此表现也属正常,更是心生爱慕。   瑞云体贴地看出了她的紧张。   落落大方地便带了其中一个秀美少年拖到了锦瑟的面前,脆声道:“锦姐姐,这便是我常与你提起的秦家小公子,若临。”   眼前的少年虽是红了一张薄面,却还是仪态万方地弯腰福了福,声如蚊蝇地道:“若临见过王爷。”   锦瑟活了两世,哪里受得住一个小弟弟般的少年在她面前这般多礼,条件反射般地伸手,扶住他的身子:“公子不必客气。”   少年被她的手一扶,脸色更是红得似要滴出血来。忍住心下的欢喜,娇羞地朝她一笑,便闪到了瑞云的身后。   这娇羞一笑实在太过惊魂,锦瑟险些石化,瑞云又拉了一个楚楚动人的少年上前来。   “还有这位,是林家的公子,林素衣。”   这亦是个玲珑的玉人儿,只是这回他盈盈行礼时,锦瑟再不敢伸手去扶,只也忙不迭地回礼道:“公子不必多礼。”   心理却是琢磨着是否和这一圈公子们都打过了招呼后便可以结束这苦差事,回府定魂去了。   谁料这个林素衣却并非是个省油的灯,他抬起头,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睛将锦瑟的紧张尽收眼底。随即微翘起自信的嘴角,说道:“听说锦王爷文采风流,画艺不凡,今日借此良辰美景,素华可否大胆讨一首王爷的诗?” 第8章 第八章   “请王爷赠诗一首!”   少年虽是娇声软语,但却无法掩盖语意中的坚决。   这林素衣倒是个美人,单看那红润诱人的小嘴,吹弹可破的细嫩皮肤,更是艳若桃李、千娇百媚。放在这个世间其他女子的眼中,自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只可惜锦瑟是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有着正常取向的大好青年。   因此,她并不怎么好这一口。   无视一旁瑞云那小家伙正对着她挤眉弄眼的忙活劲,她温声道:“公子想要什么诗?”   若只是讨些小诗小词,也不过是信手拈来的功夫。   反正她原本就是来替瑞云做人情,为这些男儿家题几个小字作两副小画的。   “请王爷以素衣为诗,王爷如何看素衣,便请如何作诗。”   闻言,锦瑟的脸绿了,众公子的脸白了,王爷们眼亮了。   这素衣可不简单,这可是变相地邀情诗哪,明日大街小巷的,只怕都会传遍了锦瑟为林家公子所赋的新诗了,这也等于隐约地昭示两人之间的关系。   好,好一招先下手为强啊!   做诗对锦瑟来说本不是难事,锦瑟前生便是北大中文系的才女。别说胸中自有丘壑,便是这辈子认认真真地跟着宫中太傅学得的东西也是不少。基本上已达到自给自足的境地,很是有几分真才实学,本不用剽窃现代所学的那些前人古词。   然而做诗,凭得是心境,更是感觉。   此时此刻的锦瑟,只怕没了这份心思,而是满脑袋糨糊了。   她能强逞着站在这里,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胆大的少年提出这样的匪意所思的要求来,便已经是勇气十足了。   锦瑟的额头开始沁出了薄汗。   “这……这……”她的眼神开始朝后瞥去,想暗示众家姐妹来替她解围。   显然,她是把这群爱看好戏的豺狼女们想得太善良了。   “这可是好事啊,锦瑟,今日难得林公子看得起你,你便满足了佳人这一个小小的愿望又有何妨?”   “是啊,不就是区区一首诗嘛,又怎难得住我们大周国的大才女锦王爷?”   众人七嘴八舌的,惟恐天下不乱。   子雁更是冷冷地瞥来了一眼:“若是诗做的不好,林公子不满意,你知道自个儿的下场。”   说着,也不去看锦瑟僵硬的脸,直接吩咐了下去。   “来人,取纸笔!磨墨!”   子雁是个言出必行的人,锦瑟自然知道她不是说笑,为了自己的清白着想,还是先乖乖地听话。   锦瑟接过了笔,无奈地叹了口气,脑海里随便挑了几句现代学的诗词东拼西凑了一下,遂挥洒而下。   清水出芙蓉   天然去雕饰   静似花照水   行若柳扶风   众人都啧啧称奇,尤其赞叹于她那一手圆润流畅,苍劲有力的字体。   放下笔,锦瑟看到那叫林素衣的少年始终认真地端详着她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及至最后落款处,少年的嘴角慢慢上扬,最终绽放出一个淡雅而傲然的微笑。   “很好!素衣很是喜欢,谢谢王爷。”他轻声道,锦瑟若不仔细听,还压根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只不过……”林素衣再度抬眼,正视着她,悠然道,“只不过素衣还有个不请之请”   “请王爷能在这诗旁为素衣再画一副小像。”   这林素衣,果真不同凡响,说他大胆吧,他却没有徐州那些个见了她便扑上来想献身的少年公子们大胆,说他是大家公子吧,偏生面对着她,如此自然而自信,什么要求都敢提,毫不矫揉造作。   “王爷可是不肯?”似是看出了锦瑟的勉强,林素衣目光炯炯地正视于她,不退不避。   “哪里,只是……要画一副画,怕不是片刻的功夫,这……”锦瑟原本也不过是推脱之词,却又怕伤了对方的自尊心,说的那是一个温言细语,简直就和哄自家小弟一般的语气了。只是那飘忽的眼神显出了些许的言不由衷。   谁料那林素衣像是早料到她有此一说,他平静地道:“这么说并非王爷不肯,只是不便而已。”   “正是……正是。”锦瑟干笑。   林素衣的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那也好办,这画我并不急着要,王爷改日有空,也是可画的,只要王爷应下了素衣这请求,不会食言便可。”   锦瑟嘴巴开了合,合了开,半晌才明白他说了什么。   却见他更向着锦瑟身后的众王爷盈盈一拜,曼声道:“众位王爷俱可为素衣鉴证。”   “正是这般的,林公子放上一百二十个心,锦瑟这丫头若是敢食言,我们姐妹们绑也会把她绑到府上来,让她为你画上这副画。”清絮大声嚷嚷道,众人连声附和。   雨淮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一向冷傲的子雁也难得勾了勾嘴角,看来都是十分乐见锦瑟眼前的窘境。   “还有哪位公子想要字画的,大好时机,可也别错过啊。如今大才女在此,想要的想求的,都上来了,有我们众家王爷替你们作主,不用担心锦王爷食言。”更有姐妹这么一幺喝,惹得众王爷俱是哈哈大笑,公子们则含羞带怯的,却又分明是高兴得紧的神情   这些个损人,还真是跟她八字不合,这样都能亏她一把?   锦瑟左顾右盼,低声道:“喂,都是自家姐妹,不带这么落井下石的吧。”   “旁人求都求不来的艳福,你还推三阻四的,大周国从没一个女人过了二十还没尝过男人的,说出去简直都丢我们姐妹的脸。”   锦瑟咬牙:“你怎么知道……我没碰过男人。”   她额头那梅型胎记又不是守宫砂,她们这都长的什么眼睛?   “就你这未□□的小雏样,还用得着问么?”嗤之以鼻地一声冷哼,是来自清絮的声音,“只怕真让你进了洞房花烛,你也只知道吹个灯,生生地让人家王君独守空房。”   锦瑟发起了抖,是被气的,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   “谁没有个头一回,想当年你姐姐我,十二岁时便一晚上了两个小侍……”清絮话还未完,子雁已是出言斥道:“都是些什么混帐话,眼见着那么多大家公子在这里,说话还没个分寸。你不是不知道锦瑟没经人事,又是个长不大的面皮薄的,少不得还得靠将来的正夫王君们好好□□,你现下谈这些有的没的,又能顶什么用。”   这话说的,生怕这里的公子们听不懂么?   锦瑟抚着额头,满心满脑想要撞墙的冲动。 第9章 第九章   到了晚宴的时候,锦瑟才终于见着了秦家的家主——秦岚将军。   瑞云虽是仍还未过门,却因着打小便与秦家公子相交,颇有着几分渊源。   秦岚自然也极是乐意将自家的花园和宅子借给几位王爷胡闹。尤其是在知道今儿个的主角正是那个惧男闻名的锦王爷之时,更是乐见其成。   她今日亦是头一回见着锦瑟,那双锐目在她的周身掠过几圈后,便连声地说了几个:“好,好!”那声音浑厚有力,果然是将门虎女。   “早听闻锦王爷是个人中龙凤,如今得见,果是名不虚传。”   锦瑟被她夸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并不知道秦岚一眼就看出了她虽是个名满天下的王爷,却温文尔雅毫不引以自满,那笑容如沐春风,举止谦逊而优雅,不带半分其他世代贵族的奢侈淫贵之气,一双美目清澈通透,显然不是个好酒好色之人。自是越看越觉得与自家的若临极是相配,不由满意地直笑。   锦瑟不知道自己已成了对方眼中的香饽饽,不由受宠若惊,波澜不惊地笑道:“锦瑟自小便仰慕将军风华,为我大周安邦定国,将军数年来驻守边关,保家安国,又是骁勇善战之人,实在钦佩不已。”   秦岚大笑,遂执起她的手,真是婆婆看媳妇,越看越满意。   一顿晚宴,自然也是吃的宾主尽欢。   锦瑟只要自己身边没了那些脂粉花香的男子,便能维持正常,不再手足无措,更不会闹出笑话。   众王爷虽然有心调侃她,但也是知道对她这种男儿气的女子,也是下不得猛药的。几个姐妹自小一起长大,怎么不知道锦瑟的怪脾气,今日她肯难为屈就至此,亦是很难得的了。   待着席散宴终,众王爷纷纷告辞之后,秦岚将自己尚未出阁的小儿子唤到了书房。   秦若临年方十五,照着平常人家的公子来看,应是可以嫁人的了,只是身为她秦岚的掌上明珠,她也舍不得随便地就将他嫁了出去。   自家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她最是清楚,若临年纪还小,资历生嫩了些,若是嫁给官家女子,即使做了正夫,只怕也很难压得住底下的夫郎侍从们,大周的女子们,但凡有些身家身份的,即使没娶正夫,家中也定然早已夫侍与君郎成群,若临是个善良的孩子,怕是入了豪门也要受人欺负。然而要将他嫁给平常人家而屈就他,秦岚自然也是不愿的。   “娘亲。”秦若临来时,见着的便是皱着眉头的秦岚负手站在窗前沉思的模样。   一回身,见着自己最爱的小儿,秦岚笑了,便是那历经风霜的脸也染上了几分柔和。   若临的五官精致,眼睛如杏含水,皮肤白的素净,透着荷花般的清雅。想他自及笲后,也有不少贵族世女们上门提亲,奈何秦岚她一直为了这些原因而顾虑重重。   “若临,今日可见着了锦王爷?你觉得她如何?”   秦若临一怔,没有想到自家的母亲竟如此直接地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不由地面色绯红,低头局促地搅起了手中的帕子。   秦岚怎么不了解自家的儿子的小男儿情态,她温言道:“娘亲问你的话,可要照实答,否则……”她故作沉吟,“娘亲日后只怕也很难为你的人生大事做主了。”   若临心头一惊,忙低声答道:“自是……自是喜欢的。”   “你喜欢她什么?品貌?文采?”   秦若临窘了:“孩儿今日才见了她这么一面,怎能知这么多?”   秦岚明知故问:“你若不知,为何房内满满地,收的都是锦王爷多年来的诗集。”顿了顿,她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其实,对你来说,锦王爷也实在是大了些。料想你们也并不合适。”   “不……怎么会。”秦若临抬头急忙道,待见着母亲眼中的促狭笑意时,方才明白刚才母亲之言只是试探罢了。   “娘!”他嗔道。   “好了好了,乖孩子,娘知道你的心思。”秦岚温和地笑道,“你是娘如今身边唯一没出阁的儿子,娘自然要为你精挑细选一个好人家。”   “娘……孩儿还小,想在娘亲身边多留几年,不想嫁人。”   秦岚自然知秦若临这番话是明显的口是心非,儿大不中留,何况锦王爷又是这般如此出色的人物。   她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叹道:“如今你也大了,娘亲也老了,而你的终身大事,亦是娘亲一直悬而未决的心事,本来没见着锦王爷之前,娘亲也曾为流言所惑,以为她不过是个普通的皇家女子,如此身份却多年不娶定是身有残疾,或是其他隐衷。今日一见,才知,闻名不如见面,如此人物必非凡品,也难怪一直孑然一身了。”   听得秦岚对锦瑟的评价如此之高,秦若临不由心头一喜:“娘亲如何看出?”   秦岚道:“娘亲这些多年南征北战,阅人无数,什么人没有见过?这锦王爷是个文质彬彬的妙人儿,虽然略嫌文弱而男儿气了点,实则却是个心气高洁,品性端正之人。我见她息纳平稳,谈吐温雅,不但不可能有什么难言之疾,甚至也绝不若某些人流传的那般是好女色之人。相反,定是因着她多年来浸淫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而心气平和,过管了清净的日子。”   “以她的容貌身家,便是不学无术也定然不乏有无数的大家公子会想要嫁给她,然而单看她这些年来的名声,想来定是个洁身自好的人。虽说面皮薄了些,那也不过是因着从不近男色而不擅交际,若是娶了夫,定然是个长情的女子,绝不用担心会受委屈。”   秦若临被自家的娘亲一番精辟的分析说的思路清晰起来,自然觉得颇为有理。   “若临,若是你能嫁给她,不仅不用担心着她会亏待你,照她这样的性子,只怕还更会把你呵护照顾得妥妥帖帖,甚至她这样的女子也必不是个风流之人,将来也不会娶太多的夫郎,让你夜夜独守空房。”   秦若临被秦岚说的又是一阵面红耳燥,想到下午那庭中的玉雕般的面容,那样温柔的手扶住他,那样温言软语却又紧张的模样,不由心头一动,一颗心不受控制地憧憬了起来,却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黯然道:“娘,锦王爷这般出色的人,又怎么会看上若临。”   秦岚知道自家的儿子已是动了凡心了,不由笑道:“若是你真的喜欢她,娘亲自会为你全力争取。”   见到自家的娘亲如此说,若临自然觉得大有希望,秦家是大周的镇国将军,世代手握兵权,立国时的先祖更是随着太祖南征北战,为大周朝开疆扩土,如今代代名将,忠心耿耿地将整个周朝的大好江山都牢牢地固守着。秦家的几个女儿都是边关勇将与朝上重臣,最不济的也是个都统,在西宁防守着西塘国的进犯。   若是由她去向皇上请旨,必不会被驳回。   “只不过,这样的人,即使你真的能入得了王府之门,娘亲也只怕你镇不住她。”秦岚沉默了半晌,终又为难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镇住?”若临有些不解,锦王爷这般好性子的人,为何还非要镇住不成?   秦岚点头道:“若临,你尚年幼,还不明白,这待妻主之道,除了温柔体贴之外,更需有坚韧的心与折服她的气度与魄力,你除了要撑起一个王府之外,更要得到王爷的敬重,让她明白你绝不只是个绣花枕头,像锦王爷这般翘楚的人物为何多年来仍是独身一人,恐怕正是因为她一直以来等待的不只是个美貌的王妃,而是一个能与她并肩而立的男儿,若临,你是我秦家的儿子,自然会明白这一点。”   秦若临认真地思忖了半晌,终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第10章 第十章   此时好容易已经回到王府忙着压惊的锦瑟还压根不知道无数人正在背地里算计她的终身。   她懒懒地躺倒在椅上,长吁了一口郁气,庆幸着自己还能活着回来。   天知道她压抑得是多辛苦,以两世累计活过的年龄来算,她都可以算是活过五十的人了。   虽然自己现在的身体只有二十多岁,可也算得是个不折不扣的成年人,别说让她这样对着一堆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们,光是想象着要娶一个这样的回家,她就满心的罪恶感。   她这到底算是当妈还是当老婆呀。   想当年她即使活在现代,也是个异常乖巧听话的主,从没有什么让父母操心的早恋问题,或者也可说是朋友嘴里的没开窍的家伙。认真地读书,毕业,工作。还没来得及把心思绕到男女之事上转转,就因着一场意外转世重生了,一个连男人的手都没拉过一回的女人,居然会被丢到一个女尊男卑的世界,也不知道是老天厚爱她,还是想耍她。   论书,她读的是不少,可是论男女之事,说白了根本就是个一窍不通的主。   回想她以锦瑟的身份活到十三岁时,根本不知道所谓的皇女成人礼便是□□,也因此当她回宫看到三个脱得光溜溜的俊美公子正躺在自家寝宫的床上忐忑不安地等着她所谓的宠幸时,她毫不意外地做了件日后被所有皇室姐妹们耻笑的事情。   那后来名满天下的锦王爷当时竟毫无风度地大叫了一声,即刻夺门而出。   甚至因为逃得太匆忙,还在出门时摔了个大跟头,在床上足足修养了十天。   锦瑟其实是条件反射,以为自己遇到了色狼,但先帝对外则宣称锦王爷身子孱弱,大病了一场,锦瑟这才躲过了一劫。   当然,这些宫中秘闻秦岚将军是不可能知道更不可能想得到了,否则她也不会把锦瑟想得那么高尚,十成十的坐怀不乱柳下惠。   “君紊,你说我若是一辈子不娶夫会怎样?”   锦瑟完全是喃喃地自言自语,但是君紊就站在她的身后,自然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然而他聪明地没有接话,而是维持沉默。   以他这些日子以来对锦瑟的观察来看,他正渐渐地在掌握锦瑟的喜好,性情,也因此,他很清楚锦瑟此时,完全是去了秦府后的有感而发。   看来她被瑞皇子拉去秦府去见其他公子的经历,并不怎么愉快。也压根没有半点蝶入花丛的自得之情。君紊不知道该如何看待锦王爷这种心态,却知道她这样的女子,也算得是大周国的一绝了,也难怪皇上时不时地要派御医来替王爷把脉,甚至赏了无数的补品,也不怕她虚不受补。若是第一次侍寝的人,只怕少不得要多费些心思,还得顾着她的身子,绝不能一味求宠。   ——显然,君紊也是个容易想歪的人。   锦瑟烦躁地起身,来回地踱着步:“也罢,若不给本王安生日子过,本王便离家出走。或者出家,对,大不了我出家去。”她这么一说,倒觉得心理舒坦了些。   她因为身边没了小青,便也只有君紊这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人了,偶尔有时候,也会在他面前流露出自己的一些真实想法。   当然,这也是因为君紊一直以来的表现良好,让她忘记了他其实也是个男子,甚至也是个想要替她了解清白人生的男子。   “君紊!”   “在。”君紊这时方才应了一声。作为一个久经□□的宫侍,他显然很清楚什么时候该答,什么时候不该接话。   “你今年几岁了?”   锦王爷甚少问他自身的事情,君紊于是知道自己已经开始成功地跨出了第一步。   但他是个极聪明稳重的男儿,一点亦不喜形于色。   “十八。”   锦瑟叹道:“十八了?可一点都看不出啊。”   的确,君紊的沉稳气质与简素装扮是不符合他该有的年纪的。   锦瑟没有想到的是,君紊这样的宫侍原本就是个极容易按照主子的喜好而改变自己的男儿,他们不像那些大家公子,受尽呵呼长大,亦不是平常人家不解世事的小家碧玉型男儿。   他们自被卖进选进宫的那日开始,便只有一个目的而存在,取悦主人,顺从,并且……在服侍她们后获得自己在这世上活下去的一席之地。   若是锦瑟是个好色之人,君紊自会显露自己娇媚诱惑的一面,若锦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君紊也会懂得使自己变得楚楚可怜,使人怜爱。   不过虽然锦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君紊却仍需要费尽心思。   “你将来可有什么打算没有?”   君紊答得很是平静:“伺候好王爷,听从王爷的吩咐。”   他答的本是常理,好在语调平和,没有任何波动,也因此,君紊的意思和锦瑟的理解完全便不是一回事了。君紊的“伺候”自然包括日后的方方面面的所有一切,锦瑟的理解,不过只是他会和小青一样,管她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罢了。   “我这其实没这么多规矩,只怕你日夜在我身边也会耽误了你,日后你若是遇到可心的人,或是有什么打算,别忘记告诉我,我自会为你作主。”   若是换成了寻常的男子,此时少不得要惊慌失措,跪下大哭一声:主子您不要我了,我是主子您的人,一辈子伺候您,哪也不去。   然而君紊又怎么是普通的小厮,他很明白,王爷那话不过是随口一说,甚至是抱着好意为他打算。   锦王爷是个无心的人,无心自便无情,这样的人最是难接近,然而,却也最干净而青涩。   这世上无意中被她伤过的男子,只怕数也数不过来,更可惜的是,不少人被她伤了,她还丝毫不觉,然而也正因此,君紊知道自己不能以平常男儿的态度应对。   对这样的女子来说,第一个能成功沾光的,准是近水楼台的人,所以君紊不但不担心,反而心理很有把握。   于是,他仍然是不动声色地答道:“多谢王爷关心。”   锦瑟又问道:“你以前在宫里是做什么的。”   君紊顿了顿,似是没有想到锦瑟会问这个   “君紊不过是个被□□出来宫内低等的奴才罢了。”   他们这些少年,都是因着长得有了些资色,才会特别被公公麽麽们选出来严厉□□,说不上谁比谁高尚。宫里除了贵妃王君们,什么男子都是最低贱的。只是为了伺候帝位上的那一个人而已。   “□□?”锦瑟这句话只不过是无心一问。   君紊答道:“是的,□□承欢之术。”   锦瑟被自己呛了一下,尴尬道:“承欢之术?”   君紊低着头,没有回答。   锦瑟想了想,忽然想到无论是什么封建社会,到哪里都是一群这样的人最可怜。   语意中便流露出了几分怜惜:“你也是不容易啊。”   君紊心头一动,克制住了自己,依旧神色如常。   “你放心,如今你既被分到了我的府中,我自不会干涉你,甚至把你当奴才玩物看待。”   锦瑟这句话倒确是出于真心,而君紊等的,亦也是这样一个机会。   他第一次抬头,开始正视锦瑟,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要求。   “那君紊可否请王爷教习写字读书?”   要接近这样一个王爷,靠的不能是容貌,不能是才情,不能是承欢之术,更不能是媚态横生的诱惑手段。只能是一步步地,由接受,到习惯,再慢慢地在王爷面前占有一席之地。   终有一日,水能穿石,而这功夫,也绝不会白花。   君紊,正在缓缓地迈出他的每一步。 第11章 第十一章   当刘忠一路小跑着好容易找到她家王爷时,锦瑟正正襟危坐着让君紊替她一层层地在手臂上包上白纱。   刘忠不由一楞,惊讶地喊道:“王爷您受伤了?这怎么受伤的?重不重?可要找太医来瞧瞧?”   锦瑟不耐地打断她:“别嚷嚷,吵得本王头都晕了。”   她抬起手臂,左右端详了一下,遂满意地对君紊说道:“不错,可以假论真了。”   “假的?”刘忠张大了嘴,王爷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自然是假的,不然我还真去什么公子府上画画?”锦瑟冷哼一声,“若是瑞儿来了,你就直接和他说我不小心折了胳膊,吩咐下人们也闭紧了嘴,若敢漏一句半句的口风,你明儿就别来见我了。”整日的去让她哄小弟弟们,她这日子可真没法过了,一个瑞儿也就罢了,现下还来十个八个的要她应付,还不如直接去撞南墙来得爽快。   刘忠顿时哭笑不得,这躲世家公子们而躲到这种地步的,大概这世上也就她们家王爷一人了。   “看你这满头大汗的,到底有什么事找我?说吧。”   “王爷,有贵客来了,请您速至正厅。”   锦瑟脸色一变:“什么贵客?男的女的?若是男的便说我病了。”   刘忠听着好笑:“女的,王爷请宽心!”   “谁?几个人?”锦瑟仍是警觉地想要刨根问底,若是那些不怀好意的姐妹们上门,也是不好打发的。   “这个……王爷去了自然便知,老奴可不敢多嘴。”刘忠眼神飘忽,欲言又止,显然是有所顾忌。   “吞吞吐吐个什么劲,往日也不见你这么不干不脆的。不说清楚,本王也就不去了,叫她自个儿来见我!”   刘忠可吓得一身冷汗:“王爷这话可不能乱说。”她朝四周瞥了几眼,随即至锦瑟身边悄悄地覆耳道:“是皇上!微服出宫来看您了。”   “什么?”锦瑟被激得跳了起来,皇姐来了,准没好事,她指着刘忠,险些连话也说不全了,“快,快让那些后院的美姬们出来,统统梳妆打扮了站我身边,哎,算了,别打扮了,就让他们这么过来吧,快!!!”   “什么?”刘忠呆呆的还未会意,锦瑟却是急了:“你这木鱼脑袋,皇姐微服来看我,就是特地来瞧我过的什么日子的,若是知道我压根没动过那些她赏下的美人,肯定又不知道得给我出什么难题了。”   刘忠傻了眼似的瞅着自家王爷失态的表情,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试探地问道   “王爷,这算不算得是欺君?”   “欺什么君,你家主子我的清白重要还是欺君重要?再多嘴一句我让你自个儿去面圣。”   刘忠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终究还是忍住了到嘴的腹议。   ——主子,您又不是男子,在乎什么狗屁清白哪。   女帝安澜是锦瑟的二姐,亦是周朝现如今的女帝,她比锦瑟大了整整十四岁,也因此,她是看着自家这个小妹长大成人的,如姐如母。   自小,她这个妹妹便爱书胜过其他,总是摇头晃脑地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真是胡扯,书难道还能为她传宗接代不成?别的皇女风流成性得教她头疼,根本管教不了,她这个妹妹倒好,却是过分自制得让她无奈。本来想着让她长大些,自会慢慢懂得些男女□□。谁料如今都二十有五的人了,仍是半点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当她在王府正厅坐等了整整一柱香的时辰锦瑟还不出现时,她便已经猜透了这个自家小妹又在费什么功夫了,不由觉得好笑,也不恼怒,只想着看看她今日又给自己闹什么洋相出来。   果然,过不了片刻,锦瑟便簇拥了一群美少年们,春风得意地入了厅来。   “二姐!你来了,哎呀,都怪小妹招待不周,在房内忙活了半日竟忘记了时辰,这不,怠慢了二姐了。”女帝既是微服,姐妹两人自然也就心照不宣地以姐妹名讳相称。   她故作自然地在椅上坐下。   身后的美少年们依势上前,有的为她按肩,那手劲柔软的让她禁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的为她奉茶,她看也不看一口喝光,还有的为她捏腿,她压抑住自己心头不断涌起的罪恶感,努力地维持镇定。   女帝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心理盘算着,若是锦瑟别四肢那么僵硬,脸色别显得那么菜,倒确实是可以蒙一蒙她的了。   这些美少年们自从被赐到王府后便再未见到王爷,本以为自己是不受锦王爷待见,怕是一辈子这么过下去了,谁料今日刘忠忽然将他们都召了来,耳提面命地吩咐他们好好地伺候主子。   锦瑟哪里知道这个刘忠的滑头,她故意不说实话,只说伺候得好了,王爷以后便会收进房里,于是这些个美人们,无一不使出浑身解数,一个个地显山露水,千娇百媚地用心伺候起了主子。   “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安澜挑眉   “哪里哪里,还不是二姐为小妹挑得人好?。”   “你既喜欢,我改日再为你选些更可心的。”   “别别别,二姐千万别这么客气,有眼下这些,锦瑟便已是知足了。”   锦瑟依旧笑颜如花,却是离苦菜花不远了。   安澜斜眼看她:“你当真喜欢?”   “自然自然。”锦瑟顺势拉过身边一个美人,将他抱到自己的腿上,“本王最喜欢的便是云儿了,今日亦是他伺候本王。”   那被锦瑟拉到腿上的美少年本来还是面色一喜,及至听得她的话,不由汕汕地接话道:“回王爷。奴家不叫云儿,奴家名叫绿倚。”   锦瑟脸色一僵,心理有种想骂人的冲动,你叫红的绿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些话就不能等皇上走了再说吗?   锦瑟自然是不曾想到刘忠背地里摆了她一摆,根本不曾像她吩咐的那样把实情都和这些少年们说了。   当然刘忠也有她的难处,这种事叫她怎么开口,难道说:你们去和王爷做场戏,省得旁人看出来王爷还是个清白之身。   “看你乐不思蜀的样,倒仿佛真是大有长进了。” 安澜的脸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锦瑟不过是一懒人,没什么大志,谈不上有何长进,只求清清静静地过上几天安生日子,便也知足了。”锦瑟这回倒是说了句真心话。   安澜冷笑一声,锐利凤目在她身上转了半晌,玉锦瑟也任凭她打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终于女帝一拍桌子,冷哼道:“给朕跪下!”   女帝一怒,自然雷霆万钧,锦瑟浑身一震,立即老实地跪下了。   一旁的少年美姬们不由面面相觑,但见着自家美貌的王爷面色哀怨地跪下了,除了心疼之余也跟着一起跪了。   “玉锦瑟,你可知罪么?”连名带姓的喊,可见是真怒了。   锦瑟心理连声喊倒霉,嘴巴上却是乖乖地答道:“知罪,知罪。”   她答得很是没有诚意,安澜倒也不计较,只是冷笑:“自己说说,什么罪。”   锦瑟作出努力状:“容锦瑟想想。”   “预备想到几时?”安澜又是一拍桌案。   “本是已想到了,但是方才被皇上一吓,怕是吓忘了。”   见她这种时候还有心调笑,身后的美姬们不由暗自都替她捏了把冷汗,却又不由地不佩服起她的气度。本来因着女帝那一声大喝而发现到眼前剑眉星目的中年女子竟是九无至尊时,不少人已经吓得腿脚发软,不知如何是好了。如今却因着锦王爷而放松了不少。   “朕把诺大一个徐州封给了你,你自个儿说说是给朕怎么管的。”   锦瑟道:“臣一向恪尽职守,不敢有负圣恩。”心理却是想着这老套的电视剧词句,果然是到了哪里都可以借用的,只是说的时候却是快把自己的大牙酸掉了。   “好好想想你在徐州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臣既没调戏良家妇男,也没强抢民男,更从来没吃饭不给钱,臣这模样,只有别人想对臣干坏事的份,从没臣什么事。”   身后的众男儿见她如此回答,一个个想笑却又不敢,于是嘴角抽搐着仿佛都得了颠症。   女帝起身,啪的一下甩出一本黄皮封面的奏章:“自己看!!”   拿起折子,锦瑟看了半晌,终于愁眉苦脸地道:“皇上,这可怨不得臣啊。” 第12章 第十二章   “你还敢糊弄朕?”安澜在房内来回地踱着步,也不看跪在地上的锦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斥道,“西塘国的皇子曾数次偷偷私下派人来约你,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问也不问朕一声,便统统地都给推了?”   锦瑟不满地在心底嘀咕了起来,怎么到了女尊世界,还有人这么在乎她的终身大事的,又不是二十一世纪,整日里被人唠叨着要变老姑娘,年纪大了没人要之类的。女尊世界不是该女人家做主的事情嘛。   “臣以为这不过是臣的家事,不敢劳烦皇上。”   “家事?”安澜脸色铁青,“你既是我大周国的王爷,便没有家事一说。朕以前看你胡闹,也睁眼闭眼由着你去了,如今可好,你问也不问朕一声,你可知西塘这次有心与大周结盟,臣服于我大周年年进贡,从此两国便可各安无事,永不相犯。”   锦瑟心道——关我屁事。嘴上却是说:“恭喜皇上,这可真是件喜事。”   安澜冷嗤:“本是件喜事,可因为你,怕是要大费周折了。”   锦瑟还在那边厢装傻,女帝也不再和她绕弯子,干脆挑明了道:“你若是当时能顺势与西塘皇子相交,眼下早没了这些麻烦事,他既千里迢迢前来会你,你又为何不干脆践约而行。”   “皇上,这可怎么使得。”锦瑟大声喊冤,“这不等于牺牲了臣的色相去换来两国之盟吗?皇上,我们大周有的是俊美的女子,为什么非要臣做出如此牺牲?若是一个不慎,臣被占了便宜,该由谁来负责?”   除了女帝,众人俱是脸部一阵抽搐,忍得颇是辛苦。   女帝亦是强自克制着冷咳一声才压抑下脸部的表情而没有失态,这锦瑟的油腔滑调,她早不是第一次见识了,但不知道为何,回回都能逼得她忘记了帝王的威严。   人人都以为以锦瑟之聪慧,此言不过是特意逗帝王一笑,缓解气氛。却不知道那确确实实是她的真心话。幸好女帝和其他人一样,高估了锦瑟,否则若是知道了真相,保不准会被气得吐血。   “你今日在这里,老老实实地回答朕,是不是当真一辈子不预备娶夫了?”   锦瑟原本就想顺势回答一个“是”字,却在面对安澜几乎想要吃了她的眼神前怯懦了下来,极没志气地,小小声地吐出了两个字:“不是!”   安澜满意地点点头,终于坐了下来:“那你今日给朕说说,你到底喜欢怎样的男子,朕就不信,翻遍了整个大周,就找不到合你心意的。”   锦瑟听皇姐的口气,心里那是一个得瑟,来者不善,今日看来眼前的皇帝是不会轻易地放过她了。   她没有回答,只一味地低着头眼珠乱转,寻思着变通之道。   “锦儿…朕知道你自小便聪明,总有自己的主意…”她以小名称呼锦瑟,显示亲厚之意,“可如今你也大了,自然该明白我们玉姓贵族乃是皇家,不比寻常人家,娶夫不只为了传宗接代,开枝散叶,有时更是为了巩固皇权,维护一国安定。你已是而立之年了,也该有个大周女儿的样了,为大周出一分力了。”她说着,一边伸手亲自将跪了半日的锦瑟扶了起来。   锦瑟慌得脱口而出:“皇上难不成当真是要牺牲了臣?说实话,您别单看臣的容貌便以为臣有能耐使那美人计,臣可完完全全地,就是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绣花枕头一包草的主。”   这回别说是那些跪在锦瑟身后的少年儿郎了,便是女帝身后如木头般面无表情的严谨侍卫们也有些破功的趋势。做个王爷做到她这副窝囊相的,也真是天下地下,仅此一家了。   “胡闹,朕说一句,你便推诿十句,”安澜咳了一声,“如今那西塘国皇子的事既已过去了,二姐也不想再罚你了,只是从今往后,你得听二姐地话,好好地为大周出力。”   只要别出力出到床上去,我便什么都好说。   锦瑟心底里嘟囔道。   她由着安澜说教,半晌才道:“二姐,您这吓唬了我半日,先兵后礼的,必不是为了那什么劳什子的皇子吧。”见女帝亦消了气,锦瑟便又开始以二姐想称,也是为了顺便套套近乎。   安澜笑了:“你倒是聪明!”   锦瑟立即心头警铃大作,佯装抚着头朝后倒去:“哎呀呀,怎的跪得久了,有些天旋地转的呢?”   身后众美姬慌忙搀扶住她,锦瑟此时也顾不得被他们怎么吃豆腐,只想着躲过眼前这一劫再说。   女帝安澜怎会识不破她的这个把戏,她知道自己一向疼爱她,惯得她如今早已没大没小。   想到这,倒也不恼,只是笑着说道:“也好,既然你身子不适,朕便长话短说。昨日秦将军特地向朕请旨了,请朕作主,为你和秦家小公子赐婚。”   这回锦瑟是真的觉得天旋地转了起来。   “那个,二姐,您不会已经答应了吧。”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说呢?”安澜倒是气定神闲,卖起了关子,“怎的,头不晕了?地不转了?”   “二姐,这可是大事,怎的也不事先和我商量一下?”   安澜横了她一眼,威严十足:“别在朕面前装傻,秦家公子与你可是见了面的,便是林家公子,你不也是提过了诗送了人?林家亦是官宦世家,将来即便不能做你的正夫王君,也配的上你锦王爷侧君的位子了。”   这能是一回事么?锦瑟哭丧了个脸:“二姐,你知道小妹的这点小心思。那两家公子无一不比锦儿小上了近十岁,这可叫我怎么与他们相处啊。”   安澜听着好笑:“这没出阁的公子,自然是妙龄男儿了,莫非你还想找个老男?”   锦瑟急道:“二姐您是知道的,锦瑟自小便没啥本事应付那些娇滴滴的男儿们,您总得给个适应期不是?”她谗着脸,心理琢磨着是能拖一时便是一时。   “西塘的皇子你不要,秦家的公子你亦不要,莫非还真想娶个天仙不成?”   错了,便是天仙我也不要。   锦瑟这话只敢在心底嘀咕,可不敢放上台面。。   谁让这世间的男子都比她前生的女人还女人,那能一起过日子么?她又不是娶他们回家当摆设,更何况她既没恋童癖,也不好同性恋这一口。她可不敢想象自己每日回家对着一堆幼齿,涂着厚厚的脂粉,对着她盈盈下拜,娇声软语,甚至争风吃醋。更不敢想象在床上时,她能和其他大周女子一般大展雄风,将那些如花似玉的男儿们“□□”得醉生梦死。   她玉锦瑟自问无福消受,更没那个能力消化。   复又直直地跪下,锦瑟正色道:   “恕臣直言,臣对这两个公子如瑞儿一般,并无任何男女之情,臣无法答应皇上将他们娶回王府,请皇上恕罪。”身后的美姬们都料想不到她会如此悖逆女帝之言,皆大惊失色,忍不住为她担忧了起来。   “这么说来,你宁肯违背朕的旨意也绝不肯娶那秦家林家的公子?”女帝不怒反笑。   “是……请皇上成全,臣此生此世,绝不愿娶不爱之人。即便真要娶,臣也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与他相濡以沫,举案齐眉。”   “看来一直以来,朕还是太纵容你了。”安澜冷哼一声,“来人,把锦王给朕拿下。”   身旁的两个皇家侍卫便立即飞身上前,一把按倒锦瑟。两个女子都是身量高挑,体格雄壮的高手,锦瑟虽然也曾学过些武功,然而根本不可能是这两人的对手,但即使能抵抗, 她也不会傻到在帝王面前有所反抗,在锦瑟的心中,自己今日虽然在劫难逃,但终归胜过被强押上一堆男人要她娶回家。料想女帝也是她自小便最疼她的二姐,至多不过是去天牢里吃几天苦头,小命是绝丢不了的。   锦瑟无疑是想的太美好了。   安澜玉指一伸,锦瑟身后的美少年们立即复又呼啦啦地跪下低头,大气亦不敢出一声。   “你们皆是朕赐给锦王爷的侍姬们,今日,朕便给你们明旨。三日之内,你们要替锦王完成皇女成人之礼,无论你们之中的谁人做了她的一侍,或是能予以侍寝,朕都会赐他锦王贵君之位。”   众人神情俱是一凛,以他们原本低贱的身份,能得如此名分,简直是不敢想象。   “可,若是做不到!”安澜慢条斯理地开口,却是语中透着狠厉,“三日后,便是朕替你们收尸之日了。”   锦瑟目瞪口呆,想要开口却忽地被身边的侍卫压制住了穴道,成了十成十的哑巴。只剩下涨红了的脸与支支吾吾的唔咽声音。   真要命,原本激怒皇姐就是为了能到地牢里躲上几日,顺便还可以逃掉小皇弟与众家公子的邀约。谁料弄巧成拙,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锦瑟在那里欲哭无泪,当然不可能注意到正优雅地举起茶盏的女帝微微挑眉的神情。   ——玉锦瑟,想和朕斗?再过个一百年吧! 第13章 第十三章   呜呜咽咽的,整个上午,锦瑟的房内便是一片停不了的男儿哭声。   搅得她是一个头两个大。   自从昨日二姐下了这么个摆明要整死她的旨意扬长而去后,这一排溜溜的侍姬少年们便哭哭啼啼地站在她面前,眼泪都流成了河。他们自然不敢对堂堂的王爷来“强”的,就只有使这哀兵政策了,想来也是算准了锦王爷是个软性的男男腔的王爷,自然绝不会不顾他们死活。   锦瑟是无语望青天,天知道她也想哭啊。   “够了够了,都别哭了,且让本王安静片刻,好好想想。”她无奈地柔声劝道。   众人听着有戏,果然停了哭声,一个个都眨巴着大眼,目光炯炯地瞅着眼前的美貌王爷。   小心眼里是盼啊盼啊,就盼她的美目就朝自己看来一眼,能点了自己侍寝。   就见她微蹙着眉,却是唇若涂朱,面如冠玉,尤其一双眼睛,秋水盈盈,这哀怨的模样竟比他们男儿家还要摄人心魂,怎不让人心动。   这世间的女子或是俊朗,或是威猛,却没有哪一个能比得上他家王爷的美貌清雅,虽说她的文采风流,早已在天下间名声大振,却仍然美得有些过分男儿气了点,性情也有些优柔寡断,也许在某些大女子眼里是颇为不屑,然而在他们男儿家的眼里,却是个疼人与温柔的好妻主人选,每每见着她这副似男儿家一般的情态亦不知怎的便要生出爱慕怜惜之心,想好好地疼她一番将她揉进身子里去,这些念头可不敢说出口,否则简直羞死人了。   “让你们安静,可你们也别拿这想吃了本王的眼神看着本王啊?”锦瑟头痛道。   众人于是低下头,又轻轻地啜泣了起来,一声,两声,渐渐地又汇聚成了一片哀拗的哭声。   也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了。   你奶奶的,一向温文尔雅,风度偏偏的锦王爷这回终于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这都算个什么事啊,想过个什么日子都要管,旁人倒也算了,如今连自己当皇帝的姐姐也要站出来横插一杠,她就想不通了,她就不明白了,这么多人操心,到底是真关心她,还是想看她笑话啊。   这一排的小少年,虽然身材修长,如芝兰玉树般挺俊,却尚是十七八的少年郎,虽说容色逼人,可看那纤细的腰肢,如脂凝般的肌肤,她都一把岁数的人了,怎可能下得了手哇。   “反正还有三日,本王也不是个草菅人命的,再说万事自然由本王担当,你们怕什么。”她理直气壮地道,“这侍寝一事又不可能有人在外瞧着盯着,大不了本王替你们圆谎,你们谁要当这个贵君,本王就和皇上秉明谁已为本王侍过了寝了。”   众人一楞,锦瑟继续淳淳善诱:“这事天知地知,你们知,本王知,可不就了解了吗?”   所有人俱都面面相觑,似是犹豫着怎么开口。   良久,终于有个容貌清丽的美少年咬着唇轻声道:“可是王爷,奴家们还都是处子之身,太医们一验便知,怎的瞒得过皇上?”说着他撂起了衣袖,清清楚楚地让锦瑟看到了自己白皙的手臂上一颗鲜红的守宫砂,众人纷纷依言而为,一片的红艳艳,白嫩嫩,晃得锦瑟目瞪口呆。   头一次看到这东西,居然还是点在了男人们的身上,教她此时的心情,简直三言两语地都说不出来。   好半晌,她方才磕磕巴巴地开口道:“那你们这守宫砂,除了侍寝,可还有什么其他的法子去掉?”   众人俱是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似是好笑又似是无奈,堂堂的成年王爷居然问出这种连十岁小孩都该知道的问题,实在教人难以启齿。   见众人都不肯答,锦瑟将手一抬,朝向刚才出声的少年:“你,就是你了,叫什么来着的?还是你来回答。”   那精致的美少年委屈得泪光盈盈:“回王爷的话,奴家绿倚,王爷昨日问过了的。“   锦瑟彻底认输:“是是,本王这回记住了,你先回答本王的话可好?”   绿倚含怨带嗔地瞅了锦瑟一眼,这才柔声回道:“王爷,这守宫砂乃是验证奴家们身子清白的,除了行房事之外,绝无可能消失的。“   “本王问的不是这个。”锦瑟有些懊恼,谁不知道守宫砂的原理,她又不是没学过历史。   只不过对她这个穿越女来说,有个常识似乎是二十一世纪所有人都知道的。   那就是男人的第一次——不都是给自己右手的嘛?   她的目光来回巡视着,终于落到了自始至终唯一一个一直无语安静地站着的君紊,不由眼神一亮,好样的,果然不愧是我玉锦瑟身边的人。有种,像个男人。   ——当然,锦瑟这里的男人涵义与这个世间理解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君紊!”她唤道,“你来说说,可还有什么其他的法子么?”   君紊与其他少年们不同,他在锦瑟身边待了这些日子,早就了解了她的脾性了,虽不知为何她会对闺房之乐如此惟恐避之不及,却也明白以她的性情,也绝不会坐视不理,像其他的贵女们那般将小厮奴才们的命视为草芥。   也许恰恰还是因为她疼惜他们,才会不愿让他们侍寝。回想王爷回答皇上的话语,也许在她眼里,只是把他们看作弟弟般,实在不忍也不愿将他们看为床第间的玩物。   与其他人不同,君紊细腻深远的心思,使得他想得竟比其他少年们更精辟一些。   君紊于是不急不徐地答道:“王爷不必为此多虑,奴们的命本就不值一提,实在不必为了我们这些低贱之人而使得王爷为难。”   这一招以退为进实在是高明得很,显然君紊很知道打蛇打七寸的道理,旁人都在哭哭啼啼用软招迫使锦瑟就范,君紊却来个大义凛然,俨然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高风亮节的表现,怎不让锦瑟心生感动,于是她上当了,动容地道了句:“你放心,有本王在一天,便有你们在一天,绝不会让你们平白地丢了性命去。”   这是锦瑟头一回正眼看到了君紊的容貌。   杨柳为身,温玉为骨,一双魅惑人心的丹凤眼本该是用来诱惑女子的最佳工具,此时却是再安宁平静不过地看着锦瑟,随即面向身后的侍姬少年们道:   “王爷乃是天人一般高贵的皇女,又怎是我等可以痴心妄想的。更别提是侍寝了,各位哥哥弟弟们就请不要再为难王爷了,生死有命,难道真要让王爷为了我们而为难?”   锦瑟实在是没有看透君紊的本质,就见她急忙辩解道:“你们误会了,本王何曾瞧轻了你们过,只是本王自己实在难过心上的那道堪,你们在本王眼里,都是好的,哪里是配不上呢?是本王配不上你们。”说着说着,便有些容色哀凄。   君紊知道自己目的已经达到,王爷动了真情了,肯说几句真心话,那么事情便有了解决之道。   这些少年美姬们自然也不是傻子。于是便也停止了哭声,纷纷上前柔声安慰道:“王爷是个怎样的人,奴家们自然明白。”   锦瑟低着头,嚅喏道:“你们都是些如春花般娇艳的妙人儿,只是在本王眼里,却如同自家弟弟一般,何况你们如此多人,居然只伺候本王一人,这实在是说不过去,本王从来没有纳过一夫半侍,根本不擅床第之事,更没能耐应付一堆,你们叫本王怎生是好?”   说完了,锦瑟心里更加了一句,别说一群了,便是两个三个,在她看来也和轮/奸没什么分别了。   想至此,便觉得真是前途多难啊   众人闻言,都有些憋笑的神情。   这锦王爷可真是有趣,虽然他们先前撂起衣袖让她看了胳膊时也觉得颇有些羞涩,毕竟未经人事的男儿只有自己未来的妻主才得以能看到身体,如今想来,他们窘,她更窘。   毕竟哪个也及不上这个从没纳过任何侍君的美貌王爷来得青涩,原来少年们还有些紧张,生怕主子觉得他们轻浮,或者怪他们如此要挟,如今看来,倒是忍不住兴起想要捉弄她一番的念头了。   毕竟看着她如男儿一般柔美的仪态,便早已是心猿意马的了。   何况眼前这个一脸局促不安,分明不解□□的女子还是让整个大周男儿为之神魂颠倒的大才女,天下也不知道多少男儿为之趋之若骛,如今是天赐良机,皇上下了明旨,王爷又是个软性儿的,想必便真的主动投怀送抱,强迫着王爷把生米煮成了熟饭,也不会被她责罚,   这些美少年们想至此,便真恨不得立时将她压上床纬,看她这般美貌的人儿颠鸾倒凤间更加娇羞的男儿情态,想想便要心生快意。   此时的锦瑟仍然是一脸的愁眉苦脸,丝毫不曾意识道自己正犯下一个大错。   ——女尊世界里的男子,也是同样不可小瞧的 第14章 第十四章   既然了解了自家王爷的性子,美少年们也不再在王爷面前扭扭捏捏的了,这些一个个的都是宫内□□出来的人精,即使比不上君紊的细腻聪颖,也绝对都不是些简单的人物。   对那些大女子们来说,自然要摆低姿态惹人怜爱,而面对锦王爷这般男儿家气性的女子来说,便需要比她更加大胆主动。否则他们一个不留神,这小男儿气性的王爷铁定便要溜之大吉,逃之夭夭的了。   于是,这些少年美姬们开始 团团围绕着锦瑟站定,有人更干脆身子一软朝她的身上依隈而去,娇声道:“王爷,奴家有话要说。”那声音犹如清泉,却又酥麻动人。   锦瑟被他唤得头皮发麻,却仍不忘着伸手将他扶好,温声道:“你叫绿倚吧,有话便说吧,不用这么……客气。”   后者眼神一亮,喜悦地似要滴出水来:“王爷终于记得奴家的名了?”   锦瑟尴尬地咳了一声,她还能记不得么?   “王爷,奴家与哥哥弟弟们自打进王府的第一天开始,便有心想要好好伺候王爷,即使王爷看不上,也不要冷落了我们,否则漫漫长日,奴们在王府可怎么过呢?”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楚楚可怜。   锦瑟汗颜,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心不在焉地敷衍含糊道:“这个……额……那个……”   这一个还没解决,又一阵香气扑鼻而来,另一个少年忙不迭地靠了上来,双手还大胆地缠上了她的脖颈:“王爷不必担心,奴家们知道王爷尚未纳过一侍,自然会有些紧张,奴家们虽都还是处子,却也在宫内被教习了几年承欢之术,愿意一点点地引导王爷。绝不会让王爷费心费力。”   这可不是她怕不怕费心费力的问题啊——锦瑟无语问苍天。   “王爷,今日便让奴们伺候王爷歇息可好?”   然而锦瑟此时已经抽不出空来回答了。   这些少年们无一不是体态阿娜,身形曼妙,偏生锦王爷太不解风情,见他们一靠过来便躲着推着。说话的功夫,锦瑟便扶了这个又推那个,显得手忙脚乱,虽有行动上诸多抗拒却没有出言斥责他们如此献媚而不成体统。众人不由心叹,这王爷可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只不过这样的温柔,有时候却也伤人心呢。   于是她越是如斯不自在,众人便越是爱逗她,不少美姬侍更趁乱摸了她的粉颊,亦有人搂着她的腰迟迟不放,着迷于她的玲珑曲线,或是将魔爪偷偷地在她胸口锁骨处流连一把的。   可怜锦瑟的脑袋正被东一个“奴家”,西一个“奴家”搞的头昏脑胀,也压根没留心到自己正不断被人吃尽了豆腐。   “王爷,您若是受不住,奴们会顾惜着您的身子,一个个地来服侍您,绝不会伤您的身子,更不会争风吃醋,惹王爷不快。”   锦瑟的嘴角一阵抽搐,看着眼前人儿含羞带怯的模样,琢磨着她这到底是啥命啊!   明明到了女尊的世界还被弄到这般田地。   不管眼前的这些美少年是多么地妩媚可人,所谓的侍寝,本质上不还是群/ 奸呢吗?   还是被一群幼齿群/ 奸。她可一点不觉得这有什么美好之处。   其实锦瑟根本怪不得眼前的秀美少年会说出这般话来,他们虽都还是未经人事的处子,该得的□□却还是一样没少。这世间的女子,哪一个公卿家的贵族世女们身边不是夫侍成群,不少身强力壮的□□强盛的更是一夜间轮番召人侍寝,也因此,一夜同时召幸数人的情况并不少见。对于如何共同服侍一个女子的技能,这些久经□□的少男儿郎们并不会不懂。   也因此,当他们试探地开口说要“一个个”来的时候,首先想到的竟是王爷会不会因此而觉得女子的自尊受损,更把她一时的僵硬和发青的脸色看作是心情不悦,丝毫没有想到双方的理解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了。   情势超乎想象的发展到这个地步,锦瑟实在禁受不住了,忍不住以眼神向君紊求救。   这一堆人之中,也只有君紊最合她心意,当然,此意非彼意,不过就是他在她眼里,算是表现得最正常一个男儿了。   虽然她不知道,越是狡猾的狐狸往往便越是善于伪装。   君紊自然会意,朗然出声道:“各位弟弟们,且让王爷透口气,王爷是个善心人,必会妥善安排,你们如此心急,就不怕逼急了王爷,后事再难商量么?”   一席话,果然说的众人冷静了下来,即便仍有几个不甘心的,也看出了君紊在锦瑟眼里的不同,他是第一个被选到锦王爷身边的小侍,虽未定名份,然而却仍是改变不了他在他们之中的地位。   众人依言离开了锦瑟身边,再度整齐地站好。   锦瑟虽然也不喜欢这种类似选秀的场景,然而眼下的境况,也容不得她挑三拣四的了。   她整了整自己歪斜的衣衫,苦笑道:“唉,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哪!”   声带着微柔的哑,疲淡的音,却似小弦灵俏,轻然萦绕心头。   美少年们听得心头微有些不忍,一时也不愿再强迫她。   锦瑟叹了口气,又道:“本王知道你们也是关心则乱,好在皇上的旨意只是要本王行了皇女之礼便不会为难你们,无论你们谁人侍寝,或是几个人侍了寝,都是一样的,不必一个个地统统都来。”   她指出众人先前语意中的曲解之处,一时间,众少年们都有些尴尬,为着自己的一些小小心思被戳破而尴尬。于是众人不敢抬头,只都乖乖地听着她的吩咐。   她看着众人,感触颇深地悠悠道:“其实,本王从没想过要纳多少妾,娶多少夫郎,不过徒惹他人无谓的伤心罢了,将心比心,若真爱一人,又怎愿与他人分享,本王就不信这世上真有如此大方的男儿,都不过是因着无奈而认了命罢了,所以,以后在本王面前再且莫说什么共侍一女,绝不争风吃醋之类的话了,你们都是些值得人疼爱的可人儿,即使他人视你们为玩物,你们亦不必这么委屈和自贱,在本王眼里,无论男子还是女子,无论她出身高贵或是平常,俱是一样的,你们也不必非要本王纳了你们不可,日后把这王府当作你们的家,我自会善待你们。”   由己及人,锦瑟亦也是学过历史的,自然深知那些封建社会的女子三从四德,裹小脚,任凭夫君三妻四妾还要显出贤妻良母的作派是多么地不易。既然如此,又怎愿意与那些也曾被她唾弃过的男尊女卑社会中的男子做出同样的事呢?毕竟无论是女尊世界,还是男尊世界,最该珍惜的,便是他人的真心,那些风流韵事,她不愿做,亦也不忍去做。   听得她的话,君紊感到自己心底有什么东西急遽涌动,几欲流溢而出,但终于被按捺住了。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个不一般的女子,常人道她软弱,道她男儿气,他却是觉得,她才是真正的伟女子,奇女子。只因这世上没有一个女子会将男子看待得如她们一般,如所有人都一样。更没有哪一个女子会在乎家中夫郎君郎们的感受。她们总是忙于攀比自家又纳了多少美貌小厮,忙于炫耀自己又娶了几室偏房,将所有男子的宽容和打落牙齿和血吞还要带笑迎人的日子视为了理所当然。即使寒门女子苦读三年,一朝高中,也不过为了可以多娶几房妾室,为自己欢愉和传宗接代罢了。从没人真正想过男儿们的心思,体谅过他们的想法,然而,眼前的女子却深切地明白这些不敢被宣之于口,被世人看做男子大逆不道的,违背妻纲的念头。   那些秀美的少年们听了她的话则一个个的心情复杂,说不清是羡慕还是犹疑。个个的闷声不响,不知在思忖些什么。或许是为了锦瑟的惊世骇俗之言而震惊,又或者是因着长久以来自轻自贱惯了,早已经以为自己未来的命运是看透了的,如今乍然听到有个人竟能如此透析男人家的心事,站在男儿郎的角度去想,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锦瑟抚了抚自己的额头,终于将目光停在了君紊的身上。   君紊虽然亦是低头不语,却仍是清晰地感受道了到她的视线正在自己的身上流连,心头微微一紧,便已经听得她道。   “若今夜非要留下一人,那么君紊,你且留下吧。”   霎那间,君紊险些难以压住心中的喜悦之情。幸好他的涵养极佳,片刻便已镇定了下来,没有在面上流露出来。王爷让他留下,只不过是为了躲避其他侍姬少年的干扰,因着与他最熟,且又最对她胃口。绝不可能真是要他侍寝,充其量不过是做做□□,暂时得个清净的晚上想想ㄗ影樟恕?   不过王爷既如此开口了,就证明如今在王爷的心中,无疑还是自己的分量最重。   君紊虽然表面一脸平淡,却看问题非常精准,想必锦瑟也不会料到他是个如此了解自己之人。   然而会让一个人如此处心积虑,费劲心思地去观察另一个人,乃至摸索,揣测对方的想法从而步步为营的,除了君臣之间,便也只有对待自己想要征服的猎物才会如此了。尽管从表面上来说,锦瑟与君紊,目前仍旧维持这主仆关系。   也因此,彼时的君紊,虽然聪慧,却似乎还没有想到这一层。 第15章 第十五章   想了一夜,锦瑟终于决定化被动为主动——入宫和二姐把话都说清楚了。   因是面圣,锦瑟再不能以惯常装饰打扮,典雅的白玉簪将墨黑的青丝整齐地绾了,晶莹的水晶流苏滑下发侧,更衬托出肌肤晶莹通透,莹洁如玉,眸光流转间摄人心魂。   本该美绝人寰的了,偏偏那一脸淡淡的忧郁之色,为她又平添了几分愁容,惹人怜惜,都看得无数宫侍眼睛发直,转不开视线,众人都暗自思忖着不知这美丽的王爷又为何事烦恼,直想上前替她抚平眉眼间的忧伤,看了真教人心疼。   其实锦瑟只不过是因为整夜失眠而闹了个精神萎靡,无精打采。   更因为马上便要见到她那难缠的皇帝二姐而斗智斗勇,不由得便在面上流露出了几分无奈。   偏偏这些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又是另一番风情。   锦瑟自小便不爱待在宫里,皇宫的规矩又多又臭,她本来就是个怕受拘束的人,也因此,一待成年便忙不迭地请旨离了京,在自己的封地上很是过了些逍遥的日子。   只不过,锦瑟过的舒心,王爷们却很是郁闷。   本来她们玉家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姿容无双,风流俊美,惹得无数男儿公子为之心折。   偏偏因着锦瑟那丫头,生生地被比了下去。   整个大周国都知道,九王爷锦瑟貌美若男子,才华横溢,却偏偏孑然一身,如谪仙般高不可攀。如此一来,反而更引人遐思,令人爱慕之余还凭添了无数揣测。   明明什么都没做,倒反而成了风头最劲的人物。   使得众王爷们,一个个都恨得牙痒痒的。   说她倾国倾城那倒是事实,说她文才绝世倒也不假,可说她品行高洁,清心寡欲似天人一般,她们可就不服了。   既然都一个祖宗那来的,凭什么她们玉家的女子就她一人想要独善其身,不淌混水的?   那不沾男儿家的女人还能叫女人吗?   外头人不知道,把她看得像真是那么回事似的。   自家一起长大的姐妹会看错人吗,那个在沐浴时见到男侍便尖叫,在一侍面前居然吓到昏倒,被宫内小侍邀宠时甚至大喊救命的,那叫清心寡欲,高洁清雅?那叫丢脸才对!   做女人不能宠幸男儿,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干脆以后也给她点个守宫砂,让她做男儿得了。   这些年来,她们这些姐姐妹妹们,哪个不费尽心力地为她在外头遮掩着,遍访名医找着病根,她倒好,每日在她那小封地上过着男儿家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简直都教人看不下去。   也因此,莫怪她们都纷纷向女帝请旨要求把她召回来,毕竟再如此这般下去,这丫头怕是真要成为史上第一个变成男子的王爷了。   “有请王爷。”   待得安澜的贴身宫侍前来请锦瑟入内的时候,锦瑟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容光焕发地举步入殿。保持良好的形象与精神气可是谈判取胜的第一步啊。   “你来得倒比朕想的要快。”女帝要笑不笑地在御案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朕还以为,这次你少不得要忍到第三日才来找朕求情。怎样,今日这般巴巴地来找朕是不是想求朕收回成命,饶过那些姬妾的同时还能放过你?”   锦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开门见山,原本预备想要先铺垫一番然后以情动人,耍赖撒娇的招数此时统统胎死腹中。只得讪讪答道:“正是。”   安澜冷嗤,吐出几个字:“想得倒美!”   锦瑟暗自在心里翻个白眼,却不敢在面上流露出来。   意态闲闲地把玩着指上的玉扳指,女帝又慢条斯理地道:“其实,朕也不是不明白你的那些个小心思,还不是眼高于顶,把这世间的男儿都不放入眼中,以为人人都配不上你,偏要寻个万中无一的天仙人儿吧。”   “皇上,臣想要的从不是床第间的片刻欢愉。虽能销魂片刻,却得不到真正的温暖。臣不是个贪心的人,并不看重男儿家的美貌妩媚,亦不要夫郎无数。唯求有缘而已。”   ——最好还是个不美不妩媚的,省得她整日里起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什么是有缘,什么又是无缘,你以为朕难道就不懂这些?”安澜斥道,“女子三夫四侍乃是常理,皇女王爷们更是侍姬无数,方才能显示皇家的气派,否则你诺大一个王府空落落的,像个什么样子。朕原本也不想逼你娶夫,但你不能连个通房小厮或是侍郎也没有,让外头人笑话你一个堂堂的大周国王爷竟然过了而立之年仍是处女。”   闻言,锦瑟立即红着脸小声辩解道:“皇上,臣虽是处女,但却总算过的无拘无束,心无旁鹜,逍遥自在。这些年来,臣盛名太过,反而受累,无数人都想……嫁给臣,弄得臣是左右为难,倒还不如坚持一人,谁也不娶,反而落得清净。否则别说娶上十个八个,便是一个两个,臣恐怕也是伺候不了。”   安澜冷哼道:“你倒是答的轻巧,只会躲在家里过你的逍遥日子便可高枕无忧了?可朕上哪躲去?只要旁人看着你锦王正君侧君的位置一日空着,朕便一日不得清净。你倒来替朕拿捏主意看看,该如何做?”   锦瑟一时语赛。   安澜又道:“只是叫你行个皇女成人礼,便如同叫你上断头台一般,连你最小的妹妹落莺亦都不如,前两日她亦也纳了两个一侍,如今还不照样活蹦乱跳的……比起你当年可是强得多了。”   锦瑟闻言,大大地吓了一跳,忍不住开口道:“落莺这才十四吧……”   女帝瞅了她一眼:“十四怎么了?皇女十三便该成人了。没出息,连她都比你像个女儿家的样子。”   锦瑟望天无语,感觉自己再说下去亦是对牛弹琴。   和女尊国的人说话,哪里能夹缠得清呢。   收敛心神,她正色道:“皇上,其实,臣已经想到了解决之道了,此来便是想请皇上恩准。”   “说。”安澜知道她必定又想到了什么馊主意,且看她又出什么惊人之语。   “不如,臣出家吧。”   “胡闹!”安澜拍案而起,大怒道,“堂堂锦王竟然为了逃婚而出家,你想让世人怎么看待朕,看待皇家。”   见安澜如此大怒,锦瑟也不由地缩了缩脖子,只得唯唯诺诺地低头不敢再作声。   安澜又道:“你即想要朕放过那些侍姬,也不是不可以,朕明日就为你赐婚,只要你乖乖地和秦家林家的公子成亲,大婚之日,你再补你的皇女成人礼。”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道,“只要到时候你别怨自己事到临头手忙脚乱,在你夫君面前出尽洋相,朕也不过问你的私事了。”   锦瑟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方才结巴道:“二姐,你让我同时娶两个?”   安澜笑了,她知道锦瑟只要一慌便又会忘记君臣之礼。   “他们两个被称为京都二美,又都是大家公子,无论身世还是容貌才情,于你都是般配的,朕又不是害你,指的什么丑男给你。”   锦瑟大汗淋漓,腿一软,立即扑倒在地,道:“皇上,臣有一事启奏。”   安澜也由着她折腾,看她又要玩什么把戏:“说吧。”   锦瑟抬头看了看她的脸色,犹豫了半晌,终于小心翼翼地从口中挤出几个字   “皇上,其实……臣好女色!”   “放屁。”这回,连一向自制过人的女帝都忍不住骂起了脏话,“让你娶个夫君怎么了?少胳膊断腿,或是少块肉了?”   锦瑟慌忙回道:“皇上息怒,臣知此事实在是大逆不道,这么多年来也实在难以启齿。然而时至今日,臣自觉实在无法隐瞒,故此不得不向皇上陈述,望皇上体谅。”   女帝撑着额头,突然感到头痛。   短短几年不见,这家伙竟然演技看涨。   却偏偏自己还怒不起来,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你好女色,恩?”尾音上扬,听不出喜怒。   又是啪的一声,不知道又是哪几本可怜的奏章被重重地甩到了桌上。   “接下去,你是不是还要跟朕说,你还身有残疾,根本不能人道?”   锦瑟脖子一缩,不敢接话。   “你当朕是傻子?居然用这种话来蒙朕?”   女帝起身走下御案,来到锦瑟的面前,用力地一拍她的肩膀,看着她吓得脚步一个踉跄,不由更觉得好笑,却仍是无比威严地板着脸。   “朕现在不管你心里面究竟想的什么,秦家与林家的公子,你还是一个都逃不了。秦若临三个月后便是你锦王正君,而林素衣则为侧君。若是你再敢说一个不字……”女帝正视着她微眯起眼,“朕就依着子雁的主意,把你脱光了丢青楼里,让些经验老道的倌儿,来替你□□!”   说到最后,她亦也是开起了玩笑。   然而,却是实实在在地吓到了锦瑟,子雁那些坏心眼的家伙,竟然恶毒地把她的软肋给告诉了女帝。实实在在地是想看她好戏,这些个混蛋!   锦瑟欲哭无泪。   ——只要是她们玉家的女儿,即便为帝,也根本改变不了骨子里的恶劣本质。 第16章 第十六章   锦瑟一回府便躲到了屋内,开始拼命地收拾包袱。   真是笑话,她玉锦瑟都活了两世了,到头来居然还要落得被指婚的下场,又不是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强烈拒绝接受包办婚姻。   一不做二不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她惹不起,还躲不起?   拿了三两件衣服胡乱地塞成了团,把桌上没吃完的点心当干粮包好了,再撕了半张床单做包裹布,锦瑟准备停当,便打好了结朝肩上一背,算是大功告成。   而自始至终,君紊都没有打扰她的自娱自乐。直到她彻底完工时,才平静地问了句   “王爷,您有钱吗?”   这个问题问得实在太妙了,锦瑟彻底傻了眼。   她生来就是皇女,过惯了米虫的日子,吃穿住用都有人包办。家里的财政大权也完全不用过问,统统丢给了刘忠一人操心。又从不出门怕招蜂引蝶,便是偶尔出了门要自己买点什么,也一般都是身后的小青替她付的帐。   锦瑟眼神四处溜达,琢磨起房内的名贵物件和值钱首饰。   然而君紊下一句却彻底打消了她的念头。   “皇家的东西皆有印记,当铺必不敢收,王爷还是另寻它径吧。”   是啊,皇家的女儿们怎会穷到来当东西,必被人当成是偷来骗来的,怕是前脚进了当铺还没收到银子,后脚便已被御林军逮进了大牢。   锦瑟虽然活了两世,但这一世生来富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上一世也基本上就是个书呆子,没怎么离开过学校,刚毕业没上两个月班就换了个世界了。   所以简单的说,她的社会生存与自理自立系数基本为零!   君紊又看了眼她背上的大包,极为冷静地分析道:“这布披是上等织锦,却仅仅只做个包袱,王爷就不怕自己惹来麻烦么?”   他说着又将目光转向锦瑟周身的装扮:“王爷如此华贵的衣料,若是市集城镇还好,可到了荒郊野地,保不准便要遇到歹人引起恶念。”   她浑身一个哆唆。   君紊又道:“王爷如此容貌出门而不加掩饰,当真能安然走出一条街的距离么?”   他一句比一句更一针见血,锦瑟终于低下了头,放下了那可笑的大包袱。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她开始来回在房内绕圈,“二姐明日就要下旨指婚了,必须在她做下这蠢事前逃出王府,从此天高任我飞,海阔任鱼跃,看看谁还敢逼我娶夫,看她们一个个地还能拿我怎么办。”锦瑟哼哼道,她这么说的时候,压根就没考虑过什么所谓的抗旨,欺君之类的事情。   她们玉家的姐妹虽自小都是皇亲贵戚,却从没有男尊世界里的那些个勾心斗角,皇权争执。   即便是女帝本人,除了面子上严谨了些,内心里对她们姐妹还是极为疼爱的。   也因此,锦瑟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自己做什么事情会掉脑袋。即便真的被二姐如此威胁了,也知道她不过是说说而已。了不起罚她跪跪,回头又骂她个狗血淋头罢了。   “王爷为何执意要走,赐婚乃是陛下对王爷的厚爱,王爷现在既无心上人,又何不顺水推舟?”   “你不懂。”锦瑟摆摆手,叹气道,“我既不钟意他们,又何必要耽误人家,甚至还一娶成双。”——又不是男人,搞什么双飞?   “只是两个而已,于王爷如今的名声地位来说,实不算多。”   “我早说过了,我不是个贪心的人,只愿将来能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又何苦糟蹋那些好人家的公子?”   ——最重要的是,她是真不想要一堆童养夫回来让自己照顾。   君紊没有接话,他看着她,寒星般明亮的眼睛,流淌着水波般的温润光泽,似淡似浓,忽聚忽散,难以言述其中的幽静深邃。   “所以,若我离家出走,消失无踪,二姐自会打消了念头。那些公子也自会找到良配,于是皆大欢喜,岂不是更好?”锦瑟显然很有自以为是的天赋。   君紊却是出声问道:“王爷以为,他们不嫁给王爷,便一定能找到良人?”   “大家世女们没有一个不是夫侍成群,便是偶尔有两个寒门出身的,将来也未必会待他们一心一意。王爷以为自己一走了之是为了公子们好,却不知也许更是害了他们呢?”   “怎是害了他们?”锦瑟讶然道,“我不娶他们,他们再找个真心喜欢他们的,不是好事?”   君紊道:“王爷虽不爱他们,但以王爷的性子,也必然不会薄待了他们。公子们要的只是个温柔疼人,懂得知暖知热,不薄情寡性的妻主。”   锦瑟心理喃喃,我还想要个温柔疼人,懂得知暖知热,不薄情寡性的夫君呢。   ——只要他别涂脂抹粉,别环装叮当,不矫揉造作,莺声燕语。   想着想着,目光不自觉地竟朝君紊脸上瞅了过去,一边瞧一边叹道,唉,看来看去,如今也只有君紊一人不让她觉着别扭了,至少在一起不用觉得浑身紧张,头皮发麻,何况即便他这素净的模样亦是个俊俏精致的美少年,琼鼻俊挺,菱唇嫣红,虽说一双凤眼略嫌妩媚阴柔,但却胜在气质干净,如芝兰玉树般俊挺的身形修长而高挑,让人瞧着还像个正常的男人。   ——锦瑟,你确定你在女尊世界里真能找着个“正常”的男人么?   君紊并不能完全猜出锦瑟心理到底在想的什么,但她这毫不掩饰的火辣辣的视线,竟看得他渐渐呼吸急促,面色微烫了起来。   “君紊,要不……跟我一起走吧!”   他一怔,说不上是震惊,慌乱,喜悦,还是甜蜜,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居然忘记了回答,只得楞楞地看着此时正一脸局促,似乎还欲言又止的锦瑟。   “其实,我有个主意,除了能顺顺当当地离京,还能不被人拆穿我的王爷身份。”   锦瑟没有注意到君紊的反常,说得有些吞吞吐吐。   少年亦是好容易方才压下心头的悸动,不动声色地问道:“王爷想要君紊做什么,但说无妨。”   两日后,皇城内,女帝安澜正脸色阴郁地听着暗卫的汇报,一张脸上始终俊眉微皱,神情冷竣,冷冽如寒冰,令人看得胆战心惊。   “锦王爷便如此这般地离了京,正一路朝着南方而行,一路都无人识穿其身份。连南城的京畿卫述与当时在场的内廷侍卫总管何大人都丝毫未觉。”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暗卫道了声“是”,便瞬间在殿内隐匿而去,随即偷偷地在殿外舒了口气,   皇上方才的脸,可真是太可怕了,任谁都看得出她此时正努力地压抑着怒火,也难怪,毕竟锦王爷这回也做得实在太失体统,太失体统了啊。   暗卫摇了摇头,在黑暗中离去,可惜若是她还肯再偷偷多逗留片刻,便一定会发现此时女帝正毫无形象地在殿中捶胸顿足,哈哈大笑得眼泪横飞。   她知道锦瑟一定会逃,却万万没有想到她竟会女扮男装,还让自己的小侍扮成她的妻主,一路依隈在他的怀中,坐在马车上光明正大地离了京。   这锦瑟,咋就这么滴有才,这么滴有创意呢,便是她这个做皇帝的,也是比不过啊。   待她回来以后,她一定要好好地惩罚她。   毕竟她为了维护帝王的面子,方才也实在忍得太辛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平时是挺爱留坑的,是因为当时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写<清梦集>上了,差不多都75W字了。   可最近遇到了瓶颈.所以立马换风格,想写篇20W字左右的短言情,换换思路,不然老写勾心斗角的,实在太累了. 第17章 第十七章   锦瑟这么一走了之,自然还是女帝和众姐妹替她擦屁股。   婚旨照下,只是对外宣称锦王爷正依着皇上的旨意,以钦差之名微服私访,为期两月。   女帝心道——死丫头,朕便给你玩上两个月,待两个月后再绑了你回宫,直接塞入洞房。   众王爷们都装出一副扼腕的调调,仿佛人人都嫉妒锦王爷得了这么一个美差的模样,实则一个个地偷笑到抽筋,谁都想看到此时“逃亡”中的锦瑟见着这副皇榜告示的呆呆模样,想必她也不会想到,自己原本理直气壮的逃婚,如今竟被皇上扭转成了公差。   也不知她要吐多少血。   女帝安澜,则道貌岸然地摆出一副立志肃清贪官,整顿朝纲的作派。   消息传来时,各地的官员都开始忙不迭地关心起吏治民生,生怕被钦差大臣巡防到自家的地皮找出什么茬子来。一时间,倒真起了些作用。   而秦府上下则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人人上门称贺。   朝中有些眼色的更是赶忙地巴结送礼,锦王才高八斗人尽皆知,她多年未娶,却不想如今一摘便摘下了京都二美这两朵花来,一时间,身价大涨。   再加上皇上亦有重用的意思,否则亦不会在这种时候封为钦差,前途真是无可限量啊。   秦若临在得到圣旨的那一日开始,竟欢喜得连着三日睡不着觉。直到了第三日的下午,方才终于困得忍不住在自家的花园中小歇了几个时辰。   到了晚上因见着了母亲生怕自己相思难耐而特地从宫中带回的锦王年少时的几副画作,不由更欣喜地整夜摸索着半梦半醒地睡了。   然而,他毕竟是大家公子,虽心中雀跃不已,但仍还是在众兄弟姐妹间做出淡淡的模样。   尤其是见到自己那些已出嫁为夫的兄弟们一个个瞅着他是又慕又妒的眼神,亦也忍不住变得有些受到鼓舞,一想到那般温柔而美丽的人儿便是自己将来一生的妻主,那个被自己从小便爱慕着的才女可以与自己共度一生,那个洁身自好,从不沾花惹草的女子竟可以属于自己所有,便几乎便已经心猿意马,无法自制。   不,不是自己一人的,还有一个林家公子,甚至,未来也许还有更多无数世家公子或是侍姬们入得府来。   想至此,若临有些黯然,这是他不敢诉之于口的内心深处的的小小阴暗想法。   也许,不该用小小来形容,深呼吸一口气,也许他还是不够贤淑,否则比起其他世家贵女家里夫郎成群的境况,他未来的妻主到如今也竟然只有他们两个而已,光是这一点,便不知羡煞了天下多少男儿公子,他又怎能苛求上苍再多。而且据说锦王爷早已有言,她不喜夫郎成群,亦不艳羡他人美姬如云。想来也是,她那般青涩的模样,怎会是个在男儿堆中风流成性,甚至如鱼得水的女子呢?   一直以为,那样天人一般的人物,必是遥不可及,眼高于顶。哪里是他这般普通的世俗男儿可以及得上的。毕竟,如今的一切,已让他感觉如在梦中,生怕轻轻一触,便会醒来。   闺阁中,若临始终反复地对着菱花镜,审视自己娇艳绝伦的面容。揣揣不安着自己未来的妻主对自己可会满意,虽说世人称他是个美人,但是他自己却在见到她之后不再有自信,何况,比起林家公子的落落大方,他给她的印象是否也太怯懦无趣了些呢?   嫣儿早就看着自家的主子这些天来一忽儿喜一忽儿悲的模样,这当口又开始对着镜子一个人呆呆地发起了傻,终于忍不住掩嘴扑哧一笑,软语道:“公子,您都够美的了,怎的还不满足?还是因着如今嫁着了个好妻主,实在乐得说不出话来呀。”   若临娇羞无限地横了嫣儿一眼,嗔道:“少在我面前装傻,我嫁得好,你不也好?”   依着大周的习俗,贵家公子的贴身侍童便也是陪嫁的通房小厮。   所以,嫣儿其实也将是和秦若临一起嫁给锦瑟甚至服侍她。   ——只要她肯收。   “嫣儿可是真心地替公子高兴呢,公子这般品貌的人儿,自该得个举世无双的好妻主才是。”   “嫣儿,你不明白。”若临喃喃道,“你没见着锦王爷,自然不知道她竟是个那样一个温柔高贵的天人般的女子。”他说到一半,突然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羞红了脸,“罢了,和你扯这些做什么,反正待我入了王府你也会见得着了。”   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入她的眼。   “公子,您可真真是让嫣儿想不通,找着了这么一个天下无双的好妻主该高兴才是,怎么这当口反而愁容满面了呢?”嫣儿不像若临,他没见过她,对锦瑟仅止于如同世人一般的仰慕而已。自然也不会理解陷入情丝的若临患得患失的心情。   “正因着她实在太美好了……”若临轻声道,望着窗外正开得绝艳的桃花,一时神思恍惚。   想起那夜母亲的话,不由反复思量。   母亲也是看透了自个儿这柔弱的性子,才会为他求得这样一门亲事。然而,他虽尚年幼,却也是个心思剔透的男儿家,知道以锦王爷这般的才情,必不会只为他的容貌所倾倒,她要的正君王妃,该是怎样的呢?该有怎样的气度,怎样的做法,才能真正的抓住她的心?还有那将与他一天嫁入王府的林家公子,却不知道他此时又再想些什么,会如同他这样一般地欢喜,还是……烦恼?   与秦府上下的喜气洋洋不同,林府此时却是难得愁云惨雾。   林絻是如今林家的长女,在朝上位列一品公卿,更是世代贵族,且家境丰盈,在大周国各处遍布林家的产业,有财有势,与秦家相比,也可说是差不到哪儿去。   然而自家的美貌弟弟,如今却只封了个王府侧君之位,这真是怎么想也想不通的事情。   林潇然是林家的二女,虽未入朝为官,却将林家的生意打理得蒸蒸日上,她是第一个出言反对的:“弟弟,我们林家虽比不得镇国将军,但也算是当朝数一数二的人家了,你看我们家的男儿,哪一个是做了他人的偏室的,即使那个是王爷,姐姐也不愿这般委屈了你。”   她说着,看向林絻:“大姐,此事难道便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林絻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圣旨已下了,难道还要皇上收回成命不成?”   林潇然不以为然:“那又如何,二妹我走南闯北,倒是认识了不少奇人异士,名医术士,让她们来替小弟开个药方,装病或者假死一场,倒也不难。”   林絻不答,看向林素衣:“素衣,你怎么看?”   林素衣微微一笑,唇边高挑的弧度婉和柔美:“素衣倒是觉得这位王爷颇为有趣!”   见他如此回答,林潇然不由惊讶,难得让自家这位眼高于顶,高傲自信的小弟会如此认为,看来这位锦王确实有点意思。   她看向林絻:“我是个生意人,对朝中之事一窍不通,倒是你,既然与那锦王爷同朝为官,想必也清楚些她是个怎样的人。“   林絻皱着眉,思忖了半晌方才缓缓道:“锦王爷甚少上朝,便是宫中宴席,她也向来是能推则退,一概避之。”顿了顿,她又道,“便是先皇在时,她也是能不在人前露面便绝不出现,曾有一次因为先帝大怒,非逼着装病的她前来宫宴,结果强行派了一队御林军,将她直接从自家的床上架到了宫中。”   想起那一日衣冠不整的锦王爷就这样被不客气地抬进了宴席,一脸花容失色的模样,连向来不苟言笑的林絻都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林素衣也是听得有趣,不由又追问道:“倒是从未听闻姐姐说起过这一出,那后来呢?”   林絻道:“后来先皇便质问彼时的锦王,堂堂女儿家,整日里缩在自家房里,像个什么样子。谁料当时锦王大约也是睡糊涂了,竟回说,那便把我当成男子好了。”   这话当时直呛得先帝几乎要吐血。林潇然亦也是笑了。   林絻又道:“先帝想来也是被气着了,竟说了句:好,你要做男子是吧,那朕便成全你,去,你现在就去换了男子的装束给朕看。”   林潇然大为惊讶:“那锦王岂非下不了台?”   林絻笑了:“你错了,锦王虽面有错愕,却是神情自然,当真在宫宴的群臣面前,向着一旁的宫侍要了男儿家的装束,甚至还向先皇求旨,说是想下去先梳个好看的男儿家发髻再来。直听得先帝又气又笑,大骂她胡闹之余却也消了气。”   她说完,叹道:“我当时便想,锦王这般的气度,可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哪。”   一旁的林潇然听了,亦是连连点头。   其实当时的锦瑟压根不觉得让自己穿上男儿家的服饰有何屈辱,相反,她早就垂涎这些个飘逸典雅的裙装了,如今借着母皇的旨意,正想好好地过一把瘾,谁料母皇竟又临时改了主意,还让她好生失望了一会。   然而这件与当事人初衷完全不同的事件,却造就了他人对于锦王的评价——处变不惊,气度如海。   “那时她亦不过十五六岁,没过多久,更请旨去了她自家的封地,别家的王爷哪一个不想留在繁华的京都风流快活,便是赶她们回封地也是不肯的,然而她却小小年纪,见识非凡,去自家的封地学习政事,了解民生,励精图治,从无过过一天其他王爷那般风花雪月的日子。”   锦瑟也许永远不知道自己那些个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小心思居然能被林絻这些臣子曲解成如此.   林潇然听得自家姐姐对锦王的评价,一时间对她也开始心生好感,只是仍犹豫地开口道:“不过我倒是听说,这个锦王爷貌美若男子,又性情疲软,除了诗词歌赋,当真是一无是处,且还听说她多年来一侍未纳,是因为好女色,身有疾……”说到此处,忍不住又看了自家小弟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只是微微冷笑,似乎根本不信。   林絻看了她一眼:“锋芒露于外者,易折易摧,往往并非真正的强者,锦王若真一无是处,如今的皇上又怎会如此宠爱她,甚至交付重任?这一点,你真该好好向她学学。”   林潇然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大姐说的是,只不过,锦王既如此出众,又为何从不纳一个郎君,万一她真的身子有病,岂非要让我们家小弟过了门也做鳏夫。”   林素衣微微皱眉,忍不住出声道:“二姐。”   “是,是,二姐知道自己说话糙了些,可还不是一心为你么?”   林素衣沉默半晌,说道:“我虽只见过锦王一面,但多年来看她诗词画作,便知她是个胸襟广阔,气度非凡的女子,我早已心向往之,又怎会在乎区区一个正君之位,即便她真的身有残疾而不能,我林素衣亦也不会拒绝这桩婚事,我愿伴她终身,不离不弃。”   他说着,便起身离开,再不多言一句,身后两个林家女子这才看出了他的心意。   原来自家这个骄傲的弟弟,早已芳心暗许,她们在这又瞎操什么心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大大的评论 第18章 第十八章   锦瑟早就垂涎于这个世间的男装了,奈何她是皇女,自小一举一动都有人管着看着,便是最最亲近的小青,在知道她想过这个瘾的时候,也难得的把一双大眼眯成了两条缝隙,拼命地鄙视了她整整一日,闹得她简直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她从来不知道有一天她会落到一个连女子穿裙子都会被鄙视的时空。更从来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搞到连化妆也得先变性的地步。   现在好了,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能得偿所愿了。   锦瑟不光换上了男装—一袭鹅黄色的裙装,还特地让君紊为她梳了个俏皮的发髻,略施薄粉。   直衬得她香肌玉肤,顾盼生辉,千娇百媚。连王府的女门卫们都把她当成了那皇上赏赐的美姬,傻愣愣地看着自家王爷光明正大地从门口离开后的身影还喷了鼻血。   鼻血?   锦瑟决定回来以后就好好地赏赏这些家伙,毕竟她们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证明她果然很适合如此打扮。锦瑟美滋滋地想道。   既然连自家王府的人都认不出,自然别人就更别提了。   锦瑟还特地戴了一副半遮半掩的面纱,更是引人遐想。可想而知,若不是她有先见之明地让君紊男扮女装,做自己的妻主,怕是早让一堆女人们给觊觎上了。   大周国的民风尚算得是淳朴,基本没有什么锦瑟所想象的恶霸,流氓,或是当街调戏之类的行为。最多不过是多接受一些爱慕欣赏的眼光——来自女人们的。但因看着她已有了妻主了,便也就维持着有礼的风度,将略带羡慕与嫉妒的目光像飞刀一般刷刷刷地朝君紊身上丢去。   即使君紊扮成所谓的女子,在锦瑟眼里也自动自发地是理解成了另一种的丰神俊朗。   一身华服佩璎,眉目如画,更衬得他是雅容清俊,姿仪绝世。   虽然他曾强烈建议自己着便服便好,但是锦瑟非常恶趣味地为了满足自己潜在的欲望,而逼着君紊打扮成了她幻想中的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刚开始,君紊还会如此的角色对换感到不自然。   好在他虽才是十八岁的少年儿郎,却已是身姿均匀修长,仙姿秀逸,墨眸清朗,一双算得是魅惑妖娆的眼睛却无形之中透着一丝轩宇之色,以至于扮起女装也毫不逊色,直逼那些玉家世女的风姿。   装扮上如此倒也罢了,男儿家出门也确实行走不便。   只是他家王爷居然主动要求伪装成他的夫君,倒令他错愕不已。   甚至当锦瑟极为自然地依偎在他身侧,坦然自若地接受城门兵将们的目光甚至还在君紊的怀里找着一个舒服的位置后便缩在他的怀里做娇羞状,扮男儿扮道如此入门三分,连君紊都自愧不如。   无疑地,在他人的眼中,君紊已经成了爱护君郎的好妻主,毕竟谁家的女子会这般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自家的夫君。何况还是个俊美秀逸的“女儿家”。   他们雇了一个马车夫,一路顺顺当当地出了京,又朝南而行。锦瑟第一次体会到自由自在的滋味,再不用担心自己走不了几步便被无数千娇百媚家的男儿媚眼秒杀到寸步难行食不下咽的地步,再不用担心突然袭击,什么香帕子或是男儿家的定情物都半强迫地朝她怀中塞来,身上丢来。   当然,锦瑟绝不承认君紊这是易性装扮,在她的审美观中,这是标准的她幻想中的古典帅哥绝世翩翩,玉树临风的俊美形象。将自己的衣物略略改装,便可无比适宜地穿在了眼前少年的身上。月白束腰长衫,袖襟上滚了雅致的苏绣,腰间再悬了一道碧色玉珩流苏,真是一身贵气,更衬得容颜如玉,可比他穿着那些碍眼的裙装时强得多了。   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啊。   “王爷……王爷?”君紊试探地开口道。   自从出了城门,两人放松下来以后,锦瑟便一直以花痴般的眼神注视着他。惹得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尤其她此时一副极为享受的模样靠在他的胸前,仿佛理所当然一般的态度,更让他面红耳赤。   联想世人对自家王爷的评价,心头不由一动。   难道,王爷果然好女色?所以才会对自己的女装打扮如此着迷。   毕竟,她如此美貌,又是一身公认的男男腔,也难怪不喜欢那些如她一般的男儿家们。   可因着皇女的身份不可做下有违皇家颜面的事情。所以不得不,压抑自己的这些念头?   ——君紊,你实在想多了。   锦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把君紊的念头引到邪路上去了。   她只是依旧傻笑着欣赏着他此时的俊朗风姿。天哪,她前世电视剧里最羡慕的情节,就是可以柔情万分地依偎在一个俊美的古代美少年的怀中然后游山玩水,如今这个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真是想想,就想哭啊。难道是老天终于听到了她的祈祷声,让她终于在这女尊世界里能过上一点正常的日子了。   ——锦瑟,你也一样是想多了。   君紊又看了她一眼,遂无奈地叹息道:“王爷,您的口水……”   “嗯?”锦瑟犹自不解。   君紊终于抬起手,很优雅的递过来一方手帕:“流下来了……”   锦瑟很丢脸地摸了摸嘴角,干笑。   “君紊!”她提醒道,“你忘记我说的?以后不可再称呼我为王爷。我们在外人面前是一对夫妻,你便叫我锦儿吧。”   “这……”   君紊不敢相信她真要继续将这个角色扮演下去。原本以为只是权宜之计,逃出了京城便可。   毕竟王爷如此身份,怎能……真去扮一个男子?   锦瑟不满地白了他一眼,心理责怪他问东问西地破坏情调,打扰自己方才片刻的美妙沉醉间的幻想。   “怕什么,正要如此方才安全。我们一路游山玩水,待皇姐打消了为我赐婚的荒唐念头,我们再慢慢回徐州。”说着,她愤愤地又道,“以后,便是要杀头我也绝不跨入京城一步了,要是再逼我,我还是来这一招。”   君紊哭笑不得。王爷居然真打算与他做对假凤虚凰,甚至还想游遍天下。   他倒也罢了,不过是个小小侍从,可她是堂堂的锦王爷啊,若是被人知道了她竟女扮男装……   锦瑟看出了他心头所思,不由安慰道。   “你不必担心,你看我如今这般模样,便是告诉别人我是王爷,怕是也没人相信。”   锦瑟说的倒是实话,毕竟她原本就貌美若男子,扮成了男子丝毫不比任何人逊色。   只不过她用的语气也未免太沾沾自喜,太得意了些。   君紊有些头痛。   他大约是世上第一个搂着自家“夫君”,却会紧张得浑身冒汗的“妻主”。   那他们雇来的丝毫不知内情的赶车马夫还曾数次煞有介事的对着他说道:“姑娘啊,我也是过来人,这疼自家的郎君得有个限度,可不能把他宠上了天去,从没见过哪家的夫君任由自己的妻主照顾自己吃穿的,甚至一整路都靠在妻主身上邀宠的。便是再美也该有些夫德不是?”   君紊被她说得无言以对。   “王爷……!”   锦瑟打断他:“说了叫我锦儿。”   君紊轻咳一声:“皇上若是执意要赐婚呢?”   锦瑟倒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她思索了半晌,道:“不怕,我自有法子对付。”   “大不了,我永远不回去了,一辈子扮男人,让她找不到我急死,哈哈。”   君紊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   “或者,我找个女人嫁了吧。看我这麽美,就算是女子,也必定有人要娶的吧。哈哈哈哈。”   君紊的脸抽搐得更厉害了。   “好了,玩笑结束,其实我的办法很简单。”   他立即认真地都盯着她,作聆听状。   锦瑟却是道:“君紊,不如你一辈子扮女人,做我的妻主娶了我吧。” 第19章 第十九章   锦瑟自从说出那种人神共愤没心没肺的话就完全地将这事扔在脑后了,事实上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整天就是被男人“调戏”的命运,心理早就不爽了。偶尔反克为主一番,也觉得有趣。   然而,她口上无心,却搅得可怜的君紊翻来覆去的整夜没睡好,虽然早已清楚了自家主子的个性——纸老虎一只。   嘴上说得再狠,也绝对不敢真的做。然而一向冷静的他竟然还是被这位总是不按牌理出牌的王爷的话给吓得不轻。   王爷若真的好扮男装,他可不就得一辈子陪着王爷胡闹。   这天下的女子莫不以被人当成男子为耻,尚且有老卫道士甚至不少文人雅士整日里念叨着女子要重妻纲,男子要修夫德,否则便要阴阳颠倒,国之不国,家之不家。   然后偏偏他家的王爷却总是毫无身为女子的自觉,更从不以被人当成男子为耻。   本来锦王爷已是一副女身男相了,做女子之时尚且男男腔,这扮成了男装更成了十足十的祸水,偏偏王爷还扮得怡然自得,似乎天生如此,可怜他一路上不知道忍受了多少大周女子飞刀般的眼神。   只不过,若是王爷真的想要一辈子与他这么假凤虚凰下去,怕是他也未必能有好日子过,看来王爷终究还是因为未经人事,所以不懂男女之别,等她明白了个中奥妙,恐怕便也不会这么单薄男女之别了。   君紊想到这,便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打定主意要好好地将王爷引入正途。   而另一个让他暗自琢磨的,便是锦瑟这样的人绝对只有对待自己最亲近的人才会肆无忌惮地开玩笑。甚至亲近到容易让人误会的地步,一如她先前的女侍小青。而能让自己的主子打破原有的界限,如现在这般毫无顾忌,便意味着他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又再提升了一步。   ——君紊实在是锦瑟肚里的蛔虫。   所以……   他悄悄搂紧锦瑟,摆出道貌岸然的模样。   无论王爷怎么胡闹,他只要平静点,不动声色,王爷便绝不会对他有所提防。   虽说这是他第一次能与王爷如此接近,她的手环着他的腰,头枕在他的胸前。男儿家的名节早被破坏殆尽了,换上其他的男子,早已经哭哭啼啼地要她负全责了,不过,遇到他家主子这般的异类。他忽然觉得,即便真有一天他为王爷侍寝,或许也是王爷哭哭啼啼要他负责了。   于是,就在君紊整日里琢磨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的时候,他们两人终于到了江南。   和锦瑟所认知中的正常历史一样,女尊世界的版图居然也是同样的构建。   州,郡,县,都按例制,分派官员管制。而江南则更是鱼米之乡,天下富庶之地。   京城达官贵人虽多,却或许不如江南这里藏龙卧虎,富可敌国的富商,家世显赫的名门望族,引得不少皇室贵族亦会在江南买房置地。   于是,扬州便成为了她所选择的第一站,毕竟古代的江南一直都是她向往的地方。   而且离开京城那么远,皇姐便是再恼怒,再厉害,也是鞭长莫及了吧。锦瑟得意地想着,她一把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街道,这才第一次真实的感觉到自己是穿越了时空,来到了另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   毕竟,她始终生在皇家,不得自由,难得终于有解脱的一日,怎得不想着玩个欢畅淋漓。刚要跨脚下车,却见君紊猛地拦住了她:“王爷且慢。”说着便拿过了一个面纱,戴在了锦瑟的脸上。   一旁车夫正在结钱,乐呵呵的甩了甩钱袋,临走前却突然在君紊耳边轻声叮嘱了句:“我说姑娘,你家这口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江南是什么地儿啊,什么达官贵人没有,留神被一些不安分的人拐了去,瞧你那宝贝的样子,怕是也舍不得吧。”说着乐颠颠地朝他眨眨眼,这才赶着车子走了。   锦临自然是没有听到这番话,君紊却是上了心。   主子的这副皮相无论男女皆宜,即使换上了身素衣,却仍旧是过于醒目,还是少惹麻烦为妙。   于是淳淳劝道:“王爷如今虽说是改了装扮,然则这江南人生地不熟的,料不准会惹来些什么麻烦,还是稳妥点为好。”   锦瑟自然也是不想被皇姐派来的人抓住——显然她低估了皇帝的能耐。   她不是个爱惹麻烦的主,虽是换上了素衣简服,然而那张脸,却也是心知肚明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乖乖的任凭君紊为她蒙上了面纱,又简单地梳了个夫郎的发,让人望去就如普通的良家男子一般,绝引不起半分的绮念。   想起前世小说中所描述的风流佳人的故事,锦瑟心头自然兴致盎然,想好好瞧瞧这南方鱼米之乡的古人该是何等模样。带着期望地下车一瞧。   男子们依旧描眉画唇戴首饰插花,拿着手帕扭扭捏捏做出大家闺秀的模样,而那些身高堪比女足的强壮女子们,也都一个一个都是那般的强壮健硕,唯一不同的是都爱着丝绸白衣,更有人自以为风度翩翩的执着一柄折扇,让她看着不由浑身发抖。   是的,虽然活了二十年了,她居然还时常没有自己在女尊世界的代入感。心头不由唏嘘不已。也难怪皇姐们总是痛恨她的不成器,连她自己都痛恨自己的没种。   “王爷日后可有什么打算不曾?”路上时,君紊曾冷静地问过锦瑟。   对于锦瑟来说,她自然不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离开了皇室,必然要好好想个谋生之处。   这一点,她不如君紊。而后者,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建议。   “王爷不如换回女装,只是勿再轻易以本貌示人。改名换姓择一处居所,这样便也不必整日里换男装。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君紊的建议原意是为了锦瑟好,不想让她继续当成男子被人看轻,毕竟在这样的世界之中,女子的地位远高于男子,重做回女子的身份才有利于她安然度日,毕竟王爷貌美如花,他亦不想王爷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锦瑟知道他说的没错。然而她想的方向却是和君紊全然不同。   “放心吧君紊,一到江南我便恢复女装,我是不可能坐吃山空,让你跟着我受苦的,好歹你是我的人,我自然得负责你往后的生活。”   锦瑟不知道自己无意的话中含着太多的歧义,惹得君紊险些没能自持。   “王爷不必担心,君紊是王爷的人,自然任凭王爷差遣,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半分怨言。”尽管心头乱跳,但他仍是答得滴水不漏,偷偷观察着锦瑟的神色,却见她一脸不以为然。   “说什么呢,往后就是我们两人相依为命,还分什么主仆,叫我锦儿便行了。”   ——锦瑟毫无自觉自己仍然在引人误会的路上越走越远。   “是……王,锦儿”君紊压抑下激动,怕被锦瑟看出倪端,所谓近水楼台,大概说的就是他这种情形。   与王爷一同逃婚,虽说是任性之举,却也算是值得的了。至少眼前,没有献媚恨嫁的公子或者宠姬们整日里缠住王爷,只要一个屋檐下两人相处得久了,还怕没有什么机会么?   君紊是个人精,他很清楚一个道理。   那就是遇到好的机会,定要牢牢地抓住,受过□□的他没有大家公子的那些身为男儿家的羞涩,更没有不合时宜的矜持,他知道自己没有好的出身,更没有绝世的美貌,唯一有的,就是运气。   世上的女子大多多情,甚至薄情,在这样的女子们当中,锦王爷无疑是个异类,她绝不会怠慢或者看轻任何一个男子,更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相处得越多,他越觉得自己要牢牢地把握住。遇到了好的女子,若是不珍惜,只怕会抱憾一生。   当然,往后他的机会自然很多。   这边厢,在君紊一心地琢磨着如何吃了锦瑟的时候,锦瑟却只研究着往后的谋生问题。   这辈子过惯了米虫的生活,虽说从家里带了些财物出来,然而因怕被人察觉,而她更不是个贪心的人,所以拿的并不太多。想要过上舒适的生活,往后还得靠自己的劳动力吃饭,好在锦瑟曾是二十一世纪向上有为的大好青年,倒也觉得理当如此。   虽说自己没大富大贵的潜力,但是好歹也是颇有些谋生的技能。   于是下了马车以后,两人第一步的打算自然是去找家客栈,换下自己身上的男装,   锦瑟一边光明正大地逛着街,一边好奇地四处张望着,不得不说,如今的大周确实是繁华的,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生意兴隆的酒楼和客栈,直看得人眼花缭乱,她在徐州封地的时候,虽是为了避免桃花而尽量不出门,但也是关心着自个儿封地老百姓的日子的。锦瑟虽不能说是个治国为帝的料,但可以说是个爱民的好王爷,这也是安澜一直纵容着她胡闹的原因。   “买扇子喽,快来看,五文钱一把的扇子。价钱公道,童叟无欺。”一个稚嫩的喊卖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只见路边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正满头大汗,堆着笑脸地向着路过的行人推销着她摊前的扇子,然而她面前的扇子都不过是些普通的乏陈可述的白扇,做工虽然尚可,但是行人都无甚兴趣。   小女孩年纪尚且,至多不过十来岁的光景,想来也是为生计所迫,锦瑟看了不由起了恻隐之心,便朝着这摊位走了过去。   “小妹妹,这扇子都是你自己做的?”锦瑟拿起一把白扇,只见扇面和做工都较为一般,扇骨也不过是些普通的细竹,并不牢固,按照现代人的讲法,便该是次货了。   女孩见有人上前买扇,不由羞涩地对着锦瑟说道:“回小公子的话,这些确实都是我做的,粗陋了些,还望小公子别介意。”   小公子……锦瑟听得一阵郁闷,被当成男子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加个“小”字?   一旁的君紊知道他家王爷是个心软的主,于是从荷包里掏出了五文钱递给了小女孩,道:“五文是吧,这把扇子我们要了。”   “谢谢,谢谢大姐姐!”小女孩见做成了生意,高兴的笑眯了眼,恭恭敬敬地把扇子递给了君紊,君紊却看向锦瑟,发现她正若有所思地瞧着扇子,开口道:“小妹妹,你这卖扇子的生意恐怕不好吧。”   小女孩点点头,有点为难地道:“这扇子以前都是我娘卖的,她是个秀才,会在上面画些个画,提个字什么的,倒也还有人买,可这几日她病了,我想替娘出来摆个摊,可我没娘亲的手艺,没法子画画写字什么的。所以……”   说到最后,小女孩低下了头,显然是自觉惭愧。   锦瑟不忍地摸了摸她的头:“乖孩子,看你也是个孝顺的孩子,别难过,姐……哥哥来帮你好不好?”   小女孩愣住了,不明白她要怎么帮自己,却见锦瑟对着君紊低头说了两句,后者便去了一旁的杂货铺买来了笔墨。   锦瑟朝着小女孩子微微一笑,虽然蒙着面纱,但因离得近,小女孩也依稀看出了她姣好的面容,不由红了脸。   锦瑟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有诱拐无知少女的嫌疑,她略带沉吟,便低头在扇面上提下了诗句: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仿佛是转瞬间,原本平平无奇的扇面竟然化腐朽为神奇,变得灵动而栩栩如生。   小女孩看得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说话,锦瑟又拿过另一把扇子,提笔寥寥地画了一幅山水画。   如此炮制,不消片刻,数十把原本普通的白扇子在她的手里都变幻成了不同凡响的字画扇。   这段期间,也逐渐地吸引了不少过往行人驻足观看,不少人啧啧称奇,更有人不敢相信区区一个男子会有这般的才艺。君紊不由地只能偷偷地将锦瑟护在身旁,一脸冷漠地面孔守在她的身旁,以免有些不怀好意的人凑上来伤到他家的主子,其实他亦是关心则乱,大周国是太平盛世,尤其江南是大周国最富庶之地,民风尚算淳朴。   待到最后一把扇子绘完。锦瑟放下笔,无视身旁众人拿着好奇的眼光审视着自己的人,只笑着对小女孩言道:“如今你可将每把扇子卖五两银子了。”随即她更偷偷地凑近她的耳边,只以两人可闻的声音又道:“等卖剩最后三把的时候,便抬价到十两,记住了?”   锦瑟一心想助人,却忘记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那便是她所提上的那首诗,还并没有在这个时代出现过…… 第20章 第二十章   “云想衣裳花想容……呵呵,好一个云想衣裳花想容。”女子沉吟着看着手中的扇子半晌,忽地拍案而起,再度问道,“可看清楚了,那在扇上题诗画画的真是位公子?”   仆人点头,答道:“小的是好容易在人群中开了高价方才抢到了这最后三面扇子,原本每把扇子作价五两,然则卖到最后三把时被提到了十两。价高者得,故而小人这才有了机会买了下来。”   女子听得不由失笑:“你说一个小小孩儿何曾有这般的心思,想来还是那公子教的吧。”   她仍在沉思,门帘已被一双修长的玉手掀了起来,随即一个俊美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身着一件云纹素绢丝绵袍,领袖饰以淡青花边,腰束同色忍冬纹博带,裙服下摆裁制成月牙弯曲状,虽是男子,却是如阳春三月的阳光般让人睁不开眼睛,甚是华贵耀眼,以这个时代的审美来看,他的容貌身量并非时下流行,挺直的鼻梁与紧抿的嘴唇带给人刚柔并济之感,挺拔的身量又缺少了几分时下男子们的妩媚之感。然而那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之间都透出着优雅与华贵气度,这可是普通的小家碧玉所没有的。   “寅弟,你来的好,快瞧瞧这几把扇子如何?”   女子兴奋地向他招呼道,似乎想要看什么好戏一般。   却见他一脸平静地拿起桌上的白扇淡淡道:“不过是些粗制滥造的贫家小户的东西罢了,也值得大姐如此兴师动众……”   话到一半便突然噤声,如女子所料,他果是看到了扇面上的诗句。轻轻地念了一遍,苏寅随即又拿起剩余几把扇子细细端详起来。   女子忍着笑意,果是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几分讶然与惊艳之色,于是故作无谓地又轻轻地道了句:“听说作画题诗的可是个公子呢!”   “什么!”苏寅大惊,上前厉声问道,“是何人?”   女子被他惊得险些端不稳手中的茶盏,刻意慢条斯理地放下,又道:“怎么,怕你这江南第一才子的美名被人夺了去?”   苏寅自知方才有些失态,他冷眼瞧着自家大姐那分明想看好戏的神情,雍容在一旁的红椅上坐下:“英雄惜英雄,我不过是想见见这公子是何方神圣罢了。”   这世间对男子诸多教条,《男戒》《二十四训》无一不是在教导着男子要以女子为天,以妻为主。   若非他苏家数十代前便已是江南的名门望族,而他又是苏家唯一的男丁,深得几个姐姐的照拂,否则怕也是要年纪轻轻的便嫁了出去,从此后便也只能过着伺候妻主,相妻教女的日子了。   此时苏苑,这位苏家的当家家主,正一脸兴味盎然地琢磨着自家弟弟脸上的表情。   若说自家的这位小弟,什么都是好的,就是自小心比天高,总以为天下女子都不过是些仰仗着女子身份,肆意践踏男子的无能之辈了,也怪爹娘把这个弟弟生得太聪明,年岁轻轻便满腹才学,直压得江南一众秀才进士们抬不起头来,久而久之,这江南第一才子的美名自然是传了出去,却也乏人问津,落了个无人可嫁的老男下场。   不过好在她苏家家世雄厚,不比皇亲贵族的差,就算养上十个八个的宝贝弟弟也算不得什么,再说她也不忍心把自家的弟弟嫁给那些觊觎苏家财产的野心女子,日后受人欺负,自然也宁愿他待字闺中。   “是何方神圣大姐倒是不知,不过人家不比你,似是年纪轻轻的便已许了人家,妻主更是爱护得紧呢。”苏苑刻意说道,再瞧瞧自家小弟脸上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又火上浇油地道了句,“怎样,此人的才学比你如何?”   苏寅看着自家大姐那满脸想看好戏的神情,只斜了她一眼,道:“姐姐说这么多不相干的何用,还不如将此人请到小弟面前来,让小弟一睹其庐山真面目。”   苏苑知道他说的轻松,心底却是极不服输的,便也笑道:“这也不难,我听买扇的下人说来,这公子倒是个心善的人。”说着便把锦瑟如何在路边教卖扇女孩的过程徐徐道来,临了又道,“我看此人如此品性,恐怕不会只来一次,明日若是再去那扇摊,或许还能遇到。小弟若是有兴趣,大姐就派人在那守着,若是现身,便替你把人请了来。”   苏寅闻言,想了想,忽的站起身来:“如此人物怎能让常人去请,岂不吓坏了那位公子,还是我亲自前去为好。”   苏苑闻言调侃道:“真是奇哉,不过是个如小弟一般有些才学的公子罢了,也能让小弟这般慎重,竟让我苏家,不不,江南的第一大才子亲迎,这公子面子可真正是不小呢。”   苏寅懒得和她斗嘴,临去前只是冷冷的啐了她一声:“你们这些个粗陋女子们懂什么,真正夏虫不可语冰!”   说罢傲然地走了出去。   女子只得自知无趣地摸了摸鼻子,她这个小弟看来真的是看不中全天下的女子了,连她这个姐姐都不入他的法眼,唉~~~自怨自艾了半晌,便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苏寅出了姐姐的书房,便一路朝着自家的院子而去,如往常一般找了本书便坐在了树下的长椅上。   身后的小童行逸瞧着自家主子的脸色,犹疑不定了半日终于出声提醒道:“公子不是说今日要去朗亦轩选书的么?”   苏寅翻了一页手中的书,意兴阑珊地道:“今日不去了。”   行逸讶然道:“公子可是心情不好?”   苏寅抬头瞥了他一眼道:“你今日的话倒是很多。”   行逸低声道:“不敢,逸儿也是担心公子,只因……”他犹豫了片刻,终于出声言道,“只因公子拿书拿了半日,却也未曾发现书是反的……”   苏寅无言,他合上书,起身看着树下的芙蓉花,行逸见他沉默不语似有心事便也再不敢出声。   好半晌,方才听得苏寅淡淡地低声道:“天下女子都说,男子无才便是德,你说,果真如此么?”   行逸认真地想了半晌,回道:“公子,像我们这些穷家的孩子,自小能识几个字便是不错的了,哪里有什么钱学诗作画,又不需去考什么状元,我娘说还不如学些阵线刺绣倒还能有些用处,至于诗赋琴艺那些都是大家公子闲来无事的消遣,为了将来取悦妻主……”说到一半,忽的惊觉公子脸色似是不好,于是声音小了大半地又道,“像公子这般品貌双全的人儿,全天下能有几人,只怕是皇宫里也找不出几个能配得上公子的王爷来。”   苏寅冷笑一声,满脸不屑:“王爷?不过是些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贵族女子们罢了,天下的女子莫不是左拥右抱, 得陇望蜀,享尽齐人之福却还对男子诸多训诫约束。论德论才,男子哪里比女子差了去了?若让我说,便是皇帝,我苏寅亦是毫不稀罕的。便是一生不嫁,却也不会委屈了自己去。”   行逸急道:“公子如今方才十八,怎的便说如此的丧气话。一生不嫁岂不是等于做庙里的和尚了?”   苏寅一挥长袖,复又坐下,淡淡道:“天下有几个女子能是真心?与其将来伤心,还不如现在图个清净,你不是不知道现下那些求亲的人打得都是些什么主意,能有几人真的是冲着我苏寅而来,瞧上的还不是苏家的嫁妆,我是苏家唯一的男儿,姐姐们对我又颇为疼惜,若是出嫁定会厚资重财,若我不过平常人家,还有谁人瞧得上我苏寅?”   想到此处,忽又觉得有些黯然神伤,自己虽是苏家唯一的男儿,受着姐姐们的照顾,却时常不得不悔恨自己没有同样地身为女子,不能如女子们那般神采飞扬,出入朝堂,昂首走在街上。   而是日日困步家中,过着虽锦衣玉食,却又犹如笼中之鸟的日子。   是的,天下的男子谁人不是这般过个一辈子,未嫁前靠着娘亲姐妹,嫁人后便是妻主为天为地,若是运气好的,诞下个一女半男的,更是后半生有所倚靠,这便是一个男子最大的幸福。只是,他苏寅不屑于这种幸福罢了。   想着想着,再度看向手中的扇子,摸着上面龙飞凤舞,气势磅礴的诗句,自然愈加好奇起来,真不知写出这般字这样的诗来的男子,该是怎样的风华,可是和他有着一样的心性,或是曾如他一般的清心寡欲?   他放下白扇,轻叹一声,罢了,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如此心绪不宁了。就为着这么几句佳句便失了分寸。   起身对一旁的行逸说道:“走吧,随我去大姐夫房里,昨日他说新得了一尾好琴,让我前去试音,可别拂了他的好意。”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这边厢,锦瑟浑然不知自己的一首诗正搅得人家大好青年满心想要义结金兰的念头,本来她就不过是信笔将想到的诗词点缀上扇子,这路边随意的善举,哪里还会大费周折地去做什么新诗。   她此时正悠然自在斜躺在客栈房里的长塌上养着神,换上了平凡的大周女子的服饰,为了遮掩容貌,更是故意把一张好好的玉面遮在层层斗笠之下。   君紊举步入内的时候,见着的便是自家主子一副惬意的模样,这般难得自在的时光,本不该轻易打扰。   可是……不由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不该将手中之物拿给她瞧瞧。   “王爷?”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无人的时候就不必戴着斗笠了吧。”   王爷难道不嫌热么?   锦瑟撩起黑纱,干笑道:“怕皇姐怕过头了,忘了拿下了。”她随即故意板起脸,“你不也照样唤我王爷,出门前怎么说来着的。”   君紊见她如此说,便也顺势道:“王爷……锦儿既如此说。君紊依言便是。”   好奇地看着他手中拿着的纸,锦瑟问:“这是什么?”   君紊回道:“方才路上见着贴出来的皇榜,锦儿因曾教我识字,所以上前去看了看,照样写了下来给锦儿来看。”   锦瑟起身将斗笠放在一旁,随口问道:“写给谁的皇榜?”   “王爷的!”   扑通一声,锦瑟一屁股没坐到椅子上,偏了位。   君紊忍住笑,上前搀起自家这个吓得面色发白的王爷,替她掸了掸灰尘。   锦瑟犹自停顿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问道:“皇榜上说的什么?念……念给我听听。”   君紊看了她一眼,便拿出了白纸,照本宣科的念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九王锦瑟,奉朕口谕,效仿钦差微服出巡,替朕探查民情,寻访贪僚,文武百官,一律不准违命,更需好生款待,天下公子,更要好生把握,若有心意相通之人,朕绝不棒打鸳鸯。”   听到这里,锦瑟一口茶呛在了喉中,她干脆一把拿过君紊手中的白纸,颤抖地念道   “今朕治下之大周,四海升平,国泰民安,想来江南也无甚要查的贪官,故此限锦王两月内尽快办完差事,早日滚回宫中完婚,否则后果自负,钦此。”   锦瑟拿着纸的手微微发抖,这是皇榜么?这是一国之君该写出来的东西么?   当然,没有人会去笑话二姐,所以成为全天下笑柄的还是她玉锦瑟。   苦笑着抬头看着君紊,她道:“看来你也是不容易了,这么长的皇榜,竟也能一字不漏地写下。”   君紊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说实话算了,其实这皇榜到最后,他也只能按照大概的意思写下来罢了,毕竟他识字有限,后面文绉绉的几句话写不出来,但是估摸着皇帝应该便是这般的意思,便自己杜撰了几句。   ——锦瑟若是知道,怕是更要吐血。   深吸一口气平静一下,锦瑟忽的又自在一笑:“怕什么,反正皇姐又不知道我在扬州,想来是故意张贴这玩意想吓唬我呢,我只要躲得好好的,凭他皇榜写些什么。”   见她如此自圆其说,君紊便也不提醒她那皇榜中出现的“江南”二字了,显然皇上对她的一举一动都是了如指掌的了,反正让王爷暂时地活在美梦中也没什么不好。   君紊倒是很懂得审时度势,毕竟他知道倚着锦瑟的性子,若是真知道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逃不过皇帝的手掌心,指不定真郁闷地出家去了。   第二日,俩人果然还是如苏苑所料的照旧去了那卖扇小女孩的摊子。   只是这一日不只是女孩一人,她的身边,还站了一位面黄肌瘦的中年女子,看似大病初愈,却也还算精神。看来这便应是她昨日口中的秀才娘了。   远远地见着君紊和锦瑟两人走近,小女孩已经止不住高兴的挥手了:“大姐姐,小哥哥。”倒是那中年女子斥责了她一句,于是后者讪讪地放下了手臂,没让锦瑟来得及郁闷那个仍旧摆脱不了的“小”字。   及至到了近前,那中年女子上前迎了过来,马上便是一躬到底:“昨日听小女说了两位的善意之举,自觉无以为报,今日特地在此,恭迎两位候驾,亲道一声谢字。”   “大姐不必客气,我们也不过是看着小妹妹小小年纪便出来做生意不容易,念她一片孝心,能帮便帮罢了。”锦瑟答道,中年女子一愣,抬目朝她的脸上瞥来,见她一脸黑纱斗笠遮面,身量纤细娇弱,声音温婉,虽是素衣女装,却显得有几分弱柳扶风的气质,一时间心里便已明白有了七八分。   锦瑟不知道对方把她当成了男扮女装,只向着小女孩走去,亲切地问道:“小妹妹今日生意可好?”   小女孩见她一头黑色斗笠把姣好的容貌遮盖得严严实实的,不由天真地道:“小哥哥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总要遮着脸呢,还戴着这么大个帽子。”   “胡说八道。还不住嘴?”中年女子低声斥道,随即立即向一旁的君紊拱手赔礼道:“小女年幼,言语唐突。还请勿见怪。”   显然中年女子是女尊世界里的老夫子,对于男女大防看得甚是严重,因此认为自家的女儿言语间轻薄了这位男扮女装的年轻公子。   君紊自是心知肚明的,却不知道该回什么,自家的王爷明明已经换上女装遮盖住了美貌,却还是被人认作男子,他亦是有点哭笑不得。   “不知道两位家住何方,可是最近才来的扬州?”女子开口问道。   锦瑟回道:“大姐好眼力,我们……姐妹确是近日才来的扬州。”这一声姐妹说的她可是浑身难受,好在君紊面色如常,不以为然。   却见中年女子望着她笑了半晌,正在锦瑟奇怪她笑些什么的时候,却见她也不点破,言道:“姑娘不必多说,在下自然明白,出门在外,女装自是方便得多了。”   锦瑟心头一跳,心想她什么时候看穿君紊不是货真价实的女人了?不由地朝君紊的脸上看去,后者却是完全不动声色的表情,让她摸不着他在想些什么。   ——锦瑟显然是对自己太自信了,完全没搞明白自己才是那个被说的对象。   几个人正在这边攀谈着,墙角边,一辆精致的马车却是静静地停着不动。因是热闹的街市,人来人往的也没人注意。   “刘管事,可看清楚了这是昨日那个题画作诗的人么?”   管家踮起脚尖远远地又瞧了几眼,回头恭敬道:“回公子的话,正是昨日的那位年轻的郎君,虽是穿着女装戴着斗笠,那身量姿态却是如昨日一般的,何况身旁的那个女子亦是昨日陪同着一起来此的。想来是不会错的了。”   苏寅点点头,举步便要下轿,管家慌忙地拦住了他:“公子,这可不妥啊,街上人来人往的,公子还未出阁,这……不合适吧。”   苏寅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这便是他最厌恶的时刻了,凭什么身为男子便要被束于牢笼之中,什么男子女子之别,这眼前的公子不也一样的落落大方地站于人前么?他苏寅又凭什么见不得人?   冷冷地瞥了管家一眼,曼声道:“我不过是过去与他攀谈几句罢了,能有何不妥?”   说罢,便由自己的侍儿搀扶下了马车,一路朝着锦瑟的方向行来。   还未至跟前,便远远地听见了锦瑟正带着笑意的语调对着小女孩温柔地说道:“你若真如此喜欢,我日后亲自绘一副你的画像送你可好。”   那声音别样雍雅,闲风惬意,不咸不淡,撩得人心旌一阵荡漾。想起那首绝妙的诗词和不凡的几笔扇上之画,愈加对黑纱下那遮掩住的真容好奇了起来。   及至到了跟前,他方才注意到身边这个公子虽着一身宽松松的女式玉色长袍,却衬得曼妙腰身风情无限,一双青葱玉指如上好的青瓷泛着淡淡的光泽,鼻尖更是微微飘来一阵淡香。心头不由觉得好笑,就这般模样还想装成女子?戴个黑色斗笠又能如何,分明是欲盖弥彰,难道就没人告诉她若想扮得像个真女子,便得要彻底去了这些个脂粉气?   于是便也不急,只待她耐心地哄着眼前的小女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瞧他的样子,想是还没有孩子吧,才能这般的父爱泛滥。   锦瑟却也不是傻子,身边站了个人半日怎会没有知觉,于是疑惑地抬首看向身旁,不料竟直直望进一双秋水似的柔润明眸,一张俊颜虽则冷漠无情,却是天下无双的俊美,直令人眼前一亮,这男子不知是何方神圣,真正是雍容风雅,秀美清隽,于是也不怪他如此唐突,体贴地朝一旁闪了闪,“公子想要买扇?”   “路过而已,不为买扇。”他仍旧是直直地看着她,毫不掩饰自己的用意,“单单为见阁下而来。”   锦瑟心头一惊,以为自己的身份被人识穿,眼角开始朝左右瞅去,以先为自己找到退路。   ——锦瑟实在是吓怕了,尤其安澜那张火上浇油的皇榜,怎的不让她谨慎异常。   君紊自然更是一马当先,紧紧地将自家王爷护在身后,殊不知这一幕更坐实了有心人的猜测,眼中一片了然。   ——还说不是男扮女装?骗谁呢?   “姑娘不必担心,我只是想与你家公子攀谈几句,并无恶意。”他语调平和,声音如流水潺潺,悦耳平和。   不对,锦瑟想道,她似乎错过了什么关键的地方没注意。   “我姓苏,名寅,昨日凑巧买了公子题画作诗的扇子,不由心羡,特此前来结交。”   锦瑟终于明白过来了,公子!他用的是“公子”两词,这指的可不是君紊,而就是她——玉锦瑟。   从君紊身后走了出来,她低头审视了一遍自己的衣着,困惑地道:“公子莫非是在和我说话,可我……不是公子啊。”锦瑟无奈地看向君紊,为什么会被人这般误解,难道是她的斗笠还不够厚?   苏寅看了她一眼,谅解地道:“不是穿套女装便是可以做女人了。我也曾幻想过……罢了,谈这些做什么。公子出门在外,为着行走方便而改换女装在下可以理解。只是既然在下都已将名姓坦诚相告了,公子又何必这般遮遮掩掩的。”   锦瑟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第一次有了想哭的感觉。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锦瑟在现代时便是个标准的好脾气的主,说的好听那叫性情温柔,说得不好听那就是缺了几分气性。   放在现代估计是诸多男士梦寐以求的贤妻良母乖乖牌,但是放到女尊世界里,可就是标准的男男腔了,这也是她始终被其他王爷们笑话的原因。   平日里深居简出的她也不觉着自己完全没个女人样,众家王爷调笑归调笑,却也不至于让她如此失落。   扮男装不被人认出来是一回事,但是恢复女装还被人以为是个男人可就无论如何不是件能让人高兴的事了。   锦瑟十足十的那叫一个郁闷…………   “苏公子……”她讪讪地开口道,“若您执意认为在下是男子,那在下……也无话可说。”   难道还当街脱下衣服让他验明正身?若真的那般做了放在这个世界肯定没人认为是她吃亏,反倒要责她有伤风华,轻薄眼前的男子了。   苏寅是不可能了解锦瑟的委屈了,在他眼里,那副不甘心情愿承认的模样不正是因为自己扮女子不够成功的失落感所致么,寻常女子若是被人指责像个男儿家,定是要大发雷霆的了。哪里还会这般细声细气的。   “是苏某唐突了,若公子不介意,可否移步苏某家中小坐!苏某不才,与诗词画艺亦也有些兴趣,愿向公子请教。”   此时苏寅彬彬有礼的模样倒教锦瑟不好意思起来,然而这个世间的男子都是受着礼教的束缚的,眼前对方把自己当成了男子,这才会毫无顾忌地相约去他家中聚聚,但若是将来自己不慎被拆穿了,怕是对眼前的公子无益,不由为难地道:“苏公子客气了,在下与公子萍水相逢,如此……怕是不妥吧。”   说罢看了君紊一眼,落在有心人的眼里自然又成了不敢违抗妻命的小郎君的调调了。   ——锦瑟,反正你怎么做都是错了。   君紊自然是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意的,便也上前不疾不徐的替她挡驾道:“内子今日身子不适,只能拂了苏公子的好意了,若无他事,我们这便告辞了。”说着便朝扇摊上的母女俩点点头以为告别,转身欲走。   苏寅没有料到自己堂堂的苏家少爷的身份亲自相请也会这般吃个闭门羹,情急之下不由喊道:“慢着!还未请教两位名姓,可否赐教?”   君紊看向自己主子,锦瑟不由犯难,见他总一口一个的公子叫得自己心口发堵,干脆回道:“奴家随妻姓,姓君,名锦儿。”   “不知两位下榻何处,若今日不便苏某愿改日登门拜访!”   锦瑟心道,这人怎的这般死缠烂打,于是直言问道:“苏公子若有何事相求,不妨直言。”   苏寅一时被堵得胸口发闷,他想不明白为何自己这般好言相邀想要结交对方却仍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这对夫妻显然是不待见自己的了。问出名姓竟已是勉为其难,然而,他却犹不死心,上前一步又道:“两日后正午太湖旁的隐月舫上会有一场诗会,这是扬州一年一度所办的花魁诗会,届时江南的文人雅士们定会济济一堂,不知两位可有兴趣?”   锦瑟想了想,答得干脆:“没有!”   “没有?”苏寅不解。   锦瑟笑了笑,又道:“诗会诗会,无非是些沽名钓誉之辈罢了,诗词歌赋本是用来修身养性,陶冶身心之物,更讲究的是心境与意境,哪里是为了展露人前换几句褒奖或是为了名扬天下而作的。”   锦瑟久居深宫,更受盛名所累,当然不在乎什么文人雅士之名。   苏寅却是被她的一番见解说得目瞪口呆,再回神时,两人更已走得远了,还待挽留,忽又觉得自己与这眼前的公子几乎不可同日而语。一时间只觉自己所谓的江南第一才子的美名有些可笑。   心头不由有些失落,原本以为自己兴冲冲的赶来必可以结交一位与自己同样才华横溢的公子,并能彼此视为知音。   却不料别人丝毫没有将他苏寅放在心上,即便他自报家门,亦不过是礼节性的寒暄几句。   锦瑟是生在皇宫的王爷,第一次来的江南,自然不知道苏家在江南的地位与名声。   苏寅身着的绸缎即便价值再不菲,对生来便是皇族的锦瑟来说也体会不出异样来。   一旁卖画的中年女子自然是看出来苏寅脸上的失落,于是好心开解道:“苏公子,我看这位君夫郎并非是个难以结交之人,因着小女与他很是投缘,他今日已应下了小女,过两日便会登门来替小女画幅小像。公子若有心的话,届时必可以再见。”   “画小像?”苏寅哑然,这君夫郎明明画得一手好画,却甘愿为一个小小孩儿画个小像。   小女孩点点头,亦也对着苏寅说道:“是啊,小哥哥可真是个好人呢,听说后日便是雁儿的生日,还说要送雁儿礼物呢。”   苏寅见她说得天真,不由地也微扬嘴角而笑:“也罢,看来我苏寅的面子当真是比不上一个卖扇的姑娘。”话虽如此,他却并不气馁,亦不生气。只是转身随着小侍走回马车。   管家见他脸色泱泱,知道公子此时心里也必定不痛快,便旁敲侧击地道了句:“公子,不如让当家的派人查查这位夫郎的底细,也省得公子来回抛头露面地在外边亲自去请了。”   苏寅低头斜了她一眼,那眼神竟隐隐带有几分凌厉:“怎么,我苏寅便见不得人么?”   管家低头,诺诺回道:“公子,若让当家的知道奴才带着公子这样一次次的出门,怕是会担心。”   苏寅冷嗤一声:“我苏寅都不怕,你又怕什么。人家君夫郎不也照样在外抛头露面……”   管家闻言,却是摇摇头道:“公子此言差矣,那君夫郎虽是出门,却也是妻主不离左右的,何况他还换了个女装,虽说瞧着那妻主的神气也算是宠爱得紧,却也还不是处处得看她的脸色……”他说到一半,却见苏寅根本没听她说话,自顾自低头进了精致的马车,便冷冷地吩咐车夫道:“走吧!”   于是待管家意识到自家公子在发火的时候,已经不得不狼狈地跟着已经驶出去的马车边跑边喊道:“公子,你可等等奴才啊,公子!” 第23章 第二十三节   苏寅压根不可能料到那个被自己错认为为公子的人正是堂堂的锦王爷。   一至苏府,他便进了书房,连着饭也不吃了,更吩咐行逸铺纸磨墨。   “公子是要作诗?”   苏寅没有理会他,若有所思了半晌,终于提笔,却又在写了几个字后烦躁地将手中上好的宣纸揉成了一团,丢到了一旁。   失神了半日,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放下了纸笔,竟然一径地坐在了椅子上发起了呆。   若是一味的前去打扰,只怕那文采过人的君公子也还是不会将自己放在眼里。倒不如以诗相交,写一封诚挚的信以示诚意,方才不显得唐突。可这一时片刻想不出怎样的言辞方才合适。   逸儿不敢打扰自家公子,只得暗暗焦急。   好在过了没多久,书房的门便被苏家的几个姐妹一脚踹了开来。   “寅弟!你没事吧!姐姐们听说你今日又自个儿出了门,可担心死了。”   “怎么了,为了什么竟连饭也不吃了?要不让姐姐派人喊个大夫来瞧瞧?”   “寅弟想要作诗,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的吧,不吃饭可怎么好?”   满屋子的关怀声询问声,这情景在别家可算的是匪夷所思了,可谁让苏家一干姐妹们就只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弟弟。一个个的自然格外的在意了。   苏寅仍旧像往常一样冷哼了一声,随着自家的姐姐们在那闹腾不休。   “你们这些不成体统的家伙,能不能给我安静些。”最后一个出声的是苏苑,这苏家如今的当家亦是苏寅的大姐。她咳了一声,道,“小弟今日出门是我允了的,你们少给我废话连篇。”—她哪次敢不允哪。   于是几个苏家的女子都奄奄地住了嘴,偏生有个人还没搞清楚状况,低头嘟囔了句:“还说我们呢,大姐自己不也是隔三差五的派了好几茬子人偷偷地去集市上找小弟……”   看着苏苑隔空射过来的想杀人的眼神,这才识相地闭了嘴。   于是众人都憋着笑,再不敢言语了。   “小弟啊,不是姐姐要多说几句,你若是有啥烦心事,和大姐说,大姐自然为你做主。不用自个儿搂着担着。”   “就是,谁吃饱了撑着了,敢惹我们家小弟,我非拔了她全家的皮不可。”   “拜托,小弟还没说是什么事儿呢,轮得着你这里瞎操心么。”   于是整个书房又变成了一锅粥,噼哩啪啦地吵个没完没了。   苏寅抬头,因着自己此时实在是没有心情和众人纠缠,便彬彬有礼地道:“众位姐姐不必挂心,小弟自知分寸,今日亦也有些疲累,想早些歇息,众位姐姐若是无事,还请早回吧。”   他说完这话,却发现屋子里顿时静的出奇。   再抬头,却见到众人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的神情。   过了半日,才终于有一个苏家的女子怔怔地开了口。   “小弟,你没发烧吧。”   “是啊,往日何曾见过你这般客气地同姐姐们说话。”   ——不都是一个“滚”字了事么?   其他人拼命点头,然后个个都拿着狐疑的眼神瞅着他。似乎是要看得苏寅少了层皮。   “小弟身子无碍,只是……”苏寅仍旧想要好言好语地解释一番。   “只是去了趟集市,瞧上了哪家的小姐了是吧!”有人忽然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瞧我们这些个不开窍的,小弟这茶不思饭不想的模样,可不就是心里有人了么?”   其余众人立即连连点头,随即连连大笑。   “小弟,姐姐们虽是不舍得你年纪轻轻地便嫁了人去,但若是你喜欢的,姐姐就算用绑的也定然把她绑到你的床上。”   “五妹,你这是什么话,小弟还是个未出阁的男子,黄花公子,你怎么说的这般肆无忌惮?”   “错了错了,只是想说绑到咱家来,这不,一时口快。”她连连讪笑,“小弟可别怪姐姐这么心直口快,可不是关心则乱么?”   苏寅终于无力地低头,抚额。他向来不会逞口舌之利,此时自然也是完全地说不过一众姐姐们   “各位姐姐,小弟今日确实身子不适……”   此时诺大的一个书房,假如谁有读心术的话,会听见众人的心声定然大致都是这样的   “小弟今日果然反常,定是在欲盖弥彰啊。”   “小弟若真是看上了谁,只要看着身家清白,人还不错,就威逼利诱地绑了来,入赘做我们苏家的上门妻主。”   “小弟这般的品貌,嫁出去还不如娶个进来。大家伙也省事,省的担心小弟在外受人欺负。”   苏家众姐妹边想着边个个挤眉弄眼的互相做着眼神暗示,把个女人们爱八卦的天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随即才故作体贴地道:“小弟既然累了,那姐姐们便也不多打扰的。回头让下人们端些好吃的点心进来,若是觉着饿了便用些。”   苏寅不耐烦的点点头,算是应下了。众人这才放心地一个个地离了书房。   另一边,锦瑟回到客栈后就完全地忘记了苏寅这茬事了。   她因初来江南,又抛却了王爷的身份,自由自在的很,带出来的钱财也尚宽裕,便预备着暂时地先游历一番后再决定是否在扬州安个小家。   君紊更心知肚明皇上对他们的行踪是了如指掌,因此毫不担心,只盼着自家的王爷能玩个尽兴,将来被逼回宫之时也不至于太愁眉苦脸。   他们住的客栈乃是扬州有名的“龙门客栈”,其实锦瑟若不是冲着这个名字也不会住进这个客栈。   好在这家客栈不仅名头响亮,酒菜和厢房的环境倒也算的是童叟无欺。   唯一不便的地方就是她无论出入都必须始终以黑色斗笠覆面,毕竟这可不是武侠世界,没什么易容术可以用,所以锦瑟只能处处以遮面形象示人。   她与君紊回到客栈后,小二姐热情地迎了上来:“两位这是刚回来?可要用点酒菜?”   君紊点点头:“还是坐惯常的那个位置,随意上些清淡些的小菜吧。”   “哎,马上就来。”两人靠窗坐了下来,锦瑟瞧着窗外的街市,惬意的喝了几口茶。   她戴着黑色斗笠,却也不影响进食,往常也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所以君紊便背地里替她定下了这张桌子,好让主子随时都可以沿街观赏风景。   过不了半晌,门口又进来了两个女子,听着小二殷勤的声音,便知道定然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了。   “两位小姐今日可终于得了空了,咱们店里新来了个师傅,那厨艺可是了不得啊,两位可要尝尝鲜?”   其中一个女子穿的是一身名贵的云锦绸缎长袍,衬得主人俱是华贵耀眼,锦瑟是从宫里出来的,自然知道这云锦可是极为昂贵的衣料,一匹便能抵上平常人家一年的开销了。于是便也明白这两人定是出身不凡的了。   走在前面的那个着云锦的女子听得小二介绍,便笑笑道:“既如此,便拿上来吧,林小姐的口味可是挑剔得很呢,若是吃得好,定然不会亏待了你。”说着便落座在了锦瑟与君紊下手的一桌。   小二姐喜笑颜开地说了声“好咧”,便喜滋滋地去了厨房了,可见这说话的女子平日里定然是出手大方之人。   “这扬州的景致果是不错,令人大开眼界。”说话的正是姓林的女子,她先举杯向着姓苏的女子致意,随即便豪迈地先干为尽。   “林小姐走南闯北,这江南小城的景色哪算得了什么?”苏瑜亦也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关外的大漠风沙、烈酒火焰、红衣奔马;淮南的百里荷塘、满目青碧。哪一处不比这区区的江南水乡,倒让阁下笑话了。”   林潇然放下酒杯,笑道:“苏妹妹客气了,这江南,谁人不知是苏家的天下,富甲一方,无人能敌。苏家的姐妹们更是个个出众,眼光独到,生意做得让人佩服啊。”   苏瑜淡淡一笑,放下酒杯:“若说富甲一方,谁人比得上林家,毕竟是在天子脚下,令姐又是朝中一品大员,听说令弟更是赐婚于当朝的九王爷玉锦瑟,将来便更是皇亲贵胄,这份殊荣,才叫人真正羡慕的紧。”   锦瑟离她们做得近,本就能听见只字片语,如今见有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由面色一窒。   林潇然眸光微微一暗,忽的叹了口气,苏瑜见她神色有变,不由奇道:“林小姐似有什么难处?不妨说来听听,兴许妹妹能稍解烦忧。”   “苏妹妹远在江南,想必是未曾见过这锦王爷了。”   苏瑜点点头:“怎么,莫非这锦王爷容貌丑陋,性情乖戾?”   林潇然摇摇头:“若说容貌,那是极好的,便是那才学文章,也是出色得很……”   苏瑜不解:“那林小姐又为何这般愁眉不展,还是那锦王爷仗着自己的几分才情,便风流薄情,玩弄男儿们?”   林潇然叹了口气:“恰恰相反,这锦王爷是个不好男色之人,寻常人家小姐少说也有个三夫四侍的,偏生她过了而立之年却还是不近男色。”   锦瑟听得一阵郁闷,心道——怎的她的“美名”都传到这儿来了。   苏瑜这回可听明白了,她压低声音:“如此说来,林小姐是担心自家的弟弟……”   后面的话她不必说完,却已是心照不宣了。   林潇然微微苦笑:“原本我俩姐妹相交,我还想替自家小弟牵线,你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若是嫁给了你做正夫,想必也不会受委屈。如今……”   苏瑜朗声一笑:“姐姐的心意,妹妹自然明白,如今虽是阴差阳错,但却不会影响你我姐妹之情。”   两人于是又笑着谈了半晌,直至小二姐陆续地上了一桌的酒菜。   这边一桌,锦瑟却是极至郁闷地哀怨地瞅着君紊:“君紊,你说我就真的那么差劲么?”   既然担心自家的弟弟嫁过来守活寡,那装病不嫁不就行了?现在还要害得她玉锦瑟来做这个小人。真是何苦来哉。   君紊却是看得暗自好笑:“锦儿多虑了……”他话未说完,便听到楼下一阵喧哗。   两桌的人都靠近窗边,于是便都偏头望去。这一偏头,林潇然正巧便看见了对面那一桌打扮得极其怪异的锦瑟,不由多望了几眼。   只见一个少年正哭哭啼啼地跪在路边一个轿子的面前,那轿子装扮得很是精致,想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用的。   这少年肤色白皙凝脂,五官若美玉雕成,只是左边的脸颊与侧颈不知为何受了伤,留下了一些惨不忍睹的伤口,看着甚是碜人。   此时他正哭得梨花带雨,一只手只死死地拉着轿边不肯放,旁边那看似小厮的少年正边骂着边用力地掰着他的手。这样一来,便围了不少人围观和指指点点。   过了半晌,那轿帘终于被另一只白嫩的手给掀了起来:“莲儿,你好歹也跟了我一场,主子我本也不想亏待了你,这才给你指了条明路,往后你好自为之吧。”   那叫莲儿的少年泣不成声地道:“奴家再不敢再和主子争宠,求主子不要将奴家赶出去……以后莲儿愿做牛做马服侍主子……”   众人一听,于是都明白了这是大户人家的夫侍争宠,司空见惯的了。   只是这少年如此相貌而被赶出家门又兼破了身,往后怕是只有沦落为丐了。一时间瞅着他都有几分同情的意味。   原本无名无分的小侍便只有被主夫整治的份,除了个别特别受宠且懂得察言观色的,眼前的人儿显然是破了相了,自然不再受妻主待见,更是无人可以救得了他了。   那轿里坐的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夫郎,却只听得那声音依旧是清清冷冷的:“赶你走本不是我的主意……”他似是悠悠叹了口气,又道,“只是听说妻主想要偷偷地将你卖了给牙婆子,我这才好心好意地放你一条生路。”   锦瑟听得皱了皱眉,说什么好心好意,锦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古往今来的妻妾争宠,便是电视剧也是看了不少了,最是厌恶这些个惺惺作态了,听到这里便忍不住地“呸”了一声,引得邻桌的林潇然又看了她几眼。   “君紊!”她低声唤道。   君紊于是会意,主子定是又想做好人了,便给了锦瑟一个安心的眼神,自个儿下楼去了。   那少年仍是哭喊着死死地拉着轿子不肯放手,那小厮朝着他胸前狠狠地踹去,趁着他一时松手,便立即吩咐轿夫们赶快启程。却见那少年忽地大喊一声:“夫郎如此容不得莲儿,是因知道莲儿有了身孕了吗?”   他这一声大喊,不咎于是在平静的水面丢下了一块大石头,隐隐的有些决绝的意味了。   轿子中的人没有丝毫的回音,少年又转身向众围观的人道:“众位乡亲为莲儿作证,今日是我刘家的主夫郎君将我逼死,这笔债,便也只有到阴间去讨了。”说着,便含恨想要朝一旁的墙上撞去。   “住手。”一声大喊从楼上传来,君紊不用抬头,也知道是他家的主子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锦瑟虽然是个软性的男男腔王爷,然而毕竟是皇亲贵族,这一声大喝出来,颇有些威摄力,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所有人都愣了愣,想知道谁人在那里说话,于是都抬头朝发声的地方一看。这一瞧,却又不见人影,只因为锦瑟正一路朝着楼下而来。   林潇然和苏瑜亦是诧异地互看一眼,她们都是大家小姐,自然明白同情是一回事,但是出手又是另一回事,毕竟众目睽睽之下,还得考虑自家的地位和名声。总不能让自己成为了别人茶余饭后的消遣谈资吧。再者,大周国里,女子夫侍众多,为此勾心斗角的哪家哪户都有,怪只怪这少年命不好,叹一句红颜薄命罢了,又能怎样。   然而锦瑟却不是如此,她长在深宫,又受了前世的教育。思想中根深蒂固的便是人权人性。   平日里看不到的便也算了,如今看到了自然是要管上一管的了。   她走到路边,想也不想的便把那少年从地上拉了起来,这少年近看却也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锦瑟眼里觉得他似是小弟弟一般,于是俯身用力地拍了拍他跪了半日脏了的裙角,嘴里叨叨道:“这么点子小事便要寻死觅活的,你爹妈真是白养你一场。”   周围的人见她行事如此惊世骇俗,不由地个个瞪大了眼,兼有个别大婶大妈们,更是连连摇头道:“唉,难怪这人的妻主不要他,有伤风化啊,不成体统啊。”之类的云云。   锦瑟闻言,干脆抬头冷冷地朝四周瞥了一眼,简单明了道:“放屁!”   众人见她用词如此不雅,一时大愕,锦瑟更是不客气地道:“方才看好戏时都和死人似的,现在却又跳出来装什么卫道士。都给我滚远些,少废话。”   她因在火头上,所以声音颇有几分威严,一时也压住了不少人,怏怏的不敢答话。   却也有个别的女子,嘟囔着:“不过是别人的家务事,怎能随便插手。”   锦瑟冷笑:“那你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岂知非礼勿视?”   那女子被她说得脸色一阵红白,只想着是哪里冒出来的粗鲁人,说话这般没有涵养。   她说话的时候,手始终牢牢地拉着那叫莲儿的少年的手。怕他一时想不开又要做蠢事。   然而那少年却是难堪的面色绯红,挣扎了半日脱不开,只得小声儒喏道:“小姐,您放开奴家,这……怕是于理不合吧……”   锦瑟似笑非笑:“你不是都想死的人了么?还讲个什么理,什么名节?”   少年一怔,再看向拉住自己的那双纤纤玉手,竟显得比自己的手仍要雅致秀美,不由地愣了楞,便没有继续反抗。   锦瑟又看了一眼那明显停下来想要看后续的轿子,故意大声问道:“你叫莲儿是吧,你家妻主如今有几个孩子?”   少年小小声地低头道:“我家妻主还未过十五,尚无孩儿。”   未过十五……锦瑟听得脸部一阵抽搐,好吧,她忽略这个还不成么?   “我说你真是个不开窍的,你家妻主若真的不待见你,你就不会去找你的岳母岳丈么?难道他们连自家的孙儿也不想认了?”   她瞅了眼那座轿子,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轿中的人此时正巴巴地盼着这少年死了一了白了呢,否则也不会故意来这集市让他颜面尽失不得不自尽了。   “走,我带你去官府,让县令来问问,谁家的主夫这般凶悍,竟连自家妻主的孩儿也容不得了。可不是没有了王法?”锦瑟故意如此说道,众人听了此时便也连连点头。轿内,某人正死死地缠着手中锦帕,恨得不敢出声。   而楼上,林潇然却是笑了,道:“真不知这是谁家的公子,这般嚣张,却也有几分意思呢。”   苏瑜摇了摇头:“这若是娶进门去,还不是成了个男夜叉,不成不成。娶夫娶贤啊。”   看来两人都仍旧是把锦瑟当成了公子了,这倒不是因为锦瑟的身段或是其他,而是两个大家小姐都一致认为,会替一个毫无资色可言又被赶出家门的小侍当街出头的,便必然是个还未出阁的公子才会做得出。   毕竟!为人处事太过天真了呗~~ 第24章 第二十四节   锦瑟拉着他佯装走了几步,那刘家的主夫终于忍不住了,说了一声慢着,便婷婷袅袅的下了轿。   锦瑟犹疑地看着他一步三扭的步伐,十分怀疑这种别扭的走路姿势照理应该会让男人的腿间感到很不舒服。   而在她研究这些有的没的时候,那刘主夫已经来到来到锦瑟与君紊的面前,优雅地行了一礼。   “刘氏见过小姐。”   他先礼后兵,锦瑟也不好冷眼相向,于是也回了一礼。   “莲儿乃是我刘家妻主的通房小厮,如今倒让小姐费心了,亦是奴家的不是,这本就是刘家的家务事,还请小姐将莲儿归还,也好让奴家回去与妻主有个交代。”   言外之意,这是我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锦瑟奇道:“怎的你一个男儿家如此善变?方才众目睽睽之下,你不是已经将他逐出家门了么。”   那刘主夫也是眉清目秀,看似端庄秀气的男子,被她如此问道,却也不生气,依旧温温婉婉地道:“小姐怕是有所不知,莲儿不过是妻主的一侍小厮,因着服侍的不好,将他逐出家门本就是妻主的意思,我们男儿家,出嫁从妻,本就没有什么置喙的余地。”说着低下头,叹口气,似乎真是无可奈何的样子。   见锦瑟一脸迷惑的样子,君紊只得偷偷凑近锦瑟提点道:“一侍是给女子行成人礼的小厮,普通的官宦人家都是寻些受过□□的男儿,否则……若是一个不当便会触怒妻主,故而……。”   锦瑟这回可听明白了,幸好是盖着斗笠,旁人也看不见她此时红红白白的脸色。   想不到这一侍都还要搞这么多名堂,真够庆幸自己当初逃过一劫。   再看向一旁那个叫做莲儿的少年,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衣袖正被他抓着:“我……我……”   那表情似哭非哭,支吾了半日愣是吐不出半个字。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的,被主夫这般一说,受着众人指指点点的,自然是觉得毫无颜面,不由的只得抓着锦瑟呜呜咽咽的流了满面的泪。   锦瑟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这回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是被一个少年抱着……哭呢!   方才的英雄气概一下子又不知道都飞到哪里去了。   那刘主夫见锦瑟不语,又道:“奴家与莲儿毕竟是一场主仆,一时的气话也是有的,如今倒让小姐和众位乡亲笑话了,是奴家的不是,恳请小姐见谅。”   说着又秀秀气气地朝着众人福了一福。一时间,有些没脑子的便觉得这刘家主夫也算是个通情达理的,方才不过误会罢了。   好一段冠冕堂皇的话啊,锦瑟笑了,嘲弄道:“如此说来,你倒算是个贤良淑德的了?”   周围众人见这刘家主夫举止言辞皆进退有礼,都不由地有些向着他了,此时看待锦瑟,倒觉得她有些不依不饶的味道了。通房小厮本就是个没有地位的奴才,任打任骂的原就是常事,又有什么奇怪的。   于是,有些人便开始窃窃私语地说她是看中了人家小侍的美色,故而出手想英雄救命,捞点子好处。   君紊倒是面不改色,只看着他们家主子。   他清楚一点,平日里文文弱弱的主子若是脾性上来了,那可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锦瑟静静地看了他半晌,说道:“方才他想要撞墙自尽时,你怎的不出声?他苦苦哀求跪在你面前,又为何装聋作哑?方才还视人命如草芥,如今又演个什么戏。”她一句比一句针锋相对。那刘主夫何曾见过一个女子对着他这般咄咄相逼。不由退了两步,干脆直向着那唤作莲儿的少年道:“莲儿,还不回来,莫非真要让妻主知道你当街和个女子拉拉扯扯的不成体统?”   少年果然是被她唬住了,再抬头瞧瞧锦瑟,饶是他此时看不清这个黑纱敷面的女子是何表情,却也知道她在生气了。   那身上隐隐的有一股令人惧怕的气势散发出来,手腕更被牢牢地抓得生疼,然而他却不敢吭一声,只径直低了头,不敢再看眼前的刘主夫。   “小姐贵姓?岂不知这世上的男子嫁妻后除了从妻主外,更要依从主夫之命……”   “对不起,我还真不知道有这规矩,难道你家妻主要你去死,你便也真的会去死么?”她冷笑。   那刘主夫一怔,依旧滴水不漏地回道:“身为男儿家,尽心尽力地服侍妻主本就是常理。小姐看来也是出自书香门第,岂不知男子需以妻为天为纲,一生顺从,我身为刘家主夫,更有酌情处置妾侍的职责,为妻主分忧。”   锦瑟听得暗暗皱眉,看向君紊,后者朝他家的王爷点点头,也难怪他家王爷不晓得了,毕竟她还是个没娶夫的生嫩王爷呢。   这天下哪家哪户没有那些个无名无分却不得不尽心替妻主暖床的通房小厮小侍们?小厮本就是奴才的命,若是运气好些的,遇到个知冷知热的疼人些的妻主便就是造化了,否则的话便会如眼前的这个少年一般,不受妻主待见,厌倦了之后被主夫逐出家门,更有甚着,送给亲朋好友或是卖进青楼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锦瑟被君紊貌似同情的眼神看得一阵郁闷,好吧,她承认自己是搞不清楚这里面的所谓的主夫妾侍的门门道道。   她毕竟是个受过正规教育的大好青年,说了难听点便是古板得紧,左右是看不惯这万恶的封建社会了。   看多了清宫与后宫戏,她一直觉得那戏里的皇帝看似享尽艳福,实则就是个白痴,被一群女人耍得团团转,最重要的是,那些区意奉承的后妃们之中,几乎就没一个真心实意的,锦瑟是心知肚明的。   与其如此,锦瑟自然还是宁愿一个人逍遥自在。   那少年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显然他是个没有主意的,几句话便能唬得他又入狼窝。   抬头怯懦地望了看不清面貌的锦瑟几眼,细声道:“多谢小姐方才相救,如今我还算的是妻主的侍妾,只要主夫还肯容我,莲儿便……”   “便愿意再回去受一次罪是吧。”锦瑟完完全全的是恨铁不成钢。   这孩子简直就是无可救药了,她看他一脸巴巴地瞅着对方的神情,便知道他还是盼着能回去那狼心狗肺的人身边。   那刘主夫见锦瑟迟迟不放手,便也大声起来:“姑娘可知男女授受不亲,如此当街拉拉扯扯,试问成何体统?”   他问得冠冕堂皇,锦瑟倒是一时不好反驳。   却是君紊沉稳地出声道:“你刘家想来也是大户人家,这小侍毕竟是有了身孕的,你擅自赶他出门,此事若是闹到了官府之中,想来也是不好看的吧。除了治你的你家妻主治家不严之罪外,更要治你一个不容妻侍之子的恶名。”   在大周,主夫制裁一个小厮本算不得什么,然而虐待妻主之子的罪名可就不一样了。   锦瑟自然是深想不到这一层的,故而君紊的话一出,那刘氏主夫的脸色果然是白了几分,语调也软和了下来:“方才是奴家鲁莽了,还请姑娘将莲儿送回,奴家感激不尽。”   锦瑟叹了口气,对上莲儿那双满是期盼的眼神,只得道一声:“罢了罢了,你既要重新入那火坑,我又能说什么呢?”   她缓缓放开手,看着那少年仿佛全然松了口气似的神情,只得无奈地摇摇头。   少年向前走了几步,忽的又回头望望锦瑟,一双秋水大眼似是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那刘家的主夫冷冷地唤了声:“莲儿,还不快随我回去?”说着自顾自在贴身 小厮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莲儿远远地朝锦瑟羞涩的福了福,便飞快地跟在轿子后面走了。锦瑟瞧着他离开的步伐,不由觉得惋惜起来,这样年纪的美少年若是放在现代,怕是正过着无忧无虑的青春年少的日子吧。那脸上的疤痕怕是也有段伤心故事,唉。   一票围观的人潮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也渐渐地散了去。   君紊见她一脸泱泱然,知道她心里必定是不高兴的,便故意道:“听说城西有一处太湖,风景很是不错,不如饭后去逛逛如何?”   锦瑟叹口气:“唉,现在着实没有心情,还是回房歇息去吧。”   她刚转身,便听得身后有人唤她   “公……姑娘请留步。”   回头,便见着正是先前两个坐在自己下首位置窗边的两个大家小姐。   君紊已是先她一步问道:“不知两位小姐有何贵干?”   林潇然上前一步,风度翩翩地道:“在下林潇然,京城人士,这位是苏家小姐苏瑜,今日偶遇小姐,实在是佩服小姐风采,不知是否有幸结交。”   苏瑜挑眉,不置可否,她知道自己的这位好姐妹是对眼前的这个公子生了几分兴趣,她自己是对男子当街这般豪放的作风敬谢不敏的,毕竟……身为男儿就该文静优雅,弱质纤纤,方才惹人怜爱的么。   不过好友的面子是绝不能拂了的,她既有意,自己自然也要鼎力相助了。   锦瑟见她们言谈客气,举止文雅,便也回礼道:“两位客气了,在下姓君,名锦儿。”   林潇然与苏瑜闻言,相视一笑,连名姓都这般男儿气,可真正算得是失败的伪装了。   “小姐看来并非江南人士,是初来扬州吧。”   锦瑟谨慎地回道:“闲来无事,离家四处游历罢了。”   林潇然笑道:“既然如此,那便让在下做东,下午去太湖泛舟如何?”   锦瑟因着之前听过她们的只言片语,所以知道眼前的林家小姐正是女皇强行塞给她的林素衣的姐姐,故此有些忐忑,推辞道:“林小姐的美意还是心领了,在下今日身子不适,还是改日吧。”   “林某与姑娘一见如故,还请姑娘赏脸一顾。”那林潇然也不气馁,而是客客气气地一揖到底。   旁边的苏瑜亦是跟着敲边鼓:“是啊是啊,都是女儿家,何必像个男儿似的扭捏,走吧走吧。”   她这话本就是激将法,料想若对方是个男扮女装的主,必定会乖乖上钩,然而锦瑟却是郁闷得紧,心里念叨着怎么到哪都有人给她扣个大帽子,不去赴约便是扭捏似男儿,这都哪跟哪的事儿啊。   看来由不得她说不了,于是干脆地应道:“既如此,锦儿便在这里谢过两位姐姐了。”   苏瑜与林潇然立即笑眯了眼,锦瑟这回答自然是正中下怀了。   林潇然更是亲热的上前道:“妹妹何必说得这么客气,做姐姐的本就该好好地带妹妹领略一番这扬州城的景致。如今既然有缘相聚,自然不能错过了。”   说着两人便一路缠着锦瑟游太湖而去了,生生落下随后跟着的君紊在其后叹气。   ——唉,主子这脾性……啥时候能再不被人当成男儿家啊。 第25章 第二十五节   林家虽是官宦世家,但也有自家雄厚的产业。林潇然自小便走南闯北,自然不是一般寻常迂腐女子可比。   她是个性子风流不羁的人,且人也长得俊俏修长,是不少男儿家心目中理想的妻主人选。   奈何,有资本自然就会风流,这个世间的女子只要是世家出生,大都是风流情债不断,林潇然因着一心顾着家族的生意,相对淡然些,但也有了四五房侧君与妾侍,然而以她的身家品貌来说,这已算得是很少的了。   故此锦瑟不应为她被人处处误解而大喊冤枉,实在是她入了乡却不随俗所致。   平日里林潇然看惯了那些曲艺奉承,娇嫩矜贵的大家公子,如今偶然见着锦瑟的当街言行,自然觉得她大方可爱。她是在外行走惯了的,见过不少世面,不是那些个古板固执的人。   而苏瑜则是苏家的女儿,苏家亦是江南出了名的富门望族,但有一样,却更叫人津津乐道,那便是整个苏家因着这一辈只出了一个公子,全家的苏家女儿们都把他宠上了天,什么人来求亲都看不上眼,搞得他年纪一大把了却还嫁不出去。   林潇然之所以看上了苏瑜,想把自家的小弟许给苏瑜做正夫,正是看上了苏家的这一点,料想几个女人对自己的弟弟都如此疼爱,那对自己的夫君也必不会亏待。   两人一路拥着锦瑟朝着太湖而去,锦瑟自然说不得半个不字。   她的理解当中,女人都是无害的,毕竟谁会对同样身为女子的她来个投怀送抱,霸王硬上弓。   前世的锦瑟虽然书读的很好,但始终是个单细胞生物,如今这个单细胞的个性自然不会因为她投胎转世就改变了,再加上她身在皇宫,安澜和一众姐妹们也算得很保护她,所以丝毫不知“世事险恶”。   如果林潇然与苏瑜和她宫中的姐妹王爷们一样,想方设法地朝她的身边荐美人,她大概也不过是避而远之,然后全当没这回事的继续逍遥。毕竟她是身世显赫的大周朝九王爷,活过的这些年月里,想朝她床上塞美人的绝不会只一个两个。所以她压根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被人当成是“美人”垂涎的一天。   林潇然是北方人,身型高挑,借着亲热之便一路走着便一路手搭在锦瑟的肩上,锦瑟有点不自在,但是忍住没拒绝,她想了想,被黑斗笠盖住容貌的自己并无过人才貌,所以也不需对她如此防备。毕竟她还是怕林潇然看出来自己是那个差点成为她弟妹的锦王爷。   苏瑜自然是摇头窃笑,却也并不点破林潇然这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动作,毕竟是自己的好姐妹,怎么着都得推波助澜。   君紊瞧着两个小姐对自家主子并无恶意,便也听之任之,虽说被人当成男子大有不妥,可是连锦瑟都没有看出来,他又何必多此一举让主子莫名其妙呢,何况让其他小姐的所作所为来提点主子自身过分柔弱的男儿气,或许也不是坏事呢。   四人就这样各怀鬼胎地来到了太湖。锦瑟远远的就瞧见了一艘大大的精致船舫停当在湖边,船头上刻着显赫的金色印记,苏家财势雄厚,有他们自家的船舫也不足为奇。   这船舫共有两层,上雕着精细的镂空花纹,四个角上都挂着风铃儿,叮叮当当的,脆过丝竹之声。   “君小姐走了半日想必也是累了,快些上船,湖边风大,免得被风吹得冻着了。”林潇然亲切地发挥着女尊世界绅士的翩翩风度。   锦瑟却是听得一阵疑惑,抬头望天,这么大的太阳,她又披着斗笠,没出身大汗都不错了,还会被冻着?这林家小姐可真是古怪得紧啊   苏瑜以扇掩嘴,遮住了唇角的笑意,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慢悠悠地跟在几人身后上了船。   这船舫很是宽敞,一众仆人与伺候的人也早已安排得妥当,放上了精致的菜点。此时正是午后,波光粼粼的湖面洒满了点点阳光,微风拂过泛起淡淡涟漪,看来别有一番风味。   锦瑟一见这美景,原本心头的烦躁也渐渐地消退了下来。   饭后,两旁的仆人体贴的端上了果品和清酒,这酒醇香无比,却并不醉人,苏家是望族,自然吃的用的都是极好的,锦瑟姿态优雅地举杯轻抿了一口,却发现一旁的林潇然带着深思的眼光看着她,忽然开口道:“看君小姐这礼仪姿态,可真是京城的贵族世家都少有的优雅贵气啊。”   锦瑟当即一口酒就喷了出来,毕竟是宫里长大的她,举手投足之间的教养自然是改不了的了,哪里会想到这个林潇然也是自小在京城上流亲贵里面来往惯了的,怎会不熟悉这些皇家的动作习惯。   坐在对面的君紊倒是不慌不忙地替她说道:“林小姐说笑了,我们这些小地方出来的,哪里及得上两位小姐身上的半分贵气。”   林潇然狐疑的看了君紊一眼,有些半信半疑,最终还是归咎于一个偷偷溜出门的大家公子不想暴露身份的缘由。   很多世家公子都被循着皇族的礼仪教导,也是为了将来嫁入豪门不被妻家看轻。   倒是苏瑜看出了一旁君紊的回护之意,不由问道:“这么半日了,还未请教这位小姐尊姓大名。”   “在下亦姓君,区区一介小民而已,实不足挂齿,让两位小姐见笑了。”与锦瑟不同,他那种恰到好处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自然适时的保护了自己。   两位小姐相视一笑,便也不勉强。毕竟她们原本的目标也不在于他身上。   “说起来,方才君小姐当街那一幕也算得上见义勇为了,实不知是什么让小姐有这般勇气,让我们很是钦佩。”苏瑜半真半假地问道。   锦瑟倒不觉得她的话问得有何古怪,答道:“他一个弱质……男儿,这般当街受辱却无一人劝阻,实是觉得世态炎凉,忍不住这才上前多言了几句,却不知……倒是自己多管闲事了。”说着苦笑一声,叹声无奈。   “哦?看不出君小姐有这般怜香惜玉之情,想必家中的夫郎定然是有福之人了。”苏瑜这句话才是重点。   锦瑟不疑有他,只是摇摇头道:“在下截然一身,尚未娶亲。”   苏瑜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问道:“不会吧,我看妹妹也该是适婚的年纪了,怎的家里还尚未做主给你许一门亲事?”   锦瑟被她问得尴尬,只得诺诺应道:“是我自觉不想那么早……娶夫,过段逍遥的日子,故此……”   她说得结结巴巴的,生怕人家又给她扣个“X痿”的大帽子。   苏瑜大笑起来:“妹妹这话说的,莫不是那还没有尝过鲜开过荤的雏儿?”   她这话一出,林潇然立即暗暗瞪了她一眼,暗示她说得太过。   锦瑟倒不觉得有什么被冒犯的,她整日里都被宫里的姐妹们奚落,这么点子话听起来倒是不痛不痒的。   只是喃喃道:“这个……在下自觉年岁尚小……”不由哆嗦了一下,都已是二十多的人了,还得用这般借口,自己都觉得巨寒无比。   “苏妹妹说话向来直爽惯了的,并无恶意。还请君小姐不要介意。”林潇然倒是客客气气的。   锦瑟朝她笑了笑,忽然想起自己戴着面纱旁人看不见,便摆了摆手,以示自己毫不介意。   “林姐姐,你这话说得便见外了,今日我们与君小姐一见如故,她怎会介意我的快人快语。倒是君小姐,我们两人都已自报家门了,你却连个黑蒙蒙的斗笠都不拿下,不显真颜,岂不是显得毫无诚意?”苏瑜笑眯眯的说道,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像个狡诈的狐狸。   林潇然愣了愣,却也没有出声,显然她对锦瑟的真实容貌也是好奇的,于是也偏头朝她的脸上望来。   锦瑟怎么敢取下斗笠,她方才用饭时已听得两人在身后的谈话,极为担心这眼前的林潇然是否认识自己,若是一个不慎被拆穿了,这可真正不是好玩的事情。于是慌忙摆手道:“不妥不妥,在下容貌孤陋,不比两位小姐。”   “瞧这话说得,难道我们还会吃了你不成?女儿家害什么臊,又不是男儿家,说什么美不美丑不丑的。”   说着作势就要上前来掀锦瑟的面纱,吓得她一个激灵朝旁一缩,正好缩到了林潇然的怀里。   林潇然反射性的伸手扶住锦瑟,只觉得那腰身纤细柔软,更兼一股幽香入鼻,不由暗笑,知道自己的姐妹是故意演了这么一出想便宜自己,朝她看去,后者果然挤眉弄眼的好不得意。   “君小姐不必担心,苏妹妹这是和你闹着玩呢。”她出声安抚,锦瑟吓得直冒冷汗,心道这是上了贼船了不是。   她心里总觉得苏瑜与林潇然这眉来眼去,一搭一唱的言行有些古怪,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君紊自然只能暗暗地叹了口气。唉,所以说,没娶夫还是处子的主子虽是过了二十,却还是太生嫩了,才会连这门道都看不出来,枉费了皇上与王爷们的一片苦心啊。   苏瑜调笑归调笑,却不会真的去掀锦瑟的面纱,只因很多大家公子出门本就怕被人知晓身份,因此两人也不会过于勉强锦瑟。   毕竟苏瑜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不过骨子里的捉弄人的天性却是压抑不住了,想着想着便又心头有了主意。   “君小姐既然还未娶夫,却不知道怎样的男儿才会入小姐的眼?”她促狭地对她眨眨眼。   锦瑟被她问住了,在她这二十年生活在女尊世界的经历中,她从没有认真的想过这一点,毕竟,她把自己的这一生当成意外,当成旁观者。如今有人这般把这个问题丢了出来,倒教她犯了难。   她的犹疑落在两个世家小姐眼里倒不算什么,若她是个男子,自然是答不出来的。   “罢了罢了,谈这些做什么,好好的放着良辰美景不看。倒说这些有的没的。”林潇然转开话题。   苏瑜自然也知情识趣,不由地笑道:“说的也是,不过这太湖的风景再好,怕是也不比京都城外的莲庄吧。听说那可是连皇上都极爱去的一处行宫,美景摄人哪,连你那未来的弟妹不也曾作诗言过: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听着便想教人前去瞧瞧,偏生这是皇族的领地,寻常人不得入啊。”   这回,锦瑟又被噎住了,她何时说过这诗是她做的了?   只记得那时还尚年少,无意中看到了美景便忍不住脱口而出了这千古名句,谁叫她是中文系毕业的,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妙,果然回头便见到众人一脸痴迷,怎样解释也不信这不是她作的诗,只道锦王爷谦逊过人,淡薄名利,不愿以才女自居为盛名而累,弄得又成了一段佳话。   林潇然笑着摇摇头:“看你这话说的,不就是眼馋了,想哄我借着弟妹的名号将来带你进去转转?”   “怎么?这都不肯?谁不知你那天下闻名的弟妹是个难得的软性儿的主,只要你家弟弟栓牢了她,还不怕她处处都依着你们林家?”苏瑜说话越来越不靠谱,林潇然失笑,看了眼锦瑟,又道:“这话也只能在你我这里说说,那可毕竟是堂堂大周国的九王爷,容不得你这般冒犯。”   锦瑟低头不敢答话,怕一个不留神就露了馅了,其实她完全是杞人忧天,在座的这两个小姐可没有一个人把她朝这上头想去。   “你我都是世家,早见惯了莺莺燕燕的美人儿,想必那锦王爷也是如此,只因眼高于顶,才会多年来孑然一身。她本就是皇族,又有世人艳羡的才貌,普通的大家公子又怎会轻易地入她的眼?”   这林潇然有着一双漂亮的凤眸,似乎时刻含笑,却又偏偏让人觉得难以捉摸。   锦瑟嘴角一抽,好家伙,她的名声跑到哪里都这般响亮,真不知是喜是忧。   “君小姐,你说,若你是男儿家,可会中意那堂堂的大周国锦王爷?”苏瑜又把烫手山芋抛了过来。   锦瑟被她问得无言以对,只得讪笑道:“在下不常出门,倒是未曾听过这位王爷的名声,想来也不是真这么有名的人物吧,两位姐姐大约是过于夸大了。”   她说完,偷偷擦了把汗,乖乖,叫她说什么好。能不能换个话题啊。   “哈哈哈,你可真是个孤陋寡闻的,岂不知多少大家公子挤破了脑袋都想嫁给这位王爷。甚至连当年极宠爱她的先帝都曾送过她一句评语,你可知道?”   锦瑟心头一阵恶寒,怎么会不记得?什么温润如莲,清贞自秉。这话怎么看怎么不像形容一个正常人的。   “说是温润如莲,清贞自秉。我总觉着这话用来形容男儿家倒是不错,可是形容一个女子,却仿佛……”   林潇然打断她的话,道:“锦王自幼便美貌多才,肤白胜雪兼性情平和,先帝这样的形容本无可厚非。”   谁料苏瑜却是听得哈哈大笑起来:“肤白貌美,姐姐啊姐姐,你说一个女子是怎么生得这副模样的,真正听得我都心头痒痒。”   锦瑟听得面部一阵抽搐,在心底暗骂了两句却没敢作声。   君紊是头次见着自家主子这般被憋屈得郁闷,不由也觉得有些好笑。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苏寅没有想到的是,当他终于盼到了第三日,兴致勃勃地去到卖扇大婶的家中时,锦瑟竟然一早已就带着雁儿上了街了。   “出门了?”他犹不死心地问道,“大婶可知他们何时回来?”   秀才大婶笑呵呵地道:“这可说不准了,那君夫郎一早便来了,说是带着我们家雁儿去城南的苏湘斋吃顿好的为她庆生呢。”   苏寅觉得很失望,他略沉吟了一会便起身告辞随即吩咐小厮朝苏香斋的方向去了,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另一辆鬼鬼祟祟的跟着他半日的马车。   “寅弟这搞什么花样啊,总不是特地来会一会这个黄花菜大妈吧。”,马车内,苏家的某个女子看不懂了,忍不住出声问道。   另一个女子抬手便给了她一记扇敲:“你个木鱼脑袋,寅弟再不济,也不可能看上这老秀才吧。”   被打的女子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头:“我这不是奇怪么,看寅弟最近总是失魂落魄的大家姐妹都不放心不是,要不也今天也不会跟了来一瞧究竟了。”   第三个女子却是慵懒地打了个呵欠,说道:“你们也真是太闲了,寅弟爱做什么便让他去做好了,还偷偷摸摸地跟在后面,真是多事。”   这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两日前与锦瑟泛舟的苏家三小姐苏瑜。   另一个苏家姐妹不服了,反唇相讥道:“既然如此,你跟着来做什么。又没人强迫你。”   苏瑜白了她一眼:“我这本是要出门办正事的,是你们莫名其妙地冲上了我的马车,非让我强行改道跟踪寅弟,这可是我的马车,难道让你们抢了去我用走的?”   “好了好了,这么些小事有什么可吵吵的,什么天大的事能比我们家的宝贝寅弟重要?”另一个苏家的女子出来打圆场。不是别人,正是苏家老大苏苑,苏家的马车虽然宽敞舒适,但此时一起坐了四五个人,还是显得有些拥挤了,然而她一开口,别人便再无声音了。   苏瑜无言地瞧着自家大姐也跟着瞎起哄的状态,虽说她也极为疼爱自家这个唯一的宝贝弟弟,但平日里向来闲云野鹤惯了的她并不喜欢过多地干涉他的生活,所以相比其他姐妹们的积极态度,有些无奈。   然而,她怎么敢反驳自家头号的当家人,于是也只敢心底里嘟囔了几句,仍旧靠上了软垫睡她的大觉去了。   这苏湘斋是扬州最出名的酒楼,巧的是,亦也是苏家的产业之一。此时的苏寅还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眼下这种缠着一个陌生公子的行为很不正常。或许是好奇,也或许是向来自傲自负的他不甘心就这般被人拒绝。   他是个执着的人,潜意识里他或许更想弄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对这样一个素未蒙面,虽才华横溢却不免有些难以结交的公子这般的有兴趣,也许是因为一个人始终是孤独得太久,免不了总希望有一两个知音,何况他本就是个自视甚高的人,从来只有他苏寅拒绝别人,从没有别人会这样拂他的面子。   锦瑟大概是预料不到的了,自己原本只是想逃婚罢了,结果逃得自己又背了一身新的麻烦和桃花债。   此时在苏湘斋,她意外地又遇到了前两日太湖泛舟的林潇然。   老实说,她对这个女子并无恶感,只是害怕她会从蛛丝马迹中看出她的身份。而这一日君紊又凑巧地没有陪同她一起,只有一个懵懂不知世事的雁儿。   结果,当林潇然在苏湘斋门口看到她而热情地打着招呼时,锦瑟一瞬间有掉头就走的欲望。   “君……小姐,幸会,想不到如此有缘,竟会在这里巧遇?”林潇然彬彬有礼地道。   “林小姐客气了。”锦瑟暗叹世界实在太小,寒暄了两句便没有话了。   林潇然只当她是害羞,遂朝着她身边的小女孩打招呼道:“小妹妹叫什么?”   一旁的雁儿瞧瞧两人,乖巧地回道:“我叫雁儿,今日小哥哥是特地来带我庆祝生辰的。”   锦瑟见她仍是纠正不过来,不由只得苦笑地对着林潇然道:“对不起,这孩子始终把我当成男子。”   林潇然笑着摆摆手,示意她毫不在意,心头自然是把她这番多余的解释当成是欲盖弥彰。   又道:“今日难得又见,既然是小妹妹的生辰,不如便由我做东,请两位上厢房吧。”   锦瑟想要推辞,然而林潇然却是一脸诚挚,弄得她也不知道用什么借口。   这般情形之下,便被林潇然请进了苏湘斋的厢房。   苏湘斋既是扬州最出名的酒楼,接待的也大都是富贵人家的女儿们。   雁儿还是个孩子,从不曾来过这般精致的厢房,一进了房间便好奇的到处东摸摸西看看。   林潇然又开始发挥女尊世界的女绅士风度,上楼时便一路引着锦瑟,一进了房内之后更客气地替她开门拉椅子。   锦瑟以看怪胎的眼神瞧了她半晌,却因为隔着面纱使林潇然误以为是灼热的视线,搞的后者心头不由喜滋滋的。   殷勤的小二姐知道她是贵客,加之林潇然出手亦是大方,便服侍地特别尽心。   上完了酒菜之后,便暗自拿了林潇然赏的小费,知趣地关上门退出了厢房。   林潇然替锦瑟和雁儿布了菜,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事,道:“前两日与妹妹一见如故,仓促之下做姐姐的也未来得及好好的妹妹叙叙旧,今日特备了一份薄礼以示情意,请妹妹收下。”说着便把一个雕花的黑匣子推到了锦瑟的面前。   锦瑟不知道她葫芦卖的什么药,只是狐疑地把匣子打开,只见盒内躺着一对精致的玛瑙耳环,鲜艳欲滴,一看便是名贵之物。不得不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锦瑟自然也不会反感,只是女尊国的女子装饰穿戴大都以简约贵气为主,这耳环往往都是女子娶夫时赠送男子的,或是两小无猜的定情之物。   锦瑟既然从未有过男女□□,自然也就压根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只觉得这耳环精致无比,甚是好看。   只是她实在弄不明白林潇然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将耳环推回林潇然的面前,回绝道:“林小姐客气了,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在下实在收受不起。”   林家资财雄厚,这玛瑙玉石虽并非凡品但对林潇然来说也不过寻常之物,若是普通的公子,怕是早已看花了眼喜笑颜开了,林潇然见过不少大家公子,有许多人无论初时表现的多么矜持,只要她大方出手投其所好,往往惊喜无比,毕竟天下的男子谁人不爱珠宝首饰,不爱这些黄白之物。此时见锦瑟声线平稳,波澜不惊地便拒绝了,惊讶之余也生出了几分敬重。   “妹妹不要误会,这对耳环不过是平常之物,我前年去关外之时无意中购置所得,因着家中还未娶正夫,也无人可送,如今与妹妹投缘,便想着送给妹妹,将来娶夫时也可派的上用场。”   她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更意有所指地提出自己府中仍未娶正夫,奈何这番良苦用心对锦瑟自然毫无作用。   锦瑟此时却是心道,我娶不娶夫关你个屁事,仍是客气地回绝道:“林小姐客气了,今日得小姐做东,已是十分感激,实不该再受此礼。”   林潇然见她坚决地拒绝,便也不强求,她是个极为洒脱变通之人,遂潇洒地举杯敬道:“君妹妹既如此说,林某便也不强求了,请。”说着便先干为尽。   锦瑟微微一笑,亦也潇洒地回敬,林潇然见她行为处事如此干脆,不由更多了几分好感。   楼下,苏寅一路赶来未觉得半分疲倦,便直入了大堂,苏湘斋的掌柜一见他不由大惊,慌忙地将他迎入了内堂,恭敬地泡上了一杯茶,压抑下心头的疑惑问道:“公子今日来,可是要用些什么?”   苏寅摇摇头,只淡然地打开房门朝着四周望了几眼,随即看向掌柜问道:“今日可有一个戴着黑色斗笠的人带着一个年幼的姑娘前来?”   掌柜每日接待无数客人,哪里记得这许多,这当口便急召了自家的小二姐前来问话。   小二姐一溜小跑地前来,见是东家的公子,不敢怠慢,赶忙行了礼。   苏寅摆摆手:“这些虚礼便免了吧,我且问你,今日可有戴着黑斗笠的公子……或是小姐前来?”   小二姐连忙笑道:“有,有,方才迎进了厢房,连同另一位小姐……进了二楼靠左的天字第一号房。”   苏寅不等她说完,抬腿便要去了,掌柜慌忙地拦住他:“公子若是有什么要事,让小的去办便可。”   苏寅横了她一眼:“你要拦我?”   小二姐被他这一眼横的吓出了身冷汗,在掌柜连连使眼色下才壮胆回道:“公子,这厢房内没有旁人,只有三位小姐,虽说光天化日的,可公子还是黄花待嫁,若是传出去……”   然而自小便被几个姐姐宠着捧着的苏寅何曾听得进这番话,他理也不理地直接推开房门朝着二楼去了。留下一脸冷汗的掌柜和小二姐在身后面面相觑,只得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厢房内,雁儿正吃得欢畅淋漓,林潇然却正在不着痕迹地不断地和锦瑟套话:“看妹妹整日里以黑纱覆面,想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只是如今我们是在房内,没有外人,这般厚重的斗笠戴在身上,岂非不便?”   说着便试探地出手想要替她取下黑纱。   锦瑟何曾敢露出真颜,她急忙伸手挡住林潇然,说道:“林小姐,请恕我不敬之处,这黑面纱实在不便取下。”   林潇然却是被她的一双玉手吸引去了注意力,她虽不算得是个风流情种,却也在情场上驰骋多年,把锦瑟这一回挡当成了欲拒还迎,兼之锦瑟自小养尊处优,一双青葱玉指实是纤细白嫩,比之无数大家公子都毫不逊色,不由心头一动,便顺势地握住了。   这个动作,对锦瑟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她隔着黑纱错愕的瞪着眼前显然是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的俊颜。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示爱了,居然还是被一个女尊世界的女人示爱,这个认知,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有种想要骂娘的冲动。   她虽然没有想要娶上个把男人的打算,可也绝对是个正常的女人,没有兴趣搞什么断袖之癖啊。   她试探性地抽了下自己的手,林潇然却仍是自然无比地将她的柔荑紧紧地握在手中,看起来是不准备轻易放手了。   而雁儿正满心的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西湖醋鱼之上,自然无暇他顾。   正巧这当口,苏寅又一把地推开了房门,于是眼前这一幕毫无保留地便落到了随之而来的人的眼中。   饶是苏寅是个待嫁的公子,此时见着了这一幕也不由地怔住了,而紧随起来的小二姐自然也只有头痛的抚着额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林潇然自是脸色一暗,声音中隐隐便带了几分威势:“这是怎么回事,这间厢房不已是被我包下了的么?我可不知苏湘斋会这般地招待客人。”   她说话的当口自然是松开了拉住了锦瑟的手,站起身来目光如炬地看向身后那个一脸窘迫着只能干笑的小二姐。   毕竟任谁在这种关键紧要的当口被人打扰都会极度的不悦。   小二姐上前来陪着笑脸道:“林小姐,请恕小的为你介绍,这位是我们东家的公子,今日……今日是特地来一会朋友的,不想惊扰了小姐。”   “朋友?”林潇然显然是有些意外,她看了眼苏寅,见他一双眼睛只是直勾勾地瞪着身边的君公子,便也明白了许是公子之间的手帕之交,眼前的公子毕竟是苏瑜的弟弟,也不好为难,便也消了气,风度翩翩地道:“既然是苏公子,那便不如一起坐下用顿便饭吧。”   锦瑟微微皱眉,还用饭?都用出事儿来了,今日这顿饭,她可无论如何都是吃不下去的了,再下去可非得消化不良不可。当下便站起了身来,客客气气地说道:“林小姐,我看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该带着雁儿回去了。”   林潇然只当她是被人撞破而神色拘谨,不由靠近她道:“不如由我送你与雁儿回去吧?”   锦瑟不动声色地避开,说道:“哪里,只是几步路罢了,不劳林小姐费心了。”   林潇然哪里肯依,刚刚有了些眉目,眼下自然也要牢牢抓住了。   这一推二去的,苏寅自然是看在眼里了,也有了几分了然,于是出声回护道:“我看不如就由我送他回去吧,我与这位君……小姐几日未见,也有些话想聊聊。”   锦瑟有些错愕,只想着甭管这人是谁,总比被这个爱搞断袖的林某某缠上要好,当下便也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林潇然见是公子们之间有私房话要说,便也不好强求,微笑着目送着两人出门上了马车。   这回那些偷偷跟在马车上的苏家女子们又看不懂了。   “这,这寅弟可着实大胆啊,连陌生女子也敢请上马车,啧啧……”   “大姐,要不要上去拦下来,还是继续偷偷地跟着?”   “怎么拦下来?拦下来岂不是要被寅弟知道我们几个跟了他了?我可不想被寅弟讨厌。”   “那不拦下来寅弟若是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那女子看起来虽然身板不大,可咱们家寅弟还是个黄花闺男呢。”   “你脑子是烧糊涂了还是怎么的,若是真有了什么,把她直接捎带了回去,给寅弟做上门妻主不就结了?”   说着几个人都齐刷刷的拿眼神瞧着她们家大姐,这下饶是苏苑也是没了主意,她们跟得并不算近,所以只瞅见了身影并未曾看得更多。   此时整辆马车内仿似炸开了锅般的声音又把苏瑜给吵醒了,不由暗暗叫苦。   她昨日毕竟在春风楼“忙活”了一整夜,本就没怎么好生休息,今日又被这帮子呱噪的姐妹给弄得半点不得安生,不由也有些不耐,便随意地掀开了车帘子一望。   这一望之下,不由失笑,说道:“我说你们这都生得什么眼神,那是我前几日才新结识的姓君的公子,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小姐。”   说完便放下车帘,又打了个呵欠说道:“你们若是不信,一会便跟着寅弟回家后亲自瞧瞧。若是个女子,我的头便砍下来给你们当凳子坐。”言罢便又梦了周公去了。   几个女子面面相觑,终于,还是苏苑长叹了一声,又道:“也罢,若是寅弟当真有那……龙阳之癖……”   “我们自然也只有睁眼闭眼了……”   随即,满车的长吁短叹……似乎对她们来说,自己那个一向看不上女子的弟弟有这种喜好也是正常的事情……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锦瑟看着眼前的男子一步步走向马车,那脚边的裙裾随着他的走动不住荡漾,似有无限风情,忽然止不住地觉得惋惜,这般身形高挑,如兰芝玉树般的人物若能着潇洒的白衫长袍,必然别有一番风流姿态,可惜,这是女尊的世界,要男人不穿裙子几乎就如同给女人点守宫砂一样的惊世骇俗。   想着想着便有些走神,直到身后的雁儿偷偷地拉了下她的衣角,只见前方的苏寅已在贴身小侍的搀扶下跨上马车,在掀起的布帘下,他淡然而安静地注视着她,深邃的眸子中似有淡淡一层烟雾漂浮,风华无双。   锦瑟犹豫一下便释然了,罢了,还有什么能比被一个女尊世界的女人求爱更可怕,何况又是个如此容貌出众的男子,没有普通男儿家香气脂粉,亦没有宫内那些男侍们的矜持姿态。看得出他是来为自己解围而来,并无恶意。虽然那种隐隐的气势似乎让她有种压迫感。   苏寅身为大家公子,上下马车都有小侍搀扶,锦瑟自然是不想像苏寅那般被一个少年这般搀扶着上车,她单手一撑便轻飘飘地带着雁儿跃上了马车,虽是黑纱覆面,那动作却是轻盈潇洒,一时间看得众人都呆了呆。   锦瑟虽然是个锦衣玉食的王女贵族,年少时却也跟着大内侍卫学过几年功夫,人前看来是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势王爷,却独独学了身好轻功,不为其他,只为了躲避献媚的宫侍时能逃得更快些,不然她这些年来想要保住“清白”也真不是件容易事。   ——当然,她这小小心思教她的师父是不知道的了,不然定是要被气到捶胸顿足。   苏家是望门,这马车自然也是精致宽敞。锦瑟弯身入内一看,只见得芭蕉卷翠,窗纱上绣着翠竹雪峰,一旁的小案上还置放着几本书籍,不由心道,看不出眼前的这位公子倒是个雅人。   “君公子不必拘束,请坐。”苏寅朝她淡淡颔首。   锦瑟坐下,瞅着他如玉的脸庞半晌,却愣是想不起来眼前的人究竟在哪里相识的。   揣摩着开口道:“今日偶遇,只觉公子面熟,却不知公子贵姓?”   苏寅一时气结,才两日罢了,想不到眼前的公子竟然把自己浑然忘了个干净。   于是忍住气道:“在下前几日才在扇摊旁才与公子会面,君公子想必是贵人事忙忘记了。”   雁儿立即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小哥哥,我想起来了。”   锦瑟也随着她似模似样哦了一声,却还是全无印象,只得继续厚着脸皮问道:“恕在下失礼,请问公子该如何称呼?”   “姓苏,名寅,君公子这回可记住了?”   锦瑟此时显然还未听出这分明是对方咬着后槽牙才能挤出的声音,只连连点头道:“原来是苏公子,今日之事实在是多谢了。”她这两句并非只是客套的寒暄,虽然对方也把她当成了公子,但毕竟替她解了围,否则她实在不敢想象继续和那林潇然待在一个屋子里还会发生什么,就冲着这一点,她也得感激人家。   苏寅看了她一眼,明知故问地道:“君公子今日倒是好雅兴,有心去苏湘斋与友人一会。”   锦瑟没有听出他话中的嘲讽之意,只无奈地道:“唉,不过是想带着雁儿去庆生,谁能料到……”   一旁的雁儿也跟着接话道:“我看那林姐姐是喜欢小哥哥所以才请雁儿吃的饭呢。”   “胡说什么,人小鬼大。”锦瑟面色一红,出言斥道,苏寅低低一笑,看出了她的窘迫,其实锦瑟只是因为自己被一个女尊国女子示好而感到尴尬,但是其他两人自然不是这么认为,只把她的反应视作为男儿家的羞涩。   “可惜小哥哥已经许了人了,不然雁儿倒是觉得那位林姐姐很不错呢?”   锦瑟点了点雁儿的额头:“你个小家伙,年纪小小的便乱想这些有的没的。”   雁儿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小哥哥莫要笑话雁儿,雁儿再过两年便十三了,可以娶夫了呢。”   锦瑟满头黑线,瞧着眼前的小女孩仍是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淳淳善诱道:“雁儿你这么小,怎么能净想着娶夫。”   雁儿却是误解了她的意思,认真地点点头道:“小哥哥说的雁儿知道,女儿家,先立业,后成家,方才能养家糊口。”   “我不是这个意思。”锦瑟仍想着好好给她上课,“雁儿,你现在这么小,哪里懂得该找什么样的夫郎呢。”   “谁说雁儿不懂呢,雁儿将来就想娶个像小哥哥一样漂亮的郎君。”   “雁儿,容貌美丑并不重要,关键是心底善良。”   “小哥哥长得这么漂亮也同样是个好人,雁儿将来就要找这样。”   “这还得两个人合得来啊。”   “合不来便再娶一个,总有合得来的。”   “娶夫郎又不是买白菜,怎能不合意便换呢?”   “雁儿若是将来能赚到银子,自然可以娶很多夫郎,为什么不能换呢?”   锦瑟苦着脸想了半天,终于还是不得不词穷而认输。好在她的那些玉家的姐妹们都不在,否则保不准都要笑得人仰马翻。   倒是一旁的苏寅看着两个人一来一往的,忍不住微微扬眉,眼前的这个君公子看起来也是有几分气性的,想来也是看不惯那些女儿家三夫四郎的待遇。   一路无话,直到送雁儿至家门,锦瑟忽然变戏法似的从怀中取出一张自己亲手画的雁儿的小相,引得雁儿一阵惊喜,苏寅顺势瞥去,即使瞧得不怎么分明,却也看得出那是副精细之作,栩栩如生,笔法娴熟。   看着雁儿朝着两人道别后蹦蹦跳跳地进了门,锦瑟回头对苏寅说道:“劳烦苏公子送了雁儿回家,之后的路程,在下自己也可以走。就不劳公子相送了。”   苏寅不答,只依旧淡淡地放下窗帘,继续吩咐车夫一路前行,他身边的小侍替他取来了一本书,于是苏寅便换了个姿势,怡然自得地坐在了软垫上,翻阅起了书卷。   锦瑟见他不语,又试探地开口道:“苏公子,天色已是不早了,不如就此放我下车吧。”   苏寅淡淡地朝着她笑了笑,不答却是反问:“君公子可真正是个怪人,如今车上并无女子,却仍旧不露真容,正如公子明明满腹才学,却甘愿为一个黄口小女画小相,实在教人费解。”   锦瑟知他在质疑自己,却也只是轻描淡写地道了句:“公子可知虚怀若谷,深藏若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这些只要有时有闲有心,任何人都能学有所成,算不得什么。我做事向来只凭心意,只问愿不愿,从不问值不值。”   苏寅愣了愣,忽觉得眼前的这个君公子果然是个深藏不露之人,寥寥数语,便大显不凡。   一时间看向她的眸光中含了几分深意,更坚定了要与之结交的心思。   然而锦瑟却依旧只是看了看窗外疑惑道:“这条路似乎并非是回龙门客栈之路,公子的车夫是否走错了路?”   苏寅坐在另一侧的软垫上,微风吹起车帘,轻荡荡的声音便这般慢悠悠地在车内转了几圈。   “我何时说过要送公子回客栈?”   “那我们去哪?”锦瑟突敢不妙。   “自然是去苏府了。”苏寅说得极其自然,仍是专注着看着手中的书卷。   而坐在他身边的小侍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出生,从头至尾都没有出过声,只略微带着好奇的眼神瞅了两眼蒙面的锦瑟。   锦瑟瞪着他的俊脸:“在下似乎并未答应过公子要去贵府。”   苏寅云淡风清地瞥了她一眼,那一眼极有气势,隐隐倒让锦瑟有了几分错觉:“君公子请放心,在下并非歹人,苏府亦是名门望族,绝不会慢待公子……”   锦瑟气结,不怒反笑:“名门望族便可以强人所难?苏公子难道不知眼下的行径就如同盗匪?”   苏寅却也不生气,反而淡淡笑道:“君公子才气过人,自然是不会把我们这些小家小户放在眼里了。只不过苏某有心结交,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仍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眼下不讲理不给面子的倒是她玉锦瑟了。   于是,锦瑟发现自己又重新地陷入了对牛弹琴的境地。   这眼前的姓苏的公子还真是直接!锦瑟实在怀疑,他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怎么和她以前见过的大家公子全然不同,偏生又不是为了取悦她堂堂的锦王爷而使出的浑身解数,到教她毫无办法了。   于是忍不住使出杀手锏:“公子可知男女授受不亲,你虽强认在下是男子,可在下若真是女子你又当如何?届时名节尽毁可不要怪在下没有事先提醒过公子。”   让她气馁的是,苏寅身边的那个始终一言不发的小侍在听到她这句话时,居然忍不住笑了笑,还轻飘飘的故作无意地瞥了她一眼,似乎她玉锦瑟在说的是个天大的笑话。   “是男是女苏某自认心中有数,相信君公子也心知肚明。”   锦瑟听得这句话,心里忍不住嘟囔道。   ——你心知肚明个屁。   然而她毕竟是个温柔的好脾性的女子,此时此刻仍是好言好语地道:“苏公子究竟是从何处执意认定在下为男子?若是不信,大可……大可让身边的小侍前来一验。”   她所谓的一验,大约无非也就是让那个少年模样的小侍前来摸摸她的喉头。   然而苏寅的下一句话却无疑想让她喷血。   “胸口垫上了些棉花自然是可以以假乱真的了,未出嫁的公子哪里分辨得出?”   锦瑟终于有了想骂娘的冲动。   那小侍也终于忍不住盈盈笑着回了句:“请公子不必再辩了,天下哪个女子被人错认为男子能如此心平气和的?想必公子平日里接触的女子少了些,自然是学不像的了。”   锦瑟忽然觉得自己越说越错,于是干脆闭口不言,只沮丧地靠着车壁发呆,再不言语。   反正人家大家公子都不在意名节了,她还瞎起劲地在这里较什么真。   过不了多久,车子终于缓缓地停了下来。想来是进了苏府了。   正想起身,便感觉车帘被人一把地大力地掀了开来,随即而来的还有止不住地吵嚷声   “哎,我说你们猴急个什么劲?三妹都说了是个公子了,难不成我们家寅弟还真会请个女子上车不成?”   说着便是一个女子凑上来,对着锦瑟是上上下下地看了好几眼。   锦瑟被吓了一大跳,都忘记了该说什么,倒是苏寅,仿佛是见惯了这般场面,泰然自若地被小侍搀扶地下了车,慢条斯理地道:“怎么,几位姐姐今日又得了闲,跟了我大半日了就为了瞧瞧我车上请的客人?”   见他一句话就戳破了众人的小小心思,一时间,几个苏家女子都刻意的避开他的视线,有人望天,有人看树,没人敢答话,只除了一个此时还躺在自己的车上呼呼大睡的苏瑜。   锦瑟也随着苏寅缓缓地从车内走了出来,迎面正对上几个苏家女子火辣辣地似乎要将她剥光的眼神,不由浑身打了个冷战,异常想念起君紊来。   “瞧着小身段,还有刚才隐约闻到的香气,想来是个公子无疑的了,唉,想不到我们家寅弟居然真的好这一口。”有人捶胸顿足起来,一脸假惺惺的遗憾之情。   “好在是个软性儿的,想来我们家寅弟眼光也是不差的,就是不知道小模样生的如何。”另一个女子说着便要上来掀锦瑟的面纱。倒是苏寅在一旁冷冷地出声道:“五姐,这可是小弟我请来的客人,莫非你也想染指么?”   那苏家的女子被这极具威胁的话音一喊,顿时停了下来,不敢再动手了,只讪笑道:“五姐这不是好奇么,小弟可千万别误会,五姐平日里虽然风流不羁,但是对于小弟的人可半点都不敢去碰。”   说着惋惜地又看了锦瑟一眼,随即故作无意地缩回了手摸了摸鼻子。   此时,苏苑倒是一脸和气地走上前来,对着锦瑟道:“在下苏苑,不知这位公子该如何称呼?”   锦瑟苦笑不已,叹口气,忽然不怎么想说话。   她不说话,众人也不在意,只一径地瞅着她覆面的黑纱,那灼热的目光几乎像是要在她身上戳出个洞来。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锦瑟一直都觉得这世间的男子犹如洪水猛兽,越是要躲,越是处处有人见缝插针般的要朝她身边挤。   她虽然心思单纯,却并不是傻子,那些朝着她献媚争宠的,有几人不是冲着她锦王的荣华富贵而来,再加上确确实实消受不起那些个崇尚娇媚的男风,因此宁可一直装疯卖傻,独善其身。   然而如今方才惊觉原来这世间最最苦不堪言竟是被人当成男子,同时还被一群女子肆无忌惮,简直犹如苍蝇盯上了一块上好肥肉般瞪着她看个不停,滋味更是着实的不好受。   “我看这位公子身形娇弱,手足细嫩,倒似大家公子出身,不知……”苏苑的话说得极是婉转客气,锦瑟正待出声,却是一旁的苏寅先她一步说道:“大姐可是不满小弟带他人回府?”   苏苑见他目光凌厉,忽觉得冷汗涔涔:“自然不是。”   他又冷笑环视四周:“还是小弟身为男子便没有了自由?众位姐姐都担心小弟做出辱没苏府门第之事?”   他妙目斜横过来,顿时人人都觉得眼前的小弟有着说不出的凌厉与威严,一个个都低头变成了软脚虾,大气不敢吭一声。   只有苏苑陪着笑脸地回道:“寅弟误会了,姐姐们瞧小弟平日里来去一人,从不曾结交过其他家的公子为友,故此好奇了些。”   “既然姐姐们都无甚意见,那甭管是谁,都给我闪得越远越好。”   说着便伸手将锦瑟朝自己身后重重一拉,便要朝着自己所居的听风院而去   这一下动作实在突然,吓得锦瑟连连咳嗽,黑纱下那绝美的脸早已急得通红,却无人看见。   心中只暗忖,若是眼下的情形被宫内的那群王爷姐妹们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顿说教,看来她无论如何都得瞒住身份,否则若是知道她给她们玉家女子丢脸到这种地步,头一个跳起来的绝对又是二姐安澜。   众人看向苏苑,果见她立即摆出一副无辜的笑脸,说道:“小弟这说的是什么话,大姐何曾是这般古板之人,莫说小弟带回来的只是个公子,便是个女子,我们也绝无反对的道理。”   说完朝一旁使了使眼色,众人立即连连附和,十成十的一群没骨气的家伙。   苏寅回头,不以为然的冷嗤:“你以为天下什么女子能入得了我苏寅的眼?劝众位姐姐们往后还是省下这番心机。”   却听见一阵击掌声传来,原来是苏瑜已然转醒,步下了马车,赞道:“我家小弟好生了得,如此气魄,天下女子,俱都望其项背尔。”说着朝向锦瑟的方向微笑一笑,锦瑟见是苏瑜,不由惊讶了一番,遂又想到她本也姓苏,扬州哪里还有第二个望门苏府。   “君公子,失礼了,此乃在下的姐妹们,这位则是苏某的小弟苏寅,对公子绝无恶意,还请宽心。”   此时的锦瑟可半点生不出宽心的感觉,反倒更是战战兢兢地心中不住打鼓。   苏寅的一番言词,更叫她觉得头昏脑胀,恨不能肋生双翼,立飞出苏府去,这些苏家的人言行,她算是见识到了,而这苏寅更明显是个脾性高傲的主,若是知道她是个女子,还不知道自己会是个怎么下场,想至此处,便觉得大为不妙。原本预备正明女身的说辞,此时统统胎死腹中,半点也不敢流露了。   “苏小姐,幸会。”她苦笑,试探地开口道,“君某今日实有要事,并不想打扰贵府。还请小姐劝说令弟……”   众人此时方才听得锦瑟开口,不由觉得如珠玉婉转,轻吟动人,一时间都有些心醉痴迷,只以为是少年人的清脆莺吟,故而雌雄难辨。   “瞧这话说的,我家小弟为人我最是清楚不过,他若是执意相邀,必然是君公子有着过人之处。就如同前两日林姐姐对公子另眼相看一般。这番盛情实乃好意,还请君公子万万不要推却。”   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临了还作了一揖,“若是小弟先前有什么失礼之处,我这做姐姐的在这里替他赔个不是,还请君公子万勿见怪。”   这番话说的那是一个滴水不漏,饶是锦瑟也一时难下情面,黑笠下只得微微点了点,算是同意了。   却见苏寅凤目一瞥,朝苏瑜的脸上瞥来,竟是隐隐的赞赏之情。   旁边的那些苏家女子们,不由地一个个嫉妒的直跺脚,恨不得将这个巧言令色的苏瑜大卸八块。   苏瑜却是浑然无视,随即朝着苏苑道:“大姐,我看小弟与君公子还有私语要聊,我们也不便打扰,还是且先散了去吧。”   苏苑微微沉吟了下,说道:“也好。”随即吩咐一旁的管家与佣仆们预备些精致点心吃食送去院子,待见得苏寅微微一晒,与锦瑟去的远了,方才沉声对着苏瑜说道,“你随我来。”   苏瑜已然猜到了七八分,便乖乖地跟着大姐走了,而身后的几个苏家女子们,瞧了瞧远去的苏寅,跺了跺脚,便也跟着苏苑一起去了书房。   “三姐你马屁倒是拍得挺溜,平日里一口一个男子就该如何如何之人,面对自家小弟却可以睁眼说瞎话,这功夫可真正了得。”一入书房,便有人夹枪带棒地出声。   谁不知道整个苏家最风流倜傥的便是苏瑜,平日里也最钟情那些个柔情似水的小倌们,娶夫也总三令五申非要找到那最温柔可人,贤良淑德的。对着苏寅却是半点也不露,倒反而总是一派洒脱做派。   苏瑜也不甘示弱,只耸耸肩理所当然地回道:“自家弟弟怎能和其他的男子们相比,自然是要宠着了,莫非我苏瑜便是个亲疏不分的蠢人?”   “你倒是懂得厚此薄彼,难怪小弟总是对你另眼相看!”   苏瑜还是一派本该如此的表情:“那是,谁叫我懂得审时度势,最懂小弟的心意。哪像你们这些少根筋的,什么都放明面上。”   “够了够了,统统给我住口。”苏苑重重地一放茶盏,“整天的都为这种事情争风吃醋,传出去真正要丢尽我们苏家的脸面了。”   苏瑜见大姐说得这般大义凛然,全然无方才在苏寅面前的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不由也觉得好笑,心道,咱苏家的这点子破事早传出去十万八千里了,大姐可真会掩耳盗铃。   却见另一个苏家女子道:“大姐,我看小弟护着这公子的样子,像是有些门道。”   “什么门道?”苏苑横了她一眼,后者有些犹豫,却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中所想,“小弟向来眼高于顶,最不屑那些养在深闺的大家公子了,今日却是一反常态,甚至还任凭他头戴黑纱死活不让我们一睹真颜,连多问几句都惹得他不快,这……这是何道理?”   苏苑微微扬起嘴角:“这其中缘故,大约便只有我清楚了……”   说着,便把前几日的苏寅惊艳于扇面诗画之事婉婉道来,又道:“这两日我也曾派人多方打听过这位公子的来历,却也只知道他是近日刚来的扬州,是何家世却还不得知。”   “好人家的公子怎会在外游山玩水,抛头露面,我瞧定是些不入流的小家小户,可别教坏了寅弟。”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却见有人提议道:“不如遣个小厮过去,故意上茶水时弄湿他的衣襟,待他换衣时闯入房中瞧瞧此人的真面目。”   “那小弟若是不快又当如何?我宁可招天招地,也绝不敢招惹他。”说得极是没有志气。   有人冷哼一声:“先前路上紧跟着寅弟不放时说的大义凛然,如今倒成了缩头缩脑的乌龟像,我们苏家的女子们,原来竟就这么点出息。” 将象牙扇啪的一声合拢在手里,配着这不紧不慢的嗓音,却原来正是苏瑜。   那女闻听此言,不由勃然大怒:“你倒是说得好听,终究还不是一样想瞧瞧这小公子的真容,既然如此,又何必在这里冷嘲热讽,不如摆出你苏瑜平日里的架势来,看看小弟听是不听。”   苏瑜坐在位置上翘起二郎腿,一派悠闲:“我才不稀罕那公子长得是圆是扁,横竖不是我好的那一口,再说谁敢去惹小弟看上的人,岂不是自己送上门找骂么?”   “你……你……你……”那个苏家女子指着她连连颤抖,忽地想到了什么又笑了起来,“原来如此,你分明也和我们一样盼着小弟能好那一口,这样便不用他嫁出去或是招妻主了。”   她这么一说,房中的几个苏家的女子们俱都是一怔,自家小弟才华横溢又美若冠玉,若是真有那癖好,想来也未必是件坏事。这念头只转了两圈,便听见苏苑一派威严地喝道:“胡扯,我苏家的公子怎还会找不到妻主?如今不过是请个公子上门罢了,也值得你们绕道这上头去?三妹,我且问你,你与这个公子又是如何相识的?”   这边厢,一众苏府的姑娘们在那里喋喋不休地争论打探着。锦瑟却已经一路跟着苏瑜去了他所居的听风院。   照理一个女子入男子的居所是极为不妥的,何况还是林英未嫁的公子,但此时的锦瑟倒已是释然了几分,毕竟人人都不信她是女子,那也就不必担心眼前这位公子的名节。   若说这苏寅其实也确实算得是个美男子,皎皎如青竹玉兰,更难得是身形修长挺拔,虽仍是少年却已出落得玉树临风,和大周那些步态旖旎,娇媚柔弱的男子们截然不同。锦瑟的身形在这个世间的女子中也算是俊秀出众的了,虽略显纤细总被人嘲笑男男腔,然而他竟然还比她高了小半个头去,这在女尊世界,是极少见的。也因此,当苏寅显出那副极有气势的模样时,少有人能说个“不”字的。   听风院是苏家最宠爱的公子的居所,自然是假山玲珑,沟壑盘旋,曲桥架于碧波之上,石上更悬葛垂萝,意趣盎然。但见郁郁葱葱之中,梨花开得正妍,粉白的花朵半挂在树梢,半落于碧水,散来一地的馥郁芬芳。   苏寅请锦瑟坐在了亭中,那雕花椅乍看毫不起眼,却也是以名贵的乌木制成,一旁的奴仆们奉上了香茶与甜点。锦瑟这一路而来,早被苏寅弄得云里雾里,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公子如此煞费苦心将君某请来,应该并不只为得喝这苏府的一口茶吧。”   苏寅虽未看到她的容貌,却也将她的不安尽收眼底,只含笑淡淡道:“这味桂花糕是我苏府的厨子精心所制,比起宫中的御厨恐怕也不遑多让,君公子在苏湘斋想必也未尝到几口饭菜,不如先品一下这道点心如何?”   锦瑟被他一说,果是觉得腹中空空,瞧着这点心精致细巧,一尝之下果然甜香四溢,饥饿稍解之下便也不觉得眼前的人难以理喻,缓解了几分怨气。   又见他身旁的小侍取来了一方古琴,观之温润如玉,望去光辉莹目,一见便知不凡。   锦瑟一愣,尚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见他已伸指微拨了几下试弦,清声羯云,抬头看着锦瑟言道:“今日苏寅强请君公子前来,自知理亏,只能以一曲琴音致歉,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锦瑟闻言,口中的点心差点咽不下去,原来忙活了半日的大费周章,他是想要自己品琴来了,忽一想,又觉得不对,自己算是什么人物,为何独独要费这些个心思。   却原来这苏寅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他见识了锦瑟非凡的诗画技艺,便忍不住起了想一争长短的心思。他虽也精通琴棋书画,却已了然锦瑟的满腹才华犹在自己之上,故此选了一现琴艺。   思量间,琴音袅袅,已然悠扬而起,初时仿佛一波碧水微微荡漾开去,风清云淡,渐渐地便呈大开大壑,气势磅礴之调,微微徘徊,琴音复又流连,重现青山葱翠,江汉疏清之姿。   琴音渐止,苏寅优雅地以长袖拂过琴面,随即起身行了个礼,淡淡道:“还请君公子指教一番。”   锦瑟没有料到他真要她给些评语,她自小便在皇宫长大,不好风花雪月更有名师指点,少说也精通几分,本不想在这里班门弄斧,奈何苏寅一双灼灼美目直直射来,似乎别有深意,不由地叹了口气,徐徐道:“苏公子这一曲 远游 自然是炉火纯青,令人赞叹不已,只可惜……”   “可惜?”苏寅见她似有话要说,不由追问   锦瑟略略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了实话:“只可惜公子太过追求技巧却反而失了真意,这曲 远游 诉说的是 虽远行天下,却仍眷恋家乡之感,激昂之处也应有几分婉转缠绵之意,应是渐入佳境,而公子适才提速之时,却仿佛一心求快,不免有美中不足之感。想来公子虽将琴谱烂熟于心,却并未通其精髓。”   苏寅目瞪口呆望着她,似乎有些不能置信,他反复咀嚼,又在琴面上揣摩试探,良久,恍然大悟,不由钦佩之至。叹道:“君公子真人不露相,如此见地,果然……”   “果然?”锦瑟疑惑,却见他坚定地看着她,笑到,“果然不费我苦心将公子请到此处。”   锦瑟心中不由暗暗叫苦,说道:“公子真是高看在下了,君某亦不过一介凡人,不过是平生有这点爱好罢了。”   苏寅沉默半晌,忽然沉声附和道:“世人皆言男子无才便是德,身为男子便要该三从四德,以妻主为天,却不知,天下还有如君公子这般惊才绝艳的男子,女子们又有几人比得上。。”   锦瑟听了微微一笑,心道,看不出这人倒是个男权主义者。   她本就是崇尚男女平等之人,更不曾轻贱过任何一个男子,便也认同道:“我也觉得让男子困受于闺房之内实是可惜了,男子的智慧并非及不上女子。只是世人浅薄,总要以一方为尊一方为轻,却忘记了夫妻之道,本就是相辅相成,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今看来,却不过只是把自家的夫君们当成了衣饰陈设罢了。”说着,便轻轻叹息了一声,以她曾经的王爷地位,即使她愿意对自己的夫君平等相待,想来对方也绝不敢如此,何况皇室规矩众多。想到每次宫中宴席,等待女帝的那些嫔妃们一个个依品级不同行完大礼便要半日,实是难受。更不明白这种日子有何令人艳羡之处。   苏寅听她此言,倒是心头一喜,忍不住便道:“君公子果然是我苏某的知音。”   “知音?苏公子客气了,在下只是浅谈自己所想罢了。”   “哪里,这天下间的男子若人人都有你我这般的志气,便也轮不到那些女子们践踏和肆意□□了。”苏寅冷笑一声,锦瑟不由哑然,朝着他的脸上忘去,果然是见到了不屑与鄙夷。   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苏公子莫非……讨厌女子?”   苏寅淡淡地摇头,目光遥望向远处似是沉思又似是憧憬:“说不上讨厌,只是不想过着没有自由的日子,终身为那所谓的妻主所困,只为取悦她而强颜欢笑。何况世间女子皆薄幸,哪一个不是三夫四侍,艳福无边,苏某便是绝色佳人,也终有被人厌弃的一日,与其如此,倒不如一个人逍遥自在,苏寅宁肯,终身不嫁。”   锦瑟万万料不到女尊世界里竟还有这般想法的男子,却不着调的第一时间又想到了男人的生理问题。   一辈子不婚对一个女人来说或许可以做到,对一个男人来讲倒真不是件容易事。   思及此,瞥向他的目光中竟多了几分同情,道:“哪个男子不怀春?其实你内心深处无非是盼着有朝一日能出现个一心一意,愿意只娶你一人的专情女子罢了,何必说出终身不嫁的话来,那样活着岂不孤单。”   锦瑟说这话无非是想开解他,再说易地而处,这些个想法她也很清楚,换成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女子们所希翼的也无非便是如此罢了。一夫一妻的制度在锦瑟眼里实属平常,但是放在这个世界,便是惊世骇俗了,没有哪个大家公子敢宣之于口的,这已是犯了七出的第一条“妒”,而女子们更洋洋自得于自家夫侍的多寡,像锦瑟这般的怪胎,大约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苏寅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面色有几分苍白。   其实他此时心中正惊疑而挣扎不已,他万万想不到这眼前看似年轻的君公子,竟寥寥数语就一眼就戳破了他的心事,看穿了他高傲的伪装下是如此的不敢宣之于口的期盼,即使他的那些极宠爱他的姐姐们,也绝没有这般看透过他。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以锦瑟这般没心没肺的个性,肯陪着苏寅说上半天话已算是很优待的了。   身为皇亲贵族,又是活了两世的高材生,学识自然不差,整个下午,她都竭力地满足苏寅所求,要她品画,她便品,要她作诗,她便做,要她听琴,她就听。   十成十的一个最佳“闺蜜”,只眼巴巴地盼着自己满足了眼前的苏寅之后便可得以自由了。   苏寅与锦瑟一番倾谈之下,更觉得眼前的人儿不单单才情无双,难得的是没有一般公子那般世俗的看法,所言所行更与自己如此地契合,异常心仪,于是便转着弯儿地不停地找她说话。   锦瑟没有他的弯弯肠子,她此时满脑袋都琢磨着是早日回去。   到了傍晚时分,锦瑟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踌躇了半晌,终开口试探道:“苏公子,君某叨扰已久,天色看来也不早了,不如……?”   她虽问得小心翼翼,但是言外之意却也很明显,然而苏寅身为男子,显然脸皮更厚一点。   他假作恍然:“倒是苏寅疏忽了,眼下的确该是晚膳的时辰了,还请君公子赏脸。”   锦瑟的脸色白了一白,又道:“苏公子,在下并无意在贵府用饭。”   若说修养,锦瑟显然是极好的,她自小在皇宫长大,礼仪贵气是学了个十成十,所遇的公子们也大都是京都闺秀,没几个似苏寅这般气势十足,还能装傻到家的。   所以,若说手段,她压根玩不过眼前的人。   看着对方局促不安的样子,苏寅微扬起嘴角:“今日是在下仓促将公子请来,尽尽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   言罢一双深眸紧紧地锁住她,几乎让人以为那视线已是穿透了那黑纱,直接看在锦瑟的脸上。   锦瑟心中暗暗叫苦,只觉得眼前困境,果然一刻都不让人省心。   其实苏寅虽然始终没有逼锦瑟揭开面纱,但是对她的容貌也不是不好奇的。   这个君公子,神秘的让他有了一探究竟的欲望,只是他亦也看出了他的不安与紧张,于是便礼貌的没有请对方一露真颜。   然而光从那执笔作诗之时伸出来的柔腻之手,玉指纤纤,美若兰花,便可知这位君公子必然也是生长于大户人家,养尊处优,若无机会好好探出底细,只怕来日难得一见。   想至此,便有心要强留她多一刻。   锦瑟咬了咬牙,终于撂下了一句狠话:“苏公子,若是在下执意要离开苏府呢……”   话到一半,却看见苏寅一脸受伤的神情,顿时剩下的话到舌边又打了个结,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君公子可是讨厌苏某?”他长叹一声,“也罢,苏某行为处事确是不受世人待见。”   锦瑟突然觉得有些头大,她慌忙摆手道:“绝无此意,苏公子且莫误会。”   他淡淡瞟了她一眼:“君公子若非讨厌嫌弃在下,又为何这般匆忙离去呢,苏某身为闺阁男子,平日里就只能守着这方寸之地,难得今日有幸结识君公子,相谈甚欢,却不料,还是入不得君公子的眼。”   锦瑟被他说得一阵惭愧,想到这女尊国的男子的确只得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毫无地位的生活。   ——由于锦瑟识人尚浅,还不了解苏寅的真实个性,他从来视那些男子戒条为无物,哪里会真的做个大家闺秀,因此上当也是必然的。   “我对苏公子并无恶感,只不过……只不过家中妻主若久候不至,必然会心急如焚。”她找了个最不得当的借口。抬头却正对上苏寅的眼眸,满是盈盈笑意,如同春水扬波。   “君公子何必如此见外,你我都知道你是尚未出阁的大家公子。”   “苏公子又何以如此肯定?”   苏寅面带笑容,淡淡目光扫过她周身,说了两个字:“直觉。”   锦瑟彻底无语,此时亭中忽然刮来一阵晚风,拂过她蒙面的黑纱,隐约映出一个轮廓,   苏寅顿时喉头紧了一紧,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虽然仍没有看得真颜,然后那刹那间流露而出的延颈秀项,瑰姿艳逸已足以教人惊艳,顿时怎么也挪不开目光,只觉得愈加想要一探究竟。   锦瑟隐隐觉得有什么古怪的地方,但见苏寅眸光复杂,笑容愈加深邃,不由自主地便又拉了拉自身的黑色斗篷。这一招欲盖弥彰让苏寅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心中暗忖,难怪这位君公子癖性如此古怪,如此国色天香自然是不得不带着这番伪装了。也难怪他身为男儿家这般谨慎。心头不由地便有了主意,悠然道:“只要君公子能应在下一个请求,今日苏寅便不再强人所难了。”   “苏公子请说!”   “无论公子视苏寅如何,苏寅已将公子视为知己,还请君公子一现真颜,以慰苏某渴慕之情。”   言罢,便笑意不减地望着她,似乎是悉听尊便的模样,却又分明把刀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锦瑟红着脸,嗫嚅道:“苏公子,这……这恐怕不妥吧。”   苏寅故作不明。   锦瑟道:“不瞒公子,在下自小便生了场大病,容颜尽毁,故此……不想,不想惊吓到公子。”   苏寅依然一派悠闲,斜睨着她道:“君公子莫非以为苏寅是个以貌取人之徒么?”   锦瑟冷汗直流:“哪里,绝无此意。”   苏寅依然咄咄逼人:“那便是以为在下对公子的结交之心并非是真的?”   锦瑟气急,心道这人的逻辑真是怪得离谱,顿时有了破釜沉舟之心,声音也有了几分冷凝。   “苏公子,既然你执意要看……”她叹口气,“那便请入房中吧,这里……君某毕竟不习惯。”   毕竟去了没人的地方,她才能证明自己的女儿身,不至于一次次被这个苏公子缠的哭笑不得。   以往自己贵为王爷才会这般被众位邀宠的宫侍们纠缠得落荒而逃,却不料如今被人误认为男子还会落得这般下场。   他既然讨厌女人,就让他出出丑也好,省的自己总落在下风。   想到这里,锦瑟终于头一回有了几分恶意的畅快之心。   苏寅不疑有他,自然爽快地应了声好。   便领着锦瑟入了自己的闺房。   “了不得了,寅弟竟然当真把那公子带入了房中。”   阴魂不散的苏家姐妹“散会”后又不约而同地来到了苏寅的院中,偷偷地想要一观究竟,虽然她们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可算得是偷窥。   “都是男子,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苏苑不悦地瞪了她一眼,然而那紧张的脸色看来似乎也全然不是她嘴上说的那么轻松。   “不如……闯进去看看?”有人试探地出声道。   “你去?”   “我去?这不好吧。”后者有些踌躇。   “怎么,怕了?”   “废话,万一我们家寅弟不是在上的那方……哎哟,大姐,你做什么打我?”   苏苑看了委屈的小妹一眼,随即咬牙切齿地道了句:“就咱苏家的男儿,怎么可能是被压的一方?”   一旁始终保持沉默的苏瑜听到此处,终于流露出了一副郁闷的神情,仰天长叹:“唉,原来我们苏家的姐妹……都像猪一样的聪明啊。”   房内,苏寅一脸好笑地看着明显局促不安的锦瑟来回地转着圈。   她一忽儿看天,一忽儿看地,似乎在下一个极大的决心。   好半晌,才正色道:“苏公子!在下今日绝非有意冒犯,一会但求公子高抬贵手,切莫为难而能让在下安然离开。”   她说罢,看着苏寅一脸疑惑地点了点头,这才硬着头皮,揭开了自己身上的黑纱。   苏寅只觉得眼前一亮,不由地心头一悸。   玉般白璧无瑕的脸庞,沾霞若粉的颊犹胜树梢鲜丽的花蕾,黛似远山,眸若寒江,楚楚动人。一头乌黑浓墨的青丝,秀如皎玉,纤长浓密的睫毛下隐着一湾幽泉,清冽妩媚,眼珠漆黑,只轻轻流转间,就已叫他一阵恍惚。   他想象过眼前的君公子必然是天姿国色,却未曾料到是这般的摄人心魂,一时间,连身为男子的自己都忍不住被牢牢地吸引,转不开视线。   然后,他便看到眼前的人渐渐地皱起秀眉,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是个女子!”   他嘴角微微一动,却是抽搐。   “我说,我真是个女子!”锦瑟指着自己的脖颈,“看看这里,你该明白吧,先前戴着黑纱,故而无法验证。”   她说话时微微仰着头,只露出了那白皙优美的脖颈,苏寅微微一怔,不由自主地便伸手抚上那段细腻的皮肤,所触之处只觉柔软滑腻,几乎忘记了她到底在说什么,像是摸到了一件最美的白玉,不由有些爱不释手。   锦瑟被他此时诡异的神情吓住了,几乎担心他会一时发怒直接掐死他。   于是偷偷地缩了一下,朝后退了一步,干笑道:“如何,现下你该信了吧。”   苏寅的手离开了她的肌肤,一时间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这才错愕地明白她究竟在说什么,不由微笑:“信了什么?”他不知道为什么,似乎特别喜欢逗弄眼前的这个小公子。   “我是个女子啊!”锦瑟几乎要被他气道吐血,“你看,我没有男子的…男子的喉结…这些你该明白了吧。”   “未成年的公子自然是没有的了!”他甚至悠闲地喝了口茶,对眼前的公子反反复复地重申自己是个女子的言行感到好笑。   “什么未成年?莫非你还要我脱衣以验正身?”锦瑟脱口而出道。   苏寅眸中微微一凛,随即挑眉笑道:“好啊,有何不可?”   言罢,目光扫视过她盈盈一握的纤腰,忽然觉得喉头一紧,似是有些口干舌燥,不由又喝了口茶,心中暗疑自己这奇怪的反应。   锦瑟看他答得这么爽快,完全怔住了。   倒是苏寅淡淡道:“怎么,小姐是不敢么?要知道你若是女子,自然是不必担心的,苏某都不介意了,君小姐也不必客气,请吧。”   他虽然刻意用“小姐”称呼,但是语气中流露出的那种调侃,分明就是不信。   锦瑟脸色忽红忽白,正犹豫着是不是要掉头一走了之时,忽然看到苏寅已经直接迎面起身向她走来了:“既然小姐害羞,那么由苏某动手也是无妨的了。”   锦瑟心头一慌,忽然拉近了自己的领口,问道:“你想做什么。”   这番表现,倒像是遇到了登徒子一般。   苏寅忽然想笑,却是忍住了,瞧着眼前的人儿一脸羞愤,配着如玉的脸蛋,愈加娇艳动人,再联想到方才触手之际的心猿意马,一时间不知为何,感觉周身都热了起来。   他本是个清高自负的大家公子,才气过人,好容易结识了这个让自己钦佩的人物,却不料对方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软硬兼施,才终于把他请回了家。那谈诗作画时的才情让人惊艳,却不料面纱下是这般年轻的少年,还总是口口声声地声称自己是女子。这番自傲,和自己也是像得很啊,毕竟这般过人的容貌与才情,却生在一个男子身上,委实可惜了。   “不是方才声称自己是个女子么?既是个女子,哪里还会担心在苏寅区区一个公子面前宽衣解带,莫非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锦瑟被他说得一阵郁闷,只得硬着头皮道:“公子难道不怕名节尽毁?”   苏寅挑眉:“的确,不过既然如今在下都置名节于脑后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着便作势要替她解开衣襟,锦瑟被他逼到墙角,已经退无可退,眼看他的手直直地朝下,解开了襟口,不由花容失色,叫道:“不可,这实在荒唐,快住手。”   她的声音本就婉约娇吟,这么一喊,让刚刚躲到窗棂下的众人都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   “哎,小弟真是好艳福啊。”有人如此这般感叹,似是满脸羡艳。   还有人掩嘴偷笑:“这回可放心了,看来小弟不该是在下的一方了。”   苏苑白了她一眼:“眼下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么?”   原本她这一眼该是极有气势的,只是她此时那匍匐在窗下作贼般的动作让她看起来实在不怎么雅观。 第30章 第三十章   与这帮姐妹此时完全破坏自身形象的扒窗角的行为不同。   此时苏瑜正在不远处的草丛中缓缓起身,她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花瓣,摇了摇头,随即从容地走到苏寅的闺房门前,在一票姐妹们惊愕的目光中,一脚……踹开了房门。   开什么玩笑,她虽不想干涉自家小弟的感情生活,可好歹也得顾忌一下自己的好姐妹林潇然的心上人不是,小弟的气势霸道她不是不知道,万一一个不好,将这个弱不经风的君公子拆吃了入骨了,她可怎么和林家的姐妹交代?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的?男人如衣服,姐妹是手足不是?   苏寅听得门开的声音,便眉头一敛,他不等锦瑟开口,便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紧紧的拥住了。   他此举原是好意,毕竟锦瑟此时衣襟半开,满面羞红,即便是自己的姐姐,这番姿容风情他亦也不想分享。   偏生如此一来更显暧昧,而那些跟随在苏瑜身后自然是一个个地探着脑袋想要看的更清楚点,然而苏瑜却不给面子的一进门便砰地一声将门狠狠地关上了,站在头一个的苏苑差点没被撞到鼻子,不由的一张脸黑了几分。正待发火,却听见门内苏寅正冷冷的说道:“怎么,姐姐们又想管着小弟了?那便进来吧,且让苏寅好好招待一番.”   一时间不由腿软了半分,毫无志气的缩了缩脑袋。   于是众人互相对看一眼,随即极有默契地,继续蹲窗角。   锦瑟被苏寅紧紧地搂在胸前,觉得自己要窒息,心中暗骂:干什么抱的这么紧。   用力挣扎了几下,却不料苏寅不但身形高挑,身为公子家力气倒也不小,他只觉怀中的人儿身躯柔软,清香入鼻,一时间连心神都荡了几荡,想放开又怕她春光外泄(其实不过开了个领口),还有点连自己都莫名其妙的留恋,迷迷糊糊之中便这般舍不得放手地更用力地抱住了。   苏瑜见自家小弟那想杀人的目光冷冷扫了过来,只做不知,她半偏了身子落定在椅子上。趁他开口前已先声夺人,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叹道:“小弟啊。你可知现下你抱的这位公子,可是许了人的?”   苏寅淡淡道:“有话快说,我现下没什么心情谈天说地。”   苏瑜笑了笑,闲闲的说了句:“小弟啊,你若真是喜欢男人,也不定非要这一个。我苏家是望族,待姐姐给你出门物色几个出色的小倌儿,从此养在家里,随你怎样。”   苏寅皱眉:“姐姐何出此言?”   苏瑜那扇子指着他怀中的锦瑟:“姐姐是在提醒你,良家的公子,你动不得,也不可动,我苏家虽然财大气粗,雄霸一方,但苏家的女子也从来未曾做过夺□□女或是强人公子的事情,你虽是我们最宠爱的小弟,这强人所难之不义之事也是万万做不得的,除此之外,凭你怎样,姐姐们都绝无二话。”   “我又不是女子!哪里算是强人公子。”苏寅淡淡地回了这么一句。他的声音别样雍雅,闲风惬意,不咸不淡,撩得人心旌一阵荡漾。不过苏家姐妹都知道的一点,那就是当苏寅用这样的声调说话时,往往都是代表他绝对不会改变主意的了。   “小弟,莫非你真想要他?”   “有何不可?”   苏寅答得这般痛快,苏瑜差点没将手里的茶碗捏成两半。   苏寅见她如此失措不由好笑,脸上却依旧阴云一片,沉声道:“总之让众位姐姐们费心了,苏寅为人处事,自有分寸,姐姐们还请便。”   他还是第一次用如此坚决与冷漠的语气与苏瑜说话,语气中更隐隐地带了几分威严。   只是后者倒也不以为意,只佯作无奈地摇了摇扇子:“也罢也罢,既然小弟不待见我这个亲姐……只不过……”她语气一转,“只不过小弟可问过人家君公子的意思,这般被你抱在怀里可不给憋死。”   苏寅这才惊醒过来,果然发现怀里的锦瑟正发出呜呜咽咽不成调的声音。   这才松了松手,让她得以露出个脑袋,喘口大气。   趁着他暂时松手的片刻,锦瑟急忙地转头朝苏瑜的方向瞧来,感激道:“苏小姐,能否请你代为劝说你家小弟,高抬贵手,放在下离去。君某不甚感激。”   她原本是想求救,谁料后者完全被她惊艳了。   原本是看到背后那一头如瀑的秀发,如今乍然一顾,才惊觉此人肌肤如玉,晶莹剔透,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好一副明眸皓齿,瑰姿艳逸,国色天香。   锦瑟见苏瑜迟迟不答话,那一双桃花眼只上上下下地不停地打量着自己瞧。   顿时又开始浑身不自在起来,渐渐地有了几分不祥的预感。   良久,苏瑜的神色终于由惊艳而慢慢地转为凝重,她若有所思地啪的一声打开了扇子用力地扇了几下,似乎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终于起身,在苏寅不耐地想要开口前出声道:“三姐终于明白你为何要急着赶我们出去了,如此佳人,也难怪你按耐不住了,也罢,肥水不流外人田,这般姿色,又怎能生生便宜了他人,小弟,你若喜欢……便留下吧,三姐会替你打发门外的人……”   说着又惋惜地看了锦瑟一眼,虽然此时后者正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几乎可吞下一个鸡蛋。   她走到门边,想了想,临去前又对着苏寅笑了笑:“记得,要怜香惜玉啊!!第一次,可别……太用力了。”   此言一出,众皆安静。片刻的寂静……   只听到门外有人扑通一声,似乎是倒地不起。   再过几秒,便听见门外传来砰砰乓乓的打斗声,似乎还掺杂了几句人声   “苏瑜,你个小人,居然偷袭我们。”   “卑鄙,你自己见了人家公子的真面目却不让我们瞧。”   苏瑜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从容自然:“谁让你们一个个都吃的腰圆膀粗的又不肯学武,走吧,小弟还有正事要办,且莫打扰了他,否则我扒了你们的皮。”   “苏瑜,你敢对大姐……哎哟……你敢对大姐无礼。”   “大姐,今日来不及多做解释了,明日再赔罪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咱家小弟实在太有眼光了,以后你定要感激我的。”   “苏瑜…………”   随着一阵大大小小的惨叫痛骂声渐渐远去,整个世界,终于清净了。……   此时,唯一一个完好无损的,就站在院门外的苏寅小侍逸儿了,他惊愕地张大了嘴巴,看着苏瑜身上背了两个,左手又拖了两个,一路就这么带着被点穴的几个苏家女子们走出了苏寅的院子,其中苏家的小妹苏琳最惨,她此时正维持着转头想要逃跑的姿势,以至于一条腿高高翘起,说有多可笑便有多可笑,偏生无力回手,只能靠破口大骂找回点颜面:“死苏瑜,你个王八蛋,待会看我怎么收拾你,苏瑜,你放开我,你个混蛋,小人!!!”   声音渐行渐远……   “她……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锦瑟挣扎了好半晌,这才吐出了一句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苏寅同样觉得好笑,却更喜欢逗逗眼前的美人。   锦瑟郁闷的快要内伤,想不到自己身为女人还没失身呢,当男人反而还要被人用强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过,话说若是苏寅若是真有了……额……色心,那看见她身子的那一刻也会没了兴致的。   毕竟她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啊。   “我说,你不会真的…是想…”   她想着,又狐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巧看见了他嘴角仍然挂着淡淡的微笑,灿若明星的眼睛只是瞅着她。   “是又如何?”   锦瑟心头一紧,却又听见他慢吞吞地又道了句,“不是……又如何?”   一颗心这才落回了远处,下一个念头就是想骂人,一个“靠”字几乎要脱口而出了却又被她强行咽了下去。   苏寅看了她几眼,遂又面带沉思状:“其实,三姐的提议也是很不错的呢。”   锦瑟咬牙:“最好不要,不然……你会后悔的。”   “哦?为什么?”苏寅又露出了那份高深莫测,让人看不透的神情。   锦瑟急得浑身冒汗,高声道:“我说过了,我是女子,你不是对女子没有兴趣么?”   苏寅扬起嘴角:“说到这个,我们还没验明正身呢?君……小姐不会忘记了吧。”   “你……你这个变态!”锦瑟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对付眼前这个看似该是大家公子的败类,只得不停地挣扎,“放手,快放手。”她狠狠地掐他的胳膊,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番举止在女尊国是十成十的小男儿举动。   “哎!“苏寅虽看似在呼痛,却笑得咧开了嘴角:“君公子……如今用强的可并非在下,而是你啊。”   锦瑟的脸色比先前更难看了几分。她忽然意识到了眼前的苏寅正以逗弄自己为乐。   堂堂的九王爷,如今竟然被一个苏家的公子耍得团团转。   说出去二姐非扒了她一层皮不可。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大姐,你就别气了,我可是一片苦心。你也知道,寅弟这些年来是年纪渐长,脾气渐大,虽说我们苏家财大气粗,无人敢欺负我们家寅弟,可就算真的给他找了个上门妻主,他若是不喜欢,又有什么用?”   苏瑜在那里说得眉飞色舞,众姐妹通通忍着被点穴之苦而气得微微发抖……   “苏瑜………你要不想死的话,就马上给我解了穴道…”苏苑强忍着想杀人的冲动,此时她被苏瑜扛回了书房,但由于被点穴的缘故,所以仍然以蹲在地上的姿势维持着谈话,看来有些可笑。   若不是因为她是头一个因为过于靠近门口而被暗算的,也不会连半点防备和反抗也没有。   想至此,她有些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苏瑜抽筋扒皮。   苏瑜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揉了揉酸痛的手臂,干脆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哀怨地叹气道:“大姐,你不是不知道刚才我一人扛着你们四个飞奔回来的。怎的还有力气让你们围殴?我若是替你们解了穴了,哪里还会有命?怕是不死也要去层皮了。”   苏苑冷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其余的众苏家姐妹此时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有被歪歪斜斜地被随手丢在椅子上的,也有直接放在地上的,如维持金鸡独立状态的苏琳。   由于她一路哇哇大叫,让苏瑜不堪烦扰,直接被点了哑穴。   “呜呜呜~呜~呜呜”此时她又哼又呶着嘴,眼珠子瞪得和铜铃似的。   “你想说话?”苏瑜问道。   苏琳 “呜” 了一声以为回答。   苏瑜笑眯眯地随手在她的肩膀一拍。   “苏瑜你这个恶棍,畜生……呜呜……”立马又被点上了。   “看来还是点着穴为好。”苏瑜叹口气。   此时所有剩下的想骂人的苏家姑娘们,统统把话给憋回了肚子里。   若眼睛能杀人,苏瑜想必是要死了不下数百次了。   苏瑜仍然一副谈笑盈盈的模样:“众位姐妹们也别恼,今日苏瑜是得罪了!”说着,来个了先兵后礼的姿态,随即神色一正,“不过,我之所以不让你们继续守在门外,正是为了我们苏家的宝贝小弟啊。”   回应她的,是众人的冷哼声。   “你们可知,那小弟房中之人是何方神圣?”   众人闻言,不由狐疑地看着她,谁知等了半晌,却不见回答,原来苏瑜此时竟然举起了茶碗,慢条斯理地吹了吹,品了起来。   这茶早放了半天了,凉得不能再凉了,苏瑜你还吹个屁啊。   此时,房中被点穴的几人都不断地腹议着,有想一掌拍死她的冲动。   “苏瑜,你少卖关子了,有屁就快放,这么着算什么意思!”   苏瑜微微斜眼,眼见着自己将众姐妹的胃口吊的差不多了,这才笑眯眯地放下茶盏,说道:“那房里的人儿可正是大名鼎鼎的天潢贵胄,锦王爷!”   然而,没有人信她。   几个人都直接纷纷丢给了她数个大白眼。   “苏瑜,我们还以为你要说什么,竟然是这种连三岁小孩子都不会相信的鬼话。”   “他若是王爷,我们便是皇帝了,快给我们解穴,我们没工夫在这里听你瞎编乱造。”   苏瑜含笑看着苏苑,此时唯有她,一脸凝重,似在思忖,只是由于那个蹲着的姿势,而减去了大半的气势。   苏苑是了解自家的这个妹妹的,她虽然风流不羁,行事常常出乎意料,却也不会在大事上乱来。   更何况瞧她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显然没有把握的话,她也不会如此说了。   苏苑沉声问道:“你有何证据?”   “曾于林姐姐手中见过一副她的画像,那容貌,与额上的花形胎记,除了她,绝无第二个人。”   “光凭画像如何能作数,连我们都没能认出男女来,你便认得了?”   苏瑜微微一笑,吐出了两个字:“秘……密。”   传闻虽说她是个男儿味十足的王爷,却谁也没有料到会居然男男腔到这个地步。   不过,若说那个祸水般的美貌,也难怪……   苏瑜想着想着,便有些心猿意马了,苏苑咳嗽了一声,提醒她莫要走神。   “苏瑜,这就是你一心把我们赶出来的用意?让小弟去巴结上一个王爷?”苏苑有些不悦,“我苏家虽非什么皇亲贵族,却也不屑攀交权势,你这样做,岂非让小弟入了虎口?”   苏瑜笑了:“大姐,谁入虎口还未可知呢?咱家小弟是个会随便受人摆布的男子么?”   此言一出,众皆寂静。   犹记得苏寅及簈时,身为苏家唯一的貌美公子,不是没有人来向他示爱甚至求亲,只不过过程极其短暂。   短暂到那女人刚自以为风度翩翩地在苏寅面前摆好了姿态,说了两个字:在下……“   便被苏寅斜横了一眼外加一个“滚”字堵了回去。   其实只有苏家的姐妹才知道,苏寅的气势多么惊人,他静静的不言不语时便有一种压迫力,若非身为男子,怕是苏家谁人也比不过了。那种把全天下的女子都瞧不进眼里的气势,可不是寻常公子家所有的。   苏苑骤然间察觉到了苏瑜的想法,她沉声道:“可若那个人真是锦王,小弟知道了该怎么办?”   苏瑜扬起嘴角,笑得有些奸诈:“小弟知不知道又有何关系,反正听说这锦王有断袖之癖,甚至身有隐疾,小弟又能吃到什么亏?搞不好,倒是一段佳话了。”   这话说得,众人都憋屈着笑实在有些难受。   若这锦王真有断袖之癖,自家小弟日后跟着她岂非要守活寡,可是眼下小弟也确实清心寡欲地过了头,让人真正急死。   众人正聊到一半,管家忽然一路小跑着而来,一见着厅内众人怪异的姿态,不由一怔,想说什么都几乎要忘了。   “四小姐,这是怎么回事?”之所以问苏瑜而不是问苏苑是因为即使管家都看得出来此时苏苑的火很大,摆明着要吃瘪。   苏瑜弯着眼,笑得一派自然:“哎,几位小姐们这是在练功呢,你有话但说无妨。”   如果此时众人行动自如,一定会跳起来大骂,谁他妈练功呢?   管家犹疑这看了一眼苏苑,后者恨恨地瞪了一眼苏瑜,心道,这家伙还算识相,看到管家来了立即给她解了穴,不然待会非揍扁了她,出出气。   于是在椅子上落座,冷着脸说道:“有什么事快说?”   管家这才明白过来,立即低下头,恭敬地道:“大小姐,门外有位姓君的小姐,说是要上门找人。”   此时房内,苏寅正盯着锦瑟,唇边漾着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其实,你要走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你的真名实姓。”   锦瑟浑身一颤,他居然看出来了。   “你怎么以为我用的不是真名实姓?”   “连自己是个女人的谎话都编出来了,我还能信几分你说过的话?”   “你……苏寅,我有得罪过你吗?”她很想平心静气,然而话一出口,又变得满腔火药味。   锦瑟发觉自己自从遇到眼前的这个公子以后,一直以来的好脾性都有破功的趋势。   “呵呵!”苏寅淡唇噙笑,黑眸璀璨如宝石,“你不记得我的名字之时便已得罪我了,处心积虑地想躲也是得罪我了。”他顿了顿,又缓缓地道,“而你长成这样更是得罪了我……”说到最后,竟似有些意味深长。   “我长得怎样,也犯了苏公子的忌讳了?”锦瑟没有听出被他话里的调侃之意,一时恨得牙痒,“苏寅,看你好歹也算是个大家公子,我才没有动真格的……”毕竟她也算是有些花拳绣腿的人,虽然刚才一时慌乱,完全忘记了施展,闹了个大洋相,然而并不意味着她就真的要被吃定了。   “好歹也是?”苏寅突然挑了挑眉,不怀好意地眯起了眼睛,“莫非君公子也要亲自来验明正身,看看苏寅到底是不是个公子?”   “你……”锦瑟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调戏了,甚至还是被一个女尊世界的男人调戏了。   她生气地自己动手整理起了方才有些松动的衣襟,面色冷淡地说道:“假如苏公子只一味地想要戏弄在下,君某这便要告辞了。公子今日留也留了,戏弄也戏弄了。如今该算是满意了吧。”   苏寅见她有些恼怒,更觉得有趣,只随手想要捉住她的手。   锦瑟则用力一推想要甩开他的手,这举动,本来无可厚非,却偏偏因在火头上用力过大,而苏寅又正巧没来得及抽回手。两相巧合之下,原本该穿戴回去的衣服倒是被彻底拉了开来。   因为已是渐入夏日的时节,锦瑟又整日里带着厚重的黑斗笠,身上的衣服本就穿得稀薄。   于是这一番大动作之下。那衣服便顺着她的肩膀扯了一半下来,雪白的脖颈及胸口顿时几乎都敞在他面前,正正好好地露出了半个柔美细腻的前胸。   两个人都立即地都傻了眼。   苏寅只觉得颊上一热,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只听见锦瑟愤怒地喊了一声: “你……你这个流氓……”   流氓?是在说他么?他有些疑惑起来,不会吧,刚才他看到了什么?女子的身体?可是看眼前的人表现似乎不像……一个女子会反过来骂一个男子是流氓么?   “看……看什么看,下流!”她忙不迭地将自己的衣服拉了回去,面上红的简直可以滴出血来。   此时,这个原本胆大妄为,随心所欲的苏家少爷完全地,彻底被锦瑟的言行举止搞糊涂了。   下流?为什么说他下流…他一个男子看到了女子的身体还未大惊失色呢…怎的好像吃亏的倒似是她一个堂堂女儿家了。   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怔了怔,想说话,但见着眼前的人一副简直泫然欲泣的羞愤欲死的面孔,不禁怀疑自己刚才那一霎是不是看错了,他是喜欢逗弄这个小公子,但怎么会眼花到似乎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可就算看到了,这样的反应也是极度不正常的啊。   于是,苏寅彻底被搞糊涂了,此时此刻,他决定不动声色……   咳了咳, 他犹犹豫豫地开口道:“那个,方才……我好像看到……”   “看到了什么?”锦瑟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他面上一红,忆及方才一幕,不由也开始觉得脸颊烧了起来,苏寅毕竟还是个纯情闺男,他有些踌躇地开口道:“公子的身体为何……?”   见他仍然称呼她为公子,锦瑟简直气得想要去撞墙。就算她的身材不够……波涛汹涌,也不至于这番牺牲之下还被认作是男子吧。。   她却不知道是自己的表现完全地误导了对方   “好你个苏寅,居然这般羞辱我,我被你看都看了,调戏都调戏了,你却还说我是个公子。也罢,在下告辞了……”锦瑟又羞又气,掉头便出了门,这让苏寅更是头昏脑胀,呆愣当场。   怎么回事,吃亏的应该是他吧,一个女子在他的房间……脱了衣服。他倒不是在意所谓的闺房清誉。   怎么搞得反倒好像是他强了人家似的……   只是那人如此的美貌绝色,竟是个女子?那先前的种种言论,又似乎怎么也联想不到是个女子的身上啊。   于是苏公子彻彻底底地被这还没彻底融入女尊世界的玉锦瑟小姐的言行给弄得七上八下,莫名其妙。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话说君紊今日原本是依着锦瑟的吩咐去买处宅院的。   本来一直住在客栈也非长久之计,于是锦瑟便有了自己的打算。   然而当君紊回到了客栈久候不至自家主子的时候,便疑心出了什么问题。   一路寻至雁儿家听说了锦瑟遇到林潇然与苏寅的过程,心头便略微明了个大概。   这么着,便立即登门拜访了苏府。   此时一身女装打扮的君紊并无锦瑟面前的温柔模样,面对苏苑,他显得平静而从容,不卑不亢,淡青色的长袍更衬得他容色清隽,芝兰玉树,清华如松风水月,朗润如仙露明珠。倒是半分也瞧不出他原本只不过是宫内□□出来取悦圣心的玩物。   “阁下是说,那位君小姐是你家的主子?”苏苑客气地请君紊落座,一旁的苏瑜作陪,   至于苏家的其他姐妹们,自然还都一个个地在书房里“练功”呢。   苏苑打量着眼前的人,只见那君紊柳眉如墨,面容白皙。一身素雅外服更显的人淡然如菊。   既然原本就是受过皇室□□的,用来伺候天子的宫侍,自然比不得寻常人家的公子,很清楚见什么人该怎么打扮,甚至用什么礼数,也因此,在苏苑的眼里,君紊气度不凡,举止优雅。不由正眼多看了他几次。   她开始相信锦瑟真的出身不凡,但却还是如何也不能相信那人是女儿家,甚至还是个王女,毕竟有哪个王女吃饱了撑着会去假扮男子?   当然,这是苏苑一厢情愿的想法,一旁的苏瑜显然就不作如是了。   她笑意盈盈地反复打量了君紊半日,那份亲热劲就仿佛他是一只金光闪闪的大元宝,故作热情地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道:“君小姐,幸会,今日又见面了。”   君紊不动声色的躲开她的爪子,淡淡道:“苏小姐有礼了。”   只这一下,跑惯江湖见惯声色的苏瑜便觉出味来了,这分明是个公子嘛,那副微皱眉又不敢流露的小模样,哈哈。有趣,真是有趣,这锦王爷看来果真好女色,连个近身小厮都打扮成女子,真是有意思的内幕啊。   苏瑜聪明归聪明,但思维总是停留在和玉家姐妹们一路的地方上。   “在下听闻贵府公子请了我家小姐前来做客。看如今时辰也不早了,不知……”   “……”苏苑看向苏瑜,后者自然心神领会。   若说演戏,苏瑜绝对是个中翘楚,只见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你家小姐与我家公子可是一见如故,如今正在他的院子里谈天说地呢,说起来我们也算的是投缘,想来以后也可多多来往,不必这么生分,不如今日便一同留下,与我秉烛夜谈可好?”   君紊不由地一愣,这模样正中苏瑜下怀。   君紊虽然自小身在深宫之中,可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苏家的名声。   谁都知道苏家乃是江南首富,即便是在京城天子脚下,也能找到苏家的招牌。   宫中的侍婢们原本就大部分都是官宦人家出来的,朝堂上和外间的事儿多少都听了一点,也爱到处瞎叨叨。   而这苏瑜的名气也着实是不小的了。不为其他,就为她夜夜留宿青楼,却从来不必给钱,甚至哪怕是名妓也绝对都是自愿相陪,光这一份本事就足以教人扼腕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苏瑜必然是俊俏过人,让人见之而爱,君紊却并不这么认为,能让青楼妓子都肯倒贴相配,这样一份能力,就说明她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他想到这一层,便又刻意地朝后退了一步,依旧是客客气气地道:“苏小姐客气了,我家小姐毕竟是在府上做客,不便叨扰太久,还请烦劳通报一声。”   苏瑜看出了他的防备,望了他一眼。   心里头嘀嘀咕咕地开始念叨,我是那么没品的人吗?好歹你是人家的内房,我苏瑜再如何,也不会好色到这种程度吧。   普天下都知道,锦王爷之名,就是在房内之事上不太好听,说白了就是腼腆害羞,说得再白一点,就是某方面差了点,也就是女人中的“男男腔”。但是除了玉家的姐妹,这世上还没人会想到堂堂的皇家女儿到现在还是处女,也因此,把君紊当成锦瑟的房内之人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堂堂的大周朝九王爷,没有上百房侍妾也就罢了,竟然还是个没经过人事的,说出去她还好意思见人么?她还有脸说她姓玉么?怕是都不算是个女人了。   苏瑜没有拦她,只笑了笑道:“也罢,去看看也好,只是若小弟与贵主人有要事相谈……怕是……。”说着说着,便流露了出了一个极其暧昧的眼神。   君紊谢过了,便转身随着苏家小厮朝苏寅的院子去了,倒是苏苑瞥了她一眼,咳了一声道:“我说苏瑜你能不能不那么笑?”   一看那就是个极其阴险,极其狡诈的笑容。   “大姐,你说,若是方才那个公子可是咱家小弟能应付的?”   “啊?男的?”苏苑一口茶喷了出来。   “大姐,有这么吃惊么。”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枉费你经商多年,还是苏家的家主……   后一句话苏瑜可不敢说出口。   “你……你你……”盖上茶碗,苏苑迭声道,“这还不快叫人把他请回来?”要是撞见了小弟在房内,天哪,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指不定人家就是男眷一类的,弄得不好还不把她苏府当成拉皮条的地方了,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抬眼瞧见苏瑜正毫不在意地朝外走去,喊住她道,“你做什么去?还嫌把家里弄得不够乱?”   “放心吧,大姐,我自有主意。”苏瑜说着便朝外走去,眼下看来书房里面的姐妹们穴道该解了吧,再不跑路可不得被大掀八块了?唉,今夜看来也只有暂时先到春风楼的琴儿那里躲个一晚了。   今天的苏府可是热闹得不寻常了。   身为苏家的当家,苏苑真的有点想不通,也许事先没翻翻黄历绝对是个错误。   先是小弟强行“请”来了一个不明来历的公子,搞得众人都以为他真有龙阳之癖的倾向了。   好容易接受了这个惊天的八卦,半路却又杀出来苏瑜这家伙,一句话炸得人人都像上天入地似的,竟说那小公子是堂堂的锦王。   真是笑话,是男是女她们能分不出,瞧那扭捏的小样,还说是个王女,真正笑死人了。   得,就算真是那传说中惧男成性的锦王爷吧,怎的就会跑上她们家来了,甚至还被小弟给吃的死死的,难道皇亲贵族成天里都没事做?专程跑他们扬州来找苏家的麻烦?笑话。   这还不算,稍顷又来了一个姓君的女子,彬彬有礼地上门说是接她家小姐回去。   苏苑阅人无数,自然一眼就出了来人的礼仪气度都非小家小户。见她口口声声称自己就是那小公子的家人,苏苑又开始犯了迷糊,这到底是谁啊,怎么苏瑜说是王爷,这回又跑来认领的家人了。   然而满腹的疑问都被苏瑜一个看好戏的眼神顶了回去。   就见小厮引着她去了后院才没多久,苏瑜语不惊人誓不休地又道了句,那人是个公子,而非小姐。   苏苑叹口气,罢了,反正自家弟弟也不是省油的灯,且自求多福吧。   正想好好地坐下慰劳慰劳因为点穴而半日蹲在地上的酸痛的大腿,却不料自己那群不成器的妹妹们忽然蜂拥而入,一个个地围着她破口大骂那个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的苏瑜,吵得房顶都快炸了。   真正可怕的事情,是在后头。   正当满厅的苏家女子们吵得她头痛的时候,那个被苏瑜称之为是锦王,传说中惧男成性的正主,带着一脸铁青与羞愤的神情,气冲冲地径直一人直朝着大厅而来了,斗篷不知道丢了哪去了,一张如花的玉颜这回倒是让众人看得清楚明白了,此时苏家厅堂变成傻子或者石柱的大有人在,正要坐下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正要喝茶的则直接咬了茶盖子。   眼见众人傻的傻,呆的呆,痴的痴。苏苑不由抬头抚额,唉,这帮没用的家伙,真正把苏家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额……恩……请坐。”虽说苏瑜言之凿凿说她是个王爷,可一见那副倾城美貌,苏苑实不知该如何称呼,于是干脆也不称呼了。   “既然各位都在,那在下就长话短说……”锦瑟心情极度不悦地看着众人,“在下姓君,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子,可惜贵府苏公子执意不信,甚至还闹出了不少……误会……。”   “啥,你是女人?”其中一个大嗓门的苏家女子出声打断她道。   锦瑟脚下一滑,没站稳,差点扑倒。敢情这些人还没闹清楚她的性别问题?   “瞧你这大嗓门,吓坏人家公子了!”   锦瑟的脸又黑了几分,这回,任谁都看得出她火很大了。   冷冷地着看了众人一眼,她道:“在下是男是女的问题就留待各位日后再慢慢商议吧……今日这便告辞了。”   说着便一挥衣袖,转身欲走。   众人还未出声,便听见苏寅的声音从后堂传来:“且慢。”   锦瑟身形顿了顿,却并未停下,而苏寅已经直冲到了大堂,喊道:“君……小姐,且慢!”   他见锦瑟丝毫不肯停下,一时情急,竟顾不得一切地去拉她的衣袖。   “请听我一言。”   锦瑟回身,看着他不悦道:“苏公子还有何贵干?”   苏寅知道她在气头上,却也不恼,只是淡淡笑道:“君小姐误会了,方才只是意外,若有得罪,还请小姐原谅。”   苏家的众姐妹何曾见过自家小弟如此低声下气,一个个都仿佛下巴可以掉到了地上,却更好奇苏寅到底为了何事道歉,于是人人伸长了耳朵。   “只要苏公子不再强人所难,君某便已是谢天谢地了。”她冷哼一声,甩开他的手。   苏寅见她虽然气愤,却仍面色窘迫,不由微扬嘴角:“你误会了,我并非为方才不慎……掀开了你的衣服而道歉,若非是看到了你的身子,我也不会知晓你是女子。所以我是为之前屡次误会你为公子而道歉。”   这下,整个厅的苏家女子们都傻眼了?啥,小弟竟然热情到把人家的衣服都给扒了,这劲爆的程度也不亚于小弟有龙阳之癖的消息啊。   “你……你……”锦瑟被他气得差点没晕过去,这个苏寅,他竟然还说出来了,还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出来了,这这这,是存心给她好看么?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这件事,让锦瑟足足地气了两天。   毕竟在她看来,苏寅吃了她的豆腐还不算,还让她在所有人面前狠狠地出了把丑。   回想那日众人瞧着她一个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就气不打一出来。   更有热情者同时上来和她寒暄,请她日后多多照顾自家小弟,说什么今后便是一家人了。   正恼羞成怒之时,那苏家的姐妹们一个个面色肃然地正眼瞧过来,纷纷丢了句   “小姐莫非是敢做不敢认么?”   “小姐莫非是不想负责任么?”   “小姐莫非是想始乱终弃么?”   她直直地抽搐起了嘴角,最后终于在抓狂前被急急赶来的君紊拦住。   天哪,地啊,这是什么世道。怎么反倒变成她理亏似的!!   再忆及一旁站着始终笑得惬意的那个苏家公子,她就很深刻地感觉到了,这个狡猾的苏寅绝对是故意的!!!   “君紊,收拾行礼,咱离开扬州这鬼地方!天大地大,难道我玉锦瑟就非得在这里定居不成?我就不信连皇姐都强迫不了我的事,他苏家就能逼我?”笑话,她本来就是逃婚来着的,怎么逃着逃着,又进了套了?真是想不通。   君紊瞧着自家主子这副烦躁不安的模样,微微一笑,故意道:“我看那苏家公子容貌非凡,苏家又是名门望族,倒未必配不上锦儿!何况主子又坏了他的名节……毕竟他是大家公子……”   锦瑟闻言,跳了起来:“开什么玩笑,我被人占了便宜,我才是苦主,怎么一个个地都说是我的不是,还得逼着我负什么责任?”   君紊忍住笑意,忽然觉得他这位主子真是傻得可爱,要是换成常人,还不给当成楷了油还耍赖的登徒子?可是偏偏这位王爷在男女之事上偏执的犹如出家的姑子,但比起那些个处处沾花惹草,到处留情的风流女子们真要强的太多了。然而这般的人物居然会是大周朝的九王爷,若非这些时日的相处,他是做梦都不可能想得到的。   回想当日在宫中,看着帝女身边的君侍们都为了同一个人曲意奉承,献媚献艺,使尽浑身解数,也依旧不得不时常一个人独守空房,度过一个又一个漫漫长夜。   虽是世俗所限,然而谁家男子不盼着自家的妻主洁身自好,可是天下的女子,莫不以自己娶了几房夫郎,又得了几个侍妾为荣,谁人又会在意男子们的想法。   想至此,不由又火上浇油道:“您只是被人看了身子罢了……。”   “什么叫只是……只是?”锦瑟火冒三丈,“你们男儿家的身子娇贵,我就不算了?莫名其妙地被人看了去我还没怎么着呢,他倒好,得了便宜还卖乖,分明就是个无赖,君紊,那天你是看到了的,那个姓苏的,分明就是故意想让我出丑,我分明事先已经一次次地和他说的清清楚楚,我是女子了,是他们不信,怎么倒头来却都还是我的不是?” 她委屈地看了君紊一眼,“君紊,你可是我的人,怎的也向着别人,看你家主子的笑话呢?”   君紊瞧着锦瑟越说越激动不由失笑,相处得越久,他越觉得自家的主子有趣得紧,平日里她宛若月色风华如水,步带绝世风仪,袖挟卓然清逸,带着皇女才有的高贵和她自身独有的娟秀。然而相处时又别有一番风情,清纯,娇柔,似水,似月,倒教他一个男儿家时常忍不住生出怜惜。   轻笑着揽住锦瑟,他道:“您不必紧张,毕竟是大家公子,苏家的人是绝不敢张扬这件事,待我们离了扬州,这事便也平息了,再说您是王爷,除了皇上,谁也不能为您赐婚。”   锦瑟没有意识到君紊这番亲热得不合礼仪的举动,两人这些时日来同吃同住,早让她生出了惯性,何况君紊在她眼里,又是硕果仅存的“正常”男人,因此便毫不在意,当他犹如家人一般亲切。   “说的对,他们何曾知道我的身份,我若是一走了之,天大地大,必然是寻不到的。”   当然,这只是锦瑟一厢情愿的美好想法。   刚走出门口,便看见掌柜笑眯眯地迎了上来,那张笑脸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暧昧。   让君紊递给了他一块碎银,说道:“掌柜的,你来的正好,今日我们便结账了。”   “哎,两位贵客哪里需要结账呢,既然是苏家的人,自然是吃住全免了。”   锦瑟微皱眉:“掌柜的,你莫不是搞错了吧,我们不姓苏……”   “客官真是说笑了,虽说不姓苏,但不马上就要是了吗?快看看门外,苏家的人可是连花轿都备好了!”   “花轿?”锦瑟怔住了,这才注意到一大早这客栈门口便吵吵嚷嚷的又是敲打声又是喧哗声热闹的不同寻常,再细细一瞧,一顶大大的花轿果然是整整齐齐地停当在门口,还有打扮停当的喜公和数名小厮仆妇们,甚至还有吹打喜乐的,周围更是围了无数看热闹的人,简直将个龙门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旁的君紊脸色亦也变了,且不说锦瑟是个皇女,便是大周朝普通人家的女儿,也绝不会坐花轿成亲。只有家贫如洗的女子为了入赘豪门才会这般屈就,在他的眼里,这无疑是苏家对锦瑟的侮辱。   然而锦瑟却未曾想到这上面,她哼了一声,对着君紊道:“我们走后门,这苏家的人都是疯子,不必理会。”   谁知一旁的掌柜和小二姐听了都不由急了,一个个上来那是拉的拉,拖的拖,更有一人干脆跪在地上抱着锦瑟的大腿大哭道   “小姐,您可万万走不得啊!!”   “是啊,这苏家的喜轿可是特地来接小姐的,若是一会交不出人,可让我们怎么交代啊。”   这让预备施展轻功的锦瑟不由叹口气,对着掌柜道:“这算什么?你们客栈只是做生意罢了,莫非还管这等闲事?苏家的人若是问起,便说我们已经偷偷走了,自然怪不到你们的头上。”   客栈掌柜无奈地道:“小姐抬头看看招牌便知,本店本是苏家的产业,东家早已吩咐下来了,务必要好好地将小姐迎上花轿,如若不然,小的们可都吃罪不起啊。”   锦瑟与君紊面面相觑,苏家果然不愧是江南首富,名下产业无处不在。   可是现在这阵势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这是诽谤,敲诈,这是勒索,苏家的人个个都是逼良为娼的混蛋!   她站定在原地,皱眉道:“婚姻嫁娶本就是自由,如今却被你们变成强买强卖了,莫非你们看我是一个外乡人,便刻意欺我?这天下便没有王法了吗?”   掌柜为她的话问住了,半晌,方才为难地开口:“小姐,虽然东家的事小的不该多嘴,别的地儿不敢说,可是这整个江南莫不以娶到苏家的小公子为荣,放在旁人的眼里可是天大的喜事,为何您却……”   “哦?就为了他们苏家的财势?便认定了我定会心满意足地乖乖地任她们苏家摆布?”她说话时,声音仍如平日一般的温雅和婉,清脆动人,却掩不住语音中的淡讽,霎时间,倒是流露出了几分傲然,“旁人稀罕,我却未必!”   掌柜被她问住了。   想那苏家的公子,端的是一位貌若秋月,质比芝兰的人物,又是苏家独子,才气纵横,家世自是不必说了。只是眉间冰雪重叠,平日里待人处事孤傲了些,但是看在苏家这世家的地位上,仍是教人趋之若鹜的一位人物。   偏偏眼前的这位总是黑纱覆面的姑娘竟如此不屑一顾,真不知是该说她傻还是傲呢。   “小姐,这苏家的事情小的们不好做主,还是请您亲自去见了家主人再说吧!”掌柜陪着笑脸。   锦瑟冷然道:“很好,以势压人,苏家的人便可以只手遮天了?今日我不管你们预备怎么做,又来几个人拦我,我君锦儿若是想要走出这个门,便没人能拦我,不信大可试试,闪开!!”她说着,掀开面纱,寒星般明亮的眼睛凝霜划过她的身上,掌柜和众人都忽然觉得锋芒在背,还来不及为她绝美的容貌而惊艳,已被她皇女的威严所摄,鼻尖上更渗出细密的汗珠,被震得心底发毛。   君紊微微一笑,他早已清楚锦瑟虽说一向都是个好脾性的,温和得让人怀疑她究竟是不是个女子,然而那是她没有被真正激得动了真怒的时候。如今这苏家的人看来是彻底地惹毛了她,照此看来,今日想要她乖乖就范恐怕不再是件容易的事了。   锦瑟走出客栈,方才那份气势已经压的身后的几人动弹不得。如今那长发散漫地披散了一身,冠世容颜在日光下似明珠耀眼夺目,衬得她的更是魅幻仙姿,那姿态仿若山涛间端立云巅的天人。客栈外的众人无论男男女女在看到她的真面目时,都有片刻不能言语,心里翻来覆去地都只有几个字:倾国倾城。   此时唯一还能维持常态的大约便只有苏瑜了,她莞尔一笑,迎上前来调侃道:“也难怪妹妹总是面覆黑纱,若是这般模样走上街头,怕是要天下大乱了。”   瞧那青丝黑亮如缎,如花瓣般娇艳的脸蛋,身为女子却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真正是实至名归。   她在心头啧啧叹道,却丝毫不掩眼中的赞美之情。   “苏瑜,你们这些苏家的人还可以多不要脸?”锦瑟冷笑地看着她,虽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面色不愉,却宛如天人下凡。肌如寒玉,凤眸清澈,一时间,看得众人如痴如醉,心神驰往。   苏瑜大笑:“要脸有什么用,只要能帮助小弟赢得美人归,我今日宁可把这张老脸皮双手奉上。”   锦瑟早已领教过了苏家的人无赖基因,她不怒反笑,唇边高挑的弧度婉和柔美。   “是么?那也要看你今日可有这份能耐。”   退后几步,偷偷地拉住君紊,她将食指轻点在唇边,对着其余围观的众人绽放出一个魅惑的笑颜,那一双秋水杏眸,脉脉盈盈,含着幽柔的水雾,一时日月无光。   “我君锦儿在此立誓,今日若是谁人能替我拦住苏家抢亲的花轿……我定会好好报答……甚至……以身相许。”   那声音婉约柔媚,原本她就美得雌雄莫辩,此言一出,更是撩得众人心旌一阵荡漾。   男子们自不必说了,而不少女子亦也心动不已,心中只想着,这般美妙的人儿,勿论是男是女,都是值了。   顿时,都纷纷涌了上去,就为了她这一句话拼命地开始拦住苏瑜与苏家的花轿。   一时间,场面大乱,乃至完全失控。   苏瑜方才才说的“天下大乱”如今竟是一语成谶。   锦瑟看到机不可失,立即拉着君紊的手朝外突围而出。   苏瑜大愕,她万万没有想到锦瑟竟然会使出美人计,她虽有武功却无法敌这人海战术,再者也不敢轻易地伤了他人。   此时此刻她方才明白,原来今日锦瑟刻意地揭开面纱,便是清楚地知道自己祸水般的容貌对初次见面的人有多大的杀伤力,也正是为了能更轻易地脱身。可是若非这位传说中的男男腔的王爷,还有哪个大周朝的女人会用这种招术,以身相许,还真亏她一个女子说得出来……   “您这誓言立得可真是郑重啊,只怕来日要找您报答的人会多得让您应付不过来。”即使是这般疲于奔命的时候,君紊仍是不忘揶揄锦瑟。   锦瑟回头看了看远处正被众人拉扯得狼狈不堪,急得无计可施的苏瑜,心情大好地朝他眨眨眼:“君紊,你怎的忘了,那是君锦儿立的誓言,和本王有什么关系?哈哈哈。”   君紊哑然,不由亦也弯起了嘴角,想不到自家的王爷也有这么顽皮的一面啊。   只是,王爷就不怕女帝和其他王爷知道了……会少层皮么?   想至此,忽然复又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看来待王爷回宫的那日,会很不好过。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素衣,你可听说了吗?锦王爷在扬州的事。”   少年的手只是微微的顿了一顿,随即平静地将茶盅放下。   一头乌黑的长发留下两缕垂于胸前,其余高高挽起,简单地装饰着一根玉簪,白皙如凝脂的脸蛋上,长长的睫毛轻颤,嘴角微扬,使得一朵淡淡的梨涡若隐若现,愈显优美雅致。   一旁的公子们都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幅画,这精致的华服少年,出色的容貌,傲然的气势,结合得如此高贵优雅,令人不觉看呆。   自从他被指婚于锦王爷开始,往日里向来少言寡语的林家公子便似乎有些改变了。   以往的他虽然也不难接近,但是毕竟是冷淡而疏远的,仿佛对任何人都淡淡的,隔着一种看不见得隔阂。   林家家世显赫,再加上与秦家公子并称为京都二美之名,便可知他是个不俗的佳人了,他是柔美的,却清润纤秀,有芝兰玉树之容和高傲优雅之贵,也曾有不少世家贵女钟情于他,却屡屡无法攀折下这朵高傲的蔷薇。   然而,自从他被指婚于锦王爷,那个被天下人称为大周第一才女,背地里风评为天下第一美人的玉锦瑟,这位林家的少年便似乎开始有些变了,依旧淡淡的笑容,却仿佛多了几许温暖,像是一个原本高不可攀的冰美人渐渐地有了温度。   而那些羡慕不已的大家公子们也时常来林家走动,与他交好,羡慕之余也是为了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公子能入那大周朝大名鼎鼎的锦王爷之眼,毕竟在世人的眼中,锦瑟是“赠”了诗给他的,虽因着女帝顾忌着秦家的地位而使他屈居侧妃之名,却仍是世人眼中锦王爷真正的钟情之人。   “听说王爷在扬州遇到了江南首富苏家的某个女子,她看上了王爷的美貌,强行逼她入府,连花轿都预备好了,带着无数的武林高手去擒王爷。”   当然,众人讨论的,正是锦瑟在扬州的“光辉事迹”,只是传到京城的时候,很多东西难保不走样。   于是,谣言,往往就是这样产生的。   林素衣依旧神情平静,只是精致的面容上似乎平添了几分冷然之色,那修长的手指在石桌上轻轻的叩动,这是他不安时方有的小动作。   有其他的公子听了按捺不住,脱口而出问道:“那王爷岂不是很危险,这可怎么才好?难道那苏家的女子不知她的身份么?”   “王爷是微服私访,是为了皇上办事,怎能自曝身份?听说王爷为了掩饰容貌,还日日夜夜地盖着斗笠蒙着黑纱呢。”   “那怎会被苏家的小姐看到的呢?”   “说是苏家的小姐看到了王爷的诗作,引为天人,于是便强行邀约王爷入府一聚,硬是揭了王爷的面纱,甚至还非要把王爷给……”那公子说到此处,忽然羞涩的红了脸,任凭众公子如何追问都不肯再多说一句了。   林素衣脸色微白了白,却是波澜不惊地淡淡道:“锦王爷是何等样人,怎会任凭他人欺辱,杨公子不必忌讳,但说无妨。”   众公子都不由地佩服他的气度,却不料他袖中的掌心早已暗自握紧。   那杨小公子这才腼腆地出声道:“其实这些事我也是偷偷听我娘说的,当日苏家的女子非礼王爷之时才发现王爷是个女子,而锦王爷当场愤怒地佛袖而去。皇上自暗卫处知晓后亦是勃然大怒,当堂在朝上就直斥户部大臣,令她修书招江南总督来问,为何光天化日之下,竟有这等荒唐之事。”   ——事实上女帝安澜和众王爷,都是一个个地背地里笑得涕泪横飞,整整盘算了数日都预备着等锦瑟回京后怎样笑话她才好。   这边厢,众家公子们仍然是在喋喋不休。   又有人关切地问道:“那王爷呢,最后可曾安然脱身?这苏家女子这般狂妄,必得让皇上好好惩治不可。”   杨小公子在众人的催促下,看了眼林素衣,这才犹豫地开口道:“据说那苏家亦也有个小公子,满腹诗书,美名传遍江南,已是及簈之年却迟迟不嫁。听说不单是苏家的小姐看上了王爷,便连那苏家公子也……故而那小姐方才会在得知王爷是女子后还带着花轿去接王爷,想来是想让她入赘府中吧。”   “啊……”有人掩口惊呼,咂舌道,“怎的苏家的公子竟这般大胆…他可知王爷已是有了…”   话到一半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林素衣微微笑着注视过来的一眼,那一眼,云淡风轻,却又艳丽夺目,以至于他竟被震慑住了而动弹不得。   “王爷贵为皇女,无论娶多少夫侍都是理所当然的。”林素衣心头一紧,却是刻意地忽视这股感觉,只淡淡道,“苏家毕竟是为江南首富,若是王爷愿意, 想必皇上也是乐见其成。”   公子们个个神情复杂,有些想看好戏的此时都有些失望。   某个陈家的小公子试探地开口道:“素衣你真的不介意王爷她……”   那眼神无疑有些期盼,毕竟以锦瑟的身份来说,只一正一侧两个夫郎实是太少了,他们虽都是些大家公子,但是亦是对那大周朝的九王爷心向往之,不由得都有些盼头。   如今只要林家公子松了口,至少未来不至于太难进门。想必还是有些希望的。   以锦瑟的容貌和身世来说,即便只是做个小小的君侍,亦是很多人眼里天大的福分了。   林素衣依旧笑得淡然而优雅:“若是王爷喜欢,我又怎会多言?”   心头不由苦涩了几分,想起大周朝的皇女贵女,哪个不是家里夫侍成群,以玉锦瑟的身份地位来说,已过而立之年却连一个侧室都无也实是奇葩了,莫怪有些嫉妒的人背地里风传她好女色,甚至不能。然而他却一直清楚得很,正是那份出淤泥而不染,过于洁身自好,才会引来世人的误解与诟病。只是她又从不理会,云淡风轻地依旧我行我素,那份雍容自在与洒脱的心态哪里是凡夫俗子们可以体会得到的。   他知道,她虽沉迷于琴棋书画这些所谓男儿家摆弄的东西,却仍是政绩卓然,徐州之地在她治理的那两年,民生富饶,轻摇赋税。她虽人前腼腆害羞,甚至不善交际,却是心地善良,温柔聪颖。比起那些处处沾花惹草,舌灿兰花的女子们强了不知多少倍去。   只可惜这些东西,那些目光短浅的人们看不到罢了。   其实那日秦家花园,他并非是第一次见到玉锦瑟,只是她或许已不记得了罢。   年幼时曾跟着爹亲进宫,随着宫人在御花园赏玩,却不慎跌进了一旁的花丛中,被尖锐的蔷薇花刺伤了细嫩的手臂,宫人们急着去找上好的伤药,而他却一直哭着不肯停歇。   直到一个优美如天籁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瞧瞧,这是谁家的漂亮娃娃在哭呢?”   他还未回过神来,便感觉有人轻轻地将他抱了起来。   抬头时,正对上一双明眸,如秋水清可见底,泛着温柔的涟漪,那是年方十六岁的锦王,却已是出落得如明珠映日,姿仪绝世。   年仅八岁的林素衣觉得她很陌生,却是美好的陌生。   “瞧你哭得像个小花猫似的,真是可爱。”她微笑着轻点他的鼻尖,一双宛若清晨的湖水的幽瞳透出隐隐笑意,接过一旁脸红的宫人递来的帕子,她轻轻地替他擦拭,动作轻慢地仿佛他是件上好的瓷器,“不哭了,一会姐姐带你去玩儿可好?”   “……恩……”他低声应道,却已是不敢抬头看她,说不出来的莫名心悸充斥着心间,只任由着她将自己放下,一路牵着自己的手心走着。   那年,他只有八岁,却已开始懵懵懂懂地明白了何谓动心。   从此后,这个叫做玉锦瑟的女子便开始住进了他的心底,埋藏在了一个无人知道的角落。   他始终偷偷地在娘亲那里不着痕迹地打探着她的消息,一次次找着机会央求着爹亲带他进宫。   他喜欢远远地偷偷地躲在角落里看着她,有时她做在凉亭内赏花读书,有时她在池边抚琴作画。   她的身姿仿佛远山深林里一涓涓清流独濯俗的出尘,渐渐地,他发现她总是喜爱一个人独处,甚至会在桃花树下浅睡,这哪里像是一个皇女,倒仿佛是在隐居山林的世外清修。   他还发现她甚少出席宫廷宴会,即便来了,也是唯恐避之不及地躲在暗处,从不理会其他宫侍们含羞带怯的眼神,更不像众王爷们那般如鱼得水地周旋。即使那时,她的美貌与才气之名早已传遍天下。   隐隐地,他知道了她在十三岁那年便拒绝了皇上赏赐的一侍,之后又屡屡不肯纳侍纳妃,他心头暗喜,小小的少年开始日日夜夜地盼着自己长大,并为之生出了一个绮丽的梦想。   偶有一次,她在宫里发现了他,那时他已是十岁,然而在她眼里,却依旧只是个孩子。   她微笑着向他招手:“小弟弟,可是迷路了?”   他犹豫了半晌,才踌躇着举步,那日她一身淡雅素装,衬得她愈加贵气轩雅与温润清亮,瓣瓣粉色桃花随风起舞,拂了她满身满袖,一时风月无光。而他脸色微红,几乎不敢正视。   然而她的笑容,却暖得象融了一地的阳光,将他的心温熨得暖煦满满。   “想去哪儿?我带你去可好?”   那时的他何曾有今日的这般镇定,咬着下唇,双手更偷偷地抚着自以为有些微皱的衣褶子。   “我……我只是随便逛逛!”   “那你家人呢?”   “爹带我来的,他在贵妃那里,是我……想到处走走。”   “这宫里很大,若没人带可是很容易走丢的哦。”   “我……认得路!”也许其他地方他会走错,可是这里,他知道这里是她最爱来的幽静之处。   “想吃点心么?”   “………。”   她将一块糕点放到他的手中,蹲下身子调皮地朝他眨眨眼:“这可是姐姐从皇帝姐姐那里偷偷带出来的,就给你吃吧。”   他一怔,慌忙低下头咬了一口,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只觉得甜甜的,仿佛是心理泛出来的甜腻,让他紧张得掌心冒汗。   “好吃么?”   “恩!”   “真是个乖孩子。”   她摸了摸他的头,随即站起身,继续静静地微笑着看着自己。   阳光下,她飘曳翩飞的衣袂浅淡似水,青丝如瀑随影轻扬,他怔怔地看得呆住了。   他一直都知道她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孩子,可是那一夜,他仍然失眠了。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那年,林家少年终于等到了自己十三岁及簈,却听说心心念念的锦王爷忽然自请皇旨离开京城去了徐州,不由偷偷躲在房内大哭了一场。从此后,素衣便有些沉默寡言,整日里郁郁寡欢。   少年心事有谁能知?林綄只以为自家的弟弟大了,自然有了些说不得的男儿家的想法,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他前来求亲的世家贵女中可有中意的。然而他只淡淡推拒道自己年岁尚小,宁愿还待在家中多陪着爹亲几年。   原本,皇女们就不爱去自家封地,毕竟京城花花世界,谁不流连忘返?   林素衣也曾想过,只要她能长留在京城,即便将来夫郎无数,以他林家的家世,也不是没有一线机会。更何况,她还独善其身了那么多年。谁料,她居然一走了之,她是女子,自然可以游遍天下,无拘无束,然而他这样一个无名无分的大家公子,又该怎样追着她去徐州表明心迹?   过了两年,在素衣原本该感到绝望的时候,却忽然听说,锦王爷在徐州竟也是一侍未纳一妃未立,不但连个通房的小厮也没有,甚至被西塘国的皇子邀约都避而不见,整日里躲在徐州的王府里逍遥度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得让京城所有的玉王爷们都鄙视得捶胸顿足。   自秦家公子那里听说的那日,素衣终于笑了,那是自她离京以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欣喜,甚至宁可忽略秦若临那同样毫不掩饰的对她的倾慕之情。   这就是她呢,原来无论去的何处,她还是改不了那副性情。   他几乎可以想象她每日里悠闲逍遥地在廊下漫步,在亭中作画,在雨中赏景,惬意优雅地伫立于风中,如当年树下那惊鸿一瞥。   知道她回京的那日,他亦偷偷地躲在人群中,远远地,看着她白衣胜雪,并无繁复的装饰,却将她那白玉般的脸庞,映照眉目如画,肤如凝脂。   城门前,她步态优雅地走下车銮,随即骑上了白马,一路在侍卫群中缓缓行过京城的大路。   数不清地公子在茶楼上,路边,向她热情地抛着帕子,簪子,而她却是一脸尴尬地左闪右躲,连连叹气,仿佛这天大的艳遇在她眼里是一项苦刑,最后甚至落荒而逃,弃马狂奔,直冲城门。   惹得他那日是忍俊不已,偷偷笑了好久。   原来,她还是没变,这般的温柔,这般的美丽,这般的……可爱。   事后听姐姐笑道,锦王爷一入皇宫,便直冲寝宫沐浴,口中更是一路埋怨不休,怪皇上为何非下旨逼着她在入城时候要下轿骑马,说自己简直像个游街示众的,险些没被砸死。   这些话在宫里好长时间内都被众家王爷引为笑谈,以至于一传十,十传百。惹得锦王爷的惧男之号更加声名远播。   得知她将去秦家的那日,林素衣整整一夜都睁大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兴奋地无法入眠。   却又隐隐地有着说不出的担忧。   他知道她不只被一人所觊觎着,更清楚,未来的她绝不可能再继续独善其身下去。   他明白自己绝对姿容不俗,虽自认不及她。   然而,她绝不可能是个只看外表的女子。必须,必须得有更多的手段。让她注意到他,让她还像当年那般温柔地抚着他的头,对着他盈盈浅笑。   果然,那日的秦家花园中,众家公子无一不是精心打扮,争奇斗艳,费尽心思。   人人的心里都藏着那份不可言说的期待与幻想。   直到她出现的那一刻,竟有片刻的安静。   依旧是那双美如秋月的明眸,似雾似雨,朦朦胧胧,藏着看不清的情绪。   素装简服,如瀑青丝高高束起,被一根银丝带系了。无多装饰,却衬得那张琼花般的容颜更加姿貌绝伦。一步一步走来,那身影似乎映着朝雾的缭绕,凝作一幅画卷,让人挑不出瑕疵。   他清楚地听见身旁的秦若临骤然地开始深呼吸,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专注的连手中的扇子落地亦也不知。   不由心头轻笑,也难怪,对他们来说,几乎可算得是初次见到这传说中的王爷,惊艳是意料中事。   更何况,她满腹才学,性情温和。   “小九子,听说京城里的春秀坊又来了一群美人,不如后日去泛舟避暑如何?我可都包了下来了,不去可算是不给我面子啊。”   玉家的王爷们也一个个都是俊秀人物,而她们最爱做的事情便是威逼利诱锦瑟。   “不去了……我还有事。”她的声音仍是他记忆中的那般清润温柔,只是略带了几分凝滞,透着满满的防备。   “你能有什么事?整天闷在家里都快发霉了,不去泛舟晚上便陪我去画舫游江。”   “晚上我……要看书~!”她的眼珠朝一旁看去,显然是言不由衷。   “你是存心挖苦我们吗,你这大周朝一等一的才女,居然还要秉烛夜读。”   “我说小九,你是故意的吧,你个书呆子还需要读书?你是不是想让我们挖个墙洞去钻?”   众人都开始起哄,眯起眼睛狠狠地开始鄙视锦瑟。   皇子玉瑞更是狠狠地一掐她的腰间,笑得一派天真道:“锦姐姐,你是预备躲到哪里去呢?怎的越走越往后呢?”   “是啊锦瑟,别以为你装傻就可以把我们哄骗过去,今日众家公子都在这里,若你不好好地表现,哼哼!”众家王爷有对着她冷嘲热讽的。   “小九啊,可要好好表现哦。”   也有表面鼓励,实则想看好戏的。   “九九啊,努力啊。”   “小九别怕,有我们支持你。”更有瞎起哄的。   “锦姐姐加油,拿出洗澡时见到宫侍尖叫落跑的气魄来。”也有说得完全不知所谓的。   最后一个王爷清絮则干脆用力直接将她一脚从自己背后踹了出去。   “我说你预备躲到什么时候?”   最终,她不得不再次无言地低头,连声叹气。   而林素衣勾起嘴角笑了,那一刻,他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方法,一个让她不得不正视着自己的方法。   自他八岁那日开始,他便无数次的幻想,有朝一日,自己可以这般堂堂正正地站在她的面前,以一个少年的身份,而不再是孩童。注视着她,然后,让她不得不也正视自己。   而他——做到了。   虽然姐姐也曾担心怀疑过,那样一个连一侍都未曾纳过的女子,如何懂得疼惜男儿家,如何尽好妻主的义务。然而他却不敢说,心底深处,他宁可自己是那一侍,谁家男儿不曾有过这样的妄想,盼着自家的妻主只是自己一人的,沾过的男儿越少越好……想至此处,心里泛起难言的哀愁,罢了,也许真的是他太贪心了,这般美好的女子,他林素衣凭什么可以独占,原本,就是他略施了小计,这才得以被皇上赐婚。更何况,她眼前只是娶了他们两人罢了。只是两个……罢了……   杨公子依然轻声慢语,那声音打断了素衣的沉思:“听说,王爷其实并不钟情那苏家公子,甚至还当街与那苏家女子派来的武林高手大打出手,这才得以全身而退。”   所谓以讹传讹,大约说的就是这么回事了,虽然亦有安澜与众王爷刻意的渲染与颠倒黑白。   一些公子不由面露喜色,开始纷纷窃窃私语了起来,   “是啊,王爷是何等尊贵之人,哪里会看上那等不顾礼法的男子。”   “苏家即便是江南首富,也不过是寻常百姓罢了,哪里能和我们相比?”   听到此处,林素衣那漂亮的柳眉轻轻皱起,手指依然若有所思地轻叩桌子。   “素衣,已是大半个月过去了,下个月王爷便会回京,届时便是你们大婚之日了。”陈家公子带着毫不掩饰的羡慕之意对着他说道,“你与秦家公子一同入府,又是王爷第一次正式迎娶的王妃,日后在王府中,除了秦家的公子外,再没有其他的弟弟们能与你比肩了。”   林素衣淡淡扫了他一眼,随即站起身来,姿态清远地眺望着远处,陈公子发觉他其实那一眼都未曾真正地朝自己脸上瞥来,简直可说是有些不屑的意味。   “此事王爷自有主张,身为侧君,我不想过多置喙,只要王爷自己喜欢,无论哪位弟弟想进王府,我林素衣自不会多言半句。”   说话时,他的神态仍是泰然自若,朦胧中带着不可仰视的高贵冷漠,令人不敢有半分轻忽亵渎之心。陈公子与一些其他公子都不由有种心事被看穿的尴尬,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客客气气道一声告辞,便施施然地转身离开。   而此时,远在江南的锦瑟正骑在马上与君紊一起狂奔落跑。   只因为,身后的林潇然仍然一路不死心地在追着她:“你别走,告诉我,你究竟是男是女?”   “女的…我是女的…”锦瑟忍住喷血的冲动回头大声地回答,天哪,为什么人人都喜欢问她这句话。   谁来告诉她,她这是啥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的确更得慢了点。因为大坑太多了。   呵呵。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一个太守   一个年轻的太守   一个年轻的还没有娶正夫的太守   一个年轻的恰好还长得可圈可点的又没有娶正夫的太守。   你说她若是亲自主持一年一度的元宵灯会会发生什么事?   ——简直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城楼上,当那高大强壮的女子一露面,便引得楼下无数男子的一阵惊呼。   “快看快看,她出来了。”锦瑟抬头望去。   “她长得可真威武啊。”锦瑟差点没摔倒。   “我想靠在她强壮的胸前。”锦瑟的脸肉开始抽搐。   的确,以大周朝的审美来看,她玉锦瑟的确是太柔弱太男男腔了   但与此同时,她也宁可自己维持现状而不要那般的“雄壮威武”。   京都的贵族世女尤其是玉家的众王爷们虽然也都是标准的大周女子,但京都之中,除了侍卫或是将门虎女之外大都是以文雅俊美之貌为主,倒是其他远离京都的城镇里,反而多是高大伟岸的女子,锦瑟虽也在自家封地徐州住过两年,却也鲜少出门,压根不知道其实大周的女子大都以矫健强壮为美。也因此,她根本怨不得为何那么多人质疑她的性别。   今日她刚与君紊抵达这座江南小城,便正好遇上了该镇一年一度的元宵灯会。   本来有个热闹看看倒也不错,偏偏人多的举步难行。   城楼上,那年轻的女太守刚刚露面,便引来了一阵骚动。   间或夹杂着大胆的公子的尖叫声:“太守大人!”“太守大人!”   锦瑟真真切切地感受了何谓女尊世界的偶像和追星族,只是有些疑惑似乎这情景依稀有些熟悉,其实她只是忘记了自己也曾经是这样的主角,只不过是她从不乐意罢了。   以往自己在徐州封地的时候,别说灯会了,什么庙会集会一概能躲则躲,谁高兴出去像个被人参观的稀有动物似的。哪知道这位年轻的太守却这般招摇地还亲自主持这灯会。   锦瑟总觉得她是没事找罪受。   此时,她和君紊被不幸地逼退到角落,原本君紊试图转身替她挡住人群保护她。   她却立即反转身子,让君紊被贴着墙,自己则替他挡住外面的人流,   笑话,虽说君紊是她的贴身小厮,但好歹在她眼里像个弟弟似的,再说这是女尊国,总不能让个少年来保护她吧。   心里有些哀怨,想来想去,还是自己原来的世界好,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再看看那些拥挤如潮的人群,几乎有种想杀出条血路出去的冲动。   城楼上,那女太守终于做了个手势,人群便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今日,乃是靖安一年一度的元宵灯会,费某感谢各位的莅临,为求使各位尽情尽兴,今日的灯会还将举办猜谜,诗画,抚琴的比赛。胜者可得麟章一枚,由本太守亲自颁发,男女不限。”   顿时,男女都欢呼了起来。   看着大家已经激动到了一定境界,锦瑟知道现在如果她胆敢问出“什么是麟章”这句话绝对跟找死无异,所以她只敢故作无意地看着一旁的一位虎背熊腰的大姐,笑道:“大姐,那麟章是个好东西吧。”   那被问的大姐不愧是个人精,她立刻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子一定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土包子。   再正眼看看她的长相,啧啧,独眼龙,一脸黑肤,貌不惊人,只有那只完好的眼睛倒显得光彩琉璃,不过身形也太瘦弱了吧,哇靠,居然还有小腰?瞧这风一吹就倒了似的样子,哪有半分她们大周该有的女儿样。   ——自从逃离了扬州,锦瑟就深刻地感觉到,盖着面纱只是更加欲盖弥彰,引来他人的好奇心罢了,倒不如扮丑。也因此,眼前这个带着独眼罩,满脸涂着锅灰底,穿着邋遢的外衣的人,就是她玉锦瑟。   “你是外乡来的吧,咱们靖安的麟章啊,可是太守大人亲自赏赐的,若是女子得了,便可以靠它在官府中求职,若是男子得了,便更是光耀门楣的事了,将来在妻主家人面前更可以有一席之地,不至于教人看轻了去。”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这麟章必然是非常值钱之物吧。”锦瑟现在不再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贵族王爷了,总是自然而然地考虑到生计问题,若是这所谓的麟章是件好东西,不如出马赢了来去换钱。   她这么说着,便看到身边的人都纷纷投过来鄙视的眼神。   “不知道就别乱说,麟章哪里是什么东西,就是一页文书,上面盖着太守的府印。”   “不能转卖?”   “废话,写着你的名字呢?你个傻子!”   脸算是丢到姥姥家了,好在锦瑟脸上涂得黑黑的,没人看得出她的表情,只任凭身旁的君紊笑着将她拉出人群。   “唉,原以为能靠着这东西赚个两三文钱呢!”她叹气。   君紊笑着替她拉拉衣襟,重新系好腰带:“锦儿还不必担心生计问题,眼下银子倒还充裕。”   方才她为了替他挡住人流,腰带都挤得掉了下来。   “总不能坐吃山空啊,我还指望着买处小宅院,请两个人呢。”   君紊温柔地看着她:“您想做什么,吩咐我便是。”   锦瑟揉揉他的头发,笑道:“看你才多大,我不用你照顾,请人是为了让你省心,不是为了我。”   君紊心头一动,有些说不出的感动。   两人正在说到一半,便看到角落有个身形纤细的小少年,似乎只及弱冠,穿着一袭淡青花边的璃络纹纱罗裙,,正奋力地在人群中左冲右挤,间或跳两下,想一睹城楼上太守的风姿。   谁料他实在是太不经事了,一不当心便给身旁的人推搡了一下,倒退两步摔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帕子也跟着掉在了地上,看起来还是个孩子模样。   锦瑟见着了,忍不住上前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那小少年抬头,见着锦瑟的样子,不由地吓了一大跳,立马朝后一躲。   锦瑟也不在意,只笑笑说:“这里人多,还是别处玩去吧。”   “要你管!”那少年恶狠狠地瞪她一眼,虽是柳眉倒竖,却也长得很是标志。   见他这般模样,锦瑟不由想起了自家的小弟,觉得好笑,不由又多看了几眼。   “看够了没有?”那少年见锦瑟盯着自己,心中暗骂她是个色狼,面色颇是不爽。   锦瑟也不怪他这般凶狠,只替他又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帕子,温和道:“没摔疼吧。好在只是帕子脏了。”   那小公子用力地抽过她手中递来的帕子,看了两眼随即嫌恶地丢到了地上。   “被你这种丑女人碰过的,我又怎么会要?你也真是多事。”   锦瑟被他抢白的一阵无语,而身旁的君紊则不由皱眉。   别说锦瑟是个王爷,即便她是个普通的过路女子,这个公子说话的口气也太狂妄无礼了。   大约是君紊的面色实在不太好看,这小少年又对着他怒道:“你瞪什么瞪,想干什么?”   锦瑟连忙解围:“他是觉得你长得太好看了,小公子可别误会。”   “哼!”那少年冷冷地哼了一声,临走还骂了她一句,“丑女,别做梦以为拾个帕子我就会看上你,像你这种女人,我可看得多了,哪里比得上太守大人英俊潇洒。”   “是……是……公子说的是。”锦瑟只想早点把这尊瘟神请走。   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大概都在想,这女人可真够窝囊的。   “知道就好!”那少年最后离去前又嘟囔了几句,“真不知道你来凑什么热闹,又不会有人看上你这个丑女。”   锦瑟无奈的看向君紊,后者终于忍不住,将头埋在了她的脖颈处,浑身抖个不停。   锦瑟奇怪地侧头朝他看去,这才发现他是在抑制着大笑,实在辛苦。   自家王爷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捡帕子原本就是好心,并非为了美色。更何况,若论美色,又有谁人还能比得上他家的王爷。这小公子可真正是有眼不识泰山,想全京城的贵公子们,若有谁能得大名鼎鼎的锦王爷拾帕而还,必会惊喜地昏过去。这城楼上的区区太守算得了什么,论气质论形貌,比起他们家王爷只能算得是星与月争辉了。   这小公子若是有朝一日知道自己当日所骂的丑女竟是大周朝第一美人的锦王,真不知会做何感想。   “我说小公子,你也想来参赛?”那执笔的台下文书怀疑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少年,正是方才被锦瑟扶起的那个弱冠少年。   “怎么?我不行么?”小少年傲然地挺直了身躯,“刚才太守大人也说了,男女不限,我怎么便比不得了?”   那文书官笑了:“这可是正经的比试,就你这年纪的男儿,该回家绣花去,跑这里凑什么热闹,你看看,说是男女不限,哪里真有男子会来参加?”   “我和他们不一样!”少年瞪大了眼,“吟诗作画,我也都学了,怎么比不得?”   “好好好!”那文书官拗不过他,便也随着他去了,“只是待会若是输了,可别在台上哭鼻子。”   “你……你才哭鼻子呢。哼!”小公子仰起头,趾高气扬地走上了架设好的高台,那上面已经排满了数十张桌子,不断地有人下去上来,去参加比试的人可以作画,可以作诗,甚至交策论,只要能一展所长,便不限规矩时辰,只是交了作品给试官之后便要立即下台,把桌子空余出来给下一个人。   少年刚走上台,便有人在下面哄笑道:“哎,这不是文家的小公子么,你是不是跑错地儿了,这里可不是来玩儿的,快乖乖回去你爹身边,你个小胳膊小细腿能画什么画?”   文小公子气得直跺脚:“谁要你们多嘴多舌的,太守大人都说可以,我又凭什么不能上来?”   “你看看台上,都是女人,你一个公子跑上去瞎折腾个什么劲?”   “凭你的小模样哪里还需要夺什么麟章,自会有妻主好好疼你的。”   “快回家吧,别玩了,小心你娘打你!”   台下此起彼伏的起哄声,惹得文小公子涨红了一张粉面,再不理会,愤愤然在椅子上落座,谁料刚执起笔撩起袖子想要作画,便又听见台下又有人大叫:“啊呀文公子你的胳膊可真白呀,再把那袖口拉高让姐姐们看得清楚些。”   随即是女子们哄声大笑的声音,惹得锦瑟和君紊也不由侧目。   文小公子忍住自己不去理会那些骚扰的声音,他气鼓鼓地挺着腮帮子,神情一派认真地开始作画。   瞧他那专注的模样,锦瑟倒是觉得有几分佩服:“看不出这小家伙倒是有几分定力。”   也不知他画的是什么,过去许久,他终于停下了笔,瞧着自己的画卷似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吹了吹,待它风干后随即慎重地卷了起来预备交到试官手中。   谁料才一个转身,背后一张桌子的女子也正巧要去交卷。   两人齐齐对撞了个准,文小公子是个少年,力气尚小,于是便一个后仰朝后摔去,慌乱中他想要扶住身后的桌子,却已是来不及关心手中的画卷,只见扑通一声,他撞翻了自己的桌椅,而那桌上的砚台,正好巧不巧地落在他已完成那掉落在地的画卷旁。   一时间,原本好好的画上顿时多了数滴墨汁。   文小公子彻底地傻了眼,台下众人也不知道他究竟出了什么事,只听见骤然间一声清脆地哭声响起:“你赔我的画,都怪你,你赔我赔我。”   台下的文书官则摇了摇头,喃喃道:“我就说不能让小孩子上台瞎胡闹,这不,就会哭。”   那撞到他的女子亦是一脸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倒闹了个大冷场。   台下众人又是哈哈大笑,觉得看这文小公子倒比看比试来的有趣。   “你的画怎么了?不如让我瞧瞧?”   文小公子抬头,见是锦瑟,立马又恶狠狠地骂道:“滚开,你个丑八怪。”那脸上还挂着泪珠。   锦瑟无奈地道:“看你还有力气骂人,想来是没什么事了。”   她说着捡起了落在地上的画卷。   原来文小公子画的是一幅海棠花图,虽然笔法稍显稚嫩,火候尚缺,可也看得出是下了几分功夫的。   “别伤心了,不过一幅画而已。还有得救。”锦瑟安慰道,想要扶他起来。   “你懂什么?我好容易才画出来的。”文小公子一把推开她的手,自己站起身来,“不要了,这种比试,不赢也罢。”说着便撒气地一把夺过锦瑟手里的画卷,径直丢在了台上,自个儿走了下去。   锦瑟从心里哀叹自己真是拾了个烂摊子,瞧着小家伙这么想赢麟章,便助他一臂之力吧。   于是小心翼翼地将画卷从地上捡了起来,铺开,略沉思了几秒便抬笔动手了。   台下众人都不知道这打扮的怪模怪样的独眼女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要药,只见不过寥寥数笔的功夫,便看她放下了笔,拿着文小公子的画卷给到了试官的面前,言道:“好了,就用这副画作为方才那位公子的比试之作吧。”   那试官一边接画一边好笑地说道:“我说姑娘,你莫不是打趣我吧,这种画还怎么参加比试?”   她说着一边展开画卷,忽然地便愣住了。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第二日,太守府便传出了话来,得麟章的乃是一位姓文的公子。   靖安虽算是大镇,但真正姓文的大户人家其实就只有那么两三家,而能称得上一个“小”就只有一人了。   文夏咏——靖安侯府最小的公子。   说起这靖安侯府,乃是前任文宰相告老还乡后回到靖安后皇上所赐的封号。   老丞相本就是靖安考出来的状元,十年前离开了京城后便琢磨着叶落归根,于是便落户在了自己的家乡。   而这文夏咏文小公子则是文老丞相如今最小的孙子。   由于这文小公子极为的争强好胜,自小便总爱处处去和女人争锋,每逢会试,比试,便统统不肯落下,不管可不可都强行要去参加,若是败了,还要当场哭闹一番,惹得人人都怕他怕到宁可让他得胜。   也因此,他还有另一个被靖安的人们戏称的外号——文小侯爷   一大早,靖安侯府便出了件大事,一件连“文小侯爷”都想不到的事情。   “公子?小公子?原来您在这儿,老夫人正到处找您呢!”   文小公子此时正在池塘边喂鱼,以容貌来说,他算的是十分标志的可人儿,眉眼弯弯,配上一张俊秀的小脸很是可爱,只是如今方才及簈,若是再过几年,也不知会出落得如何。   “奶奶找我?你可知道有什么事?”他有些心虚地问道,该不是……要拿元宵灯会那日的事情找他算账吧,他知道自己偷偷溜出府是不对,可是奶奶一向都很疼他,想必也……   “公子别担心,是太守府来了人了,老夫人让您速去大厅见客。”   “太守府?”该不是来告状的吧,文小公子又是心头一跳,他不过是上台出了洋相罢了,至于特地来禀告他奶奶么。   “听说是来为您送麟章来了。太守大人亲自上的门呢。”   “什么?”虽然惊愕于这天大的消息,但与之相比让文小公子更加在乎的显然是另一件事。   “太守大人也来了?糟了糟了我还没好好梳妆打扮呢,这这这……”   他急得原地直跺脚,“小月,快快,替我通传说随后就到,我且先回房换身衣裳便来。”   那被称为小月的小厮哪里会不明白他的心思,不由掩着嘴角偷笑道:“是是,公子您慢慢换,我自会替您和老夫人通报,只是别让太守大人等得久了呀。”   文夏咏立即微微红了一张粉脸:“就你话多,还不快去。”   话虽如此,文小公子除了换衣,又是重新洗面,上粉,梳头,装饰,这么一耽搁,也用了半个时辰。知道自己用的时间太久了,文夏咏一路小跑,急冲冲地来到大厅,到了门口方才缓下了脚步,故作优雅地缓缓抬步,走入正厅,不敢去看主客位上的人,只一径低头对着正位上的文老夫人福了福,娇声细气地道:“夏咏见过奶奶,太守大人。”   丝漆般柔顺的长发随着他低首的动作滑贴于颊,倒是衬得那肌肤如玉般的光洁,现出了几分风情。一旁的小月欲笑不敢,只偷偷地拿眼角瞅着他们家公子。   文老夫人尚不明白他的小男儿心思,只觉得他说话神态都与往日不同,有些讶异。   “咏儿,来,见过太守大人。费太守,这正是老生的小孙儿夏咏。”   文小公子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即羞答答低头地朝着一旁的女子轻声道:“见过太守大人。”   头上传来一记闷笑声,提醒他道:“文公子,您认错了,在下不过是副官,这位才是太守大人。”文夏咏立即闹了大红脸,他这才抬头瞅向眼一旁的另一个女子——费太守。   眼前的女子剑眉星目,高大的身形与麦色的皮肤相得益彰,好一派大周女子的风范。   文小公子只抬头看了一眼,便觉得心跳如雷,声音更是细如蚊蝇:“见过费太守。”   “公子不必多礼。”那费太守见他容貌姣好举止文雅,亦也有些心猿意马,伸手欲扶他,却又碍着旁人在场,便又缩了回去。   “费太守今日是特地为你颁发麟章来的。”文老丞相只作不见,她威严地看着文夏咏道,“咏儿,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文小公子脑袋里顿时乱成了浆糊?麟章?怎么可能,他不是弃权了么?莫不是搞错了?   “老丞相千万别怪令孙,依我看来,这画实在不凡,只得个麟章还算得是委屈了。”费太守出面解围,“如今既然公子也来了,不妨便亲自受下这麟章吧!”说着便将手中的文书递给了文夏咏。   文小公子给彻底闹糊涂了,他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文书,完全不明所以,只蠕诺道:“这……这怎么可能?”   文丞相看着文夏咏满脸的疑惑,终于发话了:“费太守,此事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费太守笑了:“怎么会弄错呢?这画上署名正是贵府小公子亲自所书,而当日上台比试的男子也只有文公子一人,怎会有差池呢?”   “可否让老生看看咏儿的画作?”   “是!”费太守立即从身边的副官手中接过画卷,恭敬地递到老丞相的手中。   从她的举止来看,便可瞧出她是极尊敬眼前的这位老丞相的,毕竟她在朝为官四十多载,虽已告老还乡,但曾为帝师且桃李满天下,对大周朝的影响力依然不弱。   一旁的文夏咏虽然也极是好奇的,却不敢愈规上前一探。   只见老丞相缓缓地展开画卷,细细地端详了半日,却是微微笑了。   “咏儿有几分能耐我这做奶奶的最清楚不过,虽说他自小便在我的指导下习书画学诗词,但以他的年纪与火候,还断然不可能有这般的笔力,所以,这幅画绝非咏儿所作。”   费太守顿时愣住了:“老大人,这……”   “咏儿,你且来瞧瞧这幅画。”   “是!”文小公子当即莲步轻移,走上前去,可才一眼他便傻了。   这哪里还是他当时所作的的海棠花图啊,那画上所画的是满园盛放的娇艳牡丹,原本泼洒上墨汁的位置多了几只翩翩的飞燕,简直栩栩如生,再配上那烟雨朦胧的远景与雅亭,真正是意境悠远,气势磅礴。   而右下角所提的两句小词更是点睛之笔:   落花人独立,微雨雁双飞。   画美,字美,诗更美。   此时便连他自己也不得不心甘情愿地承认,眼前的画作,的确胜过他原本的百倍。   这不单单是佳作,简直可算得是绝品了,光看那优美的书体及潇洒飘逸的笔锋,便可见作画之人深厚的功力,可是看那右下角的署名,又的确明明白白地是出自他的手笔。   文小公子此时实在是犯了疑了,真正想不出自己的画为什么会这般改头换面。   “咏儿,可看清楚了,这画真的是你所作么?”   对着自己的奶奶,文小公子绝对不敢撒谎:“虽然画下署名确实是咏儿的,可这画并非是咏儿所作。”   文老丞相依旧严厉地看着文夏咏问道:“既不是你画的,为何会有你的署名?”   “这……这……”文小公子被文老夫人看得满头大汗,“咏儿不知,原本咏儿画的只是一副海棠花,为何如此,咏儿也不明白。”   老丞相微眯着眼看了他半晌,脸上方才浮现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原来如此。”   她看向一旁亦是一头雾水的费太守:“太守大人可听清楚了,既然这画并非咏儿所作,那么麟章他自然也不能收下了。”   “这……”费太守神情犹疑不定,这还是第一次遇到送出去的麟章被拒,那副官见此便低声在费太守耳边私语了几句,这期间,只见她脸色微变,皱起了眉头看向主位上的文老丞相,欲言又止。   老丞相沉声道:“太守大人若有话不妨直言。”   费太守恭声道了句:“是”,答道,“禀告老大人,据说当日有一个女子曾在文公子离开后于画作上动墨,事后是她将文公子的画作交给了试官。”   “哦?”文老丞相微微抬眉,看向文夏咏,“咏儿,你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文小公子依然低着头,低声道:“咏儿不知,当日咏儿离开时并未见什么人……”说到这里忽然脑海里想到了某个独眼的女子,不由想道,莫非是她?不,不可能,那个邋遢丑女子怎可能有这份能耐。   文老丞相沉吟了半晌,缓缓道:“如此看来,太守大人须得将这麟章颁给那女子了。”   此时,费太守身旁的副官上前一笔回道:“老大人,这女子当日交画作时便已说了,她正是替文公子参赛的,所以这麟章论理还是应给予文公子。”   文小公子终于按捺不住了,插话问道:“这女子是不是只有一只眼睛,丑恶之极?”   那副官见他说的如此不堪,不由踌躇地回道:“在下当日并不在场,只听试官说这女子的确只有一只眼睛,且……且容貌平常。”她说的很是含蓄,毕竟在她看来,身为女子容貌美丑并不重要,何况有这般才能的女子已可算得是大师手笔,哪里是会在乎她是美是丑。只可惜没有留下名姓,连那试官事后都捶胸顿足了半日,只怨叹自己因看画看得呆住而没有及时地拉住那个交了画作便匆匆离去的独眼女子,大失良机。   “什么容貌平常?那人分明是个登徒子,刻意在我的画上动这般手脚,也不知是何居心。”文小公子嫌恶道。   老丞相扫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言道:“登徒子?有哪个登徒子会帮忙把你那半调子的海棠花图变成绝品,替你赢了麟章还不留名姓的?她这样做又有何好处?”   文小公子一时语赛,又不敢顶撞文老丞相,便只得低头不语。   文老丞相又对着费太守道:“既然事情如太守大人所言,那么老生也不再推辞,便让咏儿受下了这麟章了,只是老生尚有一事相求。”   “老大人有话尽管吩咐。”   老丞相笑了,那笑容竟有些说不出的高深莫测:“还请太守大人替老生将这位不留名姓的女子从靖安府中找出来,如此,老生也好让孙儿亲去道谢。”   文小公子一听急了:“奶奶,我为什么要去……”   话普出口便见自己的奶奶淡淡朝他面上扫来一眼,顿时噤声,低头不敢再多言一句。   费太守应道:“既然老大人吩咐了,在下必然竭力办到。”   老丞相满意地点点头,便拿起茶碗,送客。   费太守朝她道了声告辞,又对着文公子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后者被她这般彬彬有礼的态度又闹了个大红脸。   待她随着管家离开了文家大厅,文小公子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娇呼:“奶奶!!”   直冲到她的身边撒娇道:“奶奶,你不知道那女子长得如何丑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登徒子,那天灯会上,还对我动手动脚。”   文老丞相看了他一眼,忍住嘴角的笑意,刻意沉声道:“哦?她会对你动手动脚?”   依她看来,若果真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人,恐怕躲都来不及了,要她动手动脚?真正是天下第一桩奇闻了。   想当初在宫内教这些王爷诗画之时,人人都是敷衍了事,连带哈欠连天,或者动不动就和身边的美貌宫侍们眉来眼去的。唯有她玉锦瑟正襟危坐,无论寒暑酷夏皆是如此,这世上其他人不敢说,但以玉锦瑟的天分再加上那般令人佩服的定力毅力,要将自己孙子的画作改头换面成如此佳作的,非她莫属,何况还有那再明显不过的笔迹与绝妙的诗词,她绝不会认错。   文小公子依旧撒娇地摇着她的手臂:“可不是吗奶奶,何况她那般丑陋,这种人哪里配得上我堂堂靖安府的公子亲自前去?了不得我将这麟章派人送给她罢了。”   “你舍得?”老丞相语带双关。   “哼,若要我去见她,还不如不要这麟章!”文小公子仰头从鼻孔里冷哼一声。   老丞相摇摇头,她这个孙子,可真得培养一下看女人的眼光,连这么一个金饽饽摆在面前都看不出来,真是……傻得可爱。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要在靖安找一个普通人,难,但要在靖安找玉锦瑟,实在太容易了。   但对于锦瑟来说,这事情也就实在是郁闷都教人无言以对了。   她想不通,她只来了这城镇两天而已,没干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儿啊,为何满大街都贴满了她的画像?——那标准的独眼龙画像。   甚至于,人人都像过街老鼠一样地看着她就穷追猛打,最后连她施展轻功也逃不掉,毕竟她还带着个丝毫不懂武功的君紊呢。   其实这也怪不得靖安府的百姓们,费太守为了替老丞相早日找到人,满街小巷的都贴满了锦瑟改扮后的画像,原本,找个人,也算不得大事,偏偏那画像画得,一只眼睛,又是蓬头垢面的模样,实在是不像个好人,于是人人都把锦瑟当成钦犯一类的人物,更何况,那独眼罩也实在显眼。   这不,布告才贴出来当日,客栈的掌柜便去报了官,将锦瑟给卖了。   而当锦瑟被众人五花大绑地着到公堂上,费太守才意识到,这个误会闹得大了。   “这是怎么说的?你们怎么可以把小姐这般?”   “太守大人!我们是费了好一番的劲,这才把这江洋大盗给逮了来啊。”   “是啊,逃得那个快,若非她相好的腿脚慢些,恐怕也捉不住呢。”一旁的君紊也一同被绑了来,只是看他是个男子,众人动作举止都斯文了许多。   锦瑟瞪直了眼,江洋大盗?她?没搞错吧。   于是皱眉看着眼前的众人:“原来靖安府竟是这般没有王法的地方,随便路上逮个人便说是江洋大盗?再说你们要抓的既然是我,与他又有何相干?”   君紊虽被也被绑着,却是担心地看着锦瑟,自家的王爷从来都是锦衣玉食,细皮嫩肉的,何曾受过这般的罪?可若不是为了他,也不会被抓住,毕竟凭着王爷的轻功,要一个人逃跑还是轻而易举的,只是王爷着实不放心他,这才甘愿被众人擒住……如今王爷甚至还顾忌着要他,想到这里不由心头一酸,几乎快要忍不住落下泪来。   那费太守的副官立即跑了下来亲自替锦瑟松绑,急得是满头大汗:“这可怎么说的,太守大人只是吩咐你们把人找了来,可没说她是罪人啊。你们真是冤枉好人哪!”   一众百姓顿时傻了眼,却有个别人喃喃道:“我们看有赏金,便以为是逮强盗的呢,谁料竟是这么一出。”   那副官哭笑不得,立即吩咐下人将赏金分给了这些百姓,随即费太守这才走上前来,对着松了绑的锦瑟招呼道:“小姐受惊了,这都是费某的不是。”   锦瑟微眯着眼看着她,实在不明白这太守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当那太守朝她面前一站,她立即便有了压迫感。这个身量,难怪……被称之为高大威武啊。   锦瑟在女尊国的身材算的是中上,可用修长俊秀来形容,然而这费太守则是女儿中的豪杰了,那身量又足足高出了锦瑟半个头,简直堪比女篮运动员,那虎背熊腰,实在是叫锦瑟不“佩服”都不行。   于是忍不住也回礼道:“既然是场误会,还请太守为在下解惑,这满城贴告示的找君某,究竟是……”唱的哪出戏哪?   费太守微笑着请锦瑟坐下,又吩咐侍从上茶,这才慢条斯理地道:“请问小姐,可是前日在灯会上替文公子作画应试的那位高人?”   锦瑟淡淡一笑,轻品了口茶:“确是在下,莫非此事违了靖安府的规矩?”   费太守见她举止斯文优雅,不由更信了她就是那作画之人,看来大师便是大师,瞧那不修边幅的模样和随性的打扮,还有身边那长相出众的男儿家爱慕的眼神,哪里还会有错?   于是不由便改了称呼:“大娘千万别误会了,并非如此。”   锦瑟一口茶立即喷了出来,大?大娘?   不至于吧,她只是扮丑而已,不至于老成这样吧。   费太守见她神色有异,不由关切地问道:“大娘可是觉得这茶不合口味?”说着便唤人重新上了一杯茶。   锦瑟呛得几乎眼泪都要出来了,连连摆手:“不,并非是这茶之故。罢了,你还是说说你为何找我来吧。”   费太守彬彬有礼地道:“大娘为文公子所作的画乃是上佳之作,除了让文公子顺利地得了麟章之外,便连文老丞相也是钦服不已。”   “文老丞相?哪个文老丞相?”锦瑟忽然一愣。   “自然是靖安侯府十年前告老还乡的文老丞相。”   锦瑟忽地脸色一白。   “那那个文公子……”   “正是老丞相掌上明珠,最小的嫡孙。”   完了完了完了,锦瑟连连叫苦,她怎么就忘记了自己当年的夫子便是那个不苟言笑的文丞相文太傅呢?每日一把戒尺拿在手里,莫管你是王爷还是皇女,若是谁诗做的不好便要受罚,那些皇姐妹们哪个没有受过她的惩罚?只除了她,也因此,得到特别对待最多的也是她玉锦瑟。   想当初,文太傅总是日日揪着她逼着她作诗作画,害得她还是幼时便满肚子搜刮肚肠地回忆前世的唐诗宋词,好在文学系的才女,书香门第出来的玉锦瑟不是省油的灯,每次都惹得这位脾气耿直的文太傅看到她的诗便双眼发光,魔障一般地整日里翻来覆去地念叨着,有此徒弟,不枉此生,不枉此生哪。害得锦瑟都不好意思告诉她实话。   但也亏得这位太傅这一生的精心教导,使得锦瑟无论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样样都在前世的基础上更上了数层楼,也因此,成为大周国第一的才女,她算是功不可没。   本来,路过了靖安,理当拜见自己的老师。   只不过眼前锦瑟是在逃婚,若是一个不当,被皇姐发现了自己的行迹事小,连累了老师事大啊。   而最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还清楚地记得这位不苟言笑在她眼里一直异常正经的文太傅,居然也在卸甲归田,她在京城送行的那日牢牢地抓着她玉锦瑟的手叹道:“唉,可惜老朽膝下的儿子都已出嫁,否则定要让王爷这般的人才做我的儿媳啊,若能诞下孩儿,定然亦是天纵奇才。”   搞的锦瑟不由浑身一个冷战,心中暗念了几百遍阿弥陀佛。   想到此处,不由对着费太守勉强绽出了一个笑脸:“哪里敢叨扰老丞相,其实君某亦有要事,今日便要离开靖安了。”   费太守惊讶道:“为何这般匆忙?老丞相如此尊贵之人,都愿意抒尊降贵亲来致谢,大娘又何必推辞?”   锦瑟头痛地抚额:“太守也看到了,在下这等孤陋容貌,唯恐惊了老丞相,倒不如不见得好。”   费太守笑了:“原来大娘是为此顾虑,老丞相是何等样人,哪里是那些以貌取人的肤浅之辈,大娘又何必推辞?我看今日便在太守府住下,明日与我一同拜访文府。”   说着也不管锦瑟愿不愿,即刻便吩咐了下人领锦瑟前去客房休息。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本来,在入靖安侯府之前,玉锦瑟还抱着一丝侥幸。   打扮得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若是还能被那文老太傅认出来可算是奇迹了。   谁知道坐下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听见身后传来文老丞相传来一声招呼:“想不到王爷大驾光临,真令在下陋室蓬荜生辉。”   于是可怜的锦瑟连续两天都在喝茶时呛住了。   她有想过被认出来的可能性,但是绝对想不到光一个邋遢的背影都能看出是她来。   僵硬地转着脖子,本来她还试图圆个场,谁知道文老丞相很有喜感地先给了她一个斜眼:“怎么?以为你改个样我就认不出你来了?只要是我的学生,就算化成灰我都认得。”   于是锦瑟彻底认命。她讪笑着拱手见礼:“锦瑟见过太傅。”   老丞相笑得一张老脸都变成了菊花:“客气什么,想不到多年不见,王爷做出来的诗依旧不凡,实在是令老生欣慰的很哪。”   锦瑟抽动了两下嘴角,没有回话,心里却是暗暗发誓,以后便是天塌下来,也绝对不再动笔了。   “听说王爷可是在微服私访呢,怎么,微服到我靖安来了,也不来主动看看我这个老婆子?”   锦瑟恭敬地笑笑,屁股只做了半张椅子:“哪里,只是不想麻烦太傅罢了。”   老丞相倒是很了解她的为人:“我看不是那么回事吧,听说你被皇上赐婚了,莫不是逃婚了?”   锦瑟不由张大了嘴。   老丞相立即拍腿笑道:“看来王爷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轻易地就被诈了出来?”不由摇头叹道,“看你这模样,可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啊。”   锦瑟在心底骂道,你个老狐狸,在朝为官几十年,我能和你斗么?   “怎么?王爷这婚逃到我靖安来了,莫非是有什么打算不成?”   锦瑟干笑道:“哪里能有什么打算?不过就是四处逛逛罢了。”   老丞相微眯着眼看着她,那眼光锦瑟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怀好意,简直像是在看砧板上的猪肉。   果然,过了半晌,文老丞相慢条斯理地从牙齿里蹦跶出了这么一句话来:“那你出手帮我的孙儿夏咏又是怎么回事呢?听说……你还是动手动脚的登徒子啊。”   “无心之举啊。”她用有史以来最坦诚最直白的……一只眼睛……看着老丞相,“那是个意外罢了,你知道,我向来不是风流好色之辈。”   老丞相微微扬手:“不必解释,我怎么会不清楚王爷生来的秉性。”说着上上下下审视般地打量着锦瑟,“看你这模样,该不是还是个雏吧。”   现在锦瑟比谁都庆幸幸好这老狐狸是单独地和她面谈,不然她的脸都要丢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她涨红了脸,咳嗽了一声:“太傅请注意自个儿的身份。”   老丞相倒是不以为然:“怎么,自家的太傅不能说你两句?”   锦瑟苦笑:“是是,太傅请便。”   “这还差不多。”老丞相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如此,对着王爷我也开门见山,现下,我给王爷两条路,一,我禀告皇上王爷的行踪,让皇上派御林军来请王爷回京完婚。”   锦瑟吓得脸色都变了,她慌忙摆手连连作揖:“太傅还请放学生一马。”   老丞相笑了,看来这傻徒儿非得朝陷阱里跳不可了:“这第二条么,便是你做我们家咏儿的先生,教他习字作画,如何?”   “啊?”锦瑟张大了嘴,“让我去教文公子?”   老丞相作势威胁:“怎么?你不肯,那也简单,老生现在便修书皇上……”   “别别,我答应便是。”锦瑟低头服输,彻底败在文老狐狸的手下。   “在我把你碎尸万段之前,你有什么遗言就说。”文小公子气势汹汹瞪着她,“也不知道你耍了什么手段,居然说服了奶奶让你来做我的先生。”   锦瑟抚额,说道:“文公子,请你相信我,若是可以的话,我也绝对,绝对不想接这个差事。”   这个工作和幼儿园老师有什么差别,她玉锦瑟逃婚是为了逍遥来着,绝对绝对不是为了来教导这个脾气古怪的文公子啊。   文小公子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愤愤地将书桌的笔砚统统地扫到了地下:“哼,我去找奶奶,我就不信她舍得让我跟着你这样一个丑八怪学作画。”   锦瑟无奈地伸手一把拉住他的手。   文小公子用力挣脱了几下,锦瑟没有放手,他涨红了脸大喊道:“你做什么,放开我,你这个登徒子,无耻之徒。”说着他手脚并用,简直又是咬又是踢。   “别吵了!安静!”简直是一团乱,锦瑟终于忍不住出声了吼了他一句。   文小公子显然被她这一声镇住,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这般凶过她,登时也是被吓住了。   而锦瑟只是平静地指指地下:“把这些笔砚拾起来,坐下,写字。”   “什么?”他气白了脸,这么一个丑女也敢指使他?莫说她只是奶奶请来的先生,就算是自家的娘亲也从未用过这种语气对他说话。   锦瑟定定地看着他,虽说一身丑装,满脸黑肤,目光却是慑人而严厉的:“你既要专心学画作诗,便首先要学会做人,这般骄纵如何能做得出好诗,画得出好画?”   “你凭什么教训我?我是文府的公子,你算什么?”   “就凭我是你的先生。”锦瑟叹口气,语气又软了几分,“文公子,若非是你奶奶逼着我非要让你学会我的三分功力,我以我的性命发誓,我绝对不愿意留在这里逼着你习字作画。”   文公子用力地甩开她的手,跳开几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丑女,别做梦让我乖乖听你摆布,若是要你教,我宁可一辈子不写字。哼!”   说罢趾高气扬地掉头就走。   锦瑟无语望天,话说她也觉得自己去和这么个小屁孩理论实在是幼稚得很。   叹口气,她自个儿将落在地上的笔砚拾起收拾好。   君紊提着她收拾好桌子,笑道:“看来老丞相的任务您是完不成了。”   锦瑟摇头:“罢了,反正有个地方住也不是坏事,这些日子总让你陪着我住客栈,也是委屈了你。”   君紊悠然一笑,依旧静静地帮着她收拾屋里的一团狼籍。   已是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文小公子和王爷绝对是一对冤家,不,该说是文小公子实在太难伺候。   王爷的好脾性也几乎快要被消磨殆尽,整日里对着她大呼小叫,对着她又是摔笔又是摔东西。   见着她便破口大骂,从没给过半分好脸色。   君紊几乎快要替自家的主子不值了。这文公子可真不仅仅是一个“蠢”字了得。莫说王爷的诗画乃是天下一绝,千金难求。便是历届的状元女,也无不以王爷自小到大的诗词推崇备至,若能得她一言半语的指点,都是绝难得遇的机缘。而文小公子却偏偏这般浪费他奶奶的苦心。   此时文小公子正一个人坐在屋里生闷气,直到小月掀开了帘子走了进来。   “公子又和君先生生气了?”   “谁会乐意和那个丑女生气?”文公子冷哼一声,“也不知她白吃白喝地赖在我们家里做什么,每次见着她那副模样我便心里有气。”   小月掩嘴偷笑:“是啊,在公子的眼里,还有谁人能比得上太守大人呢?”   “你,别胡说!”一提到费太守,文小公子又是红了脸。   “公子既然不乐意,那我可不和您说小月打听到的太守的事了。”   文小公子一听,慌忙急道:“小月,好小月,快说嘛,太守怎么了?”   小月又偷偷笑了他一回,这才一脸哀怨地道:“小月我可是使尽了美人计,这才和太守大人的副官套出话来,原来呀,太守大人后日要去邯郸寺上香呢。”   “真的?”文小公子立即跳了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公子若是不信小月便算了。”   文小公子用力地拍了他一下:“你个死小月,总是这般没大没小的,还不快帮你家公子想想后日该穿的衣服。”   小月笑道:“是……是……小月呀,一定会负责帮公子打扮得美美的。”   于是后日一大早,锦瑟便看到文小公子打扮得极其花枝招展地路过了自己的眼前。   瞧那粉涂得,香抹得,害得锦瑟在他路过时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   “你……”文小公子停下了脚步,叉腰瞪着她,“你故意的是不是?”   “什么?”锦瑟又被他突然的发作搞得莫名其妙。   “你故意打喷嚏是什么意思?”他逼近她,锦瑟忽然一阵头晕,天哪,涂脂抹粉,救命啊。   她捂住鼻子,连忙说道:“没什么没什么,你走吧文公子,你放心,今日我绝不逼着你习字画画了。”   阿弥陀佛,天可怜见啊。   谁知道文小公子见她如此,更加来气。   “见我打扮的这么美,你个丑女就偏要作怪是不是?”   “啊?”锦瑟张大了嘴,过了会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不由笑着摇头,“文公子,你打扮的究竟美不美,这个我不好说,我只想告诉你,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刻意的修饰反而不美,你说呢?”   “你……你……你个混蛋!你分明是嫉妒。”忽然想到她是女子,又改口,“分明是羞辱我!”   好吧,锦瑟承认自己去和个小孩子辩论实属无聊之举。   “文公子,我绝无此意,若你觉得自己是美的便可以了,虽说我觉得……那个,可是你要有自信…不用管我…”锦瑟发现自己简直是愈描愈黑,她果然不适合说违心的话啊。   文小公子还待再说,一旁的小月却是忍不住了,偷偷在他耳边低声道:“公子,再晚可就见不到太守大人了。”   文小公子这才回过神来,撂下一句狠话:“你给我记住。”随即对着锦瑟重重地从鼻孔里冷哼一声,掉头走了。   锦瑟顿时舒了口气,唉,她可不是傻瓜,哪里看不出这小公子分明是红鸾星动了,不过他喜欢谁和她无关,只要别日日在他面前这番模样便好了,实在折磨人。 第40章 第四十章   文小公子自邯郸寺回府之后接连数日都是哼着歌儿一个人在院子里看书赏花,锦瑟不用问也知道这小家伙是红鸾星动了。他偷偷地让小月不断地替他将书信捎给太守大人,偶尔也会夹带些帕子绢子在信中以示浪漫。锦瑟每次自费太守那里看到了,都忍不住一个恶寒。   只是看他的模样似乎心情很是不错,即使见到了锦瑟也不再如以往那般横眉冷对,不过就是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再理睬。   “文公子,今日你还是不预备习字画画?”   “写什么字?要我跟着你这种人学,还是罢了!”他在躺椅上翻个身,惬意地享受着小月为他准备的瓜果,毫不理会身后的锦瑟。   锦瑟对他的态度倒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男儿家若是写的信上带着一手好字,旁边添上些风雅的小画,给心上人时会更添情趣,总比那些金钗帕子之类的俗物要好。”   这话果然说中了文小公子的软肋。   他立即跳了起来:“要你管,本公子自小字画都是奶奶教的,哪里拿不出手了?”   锦瑟见他果然似乎被踩中痛脚了一般,不由胸有成竹地笑道:“和平常人比自然算是不错的了,只是……”   “只是什么?”文小公子站起身来,那双眼睛瞪得和铜铃似的,“你给我说清楚,我写的字究竟怎么了?”   锦瑟正中下怀,她叹了口气道:“你要我说实话吗?”   “你有话快说!”   锦瑟正眼看着他,缓缓道:“就公子您现在的这种字……不过是小孩子手笔罢了。一看便知没下过苦功,太守大人每日看那么多文书,看到你的字,大约也只有一个表情,哈哈一笑吧。”   “你……”文小公子见被戳破了自己的私情,气得说不出话。   锦瑟又放柔了声音:“好了,你若是乖乖地好好跟我习字,等让你奶奶满意了,那我们两人都可以早日交差不是么?”   “谁要跟着你这丑女学……”文小公子话音未落,便听见锦瑟的食指放在唇边,对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笑眯眯地打断他道,“还是要我告诉你奶奶你和费太守的事情?”   “你……”文小公子顿时气得发抖,锦瑟心底狂笑,哈哈,老狐狸,这招可是跟你学的哦。   你威胁我,我威胁你孙子,公平吧。   待锦瑟走后,文小公子再度火冒三丈地将笔狠狠地朝地上一掷:“这个混蛋,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居然威胁本公子?”   “公子,其实您不该对着君先生这般无礼呢?”   文下公子斜眼看着他:“怎么,难道小月你看上她了?”   “小月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费太守可是很看重君先生之才的。昨日我还听说太守大人邀君先生去新开的枫亭楼吃饭呢。”   文小公子惊讶地看着小月,后者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文小公子沉吟半晌,又道:“太守大人那般的人物,怎会对这种丑女……”   小月摇摇头:“公子,也就您看不起人家君先生,连太守大人都说,君先生可是琴棋诗画无一不通的全才呢,那一手好字惹得整个太守府上下都赞叹不已,老太君让她来教你诗画,不正是为了公子您吗?”   “算了吧,瞧她那张脸,我真是看了便恶心,你说一个女人家,成日里穿成那样打扮得像个乞丐似的,有谁愿意多看她一眼。还有她身旁的那个小厮,真正可笑,对着那样的女人还整日里寸步不离逆来顺受的,也不知道是她耍了什么手段给骗了来的。”   小月知道自家的公子对君先生的偏见一时半会地改不过来,其实君先生虽然容貌丑陋了些,对着自己身边的那个小厮甚至府里的人却从无半分的架子,总是脾气温柔,更不在意旁人异样的眼神,对于那些冷言冷语也是毫不在意地付之一笑,偶有遇到小侍们提着重物或是做些不便的事,还会上前帮把手,她为人虽然话语不多,那声音却是优美而柔婉,平日里的言行举止也是有礼斯文,风度翩翩。就他所知,府里也曾有不少侍从背地里感叹道,虽说君先生整日里不修边幅,肤色黝黑又少了只眼睛,但是看她那隐约而现的五官,还是颇俊美的,高挺的鼻梁,秀美的唇与完美的脸型,若是好好地打理一番,把那稻草似的头发束好(其实是锦瑟用马鬃毛做的假发),再换身整洁清爽的衣服(其实现在那身是锦瑟故意将衣服反穿,上面又打满了补丁),再加上她满腹才学,只怕愿意嫁她的人也是不少呢。   ——所谓美玉,就算是落在泥垢之中,也难掩其光芒,锦瑟也许还尚未完全这个道理。   小月看着自家公子仍是不以为然的神色,只道:“公子,您若是还一味对着君先生这般无礼,改日要是她对太守大人漏了一言半语。那……”   文小公子即刻脸都白了,的确,他还没有想到这个上头呢,想他用了多大的功夫才让太守大人将他看为知书识礼的大家公子,若是那丑女去胡说八道,可不是要前功尽弃了。   啊啊,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了起来,急道   “小月,你方才说的那个枫亭楼,在什么地方??”   “费太守,你所说的枫亭楼,就是这种地方?”锦瑟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莺莺燕燕,红香绿玉、争芳斗艳的男子们,个个对着费太守一行抛着媚眼还招手摆腰的,那架势,锦瑟一看就明白了。   “是啊,这可是靖安府新开的最大的春楼了。”费太守的副官笑着对锦瑟说道,而后者正死死地抱着一旁的大树,大有死也不肯放手的架势,让众人看了不由失笑,怎么像要逼她入龙潭虎穴似的,这君先生也实在是太不懂风雅了。   “太……太守……君某忽感身子不适!”   “哟,都到了这里了,还矫情个什么劲,都是大周的女人家,还怕别人吃了你不成?”   锦瑟欲哭无泪:“我说,费太守,君某确实不好此道,我看还是改日再约吧,再说……太守这般,就不怕家中的男人吃味么?”   早知道这名字取得风雅的地方竟是春楼,打死她都不会来。   上当啊上当。   费太守亦也被她的模样逗笑了:“君先生,费某家中虽有侧夫与君郎但尚无正夫,毕竟娶了正夫,哪里还会有这般逍遥自在。”   旁边的一些女子也都纷纷点头:“太守大人高见,的确,男人们就爱拈酸吃醋,娶了正夫届时管头管脚的,何曾还有这般自在?”   说着上前来拉的拉,扯得扯:“我说君先生,怎的见了男人倒反而比他们还害臊,这哪里还像个女儿家?”   “你们家中无人责怪,我家里……家里还有一个内侍呢!”不得已,将君紊抬了出来。   唉,对不起啊,君紊,只有暂时让你冒充一个河东狮吼的角色了。   众人纷纷哈哈大笑:“啊呀,君先生莫非还惧内不成?一个男人罢了,若是不听话,休了回去也就是了。凭你君先生高才,还怕没有好男儿来嫁?”   锦瑟依旧一脸菜色,直想高喊救命,最后她终于飞身一跃,直接逃到了树上。   这一招,她在宫内被小侍邀宠时早已用得驾轻就熟,没有想到如今到了外面还得使上一回,丢脸啊丢脸。   “君先生?”   “你们进去吧。我不去了!”   众人不由笑着摇头,知道她是个大师,有些怪癖也是理所当然,便也不再强逼。   只是忽然间,站在树上的锦瑟看到了不远处墙边暗处的一抹蓝色的锦衣,这不是……那个文小公子么?不由微微皱眉,从她这个角度,极其清楚地看见他正一脸悲伤地看着费太守,手中的帕子几乎被绞的不成型。   不由地忽然出声唤住费太守:“费太守且慢!君某有一语相告。”   费太守讶然地回头,客气道:“君先生请讲。”   见其他人先嘻嘻哈哈地被迎进了春楼,锦瑟轻盈地由树上跃下,拍了拍衣袖,在她耳边低语道:“太守大人还是莫要进去,若是被文家公子知道了……”她本意是提醒,奈何费太守闻言却是微微不屑地露了一个冷笑,随即拍了拍她的肩膀,言道:“我还道君先生要说什么,原来是为那文家的公子,我费某若非看在文老丞相的面上,哪里还会理会那样一个靖安出了名的泼辣货,莫说是娶他做正夫?便是做个小小君郎,费某也是敬谢不敏了。”   锦瑟简直想一锤将她打死,她本是好心低声提醒,谁料她非要回答的这般大声,这下可好,那小公子可不得又气急败坏不肯乖乖学画写字了?唉,老狐狸的任务又得屡经波折了。   锦瑟想着,便匆匆地和费太守道了声告辞,再朝墙根里看去,果然,那锦衣一闪,文小公子已是不见了踪影。   小月一路跟在文夏咏身后追赶着,却怎么也追不上他的脚步。   文小公子一路跑着一路哭,毫不理会身后喊着他的侍从小月。   原来那日在邯郸寺中,她所表现出来的优雅与欣赏都是骗人的。   这些女人,都是无情无义之徒,就算是太守又如何?就算长得这般正气高大又如何?   他恨恨地抹着眼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天空渐渐地飘起了细雨,锦瑟疑惑地抬头望天,怎么连着老天爷都这么有悲剧色彩,又不是拍电影。   “君先生……还……还请你拦……拦住我们家公子!”小月实实在在是跑不动了,恰好此时碰见了从枫亭楼跑来的锦瑟,这才感觉遇到了救星。   “也好,你在这里躲雨休息一会,我定把你家公子给带回来!”锦瑟毕竟带着点轻功,比起这些不济事的小少年也是顶事多了,她说着抹了把汗,接过小月手中递来的雨伞。   小月抬头朝她一望,想说声感激的话,却忽然犯了疑。   奇怪,怎么君先生的脸被雨水一淋又用手一抹,便多出了条白痕?莫不是……自己眼花了?   文小公子依旧在雨中狂奔,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又哭了多久,直到路过了一处民宅,终于支撑不住,缓缓地蹲下在墙根旁,他将头埋首在胳膊里。   “你跑的可真快!”头顶传来一个女声,如清水入涧,清澈而柔和。   他带着泪眼抬头,看见那向来让自己讨厌的丑女人正撑着一把伞站在自己面前,那唯一完好的眼睛里此时没有嘲笑,只有温和的光芒。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蹲下平视着他,将手中的伞撑到他的头顶:“这样可是会生病的啊。”   “滚开,你们女人,没一个好东西。”文小公子别过脸,恨恨地道。   锦瑟忍不住笑出声来,哎,这话怎么听怎么耳熟,不愧是任何世界都极为经典的一句流行语。   “是,是,我不是好东西,女人都不是好东西,文公子可满意了?”   “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文小公子仍是那副倔脾气,“你不也想去那种地方么?追着过来做什么?”   “我哪里想去了!”逃还来不及。   “哼,假正经!骗谁呢?”   锦瑟无奈地摸摸鼻子:“好吧,我若是说了实话,你可别笑话我。”   文小公子瞪着她。   然后,堂堂的玉王爷,此时为了哄小孩,便说了句日后让自己后悔终身的话来。   她低声对着文小公子说道:“其实,我压根不能!”   她的确是不能面对那群浓妆艳抹的人妖。   文小公子涨红了脸,忽然扑哧一笑:“你……你瞎说什么?”   “怎么,终于有精神了?”她亦也笑了,伸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回家吧,别让小月担心了。”   文小公子黯然神伤:“不回家!”   锦瑟无奈:“我说文公子,你不回家预备去哪?”   他小嘴一扁又想大哭,锦瑟慌忙承认错误:“是是,我错了,公子你想去哪我陪你去吧,但是,等你开心满意了,便一定要回家。”   文公子像是听到了什么重要的话,不由抬头紧盯着她:“你是说,你会让我开心?”   锦瑟有些郁闷,这位文公子为什么总爱曲解她的意思。   “若我要你,替我去恨恨地打那费太守一顿,你可愿意?”   锦瑟失笑:“为什么?”   “你根本不明白我的心情。我不甘心。”文小公子咬着下唇。   “我是不明白你的心情,但我知道一件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人要向前看,不是么?”锦瑟温和地说道,那声音如此疏淡娴雅,文小公子不由一愣,抬头望去,只见那双唯一完好的眼睛,此时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竟带着如秋水还清,比玄墨还深的色泽,凝晕淡辉,配这那张黑黑白白的脸蛋……黑黑白白?   文小公子眨眨眼去,确认自己并未看错,不由有些困惑,头也开始疼起来,莫非自己是跑的太累,眼花了?   怎么那一瞬间,他觉得,眼前的丑女,好像不是原先那么黝黑的皮肤呢,而那五官也似乎隐约有些显露。   “走吧,回家吧!”她向他伸出手来,“我陪你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醒来,什么都忘记了。”   他冷哼一声,拍开她的手:“又想占本公子的便宜?”   锦瑟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又把他当成自己弟弟玉瑞了,不由暗地里笑了自己一把。   而那别扭的文小公子看着缩回手的锦瑟半晌,忽然又垂着眼不甘心地道:“算了,你还是背着我回家吧,我跑了半日,腿也疼了走不动了。”   “啥?”锦瑟不由地怀疑自己听错了。   文小公子不耐烦地又开始大声嚷嚷了:“看什么,你这个丑女,本公子要你背是看得起你。”   于是,堂堂地王爷犹豫了好一会,这才将伞递给眼前的小公子,只是在他作势欲爬上她的背上之时,可怜的玉锦瑟出于自保而多嘴地问了一句:“我说文公子,你以后不会要我负责吧!”   这一句话,把文公子气得险些没昏过去,他答得是那个咬牙切齿。   “你放心,我文夏咏对天发誓,就算天塌下来,我这辈子,不会要求你个丑女负责。”   “那就好。”当然,锦瑟最后的那句喃喃自语,我们的文公子没有听见。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锦瑟本来就该想到,女尊国的男人失恋,就和她原先所待得世界里女人失恋的情形一摸一样。   文小公子居然整整两天都不吃饭,而随锦瑟学画之事自然也就与之搁浅。   虽说文小公子刁蛮任性,但在她眼里毕竟是个孩子,对于一个自认两世活过五十个年头的人来说,去和个孩子计较未免太可笑了,于是她对于他平日里的言行并不放在心上。   可是这孩子毕竟是恩师的掌上明珠。如今虽说老丞相睁眼闭眼顾着小孙儿的面子装不知道,却不代表她心头不疼惜不焦急。   接连两日,文小公子都只是倔强地躺在床榻上不吃不喝,身旁的小厮月儿劝得嘴皮子都破了,却还是无计可施,只是不断地抹着眼泪。   “君先生,您来了?”   小月还是颇为敬重这位才学过人的君先生的,见她来了立即倒茶。   锦瑟朝他摆摆手,随即做到了文小公子床边的椅凳上。   文小公子瞅了她一眼,依旧看着天花板。   锦瑟倒也好耐心,只是久久地打量着他,半天没出声。   过了许久,文小公子终于按耐不住了,他转头恶声恶气地道:“你看什么看?”   虽然言辞不善,倒是没几分力气,显见得确实是虚弱了几分。   锦瑟微微勾起嘴角而笑,她仍旧是注视着他,几乎要把他打量得心底发毛,文小公子何曾见过一向温和的先生这般架势,往日里她总是温言婉语的,于是不由想要发作,却又碍于两天滴水未进,有气无力,于是只是狠狠地瞪着她,言道:“你到底是想来做什么?”   锦瑟这才出声道:“文公子,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一帆风顺的紧,从来没有受过这般的委屈。我也不管你这番任性地拿着自己的身子怄气值得不值得。但有一条,你永远都要记住,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不是别人的,若你自己都看不起,还有谁会看得起你?更别提那个太守了。”   文小公子被她如此数落,更加怒从心起,他腾地朝她瞪大了眼   “费太守如此器重你,你定然一早知道那费太守对我无意?为什么又不提醒我?”   “我说出来你会信么?”   文小公子仍然嘴硬回道:“至少你不该眼睁睁地看我好戏,总之,这都是你的错。”   锦瑟苦笑,这小公子书画未到火候,颠倒黑白的本领倒是青出于蓝。   “好吧,算我错了。”她向来不和小孩子计较,故而大度一笑,依旧开解他道,“不过这天下又不是她费太守一个女子,难道她不要你,你就非要寻死觅活不可?”   “不错,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就是生气,我是堂堂靖安府的小公子,我有哪点配不上她?”   “这么说,你现在只是因为生气而吃不下饭?”   “不然你以为什么?”文小公子冷哼,“你以为我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伤心?”   锦瑟摇摇头:“看来连你的心都在欺骗你自己。我说出来实情又有什么用呢?”   “你……你说什么?”文小公子毕竟还是两日没进水米,说急了话便狂咳嗽,锦瑟朝小月使个眼色,后者立即给他端来了杯热茶,文小公子急着和锦瑟怄气,不疑有诈地喝了这两日来的第一口水,想必也小月也未曾想到,他家公子最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锦瑟这般半劝半吵的抬杠。   “我知道你觉得丢脸,想想自己也算长得不差,好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却不料背地里被人当根草。”   “你……”文小公子气红了脸,什么叫——也算长得不差???她一个独眼龙丑女凭什么这么评价他。   锦瑟又悠然道:“你也知道,费太守这般……额……威武雄壮的大女子,定然是喜欢那种……额……小鸟依人的男儿家。照我对你的了解,文小公子你可丝毫跟温柔两个字沾不上边啊。她如今一早就拒绝了你,倒是好事,否则日后你每日要带着面具做人,累不累?”   文小公子开始深呼吸,否则他怀疑自己会忍不住一把掐死眼前的这个女人。   锦瑟装作没有看到他涨得通红的脸,仍自顾自说道:“当然,你也无需担心自己是不是嫁得出,所谓青菜萝卜,更有所爱,有喜欢那种斯文型的,自然也有喜欢你这种……这种……豪爽型男儿家的女子。”锦瑟用了好多的脑细胞,这才把“野蛮”两个字咽了下去。   然而,文小公子更不满意了,他一把拿起自己的枕头,朝锦瑟丢了过去,愤怒道:“这么说,你的意思是我不够斯文了?”   锦瑟好笑地接住他丢过来的枕头:“我说文大公子,你眼下做的事情,恐怕就已经和斯文沾不上边了吧。”   见她依旧毫无顾忌地揶揄着自己,文小公子终于忍不住,作势便要下床。   当然,两日没有吃饭,腿早已软了,才一下便朝床下摔去。   锦瑟立即伸手去扶,否则他非得跌个大跟头不可。   谁料后者压根不领情,一把将她朝后推去。   “别碰我。”   这么一来,锦瑟的手于是朝后一缩,摸了摸鼻子,装作没有看到文小公子啊哟一声直接摔在了地上。   小月慌忙上前去搀扶起自家的公子。文小公子的玉手直直地指着锦瑟。   “你……你就真的任凭我这么摔了?”   锦瑟叹口气:“是你叫我别碰你的啊。”为什么这位公子总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呢。   伺候小孩子她可真是不在行。不如还是让恩师通报皇上算了,不然她大概一辈子都教不了他成才了。   文小公子微微颤颤地站起身来,冷笑道:“好……好……好你个君锦儿,你这个见死不救的无赖,无耻之徒。”   锦瑟暗自思忖,也许无理取闹也是女尊国男人的一项特权,她是女人嘛,所以要宽容。   于是也毫不在意地笑道:“文公子,你这种骂人的声音在我耳里听来就和小鸟叫似的,可没有半点威信力啊。不如还是待你有力气了再来找我理论吧。”   言罢云淡风轻地一笑,施施然地离开了。   跨出门槛的瞬间,感觉身后一阵杀气,于是警觉地偏头,果然躲过了一只茶碗。   三日后,文小公子渐渐地恢复了元气,原本这对整个靖安侯府来说算是好事。   谁料他整日里气势汹汹地逮着人就问锦瑟在什么地方。锦瑟那日原本使的就是激将法,哪里会真的乖乖地任他出气。   为了图个清净,这几日锦瑟也没有去教他字画,而是和君紊两个人游遍了整个靖安。   隔了几日,当她回到了府中,发现房里已经坐着文小公子。   于是客气地招呼道:“文公子看来一早便来守株待兔了?倒是君某的怠慢了。”   说着彬彬有礼地作了一个揖。   文小公子见她这般客气,一时不好发作,只是冷哼一声:“这几日你死到哪里去了?奶奶请你来,是教我字画的,不是让你空拿着俸禄不办事的。”   锦瑟大奇:“公子今日预备好好专心学字画了?”   “不错!”文小公子起身,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本公子想通了,既然那个瞎了眼的太守没眼光,本公子就要叫她日后后悔。”   锦瑟头痛地抚额,还以为过了几天,他气消了也可以想通了,谁料还是在钻牛角尖哪。   她无奈地看了一眼君紊,后者亦也回给她一个了然的笑容,递给了她一杯茶,随即站在她的身后。   锦瑟觉得自己被惯坏了,君紊无微不至地照顾,常常使得她有种封建社会大地主的感觉。   “那文公子,你预备怎么叫她后悔?”   “本公子要学好字画,届时有才有貌,进宫去做女帝的贵妃。让那个太守看看,本公子没了她,也能找个比她强千倍百倍的女子。”   咳咳咳~锦瑟呛住了。   “我说文公子,你是开玩笑的吧?”她怀疑地看着他。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和你说笑吗?”   锦瑟摇摇头,放下茶,认真地看着他道:“天下比太守强的女子比比皆是,又为什么非要入宫?”   文小公子瞪圆了眼:“做了贵妃便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届时谁还敢看不起我文夏咏,说我是泼辣货?”   锦瑟叹口气,看来他还真是小心眼的厉害,牢牢记着那句评价:“你错了,其实就算宫中的妃嫔君侍们也玩玩都是身不由己,任人摆布。哪里有你们这些外人们想的那么风光。”   “你又没有进过宫,你一个平头百姓,懂个什么。”文小公子又发话了。   锦瑟也不和他争辩,她知道多说无益,于是只和君紊吩咐了一声。   文小公子见她倒腾了半天,结果只是拿出具琴。没好气道:“怎么,今儿个不学字画了?”   锦瑟淡淡一笑:“看你如今这种急功近利的心态,哪里学得好东西?今日春光明媚,不如我去园中抚琴给你听如何?”   文小公子看了眼她手中的琴,挑眉道:“也好,总听人说你是琴棋书画的全才,我还没有见识过呢。”言语中分明透露着不以为然。   她起身,作了一个请的姿势,让文小公子先行。   文公子斜了她一眼,心头倒是暗忖,这个君丑女虽然模样不怎么的,但是平日里倒真如小月所说的是个稳文和雅的女子,再看那个背影,也算得上是俊秀挺拔,步履优雅,怎么就偏要整得那副邋遢样。   再看看一旁的君紊,他不是傻瓜,瞧得出那个模样娇媚,可算得上是天里挑一的美少年对她是真正的心悦诚服,没有半分被强迫甚至不甘不愿的神态。   这份能耐,如今他算是有些了解了,这个天下,但凡有些才貌的女子,有谁不是眼睛长在头顶上,把男儿家只当成家中的玩物,就算如太守那般伟岸正气的女子,实则不也同样是个那般表里不一的女子。   想到这里,又有些气呼呼地在心底嘟囔了一句:天下乌鸦一般黑。   反正她君锦儿也必然不是什么好人,之所以这般举步规行还不是因为她的容貌丑陋。   文小公子心里绕绕弯弯地想了半日,锦瑟倒是一脸坦然自若地如闲庭散步般在文小公子身后维持着数步的距离。   几人来到了亭中。锦瑟依旧是一个请坐的手势让文小公子先行落座。   其实她这番行为自己也觉得很不是滋味,也同样觉得很是麻烦,只是文小公子是个什么脾性的人她清楚得很,实在不想节外生枝,于是处处让他先行,遂他的心意,省得麻烦。   一行人方才落座,眼尖的锦瑟便看见文小公子腰间若隐若现地一块翡翠,是她不曾见过的。   不由问了一声:“文公子,你腰间那块玉佩是从何而来?”   文小公子见她问到这块玉,不由得意洋洋地从腰间取了下来:“算你有眼光,这可是本公子最近新购的一块黄玉,色泽与花样都是出类拔萃,若非我这样的行家哪里会看到到这样的好货色?”   锦瑟客气地道:“哦?那可否借我一观?”   文小公子心情大好,倒也大方地将玉给了月儿,让他递到了锦瑟的手中。   锦瑟轻轻地接过,对着阳光审视了半晌,看了好几眼文小公子的脸色,方才沉吟道:“文公子,你这玉是从靖安哪家玉铺买来的?”   站在一旁的月儿出声道:“公子不是从玉铺里买的,前几日我随公子逛街,无意中遇到了一个走南闯北的商人,从她的手里花了一千金买下的这块玉。”   文公子意犹未尽地补充道:“不止如此,当时还有一个女子与我争抢这块美玉,若非公子我出得重金,哪里买得到,听说这玉可是数年前宫内一位得宠的贵君被当时的女帝赏赐之物,你看这玉如此通透玲珑,上面还以龙纹为饰,可真正是巧夺天工。”   锦瑟暗自在心底翻个白眼,好吧,就算没有看到玉,她也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个骗局了。现在看到了,更加证实这一点。   这一生,她身为天潢贵胄,什么古董玉石没有见过,吃穿住行样样都离不开皇宫的她,鉴赏或许谈不上,但是分辨真伪的能力还是有的,这玉她一摸,便知道是假的。   天啊,一千金,这位文公子还真是大方啊。   她试探地开口道:“文公子,光凭玉上所雕的花纹并不能证明这就是宫内之物。据我所知,皇上若非是赏赐凤后,给宫内其他贵妃贵君赏赐之时,是绝不会是用有龙纹的佩饰的。”   文小公子不高兴了,他一把从锦瑟手里夺过黄玉:“说的你好像在宫里亲眼看到似的。你不就是想说本公子买的玉是假的么,你这乡下来的土包子,懂个什么真玉假玉。”   锦瑟微微叹口气,罢了,他既然买都买了,何必惹他不快呢。   于是淡淡一笑,言道:“是啊,也许是我眼拙多虑了,这玉确实很美。只是……公子以后若还要再花这么多钱去买玉器或者古玩时,最好还是去些老字号的商铺……”   “本公子的钱爱怎么花碍着你什么了?”他瞪她一眼。   “好吧,算我错了。”锦瑟无奈地叹气,不知道这小公子这么败家,靖安侯府以后还有没有的饭吃。   小月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自家的公子,文夏咏平日里虽是刁蛮任性,但是他心地不坏,至少分得出什么是真正的关心,他不信自家的公子分辨不出君先生之言乃是好意。只不过……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只不过自从那日他被君先生背着回来以后,他就比以前更变本加厉地和君先生作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她有仇。不过只有他清楚,公子那两日不吃不喝,就是等着君先生前来劝他。他虽是小厮,却也看得出君先生性情温和,是女子中难得的好脾性。更难得的是,她为人正气,对着再美貌的小厮都无任何失态,周身自有一股清华馥郁之感,让人不由肃然起敬。   他们一众小厮们自从习惯了她有些丑陋的容貌之后,也爱时常背地里和她打个趣,甚至开个玩笑,每次看到她无力招架,于是只得哄着他们的无奈模样,便觉得异常有趣。   看来,公子也发现了这一招对君先生异常好用呢。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当文老丞相的客人被小侍引领经过花园的时候,两人都意外地听到了一阵如天籁般曼妙的琴音。女子一脸的陶醉,半晌,方才赞道:“真想不到,贵府竟还有这般美妙之音,敢问是哪位公子?”   小侍竖起耳朵听了半晌。忽然笑了:“不是公子,该是我家小公子的先生吧。”   “哦?想不到靖安侯府竟是如此藏龙卧虎之地。”女子愈加好奇起来,“可否领我去见这位先生会上一面?”   小侍看着她风流倜傥的笑容,不由地羞涩地低头,说道:“是,苏小姐这边请。”   原来,这并不是别人,而正是在扬州时,锦瑟的克星之一——苏瑜。   此时,凉亭之中,文小公子与月儿亦是陶醉与惊艳之色交错。   锦瑟平时里鲜少玩琴,也因此,他们根本未曾料到她的抚琴技艺如此高超,古往今来,这都只是闺阁男儿的玩物罢了,少有女子能这般精通音律,甚至还能抚得如此优雅悦耳。   说她优雅,皆因锦瑟抚琴时便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往日里的气质。一举手一投足皆满溢着贵气。   一曲未尽,月儿已是情不自禁地赞道:“君先生弹得可真好,月儿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相比起文小公子与月儿的吃惊,君紊自然显得平静多了。文小公子暗自朝他的面上瞥去了一眼,发现他面色波澜不惊,显见得是对自家主子的琴艺颇为清楚。   不由暗自生疑,这位君先生究竟还有多少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那副被改成牡丹花卉的海棠花图,他也曾暗地里偷偷临摹研究了好久,奈何总是形似神不似。至于那首龙飞凤舞的好字,他看一次就怀疑一次到底是不是眼前的女子写出来的。   若非没有见到真人,他会以为这是个风度翩翩,容貌俊美的女子所作。   有两次去和奶奶请安,还曾见过她和奶奶在棋盘前对弈。   也不是没有暗笑过她的不自量力,奶奶的棋艺那可是整个大周朝都排的上名号的,定是她非要拖着奶奶请教棋艺吧。   谁料有一日,无意中看到奶奶身边的小厮们满园追着君先生,说是奶奶又相邀前去对弈。而她却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左拖右挡的,最后还是文老丞相亲自跑去相请。   长这么大,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家的奶奶那般无赖的模样,只见她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君先生道:“怎么,昨儿个赢了老生一目,今日就不想来了?见好就收?天下有你这般厚脸皮的人不?”   他还尚来不及吃惊,便见着眼前的丑女一脸苦笑着道:“什么见好就收?我们哪次不是互有输赢,只是你自己输了便非要再来一局赢回来罢了。”   老丞相仍旧是不服气地嚷嚷道:“什么互有输赢,统共算起来,你还是多赢我一目半了。怎么,就想这么打发我了?”   于是,最后便是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君锦儿被逼着带走了。   那时,他便想过这个丑女,也许真的有她的过人之处。   思虑回到现实中,随着最后一个琴音落炫,他正待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便忽然听到身后有人抚掌赞道:“真是妙极妙极,此曲只余天上有吧,怕是绕梁三日亦是不止了。”   回头便见到了一个容颜俊美,眉目风流的女子走了过来。   他一时一怔,只见一旁的小侍介绍道:“这位是老太君今日的贵客,江南苏家的小姐。”   原来是苏家的小姐,他起身微微福了福,矜持地行了个礼。   苏瑜亦也朝他回了一个礼,然而文小公子却眼尖地注意到,自始至终,她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一旁的君锦儿。   “啊呀啊呀,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啊~~~”她手中的扇子合起,靠在唇边笑得那个肆意,“真正是好久不见了。”言罢还亲热地上前想要和锦瑟打招呼,丝毫没有介意她此时人不人鬼不鬼的打扮。   锦瑟却是张大了嘴巴,她不否认,方才发现到眼前的人是苏瑜的瞬间,她不是没有冒起想要直接钻到桌底下的念头。   “怎么,锦儿见到了我,就惊喜地说不出话来了?”苏瑜一副伤心的表情,“我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这回,不单单是锦瑟张大了嘴,在场除了君紊,所有的男人都惊讶地下巴要掉到了地下。   心头倒腾来倒腾去,都不由地有了一个念头   ——莫非,莫非这位苏家小姐……是个断袖的?   而且,还是个眼光极其“独到”的断袖?   锦瑟毫不客气一把拍开她伸过来想勾肩搭背的魔爪,戒备而客气地寒暄道:“苏小姐,幸会,不过眼下是在文府,还请自重。”   她的话本意是提醒苏瑜不该说的不要乱说。   谁料在场的众人又开始朝不该想的地方想去了。于是所有人都闭口不言了,只看着她们两人。   锦瑟吩咐君紊收起桌上的琴,随即对着文小公子温和道:“文公子,君某今日身子不适,看来只有改日教你了。”   言罢对着苏瑜和所有人都道了声:“告辞。”   苏瑜并不拦她,却只是一把挥开白扇,在她背后朗声道:“唉,怎么锦儿一见到我便要逃呢,莫非还在记恨我当日对你花轿抢亲?……”   众人听得又是一脸暧昧,便连文小公子也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而那小厮月儿却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眼见她越说越离谱,该说不该说的都要脱口而出,锦瑟终于认栽地回头,一把拉过她的衣袖:“也罢也罢,既然你要叙旧,我们就去找个地方叙旧。”   苏瑜登时一副心满意得的模样,朝余下的众人抛个媚眼,又对着那领路的小厮说道:“烦请和老丞相说一声,稍顷再去相见。”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路上,锦瑟低声,却是咬牙切齿地道。   “哎呀呀,老话怎么说来着的,有缘千里来相会,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还不照样……嘻嘻,看来我和锦儿果然是有缘人哪。”   “……”若不是知道她苏瑜绝对是个正常的女人,锦瑟几乎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了。   “锦儿您在这里可逍遥了,可算玩的是乐不思蜀了。”进了房,苏瑜倒是怡然自得地翘起了二郎腿,姿态优雅地捧起一旁的香茗,“只是可怜在下家中的小弟却遭人始乱终弃……”   “停停停!”锦瑟险些没跳起来,“我什么时候乱过他,又什么时候弃过他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苏瑜一脸惊讶,那神情就好似在说——你明知故呢吧!!   “那当日是谁在一个尚未出阁的公子房内宽衣解带?”   锦瑟黑了一张脸,错,该说是原本就被涂黑的脸此时又黑了几分,她再次一百零一次地辩论道:“是他脱我的衣服!”   苏瑜感叹了一声:“你终于承认了!”   锦瑟几临抓狂状态:“我承认什么了?”   “承认了你轻薄我家小弟了啊?”   锦瑟几乎想要仰天大喊,泪流满面。   “……”她斗嘴说不过苏瑜,自然只有掉头走人。   然而苏瑜哪里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人物?   她闲闲地丢出了一句:“看来你身边的人都还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吧。”   锦瑟不得已,停下了脚步,仍她端详着自己。   “啧啧,也亏你恨得下心,竟为了掩盖自己的美貌,将原本的倾城倾国之貌变成这般模样。”   “与你无关吧,苏小姐。”她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虽说外貌被掩,然而至少生活却是平静了许多,相比起来,她倒是觉得眼下的情形更为自在一些。   苏瑜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动作轻慢地从君紊手里接过琴,又姿态优雅地坐下,不由微眯起眼笑了:“我看你还是没有自知之明,容貌美丑并非是决定一个人魅力的关键之处。我看你若是再住下去,就算眼前这幅模样,也未必没有小厮或是男儿家对你示好了。”   锦瑟皱眉:“你在胡说什么?你以为我打扮成这样还会去招蜂引蝶?”   “你看看你们家主子,对男子还是很迟钝。”苏瑜见她浑然不觉,只得对着一旁君紊大笑。   “什么?!”锦瑟当然无法明白她的意思。   苏瑜笑着上前拍拍她的肩膀:“你说若是大家知道,堂堂靖安府请来的教书先生竟然是个……额……比男子还美貌的人,会有怎样的下场?”   说着还促狭地朝她眨眨眼。   锦瑟倒是不以为然,颇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风:“你要说便去说好了,看看有谁会信你的胡言乱语。”   “是啊,我若说你是君锦儿,自然没人信我了,但是若我说你是堂堂的锦王爷……”   锦瑟忽然扑上去一把捂住她的嘴巴。   苏瑜正中下怀,得意洋洋地朝她挑挑眉。   而锦瑟努力地想扯出一丝笑意,却在苏瑜强大的胁迫之下眼睛眉毛都没摆对位置。   锦王爷是皇亲贵胄,锦王爷一表人才,锦王爷诗文全才,锦王爷……还没娶夫!   最最重要的就是这个。   你说要是被人知道她的身份,该是什么下场?   锦瑟顿时有种被五雷轰顶的感觉。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文老丞相虽然告老还乡,但靠着皇帝那些意思意思的赏赐,要养活一家老小实在不是件容易事。   好在文家尚有几亩良田,且做些生意上的涉猎。   有些世家因着文老丞相的面子,也愿意在商事上给予合作,江南苏家便是其中之一。   也因此,苏瑜便籍着生意之名暂时光明正大地在文家住了下来,还时不时地跑去骚扰一下可怜的锦瑟。而锦瑟对于苏瑜居然是能躲就躲,苏瑜也似乎察觉了她的用意,越发大摇大摆地故意地要在她身边出现。   这两人的诡异行径引得文家上上下下都是跌破了眼镜。   谁也闹不明白为什么堂堂的苏家女子,一个俊美风流,身份尊崇的富家小姐,居然……追着他们家的君先生的屁股后头跑,却放着满文家的漂亮少年郎不理不顾。   犹有一次,锦瑟在路过回廊时忽然见到苏瑜和她打招呼,竟然慌得掉头就走,由于躲避不及甚至直接撞到了柱子上,搞得苏瑜简直快要以为自己是个罪大恶极的恶棍,乃至弄得可怜的九王爷整日里魂不守舍,落荒而逃。   当这些可笑的情境传到文小公子的耳朵里,他铁青着脸沉默了半晌。   忽然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笔重重地拍在书案上,随即起身朝外走去,惹得一旁的月儿吓了好大一跳。   “公子您这是要去哪儿?”   “当然去找那个丑女。”   “君先生?”   “她今日迟迟未来教我字画,我倒要问问她,是不是不预备完成奶奶交代的事了?”   闻言,小月跟在他的身后偷偷吐了吐舌头,看来他们家小公子还是嘴硬心软,明明已经渐渐地接受了这位好性儿的君先生了,偏还死不承认。   还记得前几日,小公子献宝似的把自己买的那块黄玉带给自家的爹亲看,谁知道夫郎一看就笑了,告诉他这块玉根本不是什么宫中贵君之物,不过是个精致的赝品罢了。   公子这才相信当日君先生所言非虚,只是一时心头还是气不过,于是便还是怒气冲冲去找君先生,头一句便是强词夺理地道:“你早知这玉是假的对不对?为何上次还说的那般遮遮掩掩地害我在爹亲面前出丑?”   君先生当场被他抢白得一阵莫名,疑惑得好半日才回过神来,话说若是遇到其他女子,早被他家公子这种无理取闹的行径弄得火冒三丈。   谁料君先生彼时也不过是笑了笑,言道:“不过是块玉罢了,若是你真的喜欢,便是假的又有何妨。”   “我花了一千金,却买了块假玉,带在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没见识的,惹得别人笑话我。”文小公子越说越气,作势就从身上摘了玉,想要丢到湖里去。   君先生立即伸手拦住了他,温言道:“对你来说或许一千金算不得什么,但对普通百姓来说,足够全家老小过活一年的了,所以即便这块玉是真的,在我眼里也仍然过于奢侈,只不过天下之物,真真假假,值与不值,俱由人心而定,你若是真心喜欢,留着又有何妨。”   文小公子顿时语赛,他不是个不明事理之人,只是仍旧拉不下脸来。   小月倒是对君先生的这一番话心悦诚服得紧。   于是接下去的日子,他家公子虽然仍旧没有给君先生好脸色,却至少肯乖乖地跟着她学字画,好在君先生早已习以为常,照样该干啥该教啥的一样不落下,可说是倾囊相授。   其实原本公子对她的才学亦是半信半疑的。唯有一次,公子与他无意中路过君先生所居的院落时,竟看到君先生正在行双手书法。整个大周国,能行左手书体之人少之又少,何况还是双手同时行书,虽是远远眺望,但也看得出那左右两边的词句写得完全不同。公子顿时看的目瞪口呆。   恰在此时君先生看到他们,于是朝他们微微一笑,文公子便随着她的招呼顺势走了过去,然后……小月看见了那两页纸上分别写的是:   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最爱湖东行不足,绿阳阴里白沙堤。   小月没有读过几天书,却也看得出,这是难得一见的好诗。   而他们家公子则是赌气道:“哼,这诗是你从哪抄来的?我怎么从未见过?”   君先生闻言,竟毫不介意地哈哈笑道:“还是你有眼光,不错,确是我抄来的,让我闲来无事用来练练手罢了。”   结果他家公子竟被这番话堵得无言以对,他张了张嘴,居然说不出话来。而那君先生身边的美少年也只是淡淡地瞅了他一眼,似乎是对自家主子的这番回答并不意外。   然而最让他们两人吃惊的是,君先生居然并非是开玩笑   她写完了后便随手将那阙词揉成了一团丢到了一旁的簸箕,看的他们家公子是倒抽一口冷气。   “你……你就这么丢了?”   “怎么了?”   “好容易写的,为何要丢?”   “我说了只是用来练笔的!”锦瑟疑惑道,“怎么了?莫非你要?那我再写一副给你好了。还是最近你奶奶要你作诗?”   他家公子用力地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狠狠地瞪她一眼,掉头便走。   只有小月心知肚明,公子这是惋惜呢。唉,他们家公子看来是改不了这表里不一的性子了。   想至此,小月犹豫了好久,方才出声道:“公子,今日见了君先生,最好和气些,这几日想必因着苏小姐的事情,她也有些烦心。”   文小公子瞥了他一眼,难得的没有反驳。   两人径直地朝着锦瑟的院落而去。   才至院门口,便隐约地听见房内此时正吵作一团。   虽然已经在无数小厮绘声绘色的风传中知道了大概,但是会亲眼看到君先生和苏家小姐在那里拉拉扯扯的,还是造成了不少的视觉冲击。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瞧你这几日躲我躲的,大伤小伤不断,我都替你心疼啊。”   “苏瑜,我爱怎样是我的自由,犯不着你来操心!”   “哟,看来某人是忘了我还捏着她的把柄呢吧!”   沉默……一片诡静,便连小月都听得出那出了名好性子的君先生是在怒火中烧中。   “你到底想怎样?苏瑜?”   “只要你答应乖乖地随我回扬州见我家小弟一面。”   “苏瑜,我说了无数次了,我从来从来对你家小弟都没有任何非份之想。”   “我知道……但我家小弟对你有非分之想可怎么办呢,我这个做姐姐的,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难得红鸾星动的自家小弟就这么没了下文吧,要知道扬州城里愿意娶他的女子可是排着队都数不过来呢……”   “那从排着队的人里面选个去娶他好了。”锦瑟毫不犹豫地打断她。   “这怎么行,那些女子,哪一个有你这般的才貌?便是小弟舍得放弃,我也不舍得放弃啊。”   “苏瑜,我现下实在没心情和你纠缠,我尚有要事?”   “哦?是何要事?不会又是要去教文公子书画吧?唉,你这个见异思迁之徒,有了新人,就忘记了旧人,可怜我家小弟还日日念着你……”   锦瑟终于忍无可忍,直接推门而出,正巧与站在门口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文小公子撞了个对面。   “文公子,你来了?”她有些惊讶,何时见过这位小祖宗这么主动过?莫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此时,紧随而出的苏瑜亦也见到了文公子与月儿,不由笑着招呼道:“文公子!”   文小公子依旧紧紧盯着锦瑟,上上下下看了她好半晌,看的后者完全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方才冷哼道:“君先生,真看不出,你也不过是假作正经,实则也是个风流花心的女子。”   锦瑟被他一番指控弄得莫名不已:“文公子,你确定你是在说我?”   而不是在说她身旁的那位?   文夏咏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又道:“若非我亲耳听到,怎么也想不到你居然会与苏家公子……”   苏瑜一听,立即出声附和道:“可不是嘛,文公子,你是压根想不到君先生的薄情寡性啊,想当日,我家小弟为她所作的词所倾心,相邀一谈,却不料,谈到了闺房之内,还宽衣解带。最后君先生却反口不认,即使我家小弟愿意倾身下嫁,她却还是一路从扬州逃到了这里……”   简直,简直是颠倒黑白啊……   锦瑟面无表情地看着苏瑜唱作俱佳。   “想我家小弟,那也是难得一见的佳人,不知多少贵家女为之倾心,求亲的人简直排成了龙。谁料你家的君先生根本不屑一顾,还始乱终弃。文公子,你可要小心,可千万别着了君先生的道啊。”   闻言,文小公子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而锦瑟却只是斜了她一眼,淡淡道:“说完了?”   “当然没有……”苏瑜朝她挑挑眉,“我还没有说最关键的部分呢,关于你的真实身份,我想文公子定是好奇得很吧。”   锦瑟微眯起眼,双手横胸:“说吧,苏瑜,我倒是看看,你还有什么可笑的话没有说完?早点说完我也可以早点去教文公子学字画。”   “谁要你这种登徒子教我?”谁料,却是文公子大吼一声,锦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比自己还火大,眼下最该生气的该是她吧。   “我要告诉奶奶,你……君锦儿是个天底下最道貌岸然,无耻之徒。”   “啊?”锦瑟苦笑,“文公子,你是不是又乱想什么有的没的了。”   “你分明就是个无耻花心女子,比那太守不遑多让。奶奶定是也被你骗了,才会让你来教我。”   锦瑟叹口气:“罢了罢了,只要你奶奶肯放我走,我自然一百二十个愿意。”   说着她朝着庭院外走去,“只是眼下我只要一日是你的教书先生,便要做自己该做的。走吧,今日已是误了时辰了……”她是真的懒得再继续和苏瑜这个活宝继续蘑菇下去了。   谁料文小公子此时却是在气头上,谁也不知道,他居然会直接冲到锦瑟的身后,然后气呼呼地用力推了她一把:“你这个坏女人,大骗子!!”   文公子发火算不得什么,可是锦瑟却还是万万料不到他竟然会在背后给她来这么一下,毕竟她的背后可没有长眼睛。   而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她的正前方就是一个池塘。   于是,可怜的锦王爷,就这样被这个任性的文家公子给直接推进了池塘!   君紊此时方才回到院中,一见到自家的主子掉进了池塘中,慌忙去扶她出来,锦瑟用力地抹去了脸上的水珠。对着苏瑜怒道:   “苏瑜,看看你干的好事!”好脾气的锦瑟终于难得地发火了。   苏瑜抬头望天状,似乎天上正在掉元宝。不过任谁都看得出,她的嘴角正带着某种奇异的上扬角度,毫无疑问,她此时看来正在努力地抑制着大笑   锦瑟随即皱着眉瞥了一眼一旁的文小公子,觉得他此时似乎安静地有些奇怪。   而这一眼让她发现到两主仆居然都是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那副傻呆呆的模样,就好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人一般。   骤然间,她明白了过来,那水把她脸上的掩饰都洗掉了,而那绑在头发上的假发……正漂浮在池塘上呢。 看来自己的真容在这两人面前是掩饰不住了。   叹口气,锦瑟干脆一把也把独眼罩揭了去,毕竟浸了水,也实在戴着难受。看来今日,自己还是免不了有些麻烦了。   这回,主仆俩的神色果然更傻了几分,那情景,就好像忽然间被人挥了一大棒子。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锦瑟伸出手,在文小公子的眼前晃了晃,犹疑地开口道:“怎么了,你……还好吧!”   怎么可能好得起来,想到一直以来整天被自己骂作丑女的人,事实竟是长得比自己还美上许多。   此时除了觉得惊艳之外,还有一种叫做丢脸的情绪流泻。难怪她一直那么不以为然,原来自己一直都在被嘲笑着吧。他气呼呼地瞪着锦瑟,由于过于震惊,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文公子,请见谅,在下也是不得已……”   锦瑟叹口气道,眼看着平静的日子又起波澜,简直恨不得将个可恶的苏瑜大卸八块。   此时此刻,她哪里还想去应付文小公子,心里真巴不得走得越远越好,但为了请他和月儿保守自己容貌的秘密,也只能硬着头皮挪过去打招呼。   “什么不得已,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还是觉得这样耍着我玩很有意思?”   他骤然逼近她,语气突然变的咄咄逼人。锦瑟见状又立即朝旁边退了一步,她的反应纯粹是条件发射。毕竟谁也不想再被这位暴力的公子再给推进池塘里一次。只是这幅模样更教文小公子生气。看着她的神色分明想躲,莫非他是吃人的老虎不成?   而一旁的苏瑜则故意火上浇油地道:“是啊,锦儿,不如你就对着人家小公子说了实话吧,谁叫你处处沾花惹草,搞了一身桃花债……”   锦瑟偏头冷笑:“苏瑜,你是不是还嫌自己添的乱还不够多?……”   苏瑜故作无辜:“我只是实话实说么………”她边说边笑,“想我的林家好姐妹, 原本是多么洒脱的一个女子,也因为把你当成了男子,为你神魂颠倒,唉,你说你啊,可真是祸水。”   “怎么又怪我头上?话说我何时招惹过她了,是她缠着我不放………”锦瑟觉得自己真是有理说不清,然而她的话没说完,就见不提防间,文小公子忽然地冲了上来一把拉住她的衣服,他紧紧地直视着她:“君锦儿,你老实说,你乔装打扮混入我家究竟是何目的?”   “目的?”   “不错!从元宵节上你捡起我的帕子开始你便都是计划好要混入我文府的是不是?”   “啊?”锦瑟一脸迷惑,“那时我连你姓文都不知道,再说我混入文府又能有什么好处?”   “那你说你为什么要乔装打扮,还费尽心机地要做我的先生?”   锦瑟叹了口气:“文公子,我前面说过了,乔装打扮只为远离是非,至于后者,该说我是费劲了心机想早日结束这苦差事。”她一脸苦笑,“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对你们文府所有人都无任何企图,若非你的奶奶相逼,我也绝落不到眼下的境地。”   “你……你……”文小公子被锦瑟一番如此直白的话堵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我什么?”而此时迟钝的锦瑟还火上浇油地又多问了一句:“那公子你以为我能有什么目的?”   苏瑜在一旁笑得几乎要直不起腰来。   唉,这大周朝的九王爷,可真正是个木鱼脑袋。   文小公子还待出声,却忽然间发现眼前的女子因着落水的缘故,一身原本宽松的衣衫此时紧贴在身上,被他这么一扯,竟勾勒出了她的玲珑曲线。   便是一旁的月儿看了一眼,也忍不住偷偷地别开视线而红了脸。   文小公子霎时变了脸,他终于反应过来,那脸腾的就红了,竟然转身拔腿就跑。   既然文小公子也注意到了,那其他人更不必说了,只除了尚后知后觉的锦瑟。   “月儿,你家公子又怎么了,他跑什么?”锦瑟莫名其妙地摇摇头,这小家伙,真是越来越神经质了。   倒是君紊,早已默不作声地回屋内取来了一件长衫披到了锦瑟身上,随即对着所有人冷淡而疏离地道:“各位请容我家主人进屋内换下湿衣,以免寒气入体,失陪。”   这已是显而易见的逐客令了,苏瑜看着他的目光仿佛看透了自己一般地飘过自己身上,终于识相地笑着和月儿眨眨眼道:“罢了罢了,看来我们也确实该告辞了。”   瞧瞧那美貌的少年,表面冷漠实则内心也是个独占欲极强的主,不过要怪就怪这位锦王爷生的太美,平常女子就算袒胸露背也算不得什么,偏生只看她如此便仿若亵渎了一般。   看来待会回房内,两人还有一阵暗潮汹涌呢吧。   锦瑟哪知道苏瑜心里头这些“复杂”的想法,一看她有走人的驾式,便立即在心里把满天神佛都拜了个遍,只求她和文公子两人都能早早消失,还她的清净。此时便任凭着君紊带着她进了屋,完全忘记了以往她从不用让他亲自替自己更衣。   可怜的锦瑟,也是被一连串的意外给弄得头昏脑胀了。   “奶奶,那个君锦儿是个大骗子,可恶的大骗子。”   于是,文老丞相又一次看到了自家的孙儿跑到她的面前抱怨不休。   她淡淡地笑了笑,神情一如既往地巍然不动:“怎么了?君先生又对你做了什么了?”   他满脸不忿地道:“那个伪君子,居然把我们所有人都蒙在鼓里。”   “哦?她是轻薄你了,还是羞辱你了?”   文小公子涨红了脸,好半天才吐出两个字:“没有”   “那是她骗了谁的钱财?或者窃词堆造家世?又或者满口胡言,信口雌黄?”   文小公子仍然憋红着脸摇头。   老丞相依旧笑道:“还是她没有真才实学?奶奶请的人误了你的学业了?”   “都不是……”文小公子忽然大声道,“她明明长得不是那样,却偏偏天天都装成那副鬼样,她……她到底什么居心?”   “鬼样?装成什么鬼样?”文老丞相故作不知,“难道你看到君先生真容了?莫非更丑更可怕?”   “不是!”文小公子飞快地反驳道。   “不是丑那是什么?”   文小公子一时被奶奶的话堵住儿答不上话,的确,从来只有人遮丑,哪会有人遮美,这分明说不过去。   于是只得恨恨地跺脚道:“我怎么知道那家伙安的什么心,总之,她就是骗了我们文家所有人,分明是将我们玩弄于鼓掌之间。”   文老丞相不愧是块老姜,一听便琢磨出味道来了,她拍了拍自家小孙儿的肩膀,让他且先坐下定定心。一旁的月儿瞅着自家公子的神色,仿佛不是怒气,倒似恼羞成怒。   的确,今个下午,他们两人在君先生的真容面前也着实太失态了,公子与他竟然都愣愣地半日说不出话来,直到君先生疑惑地伸出手反复地在公子眼前摇了两下。公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出了大洋相了。再联想到以往每日骂她丑女时君先生从不放在心上的态度,自然公子觉得颜面尽失。   可是话说回来,他亦是万万想不到君先生不但不丑,竟还会如此美貌。   她的皮肤分明是白皙凝脂,即使仍残留着部分的黑泥,却清楚地看出那五官若美玉雕成,面如满月,唇似覆脂,一双清亮的眸子溢出七彩琉璃般光芒,如墨一般漆黑柔滑的长发随意的扎成一束,许多长长的碎发飘散在肩上,仿佛精致沁凉的丝绸,像流水一般滑过她的面颊。只怕便是绝世美人亦不过如此,只是这容貌,竟生在一个女子的身上。若非亲见,实在教人难以相信。   “傻孩子,从来只有女子扮贵扮富扮风流,哪里还会有人扮丑?她那样做能有何好处?”   “奶奶让她教你字画,就是要你学会看女子的眼光。容貌美丑不过是表象声色,看女子的本质需从她的一言一行,日常举止来看。我且问你,君先生的才学可是真的?她的琴艺,棋术,书法,诗文,画艺,哪一样不是惊才绝艳?即使她真是貌丑如钟馗,甚至家底平常,却依然能因此身价贵重,便是奶奶,也未必请得动来做你的先生,这些,你可承认?”   文小公子愣住了,此时此刻,他居然方才明白自家奶奶的一番苦心。   “我再问你,君先生平日里为人可有半分骄奢矜贵之气?对人处事可有半分自满自大之处?她待你可有不耐?待他人可有无礼?她平日里的言行举止可有哪里不恰不当?哪里愈规愈矩?或是恃才傲物?”   “……都没有!”文小公子难得服气地说了句实话。   老丞相终于微微扬起嘴角:“奶奶费尽心血,为你请来这般的人物做你的先生,你却依仗着我对你平日里的宠爱,刁蛮任性,从未敬重礼遇过这样一个先生半分,但是我看她对你,却依旧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谆谆善诱,耐心有加,这般的人物,便是整个大周都找不出几个来。”   “奶奶……”文小公子欲言又止,隐隐的似是面有愧色。   文老丞相知道他想说什么,温言道:“奶奶知道你心底不坏,只是从来只守着这方寸之地,看不到天大地大,我知道你喜欢太守,其实若论政绩才华,她亦也毫不逊色,只是她也有着许多大周女子的通病,花心且轻视男子。只是这些话,若是当时由奶奶告诉你,你绝听不进去,反而只会愈陷愈深。”   “原来奶奶一直都知道?”文小公子愕然。   “你才多大,只见了那么几个女子,便以为那是最好的,如今,你见了君先生的容貌,该知自己的过去犹如井底之蛙了吧。”   文小公子终于怔住了,半晌,方才闷闷地回道:“如此说来,奶奶你早知道君先生是那般模样了?”   文老丞相哈哈大笑,点点头道:“在大周已不知道多少自诩为美人的男儿家在她面前自惭形秽,也只有咏儿你一口一个丑女的称呼她。若非她是个好性儿的温柔女子,你哪里还能得以这般任性?我本以为以你的聪颖,总会从她的气质上瞧出倪端来,更何况,奶奶也不想你一开始为她的表象容貌所迷惑,而是要你真正地看懂这个人。”   文夏咏仍是不服:“可是我不明白,既是生的这般模样,却为什么还非要藏头露尾的,这难道不是居心叵测?”   文老丞相笑道:“傻孩子,你难道还不明白么,会这般打扮,自然是因为太美了啊。”   文公子和小月到此时方才领会过来,的确,一个女子生得这样,的的确确,太受人瞩目,亦也容易是非不断,再回想锦瑟这些时日以来的性格,便完全可以体会她压根是个淡然处世的人,由此可见,这副祸水般的容貌与她来说,倒也许是个天大的麻烦才对。   文小公子想到这里,忽然又啐道:“才貌双全又如何?假作温柔,结果还不是个登徒子,无耻之徒,玩弄了人家苏家公子却还一走了之。分明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文老丞相无奈地摇头,她的这个傻孙子啊,真是……   “咏儿,你若是没有看过她的真容,或许可以有此怀疑,可是你既见到了,就该想想,她这般美貌,这般气质,哪里还需要去哄骗谁玩弄谁,只怕无数世家公子主动地投怀送抱都来不及。若非她唯恐避之不及,又怎会这般千辛万苦地伪装成个丑人?”   文夏咏这回是彻彻底底地被自家的奶奶堵得无言以对了。   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实在是太嫩了,奶奶见多识广,句句珠玑。在她的面前,任何事一看就明白,一点就通透了。   “那……她究竟是什么人?”文小公子,这回难得地问了句聪明话。这亦也是月儿想问的。   这般容貌,再结合她的满腹才学及那无意中所流露出的贵气,说她是个普通人谁信?   文老丞相高深莫测地笑笑,不置可否,摆明了就是卖关子。   “奶奶?”   “那你希望她是谁?”   文小公子想了想,回道:“我希望她是个寻常百姓。”   “哦?为何?”文老丞相挑眉。   此时,文小公子很是理直气壮地答道:“因为唯有如此,我才可以在往后的日子里报仇,谁让她居然骗了我文夏咏这么久。哼!”   “好!好!有志气!”文老丞相拍案大笑,她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自家的孙儿,道:“只是,若她其实并非是个寻常百姓呢?”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如何?”   锦瑟又细细地端详了那方金丝端砚半日,方才赞道:“果然不错,这用上好的金丝研出的墨,幽香阵阵,且色泽饱满,经久不变,确是千金难求的宝贝。”   “眼光不错。其实你来靖安当咏儿先生的这段时日,老生还没有送过你什么,如今便以这金丝端砚作为谢礼如何?”文老丞相笑眯眯地道,   锦瑟防备地看着文老狐狸:“无功不受禄,即使是当文小公子的先生,这礼也太贵重了。”   “咏儿是什么性子,老生最是清楚。如今他肯乖乖地随你学画作诗,已是不易了。”   “文小公子只是孩子心性,他的功底本不差,想必假以时日,必然能有小成。”   文老丞相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缓缓道:“你这话是存心讨好我吧,和你比起来,咏儿这不过是小男儿手笔罢了。”   锦瑟道:“琴棋书画本就是陶冶心性之物,太傅你也要求太高了,文小公子如今尚不过十三四的孩童,他这般年纪,该是纵情玩耍之时。何必要拘束在方圆之内。”   文老丞相冷哼一声:“我怎么记得王爷当年十三四的时候,便压根不知玩耍游乐?整日里正襟危坐习字练画。便是宫内的小侍们对着王爷假作示好来向王爷请教琴艺书画,王爷也是一副压根不开窍的模样,简直是朽木不可雕也。”   锦瑟被她讽刺地只能苦笑:“这么多年前的事了,太傅何必还要再拿出来说。”   此时文老丞相书房背后的暗阁内,正偷偷躲在里面的文小公子与月儿听到“王爷”两字时,忽然惊愕地张大了嘴,险些惊呼出声。   文老丞相或许料不到,自己无心的卖关子之举却引起了文夏咏的极大的好奇心,为了一探究竟,他居然偷偷地躲在书房的暗阁内,偷听奶奶与君先生对弈时的对话。   小月原本就心惊胆战,如今听到了这段对话,更加大惊之色,看着自家公子面色青白交,毕竟他曾经大胆地把他们大周朝的王爷在光天化日之下给推下了水……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老生才会放心将自家的孙儿托付给王爷。何况王爷如此高才,却因为老生所迫,不得已留在我这小小的靖安侯府当我家那不成器的小孙儿的先生,仅这一点,老生便已深觉过意不去了。”文老丞相说得冠冕堂皇,锦瑟可不吃这一套。   她沉默半晌,不动声色地微扬嘴角:“我玉锦瑟当初肯留下教文公子,说到底,只是因为我敬重太傅当年的精心栽培之恩,感念这么多年来太傅为我大周兢兢业业操劳半生。太傅莫非真的以为凭一句威胁,便可以让我乖乖地留在靖安做文公子的先生么?我玉锦瑟能走进你这里,自然也就能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哈哈哈哈,好气魄,看来这才是我真正所认识的九王爷。”文老丞相满意地朗笑道,“世人都道王爷是个懦弱的男儿气的女子,照我看来,真正是有眼不识泰山。”   原来她就是玉锦瑟,传闻中的大周朝第一美人。   文小公子咬紧了下唇。   他早该想到的,在看到她的容貌之刻,天底下,除了那个传闻中貌美若男子的锦王爷,还有哪个女子会有这般精致的五官与容颜。   锦瑟无奈地抚额:“我说太傅,你今日好话也说了,礼也送了,不如开门见山,该是时候直说你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了吧。”   文丞相满意地眯起眼睛审视了她半晌,却是冷不防地问道:“听说王爷这次被皇上赐婚的两位公子,一位是镇国大将军的爱子,另一位则是户部尚书林綄之弟,两位公子身价不凡,且都被称为京都二美,如此无上姻缘其他世家贵女怕是做梦都求不来的了,王爷还有何不满,非要拒婚不可?”   锦瑟在心底暗自翻个白眼,面子上却在装傻:“想不到太傅如今不在京都,也会关心这些小道消息。”   “这可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消息,谁让堂堂的锦王爷一直被称为大周第一美女,传闻中眼高于顶,高不可攀,乃至独善其身多年,便是西塘国的皇子亲来也是避而不见。故而王爷的大婚,自然人人瞩目。怎么,莫非如今连秦林两家的公子都入不了你的眼?”   独善其身倒是不假,可什么叫眼高于顶,高不可攀。锦瑟在心底嘟囔了几句,面上仍是小心翼翼地应付着文老丞相:“太傅,你是自小看着我长大的。我是何等样人,你莫非还不清楚?秦林两位公子自是极好的,只不过锦瑟早已逍遥惯了,实在学不会应付男儿家,子非鱼,安知鱼之乐,锦瑟早已习惯一人独处,这姻缘一事,亦是强求不来的了。”   文老丞相斜了她一眼:“莫非王爷真的以为身为皇女,这婚姻大事便可由自己做主了么?其实以王爷如今之才貌地位,便是想要上百名的君郎夫侍也是理所当然,哪怕是想要娶个青楼男子想必皇上和其他王爷也绝没有异议,只是王爷贵为玉姓皇族,便该知你在享受皇族富贵之时,便也要开始承担起身为皇女的职责,即为玉姓皇族开枝散叶,通过姻亲而巩固贵族势力。说得更直白些,王爷即使再不想,甚至如世人风传的那般好女色,身有疾,为了大周朝的江山,皇上也定然会为你赐婚,让你夫侍成群,这是王爷的义务,只因王爷你不是寻常百姓。便是皇上自己,纳妃立后,只怕往往也由不得自己。”   锦瑟微微叹息,她不是不清楚何谓现实,此生她重生在皇家,生来便是荣华富贵,应有尽有,依旧为女子,却不再是男尊女卑的世界,她有着一群亲密无间的好姐妹们,她们坦诚相待,不用掺杂什么阴谋斗争,皇权争夺,她已比常人幸运得许多。   然而有所得必有所失,她失去的,便是自由。   禁锢在皇家禁地,寸步难行的,不是只有她一人,她们表面看来风光无限,风流倜傥,在感情上却未必能人人自在,皇女的婚姻,永远不由己做主,即使是二姐安澜恐怕亦是如此吧。   政治二字,到了哪朝哪代都是一样的无奈。   想至此,不由叹道:“万两黄金容易得,痴心一个也难求,我所求不过是平静的生活,难道便如此可望不可及么。”   “即使王爷是寻常百姓,想要得个自己喜爱的人便也得有足够的分量和能耐,男子生来便依附女子而活,若是这个女子没有足够的身家,又有几个男子肯委身下嫁,王爷在这里嗟叹,却不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真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文老丞相慢悠悠地说道,过了半日方才落下一子,“只不过王爷这番心意,对能嫁给王爷的男儿家来说,未尝不是种福气,只要能嫁给王爷,即使与他人共侍一妻,对他们来说,也是极其有幸的了,毕竟王爷懂得疼惜他们,不会像其他的女子们将公子们视为玩物与传宗接代的工具。”   锦瑟丢下手中的棋子,站起身来,在房内来回地踱步,文老丞相知道她正在艰难地思想斗争。   “将心比心,太傅,你可曾想过,若是你自己的儿子孙子,同样嫁给了夫郎成群的女子,你可会舍得?”   来了来了,玉锦瑟啊,你果然朝我的陷阱跳了哟。   文老丞相故作沉吟,半晌,方才沉声答道:“若是那个女子有如王爷这般的心性与品貌,老生自然满意都来不及了。”   啊?锦瑟疑惑道:“太傅,文公子乃是你的掌上明珠,你当真舍得让他与别家的公子共服侍一妻?”   老丞相鄙视地看她一眼:“不共侍一妻难道还一夫一妻?这天下除了娶不起夫或者身有残疾的寒门女子外,谁家不是三夫四侍?王爷你都这种年纪了居然还问这种问题,老生的几个儿子当年哪个不是放在手心疼着的,如今不也都乖乖地嫁作他人夫。只是虽说是我文家的儿子,自然都能嫁作正夫而非侧室,却也未必个个都能得妻主的全心疼爱。何况官宦人家的正夫除了要为妻主打理与其他管家夫郎之间的来往联系,还要为了妻主打理家内事务,统理协调妾室之间的争风吃醋,需得比其他人都更懂得宽容大气。我的二儿子甚至因着入门几年无所出,而不得不张罗着为妻主纳了数名侧室,以续香火。”   锦瑟听得目瞪口呆,文老丞相随即叹了口气,又道:“我说这些给王爷,只是想告诉王爷,若是王爷疼惜公子们,便不该拒婚,否则公子们不但日后抬不起头做人,且也未必得配良人。其实王爷心中所想老生并非不明,正如王爷当年所作的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知道王爷与这世上其他的女子不同,所求不过一人而已。然而,我也相信,只要是真心爱着王爷的人,必然也能理解王爷的处境,体谅王爷。”   她说着,亦也站起身来,拍了拍锦瑟的肩膀:“王爷不是个贪心好色之人,这一生我文渊阅人无数,也绝不会看错人。若要托付终身,大周朝的女子无一人可与王爷相比。即使王爷将来夫侍成群,也绝不是个见一个爱一个之人。也定然能照顾好我家的咏儿。”   锦瑟微微皱眉,忽然她推开棋盘,跳起来道:“等等,怎么又提到文公子?这事情和文公子又有什么关系?”   文老狐狸只是高深莫测地笑而不答,锦瑟终于渐渐地琢磨出味道来了:“太傅,你该不是想把文公子……这个玩笑可不好笑。”她紧张地看着文老丞相。   暗阁内的珠帘后,一双玉手,此时正紧紧地交握在一起,泄露出了内心的紧张。小月偷偷地瞟了一眼自家的公子,实在看不出他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其实乍然知道君先生的身份时确实有些吃惊,然而吃惊过后忽又觉得正如老夫人所言,整个大周朝,王爷的确是数一数二的女子,若能得这般良配,倒是公子生来的造化呢。   文老丞相故作不悦:“怎么,难道我家咏儿还配不起你一个九王爷的侧室之位。”   锦瑟顿时有想撞墙的冲动,她本来是想逃婚来着的,怎么这麻烦越逃反而越多了?   她犹豫了半晌,终于恭恭敬敬地作了一个揖,谨慎地开口道:“太傅,锦瑟如今不过是空担王爷之名,实则一无所成,被皇上逼着娶了两个已是勉为其难,荼毒他人了。何况文小公子年纪尚幼,心有所属,配我着实地委屈他了。”   “委屈什么?女人大些才懂得疼人不是?何况王爷当年在徐州的政绩老生可是看在眼里的,以你之才,完完全全可以为皇上分忧,怎么?想明哲保身?我文渊教出了你这个学生,可不是只让你变成个书呆子的。”   “那……那你也得问问皇上的意思不是?”锦瑟开始找安澜当挡箭牌,“我刚被赐婚于秦公子和林公子,错错……是秦公子和林公子刚被赐婚给我,怎么能又……”   文老丞相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说,笑道:“你若是担心这个,倒不必了,皇上早有了旨意。”   “什么旨意?”锦瑟一脸莫名,“她怎可能把旨意送到太傅这里?”   “王爷莫非以为皇上当真不知道你在哪里?做些什么?”文老丞相白了她一眼。   锦瑟顿时如五雷轰顶,欲哭无泪,那她当初留下,究竟为的是什么啊。   看来二姐一早就把她这两个月来的所作所为看得清清楚楚的,搞不定那些姐妹们背地里早就笑得人仰马翻了。锦瑟顿时郁卒地只想找个地洞去钻。   “王爷你啊……还真是没用”   “表面看起来又美又温柔,说起来也算是文采风流,政绩出众,可光看外表,谁知道你是个这么没用的人呢?”   老太傅,你也不用说的这么白吧…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罢了罢了,反正人无完人,王爷如今品貌双全,出落得更是一表人才,又可以成为我文渊的孙媳,这笔买卖呀,划算,哈哈哈哈。”   反正什么话都被你说尽了,锦瑟暗自在心底翻个白眼。   “其实老生当年遇到王爷之前,也从不敢相信世上真有如此女子,若说富贵容貌才学,王爷应有尽有,十全十美。却偏偏性情如水,温雅若男子。也幸得您是王爷,如此性情容貌,若是身为普通百姓,怕是要被那些大周真正好女色的贵家女们掳劫回家了。”   “现在你们做的这些事和她们有什么区别。”锦瑟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人人都逼着她承担王爷的职责,好容易逃出宫来,结果遇到的不是抢亲的,就是逼婚的。   她这到底是啥命呀。   “太傅,锦瑟若是执意不肯娶文公子,太傅又当如何?”锦瑟忽然正色道,“太傅该知道,锦瑟既然连皇上的赐婚都可违抗,便是太傅相逼,只要我玉锦瑟不愿便谁也强求不了?我先前便说过,我既然能堂堂正正地进来,便也有这个能耐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暗阁内的文小公子已是气得脸色发白。   好你个玉锦瑟,莫说你不想娶,我文夏咏还不想嫁呢,便是王爷又待如何?便是天下第一才女又能怎样?我文夏咏不稀罕。   “谁说要逼你了?老生既然有此提议,自然便有十足把握王爷无法拒绝。”   玉锦瑟拿看妖怪的眼神看着文老丞相:“太傅,您莫非是老糊涂了吧。我玉锦瑟不想做的事情,谁又能奈我何?宫中十年,您该比谁都清楚不是?”   “不错,老生是很清楚,说起当年王爷十三岁及簈那年在寝宫内看到一侍而落荒而逃的笑闻,如今老生还颇为怀念。更甚者,还听说王爷当年大喊了一声‘有色狼啊!’,也不知道王爷是一时口误呢,还是真的想多给其他众位王爷多些茶余饭后的笑料。”   锦瑟顿时无言望天,怎么到哪都能遇到这些总爱叨叨陈年旧事的家伙,莫非谈论她的往事就真的这么好笑么。   锦瑟嘴里不敢反驳,只有肚子里腹议个不停,要是让你们这些家伙穿越去我的世界,还不定你们得闹出多少更大的笑话来呢,谁没有个入乡随俗的过程?你们以为我怪,我还没有觉得你们怪呢。   暗阁内,月儿因着憋笑一张小脸也忍不住涨得通红。   哎哎呀,想不到堂堂的锦王爷还有这些个往事,真是太难得的听闻了。不过再联想平日里君先生的所作所为,确实有几分如此的风范。   再瞅瞅一旁的公子,分明也是抽搐着嘴角忍得辛苦不已。   “王爷,老生不是爱说这些陈年往事,凡事么,总有个头一遭,老生当年看到王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时候也是颇为欣慰。人各有志,王爷自小便沉迷于琴棋书画,这并无不可,只不过过犹不及,如今可闹出事来了吧。这些年来皇上是怎么说来着的?众位王爷又是怎么说来着的?不用问,老生也能猜出一二来。”   “是啊,老太傅您一向都是未卜先知。”锦瑟无奈道,“可是这和文小公子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让我当他的先生,便要娶他为夫?这……这……”这也太扯了吧。   文老丞相看着锦瑟瞪着自己,然后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玉锦瑟,你是笨蛋吗?难道你不知道,在大周,身为男子只有自己妻主才可以背?”   锦瑟咬了咬牙,强忍住抓狂的冲动:“但是我当日已经问过文小公子了,他已答应不会以此事为由让我负责。”   锦瑟随口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看到文老丞相一脸,看吧,你果然承认了吧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又中招了。   经过了苏寅一事之后,她怎么还没有吸取教训呢。   “他说有什么用,我身为他的奶奶,自然有权利替他做主。”   看吧,她果然来了这么一句。   锦瑟叹口气,终于落下手中最后一子,随即施施然地起身道:“太傅你爱怎么说便怎么说,我玉锦瑟虽然是个没用的人,但是也不会真的任人搓圆搓扁,我今日便告辞了,您要是真的想留我便试试看。”   老丞相倒是老神在在,她悠然地举起茶碗,只在锦瑟开门的瞬间道了句:“王爷若是真能走得掉,老生也绝不阻拦。”   门外,是密密麻麻的整齐肃然的御林军,在锦瑟开门的瞬间,齐齐地躬身下跪,朗声道:“恭请王爷摆驾回京!”   锦瑟啪的一声关上门,微眯了眯眼,再开。   “恭请王爷摆驾回京!”跟个重播机似的一字不差。   啪,关门,这回,她确定自己不是眼花或者是在做梦了。   别过头,她的面部表情有些扭曲,   文老丞相似笑非笑地看着锦瑟:“怎么,王爷是肚子疼么?”   “太傅?”她笑得有些咬牙切齿,“今日之局,是你摆下的?”   文老丞相一脸无辜:“哎,这可怪不得老生,之前我不就说了嘛?皇上早对王爷你的行踪了如指掌了,王爷即便上天入地,也绝逃不出皇上的手掌心去。”   锦瑟顿时面色铁青,额头青筋直跳,她起身,复又坐下,闷声道:“真要来,也不见得会这么快。”   “这哪里算快?算算日子,王爷离京已是两月有余了吧,当日皇上肯给予王爷两个月的宽限已是大恩了。”她说着甩出一张圣旨丢给锦瑟,“你若是不信,便自己看吧。”   锦瑟狐疑地接过,只见那圣旨上只有一句话。   期限已到,速速滚回完婚,否则……想要怎么死,直说!!   面对这种□□裸的威胁,锦瑟终于彻底无语。   文老丞相看她深受打击,又道了句:“其实我也赞同王爷早日回京,否则的话,还不知要惹上多少情债。”   锦瑟看看门口,向前挪了两步,又后退两步,挪了两步,再后退两步。   想想真是邪门,也许她真的不该到处乱跑。只是短短两月,就又惹了一堆麻烦事。   叹口气,她缓缓取下脸上的眼罩,洗净了脸随即取了一旁的白巾将面上的伪装擦拭得干干净净,解下头上的假发,将自己原本一头墨黛般的青丝整齐地束了。   文老丞相知道她已下定了决心,不由轻拍了拍手,顿时,走进来两个宫侍打扮的少女,目不斜视,礼仪优雅:“请王爷吩咐。”一看便知是随着御林军而来的宫中女侍。   “替本王整装。”锦瑟淡然而优雅地道,隐隐地,带着几分高贵与威严。刹那间,万物风采皆暗淡无光,令人神晕目眩,心悸不能自己。两个宫侍道了声,是,随即展开手中所捧来的锦袍。   锦瑟任由她们脱下自己的外衣,她虽然平日里穿着满是补丁的邋遢衣服,内里却还是着干干净净的衬衣,此时看着文老丞相,她嘴角擒着一抹漫不经心的苦笑,“既然太傅与二姐都是一番苦心,那本王便也只有恭敬不如从命。”她说完,昂起头,任由两名少女为她将发髻梳理整齐。女帝毕竟体谅她习惯了女侍伺候,且向来崇尚白色简约的装饰,因此为她预备的服饰也颇为周到。   此时穿上一身白色金霞绣玄纹锦袍的她,肌肤赛雪,容光潋滟,高贵清华。   真正的目若寒星身若竹,秋水为神玉为骨。   她云淡风清的站着,好整以暇地看着文老丞相:“太傅,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有相见之时,还请太傅多多保重。”   文老丞相满意地看着她的仪容直笑:“只要王爷早日前来迎娶咏儿,自然便能再见老生了。”   锦瑟差点没跌倒。   宫侍为她打开门,迎着文家众仆佣不可置信的眼光,锦瑟步态优雅而从容地来到君紊的面前,将他扶了起来,微微叹息道:“君紊,看来我们要回去了。”   少年嘴角含笑,桃花如面柳如眉,湖水般温柔婉约,他看着她,用着只有他们两人听见的声音从容道:“锦儿去哪,君紊便去哪,没有什么分别。”   她感慨地看着他,结果还是不得不回去,这两个月的逃婚对二姐来说,也许不过是场笑话吧。   她乌黑的长发留下两缕垂于胸前,其余高高挽起,简单地装饰着一根水晶簪,其人走过时,更是暗香阵阵飘过。许多人看得如痴如醉,在心里感叹她的地位,却又在不知不觉中心怀敬畏,怎么也无法将眼前的人与当日的君先生联想起来。   锦瑟没有注意到众人炙热的目光,就在她正预备着随着御林军朝着轿撵的走去的时候,冷不然的,一个人影从书房内冲了出来。   “玉锦瑟,你给我站住!!”   文老丞相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的孙子从自己的背后窜了出来,那副吃惊的神情便是锦瑟看了都忍不住心情大好。   然而她高兴地太早,只见那文小公子提着裙角一溜烟地跑到玉锦瑟的面前,在玉锦瑟疑惑的表情,和在众人咂舌的眼神中,用力,狠狠地,将她推了个踉跄:“玉锦瑟,别以为你真有什么了不起,我文夏咏不稀罕,谁想嫁给你了?你以为你是个王爷我就赶着要嫁给你不可了?告诉你,你做梦!!”   锦瑟被他吼得头昏脑胀,天哪,文公子,你说话说全好不好,这样一知半解的话很容易让人误解的好不好。   果然,众人暧昧的眼神瞟来,大约心理都各有一个剧本。   锦王爷想要娶,人家偏不要嫁,啧啧,瞧瞧这小两口闹腾的,看不出,这传闻也不尽实嘛。   谁说锦王爷好女色来着的?谁说锦王爷不能来着,看这架势,可大有乾坤呢吧。   她正想开口,却另有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角色跳了出来。   “哎,锦儿啊,你就预备这么走了,想不到我苏瑜还是留不住你啊。”   锦瑟被这两人吵得无言以对,只得头痛地抚额。   后者依旧不依不饶地道:“还记得在扬州城里,你也是这般不管不顾地要走,任凭我如何挽留你都不肯。”言罢一脸泫然欲泣。   锦瑟忍不住反唇相讥:“当日分明你非逼我上花轿成亲,我能不逃吗!”   锦瑟随口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一切都完了,越描越黑…………   再看看一旁的所有人的眼神……   她真想直接在地上挖个洞去钻啊。   于是从第二日开始,随着锦王爷浩浩荡荡的“护送”卫队回京,还伴随着关于锦王爷新的男女通吃的流言开始散播开来。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什么?锦王鸾轿被劫?”女帝安澜直接从龙椅上拍案而起,“究竟怎么回事?给朕说清楚。”   那一声天子之怒,吓得台阶下回报的官员忍不住冷汗直流。   “说!锦王究竟怎样了?”   “启奏皇上,此事说来话长……”   “给朕长话短说,否则小心你的脑袋!”安澜的脸色铁青将奏章直接甩到提督的面前,也难怪,堂堂的九王爷居然在回京的途中被盗匪给劫了,这对她所治下的风平浪静的大周来说不咎为是一项莫大的耻辱。   更何况,被劫的不是旁人,而是大周堂堂的锦王爷,在御林军的护送(实为监视)的情况下,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堂而皇之地带走了她们的王爷而无计可施。   传出去,简直可称为奇耻大辱。   “素衣,你这是做什么?朝中大事自有皇上定夺,九王爷的安危你不必太过担心。”林綄皱着眉道,“你即使收拾了包袱去得燕州又能如何,御林军都抵挡不住的人,你一个男儿家便有法子了?”   林素衣沉默不语,他红着疲惫的双眼,脸色有些苍白,林綄知道那是他连日未眠为锦王爷挂心所致。林綄的主夫齐函亦也在一旁劝慰道:“素衣,锦王爷乃是天家女子,吉人自有天相,何况此事皇上已派了吏部与江南提督共同行责,务必要将王爷找回,你不必过于担心。”   素衣终于起身, 他恭恭敬敬地朝两人行了一个闺房男子之礼:“姐姐姐夫请见谅,王爷毕竟是为素衣的妻主,如今她祸福难知,素衣岂能安心待在京中。”   “但你不过是个男儿家,就算真的去了,又能做些什么?”林綄终于忍不住怒道,“还是你自以为有三头六臂,可以将王爷从盗匪的手中救回?你是林家的公子,怎得处事如此荒唐而不知礼法?”   素衣面色如常,依旧缓缓道:“饶是如此,素衣也宁可与王爷同生共死。若王爷有何万一,素衣宁可相随。”   “你……”林綄被他的固执气得说不出话来,倒是一旁的齐函从身后将她扶住,“你且好好地与素衣说话,都是一家人,何必生气?”   言罢依旧对着素衣温言婉语:“素衣,大姐正是因为关心你,这才阻止你的任性妄为,你可明白?”   林素衣微微扬起唇角:“素衣自然知道姐姐的忧虑之情,可是姐夫,你身为男子,难道就不明白素衣的心情?王爷如今有难,不知境遇如何,素衣恨不得肋生双翅,甚至为她承担祸事……”   齐函叹了口气,他偷偷地看了眼林綄的神色,伸手拉过素衣,拍了拍他与他一起坐下:“素衣,燕州提督虽说王爷是为盗匪所劫,然而毕竟是在我大周境内,何况多年来,我大周四海升平,国泰民安,王爷出事之地又是江南最为富庶的燕州,别说盗匪了,便是寻常人家都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其实你我都明白,此事说来荒唐,但细想一想,却很可能是因着王爷过于貌美所致。全天下人都知道,锦王爷貌美胜男子,若是遇到些好色之徒,也不足为奇。”   齐函不说也罢,这一说,却让素衣脸色愈加难看起来。   “想必你也听说了,王爷此次在扬州遇到了苏家的女子,被她纠缠不休,险些上了花轿。也因此,此番也很可能又是哪家的富贵女子因为不知王爷的身份被美色所迷而铸下大错,所以王爷的性命定是无虞,只是要受些无妄之灾罢了,可她毕竟是玉家皇族,待得她向对方证明正身,自然那也是有惊无险。这些话,皇上嘴里自是说不出的,而吏部的官员们也说不出口。故而只能称之为盗匪。”   林素衣铁青着脸,看着自家的姐夫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他早就想到的事情,只可惜,他们都不明白, 这恰恰就是他最担心的,此时,再看看姐姐一脸凝重的神情,终于出声道:“姐夫,难道你觉得一个女子被好色之徒劫持,便算不得什么大事么?”   齐函被他问得有些哭笑不得:“素衣,女子和男子怎能相提并论,自古以来,男子要守贞守节,在家相妻教女,而女子身为一家之主,担负着光宗耀祖,延续香火之责。王爷若果真遇到好色之徒,无论是男是女,只要性命无忧,剩下所要考虑的则只是皇室的体面罢了。”   “姐夫,你难道不明白素衣的意思?”林素衣皱眉道,“王爷是我的妻主,我又怎能忍受她受他人的侮辱?”   齐函终于明白他的心结所在,不由笑着看了一眼林綄,随即道:“素衣,你虽身为王爷侧君,将来地位仅次于秦家公子,却也并无权干涉王爷将来想要娶几房妾室或者侧室。甚至于,有几个房里人。玉姓皇族本就身份尊贵,何况她还是如今大周朝最为尊贵的九王爷,便是普通人家,女子们有多少男子本就是常事,无人可以置喙。”   “可是此事又怎能和王爷被人劫持相提并论?”   “素衣,我只是要让你明白,今次王爷无论遇到何事,你身为锦王侧君,除了为她平安祈福之外,并不需要去想些多余的事情。王爷日后恐怕也会娶无数的侍君侧夫,你也同样不必介怀。此时唯一需要担心的乃是王爷是否平安无事,而不是王爷是否受到侮辱,因为王爷她贵为玉姓女子,本就不存在受人侮辱一说。”   “……”素衣终于被齐函的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   他忽然明白到自己险些被人洞悉到了内心深处那份无法言明的有违男训的阴暗想法,漠然地起身,他沉声道:“素衣明白了,姐姐姐夫不必再为素衣担心。素衣知道该怎么做。”   林綄这才赞许地看了眼齐函,对着素衣又道:“你能明白我们的一番苦心自是最好。“   林素衣无声地看着齐函在姐姐赞许的目光中亦也回以笑容,却依然不敢坐下,而是规规矩矩地站立在她的身后。这几年来,他为了能延续林家香火,为大姐纳了数房侧室和小厮,在外人眼中看来该是无比的贤良淑德。然而,他却明白,也许,他永远做不到姐夫那般。   而内心深处,他也不想做姐夫那样的男子。   此时京都之中炸了锅的,并非只有林家而已。   秦家亦是同样的乱了章法。   秦若临在乍然听闻锦瑟被劫的消息之后,又惊又急之下,竟然大病一场。   秦岚不得不为自家的爱儿请来太医诊治,整个秦家上下顿时愁云惨雾,说不出的沉闷。   “若临,你这是何苦,娘请来的御医说了,你这是心病。如今你还不好好吃药,岂不更是作践自己的身子。”   “娘……”少年原本柔美的脸上梨花带雨,“王爷她此时也不知可好,你可有她的消息?”   “皇上如今下令封锁整个燕州严查,吏部与燕州的提督俱也已派出了无数官兵四处搜寻王爷的下落,相信不出几日便可有结果。”   “娘……若临……真的很担心王爷。”   “娘明白……”秦岚爱怜地摸了摸自家孩子的头发,“这门亲事,是娘依从着你的心愿为你求来的,娘自然希望你往后开开心心,顺心遂意。你放心,娘明日便上朝向皇上禀明,会亲自率兵前去剿匪,务必将锦王爷带回。”   闻言,秦若临的眼中燃起光芒,他忽然起身,却又因着体力不支而连连咳嗽,秦岚慌忙吩咐小厮将他扶起,放上软垫:“若临,你身子还很虚弱,有什么话躺着和娘说便可。”   “娘……你真的会去燕州?”   秦岚叹了口气:“是啊,看你如今的样子,若是一日不得王爷的消息,怕是也一日不肯安心养病了,娘这也是为了你啊。”   秦若临眸中含泪,蠕动了几下嘴唇,说不出话来。   “可是看你如今这幅模样,你叫娘又怎能放得下心离开?”   “娘,若临会好好养病。还请娘放心。”秦若临慌忙说道,由于说的太急忍不住呛住了而咳嗽了起来,一旁的嫣儿慌忙为他递上清茶,为他抚背顺气。   秦岚摇摇头,忽然道:“若临,你可还记得娘为你求皇上赐婚前与你说过的话么?”   秦若临抬眸看着她。   “你若想要成为配得上锦王正夫位置之人,便首先要心志坚毅,我秦家世代名将,你身为男子,虽不能上阵杀敌,却可以成为妻主坚实的后助,怎能因为一点点风浪便支持不住,如此不堪一击?”   秦若临不由低下了头,细声道:“娘……若临只是担心王爷,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娘怎会不明白你的心意,只是你细想想,若是有朝一日,你入主王府,掌管王府上下之时,你也遇到不善境况便撒手不管,柔弱病倒,届时,不但帮不到王爷,反而只会替她更添烦恼,对王爷来说,自然有害无益啊。”   秦若临微微有些讶异地看着自家的母亲,微微低头陷入沉吟。   “娘……”   “若临,娘知道你年纪尚幼,很多事情尚还不明白,只是待王爷回京之时,行大婚之礼之后,你便会成为锦王正君,从此后,你不再能以我秦岚的儿子而居,而是将以锦王正夫的身份示外,你要撑起管理一个王府之责,更要以一个王爷夫君的身份照顾好王爷,届时,你若承担不起这份重责,自会有人做的比你更好,更让王爷省心,只是如此这般,你真的愿意么?你真的甘心么?若临?”   “不……”秦若临忽然领悟了过来,他敛下眉眼,无人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秦岚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过了许久,秦若临终于抬头,对着自家的母亲,正色而郑重地道:“娘,若临明白了,你且放心去吧,若临自会好好调理身体,遵从御医的吩咐。也绝不会让王爷看到一个病怏怏的九王正君。”   秦岚注视着他清澈眸光半晌,终于满意地点点头:“若临,希望你真能明白娘的一番苦心。”   言罢,起身为他掖好被角,起身离开了房间。   而秦若临则始终注视着母亲离去的背影,随即缓缓起身,对着小厮嫣儿说道:“嫣儿,将桌上的药热了端来给我,还有,吩咐厨房做些清粥小菜来,我要用膳。”   “是……公子,嫣儿这就去。”嫣儿惊喜地道,连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公子愿意好生养病,看来将军的一番话,还是听到了公子的心里去了。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当整个京都,乃至皇上都有些乱了阵脚的时候,   事件的真相却并不若所有人所想的那样。   锦瑟既不是遇到了盗匪,也不是被劫色。   首先,先回到御林军护送锦王爷进入燕州之时的那一日。   “王爷,这……这实在是不妥…还是快点回去吧…”御林军侍卫长看着王爷一身奇装异服的打扮,苦着脸走在她的身后。   “乔大人,你知道这几日我天天在鸾轿中,实在是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今日天气又这么好,出来散散心又有何妨。”   “王爷,您知道卑职原本的职责是护送王爷回京,而非陪着微服私访。”乔盛的一张脸简直皱成了苦瓜,毕竟若是被人知道此时自己身边的蒙面女子就是大周朝堂堂的王爷,她该如何是好。   “嘿,该打该打,说好了出门在外便不以敬称暴露身份,怎么你又忘了?”锦瑟揶揄她道,“再说若不是我,你又怎能欣赏到这片良辰美景?如今夏将去秋即至,你看这红枫绿意,美不胜收……”说到此,她仿佛是听到了什么,顿了顿,忽又惊喜道,“君紊,你听见了吗,水声,这里也许还有瀑布……真是世外桃源,快,我们去看看。”   她说着,向前跑去,还回头朝着两人招手:“快来,你们走的也太慢了。”   乔盛仍是叹了口气,看着一旁微笑着应锦瑟的话而加快脚步的美少年,亦也不得不跟紧了上去。   毕竟那是王爷,若有个万一,她可担待不起啊。   唉,是谁说这位九王爷性格羞怯若男子的?的确,刚开始她也被骗得不轻。   还记得入燕州的第一日,这位连日来一直乖乖的王爷忽然召见她,说是要亲自去林间领略一下燕州湖光山色的美景。   在她竭力的阻挠之下,这位王爷便干脆着强迫着她一同微服陪着。   她拒绝的时候,王爷偏生又对着她露出一脸哀怨的神情。   “乔大人,本王就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大人都不肯帮忙么?”   天哪,她乔盛虽然这些年为了立业还尚未来得及娶夫,却仍是个血气方刚的大周女儿啊。   锦王爷本就美得雌雄莫变的脸再带着哀拗的神情在她面前这么一晃,顿时就让她一时脑袋发晕,几乎什么都答应了,陪着王爷出来瞎胡闹。   如今,真是悔之晚矣。   乔盛头痛地想着,总之,这辈子打死她也绝对不能承认她居然被一个女人诱惑地失了分寸。   她乔盛的一世英名啊,她还想好好地成家立业,娶夫生女呢。   而此时她们大周的九王爷玉锦瑟可压根不知道一个小小的御林军侍卫长心里的挣扎,她怡然自得地漫步在林中,循着溪流水声而行,渐渐的,眼前的景色开阔起来。   直到一条清澈的溪流呈现在她的眼前,枫桥树下,枫林桥下,流水无声。   此时正是晨曦微明,霜舞漫天,云淡风轻,衬得花朵四散摇曳,在暖阳下映照得格外灿烂。   锦瑟一时兴起,轻盈地使轻功跃起,飞身向前,瞬间便越过了君紊与乔盛许多。   见王爷如此随兴,乔盛不由急了,刚想追上,却被君紊拦住了。   他微微笑着对乔盛道:“乔大人不必心急,王爷难得有此兴致,就随她高兴吧。”   乔盛还是第一认真地与这位王爷身边的内侍说话,毕竟在她心里,这是王爷的房内人,轻易不得冒犯,省得被人误会,如今正眼看他,只见眼前的少年面如满月,唇似覆脂,眉梢上挑,细长的凤眼,长长的睫毛掩在双目上方,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绿玉簪子别在脑后,大部分的黑发垂在肩上,散而不乱。好似欲展翅飞走的蝴蝶翅膀一般……   她忽地红了脸,回道:“我不过是担心王爷安危,如今王爷身边无人照应。”   少年笑了笑:“放心吧,王爷她自有分寸,不会走远。”   君紊说的没有错,锦瑟的确没有走远,不消片刻,她便停在一处瀑布边。   正想蹲下身掬一捧清泉洗洗脸,却忽然听到一声尖叫,引得林中鸟儿扑哧高飞了去。   “什么事……什么事?”她也被吓得不轻,无意识地朝后一跃站定,在旁人眼里看到,这姿势却是美妙如蝴,身轻如燕。   定神一看,只见溪中一个少年正对她横眉怒目,一头如瀑的褐发,仿佛精致沁凉的丝绸,像流水一般滑过他的面颊,弯长的眼若雪夜的寒江冷月,美丽清冷,高鼻悬胆,纤薄精美的唇,微有些残淡的显得没有血色。锦瑟端详了他半日,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人似乎是在瀑布下的潭水中洗澡?   洗澡?这电视剧一般恶俗的情节居然也会被她遇到,她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你看什么看,还不转过身去?”少年咬牙切齿地道。   锦瑟无奈地背过身:“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谁会料到有人会这么胆大地在这里洗澡。   身后传来踏水而出与悉悉索索的穿衣声音,以及少年清润的嗓音:“你以为我想这样?要不是因为方才无意中被一条蛇惊吓到,不慎落到了泥潭里,哪里会这么狼狈。”   原来是个有洁癖的家伙,锦瑟在心里嘟囔道。琢磨着半晌了他也该穿戴停当了。   正想开口相询,却冷不防的感觉到脖颈一阵冰凉。   唉,叹口气,不用问也知道,那是把剑。   “公子,你误会了,我只是无意路过。”   那剑可不留情,顺着主人的移动而划了个半圈,随着少年来到她的面前。   只见他一身白衣,金环束髻,霎针绣着淡金色腰带,脚蹬秋叶纹革靴,分明是个贵气轩雅的绝美少年。   “不必废话,总之你今天要不留下一双眼睛,要不留下你的性命。不过本公子向来宽大为怀,不草坚人命,我看今日你就留下一双眼睛吧。”   这还叫宽大为怀?锦瑟简直想要佩服这个睁眼说瞎话的少年了。   她笑了笑,少年倒是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觉得她的态度有些让人不满,不由把剑又贴近了她的脖子几分,冷然道:“别废话了,自己主动把面纱揭起来,把眼睛挖了,本公子就饶你一命。”   “公子觉得自己被人看了吃了亏,焉知看到的人就不算吃亏么?”   少年听到背后有另一个男子的声音,不由回头怒道:“你是什么人,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锦瑟叹了口气,原来君紊和乔盛已经到了,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眼见此时的情形,乔盛自然是大惊失色,倒是君紊显得镇定多了。   他走上前去,当着那陌生少年的面前揭开锦瑟脸上的面纱,淡淡道:“看到我家主子的真容,公子莫非还以为自己有何值得一看的必要么?”   这话说得可真是尖锐的恰到好处,持剑的少年顿时怔住了,他看到面纱后的是一张玉般白璧无瑕的脸庞,沾霞若粉的颊犹胜树梢鲜丽的花蕾,清澈黝黑的双眸宛然晶莹澄美的宝石,熠熠生辉,凝映着令天地失色的空灵华彩,唇带润色,眼前的美人娇艳似芙蓉淡红抹,容貌无双,瑷霏霁霁姿多灼。   少年愣住了,好半晌,才红着脸收起了剑:“原来你也是男子,怎么不早说?看你穿着女子的衣服,我还以为……”   君紊拦住锦瑟想要抓狂的解释,他的嘴角微微漾起一抹淡讽:“公子自身不顾礼仪,非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沐浴,却迁怒无意中路过的我家主子,若是常人,只怕公子已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他人了吧。”   那白衣公子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他恨恨地瞪着君紊,偏生君紊虽然不会武功,那副淡定的姿态却是更有气势。锦瑟见势不对,怕对方又一个不悦,直接给了她家的君紊一剑,不由得主动上前,对着白衣公子温言道:“此事说到底还是我的不慎,还请公子见谅。”   那白衣公子看了她一眼,眸中瞬间再度闪过惊艳,随即默然地收起了剑,转身离开。   乔盛这才舒了口气,她对着锦瑟深深地作了一个揖道:“我说王爷,能不能别再添乱了,在下还想安安生生地回到京都,求您老老实实地回去吧。”   锦瑟也叹了口气,朝君紊看了眼,无奈道:“为何要让他误解我是个公子?”   “莫非您真的想让他杀了您?”   君紊难得地和自家主子爷开起了玩笑。   “若那公子以后知道真相,只怕……”   “反正以后也不会遇到了,既然看了便看了吧,反正您也并没有吃什么亏,人海茫茫,他不过是普通百姓,被看到了又能怎样,他怎还会遇到王爷?”   锦瑟微微挑眉,几乎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话。   总觉得,君紊是在用云淡风轻的表情说了句无耻的话呢。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什么,所有的客房都被包下了?”   “是啊,还请公子见谅……”   “我付双倍的银子,你是掌柜,腾一间出来又有何难?”   “公子,不是在下不肯做生意,只是小店三日前就已经被贵客包下了。”   “什么贵客,这方圆十里,只有你们一家客栈,难道你让我一个男子露宿荒野?”   “公子……!”掌柜为难地看着他。眼前的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两日前险些没挖了锦瑟眼睛的白衣少年,此时他正一派理直气壮地与客栈的掌柜说理。   “你若是为难,我便等在门口和包下你这家店的主人说去,我就不信普天下真有这般不讲道理的人。”白衣少年说着便径直做在门前,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看他腰间横剑,身穿束身劲装,显见得是不拘小节的江湖儿女,虽说容貌不俗,但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家做派还是叫人敬而远之。   倒是掌柜急得是满头大汗,几个小二姐见势不妙慌忙地上前不住作揖哀求道:“公子你可真是难煞小的们了,此行的贵客乃是京城的皇亲贵族,人多势众路经此地,这才包下了小店,你说一群大女人们,哪里可能匀得出房来让公子您借宿?莫说公子您没法子,就是我们掌柜想帮也帮不上忙啊。”   “什么达官贵人这么教人稀罕,能把你们吓成这般模样,我今日倒要亲自瞧瞧。”   “公子,小人若是能做主,便是自己睡大街把房间让您都成……可是,实在不行哪……”掌柜一个堂堂女子,简直急得都快给他跪下了。   白衣公子看了几人一眼,倒是悠闲得很,他干脆闭上眼靠着横梁打起了瞌睡,急得老实的掌柜和小二们团团转,却又碍着名节的缘故谁也不敢上前拉他。渐渐的,客栈门口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白衣公子倒是悠闲,依旧不管不顾地闭着眼睛假寐。   这么着过了半日,门外的大道上渐渐地喧闹起来。   当先的是一群高大的御林军开道,敛襟肃容,行人纷纷避让噤声,光看这阵势便知她们身后护送的定是个身份尊贵不凡之人,看来掌柜所言不虚。白衣公子倒是镇定的很,他站起身,潇洒地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随即看着掌柜和小二们慌忙跑出去迎接,自己仍旧是泰然自若地斜倚在门柱旁,瞧着一群人和一顶鸾轿停在客栈门口。   那轿子被数匹白马拉着,比寻常的轿子大了许多,轿身一瞧便知那是上百年的檀香木,上面精雕细绘着龙凤图样,吊饰珠络都是上好的玛瑙翡翠,还有数名宫侍打扮的女子随侍在两旁行走,这阵势果然是气派非凡。   少顷,鸾轿停在了客栈门前,两名随侍上前躬身揭开了帘子,当先伸出来的是一双扶着轿沿的纤纤玉手,仿佛是羊脂玉雕出来的工艺品,指甲带着莹润的绯粉色,晶莹犹如水晶宝石。光看这手,便让人忍不住幻想这该是个怎样的绝代佳人。掌柜和小二屏息凝神,都不敢直视,只有白衣公子大剌剌地瞪直了眼看着一个绝色佳人施施然地走了出来,那不是旁人,正是大周朝的第一美人,九王爷玉锦瑟,她身披着黑红相间的大氅,足蹬黑色丝靴,一下轿便有身旁的侍从替她解下,露出内里的古雅曲裾深衣,配着腰间的玄墨青腰带。真正是雍容风雅,秀美清隽。   原本光看这周围的架势,白衣公子便知道此人必然不凡,但正面见到时候还是愣住了,面前的美人眉若春山,目似点漆,唇如含丹,不正是几日前在泉边偶遇的人?只见那美目流转,那视线在自己身上滑过时那一霎那的光华竟如皎皎明月,顿时忍不住“啊”了一声,眼中是称得上震惊的惊讶,“是你?”   掌柜与小二姐们顿时倒抽一口冷气,若不是因着早前早已被千叮万嘱绝不能随意泄露王爷的身份,她们此时早就跪下大呼赎罪了,顿时有害怕的已经吓得忍不住微微发抖,怕被治一个接驾不力之罪。   锦瑟亦也微微一怔,只见眼前的白衣公子虽身姿欣长,倒是生的眉若新月、眼若凤,美若春花,一身白色锦绣纹缎,身畔一柄长剑,想来是行走江湖的男儿家,原本就觉得有几分面熟,如今见他出声,忽然忆起此人正是前两日在林中偶遇的沐浴,还被他威胁了一番,此时再度偶遇,不由也客气地微微颔首。   锦瑟本就美貌,桃花如面柳如眉,又兼一身皇族打扮,她这一笑,便有如昙花绽放,难描难绘,无可形容。   白衣公子顿时恍惚了一下,他有些唾弃地看着锦瑟身边的乔盛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紧靠着锦瑟的模样,至于么,他又不是女人,又不会把她家公子怎么样。   想着便开口道:“前两日走的仓促未曾禀明身份,在下杨过……”   “噗”的一声,锦瑟忍不住重重地用咳嗽掩饰自己的失态。   杨过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锦瑟摆手道:“无妨,你说下去。”   只是她憋着笑的脸又让人分明觉得另有隐情。   杨过有些不悦,以为她是在嘲笑他的身份,毕竟行走江湖的人,无人不知他杨过乃是当今武林盟主杨昊的独子,原本武林中的男儿家习武防身倒也算不得什么,偏生他学得了母亲八成的真传,打败了无数世家女子,若非是个男子,倒也可算得上武林中排的上名号的一流高手了。只是一个男儿家武功高强,又胜过无数女子,却只会因此引来了不少人背地里的非议,指责他一个男子不守夫道,整日里抛头露面行走江湖不成体统。   “既然是你,那我便开门见山。听说公子你包下了这间客栈,我杨过也不为其他,只想请公子匀一间房出来。”   锦瑟闻言,不由皱了皱眉,而比她反应更快更激烈的,则是身旁的御林军与随侍们。   宫里出来的侍从本就有些傲气,此时看到眼前不知何处而来的不尊礼节的男子居然当众侮辱她们家王爷为公子,这口气怎生咽得下。   顿时有人大喝一声:“大胆!!”   “什么大胆?我杨过难道连话都说不得?”白衣公子直接反诘道,急得身旁的掌柜撞墙的心都有了。   “你可知眼前的人是何人?”   “无非便是哪家京都世家的公子!那又如何?莫非还要我下跪不成?”   杨过的话让锦瑟哭笑不得,而宫侍们的脸都黑了一圈了。   她无奈地扬手制止宫侍们的发作,只温和道:“抱歉,让杨公子你误会了,其实我并非什么世家公子。”   “那……你是皇子?”杨过依然傻傻地问道。   “自然也不是。”   “不是世家公子也不是皇子……”杨过沉吟片刻,忽然恍然道,“那你定是皇上的后宫妃嫔!”   乔盛是第一个险些跌倒的,相比其他人几乎快要抓狂的表情,锦瑟仍是冷静地微笑回道:“不是。”   她有些好奇究竟眼前的人还有多少想象力没有发挥出来。   “那你到底是?”杨过彻底没了方向。   锦瑟倒是很有闲心地还在调侃他:“连我的身份尚且不知,还想求我帮忙?继续猜吧,若猜中了我定让掌柜匀一间客房给你。”   说着只淡淡一笑,便沉稳地举步随着宫侍步入了客栈中。   杨过于是只能堂目结舌地看着锦瑟就这般优雅地离开而无言以对。   这一瞬间,别说乔盛了,就算是御林军和宫侍们都开始佩服她的涵养,人人都暗忖,难怪世人都道锦王爷性情温和,平易近人,如今看来,倒是深不可测,真正的喜怒不形于色啊。掌柜的更是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看到她举重若轻,如此云淡风轻地就解决了她一个难题,真正不愧是锦王爷啊。   顿时人人肃然起敬了起来。毕竟哪个大周女子遇此境况还能如此应对的,只怕早已勃然大怒,甚至当众发作了吧。   杨过既然是江湖儿女,自然就不是个轻易能打发的。   到了半夜,仗着轻功卓绝,他直接越过了守卫森严的御林军的看守,探了锦瑟的房间。   其实倒怨不得乔盛手下的人窝囊,杨过本就是一流的高手。更何况锦瑟又是个怕麻烦的,平日里不喜欢太多人守着,而燕州乃至整个大周国都向来是国泰民安,既然大家都有饭吃,有好日子过,自然没什么人吃饱了撑着了会去干些犯法的事情,何况那些御林军原本的职责更多的只是为了防备她们家王爷逃跑。谁也不会想到有哪个男子会夜半探到她们家王爷的房内。   于是因为这种种原因,杨过轻而易举地摸到了锦瑟的房间。   其实也不难找,天字第一号房,且周围守卫得最多的还能有谁。   可怜的锦瑟自然想不到,她睡得好好地,到了半夜却突然发现床边多了一个人。   相信任谁都会被吓得不轻。   她当然先是傻眼了,然后是惊叫了一声:“啊~~”   “叫什么~~是我,我又不是女人!”杨过横了她一眼,直接坐在了房内的椅子上。   锦瑟那一瞬间有种想要苦笑的冲动,她在犹豫,是说实话呢,还是不说实话?   最后,还是良心占了上风:“杨公子,你夜半来此,似乎不太合适吧。”   杨过倒是答得直接:“你把整间客栈都包下了,这附近又没有其他的客栈,你让我一个公子家,半夜上哪借宿?”   “难道你不能借宿民居?”   “我是公子,哪家百姓肯平白无故地让我借宿,荒郊野外,也不能让我这么过一夜吧。”   锦瑟笑了:“原来还有这一缘故,倒是新鲜,难道你们男人出门除了客栈便无处栖身?”   杨过不悦:“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也和别人一般暗讽我一个男儿家不该独自行走江湖?”   锦瑟这才想到女尊国的风俗,奶奶的,这是女尊国啊,哪会有什么男人家一个人在外行走的。   一个个都待在家里生孩子伺候妻主呢。   她叹口气,问道:“那杨公子现在又是预备如何?是希望我让掌柜的帮忙替你腾间房?”   那杨过倒是答得爽快:“不必这么麻烦,既然你包了客栈,那我就在你这里栖身一夜,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天一亮我就走。”   锦瑟无言了半晌,问道:“你待我的房内?”   杨过看着她,笑了,那笑在锦瑟看来不怎么怀好意。   “看你这床这么大,多个人想必没什么关系吧。”   锦瑟沉下脸:“当然有关系。”   杨过老神在在地抱着剑看着她,似乎吃定了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普通公子:“你若不同意,那我也只能用强硬的手段了。”   “杨公子,你知道我究竟是什么人么?”   “你真不是宫内的妃嫔?”杨过仍然在纠结在这个问题。   “……不是……”锦瑟沉默了半晌,终于平静地说道,“其实,我的名字叫玉锦瑟。” 第50章 第五十章   “玉锦瑟?那个传闻中的男男腔王爷?”   锦瑟刻意忽略了他的形容词。   “所以,你是个女人?”   在这个女尊世界里,虽然类似的问题锦瑟已经被迫回答了成千上万次,她点头前仍旧还是小小地郁闷了一下。   杨过脸色变了三变,最终嗖的一声拔出剑,这次锦瑟有了防备,她倚仗着自己的轻功底子,朝后轻灵地一翻,这一瞬间,她极其地庆幸自己从来没有裸睡的习惯,但同时也异常地郁闷自己当初为什么在宫里没有好好地学好武功。   毕竟,一个锦衣玉食惯了的王爷的三脚猫功夫怎可能跟一个真正的练家子交手。   也就是旁人看来两三招的功夫,她终究还是被杨过制住了。   “那日在溪边你为何要骗我说你是公子?”杨过的剑照旧充满威胁地横在锦瑟的脖子上。   这一瞬间,锦瑟有点后悔自己的老实。   她心里直打鼓,面上却是极其镇定,嘴角含笑地问道:“我说过么?”   杨过一时语塞,的确,仔细想想,她是没说过,从头到尾都是他的自以为是。   “那你为何不明说你的身份!”他又继续兴师问罪。   锦瑟知道此时自己只要流露出一点点的理亏,自己的小命怕就真要不保了。   于是她微微扬起嘴角,波澜不惊地道:“本王尚未和公子计较数次相遇的失礼之罪,公子却还反过来责怪本王?”   这句话隐隐的颇有锦王威严,而杨过又是一时语塞,的确他两次误认一个堂堂的王爷为公子,甚至还以剑相胁……   真要追究起来,怕是十条命也不够偿的。   见他脸色阴晴不定,似在思量,锦瑟试探着又道:“既然如今真相大白,我们便算是扯平了如何?我不计较公子的冒犯之罪,公子也既往不咎,岂不皆大欢喜。”   “不行!”杨过忽然反应了过来,“岂有这样就算了的道理。”   锦瑟叹了口气:“那杨公子你又预备如何?莫非真要将我大卸八块以泄愤?还是滥杀无辜便是公子行走江湖的初衷?”   “你毕竟看到了……看到了……”杨过虽然无拘无束惯了,但毕竟还是个男儿家,憋红了脸也说不完整句。   锦瑟好心地装没注意:“其实,那天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当时她被那声大叫吓得差点没站稳,何况那潭水那么深,露出水面不就只是一个肩膀么,谁稀罕一个男人的肩膀啊,锦瑟心里直嘟囔。   “怎么可能?”杨过大怒,“你想求我饶命也不必撒这种谎。”   看吧,她就知道说了真话人家也不信。   “杨公子,天下任何事都离不开一个理字,我只是无意路过的一个过客,并就是无心,就算上了公堂对簿,相信也无人会判我有罪,此事本就是意外,并无外人知道,相信对公子未来的清誉并未影响。公子这几日偶遇对我大加无理,甚至夜半借宿,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只是若逞一时之气而杀了我,怕是只会连累更多无辜的人。”   她谆谆善诱,一番道理说得杨过这个愣头青一时无法反驳。   因是夜半就寝的时候,她的一头齐腰青丝正散乱飘绕,单薄的衣衫掩盖不住肤若凝脂和白皙光洁的脖颈,更让杨过觉得眼前的锦王爷虽然是个女子,却比男子都还美貌。   此时她云淡风清的看着他,慢条斯理,好整以暇,话说得更是滴水不漏,举重若轻,仿佛此时他手中抵着她脖颈的不是一柄瞬间判人生死的宝剑,这番气度实在当世少见,想起传闻中她的与世无争与惧男成性,杨过不由和其他人一样揣测起可信度。   他皱着眉看着她半晌,终于缓缓地收起了剑,锦瑟不由在心底舒了口气,面上却不敢流露半分惊喜之情。看来今夜,自家的小命儿算是保住了,幸好杨过虽然是个男子,却不是那些个蛮不讲理之辈。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今日我不为难你,毕竟论理我也有不当之处。”   杨过收起剑,他的身体站得笔直,清亮的眸子微微眯起,溢出七彩琉璃光芒,这个少年就像一柄尘封已久的绝世宝剑。   “多谢公子的通情达理。”锦瑟真是难得在这个世界中看到一个讲点道理的男人,虽说初见时觉得行为处事偶尔有些偏激,却也总算不是那些个小家小户出来的小男人。想来当日说要挖了她的眼睛也不过是一时气话。   她才这么想着,就看到眼前的杨过继续道:“只是我今夜实在无处可去,虽说你是女子,但看来也不得不让我在此将就一夜了。   锦瑟一下子哽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什么?你要睡在这里?今夜?。”   果然,让杨过觉得有趣的是,她的脸上除了明明白白写着难之外,更多的还是一种万般不愿的神情。   杨过笑了,看来传言中说她惧男倒非虚言。如此心头又释然了几分。   “我说了,你这间房这么大,多我一人不碍事吧。”   “我是女子,你是男子,这男女有别……怕是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我都不介意了,你介意个什么!”杨过斜了她一眼,看着眼前的锦王爷一副头痛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是若隐若现。   “也罢,这床我让给你,我去一旁的睡塌。”锦瑟无奈地叹口气,还能怎么办,这是女尊世界,她该不用担心对方会把她怎么样吧,就是心理颇为不爽,只是敢怒又不敢言。   “那倒不必,我是习武之人,只要是在房内,什么地方都可歇息。”   出乎锦瑟意料的,杨过的回答倒让她惊愕不已。毕竟在这个世界她已经渐渐习惯要发挥绅士风度。如今偶然见了一个不需要这些照顾的男人,不由哑然地仿佛看到了恐龙。   只见杨过也不含糊,说完后便直接躺到了外间的塌上,闭目养神。   锦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半晌,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不是真该当房内没有这个人而安然入睡,想了半晌,她终究还是起身,走向杨过。   后者立即警觉地起身看着她,手按着剑,随即将目光移到她手中的薄被。   “我只是给你送床被子,省得着凉。”锦瑟将手中的锦被递到他的手上,随即温和一笑,恰如一缕和煦的春风吹进房中,杨过顿时愣住了,古人常说明眸皓齿眉目如画,容光潋滟,也许指的正是这般的美貌吧,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显现在一个女子的身上。   他飞快地一把拉过被子,道了句:“谢了!”   转过身,却在瞬间没了睡意。   锦瑟则偷偷转身擦了擦汗,看这家伙方才的眼神,几乎像是要杀了她一般,房内多了这么个煞星,她哪里还敢睡得着觉啊,论武功,她被放倒真是瞬间的事情。好在是女尊国,就算是个武功高强的男子,也照样防女人和防狼似的,想到这里不由又觉得有些好笑。   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后,虽说刚开始仍旧有些忐忑不安,但是渐渐的倦意席卷了过来,毕竟轿子坐了一天了,不比走路轻松多少,于是也慢慢睡着了。   倒是杨过,在外间的塌上翻来覆去的,睁大着眼看着天花板总是毫无睡意。   天哪,他真是搞不懂这个王爷。   到底是不是个女人啊。   两次侮辱她是公子,都没被她当回事,虽说潭边的第一次相遇,她是不得已而被胁迫,可是下午在客栈门口,对着满场的御林军,她完全有资本可以发作将他拿下啊,可为何她丝毫没有介意?   而以她的美貌,又很难不让人心猿意马,虽然说他是自小习武,心智坚定,方才不也险些乱了分寸?他杨过也是容貌过人,行走江湖以来,也曾遇到不少自以为风流倜傥的女子想要将他收入房中,或者对他使些不入流的伎俩。当然这些不自量力之徒都曾无一例外地被他修理的爹娘都不认识了。若非他武功高强,怕是早就吃了不少亏了。只是眼前的女子即使和他独居一室,也丝毫没有半点绮念,他可以看得出那双清澈平和的眸光中没有半分欲望,有的反倒是满满的防备与不安。让他颇为恼怒。   以她的这般倾城之魅,为什么会这么怕男子?……若想要颠倒众生游戏人间也不过易如反掌罢了。   杨过的心里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他想了半日,忽然又自嘲地一笑,关他何事,反正不过萍水相逢罢了,犯得着去关心一个大周朝的王爷究竟是怎么回事么。他想着想着侧过身,隐约地看到内室中,透过那薄薄的窗幔,那美貌王爷的一条胳膊正无意识地伸到帐外,她显然是睡着了,而且睡相实在不怎么好。   杨过看了半晌,终于起身,走到她身边,好心地将她的手放入被中盖好,毕竟人家还给了他一床薄被,好歹不算是坏人不是。他这么自欺欺人地在心里念叨着,就忽然看到睡梦中的锦瑟翻了个身,随即半边的身子都随着这个转身而露在被子外,外衣更敞开了一边,露出了小半个肩膀,真正是白如莲藕,细如脂凝。   杨过怔住了,他咽了口口水,顿时抓狂起来。   天哪,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原本他自诩自身高强的武功,丝毫就不怕这个软弱的王爷能把他怎么样。可是眼下,怎么变得是他想要把她如何如何了。天哪!!难道,难道他是个不正常的男子?难道他其实是个□□无耻之人?   少年还在剧烈的思想斗争中,锦瑟又无意识发出了几声梦呓和婴咛,这幅情景再配上这种声音,实在教人难以忍受。这回,杨过的自制力彻底崩溃了。   他倒退两步,捂着自己的脸,忽然直接跳出窗外,落荒而逃……   第二日清晨,当锦瑟醒来的时候,发现房内已经没有了杨过的踪影。   原来可怜的杨过不敢去找大夫,只能去林子里练了一夜的剑……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一个多礼拜前就写好这一章了,连后面一章都写好一半了。就是没有时间发。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锦瑟本来并没有把杨过放在心上,只是当杨过又再度出现在她入住的客栈房内时,可怜的九王爷还是再次被惊得不轻。   她差点没拿稳手中的茶盏,幸好从窗口跃入的武功高强的少年及时地轻轻用内功挥手一接,这才免除了九王爷被自家的热茶烫到的危险。   “怎么又是你?”锦瑟惊魂未定,开口第一句就是面色不善的质问。   “是我杨过,怎么了?”少年回道,依旧大剌剌地坐上房内的椅子。   这个名字每听到一次都让锦瑟想苦笑一次,你是杨过,可我又不是李莫愁,和你没仇没怨吧……   “杨公子,若你仍有困难无处借宿,本王可以吩咐侍从给你预备!”锦瑟无奈,琢磨着自己何时要和乔盛说一下,以后用不着包下整间客栈,劳民伤财,还让她麻烦不断。   “我今夜并非是来借宿的。”杨过忽然出声道。   锦瑟皱眉:“那公子几次三番半夜前来,莫非只是找我叙旧?”   少年听出了她语中的不悦,却并不在意。   他看着锦瑟淡唇噙笑,黑眸璀璨如宝石,令人眩惑中还有某种一闪即逝的桀骜狂野。   “我只是想来问王爷一些事。”   锦瑟淡淡道:“公子但说无妨。”而后一句“说完给我早点走人”她碍于面子没有说出口。   那副可说是冷淡的神情显然是将他当成了一个大大的麻烦。   “传闻说王爷惧男而好女色,可是真的?”   噗的一声,锦瑟喷了。   她站起身,无奈苦笑道:“本王的这些传闻,似乎与杨公子无关吧。”   “当然有关!”杨过挑眉,“你女身男相,却又偏偏怕男人,那平日里只怕不好应对吧?”   真是一针见血。   锦瑟不由有点佩服他的八卦精神。   “这些不过以讹传讹的流言罢了,何况我贵为王爷……”锦瑟话音未落,便见到杨过猛的凑近了她,不由吓得立马朝后连退三步。   杨过白玉般的脸颊上隐隐泛起戏谑的笑意,“贵为王爷又如何,这番模样似乎并不像你口中所说的那般吧,不然……你躲什么?”   锦瑟恼怒地一挥衣袖:“公子是否该学学何谓男女有别,若此时有常人在此,只怕会有人斥责公子的这番行径不合礼仪。”   故意摆出一副卫道士的面孔的锦瑟,此时看来仍旧没有半分说服力。   杨过傲然地冷笑一声:“我行走江湖之始,便已经不在乎他人的眼光了,毕竟我不是那些拘束在闺阁之中的男子们,否则……”他微微斜眼看她,“那日你不慎闯到潭边,我若是真要和你计较礼教,只怕你如论如何也得娶了我吧。”   锦瑟被他抢白的一阵无语:“如此看来……我还得庆幸一番……”   见她说得这般直接,杨过有些郁闷,居然有人还庆幸不用娶他……真不知道他该怎么反应。   好在他是个江湖儿女,倒不觉尴尬,只是道:“你是王爷,自然与我不是一路的,何况我也不想做什么锦王妃子,我只想继承我娘的衣钵,来日能登上武林盟主之位。”   “你想做武林盟主?”锦瑟不由惊讶了一把,猛然间有种错觉,自己是不是又从女尊世界跳到了武侠世界了?   “怎么,吓到你了?”锦瑟的表情让杨过很有挽回了几分颜面的感觉。   “倒是个不错的志向。”锦瑟笑了,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果然不是平日遇到的那些娇滴滴的公子们,他有几分脾性,几分自傲,几分大气,也有自己独有的理想,不由到有了几分敬意。   “你是真心的说这句话?”杨过狐疑地看着她。   “当然!”锦瑟微笑道,“我从不会看不起任何人!莫非你自己没有自信?”何况她本就有着自己的世界观,即使与这个世间的女子们格格不入,却也因此显得胸襟宽广,不拘泥于常人的短浅目光之中。   杨过惊讶地看着她,一直以来,哪个女人听到他的话不会觉得惊世骇俗,甚至嗤之以鼻的?相反眼前的人倒反而不若其他女子那般用异样的目光看他。   他的脸微红了红,忽然赌气道   “你是王爷,看惯了那些个大家公子,怕是心底根本瞧不起我这种行走江湖的男儿吧。”   “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像你这般的自由自在,随意潇洒,我亦也觉得很好。”锦瑟安慰他道。   她的话本就是无心,然后杨过却是忽然怔住了。他瞪大了眼,定定地看着锦瑟,只觉得眼前的人仿佛字字句句都能说到自己的心底。   粲然一笑, 他亦也轻松了许多:“王爷可知为何我想当武林盟主?”   “……”锦瑟还没有回答,杨过已经高深莫测地半眯起眼:“这可是个秘密,所以,我不会告诉你……”   锦瑟无言地看着他,她可根本没有问吧……而且……她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杨过顿了顿,随即面色凝重地道:“其实,我自小就被母亲当成女子养大,她是个武痴,自我爹死后便没有再娶,除了我没有其他的后人,所以我不若其他娇滴滴的公子们,自小就被她倾囊相授,倾心教导。”   原来这个世间还是有着一生一世只娶一人的痴心女子,锦瑟顿时涌起了几分亲切的感觉。   “如今她膝下只有我这一个孩子。若我不能担当起这个重任,又怎么配得起我娘这个姓氏。”   锦瑟微微挑了挑眉,嘴里说不想告诉别人,结果根本藏不住话么。   “算了,不和你说这些,还是回到正题上吧。”杨过随意地跨坐在椅子上,两条手臂直接重叠着放在椅背上,那副模样像极了锦瑟大学时同宿舍的死党,一时间,倒让她觉得好笑,一个男子这般行径,在她原本的世界倒算不得什么,只是在这里可说是惊世骇俗了,人生的际遇真是奇妙,想不到同样是男人,在不同的世界,却会有不同的模样,而她可以说自己仅仅只是个过客么?还是应该融入其中,真正地成为这个世界的一员呢?   一时间,锦瑟有些恍惚,待得杨过又追问了一句,这才回道“什么正题?”   “自然是你怕男人这一项上!”杨过貌似记性很不错,“既然你怕男人,不如任用我当你的贴身侍卫如何!”   锦瑟无言地看着他,确切地说,是默默地白了他一眼   “公子以为我身边的侍卫都是摆设?”   “比起我确实是摆设不是么?否则我哪里可以这般来去自如?”   “既然公子是连御林军都拦不住的人物,在我这里岂不委屈了?”   杨过假装没有听出锦瑟话里的暗讽之味,只是笑道:“说起来倒不委屈,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你贵为王爷,封赏一个男子为御林军侍卫只是小事一桩,而我要的只是一个官职,否则我一个男子在江湖上毫无屏障和地位,即使我娘是现今的盟主,我也未必能仅以自己的能力而服众。”   锦瑟终于明白了他的来意,照现代人的口吻来说,这是个有野心且很有想法的男人,只是用的法子实在单纯了点。   她虽然在感情上是个白菜,但是脑子并不笨。   微微扬起了嘴角,锦瑟云淡风轻地道:“看来公子是想的很通透了,其实要本王封你做一个贴身侍卫算不得什么,连皇上那里都不必通报,只不过,在他人眼里,怕是公子的职责不仅仅只是护卫本王而已了吧……”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杨过琢磨了片刻便觉出味来了,不错让眼前的这位男男腔王爷封他为侍卫,充其量在别人眼里不过是欲盖弥彰,被误会成入幕之宾都有可能。至少绝不会有人是真心的佩服他能以一个男子之身成为锦王身边的御林军。   看着眼前的杨过红红白白的脸色,锦瑟终于心情大好:“看来,公子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他是想到了,以至于让他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也不必那么郁闷。”锦瑟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其实以你的能力不需要走什么后门或是捷径。”   “你懂什么,我自然有我的原因。”杨过有些恼怒。   “知道知道,你想当武林盟主嘛!”   “我不是和你开玩笑。”   “其实,当个盟主也是很累的。”锦瑟以自己前世曾看过的无数电视剧的经验淳淳善诱。   “你看不起我的梦想?”   有些事,并不是努力就可以做到的。   锦瑟笑了,也许他还不明白,不过,这也不是坏事。   忽然间,她觉得她可以理解眼前的男子,他孤身一人闯荡江湖,又带着这般想闯出一番事业的想法,在这个世间中,的确很不容易。   想到这里,不由地涌起想要助他一臂之力的感觉。   “其实,虽然本王封你为侍卫这条路行不通,但也不代表没有其他的法子。”   “什么法子?”杨过声音闷闷地说道,“你一个男男腔王爷能有什么好法子?”   锦瑟忽然有种想把他赶出去的冲动……   她咳了两声以示不悦,道:“你若真想凭自身的能力来,可以去考武状元,反正你对自己的武功很有自信不是么。”   杨过的眼睛亮了亮,却是犹豫道:“这个法子行得通么?若是报名时便以我是男子为由不准参加呢?毕竟男子不得为官啊。”   “这个简单,你男扮女装不就行了?”锦瑟说着,将腰间的玉牌递给了他,“若是被人拆穿了就说是本王举荐的,想必就算是皇上看在本王的这块玉牌上也不会有何异议。”   “你确定?”杨过狐疑地看着她,这岂不是欺君么?   这当然是欺君,锦瑟很确认这一点,不过,她有一点内幕没有告诉杨过,那就是假如她的二姐知道了的话,必然不会怪她,毕竟在她的眼里,自己的此番举动实在是太容易被误解为别有用心了,别说二姐了,就算众家王爷们都以为她开了窍而惊喜不已,转而帮助杨过这番男扮女转的举动找个合理的名目。好在眼前的杨过只想着创一番事业,不会真的对她有什么想法,就让她小小地牺牲一下,假如只是被自家的姐妹们误会一番却能替他得到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倒也无妨。   杨过面色犹疑不定了好久,终于还是惴惴不安地将那块皇族的玉牌收到起来。   他抬头皱眉看着锦瑟,又道:“你这么相信我能夺得武状元的名号?何况,此事事关重大,你就这么轻易地愿意把你的令牌给我?”   “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我相信,凭你的话你一定可以做到。”她就这么微微笑着,杨过怔怔地看着她,一时间,只觉得眼前的人温暖如玉又清雅如莲,构成了一幅奇美无比的画卷。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明白到为什么锦王爷被那么多世间的男子趋之若鹜,她的美貌或者才气或许是原因之一,却绝不会是最主要的原因。   他的脸忽然红了,后退了一步,郑重其事地道了句:“多谢王爷美意,我杨过绝不会辜负你的这番恩情。”   但是锦瑟没有注意到,她打了个呵欠,仍然在心中暗自念叨着杨过啥时候能快点走人,她连自家的令牌都给了,应该可以让她从此以后都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吧。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燕州——说大不大,数十个县城城镇,虽比不上江南扬州的富庶,但也是是民生富饶。女人为主导的世界反而可以治理得如此出色,也是锦瑟本来不会想到的。   女尊世界说起来和男尊世界最大的一点不同,那就是少了很多勾心斗角与民不聊生的国家战争。   大家都没有过多的野心,皇帝也是女人,内心深处也会觉得只要国家安定,自家的姐妹开心就满足了。什么开疆拓土,没影的事。只要人不犯我,谁乐意干涉别人家的事情,跑人家地盘上溜达?放着舒服的日子不过,去搞得天怒人怨?何苦呢,自家累死,百姓怨死,也未必能皆大欢喜,即使你好容易走了狗屎运统一了天下,到头来大概也睡不到安稳觉了,毕竟女尊国的人虽然不知道荆轲,却也想象得出自己以后恐怕都得在刀尖上过日子了,毕竟你灭了人家一国啊。所以,能管理好自己诺大的国土已经算得不错了,谁高兴再多点事情瞎忙乎。也因此,女尊世界的众国都没有男尊世界那种频繁的朝代更迭,最多也就哪个女帝忽然想要改革一下,换换国号罢了。既然国泰民安了,自然也没有人会动歪脑筋想到什么谋朝篡位之类的麻烦事上面去。历朝历代的皇位继承都秉持着长幼有序的标准,若非锦瑟的大姐年纪轻轻的便病故了,也本不是安澜即位,王爷间的姐妹感情也是好得很,大家嘻嘻哈哈的,活的那个风流惬意,即使二姐也不过爱摆摆皇帝的臭架子,私下里哪里会真的讲究什么君臣之别。锦瑟也曾看过不少史书,除了病死的王爷,从来没有一个因为类似男尊世界的权利争夺或者类似欺君还是冒犯皇帝威严而丧命的案例。   这充分地说明了,即使不同的世界,女人们本质上还是和男人不同的,也因此,她有怀疑过,到底这个世间的男人内心深处是怎样,还是压抑着一份深深的颠覆世界的野心呢?   但是目前看来,无论从哪方面看来,即使有心,他们都是不可能做到的了。   除了上层的皇亲贵族,当官的也大多乐得过些舒适的小日子,升官发财固然好,但是守着自家的小领地过得滋润也不错。钱多多少少,都不如家有贤淑温柔夫郎伺候着来的更舒心。家和万事兴啊。   也因此,女尊世界一个很明显的特点,反而是国泰民安,波澜不惊。大周如此,西塘过乃至周边的一些小国都是这般的治理风格。当然或许也少不得一些人情世故与政治斗争,但并不会有过多的恃强凌弱的事情发生。小国也可以附属大国,只要年年准时纳岁进贡,安然地生存根本不成问题。大牢里一年都轮不到几个杀人犯。毕竟女人们都怕死,谁没事了吃饱了撑了去犯下杀头的大罪?刑法也定的较为宽松,能网开一面的,或者情有可原的,众县官们也往往都会酌情处理,不会过于追究,对于那些算不得大奸大恶的误会或者意外都是略为惩治。能定到杀头大罪的,真是少之又少。   这也便是为什么大周整个朝堂都为锦王爷被掳之事而大惊之色的缘由。当然,这是后话了。   傍晚的时候,当御林军浩浩荡荡地来到燕州主城下的时候,燕州的刺史与众官员们已经整整齐齐地守候在城门下半日了。除此以外,还有无数的燕州百姓们,基本上都是纯粹来看热闹的,也有少数知道缘由特地来瞻仰锦王风采的。   待得锦瑟一行到了门口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黑压压的人头,和熙熙攘攘的人群。   虽然燕州的官兵们已经出面为锦瑟一行开出了道路,但就这阵势看起来,貌似安澜驾临也不过如此吧。   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锦瑟只微微掀了个帘子偷偷猫了两眼便开始冒汗了,整日里坐在鸾轿里面,闷不透气的,好容易到了燕州主城,如今看来貌似麻烦的场面只多不少。   “王爷,我们已经到了。”君紊为锦瑟披上黑金的斗篷。   “我知道!”她叹气着放下手中的书卷,口中抱怨地嘟囔了一句,“简直像个国宝似的整日里被人参观,他们不烦我还嫌烦。”   君紊灵巧的眸子轻轻扫了她一眼,将她恼怒的模样尽收眼底,随即垂下眼帘,柔声道:“那也是因着王爷声名显赫之故,反正不是在宫里,只要王爷场面上应付一下,便道乏休息,相信也没人敢勉强王爷。”   锦瑟一怔,苦笑摇头:“看来还是你了解我,是啊,想来今日又是少不得的流水宴与成群的歌舞表演,然后又是投怀送抱的把戏。”真是让人腻味得紧。   君紊见她一副磨磨蹭蹭的样子,不由忍俊不已:“就算如此,王爷还是得出去,毕竟外面的人可都望穿秋水了。”   “…………”锦瑟不得已,哀怨地瞅了君紊一眼,随即乖乖地让他为自己披上外衣。   锦瑟在轿内一顿墨迹,而城外接待的众人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情形   只见王爷的鸾轿早已在城外停下了好半晌,却都不见任何动静。   众人偷偷地互相传递了几个眼色,不由自主地都好奇的把脖子伸得长长的,果不其然,先行出来的是一个美貌的年轻少年,一身紫杉,身姿曼妙,众人遂又交流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只见少年恭敬地将帘子掀开,随即一个可说是教人惊艳不已的女子姿态优雅地步出。黑色的锦缎长袍缀着银色丝绦和束腰,腰间垂着的块红得宛然如血凝而成的玉璋,光华流溢,一看就知道是上品。略抬起头,却仿若繁华落尽,淡淡扫过众人,只见那双瞳如一汪清澈透亮的湖水,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瞬时便使得满场的人都被笼罩在那无以伦比的优雅风姿中。   正所谓人要衣装,就算锦瑟这样平日里喜爱素淡的王爷,如今一打扮起来也褪去了原本的娇艳之色,倒显得是俊美无比,远而望之,皎若朝霞。   所有人都仿佛傻了一眼,呆若木鸡,就连堂堂的燕州刺史也都是一副被点了穴的表情。   有人惊叹道:“她长得真美……”   有人喃喃自语:“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   也有人犹不敢相信的问道:“这真是女人?”   锦瑟微微皱眉,刚要出声,乔盛倒是率先大喝了一下:“锦王爷驾到~~~”   锦瑟被吓得差点一个踉跄,乔盛啊乔盛,你要大喊之前就不能站个离我稍微远点儿的地方。   她偏头瞪了一眼后者,却因为过于美貌倒而显得有几分娇媚。   于是这位性格较为大条的侍卫长又误解了,她立即红了脸,为了转移注意力而粗声粗气地对着不远处的燕州刺史朗声道:“大人,王爷已经驾临!还不接驾?……大人……大人?”   刺史终于回过神来,她一溜烟地跑到锦瑟面前,满脸大汗。   “下官失礼,还请王爷恕罪!”   锦瑟宽宏大量地摆摆手:“无妨!”   她举步欲走,却不料刺史率先拦住了她:“王爷,皇上有旨!”   靠,又有旨了,锦瑟朝天翻个白眼。   不用问也能猜出什么内容了,这一路上,所谓的圣旨已经接了无数个了,无非是要求沿途官员必须如何如何接待。而且这所谓的接待可不是一般规格的。   估计整个京都的王爷们怂恿二姐干的,为了看她的好戏,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想着损招折腾她。   有时候要求她必须在当地的几个世家公子前作诗弹琴,有时候是要当地的绅士与家人带着王爷游览一日(个别有眼色的自然就拼命地把自家的儿子好好打扮了带出来了),除此以外还有很多匪夷所思的要求,比如让她亲自求得某家贵公子的娟帕或是钗子,或者必须要在三天内要请到某城镇最美的公子吃饭,最出格的一次甚至要求她必须在某有名的青楼留宿一夜,居然还可以美其名曰,考察当地民情。   锦瑟一路行来,什么千奇百怪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最后基本上处于麻木的境地。   她镇定地看着燕州刺史,只见后者一脸恭敬的笑容,说道:“皇上有旨,吩咐下官务必好好招待王爷,因此下官早已备下了歌舞宴席,更请来燕州有名的花魁为王爷助兴。”   锦瑟偷偷舒口气,还好,不是什么麻烦事,就是做个活体模特而已,想来也不难应付。   于是淡淡点点头在燕州一众官员的迎接下入了主城,而围观的百姓与旁人看来自然又是一副仪态高雅,风度翩翩的景象。   燕州刺史偷偷地又瞄了眼前的貌美王爷一眼,其实圣旨最关键的地方她没有说出来,那就是皇上要求务必要让王爷喝下至少五壶的男儿红。   这寻常人,就算是酒量好的,也基本上三壶就得醉了。如今逼着这么一个貌似弱不禁风,看起来比男儿家还美艳的王爷一气儿喝下五壶,哪里是容易事?何况,听说王爷还根本不好酒。   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擦了擦汗。   再者,她也早就听说锦王爷根本不是个风流好色的主,想要通过莺莺燕燕来劝酒估计也是不行的了。总之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实在不行,就跪下嚎啕大哭,请王爷看在自己全家老小的份上从了吧,毕竟她也听说了,王爷是个软性儿的主,想必也未必不会吃这一套。   想至此,终于轻松了不少,也打定了主意了。   而走在前面的锦瑟自然不会料到这些官员心里的弯弯绕绕,也压根不会想到,自己的苦难日子还远远没有到头呢。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月光洒落莲花池塘周围,数盏琉璃灯高悬在两盘,将整个庭院照得如白昼一般,无数的侍从如行云般穿梭在人群中,不断地为客人们斟酒和上菜,歌舞伎们正在场中翩翩起舞,甚至还有专门劝酒的美人环伺,安排的极其周到。   乔盛是个酒量大的,一坐下便被连灌了好几杯男儿红,顿时脸红的和关公似的左拥右抱起来,浑然忘记了自己此时是和王爷在一起。这也难怪,一个年轻气盛还没成家的女儿家,又是在此时全然放松的境地下,不由的也就有些忘我。   锦瑟本就不好杯中之物,她只是浅尝即止地在燕州的官员敬酒之时轻轻地干了一小杯。   这样的谨慎自然不能让人如意了。   虽说燕州刺史接了这个圣旨之后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她面前的酒壶,然而锦瑟毕竟是王爷,若王爷自己不喝,谁又敢借着敬酒的名头勉强她。   “乔大人真是好酒量!”那劝酒的美人真不知道是燕州的官员们从哪里找来的,只见随行的御林军们一个个都喝得东倒西歪的,而侍卫长乔盛更不必说了,简直是来者不拒,说话都开始大舌头起来:“这算什么,想我在京里和姐妹们一起斗酒的时候,一口气下去一坛子都不是问题。”   此时场中的舞姬歌姬们正在使尽浑身解数地摆动着腰肢,薄薄的轻纱掩不住身形,妖娆多姿的少年们使得所有血气方刚的大周女儿们都有些蠢蠢欲动,不知不觉人人都有些双眼发直。   舞到一半的时候,原本柔媚的音色忽然一转,场中的花苞盈盈绽放,只见一个身着粉衣的美艳少年怀抱琵琶缓缓地出现在彩衣的众舞姬之中,他肌肤白皙如透明的雪,左眼下一枚蝴蝶的花纹美得近乎邪性,褐色眼眸清浅剔透如琉璃一般,伸出手来,缓缓的一个轻解,身上的外衣缓缓滑落,露出内里欲隐欲现的白纱,愈映得冰肌玉肤,脂堆雪腻,笼在如蝉翼般的纱衣下,妙曼曲线将露未露,看上去似乎只隔了一层雾,勾人魂魄,手指一挑,音色流转,红唇随即开始逸出歌声,优美如天籁,将少年的清脆与婉约的柔媚结合的恰到好处,这般尤物,自然不少人看的口水都流了下来。   锦瑟的心中倒是没有半点波澜,只是他手中精湛的琵琶技艺让她的唇角溢出了几分笑意而微微点头,此时偌大的庭院,失态的人不少,倒反而显得她超凡脱俗,其实锦瑟不过是以纯粹欣赏的角度去看。毕竟男人的身体对她来说可不似其他人那样会看的血脉喷张,所以她原本的观赏角度便和别人不同,以至于在别人眼里看来,王爷从头至尾都不过只是一付怡然自得的淡然表情,更显得她皇族的高贵气势表露无疑。   “乔大人觉得这曲舞如何?”只听得乔盛身旁的劝酒少年柔声问道。   乔盛显然是喝高了,她拍着大腿赞道:“美极了,就是不如我家王爷,说起来,我家王爷的琴技与歌声,可要更胜一筹呢,别的不说,就说那身姿也绝不下于任何人。”   她的嗓门有些大,自然说的人人侧目,将王爷与一个歌姬相比,显然是大不敬。   锦瑟顿时有些头痛地抚额,这个乔盛……可真是会给她出难题,叫她此时应该是佯怒好还是装傻好。   有个别官员意识到乔侍卫长有些口不择言了,不由偷偷地拉了拉她的衣袖,暗示她道:“乔大人想是在说笑吧,还是吃菜看舞吧。”   谁料乔盛却是误会了,她不满地瞪着对方嚷嚷道:“怎么,你不信我乔盛说的话?你们这些个没见识的,根本就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若非王爷是个女人,我乔盛第一个把他扛回家娶了做正夫,若论琴棋书画,她哪一样不比天下的花魁们,就算那性子,也是足够温柔体贴的,哪个男儿家能比得上?”   “乔大人……”   “其实大周的人都没我了解王爷,你们说,王爷这样貌能娶夫么,我一个女人都受不了,就说王爷那温吞性子,她若是娶了夫还不被人给生吞活剥了。真要是娶了几个,公子们见着了王爷私下里的模样发起狂来,别说一群了,就算是两三个一起上来,王爷这斯文读书人还能有个整乎样么!”   她说着,还气呼呼地坐下,又喝了一杯酒道:“所以照我说,王爷压根就不能娶夫,若是娶了个生猛点的非日日都下不了床不可!”   顿时,不少美人们都笑得花枝乱颤,而其他御林军官员们欲笑不敢,于是只得假作正经地咳嗽几声。   燕州刺史也尴尬起来,不知道该如何维持场中秩序,考虑到皇家的体面,只能迁怒于场中的粉衣少年。   “混账东西,今日乃是款待众位大人的歌舞宴席,你居然不能让乔大人满意,还不快快滚下去。”   谁料那粉衣少年盈盈站起身来,微微抬首,曼声道:“乔大人既然认为我的琴艺不如王爷,不如就请王爷也抚上一曲,待众人评判。”   这下众人都惊愕了,乔盛毕竟是堂堂四品御林军带刀侍卫长,虽然喝多了有些乱说话,但是毕竟是王爷的亲信,想必王爷不会过于怪罪,可是眼前的这个小小歌姬也实在胆子太大了吧。   居然敢向堂堂的王爷下战书?   “你……你好大的胆子!说的什么混账话,还不退下?”燕州刺史有些急了,她拼命地向身边的侍卫使着眼色,让她们把这个胆大的歌姬架下去。   少年依旧盯着锦瑟,此时此刻,他站在台上,那身上的气势竟然没有一点女尊世间男子所有的轻巧柔媚,反而显得大气和刚挺,寒松秀拔,冷梅傲雪。   这一瞬间,锦瑟有种错觉,眼前的这个少年,根本不是普通的歌姬,就如方才的片刻,他虽然自始至终都没有朝自己面上瞥来一眼,那眼角却仿佛一直追随着自己。   说实话,锦瑟很欣赏她,这样一副不卑不亢的傲骨,让她觉得很舒心。   原本,她是不欲离会眼前的歌姬的,毕竟她没有必要去和一个小小的歌姬计较。   然而此时此刻,少年那穿透众人的视线射来,倒教她起了几分兴味。   她知道他是故意在挑衅他,而她更想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君紊,把我的琴拿来!”   王爷一出声,众人顿时都傻了眼了。   这比平地一声惊雷更叫人措手不及。   “王……王爷……您何苦与一个下人计较?”燕州刺史怕了,她赔着笑脸道,“您看,若是他得罪了您,不如就让下官好好惩治他吧。”   锦瑟摆摆手,温和地笑道:“大人不必介意,今日承蒙乔大人看得起我,我若是不抚上一曲,又怎么担得起她一番美言呢。”   这话究竟是话里有话,还是王爷深藏不露?一干人等都听不出来,只能赔着干笑几声。   锦瑟含笑的目光扫过少年的面上,又道:“不必为难他,权当本王兴之所至,为诸位大人献曲一首。”   她淡然一笑,垂首沉吟,随即坐在琴前,起指轻轻一挑,发出一声淡淡虚渺的低音。 紧随而后的,是一串的清幽琴声,如山泉出于岩石,潺潺顺山势而下,绕梁而升,叫人心旷神怡,慨然感叹。   四周俱静,此时人人都屏住呼吸,直到琴音渐渐由悠扬转为高亢,还不及惊叹,如清涧般温润的声音已随着琴音而起,她的声线柔和而富于磁性,唱出来的却不是歌词,只是一连串的吟哦,“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那猝不及防的吟声一扰,引得众人的心神都微颤起来,一字字敲击听者心头,如玉珠落盘,又时而婉转缠绵。连那些舞姬们都目瞪口呆,虽然他们自小便学歌舞,懂得如何撩拨人的心弦,却毕竟多了几分刻意,眼前的女子丝毫不见造作,这般清雅自然随口唱来,怡然自得的神情,似笑非笑的惬意,再配上这副胜似男子的绝美容颜,只觉得如梦似幻,令人突然觉得,世间繁华,朝暮晴雨,都不过她垂眸一眼。   一曲终了,当一切重又归于平静的时候,观者无不惊叹,无不叫好。   “王爷实在是高才。”   “果然不愧是大周第一的才女。”   “听说王爷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今日果然是大开眼界,还请王爷再赠诗一首。”   满堂的人都鼓掌表示称赞,唯有锦瑟叹了口气,沉声道:“不敢,山外有山,微末技艺,闲时陶冶而已,见笑,作诗就不必了吧,盛名过累,未必好事。”   这话别人听来不明所以,少年却深深一震。   眼前这锦王爷的确是满腹才气,甚至得了绝佳的表现自己的机会都一点也不轻浮炫耀,果然不是普通的世家女子,可说是真正的人中龙凤。   他的嘴角别有深意地逸出一丝笑意,缓缓道:“王爷的琴音沉而不钝,轻而有质,再加上这般绝世风仪,是寒竹输了。”   锦瑟抬眼,果然又碰上他专注的眼神。   她见识无数,早就习惯了公子们爱慕的眼光,但是今日居然被一个普通的歌姬注视而感到不适,这眼神若有所思,仿佛是审视,让锦瑟只觉得不太对劲。这个少年的眸子会说话,表面望来如同清澈见底的小溪,可实际上暗藏深机,种种彩光流逸隐藏在内,似乎一个眼神便能看透所有人。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当帐外又出现了某个身影的时候,锦瑟颇为无奈地□□一声   “怎么?又是你?”   “……”   半天的静默,锦瑟有点不耐烦地起身,掀开帘子:“别闹了,杨过,你到底要到哪天才消停……”话到了一半,她忽然自己哽住了。   不是杨过,房内站着的正是方才宴席中弹奏琵琶的少年——寒竹。   “寒竹给王爷请安!”   懒洋洋的带着几分低哑的声音,不见了先前的柔媚恭敬,而是多了几分深邃。   她惊讶地抬头,看见眼前的少年换了一身宝蓝色的锦装,那极致的妖娆与蛊惑已经腿的干干净净,此时含笑看着她的神情却仿佛高居云端,带着俯瞰众生的淡漠疏离。   锦瑟心中一凛,血液顿时在瞬间凝固,在她先前的示意之下,燕州的官员们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绝对不敢擅自做主安排舞姬夜半来她的房中。这寒竹究竟是怎么进来的,怕是来者不善。   “寒竹,谁人派你来的?本王如今不需伺候,你退下吧。”   锦瑟淡然道,刻意以严厉的目光在他的面上来回巡视了半晌,只见对方依旧是优雅淡笑,好一副不以为意的安然自在。   “王爷如今冠绝天下,美人招手即来,自然不会在意区区一个寒竹,故而寒竹只得不请自来!”   “放肆!”见他这般模样,锦瑟不由怒道,想要唤来门口的侍卫将他请出去。   谁料这寒竹的动作更快,却见他面带微笑的轻灵一指点来。锦瑟心头警铃大作,电光火石间,她偏头躲了开去,于是寒竹的第一招便落了空,他也不气馁,只是淡淡一笑,又是轻轻的一挥过来,那五指如幻影,快如闪电,锦瑟大惊之余几乎躲避不及,只得左脚向前一跨,身体一侧跳下床去,堪堪躲过他的突然一击,双方你来我往如此几个回合之后,就听见少年语带笑意地道:“原来王爷并非只是满腹才气的书呆子而已,能有这般闪避的身手,想来……是躲公子哥儿们练出来的吧。如此看来,寒竹也不能太过随意了。”   说时迟那时快,少年鬼魅般的身影已瞬间闪到她身前!那步法与动作分明比先前快了好几倍,锦瑟大惊失色,想要躲开之时已是不及!只觉得腰上一震,已被点了麻穴,呆立当场!   “王爷请恕寒竹冒犯了。”少年悠然自得地道。   锦瑟气得有些脸色发白,怪不得他对招之时还有心调侃,原来方才都不过只是逗着自己玩儿呢,   怎么现在居然人人都是武林高手?还是她流年不利,尽遇着这种江湖人士。   头一回,她开始异常地想念起守卫森严的皇宫起来。   这一番你来我往终究动静不小,只听得门外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有什么被踢倒了,随即是君紊在门外关切的询问声:“王爷怎么了?”   锦瑟终于想到,乔盛和大部分侍卫今夜果然是都醉得东倒西歪的了,大约没人能听得到她的声音,倒反而惊了君紊。   瞧他慌张的模样,不用看也知道是听见了声音急匆匆的赶来。   她皱眉瞧了一眼身旁正笑咪咪地看着她的少年,忽然意识到既然御林军都拦不住眼前的人,那么区区一个不懂武功的君紊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只怕会连累到他。   想至此,不由朗声回道:“无妨,只是起床喝口水时不小心撞到了桌椅。”   君紊还在门外踌躇:“不如我帮忙打扫一下。   锦瑟回道:“不必了,明日再说,你去睡吧。”   身旁的少年依旧无声的笑着,目光深深闪烁不定,却是意味深长地在锦瑟的耳边道了句:“原来王爷还是如此怜香惜玉之人,想必是怕他身入险境吧,不过王爷大可安心,寒竹并无恶意,也不敢擅自伤了王爷的内宠。”   锦瑟心中有些慌乱,面上却不流露半分,刻意冷下脸来道:“一个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言明的人,却要本王安心,岂不可笑??”   寒竹没有接她的话,只是依旧悠然自得地伸手轻轻地抚过锦瑟的面颊。   遂赞叹道:“乔盛说的果然不错,好一副细皮嫩肉,又是这般怜香惜玉的性子,真若进了洞房,谁人抵挡得住呢?”   锦瑟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光明正大地吃着豆腐,顿时脸都青了一大片了。   “寒竹,本王此时若是大喊一声招来御林军,只怕你也吃不完兜着走吧。”   寒竹低笑一声:“王爷忘记了?御林军们眼下不是在梦乡,就是在温柔乡里,再说此刻王爷在燕州的官邸之中,自有一众府中的草包侍卫们看守,谁人又会担心王爷的安危呢?就算是真有人看到我这样一个歌姬出入王爷的房内,恐怕也只会睁眼闭眼吧。”   他说对了,就是这么回事。   锦瑟有些咬牙切齿,琢磨着明日一早是不是要将乔盛等人大卸八块,省的她们以后继续玩忽职守。   想归想,她面色仍是一敛,凝声道:“说吧, 你究竟什么目的。”   “王爷不必那么紧张。寒竹今夜前来,只是想看王爷……”   “什么?”   “看王爷惊慌失措的表情,想必,会很有趣!”   他说着,便继续伸手顺着锦瑟的脖颈朝下,甚至直接伸到她的寝衣之内。   锦瑟向来都是在王府养尊处优,从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此时被人点了穴完全是待宰羔羊,于是只得继续用说话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你究竟是什么人?”   寒竹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王爷自己猜猜?”   这怎么猜得出,她又不是活神仙,何况就算她绞尽脑汁地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眼前的人究竟何时何地遇到过,甚至得罪过。   她急得满头冒汗,寒竹则漫不经心地道:“王爷为何用这种表情看寒竹,难不成你一个女子还会怕我一个区区的歌姬么?”   “这种时候还遮遮掩掩什么,你若真是歌姬,本王也用不着被逼着陪你在这里说半天话了。”   寒竹还是假装没发现锦瑟想要转移话题的心情,一抹笑容从他唇边轻轻漾开。   “看王爷紧张的样子,莫不是……还没碰过男人?”他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瞧我想到哪里去了,这怎么可能呢,堂堂的锦王,玉家的皇女……”   他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贴近她覆唇上来。   锦瑟想要拒绝,奈何被点了穴,语不成调的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可怜的锦王爷,一世英名,居然毁在一个连来路都不知道的所谓歌姬手上,这一瞬间,锦瑟想死的心都有了。   而少年呢,他显然并没有沉迷在让世人趋之若鹜的天下第一美人的亲热之中,因为在他微一躬身那一刹那,锦瑟清晰地看见他的眸光始终如平静无波的湖面,从头到尾,这少年都定定地看着她。她不由心中一颤,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说是匪夷所思的可能性。   莫非……莫非是这么回事?   她脑中飞速地旋转着,以至于在寒竹的眼中看来,眼前的锦王爷也丝毫没有沉醉在温香软玉的诱惑之中,这也让他不由地觉得有些许不甘。   就在两个人都心猿意马地上演着这一幕看似少儿不宜的画面时,毫无征兆间,一柄长剑如流水般倾泻而来,锦瑟被点了穴,故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剑破空而来,朝着她眼前的少年刺去,直到尽在咫尺间,才见寒竹悠闲地松开锦瑟,伸出两根白玉般的手指,在那剑身上轻轻一弹,轻描淡写的就将那剑弹飞了回去。   就见杨过气势汹汹的又是一剑横来,而寒竹依然不慌不忙的待那剑锋离头顶不到一尺之时,足尖轻轻一点,便带着锦瑟避开了去。   若不是此时锦瑟完全被寒竹那深不见底的武功镇住了,她一定会直接冲着杨过发火。   他这到底是要救她还是杀她哪?   “旋机心法?”杨过毕竟是有些见识的,他恍然大悟道,“你是西塘来的刺客?可谁都知道旋机心法是西塘皇族独有的武功,外人根本无法习得。”   寒竹轻轻地“嘘”了一声,示意他别大惊小怪,遂嫣然一笑道:“我不是什么刺客,我只是王爷的娇客。”   杨过看了他一眼又瞧瞧他怀中此时脸色发白的锦瑟,怒道:“还不放开她,你们这样,成何体统?”   寒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也罢,今夜折腾了王爷大半宿,想必王爷也是累了,寒竹这便告辞了。”这番暧昧的话一出来,杨过这个愣头青脸霎时跟锦瑟一样白了几分。   “只是临去前,还有几句话想告诉王爷,我知道王爷是个如闲云野鹤一般的人物,只是既身为皇亲贵胄,凡事想要置身事外也怕是不容易。如今大周虽然强盛,但若与他国起了争端,只怕也要人人自危,难得安宁了,这个道理,想必王爷不会不明白,寒竹言尽于此,告辞。”   “站住,你别走!”杨过喝道。   寒竹回头,朝他微扬嘴角:“以你的武功是拦不住我的,还是少费些力气吧。”   言毕,就见那身影矫若游龙、翩若惊鸿地跃出窗外,瞬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看,只要我不在,你就会有麻烦吧。”杨过冷嗤一声,出手替锦瑟解了穴。   你在不也一样麻烦,锦瑟看了他一眼,为了自身安全而没有说出心底话。   “他究竟是什么人?”   “大约是西塘的皇子。”   甚至还很有可能是那个素未蒙面却已经被整个大周知晓的那位曾被她拒之门外的皇子。   真正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不了解内幕的杨过依旧狐疑地看着她:“怎么你尽惹上麻烦人物?”   锦瑟叹口气,瞥了他一眼:“是啊,我也有同感。”   杨过却是误会了:“王爷日理万机,大周境内的公子们尚且来不及应付,居然还可以招惹到西塘国去,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他自己尚未发现到语气中的酸味,又道,“今夜西塘国的皇子亲自送上门来,该不是我杨过打扰了王爷的良宵吧。”   锦瑟是从小被一堆姐妹们损大的,杨过的这番话倒让她觉得不痛不痒,而且她向来不会和这个世间的小男儿气性计较,于是只当没听到,从容地坐下,姿势优雅地轻抿了口茶:“这种时候居然还幸灾乐祸?你是大周国未来的武状元,方才却轻易就被西塘国的高手打败,难道不觉得惭愧。”   杨过压根不了解一点,锦瑟自小以来就因为环境所迫,所以转移话题的水平可说是炉火纯青,他果然上当,一脸懊恼:“想来是我学艺不精,区区旋机心法,我就抵挡不了。”   “如此说来,你果然不是他的对手?”锦瑟心里一个咯噔,杨过的武功她是见识过的,若连他这样一个一流高手都说无法应付的人,那……以后她还有安生日子过吗?   “也不尽然,若是我拼上性命,也可博个万一。”   “罢了罢了,又不是有深仇大恨,非要你死我活不可,下回遇到他,你还是绕道走吧!”   “什么?”杨过是最经不得激的,“你小看我,我若再回去苦练三年,习得了十成的杨家剑法,焉知不是他旋机心法的对手?”   锦瑟苦笑:“你练了三年,难道他就睡了三年?别孩子气了,先说说你今夜怎么会来的。”   杨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无功不受禄,你给了我王爷的令牌,我怎么着也得有点回报吧,所以我这些天都是偷偷地跟在御林军的身后,想暗中保护你的。果然,我的决定没错,若不是今夜我在,你怕是要麻烦了吧……”   锦瑟笑了,这个杨过倒是没有心机,纯粹是好心,她点点头:“的确是要谢谢你了,不然的话……”   谁知道这个呆子杨过还傻愣愣的没意会过来:“不然的话怎样?”   锦瑟咳了一声,又道:“心不静则气不平,气不平则剑不灵,其实以你的武功,本可以和他抗衡一番的,只是你临时乱了阵脚,气息有些许的紊乱,故而不敌。”   杨过愣了一愣,随即低头不语。   他再怎么大大咧咧,也知道有些话不可说。   难道他能说当时他看到了衣冠不整的王爷所以有些奇怪的血气上涌,然后周身发热的好似喝了陈年的烈酒,以至于剑法都使不出原先的七成,不,他当然不能说。   而锦瑟则误以为他是败于他人,心情不好,安慰道:“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放在心上,你已是我遇到的武功最高的大周男儿了,比很多女人都强,假以时日,必然能达成你的目标,成为武林盟主。”   杨过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那你是王爷,亦也是皇族,怎么就白白地让人家西塘国的皇子给制住了?”   “你知道!我向来不爱这些舞刀弄枪的事情。”   “那招蜂引蝶,风花雪月就是你的长项了?”   锦瑟又被他噎着了,怎么了这是,这杨过今天吃了火药了?   而杨过呢,也猛然间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了,人家是王爷,爱谁谁去,管他个屁事,他在这里紧张个什么劲,不乐意个什么劲。   一时间,两人都默默无话,只是大眼瞪小眼了半日。   好半晌,还是锦瑟当先打破了僵局:“今夜的事情,你不可以对任何人说,就当是我这个王爷的命令,知道么杨过。”   杨过被她说得云里雾里:“为什么?”   锦瑟看着他,后者的眼神里清清楚楚地写着——我不明白,四个大字。   唉,这个傻瓜。   她心底默默地叹口气,耐心道:“西塘国与大周此时正为边境问题缔结新的盟约,我本来就拒了西塘皇子的邀约,如今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只怕会对两国交好不利,这件事,表面上是我与他的恩怨,实际上牵动了两国的关系,你可明白?”   杨过想了想,有些回过味来了。   锦瑟示意他先别出声,又道:“他既假扮燕州花魁,又避开所有的御林军与这府邸的守卫来见我,自然是有所求了,我想,若是让他出出气,解了当日我拒他的怨气,事情也就解决了,不必把小事闹大。”   杨过终于点了点头,只是隐约的觉得事情仿佛没这么简单。   “这些都牵动是国家的政事,所以你也不必掺和进来,就当不知道吧。”她叮嘱他道,“记住我的话。”   杨过心头一热,他不是不明世事的呆子,眼前的锦王爷一番好意,他分辨的出来。   “那你呢,若他以后还来找你麻烦怎么办,不如我每夜都过来替你守卫吧。”   “说了不必你掺和了,你也不用管了。”   “可是若他再对你不利你该怎么办?”   杨过刚说到一半,忽然觉得不是滋味起来,不对,她是个女人,那个皇子又摆明了投怀送抱来着的,能不利到什么地方去啊。   想至此,他眼神悠长看着锦瑟,想瞧瞧这位惧男成性的王爷究竟会说出什么话来。   果然,锦瑟头痛的抚着额头喃喃道:“他若真要逼我,我也只有殊死抵抗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一句放在二十一世纪再正常不过的话,在女尊世界却是足以雷到一片人的了。   于是杨过的思维又开始堵塞。   锦瑟没有发现到杨过的异状,她仍是郁闷地道:“不瞒你说,我生平最怕的就是掺和这些事了,若非生来是个皇女,我宁可躲进山林隐居。”   杨过终于回过神来:“你舍得?那到时候一府子莺莺燕燕谁来照顾?”   锦瑟长叹一声:“哪来的莺莺燕燕,不然的话,我哪能这么自在的想去哪就去哪?只不过这一回京,怕就还是逃不了了。”   杨过被她的弄蒙了,他上上下下的来回审视着她,忽然顿悟道:“原来……你真的是怕男人?”   “是怕麻烦。”锦瑟纠正他,“要我娶一堆,更是麻烦事,我可不想每天哄着不同的男人过日子。”   “那你好女色的传闻?”   “废话,这你也信?”   “那你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当然是男人!”   “那你为什么又怕男人?”   “说了不是怕?”   “不是怕你又干嘛要抵抗?”   “我就不能抵抗了?难道还得大字趴着任君采撷?”   杨过再一次风中凌乱起来。这也难怪,一个尊贵无比又俊美无比的王爷在你面前左一句她要殊死抵抗,右一句任君采撷,换成是谁都会精神崩溃的。   “得了杨过,你到底是想笑还是想哭,给个痛快,别这么憋着,让人看着难受。”   锦瑟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下一刻,杨过放弃了拼命压抑的扭曲表情,大笑了起来。   “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王爷,哈哈哈。”   锦瑟却是淡淡地道了句:“怎么你觉得有趣么?人人都道我是大周国的皇女,是王爷,所以有权利和皇上与其他世家贵女一样夫侍成群,夜夜风流。可如此做难道那些嫁给我的公子们就都会开心满足么?难道我就不能只娶一人,只让一人幸福,让他不用和别人分享我而过着日日强颜欢笑的日子。”   “毕竟唯有真心,才能换得真心。容貌美丑不过表象声色,皮下白骨,韶华易逝,我也总有老去和写不动字,弹不动琴的一日,所以我想找的是个过日子的人,而不是一群卑躬屈膝只为了伺候讨好我玉锦瑟的公子们。”   这下,杨过笑不出来了。   他明白锦瑟说的话是个再浅显不过的道理,但那却也是世间男子都不敢奢望的梦想。   他沉默着看着锦瑟半晌。忽然道:“但如今你是名满天下的锦王爷?难道那些想嫁给你公子们就不会真心对你?”   锦瑟沉吟道:“也许他们对我是有真心,所以我才更不想左拥右抱享尽艳福,毕竟我不想辜负任何一个想要真心对待我的人,人的心只有一个,怎能分给那么许多人,我若是满足了所有人,那必然所有人都不会真正的如意。”   杨过不由心头一颤,刻意的忽略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他冷冷道:“你是王爷,说的再好听还不是一下子就娶了两个京都贵公子去,若你自己不愿意,谁人可以逼你?”   锦瑟无奈地笑了:“就因为我是王爷,所以为了大周,为了皇上,我不娶也得娶,何况就算不是他们,我也终究做不到一辈子独善其身。”   “你……”杨过仔细一想也对,这锦王爷的确是被逼着娶人没得选择,毕竟她的身价和名气摆在那里,若她真的想要娶夫,十个八个的早就有了,哪里还用得着等到现在被皇帝赐婚。   “那你如何应付你要娶进门的公子们?“   “怎么?你很期待我是怎么过洞房花烛的?”锦瑟忍不住揶揄他道。   “我自然是不希望你为难。”谁料杨过居然一脸郑重,“我知道你怕男人,若是你实在避不过,我帮你避!”   锦瑟失笑:“你帮我避?怎么避?莫非是帮我入洞房?还是直接把我绑了让我光明正大地逃婚?”   杨过深深地看了她几眼:“你是个好人,若你想做的事情,你放心,我杨过定然帮你做到,明日我再来找你,到时候我一定帮你想个万全之策。”   “啥?你明天还来?”   天啊,我还能不能睡个安稳觉啊,锦瑟悲愤地想要对天呐喊……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睡到中午起床,神清气爽的伸个懒腰,穿戴整齐后本预备着想到庭院中散个步,再去燕州城里逛逛的锦瑟,却发现人生中的惊喜果然是无处不在。   满院子的御林军官员们,此时正半跪着守在她的院子外头,领头的还是那个乔盛,双手还高举着一根藤条。   这算什么阵势?   “王爷,我已经劝了一个早上了,可乔大人她们就是不肯起来。”君紊无可奈何地朝着锦瑟摇摇头。   总算锦瑟先知先觉,她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总是理不清的乱子,看来这一次,我又逃不掉了。”   逃不掉什么?自然是成为笑柄了……   而事实证明,她的预感往往都是很准确的。   “罪臣乔盛昨晚酒后失态,冒犯王爷,特来自请惩处。”不愧是御林军侍卫长,声音洪亮的几乎整个燕州府邸的人都能听见,但同时也很容易让不知情甚至不在现场的人误解。   酒后失态,冒犯王爷?   怎么个失态法,又怎么个冒犯法?   这边厢,各人的理解可说是自有自的版本,而乔盛身后的众人也有些神情各异。   “本王知道乔大人只是多喝了两杯而已,性情中人一时口快想来也是难免,本王并不会放在心上。”锦瑟温和道,想要上前搀扶起她,谁料乔盛还是一脸郑重。   “王爷,罪臣虽是个粗人,却也知道将王爷视为男子是大大不敬,即使王爷再貌若天仙……,不,是比男人还美貌,这也不对,罪臣又说错话了,这样还是对王爷的大大不敬。其实罪臣的意思是说,即使王爷再让人难以自制,罪臣也不该因着醉酒而如此,甚至还让王爷不得不为了迎合罪臣而抚琴弄曲,实在罪该万死。”   这个乔盛不说则已,越说怎么就越错甚至越离谱呢,此时一众陪着她半跪的御林军官员们都眼皮直跳,心里哀怨地直叨叨,我说乔大人,您领兵管人或许是个能手,可这措辞说话的能力也差的太远了点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而锦瑟呢,也已经被绕的云里雾里了,她愣了半晌,方才微眯着眼来了句:“乔大人,不瞒你说,昨晚本王也是喝的不少,浑然不记得你说过什么,你也就不必介怀了。”   这本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台阶了,身后的众人都松了口气。   奈何乔盛终究是个心直口快直肠子的,她怔愣了半晌,方才意识到王爷这是预备着放她一马呢,毕竟这事情可大可小,否则真要治她个以下犯上之罪,也完全不算什么,可如今王爷说她不记得了,这不摆明着是既往不咎么。   她这么一激动,就有些失控,一失控,当然就更坏事了。   “王爷宽宏大量,乔盛实在愧不敢当。肝脑涂地无以为报,以后甭管是谁,敢在我乔某人面前说一句半句王爷不能人道,男男腔,或是好女色的是非,乔盛第一个和她拼命。王爷这般天人一般的人物,就算是真不能宠幸男子,也绝对不会比大周任何一个女儿家差半分。”   这话一出,锦瑟的脑袋又给搅成了浆糊,开始恍惚了。   这个乔盛,还真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啊。   这回不单单是乔盛身后脸色发绿的众人,连锦瑟自己都有想要一掌拍死她的冲动。   她这是到底是夸她还是拐着弯儿地损她哪~~~   锦瑟这两日被毕竟睡得有些迟了,遇到这种头痛的情况,她只得扶了扶额角,貌似很轻微的皱了皱眉,个别有心人察觉到了,却误以为王爷正在忍耐怒火,愈加觉得害怕起来。最后,锦瑟慢条斯理地开口了:“乔大人,你可以喊得更大声些,看看这里还有谁不知道本王男男腔,好女色,甚至不能宠幸男人。”   顿时众人都脸色煞白,不少人甚至额头上都开始渗出了冷汗。   这些御林军侍卫官们在京都时毕竟与深居简出的锦瑟相处不多,而这一路上锦王爷又整日里被闷在轿子里,少有接触,众人只知道她沉默寡言,再多点,就是听说过她的传言,性情温和,男男腔之类的。   但是再怎么好脾气的王爷,也终究是玉家的皇女,没有人知道锦瑟那副平和的表象下到底隐藏着什么。   顿时一个个都极度的忐忑不安。而压根不知道锦瑟其实根本就只是在犯困。   而这一边君紊则笑了,也许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敢在这个时候笑了。   “王爷,乔大人是在说笑呢!”他笑着便直接依偎到了锦瑟的身上,言罢,还眼角带媚地瞟了锦瑟一眼,“您怎么就当真了?”   这副暧昧的情景看在众人眼里当然别有一番滋味了。   还说什么王爷能不能的话,眼前这个受宠小侍的表现,不已经让谣言不攻自破了么。   这边厢,锦瑟还在想自己今天是不是眼花了。往日里那个循规蹈矩的君紊忽然间就变成这样了,再扭头看看此时仍然跪在地上冷汗直流的众人,终于明白了过来他这是在为她解围。   只听见君紊附在她耳边轻声道:“王爷应付不来,这事还是由君紊来解决吧。”   言罢便柔声笑着:“乔大人与诸位大人,昨夜可睡得好吧?”   众人连忙应声道:“好好,多谢公子关心。”其实十个有九个都在颠鸾倒凤的,难得出京半月,害得这群血气方刚的大周女子们清心寡欲地就快变成个姑子。如今好容易善解人意的燕州府让她们有机会沾点荤腥,春宵一刻值千金哪。除了醉过头乔侍卫长回房后倒头就睡外,其他人大约都渡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   君紊又笑了一笑:“看诸位大人眼底发青,想必是住不惯这里,偏生一大早又聚了这里向王爷请罪,就算看在王爷眼里也是好生不忍。再者……”他顿了顿,眼底又流泻了几分欲语还休的羞涩,“诸位大人尚且如此劳累,焉知王爷又没有辛苦了呢?还不快点起来,免得更添王爷烦忧?”   这下众人会过意来了,再偷偷抬眼瞧瞧锦瑟同样有些血丝的眼睛,顿时心照不宣地互相低头嘿嘿地笑了起来。   “是是, 君公子说的是,是我们疏忽了。”   什么不能,什么清心寡欲,王爷不终究也是个女人嘛,所以说这都是谣言,谣言。   而锦瑟呢,她始终站着没动,就是心里像是有一支长矛在搅啊搅。   结果,这一天锦瑟的主旋律就是发愣。   其实她也清楚一点,自从君紊被指给做她的贴身小厮,再加上两人这两个月的游历,就算她对天诅咒发毒誓说他们二人其实是清清白白的,大约都没人相信了。此番回了京,就算她想维持住君紊的身份,只怕皇上也会立即要给他封赐一个侍夫(一般都是受宠爱的一侍)的位置了。想到这里,真有些不是滋味,想不到这次回京的时候自己就忽然间就被塞了三个男人了,瞬间成了有夫之妇,还一举成三,简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到底算是个什么事儿啊。   想到这里,有些无奈地出声道“乔大人~~”   那声音真正是轻如棉絮、柔如丝绸。众人险些腿都软了。   哎呦,瞧王爷这声叫的,真是让听的人骨头都酥了,   乔盛讪讪的笑着,忽然回过神来,奶奶的,她又把王爷当成男人了。   “如今既有君紊为你说话,那你便起身吧,本王不怪罪你们便是。”   众人还待踌躇一番,却见乔盛头一个跳了起来:“多谢王爷!”   这回人人都啧啧称奇,刚才是你死活赖着非要请罪,如今又都头一个跳了起来,哪里知道乔盛此时正因为自己总无意中把锦瑟当成男人而内外煎熬着呢,自然也就没功夫没心思继续请罪了,倒有些想落荒而逃的意思了。   这也难怪,乔家家训严谨,乔盛又自小就被灌输了女儿家当先成家,又立业的想法。结果搞得和锦瑟一样,已近成年了,还没娶正夫,当然,她不是锦瑟那种丝毫不沾男人的异类,家里也有一侍和爹娘安排的暖床小厮,只是生来是个老实人,逢场作戏是会的,但断断乎不会在外面过夜或者和其他青楼男子有什么瓜葛,也因此,这趟护送行程之中,她虽和其他的御林军一样禁欲太久,却并没有胡天胡地过,而锦瑟又是个男儿气十足的美貌王爷,总在眼前这么晃来晃去的,自然就让一个堂堂的御林军侍卫长时而会有些心猿意马。   “呵呵!”锦瑟又是轻笑,如微风般和煦,她不紧不慢地道了句:“今日天气不错,我看你也很得空,要跪院子倒不如陪本王上街走走,就你一个人便可,陪本王去熟悉一下风土人情。”   乔盛顿时哑然,随即惨叫起来,王爷又要微服私访了,这一路上因着她的私访闹出来的事情还少吗,而且每次都不要别人,而只要她一个!!出了事情可怎么担待的起啊。   这苦差事,她可万万不要啊,顿时苦着脸道:“王爷,您身份尊贵,还是多带些人……”   “怎么,你想质疑本王的决定?”锦瑟又是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带着上位者才能有的气势,真正是威严天生。只有这一瞬间,众人才会真真切切的意识到,眼前的人,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周国王爷。   顿时肃然起敬起来,什么男男腔,什么男儿气,那都是假象,王爷这等高深莫测的人能让人看透么?   不要啊—   结果,乔盛的惨叫声,众人离开了好远,还可以听到。   不由各自窃笑一番,暗道,谁让你请个罪还让王爷难堪,乔大人啊,自求多福吧。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西塘国位于大周的西北部,疆域虽不若大周的版图,但这几年国势日渐强盛,隐隐地开始有与大周相互抗衡之感。在与大周接壤临近的数十个小国中,如今几乎有一半是附属于西塘的,由此可见西塘的国力。   而往大周国以南则是另一个可与西塘并驾齐驱的国家——君傲国。   与其他国家有所不同的是,该国是唯一一个愿意在科考中任用男子为官的国家,并且也允许男子从商从政,只是由于女尊世界的总体风气是女主外,男主内,故而即使君傲国的国策对于男子算得是较为宽松,只是愿意抛头露面的男子还是少之又少,在朝为官的男子也是凤毛麟角,毕竟选择了这样一条路也就注定一生与养儿育女无缘了。   而大周则是众国之中目前最为强盛的国家,土地富庶,照锦瑟看来几乎可媲美她前生所学的历史中的盛唐时期,只是虽然表面看来幅员辽阔的大周却毕竟被两个大国面夹击,奇妙地陷入了一种彼此制衡,力量均衡的局面。 儿这种平静近年来却正被不断地打破,这也是安澜如此关注与西塘结盟一事的缘故。   主因还是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二十年前,西塘国的某个皇子嫁给了当时君傲女帝为贵君,因其受尽宠爱,不出两年,便在诞下皇太女后被扶上了后位。如此一来,就算表面上君傲与西塘两国隔着大周南北遥遥相望,其实却还是隐隐的有了联合的味道。   只是对于大周来说,仍然不足以成为威胁。   这不仅仅是因为大周的总体国力仍然凌驾于两国之上,更因为历代的各国女帝都并非是野心勃勃的军事家,女尊世界的总体风气,是休生养息来迎接一个又一个的太平盛世,也因此,三个大国之间虽历来鼎足相立,却从不会有任何冲突。   然而,平衡却在两年前由于西塘女皇的驾崩而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先是女皇驾崩,随后不久便是西塘的凤后因悲痛莫名而随先帝去了,   想当初,当西塘凤后忽然病故的消息传到大周的时候,大周女帝安澜曾故作无意地和锦瑟谈起过,而锦瑟的回答则异常地出乎她意料。   她很冷静地问安澜:“西塘的女帝娶了几个妃子?”   “既然为帝自然后宫佳丽无数,光记载在册的少说也有一百来个了。”   “对着这么风流的女帝,那凤后怎么还会悲痛莫名?甚至还紧随其后?”   “你这话可是大逆不道得很,莫非暗指朕也算是风流成性了?”安澜故意板起脸。   于是锦瑟很没志气地也不敢答话了,只是偷偷嘟囔了句:“反正我要是那凤后,这时候还不趁机整死那些以前勾引皇帝的小妖精们,毕竟自己的女儿马上要登基了,还不马上作威作福?”   没有想到这种话居然会从堂堂的九王爷嘴巴里说出来,连安澜都有些哭笑不得。   谁料几日后,来自西塘的密使在她的懿旨夏果然带回来了一个重要的内幕,西塘的凤后乃是中毒身亡,只是对外宣称凤后自行殉葬,若非大周的专业细作精心的打探,也绝无可能探到这样的内幕。接到密报了以后,安澜仍旧召来锦瑟开始聊起了“家常”,当话题绕到了西塘凤后身上的时候,安澜故作无意地将这个消息漏了出去。   此时迟钝的锦瑟仍然没有意识到安澜的目的是为了套话。   “如此看来,你上次的推测倒是成了真了,西塘的凤后果是被人下了毒,并非自愿殉葬。”   “这凤后出生如何?”   “凤后原本就是出身寒门,因是少年夫妻,随先帝多年,这才登了后位,没有什么亲族。”   “那皇太女为人如何?”   “听说虽然资质平平,但为人倒是恭谨温善。”   “哦~~~”锦瑟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直到发现安澜还在看着她,这才无可奈何地道了句,“看我做什么?我也不过是猜测,凤后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了,要是这皇太女没什么过人之处,肯定也得倒霉了。”   “哦,你这是猜测?”   “可不是么?毕竟没有坚实亲族做靠山的太女想要坐稳帝位可不是件容易事啊,何况还资质平平。”   安澜自然是不可能想到自己的妹妹曾经在另一个世界为了打发时间看过无数的历史宫廷片,对所谓的宫廷政治自然耳熟能详,举一反三。   她只是神奇的发现自己的妹妹居然会有如此通透的见地,暗地里也和自己的猜测不谋而合。   于是,第三次的谈话中,两人继续绕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安澜直截了当,开门见山。   “皇太女一病不起了。”   锦瑟倒是一点不意外,依旧随口道:“那后宫除了凤后还有谁后台最硬,地位最稳固而且还有女儿的?”   “丞相之子,楚家的贵君,也育有一女,只是尚年幼。”   “年幼才好啊,这样他的女儿做了皇帝自己才可以借着辅政的名义垂帘听政么!”   “垂帘听政?”安澜听到了一个新名词,觉得有些好奇。   锦瑟点点头:“就是在帝位御座的后面设置一道门帘,让百官看不到你的脸,而你却可以坐在那里发号施令,甚至操纵年幼的帝王。”   安澜沉下了脸:“胡扯,公鸡司晨,岂不是天下大乱了,后宫更不可干政,什么垂帘听政?笑话。”   锦瑟倒是一点不怕,她正纠结在那句颠倒过来的“公鸡司晨”上,无奈笑道:“二姐,你替人家西塘操什么心,人家现在没了皇帝,还不是谁最有权势谁说了算?”   “那一个后宫男子又怎么可能抛头露面,当堂对朝政指手画脚?岂不是谋朝乱政。”   “所以才要设置一道门帘嘛,再说功夫还是要做做的,女帝毕竟要摆在那里的,又是他的亲女儿,谁敢说他谋朝乱政,何况他又是百官之首——丞相之子,若有不满的人直接就可以被他亲娘摆平了,哪里需要他操心!”   安澜一时语塞,忽然笑了:“你哪来这么多奇思怪想?恩?若说他想让自己的女儿当皇帝倒是可能,但这毕竟是个男人,怎可能有这般见识。”   锦瑟耸耸肩:“二姐,可不能小看男人,那些宫里面打滚出来的只怕更是人精了。所以,只是我的猜测罢了,毕竟这样一个精心布局,敢杀了凤后,谋害太女又能够稳当地将自己女儿推上帝位的男子,我想他应绝对不甘心居于人后。”   而事实证明,锦瑟又一次猜对了。   不久,西塘便在国不可一日无君的呼声下,以丞相为首,推举了楚贵君的幼女继位,随即贵君亲自临朝摄政,奉为太上皇。   消息传来时,安澜沉默了许久,因为不单是事实被料中了,连那道帘子都被锦瑟说的分毫不差,毕竟这是历代各国皇室都从没有遇到过的情况。   如果说对于锦瑟的推测,安澜一开始还是作为茶余饭后的兴趣关注,此时便不再是这么简单了,因为她骤然间发现到,锦瑟简直就和个算命的一样,没有一个不百发百中的料准了。   从此以后,安澜对锦瑟这个貌似只懂得琴棋书画的书呆子开始关注了起来。   她发现自己的这位妹妹,其实最擅长的就是装傻。   只要有自己的舒坦小日子过,大约其他的事情都懒得上心。以往就算让她上朝,也总是站在那里发呆,就算逼着她发些政见,她也总是支支吾吾的答非所问。   据说她背地里曾经说过一句自己的金科玉律“不闻不问,充傻装愣,多跪少说。”   所以就在锦瑟滋润地在她的小封地上逍遥度日的时候,安澜就一直没停止过背地里观察她的治理能力,最后更琢磨着要找个名目把她召回来让她好好地为大周出点力。   因为她早就慧眼发现到,自己的这个小九妹,其实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智慧。   只是她也比旁人更随心所欲,更不会操心。   凭什么?安澜愤愤地想道,若非是大姐年纪轻轻地就早夭折了,凭什么轮着她如今任劳任怨地为了大周鞠躬尽瘁,每天上朝摆平一堆麻烦事批完一车奏章,下了朝还得回到后宫努力造人保证大家雨露均沾,就为了履行皇帝传宗接代的责任,天哪,她为了皇室简直是流尽了血泪啊,想想自己的那些姐妹们,有谁比她还惨?那些家伙,没事就可以跑跑青楼享享艳福,她行么?经常凑在一堆就玩啊笑啊的没人样,她能么?没事想跑去哪里游览就直接丢个病假条给她逍遥去了,她敢吗?   而那个不成器的锦瑟,更教她气得牙痒痒。   每次朝会都迟到,甚至还公然地站在朝堂上打着瞌睡,让她怒也不是,恨也不是。   每次想要发火的时候,她就立马跪在地上高呼:“微臣知罪。”甚至走神到明明和对着和她无关的人发火,她也跟着糊里糊涂地一起跪下,搞得她屡次被弄得哭笑不得。   从此后她发现到一点,这个妹妹,绝对不能正儿八经地和她谈正事,而是要拐着弯儿套着话儿。   事实也的确如此,锦瑟的脑袋瓜子里可不会过多的考虑国家大事。   此时,她最纠结的绝对不是怎么帮助安澜摆平西塘的事情,而是怎么摆脱掉那个麻烦的西塘皇子。   锦瑟很清楚一点,说逛逛是假,探虚实是真。   那个西塘皇子毕竟武功出乎她意料的高,若是不摸清楚他的目的和底细,只怕她以后更没有安稳觉可以睡了,而一味的躲避也绝不是正途,所以还不如亲自迎上门去。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什么?您要去青楼?”乔盛失控地大吼一声   锦瑟呵呵的干笑了两声,余光瞄到路边正在对着她投来好奇目光的人群,几乎想要将这个总是喜欢大惊小怪的乔盛同志推出去凌迟处死。   大约是发觉到了锦瑟想杀人的目光,乔盛终于尴尬地低咳了几声,随即又低低地问了一遍:“王爷,您真要去燕州最大的青楼?”   “你不用问两遍,我难道轻的能听清楚,响的反倒听不清了?”   乔盛知道锦瑟是在嘲讽她,不由地只能嘿嘿干笑几声,又道:“王爷,您这是何苦呢?这次回京有的是美眷佳人,若真是寂寞了……额,有需要了……就让燕州府给您安排几个身家清白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自然是有正事,我要去找个人!”   “找人?”青楼能去找什么人?乔盛还在犯糊涂的时候,锦瑟已经被人拦了下来。   “啊呀呀,这位小姐可是尊贵异常,人中龙凤的品貌,难得燕州居然会有您这样的人物?”   锦瑟好奇:“你这算命的可真有趣,看也不看就知道了?”   她的面上可是戴着斗笠的啊,于是笑着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对着她道:“不如你就给我算上一卦,说得准了自然有赏。”   “小姐可否露出真颜让在下一观?”   锦瑟倒也不介意,大大方方地在她面前揭了半边的斗笠面纱。   那中年女人立即笑了:“我说贵人,您这幅模样还要算什么命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您这一生,命犯桃花,想躲都躲不了的桃花啊!”   她看着锦瑟有些犯黑的面色,继续火上浇油道:“而且这桃花,可说是不论男女,不论何时何地,除非您避进深山老林,这一辈子不出来了,否则只要有人的地方,您就是摆明了得应付这些事,所以,别愁眉苦脸了。不过我也知道,艳福太多,的确不是件容易事,就算是皇帝,三宫六院的多起来恐怕也是不好应付了。”   “住口,皇上家的事情哪里容得你在这里贫嘴。”乔盛厉声道,此时,身为皇室御林军的气魄又出来了。   “是是是,小人知罪。”嘴上说着敷衍的话,眼睛却是也在乔盛的身上绕了一圈了,“哟,这位小姐,可真是英武不凡,相貌过人哪。”   任凭是谁,听了好听的话,总归会觉得心花怒放的,乔盛就是这么个人,顿时有些趾高气扬起来。   锦瑟暗地啧啧,要是放在她原来的世界,谁敢这么夸奖一个女人,基本上是不准备活着走出三步路的。   “但是做事又有些个粗枝大叶,还贪杯好色,为人又有些个愚钝不知变通,以至于时常好事容易被搞砸,坏事被整的更坏,额……简单说来,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有,您今日要万分当心了,千万要少喝点酒,否则只怕要闯下大祸。”这回这算命的声音可说是越来越小了,说到最后她也大约是觉得怕要小命不保,干脆偷偷地朝后缩了几步,在乔盛明显愈来愈铁青的脸色前预备溜之大吉。   “乔盛!”站起身来的锦瑟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好好地赏她!”   “什么?”乔盛不解,“这人分明信口雌黄,胡编乱造。”   “倒也不是,我看她说的还挺准的。”她言罢,哈哈大笑着起身离去。   而身后乔盛想了半日这才领悟过来,天哪,王爷这不是摆明了在笑话她么?   这边,锦瑟终于在垂头丧气的乔盛的指点下,一路寻到了燕州最出名的百花楼。   一入内,便觉得一阵香气扑面而来,身边立刻变的花团锦簇,只是并没有锦瑟想象中的浓妆艳抹的老鸨上来接待,只有一群年轻的少年郎们,一个个朝着她……身后的客人们扑过去。   这也难怪,锦瑟一身黑衣,又是斗笠,搞得和蒙面侠似的,而身边的乔盛又是一脸的金刚怒目,对着谁都没好脸色,她是个老实人又有些个古板,自然看不起这些个青楼男子,又怕他们这些庸脂俗粉污了王爷,于是干脆就当了个挡箭牌,谁若是靠了过来便一个粗声粗气的“走开!”   这么一来,锦瑟倒反而安然无虞的一路进了大堂。   “两位小姐,可是初来此处?”   总算来了个有几分眼色的管事男人,容色虽已迟暮但看着众人对着他恭敬的神色,想必也是这里楼内有一定地位的人物,此时他光瞧了一眼锦瑟,便看出了她的贵气,心知这不是个普通的客人,笑眯眯地迎了上来,恭敬道:“两位小姐若是初来,想必应还没有什么熟识的公子吧?”   “是啊,我是来找,寒竹公子的?”锦瑟也知道这里的规矩,她说着便让乔盛送上了一锭沉甸甸的银子。   那男子看着手中的银子,脸上分明流露出了几分诧异,随即笑道,“小姐既是初来,不明白也是常理,寒竹公子从不接客,他并未卖身,所以小姐若是慕名而来的百花楼,不如还是让我为您介绍一些其他的美人吧。”   锦瑟微微皱了皱眉,又送上了一锭金子:“还请管事的通融一下,我只想与寒竹公子聊上几句罢了。”   出手如此大方,这回连这管事的都不由正眼多看了她几次。   他微微沉吟,忽然问道:“敢问小姐姓什么?”   锦瑟淡然一笑:“它山之石。”   那管事的男子想了片刻,终于明白了,立即躬身,道了句:“小姐这边请!”   两人一路随着那男子穿过园子后面的小径,一路上都是不少莺莺燕燕的歌声,□□声,娇笑声,不绝于耳,走了许久,那些声音方才渐渐地稀少,直至来到了一处幽静之所,只听见廊下潺潺流水,从一处九曲十八弯的小桥下流过。   那管事的带到了桥边,便不再向前,只对着锦瑟言道:“小姐请入内,寒竹公子已经静候多时。”随即又拦住一旁的乔盛,“这位小姐还请留步,寒竹公子并不见外客。”   锦瑟点点头,对着乔盛道:“你在这里等我。”   入内不过几步,锦瑟便走到了一处白亭中,周围轻纱蔓蔓,倒是颇有情调。   只见亭中桌上已放了一壶酒,两只杯,显然是待客的准备。   微风吹过,一个身影忽然轻点海棠正从天而降,美人如画,身姿如柳, 换成常人早已看呆了去,锦瑟却是微微一凛,因为她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人绝不是一个普通的青楼男子,是以全神贯注,精神骤然间紧张了起来。   “王爷不必如此紧张,今日良辰美景,王爷又特地亲自前来,寒竹自然唯有好好招待了。”寒冷竹言道,姿态优雅地一挥衣袖,“王爷请坐。”   锦瑟看着他道:“看来你早已料到我今日会来?”   寒竹微微低头轻笑,并未回答,只是替她斟了一杯酒:“王爷,这可是百花楼新酿的好酒,甜而不腻,浓而不醉,还请王爷尝尝。”   “我向来不爱饮酒。”她推开他敬来的酒。   寒竹依旧含笑,眼神却直直看向她的眼底深处:“喜欢的可以变成不喜欢,不喜欢的也可以变成喜欢,王爷您为何不尝试一下,也许会有所不同,让您意犹未尽呢?”   这寒竹分明是意有所指,他嘴里说的是酒,但语带双关,犹做试探,锦瑟故作不知,只是笑道:“既然是寒竹公子的一番美意,那么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便举杯一饮而尽。   “只是百花楼里面的好酒,自然是不同的,少不得有些让女子们逍遥快活的东西。”   寒竹的下一句让锦瑟的一口酒就这样直接喷了出来。   “什么!”   这边厢,寒竹还在掩着嘴娇笑着:“哎呀呀王爷,怎么这么经不得吓,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再怎么说,王爷也是身份尊贵,给您的酒里面又怎么会放那些东西?”   锦瑟一头冷汗,面色却是难看到了极点。   她不是傻瓜,这个寒竹,虽然时而柔媚,时而娇俏,看似风情万种,但是他眼底的嘲讽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隐藏的。   “寒竹,不,也许你的真名并不是这个,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我今日前来,并非是和你叙旧的,不妨开门见山,也无谓浪费彼此的时间。”   寒竹依旧半斜着靠软椅而坐,一边抚摩着手上的酒杯一边沉吟,那目光深深闪烁不定。   “以王爷的身份,想必已经知道我是西塘的十一皇子,先帝的嫡皇子,太女姐姐唯一的弟弟。”   “不错!”这些不用问去,安澜也早就已经告诉了她,毕竟当初他们两个的绯闻也闹得太大了点。   “如今,西塘已被楚家操纵在手,父后枉死,太女姐姐危在旦夕,而我身为一介男子,也并无什么力挽狂澜的能力。”   他的神情依旧肆意轻松,却分明让锦瑟感觉到一种骄傲张狂若牡丹的气质,却又深沉如无波的寒潭,深不可测。   她轻微地皱了皱眉:“你毕竟是堂堂皇子,莫非还会有人对你不利不成?”   “你也是皇室出生,应该明白,没有了父后和太女姐姐的助力,我即使身为嫡皇子,也根本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最终只有任人鱼肉一途。”   锦瑟有些明白了:“所以你当初才想嫁我?”   瞟了她一眼:“看来王爷已经明白寒竹所言了。”   “唉~~”叹了口气,锦瑟站起身来,“你的苦衷我不是不懂,只是牺牲了自己幸福去谋求权位,值得么?”   “太女姐姐如今一病不起,而楚家的人又掌控住了朝政,我已不可能在西塘能找到可信之人,再说我虽生在西塘,却也一直闻听王爷大名,我们男人和你们女人不同,毕竟还是想找个好归宿,若是留在西塘,势必要被楚家作为一件物品转赠给对他们有利之人,而王爷身在大周,品貌无双,自然是寒竹妻主的最佳人选。”   “表面相配却未必合适,何况就算找上了我也怕是未必能如你所愿吧,整个大周都知道,我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王爷罢了,若你要我助你的太女姐姐重新夺回皇位,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寒竹微微扬唇,眼底却依旧是沉静无波:“王爷多虑了,我知道王爷素来不喜政事,自然不会让王爷掺杂其中,我需要的,只是一个锦王正君的身份,再说嫁妻随妻,我嫁了王爷,自然就随着王爷住在大周了,又怎会让王爷入赘去西塘?想必就算是西塘的臣民,也是乐见其成这桩好事的吧,王爷身份尊贵,而寒竹也算的是嫡子皇孙,这婚事自然是门当户对,又能促成两国交好,自然各方都无人会予以反对,皆大欢喜。”   “若果真如此,皇子又为何不是堂堂正正地来见我,而是化身成燕州的花魁,费尽曲折,甚至卖弄人前?这样想来,似乎皇子对我还有所保留呢。”   这话无端的异常犀利,却又说的如此的一针见血。   锦瑟只看到寒竹面上微微一变,虽然表面看来依旧波澜不惊,然而她还是觉察了某种一闪而过的杀气从他的眼底划过,原来如此,她微微地笑了,眼前的这位西塘皇子,虽然表面上随性柔媚,故作无意地伪装成花魁,实际上却是骄傲如梅的,有着不容人践踏的自尊。   想至此,锦瑟又继续道:“皇子口口声声说要嫁妻随妻,岂不知本王早已被皇上指婚了两家名门公子,待得回京便要举行大婚,如今正君之位已是有了人了,便是侧君之位……想必以皇子之尊,也是不愿与人同享的吧,倒不如早些打消了这些念头的好。”   这回,寒竹的面色微变,良久方才回复盈盈笑意:“王爷像是在质疑我的真正来意。”   锦瑟垂下眼眸,掩住其中神色:“当然,你武功卓绝,又懂得藏身青楼掩人耳目,自然是有备而来,这般煞费苦心,想必是势在必得,又岂只是为了区区锦王正君之位?”   闻言,寒竹猛然抬头,他的眼中射出精光,只有这一瞬间,寒竹才会真真切切的意识到,眼前的人,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周国王爷,而不是他想象中只知风花雪月诗情画意的软弱王爷。   他终于收敛起了方才的随意之色,正眼打量起了眼前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好容易抽出时间更了一点。   想不到半夜还有人回的这么快啊,我还在改错字.....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那依王爷看来,我如此煞费苦心,又有何目的?”   寒竹的依旧微笑着,然而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锦瑟的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幽光,她抬眼看着眼前的人,依旧平静道:“皇子武功卓绝,并不局限于闺阁之内,自然是心比天高,哪里是一个甘于人后之人,即使嫁入皇亲贵族,世家豪门为正君,只怕也不屑于与无数的侧室侍君们争宠,选中我玉锦瑟并不只为我是大周国的九王爷,身世显赫,更多的还是传闻中我懦弱无能的性子,以皇子的心智谋略武功,我自然毫无还手之力,更兼我身家清白,甚至还有不能之‘美名’,自然最合皇子胃口,即能玩弄于鼓掌之间,又免去了不少无谓的麻烦,还能凭借着大周九王爷正君之名堂堂正正的得到背地里大周的支撑,为你的皇姐正名,甚至可以重登西塘皇室之尊,而不是如今这样似丧家之犬般地躲在市井之中。”   呵呵,低低地笑出了声的寒竹眼里此时有着毫不掩饰的激赏:“本以为,一个只知琴棋书画的无能女子,充其量就不过是个裹着金玉其外的酒囊饭袋罢了,却不料,王爷却是出乎我的意料,实在教人惊喜……”他意味深长地微弯嘴角,缓缓地放下原本悠闲地握在手中摆弄的酒杯。   “皇子确定自己是惊喜,而不是失望?”锦瑟淡淡笑道,那表情依旧温和得仿佛谈论天气般自然,连寒竹都忍不住赞赏起她居然能这般面不改色道出这种挖苦人的话,明明是语带讥讽,却偏偏平和的仿佛如春风般温暖。   他忽然意识到,那是一种上位者才能有的气势,傲然而立,威严天生,若说眼前的人伪装着一层不为人所知的掩饰,那么今日的他,必然是无意中窥探到了这一处原本被深深隐藏的冰山一角。   “本来以为自己得到的只是块漂亮的石头。却不料无意中发现,这却是块独一无二的美玉,王爷你说,我是不是该惊喜呢?”他微微颌首,迈着镇定优雅的步伐,一步步走向锦瑟,嘴角噙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这一瞬间,锦瑟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气味,她忽然觉得自己应该立刻离开这个地方,于眼前的这个人直面实在是太过危险。然而,想到他的武功,她意识到若是想逃避,绝无胜算,而另一种让她隐隐产生的预感,便是她再不可能以对待其他男子般的态度来解决,或者简单的装傻。   这种念头,让她她眸中的温柔光芒开始渐渐散去。   “无论在下是美玉还是顽石,只怕都绝不可能为皇子所用,皇子惊喜或者失望,都与本王无关。”   “未必!”   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他的嘴里轻轻的吐出却充满着漫天的震慑力。   寒竹走到她的面前,嘴角那笑意愈来愈深。   “王爷并非普通的纨绔世家贵女,如此埋没人群之中,岂不是太可惜了。我自然知道你忠于大周女皇之心,绝无意使你背叛大周,只不过,若你能助我一臂之力,使我们联手得到西塘,届时无论对你,还是对大周,都岂非是美事一桩!还是王爷真的预备,一辈子都做这么一个顶着才女之名的无能之辈。”   他的声音像风一样的轻,还掺杂着某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魅惑力。   锦瑟看着他: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若真的在乎权势,我还会需要你来成就我,成为你的踏脚石?”此时,她的声音依然清悠动人,嘴角却含着一缕藐视的笑容,温文尔雅之余却又显得洒脱冷酷,寒竹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王爷自然不是能轻易被我说服之人,只是你是温室里的尊贵皇女,我却是寒风中的冷竹,我们在不同的环境中成长,自然……你不会明白到我的无奈,为了我不得不去做的原因,为了达成我所想要的,我会用尽一切手段。”他说着,轻轻地在锦瑟的肩头一拍,这一拍,在旁人看来平平无奇,锦瑟却清楚地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晕眩感袭击来。   她直接地跌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而此时寒竹则上前伸手将她半身都揽在了自己的怀里,倾身在她的耳边,仿佛呢喃般低声道:“以王爷之尊,届时带回一个因为西塘动乱而不得不流落燕州的落魄皇子自然算不得什么。生米煮成了熟饭,想必便是大周的女帝也绝无意反对。”   锦瑟心头一颤,她抬头与他对视,只觉他眼内烟波浩淼,竟是深不见底。   “皇子莫非是忘记了我先前所说的话么?难道以皇子之尊,果真愿意屈居妾室之位,伏小认低?”   “成就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而藏身烟花柳巷,身为皇子却为了躲避西塘的杀手与密探而卖笑人前?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还不是为了活下去有朝一日可以东山再起,我既然可以忍辱负重,自然也就不会再介怀其他。”   沉默片刻,锦瑟看着他,忽然大笑不止。   “忍辱负重?如此这般情景,还真不知是谁忍辱,谁负重,皇子莫非是搞错了?”   见她还有闲心调侃,寒竹亦也忍不住笑了:“既然王爷如此睿智,我也不必遮遮掩掩,能与王爷这般传说中让整个大周的公子趋之若鹜,视为梦中情人的人物春风一度,亦也是我的荣幸。”说到最后,寒竹笑意亦明亦暗,如若空谷幽兰   “你倒是很看得开,为了你的野心,赔上我……你的清白,值得么?”   “所谓男女之情其实也就如荣华富贵一般,非耐久之物,今朝荣华他朝枯骨。这天下多少男子,尽心地侍奉自己的妻主,为她养儿育女,到头来,却还不得不为了一个贤德之名而忍受着她左拥右抱,朝秦暮楚,打落血泪往肚里吞,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这么放不开?就算是皇子,大约也免不了这一条路,充其量也不过是在豪门内做一个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棋子,乃至妻主炫耀的工具,与其如此,倒不如我自己选择要走的路,倒也痛快。”他桀骜地一笑,嘴角带着的,是一抹傲视天下的笑容,“所有的事情都由你们女人掌控,如今何不让我来主导一次试试,也许王爷倒反而会终身难忘。”那是种主宰生死,睥睨天下的神情,锦瑟不由在心底咒骂一声。   光听这话,也够叫人终身难忘的了。   虽然也曾见识过如苏寅杨过之流自信的男子,却从未见过如此自负自傲,甚至可说是压根真正没把天下人和自己的身份放在眼里的人。   他想试试,难道就不能找别人么?至少人家会当成艳福来享受吧。   眼睁睁地看着寒竹欲将她抱起,锦瑟的眉梢微微地挑起,手心随即轻轻地在他胸前一抵。   寒竹瞳孔骤然幽深,他忽地松开锦瑟,向后踉跄了一步,所幸扶住了亭中的竹塌,这才勉强地站住。抬头,他看着锦瑟,那眸光有如夜里中的月光一闪,清冷无尽,冷光流转,却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复杂神色。   “风离?”   “是风离,我涂在外衣上,只是碍于皇子你内功深厚,碰触了这半日才起效,已算的很让我佩服了。”   他的唇边挽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想不到王爷居然还会用这种法子来对付我。”   “没有一点准备,我又怎么敢这般来见你?”锦瑟强撑住头晕之感,笑道,“毕竟皇子武功过人,远在我之上。不过但凡如此之人都必然过于自信,我在你的眼里大约如蝼蚁一般,自然你不会防我,故而,我想要动点手脚也是易如反掌。不过话说回来,若是皇子本就对我无甚恶意,自然也就无碍,我如此做,也不过是防范于未然。”   “原来,我在王爷眼里竟然也如毒蛇猛兽一般?”   “我只是不喜欢受人威胁的感觉。我敬你是西塘的皇子,怜你流落风尘,更歉疚与先前让你蒙受被拒之耻这才亲来见你,但若你居心不良,我自也要准备全身而退之策。”   “原来王爷来见我的本意竟然是可怜我……”寒竹抚着头低低地笑了起来。   她不知道他这般的反应算是什么,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勃然大怒。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寒竹只是笑着看着她半日,什么也不说,那深邃的眸底是一片沉寂的淡然。   半晌,他方才微笑着叹息了一声:“其实王爷你已经错了,因为从方才开始,你在我眼里已经绝非蝼蚁。”   他说着,缓缓地站起身来,在锦瑟惊讶的神情中,姿态优雅地拍了拍衣袖的灰尘,在她即时绷紧变色的神情面前嘴角慢慢上扬,最终绽放出一个淡然而傲然的微笑:“风离的确是顶级的软筋散,然而我若是连这样的药物都识别不出来,岂非无能,又怎堪与我西塘的楚贵君,当今的太上皇为敌。”   “如此看来,轻敌的倒反而是我了。”锦瑟微微皱眉,她的体力已经临界极限,之前受了寒竹这般高手的轻轻一拂,那是西塘玄机心法之中的摄魂术,虽然表面看来无碍,实则已经真气受损,寒竹的本意是想要控制住眼前的锦瑟,使得其乖乖服从,却没有想到临危关头,锦瑟的意志力这般过人,她以真气在体内强撑着住自己的意志力,即使手脚已经无力,却还是眸光清澈,显然不是轻易能被降服之人。   “也许,所有人都看错了你,你虽然是个表面温和无能之人,然而,你的内心却异常强大。”   “我是不是该……多谢皇子的美言?”她直视着他,眉如冷烟目如寒星。   寒竹妩媚地一笑:“又不是刀山火海,还是王爷当真如此不解风情,嫌弃我不够美貌?”   锦瑟只觉得那声音带着萦绕于室的悦耳轻柔,洒落在他精致深邃的五官上,似乎正朦胧氤氲出一轮莹白光华,使得她几乎忍不住想要亲近。   锦瑟知道那是摄魂术的作用,用力的咬破舌尖,找回一丝神志,她面色苍白地道:“我自有我人生的尊严,若非我真心喜爱之人,我绝不会轻易就范。”   寒竹依旧嘴角含笑,眼神却直直看向她的眼底深处:“王爷身份如此尊贵,想必真要找到个喜欢的人一生厮守也是不易吧,又何必强求呢,天下女子莫不以美人成群为荣,王爷又何苦看不开呢?”   “你说你不想成为他人肆意炫耀的玩物,我又何尝不是?”锦瑟喘了口气,又道,“不论我是男是女,若非出于自愿,便都是侮辱,无论你貌若天仙,还是美绝人寰,我玉锦瑟若说不要,那便是不要。”   “侮辱?呵呵呵,想不到这世界居然也会有人以为和我寒朝羽一起竟是侮辱。”   锦瑟此刻才知,原来他的真名是寒朝羽。   说着,手指如流风飘雪般的隔空点中锦瑟的睡穴,使她终于不必再强以真气和意志抵御他的玄机摄魂术。   直到此刻,寒朝羽才终于收敛起嘴角的笑容,看着眼前的女子,他的心底终于生出怜悯,幽幽一叹:“也许你我生在此世,都是可惜了!”   他说着,依旧起身将她抱起,一瞬间,周身流泻而出的是浑然的霸气与令人无法拒绝的强势。   而在那霸气与强势之外,就是完美无暇的优雅和高贵。   这便是寒朝羽,真正的西塘皇子。 第60章 第六十章   御书房内   安澜正一脸冰块像的坐在椅子上,对着哆哆嗦嗦地站在御书房门口徘徊了很久始终迈不动脚步踏进来的燕州刺史冷声道:“等什么?还不马上给朕滚进来?”   燕州刺史,本只是个不大不小的官,不过能被皇帝直接召到京去,所有人就都知道事情不小了。   锦王爷失踪了,天下人都知道。   锦王爷是被劫持了失踪的,这个,只有朝堂上一部分人知道了。   锦王爷是到了燕州最大的青楼随即入了花魁的庭院失踪了,这点,如今肯定就只有安澜及暗卫们知道了。   可是,她并不如所有人想象中那样勃然大怒,而是板着脸的故意在人前摆了好多天的谱,实则背地里查了多日,最终发现原来她竟然是被西塘的皇子偷偷强行拐去了….   至于被强行掳去了干什么了,堂堂的女尊世界土生土长的女帝一时间只能想到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上去。   所以当日,她就一人笑到险些抽筋地倒在寝宫内半日   这点,大约就没人知道了。   当然,女帝终归还是一国之君,笑过了还是要想想后果的,关心关心国家大事的。   也因此,对于锦瑟的这个烂桃花事情,她不得不想办法处理善后了。   但是可惜的,对着这已经被吓破了胆,进个御书房还摔了一跤的燕州刺史来说,实在不是个容易过得了的关口。   在安澜眼里,这燕州刺史充其量在她眼里不过是个无足轻重,无伤大碍的小虾米。   只是这小虾米居然连个堂堂皇子混到自家城里的青楼当了花魁的事情都不知道,这……还不是严重的失职?好在来的是个皇子,若是一群密探呢,刺客呢?那堂堂九王爷还不就一命呜呼了?   啪的一声,女帝直接将奏章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你这个燕州的官究竟是怎么当的,恩?”   燕州刺史感觉自己身后的尘土,飞起了有八丈远,她心虚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求饶总是没错的。不管怎样,先求饶再说!!   “知道不想死就好!”安澜冷哼一声,“居然连王爷怎么失踪的都不知道,还有你……乔盛!”   这回倒霉的是缩在角落里几乎希望自己直接变成小虫子的乔大侍卫长。   “居然醉倒在青楼里面不省人事,把好好的王爷带了进去却丢在了那里,你倒是风流快活啊,恩?”   “臣……臣……”   “臣你个头,朕要听你们的解释。少跟朕废话。”   “臣已经下令封了百花楼……”燕州刺史胆战心惊地开口道。   “你个猪,封了有什么用?难道你能把人给我带回来?”   两人都是一时语塞。   “给朕说清楚,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朕的皇妹又怎么会好好地跑去青楼的,去了又干了什么,不好好交代清楚,当心你们的人头……   安澜终于问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而御书房外,一票东歪西倒偷听着的姐妹们正你推我搡的各自伸长着耳朵。   “听到了没有,锦瑟那丫头居然逛了青楼了,啧啧。”   “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这丫头啥时候开的窍?”   “果然,江南是好地方,连个书呆子都能改造得了,她知不知道进去了要干什么,不会以为只是喝杯酒听个曲就走的饭馆吧。”   “你们说那花魁长啥模样,能让九妹这般乐不思蜀的?”   “我看应是人家看上了九妹,来了个霸王硬上弓吧……”   “上你个头,男人怎么上女人,我看你今儿个是酒喝多了吧。最多就是邀宠,邀宠!”   几人开始偷偷地低声地热火朝天的讨论了起来。   而那一日之后锦瑟真正的所在……   却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某山庄的某个房间的某床上。   没错,是床上……   她翻了个身,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突然……跳了起来!   天哪,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地方,还有……看了眼自己的身上,只着中衣,还是歪歪斜斜耷拉在身上。…   完了……她突然浑身一抽,再看看身边,没人……难道,这里不是第一犯罪现场?   那西塘皇子呢?那个恐怖的寒朝羽呢?   “你醒了?”门被打开的瞬间,她几乎想要尖叫,却在看到杨过的瞬间换成了大叫。   “是你?”   “是我!”   这对话完全没有缓解此时心理状态犹如吊了七八个水桶的锦瑟的焦灼状态。   “这是哪里?”   “名剑山庄!”   “你家?”   “我家。”   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决,就好像电视剧看到紧要关头,突然漏掉了两集直接跳到了让人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地方去了。锦瑟觉得自己一头雾水,但是看看杨过,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头。   犹豫了好半晌,终于试探地问道:“你……带我来的?”   “不是我难道还是那个西塘皇子?”   锦瑟脸色变了三变,终于问了句自己最想问的:“我没……怎么样吧?我怎么会来你这里的。”   闻言,杨过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的眼角顿时染上了几分浓浓煞气,面上抽搐了几下,好容易控制住了自己情绪,居然还勉强堆上了个笑容,只是面孔都在微微扭曲,然后用着尽可能的柔和语气对她道:“你真的想知道……?”   锦瑟看得直打哆嗦,垂头丧气道:“别,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你真知道了?”   彭~~~她听到的是杨过四尺四寸的长剑剑柄狠狠的撞击声,撞击的是她睡的八尺八寸宽的大床床柱。   锦瑟瑟缩了一下有些犯傻,这是什么状况?她抱着被子朝床内挪了两步,看得杨过好气又好笑。   “你若是真能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倒也免得我麻烦了,想不到你竟然烂醉如泥地倒在青楼里……”   什么?锦瑟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得了中耳炎!   “也不知道你到底喝了什么,居然睡了整整两天,你若真那么想去风流,也犯不着喝那么多酒吧,喝了还醉倒在人家的床上……把人家给……”   “等等……”锦瑟打断他,“你刚才说,我…对他……怎么了?”   “自然是你把他怎么了,难道还是他把你怎么了?”   锦瑟欲哭无泪,她最怕的就是他把自己怎么了,偏偏眼前的这个杨过话总是只说一半。   她此刻头脑中只回旋着一个想法,他奶奶的到底是个什么事啊,活在女尊世界她容易么她,明明自己还在这里担心被那寒朝羽给怎么了,还要无缘无故地被当成色狼。   “杨过……你且先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过怨怼地瞪了她一眼:“你刚才不是说已经知道了吗?”   对杨过这般的怨妇姿态,锦瑟就快抵挡不住了,别婆婆妈妈的了,说正题啊。   “那天我想想不放心你,便一路跟着乔盛还有你去了百花楼。”   “你跟着我进了楼?”锦瑟心头一喜,有杨过在,看来是有惊无险了。   “没有!”杨过不悦地瞪了她一眼,“你们是女子,我一个男人,怎么能进那种地方?”   锦瑟再度有从天堂落入地窖的感觉。   “你不是江湖儿女么,这种时候还顾忌这个?偷偷潜进去不就行了?”锦瑟无奈。   “我最后不就是犹豫了好久,这才为了你偷偷进去的么?”杨过怒道。   锦瑟再度燃起希望:“那你就找到我了?”   “没有!”   乖乖,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滋味可真难受啊。   “我找了你好久,你那个没用的乔大人,被几个小倌劝着灌了几杯酒就浑然忘了我了,压根问不出事来。我是绕了好大的圈子,这才找到的你。”   “那我……那我没出什么事吧啊?”锦瑟紧张地看着他,看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杨过忽然笑了,“看来你还挺怕出什么事,既然怕出事,干嘛还去那种地方?”   “我这还不是想解决问题?”锦瑟忽然觉得自己是在和小孩子说话,说来说去谈不到正题上。   “我找到你的时候,你正躺在那花魁,也就是西塘皇子的床上。”杨过终于良心发现,只是直接丢了个重磅炸弹,让锦瑟顿时一口气没接上来。   “我躺在他的床上?”   “是,而且你当时已经被脱了衣服……”   “什么?”锦瑟几乎是大吼了一声。   “他……他……他对我做了什么了没有?”杨过神奇地发现,她结巴了。   “不知道……”杨过看了她一眼,“我找到他的时候,你正在床上睡着,而他则若有所思地坐在一旁看着你。”   锦瑟再度有想上吊的感觉,她很想问,这到底是办事前,还是完事后?拜托,要死也要给她个痛快明白好不好。   “所以你就带了我回来了?那我的衣服呢?”   “他说你的衣服上都沾着风离,而里面的衣服上也都涂了不少的迷药。”杨过没好气地说道,“我说你没事整这些干什么?”   “还不是为了保住我的清白!”锦瑟又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她干咳两下缓解气氛。杨过眼中波光一闪,却是不动声色地掩盖住了。   他依旧淡淡地道:“那你明知危险,还去那种地方做什么?莫非是那皇子实在长得太美,所以把你迷住了?”   “怎么可能?”锦瑟苦笑,“你也不想想,若我对他有企图,就凭他的本事,我连靠近他半公尺都不可能。”   “这倒是……”杨过意味深长笑了,说不清楚眸中的意味。   这一瞬间,锦瑟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然而她遭逢大变,终究思路有些短路。   “那你最后就这么把我带走了?”   “不然还是你自己找来的?”   “所以,他就这么让你带我走了?”锦瑟依旧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她发现杨过今天的火气貌似很大。   “你问我,我问谁,那种情况,我不竭尽全力地与他一战带走你,难道还任你留在那里?”   “说的也是…那个…谢谢你!”锦瑟蠕喏道,她总觉得今天的杨过气势仿佛略有不同,不过再联想到他翻脸比翻书快的个性,倒也不足为奇了。   “不用谢我,你睡了两天想必也饿了,我让下人准备些清粥小菜给你。”   锦瑟经他一说,果然觉得有些乏力,她感激地点点头:“有劳你了,杨过。”   杨过眯着眼看了她半晌,终于绽开了笑意:“你好好在这里休息,我已经派人通知了燕州府了,她们也同意让你暂时在这里修养一段时日,你就安心先住下吧。”   那清亮黝黑的眼眸波光流光,宛若极品水晶隐隐有几分傲然与清冷,锦瑟知道杨过也是个美少年,却忽然觉得他今日的眸光似乎略有不同,却说不出何处不对。   “哦对了,那皇子临走前让我带句话给你……”正走到门边的杨过忽然仿佛想到了什么。   “什么?”锦瑟忽然有种预感,这绝对不是句好话。   “他说,他不会对还是处女的王爷趁人之危,所以…留待王爷心甘情愿时再说吧…”   靠,锦瑟想要骂人,这是人话吗?但与此同时,她也松了口气,这样听来,似乎是虚惊一场了。   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若是没对她做什么,那他怎么知道她还是处女。   顿时,锦瑟的头又痛了起来了。   天哪…………她哀嚎一声,直接闷头倒在了被窝里。   而走出房间的杨过,则终于忍不住大笑着在门外揭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玉锦瑟,呵呵!看看你究竟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一面,且先与你玩几日吧。”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角出现过了,只是还没有一个人猜对,呵呵,目前为止。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整整半月,九王爷锦瑟的去向仍是不明,俨然已经成为了整个大周朝的悬案。   当然女帝其实已经压根不困惑了,玉家的姐妹们自然也不困惑了。   而秦将军请命要去缴平燕州叛匪的奏章也被安澜压下来了,这种种的原因,当然只有一个……   那就是玉家皇女们都满心地以为锦瑟正在艳福无边呢,也因此,不但没人杞人忧天地以为锦瑟清白不保,反而今日你做东,明日我宴席地庆祝锦瑟终于成人了。   但是京城内尚不知内情的公子们可就不作如是想了。   随着无数个版本的流言出现在京中,甚至当连锦瑟出家的传言都蔓延开来的时候,秦若临终于开始坐立不安了起来。即使秦岚将军的百般安慰也无法让这娇滴滴的秦家公子定下心来。   思量再三,他最终决定去见林素衣,至少在若临的眼里,他们都即将嫁为一妻,在这个单纯的少年眼里,也就是即将成为一家人的兄弟。   而当他来到林府之后,却发现与他的坐立不安不同,眼前的林素衣只是安静地坐在树下摇着着手中的雪白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漫不经心地扑着。   白衣如云,青丝似墨,秀指纤纤,映着扇柄上以银丝作绣的翠竹,真真是清华出世不着点尘媚色。秦若临见他长睫半垂,神情高邈,实在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只得率先开门见山地说道:“素衣,你可知道王爷的近况么?”   “不知!”   “那你这可从林大人那里听到一些王爷的消息?”   林素衣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神情似笑非笑:“若是连秦将军都无从得知的事情,家姐又从何而知?”他理了理下摆的衣角,慢条斯理地道,“想必,便是皇上也未必一时半刻内能得知王爷的消息,我又怎会知道。”   “那……那可如何是好?”秦若临被他如此一说,愈加乱了分寸起来。   林素衣看着眼前一脸慌张的漂亮少年,他于自己一般年纪,亦是出落得是秀气修长,如美玉般无暇。   微一沉吟,他以扇轻点前方,示意他坐下,笑容却仍是淡定无波:“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况且皇上早有定夺,秦公子眼下又何必过于担心。”   与秦若临亲热的直呼其名不同,林素衣显然有些冷淡,然而心神不定的秦若临却并未发现异样。   在他相识林素衣以来,他总觉得这位即将和他共侍一妻的少年是个从不形于外的人,他一直是幽幽静静冷冷淡淡的,如今这一笑倒是宛如春暖凝冰,若流水般的明澈柔和。   只是面对他如此泰然自若的模样,秦若临有些讶异:“素衣,你我都是即将嫁入锦王府的王君,难道……你就不担心妻主么?”   林素衣秀眉微挑,淡淡笑道:“秦公子身为锦王正夫,自然有权过问王爷去向,而素衣不过是侧室,又怎敢逾矩?”   秦若临终于察觉到了几分异样,他一个咬牙怒道:“你我既然都将要嫁入锦王府,便都是王爷的夫君,自然都会为他的安危担心,除非你的心里根本没有妻主。”   林素衣抬头扫了他一眼,声音低柔却不减冷漠:“那正君以为我该如何?”   “至少不应还这般泰然自若,闲情雅致在树下赏花。”   “哦,那如秦公子这般惶惶不可终日便可帮得了她?”他淡淡一笑,“身为男子,即使王爷果真有难我们又能怎样?莫非还能飞出这高墙救她?”他的语气依然很淡,听不出喜怒。   “那照你说来我们岂非什么也做不了?”   “正是如此!”他的声音一字一句,微微扬起嘴角,他笑得优雅,“至少对你来说,眼前唯一能做的,便只是以不变应万变。”   刹时一阵风来,吹得湖边的柳叶微微一晃。   林素衣又道:“如今全京城的公子都知道我们将为锦王夫君,所有人此时都在看着我们,尤其是你,秦公子,你将为锦王正君,你的一言一行,便也是代替了整个锦王府。如今至少并无半分真正对王爷不利的消息传来,你便这样慌了手脚,教旁人看来岂非是昭示了你与锦王府甚至整个大周的无能。如此行事,秦公子,你枉为锦王正君!”   一番话说的秦若临面色苍白起来,少年蠕动了几下嘴唇,一时之间竟不能反驳。   自小,他便是受尽了爹娘宠爱长大,便是自己那个雷厉风行的娘亲也从来舍不得对他这般呵斥,有些道理,他即使心中明白,却仍旧还做不到。   也许,正如娘亲所言,眼前的人,便是比他更适合的存在。   苦涩泛滥于心,他沉默许久,忽然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素衣,你是不是恨我?”   林素衣微微一怔。   “身为林家的公子,论出身门第,甚至气度才华,都不在我之下,如今却只能屈居于锦王侧室之位,想必,你心里也是不甘的吧。”   林素衣终于站起身来,他微微扬起嘴角:“你既然知道便罢了,又何必非要说出来!”   他说的如此直白,这回,反倒是秦若临愣住了。   林素衣轻抚着随风摇曳的柳叶,他并没有去看秦若临,眉目清冷地平静道:“只不过我真正在意的从来就不是名位!毕竟,只要她是玉家的皇女,即使再想独善其身,却终究还是不得不履行她皇女的职责,为了大周的安定而娶进无数的夫侍,就算是日后,便是你不为正夫,锦王府也不会仅仅只是你我。”   那是种冷冷淡淡的语气,带种命中注定的平静了然。   “情之所钟,人尽缠绵;意之所眷,不妨容悦。我与你一样,都是世家出生,自小受着三从四德的教育,然而我又与你不同,只因我不想单单只做她的无数的侍君之一而已。然而但凡皇亲贵族,王府皇宫,哪一个不是樊笼,哪一处没有争宠,美人如云,能分得的真心又有几分,豪华非耐久之物,富贵无一定之情,入身易,出头难,若非为了她,我又岂非愿意屈居人下,甚至未来还不得不可能与无数人共侍一妻。”   秦若临张口欲言,却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顿时,心里只觉得起起伏伏,乱了又乱。   凝视着眼前的林家公子,他微微叹息,眸似秋烟:“你说的不错,可是,我却不恨你。”   “从我知道她是大周的皇女的那一刻开始,从我为她钟情的那一日起,我便已经决定,只要此生能与她相伴终老,其他一切都可不必介怀。毕竟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以她的风采品貌,即使并非玉家女子,也亦无可能一生只得一人,何况以她的心性又岂能是薄情寡义之人,此生能得与她厮守,余愿已足。”   林素衣心中微微一震,他依旧侧身而立,默默不语。   “你说的不错,我们都是世家出生,只是我没有你的傲气,你的镇定,甚至你的气度。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她只是个平凡女子,若我并非锦王正君,那么至少此时此刻,我可以不必掩饰我内心的担忧与不安,甚至也可以直赴燕州,在有可能离她最近的地方等她。“   那声音很稳,如磐石,一字一字捶进林素衣的心里。   他霍然转身,青丝旋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垂落肩头。   “很好,如此说来,我们也可算是扯平了。”   秦若临怔住了,眼前这盈盈而笑的清妍少年在径直绕过他的身边时,停了下脚步,轻声道:“不论她是不是玉家女子,也不管我能不能做,我都会亲去燕州寻她。毕竟与你比起来,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侧君。而你,身为锦王正君,自然必须要留在这里,为皇上,为玉家稳住人心。”   秦若临呼吸一窒,脸色雪清,林素衣微微一拂衣袖,含笑道:“所以,我才压根不会在乎所谓的正君侧君之位。便是你要视我们为好兄弟,能有这番泱泱气度,却还是低估了她。假若她是个凉薄之人,会轻易地屈服于美色,甚至见一个爱一个,我又怎会为她钟情这许多年。”   秦若临看着他云淡风轻地微微而笑着离开,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输了。   输在那份决绝,输在那份傲然。   然而终于云开日见,争来的这份幸福,又岂能轻易低头?   也许,从自己一开始压抑住内心的不安去做一个贤良淑德的锦王正君就错了。   也许,在她尚未回来之前便发现到这一切,在他们尚未真正大婚前发觉到这些,还不算太迟。   这一刻,少年觉得自己骤然间只觉愁上心头。   花落枝头,柳叶摇曳,晨雾缭绕湖面,花叶蒙胧如诗。他黯然叹息。   的确,他是锦王正君,不能如他人那般肆意自在,甚至在未来的日子里,或许连在人前展露自己真情实感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然而,他却不得不去担当下这个位置,也许,正如娘所说的。   他是正君,若是没有足够的威严魄力,又怎可能压服得住人心,甘心么?他又何曾甘心与他人分享,然而他不能说什么,更不能流露什么,只因为,他是正君,一个必须有着足够泱泱气度的锦王正君。   如今,他终于开始渐渐了然她为何要避世,也慢慢开始体会到皇上的用心。   这些年来,她独善其身,一个人逍遥自在,何尝不是因为她也洞察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说明,她亦不想享齐人之福,不想利用她与生俱来的尊贵风流一生。   所以,他必须保护她,用他秦家公子的身份,用他锦王正君的身份。   只要他秦家一门依旧牢牢地握住整个大周朝的命脉,然后用这段联姻显示对大周的忠心耿耿,他必然可以做到,让她依旧潇洒自在地做她自己。   而这,亦也是他自己的私心……私心到他不必看到她的身边有太多的莺莺燕燕。   树荫角落处,素衣平静地看了秦若临片刻,终于转身离开。   身旁的墨心忍了半晌,终于禁不住开口问道:“公子……您何必要与秦公子说这些。”   清眸流转,玉颜含笑,素衣淡淡开口道:“你觉得秦公子此人如何?”   墨心道:“墨心觉得他性情恬淡,又柔弱和善,将来也必不难相处”   “只可惜,这样的性子并不适合做锦王正君。”   “公子?”墨心不解地看着素衣。   “如今王爷下落不明,即便是将来,只怕也会少不了风云变幻,玉家的女子即使不想,也不得不入俗世。若是他身为正君处世不够谨慎,性子过于疲软,再加上小人的添油加醋和趁机,反而会对王爷不利。”   墨心终于明白了过来:“可是公子,您做了这些,秦公子和王爷又哪会知道。”   少年微微一笑,声音清澈,却开始带上了点淡淡的感伤,“只希望,我这一番苦心不要白费。”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就在举国上下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着锦王爷的去向时,而锦瑟只是平静地在一个据说是叫名剑山庄的地方种花。   在聪明人面前要装糊涂,在装糊涂的人面前要更装糊涂。   这就是低调二字的真谛。   锦瑟一直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当第一日醒来过后,“杨过”便和她辞别说有要事要办,随即整个山庄的人都客气却又坚决地表示在盟主回庄前她不得离开时,她没有与任何人攀谈。这些山庄的侍从们都恪守着应有的礼仪对待她,既彬彬有礼也冷淡疏远,然而锦瑟很清楚地看了出来,她们人人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而能被训练的如此严谨划一,也绝不会是普通人的手下   也因此,对于这种变相的软禁,她就只是笑了笑,在随后的日子里面依然安安心心睡睡吃吃,看看书或者在偌大的庄园里东游西逛,到最后无聊时,甚至还开始种花。   在这种变相的软禁下,她能有这种随遇而安的泰然态度实在不得不令人感叹,这使得连日来,在暗处观察她的人都忍不住佩服起她来。   于是,十五天后,游戏换了个样。   一早起来,锦瑟就发现整个山庄居然除了她没有第二个大活人了。   她疑惑地逛了一圈后,再试探地走到山庄大门前,还是没有人出现。原先的禁锢似乎一夜间消失了。这本来是件好事。然而令所有人惊讶的是,出人意料的锦王爷并没有激动地立即离去。   她只是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庄园正门前的牌匾,随即某些内功好的人还可以听到她的喃喃自语:“还真叫名剑山庄,以为拍电视剧啊。”   然后她叹了口气,转身又进去了。   这真的是叫所有人大跌眼镜。   之后的几天,锦王爷依旧活的很是滋润。没有人伺候,她便自得的自己动手烧饭煮菜,堂堂皇女居然会烧菜洗衣,这是第二个让那个暗处的人惊愕的说不出话来的地方。   甚至这些做出来的菜并非是想象中的无法下咽,相反,还堪称美味。   而可怜的锦瑟,则是很郁闷地发现自己做的菜经常不翼而飞掉几道。   闲暇时,她便去书房随意借阅,既然没有人在,那么自然东西都随手可取,基本上什么书她都会涉猎一番。   唯有一次,她在翻书时无意看到了某本春宫小说,立即皱着眉头又放了回去。那可是京城贵女间争相传阅的风流之作。   于是这一次,锦瑟又郁闷地发现,没几天后,这整个书房都被类似的书籍和春宫图塞满了。   看来有人是存心要戏弄她,叹气,从此不再踏足书房。   为了解闷,她又开始用自制的鱼竿钓鱼,待池塘的鱼也都不见的时候,她又开始抚琴画画。   总之,锦王爷总有办法可以一个人活的自在。   也许优雅的礼仪举止是每个皇族都与生俱来的,并不足为奇,然而那种雍容的气度与平和的心气,便绝非普通的女子可有了。   到了第三十天,幕后人终于坚持不住了。   正当锦瑟怡然自得的在树下看书时,他现身了。   “为什么不走?”   “这里不是挺好?吃的喝的都有,自得其乐,也没人管我。”   “宫里难道没有人伺候你一个堂堂的玉家皇女?”   “男人太多!”一句话道破天机。   来者笑了,优美的唇角微微上扬:“难道王爷对我的身份与来意丝毫不好奇么?”   锦瑟抬头,第一眼,她就用自己的眼光确认了这是个男子,却身着女子的装束……该怎么说呢?   他容貌清隽,身材清瘦高挑,气度从容轩然,如玉树碧竹,丰姿刹踏。白丝内衫束于腰部,兰绸罩衣随意而覆, 放在这个世间其他人的眼里,自然是个丰神俊朗的女子,然而,却不可能迷惑活过两个不同世间的锦瑟。   岁月的流逝在他的容貌上留下的并非是沧桑,而是一种轻轻淡淡的韵味,这是种唯有岁月的磨砺才会生出的风华与不凡。清冷得如同在夜色中独自摇摆的白兰,却又深沉如无波的寒潭,令人猜不出,看不透。   端详着他的眉眼,锦瑟问道:“你与杨过是什么关系?”   男子眼底的笑意若隐若现:“还请王爷猜猜?”   “你年纪不轻,却男扮女装,想来应该是他的爹吧。”   见她道破天机,男子却是面色不改,他淡淡一笑,悠然在她对面坐下:“王爷好眼力。”   那大气的作派举止,何曾有半分的男儿家的娇媚之气,也难怪整个武林中人都未曾识穿他的身份。   锦瑟沉吟片刻又道:“至少我该庆幸你今日是以真面目见我。”   这回,杨昊微微挑眉,眼中流露出几分赞赏:“王爷是何时发现的?”   锦瑟笑道:“也许是从醒来开始便发现了吧。”   “哦?”杨昊有些讶异,“我的易容术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锦瑟笑了:“有破绽的只是你的故事,寒朝羽有备而来,机关算尽又怎会轻易放弃,定然是有个比他武功更高之人救了我。”她定定地看着他,“而这个人……就是阁下。”   “看来王爷心里清楚,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阁下既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我自然也只有奉陪到底。”   杨昊的脸上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王爷果非常人,深黯韬光养晦之理。”   “那是自然,你既不想我识穿,我便装作不知,你既然只是困住我,想来也没有什么恶意。我自然也就随遇而安,却没有想到,你这么快便放弃了。”   杨昊依旧淡淡地一笑,眉间倦意浅浅,锦瑟却觉他眼内烟波浩淼,深不见底。   “因为我和你一样,生来便是荣华富贵,应有尽有,所以并不惯于用这些阴谋诡计。”   锦瑟向来对别人的家务事没有什么兴趣,于是她也只是随意地换了个坐姿:“既如此,我们也无谓绕什么圈子,不如开门见山?”   杨昊垂眼一笑,那姿态清雅明净,年轻的杨过虽和他爹有着相似的精致眉眼,却绝没有这般的风雅与气质:“如果是这样的话,王爷不该不知道,我家过儿对你情有独钟。”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他含笑道,眼神却是柔和中带着几分锐利,“我一个做爹的难道还看不出自家孩儿心中想些什么?”   他的嗓音如暖风和煦,却又分明不露声色,好像收入剑鞘内的利剑。   锦瑟微微皱眉:“我说的不可能,是指我与令郎绝对不可能。论门第,你们是江湖世家,我是皇亲贵族,本就道不同不相为谋。论情爱,我只是视令郎为江湖朋友,并无其他,至于令郎如何想法,我确实不知,前辈若是觉得不妥,我以后会尽量避免与令郎会面,以打消他此般念头,毕竟你身为他的父亲,想必也不愿见到他入王府,从此深宫豪门不见天日,还要落于人下自贱为妾。”   “门当户对自是不错,但若是杨过喜欢,想必他也不会在意这些。”   “但是我对他并无男女之情意,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毁了他一生,还不如劝他尽早回头,难道你连这个都不明白?”   她用力拍了一下面前的小案,随即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痛,太用力了。   “呵呵!”杨昊微微一笑,“当然明白!”   锦瑟一愣   “你以为我杨昊是什么人?”他眸光沉静,青黛色的衣袖在风中漫漫舞动,“其实,我只是想看看过儿看上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   “只是如此?”锦瑟狐疑地看着他。   杨昊又道:“天下人对你的评价很多,而江湖中关于你这位锦王爷的流言蜚语也是不少。”   锦瑟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杨昊凝视着她缓缓道:“怎么,王爷难道不想问问?”   锦瑟云淡风轻:“你既说了,这些不过是流言蜚语,我又什么可在乎的呢。”   杨昊顿然哈哈大笑,隐隐透着几分豪迈:“好一个玉锦瑟!。”   他站起身,单手置于身后优雅地稍稍倾了一下身形,他用的是这个世间女子的礼仪,但却并非是对待皇亲贵胄的方式,恭敬而不卑不亢。   “先前是我小看了王爷,多有不敬之处还请见谅,这些时日看王爷过的也是舒心惬意,想必不会怪责名剑山庄的失礼,如今既然冰释前嫌,自然王爷去留自便,名剑山庄虽无缘于王爷结为姻亲,日后却仍会视王爷为贵客。”   锦瑟也笑了,她刻意慢条斯理地整理起了衣袖:“杨盟主怎知,本王与皇上不会怪罪你的大不敬之罪,毕竟,你掳劫我在先,无故拘禁我在后,就算是有救我之恩,也同样有可能被满门抄斩。”   杨昊嘴角微抿,那是一种并非伪装出来的自信:“这些事,自然是由王爷定夺。”   锦瑟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你就不怕我将名剑山庄之所为上报皇上?”   杨昊含笑不语。   锦瑟又问:“你果真敢让我踏出这个门?”   “为何不敢?”杨昊笑意不改,言罢便微微颔首,径自施施然地去了。   锦瑟自始至终都知道,这个杨昊说的话皆是半真半假,可是此时仍然不由不心中感叹,人人都说小看了她玉锦瑟,而她又何尝不是也小看了这个世间的男人呢?   数十日后,大周朝九王爷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京城。   而民间流传的最广泛的关于王爷失踪的流言版本则是这般描述,王爷因在燕州府被闻名天下的花魁所倾慕,花魁美貌多才却是体弱多病,因着怜香惜玉之情,王爷以君子之仪相待,陪伴到了弥留之际。   从此后,京城一日间多了无数的“病美人“,日日将书信递送到锦王府,言辞切切恳求锦王爷垂怜见上最后一面或者两面,或者……无数面。   这些……则都是后话了。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锦瑟原本离开京城的目的就是为了逃婚,可如今她回到京城,却也是为了逃婚。   这趟郁闷的出逃记,给她带来的更是无尽的烦恼,招惹了无数的桃花债与逼婚军团不说,还又莫名其妙地沾染上了西塘的皇族之争。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杨昊,身为武林盟主与江湖中人,他果然是一诺千金,那种独步天下的傲气与自信更非寻常人所有。锦瑟自名剑山庄之后便再没有被杨过大侠夜半“骚扰”,而回城的路上也奇迹般的平静而没有再次遇到寒朝羽的趁火打劫。   这一切,细想一下自然能明白应该都是杨昊之功。   能让寒朝羽这样的人物都避退三尺,这位武林盟主的武功究竟有多高,锦瑟不知道,也无意去细究,然而这份人情,她不得不记下。   隐隐的,她开始对他的身世感到了好奇,故而特地派了管家刘忠去细查。   刘忠倒也干脆,查完回来汇报后还给锦瑟丢了句语重心长的教诲:“王爷啊,虽说这位武林盟主风度翩翩,武林中不少男儿家都为她心仪,可您毕竟是大周的皇女啊,这条不归路可走不得啊!您可是堂堂皇女,怎么能做别人家的女宠呢?”   说的锦瑟是一脸铁青。   刘忠明显连屁都没查出来,至少连他的性别都没搞清楚。最可笑的是,她还自动地将王爷归类为“受”方,也难怪,一个是文质彬彬的美貌王爷,一个是独霸天下的武林盟主,任谁都毫不怀疑的自动将两人的位置定义成刘忠这样的想法……   不过以他们皇族的势力都查不出杨昊的真实资料,显见得这不是个普通人物。锦瑟微微一笑,她觉得自己日后若然还有机会,定要再会会这个不一般的男子。   另一方面,京城里的麻烦已是接踵而来。   毕竟锦王回京的消息可说是轰动了整个京城,震动了半个大周国。   各种版本的流言不过几个时辰就传遍了全国上下,甚至还一路北上南下到了西塘和君傲国。   先是是雪片般的慰问信笺与联姻书信,比她离开京城时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也难怪,原本在世人眼中惧男甚至“不能”的锦王爷,被这次“钦差之行”中同行的御林军渲染证实了纯属谣言。不少人评价她为人处世深藏不露,高深莫测,而面对美人诱惑之时更心如磐石,举止高贵文雅,令人不可小觑,在无数的场合中都尽显了皇族的气势与睿智。这些比什么都更坚实地击溃了那些风传的谣言。使得一些原本觉得锦王过于男儿气的贵族世家们开始产生了动摇,更何况女帝对她的器重也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不少人都深悔自己没及早下手,慢了秦家与林家一步,如今自然也都亟不可待的要将自家的妙龄少年介绍给锦王,至少抢在前面再夺个侧君之位。   锦瑟自认自己已经经历了很多,至少比绝大多数长在深宫,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贵族女儿家门要看得更透彻一些。也因此,这一生,她装傻卖乖,周旋于朝堂内外,和各式各样的男人斗智斗勇,和贵族姐妹们左右逢源。   从这次决定回京之始,她就知道自己此生是避不过了,也因此,她没有半点反抗,连续数日都正装出席了京内所有的接风洗宴。彬彬有礼地对待那些将她视为香饽饽的大臣贵戚们与各家公子,只是所有的求婚一概被她拒之门外,每每遇到旁敲侧击的试探,她都是淡然一笑,温和道:“本王刚被赐婚秦林两位公子,如今正君侧君尚未入门便再纳妾室,不合仪制,亦是对王君不敬,何况这区区妾室之位也是委屈了各位贵公子,见谅。”   这一番话说的有礼有节,滴水不漏,便是再有人想要劝说,她也不过是但笑不语,从不松口。   以至于秦林两家都感到异常的舒心,若临更不必说了,初听到这番话时心头甜蜜了好久,接连几日都傻傻的数着日子,锦王回京,便意味着他们大婚的日子便要到了,身为即将过门的王君,这些日子他和素衣是绝对不能允许见到妻主的。心头一时紧张,一时又是说不出的思念。整天痴痴地在窗前发呆,想着她是胖了还是瘦了。秦岚也为自家的儿子欣喜不已,盼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将心头大石落地了,剩下的就只是水到渠成的婚宴了,再来,就是抱个大胖孙子。   ——秦岚,你想的太美了。   而皇城里替锦王接风的大殿之上更可说是歌舞升平,当这位美貌冠绝天下的锦王爷如清风入室般的前来谢恩之时,众人都毫不意外地看到九五之尊宝座上的女帝已直接站起身来,她走下御座,亲热地相迎上前,将其直接搀扶了起来。   “锦王此次为朕出巡,风餐露宿,一路辛苦!尤其是爱卿在燕州音讯全无时,朕日日夜夜睡不安寝,食不下咽……”一番话说的那个情真意切,不少大臣更感动得热泪盈眶。   可与安澜近在咫尺的锦瑟却已是吓出一身冷汗,毕竟大臣们可看不见女帝此时明显属于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一旁的宫廷女史已经拨开卷轴,拉长了声音开始念道——,   “九皇女玉锦瑟,文修武备,睿哲恭俭,可勘大任,特赐一等世袭亲王衔,统领京畿卫戍及西楚军营,钦此。”   顿时,满野哗然,整个玉家皇族,如今唯有四皇女殷王“子雁”被封为亲王爵,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半分的兵权。   而且殷王与锦王不同,她自幼年起便学习为政之道,行事雷厉风行,才干卓越,早已是安澜的左右手。而九王锦瑟,若说她的政绩,也就只是风平浪静的徐州而已,提到她世人更津津乐道的恐怕倒是她雌雄莫辩的美貌与惧男而好女色的风传,   如今骤然间被加封至亲王,还统领西楚军营三十万大军,这分明是要重用,而且是大大重用的意思啊。看来锦王是要平步青云了。   此时,不少人都拿眼角偷偷地瞅着子雁,却只见她云淡风轻地依旧品酒吃菜,完全不为动,唯有一个斜眼暗地里瞟向锦瑟,而锦瑟也自然看懂了这份幸灾乐祸——小九子,好日子到头咯,你就自求多福吧。   而秦岚则一脸喜色,虽说皇上此举是削弱了她们秦家的兵权,为官多年,她当然明白什么叫树大招风,虽说自家世代是忠臣良将,为大周保卫边境无可挑剔,可毕竟手握重兵,没有一个君主不会忌讳这一点。如今其中一半划了出去,她也算舒了口气,而且给得人还是自家的媳妇,那这肥水当然也没有流出自家田地。高明,高明得让人说不出半点不是啊。   而此时向来低调处世却从来不是傻瓜的锦瑟自然也明白二姐这是刻意地要将她逼上风尖浪口。   顿时脸色一个煞白,直接跪倒在地,朗声道:“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一瞬间,大殿之上静的针尖落地都立下分明,原本预备上前道贺的人都纷纷僵立在了当场,和个木乃伊似的傻了眼。   九王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这世上居然还有人将天大的喜事朝外推的。   女帝倒还算得平静:“为何?”   锦瑟低头,看似诚恳地道:“皇上,臣从未带过兵,未免有负圣恩,不如还是让秦将军的女儿统领为好……”   秦岚顿时欣慰地直笑,觉得这个媳妇可真是胳膊肘朝里弯啊,不愧是自家人。   “谁生来就会带兵?不会就给朕去学。”安澜轻描淡写地就把她的借口打了回去,“如今你既已封为亲王, 自然要为朕分忧解劳,好好和殷王学学,别整日里不务正业。”   锦瑟哑然,她立即朝其他姐妹们看去,却发现人人都像约好了似的眼睛一个劲儿只朝天花板作无辜状,没人出来替她说句人话。   于是她叹口气,依然恭敬道:“臣刚回京,身心疲惫尚无暇她顾。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怕是要负圣望。”   闻言,不少人都倒抽一口冷气,这摆明了是在和女帝背着干啊。锦王的脑袋瓜子里面到底想的什么哪,不会真的是读书读傻了吧。   安澜倒是笑了:“也是,朕倒是忘记了你尚未大婚,这也简单,朕让你即日完婚,随即给你一个月的大假好好陪着两位公子,如何?”   锦瑟目瞪口呆,她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啊。曲解,故意的曲解啊。   此时,一些大臣们会意地笑了,林绾和秦岚内心里则暗自琢磨,原来锦王推脱了半日,都是为了自家的儿子和弟弟着想,这份体贴,真是难得的好妻主啊,回去若是告诉他们,必然也会体察到锦王的一番苦心。这样的女子, 真是当世少有。   就在所有人心猿意马自以为是地琢磨着锦瑟的目的时,   锦瑟则正傻眼看着安澜:“即日完婚?”所有人都以为她高兴傻了,唯有安澜知道她想的什么,顿时怒极反笑,用力一拍龙椅扶手,喝道:“玉锦瑟,朕叫你做什么就乖乖做什么,难道你连朕的旨意也敢违抗吗?”   天子一怒,泰山崩啊。这回,那些可怜的不知道安澜真面目的大臣们都吓得双腿打颤。   甚至还有人没拿稳手中的酒碗,滴溜溜地滚到了大厅的正中央转了个大圈。   “你……”锦瑟气极,“二姐,你居然用皇上的身份来压我!”   安澜锐利的眸光扫过来:“朕本来就是皇上!”   锦瑟的脑袋一片空白,她唯一的胆量也只能让她在那里低声地抱怨了一句:“真他妈的霸道。”   “有本事就说大点声!”安澜脸色愈加阴沉。   锦瑟缩了下脖子,声音如同在琵琶弦子上拉锯,颤颤抖抖:“臣是说,臣……知道了。”   安澜涨红了脸,此时,女帝的心里真是郁闷的半死,要不是为了维持她好容易建立起来的威武凌厉的形像而刻意发火,她非当场笑倒在地上不可。   此时,坐在安澜左侧服侍的贵君莫如焉乃是如今后宫最受宠爱之人,他为女帝斟上美酒,柔声笑道:“陛下息怒,锦王想必是不舍得自家的娇夫,不如您还是下旨让锦王得偿所愿,换他人掌管西楚……”   莫如焉说到一半便看见安澜淡淡地扫过来的一眼,看不出喜怒,却让他微微颤抖了起来,那一眼何其凌厉,仿佛完全猜透了他心里想的什么。   “哦……那你说何人可为良将,为锦王分忧?”声音淡淡,却是说不出的凌厉与威严。   莫如焉手中一僵,险些没拿稳酒壶,用了好大的力气方才压下心头的恐惧跪下道:“后宫不可干政……陛下请恕臣妾失言之罪。”言罢,用力地磕头不止,只听得咚咚声响,那额头已开始有了血迹,满朝文武都噤声不语,安澜也依然平静地喝酒,仿佛压根没有看到自己宠爱的贵君正在殿前磕头请罪。   锦瑟终于看得有些不忍,她情不自禁地出声道:“皇上,臣领旨谢恩,还请皇上饶了贵君。”   锦王的怜香惜玉是出了名的,也因此,她的屈服在安澜的意料之中。   只是这一番你来我往的波涛汹涌之后,女帝看似也无心情继续宫宴了。   她微微冷哼了一声,朗声道:“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职责,朕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回去准备准备,后日便行正君侧君大婚之礼,可听明白了?”   锦瑟唯有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   众姐妹有窃笑者,摇头者,也有憋出内伤来的,人人都心如明镜,看来还是二姐高明,联手和那莫如焉演了一场好戏。而这贵君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所谓的苦情戏也只有锦瑟那傻瓜看不出来吧,果然不愧是如今宫内最深受安澜宠爱的贵君。前途不可限量啊。   于是锦瑟再度和大周女帝的对决中败下阵来,毫无悬念。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大婚之日,刚被封为亲王的锦瑟终于遵从圣旨,以一身正装,随着浩浩荡荡迎亲队伍去秦林两家接人。   既然是皇家女,又刚被封为统领三十万军权的亲王,来贺喜送礼的人自然如潮水般,几乎快要踏破了锦王府。刘忠也是乐得合不拢嘴,想着一直冷清清的王府如今终于可以有个王君来理事了,而不是孤零零地看着王爷一个人清冷度日,不由欣慰地直笑。连许久未曾出现的小青也前来凑热闹,当然,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替她家的主子挡酒,毕竟锦瑟的酒量有多差,也只有她这个自小到大的贴身内宠才清楚了。   不管怎么说,今日可是锦瑟的大日子,谁敢捣乱破坏她家王爷的洞房花烛,她小青绝对是遇神杀神,遇魔除魔。   当然……说的还是严重了点。事实上没有人会不识相地在今儿个开玩笑,何况,她还是在同时娶了两个京都内最为世家显赫的贵公子,就算得罪得起锦亲王也得罪不起秦林两家啊。   当盛装打扮的锦瑟出现在秦家林家的时候,别说两个少年郎了,就连两家小厮甚至路人都已经为之倾倒。在去两家的路上,她已经受了无数的哭喊声,弄得她险些以为自己是在出殡,不少公子朝她抛来的绢帕上还沾染着眼泪,即使今日是她锦王的大婚之日。   今日的锦王爷,不,如今该称呼为锦亲王了,一身黑金丝边的边红色贵族锦衣,领襟处绣有金丝花草图案,腰缠银线织就的龙凤图腾的黑色腰带,在身前折了两折,拖曳到袍摆,色如流彩归霞,不同于与她往日里的朴素之风,显得张扬绚烂之极,青丝挽成高髻,束以玉家皇女独有亲王才能佩戴的金边饰黑冠,绣着精致花纹的黑色发带系在颌下,既精美华丽又简单利落,以至于没有人发现此时大周第一的美人锦王爷正因为整夜失眠而神情呆滞,双眼迷蒙。只觉得她贵气逼人,却又不失玉树临风,明珠映日,俊雅风流。   眼看着身边所有人都比她这个主角都更加兴奋,锦瑟不由苦笑,她失眠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作为一个女人,一个成年的正常女性,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界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   对眼前即将要和两个比她小上将近十岁的幼齿少年结婚的事实,她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而君紊则因为被女帝下旨封为六品侍君,以至于在她回京以后也是一面都没见到,照理这个位置在普通官宦人家一般是属于较为低等的妾室品级,然而能嫁入亲王府也算是让人趋之若鹜的了,羡煞了一票与他一同被赐入锦王府的美姬们,只不过按照皇家的规矩,在正侧室入门的期间,所有于侧室以下的侍君在一个月内都不可于皇女房中侍寝,这也是皇族对于正君的尊重。   以至于锦瑟接连数日都未曾见到君紊而很不习惯,乍然听到原因的时候她还在心中感叹,一下娶了三个,还谈什么尊重?简直是掩耳盗铃。   一路上身后的两个花轿缓缓而行,满地的红绸与无数正装宫侍与御林军的先行向整个大周国尽显了这场皇族婚礼的气派。   而骑在马上的锦瑟却颇感无奈,上辈子,她恐怕是连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在另一个时空骑在白马上娶两个少年回家。不由只觉得好笑,也因此此时的锦瑟并无寻常新娘那般欣喜或者激动地神情,反而波澜不惊,面色平静得甚至还有些忧郁,当然,没有人会以为她真的忧郁,毕竟她摘得的可是京都两大名门公子啊,更何况再如何冷静的女子都会在大婚之日流露出些许欣喜之态。于是,如此的她看在世人眼里却又莫名其妙地得了一个高贵沉静的评价。   与锦瑟此时无可奈何被赶鸭子上架的心境不同,坐在红轿中的两个新人则难抑忐忑不安之情。   从出秦家开始便一直紧张的手心出汗的若临始终咬着下唇,克制着自己想要抬头看看妻主的心情。事实上不用去看,坐在轿中的他也能听见两旁的街边别家公子的呼喊声。几乎可以想象的出今日的她必定也如往日一般的莹莹流辉,泽照熠熠,而他,自然已经成为了世人艳羡的焦点。   嫣儿始终陪着自家的公子,皇族的婚礼不比寻常人家,轿中布置的格外华丽而宽敞,以数匹等高的白马配着两旁无数陪嫁的林家小厮,这是贵族的规矩与气派,越是豪门,陪嫁的小厮便越多,至于妻主要不要,则另当别论。   而作为公子的贴身小侍,他自然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他未来妻主的房内人,若是有朝一日能得侍寝,自然也可以飞上枝头。忆及方才上轿前的惊鸿一瞥,也不由的心头直跳,今日亦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大周锦亲王,如传说中一般的温和儒雅,平易近人,她的眼神不带任何轻视与高傲,哪怕是看向身份最低贱的轿夫甚至路边的卖菜农妇。然而他也清楚地明白到,以自己的身份是绝不可能有任何奢望的,秦家待他不薄,他也不愿让自家的少爷难过。也因此,充分地意识到自己的本份后,嫣儿对自己的未来并没有带上什么幻想。   而此时盛装打扮的林素衣则又是另一番光景了,他虽与若临相比要沉静很多,然而毕竟也是尚未出阁的少年郎,总还是禁不住有些手足无措。这些时日来他虽居府中寸步未出,却没有一日安心惬意,分别数日,她的一举一动早已在脑海里烙印。直到知道锦瑟回京的消息,方才真正地放下心来,以至于只有他的贴身小厮墨儿才知道这些天自家公子虽然面上波澜不惊,身子着实是清瘦了不少。   虽说林素衣乃是侧君,然而考虑到两家皆是大周朝的豪门旺族,故而放在同一日大婚以安抚林家,毕竟林家比之秦家亦是丝毫不逊,而秦岚也明白这一点,故而秦家对于同一日行礼并无意见,毕竟占了主位的还是自家的儿子。   “请新人下轿!”   锦王府前,两个少年被搀扶着款款步下轿子。锦瑟如今已是亲王,本来身为玉家皇女身份就不同于普通的贵族,也因此身边自有喜娘替她引领两个新人,而她则直接正步走过满是红绸布置的一片红艳艳的庭院与正厅,一眼都未曾朝身后两个红衣的美少年看去。   “吉时到!请亲王及两位王君行礼!”   锦瑟微微一凛,不管再怎么不甘愿,今日的大礼要像模像样地做掉,毕竟秦林两家都是大周的重臣,安澜倚重的两个贵族,轻易得罪不得。   女尊世界女子是不可轻易下跪的,也因此不存在新娘下跪拜公婆的规矩,至多就是弯一下腰。而锦瑟是玉家女子如今更被封为亲王,品级早已在秦林两家之上,自然更不可能行什么礼,因此所谓的礼也只是和两位王君互拜一下,同时当堂亦有宫侍上前以红绸覆盖的盘子递送交杯酒。   锦瑟先与正君,随即是侧君喝完交杯酒,然后自有贴身小侍将秦家与林家公子分别扶入各自的新房,如此便算礼成。   而接下去,便是喜宴了,由于宾客众多,这流水宴从宽敞的正厅直接摆到了大堂乃至正院,甚至为了助兴,刘忠还请来了戏班,安排了不少的歌舞表演,务求让玉家的一票王爷和满朝的皇亲贵胄都可尽兴。   当然,更深层次的用意也是为了让她们玩的高兴了,喝的高兴了,就不至于去打扰王爷的春宵了,这番用心真可谓良苦啊。而锦瑟则一直坐在主位上,接受着来自各方的敬酒,一开始基本上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让亲王浅尝即止,然后恭贺声不绝于耳。直到不少人发现锦亲王仿佛屁股上生了钉子一般一直巍然不动没有离开宴席的意思时,都开始纷纷嚷着锦亲王不必亲自在席相陪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毕竟不少人都是暗地里被安澜下了旨意的,再加上一众王爷的威逼利诱与起哄。   于是锦瑟成了大周史上第一个喝了不到两杯酒饭也没吃到几口便被陪客催着入洞房的新娘。   此时正君的新房内,秦若临的视线正被红彤彤的盖头覆着,眼前只能看见一片朦胧的晕染,倒也恰到好处的没让人看出他的不安。   喜公安置完了众人,伺候着若临安置完了之后,也清楚新娘一般都要花费一些时间应付席间的客人,因而他对着秦若临贺喜之后便道:“王君若是饿了渴了不妨先用些点心,亲王想必一时半刻也赶不过来,也别累坏了身子。”   若临不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示意一旁的嫣儿送上了喜钱,喜公于是乐呵呵地拿了退了下去,临去前交给了嫣儿几个莲子,吩咐他压在枕下,说道:“这是好兆头,预祝公子多子多福,可千万别扫走,老生在这里就先预祝公子与亲王往后都能和和美美,吉祥如意。”   嫣儿笑着看了眼自家公子,笑道:“那嫣儿就替公子压到枕下吧。”   若临毕竟是个半大的孩子,何况又本性腼腆,不由羞红了脸没有答话。   一旁的乳公则一脸郑重地问道:“公子可曾记好了老奴先前的话?今儿个可是大日子,头一遭服侍妻主,少不得要受些苦累,熬了过去便好了,往后便是好日子了。”乳公其实是以这个世界的经验在谆谆教导,在大周,初夜对男子来说可说是大事,贵族的女儿家往往十三便已行成人礼,娶正夫前少说也有了三四房内宠了,行房之事可说是食髓知味,驾轻就熟了,而新嫁的少年则不然,于是往往在初夜时便少不得被那些不知轻重的妻主弄得死去活来,也因此,大部分的男儿家都不得不咬牙熬过这一段。而秦若临的乳公说的话也自然是为了防范未然,虽说是为他出阁嫁得好而高兴,然而自家的小主子这娇滴滴的身子骨,只怕今夜也是不容易过得了。   只是乳公这番话一说,让秦若临的脸更红了,他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才说了没两句,便听见前厅有侍从喊道,锦亲王到!一时间不由有些错愕,又惊又慌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乳公与一些侍从倒是喜上眉梢,以为锦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秦若临,故而丢下满席的宾客一早便赶了过来。   这误会叠加误会的,就造成了人人都掩着嘴偷偷笑了起来。唯有秦若临,紧张地双手不停地绞着手中的帕子。   “请亲王揭盖!”一个小厮走到入房的锦瑟正前,双手高举着盘子,内里放着一跟雕花的形状的金秤杆,锦瑟犹豫了片刻,便拿了起来。走到了若临的面前。   交杯酒已是喝过了,剩下的无非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仪式,她有些头痛地挥挥手,温和道:“你们退下吧!”   一旁的嫣儿一怔,锦瑟又道:“都忙活了大半日了,也该累了,早些去歇息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不由恭敬地福了福,退了下去。待嫣儿把外厅的门都关上的时候,锦瑟终于舒了口气。   她放下手中的秤杆,直接走到秦若临的面前,用手将他的盖头揭了起来。   眼前的少年,肤色白皙凝脂,五官清秀而精致,两颊与唇上轻点了些胭脂,倒是衬出了几分娇艳。事实上若临的容貌姿色是标准的小家碧玉型,典雅而温润。   而在他被锦瑟揭开盖头的那一瞬间,他也同样正对上了锦瑟那双美如秋月的明眸,似雾似雨,朦朦胧胧,只觉得仿佛被吸了进去,倒说不出话来。   “累了吧!”锦瑟问道,若临还未及说什么,便忽然觉得头上一轻,锦瑟不单拿下了他的红盖头,更直接取下了他头上的凤冠,那满当当的珍珠玉簪,少说也有好几斤重了。   秦若临这才明白她是在照顾自己,不由细弱蚊蝇地低低应了声:“不累!”   锦瑟竖起耳朵这才听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不由笑了笑:“不用那么紧张,我由不会吃了你。”   说完她自己怔了怔,随即头痛地抚了抚额,说的好像她是大灰狼似的,是啊,任谁处在这种本末倒置的位置上都会有些混乱。   “你叫……若临是吗?”   “是……”   “若临……”锦瑟踌躇了半晌,又道,“今日虽说是你我成亲的日子,然而在那之前,我们也只见过一面而已。”   若临依旧微微侧着头不敢看她,他只是那样静静地听着。   她叹了口气:“在我面前不必那么拘谨,若临,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在我眼里,就如同弟弟一般,我不会欺负你的。”   无疑地,锦瑟有些自以为是,她以为眼前的大婚只是一场封建社会里再正常不过的政治婚姻,对方必定是紧张的,害怕的,甚至只是一个封建社会的牺牲品,单纯的尊从父母之命而已。   而她更不会想到的是,此时在新房里说这句话,起到的压根就是反效果。   就如同在男尊世界里一个男子含情脉脉地说另一个女子说,好妹妹,别怕,哥哥不会弄疼你的,是一样的含义。   所以眼前的若临并不会知道锦瑟此时心理的百转千回,他只觉得她声音清润如细雨,神态高雅而礼仪周全,透出一种王族世家女子所固有的清贵,让人挑不出瑕疵。他只以为她是在安慰自己,安慰自己即将经历的洞房之夜。不由的心理又多了几分爱慕,只觉得自己的妻主真是天下最温柔的女子,于是对着她羞涩地笑了笑,低声道:“妻主说什么,若临就做什么……”   锦瑟看他这般模样,以为他仍有所顾忌。却也放心了不少,眼前,毕竟是一个比她小上近十岁的美少年,说实话,她看着他也完全没有什么恶感,毕竟在经历了那么些令人抓狂的男子们以后,她忽然觉得这些乖乖牌少年也是蛮不错的,至少……让她没有压迫感。   她一放松就觉得随意了不少,直接坐到他的身旁,揉了揉他的头发:“什么我说什么,你做就什么啊,傻瓜,我能对你做什么啊,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小家伙,今天折腾一天你不累么……早些休息知道么?”   若临傻傻地看着她,没注意到她说了什么,倒是被她这一个亲昵的动作弄得心头欢喜的有些手足无措,于是又跟着傻傻地嗯了一声。锦瑟这下算是彻底看出来了,眼前的小少年充其量就是个无害的小白兔,想到堂堂的大将军府居然教养出了这么个温室的花朵,不由也觉得啧啧称奇,然而也说明了他是在如何受尽宠爱的环境中成长的,这样的他,她怎么忍心轻易地去打击他。   好歹,这也是他人生中的洞房花烛。锦瑟又开始心软了。   于是这一夜,她虽然没有对秦若临行周公之礼,却还是与他躺在了一张床上,甚至抱着他入睡。   而单纯的秦若临只是觉得极其幸福,幸福到他只以为温柔的锦王爷是不忍心让累了一天的他还要经受初夜的折磨而一个人默默地忍受着。   也因此,他没有丝毫的失望只是觉得满心的甜蜜。而锦瑟,则用了大半夜苦笑地望着床顶发呆   ——明天怎么办?再说……还有一个林素衣呢……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王爷,尝尝这个……”   “不准吃他的,王爷得先尝尝我做的点心。”   “王爷……”   “好好好,都别急,本王定然一个个都尝过来!谁的也不错过……”子雁朝身边的一个美人斜睨了一眼,随即面带笑意的含住他手里的葡萄,美人立即羞红了脸,欲要挣脱却仿佛浑身无力似的直接软倒在了子雁的怀里。   此时的殷王府花园里,一派旖旎风光,而这位玉家最有为的殷亲王子雁正惬意横躺在塌上,俊雅的脸上掩不住笑意,左拥右抱,享受着世间少有的艳福。   一个身着官服的女子快步走入庭院,完全的面不改色,显然对眼前的景色早已习以为常,更不曾担心坏了王爷的好事而不安,只见她立定在不远处,目不斜视,气定神闲的恭敬道:“王爷,您吩咐的军机处宗卷已经调来。”   子雁微微点头,面色一凛,身旁的殷王姬妾们顿时纷纷起身,即便是平日最受宠的侧君亦也不多言一句,安守本分地立即噤声退了出去。   每个人都明白,当自家王爷有政事要处置之时,便是天大的事情也得放下,因为子雁并不是普通的大周女子,平日里她虽也风流温柔,但若是轻易地忘了自己的本分,也是个冷酷而凌厉得叫人胆寒的玉家王爷。   “就这些么?”子雁面色沉吟的飞快的翻阅着眼前的机密宗卷,这些是只有安澜与她这个亲王才可调阅的档案,如今锦瑟与她平起平坐亦也被封为亲王,自然也有权查到。   女子依然低头,恭声道:“臣已翻查过档室宗卷,这些确实是锦亲王回京后所翻查的文书。”   子雁翻到最后,终于不由失笑:“我想呢,一个向来不闻天下事的九妹,居然也会对军机处的宗卷感兴趣,原来,感兴趣的是人。”   她将宗卷丢到一旁,最后的那一页上赫然写着——杨昊 二字。   “新婚燕尔的,自家两个美人都操心不过来,居然还有闲功夫关心江湖事……”子雁摇摇头,“我倒不信这家伙出了一趟京便会转性,这杨昊……必然有过人之处,让她惦记……”   “据暗探回报,这杨昊曾暗助锦亲爷档下数次西塘皇子的暗袭,若非是她,恐怕暗卫们也是不容易护送亲王安然回京了…”   一抹笑意掠过子雁清明却犀利的眸子,她笑而不语。   “想不到,区区一个江湖人士,居然有如此本事?”   女官回道:“据暗卫回报,锦亲王在春楼被西塘皇子算计劫持之时,她们未曾出手是因当时王爷显然并无性命之忧,但若真的动手,恐怕也未必是这寒朝羽皇子的对手……据暗卫门观察,他的武功已是高深莫测……明知大周暗卫们就在附近却也不动声色,以一个男子来说,实是惊世骇俗。”   子雁似乎并不惊讶,她面色平静地道:“那么依你看,这寒朝羽可能被收服?”   “玄机心法虽然厉害,但终究不可能以一敌百,敌千,寒朝羽虽志在天下,但终究也是为了其西塘前皇太女费尽心机,区区一介男子未必能有何作为,如今他的西塘皇子的身份更是名存实亡,自然不得已要攀附锦亲王,以正其名。”   子雁一直等女官把话说完,方才缓缓道:“别小看了男子,想那西塘如今权势滔天的楚贵君,便该知道这小小西塘皇子并不可小觑。”她微微笑了,“不过,敢于楚家作对,这区区皇子勇气可嘉,本王倒是对他好奇的很哪……”随即,话锋一转,又道:“说说那杨昊的家世。”   女官继续言道:“是,杨家世代掌管名剑山庄,而名剑山庄是武林中最庞大的武林世家,当今天下地位最高的武林本宗,简直可说是一呼百应,在江湖中的地位更是根深蒂固,盘根错节,就算是朝廷也是略有忌讳……,所以说,这名剑山庄就等于天下武林……而这杨昊身为武林盟主,模样武功都是上乘,家世更是不凡。只是世人盛传她是个武痴,曾与青梅竹马育有一子,自正室过世后便再未续弦。”   子雁微微挑眉:“如此说来,不单是个武痴,更是个情种?”   女官又道:“此番王爷出京几月,所结识的各家公子中,也有杨昊的这位独子——杨过……”   子雁不语,陷入沉思,手中拿着一盏青瓷,手指在杯沿不断地摸索着,女官知道王爷此时心中自有盘算,于是也噤声不语,静待她的决策。   “舒漪,替我一个月内在京城安排一场赏春会,邀上各家各地的名流公子,官宦世女……”   “王爷的意思是?”   子雁放下茶盏,她的声音不急不缓,却是透着几分笑意:“自然,也绝对不能漏掉锦亲王此番出京所遇的各家公子们。你……明白本王的意思……”   女官微微一怔,面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下官明白了!”   此时,大周最老谋深算的殷亲王正垂下眼睑,轻轻地吹拂着杯中的茶沫。   锦瑟啊锦瑟,谁让你出京来着,还让本王为了照顾你,不得已派出大批的暗卫日夜跟踪保护,替你了解了无数烂摊子,替你摆平了一处处的风言风语,如今,你好容易逃回了京,自以为可以两耳清净了?   错了,自己招惹的桃花自个儿摆平。   不过……摆不平自然更好了,毕竟……那些可不是普通的大周百姓,能结上姻亲自然对我玉家皇族也是有百利而无害。   锦瑟啊锦瑟,说到底,你也该好好为我们玉家皇族出分力了!!   名剑山庄,青翠荫茂的榕树与开得正艳的梨花相映成画。   树下,琴声淙淙,延绵不绝。   一身青衣的杨昊悠然出尘,淡然而坐。身后一个黑衣女子垂手静立,神情肃穆。只是那原本白皙秀气的脸庞上却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像是很久以前留下的刀伤,为她的身份留下了几分神秘感。   “公子,盟主正在静修中,任何人不得……”   可白衣的少年并不理会,他直接挥开阻挡他的那些名剑山庄的弟子们闯入了林中,带着一脸的怒气,杨昊倒是并不讶异,只是云淡风清地对少年身后的几人挥了挥手。   于是众人恭敬地退下,独留这一对父子,在那里一个怒气冲冲,一个微扬嘴角。而杨昊身后的黑衣女子依然静默不语,面无表情。   “娘,已经一个月了,您到底还要把我关多久?”   杨昊好像并没有听到他的话,他的指腹静静抚过最后一根琴弦,那弦便突然断了,带出一抹余音,悠悠荡荡地在林中转了两圈,抬头,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杨过:“琴弦可断,情丝为何就不可断?”   杨过怔了怔,遂涨红了脸:“娘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起身,杨昊唇角依旧带着清淡的微笑,却给了杨过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玉锦瑟,你想出庄去见她吧……”   “我想去哪里向来是我的自由,娘也从来不曾过问,为什么如今却……”   杨过微微垂眸:“因为你喜欢她。”   “胡说……我没有。”   “……”杨昊瞥了一眼身后的黑衣女子,后者微微侧身朝向杨过,在他的授意下冷然道,“锦王爷是瑞丙年先帝贵妃所出,年少时便多才多艺,精通琴棋书画,为人温和内敛,在宫内数年无宫侍得以受宠,十三岁时不知何故推拒了先帝所赐一侍,风传身有疾。因不喜内侍,自成年起便只用贴身女侍,再度风传其好女色。二十岁封王后便自请去封地,平日里深居简出,无内宠甚至推拒了西塘皇子之约,遂继续被风传不能人道。 去年底被御召回京,赐婚秦林两世家公子,锦王拒婚,离京两月未果。此番回京更被追封锦亲王,统领西楚三十万兵马,于前日与秦林两家大婚礼成。”   黑衣女子像背书一样地面无表情的说完锦瑟生平,杨过听得目瞪口呆。他愣愣地看着杨昊   “娘,您调查她?”   杨昊微笑着看着他,像是在欣赏他红白交错的惊愕模样。   “过儿,你喜欢她,是吗?   “谁说我喜欢!“杨过嘴硬地回道,却不敢直视杨昊的双眸。   “其实她也算的是人中龙凤,亦是不少大周男儿心目中的理想妻主,你会喜欢她更是情理之中,怎么,你居然连这都不敢承认吗?”   面对杨昊轻笑的语气,杨过终于忍不住了。   他涨红了脸道:“娘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杨昊慢慢地打量着他的窘迫,他知道自己接下去的话对杨过来说必然是一种最残酷的审判,而此时,他的儿子也正迎视着他,那明亮的双眸皎如明月,亦有如碧波般的清澈,他忽然心生感慨,许多年前,他未尝没有过这样的一双瞳眸。   “只是……在她的眼里,你的这份喜欢,恐怕廉价得就和路边的野花一般不值一提。”杨昊的声音淡定而温和,他嘴角依旧洋溢着笑意,却慢慢地透出了某种冷漠残酷的味道,“因为自她出生以来,在这世上像你这样喜欢她的公子恐怕早已不计其数,你对她来说至多不过是个路人,若你再纠缠不休,只怕便马上和她从小到大遇到的邀宠内侍相差无几。”   “多情未必伤人,温柔却是最大的无情。”杨昊的眼神渐渐冰冷,“在我看来,她并非是你的良配,若你能放下,我便放你出庄,若你还是放不下,那我……恐怕也只有杀了她,也免得你一生痛苦。”   “娘……”杨过脸色发白,震惊地看着杨昊,他很清楚地从他冷酷的双眸里看出这并非是玩笑。   “傻孩子。”杨昊微微扬起嘴角,他笑了,那笑声很是好听却透着几分冷酷,轻轻揉了揉杨过的头发,“你今年多大?”   “……十七了” 杨过不明白杨昊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十七了呵……”杨昊轻笑着叹息,“的确该是可以嫁人了。”   “我不嫁人,我要和娘一样,做武林盟主。”   “然后一辈子偷偷地喜欢她,为朝廷所用?”   杨昊清澈的眼光一直在他脸庞上游走,人最不想承认的,往往就是真实。而这份真实,他必须提前让杨过看的清清楚楚。   “她不会!”杨过紧紧咬住嘴唇,“她不是这种人……”他的脸色暗淡了下来,毕竟,她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不是么?   “过儿,喜欢一个人,光有付出是不够的,她已经亲口在娘的面前坦诚她对你无男女之情,何况她回京便成了亲。……你在她的心里并不占一分一毫……所以,娘才会提醒你及早悬崖勒马。”   这话是那么的尖锐,残忍,泪意在杨过的眼睛里凝聚。然而他低下头,不想让杨昊看见自己的难过。   “娘,还记得小时候你教我剑法,其他的人都笑我,说我一个男子,学什么高深的武功。”   “可是您对我说过,做任何事情,都贵在坚持,那就是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可有半点的动摇……”   杨昊心头一惊,瞅紧他,随即眼神渐渐黯淡:“我……明白了。”   这个傻孩子,是他所养出来的倔脾气啊,看来,不得不用其他的法子了。   他低低地叹口气,对身后的黑衣女子示意,女子稳步上前,递给杨过一张烫金的帖子。   “这是京里发来的赏春会的帖子,听说是皇上办的,邀请了各地的世家名流参加,我本想替你推拒了……罢了,你既想去见她,也不必偷偷摸摸地去她王府,这赏春会既然是玉家所邀,她必然也会出席。”   他淡淡地看着杨过窘困的脸,眼珠在阴影中变成了黝黑   去吧,孩子,然后看清楚这个现实,看清楚你与她的差距。   然后,不要像我当初一样,飞蛾扑火,一无所有。   才明白自己的愚蠢……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对着镜子,素衣将头上墨玉为他戴上的碧玉钗和流苏拿了下来,随后换上了一只普通的白玉芙蓉。   “以后不需要为我上太厚的装饰,妻主不会喜欢!”   墨玉讶然:“公子,您怎么知道的?”   素衣淡雅一笑,对着镜子细细审视着身上的素白蓝丝边的锦衣,这件素淡的衣裳上并无繁复的装饰,只在袖口与襟口处分别绣了一些别致的蓝纹,倒显得异常脱俗:“今日房内也不要撒什么香粉,沐浴时更不用花瓣。”   墨玉不解:“公子,三日已过,今日亲王必然会来公子房中,为什么反倒不要花香粉饰呢?”   素衣微微垂眸,嘴边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照我说的去做。”   “是!”墨玉虽然百般不解,却也依着素衣的吩咐,撤下了房内的过多的香炉与花粉瓶。   入府前三日,因着正侧室的规矩,锦瑟都是在正君房中度过,他与公子至多就只是在用餐时与锦瑟惊鸿一瞥,不是没有为公子感到不值过。堂堂的林家世家公子,就算对方是皇女王爷也少不得能得个正室,更别提京都多少名门贵女对他趋之若鹜。   然而这三日,公子却仍是安之若素,我自巍然不动。   无疑的,锦亲王府对公子是一点都没有怠慢,他住的庭院和秦正君一样格局,都是以白石甬道铺就,回廊全是雕梁文砖,织锦玉质的窗棱,琉璃造的屏风,哪一样都足显了皇室的气派及对秦林两家的倚重。   王府很大,而分给两个公子的是最为宽敞恢壮的两间屋宇,而单看王府内处处空寂的院落与王爷所居的庭院的空空荡荡,也不难揣测锦王这些年果然是如何的喜静,不似其他皇女贵女家中的莺莺燕燕,便是女帝所赏赐的美侍,居然也被远远的打发在了偏院,若无锦王的召唤,是绝无可能踏入主院一步的。   而第一日新婚夜后,身为王府正君和侧君的秦林两家的公子本该接受众王府姬妾的引见和跪拜,这是大周贵族正室入门时所必须的一项礼仪,无论名分低微,还是无名无份的,只要是房内人甚至侍寝过的,都必须出来见过正君并且敬茶。   谁料两人端坐堂上半刻,除了那唯一同时被女帝封为六品侍君的小侍君紊,居然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相比秦若临与他家一众侍从的惊讶,林素衣倒是镇定很多,他在接受了君紊的敬茶后,便很是平静地道:“刘管家,王爷府内,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秦若临亦也随着他的声音瞥向刘忠,此时,堂堂的王府管家刘忠丝毫没有觉察出两位王君明显口是心非的询问,她只是懊恼的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神色说道,“禀主子……没有了。”   瞧她这一脸色,很显然是在为自家的主子丢脸,是啊,成年的皇女居然就这么点家室,人家正君入了门,却连个可以敬茶的妾室都没有,想着其他贵女家,此时此刻该是哥哥弟弟的热闹一番了吧,偏偏这里,冷清的简直教人看不下去。   别说是他了,单看秦家公子与他的一些随身小侍们脸上的表情,也同样吃惊的有些合不拢嘴,如此看来,这位锦亲王果然是如传闻一般,是个洁身自好之人,这样一来,墨玉心头的不平才稍稍舒解了下去。   看着眼前刘忠一脸写在面上的惆怅,秦若临身后的嫣儿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若临于是轻声斥了一句:“没规矩。”   倒是君紊淡然的一笑,沉声道:“让两位王君见笑了,王爷向来不爱风流,喜爱清静,所以眼下除了我,王爷并无其他近身侍妾。”   他的话说得不卑不吭,神态亦是波澜不惊,于是林素衣不由地又再度正眼看了他一眼。   这话明里恭敬,但是其实也隐隐透露了某种意思,那就是,他是唯一一个,可说是“亲选”的君侍,而且还并不是世家公子出身,若在寻常人家,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可偏偏是在这个向来惧男成性的锦王爷身边,在这个一个姬妾都没有的安静王府中,他更显得一枝独秀起来。   早在入府前,他便听闻锦瑟此番出京身边只带了一个最为受宠的小侍,眼前的少年至多比他大一到两岁,容貌清俊,神情冷淡。那本是透着魅色的眉眼之间,却偏偏带着一种沉稳,此时,他背部笔直的坐在下首,脸稍侧着,面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君紊知道,在素衣打量他的时候,秦若临也正细细地在审视他,然而无论谁人的目光对上他,他都是浅浅回以一笑,清澈的眸中亦是一片坦然。论出身,他知道自己定然是比不过两位贵家公子,也从来没有希冀过有朝一日定要飞上枝头做凤凰。原本他所求的,只是一份安稳平静的生活,若能抓住命运的衣角,便努力地让自己活得更好一点。   然而渐渐的,在与锦瑟的相处中,他也沉溺入了她的温柔中,他知道她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小侍看待,他们离京的那几月虽短,却是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他全心全意的照顾她,而她也信赖他,即使他明白,她投来的眸光中或许并没有男女之情,然而两人之间渐渐滋生的信任与默契却是无法掩饰。   想到这里,他不由微微扬起嘴角,回府后王爷大发雷霆的事他也听刘忠说了,想到那么好性子的王爷居然也会恼怒见不到自己甚至担心自己,心中泛上的说不清是感动还是依恋。   他并不嫉妒秦若临或是林素衣,与他们相比,他已经完胜,完胜在自己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   否则以王爷一向以来的性子,必然会继续拒婚逃婚。可王爷还是回来了,回到了京城,那无数的原因里面一定也有他的存在,因为锦瑟知道,他就在京城里面的王府等她平安归来。而且,她无法再做到简单的丢下他一个人逃开。而王爷这份单纯的心思,亦也被女帝和其他的王爷看在眼里吧,所以,她们才会将他直接和锦瑟隔离开来,这恐怕不单单是因为皇室的规矩,更多的,还是为了利用他牵制住锦瑟,毕竟,谁都知道锦瑟是个心软的主。这些年来上的当估计也不少了。   想至此,君紊一阵叹息。   前三日是正君房中,后三日是侧君,然后便是看王爷如何决定了。希望她能够应付的来,毕竟她可是那位传说中惧男成性的王爷啊。想到这里,君紊又不由微微扬起嘴角,不知道两位王君会使出什么样的法子来逼王爷就范呢?   君紊显然想多了。   首先,小白兔秦若临是个没经验的生嫩的主,所以第一天,锦瑟都把他当小弟弟一样对待他也不觉有异,   而乳公以一个过来的人的身份却开始觉得不妥。而第二日又白白错过,直气的乳公想要跳脚。   到了第三天他在乳公的提醒下开始明白,妻主尚还没有和他真正圆房,就意味着他在妻主眼里一点魅力也没有(这个时代的男人都容易把问题归咎在自己身上),照陪嫁过来的乳公所说,那定是因为他做的很不够,使得妻主才会一点“兴致“也没有。毕竟秦家陪嫁来的侍从里面也有懂医的,光看看锦瑟的面色和行走的姿态就对秦公子一行回报过了,锦亲王的身体可是好得很哪,绝对的吃嘛嘛香,睡嘛嘛香的那种,压根不是传说中的X萎的主,所以乳公认认真真地和秦小公子□□了一番,告诉他这种情况下假如妻主没有动他,原因绝对是出在男儿家一方的身上?   乳公告诫他:“公子,如今出嫁从妻了,可不比从前未出阁的时候了,凡事也不能太矜持了,看王爷的样儿儒雅,家里又没有侍妾,估计少不得要男儿家主动些。”   秦若临一时间面色燥红,没有答话,乳公没法,只得再接再厉。   “您私下和王爷在一起的时候,可以主动为她宽衣,甚至直接把王爷推倒了都行,这些事还不是水到渠成……”他瞧着若临几乎快低到胸口的脑袋,不由急道,“我说公子啊,您可别忘记府里还有林家的公子在那等着呢,您不主动,自然有人主动,这新婚啊,该是最好的时机把妻主牢牢的抓住,难不成您想白白便宜了人家?天下多少男儿家盼着能嫁给锦亲王,您……!”   若临这才应声道:“乳公,您说的我都明白,那本小册……我也看了。可是……”   “可是什么,今晚就照我说的错,乳公怎么会害你呢?”   乳公又是谆谆善诱了一番,若临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而在锦瑟这里,回归的小青也同样在对她进行“人生再教育”。   “王爷,您是不是预备让两个王君以后都这么守活寡?”   锦瑟一口茶就这么直接喷了出来。   “小青,你怎么一回来就说话这么生猛,本王可还真是不习惯哪……”锦瑟不由苦笑。   “哼,还有更生猛的呢?您要不要听?”她直接抽走锦瑟手里的书卷,换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直接坐在她的对面,“说吧,您为什么不和正君同房?两天了啊”小青伸出两个手指头,带着明显恨铁不成钢的恼怒,“有哪个新婚妻主像您这样,干晾着人家王君的?娶回来给您当摆设?”   “他还太小!”   “王爷您别找什么借口……”   锦瑟于是慢慢地笑了,那分明是满盛玩味的笑容,可小青不知为何看上去,总让人觉得那眼底深处带着某种不知名的深邃。   “你们要我娶,我娶了,几个都娶了,这个是玉家皇女的责任,我知道争不过,躲不了。可是如今还要管我的房内事?莫非什么时候生个孩子也是圣旨可以规定的?”   她斜靠在窗边,一手持杯,一手撑在头边。动作舒展优雅之至,却蕴含着某种深刻的漫不经心。   于是,自小与她一起长大的小青忽然惊觉王爷变了,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她微眯着眼审视了她半晌,忽然试探地问道:“王爷,您……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锦瑟第二次失态,她的手险些没撑住自己的头。   “瞎扯!”她没好气的转过头。   小青于是暗吸一口气,因为她从未见过艳美如斯的凤目里此时明显带着一丝失措,一丝不悦。   以往云淡风轻的王爷果然变了……   小青笑了,笑得像个狡诈的狐狸。   “听闻王爷此番出京,也是结识了不少各地的名门公子,怎么?红鸾星动了?”   锦瑟换了个姿势,继续假寐,不理她。   “还是你的那个小侍君紊,几日不见,让你牵肠挂肚了?”   锦瑟干脆起身,丢下小青一个人在那里继续喋喋不休。   “告诉我嘛,告诉我嘛,我也好替你拿拿主意呀。”   锦瑟于是回头,给了她一个白眼的表情和两个字。   “做梦!”   “王爷,请您不要做出小孩子时候才做的表情好不好,您如今都是亲王了啊……”   锦瑟没有想到的是,若临果然在第三日的晚上发起了主动攻击。   先是熏香和衣料上用上了些上好的麝香和催情的甜味,随即是声音和动作,虽然略嫌生硬,但是很明显都是有目的的调情。   好在他异样了没有多久,就在想帮锦瑟主动宽衣的时候因为过于紧张而把该解开的腰带给缠得更死了。   锦瑟不由失笑,她拍拍小白兔的肩膀:“怎么了?我自己来就好。”   若临急得快要哭了出来:“妻主,若临是不是做的不够好,所以妻主……嫌弃若临?”   锦瑟知道自己该来的终于要来了,该用什么方法呢?哄住他?还是说实话?   思想激烈斗争……   “若临,你很好,很可爱。”她轻轻地叹息,摸着他的头,“不要委屈自己,做你自己就好,我知道你在介意我没有和你……额……”她说到这里,自己的脸色也不由自主的红了红。配着此时暗黄色灯光下精致的五官,更衬得面若桃花,让人惊艳。   若临一时看得有些呆住,半晌才意识到自己的妻主也是在害羞,不由也笑了,想了想,终于忍不住问道:“莫非……王爷也在害怕么?”   锦瑟一时语塞,她不知道该承认还是否认,承认的话会不会很丢脸?   若临见她愣愣的像吃下了一个鸭蛋的表情,不由更加释然,莞尔一笑:“我听说王爷年少时甚至曾经都拒了先帝所许的一侍,而进了府才发现,原来……锦王府真的如传说中的一般冷清……”   少年明亮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美人,他笑着,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所以,王爷您果然从来没有纳过一侍吗?”   锦瑟几乎可以快看到自己头上的黑线了,承认?还是不承认?丢脸?还是不丢脸?   锦瑟继续在心里面做是非选择题中……   见锦瑟不否认,若临心里说不出的甜蜜,他小鸟依人一般的依偎到了自家的妻主怀里。   “没关系,若临可以等,等妻主准备好。“   锦瑟是推也不是,躲也不是,只有接住了,心头是五味陈杂,不知道是不是还要唱个歌哄若临快快入睡。   于是,锦瑟再一次在若临的误解中,顺理成章的逃过了第三日的新婚之夜。   在若临的心理,妻主没有经验,又这么紧张,自己也未必能好好尽到正君的职责伺候她,倒不如给妻主一点时间。若临无疑是善解人意的,也是有着足够的正君气度,然而这也成为了他日后后悔不已的根源。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锦瑟和若临玩了三天的过家家,而寒朝羽的帖子也直接投了三天。   这位西塘皇子,若说他张狂的确无人能出其右,在燕州时居然伪装花魁,无所不用其极的逼锦瑟就范,可是如今看来他也不是全然不知进退与分寸,至少在天子脚下,京都皇城,他还是十分懂得轻重缓急。   毕竟这里是大周,若论他的武功,也许非要强行突破的确是可以夜半硬闯守卫森严的锦王府,可是届时未必能全身而退,最重要的是,皇室的尊严绝不可以被这样轻易的踩在脚下,否则难以收场,聪慧如寒朝羽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才会始终按兵不动。只是静静的等待舆论的口水将锦瑟淹没。   第四日一早,依着惯例,锦瑟该到侧君林素衣的房中过夜,不过对皇家来说,这些都不过是表面功夫,她若是真的不去,也没人能拿她怎么着。   话虽如此,可是毕竟于心不忍,新婚的锦王爷连侧君的房都不去过夜,这样的传闻若是传出去,林素衣以后在所有人面前恐怕都别想抬起头来。甚至于不与若临同房的事情也迟早会被拆穿,可她毕竟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正常女人,哪里可以接受这种天天陪不同男人睡觉的事情,但退一步讲,也总不见得一辈子让几个少年陪着她做戏下去吧。天哪,这叫什么事啊!   于是锦瑟一早就开始发呆了,除了发呆还在犯愁,成了大周世上第一个因为自己娶得太多而苦恼郁闷的王爷。   而此时一路小跑朝书房而去的刘忠看着手中寒朝羽再次递来的帖子,除了佩服这位堂堂皇子锲而不舍的精神外,更有对自家王爷朽木不可雕的感叹,换成常人,早对这种艳遇求之不得了,也不知道她躲什么,怕什么。   发呆中,突然被人用力地拍了一下她的后背,把还陷入沉思的老刘忠差点吓出心脏病来。   “就这么点子小事就让你犯愁了,刘管家,你可真是没用?”小青朝她翻个白眼。   “什么?”刘忠气呼呼地瞪着她,“我可是王府的管家,小青,就算你是王爷最宠爱的……呸呸,最喜欢的女侍…也不该对我这么没大没小的…”   “可王爷就是这样被你宠坏的知道吗?”小青义正词严说道,直接抽走她手里的请帖,“她说丢了你就丢,她说不见,你就真的随她去了。她不肯洞房,您也就听之任之了?”   刘忠开始无限缩小。   可恶,眼前的混蛋小青分明是一副嘲弄的表情。   “是,我是没你有能耐,关键时刻撇下王爷去殷王府,那你还回来干什么?殷王府不也是个好地方吗?”刘忠这话怎么听怎么酸溜溜的。”   “还不是因为你太没本事?都三天了,王爷居然还没碰正君,这若是传了出去,你这个王府管家就算不被口水淹死,也该等着秦林两家把你宰了。”   刘忠缩了缩脖子,无奈道:“那你说我能怎么做?难道还给王爷吃药不成?”   小青不语,只是高深莫测地看着她。刘忠忽然捂住自己的嘴巴,压低声音:“难道……你真的有这个打算?”   “什么打算?”小青斜了她一眼。刘忠皱眉:“别卖关子了。说吧。”   “其实事情很简单,我把王爷的现状,告诉了殷亲王爷,王爷就给了我这个……她说,万事由她担待,叫我放手去做。”小青扬扬手里的一个小瓷瓶,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死小青,你吃里爬外?”   刘忠下一句话被小青的白眼给堵了回去。   “你要我们家王爷一辈子当老处女?还是要秦林两家的公子守活寡?”   刘忠无奈地撇嘴,咳了两声:“可这样做,真的好吗?”   “是啊!”小青叹口气,“这样一来,王爷的洞房夜就必须是先在侧君房里度过了,对秦正君实在不公啊。”   刘忠呛住了,敢情她是感慨这个啊。她突然有点可怜锦瑟……   把满腹的狐疑塞回了肚子里面,刘忠又问:“那你不怕王爷事后怪罪你?”   “怪罪我?为什么?”小青奇怪的眨眨眼,“你以为我会那么蠢,在我给王爷吃的东西里面加料?这种艰巨的任务,自然有其他让亲王无法怪罪的人去做咯!”   两人互视了一眼,虽然都瞪圆了眼睛,但已经在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了然。   刘忠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请帖和眼前不远的书房,非常识相的将帖子收了起来。   反正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还是会继续送请帖的,今天送不送都是一样的结果。   等王爷开荤再说吧。   此时书房里面的锦瑟正一边转身走到窗边,一边推开了窗户,入眼的是一片青翠的绿色,暖色的午后阳光从懒懒的照进来,覆盖在锦瑟的身上,荡起了一层耀眼的暖金色,然后她背对着身后的人,几不可见的微微皱了皱眉,显示出了对房内两个不速之客的无奈。   而她的背后,此时正悠闲地坐着两个人,十王爷清絮和尚书雨淮。   “所以你自从回京都躲家里几乎不敢出门,就因为怕遇见那个什么西塘皇子?”   清絮重重地放下茶碗,“你可是大周的王爷啊,不,如今是御赐的亲王了,怕男人怕到这个地步?就算是你之前始乱终弃,对人家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这缩头乌龟的孬种样还算是我们玉家的女人吗?”   “我没对他做过什么,是他对我……”锦瑟迎上两个人仿佛看怪胎的眼神,怪怪地住了口,“言归正传吧,叫你们来不是来奚落我的,我要你们帮我解决掉这个麻烦!”   “什么麻烦,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皇子既然对你情有所钟,那你收了不就成了,毕竟人家堂堂皇子都不介意做小妾,想必秦林两家也怨不着什么,看你的府里,冷清的和尼姑庵没什么两样,我都替你害臊。”   “我不想娶他,我说了无数遍了~!”锦瑟叹气,“我压根不喜欢他。”   岂止不喜欢,简直可说是唯恐避之不及吧,尤其是在她知道了这个皇子的真面目以后,她更是绝对不会接手这个烫手山芋的了。   看她这样坚决,雨淮倒是有些好奇了:“怎么,这皇子很丑?”   “……不是……”   “我可听说这皇子可是整个西塘都挑不出几个的数一数二的美人啊。”雨淮的话让清絮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坦白地讲,她羡慕了。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清絮不满地嘟囔道。   “我若是说了,你们不准笑。”   两人都看着她。   锦瑟被两人这明晃晃的想看好戏的眼神给瞧得浑身不自在,于是干脆转过头闷闷地说道:“我在燕州遇到这个皇子,他非要……生米煮成熟饭,而我没防备,还真差点被他给……上了……,所以……我对他实在是……。”   沉默,似乎没有声音。忽然,有一丝极细微的噗声,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锦瑟转过头,面对的是两个人极其正常的表情。   “你们刚才谁笑了?”狐疑地问道。   “没有啊,我刚才没有笑。”青絮一脸正经地看着她,雨淮也连连点头。   而下一刻,青絮自己涨红了脸,噗噗了两声,随即仰天大笑。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忍不住了。”   打击……锦瑟被打击的面无人色。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认真的对别人倾诉自己被侵犯未遂的经历,可是,得到的竟然是这种回应。   “那个……”唯一维持冷静的雨淮试图安慰一下锦瑟,“我说王爷,您也不必太过介怀,男人主动点么,也不是坏事…身边多些各种不同类型的男子方有情趣嘛…”   的确,不论雨淮也好,还是清絮也好,府里都是娶了不少的莺莺燕燕了,而妾室多了自然就少不得勾心斗角。久而久之,对于男人们之间争宠的手段和伎俩,就连她们身为女子都已经是再清楚不过了,不过对于身为主角的人来说,看着身边的人整日里为了自己而争宠炫耀,也算是调剂生活的一种乐趣,倒是蛮有趣味的事情。不过我们的锦瑟不是这个朝代土生土长的人,所以她敬谢不敏。   “我一直都讨厌……‘主动’的男人!这样说,你们……明白了吗?”锦瑟一字一句,几乎咬牙切齿的,“所以,可以帮我把这个家伙弄出京去么?你们一个是掌管御林军的,一个是尚书,总不会这点法子都没有吧。”   这样一说,两人都反而理解了锦瑟的不安。   也是,这家伙从小就男男腔,喜欢些温柔的水性小男人也不足为奇了,难怪宫里的人邀宠都能把她吓出一身冷汗来。只不过如今也算是成亲了……她也不主动,对方也不主动,那啥时候才能成事……,也难怪子雁来时会让她们做这个事情了,的确,这家伙,不让人推一把就不行了啊。   于是,雨淮微微扬起嘴角笑了:“要我们帮忙,自然可以,不过你也要好好谢谢我们才是,今天这顿饭我们就在你这里蹭了,让你锦王府的大厨好好烧几个菜,你也得陪我们姐妹好好的喝上两杯。”   锦瑟自然点头称是,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算计,而清絮呢,则和雨淮互相交流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个眼神,和方才门外小青与刘忠之间的交流,简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啊。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林侧君,今日亲王为了款待十王爷与尚书大人喝醉了,还请侧君前去照料一下。”傍晚时,门外传来锦瑟近侍小青的声音,墨玉应了声,素衣立即从梳镜台前起身,一路和墨玉跟在青儿的身后。   他有些狐疑,锦王爷向来不爱饮酒,怎么会忽然就醉了呢?不过醉了也好,省的他洞房新婚之夜,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呢。可是,醉了的话,她还会来他的房间么?还会记得她么?   这一番心思涌动,犹如打翻了十几个吊桶,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墨玉并不知道自家的公子心里面的忐忑不安,他忽的惊讶地喊了一声,这一声把素衣从沉思与羞涩中拉了出来。   “王爷,怎么会在屋顶上?”   锦瑟的确是在屋顶上,此时,她一身胜雪白衣,手执一管笛子,长及腰下的如柳青丝全部披散着,在夜风中微微撩动,曼妙的乐声由她的指尖唇边溢出,月光洒下,那袭宽袖白衣在夜风中飘扬,荡起了一层朦胧迷离的色彩……衬着那眉目如水墨画般精致淡雅,眼神如醇酒般沉醉动人的神态……简直似画中走出来的人一般!   素衣怔住了,而同样震惊中的墨玉则突然被身后的女子用力的拉到了怀里。   他正要惊叫,却见小青对着他做了个嘘的动作:“想打扰你家主子的好事吗?走吧,这附近的人都已经被我遣走了。所以现在你最好和我悄悄地走。”   墨玉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这女人也恁大胆了吧,手就这样直接横在他的腰上,可惜现在口鼻被掩住,他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恨恨地瞪着她看,然而小青却浑然未觉怀中少年的尴尬与愤怒。   她一路拖着他回了林素衣的院子门口,方才放开了手,正要开口让他回房休息,啪的一个大巴掌霎时把她打懵了。   “你……你这个登徒子,不要脸!”   “啊?”小青愣愣地站在院子里,看着对方砰的一声把门狠狠地在她面前带上了, 而此时迟钝的小青犹在后知后觉地发怔,她……她不就想让王爷与林侧君独处吗?她做了什么啊?苦笑地摸摸自己脸上的大红巴掌,摇摇头离开了。   一曲终了,锦瑟轻盈地由屋檐跃下,若非她落地时步履稍有不稳,林素衣恐怕也完全不会相信她是喝醉了。   事实上,锦瑟不仅仅是喝醉了,她还中了一种宫内极好的药,叫“迷情”,当然,这不是什么末流的春物,毕竟是堂堂的大周王爷,就算子雁或者其他王爷们想要逼她就范,也不会用那些下三滥的春/药媚药。   所以,她们给锦瑟用的,是一种叫做“迷情”的皇室秘药。   这药不会伤身体,但是会让使用的人产生一些幻觉,乃至动情。而之所以称为大内的秘药,是因为这是皇室独有的,经常作为情趣用品的一种药物,若是份量适当,可以使双方都得到极大的欢愉。只是玉家姐们们一般甚少使用这种东西,只除了个别人在皇女成人礼上会因为过于紧张而适量使用。   但是,由于给锦瑟下药的十王爷清絮是毫无经验的新手,所以——她的量加多了!   于是,眼前的锦瑟不单单醉了,与此同时,她已经完全被幻觉和异常的兴奋感给控制了。   那洁白如瓷玉的脸上此时正透着薄红,几乎泛出点点光华,斜挑的凤眼,含媚微翘,淬若秋水,顾盼之间流光异彩。   “你……来了?”其实,她已经完全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只是带着笑吟吟的声音,轻轻抚上了对方的下巴。清澈明静的双眸似乎瞬时漾起了水雾般,水汪汪地流动著妖媚至极的色泽。   素衣扶住了锦瑟后才发现难怪自家王爷今天会一身雪白,原来她早已把罩在外面的袍子都脱了,眼前薄薄的紧贴在身上的只是一层单薄的里衣,随着夜风贴在了她的身上,勾勒出了某种美妙的曲线。而那一声轻笑,又明显的与平日不一样,素衣只觉这笑,配上那如秋水一般的桃花眼,犹如勾魂摄魄的妖精般,让他看得喉头发紧,   原来,让王爷喝醉了居然可以有这样一番风情,少年忽然觉得周身都诡异的热了起来。   他扶住她,任凭她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游移。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不期然的,他听到了锦瑟的喃喃自语,是酒后醉言么?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原来醉了酒王爷还可以作这么好的诗呢?   “王爷……素衣扶你回房吧。”此时锦瑟,整个人都已经几乎挂在了素衣的身上,这也怨不得他,中了招的她,此时摇摇晃晃的觉得整个地都是滑的,看表现,的确很像喝醉了酒,但是那股子魅惑风情分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她一把抱住了素衣的腰,直接歪倒把自己埋进了他的怀里。“好舒服,软绵绵的,你身上的味道也好舒服。”她嘟囔着,试图找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素衣是贵公子,不是练武之人如杨过或者寒朝羽之流有着极其强健的体魄,何况又仅是年方十七的豆蔻年华而已。所以他虽然身形高挑,却带着如芝兰玉树般的俊秀与纤细。   被锦瑟抱住了时候,素衣的耳根便不自觉的红了,更可耻的是,他感觉自己身体在锦瑟的依偎下,某一处渐渐地有被唤醒的冲动,虽然难以启齿,却如何舍得放手。   “王爷?”素衣低声轻唤。   “嗯?”已经神志不清的锦瑟只是低低地在素衣的怀中发出这样一个音节。   “去歇息吧。今日你已经醉了。”长叹一声,带着微微的惋惜。   “……”   沉默半晌,少年又道:“我知道,王爷这些年来过惯了清心寡欲的日子,也许我对王爷来说,几乎可以算是个陌生人,所以……我愿意等!素衣愿意等王爷……”   “……其实……”她终于开口,却是闷在他怀中的醉后低语,也许她压根没有听到素衣的话,她只是自言自语,“这些年来我不是害怕男子……我只是,不喜欢左拥右抱,我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他们。为什么我不可以只娶一个,只和一个我喜欢的人相守。可是不行,因为……我是玉家的王爷!所以……我注定对不起所有人,所以……我很难过。”   素衣微微动容,他一直明白她和寻常女子不同,却从未听过她这番话,这么近的听她倾吐心中的想法,这一个绝不可能是大周其他女子会有的想法,确实天下每个男子都想要的。   侧脸,凝视着锦瑟片刻,然后,像中了魔咒般轻轻地主动地吻上了她的唇。   这是一个初始蜻蜓点水的碰触,却无意中点燃了锦瑟体内的火焰。   锦瑟腾的一下更用力地贴近了眼前的少年,将这一个吻加深,化为了缠绵悱恻。   是梦吗?不知道,然而却让她无力去思考,胸中的一股燥热更炽烈的袭来,眼前的触感与香气又是那么的勾人魂魄,柔软的唇,指尖所抚摸到的滑腻的肌肤。一时间,几乎什么念头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唇上的热度,唇齿的交缠,无不清楚的告诉了林素衣,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甚至,也许就在这夜半的庭院中,蝉鸣声中,月光辉映中,可是他不在乎。   身子微微有些紧张而颤抖,却抑制不住充斥在胸口的满满的兴奋与悸动,锦瑟在迷情的作用下,只觉得周身都难耐的想要什么攀附,她毫无自觉的将手直接伸入了素衣的衣襟之中,却因为实在没有经验而纠缠了半日,于是,月光下的美少年只得默不作声地自己伸出手来缓缓地一层层解开衣襟。   指尖一触摸到他胸前光滑柔嫩的皮肤,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锦瑟只觉得周身的某种诡异热度似是得到了释放,她满足的低叹一声,忽然用力直接地将素衣身上最后的衣衫都扯了下来。   —假如此时清醒的她看到这一幕,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眼前绝色女子那黑亮的青丝拂过素衣裸/露的胸前,让他带起了微微的颤栗。虽然醉了,虽然她的美眸正充满了情/欲,然而她的手法却显然还是笨拙的。抱着素衣半晌却还是只是知道亲吻和抚摸,惹得这同样的青涩的美少年周身难以抑制的兴奋起来却不得释放。   他咬紧下唇,终于也忍不住伸手抚上锦瑟的身体,将她身上最后的碍眼的白色里衣脱去,莹莹月色下,她更显得缥缈迷人。素衣犹觉得自己是在梦中,等待多年的愿望终于可以在今夜实现。   两具火热的身子在月光下紧贴在一起,清冷月光下,一股淡淡的缥缈清香袭来,似乎在那一瞬间便化作那一朵朵凝玉琼花。   忽然,素衣怔住了!   他知道她向来喜欢独来独往,也明白她不是个风流的玉家皇女,也曾听闻她拒绝了当年的一侍,多年来独来独往,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年来,这位堂堂的大周国第一的美人,身世显赫,优雅尊贵的锦亲王居然还是个处女!   月光下,少年几乎呼吸不稳,身子更是微微颤抖。原来她竟然连秦若临都没有碰,原来自己竟然无意中……成为了她第一个。   胸口像是有什么炸开了,从头顶到心口的是一种称之为狂喜与感动的情绪。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眼前的锦瑟显然正出于情/欲中,那琉璃一般的美眸中充满着朦胧的异样光泽,氤氲且迷离,丝毫未觉身下的少年此时骤然间的惊愕与停顿。   然后,他翻身而起,头一次,这平日里清冷如莲的世家公子做出了这自己原本不敢想象的事情,他将她压在身下,爱怜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道:“原来,我并不是白等这么多年。虽然,过了今夜你或许不会记得素衣,但是,素衣会永远把这一刻留在心底最深处。”   然后少年情难自禁地低吟了一声,伏低在锦瑟的身上开始摆动了起来。   一夜,无眠。   作者有话要说:   小锦终于被吃了。大家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的吧。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第二天,锦瑟醒来的时候,小青登时感觉天都变了色。   不为别的,就为锦瑟清醒过来之后惊愕了半晌,随即便面色铁青的不发一言,而当时林侧君正起了个大早,在替王爷张罗早膳,也因此,他完全没有想到锦瑟在自家床上清醒过来经历了片刻后的恍惚,沉默,到最后的冷凝,因为她对着从来不曾怒目过的内侍小青冷目凝视了半刻,直看得后者第一次在锦瑟面前有了惶恐之心,最终直直地跪下在她的面前,不敢多言一句。   这是小青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王爷这般神情,真切的感受到了她血液中的天家气派,害怕之余却也开始多了一份欣慰与尊敬,因为她家的王爷,终于长大成人了啊。   锦瑟的确是个软性的好王爷,可是从逼婚逃婚,到这一趟出京回京,她已经无奈地开始在接受现实了,只是这个需要细水长流的过程,如今生生被她身边等得急躁的人拔苗助长了。   如此一来,倒生出了她的反抗与不甘之心。   所以小青原本臆想中的质问或者失措都没有出现,那是因为锦瑟知道,这事情绝对不是区区的刘忠和小青胆敢做下的。   这二十多年的皇室生活并不是过假的,锦瑟不喜欢政治斗争,也不喜欢掺和闲事,然而,那并不代表她愿意被人随意摆布。她是接受二十一世纪思想,有着先入为主的一妻一夫观念的现代人,然而也毕竟在女尊世界待了二十多年,对于初夜之类的事情,并不是非常计较,只是在乎一个情字,无情便无欲,更在乎所谓的自由,锦瑟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人。所以,她愤怒的不是其他,而是身后那些无形的推波助澜的大手,这些大手偏偏又是她最亲近的人所为,让她无法怨怼,却又极其不甘心这般低头。她是想做个逍遥闲王,却并不意味着她可以纵容他人越俎代庖。   所以,她的心态开始在这一夜的转折中产生巨变。   刘忠进入书房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番高深莫测,一脸看不出喜怒表情的锦王爷。   “王爷?”   锦瑟啪的一声掷下手中的笔,刘忠顿时泱泱地不敢再接话。   她默不作声地看了她半晌,后者无形中便感觉到了一股压力。   “刘忠,以后府里不单单是我一个王爷了,还有两位王君,做事还是谨慎些为好,你说呢?”   依旧是和过去一样温和如春风的语调,只是刘忠怎么听都觉得头冒冷汗,心中半是欣慰半是惶恐,一时间只顾着点头称是。   锦瑟随即朝后懒洋洋的斜倚在座椅上:“昨夜的事情,是谁的主意,本王心知肚明,也许一直以来,本王实在也太容易说话了些,倒让你们一个个的以为本王可以教人随意摆弄。”   不知为何,刘忠半是欣慰,半是害怕,想不到王爷成了人了,果然不一样了,再没有那男男腔叫人笑话了。只是她不知道,锦瑟这只是因为遭了变故,受了打击一时间无法接受,故而不得不树立起保护自己的威信来,毕竟若是她有足够的威严,自家王府的人也不会帮着外人给她下药。就比如若是子雁府里是绝不可能发生类似的事情的。   扑通一声,刘忠跪倒在地,端的是老泪纵横:“老奴冤枉啊,昨日之事,确确实实的不是老奴的主意啊,老奴也做不得主啊,还请王爷明鉴。”   “少给我废话。”锦瑟皱眉,声音不冷不热,却恁的带出了几分严厉,“你们一个个的都拿本王当成什么?都已经管到了房内事了。还是本王平日里太放纵了你,让你忘记了自己的本分,忘记了你到底是谁家的管家。”   刘忠登时咚咚磕头不止:“老奴知错了,还请王爷恕罪,此事是殷王爷主始,十王爷与尚书大人协助,但也只是为了王爷与王君们好,并无其他。“   锦瑟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嘴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刘忠,你是跟着本王多年的教养麽麽,本王也知道你用心良苦,只是此事既然已经犯下了……你与小青皆罚俸半年,若是再有……”   刘忠慌忙道:“不敢了,老奴绝不敢再犯。”   锦瑟微微摆摆手,示意她退下,刘忠冷汗直流,犹如水里浸过了一番。   饶是如此,她仍是大着胆子犯颜直谏:“王爷,老奴知道自己有罪,也请王爷万勿为此迁怒殷王爷和清王爷,王爷已是成婚三日却不与两位王君洞房,这纸是包不住火的,迟早会为秦林两家窥得,届时必然会让有心人以为王爷心存藐视之心,故意冷落秦林两家,如此,女帝赐婚的一番苦心反倒白费了,毕竟王爷如今刚被封为亲王,掌管西楚军营,急需秦林两家在朝堂上的支撑,还请王爷三思。”   刘忠走后,锦瑟几乎想要大喊,但是她不能,她知道这样做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在女尊国,鱼水之欢从来都是男子的付出,女子寻欢作乐的工具而已。所以昨夜的事情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她玉锦瑟占了天大的便宜而已。所以,她不单不能和任何人诉说心中的不甘,还必须要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于,惩罚刘忠她们也只能借着明面上她貌似不忠于锦王府的行为,而私下里,完全只能把吃的亏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刘忠这最后的一顿炮轰,让锦瑟顿时清醒,明白自己目前正处于风口浪尖。   封为亲王,手握兵权,身为大周如今最炙手可热的王爷,不娶是绝不可能的,但是真的娶了不理也不行,毕竟这些都是大周的重臣之子,谁也得罪不起。所以安澜和子雁她们才会这般铁了心要把锦瑟栓婚,栓了还不够,还必须有名有实。否则若是传了出去,便是对秦林两家天大的侮辱,更是丢了皇族的脸面。   锦瑟不是不明白这个理,只是她思来想去竟然毫无出路,对自己抗争了二十年却仍然最后不得不落入这样的境地而感到十分沮丧。她郁闷,可是终于不想再轻易被人坑了,倒不如从今以后戴个面具,至少再没人胆敢小瞧她,轻易给她下套子。   她闭上眼斜倚在座椅上,神情愈加疲惫,没留神书房入口静静地走来一人。   一身淡雅的装束,如云的发丝不见繁复的装饰,只一根雅致的翠白玉簪没入其中。配着清雅的五官,仿佛画中走来一般。那正是林素衣,他手持一盅羹汤,唇边溢出淡淡的笑弧如冷月清辉。一步步走到紧闭着双眸仿佛是在休息的锦瑟身边,将手中的托盘轻置到桌上。   “小青么?出去,本王现在不想看到你!”锦瑟仍然在闭目养神,肤白如玉,凤眸流彩,丹唇外朗,墨发随意地束在胸前,一身月白色素衫,如锻般闪着幽暗旖旎之光。   素衣伸出手,轻轻地抚上她头顶的发,那动作轻柔的好似柳絮,却透着十分的温柔。   锦瑟微微一怔,终于睁眼。   “是你?”说不尴尬是假的,她不自然地想要躲避他的眼神,“你怎么来了。”   “一早起来不见了你,想着你没吃早膳,所以我亲自拿来了。”他微笑着直视着她,声音明朗如月,带着萦绕于室的悦耳轻柔,   “……”锦瑟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前的少年并没有错,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这是我亲自下厨做的红豆羹,你……要不要尝尝?”他面带笑意地看着她,“还是热的!”   锦瑟于是看出了他虽然表面看来神情自然,其他不比自己的紧张少掉几分。   洞房初夜,其他夫妻们大约此时还在遣眷缠绵中,他一早偷偷起床,只为了替她亲自做羹,可她却一早丢下他径自离开,他岂能不慌不害怕?   想至此,她微微垂眸,心底某处有些柔软,拿起勺子,锦瑟在他的注目下轻轻尝了一口。   貌似……有些甜了……也对,一个富贵世家的公子,以前肯定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想着他这一早寻来,依旧是热乎乎的红豆羹,必然是来回热了几次了吧。   “王爷,好吃吗?”少年的声音貌似镇定,可是黝黑的瞳眸中却分明是带着几分期待与不安。   “嗯,好吃!”她终于对他绽开笑意,幸好她不是太介意甜食的人,不过……为什么每个人做东西给别人吃都不会自己尝一口。   “真的么?素衣很高兴……”少年见她笑了,一时间,眉眼舒展开来,面若桃花,眼内却是波光潋滟,似有泪意。   只因为他从这一句话中确认了,锦瑟并没有在躲避他,讨厌他。   霎时间,锦瑟终于明白到这个世间男子的心情,出嫁从妻,即使同床共枕,他们同样害怕妻主会冷落自己,厌倦自己,小心翼翼的,只为了求得一个能白头到老的女子。   她忽然感到心中有些惭愧,为自己一早来只顾及自己心情的冲动而惭愧,不知他一早起来发现自己从房中不辞而别时该是怎样彷徨的心情,又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方才端着这红豆羹来找自己。   “素衣……”她欲言又止,少年则美目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只是面带微微的笑意,仿佛世间任何事都不可能让他动摇。   “对不起……委屈你了吧,昨夜我……”   林素衣伸手轻掩住她的唇,嘴角轻抿,含着丝缕浅笑:“不委屈,我……很高兴……”   锦瑟狐疑地看着他,高兴?其实昨夜的记忆对她来说非常依稀,只觉得自己貌似在庭院里就把眼前的少年给……她甚至还后怕他会不会羞愧,会不会愤怒,会不会觉得自己轻慢了他,毕竟人家也是大家公子出身。   谁料,他给了这么一句回答,一时间,锦瑟有些转不过弯来。   素衣迟疑了半刻,终于红着脸又道:“素衣只是没有想到,身为侧君,竟然可以是妻主的一侍……”   锦瑟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指的是这么回事。   不由苦笑:“你也是在笑话我吧……”   “不……不是。”素衣的眼神很柔和,他面色微红,却仍试探着握住锦瑟的手,指尖触到了温热的,象绝品玉器一样的肌肤,不由心头又是一阵激荡,“天下哪个男子不希望自己是妻主的第一个……”   锦瑟有些惆怅,无奈的弯起嘴角:“是吗?!我还以为人人都会看不起……”   所以,这些年,她才会始终对情爱避而远之,成为他人眼中的怪胎。   素衣看懂了她眼中的感慨,只觉得有些心疼与欢喜,他怎会不明白以她的容姿和地位,若非异常坚定的心志和淡薄的心态,又怎会直到今日尚无一侍。   所以,世人关于她洁身自好的评价,恰是名副其实。而他,竟无意中成为了最直接的见证人。   没有多想,此时尚站着的他微微俯身,低头就吻上了锦瑟的唇,深邃的眼眸里是望眼欲穿的渴望。锦瑟愣住,他却只是轻轻地点到即止的离开了,氤氲的眼眸近在咫尺,眸色里隐隐有涟漪荡漾,绚烂得就像夜空中的宸星。   “今夜你还会来,对吗?”   锦瑟愣愣地看着他,心好像被什么揪了起来,有些异样的复杂,联想到皇女的责任,想到自己的身份,想到这个世间的法则,一时间,竟然不知该点头还是拒绝。   “我会等你!”   他墨如宝玉的瞳仁紧盯住她,双眸熠熠生辉。   锦瑟只觉眼前的少年让她汗颜,他面容沉寂如水,双瞳闪着甚似琉璃的光芒,眸中的情意深深在眼底凝聚,如此直白的问题,他问的丝毫不回避不瞠视不造作,直接的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一般,这样的气度……   “只是我今日有些疲累……”   “没关系!你肯来,便好……”素衣面带红晕,微微一笑,如云开见月,春风拂柳。   锦瑟几不可见的微微叹气,淡淡地点了点头,垂下眼,心中如同流过潺潺雪瀑,闪耀着丝丝见底的冰凉。   作者有话要说:   重重提起,轻轻放下的原因是这种事情是不能外传的。所以不能光明正大的惩罚。 第70章 第七十章   翠绿的嫩芽在沸腾滚热的书冲泡下,翻滚打转,似一朵朵半绽放的花瓣,旋转着随即半浮着沉淀。   霎时间,茶香满室,清郁而沁人心脾。掀开杯盖,但见朵朵茶芽袅袅浮在茶中,好比出水芙蓉。   这上好的清茶刚被送到锦瑟的身边,她立即起身双手接过,温声谢道:“不敢劳烦贵君。”   那声音清润动听,如珠玉相击。   莫如焉面上一窒,似乎有点受宠若惊,立即躬身回礼:“王爷客气了!”随即仍旧娉娉婷婷的漫步回安澜的身边。锦瑟这才慢一拍地想起来自己如今已是亲王,就算莫如焉是个贵君,但只要他不是正宫凤后,她便已再不用起身行礼。   好在莫如焉虽然略有错愕却仍是应对得体,唇角还有一丝浅笑,通身一派清雅又不失坚毅的气质,又自有一派高贵之气。那一身艳色曳地长衣衬得他风情万种,却不让人觉得柔弱,长身如玉,气质若兰。如此妙人也难怪能得安澜的喜爱,成为如今宫内最受宠的贵君。   虽然如此,锦瑟仍然正襟危坐,不敢细看。   安澜看着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心头好笑,于是故作随意地问道   “朕听子雁她们说你这个天下第一美人,如今现在倒成了天下第一懦夫,大婚后居然连正君的房都不敢入了,怎么,你就也不怕再多些关于你锦王的传闻?"   锦瑟依旧捡着词儿温雅而谨慎地回道:“无妨,臣已经习惯了……反正,臣身上一向是非很多。”她叹气,安澜于是放声大笑。   她又指着自己身边的莫如焉:“那锦王说说,朕这贵君生得如何?”   锦瑟头也没抬,却是有板有眼地回道到:“莫贵君美若天仙。”   “朕看你连他长什么样都没正眼瞧过吧!”安澜斜睨着她。   锦瑟只得干笑一声,那是二姐你的贵君,我有什么好看的,看多了一个不慎还不得扣上个红杏出墙的帽子?真真是伴君如伴虎。   倒是莫如焉骄不躁,只是淡淡地应道:“亲王谬赞了。如今亲王府中美人如云,本宫这等微末姿色,自是不值一提。”   锦瑟微微一愣,安澜摇头,对着身旁的莫如焉道:“你瞧瞧她,别人家若是娶了如斯美眷乐呵还来不及,她倒好,赶着忙给我上折子说要去西楚军营……”   一声轻嗤:“依朕看,你急着要去军营,就因为子雁她们给你下了药,让你没面子是吧?”   锦瑟抽动了几下嘴角。在莫如彦这样一个外人面前讨论这种丢脸的事情,锦瑟才会觉得超级没面子,可是她敢怒不敢言,于是只得不敢吭气地垂着那张漂亮的脸继续听安澜训斥。   安澜又道:“皇家当为天下表率,你既成了亲,就该好好地为玉家开枝散叶,等秦林两家的公子先为你生下孩子…朕再准…”   这回,锦瑟不单是抽嘴角,而是抽风了。   “皇上!”她有些无奈,“就算是艳福,臣只怕也需时日方能消受,何况如今已是一下子倒娶了三个…总一时有些不太好应付吧…”声音越来越小   安澜被她的话给弄得好笑,“瞧你这点出息……”她指着她面前的清茶,戏谑道:“这天下男子,其实就如这茶一般。”   “天下的好茶绝不止一种,而只喝一种茶也绝不可能,而无论多好的茶,泡多几次水也都就会淡然无味,所以有时候总会换换口味,偶尔想喝些甜甜苦苦的,偶尔又会想尝尝清淡爽口的,单看你彼时想要喝什么而已。再说你是堂堂亲王,若是连自家的后院都料理不好,日后怎么管理朕指给你的三十万大军。”   “臣不喝茶,就爱喝水。”锦瑟低头一笑,对于安澜把男人比为茶的做法感到有些皱眉。   安澜翻翻白眼,干脆指着她佯怒:“没出息的样,才三个夫郎就让你逃到军营去了?那以后怎么办,你以为你堂堂亲王府当真一辈子都只会这么三个男人?”   “…啥?…”女帝的意思明显是还要塞人进来,锦瑟立即大大地吓了一跳,遂睁大了眼看着安澜,嘴唇发颤,这副心虚的表情太容易理解了,连莫如焉都以几不可见地神情微微扬了扬嘴角。对大周的臣民来说,安澜并非一个好色的女帝,相反,她绝对是个有魄力有远见的帝王,哪怕对着绝代佳人,她也不是个轻易能被诱惑的女帝,所以后宫之中能得她赏识自然不能只靠容貌。莫如焉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此时,他很懂得安澜的心思。安澜虽然表面上屡次对锦瑟看似恨铁不成钢的怒骂,似乎很是得意玉家王爷们的风流韵事,但实际上,她骨子里并不赞同堂堂的皇亲国戚沉迷男色,那样必定意志不坚,让人有机可趁,也因此,安澜内心深处定然还是极为欣赏玉锦瑟的,这也是她器重她肯封她为亲王的更深一层的原因。   所以与上次的宫廷宴席不同,这次他很聪明的三缄其口,预备在她耍够了锦亲王,合适的时机再推波助澜一把。   安澜心理暗自好笑,决定暂时先别吓她,咳了一声,咧了咧嘴,严肃地说:“你如今也是亲王了,这闺房之事又不是龙潭虎穴,也怪朕当年对你太纵容了些,以至于你成婚好几日了都不知如何圆房,如今子雁她们虽说胡闹了些,可也是为着你好。只是若为这事情惩罚她们,怕是你在众人面前也够丢份子的吧。”   莫如焉知道该是敲边鼓的时候了,于是亦也在一旁曼声道:“亲王怕是不知道吧,昨日皇上为了替亲王出气,特此在朝堂上寻了个由头,把十王爷和尚书大人都杖责十下还革职三级……”说完还掩嘴一笑,“十王爷当庭被杖责时的求饶声,大约半个皇城都能听到吧……”   安澜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看不出是赞同还是怪他多话。   其实昨日安澜在朝堂上薄惩了两人倒是不假,不过那并非是为了锦瑟的事情,而是为了两人前一日喝了花酒误事居然晚了早朝,这不打怎么能服众,越是亲近的还越是得罚得狠不是。   革职三级也是不假,不过那是革职察看半年,压根就是不痛不痒,是安澜故意虎着脸,在朝堂上一票很明白女帝心思的大臣们拼命求情下所做出的看似勉为其难的决定。   所以简单来说,莫如焉此时摆明了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安澜心照不宣地就此打住这个话题,起身道:“好了,别为了这么点小事怄气。走,配朕去御花园逛逛,最近江南新进贡来了几株稀有的海棠,倒是罕见的珍品。”   锦瑟自小就是皇宫里长大的,心道贡品有什么好看的,就算是南朝北朝供奉来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早就瞧了个遍了。饶是如此,她却是不敢忤逆安澜的,不但如此,她还必须在一路陪着女帝去园中观赏的过程中装出津津有味的样子啧啧称奇。   而一如既往的,莫如焉自然也跟着两人施施然随后侍驾,再加上女帝到哪里身后都必然跟随的一票浩浩荡荡的宫侍,这一派天家阵仗自然也是免不了得了。   宫侍们早早地已经在御花园里已经摆下点心美酒,置好了桌椅,锦瑟随着安澜绕了两圈后见她仍未坐下,也不得不一旁站着作陪,心头暗自叫苦,倒是那莫如焉,始终神情平静的手持着一柄花鸟薄扇,不失时机的轻轻的在她身后扇着凉风,或是及时的奉上香茶。照顾周到的让锦瑟自愧不如。她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安澜真要陪她去赏海棠,其实这某方面只是显示女帝宠爱风向的姿态,毕竟这同游御花园的荣宠不是人人都可以享受得到的。更何况安澜的心思向来讳莫如深,锦瑟绝不会单纯到以为她真的只是约自己逛逛花园这么简单。   果然不消片刻,便听到隐隐有一阵琴声,十分清雅,从西面传来,音音清脆,声声婉转。众人都侧耳聆听,唯有锦瑟却是昏昏欲睡。安澜仿佛一闪而过某种若有所思的神情,当下却是故做不知,待一曲终了,方才向身旁的内侍总管安福询道:“这是谁在抚琴?”   安福是宫内的老人,身为内侍总管的她向来都和个人精似的,当下便老神在在地回道:“老奴不知,这就派人去看看。”   说着朝身后拍拍手,立时一个腿脚灵便的便抬腿奔了去。   不消片刻,小侍便回转了来,这也正常,光听琴音便知道那抚琴之人必然离此地不远,就见那小侍从跪地,回了句:“是文贵君的弟弟,文老丞相家的小公子,前日入的宫!”   锦瑟立时一口点心就要喷了出来,好在立即意识到自己是在宫里女帝面前,吞了口口水死命地又咽了回去。   文老丞相的小公子,能有哪个,还不是那个活宝——文小公子文夏咏吗?   安澜仿似没有看到她的失态,只一径祥和地笑道:“哦,原来是文贵君的弟弟啊,看不出倒有此风雅的琴艺,其实朕也有些许时日未曾见到他了,宣他们一起过来赏花吧!”   锦瑟原本想要阻止的,奈何一口糕点卡在喉咙口,是上不上下不下的,最后只得涨红了脸,好容易才吞咽了下去,对着安澜起身道:“皇上,既然有其他贵客要来,臣不如回避吧。”   安澜哪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只笑笑:“你这大周第一的才女若是跑了,一会朕和谁炫耀去?坐下坐下。”   锦瑟明明想躲文小公子远远的,却又怕被安澜看透这一点小小心思,于是只得继续故作随意的坐在一旁吃着点心。   倒是安澜淡淡地注视着锦瑟,问道:“那油纸可好吃吗?”   锦瑟呆呆地问道:“啊?”   安澜扬起嘴角:“朕看你把绿豆糕上的油纸吃的津津有味的……”   锦瑟这才会意过来,顿时脸色红红白白的,此时吐出来又不合适,只讪讪回道:“臣……不想浪费。”   一旁的众人欲笑不敢,只得各个都压低了头,只有微微抖动的肩膀流露了些许真情。   于是有心人再次暗忖,难怪锦王如此得圣心,瞧这功夫下的,真正是大智若愚啊。   哪里知道此时锦瑟心理正在苦不堪言哪……   不一会儿,就见小径上多了些人影,当先走来的自然是安澜的后宫贵君之一,亦也是文家的公子,数年前便入了宫,为安澜诞下一子,却也仍旧是个一等一的美男子,束身的彩霞般云锦绣成的贵君之服,配上斜插入发髻的一支唯有贵君品级方可佩戴的流苏朝凤金钗,一头乌黑的盘发上再巧夺天工的以珍珠坠饰,华丽却不显得繁复,果然清丽脱俗。当然,这也是锦瑟向来最忌讳的那种,只见他眉宇间似蹙非蹙,更添得几分娇弱风情。秋水为姿,皎月为韵,一阵轻风拂过,那荷叶边的裙袂微微飘动,倒仿佛顷刻会随风而去。   锦瑟当先悄悄地打了个寒战。   但见他婷婷跪下,对着安澜柔声道:“臣妾参见皇上!”那声音亦也柔若无骨,仿佛叫人直酥到心坎里去,这份美果然是和莫如焉截然不同。锦瑟堪堪用了些力气这才坐牢了椅子。   安澜却仿佛很是受用,她笑着上前亲手掺起他道:“多日不见柳儿,倒见你仿佛清瘦了些。”   锦瑟暗道,原来这位文贵君小名叫柳儿,倒是人如其名。   想归想,她却仍然低着头,装作无聊地正在端详一旁的海棠……假装没看到一旁同样伏地请安的文夏咏。   见安澜亲自搀扶,文柳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大眼似怨还羞的,直接带着嗔怪地声音朝安澜怀中倒去:“皇上还记挂得柳儿便好。”语毕,眸光还轻飘飘地仿若无意地朝一旁的莫如焉面上划去,却见后者一派泰然自若,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安澜宠溺地笑笑:“还不快让你弟弟平身,安福,赐坐。”   文夏咏谢了恩,声音可以听出有些拘谨,但是动作仍算是镇定的,文家毕竟是大户,所以宫廷的礼仪自小都是熟门熟路的。   起身时,那文夏咏抬起眼朝锦瑟的方向望了一眼,锦瑟觉得那目光居然五味杂陈,仿佛藏了无限意味,犹带恨意却又好似留恋不舍,他本来就是秋水明眸,粉面桃腮,一双眼更是分外清亮,几乎藏不住其中情绪。她正一怔,他已立即把眼转开,让锦瑟几疑是错觉。   “方才朕听得有人抚琴……”   文柳垂目笑道:“皇上恕罪,是臣妾之弟,不知宫内的规矩,让皇上见笑了。”   安澜摆摆手:“朕看你的弟弟小小年纪,倒是有几分琴艺。锦亲王,你可是大周数一数二的才女,你来说说,可是不是?”   锦瑟顿时心里叫苦连天,这这是怕什么来什么,冤家路窄不是?   “本王也觉得……确是不错!”   安澜却并不准备放过她,她仍是笑眯眯地道:“既觉得不错,就该赏些什么吧,安福,赏两批今年贡来的新织就得云烟缎给文公子。”   安福应了声,文贵君登时喜笑颜开,正要拉着文夏咏谢恩,却见女帝斜眼带着笑意又瞅向了一旁的玉锦瑟。   “朕既赏了,你这亲王自然也不能小气吧?”   锦瑟有些为难:“皇上,臣出门时没带什么,这一时半会的……!”   安澜就等着她这句呢,她挑眉道:“要送礼还不简单,现成的,你锦亲王的墨宝可是千金难求啊。”   文贵君亦是在宫里摸滚打爬惯了的,他立即会意了过来,压下心中的狂喜,对着文夏咏道:“泳儿,还不快谢谢皇上和亲王,这可是亲王看得起你的一番美意啊。”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文贵君这话虽是对着文夏咏说的,可是那上挑的眼神却分明是斜斜地朝着莫如焉看去的。   安澜有心撮合锦亲王与自家的小弟,摆明了就是说明文家仍是圣眷优隆,甚至对自己亦是青眼有加。   这情势莫如焉当然明白,然而对于文贵君此番明显无知的挑衅表情,他只是回以一个淡淡的唇角上扬的表情,看似在笑,实际却是完全看透了他的这点小小心思而不屑一顾。   这使得文柳当场就有些心气难平,然而另一个和他一样带着满肚子火气的,就是玉锦瑟。   宫侍们早在安澜说锦亲王要赐墨宝时就已经伶俐地摆上了文房四宝,而且不是摆在别处,偏偏就是文夏咏的旁边,这也难怪,东西是要赐给文小公子的,自然要离得他近些,可是也难说不是女帝背地里授意的。   “锦亲王,请!”安福客客气气地朝锦瑟弯腰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锦瑟的脸上勉强地堆着笑,她的脚虽然一步步在向文夏咏那里移去,却是奇慢无比,畏手畏脚,估计照她这个速度,没个把小时还到不了。   安澜心头好笑,面上却是和蔼地故意对文夏咏说道:“文小公子想必尚不知道吧,朕这锦亲王可是大周数一数二的才女,当年亦也是你奶奶文太傅的得力门生,她的墨宝,可向来是千金难求。”   文夏咏乖乖地低头应了声:“是。”,然而此时那垂下的眉眼分明是斜睨着亦步亦趋朝他走来的玉锦瑟。   心头一时火气,便不冷不热地又道:“皇上,夏咏看锦亲王似乎并不怎么情愿呢……”   锦瑟心头一动,对上文小公子几乎可以冒出火来的眼睛,她干巴巴地一笑:“本王只是在思索该作诗还是作画赐给小公子~~ ”   “我看你是压根都不想看到我吧!”   他这话一出,登时文贵君就觉得有些不妥,随即不悦地看着他,警告他谨言慎行,“夏咏,不得放肆!”正想替他向女帝请罪时,却见安澜哈哈大笑道,安抚地拍拍文柳的手道:“朕看你这弟弟倒是直爽可爱得很,无妨。”   随即,她又板着脸对着锦瑟道:“锦亲王,文小公子今日是朕的贵客,你若是不好好地让人家满意了,明日朕就罚你天天去文小公子府上天天画画!”   她这话分明是戏言,可是锦瑟却险些没吓到脚下一个踉跄,哀怨地看了眼安澜,她不敢再推脱,直接走到了文夏咏的面前,对着他得意的眼神,客客气气地问道:“文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墨宝,尽管开口。”   锦瑟本就容颜俊美,亦男亦女,声音更如山泉流水般优美动听,如今话圃一出口,又分明带着哄小孩子的温柔语气,真正叫人心猿意马。便是侍立旁边的宫侍们都有不少霎时红了脸,文夏咏也不例外,他许久未见锦瑟,如今近看她的如玉容颜,貌美若花,如墨睫毛下的美眸射出安静而深邃的光芒,这样静静的凝望着他犹如古潭深井,清冽璀璨,登时心里头膨的一下好像炸开了一朵烟花,血气不由上涌。   “我……我要一副画……”他说话的时候有些结巴,人人都以为他是害羞了。   锦瑟继续温和地看着他,凭心而论,她对文小公子并没有大的恶感,至多就是把他当成一个被骄纵的任性小弟弟看待,何况又是自小教导自己的文太傅的亲孙子。也因此,此时即使安澜不下令,他若是有求于己,依照锦瑟的个性,也大多会有求必应的,毕竟锦瑟可不认为这位向来喊着自己是丑女的文小公子,对自己会有什么男女之情。   “我要一副美人画。”文小公子低声说道……以至于很多人都没听见   锦瑟心想,那倒是不难。于是依旧温言地轻声道:“那是以文公子为像还是杜撰的美人呢?”   文夏咏看着她,登时不假思索的大声道:“我要的是你……”   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无边的寂静中,只有一群乌鸦嘎嘎叫着飞过。。   后知后觉的文小公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绝对引起了歧义,他马上红着脸补充道:“我说的是,我要的是一副以你为像的美人图。”   然而,众人还未从文小公子前一句惊世骇俗的病句中自□□,有些哭笑不得。   莫如焉轻轻扬起嘴角,一抹锐光划过他的眼底,他慢条斯理地出声:“如此说来,文公子是想要一副亲王着公子装的画像?”   这句话一出,周围人人都立即从刚才的乌龙事件中反应过来了,文柳立时吓得面色苍白,便连安澜都微微有些沉下脸。任谁都知道,让堂堂一个锦亲王画这样一幅画是怎样的羞辱之意,即使她美若男子,可毕竟是大周尊贵无比的亲王,这种画像若是流传出去岂非成为笑话。文夏咏再天不怕地不怕,在女帝面前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极嚣张的了。   文夏咏这才意识到自己无心之语很可能是给自己创下了大祸,他本想故意为难她,叫她直接拒绝或者难堪,谁知道如今看着自家大哥愈来愈白的脸色,心里终于开始紧张起来。而此时沉默不语的安澜更教人害怕。她面色冷凝如铁,两旁虽然林立宫侍,却忽然安静得连衣声窸窣也不闻。   文夏咏虽然自小被骄纵宠坏了,却绝不是莽撞之人,在女帝面前铸成这样的大错,他心中不安,这些时日在后宫探视大哥以来,他也渐渐明白了后宫是怎样一个龙潭虎穴之地,不由深深懊恼自己的不慎言行恐怕要牵连到了自己一向规行矩步的大哥。   心一横,大汗淋漓中文夏咏正预备跪下请罪,却忽然看到身边的这个女子咧嘴一笑,对着他露出一个雪白灿烂的笑容:“明白了,你是要一副与本王美貌不相上下的美人图么?”   这话一出,巧妙的掩盖了方才文夏咏的冒犯与不敬之罪……   紧接着,锦瑟又郑重地嘱咐道:“这可不好办啊,本王毕竟已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所以这画你可得收好了,本王可不想日后走在路上天天被女子求亲。”   众人闻言,纷纷绝倒。哪有人自恋成这样……   安澜轻咳一声,她怎会看不出锦瑟的回护之意,只是又被她的戏言弄得哭笑不得,于是也愿意睁眼闭眼,何况她也好奇锦瑟到底会怎么完成这幅画。   而文夏咏呆呆地看着锦瑟,嘴巴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鸭蛋。   锦瑟将文夏咏的表情收入眼底,心里莫名的有一种舒畅的感觉。   文贵君感激地看了一眼玉锦瑟,而后者并没有看他,似乎自己说的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笑语。   她低头专注地拿起沾了墨的画笔,凝神看着眼前铺开的雪白宣纸,那优雅的侧脸轮廓泛着玉石一般温润的光泽,呈现在扶疏的枝叶空隙之间。随即便如行云流水一般的在铺开的雪白宣纸上挥毫起来,那动作带着旁若无人一般的宁静悠闲,甚至还可说有一些随意。   她看起来非常的自在,似乎对于文小公子提出的这样一个羞辱要求并不以为意,这种在哪怕寻常女子身上都会引起勃然大怒的暗喻对她来说可说没有丝毫影响。   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作画时的手,只觉得比自己还纤纤玉白,竟宛如白玉雕成。   “傻女人……”文小公子低声喃喃道,他怎么会不明白她的维护之意,低头不安地摩挲着衣角,心头划过不知道是感动还是赌气的不甘。   谁要她这般维护,她又不是他什么人,他文夏咏可不稀罕。   他开始生气,然而越生气就越脸红,越脸红就越生气,到最后连傻子都看出来了文小公子的不对劲。   当然,锦瑟可不会在意那个别扭的小公子在那里心头千回百转,更不会知道站在安澜身后的莫如焉正嘴角噙着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看着她。   这锦王爷,当真有趣……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锦瑟画的并不是一副单纯的美人图。   那是一副月下昙花盛放的情景,淡紫色的花瓣半开半放,朦胧中更带着如梦似幻的清净优雅,而在昙花丛中更有一个惊世绝艳的美人……背影,雪白的纱衣在夜风中飘然若仙,如瀑青丝被银丝束起,随风轻扬,美人如玉,月光挥洒在他的周身挥洒下星点的辉茫,而更衬得美人的容貌引人遐想,亦男亦女。   锦瑟的作画功力自然是令人无法质疑的,即使她把人物沦为配角,甚至只是一个背影,却无人敢怀疑这副画的整体意境正是因为这样而没有喧宾夺主甚至更加意味深长,令人永远想要一探那美人的正面。   而她的狡猾之处就在于,这个背影,你可以说是张三,也可以说是李四,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就是没有人会怀疑他的美貌。   文小公子压抑下自己的惊艳,故意低低在她耳边问道:“我明明要的是一副你的美人图!”   锦瑟知道他心里想得什么,朝他眨眨眼,在他耳边用逗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怎么,你就真的那么想被女帝姐姐打屁股?”   就为了这句话,文小公子气鼓鼓地一直到了文贵君的殿里都没能平复过来。   “哥,她根本就只是把我当小孩子。”   “我看你这个样子,压根就是个孩子没错。”文柳直到坐下都心气难平,他伸手戳了一戳他的额头,“一点都不知道天高地厚……真不知道奶奶平日在家怎么宠你的,你以为这宫里也是你家吗?。”   “哥……”   “今日若不是锦王替我们解围,只怕连我也未必能保得住你。”文柳雍容地接过宫人递来的玫瑰花茶,看着花瓣渐渐沉淀,只觉心头余悸依旧难平。   “哼!”文小公子难得的没有反驳,只是神色间依然忿忿不平。   文柳看着自家小弟这幅长不大的小男儿气性,不由放下青瓷杯,示意身边服侍的宫人退下,半晌,愠怒褪去,叹气道:“你这性子……难道你不明白,今日皇上原本就是有意将你许配给锦王。”   “什么?”文夏咏惊讶地跳将起来,“谁……谁要嫁她?”声调上扬。   文柳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戳破他的口是心非:“放心,圣旨未下,大哥这也是猜测,你何必这么紧张。。”   文夏咏呆呆地看着他,半晌这才反应过来,不由有些恼羞成怒:“我都没同意呢,她想娶我也没这么容易……怎么,你们就巴巴的都想要我文夏咏给人当侧室?”   文柳无力地抚了下额角:“傻弟弟,别说气话,照哥哥看来,就算锦王侧君之位,你都还配不上。”   文夏咏没有想到自家的大哥如此说,不由登时傻了眼。   见他这幅神情,文柳终于忍不住“嗤嗤“一笑,闲闲摇起手中的一柄水墨扇道:“你也看到了,锦王是何等的品貌,最难得的是性情温和,你这种骄纵任性的个性可不是随便哪个贵族女子都可以忍受的,再说锦王不是风流之人,她的府中如今总共连同妾室也就三位王君,以她如今的亲王爵位来说实是太少。”说到这里,不由有些黯然与落寞,“咏儿,别生在福中不知福,想想你哥哥我,在宫中与三千佳丽争宠,伴君如伴虎,便是这些年因着我们文家的地位和我的小心翼翼而隆宠不衰,也时常数月都见不到陛下,宫中美人如云,家世地位显赫的也大有人在,哪里允许我有半分的行差踏错,若非我为陛下生下了一子,只怕也只能籍籍无名地老死在宫中了,今日你也看到了,你一句失言,便险些让我被莫如焉整治,皇上可不是锦王那样的性子,一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这些话我也只敢无人时对你这个亲弟弟说说。”   文夏咏听的呆住了,只知道自家的哥哥风光无比,为女帝诞下一子不说,更被封为贵君,赐住这处芙蓉殿,如今听来,倒仿佛满腹辛酸无处诉。   “大哥,早知道入宫这么辛苦,当年倒不如我们文家不要参加选秀。”   闻言,文柳轻轻笑了笑:“傻孩子,女帝贵为天下之主,我嫁给她,自然要承受这一切,毕竟她是君主,又是这般霸气卓绝,此生能得以服侍她……倒也值得。”   他喉底的语音晃出无数圈涟漪与波折:“我万般忍耐,并不只为文家的荣华富贵,更为我亦心甘情愿。”说这些话时,他神色和静如秋阳下一池静水盈盈,随即皱眉看向文夏咏:“可是咏儿,你今日言语急躁,实在失了大家公子的风范。锦王是天下男儿都梦寐求之的良配,你为何……”   “因为……我不稀罕!”文小公子依旧倔强地一仰头,带着少年独有的任性。   文柳无语地凝视着他,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你不嫁给她,你将来预备嫁给谁?”   “哥,她压根看不起我。你既能嫁给一国之君,我将来也要嫁给比她强的人,气死她!”   事实上,锦瑟没被气着,文柳倒是先被气到了:“锦王如今是亲王爵,整个大周除了女帝也就只有殷王子雁可与她比肩。”他瞅着自家的小弟,嘴角含了一缕似笑非笑之意,“别怪大哥没有告诉过你,殷亲王的府中光是无名份的妾室就有数十位之多,侧君早已纳了七八位,皆是朝中重臣之子。正君之位悬空却也绝对轮不到你,亲王的正君往往都是他国的皇子,若非锦王拒了西塘皇子,他秦家公子至多也只能得个侧君罢了。而且殷亲王的府中规矩甚严,她可不是锦王那般好性子的人,去年她一连休了两个嫁给她已是四五年的郎君,就为了他们在殷亲王与朝臣谈论公事时擅闯了书房……”   文夏咏听的一愣愣的,文柳最后轻轻地问了他一句:“还是……你想嫁给皇上?”   文小公子立即摇头如拨浪鼓,安澜他已经见过了,她的眸光有着鹰般厉色,即使面上看起来是那样闲闲适意的样子。虽然的确威严俊美,然而,他毋庸置疑地非常惧怕她,这种惧怕是发自内心的。   “大哥,陛下如此严厉,她不说话时,我腿都在打颤,我身边的几个宫侍也一直在冒冷汗却一下都不敢擦,我以前听奶奶说,陛下上朝时,有时甚至一个眼神就足以教臣子跪下求饶,你嫁给她这些年,难道都不害怕吗?”   “你不懂,这就是君王之威!”文柳微微笑道,笑容中有一份隐隐的自傲,这可是他的妻主啊,“可是你想想锦王又是如何面对陛下的?”   文夏咏思忖半晌,渐渐领悟了过来。她的泰然自若,她的假意惶恐,她替他解围时的那般不疾不徐,俯身与他说话时温和如春风拂面,她作画时悠闲自在的神情。脸又渐渐地热了起来……   文柳见他有些明白了,继续说道:“现在你该知道,锦王并非是仅仅只有才貌而已,这点连我都看出来了,怎么你会不明白?”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其实以锦瑟现今的智商来说,她也不是傻瓜。   她很清楚自己如今是整个大周的香饽饽,女帝砧板上的一块肥肉,谁都想分享一块来吃吃,或者说,谁都想把她最大的物尽其用。在这种情况下,能和任何一个冠上X丞相X世家或者X公子名号的人保持距离都是好事情,假如实在难以撇清关系,那也简单,让这个人讨厌自己不就行了,就比如文小公子。   锦瑟的如意算盘是打得啪啪响,但是当她回到王府想到又要开始应付秦林这两个光明正大的成为她夫君的幼齿时,她又开始觉得头痛了。   在女尊世界活了这二十年,她当然已经不会傻到去在意所谓的女人的贞洁问题了,假如她在意了,估计其他人也就崩溃了,所以她绝对不会用这个问题去挑战小青和刘忠乃至所有姐妹们的底限。   然而自从她不明不白的与林素衣这样过了一夜以后,虽然之后仍旧留宿在侧君的房里,却也绝没有像所有人想的那样独宠林素衣,以至于让秦若临那头日夜垂泪,其实这只能说林素衣较之秦若临更圆滑一点。他时常拿出自家的字画请锦瑟指教,或者邀她下棋品琴,然后水到渠成的留住锦瑟,如此顺其自然,十天里到有四五天让锦瑟在侧君院里过夜了,其余的时候呢,锦瑟当然自己一个人。   而锦瑟也浑然未觉这样有什么不对,或者即使她觉察到了林素衣的用心也有些听之任之,毕竟不论锦瑟是否愿意承认,两个人还是已经圆了房了,而且在这里是算她把人家吃干抹净了,总不能做个女尊世界的陈世美吧,所以于情于理她都觉得自己该好好照顾他,当然,没人知道两人私下里相敬如宾,林素衣因为那一夜发现到了锦瑟的秘密,也误以为她是清心寡欲,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对妻主的这种个性颇为放心。再加上林素衣也是个聪明人,他从不主动邀宠,而仅仅是恰到好处的流露些许风情,用百般的温柔体贴来感化锦瑟,善解人意到有时候连锦瑟都觉得自己有些过意不去。   如此一来,众人眼里更落实了正君独守空房,侧君独占鳌头的假象。   午后,锦瑟正陪着素衣在院中闲聊时,秦若临终于熬不住亲自前来,一身朱紫团花暗纹的锦裙,宝髻松松偏侧,只以一枚镂花流苏金簪绾住。数日不见,他仿佛有些消瘦,却依然文文弱弱的对锦瑟福了一福:“若临见过亲王。”   锦瑟是最烦这些虚礼的,她立即对他温声道:“起来吧,我说过,在府里不用这么多礼数。”   若临垂着头轻轻道了声是,长长的睫毛轻颤,抬头时微微地朝一旁的素衣面上拂去。   同样的十七八岁的翩阡少年,同样是的嫁为锦王,素衣却是一身红袍如火,玉带束腰,华贵中透出一种在人之上的傲气,起身,他对着秦若临优美地微微低了下身子,声音宛若清流:“素衣见过正君。”   这番气派,这番神色,任谁都看得出他在锦亲王的宠爱下如何的风生水起,如何的神清气爽。   素衣坐下时仍理所当然地落座在锦瑟的身侧,而若临自然只有坐在对面处,锦瑟从来不关注这些细节的,自然也不懂得这些贵族夫君们之间的暗潮汹涌,当然更没有意识到身为正君的若临此时因为这座次反被孤立在两人之外。   “若临,你来见我可是有事?”锦瑟出声问道。   若临看着锦瑟此时一派安静优雅,与素衣坐在一起仿若一对璧人,不由心头涩涩,想好的说辞也去了大半,一张口倒显得有些心虚:“我……若临……只是许久未见……亲王……”   他越紧张便越语不成句,到最后竟然只能低下头,急得身后的乳公为他焦得似热锅上的蚂蚁。   这一下,连锦瑟都看出了他的强颜欢笑,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若临,你是不是身子不适?”   “亲王不必担心,秦正君大约只是有些思念亲王,故而……”   素衣檀口微启,轻轻一笑,呵气如兰,一排玉齿清晰可见。   若临怔了怔,抬头看着自家的妻主,那原本的清幽妙目如今倒仿佛藏着人生幽沉的心事,寂寞如黑夜。   锦瑟见他神情哀戚,忽然惊觉自己是夹在在两个夫君的中间,无论如何都感觉不自在,沉吟片刻,她安抚地朝若临道:“若临放心,本王……”她本想说若是他在王府内待得无聊,闲暇时也可以出去逛逛,不必整日挂心在她的身上,而她有空时亦会去看他。这本是安慰之言,然而未及出口,便感觉被一股大力牢牢摁住了手。惊讶地侧脸,锦瑟发现桌子底下摁住自己手的居然是林素衣,他并没有看她,脸上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高贵,只是桌子底下的手却是牢牢的抓着她不放。   这一瞬间,她忽然意识到了,这就是赤/裸裸的争宠。   漫天的阳光正照耀在素衣略嫌单薄的身影之上,平静的脸上波澜不惊,他恍若未觉锦瑟的目光,唯有嘴角含了一缕似笑非笑之意,端坐安之若素。   那么从容,那么淡定。就像他那双不起一线波澜的秀丽眼波。   须臾,锦瑟叹息了一声,唯有默默静坐无语。心中顿时有感而发。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手中无法挣脱,她只得淡淡一笑,带着些微无奈:“若临,你且先回去吧,我与侧君还有话要说。”   若临即使没有看到两人桌下的暗潮汹涌,却也从锦瑟的犹豫,欲言又止中觉察出了自己的失意,在锦瑟的眼里,她以为若临只是小孩子心性,却并不曾想过再柔弱的人,若是满腔深情空付流水亦会改变。   他心中剧痛,感觉似有什么骤然间破碎,却仍带着一丝希翼地转身离去。   无数次,他提醒自己,身为正君,绝不能让妻主为后院操心,须与素衣好好相处,与其他兄弟亦是,然而,他万万不会想到,这失宠的滋味竟是如此难熬,强迫的宽容大度竟是这般痛苦。若临最终步履踉跄地离去,破碎了一地的心事。   而锦瑟没有意识到若临的悲伤,这个时候,她只想到了君紊。   因着王府和皇室的规矩,他已连着许久不曾被允许见到锦瑟。   原本每次问刘忠,总被她恭敬的一句:“亲王在宠幸正君前召见侍君,与仪制不符。”给打发了回去。   那潜台词就是,要么你和正君XXOO,要不你就别指望能见到君紊。   于是,当傍晚时分,同样的对话继续出现在她和小青之间的时候,锦瑟终于决定要扳回一城。   她看着小青,眸中闪过一丝玩味,总是让她和刘忠占了上风也说不过去啊:“青儿,莫非你不让本王见到侍君,是吃味了?也是,这些时日本王的确冷落了你。今夜不如你来服侍与本王共寝。本王好久没开荤了!放心,我会对你很温柔的。”门口刚离开的侍女听到这话,脚下一绊,直接摔了一个大跟头,估计明日王府就会传遍某些八卦。   小青面色泛白,自然知道自己一世英明正被锦瑟恶意尽毁,不由苦着脸道:“亲王,小青知道错了,求您别开玩笑了,以后小青绝不敢了,凡事一定依着您的意思办。”   锦瑟不为所动,她依旧云淡风清地道:“怎么了,你似乎并不欣赏“青儿”这个名字啊!”   小青上挑的眼角又抽动了几下:“王爷,您还是继续叫我小青,或者……死小青,都行。”就是别叫这男男腔的名字。   锦瑟仍是笑得暧昧:“本王怎么觉得叫青儿更显亲昵啊。”   小青急得简直要喊她妈了:“王爷,看在咱俩一起长大的份上,您就高抬贵手吧,我还想多娶几房夫君呢!您要见侍君也不难,只是这人被刘总管给远远地拨到了偏院里去,连我小青都不知道在哪里,若是您实在要见,不如请侧君出面转圜,倒也不难。”   锦瑟于是起身,笑眯眯地轻轻拍了拍小青的脸蛋:“这才对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才是本王的好青儿不是吗?”   “亲王……求您叫我小青吧……”小青已是有气无力,苦笑连连。   锦瑟来到素衣的房中时,素衣正在墨玉的服侍下更衣,发黑如墨,眼湛如丹,修长的身材衬托出不失高雅的青衫。看到锦瑟,一双凤目盈盈含笑,说不出的惊喜之色,锦瑟毕竟甚少主动来见他,而他也适度的掌握着分寸从不敢日日邀约,如今一见,自然分外喜悦。   “见过亲王!”   墨玉亦朝着锦瑟盈施一礼,识趣地退了出去。   此时,素衣更衣至一半,那白皙的肌肤在透明的纱缎下隐隐露出的漂亮锁骨划出优美的曲线,如墨一般漆黑柔滑的长发随意的扎成一束,许多长长的碎发飘散在他的肩上。   “怎会突然来了?”故意地又试探了一句,“还以为你今日会去正君房中。”   锦瑟朝他缓若轻风地一笑:“对不起,是我来的唐突了。”她笑的一刹那,当真是暖风和煦,蝶舞莺飞,繁花洗尽纤尘。   素衣知道自家的王爷是美貌的,而这份美貌与风情却时常让他烦恼,恨不得日日将她绑在自己房里,让其他人无法觊觎。   素衣将她拉到桌边坐下,亲自为她斟了一杯茶递到她的手里,更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多晚都会等你,哪怕你只是来找我说说话。”他满含笑意地看着她,真个是目若寒星,转盼多情。   锦瑟向来喜欢素衣这种柔和的眼神与语调,他总是懂得如何让她放松下来:“素衣,我来是有事与你相商。”   林素衣就这么微微笑着,舒展的眉温暖如玉:“是什么事情?若有素衣能分忧的地方,妻主尽管开口便是。”   无人时,他也会亲昵的唤她妻主。   锦瑟的脑袋极快的转着,决定将自己方才和小青的那一段对峙完全过滤掉,深深吸了一口气,她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府里唯一的一个侍君,亦是皇上亲封的,名叫君紊?”   林素衣点头:“我见过他……”   “他先前是女帝赐给我的美姬,小青走后刘忠挑了来分配他做了我的贴身小厮,照顾了我许久,便是我逃……任钦差时,也只带了他一人,这一路上他对我颇多照顾,是个细心妥帖的人。”   说到这里,锦瑟似乎感觉到林素衣握住她的手轻颤了一下,然而她并未多想,只停顿了又继续道,“虽说我并未……宠幸过他,但他对我来说毕竟不同,几个月的朝夕相对,他又是个性子单纯的人。如今成婚月余,因着皇室的规矩,我都还未见过他,心里很是不安。”   这时她再次感觉林素衣握住她的手的力量加大了,不由又停顿了一下,后知后觉而迟疑地问道:“怎么了,素衣?是不是不舒服?”   “不……没什么。”他依旧保持着完好的笑容,“也许是窗子开得大了些,风吹在身上有些冷。”   他若无其事的松开手,起身关上了窗,随即又回到锦瑟的身边,语调听来仍是那般悠闲安然:“那么,王爷是想召他侍寝吗?”   “侍寝?不……”锦瑟笑了笑,“我只是许久没见到他了有些担心罢了,想看看他而已。”   素衣眸中原本的光芒渐渐柔和,他一点便透,这皇室的规矩自然也是清楚,微微笑了笑,紧抿的嘴角渐渐形成了微微上扬的虹弧:“这有何难,明日我便以侧君的身份召他来见 ……”   说罢,他轻勾唇角,柔荑缓缓抬起,纤纤素指轻轻抚上她的脸庞,划过颊边,最后停在了锦瑟的唇边流连,锦瑟怔怔地看着他,良久,素衣轻启樱唇:“妻主可知,若素衣能早些到你的身边,定会比君紊照顾的更好。”   锦瑟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起来,心跳如擂,全身的血液几乎都涌了上来。   他向锦瑟靠近,微乱的发髻在垂首时落下了几缕发丝拂在锦瑟雪白的脖子上,那低垂着的长睫掩去一双摄人心魄的星眸与眸中不可知的锐芒,锦瑟抬头时,便不期然的掉进那双漆黑如子夜的星眸。   “今夜留下好吗?”   他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眼神是那样专注和深邃,仿佛有温柔的漩涡将她吸入而不能自拔。   温热的呼吸喷吐在她的耳边,交叉缠绕,惹得她一阵心悸。   刹那间,锦瑟只觉口干舌燥,神思迷惘,周围的空气仿佛凝结般停止不动,鬼使神差中她慢慢地向他靠近,薄薄的红唇近在咫尺,看上去竟然格外的柔软和性感,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   而下一刻,少年已经直接将锦瑟拉入了怀中,半晌,烛火熄去,朦胧月色下已是一片旖旎。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玉冠绾发,一个身着金镶边的黑墨长袍腰间束了条镶玉带子的女子,正悠闲地倚坐在竹榻上,身后两个身着粉衣的少年则分别侍立于他身后左右,俱是花一般的姿容,一个正跪地为他斟酒,另一个则在为他捶腿,把这个世界的女尊男卑的画面发挥的淋漓尽致,当锦瑟缓步入内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形,她几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嘴角,杨昊将她的僵硬看入眼里,微微扬起嘴角,他优雅的起身见礼,颔首道:“能请得动堂堂锦亲王上门拜会,我杨昊荣幸之至。”   的确,锦瑟接到杨昊派人送上门的请帖时,说不吃惊是假的。   这个杨昊身为武林盟主,若非架子够大,又怎敢主动邀约堂堂亲王,他不主动上门拜会便罢了,却还这般张狂。好在锦瑟不是个过于在意这些虚名之人,而她的平心静气也似乎早在对方的意料之中。一路在这杨家坐落在京内的庭院行来,入目所及,皆是训练有素的恭敬家仆一路见礼,虽然彬彬有礼却丝毫不见惊慌,且个个目光炯炯有神显然武功不低,即使从这些不卑不亢的奴仆中,锦瑟也可见识到杨昊御下有方,想来杨家世代称霸武林并非偶然。   “哪里,杨盟主客气了…既能劳驾盟主亲自相请本王,想必也不只是让我来见识杨盟主的风流韵事吧…”锦瑟一身素白雪缎,简单将发束于一条珍珠色泽宽锦之中,饰物并不多,唯有指上通透莹润的玉扳指彰显着贵不可言的身份,然而她似乎天生就带着一种富贵闲适的气度,以至于即使话带不屑,听来却不会让人觉得不悦。   杨昊玩味地看着她此时的神情,不禁莞尔。这位锦王居然比他还像个男人,眉眼精致美貌若少年不说,连性格都如此单纯,此时看她的神情明显是对自己身后两个服侍的小僮儿的这般做派感到不悦,这若不是他知道她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可真不由地让人怀疑她的性别了。的确,锦瑟此时心里是正在喋喋不休,只是她所想的杨昊绝对意料不到,眼前的画面在她眼里无疑就如同一出断背山,可她对耽美男的爱好可没兴趣,更没想到在女尊国都能有幸看到这幅情形,故而腹议个不停。   杨昊接过身边粉衣少年斟好的酒,喝了一口遂对着他们笑道:“你们且先退下吧,省的得让亲王嫉妒杨某一人独享美色。”   他的声音比之一般男子有些不同,没有如女尊世界其他男子般的柔和,也无少年的高亢,那语调并无刻意伪装,但就是温润低沉。彷佛是将字句幽雅地吟喃出,悦耳之极动听之极,与锦瑟天生的温和清雅之音相得益彰。若非他是个男子,想来这番风仪也绝不会稍逊于闻名天下的第一美人锦王。   两个少年显然亦不是寻常人等,至少他们在见到玉锦瑟的刹那面不改色,安之若素便可看出并非寻常侍宠,当下杨昊一声吩咐,他们便聪敏的低头退了下去,亦无半分迟疑。这反而让锦瑟明白了,这两人的存在也许不过是杨昊的障眼法,一个帮助掩饰他性别的最佳屏障。   待两个少年离开,杨昊顿时缓缓坐直,方才刻意伪装的风流不羁一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则是那原本毫不掩饰的傲气凌然,也正是这种气势,使得多年来行走江湖也从未有人怀疑过他的性别。   锦瑟眸中不油流露些许赞赏之情:“比之方才,还是如今的姿态更适合盟主。”   杨昊一对冷魅凤眸,对着这位传说中男男腔王爷的盯了足有一刻钟之久,忽而长声灿笑:“亲王是否忘记了我杨昊原本该是个男人?还是王爷果然如传闻一般,不爱美人却有断袖之癖。”   这后面一句话显然就是揶揄了,锦瑟微微挑眉,没有回答,更未流露出半分勃然大怒之色。   杨昊原本是带着戏谑之心调笑这位行事与普通女子格格不入的锦王,如今见此情形,倒反而心生佩服,面对如斯言论,她仍是如此善于克制情绪,喜怒不形于色,联想到她上次在名剑山庄内被软禁时的冷静做派,杨昊不由再次和世人一般错误估计锦瑟的个性,如此女子,心气如此淡泊平静,绝非寻常气度。   “听说亲王最近陷入温柔乡里,可是乐不思蜀。”   满意地看到这位传说中男男腔的锦王脸色变了变,此时她缓缓坐下,忍下温怒的表情实在有趣。   “不敢当。”   “其实杨某很是明白,如今亲王为了大周鞠躬尽瘁…真是辛苦啊…”   锦瑟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杨昊依然温和笑道:“据闻府中三人,如今亲王最喜林侧君!”   锦瑟终于反击:“杨盟主对本王的家务事如此有兴趣?”   杨昊轻笑:“不敢,不过这位林侧君能猎得住天下第一难伺候的锦王,想必也不是寻常人等。”   锦瑟听了这话很不自在:“与盟主何干?”火药味骤升,不知为何,他此时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温雅依然,但锦瑟已经开始有些不满。   杨昊笑了笑,比起锦瑟,这位在江湖上摸滚打爬数年早已成了人精的盟主大人显然更懂得如何应对这位温吞水的锦王。   他唇挂浅笑:“不如让在下猜猜,冷落秦正君,不单单是因为亲王向来不爱风流,不羡齐人之福,更因为如今秦家兵权过盛,已为女帝所忌惮,虽然不得已将他赐给你了为正君,却无论如何不可再让他再诞下长女嫡女承袭爵位,否则秦家势必坐大,与亲王和女帝都有不利……”   锦瑟的心里哆嗦了一下,不得不说,古代的人想问题都有些复杂,而她无论做什么,无论怎么做,似乎都会被认为别有用心,既然如此,还不如听之任之。虽然,不是没有琢磨过这个可能性,毕竟一向很鸡婆的安澜和子雁居然会主动撮合她和林素衣却不是帮忙秦若临……   无疑的,杨昊的话开始让锦瑟开始犯起疑心病。   思及此,她干脆眼观鼻,鼻观心地闭口不言,好似很有兴趣地开始琢磨起手里拿的杯盖子。   当然,这副模样看到有心人的眼里,自然又是另一种味道了。   这玉锦瑟,果然是个妙人……杨昊心中赞道,若非是他们两家实在难成一路,而杨过性子又过于朴实单纯,这玉锦瑟倒算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玉家皇女。   “亲王果然不再考虑多纳一个侧君?”   锦瑟抬手止住他的话,敛了表情,她这次的回答倒是干脆利落:“本王并非杨过良人,辜负盟主抬爱了。”   “亲王这样说,让杨某情何以堪。”话虽如此,杨昊可依然是笑意盈盈的,却是眸若静潭,深而无波。   见他七绕八绕的总不进正题,锦瑟终于开门见山:“盟主今日邀我来,应还是和杨公子有关吧。”   杨昊点点头:“亲王说的不错,今日见面正是为了不肖小儿。”心中暗笑,自己无非有意调侃她一下,居然立即就让她改了称呼划清界限,从杨过到了杨公子。   “两日后有个赏春会,据说各世家名流公子都在被邀之流,本王因着是女帝钦点,必须参加,杨公子想必也会在场,这是否就是盟主担心的事?……”   她果然一点便透,杨昊叹息:“我阻不了他来见你……这孩子,固执倔强得很。”   倒很像当年的自己。   锦瑟了然,挑眉道:“我府里已经娶了两夫君一侍君,杨公子莫非不知吗?”   “我自然知会他了,不过在世人眼里,以如今堂堂亲王之尊,想必再娶十个都算不得多。”杨昊故意道。   果然,锦瑟皱眉:“若是人人都这么想,我这辈子便别想安生了……”   “这世上有的女子和亲王一般,从不娶夫纳妾,但未必代表她就是个老实人,相反,也许只是为了更好的风流而无所顾忌,或者处处留情暧昧而让人求之不得。”杨昊意有所指,唇角,一丝笑意如涟漪般轻轻泛起。   锦瑟愕然:“你以为我是这种人?”不知为何,杨昊如此认知使得她心里极度不爽,她表面不动声色,话却很不客气,“既如此,杨盟主更该看管好令公子,以免他被我这种心怀不轨之徒轻薄风流,倒何必还要来找本王……”   杨昊明白锦瑟虽然表面仍然一派儒雅温和,但那暗藏怒火的双眸,皆已示其心中不忿。   杨昊又道:“有时太过理智,反是无情,而太过温柔,却也未尝不是伤害。亲王虽是冰心玉质,却免不了总被他人曲解,这世间几多无奈,总不过是个情字罢了,若是铁石心肠,反而没这些烦恼,更省去了他人的无端揣测。”   锦瑟滞了一滞,面色稍雯,杨昊三言两语,倒还是对她的处境通透的很。   杨昊仍然凝望着她,仿佛完全看透了她的所思所想。轻笑一声,他带着玩味的神情轻晃着手中的酒杯:“你是玉家皇族贵女,而我们杨家不过是江湖草莽,想来,未来你更会夫君成群,倒不如早日让小儿知难而退,如此最好。”   锦瑟无奈:“夫君成群不敢当,如今三个已是足矣,至少我娶了秦林的公子,已算是对皇家有了交代,尽了该尽的本分。再来,在下自认消受不起。便是天仙美人,本王也是敬谢不敏,还请盟主助我一臂之力,给杨公子找个好人家,速速嫁了出去。”杨昊见她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不由微扬嘴角,不过他知道她这是大实话,身为武林中的第一把交椅,相应的暗中情报网早已把她平日的兴趣爱海,作息规律都掌握得清清楚楚。只是对于这样一个分明富贵荣华,应有尽有的女子如此作派,感觉十分有趣。   杨昊微笑:“在下前面说过了,亲王的温柔总是容易使人会错意,平白惹来无端暧昧风波,所以杨某觉得,赏春会上若有这位林侧君出面,想必应能使他人死心,懂得及早抽身而退,顺便也能为亲王免除来自各方的滋扰,使得亲王一时不当,又平白沾染上什么缘分,伤了各方佳人的心。”   锦瑟微愣,面对他明显微讽的语气没有回答,半晌,问道:“有劳盟主挂念了,只是听盟主口气,对我玉锦瑟似乎颇为不屑。”   杨昊不改表面的谦恭,只是眼中微露兴味,“亲王人中之龙,气度不凡,杨某怎会不屑……”   锦瑟不为所动:“你认为我身为女子,在对待令公子之事上处事又过于温和。故而才会使得杨过直至今日都带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方才提醒我用林侧君为盾牌,羞辱杨过,逼退他回到你的身边不是吗?”   她步步逼近,杨昊不置可否,一双深眸却是带着某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她。他怎么忘记了,这玉锦瑟可不是表面上的这番柔顺温和啊。   “亲王过虑了,杨某并非有心冒犯,只是身为江湖人士,习惯了直言不讳,若有言语不当,还请见谅。”话虽如此,那语调中却听不出半丝歉意,此时他虽然浅笑盈盈,但那笑中却分明饱含一种高高在上、同时对她所言深以为然且不屑一顾的清冷。   袖中双手微微握起,锦瑟干脆再上前几步,直接站到杨昊面前,俯身两手撑在杨昊的座椅两旁,她不偏不移地对上此时仍然坐着的杨昊的视线,正色道:“盟主以话激本王半日,无非是要本王冷淡杨公子,使其悬崖勒马吧,本王心知肚明,不过下次还是换换这种道貌岸然的对话,不如开门见山,既然说了是江湖人士不懂变通,就请不要和本王耍嘴皮子绕弯子。”她心中虽然有火,眸中却是波光流溢,浑然不觉自己此时对待女尊世界一个男子的姿势如何不妥:“放心,本王自小深受这副皮相所害,如今自然比盟主更清楚该如何做,以免后院起火,后半生永无宁日,这一点,本王如今比盟主更为清楚。”   杨昊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眼前这位世人传闻中的天下第一美人,纵然定力过人也觉得她青眉如黛,凤眼流盼,星眸如秋波,居然一时没留神她说了些什么。说是不屑,自然是有的,像这样身来不知人间疾苦,仗着容貌俊美出身高贵便玩弄世间男子的贵族女子们他早已见得多了……不过,这玉锦瑟倒是个异类,到底故作清高,还是真的出淤泥而不染?   然而杨昊原本还带有的半分疑虑如今已在她骤然的靠近下顿时烟消云散了,这番容貌与风情哪里还需要玩弄什么手段,纵然刀山火海,估计公子们也会前仆后继的朝她冲过来。   心头微微一凛,立即回过神来,好在这片刻之间的心猿意马并没有半分流露在面上,也是他为人处世向来不形于色之故。只是暗暗心惊自己居然也会被美色所惑,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原来不单单男人可以是祸水,女人也同样可以是祸水。若非她身在皇家,恐怕早已被人掳去被逼成为女宠。   雍容肆意地理了理衣袖,杨昊也站起身来,他本就出尘俊采,眉宇清睿,虽是男子却带着这个世间女子方有的优雅夺目,此时的一举一动更带着自成一格的内敛神态,   “其实以亲王的美貌,自然是不必把天下男儿都放在眼中了。……”   “人不可貌相,还请盟主勿以貌取人,告辞。”锦瑟言罢,冷冷拂袖而去。头一次,她失却了素日维持良好的温和面具,而被杨昊一而再再而三地挑出了火气。   杨昊微眯起眼,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莞尔。   瞧这玉锦瑟转身而去的架势,倒还真有帝女的威严之风,可惜这份尊贵气度被她可与男子所媲美的容貌完全的掩盖了。   看来人果然不能长得太美,尤其是个女子……他摇摇头,身后出现了一个黑影,正是那面带刀疤的冷峻女子。   “禀盟主,半柱香前,亲王已成功中了主子中下的‘离魂’无疑。”   杨昊微微一笑:“可不要被大周御医发现了,功亏一篑。”   黑衣女子依旧面无表情:“苗疆的秘药哪里是区区御医可以察觉的,盟主请宽心。”   杨昊玩弄着手中的白玉酒杯,看着杯中清澈的倒影,却并不急着饮下,只是笑道:“其实这玉锦瑟很是有趣,我真是等不及这‘离魂’发作之日…呵呵…”   黑衣女子依然微垂着双目,并没有看她的主子,只是在他轻笑的时候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嘴角。   表里不一的主子的恶趣味向来可怕,这离魂可不是普通的蛊药,虽无害却会使宿主逐渐地听命于下蛊之人,渐渐地便无形中受他所控制,这可是苗疆的秘药,却因药引稀缺珍贵且施行之人必须内功高深而无法流传,如今主子浪费了这一味离魂却用在了大周这位传闻中男男腔的玉锦瑟身上而不是那位有权有势的殷亲王子雁,可惜啊可惜……却不知自家主子到底作何感想……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赏春会前一日,女帝散朝后又单独另召两大亲王进御书房面见。   待大臣与奴才们都退下后,锦瑟终于伸了个懒腰 ,改变了端正的站姿而换了个闲散慵懒的姿势一屁股在最近的椅子上坐下,原本的优雅贵气顷刻间灰飞烟灭。   子雁酷酷地斜了她一眼,后者立即叫苦道:“二姐,四姐,让小妹歇会吧,这装模作样老半天,也够累的。”   安澜微微挑眉,依然拽拽摆着个冷脸:“想要轻松可以,只是朕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明日的赏春会你若是敢不来,到时候朕恐怕不是把你抽筋扒皮那么简单了。”   锦瑟干笑地摸摸鼻子:“二姐,你的旨意,我哪次敢抗命啊。”   说完忽然忆及自己其实每次都在抗命,不由好笑,于是立马改口:“小妹我哪次抗命成功的啊!”   “是不成功,就是每次都弄得我们鸡飞狗跳的。”子雁慢条斯理地出声道,摆明了就是落井下石。   “四姐,你还说,上回下药的事情我还没问你呢……小妹的……第一次就这么被你们毁了了啊。”费了好大劲,锦瑟终于把“清白”换成了“第一次”,饶是如此,还是换来了殷亲王好大的一个鄙视性质的白眼。   “玉锦瑟,其实你也算破了我们玉家女子百年来的记录了,二十五岁方才行了皇女成人礼,甚至还是和王府侧君过了初夜,丢人都丢到家了,我估计你这事都可以载入史册,从此流传千古,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同寿。”   锦瑟捏着茶杯的手一抖,差点弄洒了这上好的碧螺春。   唉……都怪她,哪壶不开偏提哪壶,这子雁和安澜,哪一个又是好对付的。   就算是这次所谓的赏春大会,其实也不就是变相的相亲会吗?   想着想着她含怨带嗔地瞪了一眼子雁,这回连一向冷酷惯了的子雁都忍不住微微笑了。   “锦瑟,别对本王抛什么媚眼,本王不好女色,不吃你这一套。”   锦瑟无奈,感觉纯粹对牛弹琴,于是又转向安澜:“二姐,这赏春会过了以后,准了我的折子让我去军营吧。”   安澜假装不知道她的目的,只是正色道:“军营有什么好的?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锦瑟红了脸,违心道:“不是二姐要我多历练历练吗?若是起了战事,也不至让我手足无措。”   子雁却接话道:“依我看,就算将来有了战事,也根本用不着你堂堂锦亲王上阵杀敌,你只需这么一站,光这美色就足以把对方的大军给迷晕了。”   安澜闻言,难得的抚掌大笑,称子雁的主意妙极。   锦瑟于是语塞,干脆再不出声。   这三姐妹聊天到一半,忽有两个贵人在宫侍的通报下现身,一个就是这段时日如日中天的莫如焉,他身着金银丝交绣的绮衫,陪衬着月泽绸绢长帛披锦,那头乌泽墨缎长发松松挽着,平添了几分娇媚,头上斜插着一支珊瑚步瑶,缀五采流苏垂坠两侧,随着他的步伐一步一晃。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殷亲王,锦亲王。”   他入内请安时神情沉静优雅,那动作如行云流水,即使面对一个女帝和两个亲王依然举止自然,不见分毫的紧张,与之相比,他身边的另一个同样贵人装扮的美少年便明显忐忑多了。   他看上去还很年轻,约莫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纤细的腰肢不胜瀛弱,身段纤细婀娜,姿容清丽难言,摇曳生姿,曼妙若绯红转羽,红唇轻点微红,腮处淡粉,极是妩媚婉约。   莫如焉的声音是低沉柔和的,而这个少年的声音则是娇媚清脆的,只是他开口的时候,那一声魅惑入骨的问候,让锦瑟差点没跌到椅子下面去。反观子雁,倒仿佛习以为常,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如老僧入定般。锦瑟好生佩服。   想到这后宫佳丽三千,如今单单见过的便已经让人眼花缭乱,恐怕还不知有多少数不清的后宫美人。锦瑟细想想,倒真说不清楚究竟是安澜艳福不浅,还是该说她实在太辛苦。   “你们怎么来了?”安澜面无表情地问道,恢复了惯常的帝王威严。   锦瑟和子雁都知道,能被允许通传直入御书房的往往都是彼时最受宠的后宫贵人,安澜向来不会专宠宫内任何一个嫔妃,所以莫如焉显然极是得宠,最近的几次入宫,每次都能看到他陪侍在旁,锦瑟有些好奇,不知他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让安澜这般看重。   莫如焉是贵君,身份原比身旁的贵人更尊贵,然而抢先说话的却是那个柔弱的小少年,活脱脱的一个古装美人……面色微红地福了福,他柔声道:“臣妾听闻皇上早朝散后便在御书房半日,想来未曾进食,所以亲自炖了盅血燕银耳送来。”   锦瑟一边听,一边微微抽动着嘴角。   这些女尊世界的男人们,怎么和男尊世界的女人们都一个德性,每个找借口来见皇帝的,都只会端吃的喝的之类的东西,要是皇帝此时根本不饿呢?   安澜淡淡颔首,看不出表情,只是点头道:“难为福贵人费心了,放下吧。”   少年羞涩地道了声是,随即婷婷袅袅地走上台阶,将碗盅放在安澜的桌上,还体贴地打开盖子吹了吹:“皇上趁热喝。”   听到这犹如贤妻良母的经典对白,锦瑟忍不住浑身都抖了抖,引来子雁又一个斜睨。   好吧,她的确要努力适应,苍天啊,大地啊。   幸好林素衣虽然曾做的事情有异曲同工之妙,却不会做的过于刻意,流于媚俗。   当然,安澜不是锦瑟,她还是很受用福贵人的这番讨好与邀宠。   她看着福贵人,很给面子的端起了燕窝尝了口,微微颔首:“不错,你倒是费心了。”   福贵人一脸喜色,仿佛受宠若惊:“这是臣妾亲手炖的,若是皇上喜欢……”   安澜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打断他道:“只是若只为了送一盅燕窝,不必亲来御书房,这里毕竟是朕与朝臣商量国家大事的地方。”   这话虽然说得语调平淡,但是任谁都听出来语中的凌厉之意。   福贵人顿时瑟缩了一下,面色白了一下,唯唯诺诺的低声应道:“臣妾知道了。”   安澜不再开口,显然这是个最近得宠尚不知道收敛分寸的傻瓜蛋,锦瑟在心里叹息,随后看到安澜的目光撇向了一旁的莫如焉,方才少年故意在安澜问话后先一步作答,以在他之前表现自己,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作声,只是平心静气地待在一旁静等安澜的目光看向自己。   如今,见安澜终于有意要问,不由宛然道:“皇上,臣妾此来是为荣侍郎求情。”   安澜微微扬眉,示意他说下去。   “荣侍郎被禁足期间,已是水米未进三日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他会支持不住。”   好吧,又来了一个荣侍郎,锦瑟在心里嘟囔起来,二姐,你还真记得住这么多些个后宫男人呀。   “禁足?水米未进?”此时安澜微微眯起眼,   莫如焉一叶而知秋的本领这时候显示出来了,他见安澜一脸惊讶,便开始沉默了,而这个沉默很恰到好处的让聪慧的女帝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沉下脸,安澜朗声道:“安福!”   大内总管安福立即瑟瑟的跪下。   “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朕虽赏罚分明,却也不想草菅人命。”   锦瑟异常同情这位总管大人,你说后宫这么大,她还是天天跟在安澜身边伺候的,哪里能管得过来这么多事情呢,偏偏遇到一点点小事情,第一个遭殃的铁定都是她。   “皇上,老奴并不知详情,只听说前几日荣侍郎因装饰上仪制不当被凤后禁足,据闻是由皇贵君看管惩处。”   “仪制不当?”   “荣侍郎在面见凤后时佩戴了本不合他六品等阶的琉璃玉簪流苏,故而被凤后责罚禁足三日。”   一时间,书房内寂静无声,唯有锦瑟不合时宜的发言打破了这阵沉默。   “什么琉璃玉簪流苏?”   “是西南小国今年进宫的珍品,皇上半月前赏赐给了荣侍郎!”   锦瑟的问话已经道破天机,若非安澜这个女帝钦赐,小小六品侍郎又怎会有这违制饰品?   锦瑟又笑道:“皇上,这荣侍郎可真是傻,原来您赐的饰品压根就是不能戴的,那还赏赐了干嘛?倒不如卖了换钱,您也是的,赏什么不好,居然赏个害人的玉簪流苏,还忘记了他的品级压根就不能带,这不变相的折磨人吗……”   此时,别提安澜和其他人的表情了,总管安福已经在偷偷地抽气了,这玉锦瑟,把别人不敢说的都给说了,还敢这么直接了当的责怪女帝,太岁头上都敢动土,老虎嘴里都敢拔牙,再偷眼瞧瞧安澜的神色,只听见啪的一声,女帝已是重重地拍了拍书案,她冷冷道:“锦亲王,你可说完了?”   这玉锦瑟,又开始犯怜香惜玉的毛病是不!堂堂皇女,性情却这样仁善,哪天被人吃了都不知道,安澜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恼怒地看着她,当然别人是压根不知道女帝心里此时怒的居然是这些。   “说完了!”锦瑟好心地又补充了一句,“我看现在应该差人去把那个荣侍郎放出来了吧,三日不吃饭还好,三日不喝水,这人恐怕也……,臣见皇上既赏赐了那琉璃玉簪流苏给那侍郎,想必也是喜欢他的吧,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岂不可惜。”   安澜带着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瞥了眼一脸诚挚的锦瑟,没有理她,而是转头继续对着安福道:“凤后禁足他三日本算不得什么,可为什么会三日水米不进。”   安福惶恐地回道:“老奴不知,只听说凤后将荣侍郎调给皇贵君看管当夜,荣侍郎便被重重责罚了三十大棍…随后便带伤禁足,无人照料…”   安澜思忖许久,方才森然道:“只是戴错了朕赏赐的玉簪流苏,便被施了三十大棍,此等大事,为何朕竟不知?”   这一眼端得冷厉非常,安福和一众宫侍立即吓得冷汗直流,俯倒在地:“奴才知罪。”   安澜冷冷拂袖:“把皇贵君宣来。”   这下,连锦瑟都听出来了一些金枝欲孽的味道,她向来不关心安澜后宫内的争斗,然而她的凤后与皇贵君都是当年陪着她一路从太女登上皇位的,算是少年夫妻了,想到这里不由再度暗暗忖度了一番,自己可绝对不能再娶了,否则要她没事天天应付这样的事情,累也给活活累死。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皇贵君来到御书房的时候,莫贵君和福贵人已经纷纷退后站到了安澜身后,见他入内立即行了标准的宫礼。而锦瑟也不能再安之若素地坐着了,皇贵君不同于普通的贵君和贵人,相当于半个帝王了,仅在凤后之下,大周后宫可以设有六个贵君或者无数个贵人,却只能有一个皇贵君,也因此,当这位皇贵君出现的时候,她和子雁也都必须站着见礼。   片刻间,锦瑟已将他打量清楚。   雍容华贵,是她对这位皇贵君的第一印象,肤若凝脂雪堆就,细柳扶风摇曳行,他本该于安澜同年,望去却仍如二十许人。不疾不徐的施施然入内,光一身皇贵君制的茗烟锦缎便已经彰显其身份,行走时飘逸若风,发间缀着的是名贵的南海珍珠,如繁星点点没入乌云间,手腕上配着一对翠白的玉镯,那腰身很瘦,清清冷冷,高挑修长,倒很有几分模特的架势。   锦瑟并非是那些个风流玉家皇女,所以对着这些个国色天香齐齐上阵聚集安澜的御书房时,她只是带有幸灾乐祸性质地低声嘟囔了句:“可真热闹啊!”就见安澜冷不丁的一道目光朝她脸上射了过来,顿时立即乖乖闭嘴做了个泥菩萨。   此时即使面对着安澜凛然的目光,这皇贵君仍然面带笑颜,泰然自若的福身道:“臣妾参见皇上。”   果然是一派天潢贵胄的气度。锦瑟知道这人曾是宋家的大公子,宋家是书香门第,却也是大周的世家,根深蒂固,多年来在朝中也颇有些势力。而这宋家的大公子,早闻出阁前便是个心高气傲,琴棋书画全才的人物,嫁入皇室为贵君亦是顺理成章。   “荣侍郎的事情你可知情?”   “臣妾知道。”   安澜微微挑了挑眉,皇贵君依旧低垂双眸,波澜不惊地回道:“荣侍郎因违反了后宫装饰仪制,凤后将其交给臣妾责罚,臣妾依着家法,杖责三十,随后禁足三日。”   “后宫家法?什么样的家法竟为这么点小事就把人弄得半死不活?怎么朕从来不知?”安澜的语调微微有些阴沉,锦瑟心里暗暗打起了小鼓,二姐啊二姐,说起来你才是罪魁祸首,就算是她这么个只在电视剧里浸淫的人都知道,后宫里谁最得宠又没足够的地位的,都会死的那个凄惨。   为了争宠,女人和女人斗起来已经够狠,男人和男人斗起来自然也不会留情。   要怪当然只能怪皇帝只有一个啊……   这皇贵君倒是丝毫不慌不忙,只依旧沉稳谦恭道:“皇上日理万机,后宫之事向来由凤后掌管,臣妾受凤后所托亦不敢有负。依着后宫宫规,佩戴违制饰品需杖责十棍,荣侍郎身为六品以下却佩戴正三品方可坠饰的流苏,显然有违宫规,因其逾制三级且在被凤后盘问时出言不逊,故施了三十刑棍略为惩戒,且禁足三日以观后效。如今他一时心气难平,水米皆不进,故而臣妾已传唤了御医为其诊治。”   一番话真是说的滴水不漏,饶是安澜也一时说不出什么来,只得微微皱眉,直直看着此时一脸平静的皇贵君。   锦瑟则做恍然大悟状,温和地笑道:“皇贵君果然能干,执行后宫家法亦是干脆利落,只是逾制三级便要从十棍变成三十棍,原来宫规所谓的逾制只是指逾制一级?这算法本王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皇贵君显然没有想到锦瑟会如此问,于是面向锦瑟道:“禀锦亲王,荣侍郎因心中对该责罚不忿,而对凤后出言不逊,以下犯上,为了小惩大诫,故而罚以三十棍刑。”他说着,同时淡淡地扫了一眼一旁的福贵人,“当日福贵人亦在场,想必也是亲见的了。荣侍郎对凤后如何不敬。”   安澜看向他:“皇贵君说的可是真的。”   福贵人此时静默了会,他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安澜和皇贵君,方才低呐着开口:“确是如此,正如皇贵君所言。”   他显然是在说谎,因为锦瑟注意到他说这话时,肩膀有些微微的抖动。这无疑是心虚的表现。   眼看着这两个后宫男人如今就当场演出了一出金枝玉孽的戏码,她不由失笑 ,却在下一刻眼尖地看见了此时安澜的脸上微微扯动了一下,稍纵即逝的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旋即便消失了。   此时,因着皇贵君或是福贵人乃至所有人都微低着头,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表情。只有偷偷抬眼正对安澜的锦瑟看到了,而安澜显然也不介意让自家的妹妹瞧见这一幕。   调整好情绪,安澜便淡然地道:“既如此,派个御医看好他身上的伤,既然他违了宫规又冒犯了凤后,便将这荣侍郎打入冷宫,贬为宫侍。 ”   “是!”皇贵君微扬嘴角,锦瑟没有看出来他是否有一丝半分的得意,似乎他对安澜如此处置早在意料之中,但是从这事情上她倒是体会到了安澜的无情,显然对她来说,后宫的男人再喜欢也不过是件随手可丢的衣服罢了。女帝的男人毕竟太多,估计不是不想管,而是已经懒得管了。   目光扫过一旁始终静默无语的莫如焉,就见他亦是一脸平静,仿佛方才求情的并不是他一般,这人也是个聪明人啊,然而……他此来真的是为这荣侍郎求情的吗?   也许即使这皇贵君,今日在莫如焉面前亦是输家。   心里开始泛过异样的感觉,她怔怔地看着安澜,想着若是有朝一日她的王府遇到同样的情况,她是否会救素衣……答案似乎很明显。   她会!这几乎是个毫不犹豫的回答   不单单是因为她不忍心,也或许是因为,如今的素衣对她来说,绝不会像荣侍郎之于安澜这般。   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亦也已经开始在乎起素衣。   心底浅浅的一动,原来在这个世间再如何想逃避,也终究会希望有一个家,有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   锦瑟有些恍惚,她仍然无法分辨这是种怎样的感觉。也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正公然的在锦瑟的御书房里发呆。   看到锦瑟的表情,安澜忽然笑了,可是锦瑟直觉觉得她还是不要笑的好,安澜一笑,她就知道自己要倒霉,果然,下一句就让她有想撞墙的感觉了。   “锦王看来颇为不舍,不如,朕将这荣侍郎赐给你如何?”   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锦瑟慌忙摆手,几乎想要跪下:“皇上万万不可。”二姐,就算你再不把你家的男人当回事,可你这还是乱伦啊!   见她方才质问自己时还那般正气凌然,如今倒是仓皇失态,安澜心里好笑,面上依然故作严肃:“怎么,朕要赏你,你还左推右辞的……荣侍郎是个难得的美人,善解人意,莫非你是嫌弃他被朕宠幸过?”   废话!可是锦瑟当然没胆子说。   她几乎忍不住想要干嚎:“皇上,你知道,臣……臣向来最怕这男人多,臣家里已经有了三个了,再多一个可怎么了得。”   “只听说人嫌家里美人少的,没见嫌多的。”   “少点好,还是少点好,少了就不会有什么家法家规,整日里斗得你死我活的,到时候弄得臣生生一个头两个大。”   子雁听她这般话,嗤嗤一笑。皇贵君面色如常,仿佛没有听出言外之意。   只有那福贵人,依然在瑟瑟发抖,眼圈微红,咬着唇更显楚楚可怜。唉,小孩子,没见过世面。方才皇贵君和安澜两人的暗潮汹涌就能把他给吓个半死。估计这性子,也不会得宠太久。   再看安澜的脸色,显然习以为常。   “朕看你那秦正君可不像个会拈酸吃醋的,或是林侧君那里过不去?堂堂亲王,若是惧内,传出去朕的脸面往哪搁?”   “皇上过虑了,臣的府里是一派和气,林侧君更是难得的妙人,所以臣早已没心思再娶夫纳妾……”   安澜笑得直嗬嗬,指着她对着子雁道:“你瞧瞧她,以前总是求着朕不要赐婚,如今成了婚还不是整日和那林侧君焦不离孟,好得和蜜糖似的。”   锦瑟嘴角微微一瞥,眼角余光在扫到那一旁的福贵人,毕竟对他方才的助纣为虐有些不满,不由干脆地想再吓他一下,顺便转移话题道:“皇上,臣毕竟没见过那荣侍郎,哪里敢要,不过看这福贵人倒是生得不错……”   福贵人呆了一呆,忽然意识到锦瑟说了什么。他惊恐的目光看上御座上的安澜,只见后者眸中闪过一抹精光,仿佛陷入沉吟,不由吓得面无人色,谁都知道,若是自己被赐给了锦亲王,便等同于打入冷宫无二,一男嫁了二女,即使是给亲王做小,可从此后,族中的姐妹和娘亲便都别再想在人前抬起头来。   安澜仿佛没有看到他浑身颤抖的模样,只对着锦瑟笑道:“你既喜欢他,朕便把他赏了你吧。他叫兰若,倒是个可心儿的……”显然,在安澜这位女帝的眼里,男人如衣服,姐妹如手足的真谛是领会了个十成十。   锦瑟故作为难之色:“其实皇上若是喜爱,臣也不好开这个口,再说臣看皇贵君亦是不错,实在难以抉择呢。”   那皇贵君闻言,嘴角亦是微微抽动了一下,锦瑟心里于是有种恶意的快感……   话音未落,便听见那福贵人扑通一身跪倒在地,伴随着小声的啜泣:“皇上不要臣妾了吗?”   福贵人带着求救的眼神看向一旁的皇贵君,后者仿若未见,只静静地看着前方,真是云淡风轻的好涵养,锦瑟不由心生佩服,这安澜的后宫,简直是藏龙卧虎。   安澜板下脸:“把你许给朕的亲王又哪里亏待了你?”   “皇贵君……求您为臣妾向皇上求情两句,臣妾不想……不想……”   皇贵君只是淡淡叹了口气,仿佛带着悲天悯人的声音道:“福贵人,你这是何苦……”   这福贵人眼见他是准备袖手旁观了,心一横,他再度跪下,语音颤抖:“皇上,臣妾有话要说。”   哦,终于要说真话了吗?   锦瑟低笑一声,却立即回过神来克制住,余光则瞥见一旁的莫如焉略一挑眉,扫过她面上的眼底似是闪过惊诧与了然,却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荣侍郎当日并未对凤后与皇贵君不敬,且也没有佩戴违制的琉璃玉簪流苏,凤后与皇贵君只是欲加之罪,欲治荣侍郎于死地。”   “皇贵君,福贵人说的可是真的?”   对福贵人此时的倒戈相向,皇贵君的面上没有丝毫的愕然,仿佛从一开始就已经意料到了这个结果。   他极之淡雅平静地回道:“皇上若是相信,臣妾亦无话可说。“   安澜冷冷地注视着他不语,眼中森冷,只是双目交集的瞬间锦瑟终于清晰地感觉到了皇贵君不自觉的一震,不由心中一乐,果然,再镇定的男人也顶不住她这二姐的帝王之眸啊。   安澜忍不住“哼”了一声:“怎么,都不敢说话了!胆敢欺君,你们的胆子不小啊。”   一声冷叱,尽显帝王之威,君王之势。   锦瑟还在佩服中,就听见扑通一声,原来是这福贵人直接被吓昏了。   她立即摆出惋惜的样子,对着安澜道:“皇上,瞧把这美人吓得……”   “你不是喜欢吗?刚才还和朕要来着?”   锦瑟故作惊愕:“皇上,臣其实只是赞说这福贵人生的不错,可并不是真要皇上将他赐给臣啊!”   安澜微眯着眼看她唱做俱佳。   说着,锦瑟又看向皇贵君,笑容加深:“早知皇上如此大方,本王方才就和皇上要皇贵君了,毕竟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份功夫,才让本王实在仰慕不已。”   这可是在女帝的面前公然调戏皇贵君啊,饶是再冷静,此时这皇贵君,宋家的大公子脸上的面具也开始有些分崩离析。然而这只是霎那之间,下一刻,就见他平平静静地开口道:“蒙王爷谬赞,本宫不敢当。”   锦瑟始终面带笑意,将目光缓缓地在他的面上巡视了一回,直到看到这位宋公子渐渐地开始微微抽动嘴角,有些支撑不住了,这才满意笑了笑,对安澜道:“皇上,请恕臣今日对皇贵君失礼之罪……”   安澜则冷冷地看着她没有出声,没有说话,除了昏过去然后被扶出去的福贵人不在场所以不知道外,其他人都已经开始被她的气势吓得冷汗涔涔,只有锦瑟和子雁这些姐妹间非常清楚安澜此时的目光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玉锦瑟,你就要倒霉了!   此时,仿佛是个隐形人的莫如焉却是几不可见扬了一下嘴角,一抹笑意很快地闪过他的眼底无人看见。   安澜左眉微微一挑,压下笑意,口气听来却是疏离而冰冷的:“除了锦亲王,统统退下。”   她冷冷地对着皇贵君又道了句:“皇贵君今日的欺君之罪,朕可以不追究,凤后既然不喜荣侍郎,那么还是贬他为宫人,只是朕不想看着宫里平白出了人命,皇贵君想必明白朕的意思。”   这一段话恩威并施,饶是一直镇定的皇贵君亦是不敢多言,只低低地应了句:“是,臣妾明白了。”   所有人敛眉退出了书房,为什么独独留下她,锦瑟有种不祥的预感。   待得无人之时,安澜盯住锦瑟半晌,原本伪装的愠怒褪去。   然后更诡异的事情也随之发生。   “我说玉锦瑟,你和朕老实说,你到底喜欢皇贵君还是福贵人?皇贵君毕竟是宋家的公子,朕没法成全你,不过难得有你中意的,那福贵人倒是没什么背景,想要随时拿去,你是朕的妹妹,朕哪会真舍不得一个男人。”那暧昧的笑容,犹如春回大地一般。   让锦瑟彻底呆掉!   “二姐……你明知道我……我是和你闹着玩呢,我哪会真喜欢那狐狸一样的皇贵君和那小呆瓜一样的福贵人啊,不过二姐你的品位也真是……就不能找几个省心点的男人吗?”锦瑟结结巴巴地慌忙撇清,笑话,她可不要又被塞两个男人进来啊,虽然她这个二姐宽宏大量到还真愿意和她分享,但是她不想啊,顿时欲哭无泪。这演戏演过头也不是好事啊。   安澜瞧着她这幅紧张不已的模样,不由心情大好,继续揶揄道:“我看你是不知道吧,这福贵人可是燕州刺史因着你的差事办砸了而特地进献给朕的美人,他是小户人家出身,偏生模样生得不错,这滋味可和林家还有秦家这些大家公子不同啊,你也知道,大家公子们总是拿着捏着,床底之间也是过于矜持,哪里有这些小家碧玉型的公子们来的特别。想来你是没尝试过,这稚嫩的福贵人在身下婉转承欢的□□声,求饶声,啧啧……”   锦瑟无力:“二姐,您可别说了,饶了我吧。”她不好这一口啊,苍天啊!   安澜嘴角只含了一缕似笑非笑之意,她静静地看着锦瑟无力的抚额,仿佛欣赏够了,方才问道:“锦瑟,你是不是觉得朕对他们都过于狠心了?”   锦瑟嘴巴开开合合了两下,为了自身安全还是决定沉默是金。   “若你真有如此想法,那么你现在牢牢记住朕接下去要说的话。”不待锦瑟回答,下一句,安澜突然抬高音调,语气冷厉,带着帝王的威慑: “身为玉家的亲王,这一辈子,你可以宠任何男人,娶任何想要的男人,却绝对不能爱上他们任何一个。这是我们的宿命,是朕的,亦是你的和每一个我的姐妹的。”   锦瑟震惊地看着她。   “从你身为玉家的亲王开始,便站在了大周朝最尊贵的位置上,所以,朕要求你和子雁都必须撇除情爱之心,否则,一朝动情,便会受制于人,子雁已经做到了,而你,也从来没有让朕失望过,锦瑟,记住朕的话。”   那声音,一点一点地沁进心里,锦瑟慢慢地镇定了下来,脑海中刹那间掠过了无数的念头,然而她却没有半分流露在面上,她知道自己在面对安澜时,虽然大部分时间她们可以是姐妹,安澜会纵容她包容她,但同时她们亦是君王与臣子,所以,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做出任何危害到大周利益的事情,哪怕是防范于未然。   于是此时此刻,她只是平静至极地在嘴角划开一个浅淡而优雅的笑容:“臣……明白了。”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这所谓的赏春会说的好听,明面上是京都众贵族玩耍同游的聚会,实则却是大周未婚男儿寻找妻主的大好时机,亦是一帮风流女儿家沾花惹草的机会。所以无论春分,秋至,甚至只是哪家的园子多开了几株海棠多长了几颗竹子也同样可以弄个赏花会赏竹会。所以换句话说,倒不如是相亲大会。   只要是稍年轻一辈的贵女或未婚世家公子都会被邀了去,或者主动的请去。一些有心的公子便会在这样的时机去相他们心目中的妻主,大家公子们自然会较为矜持,只是羞涩的露个面,若相中了谁记在心理便是,而一些身家中等亦也有些姿色的公子哥儿们便不作如是想了,抱着定要钓个金贵女的想法,他们会打扮的分外出挑同时出动出击,甚至有些急于求成的还会结下顺势露水姻缘,只盼着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做凤凰。这么一来,便引得不少居心不良,原本就是游戏花丛的贵女们更加乐此不疲的参加这样的聚会。   只有那些真正想要娶夫的贵女们才会认真谨慎的挑选大家公子们,为了能相中一个品貌合适性情柔顺的娶回家。   于是这诺大的皇家畅春园,平日里虽冷清,这一日却很是热闹,各处聚集的人们,有泛舟的,赏花的,喝酒的,听戏的,作诗的,亦有狩猎的,蹴鞠的,骑射竞赛的。往日里见得着的见不着的,但凡有些身家根底的,又爱凑热闹的就都会涌了来。   那些未娶正夫的女儿家自不必说,一个个使劲浑身解数的大展身手,有表现的机会更是不甘人后,而即便娶了正夫侧夫也是无妨,只要人品出色卓绝,亦能引得无数男儿倾心。再者谁家贵女不是三夫四侍的,只要身价不凡,再多娶一两房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儿,算不得什么。   而像锦瑟,子雁之流,原本就是大周一等一的王女们,如今身为最炙手可热的亲王,又是女帝安澜的倚重之臣,生得还是玉般风流,怎能不使人心折。子雁来的较早,她如鱼得水的与各世家贵女寒暄周旋,泰然自若的回应着不少公子们的爱慕的眼神,淡淡颔首示意。高傲又不失优雅,端的是气派十足。   而锦瑟自是另一派光景,她到时已是正午,才步下亭阶,一众待嫁公子们便目光直溜溜的直盯着她瞧去,只见那眉目如画,发如墨缎,气质温润淡雅,白玉绺珠的发冠在阳光下闪烁着光泽,冰色的衣袍如云卷曲迩逶,举手投足间别有一番风韵。不少人随着她的出现都是窃窃私语起来,羡慕与依恋的目光不一而足。   素衣亦步亦趋的跟随在她的身边,他身为京都二美之一,容色自是不必说了,只见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那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披着月泽绸绢长帛披锦,乌泽墨缎长发松松挽着近似坠马髻,少了分往日的娇媚,倒更现随性,走在锦瑟身后,他始终紧跟三步的距离,不近不远,却并不显得卑微。   有好事者看到是他出现而非秦正君,便愈加兴致勃勃地八卦揣测起了林侧君如今在锦亲王心中的地位。   “明明是大好春光,这锦亲王居然这般姗姗来迟,可得先罚酒三杯。”桃花开得正艳,树下一群亲贵正围着喝酒谈天,平日里她们都是极没大没小的,今日难得聚在了一起寻欢作乐,便更不论尊卑了。   锦瑟推拒不过,只得无奈接过酒杯:“我又不是来斗酒的,你们当我是酒鬼吗?”话虽如此,言罢却仍是一饮而尽,素衣顺手替她将杯盏接过。   一众玉家姐妹心知她素来不喜欢喝酒,于是便有人笑着替她档道:“你们急什么,把她灌醉了一会倒得不了好诗了,不若细水长流,有的是尽兴的时候。”   锦瑟因为心存了早日交差回府的心态,也乐得不饮酒,瞧瞧四周树下花下乃至湖中到处都是三两成群的贵女与世家公子,或窃窃私语眉来眼去,或吟诗作对附庸风雅,而眼前的这一群围坐在亭中的则大部分都是自家的姐妹们,倒是随性自在的很,因为都是玉家的皇女,这样的天潢贵胄自然不是随便谁家亲贵世女们都可以加入进来,更兼周围各玉家皇女们的贴身侍卫与小厮们俱在近前伺候周围服侍,也因此此时这一块地儿倒统统被玉家的女子们霸占了,其他人当然只敢远望却无人敢肆意冒犯或近前。锦瑟原本欣然坐下,想着聊个两句便早日回去。而素衣和和气气的和各玉家王爷见了礼,便也依礼站在锦瑟的身后。   锦瑟原本就不甚在乎什么封建社会的礼节,想要拉他坐下,却不料他俯身轻轻地在锦瑟耳边悄声道:“站着还可以看风景?素衣倒是觉得甚好。”   说着朝她笑了笑。   却有眼尖的十王爷清絮朝她身后的素衣面上瞧去,随即不怀好意地用手肘顶顶锦瑟:“怎么,来这里还带上你们家小夫郎,可是舍不得了?还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锦瑟斜睨了她一眼:“怎么,我出门便带不得家中人了吗?”   清絮朝周围姐妹们面面相觑了一下,笑道:“你自个儿瞧瞧,来这里的世家贵女们谁是带着家里的夫郎的?今天这日子,一个人方能更逍遥自在,如鱼得水?再说这诺大的畅春园,有的是倚角旮旯让人谈情说爱的,更有看对眼的可不就直接去了周边的厢房了?便是牡丹花下成就一段风流韵事也是极妙啊。”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唯有素衣身为一个男子,本该羞涩或者尴尬的,此时倒仿似未闻,脸色泰然自若,只嘴角噙着一抹淡笑,瞧来云淡风轻,带有自成一格的内敛神态。   锦瑟知道清絮这家伙向来风流不羁,狗嘴里更是吐不出象牙来,未免身后的素衣听了不自在,不由横她一眼警告道:“胡说什么!”   雨淮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对着清絮道:“你也别为难她了,岂不知她一向都是这个脾气?何况今日又带了侧君前来,所以你这些顽话还是留待无人时说吧。”   清絮不依了,嚷嚷道:“什么叫顽话,我们姐妹间还有什么话说不得的,她当年骗了我多少回我还没拿出来让人评评理呢。”   众人一听,纷纷好奇地想知道锦瑟骗了她什么。   “就说当年我与小九儿还未成年的时候,我好心好意地从别处得了两幅绝妙的春闺秘图,原想找她一同参详参详,你们可知她对我说什么?”清絮从鼻孔里冷哼一声,“她看了一眼,竟唬我说,这是外头人练功的图,若是学了可是要伤身子的。那时我尚不知人事,居然也就这么被她糊弄过去了。”   旁边的一群玉家姐妹顿时大笑:“谁让你这傻瓜要找她去问?”   清絮仍是不满:“谁知没过两日我便偶然见着到子雁书房里居然也有这图,便问她这究竟是干什么的。一开始她只说待我纳了一侍或是将来皇女成人礼时便知道了。后来大约是被我问得急了,才不耐烦地说这是生孩子用的。”   子雁淡淡一笑,并不以她的话为意,依旧惬意的斜倚在椅上。   只是众人一想到平日里冷酷高傲的殷亲王子雁当年居然曾被清絮这样一个小屁孩盯着问春宫图的作用,又是乐得哈哈大笑。   还没完,清絮又道:“偏生我就是傻,觉得她怎么说的和锦瑟不一样,便又去问锦瑟,怎么照着图上的法子生出孩子来啊。可你们知道她当日是怎么答我的?”清絮愤愤道,“她居然煞有介事的骗我说,只要我以后天天认真念书,王母公公便会半夜把孩子放到我枕头边了。”   玉家姐妹们顿时再度捧腹大笑,更有甚者直接摔下椅子嚷着肚子疼。一时间,皇女的风范荡然无存。   锦瑟只作镇定,淡定地抚了抚衣角。   笑话,一个才十来岁的半大孩子居然拿了个春宫图来问她怎么生孩子,她能说什么?   素衣则微微侧眸看了看她,嘴角噙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   原来听玉家王爷们在一起叨叨锦亲王往事,也是挺有趣味的呢。   清絮又道:“还有,我俩十五岁那年,有一回和小九儿一起去三姐的宫中玩儿,谁知三姐竟出了门,一个小侍前来倒茶,却不知是不留神还是紧张,把那茶水都翻到了锦瑟的身上。”说着,还故意朝三王爷玉曜扬眉道:“现在想来,那是你故意安排的吧。”   那玉曜一听,便也想起了那日的事情,立即摇着扇子笑道:“我哪会搞这种歪心思?说来说去还不是得怪我们的小锦儿生得太美……”   “这话怎么说的?”众人暧昧地问道,锦瑟无奈叹气,知道自己又要开始被取笑了。   清絮于是摇头摆脑地道:“ 现在想来那小人儿可真正是个尤物啊,至多十六的岁数吧,一张小瓜子脸儿,水汪汪的大眼睛,水葱似的嫩手,连我看了都心里痒痒,而小九呢,被泼了一身的茶水居然一点不恼,反而连声问那小人儿烫伤了没有,哎哟哟,瞧这副怜香惜玉的劲,连我一开始都以为她是看上了人家,开了窍了。谁料随那小人儿去换了衣服还不到半日,便见她跌跌撞撞的衣衫不整地逃了出来,还连声催促我快走快走,我被弄得莫名其妙,就被她拖着跑了出去。”   玉曜听到这里不由扑哧一笑,想来她也是知道内情之一的人了。   “刚开始,我还以为她是一时按耐不住强了人家,于是便笑话她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个宫侍么,改明儿和三姐说一声,她哪里会舍不得呢。’岂料她却是大惊失色,说道,‘哪里是你想的这样。我本来只是想换个衣服,让他退下,谁料他竟死活不肯走,自己倒宽衣解带起来。最后还上来主动的扒我的衣服,这这这……我若是再慢个片刻,岂不都要被他给生吞活剥了,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三姐的宫里居然会有这种事,以后我可再也不来了。”   众人闻言,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还有人连带把嘴里的酒都喷了出来,狠命地咳嗽了起来。   锦瑟不动声色的朝左边挪了挪,避过了凌空直喷过来的酒水,随即细嚼慢咽着放入口中的芙蓉糕。   笑,我让你们笑个够。   她起身,慢条斯理地拍拍身上的草屑:“你们且慢慢乐着,我去别处走走。”说着拉起素衣的手,后者略有惊愕,虽对锦瑟的往事听得津津有味,却没有流露在面上,正要对众位王爷福个身子告别时,锦瑟已经把他拦住了:“行什么礼?别管她们的身份,你越客气她们越得寸进尺,以后有本王在时,你务需向任何人行礼。”言罢拉着他施施然走了。   这话说的张狂,众姐妹却并不恼。   只有玉曜淡淡摇头:“瞧这死丫头,喝了点酒就说话没个准了”   清絮亦也不慢地嚷嚷道:“幸好是我们自家姐妹们倒也无妨,若是被有心人传到他人耳里,也不怕人家说她惧内,宠个侧君都上了天了。“   子雁淡淡地看了清絮一眼,扬眉而笑:“你不懂么?”   “不懂什么?”清絮不解。   子雁意味深长地笑了:“你且想想。女帝为何自己不娶秦家之子为贵君,却独独让他嫁给锦亲王?”清絮仍是不明所以,子雁看着她半晌,遂在她耳边缓缓低语道,“秦家如今已是手握大周泰半兵权的重臣,若是入宫生下皇女岂能让人心安?女帝既如此忌讳,自然锦瑟也不能容他生下亲王的嫡女……”她淡淡笑了笑,“如今一切都变成了锦王后宅之争,即便秦家有不满也只会怨恨林家,而不会怪责到锦瑟乃至皇家的头上……”   清絮终于恍然大悟。看不出小九子居然还有这番心机。   不由把先前的调侃揶揄之心去了大半,心头还懊恼惭愧了几分,小九子啊,你也不容易啊。以后定然再也不算计你了。   子雁则微睨着斜了清絮一眼,这老十,可真是个直肠子,好骗。   其实锦瑟那丫头能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花样吗?而当初若非是她的推波助澜,锦瑟那丫头也不会在如今独宠林素衣啊……   子雁想到这里,继续道貌岸然的喝酒。   锦瑟与素衣走了片刻,便来到了湖边。只见这里绿茵似毯,繁花如锦,不远处人影徐徐,花枝摇曳,觥筹交错,欢歌燕语,紫烟缭绕,热闹非凡。   “等等!”素衣轻声喊住锦瑟,随即轻巧的在锦瑟的发间捻下一片粉嫩的花瓣。   他抬臂时,衣袖轻轻飘浮,一股暗香沁入锦瑟的鼻尖,锦瑟轻轻的笑了,趁他温柔的抬手片刻,头微微后仰,那脖颈修长、显得下腭的线条优美而纤薄,一时间看在素衣的眼里居然有种楚楚可怜,皎皎静好的味道。   此时天气极好,清空如洗。   素衣拿下花瓣,正迎上她秋水轻雾般的眼睛,微微笑了,他笑起来很温柔,也唯独私下在锦瑟面前,他并没有平日里在他人面前的轩贵傲气。   “为何今日是带我来?”   锦瑟故作不知:“怎么?你不想来吗?”   素衣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睛清澈澄明,光华流转,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为何不是若林或是君紊?”   锦瑟仍在装傻打哑谜:“你若是答应,下回我便带他们好了。”   素衣似乎并不恼怒,他温润的声音犹如春风柳岸下的碧潭那般轻柔:“我不答应。”   “为什么?”锦瑟笑眯了眼。   一字一句的,他俯身在她耳边道:“因为,你是我一个人的。”   这话若是说给其他女子们,只怕素衣这美少年便要立即犯下七出的头一条“妒”了,如子雁府中,谁人敢这样张狂?可是眼前的人偏偏是锦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锦瑟竟越来越开始享受这种感觉。当初和君紊在一起时虽然也曾这般亲昵,却至多不过只有亲情。   难怪古人亦有先洞房后恋爱的先例,一开始还以为她这个现代人定然无法适应。却不曾想,也是眷眷温馨,让人生出爱慕之意来。今日这般良辰美景,若非周围这些吵杂的人群,这可算得是他们的约会吧。   锦瑟想到这里,不由莞尔,她听了此话不单不恼,反而心生雀跃,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自然明白一个道理,若非真的心动,又怎会有这样强烈的独占欲?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锦瑟原本就是来例行公事交差的,自然捡着人少的地方赏赏景再和素衣说说话。   她自小是皇宫里长大,这里虽是玉家建造在别处的苑子,小时候她却也来了不少次了,可说得上是熟门熟路,犹记得一路往南去过了一片竹林有一处略为幽静的亭台楼阁,可以临窗远望,较为僻静。   然而等锦瑟到时,却发现亭楼上笑话声不断,显然已有人捷足先登了。   她疑惑地抬眼望去,虽然从下看去有些距离,却仍可以瞧得出那坐在中央的被众星拱月的是个女子,从不远处看去,此人衣饰极为考究,黑色主调镶红边暗花蜀锦长袍,光看那份精巧的绣工便可见她身家不凡了。此人看似独爱幽静,否则也不会寻到这处僻静之所,却偏偏身边围绕着好几个美貌的少年公子们,再加上几个随身服侍的随从们恭敬地站在身后,倒比她这个亲王还要排场十足。   的确,能被邀请至畅春园的女人与公子们不同,基本上都是有些身家的,就算不是王公贵族也必定是一方富豪。锦瑟远远看去只瞧见个背影,所以并不知此人是谁。却忽然听得一声娇吟,显见得是一个公子的打情骂俏的笑声:“苏小姐真是的,何必拿奴家开心!”   锦瑟脚步顿了顿,是被浑身鸡皮疙瘩给激的,又听得那女子亦也笑着回道:“苏瑜为人从不打诳语,刘公子的确是才色双全…让苏瑜怦然心动…来,这串红珠玛瑙是我为你选的,让我替你带上。”   锦瑟一听苏瑜两字,顿时脸色红红白白起来,想来是回忆起了当初的惨痛遭遇。   正欲抬腿准备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免得招惹上这位麻烦精。   又听见旁边似有其他男子的娇笑声,在那里口不应心的说道:“苏小姐好偏心啊,只单单把人家刘公子夸上了天去……”   “你们两个在我苏瑜眼里都是美若天仙的,自然不分彼此,方儿,把我的锦盒拿来。”   片刻“这可是我次次从关外带回的上好的珍珠,喜欢吗?”   一声惊呼“如此名贵的东西,奴家怎么敢收……”明显的口是心非。   “只要美人喜欢又有何妨?来,快带上让我瞧瞧美不美。”   锦瑟浑身哆嗦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举步,谁知忽然听见咚的一声,不知道楼上什么声音,随即就见一串象牙白的珍珠从天而降,居然直接砸到了锦瑟的头上。   “哎呀,真对不住哥哥,弟弟一时没留神……”   “你……你分明是故意的!”   “哥哥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弟弟不过就是一时失手,替苏小姐端茶时碰到了哥哥……”   素衣替锦瑟拨开落在头上的珍珠,笑道:“没事吧!”   话音刚落,又听见哐当一声,一只茶碗摔出了亭楼,直接跌碎在锦瑟的脚边。   “今日看来你是不准备与我干休了?”   “若是哥哥有这个雅兴,弟弟当然也会奉陪。”   此时光听这些对话,是个人都猜得出是什么情形了   随即是兵兵乓乓的桌椅掀翻的声音,想来男人终究还是男人,女尊世界男人打起架来应也不会逊于其他地方吧。   锦瑟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拉着素衣闪身躲避凌空从阁楼上飞过来的酒菜碗筷等零碎物件,此时别说是她了,便是楼上一群人也开始抱头鼠窜起来,即使原本站在那苏瑜身后伺候的随从,又有哪一个敢上去冒着有伤风化的危险去拉几个打起来的公子哥儿们,想劝却又不敢劝,反倒是苏瑜一脸自在的笑笑,仿佛那被丢下去的并不是什么名贵的珠宝,她悠然自得的起身,理了理衣袖,随即轻盈的一跃,便依仗着轻功直接从亭中跳到了台阶下。   一边还摇摇头,仿佛是自言自语:“唉,会打架的男人在下可吃不消啊,男人就该小鸟依人,温柔体贴……”   此时锦瑟想要躲开显然已经来不及,就见苏瑜见着了锦瑟忽的眼睛便是一亮,好像看见了超级的大元宝一般,热情的上前道:“怎么亲王来了这里也不和小妹打声招呼?险些便要让小妹失了礼数了。”   锦瑟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好半天才从嘴角里挤出了几个字:“幸会,苏小姐。”   亭楼上的动静依然不断,战火一时无法制止,几个无辜被波及的随从一个个摸滚跌爬着跑了出来,见到苏瑜和锦瑟慌忙扶正了头上的发冠,其中一个头上明显挂着不知是面条还是粉丝的侍从愁眉苦脸道:“小姐,小的们实在制止不了这些公子……”   苏瑜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制止什么?随他们闹去。”说着还亲热的拉起锦瑟的手道,“相请不如偶遇,走,咱们找个地方喝酒聊天去可好?”   此时她语调中透露着显而易见的兴奋,那副双眼放光的模样像极了一个色迷迷的登徒子。   锦瑟不动声色的试图把手从苏瑜的魔爪中抽出来,偏偏她笑得一脸自得,手上的劲道却是不小。   “我看你反正也挺逍遥,要喝酒你不会自己找个清净的地儿?本王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对于她显而易见的拒绝,苏瑜并不介意,反而故意清了清嗓子,对着林素衣风度翩翩的笑道:“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素衣淡淡颔首,施以一礼:“奴家是亲王侧君……”   苏瑜立即恭敬地回礼:“原来是亲王王君,苏某真是失礼了。说起来,苏某与亲王也算是渊源不浅了,谁料此次来京,却连杯喜酒都没喝上,实在可惜啊。还有我家的小弟……”   她说到这里,锦瑟心中因为有了文家的前车之鉴,忽然心中警铃大作。   于是一阵响亮的咳嗽猛的划破沉静。   苏瑜非常识时务的停了下来,一脸“真诚”看着锦瑟:“亲王可千万保重身体。”   锦瑟心理暗骂一声,面上却又不好说什么,一想到她狗嘴里从来吐不出个象牙,而此时素衣又在旁边,虽说自己压根就是清清白白,可是被这家伙的添油加醋一番不知道故事要怎么走样。   其实关于锦瑟在江南的那段传闻,素衣并非没有耳闻,再观眼前这位苏小姐的神情态度,素衣几乎私心里以为她应该就是传言中那位将亲王误认为是男子甚至“霸王硬上弓”抢掠回家的苏家女子……   也因此,他完全理解锦瑟此时的失常,便很是及时的为自家妻主解围道:“苏小姐见谅,我家王爷今日本就身体不适,稍坐片刻这便是准备要回府了。”   “回什么府,我难得与亲王相见,都还没好好说两句话便要走?苏某可不依啊……”   说着依旧拉了她的手道:“走走走,我们且先找处好景的地方下盘棋,喝两杯,若你输了,少不得还得抚琴一曲,赢了便放你自便,如何?”   锦瑟苦笑着朝一旁面色担忧还待劝阻的素衣摇摇头,示意他不必担心,遂无奈道:“也罢,可要下棋听琴也不必拉着我走吧,让人看到了成何体统。”   苏瑜微眯起眼,恣意优雅而笑:“这有何妨,能和亲王如此亲近,我苏瑜可是求之不得呢。”   于是苏瑜依然手执着锦瑟,那副亲热劲自不必言表。   行不多久便到了湖畔,但见绿柳拂岸、花团锦簇,湖水潋滟,锦瑟被苏瑜带着,一路之上,少不得有人对她俩人侧目注视,也有人走得远了仍然频频回顾。 此时,任谁看来都是急色的苏小姐拖拉着一个美貌女子暧昧而行……   那些路边偶然看到的人自不必说了,便是苏家自己的随从亦也心里叨咕个不停了。   没发现自家的主子平日里有这断袖的癖好啊,终究大约还是这王爷长得实在太美,好在性情也算温和,否则任性的主子这般举止已算得是大大的冒犯了。   此时湖中树下,莺莺燕燕成双成对的大为不少,因着已是午后,又是酒足饭饱,苏家既然是江南首富,少不得认得一些京中的权贵与地方的地方富豪,一路便被苏瑜引到了一群江南贵秀之中。   “哎呀呀,你可总算舍得从温柔乡里出来了……”那为首的女子正要开口调侃苏瑜,瞥到了一旁的锦瑟不禁一怔,反倒说不出话来。   不只是她,此时众人都觉得眼前一亮,禁不住惊呼道:“啊呀。”心中均赞道,好一个国色天香。   她们毕竟不是京中权贵,平日里自然也没机会见到锦瑟这样的王爷,不知道她身份的只觉得她仪容不俗,玉容丰隽,似明珠生晕,俦丽绝伦。顿时都是一阵目驰神摇。而身后跟随的做已嫁打扮的男子亦是身材灵修、气质华贵,实在令人惊艳,竟似一对天造地设的壁人。   此时苏家其他几个小姐亦在当场,苏苑是第一个认出锦瑟的,不由心头一跳,立即起身恭敬道:“参见亲王……”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不由自主纷纷起身,心里委实惊讶不已。   这些人不同于皇家贵女,都是些身家显赫,视金银几乎可若粪土的大富之家。别说是穿的戴的了,就连带来的酒都是陈年的竹叶青,碧绿清澈,香醇无比。还有一副以碧玉雕成的棋盘放在正中,白玉为白子,墨玉为黑子,仿若如意水晶一般晶莹剔透,一瞧便难得一见的上等珍品,贵重无比。   在某些皇亲贵胄的眼里,她们或许地位上不及贵族,平日里自然也不屑同这些地方世家结交。然而她们毕竟个个家财万贯,倒也压根不在乎什么贵族虚名,反倒有一些家境没落的贵女会主动攀上她们结为亲家。而一些因着门第所限却又想为正夫的公子们也会舍贵族而选择她们。   如今这些女子一听苏家家主苏苑这般称呼,不由更是惊奇,知道她贵为亲王,自然身份与她们不同,一时之间,人人都起身行礼。倒是锦瑟不以为意,依旧神色如故一一回礼,众人这才渐渐定下心神。   素衣见锦瑟丰神如玉、举止儒雅,无论是在玉家贵女还是这一干风流人物中依旧丰标绝世,犹如鹤立鸡群、卓尔不凡,更难的是她并无丝毫倨傲之态,从不以自己贵为亲王为傲,举止言谈甚是平和,心中更是对她欣赏之极。   此时,许久未曾见到她的苏寅始终站在人后目光直视着锦瑟走来,他慢慢打量她,好像是第一次初见,那眸光皎如明月,亦有月光般的淡远。直到众人一圈寒暄下来了,方才施施然踱步来到她的面前,微微欠身,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却并未启口,正巧锦瑟也看了过来,此时四目相对,看得分明,不由让她大吃一惊,竟瞪圆了眼睛连退三步,直至被素衣背后扶住方才停步。   他今日穿的是一件水蓝的锦缎衫,衣领处盘扣绣着白色对襟花纹,一根白玉缎带束在腰上,上绣着淡淡的梅花,银白的长靴亦也绣着一些梅花团案,看似并不华丽,却精致优雅,不知花了多少心思。   锦瑟这才终于明白了苏瑜把自己强拉到此处的目的。思及此,不由心中叫苦不迭。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苏寅见过锦亲王,锦王君!”   眼前的俊美公子一脸平静,分花拂柳行来,弯身下拂,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礼。   锦瑟何曾见过这般规规矩矩的苏家公子,只揣摩着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几乎有转身而逃的欲望,然而想到身后的素衣,还是彬彬有礼地回了一个礼,用的是这个世间女子独有对待世家公子的优雅礼仪。原本她是亲王,本不必这般客气,但是苏寅毕竟是公子,锦瑟此举倒让众人觉得她举止豁达,风度翩翩,不以亲王的身份为傲,便又让众人自觉亲近了几分。   苏家是江南首富,当然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单看众人的座次,苏苑是众人中心的首座,苏寅虽是男子却也能立于众女子其中。明眼人自然就能明白苏家的地位了。此时她们所择的场所,是在一片不大的花坊之中,周围花木扶苏,倒也情致幽雅。   “我们姐妹们都对亲王仰慕已久,今日难得一见,自然要好好尽兴,何况亲王路上答应过要指教棋艺,可不能推辞啊。”苏瑜一脸热情,而周围并未明白状况的各富家小姐正因为锦瑟性情温和举止文雅不由心声好感,也有心结交。便也连声相邀。   此时,苏瑜还在拉着锦瑟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说起来,我们今日能与亲王这样的美人同坐一桌,真是三生有幸啊,想我苏瑜也曾见过无数美人,然而与亲王一比,便都如同庸脂俗粉一般……。”   她说这话的时候简直一脸真诚,还连带仿佛色迷迷的笑容,让一旁的众人听了简直没吓昏过去,而苏苑则险些没气歪鼻子。唯有苏寅淡淡扬了扬嘴角,知道自家的三姐向来都是这副玩世不恭的脾气,倒不奇怪。   锦瑟则是面色数变,那嘴角微微上翘,看不出是喜是怒。   苏瑜又忍不住凑到了锦瑟的耳边不怀好意地低声道:“许久不见我家小弟,怎么如今反倒生疏了?想想你们曾也是……哎哟!……”是一旁的苏苑狠狠地一脚踩在了苏瑜的脚面上,堵住了她的口若悬河。苏苑可不像苏瑜,以苏家如今在江南的地位,压根用不着攀附权贵,在她看来,与其小弟将来嫁到了这样皇家与无数名门公子争宠而受着皇家的约束,还不如留在苏州找个上门妻主。即使这锦亲王身世显赫,品貌出众,然而单看她身后的另一个贵族公子便也知道,小弟若是入了亲王府,只怕日子也绝对不会逍遥,思及此,自是存了几分不想把苏寅嫁给她的心思,倒与锦瑟所遇到的大部分皇亲贵族的意图完全不同。   锦瑟这些年来,早已见惯了这种阵仗,自是不已为意,她最终并没众人想象中的勃然大怒,毕竟平常女子被人这般羞辱,恐怕早就拂袖而去了。   然而,她却微微一笑,饱含深意地说道:“本王能入苏家三小姐的法眼,也是三生有幸。只是苏三小姐需先把脸颊边其他公子们留下的唇印擦干净了。”   众人闻言,再度倒掉一片。   当先苏苑已经起身让开自己的主位,恭敬道:“亲王请上座。”   锦瑟推辞不过,只能勉强落坐,同时对着众人寒暄道:“各位还请自便!”   众人齐诺回礼,一旁的素衣亦也淡淡颔首见礼,他举止仪态之间自有一股王君的气度和威严,令人不敢小觑。   锦瑟和一众小姐们见过礼,再度抬起头时发现不知何时,四周竟然已经围满了这些富家女子们同行的自家公子与男眷们,俱都躲在不远处朝她张望,却碍于身份而不敢近前。于是她亦也文雅地朝他们点点头,只见目光所及处,有的羞红了脸,有的低头偷笑跑开了去,更多的则找着自己相好的闺阁公子们窃窃私语,依旧无人敢近前一步,显然这些小家碧玉们因着身份所限倒是与京都贵族们的公子所为不同。对于锦瑟,他们自然早已听过她的传闻,只是众人原本以为,按照惯例,传说往往会夸大其词,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却没想到一见之下方才发现,无论是传闻还是世人的描述,都没能真正描绘出这位皇族亲王风姿之万一,一时俱都倾慕不已,却也不敢近前,大都只能怯生生地远望着她。   唯有苏寅,丝毫不以这世间男女之间的礼仪为意,照常理他也应该跟在苏苑的身后把自己的座次让给锦王君素衣,随后退开去,然而他却依旧堂而皇之徐徐落坐在自己原先的主位侧座,这样一来,苏寅就正好坐在锦瑟的身旁,几乎是与素衣的地位平分秋色。   素衣抬眸对上苏寅,只见此人眉若弯墨,目似曜玉,挺鼻朱唇,下颌饱秀,那一双黑白分明,明如秋水的妙目正含笑的定在锦瑟的脸上。他本也是个蕙心兰质的人儿,这一番暗潮汹涌自然也看的分明,只是不动声色,便也缓缓在锦瑟右侧坐下。结合曾听说锦亲王在江南时与苏家公子的传闻和今日的情形,轻易地便也能推敲出这一番关联。   这些富家女子不同于先前的玉家王爷,并无直系的功名在身,虽俱都是身家不凡,甚至富霸一方,但以大周朝的地位来说,她们明显是在贵族之下。   因此她们见锦瑟与素衣入座后,这一群原本起身的富家女子们方才重新按着次序一一入座。   如此这般,锦瑟被左右两大“护法”钳制着,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正坐定,便有身后服侍的小厮们泡了新茶来,是芬芳碧绿的云顶翠峰,盛在细致的碧玉杯子里,雾气缥缈,茶香袭人,馥郁若兰,又那绿叶在水中漂浮,栩栩如生,犹如兰花初绽,碧汁晶莹,令人赏心悦目。显然这群女子们是极懂得享受的,平时所用应也并不逊于皇家。她不由以品茶掩盖自己的不自然之色。   少顷,便见苏寅亲手执起桌面上显然下到一半的棋子,星眸牢牢地锁在锦瑟的面上:“早听闻锦亲王精于琴棋书画,这一局残局方才众位小姐钻研半日亦无法破解,还请亲王今日不吝赐教。”   那对面执白的小姐也恭敬地执手为礼:“亲王请执黑子,在下白子!请!”   “承让。”锦瑟放下茶盏,凝神细看了棋盘半刻,她以为苏寅的确只要自己帮忙破解残局,便当真认真地观摩起了棋盘,却压根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苏寅正大大方方地将一枚黑玉棋子递到锦瑟的手中,还趁机轻抚了她的掌心一把。   心中刚有了思绪,想要落下第一子,便又听见一旁的苏瑜啪的一声合起了手中的白扇:“慢!这般下棋有什么趣味,倒不如做些赌注如何?”   苏苑忍不住轻喝一声:“苏瑜,别胡闹。”   苏瑜有些委屈地道:“大姐,这怎么叫胡闹呢?我方才便已经和亲王约定了,若是亲王破不了这一局,便算得是输了,定要为大家抚琴一曲!……”   苏苑皱眉斥道:“住口,亲王是什么人,你竟敢提出这种要求。”说着还连忙和锦瑟恭敬地赔礼道:“还请亲王勿怪苏瑜的失礼冒犯之罪。”   锦瑟看了不由心中好笑,心道果然这个苏苑是个谨慎过头的,不过她尚不知道的一点是,此时苏苑内心的另一个想法就是和她拉开安全的距离,省得将来连上姻亲,便是小弟喜欢她,她也会以苏家家主的身份千方百计的阻挠。   然而她低估了苏寅的决心,就见他轻轻一笑:“不错,我早已听过亲王的琴艺,不如还是换个名目,若是亲王输了……便让我苏寅入府为侧君如何?”说着,唇角一抹似笑非笑的涟漪轻轻泛起,满含玩味之色,让人看不出到底是说笑还是认真之语。   此时,所有人都怔了怔,而苏苑险些没昏过去,苏瑜则是抚掌大笑:“小弟啊,你这该是赢了的奖赏,怎算得是输了的惩罚呢?”   苏寅果然顺势一搭一唱了起来:“若是亲王赢了,我苏寅便不求侧君之位,全凭亲王做主。”   这话里之意再明显不过,总之不管输赢,我跟着你走就是了。   锦瑟的一张脸早已红红白白,这苏寅不是曾说过绝不屑和他人共侍一妻吗?目光无意识地瞥向了一旁的素衣,落在后者的眼里自然便是求救的意味了。   素衣淡淡地笑了笑,直接轻手接过锦瑟手中的黑子道:“素衣不才,对于棋艺也略有涉猎,若苏公子有意,在下愿代亲王献丑。”他双目晶莹闪烁,嘴角挂着一抹从容笑意。那声音十分清冽、平和,却偏偏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傲然之意。   然后,他又淡然地道了一句:“至于赌注,想必那只是苏公子的一时的玩笑话,自也不必当真了,一副棋局而已,若是输了,便让我林素衣代亲王抚琴一曲如何?”   那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虽然听上去如此温和平静,可是,那眼神,却不知怎地给人一种高华而无法抗拒的感觉!   锦瑟顿时对素衣的善解人意和反应能力相当佩服。   此时,苏寅仿佛才开始注意到锦瑟这位飘然出尘的俊逸公子,遂转眸用正眼打量他。   阳光从枝丫里斜斜洒下,映在他的面孔上染上淡淡的玫红。更衬得这位锦王君容颜娇美,肤如凝脂。   对苏寅来说,他很清楚在皇家贵族,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又有哪个公子不通琴棋书画。在江南从三姐口中得知这位锦亲王的真身时,他就下定了决心,定要再与她会上一面。以往这种京都聚会,他是从不参加的,这次偏偏主动要求苏苑带自己同行,存的也是这个心思。   一路上,便已听闻锦亲王已与两大名门公子完婚,苏苑也曾明里暗里暗示过几次,这皇亲贵胄和苏家的地位不同,劝他也是死了这份心为好。   此时只见她微笑着看着身旁的少年,眸中所带的何尝不是全然的信任。不由心头一沉,面上却依然是沉静如水,旁人自然丝毫没看出异样来。   “王君既如此说,苏某倒也颇有兴味,但不知是否介意和苏某对弈一局?”   很明显,苏寅这算是主动相邀了。   当然,在场的众人除了尚不知内情不了解情况的,其他人都可以看得出两大公子之间的暗潮汹涌,而锦瑟更几乎感觉到火花四溅的意味。   “既如此,那么素衣也恭敬不如从命了,亲王您看呢?”   素衣这声“亲王”,叫得可谓动情之极,只见那墨玉一般的黑眸灼灼其华,皎皎如月,那本应是一双冷淡高傲的眼睛,声音也是带着世家公子独有的清冷,可是,此时此刻,这双眼睛是温柔的,这个声音是暖和的,如春日旭阳。   锦瑟与素衣私下相处多时,知道他不是这样一个刻意卖弄风情的人,如此做自然只是为了“震慑”旁人,不由觉得心中好笑。她是现代社会过来的人,自然明白过来这些犹如现代社会小女儿情态的吃醋或者手段,于是桌下便悄悄了握了素衣的手一下。   不期然的,看到素衣含笑的眸子轻轻飘过她的面上,耳根却仍是微微的红了。   原来她的这位小夫君还是挺可爱的,居然会害羞的呢!锦瑟刹那间很有种仿佛女尊世界里大女人的满足感。当然,这只是瞬间……   对面执白子的女子正起身将座次让给苏寅,而几个小厮正在整理棋盘,也因此,无人注意到锦瑟与素衣两人的小小动作,正分毫不落地看在此时不远处正暗藏在树上的另一个人——杨过。   他好容易千里迢迢来到京城畅春园,见到了锦瑟,可如今心里却并没有丝毫快乐之意。   从她一进入畅春园的第一刻起,他就始终紧紧盯着她,也跟随了她一路,却偏偏没有勇气上前说一句话。   他见她时而微笑,时而无奈,时而风度翩翩周旋众人,时而宠溺地望着身旁的少年。   而每当此时,她身旁的那位美少年,锦亲王的侧君便也会回望着她,两人互视而笑。   锦瑟看向他的眸光有着淡淡的情意,然而那少年看着她的眼神却完全透露着内敛的迷恋。   此时,像有一把铁锤重重地敲在心口,让杨过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只觉得眼前这鲜花似锦,热闹非凡的皇家园林只透着一股落寞。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我也知道自己太慢了,额,这个月我会努力的。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君紊入内时,若临已经擦拭净了眼泪,他端然地坐在主夫的位置上,看着眼前的少年在小侍的引领下走到他的面前,盈盈行礼,动作规矩却并不刻意,倒显得有几分悠闲的意味。   “见过正君大人。”在亲王府,后院的品级相差便也如同朝堂上的官次等级。然而朝堂上的权势可以呼风唤雨,这里一个正君的空壳却尚还不如眼前这个小小侍君。若临想到此处,眸光中不知不觉的便带上了几分羡慕之情与悲切。   万万想不到,他甫一嫁入王府便失了宠,甚至今日都尚未圆房,乳公说的果然不错,便是亲王再如何温柔可亲,这府里的男子再少,也需得十二分的小心。偏生他不懂得如何争宠,更不是林素衣的对手,眼看着他们二人如今亲亲我我,亲王偶尔撇来的一眼似带着愧疚的眼神,他心里针扎般的疼,然而为了亲王,自己在给娘亲的书信时,也只强颜欢笑着说亲王对自己关怀照顾,并不曾受什么委屈。   然而如今,他除了这个风光无比的正君之位,还留下什么。   “侍君不必多礼,请坐。”   嫣儿端上了茶来,一旁的乳公则会意的将厅中的人都遣了出去,只留下了几个从秦家过来的陪嫁小厮们。   若临端详着眼前的少年,天青色锦缎衣衫,袖口绣着暗底金线的梅花图案,更添了几分高贵儒雅。他无疑是美貌的,生得一副潋滟水眸,眼波流转的容貌,眼底匀磨浓墨一般的华彩,仿佛是用晶然莹白的冰片雕琢成,清濯漓汤。那娇媚的五官本该是带着极致的诱惑力的,此时却只是低垂着头安安分分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带着平和与沉静,这副模样,何曾有半分能看出他原本只是宫中赏赐的艳姬。   若临怔怔地看着他陷入沉思,想要开口一时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及至看到了一旁的乳公对他使了个眼色,这才幽幽的出声道:“听说昨日亲王召见了侍君。”   君紊静静地看着他轻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若临深呼吸了一下,试图让自己沉住气:“你是亲王当日出巡时的唯一带在身边的近身小侍,对她来说自然不同的。在我眼里,也不会把你当成寻常的侍君看待。只是如今……亲王的一颗心已全然都挂在了侧君身上……”   说到此处,几乎有些按耐不住,面色凄然,几度忍不住梗咽想要饮泣。   乳公为了替他掩饰,接口道:“侍君大人,奴是随着正君大人一同从秦府嫁来的,如今府里虽说只有三位王君,可也毕竟是堂堂亲王府,这尊卑有序的道理姑且不论,便是寻常人家,夫君不可争宠亦是男戒的头一条,要劝说妻主雨露均沾也是身为夫郎原该有的器量……”   君紊淡淡地扫了这口沫横飞,一脸忿忿不平的乳公一眼。那目光清清静静的,并不见凌厉,却满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朝乳公的心头压来,使得他说到一半便不由忍不住噤声。   “若正君大人找我只是为了让我和侧君大人那里争宠,君紊恐难以从命。”   秦若临不由心头一怔,从他召他来见到寒暄片刻不过寥寥数语,这聪敏的少年居然已经能看出了自己的私心吗?   “君紊,你曾是亲王最亲近人,如今这般……你可甘心吗?”   “君紊不过是小小的六品侍君,不敢妄言。”他温温款款的道,看着秦若临,遂又一笑,“不甘心的,怕是正君大人吧。”   秦若临拿着茶盅的手微微一颤。抬头眼见乳公的脸色,不由犹疑自己究竟要不要照他所说的把自己的计策和盘托出。   君紊知道,他与自己不同,是秦家呵护在手心里长大的世家公子,性情单纯和善,哪里懂得什么是后院间的争宠。若锦瑟是个花心风流的女子倒是好事,秦正君这样的小家碧玉安抚两句,哄哄便也罢了。只叹锦瑟不是个朝秦暮楚之人,她若对林侧君一心一意了,又哪里顾得上旁人的所思所想呢?   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君紊明白这位秦正君心头的痛苦,却自认帮不了什么。   有些事,是无法急近的,便是自己,也需得学会平心静气不是吗!   若临叹了口气,镇定下来片刻,微微一笑,眼底似有柔波流动∶“你说的很对,我是不甘心,我何尝不明白……亲王是个心地纯善之人,我不想叫她为难,只是……”   乳公看了若临一眼,再度为自家的小公子心疼了起来,不由又开口对君紊道:“侍君大人,您也看到了,我家王君自从入得府来,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林侧君恃宠而骄,整日里霸占着亲王而不让他上主院来,虽说林家亦是世家,比我们秦家不遑多让,可是这样大户人家出来的大家公子,却本不该这般不懂礼数。便是侧房应该早晚至正房请安的规矩,他居然也视若无睹,再这样下去,若传到秦家或是皇上的耳朵里,岂不是要害了亲王吗?”   这几句话倒确实在情在理,君紊自然是明白的,皇家女子,图一时的新鲜倒还说得过去,但若是真正独宠了某个夫君,引得后室不稳,便是女帝亦要申饬的,毕竟哪个王爷家里的后院没有牵涉着一两个大周的重臣与有份量的家族呢?便是女帝宠幸后宫也需时常顾忌着朝堂上的风云变幻。如今林家与秦家都不是小门小户,锦瑟原本哪一个都不可轻放了。当初若临没有主动邀宠亦也是这个道理,而君紊也是很明白自己的身份,只要能嫁进来便已算是小有所成了,往后便是天长日久的事情了。   但他比若临更明白的一个道理,锦瑟毕竟是个心软的皇女,她只是一时没想明白,等日后她自然会琢磨透这些个缘由,嫁入府里的男子便已经算是她的人了,若是不闻不问,只怕会比没有嫁进来更为凄惨。   林侧君想必也明白这些,所以他不过是紧守着自己得来不易的幸福,能抓一刻便是一刻罢了。   但若是秦正君先沉不住气,行差踏错一步……   一瞬间君紊眼中浮现了一种淡不可见的怜悯,而下一刻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他低声道:“亲王不是薄情寡性的女子,必不会薄待了正君!正君也不必过于忧虑……”   “她至少还会想到你,可如今却连一面都怠于见我。”秦小白兔说着说着又红了眼眶,一旁的嫣儿也随着他暗自伤心,想自家的公子,不论身家还是容貌,也算是京都数一数二的人物了,哪里比那林侧君差了去,偏偏亲王眼里如今只有一个侧君,新婚三夜后便再也未曾踏足这里。   便是公子偶尔主动大了胆子主动去见亲王,也总是遇到林侧君在场,被他三言两句的给挡了回来。   不是没有替公子不值过,只是……亲王至少也得先和公子圆了房啊。这样空守下去何时是了?万想不到公子这般品貌的人,嫁来却只是守着活寡,何其无辜。偏偏这件事情除了他们几个近身服饰的人知道外,对谁都难以启齿,怨只怨公子生的太单纯善良,三日新婚夜竟没有趁机牢牢地栓住亲王。   而他们也失策了,没有料到锦亲王果真是如传言中清心寡欲的,唉……许是那林侧君使尽了浑身解数,放下大家公子的矜持才……嫣儿毕竟是尚未出阁的男孩儿,只想到此处已是面红耳赤。   乳公终于按捺不住,上前几步忽对着君紊直直跪下,君紊起身相扶,奈何却完全拗不过他。   “奴随着公子嫁进王府,不求锦衣玉食或者荣华富贵,只盼着小主子能过的顺心如意,可如今……”说到此处乳公拿出块帕子抹起了眼泪,“奴不求侍君替我家公子做什么,只要能在亲王面前能劝说两句,侍君与亲王的情分自与我家公子不同,想必亲王也能听上几句……”   此时此刻君紊终于明白了若临的真意,他微微一笑,轻声道:“秦公子,您如今既已是正君,又方才入府不过月余,又何必急于一时……   君紊是从宫里浸淫出来的人物,自然不会不懂若临这位乳公的心思,更不会傻到劝自家的主子和林家的公子直面冲突,他手腕微微用力,那乳公不及他年轻力盛,倒被一下扶了起来。   正在这种尴尬的时候,门口传来小侍的通报声   “正君大人,刘管家有事求见。”   这种时候,乳公也知道自己再不好多说什么,擦了擦眼角,乖乖暂且先退到秦若临的身后去。   而刘忠一路小跑地来到正君院落,正急着通报,那里看得出这满室的暗潮汹涌。   见到秦若临与君紊正坐在一起,便也行了礼,恭恭敬敬地说道:“禀正君大人,亲王不在,有贵客上门求见,这是拜贴。”   若临问道:“是什么人?”   刘忠的老脸上带着明显的犹豫,扭捏了片刻才道:“是西塘皇子寒公子,先前也曾数次下帖却都被亲王拒了,今日他是亲自上门,因亲王不在,老奴不敢怠慢,只能先引了他去了正厅,派人好生招待着。”   若临愣了愣,他显然对此毫无经验,目光看向一旁的乳公。   乳公于是低声道:“公子不必惊慌,既然有贵客上门,倒不如迎一迎,以示礼数,亲王既然也曾拒过几次,想来公子也不过是需要场面上周旋一番,无甚大碍。”   若临又问道:“这位西塘皇子之前下的帖子果真都被亲王拒了吗?我怎么从不知道?”   刘忠叹口气,点点头,她再度变戏法一般的拿出很多帖子:“如今每日都会陆陆续续有不少拜贴,亲王一概吩咐老奴处理……”   焉儿从刘忠手中接过这些帖子递给若临,秦若临粗粗翻看了几封,果然都是些京城的世家贵族的拜帖或者请柬,甚至还有好几桩提亲事宜的,看看日期,竟全部都是当天的。看来刘忠说的果然不错,亲王从来不屑理会,秦若临心中不由喜忧参半,喜的是锦瑟虽身为亲王,却并不如其他贵女那般风流好色,见一个爱一个,忧的是她一颗心如今也只放在林素衣一人身上,自己又如何才能得到她……   刘忠小心翼翼看他片刻,又捡着词儿说道:“正君若不想去见倒也无妨,这位西塘皇子虽说也是西塘出了名的美人,但亲王从不愿去应酬,便是平日里其他贵族的帖子,亲王也一概能免则免,从不愿搭理这些,只让老奴代为应酬,或吩咐自行回绝,说是不必拿来后院烦扰正君。”   言罢偷偷又在心底抹了把冷汗,唉,且让她豁出这张老脸为亲王做点事吧,这般冷落正君她也是看不下去了。   果然,若临听了这话心头一暖,先前的委屈倒仿佛烟消云散了大半,到还依稀有一丝甜蜜渐渐徘徊了上来。   这西塘皇子与锦瑟的故事,民间至少有数十个版本,即使他听说的未必是最正确的版本,却也八九不离十了。那就是大周国的锦王爷压根看不上你们西塘的美人。   他发呆半晌,刘忠忍不住咳了两声以示提醒:“正君大人,您看这西塘皇子……”   若临这才回过神来:“刘管家,让皇子稍候片刻,我这便过去。”   刘忠于是躬身退下了,想想锦瑟这些年来的作为,不由又带了几分哀怨的自言自语道:“唉,若是亲王肯收下这些请柬,早该儿女承欢膝下了……”   一旁的小青顿时脚下一个踉跄……这话最好别被她家王爷听到……   此时此刻,毫不知情的锦瑟仍然如坐针毡地留在畅春园里面。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干着明为下棋实则互相较劲的事情。   “苏公子!”温和沉静的声音响起,那是林素衣,“你输了……半子。”   “是啊,这局是我输了!”苏寅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的失意,仿佛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乌黑的瞳孔熠熠生光,眸中甚至还已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比起方才我胜的那局,算来却还是多胜王君一子。”   锦瑟微微叹了口气,是啊,第二局了,还会有第三局,第四局,天知道,她有多么的无奈……   男人啊,换个时代却还是这么争强好胜,叫她情何以堪哪……   “哈哈哈,一胜一负,看来王君与我家小弟也算是不分胜负,两下里打平了,我看今日天色已晚了,光坐着下棋也没什么趣味,不如咱们出了这园子找一处地儿听戏去,我方才已经吩咐了下人包下了京都最大的梨园,也备下了酒菜,不如……”有人出面打圆场,正是苏瑜。   “不错,不错,还是苏三小姐想的周到,不知亲王与王君可否赏光?”没人注意到苏苑红红白白的脸色,只想着难得机会正要和锦瑟好好结交一下。   锦瑟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正想做个彬彬有礼的姿态开口拒绝,却忽然感觉有一双贼手直接搭上了她的肩膀。   “亲王自然是要去的了,凭亲王与我苏瑜的交情,哪里有不赏光的道理?对吧?”说着还连带对着锦瑟挤眉弄眼的。   锦瑟直接拍开她的魔爪,对着众人温雅道:“今日天色不早,本王与各位也算是尽兴了,不如改日……”   “改日不如撞日,你家的亲王府可比皇上家的后院还难进,自我到了京城给你下了多少请帖啊,却统统石沉大海,真叫人伤心。不行不行,今儿既好容易把你拖了出来,便由不得你了。”   锦瑟沉下脸,正想摆点亲王款儿,却不料一旁的苏寅出声道:“亲王不愿去,是因为我吗?”声音和表情都似有几分隐含的哀怨——当然,如果无视他因为掩饰而微微上扬的嘴角的话。   锦瑟顿时愣住了,众人目光闪烁,心理纷纷揣摩了起来。   苏寅这一句话恰到好处的可以用多重的含义去理解。   正方理解——亲王怕苏公子闺誉受损,故而刻意保持距离,避而远之。   反方理解——亲王怕苏公子对自己用情过深,苦苦痴缠,故而逃之夭夭。毕竟她可是有名的惧男成性。   歪方理解——亲王与苏公子之间曾发生过某种暧昧纠葛,如今欲盖弥彰,毕竟自家正牌侧君在旁,了不得回家便要受河东狮吼,故而…………   此时此刻,旁边众人,十成里至少有九成的人正朝着歪路子理解。   锦瑟按捺下自己的不悦,张嘴刚说了句:“本王……”便忽然被面前平白多出来的一个绿豆糕吓得险些没跳了起来。此时堂堂的苏三小姐正轻捏着一块小糕点,顺势直接亲昵的放到了她的嘴里,显然是在喂她。   “这糕点好吃吧……”苏瑜边说,边附送一枚讨好的笑靥,“你要是跟我们走了,还有更多好吃好玩的……”   这副仿佛拐带良家公子的语气让众人统统倒地……锦瑟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只能直接吞咽下去,看来表情是相当的隐忍:“不去!”   “去嘛去嘛!”苏瑜此时整个人都挂在了锦瑟的身上,语气似有几分撒娇,只是配着她冠玉风流的脸庞,倒并不让人觉得男男腔,反而觉得有点可爱,苏苑强行忍住了当场把她修理一顿的欲望,怒道:“苏瑜……”   奈何苏寅一记饱含威胁,历年来秒杀苏家上下女性的眼风斜来,让她剩下的话又给堵在了喉咙口,当场石化……   锦瑟这次是铁了心的不上她的当,故而直接佯怒一甩袖子:“苏小姐说笑了,本王尚有要事,这就告辞回府了!”   当然,告辞有点难度,苏瑜此时像个八爪鱼似的,正抱着她的一条胳膊苦苦哀求:“就一会会嘛,这也不行?”   众人真是异常佩服她的黏糊劲,不过也确实渐渐发现锦瑟倒还真是个好脾气的亲王,毕竟是个人都听得出来她除了有些不耐烦以外还没想要把苏瑜和在场所有人大卸八块的欲望。   正在此时,一声不屑的冷嗤传来:“原来堂堂的苏家小姐如此喜欢纠缠女子,看来果真如传言一般啊!”   却见一旁的树上纵身跳下一个俊秀的少年来,锦瑟见他出现不由心头一震,面上却依然佯装镇定,杨过,他果然来了。就见他目光在苏瑜脸上转了两圈,接下去便直剌剌地盯着锦瑟,似笑非笑的打了声招呼:“锦亲王,久违了!”   苏寅微眯了眯眼。锦瑟头则大了两圈,这杨过,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却偏偏现在出现……   三个男人或许构不成一台戏,但三个男人加上一个女人,绝对会上演一出好戏─   锦瑟想到这里,顿时有些做贼心虚的朝素衣的身旁缩了缩。   素衣见她这般模样,顿时又想到那个惧男成性的传言,知道自家妻主绝对又是在外面惹了什么桃花债唯恐避之不及了。于是嘴角挂上浅笑,在她耳边只以她一人能听到的音量调侃道:“亲王不为素衣介绍一下这位弟弟吗?”   “什么弟弟?”锦瑟还未回过味来。   “以后入了府可不就是弟弟了吗?”   锦瑟顿时冷汗涔涔,有种被人捉奸在床的狼狈感,却完全忽视了素衣此时玩味的语气。   “没没没的事,你可别瞎说。我和他压根就不熟。”   “那你和苏公子也不熟吗?”   “当然不熟,你……你可别乱想啊。”锦瑟紧张道。   素衣凝视他片刻,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谁知道呢?”   晴天霹雳,锦瑟欲哭无泪,第一次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三分。   “这杨公子只是我在燕州巧遇的公子,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其他事情,你可千万别多心啊。”   她语音未落,便发现四周一片安静,原来自己只顾着急急忙忙的解释,声音大了几分,不知不觉的反而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其实锦瑟当初江南一行的内幕,大家都很有兴趣,尤其对她一路上招蜂引蝶,成为风传的轶事更是津津乐道。此时见又有了好戏,倒有不少人暗暗竖起耳朵听。看来这年头是个人都喜欢八卦啊!尤其还是女尊世界的女人们。   素衣看着锦瑟一脸无奈的样子,不由只觉得自家的亲王比平日更可爱了几分,倒让他忍不住想要抱在怀里亲上一口。当然,这是素衣的个人感觉,此时锦瑟只巴不得赶快回府,锁紧房门,诸事不理。   “杨公子既然是亲王的故旧,便随我们一起如何?”开口的是苏瑜,对于杨过开口的挑衅,她倒是丝毫不介意,反而还诚意相邀。至于背地里的意图,这可就说不清道不明了。   杨过见锦瑟与身边的素衣亲亲我我,原本就憋了半日的怒火,此时顿时有些压抑不住,便转而发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不必了,我只是路过罢了。”   苏寅轻轻笑了一声,故作不解:“从树上路过吗?”   杨过脸色涨得绯红:“苏公子是什么意思?”   苏寅见他有些恼羞成怒,只淡淡又道:“那么杨公子躲于暗处半日,又是何意?”   “你……”杨过急了,他一急便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手一抖便按在了宝剑上。江湖儿女行事本就有几分冲动,平常人哪里能体会得出这动作的意图,唯有学过武功的锦瑟和苏瑜眼尖的看到了,顿时一个施了轻功上前按住了他的手,一个则微微侧身护在了自家小弟身旁。   这两下也不过分毫的功夫,可看在旁人的眼里,却是锦亲王忽地丢下了自家的侧君,上前想要保护苏寅。   方才她身形骤移来到杨过身前更一把按下他试图拔剑的手,看她的举动,真正是如临大敌一般。   “你……”其实杨过那只是江湖人士条件反射的动作罢了,他原本就不会真的拔剑对付一个不会武功的公子。然而锦瑟此时的举动却让他大吃一惊,反而激起了他的倔脾气。   “做什么?你想要替他教训我?”   锦瑟皱眉:“谁准你佩剑入畅春园的?”这门口的侍卫们都该拖出去打十几棍子。   杨过冷哼一声:“什么佩剑不佩剑的?我杨过要去什么地方,还用得着经过守卫么?就算你这里是皇家的别院亦是一样,就算以后去皇宫,我也照样给你来去自如。”   锦瑟记起杨昊之言,不由面色一沉:“你还记得这里是皇家的园子?”   锦瑟其实语调仍是往常一般的温和,并不如何声色俱厉,然而却是不怒自威,杨过从不曾见她如此,心里便忽的一寒。   他毫无疑惧地迎着她的目光,傲然道:“是又如何?”   锦瑟又斥道:“胡闹!你以为这里是你家,可以肆意妄为?”   她的语气虽然毫不客气,但此时正对着杨过的眼神却隐隐带着担忧,杨过终于明白她的怒火为何而来,霎时间只觉得四周不知怎地突然亮了一下,心里一阵狂跳。   杨过终于冷静了下来,也似乎清醒了一些,盯着锦瑟,他道:“如果有天我冒犯天颜,命在旦夕,你是不是也会来救我?!”   锦瑟见他平静了几分,便放开手,笑了笑:“你娘自然有能力救你,又何须我出手?”   杨过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笑容,忽然想起杨昊曾对他说过的话,对眼前的人来说,从小到大不知多少名流世家公子为之倾心,看待这些只怕早已不值一提,她又怎会把自己放在心上,只觉得心里往下一沉!   锦瑟又道:“快点回去吧,省得让你娘担心。”   一旁的苏瑜忽然忍不住低笑了一声,想起来这是小时候苏苑总对她们这群疯丫头说的话。如今锦瑟居然拿来哄一个这么大的公子。 第80章 第八十章   一只白如皓玉的纤纤玉手正提着酒壶,在她面前徐徐地斟满酒水。   她还没来得及拒绝,对面的一个华服女子已经举杯示意。   “多谢亲王今日赏脸,徐某先干为敬!”端起其中一只,她毫不含糊地仰头喝下。   锦瑟心中暗暗叫苦,好在她是亲王,没人敢对她明目张胆的灌酒,于是她还是只轻抿了一口点头示意便放下了杯子。   饶是如此,也已经使得对面的女子觉得面上有光,与有荣焉。   包下梨园也就罢了,听戏也就罢了,可她万万没想到苏瑜竟然可以同时还包下整个怡红院的头牌们,然后让他们陪在一票富家女子的身边。这大手笔在这些财大气粗的江南富家女眼里自然算不得什么。   而素衣呢,身为王府王君,本就是不得随意出入梨园这种地方,也因此,他早就离开了。   毕竟亲王府,要看戏容易得很,请个戏班子进府就是了,出嫁到贵族尤其是皇亲贵胄家的男子,哪里可以轻易地抛头露面,甚至与一群女子们在一起,其实就算是苏寅也不能免俗,毕竟大家公子再如此出格也知道如此做不单单是给自己丢人现眼,也是让自己的姐妹和妻主抬不起头来。   说到底,唉,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那么锦瑟还为什么要跟着来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杨过在怒气冲冲地离开前对她说了句:“哼,天下乌鸦一般黑,什么洁身自好的锦王,不也一样沦为下流,陪着这些富家女们寻花问柳……”   这话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个彻底,不过锦瑟倒是不介意,杨过对她的的评价越低,她就越有机会早点完成杨昊交代的事情,于是干脆得顺势故意道:“让杨公子失望了,本王可没有义务为你守身如玉,何况连本王的王君都不敢质疑,你又凭什么管到本王身上来,还是早点回去吧。”言罢拂袖而去。   不过她嘴上说的风流不羁,暗地里却还是偷偷地握了一下林素衣的手,也不知道他会过意来没有,就见他始终不语,只平静地低着头,倒叫人看不透他的神情。   见她说得这般毫不留情,杨过更不由冷笑,说道:“好,好极,如此看来,还是我多事了,告辞。”   这才气冲冲地走了,没有给锦瑟捅出更大的篓子来。   如此这般的,锦瑟便被赶着鸭子上了架,实则内心苦不堪言地被带走了。   戏台上已经有人开唱了起来,而随着这乐声,台下早已点起了无数彩灯,将所有人身边美貌少年的面容与玲珑身躯,映照的清晰无比。   便是她此时身旁的这位,据说是怡红院新来的头牌之一容沁,那薄如蝉翼的红纱,曼妙的身躯若隐若现,也足以引得大周无数的女人血脉喷张,偏偏锦瑟此时无心流连花丛,她满心满脑地琢磨着怎么回去和素衣交代。   想着他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眼神,锦瑟感觉自己有种红杏出墙的罪恶感,于是不管是入口的是什么酒,她此时都尝不出味道来了,只觉得心事重重,味同嚼蜡。   然而毕竟她是亲王,所有人自然都善解人意的把如今最美最红的花魁指给她,只是再细细打量过去,在座的每一个陪侍的都可算是气质不俗的美人,并非普通的庸脂俗粉而流于媚俗,可见花钱好办事,就算是京都首屈一指的红楼,也是只有花得起钱的人才能请到这一票显然是精挑细选出来,平日里极难得见的尤物。   锦瑟看着身旁的人袅袅束腰,心想他若是个女子放在现代倒是可以迷死一群人了。而这男子也是个人精,看得出来眼前的锦亲王是生平仅见的贵人,满桌的富家女子无一不对她恭恭敬敬的,何况包下这梨园和今夜怡红院所有花魁的大手笔自然非寻常可比。于是虽然殷勤却并不敢造次。   当然这也是他聪明和善于察言观色的地方,否则的话依着锦瑟的性子早就落荒而逃了。而这也是大周各地的青楼都无法与京城怡红院相比的地方。   戏台上的人唱的热闹,台下的女子们也连声叫好,有大方的时不时就一句“赏”,便是几十两出去了。   苏瑜是头一个大手笔赏赐的,尤其是见到台上一个扮相极其俊美的少年唱时,更是眼睛一亮,一开口就是一百两银票,那旦角历来是男子所饰,异常娇美妩媚。只是那一百两若放在普通百姓家都可以让全家老小过上一年的了。   “锦亲王平日里在京都皇城,想必也是看多了公子美人。便连怡红院的花魁容沁在身边斟酒,都还能面不改色,坐怀不乱……”此时在座的,除了苏瑜,也没第二个人敢这么和锦瑟开玩笑了。   无视一旁苏苑递过来的眼色,她继续笑道:“不知亲王觉得如何?若是喜欢他,那我苏瑜便做主替他赎身,赠予亲王。”   锦瑟知道她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干脆也顺势说道:“确实不错,不过本王刚才畅春园里看到的苏小姐身后的几个公子更是难言的清丽……”她本想着那些公子们都是各人的家眷,早就随着大部队回去了,如此随便一提也算是推脱了苏瑜的话,众人更也分不清谁是谁。谁知话音刚落,一旁方才敬酒的女子便哈哈大笑起来:“这有何难,亲王若是有意,也不过是几个男人罢了,若能被亲王看上倒是他们的造化了。”   啥?锦瑟还没回过味来,就见那女子朝身后的自家小侍耳语了几句,片刻后,便听到一阵脚步声,竟然走上来数十位衣着华丽的公子们,有长有幼,最小的那个看起来甚至不过刚十二三岁,显然还是个幼齿。   锦瑟因为从来不是个会注意公子们装扮的,此时方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这些被她误以为是女子们家眷的公子们原来大部分都是她们的侍君们,富家女子们别提三房四妾了,富甲一方的更是多得数不胜数,家里后院比起皇家亦是不遑多让,毕竟男人们的多少也是显示自家财势的途径。   只见这些男子少年们款步上前,个个眼角含羞,前来见礼。有人窘迫有人羞涩,风情各异,直把锦瑟看得头都差点晕了。   那富家女子们还殷切地说道:“眼下略嫌仓促,难免准备不周,待我们遣人回家再送些风情妩媚的,送给亲王过目。亲王若是喜欢,随便选了喜欢的,倒是我们的荣幸了   噗,一口酒险些被她喷了出来。   “得了,你们还是退下吧,所谓先到先得,我家小弟先到,理应他先得才对。”此时此刻,苏瑜居然还知道揶揄锦瑟。   “苏瑜,不得无礼。”还未待锦瑟说话,苏苑已是当先沉下脸道,“你以为亲王是什么人?”   苏瑜嘻嘻笑道:“自然是好姐妹嘛,还记得江南时我与锦王便是一见如故,情同手足。”锦瑟面上一抽,又听得她道:“所以她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她的王君自然也得是我的弟弟才能亲上加亲嘛。”笑眯眯地朝她肩上一拍,“不过我们家小弟可不是别人吧,说起来也算是我们苏家唯一的公子,他平日里也是谁也看不上的,如今却都没指望做亲王的正君,想来堂堂亲王府里多纳一房侧君压根也算不得什么吧,毕竟以后入府的公子只多不少,我家小弟能早一刻是一刻,先拔个头筹再说,锦瑟你也见过我家小弟了,这可不是我自吹自擂,凭我家小弟的容貌才情,到哪不是一等一的人才啊,如今他这样高傲的人都愿意甘为侧室,亲王你可是艳福不浅啊,若是这喜事成了,我苏家的嫁妆自是不必说了……”无视苏苑发青却不敢即时发作的脸色,锦瑟却只是淡淡地扫了对面的苏瑜一眼,这刹那间,容沁才清晰地看到了她抬起视线时的那双明眸,如寒星般晶莹璀璨,仅仅这随意的一瞥已足以让他心头一跳,心道:好亮的一双眼睛,莫怪世人皆道锦王容色天下第一。   过了半晌,她才终于开口道:“苏小姐的美意心领了,然而在下却委实不敢委屈苏公子……”   笑话,皇姐的赐婚她逃不了,外面的人再想塞进来就是做梦。   只是见她如此说,苏瑜却居然毫不气馁,细长的凤眼笑得弯弯的,煞是好看:“亲王既如此说,小妹也不强求了,只不过日后若是改了主意,随时告诉小妹一声即可。眼下就请先干了此杯,来。”   苏苑见苏瑜如此,已是舒了一口气,哪里知道她其实心里另有盘算,便低声凑在她耳边道:“苏瑜,以后别再给小弟乱做媒了,否则回去以后要你好看。”   苏瑜笑着瞟了她一眼:“原来大姐是舍不得小弟啊……”   苏苑明知自己从来都没有其他想法,可眼下却还是被她这看似了然的一眼弄得心虚了起来,不由也只能低头喝酒。   酒过三巡,锦瑟本就心理惦记着素衣,心里有事,喝到后来被便寻了个不胜酒力的借口离开。   众人挽留了一番却也没人当真再拦着锦王不给回家了。   然而当锦瑟到了门口时,却忽然遍寻不到自家的王府车驾了。   只听一人笑道:“亲王果然华贵,锦衣玉食,身旁仆从入云,莺莺燕燕,不绝于耳吗,甚至到了哪里都有为之倾心的公子想要嫁入王府。”便见得一条人影从一旁的楼上飞落下来,衣袂飞扬,身影翩翩,虽是一身儒装,但身法美妙,只觉美不胜收,直接掠到了她的身边。   “杨昊?”锦瑟不由自主朝后退了一步,然而杨昊却是不避不让似乎压根不知道男女有别似的朝前一步,“亲王看到我怎么尽朝后躲呢,莫非……是知道了自己做了亏心事,所以怕我来替我家过儿讨个公道?”   锦瑟微眯着眼看着他:“这么说,你是想来替杨过出气?”   凝视她片刻,他笑道:“过儿回去哭了半日呢,唉,我这个做爹从小到大,何尝看他流过一滴眼泪。”说着斜睨着锦瑟,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所以没法子,我只有亲自来见亲王了。”   锦瑟冷笑一声:“当日让我劝杨公子死心的是你,如今觉得他受了委屈了要找我算账的也是你……怎么,你预备揍我一顿?”   杨昊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她不语,忽见其宽袖潇洒一扬,锦瑟只觉得周身一窒,好一招隔空点穴,顿时周身如入冰窖,如此高深的功夫,恐怕就算西塘皇子也只有望其项背了。   “我怎么敢……揍亲王呢,不过毕竟我家过儿受了委屈,我这个做爹的也有些于心不忍,所以说不得只有得罪了。”   “堂堂武林盟主,气量就是这般狭小吗?”   “不错!”   又是个仗势着会武功而乱来的男人,这不是女尊世界吗?   也许这个世界里啥都缺,最不缺的就是会武功的男人!   在锦瑟熟知的人里头,好像个个都会点武功!也意味着各个都是麻烦。   以后要让皇姐下一道谕令,凡是男子都不准习武!   锦瑟心中暗骂。却见杨昊已经一把轻松地将她腰身揽过,身轻如燕的跃上了屋檐。   “王府的侍从呢?被你藏到什么角落去了?”   杨昊轻笑:“我以为锦王会更关心自己要去哪里呢。”   锦瑟冷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把我带到哪去?便是天涯海角,御林军也能掘地三尺地把我翻出来。”   耳边风声阵阵,显然杨昊轻功炉火纯青,即使多挟持了她一个,也丝毫不能阻滞他的身形。   “这是自然,我从来不怀疑皇上的本事,所以……我还是主动把亲王送到皇上的眼皮底下吧!”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过了片刻,锦瑟才终于明白过来杨昊的意思,的确是皇上的眼皮底下——后宫。   当今世上,能这般在皇宫中来去如风而不被人发现的,也许除了杨昊也没有其他人了。可是把她送进后宫,即使随便哪个冷宫的男人的床上,她玉锦瑟这辈子也算是毁了。   锦瑟此刻,简直有种要骂脏话的冲动,谁知杨昊却仍然只是微微含笑,他一面在皇宫中飞檐走壁,一边甚至还有闲心怡然地四周眺望,而右手仍然极其娴熟暧昧地扣住她的腰身,甚至在她吸气的当儿,还低下头附在她耳侧,堪堪离她粉面只有一线,面上倒是笑容和煦:“亲王不必担心,杨昊只是想和亲王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这后宫这么大,皇上的侍君又那么多,想必今夜也不会被发现,可即使真被皇上发现了,相信以亲王的名声,也没人会相信亲王能做出什么伤风败德的事来,你说是不是?”   是你个鬼!锦瑟气得面色发白,片刻间,杨昊已经停了下来,他倒是会选,居然找了一处宫中相对最为豪华宽敞的殿楼,即使只看外表,锦瑟也知道,这不是贵君少说也是哪个贵人的居所。   只见他一路身形翩飞,如入无人之境,丢了一个石子随便引开宫门主院前几个宫侍的注意,便堂而皇之大喇喇地带着锦瑟入了内间。   锦瑟环顾内殿,只见四周布置清雅不凡,正中一个精雕细琢的香炉,馥郁香气,依依而燃,房内物间俱是精致名贵,一袭颜色大小均匀的滚珠帘,窗棱床前更覆以月牙白的白幔轻纱边角以金线绣着几朵似梅非梅的小花,四角上缀着一颗夜明珠,一扇墨色屏风隔开了床前,黑底绣着绿竹白兰,别具一格。   杨昊点了锦瑟的哑穴,遂将她轻放到床上,又低低一笑:“不知这里是哪处贵人的居所,想来必然深受恩宠,只是让亲王在此不免还是有些委屈了,还请亲王见谅。”   锦瑟没法说话,只能狠狠地瞪着他,后者还不忘朝她眨眨眼,随即一个转身,临去前还唇角带笑地道了句:“保重!”遂飞快掠出长廊。   只留下殿内床上欲哭无泪的锦王爷,一人看着窗外的明月,简直想立马将那可恶的杨昊大卸八块。   此时已近深夜,这诺大的宫殿却是冷冷清清的,除了门口来来去去的几个宫侍。   当然,对锦瑟来说,她无意追究这宫室里到底住的是谁,她只向天祈祷在她的穴位自行揭开之前,谁也别进来。然而天不从人愿,仅仅是过了半个时辰,锦瑟便开始渐渐察觉到宫门口人声不断,屏风外人来人往,还有人抬进了一个名贵的松木桶,虽然此时隔着珠帘与屏风,宫侍们看不到床上的锦瑟,可是她不由心中暗暗叫苦。   她虽不算熟知后宫的规矩,可也知道,这必然是某位贵人即将侍寝归来。在大周,任何后宫嫔妃都不可在安澜的寝宫过夜,除了凤后,任何后宫侍君侍寝前都会被赐予御园清池沐浴,精心打扮后由侍从引领至安澜寝殿,而后半夜则必须要被送回宫室,眼下这些宫侍们必然是在为这位贵人预备侍寝后的沐浴热水。   少顷,便听得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虽然人数不少但显然整齐有序。   若是锦瑟此时站在宫门外,定然会看到两队手持着琉璃盏的宫侍们正在开道,后面则是一架珠玉轻舆,缓缓地停在了宫门前,众人遂盈盈下拜,恭声道:“恭喜皇贵君,请皇贵君入内更衣。”   随即一个位分较高的宫人上前,挑起了车帘来,一只优美如浮月的手伸了出来,轻搭住搀扶他的宫人的手,那手修长洁白,雪玉般的线条下,隐隐见得青色血管,简直是一幅工笔画卷,堪称毫无瑕疵。而那步出车舆的男子更是容颜清绝,夜色如水,素缎流泻如月华,只是容色淡淡,似乎是高山上的冰雪,只可仰望,不可亵近。   他一路步入殿内,浴桶内早已热气腾腾,左右服侍的宫侍则正上前替他宽衣解带,虽然隔着屏风,锦瑟却仍然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身形。此时,她早已紧张的额头冒汗,无法想象若是自己被人发现会是怎样的结果。思及此,几乎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躺在人家的床上就不必说了,此时他甚至还就在一帘之隔的地方洗澡,这若是被发现了,锦瑟简直是跳进黄河都是洗不清了。   有人入内将衣饰摆放在屏风旁,若非那宫侍谨守着下人的本分而没有抬头,否则他一定会发现此时屏风后珠帘内,一个被吓得脸色惨白的王爷。   此时锦瑟还不知道这间宫室是皇贵君的。却听得一个甚为悦耳却不失威严的男声道:“好了,都退下吧!”   光听声音她总觉得无端的熟悉,却因为心急如焚而一时想不起来。   水声静静,也不知这皇贵君在浴桶中泡了多久,锦瑟周身几乎要被冷汗浸透。   透过屏风可见他修长的身躯正跨出浴桶,宫侍们重又步入殿内,抬走了浴桶,服侍着他穿上了贴身的薄衣,而他则当先步入了屏风后。   此时他发梢湿润,因着是刚沐浴后预备歇息的衣物,故而微微敞开了胸前的大好春光,以至于锦瑟可以清晰地看见几滴未拭干的晶莹水珠正沿着他修长优美的颈项顺着嫩白的肌肤滑入脖颈。天知道,这个人看着冷如冰雪,底下居然是这般保养得宜,那莹润的肌肤简直能发出光来。   而这一瞬间,锦瑟终于与他四目相接。   “你……”一瞬间,他的面上都褪去了血色,几乎霎那变成雪白。但他毕竟久经阵仗,几乎立即便镇定下来。   “皇贵君?”珠帘外有宫侍听得他声有怪异,不由想要入内。   而这位宋家公子不愧是宫中浸淫出来的贵君,他竟然在这生死关头马上冷静下来,沉声道:“都下去吧,本宫累了,不需服侍了。”   众人脚步顿了顿……似在思量这位平日里素有洁癖的皇贵君怎么不需众人更衣便就寝了。   “出去!本宫不想再说第二遍。”他的声音隐带威严,锦瑟面对着他,几乎可以看到他额头青筋爆出,几乎可说是咬牙切齿,这正是其盛怒的前兆,宫侍们不觉吓了一大跳,急急吩咐收拾了下去,再不敢犹疑的走人不迭。   能看到这位始终面色沉静,一贯不动如山的皇贵君露出这般神情,锦瑟居然有种也算值回票价的恶意快感。   眼前的女子,瑰姿艳逸,峨眉清扫,仿如淡淡两弯月轻翘而悬,额头一点朱砂红,出尘如芙蓉,一双美目,恍如云霞朝生,芙蕖出渌,艳色灼灼。不是那大名鼎鼎的锦亲王又是何人。   皇贵君意味深长的一笑,他不笑犹可,这一笑之下,锦瑟简直毛骨悚然。   “亲王是喝醉了酒,走错了路吗?”   “…………”   “还是算错了时间,想来本宫这里做客?”   “…………”   别说锦瑟此时被点了哑穴,便是她有嘴,恐怕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好在那皇贵君也不笨,见她不答,再端详了她红红白白的脸色半日,忽然醒悟过来,眼前的人是被点了穴,教人刻意丢到他的床上的。   俊眉不由蹙了起来。究竟是谁,又为何要这么做?   然而有一点毋庸置疑的,眼下这种情形,绝不能被宫中任何一个人看到,否则的话他与亲王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不仅如此,今日他还必须装成和平日一样,如常就寝,否则难保殿外的这些宫侍中没有害他的人,正预备着将他宋润治罪。   想至此处,锐眸中闪过一道暗光,显然已是有了主意。   沉声道:“虽不知亲王为何会在此处,不过今夜的事情,想必亲王也不想让人知道,更不会对任何人说吧。”   沉吟中,他嘴角复又挂起一抹讥诮的笑容,又道:“现下看来也只有委屈亲王在此暂居一夜,等可以行动自如之时,装扮成普通宫侍,偷偷溜出后宫倒也不难。“   只是当他转过头去,无意中瞥到一旁的屏风,思及自己方才就在此处沐浴,身段曲线必然早被看了个分明,再观她面色绯红,娇艳不胜,犹如海棠带晓,于是将她这种因为被迫放在一个男人床上而大窘的神情误解为是看到了自己沐浴的情形,忽的脸色又是一白,不由心头大恨,几乎就想把眼前的人直接毁尸灭迹。   奈何形势比人强,要杀她恐怕不难,只是要如何毁尸灭迹却非易事。   锦瑟却哪里知道他想的什么,更料不到眼前人千回百转之时她已是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   其实留在这里倒也挺不错的,她分明瞧见此时他显然是万般无奈地小心翼翼地也挪到了床上,那如霜如雪,不见波生的冰样面容上,已分明渐渐浮起隐忍的怒意,偏生又不能发作教那些外殿向来乖觉的侍从们发现,不由好笑。此时诺大的床上,因着已被锦瑟占据了泰半,他不得不缩手缩脚,将修长的身躯蜷在外面,片刻之后,外殿烛火熄灭,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声便更觉得清晰可闻,显然这漫漫长夜,谁也没法入睡。   此时此刻,锦瑟不由同情起他来。   刚刚用尽浑身解数服侍过了女帝,身为男人此时少不得会觉得疲累,想到自己虽然倒霉,但是眼前的美男子显然更惨,强撑着连片刻的休息也得不到,甚至连翻个身都不敢,看来怕是碰到她落个不贞不洁的处境,哎,说起来这个世界的男人也真是够可怜的啊,就算是人前素来高傲,后宫可说是翻云覆雨的皇贵君也有今日,不由开始觉得好笑,忍不住噗嗤一声。这才发现,原来穴位不知不觉竟已经解开了。   大喜之下,翻身而起,却不料身旁的人急切之下手臂一伸,直接将她又按了回去,低低地冷声道:“做什么?”   “穴位既已解开,自然是要走了。”   “怎么走,三更半夜,就这般光明正大的从本宫的殿正门离开吗?”他忍着怒气低声道。   锦瑟瑟缩了一下脖子,的确,情急之下考虑欠周。   侧头看着身边人,此时由于他急着拦住她,两人居然近在咫尺,姿势稍嫌暧昧,那手更是横过她的胸前,黑暗中,依稀可辨他的眸光炯炯发光,   锦瑟不由低低咳了一声:“咳咳,我知道了,不如……你先放手?”   宋润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颇为不妥,按在她胸前的手仿佛遇到滚烫的沸水一般缩了回去,可惜两人此时还是同卧一床,再想隔得远也是自欺欺人。   只不过这么一来,两人都更没睡意了,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静默了片刻,锦瑟又道:“其实,我今夜是中了暗算,才会惊扰到皇贵君,等天亮后,我即刻伪装离开,绝不会惹麻烦。”   冷哼一声,宋润的语气中似乎带着淡淡的讥讽:“如此,倒是有劳亲王了。”   这皇贵君平日里他虽然是高高在上,冷淡高傲,但对这锦瑟她们这些王爷也是彬彬有礼的。   可见如斯时刻,他真是被这飞来横祸气得不轻。   锦瑟倒也不以为意,只觉得自己确有理亏,她叹口气道:“其实今夜的事你不必太过挂怀。我们之间如此不过是个意外,且清清白白,再说我也信得过皇贵君的人品……”   “亲王这话不如对陛下或者其他人说去。……当日在御书房内,亲王开玩笑时怎么不想着本宫的人品。”   他翻个身,背对锦瑟,显然是不欲多谈。   锦瑟知道他心有芥蒂,此时只怕对自己也是半信半疑,苦笑一声,果然他还惦记着御书房里调戏他的事呢,也怪自己当时得罪了他。   不由想到他们这些身在深宫的人,整日里规行矩步,还要和众多后宫美人一起抢一个皇帝,便是堂堂皇贵君,亦是危机四伏,只怕稍有不慎被人发现自己在他的床上,即使安澜会相信她是被人陷害,可是皇贵君的性命是必然保不住了,这寂寂宫中哪有夫妻恩情,只有皇家颜面与满城颜色。   所以后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锦瑟最是清楚不过,只见窗外皎皎明月,满室富丽却掩不住清冷,一时心有感触,不由轻声吟道:“天回北斗挂西楼,金屋无人萤火流。月光欲到长门殿,别作深宫一段愁。桂殿长愁不记春,黄金四屋起秋尘。夜悬明镜青天上,独照长门宫里人。”   仿佛是呼应她的话,一阵轻风不知从哪里飘来,掀起床前幔纱,袅袅动人。   可惜此时锦瑟看不到背对着她的皇贵君,黑暗中,他早已睁开眼睛,那黑濯石般的眸子犀利有力,何曾有半分睡意与疲累。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碰”地一声巨响,   宣告了此时殿内皇贵君极度不悦的讯息,上好的青瓷杯直接砸上了雕工完美的梨花屏风,差点没让整个容景殿的人给吓得魂都没了。————贵君啊……这可是皇上赏的啊!!   “退下!”   宫侍们再不敢多言,谁都知道皇贵君的性情,众人鱼贯一般的走了出去,蹑手蹑脚地带上了殿门。   片刻之后,宋润面无表情地走进内殿。   “锦亲王可以出来用膳了。”   锦瑟笑笑:“你不必这么客气,叨扰一晚我已经很不好意思……”   宋润抬起一只手,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打断她的寒暄,让她不要废话。   这一瞬间,锦瑟依稀觉得他几乎比皇姐的威势还足。若非这是个女尊男卑的世界,他倒是足够有帝王之威。   “用过了这顿饭,还要劳烦亲王换上男装。”   锦瑟在桌旁坐下,第一句听到的就是这话,然而她并不觉得有异,宋润想要激怒她的目的是显而易见的,可惜对于她这个原本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女人来说压根一点不起作用。   她瞥向一旁的椅子,上面有一套宫内再平常普通不过的宫侍服装,白色的锦缎底面,上面绣着淡淡的荷花,一双粉色的绣花鞋,这是低等位分的宫侍装,倒的确是不引人注目。   “好。”这衣服倒也不丑,穿上估计还挺不错呢,锦瑟还有点美滋滋地想着。   见她答得这么爽快,没有丝毫踌躇甚至不悦,这回连宋润都不得不抬眼看她。   “我还会让我的贴身小侍为亲王梳理宫侍的头发。”   “恩,有劳你了。”她点点头,连带把桌上的点心优雅地放进嘴里。   这宋家公子果然会享受,小小的容景殿,厨子手艺倒是很让人满意。   “届时我还会给王爷上个淡妆。以免有人认出来。”   “行!”锦瑟继续应声道,面色依然平常自若。   这回宋润反而有些沉不住气了了,就仿佛是重重的拳头最终轻飘飘地落到了棉花上的感觉,然而常年深处深宫中的城府让他按捺住了。   瞧她这种反应,像是个堂堂的亲王吗?若非真的是世人所言的没脾没性,便是绝对的喜怒不形于色,高深莫测啊。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只是那是个就连宋润都猜不出的理由。   他的眸子盯着锦瑟,几乎可以把她直接闹个洞穿。   “皇贵君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皇上。”她还在揶揄他。   “你……”   宋润眼底的寒意足以让一般人腿软无所适从,但锦瑟不是一般人。   她安然依旧,甚至还有闲暇把桌上的点心放到嘴里,任由宋润以眼光吞噬他。   深深吸了口气,宋润对着角落里一个低眉顺眼的成年男子看了一眼。   这从刚开开始就沉默了许久的近身侍从方才低着头走上前来,对着锦瑟福了福,他面貌平常,却气度不凡,显然在宋润身边时日不短了。   这是宋润从自家带出来的陪嫁小侍,依照大周的后宫男则,能从父族带出陪嫁近侍的优待整个后宫也只有凤后和皇贵君才有,由此也可见他的地位。   而对宋润来说,浸淫宫中多年,想来能最信任的人只有这么一个。   锦瑟不由地又有些可怜起他们来,一个犹如笼中之鸟,一个为了主人终身不能嫁人,也不知道谁比谁更惨点。   她咽下口中一口汤,对着他笑笑:“这些虚礼就免了吧。劳烦你了。”   锦瑟生来美貌绝伦,何况她又曾是宫里长大的皇女,若想要装扮的不引人注目绝对不是一件容易事。而这小侍却有一双妙手,他散开锦瑟的青丝,先用着平常宫侍的法子,梳了一个少年郎的发髻,额前垂下大约至眉线的刘海。恰到好处地盖住了她的朱砂痣,遮住了原本的华贵与绝色,只是一下子倒教她仿佛嫩了十岁,耳鬓再垂下几缕发丝,勾勒出她精致的鹅蛋脸,若是低着头不仔细瞧脸蛋,还以为真是哪家俏生生的小少年。   宋润一直留心着锦瑟的神情,只见她不以为杵反而还显得兴致勃勃,继续乖乖地坐着任凭侍从在她的脸上薄施脂粉。淡淡的胭脂晕开在她雪白精致的脸上,犹如海棠春开,更衬得娇艳之色,难描难画,再配上这粉荷宫装,美目流盼,秀美凤目,玉颊樱唇,纤细的腰身被一根雪白的缎带束着,恐怕连男人看了都要忍不住艳羡,而她周身的优雅气质更是将这原本再平常不过的宫装穿出了犹如芙蓉般淡雅脱俗的味道。   若非亲眼所见,宋润自己都绝对难以想象,世上居然会有这样一个女子,竟比男子打扮起来还要美貌娇俏,更适合做男儿家的打扮。   偏偏锦瑟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满意模样,在镜前左照右照,甚至调侃道:“真是好手艺啊,可比小青强多了,若非你们家贵君舍不得,我还真想把你带回家去,做我的贴身小厮,专门替我穿衣打扮。”   一贯不动如山的皇贵君此时终于忍不住微微抽搐一下嘴角,嘲讽道:“我看你还真是乐在其中啊,不如撤了亲王头衔,做个皇子倒是省力。”   锦瑟转了转眸子,她看着宋润,忽然仿照宫中少年的模样无限娇羞地低头一笑:“皇贵君说的是!”   宋润脸色顿时铁青,拳头咯咯作响。   偏偏锦瑟还不知羞耻地故意微微抬头,对着他绽开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   “皇贵君怎么不说话,是羡慕奴家的美貌吗?”   “……滚!”一向不动如山的大周朝皇贵君终于失控了,他踉跄地跑回内殿,步履不稳地还撞到了一旁的香炉。   这个锦亲王,就是有办法让他完全失去冷静。   不过这也怨不得他,换到现代社会,若是哪个大男人对着锦瑟这么娇羞的来一下,她恐怕也会当场吐血倒地身亡。   哈哈哈哈哈,走出了容景殿许久,锦瑟终于找了个人无人的角落笑了个够本。   这二十年来,一直都是她被这世上的男人恶心,头一回可以反将一军,感觉实在太好。   她毕竟是宫里长大的,眼前的这条青砖路是出宫的一条捷径,要出宫自然是熟门熟路。   然而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不远处竟然浩浩荡荡地走来了一群人,显然是从宫外来的。   衣香鬓影,婷婷袅袅。周围还有宫侍门寸步寸行的在两旁队列紧跟着。   锦瑟连忙想闪到一边,奈何高高的宫墙不是那么容易可以用她的三脚猫轻功跳上去的,可就算能跳上去,她这么做也太引人注目了。   不得已,只有也学着这两旁的宫侍们一样低眉顺眼的退到一旁,大气不吭。   人群渐渐走的近了,锦瑟用眼角也瞄到了。   只见那当中的一群少年郎,俱都不过十五六岁,各个打扮的精致玲珑,满庭的衣香鬓影,只是他们神色间显然不如这些宫侍们严谨,时不时的有人朝着两旁好奇地看着瞧着,而走在最前面的几个宫中的老嬷嬷则威严地以眼风扫过这群少年人,提醒他们要循规蹈矩,这里是天子脚下,大周最高贵的皇宫之类的云云。   锦瑟微微勾起嘴角,看来宫中三年一度的选秀又开始了,皇姐啊皇姐,你又成了蒸笼里的香饽饽,被人一起抢咯。   思及此,不由微微一撇嘴角。   走在前面的一个老嬷嬷终于看到了低着头的锦瑟,上前问道:“你是哪个宫的?”   锦瑟没有抬头,尽量学着宫里的宫侍的语气细声细气道:“回管事大人,奴是十三皇女宫里的,正奉命为皇女去书院林大人处取书。”   老嬷嬷又严厉地问道:“可这条路不是去书院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锦瑟不慌不忙地答道:“奴家是新来的,识不清路,一不小心走岔了,谢谢嬷嬷提醒。”说着还福了福。   老嬷嬷审视着她,沉吟半晌。锦瑟不动声色,其实她毕竟已经离开皇贵君的宫苑了,就算真的被发现了,也不过被皇姐申饬几句,算不得什么。故而还有点玩得不亦乐乎,一点也不紧张。   “你……抬起头来。”   她微微地抬了小半张脸,顿时听到周围抽气声不断。   秀男们大都是惊诧于她的美貌,毕竟没人见过也没人想得到鼎鼎大名的锦亲王会做宫侍打扮,还这般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   当然由于宋润这位贴身侍从高超的化妆技术以及堂堂锦王爷此时惊世骇俗的打扮和发髻,秀男队列两边离得远的宫侍们并没有认出来,而不幸的正好站在锦瑟面前的老嬷嬷,看的真真切切,明明白白了。立时吓得腿都软了,忍不住就要跪下请安,却忽然发现手上一股力道制止了她。   “嬷嬷小心。”只见锦瑟在近前处朝她眨眨眼。这话里和动作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于是老嬷嬷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说亲王啊,我的姑奶奶啊,您这是唱的哪出戏啊?   不过好在这位老狐狸还是有点分寸,她立即明白过来,甭管主子现在想干嘛,照办就是了。   于是一张老脸此时又惊又怕又红又白,连带出口的声音都打了颤了。   “你你你……你走吧!”   “是……”锦瑟还非常标准的行了个宫礼,吓得老嬷嬷又是一个腿软,险些被弄得直接没背过气去,只能抽搐着嘴角转身对着那些秀男们道:“都一个个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锦瑟依然低着头,却听到身旁一个个走过去的秀男们的目光仍然落在她的身上。   还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这是谁啊,长得这么标致,怎能只是个宫侍呢。……”   锦瑟微微扬起嘴角,废话,她当然不只是个宫侍,她是个客串了宫侍的亲王嘛。   不过,她离京前就没看过皇姐的选秀,以前电视剧里看的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女尊男卑的世界是不是会有什么不同呢?   思及此,又有点好奇,于是抬眼又朝着老嬷嬷的方向看了眼,后者只觉得背后一阵冷风,汗毛都几乎竖了起来,今天她可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一开始谁也没发现这选秀的人群居然多了个尾巴——锦瑟。   后来陆续有走在后面的人无意中在瞥到了她,有人会向她友好的笑笑,让锦瑟发现有几个少年其实还长得挺甜。也有人面无表情地以眼风扫过她,随即依旧眼观鼻鼻观心的泰然自若地行走。让锦瑟不由想到小皇贵君这个称呼。   一路七绕八绕的,这三四十来个少年贵族公子都是前几批筛选下来的,自然属于这批选秀的翘楚人物,一个个的带着兴奋好奇的眸子观赏着诺大的宏伟皇宫。   及至到了一处殿前台阶下,老嬷嬷终于领着众人停了下来,对着众人道:“一会挨着次序进殿,报了自家的名字,然后好好在各位大人面前展示才艺。若是过了这关,便可以稍后面圣,由皇上亲自挑选……”刚把话说到一半,就看到最后一排那双熟悉的黑黝黝的大眼睛,正滴溜溜地转着看着她。   顿时吓得魂都快没了。   我的亲王呀,我的亲妈呀,您老怎么还没走哇。   锦瑟朝她挑挑眉,老嬷嬷一路小跑,连手绢都来不及拿出来擦汗。   “亲王啊,这可不是好玩的啊。”老嬷嬷哭丧着脸,估计她亲爹死了也不至于这么悲戚,“老奴求您,还是快些回去吧。”她低声哀求。   锦瑟笑了笑:“殿内都有哪些人在?”   “内务府的总管大人,还有几位朝上的大人,您知道,选秀讲的是才艺德馨,这首要一条,自然除了德便是才,各位大人都是来替皇上鉴定的。”   “恩!”锦瑟点点头,忽然开始有了恶作剧的想法,难得在女尊世界第一次打扮的让她觉得通身舒畅,总算对了点味儿,不去干点什么让大家欣赏一下,还是觉得有些浪费。   思及此,不安牌理出牌的锦王爷决定去选秀。   “这样,让我也混进去,本王最近也正想反过来考考各位大人的才艺德馨,不知道我进去能得个几分呢??”   闻言,老嬷嬷眼睛眉毛几乎都没法摆正位置。   锦瑟言罢还俏皮地眨眨眼,“你不用担心,这事怪不到你的头上。这殿里坐得又不是皇上,就算真的是皇上,有本王一力承担,轮不到你掉脑袋。”   “当然……”她语调一变,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你若是敢通风报信,让人知道本王的身份,这,可就怨不得本王了。”   老嬷嬷再一次有了想抽自己嘴巴的冲动,叫你嘴贱,叫你嘴闲,路上看到一个宫人也要去问,问出事儿来了吧,问出麻烦来了吧……   锦瑟当然不是真的太空了。   这个老嬷嬷既然已经发现到了她,那么方才宫侍里难保没有人也看了出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与其将来某天传到了皇姐的耳朵里让她犯疑,还不如自己把理由挑明了。   扮成男子在后宫行走可不是小事,以安澜的个性必然要查清楚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怕要牵连一堆无辜的人。   所以若是理由变成,锦亲王实在吃饱了太撑了,故意恶作剧选秀的官员。   这理由就变得正大光明,甚至让皇姐都只能哭笑不得而作罢了。   此时殿内首座上坐得是大内内务府总管,安澜的贴身女侍安福,而左右坐着的分别是翰林院的几个大人,尚书令雨淮及十王爷清絮,当然 ,最后这一位纯粹是来走马观光的,本来她这种不学无术的草包是压根与点评秀男才艺沾不着半点边的。只是她自己巴巴地特地和安澜讨了个恩旨,一起来看看罢了。   照她的说法,想在落选的里面找几个纳了回家做侧君或者侍郎,正巧她也是个不学无术的,配上个半斤八两也是正好,而且既然已经到了这一关了,容貌自是不必说了,倒是省的再听人瞎吹瞎捧的,毕竟有个眼见为实的好处,何况大周各地上来的秀男们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能被选到这一关的,自然各方面都是拔尖的人才了,随便捡个回去也是尤物。   而安澜呢,对于男人一向是不怎么上心,维持着三年一次的选秀也不过是为了谨守大周的规矩罢了,美人?多得是,后宫早就成打成打的了。自家姐妹要,就算是宠过的她都舍得送,何况还是这些个秀男呢,三年就一次了,平日里邀功讨好的也不少,还怕天下的美男朝宫里塞得不够多吗?   也因此,她大手一挥,很爽快地就同意了。   锦瑟入内的时候,早就是先前另一批秀男被看过的中场休息时间。   大殿内此时除了安福,众人都有些昏昏欲睡,青絮甚至都背靠着椅子打起了呼噜,一看就知道昨夜肯定又是不知哪里鬼混了半宿。而雨淮则低着头看着桌上的画卷,应该在端详上一个秀男所做的诗画。   所以,当锦瑟一路小碎步地走进殿内时,几个翰林院的大人甚至还在热火朝天地聊着方才哪个秀男才色更为出众,哪个定然能被安澜宠幸。   显然,选秀也不是个简单差事啊。   只有首座的安福仍然万分谨慎认真地在替安澜的后院把关:“你叫什么?”   “君锦儿。”   “会什么?”她一边问一边开始翻面前的簿子,奇怪,怎么找不到这个名字?   “什么都会!”她仍然是低着头,安福总觉得哪里不对,于是也和老嬷嬷一样干了一件教她事后后悔不迭的事,“抬起头来!”   ……   ……   先是两个翰林院的大人跌下了椅子,动静太大以至于惊动了一旁的雨淮,她惊讶地抬头看时因为没有心理准备,所以偏头时把刚含进嘴里的茶都喷了出来,最傻的是青絮,被雨淮一个侧脸喷的茶水给浇醒了,直接从睡梦里跳将起来嚷道:“刺客?是不是有刺客?快抓刺客!!”   等终于回过神来看到眼前朝她笑着的锦瑟时,只能完全傻楞楞地站在了当场,嘴巴大得几乎可以塞进好几个鸡蛋。   整个大殿就这样沉寂了好半晌……   而殿外尚未被考察的秀男们则正在面面相觑,不明白殿内怎么会突然传出一阵哀嚎和怪叫。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锦瑟回到王府的时候,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混乱,或是对自己这位正主失踪一夜而产生的紧张气氛。   由于这里可没有手机之类的东西,所以锦瑟曾想过,自己昨日彻夜不归,刘忠和小青该急死了吧,众人也都该担心得魂也没了吧。   谁料在跨进王府的门槛后发现,众人看到她仍是和往常一样,该干嘛的干嘛,该恭敬的恭敬,不见任何兴奋或是混乱,甚至想象中的该有一群冲上来说:“亲王您可回来了,您没事吧……”之类的嘘寒问暖。   当然,那身男装早就被剥了下来了,话说当时在一票傻了眼的翰林院面前,还是雨淮第一个反应过来了。   “安总管………”她轻声咳嗽,试图提醒同样懵了的安福。   在宫里呼风唤雨惯了的大内总管安福又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就算天塌下来也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居然会有一个王爷穿了男装跑到她面前来走这一遭啊,好在雨淮提醒的及时,她立马回过神来。   “这位秀男的服饰似有不妥,先带下去……”她显然是在装不知情,而周围官场里摸滚打爬的翰林院也不是省油的灯,反应过来后也一个个都低下头去,佯装继续讨论手中的秀男们的画卷诗作。   而安福一面说,一面脑子也飞快地转了起来,要封住几个翰林院大人的嘴倒是不难,只是同样还得把今儿个在这里见过亲王的宫侍们都给……当然不是咔嚓了,只是让他们闭紧嘴……   “这……这不是小九……”只有傻愣愣的清絮还犹不知死活地开口,被雨淮侧身狠狠一拧,哎哟一声跳了起来,这才学了个乖,脸色涨得通红地被锦瑟一起给推进了内室。   进了内殿,清絮这才大大咧咧地擦了擦脸上被雨淮喷的茶水开口道:“天哪,差点憋死我了,没给你吓出病来。我说小九啊,你要真穿男装,我们姐妹们私下找乐子逗逗倒不妨事,怎么偏要跑皇宫里头来呀。我可是无辜的,要是皇姐回头把气撒我头上,搞不好我死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不消片刻,雨淮也跟了进来,想来她已经安抚住了外面的人,剩下的自然就交给安福去办了。   “脱了……”她这句话简直可说的那个咬牙那个切齿,也是,堂堂的尚书大人,向来人前稳如泰山的尚书大人,居然在众人面前喷了茶,形象啊毁了啊,这笔账迟早有一天要算回来。   锦瑟自然不知道她在郁闷什么,此时她居然还有闲心在两人面前转了个圈,摆了个pose。   臭美地问了句:“美不美?”   这回不单单是雨淮握拳了,连清絮都有了想揍她一顿的念头,而身边几个不敢抬头的宫侍则把亲王的服饰拿来后,立马就落荒而逃。   “脱了,换上……以后若再敢这么戏弄咱们,就让皇上好好整治你!”   见她俩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锦瑟笑得更欢实了:“干脆让我混进秀男队伍,直接跑到二姐面前去吓她一吓……”   “你想都别想!”雨淮直接打断她的痴人说梦,而清絮想到她这么做可能的后果,已经脸色煞白了,小九啊,你是开玩笑的吧!可别越玩越起劲了啊。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幸好,还在,不是做梦。   “说说,到底好不好看?”没人夸奖,锦瑟有点不乐意了。好歹也是个她觉得美滋滋的装扮啊,虽说不符合这个时代的风格,可是她好歹是个大美人啊。就算二十一世纪不还流行伪娘呢吗。   “亲王到底脱不脱!嗯?”雨淮撩起了袖子,“不脱本大人来帮忙!”她们这群姐妹私下里都是胡闹惯了的。说着便上前直接替拽起了衣服下来。   “你干嘛你干嘛,非礼,非礼啊。哈哈哈哈。”锦瑟故意左闪右躲,佯装挣扎,玩得不亦乐乎。   清絮彻底看呆了,不知道该帮谁好。论理么,自然是要替雨淮把锦瑟这不像话的碍眼男裙子给脱了。可是从一个外人的角度看来,这情景又怎么看怎么像是恶霸欺负良家民男,怪就怪这该死的锦瑟长得太男儿气了,还偏偏摆出这副小男儿模样来……   其实不单单直肠子的清絮反应不过来,便是正巧进来的是安福也没心理准备,直接傻了眼,撞到了门框上。   故而等到锦瑟回到府里的时候,早就是下午了。   一天一夜,没人关心她的去处倒也罢了,居然都还一点不欣喜若狂,也不惊讶。这算什么事啊。   锦瑟有点哀怨了。   这时,刘忠管家终于出现了,一路小跑的来到锦瑟的面前,她笑咪咪地道:“亲王,您回来了啊!”   “嗯!”锦瑟问道,“你一直在等我?”   “怎么会呢?亲王昨日必然是留宿在外面了吧,老奴懂的,懂的。”刘忠一脸暧昧地说道。   唉,天可怜见的,锦王可终于开窍了啊。想当初,连青楼都不去的人,果然纳了王君就不一样了啊。   老管家满心满脑的欣慰,不知道一旁的锦瑟满脸黑线,难怪没人紧张她呢,原来以为她是在外面风流快活呢。也是,京城啊这里可是,谁会料到她是被人劫持了,然后放到某个男人的床上……天,死也不能让人知道这么丢脸的事。   只是,要是连素衣都这么想…………完了完了,得赶快去解释一下啊。   “素衣呢?”她一路走一路问道。   “侧君今日身子有些不爽,老奴已着人去请大夫了。”   “身体不好?”这回锦瑟是真的有点担心了,虽说一晚没怎么好好休息,可是一听说自家的夫君有病,顿时三步并作两步的就朝他的院子跑。   方进门,便见素衣身边的墨儿正吩咐着一些下人们收拾桌上的饭菜,仔细看看,都没怎么动,显然素衣的胃口不佳。   “见过亲王。”看到锦瑟,墨儿有些惊讶。   “你家公子怎么了?”她低声问道。   墨儿摇摇头:“公子从昨夜归来便精神不佳,胃口不好。想来是外面着了凉吧。”   锦瑟毕竟是现代的女生,莆一琢磨便知道了,这哪里是生病了?将心比心,若换成是她自己嫁了人,夫君晚上撇下自己去了所谓的戏园子和一票纨绔子弟彻夜不归,肯定都怀疑到爪哇国去了,这心情能好得起来吗。   她对着墨儿摆摆手,示意他和下人们且先退下。   随即蹑手蹑脚的偷偷进入内室,只见珠帘后,长如墨染的黑发散落在床沿,少年的身躯修长曼妙,削肩细腰,在白色的纱幔后隐隐绰绰,闻香的华服少年,出色的容貌,连锦瑟这样一个正常的女人看了都觉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唉,我家的素衣夫君就是长得好看哪。她忍不住喜滋滋地想道,完全忘记了自己后院还有一票。   下一霎,她决定拿出哄人的本事来,唉,跑到这个世界,少不得自己也得入乡随俗一把,这里呀,是女人哄男人,幸好她是另一个世界过来了,倒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相反还庆幸自己应该很了解此时对方想要听的话。   于是走近床沿,手轻轻地抚上他精致白皙的脸蛋,他的侧脸仍带着几分十七八的少年该有的娃娃脸,那睫毛从侧面看起来,特别的长,就像一重剪影一般,在眼中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简直要看不清他眸子的颜色。长长的睫毛轻抖,高挺如山的鼻梁上润着层淡淡的暖光,侧面的唇越显轮廓优美,颜色雅致,她轻轻地在他额头亲了一下。随即带着半撒娇的语气柔声道:“素衣啊,我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这肉麻的情话若在其他女子耳里听来必然会惹来一身鸡皮疙瘩,不过对这个世界的男子来说,却极是受用,毕竟少有妻主会对自家的夫君光明正大的说这样暧昧的话。   只见少年黛眉浅蹙,嘴角却微微上扬,显然他早知道锦瑟入内,却故意装睡罢了,不过这话对他肯定极是受用,那是当然,锦瑟肯定很清楚自己原来世界的姑娘们爱听什么,也压根不会在意什么女儿家的气概。   她遂又哀怨地道:“素衣,我知道我错了,我昨晚是喝醉了。你知道我的,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在外面风流快活或者干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来,否则的话,就诅咒我天打雷劈……”   果然,一直玉手横呈了过来,他转头看着她,寒星般明亮的眼睛,流淌着水波般的温润光泽,这一眼含笑带嗔,看的锦瑟骨头都几乎酥软了。   “别乱说,我信你。”   瞧瞧,问题解决了吧,锦瑟喜笑颜开,电视剧可不是白看的,每次男主角说这句话,对方必定要阻止的,一阻止,那不啥矛盾都没了?   “就知道我家素衣最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了。”锦瑟说着,便得寸进尺地直接朝素衣怀中倒去,趴在他的腿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熏香,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   而素衣早已半坐起身来,手轻轻地插入她的发丝摩挲着。   锦瑟舒服地半眯起了美眸,又道:“听说你不开心,饭都没吃,这可不行,一会陪我一起吃好不好?”   “好!”嘴角一牵,笑意仿佛涟漪般在他墨润如玉的眸子里散开。   这一笑,仿若梨花初绽,便连锦瑟也心里呯然一跳,不由得看呆了眼。   如瀑般的长发沿肩泻下,清黛修眉,樱唇淡薄,薄薄地衣衫显然没有穿好,松松垮垮地使他胸膛半露,白皙的肌肤如冰雕玉琢般,完美无暇。   可恶,这是诱惑,赤果果的诱惑啊。   偏偏他只是笑意吟吟地看着她的脸越来越红,眼中雾气层层迭迭、波澜起伏,嘴角微微勾起笑,那语气又轻又软,然而吐出的话却是爆炸性的:“那苏公子……是怎么回事?在苏州,你们又发生了什么?”   锦瑟心里一跳,尽管压根没做什么,却也不由地开始觉得心虚。   “我和他没做什么……”好吧,她知道这种时候,一定要挑明了讲,否认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有鬼,于是   面色立时转变,瞬时眼角生波,换上一个笑容来,软软道:“我怎么会喜欢他?我有素衣了,谁都不要。一个素衣就够了。”说着起身用力的在素衣的面上啵了一口。   她这番温言软语,看似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气概,不过毕竟是在闺房之中,兼之她容色瑰姿艳逸,声线清丽,锦瑟觉得自己是道歉,可在素衣眼里看来就是调情。两人此时近在咫尺,只见其面容美貌,肌肤莹润如玉,素衣这样的美少年自然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于是趁她欺近亲面的时候直接反客为主,直接拉过她压倒在床内,手也探到了她的衣襟内……   天,这也太主动了吧。锦瑟有点糊里糊涂地想着,这还是大白天呢,其实这也怪不得素衣,任何妻主对自家的郎君做出这种动作,都会被默认为有某种意图,更何况锦瑟又是如此貌美,更是多日不曾主动宠幸素衣,就算是女尊国再如何矜持的男儿家,恐怕此时也很难按捺得住。   “锦儿,素衣想要……”他唯有动情时会忘记尊卑,不会再毕恭毕敬地称呼她为妻主或者亲王。   一手捧住她脸,或浅尝或深探,片刻后终于热吻如火,另一只手已自领口探入,同样细腻柔白的手掬起胸前柔软,细细摩挲,终于挑开外衣内衣,控制不住地低头含紧那怒放蓓蕾,锦瑟口中勉强可发出微弱的“唔唔”声,难抑轻颤喘息,证实她还有自己的意志。   就在这种关键时刻,庭外传来墨儿的声音:“亲王,公子,大夫请来了。”   素衣已然声音暗哑含混,抢在锦瑟面前喊道:“让他先下去!”   锦瑟有些哭笑不得,这素衣,居然连自己的病都顾不得了吗?此时他显然还陷在□□致之中,一时半会哪里停得下来,不由只得出声提醒道:“素衣……大夫是给你看病的……”   “你若现在不给我……我才会得病……最重的病!”他喘息着,一番炽情纠缠,纤纤不盈一握的腰肢上,凝脂玉软,终于一个挺身进入了锦瑟柔软的身体,发出满足的叹息,一时迷乱如醉,万千芳菲,恣醉争艳。   锦瑟无奈,这下好了,想反对也没辙了。素衣薄唇依依不舍疯狂咀嚼她唇齿之香,噬咬过纤细脖颈,在上面留下密密麻麻的痕迹,而在她终于忍不住忘情娇吟那刹那,血性少年更加欲不可遏,暴风骤雨全面虐袭。抵死缠绵。   这几声若水婉柔,娇吟连连,宛若莺啼,便是庭外不通人事的墨儿听了,也骤然明白了过来。   总算他机灵,立马转身忙不迭地退出了院子,遣下人将大夫先请到偏院先候着。   小青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他仿佛可以红得滴出血来的面色。不由关心地问道:“墨儿,你是怎么了?发烧了?”   “没……没事……”他低头掩饰,小青有些疑惑,总觉得他不太对劲,“你是怎么啦?还是你家公子让你受委屈了……”   小青不提素衣还好,一提墨儿愈加面色通红如血,声如蚊蚋道:“没事……真的没事。”   愣头青小青看他这番模样,干脆直接用力把他打横抱起,朝前走去。   “做什么,你放开我。”   “看你定是发烧了,反正大夫来了,先让他给你看看。”   “你放我下来。”连踢带打的,这回墨儿不单单是羞涩,而是恼怒了,“大夫是请来给公子的。”   “你这个小笨蛋。我家亲王进去后便让你们都退出来了,你自然该明白了,还去打扰他们做什么,让大夫先给你看看。”   这回墨儿傻了眼了,原来小青都比他聪明啊。哎,原来他险些坏了公子的好事呢。   可谁会料到,现在是白天,亲王就……再看看眼前的女人,显然一脸担忧和关切的神情,心里不知为何,倒有些甜滋滋的。   他这么一愣神,倒忘记了自己被小青抱在怀里,而后者呢,正微撇着嘴角偷笑呢,原来看大夫和关心是假,吃豆腐是真的。   不过他的身子可真柔软呢,要能早点娶回家多好……色女小青此时也完全心猿意马中……   作者有话要说:   晕,写这种场面,我心慌慌,心慌慌。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什……什么?有有有……有……”   “是啊,侧君有喜了,恭喜亲王。”老管家刘忠已经笑得眼睛眉毛都已经找不到地方了,干脆直接替已经面无人色,结巴到舌头都开始打结的锦瑟把话说全了。   “我有有有有……喜了?”   “是林侧君有喜了。”小青边说边鄙视地看着她家主子,不就是有孩子了嘛,看她高兴地连话都说不好了。要是让外头人听了去岂不是要笑死。   锦瑟喉咙里咕咚一下,看着满屋子的人都喜笑颜开地贺喜着她。的确,这可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啊,这番慌乱倒合情合理,再瞧瞧那一旁的斜倚在软榻上的素衣,一脸浅笑吟吟,云淡风情,明显比她镇定得多了。   唯有锦瑟此时一脸手足无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傻愣愣地又问了句教人哭笑不得的话来:“那孩子是素衣生?”   “当然!”小青朝天翻个白眼,“亲王啊,您就别再说傻话了。不是林侧君生难道还是从您的肚子里蹦跶出来?”   一旁的刘忠则几乎有些老泪纵横了:“亲王是高兴过头了,老奴也是,如今林侧君是有身子的人了,老奴这就吩咐厨房和管事的,替侧君好好备膳和预备补品。亲王也要顾惜着侧君的身子啊,这怀胎十月可不容易。尤其又是头一胎。”   锦瑟顿时有点哭笑不得,刚刚一个下午被林素衣给弄得腰酸腿疼得,尽了妻主的责任,如今又给她送这么一份大礼,再瞧瞧素衣,只见美少年那精致的眉眼间俱是满满的笑意和幸福,水漾的眸子注视着她,完全是在欣赏她的惊慌失措和众人以为的惊喜过度。   其实,锦瑟是有些失落,的确,这怀胎生子的苦头在这里是不用吃了,但是反过来的,也没有电影中的那种男主激动万分,抱着女主大喊:“我要当爸爸啦!”之类的恶俗情节了。   而且,以后她还得把素衣当皇帝一样供着,好在她是个吃穿不愁,身份显赫的亲王,只是想到她所来的那个世界,孕妇都是不可理喻甚至会有产前产后忧郁症,却不知这里又该如何应付。   但是光看外表,谁又能想象到这样一个文雅贵气的美少年整个下午都还缠着她不停滴生龙活虎的进行亲密运动呢。想至此处,不由又微微红了脸。   素衣自然是猜到几分锦瑟在想什么,他漫不经心的睨斜着她,一丝笑意如涟漪般轻轻泛起,越来越明显,如同春风吹过冰河,波光潋滟,轻声唤道:“亲王?”   锦瑟回过神来,立马狗腿地跑到素衣身边,半蹲下在他的塌边,一脸幸福洋溢地道:“素衣,我要当娘了,这不,我是高兴的……”   房内众人俱掩着嘴偷偷地笑了起来,识相地退了出去,把房内留给了亲王小两口。   锦瑟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上他的腹部:“孩子是从这里出来吗?”摸上去还是线条柔美的少年纤腰啊,她有些疑惑地想着。   素衣低低一笑,只以为她是头一次做娘,自然什么都不懂。   “十个月,素衣届时只怕会胖得不成样子。”他低声道,眼湛如丹,修长曼妙的身材衬托出不失高雅的锦裙,想到这样一个美少年会渐渐地大腹便便,再思及自己原本的世界,女子怀胎产子所要受的罪,顿时锦瑟心里涌上一阵疼惜,也许,这就是爱上了一个人的感觉吧。   “会很辛苦吧,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再胖也不怕,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就好。”她有些不忍,这也只有待过原本的世界的她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这个世间的女子原本就把男子传宗接代当成理所当然的事,只介意他们是生男还是生女,又何曾会发出这样的感慨,甚至心生怜惜。而锦瑟自然很清楚这其中的苦楚甚至一个怀孕的人心绪,她甚至有些心虚的觉得,这些原本该让她一个女人受的罪如今是转嫁到了素衣头上,故而愈加想要对他更好,此时大概素衣哪怕问她要天上的星星,锦瑟都会义不容辞地马上叫人拿梯子来。   素衣轻轻一笑,嘴角,慢慢的向上拉起,弧度邪得刚刚好:“真的?锦儿果真会一直陪着我?我说什么都答应?”   “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锦瑟点头如捣蒜,对于一个原本的世界里,产妇可能有的反应乃至作派,她就算没吃过猪肉,也总算看过猪左路,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很能理解的事情。   “那好……这可是……锦儿亲口答应的……”少年在锦瑟的耳边檀口微启,轻轻一笑,呵气如兰,一排玉齿清晰可见。   之后的几个月,随着秦若临愈加的失落,众人的忙里忙外,以及君紊始终的不动声色。   锦瑟终于充分地体会到了素衣所要求的任劳任怨是什么意思。   原来在女尊世界里,产夫并不像她所以为的会呕吐或者反胃,而是另一个难以启齿的反应。   那便是比平日里更高涨的欲/望,在普通人家,一般的男子不单引以为耻,会百般隐瞒乃至因为身材走形而担心色衰爱驰,或者自觉无法妥帖地服侍妻主而不得已替她们纳暖床小厮的也比比皆是。   可如今素衣显然是吃透了锦瑟,吃准了她的脾性,干脆“侍宠而骄”。   于是锦瑟几乎每两天就被折腾地下不了床,而林素衣除了整日里把她光明正大的留宿在自家的院子里不说,便是青天白日里的,也时常会偶有索求,如此拖着她便朝卧室跑,害得一旁的墨儿经常给闹个大脸红。锦瑟若不答应还会恼火,耍耍产夫的小性子。   而锦瑟由于体谅他怀孕不易和之后可以想象的生产之苦,故而真是予取予求,可又担心他过分劳累影响身子,往往还事后忍着腰酸腿疼,亲自服侍他,甚至还时时甜言蜜语地安慰他自己丝毫不介意他的腰身变粗,而在床上,为了照顾他逐渐大腹便便的身子,锦瑟也不得已为了满足他,使尽了十八般的武艺。   如此一来,就连墨儿也觉得不是味道,时常看到往往日上三竿了,自家的公子精神抖擞地已经起床了,而可怜的亲王却还半死不活地趴在床上。因为有孕,原本会使得他的脾性渐渐变大,而锦瑟却是极致的耐心体贴,无微不至,即使再觉疲倦也绝不会流露一分半点的不快。   而在这几个月里,另一个心下难过不已的自然是秦若临了。   乳公气急败坏地已经在他的面前越来越口无遮拦地通斥林素衣,责他不守夫道,连怀孕之时都缠着自家的亲王不放,不说夜夜日日的需索无度,便是天天拉着她在身边围着自己转便已经违反了男戒的第一条了。   然而整个亲王府,乃至玉家的王爷们在知道这些事后都以为锦瑟这是第一回 当娘亲,所以难免有些掌握不了分寸,也就是笑笑便略过了。   这一日午后,又是一番炽情纠缠后,锦瑟终于累倒在床上再也动不了,只任凭着林素衣百般折腾。   素衣满足过后,将疲倦不已的锦瑟揽在怀里,看着她略有消瘦的睡颜,忽然只觉得心头一疼,她为了他所做得这一切他都清楚地看在眼里,然而他从未听到她的半句怨言乃至不满,这万般的宠溺,他怎么看不真切。想至此,清澈明静的桃花眼似乎瞬时漾起了水雾般,氤氲薄雾般的目光,缱绻怀香,伸出手,他轻轻地抚上她的眉眼,一遍遍。   有那么一瞬间,心神恍惚,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不由地,眼底透出隐约的柔和光芒,似是有著无限的情丝。   “林侧君!”秦若临与乳公进内时,看到的便是林素衣抱着怀中的亲王,只见薄帐内,亲王睡得正沉,一条藕臂斜倚出来,露出小半个香肩,纤纤素手柔若无骨,宛若男子,但见那肤光胜雪,娇美绝伦,轻纱薄舞,隐隐露出优美的曲线。看得他不由怔了一下,慌忙转过头去,喉头忽觉得异常干涩,一旁的小厮嫣儿亦是怔了怔,他活了这十几年,见过不少娇贵的富家公子,却从不曾见过这般比男儿家还曼妙多姿的姿态。   身后的墨儿和一干下人此时不迭地跟了进来,却在看到这一幕时又慌忙地退了出去。   “公……公子,秦正君要进来,墨……墨儿拦不住。”声音低了下去,犹如蠕诺。   林素衣的眸中微微划过一抹冷光与不悦,他早已在第一霎时便将锦瑟的手臂拉进了帐内,严严实实地盖好。   随即慢条斯理地半掀开帘子道:“正君请恕素衣还未起身,多有不便,如有要事,还请进正厅等素衣宽衣后来见。”   若临今日被乳公一番撺掇,半推半就的直闯素衣内室,已觉不妥,此时红了一张玉面,自然也只有唯唯喏诺的应声,却是这乳公,着实是个厉害人物,就见他冷笑一声,说道:“侧君这话便不对了。您自从得了亲王的宠爱,便再没见您上过正君的院子请过一次安,如今有了身子,架子更是越发大了,便是正君来了您的院子,您好歹也该起身相迎一下吧。……”   “住嘴!”林素衣眼神凌厉地瞥了他一眼,那双眸子黑如墨玉,浩瀚如碧海,“区区一个奴才也敢在此大声喧哗,你是想吵到亲王休息吗?”   乳公一时语塞,那骤然凛冽却又尊贵轩然的气势令他心惊异常,他哪里知道林素衣此时正万分痛恨他们骤然闯入的行径,以至于见到了只有他可独享的锦瑟几乎最美的一面。   若临面色煞白,几乎有些泫然欲泣,他的声音犹如小兔子般颤颤不安:“素衣,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多日不见亲王……和你,想来看看,对不起,打扰了……”   说着,几乎有落荒而逃的意味,却被一旁的乳公死死搀住。   林素衣缓缓起身,对着若临微微一笑,那笑容淡雅如莲,宛若清流:“正君说哪里话,是素衣芥越了,不过亲王方才累了,正好歇下,我也身子不爽,有些累了,改日必亲自至正君院中请罪。墨儿……”他高声唤道,“送客……”   秦若临还待开口,一旁的乳公已抢在他面前冷笑道:“侧君果然好手段,老奴今日和正君便不多打扰了,只是这数月来林侧君如此的所作所为,老奴日后必要和皇上及秦将军禀报,看看有何说法…”   林素衣丝毫不为所动,他不置可否,只依旧淡淡道:“送客。”   墨儿战战兢兢地入内,他不敢违抗自家公子的命令,只能对着秦若临一行人恭恭敬敬地低声道了句“请”,而秦小白兔亦早已红了眼圈,恋恋不舍地再朝床内看了一眼,遂才随着乳公走出了内室。   “公子……”墨儿看着林素衣阴晴不定的面色,试探地开口,却声如蚊呐,“您没事吧……方才秦正君他们气势汹汹…非要入内…”   林素衣叹口气:“我知道,你不必多说。”   他们无非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他神情复杂地看着沉睡中的锦瑟,喃喃道:“墨儿,你说,我果真错了吗?”   墨儿微微动了几下嘴唇,看着自家公子,却只是欲言又止。   素衣凝视着锦瑟的面容,陷入沉吟。   他知道若临亦是她的夫君,即使他如今椒房独宠,可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不得不与他人分享,总有一天,也会轮到他独守空房,暗地垂泪吧。   他深眸霎也不霎地盯着她,神情格外平静安然,眸中深处却是一派萧索与寂寞。   心里阵阵发紧,恨不能带着她一个人离开这地方,从此,只余他们二人。手抚上了日渐沉重的腹部。   但他不能那么做,为了她,为了林家,更多了肚里的孩子。他必须接受自己的身份……以及她的身份。   接受这个现实……接受他林素衣总有一天不得不与他人共侍一妻的现实。   再美的梦,再久的梦也有不得不醒来的一天,不是么?   林素衣终于从床榻上起身,墨儿为他披上外衣,而他则小心翼翼地将锦瑟身上的被子盖好拢齐。   那动作很优雅,缓慢而细致,一点感觉不到他此时困兽一般的情绪,只有淡雅和柔和的动作,他起身从床铺前离开时,亦是那么的从容而高贵,只是那背影给了墨儿一股说不出来的孤寂。   从那天开始,素衣以怀孕身乏,无法服侍亲王为由,拒绝再让锦瑟入院。   而锦瑟呢,却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在吃了数次闭门羹后,终于惴惴不安的还私下找墨儿及素衣身边的下人问了数遍,奈何却始终打听不出什么来,深夜也时常在素衣的窗前徘徊不已,无精打采,活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小狗,只得遣人每日都带上她的话给林素衣。   前几次还是关切地问他身子怎么了。   后面就干脆直白了……   “素衣,告诉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啊,是我错了好不,别生气了.。”   “任打任骂都随你,就是别不见我啊。”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原谅我吧。”   “素衣我想你了,见我一面吧。”   惹得传话的侍从们每次都犹如上刑场一般,苦瓜着脸才能把亲王吩咐的话一字不差的带到。   到最后,连刘忠都不肯传这种肉麻得要吐血的话之后,锦瑟亦只有作罢了,至于送信,林素衣基本上更是不会回复只言片语,若是传话,至少她还可以问问侍从林侧君的反应,只是每次给的回答都是:侧君说知道了!!   然而,锦瑟还是始终没有去过一次秦若临的房,或是去君紊那里留宿,甚至压根连想都没想过。   只是偶尔见到君紊会长吁短叹一番,郁闷地问他是不是男子怀孕以后就会生气,怪那个让他怀孕受苦了的女人。惹得君紊也是数次哭笑不得,只觉得他家主子可爱的不像话,于是便也只有轻轻地为她按摩,或是让她靠在自己的腿上为她纾缓心中的郁结,不知不觉,反而日渐亲近。只是在锦瑟的心理,仍然只是把君紊当成亲人一般,并不曾真的与他过夜乃至圆房。   而这些消息传到素衣的耳朵里时,他亦只是淡淡地一笑,些微的甜蜜连同失落惆怅的感觉一起,像是雨后的春雨一般细细绵绵的涌上心头……但凡锦瑟有一点这个世间的大女子气概一点,或许早就转头宠幸后院的其他人去了。   只可惜,锦亲王这副皮囊下裹着的是个没骨气的来自现代的小女生。   她只有被遗弃的慌乱和满腹的委屈……只是她根本不知道,此时的林素衣,受着远比她更重的煎熬。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当素衣的身子到了□□月份的时候,锦瑟依然还是没能见到他一面,照理她是个亲王,这里又是她的锦王府,天大地大她最大,想见谁就应该能见谁,可偏偏锦瑟这个亲王有点“惧内”,对素衣她半点不敢用强的,自然也压根不能摆亲王的谱强迫他见自己,这一点连对刘忠和小青也不敢说实话,结果只得自己经常像个小怨妇似的在王府的湖边发呆。   这湖是锦王府的正中央最大的花园林子,湖边还有小亭和九曲回廊。当年她第一次看到修建的王府的时候,心理也不由暗叹,自己也终于成为统治阶级过起了腐败的生活啊,这在她眼里大概是来到女尊世界的最大的福利了。   这一日当她一个人又无意识地漫步走到湖边附近的时候,却仿佛听到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啜泣声,低低的,像是怕人听见又偏偏抑制不住的哭声。   她绕过小亭,走到一处假山旁,只见一个少年正坐在湖边的石头上,一身淡粉色裙装,虽然侧着脸儿,但那瓜子脸蛋,细腻滑嫩如满月的肌肤,唇似覆脂,眉梢上挑,不是秦若临又是谁。   只是清瘦颀雅的身形似乎比刚认识的时候瘦了不少,锦瑟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小家伙缘何这么伤心,以为他受人欺负,不知不觉地便走近了几步。   “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乍然听到锦瑟的声音时,若临一时惊慌失措地跳了起来,若非锦瑟及时搀扶了一把,想必他会直接失足摔到湖里,抬眸对上锦瑟,只见她清澈的美眸中流露着淡淡的惊讶,明净优雅的面容和姿态,宛如碧空之上的流云,顿时扭过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失态。   “我……我没事……”慌忙地擦起了眼角的泪水,不想让她看到,他怎能说自己是因为得不到她的宠爱而在难过伤心。   “我看到你哭了半天了。怎么会没事?”锦瑟递过去一方帕子,温和道,“瞧瞧,眼睛都哭红了。”   看到她这么温柔地安慰着自己,若临心中五味陈杂,咬着下唇摇摇头,瞅到不远处拿着衣服赶来的乳公见到这一幕,忽然停住脚步,甚至还静静地带着周围人退下。原本想要出声,可是乳公却向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一脸欣慰的笑意,显然是在暗示他抓牢这难得的机会。   若临于是没有做声,只是紧张地咬起了嘴角,染上一层殷红。   锦瑟见他不肯说,也只得僵硬地轻拍拍他颤抖纤细的肩膀。唉,说起来她可真不擅长安慰人啊。可就算安慰人也得知道他什么难过不是吗?   半晌,若临终于抽噎着平定了情绪,低声道:“我……我刚才湖边散步,不小心掉了一个镯子,所以,所以才……”他结结巴巴地撒谎道。   锦瑟闻言,不由哑然失笑:“什么?不就是个镯子吗?”   想也不想地,她直接从自己的手腕上取下了一串黑色的珠链,甚至亲手给若临戴上,“来,送给你。”   他一怔,这手链上的黑宝石玲珑剔透,颗颗精致,质地名贵不说,更是她从不离身的信物,只因这是玉家皇女所独有的饰品,寻常人家便是有钱也买不到。   如今她竟然轻易地就送给了自己,若临傻傻地有些不敢相信。   锦瑟又笑:“现在好了,不哭了吧,还真是个孩子啊,只是掉了个镯子就哭成这样。”   看着他像小白兔一样呆呆地看着自己的锦瑟,忍不住掐了一下他可爱的脸颊。   遂笑道,“回去洗把脸吧,瞧你哭的和个花猫似的。”   说着便起身离开,而湖边的若临怔怔地过了良久才红着脸回过神来。   第二天,管家刘忠便被指派了个奇怪的差事。   锦瑟让她京城里上好的首饰铺子订制些男儿家喜欢的漂亮饰品,最好是手链,然后给正君秦若临送去。   她说,让秦若临随意挑选喜欢的。刘忠虽然有些疑惑,乐滋滋的安排去了,在女尊国,只有被极为宠爱的郎君才会得妻主如此待遇,当然,指望锦瑟这种人知道这里面门门道道恐怕有点困难。   在锦瑟的心里,这个世界的男人就如同原本世界的女人,对于首饰啊衣饰啊自然有种偏爱,喜欢这些也是情有可原。于是,秦若临的正君院落的所有人见此阵势,都以为自家的公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锦王有心宠爱,不然必不会这样铺张。   谁料过了几日,还是殊无动静,乳公又坐不住了,不住的劝自己的主子主动去见亲王邀宠。而若临呢,也渐渐不再是那刚入府时的天真公子了。从上次湖边见到锦瑟后,他便明白自己若是还不采取主动,锦瑟很有可能真的一辈子把他当成个弟弟甚至孩子。如今再回想当初娘亲所说的话,果然觉得入木三分,若是没有镇的住他人的气势,自己又怎为锦王正君,甚至连她的正眼都不可得。   于是过了没几日,若临又下意识地走到了与她邂逅的湖边,怔怔地对着清澈见底的湖水发呆。   正走神间,果然又听到背后锦瑟温雅的声音传来。   “怎么,又掉镯子了?”   在听到锦瑟声音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亮若星辰,里面装满了无穷无尽的欢喜和期待。   他微微一笑,知道她果然又来了。这段时间林素衣不肯见他的传闻,他也早听说了。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然而连若临自己也明白这是天大的好机会。   锦瑟见他一身素雅的蓝衣,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却并不繁复,便意识到他是特地为见自己而来,不由有些犹豫,却是若临大大方方地走到她的面前,深深的注视着她,那眼神中温柔如水,深情无限,带着连他自己也几乎未曾察觉的笑意。   “亲王……”他对着她福了福,动作流畅却依然带着微微的羞涩。   “行什么礼,坐下吧”她停步直接坐在亭中石凳上,见他走到近前却依然踌躇不已的模样又轻松了几分,暗笑自己多心,干脆玩笑道,“怎么?看你的样子像是很怕我似的。”   若临一愣,向来不懂得如何面对自己所爱女子的他不由有些结巴了:“那个……我……我是……是……”   锦瑟觉得这正太少年实在有趣,对于他这种显而易见的局促,她居然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反而故意问道:“是什么?”   若临一张小脸快要憋得通红了,好容易平静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小脸却仍是通红:“我,我不是怕妻主,我只是……只是……”   锦瑟轻轻一笑,点点头:“知道,你只是有点紧张罢了。”她颇为自在的斜倚在身后的小亭栏杆上,“别怕,我其实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难相处的人。在我眼里,你就和瑞玉一样,我会好好照顾你。”   闻言,若临心中不由自主地一黯,他很想说,我不想做您的弟弟,我想做的是您的男人。   可是,少年咬了咬下唇,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直说出来。其实锦瑟如此说也是不负责任,秦若临不可能一辈子只是个少年,而他身为锦王正君若无自己的宠爱今后的岁月又当如何自处。   见若临半日默默无语,锦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随手拿起腰间的笛子,她放在唇边轻吹起来。曲声轻扬婉转,清扬宛转,如泉水潺潺,直泌人心。锦瑟向来是个兴之所致之人,因为一时随意,便想到哪里便吹到哪里,无意中就带上了一些前世的曲调,这些曲子都是委婉动人,在这个时代尚未出现过在,再加上笛音秀丽清朗,不知不觉就让若临忘却了此时郁结在心的烦恼。   他的眸中似有淡淡水光,静静地看着吹得兴起的锦瑟,多希望时光就此停驻。   半晌,她放下笛子,对着若临温和得一笑:“每次看到你都觉得你像有很多心事似的,不由的就想到一句话。”   若临专注地看着她。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她轻声道,本是想要劝慰他,奈何话到嘴边,却从心底也生出了一丝惆怅,不由地淡淡地叹息一声,对于素衣不见她的原因,这几日她过了最初的心浮气躁后,也渐渐地有些了悟,一时有些生气,一时也有点好笑。   放在前世,男人怕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而跑到这个时代,自家的男人又偏偏紧赶着要把自己推出去,当然,她也想到过素衣的为难,可是就算是做戏,她也很难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和其他男人亲热,更何况她现在一颗心又全然系在了素衣身上。   前世她所待世界的一些男人可能会在老婆十月怀胎时因为寂寞难耐而出去寻花问柳,可是这对那个辛苦待产的妻子来说不是最大的侮辱吗?如今换个立场思考一下,锦瑟不要说压根不是个花心的人,便是她真的风流,以她的心性,想必也断然做不出这样在她眼里看来简直可说无耻的事情来。   如此一来,素衣的大度实则在她心中五味陈杂,让她也为他心酸了起来。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陷入沉思的时候,若临少年而俊美的脸上,正静静地微笑着。看向她的目光中既有志在必得,又有一种痴迷。   只因为若临同样被她那一句话恍然点醒。   的确,他烦恼什么,又踌躇什么?他已是锦王正君,这个天下人人艳羡爱慕的女子的正君。素衣能得她的专宠又如何?毕竟他要庆幸她并没有如其他女子那般一个府邸的莺莺燕燕,满厅堂的兄弟们。她如此专宠一个素衣也说明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毕竟以她的身份来说,想要多少个男人都是常理,只是无论她有多少男人,真正被世人乃至她所承认的,还是他锦王正君——秦若临。   想至此,他鼓起勇气,抬头问道:“你……明天还会来吗?”   锦瑟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若临大眼晶亮地看着她:“明天我还在湖边等你可好?我想听你吹笛子。”   那一眼,美目睨睇,眼波流转。登时锦瑟忽然明白到了什么,她微微苦笑:“对不起,若临……”   谁料少年抢过她的话又道:“我不会和素衣哥哥抢你。”他身为正君却称呼素衣为哥哥,这份器量实属难得,只因为他知道今时今日素衣在锦瑟的心中早已不同往日,“我只是想要见到你……”   那声音中隐隐有些无助,却又强自抑制着,看向锦瑟的双眼,满是期盼和依恋。   锦瑟几乎想要落荒而逃,并不是说若临这个眼光多么的具有霸道和侵占性,以若临如此娇俏可爱的正太容貌,也做不出似杨昊或者寒朝羽般的霸气或是傲气的姿态,只是此时他的眼睛如清澈的秋水一样亮晶晶的,粉嫩的脸颊因为兴奋紧张或是激动而透着一抹红,像是一只被丢弃的可怜的小兔子,正等着主人把它领回家。   “妻主,若临嫁给你已是半年有余,可是妻主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我……我一直很想念你……”   锦瑟的心底开始天人交战,并不是她此时已经被若临的美色所惑,而是在思考怎么说才能不伤害到这个正太美少年,因为她知道若临的话完全完全没有错,他是被自己娶回家的夫君,可是又这样被冷落,的确是最大的不公平。放在大周任何地方都是说不过去,然而这半年多来,她却从来没听过他有过半句怨言。   若临看她虽然神情未变,但是微蹙的眉头显然是透露出了内心的不安,花瓣般的红唇张口欲启,却又仿佛顾忌什么没有出声。一时忘情,竟忍不住吻上了她的面颊。   锦瑟本是坐着,而若临站着,这一下偷袭对他来说真是毫不费力,何况又是在她走神的当口。   顿时锦瑟惊住了,她以难以置信的神情怔在那里,全身都僵在那里,那种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她觉得莫名的怪异,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跳起来大喊非礼还是直接调头逃跑。   若临原本只是轻轻一触,却见她因为这一下动作震惊太大,微张红唇,一双水润的桃花眼完全陷入呆滞,傻眼般地看着他,似乎不相信他这样一个犹如小弟弟的人会主动做出这等事,一时竟然忘却了羞涩只觉得有趣,于是忍不住再次低头,这一次,他却是吻住了她的唇,那红唇仿佛水做的一般,柔软香甜,带着她身上所独有的清雅,一时间几乎引得若临直直地沉醉下去,毕竟是男人的天性占了上风,正当他伸出舌头想要更加深入的一品芳泽时,锦瑟已经完全清醒过来。   她踉跄地起身朝后一退,狼狈的手捂住嘴唇,玉面涨得通红似要扭曲,让若临几乎忍不住想要噗嗤一笑。   这情景,到似是她被轻薄了一般。   若临不知道的是,自家的王爷还真是带着被轻薄的想法…………   “亲王?”他走前一步,轻声唤道。   “等……别过来。”锦瑟话一出口便觉不妥,于是换个口气尽量平静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该这样……”   若临闻言,不由委屈地有些泪光盈盈:“为什么,难道亲王不喜欢若临吗?”   “是……不……是的……”锦瑟急急摆手,眼珠急转。   “那又是为何?”他再走近她几步,眸中波光盈盈,这一次,玉锦瑟终于变了脸色,她完全没有料到,往日里犹如小白兔般的秦若临也会有这么具有侵略力的一面。一时间找不到方向,竟然没种地掉头直接朝后拔腿就跑。   也不愧是她练过轻功,就算是溜窜那姿势也实在矫健非常。   却不知道她离去后,站在原地的精致美少年遗憾地叹了一口气,那美眸中哪还有半分的泪光,淡淡抿唇一笑,仿若自言自语,又仿若是恍然大悟。“原来,对她一定要用强的呢……”   良久,禁不住又有一丝惆怅涌来:“怨不得我会输给素衣……”   锦瑟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举动已经让一个对她暗恋已久的小白兔开始逐渐地朝小狼的方向发展。   她怔怔的看着面前的水池,发了一会呆后,这才猛然站了起来,一边转圈一边喃喃自语道:“搞什么,搞什么,我居然被一个比我小了好几岁的小屁孩给吓得落荒而逃。说出去岂不是要叫人笑死。”   抬手,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玉锦瑟,这里是女尊国,你怎么老是忘记了,这里是女尊国……”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   本章内容应网站要求修改,如要看原版,可至文案去网盘下载。   情节未受影响   *****   此时,在整个京城最大的温柔乡里,玉家的其他几个王爷正包下了整个花楼肆意玩乐,看着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少年们在楼中搭起的高台上轻纱漫舞,只见这些少年们一个个体态妖娆,腰肢细小,只以层层薄纱覆体,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欲遮还露,这样一来反而比□□更勾人魂魄。   他们每一个都穿着粉红色的纱衣,白肤玉颜,在纱衣的衬托下,美得晃人的眼睛。即使是在玉家皇女们色狼般的眼神下依旧神情自若,甚至偶尔还会勾魂摄魄地对着某个人放一下电,直看得一群风流倜傥的玉家王爷们直流口水,随后其中最美貌的几个少年还会缓缓地脱下自己的外层纱衣,朝众王爷之间丢去,若是谁能抢到,便可以与他欢度良宵。但是往往美人们刚脱下外衣,众人眼就已经直了。   于是其结果往往是众王爷一边哄抢着纱衣,一边围着美人们在整个花楼里玩捉迷藏的游戏,王爷们眼睛上蒙着布条,一群美人们在台上逗着她们,逮到了自然立马抱进准备好的厢房亲热一番,逮不到的只有继续被挑逗的□□焚身,最后只能随便找个就近的美人解火。而这些久经风月的老手们也是深谙欲拒还迎的道道,一个个的每次都会让众王爷气喘吁吁的追着绕着跑上了几圈,再撒娇装疯骗到了一些好处,才会乖乖就范。   其实以王爷们的身份本用不着这么麻烦,何况现在哪个贵女家中没有三夫六郎的,只是不同的男子有不同的味道,也只有这种地方的少年才会放得开,征服起来更有趣味,换句话说,大约就是为了增加情趣,而若是哪个人玩着了个伺候得她好的,她更会推荐给其他王爷姐妹下次享用,便是同时逮到了两个人一起来个双飞也是常事。   这也是她们这种贵族圈子中所所津津乐道的游戏。这个游戏她们玩了许多年,诺大的京城里几乎还没有哪个花楼,没有被众王爷这么玩过闹过!至于为什么,很简单。因为她们的日子实在太无聊,太有钱又太无聊的人,不想着花样玩男人,又怎么来打发这漫长的岁月?   玉锦瑟当然一次都没参加过这样的游戏,不过对于她这种京都内的奇葩来说,能肯娶夫已经是个很大的进步了,众人知道别说请她了,一提青楼就要变色的人哪里请得动。而另一个缺席的亲王子雁则是因为事务繁忙,倒是理所当然的不能来了。   不消片刻,又是一群少年们分为两队,盈盈碎步走了出来。这些往往都是花楼新买的处子们,被花楼的主人们精挑细选出来的供王爷们取乐,只见他们长袖一展,原地旋转了一圈,刹那时如百花齐放,他们看来更年幼一些,最大的也不过十四岁,脸上并不见许多脂粉,甚至个别的还犹带几分奶气。   会这样安排也是因为王爷们吃惯了荤腥,偶尔也会想要沾沾素食,有人喜欢经验老道的花魁们,自然还会选了他们去,只是因为身份关系,再好的花魁众王爷也不会娶回家,但是这些青涩的处子们便不同了,若是品尝得不错,随时可以赎身带回家做个小妾也是有的,对花楼来说,更是一笔只赚不赔的大生意。   也因此,这些少年个个扑棱着大眼睛,努力地舞着,试图让哪个贵人可以挑中,从此荣华富贵手到擒来。   “那当中鹅蛋脸的少年不错,那小身段,啧啧,三姐,这个我可看中了,待会可别和妹妹抢啊。”   “怎么,不要你们家红梅了?”后者胳膊肘顶顶她,示意一旁角落里朝她抛着媚眼的一个美男,那男子一双狭长的凤眼,体态风流,显然是她的熟客,说着说着,她语中带着几分色迷迷的意味,“你若是应付不过来,我就点了你家的红梅伺候我,到时你可别吃味。”   前者嗤笑一声,仿佛她说的是个笑话:“什么话,不过一个男人罢了,还需要知会妹妹一声?”   说着,灵冰——这位玉家的八皇女便扬扬手,老鸨赶紧着堆满了笑意地跑来,毕恭毕敬地道:“八王爷,您请吩咐!”   她玉手一指,朝着方才看中的小少年道:“这个,还是清倌吧。”   老鸨看她指的方向,半晌方才笑开了脸:“哟,您说的是允儿呀,这是当然的,王爷您可真是好眼力,允儿可是我们这算得上拔尖的人才了,本是过两日可就要开包了,他呀,善解人意着呢,好几个人贵人都和奴定过。”   这就是抬价的时候,显然老鸨是个生意场上的老手。   灵冰意会地一笑,示意身后的小侍送上银票:“三百两,包下这么个雏儿应该够了吧。”   老鸨那老脸顿时就笑开了花,接过了银票道:“王爷您是贵人,允儿这可真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说着使了个颜色,便有人上前将这叫允儿的领了下来,带到了灵冰的面前。   其实这少年的长相并不如许多贵公子那般眉眼精致,不过胜在青涩清纯,一双细长的墨玉眼,配上清秀的鹅蛋脸,倒是别有几分滋味,他不敢抬头看灵冰,一张小脸羞得通红,几乎快要垂到胸口上,不过看得出他是欢喜多过了紧张。   灵冰点点头,看她的模样显然还算满意,于是老鸨便吩咐手脚灵便的下人领着两人去了楼上的厢房。一边对着那少年低声道道:“好好伺候贵人。”   身边的清絮嚷了起来“哎,灵冰,你怎么这么早就定下了?一会儿还有乐子呢!”   灵冰朝她笑笑:“急什么?待会自是还是要来的。”   这话显然是说她给这个小少年□□不过只是个开胃菜,、当然对于这些风流玉家女子们来说,在花楼一晚连续幸上几个也是常事,于是众人哈哈一笑,遂又继续喝酒听戏看舞。   到了中场,众王爷渐渐喝的有些高了,忍不住就对着自己身边的美人儿动起起手脚来,好在每次花楼是王爷们直接包下的,又都是自家人,就没那么多忌讳。   正是满园春/色,王爷们预备要开始她们的游戏的时候,门口忽的传来一阵喧闹声。   “怎么了,这么吵?”老鸨不敢得罪这些贵客,只能自己出门去看。   只见一群御林军打扮的人整整齐齐地排在门口,吓得他登时腿脚一个哆嗦,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可是转念一想,众家王爷还在里面,何必先吓破了胆去,先瞧瞧是何方神圣再说。   不由举目望去,当先只见一乘豪华的小轿子停在了楼前,两旁的侍从恭敬地将轿帘拉开,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走了出来,老鸨顿时谄媚的上前去调侃道:“哟,这位贵人怎么称呼呀。莫不是跑错了地?这里可不是公子家来的地儿啊。”   那男子穿着一身正君方有的正红锦服,显然是哪家王爷的正室,他的容貌若是放在锦瑟原本的时代可说是阳刚俊美了,方正的下颌,高挺的鼻梁,一双深邃的美目,身量比普通男子都是硕长挺拔,光润亮泽的麦色皮肤。只可惜在这个时代,只能以一个“丑”字概之。   只见这男子冷冷地瞥了一眼老鸨,似乎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依旧要笔直入内。   老鸨显然是有他的眼力界,一眼就知道这是上门来找自家妻主的,他虚拦了两下,便也只有听之任之。毕竟这么多御林军在,便是他要硬闯也是只能由他。   其实不用老鸨琢磨,也知道这个人是谁,正是十王爷清絮的正君,宋丞。   此人是宋家的二公子,与嫁给安澜的皇贵君宋润不同,他自小便被称为“丑夫”,若非安澜指婚,想必也没人敢娶这样一个男身女相,阳刚味十足的男子。   也因此,谁都能料到,即使他是被指给了清絮为正君而笼络宋家,可这样的一个正君又有谁会宠爱,何况清絮又是出了名的风流王爷。只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清絮居然极为害怕这样一个正君,这种惧内与锦瑟的不同,她虽然有众多夫侍,其中不乏恃宠而骄的,如今却统统都被这位宋家正君给管得服服帖帖的,众人也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到底什么门道,就只知道清絮自从他入门以后,再不敢光明正大的纳娶侍郎,只敢偷偷摸摸地在外面金屋藏娇,即使如此,还经常在外面偷腥被自家的主夫抓个正着。   也因此,清絮偶尔也会成为被众人笑话的对象。   就见此时这宋丞面色从容地穿过偏厅,老鸨和他门口三两句话,自然也早有腿脚灵便的下人跑进去和清絮说了。往日里大大咧咧的十王爷闻言便是面上一个变色,丢了酒杯,竟然闷头要朝桌子底下钻去。   众人愕然,随即哄堂大笑。   “清絮,你可是喝醉了?怎么这样倒像是逃命啊?”   “嘘……嘘……”清絮掀开半边的桌帘,“别出声,若被发现了可不好!”   众人再度失笑,就这片刻间,宋丞已经大步入内,环视一圈,面对众多衣衫不整的莺莺燕燕,他居然面色不改,目光便定在了桌边一隅,很显然,每个位置都有人坐,偏偏此时有个地方只有酒杯和陪酒的少年却没了人,何况后面低头侍立的又是自家王爷平日里的贴身侍从。自然不言而喻了。   他漫步走到这椅子旁,随即直接一把,掀开台布。   此时清絮正面色惨白地缩在角落里,倒仿佛是被捉奸在床的一般。   “王爷!”   清絮听到他波澜不惊的声音,当先已是抖了三抖,腿脚几乎都开始哆嗦了。   “出来吧,桌下有什么好待的呢。”   清絮无奈地看看四周众人好奇的眼神,知道她们正在奇怪自己做什么怕成这样,唉,家丑不可外扬啊。天知道她每次见到宋丞这样脸,当下气势就先去了大半了,尤其他还总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不过此时这么一蹦一跳的,酒也醒了大半了,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有点丢脸,不由地想要找回几分颜面。   咳嗽了一声,她从桌下面走出来,故作威严地沉下脸道:“夫道人家,不好好在家,跑到这里做什么?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真是不成体统。”   宋丞眸光闪都没闪,依旧直直地看在她的面上,声音平稳地说道:“王爷已在花楼玩了一整日了,身为王爷正君,理当提醒王爷注意身体,谨记明日上朝,切以国事为重。”   这番话倒是有礼有节,一时间清絮不好反驳什么。只得怏怏然又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过会自会回府。”   宋丞又道:“王爷今日喝酒过量,此时必然腿脚虚软,我已带了御林军,特来亲自送王爷回府。”   “什么……”清絮嘴唇抖动起来,“你,你什么意思?我是王爷还是你是王爷?”   宋丞依旧沉声道:“王爷又说醉话了,来人,将王爷扶上车驾。”   三言两语定下局面,这情形让众人不由啧啧称奇。方才有些明白为何这清絮能被正君吃的死死的。   宋家本就是掌管御林军的豪门,而清絮自从娶了宋丞后也得了泰半兵权,不过这些御林军都是后院宋家直接带过来作为王府禁卫使用的,所以基本上都听令于宋丞,这也是他能够钳制清絮和管理王府后院的铁腕。   其实若是放在子雁这样的人府上,便是你能统领一个兵营,也能被她削了权去。   可惜清絮的心计手段都不如子雁,她充其量就只是个花天酒地的风流王爷而已,便是处理安澜分派的事务时也是常常丢三落四,因此,与宋家出来的公子相比,自然逊了一大筹。   此时众位王爷都不好插手两人的家务事,于是便只能笑眯眯地看着清絮惨叫着被一路架上了马车。她们都喝了不少,一时间只存着看好戏的心态,倒没想到为请絮解围。   而灵冰在厢房内休息的时候便听到了一阵阵清絮惨呼传来,微皱了皱好看的俊眉,一把推开正低头为她整装的允儿,大步走入厅堂,身后的允儿因是已成了她的人,便也垂首跟在她的身后走了出来。   “怎么了?大声喧哗什么?”她凤目一瞥,便看见清絮正被两个御林军夹着出厅堂的情形,只见她面色红润,却衣冠都凌乱了,发上的玉冠更是斜倚在一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刚经过一场大战呢。   片刻间,灵冰已经反应了过来,虽然不了解内情,却大致猜到了缘由,她方才几个时辰都在房内,不像他人酒气满身,也因此,神智清楚许多,知道清絮若是真如此这般地被架回王府,以后更是在正君面前抬不起头来。   于是快步向前冷声喝道:“好大的胆子,这么多王爷在这里,居然还敢放肆!”   灵冰本就与子雁交好,性格也额有几分子雁之风,这般威严的一吼,两个侍卫便怔住了,此时她身后刚被宠幸的允儿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为她这般卓然的气势而更是心生爱慕。   走在前面的宋丞转身回眸,见是灵冰,于是姿态平稳的行了个夫道人家的礼仪,缓声道:“八王爷,我家王爷喝醉了,正是要送回王府。”   灵冰知道这本是清絮的家务事,她并不好多插手,然而玉家王爷怎能被一个男人骑在头上,于是也换了张脸,淡淡笑道:“正君对十妹的关切之情,本王自然清楚,只不过青楼之地,便是正君也不该轻易涉足,若果真要王爷回府,遣人来问即可,否则这般上门拉扯,被人瞧到了岂不是笑话?还请正君自重。”   宋丞知道她是难对付的,对她的话心中虽是不以为然,却并未脸上显现出来:“八王爷说的是,下次宋某必然会谨记八王的教训。”说着仍然对身旁的侍卫冷声道,“还不快些搀扶王爷上车?”   这话显然是以退为进,灵冰冷笑一身,这宋丞果非寻常男子,真正不好对付,再度上前一步,言道:“且慢!”   就见她走到清絮的身边,重重一下拍在她的肩膀上,趁着后者被敲得龇牙咧嘴的时候,笑道:“十妹,酒可是醒了?”   往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清絮此时见到了灵冰这个样子便知道她定是看不惯自己被家里的男人吃的死死地窝囊相了,干笑一声:“八姐,你也拍得太重了。”   “还不是怕你昏头转向的,如今连出个门都走不稳还要两个侍卫架着,让人看到了成什么样子。”   这样一说,清絮便只能摇摇晃晃站直了,两个侍卫见此,只得放开了手。宋丞此时却是不发一语,只静静站在身后,看了一眼他平淡的眸光,不知为何,清絮又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于是老实巴交地说道:“算了,反正天色也不早了,你们还是喝着吧,我回家了。”   灵冰瞧她这瑟缩的样子,故意大笑一声,讽刺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比锦亲王都差了远了,罢了罢了,回去吧。”   这下清絮不依了,她头脑简单,最受不得激将法,不由嚷嚷道:“什么?我居然还比不过小九儿,她那副样子可比我窝囊得多了,你居然拿我和她比!”一张玉面登时气得圆鼓鼓的,也是,锦瑟毕竟是出了名的惧男成性,如今虽说娶了夫,却还是整日里围绕着她家的小夫君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也是整个大周国都笑话她男男腔的由来。   灵冰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于是呵呵一笑,高深莫测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宋丞,再不多言。   清絮这回不肯走了,连玉锦瑟都比不上,传出去她也恁的太丢脸了。于是她干脆发起酒疯来:“你们去把小九儿叫到这里来,让她评评理,居然说我比不过她,切,这小九儿从来连这种地方都不敢来,我哪里比不过她了。……”说着,直接回身朝桌边一坐:“我不回了,今儿个一定要把小九儿喊过来。”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可怜的锦瑟万万料不到,自己这么一个宅在府里的乖宝宝,也照样会莫名其妙地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我不去,谁来请我我都不去。”锦瑟脸色铁青的对着面前的刘忠和小青不悦道,如今素衣正为着那些莫须有的原因不肯见他,这种关键的当口她要是还去青楼,不论是什么原因,以后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众人哪里知道她想的什么,还在“苦口婆心”地劝导:“亲王,这番可是为十王爷救命啊,又不是龙潭虎穴,何况众位王爷和整个青楼的人都等着您,若是您不去,以后传出去可不更被人笑话啊……”锦瑟狐疑地看了她们一眼,天下居然还有这种事情,自家的奴才们反而殷勤地劝着主子上青楼,看来她们真的是太闲了,别以为一副恭敬地样子她就看不出所有人明显想看戏的心态了。   锦瑟烦躁地走来走去,其实在乍然听到要她去青楼的事情,再从近侍口中了解到前因后果后,她就已经有了这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了。再抬眼看着刘忠和小青乃至身边众人一脸期盼的光芒,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哦,又有人以她去不去青楼下赌注了。   “让那些家伙先等着……”她挥袖道,“去青楼这么大的事,我得先去和我家素衣请示一声,要是他不高兴,我就不去了。”   她想也不想地说出这么一句,直接起身快步走到素衣的庭院,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自己这句话一说出,不管是锦王府的仆从,还是来请她的侍卫,都是一脸的黑线,所有的人都傻住了。想必明天,锦王爷这句惊世骇俗的言论又要传遍大街小巷了。   其实在锦瑟的心理,素衣是她唯一的夫君,自然忍不住还是会第一时间依赖到他。   到了院门口,看到墨儿微微讶异的神情以及院门口小侍门请安的姿态,锦瑟不由止了步,依旧还是和墨儿好言好语地问道:“素衣呢?最近身子如何?他在吗?”   墨儿想要行礼,锦瑟连忙拦住了他,有些无精打采地说道:“他还是不肯见我啊?”   见她这副怏怏然犹如被抛弃的模样,墨儿心头为公子悬了多日的石头终究还是放下了。   看亲王这模样,显然公子还是没有失宠,亲王果然是个长情的人哪,连公子如此无礼都不计较,却不知道公子为什么狠得下心来拒绝这样一个玉人儿。   “公子身子不适,亲王还是请回吧。”   “那……我能在院门口和他说两句话吗?”   墨儿有些为难地看着她,见她干巴巴地站在院门口也不是个事,遂将她引入了庭院厢房旁的小亭中低声道:“亲王,您不是不知道我家公子的脾气,他说了不见,定然就是不见了,若是墨儿能做主,哪里还会拦着您呢。”   “我知道,我知道。”锦瑟连连点头,她生怕素衣不高兴,又有些手足无措,半晌,这才含蓄地问道,“墨儿,你老实告诉我,你家公子真不是生我气?他现在……是不是因为什么事所以恨我怨我呀!还有,你可千万告诉他,这些日子我没有红杏出墙,也压根没做过半点对不起他的事情啊……”   见她这副模样,墨儿忍不住扑哧一笑,亲王,我滴个亲王呀,到底您是这里的主子还是我们家公子呀。   面上虽然笑了,心理却是甜甜的,为自家公子高兴。想来前几日风传的亲王与正君之间的暧昧也不过是传言罢了。那几天公子可是天天对着窗棱发愣发呆呢,原本他自拒绝见亲王后就沉默寡言了许多,结果这几日又更冷了几分,众人连走路的声音都比往日轻了几分。   唉,他可是自小跟着素衣长大的,公子心理想的什么还能不清楚吗?   想到这里再看着锦瑟此时一脸巴巴地看着他等待回答的表情,心理忽的又是一热,看着亲王这副模样,傻子也知道自家的公子在她心头的地位,不枉公子对她这番牵肠挂肚了。   墨儿安抚地朝她笑笑:“亲王不必担心,我家公子如今也有九个月的身子了,您也知道,这个时候的男儿家可最是怕见人的,您只要记得平日多想着他点便好了。”   锦瑟急忙说道:“你说的我自然懂。”她低着头像个小媳妇似地踌躇道,“我也知道他也定然有几分是因为这个原因,其实,我压根都不会在意……你叫他好好保重身子,我早已吩咐了管家,他要什么我都答应,只要记得好好调养身子…”只是毕竟到了什么年代,无论男人还是女人,爱美之心都不会变。   女为悦己者容,在这里,换了个个儿,同样还是至理。锦瑟不会强求素衣相见,也是知道他这般高傲的人,必然也是很在意这一点。   说到这里,方才想起自己的正事来:“墨儿,待会若是看着你家公子心情还好的时候,且和他打个招呼,我今日还要去一趟醉乡楼。”   醉乡楼是整个京都最大的青楼之一,锦瑟堂堂女儿家要去这样的地方,原本压根不用知会王府里的任何一个人,于是听到她的话,墨儿刚涌起的几分不快很快便被疑惑覆盖了。   “亲王,这事儿,为什么要特地告诉我家公子?”   就见锦瑟有些扭捏地红着脸说道:“还不是清絮那几个家伙,也不知道捅了什么篓子,非要我赶场救她的命去,我就知道没好事!可是又不能不去,毕竟是自家的姐妹,我怕素衣若是日后知道了误会,而且他现在身子大了,府里若是有人乱嚼舌根传到他的耳里必然也会惹他不快……”   锦瑟不愧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女人,所以心思自然愈加细腻敏感,不若这个世间大部分的女儿家,也因此,她往往处事都容易朝这个时代的男儿家的思路去想,也容易轻易地琢磨到他们的心思。   墨儿一听便明白了,然而他没有说话。只是心头涌起了感动。若是公子知道了,想必也会流泪的吧。这世上还有哪个女儿家会这般顾忌自家夫君的想法,便是普通百姓家,也未必会这般贴心吧。   锦瑟又道:“你告诉素衣,我绝对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一定会尽快回来。让他千万别多想。无论怎样,他都是我心尖上的夫君……”   墨儿感动地看着她,心想,亲王,您这般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公子自然不会多想了,唉,这世上的女子何其多,却不会有一个人有亲王这样的温柔和心思了,一时间,不由地也有点羡慕起自家的公子来。   他看着锦瑟忐忑不安的样子,安慰道:“亲王但请宽心,这事我会和公子说清楚的,我想公子总有一天也必然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说着,眼神有意无意地朝一旁的假山后瞥了一眼,只见一抹淡淡的青衣角正随风轻扬,然而在这样黯淡的天色中,在锦瑟的角度是完全看不到的,也因此,她完全不知道,那假山后清隽的身影在她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双手忽的握紧在了一起,浑身更是微微一抖。   锦瑟见墨儿答应了,便也放了几分心,再度依依不舍地朝素衣房间的方向瞥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待她走出了林素衣的院子,步出九曲回廊后,墨儿终于朝着假山后的自家公子轻声唤道:“公子,亲王已经离开了,您可以出来了。”   原来这便是素衣和墨儿有默契的地方了,平日里每回锦瑟来问素衣的情形时,墨儿都是假作寻个无人的地方和亲王攀谈,实则是把她领到庭院中的小亭上,这个角度,既可以让在假山后的素衣清晰地看到锦瑟,又可以让素衣直接听到她和墨儿的对话。   锦瑟实实在在不是个多心的人,自然想不到林素衣这些门道。还满心惆怅素衣的狠心,居然连自己一面都舍得不见,搞得自己日日夜夜愈加思念着他。   只见假山石下,水塘边步出了一个年轻的公子,青衣如水,双眸如星,神态清冷,仿佛隔岸的素心兰,虽已是待产的身形,却浑身上下,仍有一种风流雅致。   “公子,您可都听见了,唉,亲王对您可真是痴心一片。你就果真如此狠心……”墨儿忍不住出声道,“不如还是见她一面吧。”   便见林素衣淡淡展颜一笑,他本就姿容不凡,如今身怀有孕,更添三分成熟艳色,这一笑,当真如莲花盛露,月与云逐,犹如玉树琼花,他没有回答墨儿的话,只是静静转身朝房内而去。见墨儿还愣在原地,不由淡淡唤道:“还傻站着做什么?”   墨儿还未回过神来,却又见他低声道:“她这番苦心,我自也不会相负,若果真天意如此,让我林素衣能得个这般一心一意待我的妻主,从此后,我必随她荣辱与共,抗下一切责难,与她同生共死。”   墨儿先是一怔,随即渐渐明白过了,是了,天下哪一个男子能得女子一生的专情,何况她又是这般尊贵的身份,心头一动,再见素衣已步入了房中,似乎刚才的那一句低语只是他的错觉。   锦亲王的车撵来到醉乡楼时,正是月上中天的时刻了。   白日里热闹无比的楼宇阁楼在这月色照耀下,更显得雅致辉煌,花光月影宜相照……   只是与这氛围不太协调的是楼外一群整齐林立的御林军侍卫们和安静得有些诡异的四周,若不是门口站着的老鸨和一众花枝招展的来迎接她的青楼男子们,锦瑟简直要以为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参加亲王。”御林军们早在车驾到时便已跪地朗声。   车轿方才停下,走在旁边的小青便掀开了车帘,众人伸长了脖子朝里看去,就见一双素白细腻的手当先伸了出来扶住车壁,那手如美玉一般盈白,水灵青葱而修长,光看这纤纤玉手便已知其主人是如何的美貌,众人只觉得心跳加速,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家的绝色美人。当下。一双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珠帘处,连大气也没有人喘一下。   “平身吧。”人未出,声先至,那声音亦是如珠玉相扣,清雅温润,轻柔如流水,端地动听无比,带着一种峥嵘高贵的气质。一时之间,众人都露出目眩神迷之相,更显得迫不及待起来。而随着她起身步出车辇的时刻,另有一阵腰间玉佩轻响相随,也十分的悠扬动听。   一众青楼的男子顿时都忍不住睁大了眼,他们都是风月场上的人物,往日里对这位京都盛传的大周第一美人的锦亲王向来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早已渴慕万分。于是便眨也不眨地盯着那手的主人,盼着她从车内出来的时候不漏过一分一毫。   只见一个比男儿家更为娇艳的美人走了出来,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亮,若非一身皇贵锦袍,想必谁也不会以为她是女人,乌黑的青丝柔顺地被玉冠简单的束在脑后,那天姿国色,娇嫩白皙的肌肤,滑如玉,润如水,宛如春水的双眸,顾盼之际盈盈生波,配上那娇艳的,丰润的红唇几乎可以让每个人都忍不住有一亲芳泽的欲望。   锦瑟走出车驾的时候,对上的便是这样一群花枝招展的男人们。   她目瞪口呆,众人更加目瞪口呆。一切的声音,都在瞬间丢失了,只有锦瑟长身玉立的站着,一众青楼的男子都呆了傻了,一个个站在原地,半天动弹不得。   有几个年长一些的甚至还在深深的呼吸着,显然锦瑟之美,让他们倍觉惊艳,几乎有芳香入肺之感。   锦瑟当然也有点紧张,这也是因为她一向不喜欢被太多男人围着的原因,这个世间的女子莫不以女身男相为耻,偏生她不但长得男相,还美得祸水,远胜无数男儿,以至于荣登了大周第一美人的宝座,这样倒没人会在意她的文弱和男男腔,相反还会觉得她的性情和这番身姿乃至美貌无比的契合。   锦瑟又转头眺向醉乡楼眼前的牌匾,似在思量到底要不要进去,只见她站在柳树旁,碧水侧,美得如一副画,恁是这些平日里待人接物早已熟练的风月少年们也开始表情羞涩,眼波如水,更有不少人窃窃私语起来。   老鸨热情的上前地迎道:“哟,亲王稀客啊,这么一个大贵人能来我们醉乡楼,今日可是面子大了去啊。”   锦瑟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老板,这些就不用多说了,直接带我去见王爷们吧。”   老鸨看她一眼,只见那双美目是如此纯净清亮,那是没有染上尘埃地明珠,不带任何酒色,浑然似非凡尘中人,不由也敛了几分妖俏的姿态。将她直接请了进去。   就听见两旁的男子们的低语和吃吃笑声传来,“原来她就是锦亲王,果然是天姿国色。”毕竟是秦楼楚馆的男子和少年们,平日里见惯了达官贵人,却鲜有看到这般品貌的,即使不敢明目张胆,但是对她的兴趣却是一分不减。   “传闻说她不爱男子偏爱女色,也难怪,这般美貌,可不把天下的男子都比下去了?”   “听说他平日里从不来我们这花楼,也是,若要美色,平日里照照镜子也就够了吧。”   “管她好女色还是男色,只要我服侍她一夜,必叫她醉生梦死,再也舍不得走了,嘻嘻。”   “如此美貌的王爷,不知在闺阁之中又是何等风情?我愿分文不取,只求春风一度。”   “就你这身量她怎么受得住,还得靠我出马,保管伺候得她舒舒服服的。”   简直是越说越离谱了,锦瑟听得眼皮直跳,直直抽动嘴角,再看一旁的侍卫们,显然也大有破功的姿态,只是强忍着没有发作罢了。   不由的,她的背梁便挺得笔直,玉面绷得死紧,假作什么都没听到,眼观鼻鼻观心地一路走了进去,丝毫没有朝两旁几乎衣不蔽体的美少年们的身上撇去一眼。那月白锦袍衬得她精致清冷的面孔更加出尘,而这种十足富贵又清冷出尘的气质揉合在一起,更引得人目眩神迷,转不开视线。   她步入内厅时,所有内堂中的处子少年们都只觉得眼前一亮。锦瑟挺直腰背静静地迎上众人的目光,而在另一边,清絮已经开始不满的嘟囔道:“又来了!这小九儿,每次只要她一出场,就是所有人都看她去了!”   这话里酸溜溜的,让众人听了都忍不住地会意一笑。   灵冰和众人都拱手作礼,或是点头颔首示意,毕竟如今锦瑟已是亲王衔,比世爵王爷的地位更高一等,虽然她们姐妹们之间向来亲厚,不用煞有介事的行礼,但是毕竟皇家的规矩不可废。   “亲王既然来了,便先坐下喝一杯吧。”当先三皇女景硫上前笑道。   锦瑟摆摆手苦笑道:“三姐,你明知小妹从不爱喝花酒,也不喜来这烟花之地。”她的美目瞥向一旁的清絮:“今日非要唤我前来的是你吧,莫不是喝醉了酒又耍酒疯了?”她并不真正了解内情,以为清絮又开始装疯卖傻了。   清絮当先便跳了起来,指着灵冰喋喋不休道:“我哪里喝醉了,还不是八姐方才居然说我不如你,今日你在这里,我就是要众人评评理,我清絮哪里比不上你玉锦瑟了?我清絮至少可没有不敢上青楼喝花酒吧,除非你今日敢坐在青楼像我们姐妹一样让他们上来陪酒甚至过夜,我清絮就认输。”   原来竟是为了这么无聊的事情,锦瑟简直有想一掌拍死她的冲动,她有些头痛地抚额道:“也罢,就算我输了,如何?”   玉锦瑟的惧男之名,这些人都是有所耳闻的,却没想到她当面承认地如此之爽快。   一时之间,无数双眼睛朝着她上下打量不休!似乎是在琢磨她到底是身有隐疾还是果然好女色。   清絮得意洋洋地看着灵冰,似乎在说,看见了吧。   谁料此时灵冰眸中闪过一丝促狭的光芒,她仿佛没有看见清絮的神情,只淡淡挑眉道:“凭我们锦亲王的品貌,自是用不着上青楼这种地方了。你这话说得可笑了。”   清絮瞪大了眼:“那你让她在这里过夜,你倒是看看她敢碰哪个男儿?”   这回,锦瑟眼皮直跳,已是对着她们连连作揖了。   “各位姑奶奶,别闹了,天色都不早了,把我赶紧着喊过来就为了瞧你们在这里斗嘴?”   可清絮此时的倔脾气已经上来了,很有些不依不饶的味道:“小九儿,她们偏说我不如你。如今你嘴里承认有什么用?咱俩今夜都在这里包上一两个处子,在这里宿上一夜,看看她们还有什么话说。”   “胡闹!”锦瑟斥责道,“你都娶了夫成了家的人了,家里的夫君不好好疼惜,倒整日里往外面跑着胡闹,这样为了这种事吵闹不休的,哪里还像个有担当的女儿家的样?”   她并不认识宋丞,也没有朝四周看去,因此完全没意识到此时静静站在角落里面的高大男子就是清絮的正夫。   也因此,这话一出,便连面色始终平静的宋丞都忍不住诧异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其实她这话一出,不少即使是青楼里面的男子们也都带着几分微有敬意的眼神看她了,天下的女儿皆薄幸,平日里也见惯了来青楼风流快活的女子们,何曾见过这般容色还能有这番想法的贵女来。再加上她以往便洁身自好,成亲后也独宠夫君的传言,更是引得不少有心人心向往之。   景硫忍不住噗嗤一笑:“我就知道九妹是个长情的,清絮,别胡闹了,今天能把小九诓来了,已经算是大功一件了。你们瞧她的脸色,进来到现在就没自在过,显然还是不习惯。”   三王爷这么一说,众人果然发现锦瑟浑身都不怎么舒坦,明显有种想快点把事解决完了转身就走的狼狈神情,于是就有个别几个机灵的王爷朝暗地里使了个眼色。   顿时就有一对孪生美人上前,那是醉乡楼内有名的双生美少年,只见他们手中拿着酒杯风情万种地袅袅走到锦瑟的身旁,一左一右地吐气如兰道:“奴家一直敬仰亲王大名,如今贵人亲驾光临,可少不得要喝了奴家这杯酒。”说着,一双玉手已经将酒杯递到了锦瑟的面前。   那声音一落地,锦瑟便错愕地望向他们,这方寸之间,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脸便刷地一下变得通红!这两人周身香气萦绕,衣衫薄得几乎遮不住身子,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两个少年见她不知如何应对,更有意无意间,将柔弱如骨的身子向着她偎去,秀脸含春,两只手更是渐渐地朝她身上抱去,于是锦瑟被他们敬得忍不住连连后退,连额头上都开始细密地渗出汗珠子来了,这个表情,众人自然收入眼底,有好事者已经开始捧腹不已。   她背后本就是一处阶梯,退了没几步就被抵在死角,眼见去路无望,这才不得不慌忙接过了酒杯急急忙忙地喝了一口,又因为太急而连连被呛,这可真是狼狈透顶。   此时她俏生生的站在当口,原本就绝美难言的面容因为激动之下更是一片晕红,水眸晶亮,仿佛要滴出水来,那种难言难画的美艳,兼之她近前处身上散发的幽香,令得两个近前敬酒的美少年更是大大的咽了一口口水,往日里都是他们把女子们诱惑的失了分寸,如今却只觉得自己周身燥热反而要先按耐不住了,此时他们直愣愣地望着她颈侧那白嫩滑腻的肌肤,突然有种想要一起撕开她的外衣咬上一口的感觉。见他们还是不肯离开,锦瑟终于忍不住了,她忙不迭地道:“多谢敬酒,请…请…请回吧。”本来极有王爷威势的一句话却因为打了结巴而完全泄露了她的慌张。   而那几个看好戏的王爷终于开始哄笑不止,她们一边伸袖挡着自己半边脸,一边似是看不下去地嗟叹道:“怎么这小九儿看到男子还是如此胆小,真真是丢我辈女儿家的脸啊!”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这两个孪生美少年哪里会轻易地便被锦瑟一句话而退下,于是故意显得犹不知足地嗔道:“贵人才喝这么两杯怎么行,今日既来了此处,自然须得由我们兄弟俩好好伺候一番。”   这两个少年姿色清丽,肌肤白嫩,双眼盈盈,便是放在现代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少年。想必什么偶像歌星都得靠边站,两人身形俊秀却纤挺,气势身姿上并不弱于锦瑟,于是故意凑在近前处,将她牢牢地抵在中间。   锦瑟顿时叫苦不迭,她知道这一幕是自己几个调皮的姐妹最爱看的,如今正中下怀,必然也是她们安排的这对美人。只是他们玩笑归玩笑,那抵着自己腰间的坚硬又算是什么事啊?她又不是不解人事,早在察觉不对时已经浑身僵硬。这到底是被诱惑还是被调戏哇!   这还不算,从她这个角度,还可以轻易地看到两个少年敞开的白色纱衣内,毫不掩饰的精致锁骨,因为他们刻意的朝前俯身,那白皙的皮肤与两粒樱红的小点便清楚地映入她的眼中,再往下,甚至隐隐约约的还可以看得更深。而美少年也似乎知道她注意到了,还故意对着她的方向半解衣衫,胸脯相贴,紧紧地搂着,以便让她一个人看得更清楚通透。   锦瑟双眼登时睁得更大,两个少年见她看到自己的身子眼睛都直了(其实是因为震惊),以为她被自己的美色所惑,于是俱轻轻地在她耳边吹口气道:“其实奴家身上此时只穿了这么一件,亲王若是不信,可以摸一下?”说着都拿起她的玉手,还来不及惊叹那滑腻的触感,已经迫不及待的将它按在自己的胸口揉了起来,边娇笑道:“亲王喜欢吗?”   顿时锦瑟犹如被烧到了一般跳起身朝后躲去,,此时她面色绯红,头发凌乱,却是开口道:“你们这样就不冷吗?”   众人见她被这对绝色少年缠着□□了半日居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顿时又是笑倒了一片。是捧腹的捧腹,嘻笑的嘻笑。   所有楼中的男子都看到了她此时落荒而逃的样子,如海棠春晓,比之他们往日里所有刻意伪装的风情性感都要娇羞美艳,一时慑于她的美貌,都大为意动,目光闪烁地想道:“如此绝色女儿,若果真能与她共度一夜,想必便是叫我立时死了都愿意,一会若是寻到机会,必要将她留住,牢牢按倒在床榻上,让她几夜都下不了……”锦瑟哪里知道他们想的什么,若是知道,恐怕更是要慌不择路地逃了出去。而她身后的女侍们则为她整理起衣袍头发来。她带的是女侍而非用的小厮,显然看在众人眼里,对她的惧男传言深信不疑,若非她如今娶了秦林公子且又独宠侧君林素衣,恐怕她好女色的传闻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   此时宋丞始终站在角落不发一言,原本的主角从他变成了玉锦瑟,而所有的焦点也变成了她,再出声已是不合时宜。连清絮也忘了自己之前的处境,而是拍着大腿哈哈大笑,显然这一幕让她极是兴味盎然,更加舍不得离开了。   两个美少年见她窘迫地推开自己,也不再勉强,毕竟是堂堂亲王,不敢过分逾矩,虽有些依依不舍,却也乖乖地退回到了三王爷景硫的身后,锦瑟松了口气,方才明白原来这对双生子是景硫所包下的相好,既如此,她便也明白过来刚才必然是众人故意安排以让她惊慌失措的。   也怪她一路入内都没仔细看看周围,于是便微微沉下脸,对着清絮不悦道:“怎么?把我叫来就是为了开这种玩笑?如今也该玩够了吧,恕本王不奉陪了。”言罢一挥衣袖,竟是准备直接脱身了。   众人正看得兴起,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哪会放过,于是几乎所有的玉家王爷都凑上前去,一个个拉胳膊拉袍子的,那个姐妹情深,情意绵绵啊,生怕她开溜了自己的的乐子也没了。   “小九儿说的是哪里话?我们还不是多日不见你,想着你了。”   “是啊,清絮今日发的酒疯可大了,若非你来了,还有谁有这个能力镇住场面。”   “既来之则安之嘛,小锦啊,你要是不留下陪姐姐喝两杯,姐姐们今日就都不走了,宁可醉死在这里。”   你们不走就不走,管我屁事,锦瑟很想朝这群睁眼说瞎话的姐妹们来点狠话,只是自己刚从男人堆里脱身,如今就又陷在女人堆里,话都说不全半句,便又被人推搡拉扯的衣冠又乱了。   又听见一阵震天的嚎哭传来,只见老鸨和几个花魁迎将了上来,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亲王啊,您来了不到片刻就走,这传出去,往后醉乡楼可怎么做生意啊,让奴家们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各位王爷啊。”   锦瑟抽动了两下嘴角,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你们就尽管扯淡吧。   “亲王啊,您可千万不能就这么走啊,不然奴家们今日就哭死在这里。”顿时一片殷殷的哭声传来,好好一处花楼愣是变得像灵堂似的。   我靠,这下锦瑟是真正的傻了眼了,她只是要走而已,怎么弄的像是去上法场一样。   她被吵得晕头转向的,转眸无意识地朝四处转了一圈,终于看到了角落处始终静静伫立,不发一言,沉静如泰山一般的宋丞。   一身正红,显然是王府正君装束,再兼在她这个另世人眼里颇为阳刚俊美的外貌,瞧那宽阔的肩,充满力度的腰,笔直修长的腿,配上光润亮泽的麦色皮肤,和谐完美的令人惊讶,锦瑟料不到女尊世界里也会遇到这般人物,不由眼前一亮,随即一叹。可惜了~~~   她这一抬眸,又是一怔忡,自然对上了宋丞,四目相对,后者不卑不亢地朝她行了个王府正君参见亲王的礼仪,这番荣辱不惊,淡定自如,又引得锦瑟一阵惊艳,不由自主地便向他走去,回了一礼遂开口问道:“正君不必多礼,却不知是我哪位姐妹府上的?怎会来到此地。”   宋丞淡淡地扫了一眼清絮,语调波澜不惊地道:“回亲王,卑妾是十王爷府上的。”   这“卑妾”两字一出,锦瑟忍不住周身抖了抖,听到一个阳刚俊男说这两个字,实在难受,好在他举止语调都颇为中正平和,这番理所当然的姿态比起其他美人那副柔媚的模样已是让她好受多了。   其实宋丞亦是个自尊且有几分傲气的男子,即使世人不容他的外貌,他却是绝不会自轻自贱,只因锦瑟堂堂一界亲王之尊,居然关切的主动对他开口相询,又见他一个王府男子身处青楼却丝毫没有不屑,一时心有感之,知道她有心解围,故而才会自称卑妾,若是对着他人,他只会自称“宋某”。   果然,锦瑟三言两语便知道了他的来意,顿时美目微沉,朝着清絮望去。   “是这样吗?清絮。”   这种冷静威仪与儒雅雍容的气度,与方才立时判若两人,众人不由心头又是一凛,对她立时又生出了几分敬意来。微启朱唇,只听得她清澈的声音像清泉般淌过耳边:“清絮,正君如今亲自来请,这份涵养实非常人,你若体谅他一片苦心,便回了吧。”   这算是个台阶,打圆场了,既保存了清絮的王爷体面,也给了宋正君一个很好的台阶。   清絮还在犹豫,锦瑟又缓缓道:“清絮,宋正君对你算是情深意重了,你这般日夜流连青楼,在外风流成性,他却还是放下正君的体面亲来接你,你一番胡闹,他也始终恭恭敬敬,静候你回家,算是给足了你的面子,这番气度实属难得,你是不是也该珍惜一下自家这般夫君?”   此时宋丞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只觉得袖中指尖都在轻轻颤抖,他虽在世人面前总是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被清絮畏之如虎,这锦亲王却一眼就看出他的苦心,了解他心头的苦楚,一时颇有知己之感,奈何却不能在面上流露半分,只能苦苦压抑。   清絮说不过锦瑟,想了想也终于觉得有些理亏,嘴角蠕动了几下,再抬头看了眼自家的夫君,无意间似是看到一抹苦涩,心头一时不忍,终于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锦瑟闻言大喜,觉得自己大功告成,终于可以回家交差了。却不知四下里此时一片安静,别说青楼里的男子了,便是那宋丞身后的小侍听了她的话,背地里也早已激动地泪水涟涟,恨不能直接跪在她的面前磕头。   锦瑟并不知道自己此番言行被有心人看在眼里,日后会掀起多少风波。   她拱手朝各位王爷道:“各位,如此我便与清絮一同告退了。见谅。”   她说的冠冕堂皇,可各位王爷们哪里会让她的如意算盘得逞,清絮走了有什么打紧,玉锦瑟来了更好,找乐子更方便。这可不正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嘛。   于是一时间所有玉家的恶劣分子都是嘻嘻哈哈上前,亲热道:“你和清絮走什么走,她自是回自家的王府,难道你也随她去十王府不成?人家自有正君照顾呢,不必担心。”   这番故意曲解明显就是要把锦瑟的借口堵回肚子里去。   锦瑟苦笑一声:“那你们想我怎么样?”   锦瑟这种亲王的威严和气势,遇到正事上倒是可以镇住场面,毕竟活了两世了,心理年龄自然不弱。   不过就是性子太和善了,对着和自己极为亲密的自家姐妹在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上就万万摆不出如子雁或是安澜那般的姿态来,也因此,她总是被吃得死死的。   而众人显然也颇为也了解她的个性,眼睛骤然都是一亮。那宋丞紧随着清絮的身后也走出了大厅,只是在路过锦瑟身边时,又朝她微微一福,这显然是感谢她方才出手相助,锦瑟亦朝他淡淡一笑,看着他快步走出厅堂,心中忽然想到那宫中的皇贵君,不由意会地一笑。这两兄弟,可真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人物呢。   那老鸨阅人无数,对玉锦瑟方才的言行也颇有几分关注,虽是开风月场所的老板,却也肃然起敬。于是不再刻意谄媚或者让手下的少年们摆出□□的姿态看她笑话,而是恭恭敬敬地,甚至眼带几分爱意地对着她敬酒道:“亲王若是不嫌弃奴家身份低贱,还请饮了此杯,奴家今日得见亲王风采,实是心慕……”   这老鸨年轻时也算是一个风流人物,如今年岁大了,却还是风韵犹存,自有一番风流,锦瑟见他此时并不带分毫刻意的妖娆,便也自在了几分,“请”了一声后,不见丝毫犹豫便爽利地举杯饮之。   这份面子给的不小,老鸨顿时笑得眼睛都快找不到地方了,身后的少年们也与有荣焉,显然锦瑟虽是亲王之尊,却并没有半分看轻他们这些风月场所的妓子,而那老鸨精明的眼睛现在也看出来了,玉锦瑟的确不是个风流好色的女子,而不是如某些卫道士般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假作正经,于是他便没让身边任何少年上前伺候,自己更退开几步,只是双眸晶亮地对着锦瑟道:“见亲王如此人物,奴家们也不敢唐突了,相请不如偶遇,还请亲王今日在鄙处稍坐片刻,赏了几只舞曲喝了几杯酒再走,就算是奴家们的一片心意了。”   这话说得诚恳,话里的意思自然也很简单,锦瑟只要不是那些涂脂抹粉的少年上来缠着她,便也自在,只是听曲看舞,又不是龙潭虎穴,也算是给拳拳相邀的各姐妹一份面子,怎会不应,于是微微颔首。只是她却不知道,这一声应下后,身旁的一些人便开始挤眉弄眼起来,显然另有盘算。   老鸨拍拍手,那些处子少年们重又步入场内,盈盈拜下,随即闻声起舞。   众位王爷依然逍遥自在地受着身边美人们的伺候,唯有锦瑟身后,只有两个女侍为她斟酒布菜,而她姿态优雅,面色平和纯净,如不染尘世般的高洁,竟是显得光华夺目。也因此,她与他人不同的待遇反而让人觉得此情此景没有丝毫不衬,只是诱的人移不开眼去。   这回再出来的少年们虽仍是身段玲珑却不再是如先前的衣不蔽体了,显然众人有心取悦锦瑟,知道她不是普通人,也不愿用媚俗的舞姿轻贱了她。   只听古琴和瑟声相合,少年们轻舒绣臂,长袖一挥,原地翩翩。那舞姿时而轻柔,时而激烈,曼妙的扭动着。而在这靡靡乐声中,更有几人清唱道:“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昔为娼家女,今为荡子夫。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   这是锦瑟年少时一时游戏所背的诗,从宫中流传出来后竟成为了大街小巷,秦楼楚馆的唱词。   此时此地少年们唱出此曲,显然也有讨好之意,只是锦瑟当时实在年幼,又是刚到异世,不知道入乡随俗,且因为尊重原世的诗作,便没把词句里面的“女”字改动,也因此,她的好女色之名泰半也由此而来。   不过这些少年的嗓音虽然清丽婉约,却是把曲调里面的哀怨寂寞之清表现得淋漓尽致,只是锦瑟此时此地听到此曲,还是禁不住怔了一下。   此时台上的少年们不少人美目涟涟地望着台下发呆的锦瑟,那灼热地迫视终于引得她回过神来,慌忙低头饮酒,生怕哪个自作多情的以为她看上了自己。   低头思忖间,只觉右边的雨淮忽然手臂一勾,迅速无比地搂住了自己的脖子,暧昧地说道:“怎么,你又害羞了,当日在宫里还有胆子扮男装整我们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羞,如今到了这里竟变成锯嘴葫芦了?”   锦瑟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害羞了?”   这时满桌子的人都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的齐声道:“我们可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气得锦瑟简直说不出话来,然后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你既然不害羞,那待会我找两个美人来坐你旁边劝酒,你要是不愿意也可,只要待会一口气肯喝下三坛子酒去,我们就放你回家。”   锦瑟面色铁青,她显然也有点怒了:“少来,你们这分明是想灌醉了我然后害我清白不保,我可不上当,刚才我不过一时不慎,三姐身边那两个色狼就差点就地把我给扒了,若是真让你们得逞,回去后被我家素衣知道了可不得了。”   安静,无比的安静!   片刻之后,就听见一阵轰笑声震天响起!一室之内,全部人都笑得前仰后覆的,连老鸨也是喷出一口酒来,差点呛住了!而这些人中,笑得最起劲的,却正是那两个站在景硫身侧调戏过锦瑟的双生美少年,只见他们一边笑,一边还在桌子上大力的拍打,一边拍打,一边更用力地大笑!   锦瑟一张玉面顿时黑成了一团,你们有必要嘲笑得这么明目张胆吗?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所有人几乎都忘记了自己最初是为什么把锦瑟骗了过来。   只知道,有玉锦瑟的地方,果然大家都不会无聊,这惧男成性的锦亲王第一次逛妓院青楼的传闻想必等第二天传遍大街小巷的时候也会成为空前轰动的新闻吧。只不过若是事后被人知道,这位一整夜留在青楼的大周最炙手可热的亲王居然只是喝了两杯酒然后看了几支舞便全身而退的话,恐怕以后醉乡楼会成为最大的笑话吧。   事实上,在老鸨乃至一票心怀不轨的青楼男子们甚至少年们这样想着的时候,玉锦瑟也不是坐以待毙之徒,她也在考虑着什么时候可以客气的告辞离开了。   但是才刚两只舞曲过去,锦瑟酒又喝得不多,玉家王爷们自然都不太满意。   开始有人一个个地站起来和她敬酒,甚至还有人提议行酒令,锦瑟微微皱眉,正想拒绝。   就看到身旁的雨淮一脸“真挚”地说道:“我说锦瑟啊,今日众家姐妹难得聚在一起,你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吗?”   “你明天不上朝?”   “集体请假不就得了?”只要事后把个中精彩部分和安澜绘声绘色的汇报一下,女帝哪里会生气。   锦瑟不是傻瓜,清亮的眸光只是四下一扫,众人的这些小心思都已经收进眼底。   她忽然哈哈朗声一笑,随即转头朝着身旁一同起哄的雨淮看去。看得那个专注,那个“深情款款”,连大周朝这位向来冷静的尚书也是浑身一个哆嗦。   “我说雨淮,平时我们也算是老友吧,如今姐妹有难,你居然落井下石?”她问得很轻很轻,但是那微眯起的眼睛显然在不断闪烁,透露着十分的不满。   “帮你什么?”雨淮还在装傻,她亦也低声笑道,“你该知道,今日你想全身而退恐怕是很难的了,不如还是乖乖就范从了大家吧……”说到最后还举杯和她眨眨眼,“这温柔乡里的滋味也该让你尝尝了,省得整日里被你的小夫君弄得死去活来,丢我们女儿家的脸面。”   “行!”锦瑟爽快地答道,后者忍不住一愣,“既然今日你铁了心不肯帮我解围,那我也只有不客气了,既然是好姐妹,要死也得一起死对吧。”说着锦瑟自信满满地瞅着她冷哼一声。   雨淮见她表情诡异,心下微微一紧,心中刚有不妙的预感,下一刻,玉锦瑟蓦地张开了双臂,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狠狠地抱了个满怀。   而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见玉锦瑟大声道:“淮,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你心理最喜欢的人居然是我?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两人方才窃窃私语了半晌,谁也没注意她们说了什么,如今玉锦瑟这么一发作,在场所有人都立即被炸了个头晕眼花。雨淮则完全没想到的全身僵住,估计她做梦都想不到玉锦瑟居然会如此败坏她的名声。   “虽说女女相恋不容于世,可是如果对象是你,我玉锦瑟愿意接受这一切,反正我的好女色之名早已经传遍天下,再多加一条也算不得什么,只是委屈了你啊,雨淮。”   所有人的嘴角都抽搐了起来,而雨淮蓦地也明白了过来,再看看锦瑟眼角光芒闪烁,显然她乐得眼泪都出来了,只是雨淮不愧是大周国的尚书,眸子一转便计上心头,干脆将计就计,她马上也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情地回抱住了锦瑟,大声道:“锦瑟啊,为什么你不是男儿身啊,不然我定要和女帝求亲,把你娶回家做正夫去,嫁给我吧,锦瑟。”   这下众人不仅仅是嘴角抽搐了,连带都有倒地不起的趋势了。   于是风中凌乱的人又轮到锦瑟了,她万万没有料到雨淮只是恍惚了那么片刻就反映了过来,而且还直接把她的角色定为被压的。   就见有人捂着脸道:“我是不是喝多了,刚才我听到了什么?天哪,我一定是喝多了。”   而锦瑟还在发呆,显然她尚未从那句“嫁给我吧”当中恢复过来,毕竟这是生平第一次听到有一个女人对她说这句话,想相信一下都难,顿时出口的声音都颤抖了:“你说的是真的吗?”   只见雨淮还在“脉脉含情”地看着她:“当然是真的,怎么,你不信吗?上回夜里我不就告诉你了吗?”   夜……夜里,众人这时候又无言了,感觉任何语言这时候都是苍白的。   被她这么一挑衅,锦瑟又冷静下来了,遂故意装出含羞带嗔地抛个媚眼道:“既如此,那你现在亲我一下,我就相信是真的。”   这下回击实在太厉害了,雨淮的脸是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浑身汗毛林立。   锦瑟说着还故意把脸蛋凑过去,指着自己脸上某处,不怀好意地说道:“你亲啊,你倒是亲亲看?恩?别说的这么好听!”她知道女尊国的大女人们可不像自己原来世界的女人,换到二十一世纪,你让一个正常的男人去亲另一个男人的脸蛋,他能不暴走吗?   于是她得意洋洋地看着雨淮,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随着这一来一往的,这回大家总算看出来了,这两个大周国可算是最位高权重的女人如今绝对是在恶整对方,不仅仅如此,她们甚至还卯上了,而事实上在青楼里逢场作戏惯了的老鸨和青楼男子们也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一个个都憋着大气不敢狂笑。   此时这位堂堂的状元女,大周史上平日里在朝堂上最会呼风唤雨的尚书终于憋不住了,随着玉锦瑟靠得越来越近的邪恶笑脸,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地大喊一声,直接跳起身来,退开三步颤抖地指着她道:“玉锦瑟,你,你,今天……今天算你狠!”   说着一挥袖子直接朝外逃走,步出门槛的时候还给差点给绊了个踉跄,而室内锦瑟看她落荒而逃也哈哈大笑起来,遂一挥衣袖优雅地站起身来,只见她双眸如星,嫣然一笑,落落大方道:“各位,既然尚书大人心系国事而告退了,在下自然也不能久留。就此告辞了。”   众人都知道她在睁眼说瞎话,刚才那雨淮分明就是被她故意耍了一番吓跑的,可是瞧她此时站在室内如明珠映树,清风拂面,那种举世少有的风流雅致,如此令人心折,竟一时再也说不出来什么,最重要的是,谁也不想做下一个雨淮,于是也只能由着她离开。   此时楼上厢房内始终未露面的一个男子,正拿着杯盏微微晃动,他容貌俊美之极,犹如玉树琼花般,他坐在那里已是许久,自是从玉锦瑟露面之始便一直藏于暗处观察她,想必任谁也不会想到,诺大的青楼中,居然还会在角落里有这样一个非青楼的男子,而他不是旁人,正是西塘皇子寒朝羽。   “有趣,有趣!玉锦瑟,我果然还是看不透你,我从不知世上竟有这样的女人,比所有的女子都冶艳俊美,却比男子还要温柔,时而高贵优雅,又时而如此邪恶,真正教人意想不到。”此时他喃喃自语,将酒杯放下,竟是展颜一笑,“莲儿,你说是不是?”   他背后站着一个少年,那少年似是水做的白嫩肌肤,一双水润的桃花眼,唇亦如花瓣般精致,可惜的是,他的左脸颊与脖颈处有几道狭长的伤疤,以至于这道伤疤完全破坏了他的美貌。   寒朝羽见他始终沉默不语,叹了口气:“莲儿,当初在江南,你若是知道是这么一个女子要救你,可还会愿意跟着你家主夫离开?”   少年目光盈盈闪动,却仍没有回答。原来他正是当日锦瑟在扬州遇到苏瑜和林潇然的当日所曾救下的刘家被赶出家门的一侍少年,想当日,他在锦瑟相救之下,却还是听信刘家主夫的片面之词,跟着他回了家,没几日,便被虐得落了胎,更重新被撵出了家门。回想当年,当他仍未被害破相时,亦是被妻主疼爱过一段时日,直至那刘主夫进了门,便故意找人划伤了他的脸,三番两次将他赶出家门,流落街头,最终连腹中孩儿都未能保住,若非眼前的主人相救,想必早已横尸荒野。   想至此,心头一酸,却不再流泪,也许哀莫大于心死,一度以为世上哪个女儿不薄幸不重色,要叹也只能叹自己的命不好。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日他曾也以为该是男扮女装,为自己强出头的哪家公子,居然是大周的亲王玉锦瑟?更没有想到,她看似腼腆,却依然不减皇族威严,甚至心心念念自家的夫君,即使再其他女人家眼里如此行事未免过于男男腔,她却明显泰然自若,还一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模样。教人委实不得不羡慕她娶进门的夫君们。   寒朝羽抬眼看了眼莲儿,淡淡笑道:“想必这世上还没人知道,这醉乡楼如今已在我寒朝羽名下。若我要你替我做件事,你可愿意?”   那少年起身走到寒朝羽的面前直直跪下,毫不犹豫地道:“莲儿的命是公子给的,公子只要不嫌弃莲儿资质浅陋,莲儿愿意为公子赴汤蹈火。”   寒朝羽扶起他:“赴汤蹈火倒是不必,你跟着我这一年来,也是学了不少,想必早已明白男儿家活在这个世上实属不易。如今我即将返回西塘,而君傲国的皇长女素鸣叶也即将至大周京城面圣缔约,这玉锦瑟是大周的亲王,她对我的计划来说至关重要。我需要有个人进入亲王府,为我就近埋下伏笔。”   说到这,莲儿依旧静静聆听,面色未变,而寒朝羽也对他的乖巧很是满意。遂又道:“你虽容貌尽毁,对其他女儿家来说自然毫无吸引力,可是她玉锦瑟不同,她最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并不风流好色,你若是美人她或许会有戒心,然而你容貌尽毁,何况她又曾在扬州对你施过援手,想必不会防你。你只需找到合适时机见到她,更让她以为你如今无依无靠,她必然会带你回亲王府安置照顾,届时你该做什么,我自会派人吩咐给你。”   少年点点头,依旧沉默不语。   寒朝羽再度望了眼锦瑟离去的方向,唇线轻抿,含着丝缕浅笑,似那缥缈轻风恍若无痕。   锦瑟不知道自己整日里被一票人在算计,反而带着劫后余生的快感一路坐着王府的车驾顺利地回了府,一进门,又开始朝素衣的庭院跑去,巴巴地看着门口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的院子,踮起脚尖看了两眼,这才叹口气转身离开。   见她这副样子,小青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啊,偏偏是自家的亲王,该说的早就说了无数遍了。   只得皮笑肉不笑地提醒道:“亲王,如今早都是后半夜了,便是侧君也早就歇下了,还看什么看呀。”   锦瑟叹道:“小青,你哪里懂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   锦瑟与素衣是标准的古代版的先结婚后恋爱的典范,也因此,此时正是她的热恋期,却被人忽冷忽热地凉着了,自然只有乖乖上钩的份。   小青朝天翻个白眼:“我的亲王啊,您若真的寂寞了,正君和侍君都可以服侍,便是偏院也还有一票您没宠幸过的美姬呢。想要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不必了,最难消受美人恩。”她说着,犹有余悸地表情,估计是想到了一些陈年旧事,“况且这么晚了,大家都睡了,就不必麻烦了。”   小青几乎要急得跺脚,这王爷是真傻还是装傻呢?若是能被锦瑟召幸,谁会不乐意?谁会介意是半夜还是白天?   锦瑟忙活了大半夜,有些疲累,可是在走入房内的一瞬间,却还是轻轻地咦了一声。   只见秦若临正静静地站在桌前,一袭素色,清泠如水,透着微微的凉意。长发只是轻轻挽着,斜插一支白玉簪子,素净而淡雅。   她显然是怔了怔:“若临,你怎么……还没睡?”她本想说,你怎么在这里?却怕他多心,于是话到嘴边便临时换了句。   一抬眼,两人视线相对,若临嫣然一笑,笑意温润,只是那总是清亮的眸子似是薄薄的蒙上了一层雾:“亲王,都是您的夫君,您出门前会记挂素衣,却为何……不记得若临?”   那话里的酸涩与苦意再明显不过,锦瑟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应。   就见小青偷偷一笑,掩嘴挥手让身后的人全部退下,自己则蹑手蹑脚地带上了外间厢房的门,想必此时若有个锁链,她也许毫不犹豫地也会把门都给锁了。   若临一步步走近锦瑟,看着后者微微退后,几乎有要调头逃跑的趋势,不由脚步一顿,声音中带着无限的委屈:“亲王,您就如此不待见若临吗?”   “若临,这么晚了,你不该还等我。”见他泫然欲泣,锦瑟脚步顿了顿。   慢慢的向锦瑟走去,若临嘴角含笑,眼波流转之间,那一泓幽暗似乎隐带深意。但只一瞬,倏然清澈透明,又变得如往日一般的墨玉和纯粹。   “若临知道亲王是去青楼了,这一身的香气还没散去呢。”他不答反问,果然成功地转移了锦瑟的注意力,后者微微皱眉,条件反射地便低头抬袖闻了闻。   “还好吧。”她并没过多允许旁人近身,毕竟她自己可比谁都害怕那男人的脂粉气,方说完,就看见若临已在近在咫尺处,一双水漾的眼中带着浓浓的哀愁:“亲王还是脱了这身衣服吧,否则若是被素衣哥哥瞧见也是不好。”   “我知道……”她微微侧脸,想避开若临此时的灼灼注视,奇怪,往日里比她还害羞的小白兔怎的今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天色不早了,若临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若临不答,却忽然整个人都朝锦瑟怀中靠去,他虽然还是个少年,却身姿修长,腰身纤细,锦瑟的背后恰是桌子,她猝不及防没有料到若临忽然如此主动,无意识地顺势抱住了,下一瞬若临的眸中闪过一丝光芒,趁着这机会,竟然直接吻上了她,锦瑟脑中轰的一下,想要朝后避去,却不料原本该是靠近她怀里的若临伸手直接揽过她的腰身,将她搂近贴向自己,反而更加深了这个吻,唇舌相缠。   “够了若临……”锦瑟费了一些力气才气喘吁吁地挣扎开来,却发现眼前的少年一反方才的哀怨忧伤的神情,反而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锦瑟,这却让她怔住了。   “您还是那么害羞呢。不过若临已经很满足了,即使,现在亲王能给予的也许只是如此。”他长叹一声。   锦瑟忽然觉得有必要和他说清楚:“若临,你知道我如今心里只有素衣……”   “没关系!”若临微笑着打断她,他一身从容轩然,如玉树碧竹,缓若轻风地微笑着,“若临也会长大,有一天也会和素衣哥哥一样……而现在,您只要记得偶尔,看我一眼便好……”   锦瑟傻住了,眼前的人仿佛是若临,却又仿佛不是,本以为那样直白的拒绝的话出口,虽然会伤了他却也会终止他的痴想,却不料他竟还是如此有自信。   这人真的是若临吗?那天夜里,当若临离开后,锦瑟翻来覆去的居然失眠了。   只因为这一夜,可怜的大周国亲王玉锦瑟始终有种挥之不去的被人调戏的挫败感。   作者有话要说:   到目前为止,虽然大家有很多意见,   不过原本的情节思路还是照样在继续。 第90章 第九十章   正如当日寒朝羽在醉乡楼中所言,五日后,君傲国皇长女素鸣叶及其随侍便浩浩荡荡地抵达了大周京城。   与子雁和其他王爷们不同,锦瑟从不关心朝政和国家大事,基本上属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型的“上班族”,毕竟这辈子她投胎的运气不错进入了统治阶级,而且又是个以女人为主的世界,基本上不存在战乱和皇室内斗等情况,百姓也是安居乐业,知足常乐(这或许也是女权世界的基本观念造成的)。而且自从素衣怀孕却又避而不见后,她的心里就再也搁不下其他事情,浑浑噩噩的就是个陷入热恋中的小女人。也因此,她自然不会关心到朝政,等宫中的宴席令官到了王府请她的时候,她还迷惑地问道,素鸣叶是哪根葱?   这个时候,林素衣已近临产期,如斯时刻,锦瑟简直恨不得寸步不离守在他的身边,又怎么肯出府接待什么劳什子君傲皇女,然而刘忠和小青却知道其中的重要性,他国皇长女来朝,且安澜又如此重视设宴在宫中款待,锦瑟若是寻常王爷便也罢了,偏偏她如今已是大周朝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即使她吊儿郎当地自被封以来连上朝理政都经常请假,而安澜和子雁也睁眼闭眼地让她吊儿郎当的过了段逍遥日子,可如今这种重大场合,她与殷亲王两人都是绝不可以缺席的。锦瑟平时从不是个任性的人,奈何恋爱中的女人几乎都没什么智商这一句话在她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因此,刘忠和小青从早上劝到下午,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锦瑟却还是漠视她们,始终不肯应晚上的宴席,直到阖府上下事情闹到连林素衣都知道了亦来相劝时,锦瑟方才一副奸计得逞的得意样,立即精神振奋地梳妆打扮,那情形貌似幽会情人,恐怕连入宫赴宴都未必能使她这般用心装扮,等把自己的弄得美美的后遂屁颠屁颠的朝素衣的院子赶去了。   此时她满心满脑都是——我家亲亲素衣终于肯见我啦。浑然未觉身后众人满头的黑线和内心的哀嚎,完了完了,亲王再这样下去,和夫奴有什么两样?   锦瑟来到侧君院中的时候,所有见到她的人都愣了愣,只见那一身素白锦通袖宫袍,剔透的嵌翡翠玉带,真正是白衣如雪,黑发似墨,那瑰姿逸态本是绝世品貌,奈何她开口第一句却是对着隔着帘子方肯见她的林素衣委屈道:“素衣,我今天可是特地用心打扮了来见你的,你却是隔着帘子做什么!”众人闻言都憋笑不已,连帘后的素衣都是一怔,然后就见锦瑟毫不理会的一把掀开帘子,一脸惊喜交加地看着多日不见的素衣,直至看到他依旧精致俊美的脸上在见到自己所流露的那一缕流动的暖色与温和,终于忍不住激动地上前扑到他的怀里,此时素衣是坐着的,而锦瑟则是直奔过去,这简直和飞扑差不多的姿态顿时把所有人都给吓出了一声冷汗,唯有素衣镇定如故,他微微一笑,张开双手,好整以暇地让自家亲王顺利地扑入自己的怀里,双手顺势揽上了她的腰,只见此时这让世人惊才绝艳的大周第一美女半是撒娇半是埋怨地正在这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夫耳边嘟囔道:“素衣,你真是好狠的心,居然不见我,我今儿就是要打扮的美美的迷死你,看你以后还舍不舍得不见我……哼!!”   此时素衣自然是抱着玉锦瑟极力安抚,可锦瑟身后的小青还是控制不住面部的微微抽搐,趁着锦瑟还没说出更多让人笑话的话来,赶紧的清场,让所有的人都腾出地儿来让自家的亲王肉麻个够。   锦瑟腻歪在素衣怀里好半晌,享受着他轻抚着自己的温馨时刻,好久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委实压着他了,遂慌忙起身问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方才没压到你吧……”   素衣的目光刹那间柔和下来,唇角,一丝笑意如涟漪般轻轻泛起:“无妨。”   锦瑟舒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手盖上他的腹部,认真道,“素衣,以后我们不生孩子了,省得你又不见我了,其实只是大了点肚子嘛,我家素衣永远是姿色第一,我哪里会在意。”言罢,颇有几分赌气的色彩,其实素衣知道她心思亦是玲珑,怎会不解自己如此做的深意,只是如今三言两语故意的装傻,为他先前的任性与别扭举动开脱,更是暗暗表明了她弱水三千只饮一瓢的决心。顿时心头一热,却已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锦瑟仿似没有感觉到他周身微微一颤,她将头靠在素衣的肩膀上,抓着他的手又笑道:“其实我知道今日这为君傲皇长女接风宴席的重要性,我是故意耍性子,想着你若是肯亲自劝我,我便可以趁机见你,你若是这样都狠心不见我,就让我被皇姐骂死算了,谁知道,你果然还是舍不得我。”言罢,得意地一笑。   这一点,素衣却是没有想到,不由怔了一怔,一缕阳光透过纱窗,映在素衣此时明净如玉的脸上,衬得他墨色长眉玉色容颜,略略少了几分原先的少年青涩,却温柔得像一波春水,波光潋滟。淡淡一笑,他垂下眼,轻轻道:“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让我舍不下,岂不知,你这样的身份,是注定不可以只有我一个夫君……   锦瑟抬眼看他,脸上绽放出淡淡甜而暖的笑容:“素衣你可要有心理准备,我就是这样的人,就想要天天缠着你,你也是,可不许以后多看其他美女一眼,否则的话本王可是会生气的,本王若是生气了,就只有天天把你绑在身边,寸步不离,让你没功夫红杏出墙。”   素衣不由失笑,又见她郑重其事地哀怨道:“你这些日子不见我,我又不敢逼你见面,只好天天担心你。你倒好,只言片语都不肯给我,幸好我知道你平日里都守在院子里不出,否则我真要怀疑你移情别恋,始乱终弃了。”   这话一出,饶是一向清冷的林家公子也是呆住了,他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脸煞有介事的模样,忽而长声灿笑,这一笑,终于将他心中郁结多日的烦扰扫的一干二净,他笑完后看着眼前的女子仍是目光盈盈地专注地看着他,那么专注和认真,看得他心里阵阵发紧,顿时自己也是痴了。   他终于收敛了笑意,伸手抚上她的脸,而锦瑟的手也轻柔地覆上他正抚在自己脸上的右手。   “锦儿,我曾以为你这般人物,永不会真正为谁动心。”   “谁说的,难道我是庙里的姑子不成?”   素衣摇摇头,依旧淡雅而笑,眼神柔和:“宫中也好,徐州也好,天下美人如云,你见得也是不少……”   “什么美人?哪里美?莫非你说的是那些粉涂的比城墙还厚的人?”锦瑟一脸困惑地看着他,好像他说的是个笑话,“再说如今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其他人再美又和我有什么关系?素衣,我比你年岁还大,只怕将来也老得比你快,我倒是担心你以后看上其他女人……”   她说着说着,居然还当真愁眉苦脸起来。   素衣轻轻叹口气,心头感动,亦是感慨,看来,他永远也说不过玉锦瑟。他静静地注视着她,带着一种半明半昧的眼神,仿若最深最稠的湖水,将她温柔的包围。   其实即使聪明高傲如素衣,也以为锦瑟这些话不过是故意反说,让他安心罢了。却不知道玉锦瑟实实在在还是被高看了。   两人这般你浓我浓了好久,小青在外面用咳嗽提醒得嗓子都哑了,这才把心不甘情不愿的锦瑟给唤了出来。   “干什么这么偷偷摸摸的,除非天塌下来,否则别烦我。”   “亲王大人啊,宫宴啊,您不是想赖账吧,如今侧君你都已经见着了,就请你乖乖上轿去宫里吧,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不理会小青的唠叨,锦瑟立马转身对着房内的素衣大声道:“素衣,我去宫里了,你可千万等我啊……或者实在太晚了就不必等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说着她还站在门口静静地等素衣应了,这才喜笑颜开地离开。   看得小青对天直翻白眼……亲王,幸好您是个女人,就您这腻歪样,要真是男人谁敢娶您啊!   此时宫里早就是一排热闹景象,衣香鬓影,歌舞升平。   那素鸣叶乃是君傲国皇长女,按照女尊世界的传长不传幼的制度来说,她也注定是君傲国的皇太女,只见那一身皇女正装,通身的贵不可言,行至正殿时,即使对着安澜依旧微笑颔首,那气度尊贵从容,实非寻常人等。   寒暄了两句后,安澜请她及使臣们就坐,而她谢过后,却并未急着入座,目光扫过席上诸位玉家王爷们,竟忽然淡淡一笑,言道:“我来京时便听说,国富民强,以骁勇善战而闻名天下的大周国的王爷们皆是相貌不下男子们的小白脸,如今看来,大周皇族专出美女的传闻还真是名不虚传呢,哈哈哈哈。”   她身后的几个使臣闻言,也随声哈哈大笑起来。   玉家女子们本就各个生得俊美,偏向文雅白皙一路,不似其他大周女子的那种粗狂或是强壮的俊朗,更不如君傲西塘等地的女子彪悍威武,也因此在不少人眼里,都觉得她们过于孱弱,没有女儿家们的英气。   然而身为堂堂一国使臣,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过于放肆,顿时人人都面色一变,几个忍不住的几乎要当堂发作,尤其是清絮,一张脸涨得通红,若非灵冰一旁死死拉住,她恐怕早就直接冲上前去揍人了。   其实论外貌,素鸣叶的俊美未必就逊色于玉家女子,只是她过于清冷高傲,狭长的凤目开阖间凌然有光,薄唇微抿,身形远比玉家女子们更加欣长挺拔,这是一种绝不等同于玉家女子们的清隽纤秀的另一种大开大阖的俊朗,带着应属于这个时代女子的自傲与风华,好似一把闪烁着银光的绝世宝剑,摄魂夺魄中带着冰冷。   安澜亦是面色一冷,心中不豫,然而她身为一国女帝,轻易不可喜形于色,何况这素鸣叶此言并非是对着她而道,若是直接对着女帝说出这番话来可算是羞辱,可她是谢过后走到下方的客席处对着其他玉家王爷们以状似玩笑的方式说出来的,如此一来,便叫人无法以此直接指摘她。而几个被挑衅的王爷们若是按捺不住上前动了手或者失了分寸,倒反而会先落下个不是。   此时作为大周女帝的后宫而列宴的众男子们亦是心中思绪万千,面色大变,有易怒的如陪着文柳一同在席的文夏咏是最气愤不过的,想要说话却被自家哥哥一个眼神给逼退了回去。毕竟这种场合可轮不到他一个小小的文家公子出声,而几个最能明白安澜心思的如莫如焉和宋润之流,则不愧是宫中一方主位,他们两个是唯一两个可说是完全不动声色之人,甚至还连给安澜倒酒也依然稳如泰山,手都没有抖过一下。   这素鸣叶显然也很知道玉家皇女们的顾忌,她笑过后袍袖一挥,便潇洒地预备在主客位上落座了。   只是还未完全坐下,便听得一声清朗的招呼声从大殿门口传来。   “诸位,请恕锦瑟迟来之罪。”   那声音柔而缓,却拖着微带迷离之气的尾音,隐约带着盛世浮华般的妖娆,每一字都令人心醉神迷。   素鸣叶也从未想过一介女子声音也可如此美丽,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绝色佳人施施然走了进来,她身披黑色大氅,进殿时由身边的宫侍解下,露出里面白色的紧身云烟夹袄锦袍,足蹬黑色丝靴,那周身最简洁的黑白两色更衬得乌墨一般的长发如锦缎一般柔亮。   只见那眉若春山,目似点漆,唇如含丹。肤色莹若脂玉,一双眼睛璀璨光华,流转间神韵如水,滟滟千里。只见她美目流转,众人感觉到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滑过时那一霎那的光华竟如皎皎明月。顿时那几个从未见过锦瑟的君傲国使臣都不禁在心中赞叹,好一个绝色美人。   锦瑟在众人凝视的目光中曼然踱近,那步履无限潇洒,薄薄的黑底色镶边的飘带四散于风中,如蝴蝶般飞舞,但见衣袖微垂,静水春风般从人群中走过,那姿态犹如一曲余音迤逦的绝妙清歌,或是一卷读至佳处正当击节的绝顶好词,一举一动,满目华光。真真天上谪仙,绝色倾城。   她一路走到安澜的面前,优雅行礼,此时她因为与素衣一见,解了多日的相思之苦,故而心情大好,便改了平日里过于低调的习惯,满堂瞩目中,就见她一举一动皆如一弯明月俯瞰碧水,动静间都是辉光,只需远远看着,便让人觉心神宁静,天地远阔。   而所有君傲国的人在她走过自己身边的时候,都对她的容貌忍不住多加注目,其实不仅仅是素鸣叶和君傲的使臣们,此时便是宋润,莫如焉之流也早已正眼看她,莫如焉眉眼含笑,宋润则是微微注目便偏过头去,而文夏咏早已看得玉面微红,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紧张地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了,锦瑟朝安澜行了礼后,仿似感觉到文小公子的注视,突然偏了偏头,给了他一个打招呼式的微笑。   文夏咏顿时羞得头都快低到桌子底下去,就见他抿着嘴,一双小手绞啊绞,将裙子边垂下的宫绦几乎捻断。   “平身,落座吧,今日君傲贵客在此,朕也就不计较你的迟来之罪,安福,让宴席开始吧。”安澜一声吩咐,一旁的总管安福即朝后一个手势,鱼贯而入的宫侍们即手捧着精美的佳肴入内端上座席,乐师则开始奏乐,随着第一节 清脆的编钟被敲响,笙乐与琴声同时在大殿内幽幽环伺。   这时尚是宴席的初始,伴舞的少年们还在鱼贯入内,预备先拜见女帝。清絮等众王爷则朝退下大殿台阶的锦瑟招手,示意她入座,却不料,锦瑟却好像没有看见,直直地朝一旁的君傲国使臣席塌处走去。   只见她步子轻捷,行走间行云流水,衣袖飘拂,一个身姿几乎也可成一阙精美的佳词,她这样走近他们,室内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一时五官纤毫地都出现在众人眼中。   此时那几个君傲的使臣见她走来,居然骤然寂静,个别几个甚至因为脑袋不知不觉跟着转得太狠,而扭了脖子。而她只是对他们笑了笑,然后,就看见他们齐齐震了震,更有小厮在替自家主人倒酒早已满溢都没发现,而一个使臣连口中含的一块水晶肘拖着银丝掉落也不自知,简直是丑态百出。   她径直走到那素鸣叶的面前,绽开一个纯净而明朗的笑容,即使是高傲如素鸣叶的眼中此时也毫不掩饰地闪过惊艳,毕竟锦瑟本就国色天香,今日又如此盛装打扮(为了见素衣),以至于初见之人少有不被迷惑。此时她见玉锦瑟亲自前来,目中光华流转,笑意盈盈,不由一呆,稍顷,脸上淡淡竟然飞上两抹红霞。   “太女殿下觉得我如何?”那声音清风淡雅,令人周身舒爽。   顿时素鸣叶身体都酥了,几乎都没有注意到她说的什么,只是应道:“美,美。”   锦瑟微微笑了笑,缓缓说道:“原来如此,看来君傲泱泱大国,却贫瘠到连一个像样的美人都没有,以至于让太女殿下和各位使臣们对着我一个女子失态,那也难怪在殿下的眼中,我们大周盛产美人了,实在是在下与大周的罪过。”   她说完,朗声一笑,施施然走开,这才闲闲来到对面的玉家王爷处落座。。   原来方才锦瑟入殿前正好听到了素鸣叶的这句话,于是有心为自家的姐妹们报一箭之仇,便临时起意,故意使出色/诱的招数。   气氛登时陷入片刻宁静,全场黑线,直到子雁咳嗽了一声,一票玉家王爷们顿时都哈哈大笑起来。宋润淡淡瞥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仿佛压根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而莫如焉则微微抿唇垂目而笑,唯一一个最单纯的就是文小公子了,只见他险些没从座位上起身直接跑过来,却最终考虑到场合不对故而忍着,只是那眼睛却是直愣愣地朝锦瑟这里瞟来,想来就是傻子都知道他此时心理想的是什么了。   清絮更是对着她连连拍肩,“高,高,这一手实在是高啊。!”   清絮是个简单的人,高兴起来就有点失控,用力实在太大,拍的锦瑟一张玉面都垮了下来,可又无法光明正大的抱怨,只得看她一眼连连叹气。   而那素鸣叶虽然面色一变,居然很快地便冷静了下来,此时看着对面正被得意的清絮拍得苦不堪言的玉锦瑟,居然笑了,她笑了却不语,看她被乐得手舞足蹈的清虚拍得皱眉时,终于低低一笑,朝她遥遥扬眉祝酒。   这下轮到锦瑟愣住了,其实像她这样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女人,其他的优点没有,但是辨认这个世界男女的本事却是绝对不差,什么女人家的气度风华对她来说就是狗屁,不管你是男扮女装,还是女扮男装,都逃不过她这双活过两世的眼睛,就如杨昊,即使他的气质和扮相可以迷惑世间人,却绝对逃不过玉锦瑟的眼睛,眼前的素鸣叶也是,若他不是个身材堪比现代模特儿的男人,她玉锦瑟就把眼前的桌子连带椅子一起吃下去。其实想想也是,除了玉锦瑟,恐怕这里没有人会相信这个身材以现代人看来将近一米九,气势凌然又是一国皇长女的家伙会是个男人,不过正因为锦瑟确认了他是男人,她才会有那么几分把握可以使他中计乃至羞辱他。只是如今看他一脸坦然微笑,并无任何被羞辱或是伪装坚强之意对着她遥遥举杯,倒显得自己方才的举动似乎有点小家子气了。其实他是男是女和自己都没有关系,锦瑟也完全没有打算说破甚至让他知道自己慧眼金睛。   只是之后,即使锦瑟时常发呆和开小差地想着自家的夫君,却还是能隐约感觉到这素鸣叶的目光正若有似无的围着她打转。其实不单单是素鸣叶,这里还有几个人,即使目光没有直接扫在她的身上,然而注意力却没有一分半点减少地关注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的确艳遇很多,男人很多。没法子的事,因为她在这个世界的确是显得很特殊。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酒过三巡,场中气氛也愈加热闹融洽,可说是宾主尽欢。   那奏乐和伴舞的少年们本都是大周乐司精心培育的,容貌清丽,身姿动人,那柔和的腰线,在灯火中一目了然,而那乐声更是悠扬悦耳,便是两旁跪坐侍酒的宫侍们也皆是粉颊白肤,声音甜美,有哪位贵人顺手在他们的身上摸一把,搂着亲一亲,或者要求他们用檀口把美酒度进自己的嘴里,也都是寻常事情。   锦瑟从小就不喜欢参加这样的宴席,因为她发现,女尊世界的女人们在好色这一项上的本质和男尊世界的男人也没什么区别,只要搞宴席最后总能搞成夜总会的形式。不过这也难怪,在这样一个缺乏网络和娱乐的时代,最大的喜好自然也只有这些调调了。剩下的就是狩猎,蹴鞠,赏花之类,当然为了款待这些君傲贵客,第一日必须是在宫中大摆宴席。就见美味佳肴流水一样地送入席上,然而每个人嘴巴里虽然塞着美食喝着美酒,眼睛却是瞅着这一个个少年们的。   此时别说是君傲的使臣们,便是大周的王爷们,也是一脸陶醉地看着场中的歌舞伎们翩翩起舞,浑然忘形地互饮互斟。然而在这样喜庆的场合,明红织金的地毡上,唯独这位大周的锦亲王一袭雪衣明静澄澈从容独坐,只是她始终眼神飘忽,精神萎靡,甚至还在身边的美侍明显趁着给她倒酒调情的时候发呆,更在他故意地想要脚下不稳靠在自己怀里的时候居然还直接侧身闪开,像怕沾染上□□似的唯恐避之不及,害得那丹凤眼的精致少年当场含忧带怨地瞥了她一眼,最后哭着跑了,闹得锦亲王明显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很明显,她心并不在此,虽说她这么做可说是极其不解风情,可是还是被不少有心人看在眼里,文小公子气恼地重重用力放下酒杯,在文柳问他怎么了时却又并不敢说实话,只是低声愤愤地冷哼了一声:“狐狸精,不要脸。”   文柳这才明白他在想的什么,瞥了眼那哭着跑开的宫侍。不由哑然失笑。   而另一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便是遥遥坐于她对面的君傲皇太女或者说——男扮女装的皇子素鸣叶。与身边被异国少年迷得神魂颠倒的君傲臣子们不同,他始终维持着有礼的浅笑,举着酒杯细啜慢饮,然而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未曾离开对面的玉锦瑟。   在如此的场合中,即使满室的美人们依旧无法掩盖她的光芒,这传闻中犹胜男儿美貌的锦亲王青丝及腰,柔润如缎。如明珠映月,光华无限。此时她微云淡月地斜倚在座位上,浑然未放半分的心思在眼前的歌舞上,倒有几分走神的样子,只在身旁的清絮看歌舞看得手舞足蹈对着她拉扯指点不已的时候才会叹口气。因饮了几杯酒,此时她雪白的脸像染了一层红晕,使得那不属凡间该有的美貌生动了许多,一对黑眸,剪水腾雾,顾盼之际,却又迷离含忧。   见状,素鸣叶嘴角含笑,看似微微偏头,专注地看着舞场中少年们的婷婷身影,实则一霎不霎地注目着看着对面坐着的玉锦瑟,没有人知道,习过高深内功的他即使是在如此喧哗的内殿也只需凝神便可以清楚听到对面的人谈话。   “小九小九,你快看那个,那文贵君身后站着服侍的穿红衣,脸圆圆的那个少年,想来才刚刚及簈吧,瞧那小腰,若是抱上手滋味定然不凡,再看那双眼睛可真是勾人哪。”一旁的清絮兴致勃勃地一边一指点一边评论,喝了几杯酒更是胍燥不已,“我看他定然很适合你这男儿性子的家伙,待会让文贵君赏给你如何?”   锦瑟十分“温柔”的拨开她的手,看样子连语气都非常和煦:“清絮,你说归说,口水就别流到我的衣服上了行吗?”她甚至看都没看这位兴奋地十王爷所指的那个少年,显然对于她们这种“拉皮条”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了。   “如此美人,难道你又不喜欢?”   “你喜欢,自己要了去便是,用不着扯上我。”   清絮对她此时这种抽出被自己拉住的衣袖拿出帕子擦了两下的男男腔举动更是十分地嗤之以鼻:“小九儿,不是做妹妹的要说你,这种场合你还摆谱,别人更是以为你不行了……”   锦瑟居然一点都不生气地朝她挑了挑眉,其实她内心深处最是希望人人都以为她‘不行’,倒落得她一个清净了,别以为她看不到些宫侍们抛来的媚眼,实在是浑身难受,好好的男人们却一个个对着她挤眉弄眼搔首弄姿的,教她实在是欣赏不来这种“美态”。   身为这么多年的姐妹,清絮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拍着她的肩膀暧昧地说道:“好了,听我的准没错,喏,以我多年来阅男无数的眼光,刚才指给你看的那几个青涩腼腆的小家伙绝对是新来的,最是好上手,若是带回去保管你叫他往东他不敢朝西。”   “嗤,什么眼光,整日里就喜欢这种货色。”一旁的某些其他玉家太女殿下对清絮这种总是偏好幼齿少年的癖好十分不屑。   “清絮是被她家的正夫给管怕了,所以出门就尽挑这些个好折腾的雏儿是吧,哈哈哈哈。”偏偏还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清絮被这么一激,果然脸色不对,简直是要拍案而起了,却不料灵冰淡淡地瞥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说起来那日你被主夫领回家后,可足足有十几天不曾在青楼见过我们十王爷的身影呢,莫不是因为被抓住了小辫子,被罚在家闭门思过?”   “咳咳。”清絮干咳了几声,一把揪住了灵冰的领子,不顾后者正不悦地瞪视着她大逆不道的举动,只是小声威胁道:“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八姐,别老是提我家那尊佛了,出来玩不就是要尽兴的……”   灵冰淡淡瞥她一眼,看她急得满面通红,便也不再捉弄她,转而问锦瑟道。   “小锦,既然清絮指的不让你满意,那依你看,这满室的美人,哪些可入得我们堂堂大周美人的眼睛呀。”   这话显然是调侃了,然而锦瑟压根没注意她们到底在争论什么,只是心不在焉地应道,“都不错,都不错。”   这回被引来注意力的则是难缠的子雁,堂堂的殷亲王听了锦瑟明显敷衍的回答,高深莫测地朝着独善其身的玉家奇葩掀了掀眼皮,笑道:“说起来,锦王倒是该在府里多纳几个侧室郎君了,堂堂亲王府居然才一个侧君,最不济,也该寻几个漂亮男子伴在身侧暖暖衾被。以你如今的身份,哪家的公子不是挤破了头都想服侍你的?”   锦瑟被呛住了,子雁实在太不厚道,轻飘飘地就把众人的视线和注意力又弄到了自己的身上。   又见有人笑道:“是啊,锦瑟,你家的侧君美则美矣,却绝谈不上绝色,亦说不上有何出众之处能让堂堂的锦亲王如此专宠,看来还是锦瑟的阅历太少啊。”   锦瑟听她们贬低林素衣,微微皱眉,有些不悦道:“看男人又不是光看他们的容貌,我喜欢便喜欢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顿了顿,又道,“再说我压根就不喜欢那些娇滴滴的公子哥儿们,就那脆弱的样子随便碰一下估计就和个瓷器一样得破了哭了,我可看了就怕……”   “就你那样,你还能让男人哭?是男人让你哭吧!”子雁冷静地扔下一句,大家琢磨了一会方才回过味来,俱都哈哈大笑起来。   锦瑟就这样又被将了一军,看着这几个正笑得前仰后伏,脑袋里不知道联想到什么的姐妹们,她只是再次觉得,她果然跟这群女尊国的王爷们生存的不是一个星球。   为了掩饰尴尬,她只得起身夹上一筷子菜送进正要说话的清絮嘴中:“吃你的吧!……”   “我来这又不是吃的……”清絮还待说话,就见锦瑟美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吃你干什么来的?宴席不是吃饭的是干什么?”清絮被她这般一瞪,吓得一口把塞进嘴里的菜就给咽了下去,险些没给活活呛死。   众人又都拍着腿笑了起来,到了这种场合还只知道吃的,也只有不解风情的锦王爷才会如此了。   子雁的眼角斜挑着,不咸不淡地对着身后的小厮说道:“既然锦王爱吃,我面前的翡翠豆腐不错,给亲王端去。”   众人会意,果然也来了劲,纷纷效法,也不时往锦瑟的桌前碗里添菜,也不管她爱不爱吃,一会儿叫她尝尝这个,一会儿叫她尝尝那个,只觉得她铁青的脸色有趣得紧,于是一个个又犯了瘾似地开始逗她。   锦瑟顿时是苦不堪言!眼见着碗中的还没吃完呢,又添上新菜来了。看着那堆得越来越高的碗,   还有人不怀好意地问道:“如何,这菜不错吧……   “是啊……这菜的确美味。”   锦瑟虽然还在极力控制,可还是忍不住得面部微微抽搐,偷偷地起身,她预备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角落里……这里满室的脂粉味,香风简直熏得她头晕脑胀。   “哎哎哎,怎么走了?这才一半呢。”有人拉住她的衣袖。   “不胜酒力,容我出去透口气。”   “才喝了没几杯酒就要出去透气?你该不会又是嫌这里男人多吧。”子雁冷静的扔下一句,“果然没开过苞的人就是容易被第一个男人套住,当初四姐就该绑了你去青楼摁倒在谁家床上好生让你尝尝滋味。”   锦瑟霎时满脸黑线,她这个四姐她是了解的,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瞧小锦多惦记着她家的侧君呢,眼里都没旁人了。”灵冰见此笑眯眯的插一话,她把玩着手中的小酒杯道,微扬嘴角:“这可不行,这男人啊,可以娶可以宠,却绝对不能不雨露均沾,自家后院尤其要一碗水端平,你若是没经验,我改明儿拨两个公公过来,他们惯会□□后室,听说女帝赐你的那些美姬你都还没动过吧……”   锦瑟脸色变了几变,还没想好怎么插话,又见一旁的清絮满面正色的道:“哎呀呀,原来小九儿还这么守身如玉啊……我还以为你如今成亲了也该出息了,却不料……”那话还没说完,巳经狂笑出声,明显的火上加油。   她捧了额头,努力克制自己暴走的冲动。   挥了挥衣袖,锦瑟故意重重地冷哼了一声:“看你们一个个的,如今只知风花雪月,沉迷酒色,丝毫不知为皇上分忧,如今本王身为皇上重臣,自然要专心国事,怎能只沉迷于这些男女之道,美酒佳肴。”   此时,锦亲王一副忧国忧民,忠心不二的样子仰天长叹,像真是有那么一回事似的,众人无言傻眼,有人连手里的酒杯脱手了都没注意,谁不知道堂堂的锦亲王整天不上朝,上朝了也不过总是站在堂上打瞌睡,说起政事来更是答非所问,如今居然在这里突然言之凿凿地说出这番雄心壮志的话来,简直是如同六月里下冰雹一样惊世骇俗。   果然等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锦瑟早已趁机落荒而逃出殿外。   此时那坐在对面的素鸣叶的嘴角终于微微扬起一抹淡笑。他斜靠在椅背上,单手支着下颌,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那模样,那姿态,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不少少年们都目光锁住了那张脸,难以移开,却不知道他此时心理到底想的是什么,又为什么忽然露出如此邪佞俊美的淡笑。   “这大周的锦亲王可真是和传言一样,画上出来似的标志人物啊。”   “如玉雕出的一般。”   “是啊,瞧那美貌,若是男子,不知要被多少人求去……”   “此言差矣,便是女子又怎样,若非她是皇家贵女,恐怕便是背上好女色之名亦要被人掳了去,哈哈哈哈……”   坐在素鸣叶旁边的几个使臣均是笑谈着,然而,不等这一句话说下去,那素鸣叶的右手便刷地将酒杯朝桌上重重一放,冷声道:“住口!”他原本就是君傲的皇亲贵胄,又是统领三军之人,这一声“住口”喝出来时杀气沉沉,威严十足。那两个谈的欢畅使臣顿时吓得打了一个激淋,慌忙住了嘴。   不止是他们两人被素鸣叶这一声镇住,在座几乎所有的君傲使臣都听到了,想到他平日里的冷酷手段和作风,顿时脸色苍白,身体战战。而素鸣叶却只是淡淡的睨了那说话的两个君傲使臣一眼,这一眼,恁的凌厉,霎时间便让她们嘴边的话登时再也说不出半句来。   “如此言论,本王从今往后不想再听到。”   几个使臣一时间只觉得浑身寒意,冷汗涔涔,终于低头不敢再多言。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清甜的花香,月影下淡淡的树影,幽静的九曲回廊,衬着一旁灯火辉煌的九重宫阙仿若天上地下两处一般。   锦瑟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缓过来一丝人气。每次宫中宴席,无外乎就是吃吃吃,跳跳跳,舞舞舞……   还不如回家抱着自家的夫君说几句贴心话来的有意思。叹了口气,此时,晃晃悠悠地闲庭散步了一小会,预备在外面磨蹭磨蹭到差不多结束的时候才回去的锦亲王,忽然听得背后传来一声轻呼。   “亲王且慢行。”那声音糯糯软软的,一听就是个少年,甚至还有几分娇媚婉约。   锦瑟浑身一颤,佯装没听到,非但没停,还一径儿又加快了脚步,预备拐过一旁的回廊就来个消失无踪,那少年眼见着她就要开溜成功了,只能 “哎哟”地痛呼一声,又听见噗通一声,似乎是追得太急,跌在了地上,嘤嘤哭了起来。   这种不入流的小儿科戏码电影电视剧里实在演的太多,锦瑟本不该上当,奈何她实在心太软,忍了半天也没狠下这个心肠当真离开不管,只能认命地折回来。却见一个淡粉色锦装的宫衣少年正跌坐在地拭泪,见她走近方才抬头眨巴着一双秋水大眼,泫然欲泣地看着她。   锦瑟努力地让自己显得面无表情:“怎么了?”   那宫装少年咬了咬红艳艳的唇,含忧带怨地抽泣了两声方道:“奴婢的脚方才许是不小心扭了…”说着,脸色绯红,偷偷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只留下一个无限娇羞的侧面让人遐想……当然这是对别人而言。   在这样的女尊世界,这样的夜晚,这样一个含情脉脉的场景,若是换一个主角,自然义不容辞地将美人打横抱起,然后温柔抚慰,找个什么地方谈谈情说说爱也是顺理成章的,然而,这个人是锦瑟。   她立即缩回原本想要扶起他的手,犹如碰到了什么烫手山芋一般道:“待本王去喊人来扶你,你且先不要乱动。”   “亲王……”抬腿欲走,少年却一把拉住了她锦袍的下摆,甚至还牢牢地抱住了她一条腿,幽怨道:“亲王莫非要把奴婢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说着,他还悄悄的抬眼,透过睫毛看向锦瑟,这个神情,真是动人之致。   如果换一个王爷在眼前,这小小的宫侍恐怕是绝对不敢这么大胆的,可眼前的机会稍纵即逝,怎能不抓牢。锦瑟被他拉住了腿,想要抽身不得,又不能真的一脚踹翻他然后夺路而逃,背地里偷偷抹了把额头的汗,她只得蹲下试图好言抚慰:“你腿脚不便,本王自然是替你叫人来。怎是丢下你不管呢?”   锦瑟无疑又犯了个多年来的错误,这语气太和蔼,这语调太温柔,间接地等于是纵容了满怀心计和希望的少年。   只见少年抬起头,烟波双眼,亦是水盈盈的一片:“亲王难道不记得奴婢了吗?”   锦瑟晕了晕,她试探地问道:“你是哪家王爷带来的内宠?”   少年摇头,撅嘴道:“奴婢尚是完璧……”   锦瑟抖了抖:“是啊是啊,看我这眼神,你分明就是那个那个,那个宫里的……那个……”   她那个了半天,也没个所以然。   “奴婢是方才在亲王身边服侍和递酒的……”   少年见锦瑟面色迷惘,眼里又凝上了水汽:“亲王竟然这么快就不记得奴婢了。……”   原来这就是刚才那个突然哭着跑掉的宫侍,锦瑟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只能露出雪白的牙齿,尴尬地一笑:“那个,你能先放开本王的腿吗?”   这是她近距离对少年的一笑,在这样的月色下,居然让这少年宫侍有种百花开放的感觉,他呆呆的望着这双倒映了自己面孔的眸子,一个念头突然浮出心头:有这么一双明澈眼眸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轻易被色/诱的人?至此,不由心下有些黯然。竟渐渐涌起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见他低头默默无语,神情凄然,锦瑟以为他果真腿脚受伤,复又轻轻地问了句:“怎么了?是不是疼的厉害?”她拂开他脚边的花叶,端详了几眼却看不出什么。   “奴没什么大碍……”他轻声道,“其实,奴婢只是想留住亲王……”   此时他突然如此坦率地说了实话,倒教锦瑟一时无言以对。   “亲王如此人品,奴婢早已心向往之,只是苦于无机会得以亲近,如此方才出此下策……”他说着,缓缓站起身来,语意中带着些微的梗咽,“奴也知自己身份低微,又资质浅陋,实不该有此奢望……”   他说到一半,却忽然见到眼前的女子似乎并不以为意,反而望着自己盈盈浅笑。月光如泄,银色的光芒映射着头顶的几片树叶投在她的脸上身上。斑驳陆离,且明且艳,绝美难言。   “我知道……”她轻轻一笑。   “但也不能在这样的夜里当真丢下你不管吧……便是个陌生人,本王也会转回身来看看。”锦瑟道,“你放心,这件事本王不会告诉别人的,快些回去吧。”   少年宫侍怔住了。他本来还想再说两句,然而见她双瞳如水,挺直的身躯自有一股常人难及的风华,似乎很高贵,也似乎很自在,竟是让少年突然之间又起了几分别样的心思。   款款朝她福了福,遂又哀求道:“奴婢自小在宫中便对亲王心生爱慕,只是亲王想必从不会记得奴,这些年虽身在宫中,却一直想去亲王身边服侍,即使一生为奴为婢亦心甘情愿,还求亲王将奴婢带出宫去,奴婢只求能在亲王身边,便是每日只能看上几眼,此生亦是无憾。”   锦瑟万万想不到他还会来这么一下。这话分明是讲他愿意不计较名分,一片痴心……   一时有些头痛。   “还请亲王成全……。”少年宫侍见她踌躇不定,竟然直直跪下在她脚边,泪流满面,抬头望着她,目光中流露出丝丝的痴迷,带着显而易见的期盼。   蓦地,锦瑟一声清笑,清笑声中,她凝视着眼前的少年,徐徐的说道:“若是这世上每个人对本王有情,本王都要纳之,那么只怕再大的王府也撑不下这许多人,你虽愿为奴为婢,我却并不需要那么多的奴婢……你又何必如此妄自菲薄。”言罢负手而去,再不看那地上的少年一眼。表面上看来她是从容离去,实则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完全是落荒而逃。   待她走出了好久,拐了好几道弯后,锦瑟方才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宫中仍是灯火通明。笙乐声不绝于耳,而庭院中却静雅无声,唯有夜风拂着她的衣袍轻轻地响着,她抬头看了看头顶的一弯明月,喃喃道:“如斯夜晚,果然还真是郎情妾意的时候。” 想到这里,她又自嘲地一笑,“只叹我非此辈中人,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伤人一时,总比伤人一世的好。但愿他能看开些。”忽听到背后传来击掌声,“说得好!”夜色中,一个人影缓步走了出来。硕长身形,气势尊贵,不是那君傲国的素鸣叶又是谁,此时他薄唇上弯,似笑非笑,也不知道跟着自己多久,又已看了多久的好戏。   此时看着骤然出现的素鸣叶,锦瑟呆了呆。素鸣叶则端着手中的酒杯扬眉朝她晃了晃:“亲王一人月中散步有什么意思,不如与本王同行如何?”他一双星目紧盯着锦瑟,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却又分明隐含着笑意。   锦瑟心下暗道,这世上凡是男扮女装的人男人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一个杨昊已经够了,又何必招惹这什么劳什子的君傲国皇子。于是她客客气气地回绝道:“在下只是出来透口气,这便要回去了。”   “如此甚好,你我正好同行。”   “还是太女殿下先请。”   那素鸣叶见她此时说话时小心翼翼,甚至离开自己至少有数米远,不由眯起眼,缓步走近了锦瑟:“锦亲王怎么如此惧怕本王?似乎……有什么忌惮一般。”   “哪有的事?太女殿下说笑了”锦瑟眼睛开始朝别处飘去,这分明是心虚的表示。   “那亲王何必朝后退呢?”素鸣叶说着更逼近了几步,甚至还直接伸手,故作亲热地一把执起锦瑟的手来,锦瑟虽然极力地想要挣脱却根本抵不过素鸣叶这样一个长年统帅君傲大军的男人。   “殿下误会了,我为何要害怕?”她话虽如此,却仍然微微地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的确,我也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素鸣叶嘴角浮起的笑意越来越大,“莫非,亲王实则是个男子,只是着了女装?所以才会如此害羞?”   什么?锦瑟张大了嘴,什么叫贼喊捉则今晚她可是彻底见识到了。   感觉到锦瑟惊愕的目光,他更是展颜,本来如他这般五官深邃的人不笑时便有一股难以掩盖的凛然杀气,如此一笑却反而显得极为俊美。只是那说出来的话实在让锦瑟高兴不起来。   情况实在有点头痛了,她微微敛眉,伸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揉了两下。   “太女殿下这玩笑开大了,出来许久,只怕殿内的众人要急了,还是尽早回去吧。”锦瑟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平缓下来。然而眼前的人仍然微笑着又逼近了最后的一步,为什么说是最后呢,因为锦瑟的背已经抵住了背后的参天大树。她虽然极力往后缩恨不能把自己给活活嵌到树里面去,却无奈并没有穿墙术,于是便只能像个壁虎一样让背后的身体四肢与身后的大树来一次最最亲密无间的接触,只是那眼睛却始终死盯着地面……   “锦亲王果然很怕本王,居然连正眼都不敢看本王?”   皱眉,锦瑟下意识地抬头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这一抬头,悲剧便发生了。由于两人靠的实在太近,抬头时锦瑟一时不慎,便正巧让自己的唇擦过了眼前这位君傲国皇子的脸颊。   天哪,这是什么事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轻薄你的!”话刚说完,锦瑟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居然用了轻薄一词!相比她此时的手足无措,素鸣叶的表现则深沉多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在那里绞尽脑汁地想着试图圆场的解释。   “我……那个…… 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有意要冒犯殿下……”   她结结巴巴地解释到一半,无意中瞥到了树影暗处另一个呆若木鸡的身影,那不是文夏咏又是谁。   这次,锦瑟完完全全的彻底化石了,用猪脑袋也想得到,方才是怎样的一幕落到了他的眼里。   即使是夜晚的月色,也分明可以看到他那一副犹如捉奸在床的气愤表情。   素鸣叶的长相,既有这个时代文士所要求的俊美五官,又有堂堂女儿家们的的英挺气度,某种程度上说,他具备同时吸引这个世间男人和女人的条件。而锦瑟又是世间难言的可媲美男子的美貌,如今两人姿势如此暧昧地站在一起,要叫人不想歪都难。   “你们……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文小公子仅存的一点理智完全被丢到了脑后,他气势汹汹的冲上前来,仿佛没有看到一旁冷眼看着他的素鸣叶,只是狠狠地用力地把锦瑟朝外一拉。这个时候,素鸣叶并没有阻止,相反,他眸底隐隐的流露着一抹嘲讽。   锦瑟知道他在冷笑什么,同样是这个世间的男子们,却活得大相径庭,如素鸣叶,杨昊这样的人的心中,纵然是世家子弟或者贵公子又如何,最终也不过是些爱争风吃醋的小男人罢了。而唯有权势才能使得自己调动千军万马,一句话便可以让这个世间的女子们站站发抖。   一时之间,锦瑟百感交集!   而此时文小公子就在拉扯完了她之后又用力地一推,这力气可着实不小,使得刚被拉出来还没站稳的堂堂大周王爷险些又是一个踉跄。   心中不由叫苦不迭,她是不是上辈子欠他的?怎么每次见面不是推就是打。   “你误会了!”完全是条件反射的回答,只是一说出口,锦瑟就不由地觉得自己还是说错话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一个男人在和老婆解释自己和情人之间的清白……   “哼,误会,若是我再晚来片刻,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文夏咏冷哼地对着锦瑟道,斜眼却是瞅着一旁素鸣叶,但是后者显然没有想要和他这样一个小男儿家一般见识的想法,此时此刻,他只是冷漠地扬了扬嘴角,傲然离开了。   锦瑟心中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今夜可真是你方唱罢我方登场,没个消停啊……   她开始怀疑自己出来散步的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   “说,你们两个刚才到底在干什么?”   好吧,锦瑟现在开始觉得胃都在疼了:“只是恰巧遇到,随便聊了两句罢了。”   “那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亲她……”文小公子终究还是稚嫩了点,才质问了两句就自个儿耳根都红透了。   锦瑟不由想道,其实别看眼前这位文小公子一贯的飞扬跋扈,方才怎么说也算是“英雄救美”了一回吧,虽然这气氛貌似不怎么好,简直像个在捉自己老婆奸的丈夫。   于是锦瑟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其实那只是个意外……”   “可我都看到了!”他拔高声音,吓了锦瑟一跳,那张玉面此时正带着似羞愤似恼怒的微妙神色,“这种时候你还要骗我,难道,你就真的就这么喜欢女人?”   噗,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锦瑟真的很想吐血身亡,来个一了白了。   明明是她被强迫的一方好不好,这文小公子是啥眼神。   大约是看到她惨白的脸色,文小公子的误会更深了。他眼睛一直盯着锦瑟,那小嘴一扁,几乎快要哭出来:“我本来还以为,那都是传言……”   “废话,那当然是传言。”锦瑟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头,打断了他的话,“方才的情形分明是我被逼在墙角,你以为我喜欢那个样子?“   刚要涌出来的眼泪就这么停在了半当中,文夏咏被她这一下完全给拍傻了,他愣愣地看着她,居然说不出话来。   “文公子,我说你这脑袋瓜子到底整天到底在想些什么?”她苦笑地摇摇头,“好了,该进去了吧,也不知道这大晚上你们一个个都出来溜达个什么劲。”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一阵悠扬的琴声响后,琵琶声随即再起,只听见如流珠如清泉地琵琶声中,一群少年娇美的唱声传来,婉转轻扬,一回三折,实是动听之极,而随着这阵歌声,更有一些两腕和颈间都挂着金铃的少年们踏着舞步,翩翩跳出。   见素鸣叶已经重新回到席中,几个看得如痴如醉的他的君傲使臣立即殷切地讨好道:“殿下可回来了,方才大周的女帝已将如今场中的美人们都赏赐给了殿下和臣等……”   素鸣叶淡淡一瞥,这些少年的确一个个都容貌美艳,初初一看,宛如琼台仙子。然而看上第二眼时,才发现不过是一些庸脂俗粉罢了。素鸣叶完全没有理会一旁的臣子们使劲拍马屁的热乎经,他只是以眼角注视着对面那个正随着文夏咏身后回到席位的玉锦瑟。淡淡一笑,若有所思地道:“手若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果然是真正的美人……”   那些使臣都以为他夸的是这些美少年,不由一个个附和道:“太女好文采,说得妙极妙极啊……”   “是吗?”他漫不经心地看着身旁跪坐的侍从将酒杯斟满,遂一饮而尽,“诸位莫非忘记了,我们这趟来周,可不是单单为了美人们。”   素鸣叶是如今君傲如势中天的皇太女,更手握三军大权,君傲的半壁江山几乎已经在他的手中,也因此没有人敢稍微有悖半分他的意愿。虽然众人眼里他在男色上似乎一向不太上心,但他的情况却和锦瑟迥然不同。那满身的凌厉之气,那不怒而威的震慑,往往一个眼神,那些被家臣送上来的美人们便吓晕吓傻了,少有敢近身服侍的,所以,如他这般明明是男扮女装的家伙,却肯定没有人敢像评论锦瑟这样怀疑他近女色或者是“不能”了,至少无人会怀疑他女儿家的英气………   “是……那殿下的意思是……”   素鸣叶不置可否,只淡淡将眼神扫过那亦也静悄悄回到文贵君身侧的文夏咏,看到他一双杏眼分明有意无意,时不时地飘过下首的锦亲王时,他的唇角终于慢慢的扬起一个玩味的笑容,那眼中波光闪动,诡谲莫名。   缓缓地起身,素鸣叶施施然走到了大周女帝安澜的面前,恭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大周重臣礼节。   这一下,满室的喧闹便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如此大礼,安澜知道他必有所求,而且这君傲国的皇太女又是这般一表人才,高贵傲然,能被邻国这样身份和人品的皇亲贵胄如此恭敬地行礼,不由得也觉得心头大畅。   “皇太女不必如此多礼,有话请讲。”   素鸣叶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唇角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淡笑:“我君傲国与大周边邻,向来仰慕大周女帝的风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锦瑟嘴角微微抽了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随着安澜爽朗的笑声和大周众臣的寒暄,素鸣叶又沉声开口了,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却不失文雅,仿佛有某种奇异的穿透力,所以当他开口时,众人自然而然便会静默下来,等他说完。   锦瑟却打了个呵欠,只盼着这宴席早日结束,并不关注这些国家大事。她的心思从不在这上头,只虎着一双大眼傻瞪着眼前的玉瓷碗,脑子里却想着,啊,不知道素衣今晚吃的什么?不知道素衣睡了没有……   “……故而,今日本王斗胆为自家三妹求亲,恳请大周女帝恩准文贵君身边的这位世家公子,赐予我君傲三皇女为正君,以结两国永世之好。”   锦瑟还在发呆,众臣子纷纷贺喜的声音已经不绝于耳。   “陛下,这可真是一桩美事啊!”   “是啊,陛下,如此姻亲以结两国秦晋之好。岂不美哉。”   如潮涌般的贺喜声,终于让锦瑟抬起头来,似乎,她刚才错过了什么。   只见皇座上安澜一副略带沉思的表情,好像为了什么事情正在犹疑,只是当她的目光掠过正好同样不解地抬眸看向她的玉锦瑟时,她的眼角终于微微地眯了起来,锦瑟忍不住一抖,因为她实在是太熟悉这个表情了,每当可恶的二姐对她露出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表情时,她可以百分百地肯定……自己就要倒霉了。   果然,安澜的下一句就是冲着她来的:“锦亲王,你怎么看?”   她怎么看?什么怎么看?妈呀,刚才开小差的她哪里知道要说什么啊?   于是故作矜持地先嗯哼一声,眼神却求救般地朝一旁的清絮和众姐妹身上飘去,以至于她并没有注意到文夏咏那一脸带着期盼的紧张神情。   清絮及时地朝她眨了眨眼,微微摇了摇头,多年姐妹的默契锦瑟自然明白她什么意思,于是沉静地朗声道:“臣以为,不妥。”一瞬间,文夏咏眸中放出异样的光彩,巨大的欣喜袭上心头,他强行压抑着,眉宇间一片沉静,甚至还努力挺直了背脊,然而案下的双手却正在微微发抖。   “哦?如何不妥?”   晕~~~~“这个…这个…”清絮还在向她狂眨眼,边努嘴边朝锦瑟轻声怂恿道:“你说啊,你倒是把你该说的说出来啊。女儿家的,还害什么臊啊?”原来清絮和众王爷早已注意到文夏咏与锦瑟之间的“眉来眼去”,暗潮汹涌,也因此“善解人意”地将锦瑟和文小公子凑成了一对,鼓励她千万别轻易地遂了那君傲皇太女的意。   此时,对面的素鸣叶亦也转头看向锦瑟,只见他面上带笑,眸光却是异常幽深地看着她缓缓道:“是啊,亲王为何不同意这门姻亲?”   姻……姻亲?……锦瑟这才明白自己刚才“不妥”了什么了,果然,不能相信清絮这混蛋的话,若她当时不假思索地直接说好。现在哪里还需要回答安澜和大家的十万个为什么啊?   “还是亲王对文公子有意?那倒是本王的三妹夺人所爱了……”   啥?这下,锦瑟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这素鸣叶是在向女帝求文夏咏呢?自己瞎掺和个什么劲啊。此时此刻的锦瑟,简直想杀了清絮的心都有。   偏偏满殿的人眼睛都瞅着她,想知道她说个什么“不妥”的原因来,尤其是文夏咏,一张玉面已是涨得通红,额头上简直都快沁出汗来。   其实在这样的女尊世界,能当殿和心爱的公子表白也算是个风雅的事情。只是锦瑟完全是被一个乌龙摆到了这个境地,便是如斯时刻,她居然还有闲心还在心底哀叹,果然,她就是不适合参加这所谓的宴席啊。   “皇上,锦亲王怕是说不出口,不如还是由本王代为一言吧。”此时,子雁淡若轻柳地起身,她朝着锦瑟笑了笑,在她完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依本王看来,锦亲王对文公子早有情意,自然是舍不得他远嫁君傲了,我看陛下不如另择美人婚配,将文公子赐给锦亲王,以成人之美。”   锦瑟险些没跳起来,谁料素鸣叶却忽然出声道:“看来文公子果然不凡,竟然能为大周亲王所仰慕。”他面上淡淡而笑,眸光却是愈加幽深,“如此看来,本王若不能替君傲求到这般的美人,实在是可惜啊。”   分明是暗喻要和锦瑟抢到底了……   一时间,殿内头颅纷纷低下,私语声再起。   想必明日,文公子被君傲国和锦亲王同时求娶的传闻就要响彻大街小巷甚至大周的各处了。   “本王知道如此要求实是过分了。如此……只有请锦亲王割爱了。”说着,那君傲的皇太女就在众人的面前,彬彬有礼地笑看着锦瑟,这番话实在合情合理,然后锦瑟在对上他深邃的目光时却突然觉得汗毛直竖,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天知道,她是绝对绝对不想娶文小公子的,若是换了旁人,她干脆就来了个顺水推舟了,只是如今,她的一句话可能就要害一个贵家公子嫁到陌生的君傲皇室,从此远离父兄,更没有了类似娘家的依靠,锦瑟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文小公子必然是不愿意的,此时她不用去看他,也知道他正瞪着一双明眸大眼,紧紧地瞅着他呢。唉,万恶的封建社会,到处都是包办婚姻啊。   一个男儿家的一生幸福此时就系在了她玉锦瑟的身上,这重担,这压力。让那向来最怕麻烦的玉锦瑟,忍不住问了一句:“敢问太女殿下的皇妹人品如何?”   素鸣叶挑眉:“自然是万中挑一的人选。”   锦瑟犹豫了一下,对这官方的回答并不如何满意,于是,她又问道:“那比本王如何?”   若非她此时语气和煦,几乎所有人都要以为锦瑟是在故意挑衅了,身为大周的第一美人,又是才貌双全的亲王爵,故意拿自己去比君傲的一个普通王爷,这不存心奚落吗?一时间亦有不少人暗地忖道,原来锦王也有这么女人气的一面啊,为了不让自己心爱的公子被抢走,不惜得罪君傲的太女殿下,实在勇气可嘉,气魄不凡。   锦瑟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别人的想法都跑去爪哇国了,她波光流动的双眼静静的瞅着眼前的君傲国皇子,后者的表情却相当耐人寻味:“亲王看来是怀疑我君傲国的王爷会亏待文公子了?”   锦瑟点点头,担心道:“若这位王爷也如我大周的王爷们一般风流好色,自然是嫁不得了。”   顿时,众玉家王爷统统昏倒!   当然,没人拿她的话当真,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在巧妙地回绝素鸣叶的求亲,只是众王爷们还是忍不住暗骂她为了美人,连姐妹都不要了。   “如此说来,在亲王的眼里,唯有亲王才是文公子的良配了?”素鸣叶却丝毫不恼,他意味深长地一笑,“可惜亲王自己不过只能许文公子侧君之位,而我君傲国的王爷却能予以文公子正君之位。敢问亲王如何以为自己便没有委屈了这位世家公子呢?”   锦瑟的脸色忽红忽白,她压根就不想娶这位文公子好不好?一时间,她很想再说些什么,却又怕越描越黑,只是这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在众人眼里却又变成了“原来如此,锦亲王可真是重情啊”的想法来。   清絮等人顿时低头暗笑,这天不怕,地不怕的锦瑟,也算遇上对手了,瞧那吃瘪的模样。   此时,文夏咏小脸通红,他抖动着唇皮,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只能竭力平静的注视着锦瑟,苍白的手指,光洁的指甲,正捻着茶盏盖子颤抖着。   “怎么,亲王回答不出了吗?”素鸣叶嗤鼻一笑,勾起的唇角有着浓浓的嘲讽之意。   锦瑟紧了紧手指,此时那素鸣叶的眼神里有一些令人无法感知的东西,幽光闪耀,宛如有质,令她咽喉干涩,竟然无法说出任一个字来。   “还请陛下恩准,玉成美事。”   那素鸣叶随即又目光转回到安澜的身上,静静等待着她的旨意。   眼看着一切都将成定局,此时此刻,已经成为满堂注目焦点的文夏咏竟然亲自站起了身来,在充满着窃窃私语的大殿上,他清润的声音幽幽颤颤:“……夏咏愿以侧君位,嫁于锦亲王……”   满室寂静,瞬时,大堂中无数目光都转向了玉锦瑟。这一刻,连一旁的文柳都惊呆了,此时文夏咏俊秀的小面上虽然仍有几分慌乱,然而更多的却是一种破釜沉舟的狂傲勇气。   无数的目光都转向了他,而文小公子似乎没有注意到众人的眼光,他乌黑而清澈的双眼只是直直地看向玉锦瑟,有那么一瞬间,锦瑟几乎可以从他眸中看到一丝傲然睥睨,甚至俯瞰众生的自信。   而她显然完全给惊呆了,不敢置信地盯着他,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素鸣叶亦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眸底光芒难测。   只有玉家王爷们带着看好戏成功的心态而激动万分,简直恨不得就此景,吟两句歪诗,才能体现自己的心情。   而就在这阵沉默中,文夏咏居然朝着安澜跪下,又高声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他的声音波澜不惊,沉稳和缓,再听不出丝毫的不安。   “文氏夏咏……愿以侧君位入锦王府,望陛下恩准。”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娶文夏咏为侧君?不,这怎么可能,这种风雅的“艳福”别人或许求都求不来,可她玉锦瑟可是一向唯恐避之不及的啊。   锦瑟一时又急又乱,干脆抢在安澜表态前哈哈大笑起来。那清脆的笑声又响又脆,在大殿中远远的传荡开来。众人此时见她发笑,俱都是一呆。待她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后,素鸣叶果然问道:“不知道亲王因何发笑?”锦瑟却没有回答,只是依旧大笑不断。笑声中她却是暗自叫苦:还不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解决你们摊给我的难题,我才笑啊。玉锦瑟啊玉锦瑟,快想法子拒了这门亲事!一定要想法子啊。   此时此刻她毕竟还没有失去理智,文夏咏是前宰相和太傅之孙,如今更是大周文贵君的亲弟弟,在他已经如此当殿表态的情况下,女帝恐怕很难回绝,毕竟这一招破釜沉舟用的实在太狠了,完全断绝了君傲国求亲的意念,甚至文小公子这份勇气也断了他往后嫁给别人的可能性。总不能让他这样一个身份的世家公子孤独终老吧,那么安澜和众位大臣唯一的出路自然是将这件事变成一桩喜事,以后传出去也是件风流韵事。   所以锦瑟若是当堂在大周臣子们甚至君傲的使臣面前直接拒婚,那引发的后果已经不仅仅是给文家抹黑,更是让大周和安澜的脸上抹黑啊!!   一时间,锦瑟虽然看似笑得极为愉悦,心里却是苦的和黄莲一样了。一旦安澜下旨,恐怕就真的覆水难收,快想法子啊!   终于,她笑声渐渐停了下来,在众人的注目中,锦瑟温柔地看着文夏咏问道:“文公子,本王已有了三个王君了,甚至林侧君还有了身孕,这样的时候,你当真要入我锦王府吗?还是方才的话仅是你的戏言?若你只是为了能不用千里迢迢嫁去君傲,我定会为你转圜。可是嫁给我玉锦瑟,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锦瑟的话显然是在试图给文夏咏找台阶下场,而话中所流露出更多的,则是对自家王君甚至怀有身孕的林素衣的宠爱。只是她不知道,那些君傲使臣们听说她只有三个王君时,至少有数道审视她身体的惋惜眼神投来,这些,就已经完全在锦瑟的意料之外了。   文夏咏怎么不明白她的用心,他痴痴的望着她,只感觉内心深处,泛起一股又是迷恋,又是酸苦,又是渴望,又是悲伤的情绪来,此时在这样的大殿中,他这样一个从小受尽宠爱的贵族公子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方才迈出了这一步,而她却如此回复自己,言辞中对于自家的王君的牵挂却是显而易见,文夏咏对她此时简直可说是又爱又恨,那爱恨紧紧交织,复杂无比。   而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他开口了,一字一顿,说的亦是清晰明亮:“亲王不必介怀,若夏咏能入王府,必然会与各位哥哥们好生相处,绝不会让王爷为难。”   锦瑟不由地一噎……这文夏咏竟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叫她换个词都难。   这时的安澜,脸色阴沉,双眼阴霾,虽然她一直都知道,锦瑟虽然自小表面上显得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实则是个重情的女子,然而今日她的言行已经出乎她原本的意想之外,本来以她们大周玉家的尊贵和人品,公子们都为她痴迷也是正常的。便是她想宠爱上几个也是常理,可是,她却不该如此上心,上心到连这样的场合都起了为了林素衣拒婚的心思。   如她这般原本对男色并不上心的人,如今都变得如此认真,大周的女帝安澜岂能放心。   她安抚地朝问文夏咏投去了一眼,那一眼虽然看似平平无奇,文小公子却读懂了她的涵意,顿时心头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周身舒畅了起来,而随着这阵舒畅,他同时却又在锦瑟的脸上看到了为难,踌躇与紧张。不由恨恨地想道:这个女人,哼!今日非让你成为我文夏咏的囊中之物。   “锦亲王……”大殿中,安澜终于缓缓地出声了,她的声音被拉长了几分,也因此,锦瑟心头一紧,二姐这个语调,证明她内心极为不悦啊。   “臣在…!”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瞪了自己一下。顿时马上低下头。   “看来今日朕若是不能玉成这桩美事,倒是可惜了。”她面色和蔼地看向一旁的素鸣叶,“原本君傲的皇太女亲自求娶,这天大的面子朕怎能不允,只是这文家的公子……的确是朕早已许了给锦亲王的,碍于文贵君的面子,想多留他两年再出阁,也是难为他们了,不过我大周不乏世家美人,朕必会为亲王择一满意的另行赐婚。”   瞎扯淡吧,你就瞎扯吧……锦瑟心里喋喋不休地骂着,低着头翻了个白眼。   安澜又面向了锦瑟道:“锦亲王,朕看你的亲王府也着实冷清了许多日子,想来也是留着名位给文公子吧。也罢,今日朕就偿了你的心愿……”   “陛下!”再不出声,一切就都迟了,锦瑟皱着眉头,终于跪下了。   但她尚未来得及开口,安澜却抢在前面嗤笑一声,打断她:“你急什么,朕还没说完呢,你府中的林侧君已经快要临盆了吧。”   锦瑟想到素衣,连声音都不由地温柔了几分,低声回道:“正是。”   于是安澜又对着臣子席位中的林絻笑道:“说起来这也是你们林家的一桩喜事啊。”   林絻怔了怔,随即立即起身,恭敬道:“托陛下洪福。”   的确,林素衣怀的是锦亲王的第一子,虽然不是出于正室,但在大周,侧君所出的孩子也绝不算庶出,也因此,若这一胎是个女子,必然是会被立为世女,也有资格承袭锦瑟将来的爵位。   “朕看锦亲王如此看重这位侧君,想来他必有过人之处,正好朕的莫贵君亦也方被太医院诊出了身孕,倒是同喜了,如今侧君即将临盆,锦亲王又是头一次做娘,想必没什么经验,朕倒想把林侧君接来宫中与莫贵君一同照料,如此也能让宫中众人沾沾喜气,学学林侧君的知书识礼之处。”   闻言,锦瑟彻底地怔住了,聪慧如她,怎么会听不出女帝的言外之意,而林絻更是浑身都开始发抖了。女帝这话,显然是在暗示锦亲王过于偏宠自家的小弟,甚至还有警示之意,她直直地跪下,冷汗涔涔,此时此刻,轮不到她多言了,只有看锦亲王如何应对。   大殿中一时静寂无声,不少善于察言观色的人都瞧出了些倪端,不少目光都聚集到了锦瑟的身上,对于这位亲王早前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的偏宠传闻,她们本来就颇有些不以为然,如今更是和安澜同样的想法。   一个夫道人家被如此独宠,霸占自家的妻主,便是在平常人家亦是难容的,早就算犯了七出的第一条了。可若非锦亲王一直以来的包庇,他也不会安然至今,如今连皇上都下旨了,单看亲王是否能领会圣意的一片苦心了。   这时候,锦瑟何尝不明白安澜的用意,她甚至知道此时自己只要一个不慎,素衣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入得宫容易,出宫便难了,只要安澜一声令下,这圣旨无疑可软禁他终身。   而在这片内心的煎熬中,锦瑟面上却是显得异常的平静,她屏住呼吸,声音清朗地道:“恭喜皇上,恭喜莫贵君。”一边说一边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对策。   那莫如焉朝她微微颔首回礼,这一刻,心细如尘的他看到了锦瑟额头上沁出的薄汗,不由暗叹,这锦亲王,平日里都是如何从容自在啊,便是泰山崩于前亦是面不改色,从不见她在安澜面前有半分的失措,如今即使她强装平静,却依然无法掩饰这份紧张,显而易见,这林侧君在她的心里已经占据了何等重要的位置。在这泱泱大周,恐怕都找不到第二个如她这般的女子了。随着一声几不可见的叹息,他的眸中似是闪过复杂与微微的动容之色,而另一个如他一样几乎抱有同样想法的便是一旁的皇贵君宋润,就见他悠闲地轻摇着手中的一柄水墨扇,却是越来越缓,越来越轻,而手柄处,却似乎被他抓得越来越紧,只是那眸光却只是始终淡漠地看着殿中的某一处,带着一种似乎置身事外的漠然。   “朕也要恭喜你了。如今文侧君即将入府,想来你也一时无暇分心照顾林侧君,不如接入宫中,朕这里早已有大周最好的御医日夜照看着,必能让你安安心心的。”   锦瑟地嘴唇颤抖了几下。这一瞬间。她地心悬得高高的,头一次,她已经深切地感觉到自己的一句话可能给林素衣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一时间,心乱如麻,方寸大乱中却又拼命地提醒自己快速地冷静下来,好半晌,她才清声道:“皇上,若要林侧君入宫,臣亦有一求……臣求与林侧君一同入宫。”   “怎么,莫非你也要和林侧君一起住到朕的贵君居所?”安澜冷哼一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如何应对。   锦瑟依旧不卑不亢地道:“皇上,生子大事往往就犹如让男子在鬼门前转了一圈,如斯时刻,若妻主不能陪伴在身侧,便是御医再如何悉心照料和锦衣玉食亦是不如。臣不才,只求能亲自陪着王君度过此劫,还请皇上恩准。”   说着,她优雅地将衣袍一拂,施施然地当堂跪下:“请皇上恩准!”   那声音清脆之极,如冰玉相击,在原本略有耳语和喧闹的大殿上清楚的传荡开来。   一瞬间,无比的宁静!   锦瑟所说的,无非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每个女人都理所当然应得到的,也都希望可以经历的过程,然而在这样一个本末倒置的封建社会中,女人也会有如此的想法还是略有些惊世骇俗。毕竟夫道人家即使真有这般想法,也没人敢说出来。但玉锦瑟她说了。甚至她还是一个大周最尊贵的亲王。   此时,谁也不曾想到,如她这玉一般人品的女人居然会为了自家的王君说出这样的话来,甚至还当着满殿的大臣跪地哀求,几乎所有人都被震动了,在场的贵人与公子们,少有不动容的,却无一敢流露在面上。宋润的手紧了紧,摇摆的扇柄终是停了下来,眼前的女子虽已跪在地上,却仍无损半分她的清雅,锦罗白袍下摆铺开在冰冷的地面上,如白莲盛开。恍惚间,他仿佛是回到了那天夜里,那一夜的她亦如今日一般华光流影,炫目慑人。令他不敢亦不忍逼视,只能佯装恼怒,避开与她的视线交织。   文夏咏痴痴地望着锦瑟。他何尝不是从锦瑟的眼中看到了苦涩,无奈。然而,这样的玉锦瑟却让他无法有丝毫的不满,他只是羡慕,羡慕那个入了锦王府,先他一步成为她王君的男子。手悄悄地握紧了下摆……   “放肆…你是在要挟朕吗…”安澜冷声一拍桌案,她少有对自家姐妹当真动怒的时候,所以此时,连玉家的王爷们都看得出,女帝是少有的真怒了。只是这种怒气里面,更多的是一种担忧,一种忧虑。   不少臣子被安澜这一声怒火已是惊的站站发抖,低头垂目。殿内的宫侍们莫不吓得脸色发白,战战兢兢。   在这一声中,宋润和素鸣叶不由自主地同时看向了玉锦瑟,这一眼,让两人皆是不由地一震,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此时,她那平静而波澜不惊的眸光竟如磐石般,如深山的一泓清泉,更像是静夜的一抹月光,依旧是那样美貌精致的眉眼,却因为配上如此眸光,整个人不再柔和温润,却如锋利的宝剑,和散发着夺目光彩的宝石,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面对帝王之怒,没有丝毫的惶恐乃至不安,却反而沉静似潭水,原来,这才是大周锦亲王最真实的一面。极致的优美,却也是极致的冷静与傲然。   此时,莫如焉忽然轻轻地为安澜斟满酒杯,柔声劝道:“陛下!……亲王这是初为人母,自是会对王君多紧张了些……”   他显然是在试图缓和这紧张的气氛,“求陛下还是让她起来回话吧。”当他和安澜说话时,眼波如流动的春水,动人之极,安澜瞥了他一眼,面色稍雯。   而此时文夏咏亦出声道:“皇上,夏咏不忍甫一入府便让林侧君与亲王分离,更因此背上妒夫之名,还求皇上成全锦亲王的一片痴心,夏咏不想因己而让亲王为难。”   他这一出声,锦瑟不由只能五味陈杂地看着他,就在刚才,她还在绞尽脑汁地想要推开这个为了她当堂示爱的小家伙。眼下,却是必须靠着与他的婚事替他们解围。如此一来,安澜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怎么也会放过素衣吧,只要……自己表态愿意娶文小公子。   良久,在这阵天人交战中,锦瑟终于缓缓地抬头,静静地对上文夏咏神情复杂和期待的小脸,淡淡一笑,那烟波双眼竟透着宁静与悠远。“多谢文公子美言,臣……谢过陛下指婚。”此时,也唯有如莫如焉和宋润之流的男子才能看得出锦瑟说这话时的无奈。   见她亲自应允,文夏咏顿时目光一亮,一时间喜得几乎难以自禁,忍不住深深看她一眼,却在刚迎上锦瑟目光的时候便在脸上微微泛上绯红。   安澜面色一缓,声音却依旧透着几分冷凝:“罢了,朕今日也不想同你多计较,既有文侧君为你说情,朕也不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了。”   一时间,众臣贺喜声,恭贺声不绝于耳。   锦瑟低头,在无人看得见的角度微微苦笑了一声。   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那始终云淡风轻的君傲国素鸣叶的脸上,竟然飞快的闪过一抹妒意。   而宋润也终于别过了头去,面色平淡如初。   此时的大周皇宫中,众人心思各异,想必又将是个不眠之夜。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只是这么一个插曲过后,安澜微一抬手,安福会意,于是歌舞再起,殿内喧嚣声渐响。   其实安澜并不是真的那么排斥自家的姐妹会专宠某个男人,只是她从小便以太女的方式教导长大,早已成为了一个完全合格的帝王,于感情上便总比常人冷酷了一些。在帝王之术中,一切男女的感情都是为达目的的工具,若要成为一个称职的女帝,就绝不可以沉溺于红尘小爱,只能博爱天下和百姓。所以即使她的后宫美男如云,却几乎没有一个能让她真正动心,甚至谈什么感情,便是在常人看来如今被盛宠着的莫如焉文柳之流的贵君,在安澜眼里也不过是安抚世家和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   “太女殿下……”素鸣叶身后的君傲臣子们欲言又止,堂堂君傲国的太女殿下当殿亲自为君傲国皇女求娶大周区区一个世家公子却未果,这颜面实在是失的太大,一时间,某几个同来的君傲士族几乎要忍不住当殿翻脸了。   素鸣叶却淡淡道:“本王自有主张。”   她的声音极淡,可这一瞬间,却有一种天生的威仪逼人而来。   身后众臣不由低下头来,凛然应道:“是!”   满殿的恭喜声不断,只有锦瑟,发现自己的胸口真是空了一片,心中哀嚎不已,真不知道素衣若是知道了这样的消息,她该怎么办。虽然她知道在这个时代,女子娶无数个夫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然后前世的经历却使她比常人多了一份对这个世间男子的理解,毕竟想来也没有哪个老婆愿意在怀孕的时候听到自家的男人又娶了别的女人。   缓缓的,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对众位前来贺喜的臣子王爷们拱手谢礼。   然而一抬头,她便对上了此时霎也不霎,盯着她的文夏咏。只见这标志少年的桃花眼中,竟是藏着无边的欢喜,在对上锦瑟的眼神时,甚至还俏皮地眨了眨眼,满脸的笑意盈盈。   锦瑟怔住了,她勉强回他一笑。   锦瑟这时微有些茫然的表情,其实特别醉人。她本来就容若男子,眼神虽明亮贵气,却隐隐露出一丝脆弱,宛如变成了另外一副山水墨画,想要忍不住让人轻怜蜜爱一番。于是,不少殿内的公子都痴了一痴,只觉得以锦王如此美色,倒也值得一个世家公子当殿为她抛下男儿家的矜持,何况看眼下这样的情形,女帝分明是赞许的,一时间,不少公子的眸中闪过妒色与懊恼,深悔自己没有把握机会。   此时,素鸣叶又再度起身,原本他就是本次宴席的贵客,何况方才女帝虽然也答应他会另择美人联姻,却终究还是佛了他君傲皇太女的面子,也因此,他此时的一举一动,众人都颇为关注。见他此时再度起身,不少人都收起了窃窃私语,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正襟危坐。便是安澜亦是微微含笑正容以待。   却见素鸣叶的面上并未有丝毫的不悦之色,他举着酒杯对着锦瑟的方向遥遥贺道:“亲王娶得如斯美眷,真是可喜可贺,本王看来也只有成人之美,向大周女帝求娶其他亲贵公子了,虽则如此,却并不会有碍我两国的关系。”说着他饮下手中之酒,众人闻言,不由心头大松。锦瑟见他如此,便也只得举杯回礼。   随即他正对着身后的臣子拍了一下手,不消片刻,就见两个美男子婷婷袅袅地步上前来,罗衣衬得那纤腰束束,眼波楚楚,身着君傲国特有风情的袍服,行走的步态更是曼妙到了极点,让人一见便知是两个颇为难得的尤物。那容貌虽称不上极美,却风姿不俗,直让人有览尽春花秋月之感。那左边的少年着一身蓝衣,略施脂粉,五官很是精致,神情微冷,不苟言笑,似是凛然而不可侵犯,直如雪中寒梅。右边的却是一身红衣,丹唇皓齿,肌肤胜雪,面带妩媚,让人一见便想到妖艳的海棠。顿时,这大殿中早就看惯了大周美人的臣子们,都觉得眼前一亮,被这充满异域风情的美少年迷了去。   素鸣叶看着玉锦瑟,嘴角微扬:“亲王纳娶文侧君如此大喜,自然少不得要几个陪嫁的滕妾。本王带来的这两位美人是出自君傲名门楚家的公子们,愿嫁给亲王以为贺礼,同时结取两国之好。”他说着,眼角瞟到文柳身侧的文夏咏,果然见他一瞬间面色苍白,不由心中冷笑,自己夺了他人的妻主,却不允许他人再染指自己的,真是自欺欺人啊,果然这府宅庭院里长大的公子哥儿们,也不过如此了。   锦瑟呆了呆,这个素鸣叶,今天到底抽的哪门子疯,一个劲地非要搞什么姻亲姻亲,还嫌她这里不够乱吗?   只见那两个君傲的美人,在满殿的注视中亦没有丝毫的失措与紧张,他们如闲庭散步一般,不疾不徐地来到锦瑟的身前,盈盈拜下,礼仪高贵优雅,吐字清晰圆润。   “楚染,楚依,见过亲王。”   原来这两人不单单出自君傲贵族楚家的公子,还是一对亲兄弟。锦瑟这回是真真没话可说了。   他们的动作举止乃至声音都透着一种世家名门公子方有的贵气,而在正正面向锦瑟时,更没有常人所有的惊艳乃至失态,在这样的场合,那从头至尾的平静与从容更显得非同一般。   众人艳羡不已地看着她,原本大国之间,互赠美人也是风雅之事,但皇亲贵胄之间则绝不能随意赠送普通的只是有姿色的美人,而必须以出身世家贵族,教养品行都极为出众的大家公子用来姻亲,至于这些用来作为国嫁的名门公子们,琴棋书画自不必说了,更有扶助自家妻主,住持一府后院的气度与涵养,所以这些名门公子一般也肯定是嫁入皇亲贵胄,如皇女或者女帝后宫,绝不会嫁给异国的大臣,即使对方是个一品宰相高位。再者君傲的名门公子们就出名在那种贵气和气度上,他们和普通的小家碧玉不同,并不是走的柔弱和楚楚可怜的路线。反而是同时融合了金马玉堂地贵气和隐世逸士的山林之气的美男。如此倒反而在不少人眼里看来是别有一番风味。   锦瑟这时才用心打量他们,这两个看来是贵族出身,其礼仪风范,从头到尾都无懈可击,然而他们毕竟还是像这个世界的男子,举止之间也有点秀气。如今他们虽说是作为文小公子的陪嫁,地位身份却也未必低于他去,锦瑟在他们入府后侍寝后少说也须得给予仅次于侧君之位的名分。   想至此,她的目光朝这两个楚公子的面上掠去,专注温和。楚染和楚依对上这样的眸光,不知怎么的,原本镇定的心竟也慌乱了一拍,不由立即低下头去,各自思量,盛名之下无虚士,如此近距离的看这位传说中的大周亲王,两兄弟发现她不仅五官生得精致,那肌肤更是莹莹白皙,然后与那通身的贵气与平和雅淡之气结合起来却又并不真如传说中那般男儿气,让人一见,气为之夺,神为之移。便是那君傲女帝内苑之中有名的美人随文君亦是逊色了三分,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的大周第一美人啊。   文柳一把按住正气得想要摔了案上酒杯的文夏咏,低低的厉声道:“莫要放肆,你忘记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文夏咏抬起头看着自家的大哥,一双大眼泪盈于睫。   文柳见状,再度斥责道:“如此大喜的日子,你这副模样,是想让人看笑话吗?”   “大哥。”文夏咏委屈地低声泣道,“夏咏正因为这欢喜,才愈加容不得……”   “容不得什么?”文柳冷冷地看着他,眸光中满是警告,“莫非你想做下一个林侧君?”   文夏咏怔住了,显然这句话对他起了作用。   文柳静静地看着他,他在等自家的这个任性的弟弟自己明白过来,否则,他能护他一时,又岂能护他一世。   而在这样的目光中,文夏咏终于心虚地低下头去。   文柳叹息了一声,放缓了嗓音道:“咏儿,别不知足了,这世上,鱼与熊掌怎能兼得,看看今日同来的大周贵公子们,哪一个现在不正在羡慕你?别教人看轻了你去。”   文夏咏垂下目光,几不可见地微微点了点头。   文柳知道他仍还没有走出这心结,唉,他心中暗暗叹息,可这世上哪一个男儿不是这样过来的。便如林素衣那般看似独占恩宠的,却只会带来更大的祸事。只盼这夏咏自己能走出这一关。否则,文家的富贵荣华也恐怕也保不住他。   他安抚地拍了拍自家小弟的手,却见他又抬起头来,紧咬着下唇看向玉锦瑟。过了好一会,文夏咏才镇定下来,随即恨恨地暗自瞪了一眼玉锦瑟,心里道了一句:真是个祸水!   锦瑟不知道自己又一次无辜地被那文小公子迁怒。因为此时此刻,素鸣叶也在用他那深邃的的双眸紧紧地盯着锦瑟的一举一动。   送出了这两个楚公子后,他黑袍一拂,便这般施施然的又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坐了下来,背向后微微一倚,俊美的面容上只带着浅浅的笑容。这种笑容和坐姿,带着他天生的尊贵和威压,仿佛坐在他对面的任何人都是他的臣属,使得所有人都不得不肃然起敬,并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而两个楚公子正低头上前,优雅地将锦瑟的酒杯满上。   锦瑟感觉到了素鸣叶的眸光,她微微颔首,遂浅浅一笑:“两位楚公子如此风姿,俱可为正室,怎可屈为本王之妾。”   楚染和楚依都没有想到,锦瑟居然会说这句话,此时她嘴角微扬,脸上带着一抹懒洋洋的笑容,那目光如波,流转时似有情又似无情。   “今日本是本王的大喜日子,当着新郎君的面,本王着实腆为纳侍,好在我玉家皇族尚有正室悬空的皇女可堪配两位公子,太女殿下的一番美意,在下便代自家的姐妹谢过了。”   她说着,微微倾身斜倚,似是在对对面的素鸣叶表达谢意,可就在她斜倚那一瞬,青丝如瀑披泄而下,这种风流之姿,足可以让人自惭形秽。与坐在对面的素鸣叶的容光交相辉映,丝毫不让。   两个公子并不傻,他们顿时明白了,玉锦瑟这话虽说是恭维,但实则是一种推拒,表明了她本人并不想娶他们,只是代其他玉家王爷收下了,然而他们毕竟在见到了玉锦瑟后对她心有仰慕,一时间,心底里原本的欢喜都是一僵,一抹惊慌和苦涩迅速地浮现,却丝毫不敢流露在面上。   似乎是看透了他们心中的挣扎,锦瑟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们一眼。   “噹!”楚依手中的酒壶掉在了地板上,酒顿时洒了一地。   他顿时慌了,忙侧身行礼,以一种恭敬地姿势回道:“楚依失礼了。”身旁的楚染亦一同屈身请罪,两人缓缓地退了下去。   锦瑟有些莫名地看着他们,从他们出场的从容,到退场时的失态,实在是有些差距的。   殊不知,罪魁祸首其实是她那斜睨一眼,眸光如波,流转时似有情又似无情,风致千般。真正是一笑倾城醉浮生。   其实,就在她道貌岸然地拒绝了两位楚公子的时候,大殿上的众人也是心思各异,有惋惜的,有不明白的,亦有好笑的。那些君傲臣子的目光就更加灼灼了,而在这些毫无顾忌的打量着自己的目光中,她分明听到了有人不无感叹的低语道:“这个锦亲王长得真美。太美了,也难怪她不要娶夫,毕竟娶回去的人又有哪个能比得上她的绝色。”   这话不管是不是无心说的,都属于对玉锦瑟这样一个女子的大大不敬。当下,殷亲王子雁便朝那说话的君傲臣子冷冷地盯了两下。那使臣被她看得心中一寒,不由只得佯装没看到低下头去。   子雁遂微侧身,对着不远处的锦瑟懒洋洋地笑道:“躲得了初一,却避不过十五,这上面的文公子你可是逃不了也推不掉的,还是乖乖回去做好你的妻主吧。”   锦瑟晃了晃手中的酒斟,苦笑:“我知道,四姐,你放心吧,该怎么做,我心中明白。”   “是吗?你当真明白?”子雁轻嗤一声。   此时,一个美侍正倚靠在子雁的怀中,他一边为她斟酒,一边红着脸,抬头悄悄地瞟了她一眼,只是一眼,那脸上的红晕更胜,如海棠花开。然后,他轻轻地伸出了手,抚在了她的胸前。   这一幕,让正好偏过头来和她说话的锦瑟面色一僵,子雁一见她的表情,便觉得好笑,于是便没有阻止这美侍的小动作。   这却让那美侍十分欢喜,愈加得寸进尺地将自己的手徐徐透襟而入,甚至在她的胸前开始画圈。   看着此时一脸得意洋洋,又似乎颇为享受的子雁的脸,锦瑟抽了抽嘴角,然而当她转过头看向另一侧时,更直接对上的是清絮等人嘴对嘴给身边的小侍灌酒的场景,那一丝丝酒水就这样顺着呜咽声从那小侍的嘴角流下直没入胸前,而清絮亦也意犹未尽的将自己的手在那小侍从的胸前兀自揉搓个不停……   锦瑟一怔,瞬间脸变得通红。那表情,让一直注视于她的公子们啧啧称奇。   过了一会,当身边这样做的人越来越多时,她的脸就更加红了,只能持着酒杯,低头抿了一口。谁知道这欲盖弥彰的动作做的太急了,一时被呛住了,连连咳嗽。   一旁的灵冰马上转过头来,佯装关切的问道:“小锦你是怎么啦?嗓子不舒服吗?又没有人和你抢,怎么如此不小心。”   听到这话,锦瑟显然有点生气,她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接腔。此时众人看见锦瑟又变得难看的脸色,不由都有点啼笑皆非。幸灾乐祸地道:“快看快看,小锦儿的脸色又变了。”   “是不是又受不了了呀,小锦儿啊,你这样可不行啊,姐姐们看来还是得好好教教你才行啊。”   锦瑟说不出话来,把个拳头握了又握,心里想道:这他妈的女尊男卑的世道!   这样想后果然好多了。只是身后传来的阵阵笑声,实在是刺耳之极。就连宋润都似乎无意中瞄了她一眼,那一眼颇为耐人寻味。   “素闻锦王不好色,如今看来果然如此,能在这样的美景中不动如山的,想来也只有锦王了。”有人在她的身边坐下。   这种类似奚落的话,锦瑟早已听得太多。此时她充耳不闻,随手拿了一块糕点放进了口中。   只是这声音听起来似乎很耳熟,锦瑟略略偏头,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亲王看来是不认得在下。”那男子面带笑容,却并没有丝毫的谄媚,而那眸光,波光暗潜,光彩琉璃,“还是去了一趟皇贵君的榻上,就变得健忘了?”   “杨……杨……”锦瑟忍了好半晌,终于把那个昊字吞进了肚里。易容,是了,她怎么忘记了这位同志不但是高强的武林盟主,更是易容术一流,在江湖上混,男扮女装都从来没被人识穿过,皇宫内院也是随他来去的,如今想要装成谁混进来更是简单了。   “亲王终于记起我来了。”他眉开眼笑轻声道,“今日能来这里果然大有收获,能让杨某亲眼看到亲王艳福不浅,左拥右抱,一个文公子,两个楚公子……”   锦瑟面色不善地看了他一眼,只想装作完全不认识他。   杨昊知道她心底想的什么,还待说什么,及至看到她唇边的糕点屑时,嘴角终于忍不住一抽,好容易才压下了唇边的笑意,遂又叹息道:“唉,早知如此,当初倒不如成全了你和过儿,反正你锦亲王府里的男人们,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锦瑟没有接他的调侃,她放下杯盏,看了眼杨昊,忽然挑眉道:“行啊,不过我对杨过没兴趣,不如你来我的王府如何?”   如她所愿的,杨昊的脸在一瞬间果然微有变色。   “虽说堂堂的武林盟主做我玉锦瑟的小郎君确是委屈了,不过未免你杨昊以后一直看我玉锦瑟不顺眼给我下绊子。我玉锦瑟宁可娶了你,这样杨过认我做了娘亲,也能绝了他的念头,天下太平,你说怎么样?”   这一番话说的杨昊的脸色是红红白白,即使隔着□□也不难看出他被煞到了。那神色也是似哭似笑,这表情之复杂,只有古怪两字才能形容。   锦瑟仍在兴致勃勃地看着他,又以欠扁的神情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道:“看杨盟主这风流模样,若是服侍的好,日后本王也会好好疼你的。”她说着,兀自点头哈哈大笑起来。   好半晌,杨昊才终于在她的期待中开口,只是,他用的是不敢置信的语气:“你在调戏我?”   锦瑟一愣,想来从自己出生在这个女尊世界以来,还从没被人这样反问过,她知道杨昊不是简单的人物,干脆轻轻一笑,摆出一个不伦不类的轻挑表情:“本王调戏了你又如何?要知道你现在在这里不过是个小侍!!”   她把“小侍”两个字咬的又慢又稳,显然有种占据上风的快感。   杨昊笑了,他从刚才被锦瑟调戏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想笑。   “佩服佩服,锦亲王嘴上的功力果然大有长进,看来以后还要多带亲王深夜来宫里转转,和贵君们培养一下感情才好。”   这次,轮到锦瑟的脸一白,手一颤。而杨昊却是笑吟吟的看着她的一脸的青白交加。   “你敢!杨昊。”她声音虽低,无疑却是有些怒了。被人威胁一次也罢了,两次三次,就算是个泥人儿也有三份脾性。   “为何不敢?”杨昊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毕竟亲王女扮男装的样子可是很难得一见的呢,亲王为人更是有趣得紧,杨某不介意再欣赏一次亲王的‘秀男’风姿。”   锦瑟瞪着他,原来他全都看到了,那场她装成宫侍甚至参加选秀的闹剧。此时她的表情十分郁闷,十分的有气无力。   杨昊的嘴角一挑,又笑了。这一次,他笑得很愉悦。   “你到底想干什么,杨昊。”锦瑟压低声音,“这里是中宫大殿,你偷偷易容成宫侍潜进来,是不想要命了吗?”   杨昊瞟了她一眼,看着她一副声色厉茬的假样子,好笑道:“别把对过儿的那套用在我的身上,杨某这次来见亲王,不过是想和亲王商量一件事罢了。”他故意贴近她,甚至还伸手为她抹去嘴角的碎屑。那姿势动作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一时间,左右都投来心照不宣,意味不明的眼神,幸好那文柳席座上的文夏咏正巧下去更衣,倒是错过了这一幕,否则的话,难保他不会又跳起来,而对面那素鸣叶也并不在坐席上,暂时不知去向。   锦瑟可不认为那一下是调情,杨昊此人在这样的女尊世界中能成为江湖霸主,所言所行都必然有他的用意在。于是她看着他,轻描淡写的道:“杨昊,你最好注意点你的手,若弄脏我的衣服,我可是要你洗干净的。”   这话一出,杨昊又是忍不住想笑。玉锦瑟啊玉锦瑟,看来,你还真是个妙人儿!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眼睛就像鹰一样,亮得扎眼。   “亲王怎么不问问是什么事?”他垂首在她的耳边低语,旁人看来犹如耳鬓厮磨般亲密,一时间,自然不会有人靠近打扰他们的‘亲热’。   锦瑟扭头看他,此时杨昊的一只手正直接暗地抵在了她的背心,制住了她腰间一个大穴,这可不是玩笑的,好歹学过点轻功的锦瑟很清楚地知道这是个定身穴。   “在下只是怕亲王会逃而已,毕竟,亲王逃跑的本事向来一流。”   于是,现在的情况就变得愈加诡异起来。在外人看来,锦瑟整个人半歪斜在一个男侍的怀里,而那看来姿容平常的男侍则低着头,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而锦瑟更是以痴痴的神情看着他,一副沉迷于美色的呆样。   殿内顿时有不少人恍然大悟,原来,锦亲王是喜欢被人用强的啊……   此时杨昊正用那双斜长的凤眼看着她,只是那目光变幻莫测,让人看不明白。   “到底什么事?”锦瑟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显然,她很不喜欢现下两人的这个姿势。   “亲王是答应了?”   “你先说清楚!”   见她此时此刻仍然不肯放下的戒备心理,杨昊又是微微一笑,笑得极得体,也极是意味深长。   “杨某只是想请亲王作为送亲的使臣,待素鸣叶回国时,一同启程随其去君傲。”既然素鸣叶开了口,那么安澜是必然要赐予一位世家公子给素鸣叶的三妹的,届时也必然会指明一个身份尊贵的送亲使臣以示大周的亲厚之意。   锦瑟皱眉:“你以为本王吃饱了撑着了?要我揽这苦差事?”   杨昊又道:“那亲王就留在大周娶那文小公子,过你的洞房花烛夜吧。”   闻言,锦瑟果然周身一僵,杨昊说的事其实是让她颇为意动的,去君傲出使好歹来回也要两个月。林素衣临盆的日子却是这一个月内。虽说她也想陪在自家的素衣身边陪他,但是总比让他在这个当口眼睁睁地看着文夏咏入府要好。能拖则拖,左右要让素衣顺顺利利地度过这个当口才好。想必墨玉也会同意先瞒住自家的公子一段时间。   想至此,锦瑟心里已经明白杨昊所说的的确是个好办法,然而他既然会这般提出来,自然是有他的目地。于是心中虽然颇为意动,面上却并不动声色。只斜眼瞅了他一下:“这就是你求本王办事的态度?”   杨昊知道她想的什么,于是右手一拂,解了她的穴道,微微笑地看着她,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显然是料定了锦瑟一定会同意。   锦瑟面色复杂地看了他半天,忽的一笑,懒洋洋地大声道:“你个小侍,还不快给本王倒酒。”   杨昊脸上的肉忍不住一跳,锦瑟等他把酒杯斟上以后,又道:“啊呀,本王坐的腰酸腿疼了,快点,给本王捶腿。”   她说的话横行霸道,只是那一脸的温文,那双大眼睛眨巴的瞅着他想要看好戏的模样实在是有点可爱,杨昊此时实在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下去自己想要哈哈大笑的欲望。这个锦亲王,实在是有趣,那一瞬间他其实心头有些不忍就这样把她牺牲在君傲,可他毕竟不是这个世间普通男子,所以那一瞬间的怜惜之意只是略略划过心头便烟消云散了。   他一边乖乖地低头给她捶腿,一边低声道:“亲王帮杨某的这件事,自然不是白做的。不知道亲王想不想和我一般,轻易地可以化身为任何人。”   锦瑟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愿意教我你的易容术?”   “这天下间,我杨家所传的易容术最是精妙无双,若是学会了,想必天南地北,任凭亲王去得哪里,变作谁都不会再怕惹上什么桃花债了。”那声音沉稳有力,只是其中却分明隐含了一丝笑意,“更用不着拙劣的蒙着头或者涂锅底灰来扮丑了。”   锦瑟微眯着眼看了他半晌,忽然笑道:“可以,不过本王还有一件事颇为好奇?……当夜你为何非要把我送到宋润的宫中?”她并没有等杨昊的回答,便兀自缓缓道:“本王不管你是何目地,只是以后你若再对宋家的人下手,就休怪我翻脸无情了。”这时的锦瑟,完全显示出了她在这皇家数年成长中修得的威严雍容。而这样的威压,便是她身边的姐妹们都几乎难得一窥。   杨昊却只是微微抿唇淡笑,他似乎并没有在意锦瑟的这一句威胁之词。而锦瑟,在警告了他之后便再也不多说什么,不过两人之间的协议显然是已经达成了。   之后的宫宴,他完美地扮演了一个得锦亲王青眼近身服侍的宫侍。   直到寻机出了大殿后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他才哈哈的笑了好一会,那笑声甚为舒畅。   许久,他终于停下笑声,喃喃的说道:“原来,世上还真有如此女子!”那声音中似有无限怅惘……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宫中的这场大宴,一直到了第二日凌晨方散。虽则如此,安澜却没有罢朝,她似乎毫无倦意,不但径直上了朝,甚至批阅了不少奏折方才回了凤后宫中休息,而如子雁之流的女尊世界的“事业狂”亦也是随着安澜一起处理了好些政事,前夜通宵达旦的欢愉丝毫没有让她的面上流露一分一毫的疲惫。   玉锦瑟就完全没有这份能耐了,然而她如今的身份不同以往,已是大周的两大亲王之一,所以她就算是陪衬,也要硬撑着留在宫中把亲王该做的事情做完,听满堂的朝臣把该奏的事情奏完。   所以,等锦瑟回到锦王府中,已是庭宴后第二日的亥时了,此时她虽已是感到十分地疲累,却还是强撑着去看了素衣,而林素衣看到她苍白的面色也是颇为心疼,可锦瑟念及文夏咏的事情毕竟有几分愧疚,何况自己答应了杨昊将作为送亲大臣出使君傲,如此一来一回至少两个月内会见不到素衣,于是竟黏黏糊糊的就是不肯走,最后干脆和衣躺在素衣的床上便休息了,还是靠着素衣亲自为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锦瑟换了衣,更在她颈后置上了软枕,又遣去了院中的小厮们免去了嘈杂声,自己则与墨玉两人坐在床边为她轻轻地打扇。只可惜锦瑟是没有亲眼看到这一直让自己唾弃的地主一般的享受。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时辰,素衣弯腰看了看犹在沉睡中的锦瑟,见她玉面雪白,眼睫漆黑,清澈宁静,睡得像孩童般安静而温和。素衣只觉得心头突突跳了一下,脸色微红,转开了原本专注看着她的视线。   墨玉见自家的公子这般神情,于是也忍不住会心一笑:“公子,自从您不肯见亲王以来,墨玉还以为再看不到公子这样的神情呢。”   这时的林素衣,只是静静地望着塌上的锦瑟,看着她如玉的面庞在这一刻宛如宁静的春水,漾着潋滟沉静般的光芒。这是一种清澈宁静,与这锦王府的荣华艳丽所一道编织而成的美景。   过了片刻,墨玉又低声道:“还记得那几夜,您总是睡不安寝,时常起身抚琴,其实亲王就站在院外陪着呢,只是她不让我告诉您……”他说到此处,清楚地看见林素衣的手微颤了颤。“墨玉虽未知人事,却也明白公子心中所思,可公子所想的未尝不是亲王所想的,否则亲王又怎会这般惦记公子,其实亲王心中亦也唯求公子一人相伴吧…只不过,她毕竟是大周皇族最尊贵之人…”   说到这里,墨玉看到他轻轻笑了一笑,这一笑,宛如春风,恬淡从容之至,他慢慢站了起来。虽是待产的身形,可那直身的姿势,依旧优美贵气到了极点。   一缕阳光透过纱窗,映在林素衣明净如玉的脸上,幽暗的光线交织在一起,半明半昧。   这时,有小侍轻手轻脚地前来通报,因怕吵着了休憩中的亲王,便对着林素衣耳语了几句。   素衣微微点头,曼声道:“让林大人在前厅候着,我稍后就来。”   当锦瑟小睡了几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斜阳淡淡,她微眯了一会眼睛,清醒了片刻后,这才发现自己是在素衣的房中。刚要起身,她就听到了推门的声音,一刹时,她的眼睛亮若星辰,里面装满了无穷无尽的欢喜和期待。然而来的人并不是林素衣,只是林素衣身边的墨玉,看到已经清醒的锦瑟时,墨玉脸色变了几变,欲言又止:“亲王,您醒了。”   锦瑟点点头,温声道:“素衣呢?”   墨玉踌躇了半晌,终于还是说道:“公子他,他刚见了我家大小姐,所以……”   锦瑟猛的一下站起身来,皱眉道:“快,带我去找他……”   明净雕花廊边,林素衣正沿着回廊默然而行,一阵暖风拂过,带来了淡淡荷香。廊边的树影将他面容衬得如临画中栩栩如生。他抬首仰望湛蓝苍穹,耳边仍然回荡着方才林綄的一席谆谆善诱。   “如今连陛下都关注了你的独宠传闻,素衣啊,你本是我嫡嫡亲的弟弟,做姐姐的看你嫁得好怎么不为你高兴,只是你读了这么书自然也明白一个适可而止的道理,盛宠而衰,登高必跌重,有些福分,得了太多却未必是个好事,倒可能为你,为我们林家招来大祸。”   “你可知,锦亲王险些当殿为你直接违逆了女帝和文家,这份胆量和魄力常人难及,可是你却受不起啊。素衣,姐姐只盼着你这一生平平安安的得享荣华富贵,如今你怀得更是锦亲王的第一子,无论是男是女,这将来的嫡长女还是嫡长子的名分总是逃不了你的。男儿家有了这样的名分,这样的尊荣,便是那秦正君和宫里的贵君们都比不上你了,素衣,你该知足了。”   这是一种很实在的想法,素衣深刻地知道,在这个时代中,如锦瑟这样的身份地位,纵使自己心中不以为然,万般不愿,也没有办法在将来阻止她娶进一个个的世家公子来。何况,这个世上也找不到第二个如她这般对待自己体贴温柔的女子了。因此,茫茫然中。他也曾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他应该要做一个不争风吃醋的,让妻主省心省力的林侧君。   他一直都知道,锦瑟对他很温柔,她的心意也很真,只要自己真的能放开心怀,这样的日子已是人人艳羡了。这个想法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可是每一次换来地却还是只有苦涩,再多的他却不敢深思,不管是如今已经娶进亲王府的公子们,还是她所必须要娶的文公子甚至以后更多的美人,这种不得不与他人分享自己妻主的未来都让他的心中直泛苦涩。原来,人就是如此的贪心,如此的不知足。   这是一个死结,他却还没有找到解开的法子。   林素衣依然面色平静地举步前行,不一会儿便看到了迎面奔来的玉锦瑟,此时她一脸显而易见的紧张和心虚,想来墨玉已经告诉了她林綄来访的事情了。   “素……素衣。”在锦瑟眼里,林素衣俨然是要生气的了,自己有没有心姑且不提,但是又娶了一个劳什子的文公子是事实,虽然……她已经又推回去了两个楚公子。   素衣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他的笑容十分完美,清淡而宁静,仿佛是那静静盛开在料哨春风中的梅花,含着不属于这个时节的冷。   锦瑟一把拉起素衣的手,连声道:“素衣,你别……别生气。我根本不喜欢那个什么文公子……”   “您是亲王,不该为这种事向我道歉。”他的声音仍是清润的,仿佛山间流泉般动听的声音,却沉稳不动如山,他抽出自己的手,轻轻地抬手捻下她发上的一片花瓣,那神情仍是淡淡的,仿佛在说的是与己无关的事。晨光映照着他玉白的脸,直如神仙中人。   “素衣,你信我,为了你,如今便是叫我可抛弃这荣华富贵,只与你一人,我也绝无二话。”   “素衣不值得您如此。”他低声道:“……若那夜不是我,而是别人,也许今时今日,能得亲王宠爱的便不是素衣了。”他笑得有点苦涩,向后退了一步。   “也许是你说的那样。可是世事就是如此,我玉锦瑟如今就是喜欢你,就是爱上你林素衣了。只要你高兴,我就算丢了这该死的亲王身份都可以……”   “亲王……”林素衣厉声制止她,“这样的话请不可再说了!终其一生你都必须是大周亲王,是女帝的重臣。”   见她神情一黯,素衣心中剧痛,他知道她从来志不在庙堂,若能求一人相伴于愿已足。然而,大周不会允许,女帝更不会恩准,而那些周边对大周虎视眈眈的众国更不可能会轻易地放过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玉家皇女,若是有朝一日她无权无势,即使身为女子恐怕也只会受尽凌/辱。所以这样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必须帮锦瑟早早地扼杀在萌芽中。毕竟她虽名满天下,却终究性情温和,不懂权谋之术,更手无缚鸡之力,若无这与生俱来的尊贵与安澜刻意给予她的权势依仗,哪里可能独善其身。   素衣此时俊美的脸上沉寒如冰,他垂眸,瞪着地上自己地上被阳光投射出的孤影,许久,那声音一低,语调也恢复了优雅:“您该去看看正君了。”   “我……”   “素衣只求安稳度过余生,还望,亲王成全。”他微微一福,转身即走。锦瑟只觉得唇角微凉,开阖之际,一阵风刮来,呼地卷得廊边的柳叶摇曳飘飞。   见他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她终于忍不住叫道:“等等!”   “亲王请回吧,素衣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还请亲王成全。”素衣头也没回,就留下这么一句话。   世事从来难两全,也许他必须如此,才能保她一世平安,至少决不能让她失去女帝的宠信。   “素衣……”锦瑟注视着他的背影,一双黑眸如明珠凝蔼,剪水腾烟,“我知道我对不起若临他们,但我宁可对不起他们,也不会负了你。这一片心,天地可鉴,你信我。”字字句句,如泣如诉。   素衣的身影依旧挺得笔直,他似乎听见了锦瑟所言,却毫不在意,只一径依旧向前走着,良久,风中才飘来他清润的声音:“您的爱,素衣承受不起。”   锦瑟终于停下了脚步,只呆呆地看着素衣如流云般远去的背影。是啊,解释又有什么用,她除了这一份与生俱来的尊贵身份和安澜所赐的亲王爵位,她还剩下什么?她甚至连支配自己命运与保护心爱的人的能力都没有。头一次,锦瑟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与无力。素衣的话,终于让她不得不血淋淋地正视到这个现实。   柔和的阳光,伴着清风带来淡淡竹香,素衣神情淡然,凤目中已没有任何波澜。然而那一瞬间而出的深切寂寥,都已经深深沉淀进了骨髓。这样的他,让不远处跟随着的墨玉心都拧了起来。   墨玉看着他,他只希望自家公子这样的悲伤能少一点,再少一点,毕竟,天下的男子都必须走这一关,有些人看透了,于是云淡风轻,而有些人却就此沉沦,而如他这样琼姿玉立的人物,本该持一卷书,喝一盏茶,含一抹笑,对一张琴,听一曲新词,受着妻主的宠爱,可是如今,他却如此为难着自己。   之后的两天,杨昊派人给她送来了装在花雕盒中的易容秘籍,其中细细阐述了易容物调配的秘方,使用的方法,乃至各个细节步骤,与此同时,他还连带赠送了几副薄如蝉翼的□□作为成品,也记录上了将此面具覆面的方法。易容术其实有两种,一种就是将□□即事先制成的仿人皮五官的面具通过一定的药物和方法紧贴覆盖在脸上,这种方法最简便,快捷,但若是遇到高手极易被识穿,因为□□无法惟妙惟肖的让使用者的一颦一笑,乃至面色都能浮现得清清楚楚,虽然面孔完全可以变样,却会略有僵硬,是初学者和目前江湖上所流传的易容方法。而杨昊家传的易容术则是第二种方法,这是最最精妙且只有杨家独有的秘方,通过适当的工具和秘方调配出来的药物直接在脸上涂抹修饰和易容,高手更可以轻易地通过这样的方法幻化为任何人,只是单单形似还不够,杨家的易容术还包括修声术,变身术,通过易容后,声音,举止,乃至流露的性格都必须相应的符合易容后的身份方才是一流的易容术。而极致的易容术甚至可以更改自己的眼神。所以这本杨昊交给锦瑟的秘籍可说是让江湖中不少人趋之若鹜的东西。   其实能学会易容术讲究的还是缘分,锦瑟前世毕竟看了不少电视剧和武侠小说,这其中的道理不用杨昊讲她也懂得。所以有些在其他人眼里看来直觉的匪夷所思的书中描述,她是深以为然,更可以很快的接受并领会。   这期间,安澜又将一位刘家庶出的美貌公子赐婚给了君傲的三皇女,虽说嫁到君傲去会远离父兄,但毕竟是嫁入皇亲贵胄家且又是正君之位,而刘家虽是贵族,庶出的公子却注定不可能会在大周嫁入王府为正君。因此刘家包括这位世家公子本人都无多大异议,甚至可说是欣喜异常。   素鸣叶在逗留了大周数十天后,终于在刘家与安澜都准备好了刘公子的嫁妆后,决定浩浩荡荡的启程了,这时候,他亲自和安澜求了一个旨意,请安澜让大周亲王玉锦瑟为送亲使臣。   这一点是玉锦瑟自己都始料未及的,她虽然答应了杨昊,却因为素衣提前知道了文夏咏的事,而一直尚未真正和安澜提出。岂料素鸣叶居然会主动提及,这样,她便再无借口推脱答应杨昊的诺言了。其实,女帝这么爽快的答应也有自己的小心眼在,除了能让自家这位平日里懒得不管政事的妹妹能稍微提起点心思来,最主要的还是为了让她出去给大周长脸,派出去个最俊美最一表人才的玉家皇女,也好让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君傲皇帝和臣子们开开眼,惊艳惊艳。可以说,女帝的想法与其他玉家王爷们是完全不谋而合的。一时间,车水马龙般的锦服,玉冠,甚至上好的扳指,漂亮的披风,都一件件地送到了锦瑟的府上,看得她是眼睛都花了,想不明白如今到底是刘家公子嫁去君傲呢,还是她自己要嫁去君傲了,怎的她的服饰比新郎的还华丽,还琳琅满目。   而当派遣她出使的圣旨到达了锦王府时,锦瑟已是连着十几日没有踏出书房了。不知情的就大胆猜测锦瑟是和侧君闹别扭了,侧君定是知道了锦王爷要娶文家的小公子了,所以就闹性子了,惹亲王不高兴了。知情的如墨玉之流,则以为锦亲王是被素衣的话给弄得伤心了,所以才避而不见任何人。   其实她是在埋头钻研着杨昊所给的易容秘籍,素衣那日绝情的话的确是让她伤了心,然而她毕竟不同于这个时代的其他女子们,心平气和的时候也明白若是换成是她自己,肯定也没法忍受自己的老公是娶了一个又一个,甚至将来更要左拥右抱的境地。就算是被逼的……   到现在为止,她都是被安澜和玉家皇女的身份给牵着鼻子走,于是私下里也忍不住为自己的前途担忧起来,只可惜她除了琴棋书画,其他一窍不通,除了张脸可看,自认还是个废柴。换成她前世,自己也看不上这种二世祖一样的男人啊。于是她铁了心至少要学会杨昊的易容术,日后也更要寻机学会更多适合她的技能,以便有朝一日,脱离了眼下的身份局限,真正给素衣想要的生活。她这份决心目前暂时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料到亲王每日里神神叨叨地在书房里捣鼓这个药,那个药的,是为了这种理由。   所以,学习杨昊这易容术的事情锦瑟必须要秘密进行,就连小青和刘忠她都没透露。这么一来,她也只有躲藏在书房里偷偷摸摸的甚至除了三餐送达外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了。   终于到了出使的那日,满城的军民围观,简直是万人空巷的地步。街道两侧足足停了上百两辆马车,而所有出使必经的酒楼都涌满了人。每一个楼内的二楼窗口上都探出了一个个脑袋,这些脑袋都是一色的珠钗晃动,云际低垂。连路边也是人挤着人,吵杂不休。   只因为大周第一美人玉锦瑟将会作为大周的送亲使臣亲至君傲,这也是难得的可以再次一睹这位平日里深居简出的锦亲王的大好机会。出乎所有玉家皇女们的意料,那些三令五申要求锦瑟穿的华丽坠饰和锦袍她居然都没有用,只一袭她平日里最爱的白色锦服,长袍的袖子和领口处都绣上了金边,然而配上她皎洁如明月般的面容,倒是清丽似雪,飘渺绝尘。此时她虽跨坐在马上,一路随着队伍而行,给人的感觉却仿佛是闲庭信步,舒缓自在。衬着那一身白袍,有着别样的飘逸和优雅。而这样的飘逸优雅,配上她雍容华贵的面容,自然引得所到之处人人惊呼,高喝着:锦王,锦王,看这里,看这里……。   虽然两旁的侍卫们牢牢地将围观的人群都堵在了外围,但是那漫天的花啊,娟帕子啊,还是都依样朝她身上掷来,一如以往。其实这不能怪别人如此兴奋,只能怪锦瑟盛名在外,却几乎从不露面,以至于众人都难得一见,反而更引发渴慕之情。   不过锦瑟并不会一路都骑车这白马去君傲,待这蜿蜒的出行队伍到了城外,自然有专属于亲王与君傲皇女各自的玉辇乘坐。所以这种坐在马上受着臣民“观赏”的行为纯粹是政治需求,亦体现皇家的气派。现在玉锦瑟已经十分地习惯如何眼观鼻,鼻观心,学着一个亲王的样子威严而冷漠地走完这种像红毯一样的路了。   素鸣叶看着玉锦瑟那早已冒汗的额头,微微笑道:“世人皆说,大周的公子们最是矜持,今日一见却是大开眼界。”   锦瑟嘴角抽动着,不置可否:“只望你们君傲的公子们能比大周的矜持些。”   这时,队伍终于出了城外,锦瑟一看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不等任何人提醒,自己便立即跳上了车辇,嗖地一下拉下车帘,这动作行云流水,可说是一气呵成。可正因为动作太快了,那驾车的侍从们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于是她再次拉开车帘,急急伸头朝驭夫喝道:“等什么,还不速速离开?”吐出这几个字后,她又急急忙忙地缩回头,把车帘严严实实地拉好。侍从这才反应过来,道了声:“是!”   这一下,素鸣叶忍不住了,他终于哈哈哈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实是欢畅响亮。   此时锦王府内的素衣,正静静坐在亭内,听着王府外人山人海的喧哗声,喊声。虽是惯常的微风淡月的神情,却是带着思念与牵挂的淡,秋水似的眼睛里,是遥远的不可触及的忧伤。   “为什么?你连送都不肯送一下她?”不远处,若临匆匆赶至院中,那声音中不但带着不满,还有着薄怒。“你可知,亲王在府门口一直寻着你的身影,因怕你再被女帝怨怪,她虽想见你一面,却还是一言不发的随着侍从们离开。”   素衣没有看他,他垂眸,淡淡道:“亲王见不到我又如何。”   “自从你怀有身孕以来。为了你,她一直神思不属,心事重重。如今更烦忧到一个人关在书房中十几日。素衣,你只知道自私的将所有的委屈都发泄给了她,可知她又该怎样去忍受内外交加的压力。”   林素衣没有说话,他并不想对秦若临解释什么。见他不语,若临心中气恼更甚,他走近他一步,语调中不掩冷意:“素衣,你我出嫁前本是朋友,即使是今日,我秦若临也从无怨怪过你半分,可你若是还这般伤害她,我会让我娘亲自和女帝请旨,即使亲王不愿,也可休弃你回林府。”   他幽黑的双眼如刀一样冷冷地落在林素衣的身上:“而你的孩子,我秦若临会好好抚养,视如己出。也许你忘记了,我秦若临才是锦王府真正的正君。”这些话,还是这往日里懦弱羞怯的秦若临第一次出口,却无疑地惊住了林素衣身后的一群小侍们,使得他们个个面色苍白,这也是第一次,锦王府的众人发现,这秦若临不愧为秦将军之子,有着一院主夫的气势。   秦若临说罢便拂袖离去,他虽有气,却也知道临素衣此时十月怀胎,不可过于让他动了胎气。   良久,素衣的嘴角方才露出一抹苦笑。此时,墨玉匆匆步入院中,见林素衣脸色不好,慌忙扶住他,连声问道:“公子你可好?”   素衣点点头,遂低声道:“你回来了。”   墨玉从怀中取出一张纸笺来递给他:“亲王知道您不肯见她,便托我把这给您。”   林素衣接过那泛着墨香的纸笺,那墨迹犹自半干,显然是临行前匆匆写下,他语带沙哑地念道:“一弦清商未谱 半纸离愁难书……”   才念了两句,素衣便闭上了眼,那淡笑还在嘴角,眼泪却在不知不觉中流了满颊。   两日后,林侧君生下了锦亲王嫡长子,虽然最终父子平安,林侧君却因为这场难产元气大伤,而不得不卧床静养。此时,锦瑟犹在去君傲出使的途中,浑然不知大周宫中即将到来的风雨,更不会想到,这次出使将会给她一生带来惊天动地的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 已经写完了。   本来不想分卷的,但是没想到大周的这部分居然写的太长了,结果违背了计划只能分卷了。 第二卷 几乎可以看成新的故事了,因为女主会有完全新的历程而使得她……(这个不说了,卖关子)   但是这个故事总体的框架不是走阴谋路线的,所以想看剧烈宫斗或者国家战争之类的要失望啦....   总之,稍微剧透一下,第一卷 里面的女主是很弱,第二卷里面的女主呢,会.....不告诉你,哈哈。 第二卷 君傲美色篇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锦瑟出使君傲两天前……   深夜,大周的女帝正在自家的龙床上努力地为了大周后宫雨露均沾和履行身为这皇宫里唯一一个女性的“职责”。那今夜被轮到由大周女帝“奋战”的美男只是个初入宫的小美侍,肌肤白皙,眼睛大大的,下巴尖削,头发乌黑,顾盼之间带着天生的娇柔妩媚之气。虽说也是个出身富贵的公子,容貌亦是姣好,但在这“人才济济”的安澜后宫,他显然算不上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好在安澜是个不重美色的“明君”,既不会独宠谁,也不会冷落谁,至于新进宫的秀男们,她也从来懒得挑选什么画像,只在批阅奏章时随便捡了个谁的牌子而已,等那秀男被脱光了包着抬上龙床时,她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没仔细的端详过。毕竟宫里的美人太多了,几乎都那么千篇一律,堂堂女帝怎能不审美疲劳,便是欢好了一整夜,唯一记得的也就就是这个新来的秀男周身皮肤不错,滑滑腻腻的教人摸了手感不错。   等到了清晨安澜从龙床上起身时,安福和一众宫侍上前毕恭毕敬地为她穿戴,而那侍寝结束了的美侍却并不敢动,只是跪伏在龙床上不敢抬头。本来别说他这样一个新来的美人便是皇贵君品级也是绝对不可在堂堂的女帝寝宫安睡整夜的,侍寝结束就该被抬回去。不过事有突然,女帝昨日亲自见了见锦亲王与君傲的使臣们,回来后不知为什么心情大好,嘴里喃喃着他所不懂的话:“让小九儿出去历练历练也好,最好拐他几个君傲的皇子回来,也省得老大不小的就被自家后院的男人们缠的团团转。”   如此,女帝兴致高昂,他就只能陪着硬顶着伺候到了天亮,使尽了浑身解数。   这样一来,他就运气极佳地在众人眼里看来是深受恩宠地在女帝的寝宫伺候到了天明上朝时分。想必,明日这晋升品级的圣旨连同他华卿伺候了君王整夜的消息便会传遍这个后宫的角落了,这可是天大的福分,原本这后宫除了凤后还有谁人可以在女帝的寝宫过夜的。   此时,这尚未有什么后宫斗争经验的少年可说是满心的欢喜,丝毫觉察不出所谓树大招风的道理来,便是通宵侍寝过后的满身疲累相比之下也似乎微不足道了。   安澜一边趁着安福与宫人服侍她穿戴洗漱一边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依旧低伏着身子,努力平复住自己的心潮起伏道:“禀陛下,奴家是新入宫的秀男华卿,家母是淮阳副都统。”   安澜点点头,声音波澜不惊:“昨夜你伺候得不错。”   华卿闻言,受宠若惊地更低下头去,声音中似带了几分羞怯:“谢陛下。”   本以为她还会多说几句,谁料安澜只是侧过头去,对着一旁的安福淡淡道:“路上给锦亲王安排伺候的人亦妥当了吧。”   安福恭敬地道:“是,皇上吩咐过后,奴才便亲自去挑选了,选了这批秀男里头那几个大家出生的,且最是知情识趣的,想必锦亲王看了也会喜欢。”安福是知道这位女帝对自家妹妹的宠溺,亦明白她对于男子上头并不上心。也因此她挑选的时候并不担心安澜会舍不得。   “此去君傲长路漫漫,这锦亲王又是我大周的亲王贵胄,若是身边没有相衬的人伺候着,旁人看了也不像个样子。”   “那,是否要知会锦亲王?”   安澜斜着横了她一眼:“有这个必要?”这声音,若是敢说没透着那么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她安福也是在宫中白混那么多年了。   于是,她露出会意的笑容:“是,奴才明白了。”   可怜的锦亲王,等到她上了銮驾以后,看到几个如花似玉的公子对着她盈盈下跪时,还不知还会怎样发傻呢。可惜是在出使途中,想逃也没处去吧。   安澜想到这里,不由地又有些好笑了,这个不成器的家伙,也不知母皇是怎么生出来的这么一个活宝。   此时,她周身的袍服帝冠大致都已经佩戴完毕,抬腿便朝殿外走去,只留下床上呆呆地看着她的秀男华卿,剩下的宫侍们方才上前福道:“恭喜华公子,奴才们恭送公子回殿。”   原来新入宫的秀男们尚无品级,只能统一称为公子。华卿侍寝了一整夜,心头尚正喜滋滋的,知道这封赏的品级稍后一来,自己便也可以有了自己的宫室,待到了三四品时,更可以升为一宫主位,便也忍着周身的酸痛,任凭着这些宫侍们勉强将自己打扮停当,乘上了皇撵回了秀男所居的院落。   方入院下了轿,便见入宫时分派伺候自己的小侍琴儿迎了上来,那张小脸上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惊讶,只连声道:“主子,琴儿见主子去了一夜不回,还以为公子触怒了陛下……”说到这里,也觉得言语不妥,慌忙又道,“如今主子侍寝了一夜回来定是疲累了吧,琴儿早已布好了床铺,稍后便预备汤水让主子沐浴。”   华卿打赏了送他回来的一众侍从,听众人又贺了一回喜,便注意到周边的同住的一些秀男的院落门窗不时有人探出头来,一个个地都似乎在认真打量他,那眼神里说不出是羡慕,嫉妒还是若有所思。便是不用抬头去看,也可感觉到一些指指点点和偶尔的窃窃私语传来。   他知道自己如今身份不同以往,秀男只要一朝得了女帝的恩宠,往后自然是飞黄腾达了,再不必与这群一同进宫的秀男们同起同坐了。   此时,这新来的少年尚还不知道大周女帝冷情的一面,只翻来覆去地想着昨夜的颠鸾倒凤和女帝早起时的一句夸赞,美得整个人不知云里雾里。   等着送回华卿的宫侍们一走,一些逮着风向,自恃平日里和华卿感情不错的几个秀男们便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将正预备回自己厢房的华卿围了个严严实实。   “华公子,可真是大喜啊,日后……别忘记了弟弟们。”   “是啊是啊,这一夜侍寝,该是多大的恩宠啊,华卿弟弟日后若是成了贵人,还望提携我们一二。”   更有人借机含羞带怯地问道:“华公子,女帝长得是何模样?可威严?”   华卿还来不及一一回答,便听见又有一记冷哼声带着不屑传来:“哼,不过这等微末姿色,倒是一朝得志,占了凤头了。”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望去,只见此时一旁的厢房帘子一挑,走出一个美貌少年。亦是十五六岁的样子,神态娇美,雪白的皮肤,漂亮精致的五官,一双杏眼如同一汪春水一般,实是一等一的美人。   便是他的身份,亦不是华卿可比的,他名叫洛荷生,乃是堂堂京都候府的嫡公子,父亲是先帝的十九皇子,舅舅又是如今大周的凤后,说一句出生显赫亦不为过。   此时,明知道他话里夹枪带棒,华卿却也不敢辩驳什么,只能咬着下唇苍白着脸,琴儿扶着他想要入内。岂料洛荷生嗤嗤一笑,他身后的两个小侍连同几个与他交好的同样被选为秀男的京都公子们便上前拦住了想要避开的华卿。   周围的秀男们大多存着看好戏的心态,便是有两个往日里和华卿交好的,此时也只能捏着帕子犹疑地看着他们,却不敢吱声,洛荷生如此身份,被封为贵人是迟早的事情。他们虽亦也有不少是贵族公子,却岂是能与他这般身份的人比拟的,一时间整个秀男院鸦雀无声,只余这洛荷生一群人的嘲笑声。   “瞧瞧,果然是小鱼小虾见不得大场面,人生在世,贵在自知。别以为偶然得了几分便宜便能翻身。”   “是啊,就这小家小户的模样儿,也不知走了什么大运了,想来这福也就快到了头了。”   “听说华公子母亲不过是个从六品副都统罢了,这京都随便哪个官儿出来可不都压死她了,区区从六品,想必那看北城门的官儿还不止呢。”   “更可笑的是,华公子还不是正房所出的呢,听说不过是一个小小侍君的庶出公子,啧啧,也不知道塞了多少钱给了礼部,这才入了宫,中了选呢。”   “我看长得也不如何嘛,比起洛公子可真是差得远了。”   此时这一群尖酸刻薄的小公子们,你一句我一句,偏又堵着他不给回去休息,华卿亦也慢慢地气红了脸,他心中委屈,却不敢大声回嘴,只低低不服气地辩道:“便是你洛公子如何如何美貌,皇上却还不是选中了我小小华卿初承恩典。”   这句话登时气得洛荷生脸色一白,他捂着胸口倒退几步,冷声道:“你不过是伺候女帝一场,便得意非凡了?就是日后封了你做贵人又如何?我舅舅的一句话便可打你入了冷宫。”   华卿此时不怒反笑,他硬撑着口气,声音依旧低低,却并不柔弱。“我知道洛公子身家不凡,只是这宫里早就藏龙卧虎,便是那日入景阳宫时遇到的美侍姿色亦不在你堂堂洛荷生之下(其实是锦瑟假扮),如他那般姿色尚且不过是小小宫侍,你洛荷生莫非还真以为只凭自己的三分美色便能轻易地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此言一出,果然不少人揪然变色,那小宫侍的姿容不少人是亲见了的,自然知道这华卿并未夸大其词,虽碍于身份看的并不如何仔细真切,却无法忽视那周身的幽雅之气,简直是清新如百合盛开。   他们都是经过重重甄选的秀男们,容貌自不必说了,放在自家出来的城里附近哪个不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美人,谁料甫一入宫,便见了如此人物,自然个个都是印象深刻。   华卿见众人都有了片刻的沉默,自己亦觉得周身酸疼,便又福了福:“各位哥哥弟弟,请恕华卿实在无力相陪了。”如此,才借机脱了身,任琴儿扶着自己入了房内。   一坐上床边,那泪珠终于忍不住地扑朔扑朔地掉了下来,琴儿关上门,回头便看到他这般伤心,慌得只能低声劝慰道:“主子不必伤心,如今大好的日子还在后头呢,等册封的旨意一下来,主子便马上可以搬离此处,往后再不必与他们一处了,也可清静不少。”   华卿点点头,垂眸道:“我不过是一时乱了心神,方才屋外不好落泪,倒教他们看了笑话去,如今进了屋,一时间忍不住。”   那小侍琴儿又道:“公子且先休息片刻,一会琴儿准备了汤水,公子好好泡泡,待去除了周身的疲乏,再躺在床上睡上一觉,养好了身子,等着陛下下一次的召幸才是。”   听他如此说,华卿忍不住面色一红:“你这琴儿,还有这功夫耍贫嘴。还不快去准备……”   琴儿见他破涕为笑,这才放心地去了。   锦瑟出使君傲一天前………   大周宫中。   从朝堂通往御书房的林荫道上,树林高大浓密,树枝与树影交错,幽静异常。   以皇帝的角度来说,安澜可说是个绝对尽心尽责的,她每日十之八九的时间除了用在向父妃请安,和自家姐妹们打诨解闷,就基本上都是善精竭虑在了国事上,平时人不是在御书房,便是内阁堂,最后剩下的那些后宫消遣,也同样只是为了履行一个大周皇帝的职责,毕竟后宫也是一个小小的朝堂,每个公子的背后都是错综复杂的世家。一碗水端平不仅仅是体现在朝堂大臣上,如何摆平这些后宫男人之间的天平往往也是一门学问。比如此次选秀,已出了凤后的洛家非要又塞上来一个嫡公子洛荷生……而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们就更别提了……   也因此,时常觉得头痛的安澜最近开始有意地宠幸一些背景较为寒微的公子们,华卿自然便也是其中之一。   此时,在安澜和安福有意只带着几个人想随心散会步的时候,树林中却并不平静,只见一个资深嬷嬷打扮的女子嗖的一声钻入了深处,打了个手势,不一会,便有另几道身影也闪了进去。   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路过的安澜就这样状似无意地听到了一阵低语。   “这华公子不过是个秀男,怎能如此冲撞堂堂的洛家嫡公子,他是不是忘记了自个儿的身份?”   “是啊,陛下仁德,怜惜了他一夜,岂料他却如此不知好歹。”   “我看这种公子,若是有朝一日封了什么侍郎侍君,后宫怕是要永无宁日了。”   “唉,可怜堂堂洛家公子,这样的美人,陛下却无机会得见啊。”   这声音虽小,却清清朗朗地传到了安澜和安福的耳中。   不出人所料的,安澜果然脚步一停,她朝安福淡淡扫了一眼,后者会意,厉声道:“什么人在此喧哗?惊扰圣驾?拖出来。”   左右的侍从不敢怠慢,立即入林子,把两个宫侍模样的成年男子拖了出来。   大周的宫侍基本上都是男子,除了一些上了年纪的资深教养嬷嬷,再者就是如安福这般深受安澜宠幸的大内总管是女子,而成年的男子一般也都是些有资历的老宫人,在宫中浸淫数年。   “敢在后宫私自评论主子们,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安福冷声道。   两人跪伏在地,浑身战战发抖,面色苍白连连叩头:“奴才们再不敢了,皇上饶命,安总管恕罪啊。”   安福只看了一眼安澜。   女帝却只是伸出手,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她揉搓着额心,淡淡道:“安福!”   “是。”   “把这两个人拖出去杖毙了!”   什么?一时之间,两个宫侍大惊失色!他们不敢置信地张大嘴,相互看了一眼后。其中一个率先反应过来,痛哭流涕地喊道:“陛下陛下,奴才们再不敢了啊,奴才们只是看不过去今日华公子受了宠幸后便恃宠而骄,在秀男院里冲撞了凤后大人母家的公子,这才……奴才们往后可再不敢了啊。”   安澜不想听他们多说,只冷冷地又道:“拖下去。”   “陛下陛下……”   她看也不看这两人一眼,只依旧提步朝前走着:“凤后的是非,亦轮不到你等轻薄之口评论!”   “陛下,陛下,奴才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求饶声,哭喊声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清切了,安澜却脚步一转,向着凤后的宫中走去。   她走得很慢,那无比沉静的步伐,于优雅中,透着十足的张力。   而当她的身影出现在凤后宫门前时,那凤后竟然早已迎在门口,一件高领的白色衣裳。那领褶用淡金色的丝线,绣出凤凰的双翼,衬得他整个人无比高雅。一众凤后宫中的宫侍陪着他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阵仗不由让安澜微微冷笑:“凤后的消息可还真是灵通啊。”   那凤后只低着头,教人看不清神情,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唯有恭敬:“臣管教后宫不力,让陛下烦忧,臣有罪。”在大周,一国凤后不同于其他贵君贵人,他执掌整个后宫凤印,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足可自称为“臣”。   安澜长袖飘飘,漫不经心地走近他的身后,那冷淡的声音轻轻飘飘:“凤后何罪之有,站起来回话。”   此时,这跪伏在地的凤后才终于缓缓起身,与这宫中争奇斗艳的美人们不同,他的相貌若论起来只算清丽,却如云破月来,似一尊美玉,他站起身来时,那雍容姿态就如同一枝玉雕的柳树,温文儒雅,丝毫不似整个大周执掌后宫家法第一人,更无法令人想象得到他治下冷厉而严苛的手段。   安澜的目光始终直直盯着那垂眸不语的凤后洛清扬,那淡淡的眸光中,透着女帝独有的疏冷与无情。   “凤后既然早已洞若观火,想必也该对今日之事胸有成竹了吧。”她说着,慢慢一笑。这一笑,有点沉冷   洛清扬的表情却是十分沉静:“臣不敢擅专。”   安澜冷笑一声:“虽说是你洛家的侄子,朕却不能罔顾家法,就此责出宫去另行婚配,而那华卿,既然冲撞了你们洛家的公子,便也贬入司役房为奴吧。”   她的声音有点淡,有点冷,透着一种从骨子里发出的无情。   一言吐出,那洛清扬微怔了怔,却不敢有违,只沉稳地为自家的侄子求情道:“皇上,荷生已被晋选为秀男,若因错就此责出宫去只怕日后反而再难以嫁入贵女府中,恳请皇上网开一面……”言罢复又跪下重重地叩了一个头。   安澜一边步上台阶,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既如此,安福,便将他分派给锦亲王,随其一同出使君傲随侍。至于那华卿,两人既然同罪,朕亦不可厚此薄彼,便让他随洛荷生一起。”   安福恭敬领命道:“是。”随即朝着身旁另一个内侍低语了两句。   此时,安澜经过洛清扬身边,又以只有他一人听到的声音说道:“如此,凤后可满意了?”   她每说一个字,洛清扬的心跳,便加快一分,一时间,额头冷汗涔涔。   这一瞬间,他清楚地明白,女帝在警告自己,他的所思所想,甚至所做的每一个小伎俩她都看在眼里。   这洛荷生是自己的美貌嫡亲侄子,他虽却于洛家亲族的情面不得不让其入了宫,却绝不会心甘情愿让自己的侄子分宠。而想必女帝,也绝不愿洛家的权势再度因此坐大,从而难以安抚其他世家。   因此,女帝利用了一个小小棋子轻易地把他剔除了出去。   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安插两个人在林中挑拨一下,明里以华卿的事做诱导,实则让女帝亦对洛荷生起反感之心,却不料,自己的这些微末伎俩她早已看在眼里,故而这才不给那两个宫奴一丝辩解的机会便拖出去杖毙,以绝后患。想来昨夜故意在帝王寝室宠幸一个小小的秀男整夜,让其享有和凤后一般的地位,也是为了故意激他出手吗?   一时间,这洛清扬心头转过无数的念头,直到安澜声音微扬,淡淡地对一旁的安福说道:“今夜朕留宿凤后的宫中。”言罢,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瞬间,洛清扬的心绪真可以说是大起大落了一回。   虽然不是第一次明白,但对安澜的帝王之术更戒惧与敬畏了几分。   而可怜的玉锦瑟,此时却并不知道,因着安澜与凤后之间的风起云涌和大周后宫的风云变幻,又使得她自己的这趟出使再度多了不少她生平最怕的麻烦事来。   ……这就又是后话了。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安澜的旨意下来时,华卿哭了整整一夜,他生平第一次尝到了绝望的滋味,有一种这几年的努力都白费了的感觉。然而他却绝不敢有轻生的念头,否则便会算是抗旨,整个华家都将可能葬送在他的一念之差中。   洛荷生的脸色亦也很不好,被左右的小侍扶着方才站稳了脚步,他面色苍白地看了眼一旁同样面无血色的华卿,一时间,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心思去讥讽他了。本可以在宫中占据一宫主位,封赐贵君的堂堂洛家嫡公子,如今却落到这般下场,成为区区一个亲王的小侍。想必,那些原本恭恭敬敬的秀男们,背地里也是止不住的幸灾乐祸吧。   当两人一同坐上锦亲王的銮驾时,都只为自己未卜的前途而心潮起伏,谁也没有心思再拌嘴半句。   锦亲王的銮驾是以八匹一色高的白马名驹所载,内里虽极为宽敞,却并不装饰的如何富丽堂皇,车内铺着厚实名贵的绒毯,置有小几和茶点,一旁放置着一具琴与不少的书卷,想来都是为了亲王准备的。   车壁上除了镶嵌了几颗硕大的夜明珠彰显皇族贵气外,还绘制有几副极清雅的水墨画,再有的,便是几盆名贵的君子兰,素净的青花瓷盆盛着,上面郁郁葱葱墨绿的兰草。光是看着便喜欢不尽,十几条长枝上面跳跃着五六朵花瓣到花萼均无一丝杂色的似是碧玉雕就的长叶,清雅中透出一丝雍容。   然而,这看似布置简单的车厢内,却是件件名品,且不说那些水墨画卷皆是由清香的极品金丝墨绘制,门帘和布幔上挂饰的皆是极品的翡翠与珍珠,就是这几盆装饰用的花草了了,梅瓣素心,亦是极品,即便全是拿碧玉雕出叶子花朵,也不及它的名贵。而正因这些花草,使得整个车驾内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幽香,侵入鼻端,未等体会,便倏忽消失。   华卿上车时,一双大眼仍是红红肿肿的,虽略施了脂粉却完全掩盖不住。一旁的洛荷生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却在自己步上銮驾后看到这般的景致而小小地诧异了一下。身为侯府嫡公子,从小到大,自然是习惯了锦衣玉食,吃穿用度亦是常人难及,这锦亲王的车驾内看似清雅简至,实则内有玄机,以洛荷生的眼力怎会看不出。虽亲王爵本就大周极尊贵的名位,然而骤然看到,还是教洛荷生心头微微一动,面上他却并没有流露半分。   华卿待步上车驾后便坐在了偏僻的角落只怔怔地低着头不发一语,洛荷生与另两个公子们细细端详了一番车驾内的摆设布置,却并无人置一词。这车驾极是宽敞,虽然此时放置了不少物什和坐了四个公子,但丝毫不显拘谨。出城的路上,众人都静静地听着外面人山人海,如地动山摇一般的呼喊声,喧嚣声,却碍着贵族世家的教养而绝不敢掀开车帘子窥视。   华卿始终恍惚地注视眼前不知名的一处,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几人审视的目光。的确,他本已是侍寝过的秀男,说起来算是破了身的,却不料峰回路转,居然就这样被赐给锦亲王。实难不教人猜测这其中的倪端,也因此,那另两个公子始终以略带着几分同情的目光掠过他的周身,亦也明白他此时哀戚的神色从何而来。寻常人家虽也不乏互赠美人的风趣事,可那些都是出生低贱的暖床小厮,他华卿如今已不是完璧,女帝轻飘飘地将他转了手,虽说下一个主子锦亲王亦是尊贵至极的人物,可以他这般的姿色和身子却无论如何也再难以得宠了吧,将来的前途可见一斑。   许久,随着这队伍徐徐地出了城后,车外终于安静了不少。少顷,一阵风起,显然是有人忽然掀了帘子进来。只听见一声宛如清泉的女声对着外面的侍从们:“等什么,还不速速驾车离开?”   公子们知道,这必然是传闻中的锦亲王了,四个公子们慌忙地伏下身去,以额头点地,不敢造次。既然已被赐给了锦亲王为小侍,自然只有放下原本的娇贵之气,一切依着应有的规矩行事。   一时间,所有人都只静静地跪着,不敢出声,更不敢抬头。   锦瑟待銮驾再度启程后,这才松了口气,她斜倚上舒适的轿内软垫,却在看到华卿他们四人时猛的跳起身来,险些撞翻了小几上的茶盅。   所幸这四人礼仪周全,因此没有人抬头看到她的失态,只疑惑这一阵动静,还以为亲王是在为了什么而发怒,故而愈加噤若寒蝉。   一瞬间,锦瑟的脸色变了那么几变,长久以来类似的经历所造就的经验,使得她很快的明白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把拉开侧窗的帘子,喊道:“乔盛!”   此时乔盛还犹自沉静在方才出城前被万人空巷的欢送而一路雄赳赳气昂昂出城的得意劲上。冷不防听到锦瑟的声音还没回过神来,只因锦瑟的声音高喝时并无寻常女子的粗犷浑厚,反而带着少年般的悦耳清脆,于是那兀自沉浸在幻想中的乔大侍卫长喜滋滋地还以为哪家的公子追来了要送手绢儿给她表白,那声“哎~~~”回答得极其缠绵悠长,还附带一句:“美人儿,什么事……”   当场几个在銮驾后面跟随看得清清楚楚的亲卫们就这样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弄了个嘴啃泥。   等到乔盛转过头,看到锦瑟那不解地看着她的眼神,满面春光立时转化成为了面无血色。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得意过头,又犯错了。   “亲……亲王……下……下官不是故意的,下……下官还以为……”哆哆嗦嗦地想要解释几句,却因为紧张连句整句都说不清楚,听得锦瑟直接皱眉打断她:“上来!”   “是!”乔盛犹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以为自己必逃脱不了责罚了,乖乖低头下马上了车驾,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   上了车,左右一打量,乔盛明白了。只见里面盈盈跪着四个少年,看服色,显然都是近身小侍的装饰,乔盛隐约记得是出宫时,安总管特地吩咐了安排在车内的,说是特别赏赐给锦亲王路上服侍的宫中秀男。   路上,这四个人始终静静地坐在一路行来的銮驾中,鸦雀无声,连车帘子也没有抖动一下,就似乎车内并无一人似的,如今他们一个个更是规规矩矩地跪着,在锦瑟吩咐前都没有动一下脖子,这规矩这做派,不愧是大家出生,宫里千挑万选出来的秀男。   “这四个公子是你安排的?”锦瑟直视着她。   乔盛自然感觉得到此时锦瑟若有所思的注视,她心里翻来覆去地就像油锅里炸着的小龙虾一样:拜托,我的亲王呐,这世上有几个人受得了您这样的“美人”如此的凝视啊。   她小小声的说道:“是安……安总管吩咐的,说是皇上赏赐给您路上伺候的宫中秀男。”   锦瑟有些头疼,既然是秀男,那便肯定不能随意赏人或者打发了。   见她陷入沉吟,乔盛以为她并不满意只有四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公子近身伺候,不由试探地道:“其实除了他们,这一路上还安排了为数不少服侍伺候您的,只是他们都是些做粗活和直接侍寝的,比不得这几位金贵和诗情画意,安总管说,您向来爱琴棋书画,宫中的秀男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德艺双馨的美人,必然合您的胃口,路上也能解个闷,所以……”   锦瑟正心头郁闷得冒火,见她还朝歪路上想,不由微微冷笑:“是吗?那你跟我直说了,到底这一路上给我一共安排了几个?”   “其实也不太多……”乔盛见锦瑟动怒,害怕得冷汗都出来了,“也就那么二三十个侍寝的……。”   锦瑟大怒,恨恨地拍了下桌子,她们以为自己是是禽兽吗?这去君傲的路上统共最多一个月,居然还一天一个地给她配好了暖床的,以为她吃了壮X药还是怎么的?   其实这只是因为路途漫漫,若是去太远的地方,贵族们出门一般都会配上近身伺候的床伴一路解闷,然后在足够大的车驾内颠鸾倒凤以消磨路上的时间也是常事。乔盛不解锦瑟为什么勃然大怒,却也不敢说话,连动一下手指擦汗都不敢。   锦瑟深呼吸了几口气,知道和她多说也是对牛弹琴,只平静下来后淡淡道:“你出去吧。只要记住一条,本王向来不喜欢在就寝时看到床上有什么陌生人。”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若是你敢自作主张,日后我们就好好算算那句‘美人儿’的帐。”   于是,乔盛下车时脚下还带着踉跄,众人都以同情地眼光看着她,谁让你办公事时开小差来着?   果然,和传闻的一样,却又不完全一样。洛荷生没有抬头看到锦瑟,却在心中暗自思忖。   锦亲王不喜欢男子近身服侍,其实照他从这只言片语中看来,洛荷生以为这并非是传言所说的亲王惧男,而是某种贵族的习性。他生在侯府,身为嫡出公子,自然知道一些身份极为尊贵的上位之人是很讲究“洁癖”的,她们虽风流,却对身边真正近身伺候的男子身份和血统要求极高,也就是并不是随便谁可以爬上她们的床,甚至嫁入身侧。   “起来吧,用不着继续跪着了。”声音仍是那么悦耳,带着难言的优雅贵气。   此时,四人都没有她的脸,只觉得这声音很好听,明显比常人更温柔斯文,语调里还带着一种和煦暖意,萦绕在他们耳际。   “奴洛荷生,京都侯府洛家世子”“奴华卿,淮安副都统之子”“奴柳侍玉,钦州司马之子。”“奴姚清清,太原城主之子。”   “参见锦亲王!”   四人依次报了身家行了拜见的大礼,便跪坐在车内的软铺上,虽再不用跪伏,却没有人敢抬头。洛荷生微微低垂着头,以眼角观察着锦瑟绣了金丝荷的衣袍下摆,以他看来,这四个秀男中就属自己姿容最为出色,且又生于皇族洛家,即便再来多少贵族公子,他也是鹤立鸡群,锦亲王必会对他青眼有加。   谁料锦瑟听完他们的自我介绍纷纷行礼过后,只是心不在焉,神游天外地嗯了一声。才淡淡而温和道:“本王知道你们都是被千挑万选方才入宫的秀男,如今被皇上赐下为侍,又随同去君傲出使,实是委屈了。”   四人见她如此说,慌忙又是垂眸道:“不敢!”   “不过本王平日里不惯太多人在身边伺候,你们有事无事也不必非要跟在我身边。后面的几部车驾同样宽敞,稍后我便让侍从们整理出来给你们,也让你们路上自在些。”   这话一出,除了犹自微微苦笑着的华卿,其他三人都有些傻眼,该说是亲王看不上他们,还是亲王嫌弃他们?   洛荷生亦也一时忘记了礼仪,与另两个公子面面相觑。   因着他在四人中身份最高,此时不得已,也只能由他出声回道:“禀亲王,奴家们如今已是亲王之侍,若亲王垂怜,奴们感恩戴德,若亲王不满意,奴们也只能继续为侍伺候左右。”说着,依旧伏下身去,行了一个恭敬的礼节。   锦瑟的目光缓缓地划过四人面上,右手随意拨弄了几下案上所置的长琴,随着一串清丽的音色流过,她没有说话,是因为如今的她已经懂得了一个道理,身在皇家,有时候真的是避无可避。不知道皇姐用了什么名目把几个贵公子甚至连京都侯府洛家的公子就这样赐给了她,虽然她面上云淡风轻,但她知道,即便自己路上可以自欺欺人地轻易打发他们,只要出使完回了大周,纳入王府为君是必须的。好歹洛家是当今凤后的父族,考虑到方方面面的政治因素,她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这二十几年来,锦瑟一直过的随心所欲,她不必承担过多的皇女职责,为了能够避开被一群这个世界的男人所压倒的“惨状”只想躲个清净,然而,如今她心系在素衣的身上,再也无法避世,而无疑的,素衣也就成为了她的软肋。权势,政治,这些以往她都可以置之不理的东西,如今却都不得不正视起来。即使她身为大周皇女,被赐亲王爵,但却依然空虚地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真正过随心所欲的生活。也许,相应的权势便代表着同样的责任……   锦瑟陷入沉吟,手指依旧无意识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拨了几下桌上的琴弦。   洛荷生起身,他娉娉婷婷地走近锦瑟,来到她的身前,盈盈一福,那秀脸微垂,眼波宛如秋水,娇声道:“亲王若是想要听曲,荷生新进学得了几首新曲,愿得亲王指教……”   他这番话,本意是为了打破僵局,更可以亲自展现一下才艺。   然而就在他行礼过后抬头看清锦瑟容貌的刹时,所有剩下的话语都哽在了喉间……   罗衣凤冠,如玉石般耀目的面容,双眸清澈如水,再看又仿佛烟波浩渺。她眉目如画,五官毫无瑕疵。姣好得胜过世间无数公子们,却自有一番优雅风华。洛荷生从小便生在深闺,哪里见过像锦瑟这样雅致的女子。惊艳过后忽然想起了那个宫中偶然遇见的美貌少年,与眼前的人竟依稀有几分相似。   未及多想,锦瑟见洛荷生怔怔地看着她且神情怪异,于是嘴角极微地笑了一笑,洛荷生顿时更是看得愣住了。   言语也难形容这一笑。   春回大地,冰山被阳光融化,汇出涓涓溪流,美景如画。这大约就是大周泰半的公子少年们怀春时,梦中妻主的模样吧。   看着洛荷生仍在发呆,她双手一扬,琴声已悠然响起。那悠远旷达地乐声悠悠如青山浮云,而随着这琴音,她的声音平静地传来:“ 你们要留在这里亦可,只是本王不喜欢自作聪明之人,退下吧。”   此时,那如云如月的凌人贵气,竟让洛荷生感觉到自身无比的渺小,他怔了怔,面色微微有些发窘,随即缓缓地退后回到华卿他们之中。   这宛如流泉清风的琴声,使得车内外的人都心旷神怡。然而洛荷生四人仍是不敢造次。一个个地绷紧了身子,反复地琢磨着这位美若冠玉的大周亲王。   听着这悠然清美的琴声,即使是满心苦涩的华卿也终是忍不住抬起头来,带着几分好奇地地望着不远处的锦瑟。车帘晃荡间,有那么一缕半缕的光芒透射而入,映在她的脸上,双眸上。只这么一眼,和洛荷生一样,他也怔住了,这不正是初入宫时所遇到的那个美貌的小侍么?虽离得稍远看得并不清切,可是他终究还是记住了那样一双盈盈清眸,他惊悸了片刻,不由又有些自嘲,也许只是容貌略有相似吧,眼前的女子风华绝世,是大周尊贵的亲王,怎会是个区区小宫侍。   琴音悠悠荡荡,自然也飘到了另一辆不远的来自君傲的銮驾上,素鸣叶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微微翘起了一边的嘴角,他的脸始终平静如秋水,那双眸却是清亮如星。他舒缓一下筋骨,换了个坐姿,虽然收敛斯文了不少,却依旧带着大刀阔斧的感觉,就像休息的猛虎,漫不经心。   坐在他对面的两个臣子却不敢松懈,谨慎地看着眼前的主子,不敢多言。   “这大周的锦亲王,倒是个妙人儿。”   对面的臣子亦也附和:“是啊,若是个男子,恐怕足以祸国殃民了。”   素鸣叶抬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明明是云淡风轻的一眼,却让她忽然觉得周身冷意森森。   整个送亲队伍一路走的都是官道,沿途自有打前站的御林军们准备好驿站和各地城镇的官员接待,而君傲的迎亲使节们,想必也早早地安排人等候在了国境线上,届时再一路浩浩荡荡地护送亲王和他们的皇太女回京,准备工作都充足了,而锦瑟,真正是履行了一个大国亲王的职责,除了用餐,她绝不走出銮驾一步,和谁都保持着似远似近的距离。   自第一日和这四个秀男出身的贵公子说过两句话后,锦瑟对他们便没有多看过一眼,平日路上她除了弹琴,便是看书或者闭目养神,驿站休息时也是视若无睹就紧挨着她住在外间的几人,沐浴更衣更是亲力亲为。   这样的境遇放在华卿身上自然早就有了思想准备,可是其他几人尤其是洛荷生实在是难以接受。   到了第五日,便是一向乖觉自恃甚高的洛荷生都忍不住了,他看着不远处斜倚在软塌上看书的美貌女子,这几日她不假辞色,并不管束他们四人却也完全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至于被漠视的原因,洛荷生等人都只想到了一个——锦亲王嫌弃他们都是宫中秀男,怀疑他们皆被女帝宠幸过。   想至此,他朝身旁的柳侍玉和姚清清使了个眼色,三人于是同时站起身来,来到了她的面前。华卿愣了下,苦涩地一笑,终于还是没有起身。   见他们过来,锦瑟眉眼未抬,只淡淡道:“何事?”   三个公子跪坐下来,洛荷生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还是沉不住气啊。锦瑟慢慢地放下手中帛书,再向后仰了仰,修长白净的手指抚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   犹豫了好半晌,洛荷生终于放下了自身的矜持,鼓足勇气道:“想必亲王还未得知,荷生与两位弟弟虽被选为秀男,却并未来得及面见女帝,更未及侍寝。”   原来他们以为自己是因为这个不亲近他们,她笑了笑,又看向其他人:“你们呢,也是想说这句话?”   两人点了点头,若说先前离宫上车前还有半分犹疑,心中觉得委屈,如今不知为何竟反而不住地雀跃。传闻中的锦亲王,果然如世人所评论的一般风姿天成,惊才绝艳。除了华卿,此时谁敢说没有恨嫁之心。她此时虽然没有立即接受他们,那声音却是温柔的,带着如沐春风的温柔。   锦瑟又是一笑,这一笑宛如春风,恬淡从容之至:“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三人面色一僵,有些话点到即止,多说反而有失身份,亲王这般尊贵的身份,更不可能死缠烂打。   而锦瑟自然也没有忽略那自始至终都坐在后面静默不语,甚至都没有上前的名为华卿的少年,那少年虽然眉眼素淡,容色不如眼前的三人艳丽,五官却透着一种沉静与潋滟,越看越耐看,也就是通俗意义上所说的第二眼美人。这几日,她再不理事也看得出这个少年神色哀戚,满腹心事,至于原因,她没什么兴趣知道。不过看眼下的阵势,她依稀还是有点明白了。不出意外的话,二姐肯定是又干了件始乱终弃的混账事。一向都比较纯情的锦瑟,此时不由地在心底里喋喋不休地把安澜斥责了个体无完肤。   就这样,这一日,始终摸不透锦瑟心理到底想着什么的三位公子一直都惴惴不安,待到了驿站,锦瑟下了銮驾以后,洛荷生终于冷冷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华卿,出言讥讽道:“看来我们终究还是被你连累了,华卿。”   华卿微微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却终究还是缄默着低着头。   柳侍玉和姚清清亦也看着他,没说什么,却是叹了口气,随着洛荷生一起下了车。车驾内清净了下来,华卿却颓然地歪倒在了垫上,泪止不住地流了满面。   这时,有个身影来到了他的面前,俯下身问道:“你哭什么?”   是亲王,她为什么又回到了车上?难道此时她不该是去用膳了吗?华卿忽然有些惧意,想要起身,却一时间腿脚发麻,站不起来。   “看你躲在车上都哭了几天了,想必今日也该撑不住了。”   那声音淡然而平稳,没有任何讥嘲,亦无不满,。   华卿吃了一惊,抬头看着眼前的玉锦瑟,如此近的距离,她神情淡淡,容色却是丹青名手难绘,华卿亦有诗画之才,竟不知如何形容这美貌,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腿麻了站不起来?”   华卿轻咬嘴唇,一下子红了眼眶,哽咽道:“不是。”他用力地支撑起自己,努力地起身,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亲王请恕华卿失态。”   锦瑟见他紧张,又是一笑:“和他们不同,你似乎很想躲着我。”   他手抖了下,显然意外于她的话,许久,他眼光一顿,沉默稍许,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华卿与他们不同,已不是处子。”那表情和身体同样紧绷。   看着他郑重的表情,想到二十一世纪滥情男人们遍地开花,处处以自己上了几次床为荣,锦瑟忽然忍不住地觉得好笑。   “看来你很在意这一点。”她挑眉道。   华卿忍着泪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她,却不料眼前的锦亲王面色平静温和,好像说的是一句理所当然的话。   “可在我眼里,你和他们没什么两样。”她又道,这下华卿彻底地怔住了,他傻傻地看着她。   锦瑟一直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华卿,眼神很温和,这样近的距离,使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神中的确没有任何不满,嫌弃甚至惊讶。   少顷,她对他颔首:“下车吧,好好洗个脸睡一觉。之后尚有半个多月的路程颠簸。我不想你病倒在路上。”   华卿地嘴唇颤抖了几下。这一瞬间,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锦瑟说完了这句话,再度从容地步下车撵,好似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场梦境。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其实这半个月以来,锦瑟当然也没有闲着,她每日一回到驿站,就谢绝了各地官员的宴请和所谓的接风仪式,以路途疲乏为由早早地就进房休息,也不允许旁人打扰,实则还是为了钻研杨昊给的易容术。   对于学武功,锦瑟没有太大的天分和兴趣,但对看书钻研一些新的技艺,前世身为北大高材生的锦瑟还是足够有这份毅力和智商可以坚持下来。   然而就另一方面说,她也知道,单单只学易容术在这个世间还是远远不够的,她还必须学更多在将来足以自保的能力,而这些,也只有在未来凭借各种机缘了。   之后的行程,华卿显然平静了许多,在车驾中他也会在锦瑟的要求下为她端茶送水,而就寝前,锦瑟也不再强求一个人亲力亲为,而偶尔会让华卿入房随侍或者打扫,做些轻松的活计。   其实锦瑟想的很简单,既然这个少年是被安澜宠幸过的,自然相比其他人不会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念头,何况他本来经历这一变故便心绪不稳,很容易被其他人的眼光所左右。对于这种颠倒的封建社会中男人的贞洁观念,锦瑟还是很理解的,要是弄个不好,刺激过头,搞出人命也是常事。以前也曾听闻,曾有一男子,因为被其他女子无意中搀扶了一把,竟宁可砍了自己的手来以示贞洁,让锦瑟咋舌不已。所以对于华卿先前这种失魂落魄的摸样自然也就多关注了几分,更会稍稍指使他做点事情以免他继续钻牛角尖。   锦瑟本着一片好心单纯想要帮助一个伤心的少年而已,华卿也是平常心对待并不敢抱有多余的幻想,然而在其他人看来,这滋味就完全不同了,毕竟在他们眼里,锦瑟对自己依旧不假辞色,而华卿却莫名地拔了头筹。   柳侍玉和姚清清两人倒还尚算能心平气和,毕竟有洛荷生摆在这里,原本也轮不到他们说话和争宠的份,而这位堂堂的洛家嫡公子自然是心气难平了,他寻了个机会,在傍晚的驿馆院落里拦住了正端着茶水去锦瑟房中的华卿。   “真是好大的本事啊,华公子啊,却不知道是不是介意也将你的这份能耐说给我们听听。”   华卿听出了他话中的不甘和痛楚,他咬着唇,没有回话,更没有辩解。   “怎么,哑巴了?在宫中时,你不是很能言会道吗?还是为了让锦亲王疼惜你如今的楚楚可怜?”   然而,任凭洛荷生如何出言相激,华卿只是低垂着头,轻声地祈求道:“亲王还等着我送茶进去,还请洛公子见谅。”   这话听到洛荷生的耳中自然视为挑衅,愈加刺耳。他冷笑一声,不留情面地道:“可真是有能耐啊,华卿,刚从陛下的龙床上下来,便爬上了锦亲王的塌,想来便是红馆中的花魁也得羡慕你了。”   这话无疑地是直击到了华卿心里最薄弱的一处,此时,他清亮的眸子中已泊了大片琉璃般晶莹的泪水,迅速自白皙的面庞滚落,往日如白玉般剔透的肌肤似是蒙了一层淡青,瞬间黯沉了下来。   一旁的柳侍玉和姚清清不安地互看了一眼,终究觉得洛荷生这话还是说的过了,此时尚在亲王歇息的庭院不远处,内宫侍卫们也随时会走过来,教人看到终究不好。于是轻轻拉扯了下洛荷生的衣袖,然而正在怒火上的洛荷生却顾不上这么多,他看着此时惨然泪下的华卿,再度讥讽道:“怎么了?你这可怜样究竟是要装给谁看呢?”   “……”华卿蠕动着嘴唇,没有说话,泪却流的更狠了。   “水性杨花,不知羞耻。”见他这副模样,洛荷生更加嫌弃了。   “谁在骂本王的人?”懒洋洋的语声从背后传来,很好听的声音,乍一听和煦温柔,然而又总微微带了些疏离,正是玉锦瑟,三人不由背脊一僵,亲王来了?什么时候?居然没有一人发现到。   转过身来,此时便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洛荷生脸上也有了些微的不自然之色。   除了举着托盘的华卿外,三人依次行礼。“见过亲王。”   而锦瑟呢,此时正一脸专注地整理自己的袖子,动作极小心的将拉皱的袖角抚平,连目光都未朝他们身上掠去一眼:“你们都是本王的小侍,此次你们随我出使君傲,代表的是大周的颜面。”   没有一句斥责,她的声音依然淡然温和,却还是让四人都不得不有些紧张。   “是……”   “华卿,你跟我进来吧。”   无视于一旁三人又嫉又羡的神情,华卿霍然抬头看她,晶莹的目光里似有千言万语,锦瑟却叹息着转过头去,这个世间的男子,可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缠啊,那个洛荷生虽然嚣张跋扈,但刚才华卿也是故意的吧,有心在庭院门口被洛荷生拦住,站在正对着自己院落的方向,他分明是看到自己过来了,却还是故意欲言又止楚楚可怜地哭一场,引得洛荷生几人更加醋意大发。   虽然知道他的小小心思,锦瑟却并不想说破,也许是自己的同情心作怪,也或者是这段时间以来的深思熟虑,现在的她已经有些能理解这个世界的小男儿们的无奈想法,都是为了更好地生存而已……   回到了房内,她对华卿指了指一旁,示意他把茶水放下,随即坐下。   华卿乖乖地照做,徐徐地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以往亲王只会吩咐他就寝前去通知行馆服侍的奴才们准备好就寝的汤水,或者端端茶水点心,送些需要的东西过来,也让他随身就寝在外间的厢房内,虽然在旁人不知情的眼里看来,他已是连续几夜侍寝,得了天大的恩宠,但他自己知道亲王还未真正宠幸过他。   莫非今夜……华卿顿时心里有些紧张起来,亦有些苦笑,理智告诉他,不管他是否愿意,对于他这样一个出声寒微的庶出公子来说,眼下唯有妻主的宠爱才是他的生存之道,否则他此生也许只有老死在某个角落里,或者被主夫们轻易地处置了,而自己的爹,也再不会被娘亲多看一看,活得更加艰辛。   一夫不嫁二女,然而陛下亲下的旨意,谁人敢质疑,若不能被亲王宠幸,他华卿此生也只有成为笑柄,孤独终老的命运而已。   锦瑟见华卿在一旁虽低垂着头却分明周身都泛着淡淡的哀愁之色,目中突闪过一丝怜悯,她吐出一口气,慢慢的说道:“有些话,本王一直想对你说,不过看你自己走不出这心结,我也不好多劝什么,其实,这几日我是有意做给他们三人看,省得你再受欺负,也是为了让你忙一忙,免得你终日的胡思乱想。”   亲王在说什么?华卿的嘴唇颤抖了几下,却没有出声。   看着他的表情,锦瑟又道:“其实你离开了后宫那种是非之地也好,在我看来后宫男人之间的纠纷,都是最不入流的,许多人如洛荷生那般出生比你高贵,又早已进宫多年,心计谋略绝非你可比,从小到大,我不知见过多少个冤死的后宫宠君,我想这次你被贬黜到我身边来,可能根本没有犯什么大错,所以你一定觉得很委屈,可在后宫这样的地方,杀人根本不必见血,更何况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家世寒微的庶出公子,你也不要怨怪洛荷生对你的欺辱,这次若不是因为他的身家背景,使得和他一起受罚的你也被配到我这里为侍,否则你轻则被贬入苦役房内为奴,重则丧命亦非不可能。”   他终于抬起头,睁大眼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玉锦瑟,理智告诉自己,她在劝慰自己,这字字句句,都是之前的他所不曾想到的。   “所以我也不想多劝你什么……”锦瑟凝视着他,缓缓说道,“其实,有些事过去了便过去了!……”   她说完,淡然优雅地一笑:“说了这么多,我也有私心。这次君傲之行,本王还指着你配合,一同把乱七八糟的美人们给挡住。”   还未从她之前的话里走出来,华卿又被这一个惊雷给劈住了:“挡住?”   锦瑟苦笑了起来,那笑容如洁白月光,明明是笑却含着淡淡忧伤:“不管你是不是知情,我也不想瞒你,本王的侧君是我最珍最爱之人,我不想让他伤心,而你恐怕也是被逼着做了本王的侍从,若你愿意配合,本王至少可以让你的爹往后过得轻松些。”   华卿又是怔了怔,一时间,心潮起伏,好半晌才平复下来。   锦瑟一直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等着他想通,那眼神很温和,并没有丝毫的不耐或者催促。   终于,他平静乖巧地道:“华卿明白了。”   锦瑟满意地点点头,这也是她会选中华卿的地方。   如果说昨天就从安澜的床上下来,今天就能调整好心态对自己邀宠,锦瑟也会敬谢不敏。   正是看中了他这种走不出的心结作祟,同时又有着这个世间男子对于贞洁的看重,及于一夫不侍二女的观念的根深蒂固,锦瑟才会放心地和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何况他很聪明,懂得如何用软弱的姿态和洛荷生这样的贵公子们对峙,已比那些典型传统养在深闺的男人们强了不少。   两人刚说到这里,便听到门外隐约地有人似在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华卿大惊失色,猛的站起身来,却见锦亲王依旧只是稳稳坐着,朗声道:“来人,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见她声音镇定如故,面色都丝毫未变,华卿不由心中佩服,便也不再慌乱。片刻后,又听见侍从回到门外,恭敬道:“禀亲王,西厢走水,火势已被扑灭了,请问亲王还有什么吩咐。”   锦瑟陷入沉吟,前世的经验告诉她,有一个很多武侠电视剧里最常见的情节就是,但凡起火,必然都是有人放火,为了声东击西或者达成什么目的,原本她们此次出行,使馆内外都是由两国的内侍和御林军戒严,行馆的官员也是绝不敢怠慢的,而这里处于偏南方的地段,天气并又不如何干燥,怎会无缘无故地起火。   她沉吟片刻,又问道:“君傲皇太女呢?”   “此时正在前厅宴席中……”侍从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前厅传来大喊声,“有刺客,抓刺客。”   锦瑟面色一凛,果然……有问题。   此次她作为大周使臣出使君傲,同样有保护素鸣叶和大周出嫁公子安全的最高职责,如今即将抵达国界,若是素鸣叶或者新嫁公子在大周境内出了什么事,大周绝难逃干系。   她示意华卿留在房内,随即开门朝着此时喧闹不已,大批御林军同时涌去的前厅赶去。   “亲王还请留速速回房,如今刺客尚未完全降伏,恐有闪失。”厅外,乔盛焦急地拦住锦瑟,抬眼看去,本来一片歌舞升平,热闹喧嚣的接风宴席早已是一片混战,素鸣叶暂时不知去向,只有数十个黑衣人和侍卫们混战成一片,地上已经七七八八地躺着不少侍卫和个别被制服的黑衣人,一个个地□□哀叫不已,还有一些倒霉的被波及到的舞姬少年,而刘公子也已经被乔盛掩护着逃了出来,被御林军围绕在中间而瑟瑟发抖,锦瑟看到他吓得魂不附体,只能将他护在身后安慰道:“无妨,有本王在,无妨。”   那刘公子此时也顾不得礼仪之类的顾忌,一把抓住玉锦瑟的胳膊,娇小的身躯在她的怀中战战兢兢,虽说他如今已是君傲三皇女的新嫁郎,不过如斯时刻,谁也顾不得这种小节,只想着尽快解决厅内的刺客。   这仅存的十多个黑衣人显然训练有素,他们且战且退,互相掩护,让即使人多势众的侍卫们也完全讨不了好去。这个时候,素鸣叶出现了,他持着一把通体乌黑的长剑,破空无声,直逼黑衣人中显然武功最高,且发号施令的首领,那黑衣女子并非泛泛之辈,她已经感觉到背后的威胁,竟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急转,而这时,素鸣叶的身影却消失了,而在他消失的瞬间,所站立的地方又同时出现了四个人,锦瑟认出她们是素鸣叶平时从不离身的随从亲卫,平日里看他们打扮和官级似乎都是普通亲卫,不过稍有见识的人能从他们的站姿和流露出的精气神察觉这四人均为内外兼修的高手,这黑衣人武功显然极高,若论单打独斗,他们哪一个都绝不是她的对手,然而这四个亲卫是素鸣叶一手培养出来的,能以相互间的配合和默契发挥出最强的力量,而他们的目的也自然是为素鸣叶创造出最佳的时机,于是,就在五人缠斗在一起的时候,素鸣叶此时又诡异般地出现在了黑衣刺客首领的身后,他运指如飞,内劲连发,直刺击此人经脉要穴,黑衣刺客的身法虽然比他快,然而素鸣叶后发先至,指峰剑气凛然,用的又是偷袭和前后夹击的手法,终于使得她身形一滞,不得不努力避开要害而生受了这一剑。   这一切的发生只在瞬息之间,而剩余的黑衣人却早已眼尖地看到了厅外站在乔盛身边被御林军们围绕着的玉锦瑟和刘公子。   于是,其中三人飞快地朝他们跑来,似乎是预备擒住他们两人以为要挟。   锦瑟没有挪动一步,甚至她的表情都十分沉静,只用一只手将刘公子护在身后,冷静地看着眼前向她冲过来的黑衣人。   不管刺客是什么来头,当君傲的皇太女尚与刺客一力奋战的时候,若是她大周的亲王玉锦瑟丢下他们掉头就跑,可以预见以后大周以后会如何被嗤笑,锦瑟武功低微,帮不上什么忙,却也知道绝不能让二姐让大周丢脸,毕竟如今她代表的不仅仅是她自己,而是整个大周,这也是她第一时间来到前厅找到刘公子的主要原因。   这三个人黑衣人虽然都是黑巾覆面,打扮得就和普通的刺客无甚两样,然而眼睛却都十分明亮。   锦瑟一边看着上去迎战的御林军和乔盛,护着身后的刘公子朝后退去,一边打量着他们的身手,估算着自己可以抵抗几招。   而在她谨慎地打量着那三人的同时,那三个黑衣人也边打边不停的注视着她,显然以他们的一流身手对付这些御林军还算是游刃有余。   其中一人以传音入密道:“此人好生贵气,莫不就是传说中大周第一美人玉锦瑟?”   另一人则喝道:“别忘了此行的任务”   这时,她们同时听到身后同伴的一声声惨叫传来,显然黑衣人都差不多已经落败,而自己的首领也已经被君傲的皇长女缠住了,一时难以脱身。   “快,杀了她和擒住她身边的大周送亲公子。”   身后的御林军们纷纷涌来,乔盛他们却渐渐地要拦不住了,到得这个时候,锦瑟终于明白了电视剧里的刀光剑影,命悬一线的滋味了,看来不学武功不行啊,当个亲王有什么用,还是有武功的人横行天下,她咬牙想着,面上却依旧沉静无波,飞快地拔出随身佩剑,这一刹那,两个黑衣人已经被制服了,而剩下的一个攻到眼前的黑衣人已经将长剑直指她的眉心,随着身旁刘公子的尖叫声传来,锦瑟忽然觉得时间似是在一瞬间停止了,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嗖!” 一柄破空的长剑如如流星般闪爆而出,后发而先至,夺的一声,狠狠地打在黑衣人的剑尖上,随后依旧去势不减,呼啸着飞出五百米外,“铿”声锐响,稳稳钉在另一处高悬的柱子门廊之上。   与此同时,锦瑟腾出手来,一把抱住身旁的刘公子朝后轻盈的一跃,任凭这黑衣人被身后蜂拥而上的侍卫和御林军牢牢钳制住。   生死一线间啊,锦瑟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而刘公子呢?她低头一瞧,居然已经昏过去了!看来自己还得多抱一会。   那寒森森地箭头依然插在门廊上,映着落日的光芒,闪耀着令人心胆俱裂的光。   素鸣叶缓步走来,一跃而起将黑剑拔出,遂对着锦瑟低低一笑:“看来亲王要欠我一份人情了。”   而那个黑衣首领,则已经完全被素鸣叶制住,被素鸣叶的亲卫施展错骨封穴,残忍地以剑挑筋断脉,预备稍后问刑。   随即,素鸣叶看着眼前被制服在地的黑衣人,冷冷地下令道:“留下一个活口拷问足矣,这个砍了!”   一声令下,那护卫凛然应道:“是。”   “哗——”血光冲天而起,黑衣人人头滚落在地。而这时,刘公子堪堪清醒过来,见此情形,又虚弱地尖叫一声,晕了过去,锦瑟只能无奈地继续抱着他,天知道,她也想晕哪。 第100章 第一百章   素鸣叶退后一步,在椅上坐下,懒懒的看着手下对黑衣刺客首领用刑,却分秒也不曾漏过玉锦瑟的神色,还隐隐的带着一丝戏谑。   这位大周的亲王显然很不适应这种场面,从她偶尔想要避开的目光,以及隐隐发白的脸色就可见一斑了。   的确,原本这种血腥的拷打场面,压根用不着两个大国的太女和亲王亲自上阵,不过素鸣叶言之凿凿地非要表示出自己的郑重,声称该刺客绝非普通江湖人,身手在江湖上算是顶尖,能指挥得到这样的高手,必然有极大地内幕。   这样一说,锦瑟身为大周的锦亲王,自然也不能怯场。不但不能怯场还得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陪着素鸣叶一同审犯人,使得她内心实在是叫苦不迭。   又随着一声惨叫,此时这刺客之首浑身已是鲜血淋漓,满是斑斑血痕。她被挑断了手脚筋,更被两个五大三粗的女侍卫左右架着以防她还有力气自尽,换上寻常人早就咽了气了,只可惜素鸣叶的亲卫下手很有分寸,怎么都能让她保持清醒吊着一口气来。   又随着一股焦味,几个通红的烙印已经清晰地刻在这个中年女子的右臂上。刺客受不住剧痛,顿时昏死过去,一桶盐水又浇了上去,这几天这么来来回回的,就完全没让这个可怜的刺客休息过片刻,看起来素鸣叶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让人饱受凌虐还一时无法断气。   “能找到你这样的高手,想必此人也是非富即贵了,本王还真是不怎么舍得杀你啊。”素鸣叶声音低沉地说道,眼睛却丝毫没有朝这个中年女子面上看去,只一味地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中年女子依旧硬气的不吭一声,又是鞭子响声,锦瑟有点忍不住了,状似有点不耐地蹙了蹙眉,她声音微扬,:“对这般贱民,太女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她既然不肯招认自己的主子就是西塘国的贵人,我看直接杀了便是。”   闻言,这个始终硬顶着的中年女子终于忍不住面上划过了一丝稍纵即逝的诧异。   很细微,很短暂,却绝逃不过素鸣叶的锐眸,以他的聪明,自然也早就有些分析出了倪端,大周,君傲和西塘,本是三大国鼎立之势,互相制衡,如今各方之间的微妙平衡却即将因为这一次的姻亲而打破,想来第一个坐不住的必然就该是西塘了,故意打扮成君傲的江湖人士,随即衣服里装着类似君傲贵族的令牌,无非也就是想栽赃嫁祸罢了。若西塘还是之前那个行为做事颇为温和的女帝,应该还不至于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来,无非也就是另派一队使臣来和皇子求亲罢了,不过如今西塘的真正掌权者是楚贵君,一个敢于毒杀皇太女继而垂帘听政的男子。   所以,这所谓的严刑拷问,无非是做给大周这位玉锦瑟看罢了,更为了让她明白,君傲绝不可能袒护刺客,无论是不是君傲派出的,总会给大周一个交代。   如今却没想到玉锦瑟的想法完全和他不谋而合,明明刺客还没有流露任何口风,而且方方面面的细枝末节又分明是对君傲不利,她却还是完全没有被这拙劣的表象所欺骗。   看来,这个大周亲王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精明睿智啊。   眼下她甚至还故意挑明了说,难道她是希望自己从这个刺客的一瞬间神色变化中看出倪端,继而确认真相?这的确比直接拷问要更容易摧残对方的心志啊。   看来这个玉锦瑟,倒是颇为韬光养晦之人。面对着这样难缠的人物,竟然还能察物入微,稍稍观察一下,便能推断出事情的始末,果然不凡,果然不凡!怪不得她虽然是个名声上懦弱无能的皇女,却还能稳稳地坐上大周亲王之位,并娶了秦家之子以将泰半军权都牢牢地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一般盘算,素鸣叶看向玉锦瑟的眼光改变了。虽然自始至终,他神色未变丝毫。。   锦瑟不知道自己只是想速战速决的小心思又被曲解到了这个地步,她毕竟是现代人,看多了电视剧,就算没吃过猪肉,总也看过猪走路吧,古人的一些小心思,早就被电影和电视剧给翻拍得烂掉了,连挑明给别人听她都懒得动嘴了。   什么故意掉下个玉佩指正凶手,什么故意用这样那样的方法故意拖延栽赃嫁祸给别人,不就是这些吗?用屁股想也知道,君傲再有本事派出这样的刺客,也不会对着素鸣叶下手吧,或者若是为了所谓的皇权相争,那也用不着特地分出几个人来动她玉锦瑟吧。   既然双方都是目标,那就很明显的是第三方所为,目的就是挑起两国相争,说起来这个刺客演技也不算拙劣,她忍着拷问的痛楚这么久,无非就是为了最后吐露真相的时候显得更真实一点。   只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三国演义的情节她也算是滚瓜烂熟的了,用不着费脑子,也懒得看她继续表演下去。何况这种血腥的场面,实在是教人难以适应。若非为了给素鸣叶面子,她也不会陪着一起来看这种东西。   锦瑟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倦意地打了个呵欠,对着一旁目光难测,始终紧紧盯着自己的素鸣叶说道:“太女殿下,我看这个刺客还是直接杀了吧,反正她没完成西塘楚贵君的任务,回去也是死路一条。本王连续陪着几天看戏,实在是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下,还请太女殿下见谅。”   闻言,那中年女子的眼瞳又是一缩,素鸣叶自然没有错过,嘴角的弧度是越来越大。这个玉锦瑟,可真是懂得攻心为上,故意打个呵欠充分显示了自己成竹在胸吗?果然,瞧这个刺客现在方寸乱的,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待她步出牢房,素鸣叶的一个幕僚走上前来,她朝着自家的主子拱了拱手,低低说道:“太女殿下,如此结果,实是最好不过。”   素鸣叶未置一词,望着玉锦瑟离开的方向,他慢慢一笑。这一笑,实在有点意味难测。合宜至无可挑剔的举止,玉家皇女的款款风姿,再加上这份平日里韬光养晦的城府和心计,这位玉锦瑟实在是令自己有了更多的兴趣。而锦瑟自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光明正大找借口躲避偷懒的行为又一次莫名其妙地证明了她的不凡。   因着遇到了刺客的事情,且刘公子又被惊得病倒,送亲的队伍不得不耽搁了几天。   等到了可以正式启程的时候,君傲国界上浏阳城众接应的当地官员早已等得冷汗淋漓,紧张万分了。   素鸣叶倒还好,队伍快也好,慢也好他似乎并不介意,锦瑟更从来心不在这趟差事上。   虽说除了大周,锦瑟还没有真正见识过这个女尊世界的大街小巷,尤其是异国,虽说只算是入关后的君傲边界小城,可车窗外形形色色的店铺和来来往往的人群,对来自大周的侍卫侍女们看来还是很新鲜。几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刘公子的小厮们一个个难掩兴奋地左顾右盼,只有大周亲王的车辇内还是一片安静,玉锦瑟坐着闭目养神,似乎并不在意一边得四个秀男们按耐不住向外张望的眼神,她知道他们这些从未出过大周的闺阁男子就算再如何沉稳矜持,看到异地风景也会憋不住而有些失态,但她并不介意,也不与他们搭话,看似闭着眼正在休息,实则是给他们机会轻松点。   这座君傲边疆浏阳城因靠近边关,倒是占地广阔,马车走了一个多小时居然还没到城中,锦瑟正想到这,送亲的队伍忽然停下不动了,窗外有好多人都往前面跑去。这时,车门从外面打开,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探进头来说道:“禀亲王,前面就是浏阳王府了,因有太多人围在那里,城主大人吩咐亲王在这里稍作停留,她已经亲去调停了。”   正在锦瑟怔忡不解到底什么人堵塞城主大人的府邸时,前方已经传来一阵喧哗声,愈来愈近,只见位数不少的贵族少年和男子们围绕在车驾的队伍周围,一辆辆精致的马车都堵塞在宽敞的马道上,虽数量繁多倒也停得整整齐齐,他们多是附近君傲浏阳或者其他城镇的世家子弟或者官宦公子,慕名而来围观今日会进入浏阳城的大周送亲使臣与玉锦瑟,这些贵族少年们的车驾故意有意无意的堵住大周送亲队伍的路线,使得锦瑟他们的车队不得不停。   这时,这些君傲的贵族少年们似乎是找到了锦亲王专属的车辇,因着乔盛的御林军严阵以待,他们无法靠近,于是便有一人咬唇娇笑着在车外大声道:“天上谪仙,地上锦王,大周的亲王姐姐难得来一次君傲,又何必非要躲避在车内入浏阳城主府,还请出了车驾,容我们大家赏上一赏。”   “是啊,是啊,还请锦王姐姐一现真容,以慰我们的渴慕之情。”   只听见众少年们一个比一个声音更响,他们一个个衣饰华贵,气质骄矜,却是瞬也不瞬地盯着玉锦瑟的车辇打量着,那眼中俨然有波光荡漾,眉间春意盎然,目光几乎可以将车子洞穿。   听到这话,车辇内的锦瑟睁开了眼睛,她表面上在洛荷生等四人的眸光中沉静不语,心里却很是有些不悦,跑到这劳什子的君傲来,自己倒成了奇货可珍的物品,摆出来让公子们观赏了,她大周国的亲王难道是来卖艺的吗?可笑。   于是,她开口了,那声音一贯的清润优雅:“华卿,告诉乔盛,让御林军开道,赶走无关人等。”   华卿微微怔了怔,随即领命起身,走到车窗边他并没有掀开车帘,而是将此话一字不漏朗声地送达给了乔盛和众人。   一言吐出,外面的人都怔了怔。这大周温润如玉的锦亲王,竟然如此不通人情吗?   于是俱都喧哗了起来,一个个还在车外不死心地嘻嘻哈哈道:“亲王姐姐,我们只求一见玉颜,还请亲王姐姐成全。”   “是啊,亲王姐姐莫非是看不起我们君傲国的公子吗?”   “还请亲王姐姐出来一见,否则我们便不走了。”   锦瑟听到外面的喧闹声,有点不耐地蹙了蹙眉,毕竟在经历了这么许多事以后,锦瑟觉得应该改变一下自己一贯以来为人处事的方法了。   大周毕竟是她玉家的臣民,平日里也顾忌着那些大周公子的家世而不得不偶尔应付一下,可是君傲的公子们可和她玉锦瑟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又何需要卖什么面子,如是再来些黏黏糊糊的艳遇□□,对于她自己倒没有关系,可若是传到了林素衣的耳朵里,天高皇帝远的,还不得愁出病来?锦瑟很懂得一个道理,当一对夫妻不得不暂时分离时,信任是至关重要的,其次就是自身也要行得正坐得直,免得他人有机可乘,她在现代时就最看不起那些因为与妻子分居两地就处处留情脚踩两只船的男人,平日里网上看到了也会同样的在心里骂上一骂,此时自己变成了女尊世界里强势的一方,自然也学会了处处替素衣去想。   于是,依旧是隔着厚重的车帘,锦瑟在车内高声道:“本王奉大周女帝之命送亲,是为君傲国贵客,如再有无故阻拦者,斩。”   那声音优美如天籁,却是极其冷淡,透着一种从骨子里发出的属于上位者的高傲,远远盖过这些骄矜的君傲公子们,已是完全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   乔盛一听,自然凛然应声:“是。”   转眼间,侍卫长的大喝声已经传出:“所有人等,听我号令,以大周锦旗开道,再有阻拦者,斩。”   一语既出,锦瑟身边的亲卫御林军立即下马,她们整齐的举起属于大周亲王标志的旗帜,以旗杆三叩地,随即全体洪亮山呼:“亲王千岁,千岁,千千岁!”,随即,她们腰背挺得笔直,姿势标准统一的迈步向前。此时此刻,几乎所有的大周御林军的气势都是陡然一变。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上了严峻冷漠的表情,虽然未用手中的枪戬开道,这阵仗却足以让那些身处闺阁的公子们都惊惧万分。   呆若木鸡中,所有的君傲公子和他们的随身侍从都不得不给这股整齐统一的御林军人流让道,不仅如此,他们在震惊过后,立即意识到了来自大周锦亲王的威严与气势,不由心中折服,再不敢造次。   当下,他们纷纷退后到了大周御林军队伍外的两侧,后退一步盈盈福身,以示对上位者的敬意。   其中貌似是为首的一个少年以蹲福的姿势恭敬道:“是我等冒犯了,还请大周亲王恕罪。”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公子们便也齐刷刷地随着他的声音附和道:“请大周亲王恕罪。”声音中充满了敬畏。   没有任何回答,唯有队列的脚步声和马车的滚动声,渐渐的,车队越过这些人而去,而那群保持着标准礼节的公子们,依旧以低头的姿势等着车辇和队伍缓缓地驶入了浏阳王城。此时,浏阳城主府中,包括城主在内的所有人都将刚才的情形看了个分明。这一刻,莫说是围观的百姓,便是浏阳城主的心里也突突跳个不停,不由地也对玉锦瑟燃起了三分惧意。   玉锦瑟一入君傲国,便以此举开道,无疑是在君傲臣民面前为大周立威,更免去了之后行程上的麻烦。可是他们却不知道,锦瑟压根就只是懒得理会这些麻烦事罢了。   车辇依旧在咕噜噜的平稳地行驶着,洛荷生偷偷地抬眼看向玉锦瑟。却见她明澈的目光只专注地看着帛书,显然方才的情形,对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不由地百转千回,怎么也止不住的心潮澎湃…… 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到得浏阳城府后,这趟出使君傲的行程锦瑟就算完成一半了。不同于之前一个月必须在路上奔波,之后的行程一方面是为了照顾即将成为三皇女的正君刘公子,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大周的送亲使臣面前展示君傲的风景奇趣,素鸣叶下令整个送亲队伍可以减缓行程,一路以游山玩水的形式取道君傲京都。   大家自然都无异议,毕竟这是君傲的地盘,皇太女都这么说了,看起来也是一番美意,但是锦瑟就很有意见了,这样一来,原本的归期就又要往后延了不是?那还得等多久才能回去见素衣?不过她也明白这里毕竟是君傲,自己又是代表大周的身份,怎么说也不能流露出想早点交差送完人就跑路的想法,这样也太不给君傲君臣面子了。而且刘公子和洛荷生等平日里也毕竟是娇滴滴的贵族公子,原本也是被人伺候的贵公子,如今却成为了锦瑟的小侍,这一路自然不甚轻松,于是秀男之一的柳侍玉和华卿两人在到达浏阳府后也跟着病倒了,这就更推迟了队伍启程的日期。   因此,为了一尽地主之谊,素鸣叶决定请大周亲王玉锦瑟同游浏阳城以尽地主之谊的行为也是合情合理了。锦瑟却不这么想,要游览就最好别顶着所谓的亲王和太女的身份,这到底是游览观光还是被游览观光啊,何况还让一个男扮女装的素鸣叶陪着,她又不是嫌自己事情太少,怎么会让这么样一个麻烦人物陪着上街。   毕竟自从刺客的事件以后,这个君傲国的素鸣叶对自己的态度就越来越怪异。经常毫无顾忌的直接找她喝酒聊天品茗作诗,甚至连她在沐浴或者休息的时候都会随性而来,说起来,一个是君傲国的皇太女,一个是大周的亲王,都是身份尊贵的两国重要人士,能如此亲近想必也是大家所乐见其成的,可是玉锦瑟她不乐意啊。   因为只有她知道这位明面儿上装女人装的一本正经的素鸣叶其实是个男人啊。一开始,她还可以装出满不在乎的模样,和他客客气气的寒暄周旋着,可是当他毫无顾忌到连自己摆明着下逐客令时都还笑眯眯地赖着不走甚至提议可以彻夜长谈的地步,锦瑟就有点想要抓狂了。   于是她之后也干脆跟柳侍玉他们一样,称病不出,理由是水土不服,反正大周有随行自带的御医,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敢违逆堂堂亲王大人的旨意。当然,整天闷在城主府里也不是她的作风。这个时候,锦瑟觉得自己第一次使用易容术的机会来了。   将易容的药物细细地涂在面目上,再做些适当的修饰,换身衣服,镜子里面,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出现了。之所以易容成少年而不是女子,是因为对于初次真正易容的玉锦瑟来说,她的实力尚还没有办法易容到离自己真实面目相差太远的地步上,何况要混出自己下榻的浏阳府,装成一个小侍是最容易的,毕竟以她略嫌纤瘦的身形很难伪装成五大三粗的女人,而直接去借套女侍卫的衣服也很容易引起怀疑,路上若是遇到相关人等如乔盛这样少根筋的家伙也很难糊弄过去,但是装成小侍就不同了,届时只要含羞带怯地低头说自己是大周亲王玉锦瑟的房内人,替亲王出门采买东西,怎么都能过关了。   正如她所想的,所有的御林军在看到她出示的亲王令牌时,都轻易地放行了。唯一的意外反而是出现在无意中遇到的素鸣叶,也实在是冤家路窄,本来都快到府邸正门了,谁知道君傲的皇太女刚好也要出门,两下里自然就撞了个正着。原来今日一些浏阳城的贵族世家宴请君傲皇太女,原本玉锦瑟也是受邀之列,奈何她“卧病在床”,自然也就只有素鸣叶一人前往了。   幸好他身为君傲国的重要人物,身边永远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于是锦瑟垂首站着不动,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毫不起眼,谁料素鸣叶今天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他朝着锦瑟的方向若有似无的瞟了好几眼后,突然饶有兴致的对她身边的一片桃花林子感起了兴趣。   “你这府邸,本王住的很是舒服,尤其这桃花林,更是布置得不错,”   那浏阳城主见皇太女开了金口亲自赞美,自然十分受宠若惊:“现在正是桃花的季节,下官为让太女殿下和亲王殿下住的舒服,特意命人从东城移植来这片林子,以让两位殿下鉴赏。”   “你倒是有心了。”素鸣叶微微颔首,缓缓踱步到了玉锦瑟的身边,有意无意地将目光随意向四周看去,貌似欣赏,遂又对着那激动不已的城主说道:“可惜锦亲王水土不服,否则本王倒是想也请她来赏赏。”   城主连声应道:“是,是,待亲王休息过后,下官定然会妥善安排。”   此时素鸣叶一脸沉静地看着前方,嘴角一抹几不可见的笑容却没人发现。   他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易容得这么蹩脚的人,而且正主俨然就是那个总是躲着他的大周锦亲王,不动声色地慢慢靠近她,素鸣叶觉得自己捉弄她的机会来了,对于他这样段位的腹黑高手来说,早就习惯了即使发现什么倪端也毫无异样,面不改色之间,早就把锦瑟看了个透彻。   锦瑟微微侧身,几不可见地挪动了一下身子,想要避开这素鸣叶身边,毕竟离得太近,就会成为焦点。却没想到,脑后突然一紧,原来方才不知从哪里带来了一阵风,将锦瑟的几缕长发直接绕到了身边素鸣叶的袖扣上。而素鸣叶又似乎正毫无所觉的抬起手来。于是锦瑟忍不住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哎哟!”,这一下,她立时成为焦点。   即使知道自己的脸上有精巧的易容物,但锦瑟还是难掩做贼心虚的感觉,浏阳城主更是皱起了眉喝道:“你是哪里来的小侍?好大的胆子。”   锦瑟不敢抬头,她装作娇羞的低下头来,无奈地只能任由那素鸣叶玩味地轻轻抓着她被纠缠住的发丝,镇定了一下,她说着自己早就想好的借口:“奴是锦亲王房内的小侍,今日是奉亲王之命出府,有令牌为证。”   那浏阳城主还未出声,素鸣叶已是轻轻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指,三下两下便把头发解了,却并没有松开手中的发丝,反而把玩了几下,带着满含兴味的眼神看着她道:“哦?锦亲王的房内人,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   锦瑟还是低着头,一声不吭。   “太女殿下叫你抬头,你没听到?”浏阳城主在旁催促,毕竟考虑到他是大周亲王的人,语气也和缓了几分,然而看太女殿下对他,似乎也很有兴趣的样子。   没办法了,只有赌自己的初次易容术不要出差错,锦瑟微微叹了一口气,正正对上素鸣叶深邃的双眸,还特意在脸上挤出个略带点紧张的笑容,看了一眼又立即别过眼去低下头,本来这动作可以单纯的显示出一个小侍被太女殿下垂询时的手足无措,偏偏锦瑟演过头了,更也许是因为她的眼睛还是太美了,结果这一抬眼一别眼的动作反而弄得和抛媚眼似的,在常人眼里看来实在是太有风情了。   素鸣叶显然也被她这变化多端的表情给吓了一跳,过了一会才恢复正常。他的眼神阴睛不 定,看向锦瑟时变幻了好多次,好半天,他都紧闭着嘴唇故作冷漠,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大笑出声。   “告诉本王,你叫什么名字?”   啊?玉锦瑟傻了,名……名字?   素鸣叶淡淡一笑,他静静地看向锦瑟,只见她低着头,如缎的墨发随风轻扬,目光不由一凝,语气中不知不觉带上了几分温柔。“怎么,是不方便告诉本王吗?还是怕锦亲王责怪?”素鸣叶依旧没有放开手中的发丝,含笑看着她。   玉锦瑟还在风中凌乱中,这……这算是调戏吗?可他一个男人,干嘛还要调戏她易容成的少年呢?难道他是个女尊世界的同志?   “不告诉本王也没关系。”素鸣叶的头靠近玉锦瑟,声音低沉而魅惑,“本王很中意你,不如你过来伺候本王如何?封你一个侍君也是无妨,反正你只是锦亲王的一个小侍,以本王和锦亲王的交情,她想必也不会介意吧。”   一声炸雷,所有人都被轰了个头晕眼花,天哪,她们没听错吧,一向冷情的太女殿下居然……居然对锦亲王的一个小侍有了兴趣,也是,虽然这小侍看起来容色不过清秀,可是那双美目却是流光溢彩,算是有几分姿色。   “亲王不会答应的……”锦瑟结结巴巴地道,虽然提醒自己要镇定,事到临头还是有点慌了手脚,毕竟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一出啊,“亲王一向最宠爱奴…答应回大周后会封奴为侧君…”天哪,这说法实在恶寒的她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哦~~侧君之位?”素鸣叶挑眉,状似沉吟地微笑道,“也罢,若你愿意跟着本王,本王也可许你同样的侧君之位,绝不会亏待你……”   此语一出,再度震惊全场,所有人都已经寂静无声了,眼睁睁地看着堂堂的太女殿下勾引一个大周亲王的小侍,而这个小侍很显然是傻了,张大着嘴巴愣愣地看着太女殿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于惊喜。   “怎么,你不愿意?”,见锦瑟不语,素鸣叶的声音有些森冷,不等她回答就又下令道:“就这样吧,今日本王就看上你了,一会你陪本王去赴宴,记得要好好伺候着,这样本王才会更宠爱你啊。”说着,他温柔地将那几缕发丝还到玉锦瑟的手里,在她的手心里轻轻地握了一把,同时还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玉锦瑟顿时感到汗毛直竖,这家伙莫非真的喜欢男人?她顶着周围小厮们羡慕的目光,有了想立刻把这个君傲国假女人踹飞的冲动。但无奈形势所迫,只得硬生生的压下,反正稍后等她借机逃走,倒要看看这个素鸣叶朝谁要人去。   上车时,素鸣叶再一次挑战了锦瑟的容忍极限,他对着身后的众人吩咐了一句:“本王只需她一人在车上伺候即可。”   “是!”想也不用去想,锦瑟也能体会后的众人眼中的暧昧意味,不过现在的她已经处变不惊到连叹气的功夫都省了。   一上车,舒服地靠上了软垫,素鸣叶就作威作福地朝着锦瑟抬起下巴道:“过来,给本王捶腿。”   锦瑟几不可见地撇了撇嘴角,想不到自己也有今日啊,只能说出门时没看看黄历,真是出师不利。她心中念叨,却还是不想节外生枝,反正素鸣叶眼下为了男扮女装,总不会真叫她这样一个少年侍寝吧,于是走上前去,正装模作样地在他的腿上按了几下,这时,素鸣叶语带不满地开口了,他凤目微眯,懒懒道:“怎么像是没吃饱饭似的,莫非亲王大人没好好照顾你? ”   锦瑟只能稍稍又用了点力,谁料素鸣叶又有意见了:“怎么,你是想拿本王的腿出气吗?”   真正是哭笑不得感觉,反正车驾上并无旁人,锦瑟干脆反诘道:“奴家从未做过这类粗活,实在不知该如何拿捏,还请太女殿下见谅。”   粗活?素鸣叶好笑地看她一眼,以为他听不出她话里的奚落吗?不过这样的锦亲王倒是比平日里对着他沉默寡言故作低调的样子要强多了。   他故意继续逗她道:“也是,既然这里没有旁人,本王倒不如先先怜香惜玉一番。”他说着,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一只手直接放在她的腰上轻轻地摩挲了起来。   什……什么?锦瑟思维有点接连不上来了,素鸣叶仍是脸带笑容,一副沉迷美色的模样:“看来本王今日是有艳福了……本王倒想看看,能得锦亲王宠爱的,该是怎样的尤物。”说着便作势要去解锦瑟的衣服。   锦瑟脸色哗的变白,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她咧开嘴僵硬的笑着:“殿……殿下,这里毕竟是车上,于……于礼不合。”   素鸣叶但笑不语,一幅莫测高深的看着她,在瞅到她郁闷的神色时,他明显的嘴角一挑,笑得更欢了。一声冷哼,他放开锦瑟的衣服,几不可查的笑意溢到了底眼,锦瑟如临大赦的站起身,用袖子抹了把头上的冷汗。   就在车内的两人上演着诡异的暧昧剧情时,车撵已经一路行到了大路上,不一会就到了集市处,因为太女出行的缘故,路边的百姓们都不得不跪下接迎,突然,车驾的轮子可能是经过了几块碎石子,整个车厢一下子颠簸倾斜。锦瑟才刚起身,就又措不及防地跌在了素鸣叶的身上,而巨大的停车冲击力更将让锦瑟直接把素鸣叶压倒在了垫子上,虽然没受什么伤,但是这下巴硌在他胸口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使得锦瑟下意识地惨叫呼痛。   车外的太女护卫们反应相当迅速,听到惨叫第一时间推开车门。于是她们看到了车厢内十分暧昧的一幕。太女殿下敞着胸怀,一脸含笑地抱着怀中的小侍,而玉锦瑟易容成的小侍则正趴在素鸣叶的胸口上,发丝和衣衫凌乱,神情狼狈,眼神凄楚隐隐含着泪光。   当下还是素鸣叶的近卫官反应最快,她立即上前面不改色地把车门关上,还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在车门外说道:“是属下鲁莽,打扰殿下雅兴,还请殿下恕罪。”   锦瑟知道她们误会了,偏偏素鸣叶还一本正经地回道:“既然知道了就给本王退下,下次若还再犯,自己去领板子。”   锦瑟思绪简直是一片混杂,她当然不能假装没事人一样继续躺在这位堂堂的“皇太女”怀里,谁料刚想起身,却又被一双手臂拦截住了。   “本王的美人儿想去哪里?”   温热的呼吸在她耳边,锦瑟挣扎不脱,看着眼前靠的只有几寸距离的放大的素鸣叶的俊脸,有种好像回到男尊世界的错觉。   “若再躲,小心本王当场在这里宠幸了你。”说着,他微微低头,在锦瑟的颈边暖昧的轻呵了口气,满意的看见她因受惊过度而浑身僵硬的表情。   此时,锦瑟的脸上有强烈的震惊和不敢置信,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黑,表情哀痛,甚是苦恼。   素鸣叶以为她是慌乱,更加使得他得意地眉开眼笑,能让堂堂的锦亲王如此憋屈,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车内的两个人,一个没想到对方已经完全看穿自己的易容还犹自以为别人是性向有问题,另一个没想到自己的男扮女装也根本不是秘密。双方大眼瞪小眼了半日,终于还是锦瑟打破了僵局,她决定用缓兵之计。   “太女殿下,已经快要到了,若再让人看到恐怕不好,还是…稍后再说…”她咬牙切齿地装出一副娇羞的模样来,素鸣叶自然也不可能和她假戏真做,他干脆也煞有介事的点点头道:“也是,不如回程的路上再说。”言罢,还意犹未尽地对着她笑了笑。   锦瑟再度一个冷战,她决定了,一会绝对要逃。   到了目的地后,锦瑟随着素鸣叶从车上下来,一看,果然又是青楼。她看着他薄唇紧紧的抿成一线,显然内心应该很是苦憋,想到这位堂堂的“太女殿下”每次都不得不被人款待至这样的地方,不由又有些幸灾乐祸了起来。   她原来准备趁乱溜之大吉,谁料素鸣叶就好像脑袋后面也长了眼睛似的,始终拉着她一只手不放。   整个大堂此时都被包了下来,毕竟是招待堂堂的太女殿下,自然不能怠慢,老鸨和众公子们一个个迎了上来,一口一个“太女殿下!”是那个香风涌动,娇声燕语。   然而在外人眼里,素鸣叶一贯冷然高傲的神情,还是淡淡的教人看不出喜怒,一群当地绅士和贵族打扮的中年女子们早已经恭恭敬敬地迎在了门口。见皇太女下车,立即行礼道:“参见太女殿下。”   此时,素鸣叶带着锦瑟并行走了进来,让几个迎接太女殿下的城内贵族们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到了什么奇观,谁不知道堂堂的君傲太女殿下向来桀骜冷酷,最不喜身边的男儿家离得太近,前两天还有一个试图邀宠的浏阳城内的某家公子被她怒斥而乱棍打了出去,此刻,她竟然会这般宠溺地亲自牵着一个小侍的手,并排走在一起……好像还有点柔情无限的样子,她们是看错了吗?   微微侧目,素鸣叶状似高傲的冷然道:“本王不惯旁人,今日还是让她伺候即可。”   “这位……可是太女殿下的新宠?”   就见素鸣叶故意以暧昧的姿态拉锦瑟入怀:“是啊,这可是大周锦亲王的心头爱,本王好容易才带了出来。”那银勾似的眼邪魅的看着锦瑟,表情似笑非笑:“就算锦亲王不舍得割爱也是无法了。”   他还能更做作点吗?看着素鸣叶此时的演技,锦瑟觉得他真可以拿影帝了,可真是出神入化啊。   待在布满菜肴的桌面上落坐后,数十个少年正从楼梯两边的厢房内舞了出来,一个个媚眼斜飞,玉臂轻舒,樱唇轻送。种种魅惑之处,难言难尽。   嗯,怎么有点不对?原以为可以欣赏下素鸣叶可怜样的锦瑟自己倒先囧了,这这这……虽然她以往也不是没有被骗到青楼过,但是眼前这分明十八禁的场面是怎么回事。瞧这些少年们一个个穿了和没穿一样,上面露得清清楚楚,下面也没遮多少,这跳起舞来更是若隐若现了,一群人挑逗着围着素鸣叶和贵女们,还边舞边发出意味不明的呻吟声,这这这,这也太不和谐了,分明就是现场版毛片啊!   素鸣叶腰背懒洋洋的向后一倚,薄唇上弯,似笑非笑的看着这幕表演。他地表情显然也故意流露出几分隐含的兴趣,这令得众少年的舞蹈更加狂野了,锦瑟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作为此时素鸣叶的小侍,他坐着,她只能站着,还得时不时给他倒酒夹菜,尽到伺候堂堂皇太女的职责,此外,因为看到这种明显过于开放的舞蹈,锦瑟的额头上早已经细密的渗出了汗丝。   素鸣叶只要晃晃酒杯,锦瑟就得乖乖地替他他酒水斟满,其实此时素鸣叶虽然眼睛看着场中的歌舞,眼角却始终关注着锦瑟的一举一动,甚至还故意趁她倒酒时摸摸她的手,让周围的几人都以为,太女殿下并非没有动情,只是他显然对身边这位新来的小侍更加感兴趣。此时,锦瑟的脸已经涨得通红,公然的调戏啊这是,这素鸣叶甚至还在她屈身倒酒时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轻轻地摩挲了起来,还一脸色相于授的模样,于是,为了提醒他的失态,锦瑟故意手一抖,只见那瓷壶一偏,就这样砸向了素鸣叶的两腿中间。   不动声色地用另一只手一把接住那酒壶,然后放回到了桌上,随即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自己给自己斟了杯酒,然后一饮而尽。并没有开口怪罪她此时明显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行为。让锦瑟无比地希望他勃然大怒下把她赶出去的阴谋落空了,虽然……她真不是故意要朝那个位置砸过去的……   而更教她失望的是,素鸣叶不单没怪罪她的意思,他还靠了过来,于是一个温软的唇便这样贴在她的耳边低语道:“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莫非当真想要本王把你带出去好好教训一番吗?锦亲王。”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锦瑟不知道自己是带着什么表情离开席间的。在意识到自己早就被素鸣叶识穿的瞬间,她一把丢下酒壶,就直接从厅内跳起身来逃了出来,那动作简直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与此同时,她还听到了背后素鸣叶慢条斯理对着其他人解释的声音:“本王的爱侍害羞了……”   害羞你妹啊,现在只有三个字可以形容她此时的心情:好想死……   想不到第一次的易容,居然会失败到这个地步。被素鸣叶一眼就看穿了不说,还被他连带耍了这么半日,虽然她很想问问他,究竟是怎么看穿的,好像其他人并没有发现啊。可惜用猪脑子想也知道,素鸣叶怎么可能回答她。   啊啊啊啊,她好想仰天长喊。   锦瑟郁闷地在院子里直转圈,等到她好容易找回了一点神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无意中居然转悠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这个青楼想必是浏阳城最大的,此时大部分的青楼男子和下人们估计都在前厅伺候那位堂堂的“皇太女”吧,倒显得后院冷冷清清的。转了几个圈,锦瑟的思绪此时也渐渐冷静下来了,而冷静过后,她听到了一声声细微的鞭响和闷哼声。好像是从不远处的某处厢房中传来。   循着这声音,她一步步摸索到了一处偏僻的厢房。越是靠近,这鞭响便渐渐清脆起来,还伴随着一声声怒骂。   “小贱人,都破了相了还这么死倔,今天姑奶奶非要让你好看不可。”   “何必这么多废话,直接上了了事,都长成这模样了,也真是坏人兴致。”   “教你不听话,来了这儿的人哪个敢不接客,就算你是金枝玉叶,也得乖乖听话。”   随着这阵骂声,又是一阵衣帛撕裂和闷哼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种明显来自某些事件中的对话,锦瑟有些无语望天。你以为拍电视剧啊,只要逛个青楼妓院就会有这种恶俗的逼良为娼的戏码?怎么在前世她没有中五百万的命,跑到这个世界却总是在相似的小言剧情里面混。   偏僻厢房内,一个少年正被粗暴地被双手反绑在椅子上,他身上的衣襟完全敞开着,几乎都被撕扯成了条状,清瘦纤细的身形差不多是□□,惨白的小脸上樱唇一点,那一身漂亮滑腻的皮肤上满是被肆虐的累累伤痕。   此时,他的脸微微侧着,口中被塞了布条,双腿被强行打开,无助地承受着身上女子的粗暴和一旁其他人的玩弄,一身的鞭痕显然昭示出他之前的抵抗有多么剧烈,只可惜寡不敌众。   从锦瑟一把推开房门的时候,房内的几个女人就注意到了他,其中一个犹自在少年身上发泄的女人更是不悦地抬头道:“怎么回事?你是新来的?真不懂规矩,嬷嬷们在□□人,你也敢来打扰?”   待得看清其面貌,几个女人不由眼前一亮,眼前的少年虽然看似不过眉目清秀,却气韵出尘,仿佛带着幽菊雅香,使人沉迷而不自知。锦瑟不知道自己的易容之所以失败一眼被认出,所欠缺正是这种周身气度的伪装,只要懂行的或者识人无数的自然还是能体会出她的不凡。   毕竟是别人家的家务事,虽然看不起这种恃强凌弱的行为,锦瑟也只能先礼后兵,她目不斜视,彬彬有礼地道:“我是跟着太女殿下来的近侍,只是想在这里随意逛逛。不想走错了路。”   好吧,不过就是一个男人被反推的场面而已……当然,鉴于情况实在太直白了些,锦瑟不可克制的脸红了。   她正自欺欺人地想着,眼角看到那个骑跨在少年身上的女人继续意犹未尽地挪动着腰身哼哼了两声,随即爪子又在裸身少年的胸口狠狠地揉了两下这才起身提上自己的裤子,她的嘴角终于抽了抽,她不会长针眼吧……   这样通身贵气的人物自然不可能是青楼里面的卖身人了,几个青楼负责□□工作的嬷嬷们平日里看惯声色,见过的少年男子们自是不少,一眼就明白了锦瑟非富即贵,何况今日前厅的贵人们正在伺候君傲皇太女殿下,眼前这个少年当然轻易得罪不得。   想到这里,便有一个嬷嬷样的女人上前点头哈腰地谄媚道:“既然小公子走失了,就让奴才送小公子回去吧,这里毕竟不是寻常男儿家来的地方,没的污了小公子的眼。”   锦瑟同意这一点,她既不想英雄救美也懒得做好人,这里毕竟是君傲的地盘上。虽然这少年惨了点,不过既然是青楼妓院,这种事情只怕比比皆是,她救得了一个也救不了所有人。   于是又镇定地道谢了一句:“有劳了。“   瞧他这一通身的气度,果然不愧是太女身边的人,一点都不见慌乱,小脸蛋儿除了有点红以外倒没有尖叫引来一群无关的人。一时间,几个粗鲁的女人都对她有了点好感,   刚转身要走,又听见身后传来微弱的唔唔声,锦瑟抿了抿嘴角,满头黑线。她可不可以当做没有听到……   脚才跨出门槛,又听到一声狠狠的巴掌呼到了少年的脸蛋上。   “喊什么喊,贱人,老四,接下去你上去,今日咱姐妹们不把他搞到服帖,姑奶奶名字倒过来写。”   感觉到自己的脚步缓了下来,锦瑟的心再一次滴血了。玉锦瑟啊玉锦瑟,为什么你就不能再心狠一点呢。   她赔着笑脸,对着身边引路的女子问道:“请问姐姐,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那女子被锦瑟的一声姐姐喊得乐上了天:“公子客气了,奴才不过是个青楼的奴仆,哪里当得起一声姐姐呢?这里面的小贱人不过是老鸨新买来的一个货色,破了身子不说,脸上也早被人毁了相,若非一身皮肤长得好,哪里还轮得到他伺候客人,偏生还性子傲得很,几天不肯吃饭,这不,老鸨把人交给我们好好的□□一下,话说我也是看得多了,这里头哪个新来的不是寻死匿活,可到了咱姐妹们的手里出去的时候个个都得服服帖帖的。”   锦瑟强压下心头的不忍,又道:“既然他破了相又没什么用处,不如就卖给我吧。”   女人笑了:“哟,小公子还是个善心人哪,想必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吧,既然公子是太女殿下带来的贵人,自然也是可以商量的,等我们姐妹们问过了老鸨再说吧。”   话说到这里,又听到厢房里传来一阵桌椅的碰撞声和呜咽声,不用看也知道必然是又进行了新一轮的少儿不宜运动。   锦瑟掏出两个元宝,客客气气地放到了给她带路的女子的手上:“这里是一百两的金子,是给姐姐们的,想来就算不问这的老板也够他的身价了吧,若是有多余的,就请三位姐姐笑纳了。”   这里面的少年最多不过五两的身价,谁能料到眼前的小公子出手这么大方,女子看着手中的金灿灿的元宝,真是眼睛都直了,想着他不愧是太女殿下宠爱的侍君啊。   其实锦瑟也是因为完全不了解青楼的行情,更怕讨价还价的耽误了时间,便就败家了一把。   很顺利的,有钱能使鬼推磨,三个女人看到元宝后一个个都生怕锦瑟后悔似的,忙不迭的就把那个脸色苍白,眼眶含泪的少年拱手相送,没一会功夫就走的干干净净的,只剩下她和一个被脱得几乎精光,浑身被肆虐的满是情爱痕迹的少年在房间里。   锦瑟毕竟是个女人,此时虽然她很想吐槽一句,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在人家眼里她也是个男人,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何况人是她买下的,之后的事情自然也是她自己料理。   解开少年身上把他的手腕都肋得红肿的粗绳,又拿走他口中的布条,少年开始持续哀哀的抽泣,   “别哭了,现在哭只会更伤身子。”锦瑟有点无奈地说道,她可受不了哭哭啼啼的家伙,反正救了他把他带出去以后也是要靠他自生自灭的,既然他连对着青楼里那么凶猛的女人都敢反抗到底,想必也不该是个性子过于疲软的人吧。   此时她的声音轻灵动人,宛若风铃般悦耳动听,没有丝毫的轻蔑与不屑,少年愣了愣,低垂下头,几缕发丝恰到好处地遮挡住了他一边侧脸上惨不忍睹的伤口,使得锦瑟并没有立即认出他这个熟人来。   粗粗的绳子分别绕过他的手腕,腿部,腰部,把他牢牢地捆绑在椅子上,恰到好处的限制了他的行动却又不会遮住任何春光,锦瑟解绑的时候自然就不得不看到自己原本根本就不想看到的地方了,于是她又开始在心底吐槽了,为什么她要多事,为什么总要这么多事?难道之前她一次次找麻烦的下场很好吗?锦瑟一面喋喋不休的自我哀怨着,一面继续手脚不停地放缓了动作轻柔地按开少年手上和腿上的几乎发紫的淤血。   而随著她的靠近,少年嗅到了一股淡雅的紫丁香的味道。很香很诱人。如同下过雨后青草上清冽的甜味,这的确是她身上的味道,少年不动声色地想道,随即发出一声细如蚊蝇地孱弱□□,使得锦瑟刚把他从束缚中解放出来,就不得不扶住他的身子以免他直接跌下椅子去。   在触摸看到那一片白皙滑腻的肌肤时,她就下意识地扭过头去不看他。虽然自己现在是个少年扮相,但她可不想做任何对不起素衣的事情,哪怕是无疑中看了不该看的。   “忍一忍!”她从自己身上直接脱下外衣罩在他的身上,“自己穿好,我再去找些其他的衣物和鞋子。”听不到他的回答,锦瑟当对方是默许,总要好人做到底啊,于是又拿着银子到外间找了几个下人买了些衣物。   回来后,她看到那个饱受凌虐的少年依旧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连带衣角袖子的位置都没有变过半分,他安静的就像一个无知无觉的傀儡。   是受打击太大了吗?锦瑟有些犹疑地看着他,把手中取来的衣物和鞋子放在他的面前,少年终于微微地抬起脸,低低地道了声谢,那声音绵绵软软,带着劫后余生的憔悴。   这时候,锦瑟看到了他脸上的疤痕,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莲儿。”   他似乎并不避嫌,直接在锦瑟面前脱下她的外衣,穿起了衣服,待到锦瑟尴尬地别过脸的时候才明白到,自己在他眼里可是同性啊,她不由大为郁闷。这事儿可怪不得任何人。   莲儿……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啊,再看这疤痕,莫非是当初那个在江南扬州龙门客栈口遇到的,被主夫赶出家门的一侍?   “你……是君傲国的人?”她试探地问道,毕竟隔了不少时日了,她也不敢确定。   “我是大周人。”   果然,锦瑟看着他眼神都变了,当初那个少年虽说曾让她生气他的不争气,明明是个死局还非要跟着那个黑心肠的刘主夫回去,可如今见到他流落到这般境地,锦瑟只觉得造化弄人,所以她没有办法责怪半分当初他的不识好人心。   “那你为什么……”   少年抿了抿唇,慢慢道:“我本是扬州刘家的人,从小伺候我家大小姐,后来便顺理成章地成了大小姐的房里人,后来小姐娶了亲,是江洲织造府王家的公子,因为王公子的父族对刘家的生意很重要,所以就连主母也不敢轻易地得罪他。”   “主夫入了府以后,知道我是大小姐的一侍,备受宠爱,便寻了个错处破了我的相貌,后来又容不得我怀了妻主的孩子,便给我下了落胎的药。乘着妻主不在的时候,把我半夜偷偷打晕了撵了出去,因为怕被大小姐知道,就把我交给了去君傲的王家商船,直接卖到了君傲的青楼里。”   少年回答锦瑟的问题时眼中没有任何波澜,表情十分沉静,就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锦瑟越听越是愤慨,拳头握了又放,放了又握。这刘家主夫,当日见他只以为是大户人家的争风吃醋,却不料还是一个如此心狠手辣的男人,等回了大周以后,必要狠狠地惩治他。   锦瑟浑然不知那刘主夫早就被后来无意中救了莲儿的寒朝羽给收拾了。   莲儿穿戴整齐后,锦瑟又拿了盆水,让他稍微擦了擦脸,收拾了一下头发。乱发一旦梳理了干净,锦瑟再次确认了眼前的可怜人果然就是当日的那个精致少年,同样的眉目如画,琼鼻樱口,白皙的皮肤,半边脸上和颈脖的毁容伤口依旧惨不忍睹,他才这么年幼,却经历了那么多苦楚和□□,也难怪和当初遇到他时的眼神都完全不同了,如今的他看来眸若静潭,深而无波,内心里却不知隐藏了多少苦楚,让锦瑟想道此处便是咽喉干涩,忍不住地怜惜。   在这种情绪下,锦瑟第一次主动对这个世界的男人说了句容易让人误解的话:“莲儿,我会带你走,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少年眼瞳一缩,他低垂着头依旧没有说话,似是已经认命了。然而在锦瑟没有看到的角度,他的嘴角还是微微扬了一扬。牺牲这么大,费了这么多周折,终于还是钓到了她这尾大鱼,毕竟唯有这样,才能让她毫无防备。   多了一个人了,不可能带着他堂而皇之地就这么从青楼离开了,到头来还是得靠素鸣叶的帮忙。   锦瑟想到这里还是有点垂头丧气,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和素鸣叶打交道。   趁着回到青楼正厅里装作和素鸣叶说悄悄话的亲热模样,锦瑟直说了自己的要求:“我买了个人!”   话一出口,就见素鸣叶眯起眼看着她,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来。   的确,在青楼买了个人,怎么想怎么暧昧。   “我的意思是,我想请你帮忙,把他带回去。”   素鸣叶依旧嘴角抽动着,抿唇笑道:“看来亲王也是个风流人物啊。”   “不是,我是为了救他,方才在后院正好无意中路过看到他被人…被人…”   看着素鸣叶此时愈来愈感兴趣的目光,锦瑟恨不得打自己两个耳光——今后一定要少说话!有道是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总之,你帮不帮忙?就一句话。”她冷下脸。   “当然帮。就说是我买的也是无妨。不过……”他嘴角微扯,笑得意味深长,“这一次,我帮了亲王,亲王可要记得这个人情啊。”   她就知道素鸣叶不会平白无故做好事,这一句话莫名的让锦瑟觉得后背在嗖嗖发寒。   等上了车驾,远远地瞥了一眼莲儿,素鸣叶已经明了了七八分,和去的时候不一样,两人如今已经挑明了身份,素鸣叶也不再戴他的太女面具,他斜倚在软垫上懒洋洋地道:“其实这种事情,你又何必大费周章带他走,直接给了他银子让他以后自己谋生即可。”   锦瑟低下头沉思片刻,好一会她说道:“他毕竟是大周的子民,我不能把他就这样丢下在君傲,何况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也实在可怜!”   可怜吗?素鸣叶想道。这世上可怜的男人到处都是。毕竟这是个女强男弱的世界,身为男子若是把握不了命运,当然就也只有被人可怜一途了。   他看着她,又问道:“若是他是怀有目的接近你又该如何?”   锦瑟摇头:“你没有亲眼看到他受的欺辱……谁会做到这一步只为了接近我呢?”   素鸣叶看了她半晌,见她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多说。只是她虽然是个女子,却样貌如仙,心又太软,日后只怕还有得吃亏。   素鸣叶看的很透却并不点破,过了一会,他又轻笑了一声,想道,不过是个普通少年而已,再有目的对着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呆子亲王也翻不了天去。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只在浏阳城耽搁了几天,待刘公子和大周锦亲王都“身子好转”以后,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又继续启程。   马车上,莲儿缩在角落里,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一般。而在他的身后不远处,秀男姚清清正奇怪地和柳侍玉轻声道:“这是什么人?怎么前几日竟没看到?也不知是谁家的公子。”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   柳侍玉的个性和姚青青不同,他性格较为内向,为人也比较谨慎:“亲王的想法不是我们可以揣测的,既然是亲王吩咐与我们一道的,我们也不必多问。”   他的声音刚落,便听到一记冷哼声:“看来他倒是身份不凡,能让亲王亲自安排在我们中间,莫非,也是谁家的美人?”   洛荷生的话显然是故意的刻薄,上车时,几个人都看到了,这个少年美则美矣,不过早就已经被破了相了,应该没有丝毫的威胁,可是亲王能亲自关照御林军将他安置在和他们这一群明摆着是亲王贴身小侍的人一车,显见他是被另眼相看了。   华卿依旧默不作声,和莲儿一样缩在马车上的另一个角落,洛荷生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别人的身上,对他来说也算是件好事,他只看了一眼莲儿便低下头,摆出事不关己的态度。   “听说是君傲太女送来的,也许,是托付亲王照顾的谁家公子吧。”姚清清有些不确定地说着,本来这些贵人之间互赠美人也是个风雅事,不过太女殿下为什么要送来个破相的呢。   “人不可貌相,也许,是看中什么他私下的能耐吧。”洛荷生又是冷嘲热讽道,对于他这样一个洛家嫡子来说,原本是绝不可能说出这样有违身份的话来,只可惜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打击,从被女帝贬出宫变成小侍,再到亲王对他的不假辞色,已经让这位从来都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堂堂洛公子方寸大乱,心中忿忿。   只是无论洛荷生说些什么,这位莲儿却始终微垂着头,不见任何恼怒羞惭,面色淡然的就仿佛事不关己,然而那低垂的眉眼,却又仿佛是流水静谧,幽幽又悠悠。   柳侍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带着几分审视,洛荷生不觉有异,他干脆直接起身走到莲儿的面前,冷声道:“起来,本公子有话问你,你又何必装蒜。”   莲儿缓缓地站起身来,小扇子一般的睫毛颤动着抬起,使人可以看到他眼中的淡然谦和:“莲儿,见过洛公子。”无可挑剔的行了礼,他又对着车内的另三人淡淡颔首,“莲儿见过各位公子。”柳侍玉不大习惯他这种情况下的亲切,略一迟疑,才回了一礼:“莲儿弟弟客气了。”相比之下,他的语气就要显得温柔很多。那微弯的红唇在他清丽的脸上有如静水涟漪,温雅相宜。其实四人当中,若论美貌,洛荷生自然首当其冲,然而既能从数千选秀中脱颖而出,其他几人如柳侍玉和姚清清之流自然也非泛泛之辈。   莲儿依次行过礼后,仍然低眉顺眼地乖巧地退到角落里,洛荷生一时为之气结,终于意识到这个叫莲儿的远非华卿这样的小家碧玉,他根本不在乎自己说的话,或者说他有亲王的依仗所以压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可是,凭什么这样一副姿容的人都可以得到亲王的垂询?   他恨恨地瞪了莲儿一眼,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地冷声道:“下车!”   “如你这般出身之人不配和本公子坐同一辆车。”   闻言,连柳侍玉等人已是微有诧异,可那莲儿面上神情却依然不变,只是一言不发。   “滚下去。”见他居然没有反应,洛荷生再度大声道。一旁的柳侍玉面色微变,想了半晌终于还是委婉地出声劝道:“洛公子,莲儿弟弟是亲王安置在这里的,我看还是……”   “一个青楼出身的妓子也配和我们坐在一辆车上?”洛荷生不屑道,“听说他是太女殿下从青楼里买回来的……这种下贱的身份,怎配和我们同坐甚至伺候亲王?”   此言一出,其他三人面上都是揪然变色,对他们这种大家公子来说,青楼出身之人自然是最最轻贱的微末之人了,原本他们这样的世家贵公子就最是看重家世出身,一听说莲儿是来自风尘之地,顿时便连华卿也是微微皱眉。   离开浏阳前,锦瑟特地和浏阳城主又多要了一辆舒适的马车,就为了安置这几个骄矜的贵公子和新来的莲儿,也可以让他们不用顾忌要伺候自己而轻松自在些,只是她没有料到的是,莲儿会在车上遭遇到这样的白眼。   寻思了一阵后,她还是拉开车门,走了进来。   静静地盯向眼前这些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的秀男们,沉默了一会儿,锦瑟终于淡淡一笑:“其实莲儿和你们一样也是出自大周,所遇非人才会流落君傲,本王本以为你们既然出身世家,也该知书识礼,温厚善良……”   广袖一甩,她亲手将莲儿从地上扶了起来,剩下的话她都没有说完,但是比说了千言万语更教几人心口发堵。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三人的心头都掠过了一丝不安,洛荷生更是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玫瑰汁染红的指甲紧紧地扣住了掌心。锦瑟虽然并没有直说他们的不是,甚至连半分怪罪的意思也没有,可她那眼神中的那丝失望,已经让他们无地自容。   其实,她不喜欢洛荷生他们并不是因为她一贯以来害怕花枝招展的男人们,自从接受了素衣以后,她其实已经学会慢慢的去适应这个世间的审美和处事方法,慢慢调整了自己平日里的做法,也不会完全不理解这些个小男儿气性的公子哥儿们。只是对于洛荷生他们这种总是自恃贵族公子的骄矜,她有些消化不了。她当然能理解这些曾在整个大周被百里挑一出来的贵公子们原本一个个都是要飞上枝头做凤凰的,自然少不得有些傲气和眼高于顶,但是只因为莲儿这样因为出身和际遇的不幸,就该被人妄自轻贱么。   若是换成他们三人处在莲儿这样的遭遇上,只怕一天都活不下去,相比华卿刚上车那段时间的自怨自艾,莲儿自从跟着自己走了以后就没掉过一滴眼泪。   就冲着这一点,锦瑟觉得莲儿也值得自己另眼相看,   她不知道自己其实完全被算计了,只觉得更加怜惜这个可怜的少年。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视而不见他所承受的屈辱,哪怕让别人误会她“审美独特”。   带着莲儿走到自己的车驾前,正要上车前,莲儿却止住了步。   “怎么了?”   好一会,他轻轻说道:“如莲儿这般身份之人,还不能上亲王的车驾。还请亲王安置莲儿去那些下人们的马车吧。”   “我说你能坐就行。”   “莲儿能得亲王收留已是大幸,万万不敢再玷污亲王声誉,还请亲王成全。”   莲儿静静的看着锦瑟,眼神却很坚决,根本不动一步。锦瑟动容,她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不同于旁人,这么有主见,无奈地叹口气:“好吧,乔盛……”   唤来这位五大三粗的御林军侍卫长,她吩咐道:“好好照顾好他。否则本王唯你是问。”   乔盛自然不敢怠慢,虽然她十成十地搞不懂锦瑟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如果当真喜欢他,直接上了不就完事了吗……   而对莲儿来说,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故并被寒朝羽所救以后,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懦弱的少年了,有些经历对他而言除了苦难和歧视以外,磨砺的反而是他的心性。   对于他来说,只要能达到目的,即使沦落风尘甚至受尽□□都不算什么。玉锦瑟对他的怜惜他看很明白,只是他并非寻常的闺阁男儿,所以更要刻意的划清界限使得她对自己更减少戒心和多几分不忍与关注。   脸上惨不忍睹的伤疤其实早得了寒朝羽的灵药可以随时祛除,但是他并不急于去做这一步,毕竟他此行的目的并不是靠美色接近锦亲王,所以他很清楚一点:留下破相的脸更易得到锦亲王的怜惜。   刚回身走上了自家的銮驾,锦瑟就迎头碰上了最不想碰上的人。   “真是难得啊,像亲王这般怜香惜玉之人,别说是来自大周玉家皇族,就算真是个普通人,那恐怕也是许多男儿家梦寐以求的好妻主吧。”   素鸣叶这句话绝对不是奉承,天下间,像锦瑟这种重情重义体贴温柔懂得尊重男人的女人,实在是少之又少。也不怪传闻中大周的公子们对她苦苦纠缠,这一趟回君傲,便是在浏阳城素鸣叶也听说城主府的一些男眷们对锦瑟评价都很高,已经嫁人的后悔嫁的早,没嫁的偷偷思春却也碍于锦瑟入城时的那般大张旗鼓而不敢大胆追求。再加上锦瑟洁身自好,更没能让什么公子得着什么空子,简直是守身如玉到让人痛恨。   锦瑟心里不由地有些堵。   她一脸黑线的看着眼前正舒服地斜倚在她车辇内软垫上的素鸣叶,自从捏住她易容的把柄,这位君傲的假女人就完全把锦瑟的亲王车驾当成自家的院子一样来去自如。一身黑色的皇室锦服让他穿出了龙章凤姿的味道,但他却一如既往地作出了让锦瑟非常火大的行为,伸出食指,他动作优雅地朝她勾了勾……   “太女殿下……该不是又不小心走错了车驾吧。”锦瑟的下巴抽搐了几下。   淡淡扫了她一眼,素鸣叶轻叩了几下窗侧,骑马跟随在车驾旁的君傲近卫官得令,立即纵马朝前,大喝道:“队伍启程!”   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锦瑟无奈地只能落座在这位雀占凤巢的太女对面。   “您若是喜欢这里,以后我们两人对调车辇也是无妨。”   素鸣叶似乎完全没有听出锦瑟话里奚落之意,他微微蹙眉,看似不悦:“亲王莫非是不想见到本王,还是嫌本王在此会打扰你与美人亲热…”   “…这里没有旁人,太女殿下还是有话直说吧…”锦瑟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明明是个男人,装什么威严的皇太女。   素鸣叶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么说,从小到大,他为了保护自己的秘密,一味刻意的在言行上培养出所谓的女人般的冷硬刚强,毕竟身边谁也不能信任,只能与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于是久而久之,他变得越来越不怒自威,时常摆出仿佛嘲讽一般的冷笑表情,教人退避三舍,此时见锦瑟轻易地看透了自己的伪装,不由迟疑了一下,寻思琢磨着自己究竟哪里露了馅。   而没有古人弯弯绕绕的肠子的玉锦瑟显然是再一次的被高估了!   “知不知道为什么你上次的易容可以被本王轻易地识穿。”   又来了,锦瑟无语问天。   “堂堂的太女殿下也会易容术?”   不理会锦瑟话中的嘲讽,素鸣叶扬唇浅笑,“我是君傲的皇太女,身边自然高手如云,区区易容之术,若是亲王有兴趣,本王也不介意指教一二。”   高手如云都没有一个人发现你是个男人,你也太可怕了吧,锦瑟在心底腹议着,自然,她还没愚蠢到把这种想法放在明面上让素鸣叶知道,毕竟这牵涉到君傲的皇位继承。   不过她也很好奇,就算现在素鸣叶也可以暂时独善其身,以后他总要大婚的吧,尤其要成为这个世间的女帝,孕育皇嗣也是要被考量的极其重要的一点。若他果真觊觎君傲皇位,第一步要做的恐怕就是解决这个问题。   她想的一多就有些走神,以至于当素鸣叶调侃说:“日后再要易容成美人前不如让本王先品评一二……”时,锦瑟不假思索地便回道:“看来太女殿下很希望我再装一次小侍帮您掩饰?”   素鸣叶微眯了眯眼,这句话背后的意味让敏锐的素鸣叶起了一些警觉之心,此时看着锦瑟就有些意味深长……   “亲王可别忘记了还欠我一份人情。”   锦瑟的喉头终于梗了一下,一瞬间,她几乎感到自己的后背在嗖嗖发寒。   “还是亲王想要赖账?”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锦瑟。   “好吧,要我装你的小侍倒不算什么,不过太女殿下得先告诉我,为何上次你能轻易识破我的易容。”   要她扮成小侍不算什么……不得不说,听了这话,素鸣叶简直都有些佩服她了。   只是为了知道自己的易容术的缺陷在哪里所以刻意要易容成男子吗,看来这位玉锦瑟实在不凡,没有那种寻常家虚伪的女儿气,如此沉着坚忍,若是生于乱世恐怕能成一方枭雄。   很显然,到了素鸣叶这种层次的人都很容易把玉锦瑟想的过于复杂,庆幸的是,在这个世界里会犯同样错误的人当中,他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   “你没耳洞,身为男子居然没有打耳洞正常吗。”他说着,又指指锦瑟的脚,“宫里出来的下人,亲王身边的小侍,走路居然不是莲花轻移的小碎步,明明穿的不过是下品宫侍的服饰,发髻上带的却是宫中贵君方有的南海珍珠……”   素鸣叶的分析,锦瑟自然听得个清清楚楚,当即惊出一身冷汗。   她自以为自己的易容无懈可击,却不料,素鸣叶轻轻松松地就连戳她三处漏洞!其实那最重要的一点,素鸣叶还是留着一手还没有点破,那就是她周身原本就很难掩盖的优雅贵气。不过出于私心,素鸣叶不想说的太明,以免下次认不出她来少了点乐趣。   “你这算是在打击我吗?”锦瑟有些无语。   “怎么会,我是在鼓励你。” 素鸣叶嘴角微扯,双眸明亮,他很喜欢看锦瑟郁卒的表情。毕竟在他的心里认定了锦瑟绝非泛泛之辈,那么一个钟灵毓秀的人物却不知道为什么极其喜欢扮猪吃老虎,所以能够逗弄这位总是想要伪装成普通人的大周皇女,实在是有趣。   如果可以,锦瑟极其不愿意同这位君傲太女多有牵扯,她总觉得但凡是男扮女装的家伙就一个比一个难缠,估计他若是能顺利继位,将来做个武则天也有可能。   “再过三日,我们便到了吴城,这可是我君傲最是人杰地灵的鱼米之乡,这期间又是一年一度的灯会期……”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锦瑟警觉地想道,嘴上却说客气地寒暄道:“眼下应以国事为重,早日入京面君完成联姻为上,这吴城的灯会么,若有机会再说吧。”   “本王不过就是想邀亲王顺路同游共赏一日罢了,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若是亲王担心被当地官员烦扰,你我二人就乔装易容上街。”   “一路奔波,实在兴致不高,还请太女殿下见谅。”   “别忘了你欠本王的人情……”素鸣叶再度意味深长地“提醒”道,锦瑟无言。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君傲皇宫   由木制而成的诺大的雕成花型的亭台上,掩映的纱幔飘飞蜿蜒,幽香隐隐。   这亭子坐落在碧湖之上,层层叠叠直有三层,湖两边人工凿就的假山上水声潺潺,数排柳枝新发,亭中歌声不绝,琴声袅袅。   此时花落梅粉,枝露新芽,远望烟波水色,浩浩渺渺,宫阙无限,恍若人间仙境。   乐毕,一个绝美的人儿扭动着腰肢,娉娉婷婷的向端坐在看台上的君傲女帝走近。   他穿着湖水蓝的短衫,轻纱质地的儒裙,长得拖过脚踝,绣着淡雅的百合花,却显得花枝妖娆,一双华彩明媚的双眸,犹似烟笼青山的秀美,白腻的肌肤堪比上等温玉,美景中走来时衬着湖光相照,真正是青葱动人,倾国倾城。   女帝着迷地看着他的身姿,不由赞道:“朕的随儿真是一日胜似一日的美艳,绝色倾城,教人舍不得移开眼去。”   “陛下……”他娇羞地一笑,顺势斜倚入她的怀中,吐气如兰,“听说陛下新近又要选秀了,只怕日后陛下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再不来臣妾的倚兰宫了。”   他说着,嫩葱般纤长白皙的手指便捻起了一朵盛放的桃花,神情似哀似叹似怜,却是人比花娇。   女帝宠溺地笑道:“怎么会,你可是朕的心肝宝贝,宫里谁能比得上你。”   “可是陛下后宫佳丽三千,日后美人只多不少,臣妾这等蒲柳之姿,怎能及得上其他的哥哥弟弟们。”   这随文君话虽如此说着,眉角眼梢却满带魅惑地看着女帝,起身时纤纤玉手更是轻轻地拂过她的耳旁,带过一阵暖玉温香,挑逗得君傲女帝一霎时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你可是君傲第一美人,朕心尖尖上的人,其他人朕不过是为着家世朝廷而娶,只有你,才是朕最宠爱的宝贝儿。”说着,她的手便要朝他的身上摸去。   谁料那随文君轻笑一声,轻盈地转了个圈,躲过了女帝想要抚摸他的手,却又故意让她一把拉住了自己的外罩薄纱,一个转身顺势脱了去,露出他这白纱下玲珑紧致的腰身和圆润滑腻的肩膀,这欲拒还迎的手段果然让女帝周身□□更胜,恨不得直接将他压倒在地,偏偏他此时柔媚入骨地嘻笑一声,又朝前跑了两步,挑逗道:“陛下抓不到我。”   而女帝也丝毫不怪罪他的大不敬,她笑着起身,很是欢愉地喊道:“好哇,你个磨人的妖精,看朕抓到了怎么罚你。”   两人在湖中亭内追逐了几步后,很快的,这随文君便被女帝轻易地逮住了,一触及他周身的滑腻皮肤,女帝的喉中顿时发出满足的喟叹,她迫不及待的将他压倒在亭中的花圃中间,用力撕扯着他身上此时仅着的蓝色锦服。   “陛下……”那隋文君红着脸蛋儿浑身颤抖,长发凌乱地松散在四周更惹人怜爱,而被撕扯下的锦袍下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正隐隐泛着因娇羞而显的嫣红,更是美得难描难绘。   女帝看得的眼都直了,她喘着粗气地将自己肥胖的身子压了上去,不一会儿,被轻纱层层掩盖的亭内便传来了一阵阵奢靡却动人的娇吟声,期间还夹杂着不断地求饶声   “陛下,陛下别这样。”   “随儿…随儿受不了了…”   “陛下……”   光这娇声燕语便引得女帝愈加的□□焚身,只恨不得将他完全揉到身子里面去。   周围的侍从们似乎也是见怪不怪,一个个只低头做未见状,早就缓缓地退了下去。   很显然,这随文君既有美色,更懂得如何的邀宠,他充分地用他独有的手段把这君傲的女帝迷得晕头转向。   于是这整整一个下午,女帝就这样在倚兰苑的亭中反复地宠幸了数次随文君,直把他折腾的死去活来,直到最后她也体力不支,强撑着从他的身上下来,此时,这随文君的周身满是红红紫紫的痕迹,衬着他一副侍儿扶起娇无力的姿态,更是美艳动人。   女帝不舍得离开这副美艳的身躯,她继续的让自己的手游走在他的全身抚摸着,一边犹在喃喃自语道:“随儿,你可真是个尤物,这后宫中,没有哪一个人能与你相比。若非朕早已有了凤后,朕必要封你为后,让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随文君佯装惶恐地伸出手掩住女帝的嘴:“陛下,这话可是折煞臣妾了。”随即又一脸甜蜜地依偎到她的怀里,“陛下对随儿这么宠爱,随儿已是很满足了。”   见他如此知情识趣,女帝欣慰地抚摸着他的乌丝道:“朕知道随儿一直都是通情达理的,过几日,宫中便要选秀,只怕不能多陪你了,作为补偿,朕稍后会班昭,再晋随儿一级,册为正三品贵君。”   在宫中,一般只有世家公子和诞下皇子皇女的贵人方才能册封正贵君,此品级仅次于凤后和皇贵君,而随文君无子无女,被册为贵人也不过是三个月前,显见他是如何蒙受圣宠了。   “随儿谢过陛下。”果然,随文君受宠若惊,依言就要起身行礼,女帝却哪里舍得让他起身,忙不迭就又将他拥在怀里,恢复了片刻精神后,趁势又欢爱了一场。   又过了半个时辰,待女帝终于满足的离开后,随文君方才缓缓地从亭中起身,周身的侍从们上前来将带来的衣衫重新披到他的身上,另有两人在他身后为他綄髻梳发。   此时这隋文君何曾有方才的半分娇弱无力的摸样,亦不带有半分的烟视媚行,他一脸沉静,眸中波光微闪,简直与方才判若两人。   “恭喜随贵君晋升之喜!”   此时,这倚兰宫中所有人都知道了自己的主子更得恩宠,一个个地自然也脸带喜色,与有荣焉。   隋文君挥挥手,让众人起身,一路款款走进了宫中的浴池,因着女帝的宠爱,这倚兰宫中早已为他布置了一处专门的清池沐浴,皆以玉雕而成,夜明珠坠饰,此时池内雾气袅袅,花瓣徐徐,早已准备好待他入内了。   他脱下周身衣物,在看到全身青紫的爱痕时,一瞬间,那脸上几不可见的闪过一丝嫌恶,直到走入热气腾腾的池中,方才不由自主舒服地低叹了一声。   那君傲的女帝长年养尊处优又耽于美色,形体肥胖,颜面虚浮,早过了四十,而随文君却不过年方十八而已,尚是青春岁月,又生得美貌无双,也正因如此,当他从青楼赎出被献入宫中之时,第一时间就俘虏了这色字当头的君傲女帝,短短半年多内就从区区八品的侍郎升到了如今正三品的贵君,又因为女帝的独宠,虽则不少人对他虎视眈眈,恨得咬牙切齿,却也心有忌惮,不敢动他分毫。   而随文君呢,自然也绝不会满足于一个区区的贵君之位的,他很清楚自己如今已是处在龙潭虎穴之中,这宫中的倾轧比起青楼来只多不少,若要安然无恙,只有爬上更高的位置,想要自保就要尽早诞育皇女,只可惜他在青楼时就早已被逼服下了药物,今生只怕无缘有子,所以,他唯有如今牢牢地抓住女帝的宠爱,趁早为自己谋取更高的妃位以为自保。   幸好,女帝比他年长许多,而他尚在青葱岁月,暂时没有其他人色衰而爱驰的忧虑。   在池中泡了半日,随文君的心思也转了半日,这才起身,任一众侍从为他擦拭身子,涂上保养的香油和蔻丹。沐浴后,他换上的是一身雪白的云烟锦缎,勒出他修长婀娜的身姿,使他整个人犹如水墨芙藻,衣袂翩翩,明丽雅致。   他婷婷步入九曲廊,手中执着一柄水墨扇轻轻摇着,平静地看着一池碧水,身边的侍从会意取来鱼食,让他随性丢掷到水中,引来纷纷鱼群争抢。   “鱼儿啊鱼儿,你们这么多一起争,又有几个能吃饱呢?”他轻声地自言自语道,又从指尖洒下一片。   “主子今日可是大喜了,为何还这般忧愁?”一旁的内侍翠燕有些不解。   随文君淡淡地看着湖中,粼粼波光之的映衬下,越发衬得他眉目如画:“登高必跌重,陛下盛宠,三月内便晋我为贵君,宫中自然会有人不服,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主子多虑了,如今陛下圣眷优隆,主子又是我君傲第一美人,只要有陛下的恩宠,谁人敢对主子不敬。”   轻轻摇了摇头,他叹息:“这天下最不缺美人的地方就是宫中,陛下的其他侍君们姿容比我虽是稍有逊色,确也各有千秋,恰于这满园的芬芳争相辉映。我毕竟无子,将来无所依仗,就如这花儿一般,开时再如何盛放,却也只能昙花一季。”   翠燕是他的心腹,知道这一点也是主子一直以来的心病,思忖了半晌,他劝解道:“既然如此,主子何不与皇长女交好,有她日后为依仗,主子在朝中也多了一份依靠。”   随文君摇摇头:“我不过青楼出声,又怎可能入得了皇长女之眼,巴巴地送礼上门只怕会被人嗤笑。更是让她不屑一顾。”   翠燕愁了:“那主子试试其他皇女王爷们?”   随文君笑了:“傻小子,君傲贵族们历来最看重的便是身家家世,我如今受陛下恩宠,她们虽不敢得罪我,却也绝不屑与我深交的。”   他想了想,又道:“听说,皇长女近日便要从大周回京了。”   翠燕点点头:“是啊,说是大周也嫁了一位公子给三皇女,大周亲王为送亲钦使,不日想必就要抵达京都了。”说到此处,八卦的天性让这宫侍忍不住喋喋不休起来,“听说这位亲王可是大周的第一美人玉锦瑟呢,而且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也有才女之名。”   “大周第一美人?”隋文君哑然失笑,“怎么,难道她不是个女子么?”   “是啊,她和主子一样呢,只不过宫里不少人传闻,听说她长得可比许多男儿家还要美,这才在大周得了这个称号。”   随文君摇摇头,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堂堂一个亲王居然会得这种名号……”   “翠燕也很好奇呢。”他掩嘴一笑,又道,“而且听说啊,这位亲王好女色,不喜欢男人,统共才娶了两个而已,还得了个惧内的名声,说是被自家的侧君吃得死死的,这才被大周女帝派来出使。”   “这怎么可能。”隋文君笑着轻拍了一下翠燕,“你个小东西,哪里道听途说听来的消息?大周亲王的家务事也能让你知道?”   “反正就是宫里的人无聊,私下嚼舌根时被我听来的,可有趣呢。反正这次她也会入宫朝见,届时看到了不就知道了吗?我就是好奇,这位大周第一美人到底长什么样呢,莫非大周的公子们都太丑了?这才让她得了这个名号?若是有机会能看到她,我定要问问。”   这话说起来不过是玩笑,却让这随文君心中不由一动,既然君傲的皇女们无法结交,但若是能得以结交到这位大周亲王得一句赞誉,不知道是否能通过她得皇长女和其他君傲皇女们的另眼相看。   既然她最爱琴棋书画,而自己最擅长的便是谱曲,手上更有一些绝版的字画,也许可以找机会…私下里投其所好,让她为自己在皇长女面前美言几句。   但得小心行事,不能被旁人知道,以免有心人污他水性杨花。   随文君琢磨了半晌,便有了主意,他淡淡一笑,吩咐道:“翠燕,这几日宫里若再有皇长女和大周亲王的消息,你有机会就多打听打听,然后再来告诉我,但是别让旁人发现你在打听,明白吗?”   “嗯,翠燕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随文君我在第九十五章 点到过。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下车时,洛荷生还是忍不住凝目朝着锦瑟乘坐的銮驾瞅去,却见锦亲王依旧的青丝如墨,轻袍缓带,腰间一坠绿玉,花纹繁复精致,映着她莹白的手指,带着不动声色的风流雅致,静自流转。   身为京都世家公子,洛荷生自小便受着严苛的礼仪教养,从来都举步规行,也不曾被人怠慢过半分,虽然入宫未得安澜宠幸,但毕竟他的舅舅是当今凤后,选秀前也曾偶尔出入后宫,见过不少尊贵的世女贵女乃至宫中的侍君贵人的面,即使他日当着女帝的面,他相信自己也绝对不会有半分紧张和失措。这些贵族女子,表面看来都是高傲而优雅难以接近的,然而她们的做派和习性,洛荷生却早就熟悉了,也懂得怎样适当的周旋应对。   可是,这锦亲王却大是不同。   从表面上说她的确是如传闻中一般温和性情,一笑一颦间总带着柔和的光华,直似世间温玉,然而看似唇角清淡的微笑,却无意中有一种淡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面对这样的锦亲王,洛荷生觉得有些无力,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一个水滴不穿,油泼不进的皇女。她看似温和随意,却偏偏不给自己任何机会真正得以亲近。   华卿在她下车的时候就已经走了过去,垂手静立在她身后,任谁都看得出,这必然是锦亲王允许的,他们之中唯一一个眼前真正得她宠幸的,明明都是宫中选秀出来的,即使华卿在她眼里真有几分姿色,洛荷生也仍旧是想不通究竟自己败在了什么地方。   “洛公子,我们走吧。”一旁的姚清清轻声提醒道,见他犹在痴痴凝望着锦亲王远去的背影,再淡淡瞥过一旁华卿的背影,不由嫣然一笑,“如今是在出使路上,你我都未曾和亲王行过大礼,虽算是随行的亲王近侍,终究还是缺了名分……”   他点到即止,一旁的洛荷生与柳侍玉却恍然大悟。   是啊,他们毕竟都是出身世家的贵公子,尚未定下锦亲王侧君或侍君的名分,若是过于亲近,只怕也于礼不合,虽然若真要侍寝说起来也是无碍,但终究有失体面,而已不是处子的华卿自然无这一层顾虑,他早已是被女帝宠幸过了的……莫非亲王也是考虑到这一层吗?   不得不说,姚清清的话让洛荷生与柳侍玉两人心中都好受了许多,这种情况下,也只有蕙心兰质的他才能悟到这一点,说出让三人都觉得能下台面些的话来自我安慰一下。   可话虽如此,但若是亲王愿意……,他也不是真的那么在意这所谓的名分和体面,洛荷生有些失落地想着,神色依旧还是黯淡了几分。其实不单单是他,三人一时都有些沉默,此时此刻,他们各怀心事,一个个静静地步入了自己下榻的厢房。   锦瑟当然不会注意那三个世家公子的眼光和想法,因为她正在自己那被行官布置得富丽堂皇的厢房内愕然,此时就在那精致的流苏后的床上很明显地可以看到正躺了一个人,即使隔着薄薄的纱幔依然依稀可见那姿态优美,曲线曼妙的隐约情景。   毫无意外的,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贴身的单薄丝绸下,曲线若隐若现,直是玉体横陈,活色生香。见锦瑟入内,他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行了一礼。于是那仅着的一件艳色丝袍从他的肩上滑下,露出一大片雪色肌肤,一时间春光无限。   恶俗的情节终于还是发生了啊。对于她这样一个来自异国的尊贵身份的亲王,能到今天才被人惦记着如此“招待”,大概已经算是难得了。   锦瑟从心底叹口气,尽量表满语气平和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奴家是今日为亲王侍寝的。”他的双眼平静无波,回复时一字一顿,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的平淡。   那是一张艳若桃李,但又冷若冰霜的脸,玉般俊美的脸,白皙如玉的额头,鼻梁到唇的轮廓亦是精致隽秀,分明算是个尤物,却偏偏面色冷凝,带着公事公办的态度。   锦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来的好,直接叫他滚吧貌似太没风度,看这年轻男子的神情摆明了他自己也是极不乐意的,何况她不要侍寝的旨意早就传了出去,这种情况下还有这种不识相的安排只能说这个家伙大约是得罪了什么人或者就是这处的官员太没有眼色……可是就这么放着不管吧,那种被对方表情噎到的郁闷感实在是凝聚不去,明明这根本不是她的意思,可这男子一副坐在她家床上被逼良为娼的模样到底算是个什么意思啊混蛋……   “谁让你来的?”   “城主大人。”美男说话时,那上好的丝绸又往下滑了两寸,但他却没有去管,或者说,他以为自己一会反正还要侍寝,那么眼下在亲王面前露与不露也压根没什么关系。   “先把你的衣服穿好再和本王回话。”锦瑟不满了,她不是欲求不满的女尊世界土生土长的色女,除了她家的素衣,任何人再美在她眼里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男人而已,露的肉再多也没法让她有某种“激情四溢”的感觉。   听了这话,年轻男子似乎并不诧异,他只是慢条斯理的系了系腰带,全身上下只有一件丝袍的他很容易打理,估计是以为自己的姿色入不了亲王的眼,所以周身都是一副并不以为意的模样。   “替本王告诉你们城主大人,若无本王旨意,以后谁也不能擅自进房,退下吧。”   “是……”这男子眉目间依然是波澜不惊的平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又行了个礼,随即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这个时候不得不说,锦瑟对他还是有点另眼相看的,在这个世界,能在她面前这般泰然自若而不是像普通人一样扑上来的男人已经和稀有动物一样珍贵。   这男子一走出门,就与正端着茶水预备入内的华卿撞了个正着,华卿显然是怔住了,随即脸红的几乎可以滴出血来,他低下头只做没看到,毕竟任凭谁看到一个只着一件丝袍穿了和没穿几乎没两样的男人从自家主子的房内走出来,想要不想歪都难。   而人家却似乎都没有拿正眼看他一下,只是侧身让行,很快地就消失在了回廊拐角处。   华卿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端着手中的茶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道还该不该进去。   而过了许久,当华卿捧着手中的托盘入内时,锦瑟意外地发现了这小秀男的脸上满是泪痕。她诧异了,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哪?   华卿放下茶点,低着头,眼睛里的眼泪还是不断地掉下来,就如开了水龙头一样的哗哗的不停。   锦瑟看着他,好半晌,她才听到一声低微的呜咽声,“亲王是不要华卿了吗?”他小声的说出了他踏进这个房间以来的第一句话。   锦瑟不解:“什么?”   “亲王宁可宠幸君傲国的侍人,也不肯……”他的声音依然小小的,欲言又止。   锦瑟顿时被雷飞了,这华卿到底想到哪去了,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她能干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啊,揉了揉额头,她试图好好解释:“你是说城主派给本王侍寝的人吗?本王……”   锦瑟的话还没有说完,华卿居然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一个劲儿的朝里钻,一边钻还一边继续哭,锦瑟顿时一阵头疼,自己明明没有说什么重话啊。   可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少年虽然双眸含泪,漆黑如墨的眼睛底下是深沉的暮色。但他出口的声音却是娇弱无力,带着令人怜惜的颤意:“亲王若想要人侍寝,又何必钦点君傲的公子?”   锦瑟几乎要悲鸣了:“大周替我安排的侍寝美人也不少,你何时见我召幸过他们?”   “可是刚才那君傲的公子只着了一件单衣。”   “他来时就如此了,莫非本王还要赏他一件衣服?”   这种情形简直就和对自己老婆解释自己没出轨一样。想到这时,锦瑟警惕心起,她虽然没有直接将怀里的人推出去,却已是收敛了神色,正色道:“华卿,你逾矩了。”   少年依旧泪流不止,听锦瑟如此言语,才仿佛如梦初醒一般一脸战战兢兢地从锦瑟的怀中离开,相触之中,只觉得她的手指如玉一般的颜色,只是,却也像玉一般清冷,不敢再多看,只低着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恕华卿失礼……华卿如今虽非完璧,但若亲王有意,华卿亦会尽心服侍,还请亲王怜惜…”声音凄婉动人,便是铁石心肠的人听了也要化了。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他认为锦瑟是会明白的。宫中的亲贵们,哪个没有三夫六侍的,只要能得她的青睐,即使只是个小小侍君,他华卿如今也甘之如饴。须知他出身贫寒,即使当初入了宫,得了位分,也永远都越不过六品,何况还要与那么多佳丽共侍同一位主君,他有如今的际遇哪里只是单单以为得罪了洛家的公子,不过是宫中有心人故意为之罢了,毕竟他也心思剔透,待平静下来稍微联想,不难明白一切。如今想来,自己被贬出宫来,却也焉知是福是祸。   而对于华卿大着胆子的表白,锦瑟当然并不高兴,这些年来,类似的话锦瑟早已听得多了,也早已莫名其妙惯了,她始终觉得自己除了脸长得好点,有点才情,又是个皇女以外,其他基本一无是处,但是想想就算在现代,不也是这样长得好又有条件的男人最抢手吗?苦笑了一声,她睫毛稍稍低垂,注视着眼前那一杯盈盈含碧、幽香淡雅的香茗,缓声道:“华卿,你该记得我一早便对你言明,我早已心有所属……”   “华卿明白,日后绝不会与林侧君争宠,只求能得亲王半分怜爱已是心满意足……”   闻言,锦瑟面色一冷,却并不说话,却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明灭,意味深远,被这奇异的气氛感染到的华卿顿时再不敢作声。   “不必了,本王的怜爱很少,给不了那么多人。”依然是温雅如玉的声音,却似乎带着一丝沁人心脾的凉意,华卿瞳孔收缩了一下,无意识地想开口却又马上克制住了。“今日不需服侍了,你退下吧。”   揉了揉眉头,锦瑟冷淡地下了逐客令。她将目光重又转向窗外。   是她疏忽了,华卿今日的行为其实早有倪端可循,自从她留下这个少年在自己身边,不过短短数日而已,不知不觉间他的模样已大不相同,原本哀哀凄凄的神情似乎淡去了不少,装扮也日渐精致,今日更是一身浅碧色的曲裾儒裙,髻侧斜带一朵碧玉珠花,粉面桃腮,恰似出水芙蓉,两只弯珠钏把三尺青丝揽住,不施粉黛,却别有一番娇慵的妩媚,显得楚楚有致,惹人怜爱。显然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其实无论华卿也好,洛荷生也罢,他们顶多都只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还都是些清丽婉然的少年,如同盛开的花朵一样,映衬着新发出的一簇簇嫩绿,格外的娇俏动人,让她不止一次联想到自己这一世的亲弟弟瑞玉。   所以她其实并不介意多照顾一下他们,但是如果这个人有别样的心思,她就只能另当别论了。现在的她实在没有心思处处风流,更不想如以前那般因为自己的一些无意温柔举动而继续引发问题,给自己和素衣之间本就危机四伏的关系再埋下炸弹,等回到大周后,一个又要嫁进府来的文小公子就已经够让她头疼了,麻烦只多不少,又何必多趟什么浑水。   她不是这个世界上如鱼得水,觉得美男越多越好而来者不拒的普通女人。爱情若是双方的,自然只有同等的付出才能获得同等的收入,若是当初她没有穿越到这样的女尊世界,而是去到了男尊,试问她自己愿意自己被人践踏吗?也许男尊世界的王爷们也同样做不到这样的原则,但是她玉锦瑟不同,她会尽力去做,她会用她的方式变强,直到素衣真正理解她为止。   第二日,城主亲自求见锦瑟,前来请罪。   只一入内,她就扑通地一声跪下,朗声道:“昨日下官未曾禀报亲王大人就擅自在行馆内安排了一个侍寝的侍人,听说亲王不悦,为这事,下官昨日足足担惊受怕了一夜,今日才敢亲自前来向亲王请罪。”   “好了,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锦瑟任凭着身边的华卿和几个女侍为她整理着衣着,她正准备去见素鸣叶,不动声色地朝跪在地上的城主瞥了一眼,心知肚明她哪里真的是来请什么罪的,探询自己的喜好才是真的,毕竟没有人会相信这个世上真有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招待不周,下官实是罪该万死。”   此时,侍从们正将绡金羽帘卷起,露出偌大的房中青铜雕的穿衣镜,锦瑟站在明晃晃的铜镜前,由着侍从们将镶嵌着夜明珠的玉冠插在乌黑的发髻间,娴雅的姿态愈加濯然生辉。   她又看了一眼一旁跪着的苏阳城主:“起来回话吧,不过是件小事。”   那苏阳城主恭谨地起身,俯身又道:“亲王旅途劳顿,太女殿下又亲自吩咐了要下官好生安排,却不知亲王喜欢怎样的人儿服侍,下官也可尽心准备。”   锦瑟的脸色有几分不好,敢情这城主还真以为自己只是看不上那个侍寝的而已,而那总是不嫌事少的素鸣叶果然又摆着要休息休息,游览游览的借口想要在这里多盘桓几日,这些日子他们经过了吴城,江都等地,算算日子也快到达君傲的京城南都了,却总是耽搁在莫名其妙的地方。锦瑟完全是路上闲得发慌,却不知道这素鸣叶是怎么想的,整天在君傲西绕八绕的磨磨蹭蹭就是不进京都,甚至还籍由办公事的名义顺带去各处巡查,可这些都城都是他君傲家的地盘啊,根本没她大周亲王多少事情,干嘛每次都要拖着她陪着堂堂的太女殿下打着呵欠一起处理公事?锦瑟天天都在心底吐槽着,素鸣叶若是再不让她直接进君傲京都,她几乎怒得想要直接发兵毁灭君傲了。   “太女殿下可真是周到啊……”她嘴角微微一勾,声音平淡的听不出喜怒。   苏阳城主低着头,自然看不到她嘴角的那一抹嘲讽,只继续恭敬应声道:“亲王是我君傲的贵客,又是送亲的大使,下官绝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华卿依然在平静地为锦瑟整理衣领,举止轻柔和缓,烟视媚行。   锦瑟漫不经心地看着铜镜里映出的苏阳城主的身影:“城主大人应该能看到,本王现如今身边已有美人相伴,倒是不必多费心了。至于太女殿下和城主大人的这番美意,本王就先谢过了。”   正说到此处,忽然隐约仿佛听到院外似是传来一阵喧哗,好像还夹杂着几分哭闹声,苏阳城主眉头微微皱了皱,想要开口却终究还是不敢当着亲王的面先说话,直到锦瑟的目光疑问地瞥向她,这才惶恐地回道:“下官治下不严,府中喧闹扰了亲王,下官这便去处置。”   说着她面色发白,勉强行了一礼,就告辞出来了。   过了片刻,果然那隐约的喧哗声渐渐低了下去,最终恢复了平静。锦瑟转身走出房门,继续陪素鸣叶折腾去。   原本这一个小小的插曲也算不得什么,但到了当天傍晚的时候,锦瑟就无意中从周身的宫侍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原来昨日被派来侍寝的男子竟是这位苏阳城主一个小小偏房所出的庶子,名叫施绮柔,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锦瑟忍不住笑了,这名字和这位公子实在是太搭不上边了。   这施绮柔原本是苏阳城主的长子,奈何生父出生卑微,据说这苏阳城主对他也并不很喜欢,下人们捧高踩低,对他们父子也不假辞色,因此从小就过着甚为清苦的日子,而他的脾性亦是不讨人喜欢,冷淡寡言,性情古怪,使得年纪渐长也没有什么人提亲,随着苏阳府其他的公子们一个个出了阁,他更是乏人问津,所幸模样生得还好,若是不开口也算是个难得的美人。   “那就难怪会把他送来了。”锦瑟想起那双清冷的双眼,微微笑道,做给大周亲王侍寝的侍人,说起来风光无限,其实根本就是个名分尽毁的差事,一般来说,贵人到次于自己身份的官员府中暂住时,官员都会适当的安排侍寝的下人,这些下人们地位低微,仅仅是作为玩物被玩弄一夜罢了,事后除非偶有贵人兴起,愿意带走继续召幸的,一般都是当吃了一顿饭一般随性丢弃,这就像是个酒足饭饱后的消遣一样,在贵族圈里早已习以为常,也没人会在意这一点。   而这施绮柔自然也是落到了这个下场,但是他不得不从,因为他身份卑微的父亲仍然需要住在这里,吃着苏阳城主的一口饭。而他故意脾性古怪,也是为了可以不用出嫁,以便常年陪伴在体弱多病无人照顾的父亲身边而已。   而正由于她没有接受这份“好意”,苏阳城主认为必然是自己不识好歹的儿子惹恼了亲王这才被赶出了房门,故而勃然大怒,回头就叫人打了他二十板子,当夜就丢进了柴房。而那施绮柔可怜的父亲只能强撑着病体一路哭求到了锦瑟的院门外,他一个小小的下人并不知道此时他的妻主正在参见大周的亲王请罪,如今当然也一并被苏阳城主重重地惩治了。   “亲王?”华卿将茶盏递到锦瑟的面前,却见她始终只是用指腹静静抚摩着青瓷碗,以瓷盖轻错茶盏,任由清香在指间萦绕,若有所思看着窗外。   作者有话要说:   嗯,的确好久没写了,今天马上交差。   情节没有瓶颈,就是觉得要写出来很费力。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锦亲王并未接受内侍的邀宠,反而比平常还冷淡了他几分,而苏阳城主的庶子施公子,却被她当晚就问起说要召幸,只是他前一夜已被打得半死不活,又怎么可能去服侍,但因为锦亲王垂询了几次,言谈间似乎颇为可惜的样子,苏阳城主也深悔不已,这才忙不迭地将施公子从柴房里放出来,连同他的父亲一起都被人好吃好喝地照料着了。”   此时,素鸣叶的近卫官正和往日一般在他面前汇报着玉锦瑟平日里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的简直就像有个摄像机装在她的房内。   “说起来这施公子也实在可怜,好歹也该算是个贵族公子,却平白遭了这种罪。”近卫官说道。   “可怜?依本王看是走了运了,他这罪可算受得值了。”素鸣叶放下手中的书本笑了笑,挥挥手让近卫官退了下去。   怎么不值呢,不过一个小小的庶出公子,却能让堂堂的大周亲王亲自出手相救,还背上了被大周亲王“惦记”着的美名,只怕日后求亲的人都要踏破门槛了,素鸣叶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十日后,锦瑟盼望已久的君傲京城南都,终于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和沿途所遇到的热情接待一样,南都的重臣们一早就迎在东门外宽阔处,除了地上铺着厚重的地毯以示郑重,更独具匠心的在周围都装点上精致的宫花巧灯,由两列穿着君傲国特色服装的宫侍们整齐地高举在路边。   南都虽然是君傲的京畿重地,素来却是以简约而著称,但其气派却并不因此稍减半分,它依山而建,远望去颇有一番巍峨气象,比起大周以细致精美著称的建筑风格,君傲的皇宫却亦是清丽堂皇,典雅瑰丽,变化多端而富有异国情调。   不过堂堂的君傲女帝却并没有出现,更无法立即在宫中设宴招待,原因很简单——她起不了床。   这当然不是装病,恰恰相反,对于这种重大的他国使臣来朝,只要君傲女帝哪怕还有一丝力气,也绝对会爬起来接待的。   所以她的确是起不来,至于原因,那便是连一向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素鸣叶听了也只能苦笑。   最新的宫中选秀进贡了不少的各地美人,女帝一时高兴新纳了很多侍君侍郎,兴致大起时又非要一个接着一个的同时宠幸,竟然连着三天三夜都没有下过龙床!就算是金刚不坏之身也架不住这样折腾,更何况还是一个早已被酒色浸淫多年的女帝。   于是她是实实在在地“病倒了”,当听到玉锦瑟入京的消息时,她也只能有气无力地在龙床上下旨说众臣必须细心接待,好生安排,务必要让亲王满意,待三日后再由自己亲自于宫中设宴接风。   于是,便有了开头那一幕声势浩大的东门接驾的举动了。   而素鸣叶作为一路陪伴锦亲王“游山玩水”的君傲皇太女,自然也必须义不容辞地担负起接待主使的责任。   一阵风拂过,廊下悬挂着地风铃轻轻晃动,发出有韵致的清脆响动。   “不知锦亲王以为如何?”素鸣叶看完了公文,挥挥手让官员们退下,转头一看却发现锦瑟似乎又开始打瞌睡了,头一点一点地低了下去,不由好笑地起身拿手在她的眼前挥了挥。   “啊?你刚才说到哪了?”锦瑟回过神来,“我听着呢。”   “我刚才说到的旨意……”   “什么旨意?”   还是在装蒜,素鸣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陛下膝下的几位皇子皆已及笄,亲王如今千里迢迢而来,自然不能空手而归……所以这几位皇子都会在今夜的筵席中出场,届时亲王可以随意挑选。”   结亲,又是他妈的结亲,去你妈的结亲。   如果锦瑟此时心里的想法可以展现在脸上的话,估摸着她会直接掀桌咆哮吧。   但是碍于此时的身份,她完全不能,所以仅仅在静默了一下后干巴巴地问道:“可本王这次出使,主旨是为贵国三皇女联姻,这个喧宾夺主之举就不必了吧。”   “那可是圣旨呢!……”素鸣叶的语调尾音带着某种幸灾乐祸的余韵。   锦瑟此时尚维持着端着茶杯的动作,却有种想要骂娘的冲动。   你们家陛下自己被一堆男人掏空了身体就以为人人都和她一样是个色胚吗?   而且……比起那个所谓的多此一举的圣旨,眼下让你家的三皇女快点见到自己要娶的男人早点让他们完事才是正常皇帝会做的选择吧!   “如果我不满意,能一个都不选吗?”锦瑟言简意赅地问道,虽然她自认可能性不是很大。   “这个嘛,就要看陛下的意思了。”素鸣叶语义不明地回答,“如果亲王真的如此眼高于顶,不排除陛下会直接让朝臣们把家里的美貌公子带出来任凭亲王挑选,以让亲王尽兴。”   沉默就这样在两人之间徘徊,片刻之后,锦瑟出言打破了僵局:“其实我哪里高攀得起贵国的皇子,我玉锦瑟充其量也不过是大周一个普通皇女……”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素鸣叶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行,你就继续忽悠吧,玉锦瑟。   带着这种心不甘情不愿的心态,锦瑟还是不得不去参加庭宴,女帝虽然暂时还爬不起来,素鸣叶却是还可以以皇长女之尊代为行使职权,负责让锦瑟在君傲吃好玩好睡好。也因此,才第二日,素鸣叶就下令在君傲负责接待他国重使的昭阳宫设宴,届时据说凡是女帝的皇子们都会出席,连同凤后亦也会坐在帘后一同会见,这样做既能为不能出席的女帝全了礼数,又不失礼仪。   而只有锦瑟自己心里明白这鸿门宴的目的,不由地内心叫苦连天。   此时,坠着七宝琉璃珠的鸾车上正承载着来自大周最尊贵的亲王,微风的吹拂时不时地将奢华明丽的帷帐掀起细微的缝隙,引得两旁不敢抬头仰视的宫人的好奇,车幔下摆坠着的金铃发出悦耳有致的声音,在这清丽响动的映衬下更是潋滟生光。但谁知道车内坐着的锦瑟,却是一如既往的愁眉苦脸,只是这种情绪,她不敢过多的流露在脸上,只隐隐地在眼角眉梢出漏了几分出来,倒映出别样的忧郁风情。   而车内坐在她身边的,破天荒的居然不是华卿,而是洛荷生。   由于是作为陪同亲王一同入宫谒见君傲凤后和皇女们的近侍,考虑到多方面的因素,锦瑟不得不用洛荷生陪同入宫,一方面他是大周的名门公子,二也是可以多个挡箭牌。   但洛荷生却未必作如是想,此时在这除了锦瑟并无一人的车鸾内,他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坐姿更是优美,一路颠簸,便是衣襟都没有丝毫的抖动。然而内心深处的波涛汹涌却完全与他面上的平静相反。   这还是锦亲王第一次钦点他洛荷生单独随侍,而且还是去如此重大的场合。   上车后,他原本也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到锦瑟郑重威严的模样(实则是苦恼郁闷)而抑制住了,今夜是亲王出使君傲国正式会见君臣的重要一刻,她此时必然是在深思熟虑两国的交涉吧,为了大周争取更多的利益吧。   “大周锦亲王到!”   听闻了这一声高呼,殿中原本端坐的诸多臣子们都立即起身迎接。   收敛起满身的怨气,锦瑟坦然自若地走入君傲的正殿,不过百米的距离,锦瑟却走得极为优雅从容,满含着笑意的眸中依然温润如水,一路和各位君傲臣子目光相接,点头示意。而洛荷生作为陪同的大周随侍,则只能由殿旁的角落里由宫侍引到锦瑟的坐席后隐于暗处。   君傲的臣子们乍一看到她的身影,只觉得眼前的人东珠翠冠,美玉欲滴。便是遍地的嵌金镶玉,流光溢彩,都在这一刻失去了颜色,只是衬得她云淡风轻,华彩无双。   锦瑟在众人诧异和惊艳的目光之中漫步向前,一直走到自己座位的一侧才回过头来,扫视过眼前端正站着的群臣,再将目光遥遥投向高阶上白玉珠帘后模糊的君傲凤后的身影,遂嫣然一笑,那一笑直是满室生辉:“玉锦瑟见过凤后陛下,恭祝凤后陛下千岁。”   这声音就如同碧玉一般的清远温和,动人心弦,那伫立时的影子倒映在那白玉雕砖的地面上,似乎比皎皎明月还要清晰动人。   顿时,同样端坐在珠帘后的一些年轻皇子们有些把持不住了,素来养在深宫的他们何曾见过这样一个仪容俊美的女儿家,比传闻中犹过之而无不及,再思及此次前来的筵席的目的,不少人当场即羞涩地红了脸,忙不迭以扇掩面生怕让身边的人瞧出倪端。只听见一阵细风吹过,帐帘轻动,伴随着少年们手间佩戴的珠玉相撞,使得殿中满是清脆悦耳的响动。   “锦亲王远道而来,本宫代陛下招待设宴,如有不周之处,还请锦亲王见谅。”君傲的凤后婉声道,遂下令开席。这一声令下,玉盘珍馐,金樽清酒,都一一被宫侍们罗列布置了上来。   清音曼舞,好似雾迷云台,果香酒醇,其乐融融,伴着洞箫瑶琴、夜色低迷,正是宫廷富丽繁华的笙歌夜宴。   数名身姿修长的宫中舞男们开始翩翩起舞,一众君傲臣子们遂上前恭敬地向玉锦瑟敬酒,一时间,她的坐席前真正是人来人往,热闹不已。   而在凤后身边同样的一袭珠帘后,众多桃红柳绿,云衣花容的皇子们或谈笑,或低语,眼角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悄悄追着殿中那个人影。   “不知那个坐在锦亲王身后的随侍是什么人?是她在大周的夫郎吗?”   “说是从大周一路带来的随身侍从。”   “还未定下名分吗?也不知这锦亲王在大周有多少个夫君。”有人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怕是早已满院了吧。”有人故作矜持地叹息着,“毕竟是大周的亲王,原本就不是我们这些君傲的皇子可以肖想的。”   “我怎么听说她并不是个风流之人呢?”也有心思单纯的皇子疑惑出声。   “你哪里听说的,风传而已,能当真吗?”有人嗤笑一声,这样的人物能不风流?便是个普通富贵女子也不可能吧,尚且不论如她这般亲王的身份,但看君傲这些普通皇女们后院的情形,也不难想象了。   那少年皇子仍是一脸单纯地辩驳道:“不单如此,我还知道她府中仅有三个夫君,她却还只独宠侧君呢,使得其他两个公子几乎都形同虚设,原本我也不信的,只当传闻听听,可这次太女姐姐回来了,我亲耳又听太女姐姐说她还拒了这次楚家送去联姻的两个哥哥,太女姐姐说这个锦亲王和其他皇女们可不太一样,太女姐姐又怎会骗我?”这说话的皇子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秋香色如意云纹的缎裳长裙,光彩耀人,裙角衣诀其中隐隐流露出金玉一样的光泽,他名叫素青篱,是素鸣叶同父的弟弟,自然比其他皇子与素鸣叶更亲近一些。   见他如此说,众人都纷纷竖起了耳朵,虽有人碍于皇子的矜持羞于启齿,却也有不少性急的连连低声追问。   见到平日里总是小看自己的哥哥弟弟们一脸巴巴望着自己的模样,素青篱一脸得意,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肚子里的存货都吐了出来:“太女姐姐平日里就最疼我,只要我去问便什么都告诉我了呢,听说这位大周锦亲王生性腼腆,才名远播,可竟连个一侍都没有,还是大周女帝亲自下旨赐了两个世家公子给她,其中一个恰好是亲王心仪的林家公子,听说这位林公子虽只屈居个侧君的位置,却比正君还要风光许多,嫁进亲王府之前便已得过锦亲王的一首情诗,入府后更是独占恩宠,便是女帝想要多赐一个文家的公子为侧君,她亦也是推拒了好久。”   “如此说来,这锦亲王个可是个长情的人啊。”有人不无羡慕的嗟叹道,“那林家的公子可真真是好福气。”   原本在听说过这位大周亲王的传闻之后,他们也曾幻想过她的姿容,等真的见到了她,才恍然惊觉,此等人物,哪里是可以想象的。他们虽然贵为皇子,将来却也必然要嫁为贵女为君为侍的,皇子身份虽看似矜贵,可却也不如一个亲王身份的贵重,虽说嫁去大周未免将来会与父兄姐妹隔了千山万水,但若能在这样一个风姿不俗,人品出众的女子身边相伴,,又岂能算是遗憾。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这个时候,姗姗来迟的皇太女素鸣叶方才进殿。   和锦瑟的温润如玉不同,他的气质是张扬霸道的,那满身的凌厉之气和不怒而威的震慑,犹如锋利的剑藏于剑鞘里,随时都可出鞘致命一击,而唯有锦瑟心知肚明,在这个以女人为尊的世界,若非素鸣叶一直用这样的气势来伪装自己,光凭他未曾册立王君这一点就足以引人非议和怀疑了。   而今日他的举动又再一次让锦瑟肯定了素鸣叶在君傲的威信,一路进殿,随着每个朝臣都向他行礼,四五十个君傲重臣,都立即起身,整齐有序地站在那里,个个齐声道:“恭迎皇太女殿下。”   听到这叫声,锦瑟震得只觉耳中生疼!她敢发誓,在大周,绝对只有安澜才有这个待遇,不过联想到这君傲女帝整日里沉迷男色不理朝政,君傲国却依然政事被处理的井井有条的情况,就不难明白素鸣叶这种背后功臣的作用和威严了。   而他本人呢,此时别说回礼了,便连正眼都没瞄过谁,即使对着凤后行礼,也只是行了个躬身站礼而已。毕竟以他如今的地位,几乎相当于半个君王。   “本王坐在锦亲王的身边即可,亲王不介意吧。”   锦瑟自然没啥反应,到是殿下的一大票臣子们似乎很是惊讶。锦瑟偷偷瞟了她们一眼,不幸看见了各种小动作,如传递眼色,吃惊,甚至连若有所思或者暧昧的眼神都有,等等,为什么要暧昧?锦瑟真的有点郁卒了……   而等素鸣叶一坐下,她就干脆开门见山地抱怨道:“你到底搞什么鬼,来的这么晚。”   这段时间一路上都和素鸣叶走的很近的玉锦瑟,如今胆子也大了不少,和素鸣叶之间说话经常显得没大没小,而这恰恰也是素鸣叶本人想要的,他最期待的,就是锦瑟真实的一面。   “亲王是想本王了?”素鸣叶好笑地挑了挑眉,调侃了一句,不理会那群朝臣们又是低低的一阵惊呼,虽然听不到两人说的话,可她们谁曾见过他们平日里冷傲淡漠的皇长女有过这种表情啊。   “你看看那串帘子后面藏着的一群你们家的兄弟,那眼神就和狼似的,我早说了没兴趣结什么亲,你也不早点来替我救场?”她继续不满地抱怨着。   噗~~好像哪里有听到奇怪的声音,锦瑟疑惑地看着一旁泰然自若地举起酒杯掩饰的素鸣叶,这个声音是他发出的?   “反正总要选一个的。”他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   “我说过了,他们与我无关。”锦瑟重申道,“你得帮我,你应该也不想你的兄弟嫁到大周那么远的地方吧,我没兴趣娶你们家娇滴滴的皇子。”   “唔........” 这个可疑的单音节是什么意思,锦瑟有点不满地想道,没有注意一旁的替她倒酒的洛荷生听见这话时身体不易察觉地一颤,原来,亲王今日被宴请还有这一层原因。   他抬头飞快地扫了她不悦的脸色一眼,又放下心来,幸好,她完全没那个意愿。   素鸣叶玩味地看着她,“以亲王这样的美貌,相信我的那群皇弟们不少都已芳心暗许了。”   一般的女人若是被人称赞“美貌”,简直视同侮辱,但是素鸣叶却满含兴味地发现眼前的锦亲王竟然完全没有把这句话放在眼里,甚至眉眼间的神色都没有丝毫的波动,显然她在意的并不是这一点。   “你们君傲国的人不是嫌弃我们大周的王爷都是小白脸么?怎么现在又这么看得上我这小白脸了?”   “噗”,又是一声失笑,这次很明显地看到,的确是从素鸣叶这里传来的,只见他单手抚着下巴,懒散地以一种戏谑的味道微勾嘴角,“啊呀呀,看不出你还很记仇呢。”   眼下至少在旁人看来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在不少人眼里自然带出了不同的意味。   “如此看来,太女姐姐也有意将青篱弟弟许配给锦亲王了。”有人打趣道,话中却免不了含了几分酸意,“看太女姐姐这般亲密的和锦亲王私语,可能就是想替青篱弟弟说亲吧。”   一语说出,众皇子中隐约的射出几道不屑和充满妒意的目光。   其中一个甚至以几不可闻的声音低低嘟囔道:“哼,锦亲王名满天下,岂会中意你?”   那声音虽小,坐在他附近的几人却也听到了。不过包括凤后在内的所有人,都装出一副没有听清的模样。   见几位兄弟的目光都朝自己身上射来,素青篱慌忙撇清道:“我可一点都不想嫁给她。”   众皇子顿时俱都流露出不信之色。   “我说的是真的,自从听太女姐姐说了她对林家公子一往情深的事情后,我就一心祝福他们了,若是嫁给她岂不是拆散她与林公子了吗?再说她若是娶了我们,不也等于是见一个爱一个,并非专情了吗?。”   见他说的如此天真,众人都觉得有点好笑。   其中一个性情羞涩的皇子眼中烟波流转,双颊微红,含羞带怯的轻声说道:“青篱弟弟此言差矣,她毕竟是大周的亲王殿下,怎可能真的永远只专宠一个两个,何况就算我们并无此意,但这姻亲毕竟也是母皇的旨意,若是锦亲王当真选中了你…莫非你还拒绝不成?…”   “她既一心向着自家的夫君,又怎么会看得上我们呢,就算娶进门去,只怕也会和那两个嫁给他的公子一样吧。”   素青篱话虽如此都传到了众人的耳里,但这些年轻的皇子们总是有些心高气傲的,每个少年出嫁前,总会有些憧憬和自信,以为自己会是对方眼中特别的那一个,也因此,对于他的话,不少人面上虽然淡淡,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地想着,论姿色和才艺,我就未必逊于那林家公子,焉知亲王不会移情别恋,对我注目?   此时,始终端坐在后座上的凤后微微笑了,他年约四旬,却保养得宜,一身绣五□□凤的正红朝服,端得是是凤冠霞帔,耀眼璀璨。   见几个皇子埋头窃窃私语了半晌,遂忍不住开口沉声道:“今日陛下主要还是为了让你们见见这位大周的亲王,若你们能中意,那么稍后嫁去大周也算是顺心遂意的事,依本宫看来,这位锦亲王气度不凡,倒着实是个为妻主的上佳人选,她这样的身份人品,寻常人家的男子是配不起的,也唯有我们君傲国的皇子才堪为王君。”   他这番话一出,不少人虽羞涩的红了脸,却也是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不过你们也毕竟是我堂堂君傲的皇子,身为金枝玉叶,这礼不可废,所以今日让你们能看到锦亲王,却不能让亲王直接看到你们,我们皇家的男子身份高贵,这一辈的皇子虽多,却也不是可以轻易让她能见到的,今日会让你们都坐在帘后,算是彼此见个面,日后就单看有缘无缘和陛下的旨意吧。”   可光坐在帘后,亲王又怎么会看得到自己,甚至知道自己的才情和温柔呢?不少人在心里这般嘀咕着,却不敢当面反驳凤后的话去。有个别人心里有了主意的,则丝毫没有流露在脸上,而是继续不动声色的端坐着,这其中,就有方才不同意素青篱意见的那个性情看来颇为羞涩的少年皇子素尹容,他是坐在众位皇子最中间的一个少年,正倚的位置正好面向锦瑟的方向,虽然距离不近,看她却还算真切,即使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挡帘,也隐约可以看到她如水般的清眸之中带着淡淡的疲倦,恍如云雾缭绕在丘水潭上,也许是路途遥远太过于辛苦了吧,不由的心里反而涌起了几分怜惜。   论身份,他是凤后嫡子,自然比身边的几个皇子都要尊贵,今日的妆扮和衣着也是这一群皇子里面最顶尖的一个,而他的相貌,亦算是一等的人才,白玉凝脂般的鼻子,微微上翘的樱桃红唇,秀美的脸蛋萃然生辉,簪首垂下长短相间的两滴珍珠流苏,更为他的容装增添了几分华丽风致。因此当父后开口说不可让锦亲王看到他们这一群皇子时,不由地他是心里最为失望的一个。   虽说面上依旧显得淡然而羞怯,心下却早已有了几分计量。   待得筵席结束后的第二日,素尹容便决定去凤阳宫拜见父后,借着自己是凤后嫡子的关系得偿所愿。他虽然年少,却明白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何况身为嫡皇子的他如今又占尽了天时地利,怎能不善加利用。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今日凤后的宫中正挤着满满当当的人,比往日还热闹了几分,原来因为女帝身子不好,一些重臣命夫们便来参见凤后,亲热的说说家常解解闷,顺便也聊表一下对女帝的关心,坐在上首的都是几个嫁入皇女王爷府的正君侧君,见了素尹容这个皇子都一个个起身向他恭谨福礼,而素尹容又向凤后福礼。   一番繁冗的礼节过后,他坐到了凤后身边的位置,听这些王府夫君,大臣命夫们和凤后聊着家常,那始终安静的脸上带着乖巧的浅笑,偶尔有问题时也是规规矩矩的作答,并不因是凤后的嫡子便任性半分。   “十二皇子可真是长的水灵,这几年越发出落得好了,瞧这皇家的礼仪规矩和作派,终究还是凤后亲手教养出来,就是不一样。”其中一个王君显然对他极有兴趣,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素尹容后赞不绝口,给了极高的评价,“也不知将来哪个有福气的可以得了去。”   素尹容羞涩地笑着低下眼睑。   “还小着呢,刚过了十五,本宫倒是还想多留他两年在身边。”翘着尾指,凤后用茶碗盖轻轻拨开茶上漂着的茶叶,一派的雍容华贵。   “都十五了啊,也该趁早看看合适的人选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话题从之前的保养服饰,顺利转到了素尹容的身上,让他深悔自己不该挑了这个时候来见父后,平白惹来一堆闲事。可如今众人都笑意盈盈,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使得他面上也不能流露半分不耐。   又过了片刻,几人又闲话了几句,看到凤后微有疲色后,都知趣地起身告退了。   素尹容正琢磨着想用个什么名义和凤后道出自己的心事时,凤后却忽然缓缓沉声道:“容儿,你也的确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你四皇姐王家的两个姐妹本宫看过,算是上佳的人品……”   听凤后如此说,素尹容事先准备好的满腹底稿都不得不压了下去,他面色一白,心中掠过一丝不安,强撑着结巴道:“父后,容儿年岁还小,也不认识什么王家的小姐……”   “过几日本宫会借个名义召你四皇姐进宫叙叙,到时候自然也会让你见见她们……”   “父后……”素尹容急得立刻就红了眼,他不敢反抗凤后,却也不甘心就此作罢,“为何如此仓促要给孩儿定亲,这天下的女子这么多,难道,难道就非要现在……”   凤后看他神色,深深一叹:“你看上了那个大周亲王是吗?”   心事被骤然间戳破,便是素尹容也是一下子怔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承认还是不承认。   见他犹豫,凤后眸中精光突现,凝聚一线的目光有若实质般:“如今这一辈的贵族世家的女孩儿虽多,可在本宫看来,大多不过是资质庸碌之辈,或者有貌无才,行事愚鲁,或者骄横刁蛮,不知进退。唯有王家那两个孩子,聪明灵秀,倒算是可造之材,与你年岁也是相当,依本宫看来并不逊于大周亲王,何况日后你嫁在本宫的身边日后对你也有好处,你母皇皇儿虽多,本宫却只有你一个嫡亲的皇儿,自然会为你选择最好的路让你一辈子都过得顺心,这可是本宫的一番苦心。”   “可是……可是孩儿想嫁的人是大周的锦亲王啊。” 素尹容小扇子一般的睫毛颤动着抬起,眼中涌起了薄薄的水雾。   “才见了一次面罢了,天下的女儿家多了去了,难道见着一个满意的就要嫁吗?”凤后微蹙着眉怒道,“你是我皇家的正宫嫡皇子,与其他皇子不同,怎能配给他人为侧君,即使是亲王爵,本宫也绝不会准允。何况大周离君傲千里之遥,身边没有亲人照顾,你日后必定会后悔的。”   “父后,”素尹容忍不住喊出声来,“我并不后悔,嫁去大周,虽也许不如在父后的身边能多得照拂,可是与其嫁给一个平凡的女子碌碌一生,我更加宁愿选择嫁给自己喜爱的人,何况,我贵为君傲皇子尊贵无双,大周皇室怎会亏待我,是父后多虑了。”   凤阳宫内一时间寂静无声,凤后定定地看着他,一言不发,湖水般的眼睛平静无波,许久,才长叹一声:“若你真的这么想要嫁她,本宫也不是铁石心肠……”   “只要,你能让她入赘……”   “什么?”素尹容震惊地看着凤后,心头翻江倒海地试图消化他的话。   “把她留下,让她成为我们君傲国的亲王,嫡皇子的妻主。这样不好吗?你可以成为正君,大周的一切公子们都将与她无关,即使把他们接来了君傲,也翻不出你的手心去,而只要有本宫在,君傲又有哪家的公子日后敢肖想你的妻主,只要本宫还是凤后一日,这荣华富贵大周女帝能给予的,她只会得的更多。而你,从此也可以安心地留在本宫身边了。”   素尹容听了这话,水汪汪大眼睛里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父后所提议的果然是个最好的法子,可是……她会愿意吗?   见自己的儿子已经意动,凤后微微眯上眼,懒懒地朝后座靠去:“该怎么做你不必担心,本宫自会安排。你的母皇只在意后宫的美人,这么点小事,本宫还是做得了主的。”   见自家的父后如此承诺,素尹容忍不住地喜上眉梢,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自然欢喜地去了。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也许,这便是俯瞰天下的感觉吧……身为男子不再仰仗所谓的妻主,不再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不可知的宠爱上……偶尔的时候,当素鸣叶站在朝堂上时总会生出如斯感慨。   一开始仅仅是替经常在后宫“废寝忘食”的君傲女帝代理朝政,到后来女帝发现他处理的得心应手后干脆让他理所当然的当朝摄政,渐渐地,素鸣叶成为了君傲国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人物,这也许也是由于他本身对于这种执掌天下的权势越来越浓重的向往和渴望所促成的。   和锦瑟原本所处的时空不同,在女尊世界里面,女人们虽然都基本上已经站在了权势的制高点,却并没有太多的野心,对于每日每夜处理朝政和琐事这样一种辛苦的差事,就连堪称敬业的安澜偶尔都会觉得烦不甚烦而抱怨不已,更别说是平日里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只想回去和美男们风花雪月的诸多大家小姐们。   而对于老百姓来说,一个正常的女人绝对不会吃饱了撑着去干些作奸犯科的事情让自己的好日子到头,所以女尊世界的刑部堪称最舒适的衙门,只因为即使为数不多的宗卷上所列举的也绝对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砍头大罪,大多数都是由为争风吃醋所引起的打坏了某处青楼某处酒楼或者某人家里的门窗椅子桌子凳子罢了……   所以女尊世界的女人们大多并不热衷权势,她们所基于的,不过是完成本职工作的责任心而已,家有美夫,吃喝又不愁,小日子过得舒坦,谁还真去为了国事鞠躬尽瘁?有些皇女若是被逼急了还会来几次“矿工”以示不满。她们恪守着世世代代的祖宗家训,从不行差踏错,也从不妄想,不少人甚至偶尔还会同情那些因为占据高位从而失去了不少自由与欢愉的掌权者。毕竟,男人和女人天性中所追求的本就不一样。   也因此,君傲的重臣中从没有人会知道素鸣叶这样一个假女人心中的沸腾感与渴望感。她们只以为素鸣叶在为女帝为君傲承担了原本不属于他的职责,每日早起晚睡,除了要干他太女的事外还得连带超负荷运转替女帝擦屁股和收拾烂摊子,累的连个男人都没时间找,对这样的一个大公无私的事业狂太女,众位臣子皇女除了深深的佩服外,就是尽量表现得低调点还有少惹事,怕他哪天一个不高兴撂摊子,或者干脆瞅上了自己一起“同甘共苦”。   说到底,女人永远和男人在想法的本质上不一样,即使换个世界。而更幸运的是,这个世界的大多数男人还是被世俗和统治阶级的枷锁给捆绑的严严实实,被洗脑了个彻底。   事实上对于素鸣叶来说,作为第一次算是成功地站上了权利制高点的女尊世界的男人,即使是靠男扮女装伪装皇女,可是他还是尝到了这种千百年来只有女人才能尝到的滋味,对如今的他来说,在君傲国内,没有要不要的到,只有要与不要。   现在,他安静的坐在玉阶上,女帝御座右下手特地为他增设的太女座,抑制住心中对于仅一步之遥的御座的渴望,他冷漠而淡然地看着殿中的朝臣井然有序地入内参拜,奏报政事,带着凌驾于万人之上的气势。   今□□廷的主题依然是平静无波的各地税收上报,小而又小的鸡毛蒜皮的官员变动,还有一些各地人员平移调配。素鸣叶心里多少听得有些无聊,其实很多事原本不必奏报到他这里,但是因为国家的安然平和,每日里风调雨顺,这种在男尊世界里不可想象的平和,以至于现在每天除了歌功颂德,就是屁大的事情都要和他请示一下。   有时候他甚至宁愿自己是一个攻城略地的开国君王,也不愿意是个守着自家一亩三分地安然度日的闲王。   冷眼旁观,他知道自己在君傲国的地位早已牢牢地奠定,只要一日没有人怀疑他是男人,他就一日都可以坐着形同女帝的位置,掌握着最高的政治权利。   但是……他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不过幸好,自从锦亲王来了以后,日子似乎看上去不会太无聊。   想到这里,素鸣叶隐隐勾起了嘴角,很快地便让奏报完毕的众官员退了下去。   “看起来你心情很不错。”   “不愧是最了解我的亲王殿下,每次都能看穿我的心情。”后者眯了眯眼睛,不急不缓得意地笑着。   能看不出吗?那种灿烂的堪比某种一天到晚向着太阳花朵般的笑容,即便是个猪都看得出来了吧。可恶,看她遭殃就这么高兴吗?   此时的玉锦瑟正藏身在君傲御花园内某处庭院外墙角落的大盆栽后,算起来她已经藏在这里整整半个时辰没敢动了,而若非内息功夫到家的素鸣叶,普通的宫侍又哪里会想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旮旯角落里,正躲着大周堂堂的亲王呢。   说起来先是一大早,几个君傲国的皇女热情的跑到自己暂居的皇宫院落,邀约同游御花园,鉴于政治需求,锦瑟就算想拒绝也不能,于是只能欣赏应允,随同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君傲皇女说说笑笑闲逛了起来。   这两个皇女显然对她极有好感,一路行来,两人细细讲解着这宫中四处的建筑景致,宫殿由来的典故,说得既流畅又清晰,走了不久,待到了一处满园春色,清香雅致的花苑之中,两人忽然频频浅笑不止。   “这里可是我们君傲宫里景色最美,花草最盛的别苑了,平日里我们姐妹们都喜欢来此。”   锦瑟点了点头,刚朝四处瞧去,就看见不远处有一群人也正向这里走来,最前面是一个衣饰华丽的年轻皇子,眉如春黛,冰肌玉肤,相貌算是生得很不错了。看那一排众人簇拥的排场,俨然也是皇族中人。   “是尹容皇弟。”其中一个君傲皇女一眼瞧见,笑着对玉锦瑟说道,“这可真是巧呢。”   是巧合吗?当然不是……锦瑟立即很敏锐地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说话间,此时那皇子显然也已看见了她们,于是便在身侧一群宫侍的环伺之下向他们盈盈走来。   想到这里,锦瑟叹了口气,对着素鸣叶道:“然后就是你的两位皇妹说是有事先行,让你们家的皇弟陪我同游。”   一旁的素鸣也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原来是这样。”他憋笑道:“所以……你该不是为了躲他而特地藏到这里吧。”   锦瑟苦着脸说道:“可不是么!说起来孤男寡女的,要是传出去……,所以我便干脆找了个更衣的借口躲在这里,晚点就说我迷路了……”   素鸣叶单手捂着嘴状似沉吟,道貌岸然地道:“难怪呢,刚才宫里到处鸡飞狗跳的,原来是在找你……”   锦瑟又叹了一口气,她拍了拍身上的灰,不满地道:“说起来这可都是你们家女帝惹出来的事…就算皇帝的儿子不愁嫁吧,可她生得多也犯不着拉着我垫背吧……”   差点被她的话逗得破功,素鸣叶干脆侧身陪着她一同站在硕大的盆栽后,忍笑道:“让你和皇子联姻可是陛下的一番美意…旁人求都求不来的艳福啊…”顿了顿,他又低着头,低低的加上一句:“反正女帝对这方面很是‘豁达’,就算你还想要再多娶几个大臣之子应该也不会是问题。”   “你你……你还嫌我不够烦?”锦瑟几乎想要跳脚。却见素鸣叶忽然把手指点在唇角,“嘘,好像有人过来了……”   锦瑟警惕地看着周围,过了片刻才发现自己刚才条件反射之下,竟然完全躲在了素鸣叶的背后,甚至还抓着他一条胳膊,不由心底一阵恼火,自己这做贼一样的举动到底是为哪般啊?   “你去和女帝解释,就说我不想娶,这一番美意心领了……”   素鸣叶挑挑眉,状似为难地道:“这恐怕不妥吧……”   其实女帝压根不会管这么多,如今君傲国内真正的掌权者就是他素鸣叶,若是真的姻亲不成,他素鸣叶只要上奏一句“锦亲王惧内”的借口就可以掩盖过去。而正因为如今真正能做主的是他皇太女素鸣叶,凤后才会一早便把他请进了凤阳宫,亲自商量征询了素尹容的事情。   今日这两个皇妹会有如此举动,想来也是凤后的第一步吧,虽然之前他在凤后面前表态得模棱两可,但是凤后似乎已有了主意……素尹容毕竟是正宫嫡子,此事恐怕很难善了。   素鸣叶思虑了片刻,回过神来,抬头眼见锦瑟正静静望着自己,一双眼睛宛如一弘清泉,满是灵动之气,令人不饮而醉。   他微微勾起了嘴角:“要我帮忙也不是不行,亲王可记得又欠我一个人情啊。”说到这里,他忽然好似想起什么一样的问道:“听说亲王好女色?”   “假的。”她迅速的脱口而出,“不如此,我怎么拒绝一堆送上门来的美色……”   “原来如此。”素鸣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下一秒,素鸣叶一个打横将锦瑟抱了起来,“既然亲王并不好女色,那么事情就简单了。”   “喂!!!你这是做什么????”锦瑟急了,素鸣叶的武功高出她不止一星半点,轻轻松松地就把她钳制在怀里动弹不得。   “抱你回去啊,遇人就说亲王腿脚扭了,不便走路!然后传旨这几日让你静养不得打扰。”   “可你非要用这副样子带我回去吗?”锦瑟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放心,你不沉,我抱得动。”   这不是问题的重点好不好!!锦瑟有点抓狂,又过了一秒后,她怒了。娘的,被摆了一道,这家伙表面上说是替她解围,实际上是故意给他自己日后树立一个迷恋女色的形象,毕竟他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啊!!刚才居然还言之凿凿地说什么让自己帮忙还得欠他一个人情。   有这么奸诈无耻的人吗?   果然,这一路上,众人都被这惊人的场景吓得不轻,不少宫侍张大了嘴,瞪着双眼,手中的托盘都掉到了地上,甚至还有人吓的一屁股跌坐在地。的确,没有人会想到,一直以来不近男色,桀骜高贵的皇太女,居然会亲热地对大周国堂堂亲王来了个公主抱,虽然,锦亲王的确长得“貌美如花”“秀色可餐”,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皇太女好这一口啊,而且,自家的皇太女虽然的确俊美尊贵,可是这位看似柔弱的大周亲王会乖乖就范吗?此刻,不排除有个别想多了的小宫侍们甚至手捂着嘴,很可疑的脸色潮红。   毕竟,两个尊贵的“皇女”,正用他们无比暧昧的行为,证明了皇太女不爱美男爱美女的事实……以至于不少人大脑一片空白。   不久,当这样的流言到达了凤后耳中的时候,他的面色倏然沉了下来,这位洞若观火的执掌整个后宫凤印的君傲国凤后当然不会傻到相信堂堂大周的亲王有断袖的可能,他唯一能反应过来的,就是皇太女素鸣叶正在以他的方式阻止自己的决定。   他看向一旁堪堪坐起身来,正由身边美人服侍穿着衣服的君傲女帝,飞速地在又脸上换上了平日里柔顺的神情:“陛下身子可大好了……”   此时,替女帝着衣的正是前段时日最受宠爱的随文君,一身简单的天蓝色绣花长裙,银线绣着犹若轻烟密雾一般地柔云暗图,以轻纱外覆,髻侧别了数只珠花,每一颗都散发出淡淡的蓝色荧光,更衬得他明丽动人。虽然最近因为选秀宫中新晋了不少美人,但是女帝起床后第一个想到的仍然是最为娇媚的随文君,可见他是如何的盛宠不衰。   看着眼前的的美人轻柔地为自己扣上衣扣,那一双纤纤玉手,比羊脂白玉的酒杯更加柔润,带着淡淡暖香的气息在耳边萦绕,宛如玉兰花般宁静剔透,女帝只觉得周身一热,若非御医再三交代自己必须歇足三日,凤后又在身侧,只怕此时她又要立时压到身边的随文君,狠狠地颠鸾倒凤片刻。   喘了两口粗气,女帝一屁股坐上了贵妃榻,身后的雕花椅似乎隐隐地不堪负荷的咯吱了一声。   “朕身子不爽,这几日有劳你和太女了。”   “陛下何须言谢……”凤后正娇笑着抬起头来,却见随文君正将茶盏递上女帝的手中,一举一动,无不婉转香艳,潋滟生辉。尤其是他唇角勾起的那一抹似笑非笑的神韵,更是让人为之疯狂!   女帝忍不住一把握住他的手,将他拉到自己的腿上,当着凤后的面便在他胸前揉搓了起来。   “陛下,凤后还在呢……”随文君娇羞地推拒了两下,女帝狠狠地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却并不舍得放开他,只对着凤后脸色潮红地粗声道:“凤后若无要事,便先退下吧。”   凤后暗恨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地婉约笑道:“那臣妾便长话短说了,容儿这孩子也不小了,臣妾思量着,也该让他选个可心的人,正好这大周锦亲王风仪出众,配着容儿亦是不错,臣妾想,这也是一桩好事……”   “你看着做主便是。”女帝打断他道,一只手早已伸到了随文君的衣襟内在他的腰间细腻的肌肤上游移。   “是,那臣妾便告退了……”凤后知趣的退下,转过身后,一张玉面早已气得铁青。   总有一日,他要亲手废了随文君这个贱人。   凤后一告退,急色的女帝又按捺不住的想要褪了随文君身上的衣服,后者只能娇笑着道:“陛下,太医才刚说过要陛下节制呢,陛下忘记了吗?”才刚起身,就又要纵/欲了吗?难道今日叫他来,又是为了要宠幸他吗?随文君有些不安地想道。   女帝却浑然不顾,她用力扯下他的上衣,待得那一具洁白光滑的身体露出来了以后,便一口亲上他胸前的嫣红红茱,啧啧有声地舔舐亲吻着。此时,微微仰头的随文君虽然嘴上应景地发出一阵阵动人的娇吟,俊美精致的脸蛋上却是浮现出了几许隐忍,在女帝看不见的角度,他微微皱了皱眉,既而再度轻轻地推开女帝,展开一抹娇柔妩媚的笑容。   “陛下莫非忘记了还要招待锦亲王吗?”   没有回答他,女帝不耐地将他直接按倒在桌上,单手压制住他试图挣扎的双手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抚向他的腿间撕扯着剩下的衣料,一边继续在他的身上亲吻着,含糊不清地道:“有凤后太女在,朕没什么不放心的,锦亲王想必也不会介意,若实在无聊,至多让太女多带她四处转转,安排一些美人给她解乏…随儿,你这个磨人的妖精,快给了朕吧…”   见此,随文君只得有些无奈地应付着在他身上起伏的女帝,即使不答应也是无法,很快的,他便再度□□,躺在精美的桌案上婉转而柔和地承受着女帝的宠幸,直到半个时辰过后,持续的热情才冷淡了下来。所幸女帝终究大病初愈,坚持不了太久,待得她肥胖的身躯终于离开时,随文君终于松了口气,然而被撕烂的衣物终究还是无法再穿了,他有些无奈地想着。随即看到女帝疲倦地打了个呵欠,懒懒地道:“替朕更衣吧,告诉门外的内侍们,朕再歇息片刻。”   “是……”   结果这一日,原本预备接待玉锦瑟的君傲女帝又没能顺利起身,君傲三皇女的大婚再度被延期。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君傲女帝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凤后离开容景殿后不久,一个在君傲皇宫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人便光明正大的走进了凤后的凤阳殿,此人一身常服,腰上束了玉带,风骨清绝,飘然行如谪仙,风采不凡,只是他进殿的方式却不怎么光明正大,直接从窗外掠入了殿内横梁……奇怪的是,这位君傲的凤后似乎也并不惊讶,他一派悠闲,正掀开手中的碗盖轻轻相错,待它稍凉后才抿了一口。看他的神情,显然早已等了有一会儿。   “陛下又被你们君傲的第一美人随文君迷住了?”   “杨公子来就为了说这个?”殿内的侍从早被凤后差走,他冷漠地扫了杨昊一眼,看不出喜怒。   “我以为凤后殿下早就直接杀了他了。”杨昊毫不客气地也拿起桌上一杯清茶,任由清香在指间萦绕。   凤后白他一眼:“本宫还不会蠢到给自己惹麻烦!”   杨昊立即饶有兴味地道:“殿下现在一谈到他便眯起眼,这世上可只有在下知道,这是你起了杀心时才有的表情,如今这里也没有旁人,何必再装什么贤良淑德的正宫凤后……”无视凤后此时薄怒的眸光,他继续嚣张道:“想想你们这后宫藏龙卧虎之地,多少美人儿来来去去的争宠,就连你这位品貌端庄的正宫凤后恐怕也只有几月才能见到女帝一次……”   “够了!”凤后目光锐利地看着他,“你千辛万苦的来本宫这里,就是为了说这番废话?……”   杨昊抬眉,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过了半晌,凤后又低声问道:“本宫要的东西,你可带来了?”   杨昊手心翻转,一个洁白的瓷瓶浮现在他的手心,但他并未急于交到凤后的手中,而是意味深长地微笑道:“此香必须于斗室之内,撒于香炉内燃上片刻,若无解药,吸取者半个时辰之内形同傀儡,让她做什么都可以,事后甚至毫无印象。”   凤后若有所思的接过来,状似无意的问了句:“这样的好东西,你可还有?”   “这个只是特为锦亲王所调配,大周皇室自小就有太医为皇女调理身子,为谨慎起见,此药只能用于她的身上。”   杨昊自然很清楚凤后在想的什么,然而他也并没有说实话,这样的香是必须配合之前他种在锦瑟身上的“离魂”方会有效,想起几月前种在锦瑟身上的秘药,此时终于也该渐渐开始起效了吧,等到真正生根扎底的时候,这位高贵的锦亲王就算再不愿,恐怕也只能不知不觉地沦为他杨昊手中的一枚棋子。   收起瓷瓶,凤后冷冷一笑道:“说起来,盟主这里的好东西可真是不少呢,本宫若非认识杨盟主这样的能人,自问还无法得以成事。幸好普天之下,如你杨昊这般可以在皇宫中来去自如的人实在不多,否则,有朝一日轻取本宫项上人头恐怕也亦非难事……”他微微眯起凤眸,周身不乏冷意。   杨昊并没有接他的话,他微微偏头,扬起嘴角,云淡风轻地笑道:“凤后殿下能坐上如今这个位置,当年不也是费尽心机,踩在无数人的身上过来的么?……”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轻柔,却似有隐隐嘲讽。   凤后垂下眼,冷冷一笑:“说的是,只不过……虽说本宫如今看来已是君傲尊贵的正宫凤后,却尚还不如你杨昊来去自如,看来做个所谓的君傲凤后,还不如当个武林高手肆意来去来的痛快…”   杨昊垂眸,呵呵一笑:“殿下又何必妄自菲薄,当今天下,能及得上我一半武功的,除了西塘前皇子寒朝羽便再无第二人,不过你我二人并无利益冲突,可算是同坐一条船上,我杨昊又怎会对凤后殿下不利,所以殿下尽可以高枕无忧,毕竟贵国皇城可算得是铜墙铁壁,大内高手更是藏龙卧虎,我来一次也非易事。至于女帝陛下,如今听说已是诸事不理,后宫之内,凤后殿下可说是万人之上,呼风唤雨……”   凤后脸色微微一变,犹带冷笑:“呼风唤雨?凤后之位如今不过是虚位罢了,没有女帝的宠爱,又有几人会把我真正放在眼里!”   说着,他神思恍惚起来,说起来当年,为什么要进宫呢?   他自幼就是丞相府上的声名远播的公子,整个南都有谁不知他才貌双绝,身世不凡,自成年后也不知有多少个媒人踏平了丞相府的门槛。然而无论前来提亲的是富豪权贵,还是书香门第,他都未曾正眼看过。直到十六岁时,一纸宫中诏书将他纳为彼时的太女王君,他这才喜逐颜开,深觉自己能得以配上当世顶尖的女儿家方才无憾。   而进了太女府之后,他才明白自己原本的愿望是多么的浅薄,所谓的太女王君并非未来的正宫凤后,风流的太女早已有无数的王君,一个个都不缺美貌才艺,放眼望去,全是眉目如画、珠环翠绕,若论富贵出身,亦有不少人不遑多让。   好在当时年少的自己不仅有美色傲气,更有心计谋略,一心讨好当时太女陛下的父君,又上下打点了太女府中的不少侍从,很快便得偿所愿地引起了妻主的注意,并得到了宠爱,最终在她二十岁即位时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凤后之位。   然而,随着岁月的推移,自己终究还是难以逃避色衰而爱驰的命运,往日里难得的柔情蜜意,如今却连半分都成奢望,镜中的自己还未衰老,枕边人早已被一个又一个更鲜嫩娇媚的美人迷得晕头转向。只是这一切在随文君入宫之前尚且还能忍受,毕竟曾经的君傲女帝虽然好色,却并不专情,即使一些看似被她圣眷着的后宫侍君们被他借故整治,她也从不在意,让他以为女帝心中终究还是顾念着自己几分,可这一切,却随着随文君的入宫而全然被打破了,女帝对他日夜宠爱到连朝政都可放下,无数次,随文君被女帝整夜宠幸得隔日都无法起身过来向他请安,最后女帝甚至下旨免了他向正宫凤后请安的规矩。   这一切,无一不让他心如刀绞,说起来他们也算是少年夫妻,可如今,女帝竟然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什么宠爱,何谓宠爱,难道我们身为男子,便只有成为她们女子们身下的玩物?”杨昊淡定自若地瞥他一眼,“如今凤后殿下也该看明白了,这所谓男女之情其实也就如荣华富贵一般,非耐久之物,今朝尊贵他朝枯骨。这天下多少男子,尽心地侍奉自己的妻主,为她养儿育女,到头来,却还不得不为了一个贤德之名而忍受着她左拥右抱,朝秦暮楚,打落血泪往肚里吞,便是你,曾经风光无限的丞相之子,便敢说自己过得满足?”   凤后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平静:“再如何,她已是我的妻主……”他没有说完,杨昊便接下了他的话。   “况且你们是少年夫妻,她又是堂堂一国之帝……”他轻轻叹息,举止间流露出一股难以言表的感慨,“想当年,花前月下,缠绵多情,这天下哪一个人不是这样过来的,奈何如今色衰而爱驰……想来现在的你便是见了女帝,也无缘侍寝,偶有几句交谈也不过例行公事吧……”   凤后面色一黯,杨昊的每一句话都正中地戳中了他的心事,的确,在所有人的眼里,他们这些宫内的男人们过得是锦衣玉食,人人艳羡的生活,然而,真正的每一日每一夜却是如何的辗转反侧,这种滋味也只有自己知道。   杨昊看出了他的失落,亦不再多言,只是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言道:“这数千年来,天下几分,从未真正的统一过,只因无论哪朝哪代哪国的女帝都如井底之蛙,目光短浅的只知道局限于自己的方寸一隅,身为女子,却没有一个能心存霸业,甚至有一统天下,成就大事的野心,在我看来天下的女子也不过如此罢了。”他嘴角含笑,眼内烟波浩淼,竟是深不见底,“像你这样入宫有什么好,就如同那个大周女帝,虽然容颜俊美,勤于政事从不荒诞于后宫,但她也同样有三千后宫佳丽,就算把她煮了,那些后宫贵君们恐怕大约连一小匙子汤都分不到。”   见他说得狂妄,凤后没有动怒,甚至没有责怪杨昊的无礼之罪,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缓声道:“杨昊,别忘记了你终究还是个男子,这世上女子为尊,我们男子这般都不过是命罢了。”   “命?什么是命?谁决定了男子的命运?”杨昊微微一笑,自信卓然:“是谁定下了女子必然强于男子的规则,便是这大周女帝,已算的是古往今来胸有乾坤,心如磐石之人,如今却也只是固步自封,以大周如今的国力,原本吞并西塘乃至你们君傲都不是难题,偏偏她鼠目寸光,自以为守着自己这份基业便可以高枕无忧,殊不知,良机稍纵即逝,若我是她,当日必然挥军南下,趁着西塘内乱,君傲女帝沉迷美色分/身乏术之时扩版大周的疆域……”   凤后冷笑一声,打断他:“杨昊,你还当真以为你是个女人了?……”   “呵呵……”闻言,杨昊只悠然一笑,并不多言,起身轻盈地纵身一跃,片刻间便在凤阳宫中消匿无踪了。   杨昊走后不久,凤后专门等到了晚上,再遣人将素尹容召到了凤阳宫。   当素尹容见到自己父后时,却有些愁容不展,凤后知道他必然是为素鸣叶与锦瑟的那则流言所困扰,于是淡淡道:“那不过是障眼法罢了,本宫知道太女打得什么主意,锦亲王如今可算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她自然会先照拂自己唯一的弟弟了。”   素青篱么?素尹容瞬间明白了,心头的疑团消去了大半,水汪汪大眼睛里的阴霾也一扫而空,面上却仍带有几分不安地问道:“可前几日容儿在御花园内遇到锦亲王时,她对我似乎并不如何有心……”   凤后点点头,安抚他道:“本宫知道,这也怨不得她,这位亲王殿下在大周国内便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整日里浸淫/诗画,是个不爱美色之人,容儿,你也不想嫁个如你母皇这般风流的妻主吧。”   素尹容思忖了片刻,红着脸点了点头,随即又诺诺着道:“可她若是对我无意,我又怎么把她顺理成章地留在君傲呢?”   凤后扫了他一眼,见他神情颇为忐忑不安,不由笑了:“这你不必担心,本宫自会为你打理,你只需照本宫所吩咐的去做即可。”   他并没有在此刻将自己的计划全盘告诉素尹容,怕他这单纯藏不住心事的性子节外生枝。   此时,凤后的贴身侍从已依着吩咐送上了一份画卷。   徐徐展开后,素尹容发现这是一幅极为清雅的水墨画,意境优美,笔势磅礴,尤其是那画中的一叶小舟,更是描绘得亭亭玉立,笔力淡雅,仿佛隔雾之花,朦胧飘渺。再看右下的落款正是玉锦瑟的名讳与一句诗词“远山分碧色,舟从天上来”。   这样一幅画在大周算是千金难求,偶有流到君傲的更是十分的难得,素尹容虽然早有耳闻锦瑟的诗画之才,却仍感觉十分意外。看这笔力和意境,绝不是一日两日可以成就的,其中所下的功夫便如他这样一个门外汉都不难体会,可见她的确如盛名所传,是大周有名的才女,也难怪那一身清雅的诗馥之气了。   素尹容见到画卷后便对锦瑟又多了几分爱慕,见他意动,凤后又道:“锦亲王是大周出名的才貌双全的皇女,即使是在大周,也有多少公子求之不得,如今她来了君傲,若用惯常手段恐难以将她留下,所以,本宫在这里对你说的话,你必要牢牢地记住。”   素尹容见凤后正色,便也凌然应身,洗耳恭听。   却见凤后沉声道:“若要留下一个普通的女人,也许只需美色甚至富贵相诱即可,可若要留下一个人中龙凤,则只有削去她的双翼,斩断她的腿,不择手段,让她再也无力离开。”那眸光冰冷,声音更是沉而静。他是看着素尹容,一字一句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却透着无边的凉意。   “父后……”素尹容震惊地看着他,凤后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本宫知道你做不到,所以这条路,本宫会为你铺就,你不必担忧,这副画,本宫给你的目的是想让你将她引来。对外,你可说你无意中慕名得了一副亲王的画卷,却不知是否真迹,恳请亲王亲自鉴别。然后,你将她邀到宫中祈福之地静祠堂,剩下的,自有本宫为你打理。”   素尹容怔了怔,他接过手中的画卷,神情带着几分复杂,只觉得犹在梦中。   好一会,他方才轻轻地回道:“容儿明白了……”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   当终于伺候完女帝的随文君带着满身的疲倦回到宫室的时候,却发现所有人愁云惨雾,看着他欲言又止,而平日里殷勤伺候的贴身小宫侍翠燕更是不见了踪影。   “翠燕呢?”   “禀主子,翠燕被凤后派人带走了……”   “带走了?”随文君正要解开披风的手一顿。   “说他和宫廷侍卫私相授受,凤后身边的人亲自来提问的,还搜了他的房。”   “贵君,翠燕平日里鲜少走出房内,奴才们更从未听说过他和哪个侍卫有染,贵君您可一定要救救他啊。”   见到一室的人都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相求,随文君转身在厅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方才服侍了女帝一场,尚正浑身酸痛着,女帝下手从不知轻重,只图着自己痛快而发泄,因此他每次侍寝结束后周身少不得都是红红紫紫的淤青,偶尔有时女帝起了兴致甚至还会故意绑着他的手脚裸呈全身而肆意玩弄,只为了听他曲意求饶,以至于他的手脚也免不了时常伤痕累累。所幸他是青楼出生的花魁,以往遇到的客人中也少不得有些见不得人的趣味,相形之下女帝甚至算是容易应付的,若是宫里其他的那些世家公子,即使亦会使尽手段侍奉女帝,但以他们的出身与教养,又有谁人肯放下身段和体面做到这一步,君傲的女帝自己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宫里到处都是良家出身的,举止行为过于端端正正的贵族公子,像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女帝早已腻味透了,因此随文君这样娇媚无比且完全能让她尽兴的奇葩自然盛宠不衰了,无论怎样的花样,什么姿势,只要女帝要求,他一概毫无怨怼的满足,甚至用尽浑身解数和手段地让女帝尽情尽兴。因此,他随文君能得宠爱有一部分也少不得是由于这方面的原因,女帝甚至连带都不介意他是破了身才进的宫,当然,说到底这也是他被其他君傲贵族们诟病的主要缘由。然而,为了顺利安稳地能在这样的后宫中活下去,女帝的宠爱是他眼下必不可少的唯一依仗,也因此,他完全没有选择。   今日的他虽然伺候女帝的时间并不久,但是整整一个时辰躺在冰凉的桌案上做出动情的亢奋状态,并承受着她超越常人的体重终究还是件辛苦活,谁料一回来竟还……一阵焦躁顿时从随文君的头顶迅速扩展延伸,侵占了他的每一根神经。他一手揉着太阳穴,另一手做出一个“打住”的手势:“都别哭了,先起来把事情慢慢说清楚。”   “是……”众人微微颤颤地起身,方才主子不在的时候,御林军突然闯入,个个站的笔直,面色冷峻,没有一句招呼就搜查了起来,最后在翠燕的房内竟然还真的找到了一件侍卫长的腰带。   这后宫乃宫闱禁地,与宫中侍卫有私绝对是万万难容的死罪,当下别说是翠燕了,众人一个个地全都傻了眼,既然人赃俱获,求情自然是无用的,何况还是凤后的旨意,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样被吓呆了的翠燕拖了出去,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随文君此时心里已经明了,此事勿论是真是假,凤后的目标绝对是自己,他无法直接对身受宠爱的自己下手,便对平日里对自己忠心耿耿的翠燕动手,更明白自己绝对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宫侍而去和陛下求情,何况整个后宫如今都是由凤后执掌,对于凤后想要处置一个小小宫侍的家法他完全没有置喙的余地,更勿论眼下的“证据确凿”,他随文君毕竟仅才入宫不久,就算是盛宠也绝及不上凤后多年的根深蒂固,再加上他身后依仗的家族亦是自己所无法触动的。   想至此,随文君陷入了沉吟。   “贵君,求求您救救翠燕吧。”满室的哭求声,当先的正是几个平日里与翠燕最为交好的几个小宫侍。   随文君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如今必然又免不了亲自上门去和凤后求情讨饶一回,哪怕受些羞辱,但只要翠燕平安无事。只是若事情当真能如此善了倒也罢了,怕只怕……   想到这,他几不可见的微微皱了皱眉,扬了扬手道:“先起来吧,此事我自会想办法去求凤后,不过……那个说和翠燕私通的侍卫又是什么人?”   此时此刻,在偌大的君傲皇宫的另一个角落,与君傲第一美人随文君从无瓜葛的玉锦瑟也正在头痛中。冷冷地一拍桌案,看着下方缩着脖子战战兢兢地乔盛,锦瑟冷哼一声:“乔盛,你可真是办得好差事啊!”   她将手中刚从凤后那里差人送来的一条侍卫腰带直接掷到乔盛的面前:“你手下的侍卫们就一个个都少男人到这种地步?连君傲后宫里面的人都敢碰?嫌本王麻烦太少了是不是?”   平白欠了凤后一个人情也罢了,让她大周的侍卫丢脸到君傲的面前,这笔账回去二姐真不知道会怎么和她算!   乔盛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只偷偷瞥了一眼扔到她眼前的金灿灿的大周侍卫腰带,连忙喊冤道:“禀亲王,这腰带虽的确是大周御林军的,但下官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御林军中绝无人有这样的胆量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还请亲王明鉴。”   说着,重重磕了个头,几乎把额头都磕青了。   “既然没做出这样的事,那腰带怎么会平白无故的跑到人家后宫去的?莫非它自己长了翅膀不成?”   乔盛难得见到锦瑟如此大怒,一时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锦瑟能不气吗,在君傲皇宫多出一件事来就意味着她在这里要多留一天,女帝爬不起床给三皇女主婚,偏偏要多管闲事的指了一堆皇子任君挑选,这些麻烦事已经够她烦的了,如今连自家的手下人都不省心,平白惹出一桩桃色案件,就算君傲的凤后摆出了不追究的态度,她难道还当真能不给个交代,以至于让大周成为笑柄吗?   她玉锦瑟平日里虽说不上是个多恪尽职守的好王爷,但是如今事关大周的体面,无论如何都要堵住人家的嘴。   冷静了一下,锦瑟让乔盛起身:“看这腰带上的花式,应是你手下御林军侍卫们的,这次随本王入宫的几个人当中,有几个是高品阶的?”   乔盛依命拿起腰带,细细端详了一番,翻来覆去的查验了片刻,心头随即一跳:“亲王,这……这好像是下官的腰带…………”   锦瑟好笑地看着她,只见乔盛哭笑不得地又道:“可下官连那个小侍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何来私相授受呢?下官敢指天发誓,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啊。”   若是其他人,锦瑟可能还真会有点怀疑对方上了别人皇宫里的少年,可这个人变成了乔盛,锦瑟倒反而不信了,她知道自己的这个侍卫长平日里的确有些脱线,但是她同时也是个有色心但绝没色胆的女人,不过她相信却是没用的,事情还是得问问清楚。   见锦瑟不语,乔盛又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前几日,下官陪着几个姐妹去了君傲的青楼,当晚,下官…实在是喝多了,就…就留了宿,醒……醒来时周身衣物不整,但是看着腰牌还在,便……便没有多在意,直接回了宫了。”   原来如此……锦瑟无奈地抚了抚额:“难为你裤腰带没了还能大摇大摆地回来!”粗线条到这个境地也实属难得。   乔盛嘿嘿傻笑了一声,见锦瑟依然一脸不悦,便不再敢多言。好吧,不管这腰带是怎么从青楼跑到了人家君傲后宫去的,但乔盛这一个失察之罪还是免不了的,毕竟是在人家君傲的地盘上,以她乔盛的身手,如果她自己不愿意,谁能从她这个堂堂的御林军身上抢裤腰带,如今行为不检也就罢了,吃过了甚至不抹干净嘴巴,能怪人家利用这所谓的“物证”大作文章吗?   锦瑟手指轻叩了几下桌面,思忖了半晌便有了主意,她慢条斯理地看了看眼前冷汗涔涔的乔盛:“乔盛,如今虽说君傲没有追查你的意思,但是本王却不能不给个交代,即使你说的是实情,可事关国体,本王也不得不罚你。”   “是……是!”乔盛明白锦瑟的用意,而且听她的口气,显然是相信自己的清白,反而心头宽慰了不少,“下官心服口服,愿受责罚,还请亲王降罪。”   于是当天,大周的御林军侍卫长乔盛,便在众目睽睽下被杖责了二十大板子,好在她是武状元出身,皮糙肉厚的,这一顿板子下去常人是铁定吃不消了,但御林军的侍卫长乔盛却愣是紧咬着牙一声未吭,事后更是没让人搀扶,亦没有回房休息,自己又主动跪到了锦瑟的宫苑门外,一派庄重肃穆,直直地在大太阳底下跪了一个下午,这副情形,自然让君傲整个皇宫的人都看到了,而锦瑟呢,仿佛恍若未闻,任凭乔盛就这样跪在门外负荆请罪而不置一词。   而当消息传到凤阳宫时,随文君亦也正曲膝卑微地跪在凤阳宫中恳求凤后网开一面。   一旁的宫侍将一盅血燕递到他的面前,凤后的眼角都没有朝地上的随文君看上一眼,他缓缓从身边的侍从手中接过小碗,以银匙轻搅了半晌,方才微睨他一眼,安祥浅笑道:“随贵君平身吧,本宫执掌后宫,自然不会冤屈了谁,无错的不会乱罚,而有罪的当然也不能轻恕,否则日后后宫再无管束,也有负女帝对本宫的一番托付。”   随文君不敢起身,明知是他在故弄玄虚,也只能尽量使自己显得谦卑恭谨:“还请凤后殿下饶过翠燕一命,臣妾日后愿做牛做马,报答凤后殿下的恩德。”   凤后凤眸半眸,悠闲地任由宫侍打着罗扇,静静道:“本宫知道翠燕往日里服侍你也算尽心尽力,不过有错不罚,宫中法度日后谁人还能遵守,何况还是私通这样的大罪。”他佯作叹气,又道:“随贵君宅心仁厚,本宫明白,不过这般跪着只怕陛下知道也要心疼了,本宫可万万当不起。”   随文君此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凤后的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他完全不知道该怎样救出翠燕一条性命,虽然懂得如何取悦女帝和在床上邀宠,但对于应对后宫的争斗,随文君却着实还有些懵懂和缺乏经验,自然斗不过眼前这位浸淫后宫数年的凤后。   这个时候,已有贴身宫侍入内在凤后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凤后沉吟着看了看地上仍旧跪着的随文君,微微一笑地想道,不愧是大周国的锦亲王,同样的事,眼前的这个青楼出身的随文君便只能苦苦跪地哀求,而锦亲王不发一语,明知可能是冤案却还是用了雷霆手段,既没有受他的人情,亦没有半分求情,而是冷面无情地直接把自家的御林军侍卫长重惩了一场,连带还刻意让她跪在宫苑内,以示她大周赏罚分明无半分徇私,让君傲上下哑口无言,如此轻飘飘地就把规矩做出来给他看了。若是他还不出声,只怕最后理亏的反而是他自己了,毕竟只是一根腰带罢了,若是大周抵死不认甚至要求追查到底又能如何,然而锦亲王对此没有一句表态,既未承认,又未辩解,让不知情的人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知情的人,如他凤后,却不得不碍于两国的颜面作出退让,那便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锦亲王,果非凡品,看来容儿的眼光着实不错,不过……他扫向仍旧跪在地上的随文君,笑意加深,他必须让随文君来入眼前这个局。   此时,他示意左右将随文君搀扶起来,意味深长地对他笑道:“其实要救翠燕一命,倒也并非不可行。”   “据宫监们查,与翠燕私相往来的侍卫正是大周锦亲王的御林军,所以,只要锦亲王既往不咎,让她的侍卫娶了翠燕,本宫这里何曾不允,自然这也就成了一桩喜事了。”说着,他以扇掩面,姿态娴雅从容,“当然,这只是本宫的一厢情愿罢了,毕竟锦亲王会如何做,本宫是无权质疑的,再说左不过一个小宫侍罢了,堂堂大周御林军侍卫也未必当真愿娶……”   随文君心中一时打不定凤后心中究竟存的什么心思,然而他也明白,眼下这是唯一能救翠燕的法子,即使是个陷阱,也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于是再度跪地磕头谢恩道:“臣妾谢过凤后恩德。”   出了凤阳宫后,随文君立即遣人到处打听了一圈,很快,大周乔侍卫长的遭遇便清晰地禀报到了他这里,而翠燕此时已经被关进了杂役房,听闻是受了大刑,他的身子自然不能和乔盛相比,几个板子下去很快就重伤昏迷了,如今又被丢在黑屋中无人照看,这原本就是宫中娇生惯养的少年只怕是熬不了几天,然而,随文君更明白的是,凤后和宫里的其他侍君们也必然都牢牢地关注着自己此时的一举一动,若贸贸然派人送礼前去向锦亲王求情,只怕第二日,女帝那里听到的就是自己心怀不轨,水性杨花的传闻了,即使没有证据,但就算道听途说,总难免在女帝面前多了一份莫须有的罪名,让女帝心有介怀,更何况,这位锦亲王他虽然至今无缘得见,却也听说了她是闻名不如一见的美皇女,宫中的流言向来杀人不见血,随文君虽然资历尚浅,却明白自己稍有不慎便绝有可能会万劫不复,届时不单救不了翠燕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故而回宫后,他便在自己的房内思虑了大半夜,却并不敢莽撞地轻举妄动。   到天明时,他终于决定还是亲去和女帝请罪,请陛下或太女殿下出面向亲王说情,然而他虽是贵君,但若无传召的旨意却是不能主动去见女帝的,一时间他彻底地拿捏不定,连带对翠燕的生死担忧,愁得连早膳都未动一口。虽说翠燕不过是个小侍,可自自己入宫以来,他一向都照顾得颇为体贴,随文君虽是青楼出身,却并非是个无情无义之人,对他早存了视作兄弟的情分,如今见他因为自己而落难,岂会坐视不理,若当真无法,便也只有冒着被中伤的风险,先去救出翠燕再说,至多日后不过在女帝面前再多用些花样,让她更加欲罢不能,为自己神魂颠倒……   随文君正想到这里,忽然听到殿外一阵私语声,随即几个宫侍一脸喜色地走了进来福了福,说道:“主子,翠燕有救了。”   “有救了?”随文君有些不明所以。   其中一个小侍点头道:“方才听宫里传言说,昨夜锦亲王重惩了那大周侍卫长之后,那侍卫长又亲自到凤后凤阳宫门外请罪。说自己前日因在宫中贪杯喝醉了酒,路过花园时竟不小心将腰带洛到了湖里,事后更没有禀报给亲王,如今累得君傲后宫出了这样的事,实在心下难安,不由亲来请罪。”   另一个宫侍少年激动地附和道:“如今她能亲口这样说,翠燕不就无罪了吗,而且听说那侍卫长还朗朗有声地在凤阳宫外说,‘卑职不过一介区区大周侍卫,绝不敢对君傲的宫中贵人痴心妄想,更不曾与人私相授受,还请凤后明察。’,磕头了好久,最后还是锦亲王亲自出面,带人将这位侍卫长架了回去,当时好多人都偷偷地围在凤阳宫外,奴家也在,籍着这个机会看了一眼……”   说到这里,小侍从捂着脸娇羞道:“那可真是个俊美人儿,虽然离得远没能看清,可还是没法子用话来形容,总之…总之…”   随贵君见他一脸憧憬,不由摇摇头打断他:“那凤后怎么说?”   小侍从回道:“凤后客客气气地差了近身的侍从传话出来,说是有劳亲王亲自前来,后宫治下不严亦有失察之罪,不过听凤后的意思,翠燕的私相授受的私通死罪应是可以免了的,至多日后罚他个私藏财物的罪名吧……”   见众人一脸喜色,随文君却神情变化莫测,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主子,您还在担心什么?”   随文君却只是轻轻笑了笑:“没什么,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诺了声,依言退下,   待他们都离开后,随文君终于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愁了一整夜,却不料事情轻飘飘地就被那素未蒙面的锦亲王解决了。可是,她本无需做到这一步的。   随文君虽然没有在后宫勾心斗角的能力,却并不愚笨,凤后原本便没有对外指明是大周的侍卫,锦亲王却故意大张旗鼓的当众重罚了自己的侍卫长,更让她亲自谢罪,然而,明为谢罪,实则是给两个人都开脱了罪名,唯一不同的是,这位大周的侍卫所受的重罚却是实实在在,都在众人的眼皮底下一分不少,就算她当真有错,二十杖刑和一天一夜的跪罚也足以交代了,毕竟她是大周的贵客,锦亲王的贴身御林军侍卫长……也因此,这番先受刑,后解释的说辞便显得更正大光明,取信于人了。毕竟,她没有逃脱任何原本该属于她的责罚,亦没有半句砌词狡辩,从头到尾都是认罚认罪的态度……   这样一来,只能解释为,锦亲王此举一方面为自家的侍卫长正名,下重药让此事直接了断,同时,却是间接救了他家翠燕一命,无论她是有心还是无心…无论如何,他随文君都该铭记在心…   可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此事虽然可以了结了,然而若再仔细想想,这大周侍卫长腰带怎么会出现在翠燕的房内,御林军又是怎样知道前去搜查的……这其中的内情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   也许……这宫中的生存之道,根本不若他先前所想的那般简单……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周皇宫   女帝安澜正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的一份来自锦瑟的密折,神情变了几变,这趟锦瑟出使君傲的时间虽然比所有人都估计得久了点,但是原本安澜就没定下归期,在女帝看来,难得能让整日里宅得一塌糊涂的锦瑟这丫头出个远门长长见识,她这个做姐姐的又怎么会管头管脚的让她不能玩个尽兴呢。   可是,眼前这道密折又是怎么回事?   会收到锦瑟写给自己的奏折并不奇怪,但她奇怪的是,锦瑟怎么改了自己一贯以来给自己写折子的习惯。锦瑟虽然明面上是个文采风流的王爷,但在对自家姐妹通信时却从来没咬文嚼字过,抬头的称呼更从来是“二姐”而不是所谓的“敬启女帝陛下”……平日写给自己的奏折和密旨,哪次不是随随便便,偶尔还会来两句没大没小的抱怨和拐着弯儿推政务出去,让她哭笑不得,毕竟,这种玉家皇女之间的奏章和密折从来就没有第二个人能看也没人敢看。   正因如此,眼下这份笔迹工整,遣词用句一板一眼的折子,就着实有些耐人寻味了。   “最让人奇怪的是,小九儿用的字体竟然是工整的柳体,而非平日里给我们姐妹写信时方用的狂草和随兴的不知名字体……”殷亲王子雁反复看了好几眼,终于慎重地做出了评论,“虽然的确是出于小九儿的亲笔,但这信应不是出于她本意所写,很可能……”   安澜点点头,低低笑了:“的确,依她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言之凿凿地说为了娶一个君傲的皇子就不肯回来了呢?”毕竟先前还曾当殿为了她的心尖上的林素衣违抗圣命呢,大周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这样一个平日里躲公子哥儿和躲瘟疫似的玉锦瑟居然会为了一个所谓的君傲皇子就亲书说留在那里不回来了……安澜宁可相信明天皇城就会六月飞雪,也不会相信锦瑟会有这个意愿。   “那依二姐看,这信?……”   “当然不是她自己出于主动地意愿写了的。”安澜冷哼一声,“这个笨蛋,也不知中了人家什么招,不过幸好,看这内容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危险,照朕估计,应该是谁看上了她想要留下她在君傲吧,哼,知道我们玉家的女人生得俊又性子好,眼馋了吧,舍不得了吧…谁让她君傲的女帝整日里不肯下床,肥得和猪似的,能生出什么像样的女儿家来……堂堂女帝,该干的事推给别人,朕难道不想撂摊子啊,不想过好日子啊……”   安澜说的话实在有点直白,到后面甚至还隐含了几分抱怨和嫉妒,使得眼前一贯严肃的殷亲王子雁也忍不住挑了挑眉,愣是压抑着没敢笑出声来。   “眼下在君傲的御使尚未有消息传回,而送上这份密折的不过是君傲八百里加急快马驿官,臣妹试过了,也问不出什么子丑寅某来……”   “别问了,有什么好问的,让锦儿这丫头吃吃苦头也好,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都被我们保护的太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不是,如今上了人家的套了吧,看她回来怎么和她心肝宝贝林素衣交代。”   瞧这幸灾乐祸的语气……子雁决定还是厚道地提醒一下安澜:“可小九儿如今毕竟是在君傲…若是有人居心叵测…”   “朕知道!”安澜扬起了右手,俊美的面色上浮现出了几分冷凝,“一事归一事,不管什么缘由,敢对我玉家的皇女下手,胆子可谓实在不小。莫非以为我大周好欺负……锦儿即使没什么危险,朕也不会坐视不理。子雁,这事情我看得派我们玉家的姐妹亲自带上得力的大内侍卫潜入君傲查探一下。八妹平日为人谨慎沉稳,朕信得过,让她去一趟。注意不要泄露了身份。”   灵冰吗?的确,她是合适的人选,办事也向来稳妥,子雁想了想又道:“那么这道密折……”   安澜冷笑一声:“既然出了招了,朕也得接招不是?你替朕拟旨,就说朕不准,只许她娶了君傲的皇子立即回朝,否则……就告诉她林侧君和嫡长子病重…让她自己看着办…”   子雁抽了一口冷气,二姐这药可下的太猛了吧,小九儿还不得急疯了啊,何况君无戏言啊……   安澜见她犹豫,撇撇嘴不由白了她一眼:“别磨蹭了,快写吧,再拖下去锦儿大约都得在君傲被人吃的骨头渣都不剩了。”此时的安澜虽看似眉眼含笑,话语却透着说不尽的森冷意味,“好歹我玉家的皇女也不该是个软柿子,任凭人拿捏!就看这回君傲给朕一个什么交代。”   对于此时安澜毫不掩饰的愤怒与杀意,子雁倒没有丝毫惊讶,安澜如今是大周的女帝,而玉家皇族的尊严与骄傲更不容折辱。   她无奈地看了安澜一眼,只不过二姐,您若是语气中能少点这种急着看笑话的语气,或许我还真相信您是关心锦瑟的安危大于其他…………   其实安澜与子雁所料不错,锦瑟的确是中了招了,只是她的现状,则根本没有安澜和子雁所设想的那么轻松。她除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凤后的授意下写了这份会掀起大波的折子给安澜,甚至事后连自己当时干了什么都不知道……   君傲御书房内,素鸣叶面色阴郁地听近卫官将近期所有的事情都简单地说了一遍后,沉吟了半晌,终于出声道:“锦亲王应该是失踪了……”顿了顿,他又沉声道,“依本王看来,这半个月内的锦亲王是假的……”   “假的?”几个近卫官默默地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些日子来,她们虽然仍旧暗中事无巨细地将锦亲王的行踪,平日的作息一一汇报给太女殿下,但不难看出太女殿下的脸色一次比一次阴沉,直至今日,他说出这番让众人惊讶不已的话来。   “可卑职等并没有看出异样……”回话的人汗涔涔地说道,毕竟,连皇太女都能看出而她们这些日夜监视的人都不曾意识到的事情,已经是属于大大的失职。   素鸣叶站起身来,那眸光锐利似刀,整个人几乎透出一股摄人的蛮霸之气:“你们自然是看不出的,这半个月来,这个假亲王虽然借病躲开了本王和所有人,可只在三皇女大婚上的那么一眼,本王就可以断定她是假的。”   这半个多月来,从表面看来,锦亲王除了大病了一场,其他各方面都和平日无异,她依旧是温和言笑,风度翩翩,深居简出,甚至也同样没有什么风流韵事。   然而,就在那次唯一露面的三皇女与大周刘公子的成婚大典上,识人无数的素鸣叶骤然发现到了她气质上的改变。素鸣叶所熟悉了解的玉锦瑟,不单从不会关注身边的美貌侍从,反而经常连谁是谁都搞不清楚,所以那日宴席上含笑欣赏场中美貌舞姬们翩翩起舞的“锦亲王”,绝对不是她本人。   掩饰得再好,终究还是会有破绽。真正的玉锦瑟,面对这种场合,即使表面上是配合和众人一样欣赏着场中歌舞,实则更多的是在目无焦距的发呆,事后你问她跳舞的人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估计她都要想上半日。   正因为有了这一层怀疑,等到近卫官们禀报说,那位“锦亲王”昨夜终于宠幸了大周贵侍洛荷生后,素鸣叶第一时间就冷笑了起来,连曾躺在她床上几乎身着未缕的苏阳城主的公子都没能让她多看一眼,这样的玉锦瑟又怎么可能会熬不住去碰那些一路上她始终以礼相待的大周公子们呢,也难怪,说起来这位出自大周世家的洛公子肤白胜脂,眉目如黛,又受大周贵族细心教养,俊雅不可方物,完全是个贵气轩然的美少年,这样的美人,很少有人能抵得住诱惑吧,除了玉锦瑟这不开窍的柳下惠……   当下,他也不再多和这几位近卫官解释,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派出三名暗卫监视凤后,本王要知道锦亲王的下落,恐怕,也只有从我们堂堂的君傲凤后陛下的身上找了。”   “是……”凛然应身的近卫官们肃声退下。   正在素鸣叶在书房内满脸纠结自己居然这么晚才发现到锦亲王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人掉了包时,还有一个人,这一刻也是相当的郁闷,那就是玉锦瑟自己。   就在半个月前的某一天,倒霉的锦瑟发现自己被软禁了,当时的她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能使自己在莫名其妙间,就从好端端的君傲皇宫跑到了现在这所四面封闭的陌生厢房里,甚至于,还手脚都被锁上了镣铐……   一开始,整个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像是睡了好久或是大病一场,渐渐地清醒过来以后,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精致的黄花梨木床上,身下垫着的是上好的金丝绣成的软垫,绫罗上绣着缠枝的千瓣牡丹,雕花的紫檀木上是极其幽雅的莲花纹,白色的水墨纱帐,而透过这层纱幔,隐约可见室内精巧的香炉和屏风,以及周围典雅的花瓶与山水画,布置的极为华贵雅致,真正让她一瞬间感到僵硬的,是腿边的金色锁链,一端系在她的手上,另一端则系在床脚……   一个相貌白净的小侍正恭敬地立在床边,见她醒来便福了福道:“亲王请稍后,奴婢这便去准备为亲王更衣和用膳。”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那小侍便躬身退了出去。用力支起身来,锦瑟震惊地发现自己此时竟然浑身无力,周身的衣物也都完全变了样,这雪白的绣着银丝的贴身锦袍可绝对不是她的,何况还只有单薄的一件,显然是被人从头到脚都被人吃豆腐了个彻底。   苦笑一声,年年打雁,莫非还是被雁啄了眼?锦瑟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眼下的情形像是成为了什么人的禁裔,但是偏偏感觉自己的记忆好像跳过了什么情节,她一把掀开帐子,四顾之下,单看房内贵气的摆设品,便知道这房子的主人身份不凡,光那镶嵌着夜明珠的琉璃七彩屏风可就不是什么人都用得起的……等等……她揉揉自己的太阳穴,现在是关注这个的时候吗?   于是,锦瑟冷静地坐在床沿一动不动地等待着,试图回想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消片刻,一群宫侍打扮的人便鱼贯而入,他们手中纷纷举着洗漱用品和衣物,锦瑟不动声色的任凭他们忙活了半日将自己收拾妥当了,这些人一个个动作流畅举止规矩,简直像伺候皇帝的一样,只这一会功夫,桌上便已布满了琳琅满目的精致菜点,这时还是那个白净的侍从少年恭敬地躬身道:“亲王请用膳。”   锦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礼仪这作派,只有皇室方才能□□出来的宫侍了,那么,她还是在君傲的皇宫内吗?   她一边深思着一边平静地举箸用餐,一句话也没有说,却将周围的一切都看在记在了心里,另一方面,她还在努力地试图从浑浑噩噩的脑子里理出头绪来,在形势未名的情况下,她绝对不会大吵大闹做出有失大周体面的事情来。所以,在身边其他人的眼里看来,此时的锦亲王,优雅从容的就好像完全没有发现到自己的境地一般……即使躺了一日没有进食,动作却依然平和贵气,一身雪色罗衣,澹泊清越如瑶池中人。   等喝了粥,虚弱头晕的感觉好一点后,锦瑟挥挥手让宫侍们将膳食撤了下去。   她极淡地瞥了一眼依旧侧身侍立在她身边等候吩咐的白净少年,微微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意料中的勃然大怒,被金锁铐住的锦亲王的第一句问的居然是这个,白净少年微微怔了怔,掩下眸中一闪而过的波动,垂眸道:“奴婢沐琴,是凤后陛下的近侍,凤后陛下已经知悉亲王醒来,稍后便会亲自来见……”   凤后?君傲的凤后?锦瑟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脑海里似是划过了什么,却偏偏又抓不住,最后记得的情景,似乎是接到了某位皇子请她鉴画的邀约,然而等她到了之后……   正思虑间,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然后就是房门被吱呀地轻声打开。   入目所及,正是君傲雍容华贵的凤后,而跟随在他的身后的,却是对锦瑟来说仍还较为陌生的皇子素尹容。那眉如柳叶,眼如秋水,顾盼间似有种楚楚风情,穿着竹上大片凤仙的白色绸衣,衬得面容更为秀丽,见到锦瑟时似乎有一刹那的欢喜却又分明欲言又止。   很快的,除了那个白净的少年,其他的侍从们纷纷退下并关上了房门,此时凤后方才极为雍容地微侧着身子,对着锦瑟福了福,以他的身份地位,原本无需行此大礼,故而这一礼,可说是行的蹊跷,但是联想自己脚上的锁链,锦瑟决定看他把戏演下去。   于是,她坐在椅子上,上身挺得笔直,纹丝不动地生受了凤后这一礼,眉眼间波澜不惊。   “本宫前来,是向亲王请罪的。”   “凤后是为迷晕了本王请罪,还是……为了这个?”锦瑟淡淡一笑,提起手边精巧的金链。那声音清澈如同冷泉,沁人心脾。   凤后抬头瞥了她一眼:“锦亲王看来是忘记了前日在静室佛堂的事了。”他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道,“那一日,亲王与本宫的十四皇子尚在鉴画,却不知为何竟在静室内…狂性大发…对本宫的皇儿……故而本宫不得不将亲王制服,失礼之处,还请亲王见谅。”   的确是不记得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全盘相信凤后所说的话,锦瑟依旧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她清晰的,缓慢的吐出了两个字:“是吗?”   只这两个字,便让跟随在凤后身后的素尹容骤然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然而飞快地瞥了一眼自己的父后之后,他又立即镇定了下来,当日,父后已经让锦亲王在成为傀儡的半个时辰内写下了给大周女帝的奏折,全部都是亲笔所书……事情已成定局,余下的,便是让亲王接受……   凤后依然满脸沉痛:“本宫就这一个皇子,原就舍不得让他远嫁,岂料亲王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事后问起来,方知是当日静堂内的香炉被人动了手脚,这才会让锦亲王失常……虽说本宫已经杖毙了那几个居心叵测的狗奴才,可如今容儿的名节已毁,本宫思来想去也只能让亲王暂且留下,商量一个两全之策,还请亲王恕罪。”   最后的话,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而锦瑟也在一瞬间,领悟了自己的处境。   ——逼婚——这不是逼婚吗?   是的,记忆慢慢地回来了,线索也渐渐理清了。   前日,她是被有心人用鉴画为借口引到了君傲宫中的静室佛堂,只坐了片刻后,便觉得神智迷糊起来,之后的事情,竟然完全没有了印象。想到这里,她心里忍不住有几分不安,莫不是那个时候,就真的被那个君傲皇子给那啥了吧……她可是一心为了素衣守身如玉到现在啊,若是真的,那这和迷/奸有什么区别啊混蛋,偏偏现在他们还弄出一副要她负责的态度,这万恶的女尊……   恍惚间,她神情变了几变,眉头纠结了起来,看在房内的三人眼里自然不会联想到她其实是在担心自己是否失身…   “还请凤后明言,本王对十四皇子…究竟做了什么…”   她看向素尹容,一双晶莹眸子,流转间,威仪天成。   被她这样注目的素尹容顿时心头一跳,血液都几乎都涌到了脸上,一时间甚至不敢对视,只能低着头紧握着自己的双手,这副做贼心虚的表情顿时让锦瑟像被大锤子击中了一般。   不是吧,不会吧……还真的,真的被那啥了?她心里翻江倒海地哀嚎了起来。   的确,原理上讲,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一般做不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可是一个昏迷的女人被什么就难讲了啊,毕竟就算是女尊世界,这不还得靠男人……   她深深吸了口气,语音清凉已极:“既如此,凤后预备把本王怎么样?锁着和十四皇子成亲?”   那语中不乏嘲讽之意。   凤后深深皱眉,却仍是婉约道:“锦亲王身份尊贵,但本宫的皇儿亦是金枝玉叶,相信配为正君亦不算辱没亲王…若非事已至此,本宫又怎会出此下策……”   正君?她一听这话,悚然一惊,面上却是云淡风轻地道:“凤后莫非不知本王在大周已娶了正君?”   “只要亲王首肯,愿与皇儿大婚,本宫自问在君傲也绝不会委屈了亲王……”   锦瑟心中微微冷笑,实在看不惯凤后的故弄玄虚,却不再说话,眼下自己毕竟是在君傲皇宫中,又完全被对方捏在手心里面,甚至言之凿凿自己已经轻薄了皇子,自己再多辩解亦是无用功。   凤后本以为锦瑟必然还要反诘,毕竟堂堂亲王如今被区区一介男子如此威胁,气性大的只怕要当场拍案而起了,谁知,对方竟是嫣然一笑——   “既然凤后已经有了如此主张,又何必来问本王的意愿,秦正君是大周陛下所指,只看大周的女帝允不允,再来问本王吧。”   凤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所幸,她还不知道自己被控制的时候已经写了信给大周女帝,想起当日她被迷香暂时引为了傀儡后,明明顺利地按照他的吩咐一字一句的写完了那份给大周女帝的奏折,却在自己的内侍沐琴上前为她更衣时剧烈地抵抗了起来。毕竟素尹容贵为嫡皇子,就算真的要做戏,凤后也绝不能让他自贬身价做出有伤体统的事情来,只要事后锦亲王认了账,一切自然水到渠成,又何必非要生米煮成熟饭,故而凤后只是想让自己的内侍沐琴在锦亲王的身上留下一些让她以为自己发狂证据而已,谁料,她竟然用仅存的意志力抵挡着,那一日的玉锦瑟,即使在被控制的情况下,也拼命地和自己内心的意志力做斗争,非但不愿让沐琴褪去自己的衣物,最后甚至吐了一口血昏倒了过去,杨昊的药何其霸道,锦亲王又偏偏不肯就范自然受了一定的内伤,这样的结果不单让凤后吃惊,便连素尹容看到后也是哭了一大场,他原本就舍不得让锦瑟被其他男人碰触伪造假象,在她被控制后也请求过父后不如让自己亲自……可偏偏父后在这件事上极其坚决,甚至不惜将消息封锁,将锦亲王锁在凤阳宫中,更联系了本家派一个易容高手暂时代替锦亲王住在宫中,直到她亲自点头应允为止。   素尹容也曾问过凤后,若是锦亲王最后仍是不愿又该如何。   凤后毫不犹豫地冷笑了一声:“那本宫只有……”他的话虽未说完,素尹容却在接触到父后的幽寒眸光后不觉打了个冷颤,心下为他的杀伐决断而暗自惊诧。   “自然,这是最坏的打算,毕竟,君傲与大周之间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开战。”他凤眸半眸,笑容意味深长,“所以本宫会极尽所能地好言相劝,只要锦亲王愿意,无论什么样的爵位和权势,本宫都可以给他,甚至……即使日后她想做君傲的女帝,本宫也未必不能助她……”   想至此,素尹容的唇紧抿着,苍白的脸上目光却是无比清澈,君傲的帝位……也许,这才是让父后会如此铤而走险地目的吧,如今的皇太女素鸣叶毕竟不是凤后所出,女帝又过于宠信其他有皇女的贵君们,父后除了如今的凤后之位,几乎是一无所有……但若是锦亲王肯与父后联手的话,形势怕是会完全不同…   想至此,他看着眼前那貌若男子的美貌女子,此时她漆黑长发未被束起,而是柔顺地披散在身后,不复前几次所见时的正装束发,却看来更添不羁与妩媚的魅力。五指纤长,肤若凝脂,恍惚间,竟似乎是透明的一般,莹莹似玉。   父后已经为了他做到了这一步,自己断断不能再坏了他的大事,只要再按捺一些时日,眼前这风华绝代的女子必然就可以完全属于他了,想到这里,年轻的少年皇子禁不住心头又热了起来。 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自有记忆以来,素尹容就很少见到自己的母皇。   他是君傲宫中的皇子,从小就锦衣玉食,受着凤后悉心教养,又因为是正宫唯一嫡出的皇子,吃穿用度自然也是远胜了其他的数位皇子。然而,自成年始,他就几乎从不曾见自己的母皇跨入过父后的凤阳宫,便是身为娇贵的皇子,也甚少得见自己每日里沉迷在美人堆里的母皇。   红颜未老恩先断,不是没有偷偷地看到过父后夜半垂泪,独坐天明,春来秋去,宫中的贵君贵侍们一个个俱是人比花娇,来凤阳宫请安的受宠侍君们却也总是一个接一个的换,父后也曾说过,亏得母皇不是个专情的人,否则,怕是连他的正宫凤后之位都坐不安稳了。然而,这番话之后所透露的更多则是无奈,是心酸。即使是尚未出阁的素尹容也不难体会。   所以私心里,他并不喜欢自己的母皇,在他看来,无论是宫里貌美如花的贵君贵侍们,还是自己那华贵高雅的父后,甚至于那些新近选秀而来的青葱少年们,对于臃肿不堪的母皇来说都根本一个都配不上,可就是因为她是君傲的皇帝,于是她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坐拥三千佳丽,夜夜笙歌,然后再喜新厌旧地随意丢弃。   少年人总是有许多的幻想,在他看来,父后虽然拥有了世人艳羡的荣华富贵和后宫的权位,但素尹容却明白父后从未真正发自内心的展露过笑颜。而身为皇子的他,本也只需要等着安安稳稳地长大,待及簈后便在君傲顺利地嫁到一个世家权贵为正君,从此过着相夫教女的日子。可即使他贵为正宫皇子,君傲的贵族们又有哪一个是会是只娶一个两个的,而身为凤后皇子唯一能比其他人多得到的也不过就是自己的正君之位永不会动摇,以及妻家相对地几分敬重,可若干年后自己是不是也是会和父后一样,眼看着妻主宠爱更年轻貌美的公子从而过着被冷落的寂寞凄清的日子。   说起来那个父后原本提过的世家出身的王家二小姐,的确要比不少君傲的女子要好得多了,人长得俊秀,又不是那些武将出身的女子一般粗鄙不文,王家也不是那些过分讲究规矩作派的豪门府邸,连正君每日都要跪迎妻主回府。   何况听说她脾气亦是不错,又是个能放下颜面的偶尔对男人温柔小意的性格,虽然在外面也惹了不少情债,不过那样性情的女子本来就很得一些公子的喜欢。   其实在这个时代,哪个公子能指望妻主真心疼宠自己?很多人便是明知道自己嫁得妻主是个不成器的,可只要她还有一分好,人人都会心存幻想,而如果素尹容不是亲眼看到自己父后度日如年的日子,此刻心也不会这般冷着。   “强扭的瓜不甜……若她实在不愿,此事还是算了吧……”素尹容低声道。   “如今我们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时更不是放了她便能善了的。”   “可容儿只怕父后留不下她……”素尹容黯然着微微摇头,“她毕竟是大周的亲王,玉家的皇女,怎么可能愿意屈居在君傲,何况她还一心记挂着大周的夫君……”   “那又如何。”凤后微皱了皱眉,“我知道她必然不会甘心如此,但是本宫自有主意。”他看着素尹容,遂又安慰道,“其实她是个长情的女子只有更好,若她轻易便答应本宫开出的条件,为了权位能舍弃大周的夫君,这样的人就算再如何貌比谪仙,才高八斗,父后也不会放心让你嫁给她,所以,要消磨像她这般女子的意志,自然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   不,不是这样的,素尹容看了自己的父后的一眼,却不敢反驳他,只是沉默着。   她哪里是可以轻易被消磨意志的女子,这半个多月来,她虽然行动受制,无人说话,无处可去,还被屈辱地锁着金链,可每次见她都不见丝毫急躁,依然是佼佼如月,从容如风。明明从没有要求过亲王级别的锦衣玉食或者排场,却还是恰如其分地衬出了她本身的尊贵与傲然。纵然每次见面她的脸上都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却根本没有真正温柔和平易近人的感觉,反让人不敢直视,心生畏惧,却又自然而然地想要再多看她一眼,谁都知道,这绝不是一日两日可以成就的气质。   表面上她居于劣势,言谈时却不卑不亢,即使坐在父后的面前依然腰背挺直,举止优雅,对身边父后的侍从沐琴亦不亲近,不多说半句。无论父后如何旁敲侧击,诱之以利害,她都是淡淡而笑,带着不以为然地表情,什么话都没说,大有云淡风轻,对自己的处境泰然处之的意思。   表面看似温润如玉,实则冷淡疏离,然而,这原本几乎可算是轻慢的态度,父后竟然颇为欣赏,毕竟在传闻中,他也曾担心过她过于温和疲软的性子将来如何驾驭群臣,但如今看来,她自有一番心性和傲气,却用她大周玉家最桀骜的贵族式优雅表现了出来。   第一次在宫宴上见到这位大周来的玉锦瑟时,素尹容就知道她必然是不一样的。   记得她身边带着的大周贵侍亦是个夺人眼目的美貌公子,给她斟酒时曾不小心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当堂出丑,她立即出手扶了扶,没有半分不悦,淡淡笑了笑便挥手让他退下,甚至都没有关注到对方脸上一抹羞涩的嫣红与欲语还休的神情,旁人的桌上无不是美少年们贴身服侍,打情骂俏,唯有她,一个人与皇太女浅斟细饮,自得其乐,满殿的奢靡气氛中,如此清淡无争,犹如一潭清水处在浑浊的泥潭中央,太过醒目。   听说那贵侍是大周来的世家公子,的确,即使隔着帘子,也看得出他是个一等一的人才,原本,能被她选中带来出席这样的宫宴,无论身家还是品貌自然都是极出色的。然而,当这几日父后本家所派的的易容高手在父后的授意下刻意宠幸了他,目的也是为他素尹容日后扫清障碍,只是传回的消息却令人惊讶,原来这大周的世家公子竟然还是个处子……   再联想到当日沐琴为了诱惑她几乎都快脱光衣服了,可中了迷药的她不但无动于衷,还伸手一个耳光甩过去,半点怜香惜玉之情也没有。那情形不要说沐琴了,便是其他人亦是大惊失色。   他就知道……她果然是与其他女子们不一样的……   犹记得那几次宫中刻意安排的相遇,他却始终只能恍惚的看着她飘然如谪仙地与他维持着客套生疏的距离,衣袖微拂间,彷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青篱的话他本是半信半疑的,这样一个女儿家怎可能不风流,毕竟风流对于一个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世家贵女来说往往也算是一个美名,然而她分明不是那些个以风流为荣的世家女子们。   在她心里的那个人就是她在大周的侧君,青篱提到过的被锦亲王独宠着的林家公子吗?听青篱说,她为了这位侧君冷落了正君,甚至还险些违抗其他指婚的圣旨。可是为什么,那个林家公子真的如此好吗?是容貌,才情,还是其他……他素尹容究竟输在了什么地方?   素尹容想到这里,微微皱眉,心不在焉地在凉亭中撕扯着手中的花瓣,一片片丢到池塘中去,连身后唤了他好几声的素青篱及其他皇子的的声音都没有注意。   “尹容,你最近是怎么了,总见你一个人魂不守舍的。”   “没……没什么。”少年掩饰地拿起娟帕掩了掩嘴角,“青篱,你们来找我有事?”   “最近西苑的荷花开了,很漂亮,我们几个想找你一起去赏花呢。”   心里有事,又怎么会有心思去赏花,素尹容强笑了笑:“你们去吧,这几日我身子不怎么舒服,总是倦乏得很。”   几位皇子面面相觑,青篱是个直肠子,藏不住话:“你怎么了,该不是病了吧。”他不待素尹容反对,就想将手覆上了他的额头,一边疑惑道,“不如找御医来看看吧,这时节若是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素尹容躲开他的手:“不……不用了,我就是这几日没有睡好,觉得身子有些不爽,不碍事的,你们去吧。”   青篱摇摇头,有些不放心,他想了一会,忽然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尹容,你该不会是有什么心事吧。”   素尹容被他喊得一阵心虚,慌乱道:“没,没有的事,你胡说什么。”   素青篱咯咯笑了,和身边的几个皇子一阵耳语,不一会儿大家都看着素尹容笑了,立时恼得素尹容站起身来:“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再拿我消遣我就走了。”   “哎哎哎,逗你玩呢。你着什么急。”有一人拉住他,“我们是在说,你该不是吃味了吧。”   “吃味?”   “嗯,可不是吗?听说那大周的锦亲王新近宠幸了他身边的好几个贵侍呢,我们都知道你一心一意地想着她,所以……”几位皇子说到一半,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胡说什么呀。”素尹容急红了脸,“她宠爱谁与我有什么相干?”   反正那个人也不是真正的玉锦瑟,他站起身来,不自然地道:“一个个地就会耍贫嘴,我懒得和你们多说。”   “还瞒着我们哪……宫里都传开了,说母皇和凤后有意将你许配给锦亲王呢……莫非,你还要瞒着我们兄弟不成?”   素尹容面色一红,心理却是一紧,嘴硬道:“别胡说,我怎么没听说。”   “瞧瞧,他还不承认呢。”几个皇子都执着手中的团扇掩着嘴娇笑了起来。   青篱也笑道:“随他去,等旨意下来了以后我们再一起闹闹他,反正这杯喜酒,我们是喝定了的,单看他到时候怎么给我们赔不是,平日里说起来都是好兄弟,这么天大的喜事却偏偏要藏着掖着,好像生怕我们抢去了似的。”   “我不和你们胡说了,我去找父后去。”素尹容说不过他们,转身就跑,只留下身后的几个皇子娇笑着看他落荒而逃。   看着他此时的背景,几个皇子的心里都有些五味陈咋,这门亲事说起来是女帝钦点的,其实还不是凤后一个人的主意,毕竟锦亲王谁也没见过,就这样不公平地完全把他们的机会都抹杀了。   只听其中一个皇子在身后嗡声细气地说道:“尹容可真是好福气,听说锦亲王大有可能留在君傲,再不回大周了,那他岂不是都可以坐稳了正君的位子了。”这话里的语气可真是要多酸有多酸。   素青篱有些犹疑地看了他一眼,了然道:“罢了,这是他的事,我们赏花去就是了,还管这些做什么?”   另一个皇子却是立即问道:“锦亲王要留在君傲?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她可是大周的亲王。”   “那又怎样,你看尹容那样子,指不定心里多高兴,何况就算跟着这样的俊美亲王回大周,想必他也是乐意的,莫非你们就不乐意吗?”   众人的确心动,他们都是尚在豆蔻年华的年轻皇子们,平日私下里也看了不少才女佳人的戏文和书本,哪一个没有幻想,勿论她是个身家高贵的皇家女儿,又生得这般美貌,更难得的是还有几分才气,谁不高兴能嫁给这样的人物,毕竟谁都有虚荣心不是。   当然也有人心里有些犹疑,毕竟嫁给大周的亲王就有可能要离乡背井,而且堂堂皇子嫁得还不是正君之位,要屈身低于一个大周亲王的正君,总有些说不过去。   此时,其中一个皇子双眼明亮地望着素尹容落荒而逃的背影,压低声音兴奋地说道:“青篱,你说尹容是嫁给她为正君还是侧君?他和我们不一样,可是嫡出的皇子啊,凤后哪会真舍得让他嫁去大周?所以旨意到现在还没下来,莫不是……最终还是会挑了我们几个罢!”   他笑嘻嘻地说着,眼中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狡赖。   这话饶是素青篱听了,也只能莞尔一笑,岔开话题道:“行了行了,就会说这些有的没的,还是去赏花吧……”   此时,素鸣叶正躲藏在凤阳殿中,通过这几日的暗卫们的回报,他已经猜到了凤后为了掩人耳目,必然是将锦瑟藏匿在了离自己最近的地方,为了亲自找到锦瑟,他派遣暗卫日夜盯梢,直接躲在了凤后的主殿外,只为盯着他一举一动。   而这一日,终于被他等到了。   暗卫们亲眼看着凤后进入了主殿,却半天都没有出来,素鸣叶紧随其后的掠入,主殿内此时静悄悄的何曾有一个人影,素鸣叶在殿内查看了半日,忽然听到一阵隐隐的‘踏踏踏’的脚步声从某堵墙面后传来。他立即飞快地闪身到了屏风后,不一会,只见殿内另一边墙上的一副画卷渐渐地向外向外开始移动,一个幽深阴暗的秘道随即出现在房中。   凤后似乎并未察觉房中已多了一个人,他从秘道中走出,来到书架前,将手向一本精制纸书上一搭,随即传来‘咔咔’两声。   那画卷又渐渐自自外向中间移动,直至合拢在了一起。   没有丝毫迟疑,等凤后离开了主殿后,素鸣叶当即用了同样的手法打开了秘道,径直向内走去,却没有注意到,当墙面合上的那一刹那时,另有一个身影同样紧随在了他的身后。   刚开始被囚禁时,锦瑟几乎整整几夜都没合过眼,当然锦瑟也同样有理由相信堂堂的君傲凤后应该也是有了好几个不眠之夜。她会失眠是由于郁闷自己居然一时不慎,阴沟里翻船,在君傲的皇宫里被人困做阶下囚,而凤后大半应该是忧思过度,毕竟她玉锦瑟一天不点头,他就意味着头上日夜都悬着一柄剑,怎么说大周的亲王来君傲的出使也不可能是遥遥无期的……   锦瑟很清楚他等着要看自己接受他开出的条件,其实那个条件在旁人看来算是十分的诱人,君傲的女帝之位啊,但凡有点野心,又有点花心的,就算会犹豫那么一下,少不得最后还是会点头的吧……   可是,玉锦瑟却压根没打算满足他。   人要脸,树要皮,她玉锦瑟也一样,被这位任性的凤后用这样卑鄙的手段诬陷和困住已经算是她给大周玉家皇女的极大难堪了,在这种情况下,她要是敢点头,就预备着被安澜派来的暗使绑回大周再被活活骂死吧,不用怀疑,她相信自己的二姐完全做得出这种事。   然而……坐以待毙自然也不是她的作风。   这个世界可没有王子,自己更不是等着骑士来救的公主,唯一能考虑的,当然就是如何自救。   而杨昊教给她的易容术,终于可以在此时派上了用处,只不过为了找到最佳的时机和一点一滴地收集易容所必需的几样物件,锦瑟还是暂时不动声色地与君傲的凤后周旋着。   做人很多时候要忍一忍的,锦瑟是聪明人,她当然明白这一点。   因此,当她看到素鸣叶出现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安慰地在心底感慨了一把,虽说是女尊世界,自己也终于可以体会一把被英雄救美的感觉了啊。   而素鸣叶见到锦瑟的一瞬间,他紧张了几日的就心绪就定了不少,倚门而立,他斜长的凤眼盯着锦瑟,笑言问道:“被人囚禁的滋味如何?”   锦瑟慢慢抬头,当她正面面对素鸣叶时,便是这位假冒女人早已习惯威严的皇太女都是一呆。   给关了足足大半个月的大周锦亲王,依然华美如玉,美丽的双眼明亮如秋月,腰背依然挺直,仿佛这关押着她的地方竟是华堂玉屋。最重要的是,她脸上连半点不悦的神情也没有,那眼神纯粹干净得毫无尘垢。   素鸣叶心有感触地端详了玉锦瑟半日,终于笑了:“着些日子可着实难为了锦亲王,所幸是大周第一美人,虽然被困数日倒还是这副怡然自得的美人风范。”   虽然是调侃,但锦瑟不难听出他话里的关心之意,不由心头一暖,也笑道:“此言差矣,皇太女若再不来,我恐怕都要愁出白头发了?”   素鸣叶微笑道:“见了锦亲王,我才知道什么叫风度。能在这样的境遇下面不改色的,恐怕也只有亲王一个了。”   “这里吃好睡好,又有何不安?”   两个各自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素鸣叶先开了口。   “为什么不答应凤后?”以素鸣叶的能耐,锦瑟毫不意外他会知道真相。   “理由很多,你想知道哪个?”锦瑟的语气仍是从容。   素鸣叶的眼中流露一丝笑意,不答反问:“所以,你现在心心念念的是如何易容,然后在不惊动凤后的情况下逃出去?”   “是又如何?”锦瑟大大方方地承认,没有一丝一毫避讳的意思,“不过那是考虑到若是你这位皇太女笨到一直发现不到我的失踪的情况。毕竟依我看来,精明的太女殿下不该发现不到蹊跷不是吗?”   素鸣叶点点头,“自然,若是你当真有能耐逃出去,我也不会做声,只是若你被凤后抓住了,我也不会出手,这件事,我只能置身事外。”   锦瑟皱了皱眉,这话里的暗示,恍然让她有种不妙的感觉。   素鸣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透露的讯息太多,锦瑟缓缓地伸手掠一掠头发,面色沉静下来:“如此说来,我还要谢谢太女殿下的睁眼闭眼了。”   素鸣叶杨唇浅笑:“其实我相信,以亲王的能耐,必不会真的被困住太久。”他顿了顿,又道:“大周女帝亲自书信我君傲陛下,看来,她大致猜到了你的境况。”说到这里,他脸色有几分沉重,“连我也不曾料到,凤后居然做出这种事,此事若是张扬出去,恐对我君傲不利,两国之间更恐怕免不了会有一场交涉,与其如此,不如你就势答应了凤后的条件…也可将君傲与大周眼前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缓解…”   锦瑟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照素鸣叶这么说,她岂非得向凤后低头,娶了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十四皇子?搞了半天,这素鸣叶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如此看来,太女殿下竟是来当说客的?”锦瑟不怒反笑,“素鸣叶,你可真是好得很哪。” 她连名带姓,显然是动了真怒了。   素鸣叶静静地看着她道:“你要知道,我是君傲的皇太女,凡事自然不得不站在君傲的角度考虑。从名分上说,凤后亦是我的父君,我怎能冒犯他?”   见锦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素鸣叶继续硬下心不客气地说:“其实在我看来,凤后的条件并不算委屈了你。在大周,你只是个亲王,也至多只能是个亲王,可在君傲,或许你可以成就更多。毕竟,我这个皇太女也做得有些腻味,若那个人是你,我愿意拱手让贤,何况让一个玉家的皇女成为君傲的女帝,便是大周也未必不会不乐见其成,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不是吗?”   锦瑟浑身如堕入冰窖里似的,这一刹那,她完全明白了素鸣叶的立场和目的。他是个男人,终究不可能真正的继承帝位,而劝服了自己,除了自己可以抽身而退,更可以免除了大周与君傲现在的危险形势。虽然她有考虑过素鸣叶会发现真相进而找到她的情形,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见到自己后说的居然是这么一番话。   沉默了半晌,锦瑟理了理自己的思绪,开口道:“太女殿下,你我相识虽然不过数月,但我从未看轻过你半分,我知道你绝非泛泛之辈,胸中自有丘壑,就仿佛只是数天之前的情景,我还与你一起称姐道妹,那时候我心中还在对自己说,亲王?摄政王?如你这样就算执掌了整个君傲的军政大权又如何?还不是过着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日子。本来人各有志,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们让我违背自己的良心,抛弃自己心爱的夫君,就算给我整个天下,我玉锦瑟也是不屑一顾。”   素鸣叶没有做声,他似乎是被这番话惊呆了,静默地看了锦瑟片刻,他摇摇头说:“这样的好事,其他女子恐怕莫不欣然接受,你啊你啊,就为什么就非要这么死脑筋……。”   锦瑟嘲弄地看了他一眼:“为了得到所谓的帝位,我就要抛弃夫君,然后把我自己押给你们?这算是买卖吗?”   “就算是买卖,也是天下最划算的买卖,毕竟男人要多少有多少,而高高在上的帝位更是多少人梦寐难求的宝座。”   锦瑟止住嘲讽的笑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太女殿下可真是见解独到,在下受益匪浅。只不过在我的眼里,还是我的夫君重要得多了。”   素鸣叶愕然:“什么?”   不过是一个大周世家公子,就算当真倾城倾国,在一国帝位面前恐怕也是浮云了,毕竟成为女帝,美人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根本不成问题,孰轻孰重本该是再明显不过的答案,素鸣叶万没料到锦瑟居然会突然这么说。   锦瑟又道:“对不起,我这个人向来眼神不好,在我眼里,只觉得我的素衣是最漂亮的一朵花,其他不过是杂草,无论你们家的皇弟还是谁家的美人,都无法胜过他,为了所谓的帝位我就更不愿意了,所以还是让想做女帝的人去做吧,我玉锦瑟实在没兴趣。”   素鸣叶被她这番斩钉截铁表白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终他才缓缓地问到:“你当真想清楚了?”锦瑟斩钉截铁地道:“当然!”   “人要知足,胃口太大的下场是撑死而已,现在的我已是什么都有,夫君,姐妹,地位,权势,富贵,一样不缺,我并不觉得自己还需要什么。”   说到最后,她的神情冷淡,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自傲,虽然看起来还是那副平静温和的平常模样,但素鸣叶知道她现在很生气,甚至很可能还有些咬牙切齿。   其实对她眼前这番明显对自己很是失望的态度,他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受,会这么决然的拒绝,他知道她绝对不是故作清高,而是真心地不屑一顾。毕竟如他这样能坐稳了皇太女的位置又政治大权一把抓的,哪会看不出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装模作样的女人他平日早就见得多了,到了他这个境界,如果没有一双洞若观火的本领,他也坐不稳如今君傲的第一把交椅,若他生来就是个女人的话,相信绝不会比大周的女帝安澜稍逊半分。但即使如此,他也不得不佩服玉锦瑟这副面对诱惑连半点犹豫也没有的冷静和决断力。   此时此刻,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人生,甚至羡慕起了那个林素衣,如果反过来让他选择,他竟然不知道他是愿意做林素衣,还是做如今君傲的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原来,他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不过是个普通男人罢了,就算铸就了今日的成就,若有朝一日能遇到这样的女子,恐怕也难经一击……   素鸣叶怔怔地想道,一时间忽然觉得周身的空气都是凉飕飕的,说不出彷徨。   回过神来,他冷笑一声:“你当真什么都有?”他看着她,凤眼泛过一抹血色魅光,徐徐说道,“你说你有地位权势,可你能如我这般,只需一令吐出,便可让千万人俯首吗?你可以如女帝这般,掌握他人生死,也掌握自己的生死的吗,甚至你最爱的那位林侧君的生死吗?”   他说着,笑着摇摇头:“你说你什么都有,可你偏偏此时还被困为阶下囚,说得难听点,那便是生死由人。”   他这话一出,便清楚地看到锦瑟的神色微不可见的变冷,虽然她仍旧静静地坐在那里,脸色如玉,眼神如波,但目光却是极度的清冷奇异。   半晌,她垂下双眸,懒洋洋地回道:“生死由人又能怎么样?反正我现在已是入了龙潭虎穴了,只要你们君傲有本事,尽管让我低头试试!”   “也罢,既然亲王心意已决,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锦瑟哧地一笑,讥嘲地说道:“让太女殿下白跑一趟,本王还真是过意不去。”   语调不咸不淡,边说甚至还边低头理了理衣袖,这副姿态已经等于是赶他走了。   素鸣叶回头看了她一眼,提步走出,他的薄唇抿成一线,紧紧的,神情却是带着几分复杂。   目送着素鸣叶离去的背影,慢慢的,锦瑟收起冷笑,衣袖一甩,她仰面倒在床上,低低地无奈叹道:“还真是可笑…这世道居然还有逼着人当皇帝的道理…”   她可对谓的后宫佳丽三千完全没有兴趣啊…想想连安澜的大周后宫都是一片的金枝欲孽,每天晚上还得翻牌子决定和谁上床,锦瑟忍不住地抖三抖……   没辙了,看来还是得马上考虑自救。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没发,因为后面的几章虽然也写好了,但是不知道应该以哪条线为主。   锦瑟之后会在君傲留一段时日,而且会与一些比较特别的人有纠葛,但是大周那里也会有一个很重要的变动对男主人选的影响很大,就因为我举棋不定,后面几章不知道应该先从哪条线索先描述,所以有段时间pending住了。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两个月后,君傲皇宫   锦亲王的归期迟迟未定,但无论是大周还是君傲的官员似乎都并不焦急,反而胸有成竹。明面上说是亲王喜爱君傲的风景,自然想要多盘桓几日,但暗地里却是风传,君傲与锦亲王有联姻的打算,甚至可能是将嫡皇子下嫁,这对大周来说自然也是桩喜事,而联想到锦亲王在大周时就被女帝逼着娶夫的旧事,自然有不少人心照不宣的以为君傲正在费大功夫说服这位向来惧男成性的亲王,故而这才耽误了不少时日。不过,对于能远离家中夫君管束,在君傲美人堆里乐不思蜀的大周御林军来说,她们可并不急着回家。   而这些日子里的洛荷生更是春光满面,相对华卿的黯然失色不可不说是鲜明的对比。   真正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偶尔两人遇见时,洛荷生都故意趾高气扬地对华卿得意地流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而相对华卿的失意,柳侍玉与姚清清倒反而显得心态平和很多,毕竟洛荷生本就是他们四人当中最为出众的一个,洛家的家世又摆在那儿,一旦受宠,他的位分也必然高于他人,所以对于他如今在锦亲王面前的受宠,自然亦是意料之中的事了,何况锦亲王也并没有亏待忘记了他们两个,洛荷生受宠后不久,他们便也各自都承受了宠,成为了亲王身边如今名正言顺的贵侍们。只是对于他们日后的名分,亲王始终高深莫测,讳莫如深,不过三人都自认品级必然会低于洛荷生,故而对他平日的言行也诸多退让,遇见时总也豪门贵府后院夫君们以低位对待高位的礼节相迎。   这一日,洛荷生特意起了个大早,沐浴更衣后,把黑如缎的青丝挽出一个垂髻,斜斜插上几支玉钗,带出了几分难言的清丽,虽然侍过了寝,亲王却对他总还是有些不冷不热的,甚至白日里也并不宣召他随身服侍,这让他在表面的自得之余,也禁不住有几分惶惶。   虽说身为洛家的公子,自己的亲舅舅又是大周当朝凤后算是他的底气,可若是亲王不喜欢他,回去后随意封他一个侍君之位丢在后院,那么他堂堂洛家公子以后在各家公子面前可怎么抬得起头来,所幸,她是个优雅贵气的俊美亲王,只要能嫁给她相信已能让大周不少公子眼馋不已,只不过,自从侍寝那夜开始,洛荷生就隐隐地觉得锦亲王似乎有些变了,以往温润如水的她在独处时显得过于沉默阴郁,甚至也不太多看自己一眼,虽然偶有的侍寝中,他看得出她也是尽兴尽情的,对自己的身段容貌着迷着,可是私下里思忖起来时,他又总觉得似有哪里不对,总觉得那气度凤仪与往日的她完全不符……   自他承宠已过了两个月有余,明明早该踏上回大周的行程,偏生亲王对此似乎并无表态,而这两个月中,他夜里能得到的召幸次数虽然明显高于柳侍玉和姚青青,却并没有真正受尽宠爱的感觉。亲王迷恋着自己的身子,这是显而易见的,毕竟他是贵族出身,那从小便保养得白嫩中隐透红润的肌肤怎是平常公子可比,更勿论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出色容貌,可身为一个世家出生的贵公子,他并不想自己只是作为一个侍寝存在的贵侍,只是为什么,她除了侍寝之外,平日里对自己却仍然都那么冷淡,甚至都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近身打扰。唯一心安的是,相比自己,如今的她似乎也一改以往,对华卿他们更加的不上心,显然自己还没有失去先机。   想到这里,洛荷生还是不由地舒了一口气。可即使如此,每次当他在回廊上看到华卿时,还是会忍不住冷嘲热讽一般,连洛荷生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时至今日,他一个堂堂洛家公子还要这么不依不饶地去刻薄一个明显已不可能是他对手的少年,也许归根到底还是他内心的隐藏的嫉妒在啃噬着自己,他可以忍受柳侍玉与姚青青和自己同样承宠,却无法不去嫉妒曾经锦瑟是如何的高看华卿,让他每日里陪在身边随侍,而如今的自己除了侍寝,平日却连一步都不可能跨进她的房里……   “这么急做什么,莫非还想着如何摆出楚楚可怜的模样给亲王看?”此时,打扮得娇艳动人的洛荷生再一次与低着头匆匆路过的华卿狭路相逢,毫不留情地讽刺了一句后,得意地感觉到周围宫侍们隐约投来的目光,洛荷生又大声嗤笑道,“一个早已失了身的人,还妄想邀宠,真正可笑……”   这话实在有些重了,连一些不明所以的君傲宫侍都忍不住将目光若有似无的瞟了过来,而在这样的场合下,华卿听着洛荷生的话,只觉得字字刺耳,句句让人恐慌。   他苍白的唇哆嗦着,讷讷说道:“我……我没有。”   “既然没有,那你为什么这几日一直游荡在亲王的身侧?难道不是为了等着亲王偶尔垂目怜惜你一番?”他说着,用一种嘲讽和讥笑地眼光打量着不断瑟缩后退的华卿。   在洛荷生的冷眼直视中,华卿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地泣道:“不……不是这样的,是亲王曾经吩咐过,让我随时听候宣召……”锦瑟是的确吩咐过,即使是在意识到华卿的意图而故意冷落了他的那段时间,性格向来温润的她也从不曾真的不理不睬这个可怜的少年,但是……那个易容成锦瑟的假亲王却并不知情,她当然不可能宣召在四人中算是貌不惊人的华卿,但也更不可能知道锦瑟曾经有这样一个旨意以至于让这个少年总是在门外回廊中痴痴地等待着。   而此时,华卿这种不合时宜的辩解显然更是激怒了洛荷生,引发了他埋于深处的强烈的嫉妒之情。   “啪~”的一声,他出手狠狠地扇了华卿一个巴掌:“你也配等亲王的宣召?”   被这一巴掌招呼了的华卿,脸颊边骤然是红紫一片,额前梳理好的发丝也散落了几缕,配上他含着雾气的大眼,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当真说不出的让人怜惜。自从得了宫中的教训以及他潜意识中自卑心理的作祟,他不敢回嘴,只能小声地啜泣而忍受着洛荷生的欺辱。   见他这般模样,洛荷生不知为何心头腾的更是无名火起,甚至都没留心周围的状况。   作为一国重臣与亲王,锦亲王自然与其他的使臣待遇不同,是直接隆重招待地住在君傲皇宫中的云庄流苑,这座别苑足有亭台楼阁二三十栋,小桥流水,假山垂柳,九曲回廊,自成一体,无一不带有精巧华贵之美,即使对于诺大的君傲皇宫来讲,这样一座占地数亩的精美别苑,也唯有凤后才能享有,毕竟虽然它不算大,可其中的布置装饰无一不是名贵难言,处处可见匠心。正因如此,被安排来此经受吩咐的也都是宫中品貌端庄且言行教养都极为出色的君傲宫侍们,乍然听到洛荷生刁难羞辱华卿的话语时,他们虽面色稍有惊愕,却规矩得没有一个敢展露在面上,反而还一个个都装作没有听到一般的微微低头退得更远了些。而近前处无法避开的宫侍则依旧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们的态度恭敬中透着从容,听到巴掌声甚至都没有半分异色。   “洛公子,何必与他见识。还是算了吧。”此时,姚清清忍不住上前劝道。   “哼,我不过是教训一下他,让他明白在这里应是以谁为尊……”洛荷生不屑地甩开他的手,自从三人都承宠了以后,他与姚清清和柳侍玉两人也不再亲密,毕竟日后将要同侍奉一个妻主,少不得要分去不少宠爱,他毕竟还是自小被娇生惯养惯了,做不来那种宽宏容人的大家公子的假模假样。   见他对自己亦是毫不留情,姚清清顿时不着痕迹地抬袖掩了掩嘴,心中却是暗暗叫苦,后悔自己太过多管闲事,柳侍玉则默不作声地低头看着脚上的绣花鞋,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一时间,整个云庄流苑中,除了华卿的饮泣声再无其他,竟是安静得出奇。   这时候,却有一个少年微低着头走了过来,论容色,他的长相只算清秀雅致,眼神却是平和淡然,便如一个寻常的宫中侍从,拂过花柳,像是堪堪才从满院繁芜的树木中出现的一个人,缓步走来时,却有一种闲庭散步般的悠闲。   “请洛贵侍高抬贵手。”说话时,少年正把头垂得低低的,以至于别人只可以看到那白皎如玉的下巴,而那声音沉静温婉,娓娓而来时如清水流泉,透着一种淡雅平和的风姿。   这样一个少年无论洛荷生还是姚清清几人,都感觉很面生,却见他身上穿的却是大周一等宫侍的锦服。   “你是什么人?”洛荷生问道。   少年再度福了一福,礼仪标准却让人感觉不出丝毫的卑微,那一举一动间似有种刻入骨髓的优雅天成,在微风吹拂下,竟有一种随风欲去的美姿。   “奴婢是随侍御林军中的允儿,先前因并不曾在各位贵人跟前随侍,故而未曾面见。”他徐徐道,“各位贵人如今虽得亲王宠爱,但毕竟还未受封,如今又是身处在君傲的宫中,若不谨言慎行,只怕也会给亲王惹来烦忧,再生事端。如眼下哪位贵侍行事不妥,日后回大周时,洛贵侍可上报亲王依家法惩治亦可。”   他说的很冷静很明智,何况最后一句话又分明很得洛荷生的心意。这样一来,洛荷生满腔的怒气,便也慢慢平息了不少,他终究亦是贵戚出生,仔细考虑也觉得的确如此。   好一会,他冷冷一笑,对华卿道:“既如此,今日便饶过你了,华贵侍!”说罢,也不等旁人回答,衣袖一甩地傲然离去。   待洛荷生转身离开,这名叫允儿的少年再度气定神闲地对着周围的宫侍开口道:“今日之事不过是大周的家务事,诸位宫侍想必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我大周虽仅在君傲逗留数日,但亲王却是女帝贵客,此种利害还请各位权衡一二。”   他的音量并不大,话中却是满含清冷,那姿态,也是极尽清贵。一时间,周围不少君傲宫侍居然都情不自禁地伏身,低低应了声:“是!”   闻言,洛荷生的身躯一顿,刚刚走出几步的他,竟慢慢停下脚步,忍不住回头看去。   那说话的少年,也许论相貌即使是在寻常贵族家的侍从中他也只算清秀而已,但那双眸却是明亮美丽,身形更是翩跹宛然,窈窕优美之极,恰好一阵微风吹来,吹起那层层叠叠,宛如荷叶边一样繁复美丽的宫裳,衬得他整个人清丽如莲,竟有一种随风欲去的美姿,如天上降下的谪仙一般悠然,让人自动自发地就产生了不敢冒犯之感。   于是霎时间,一种诡异的熟悉感顿时涌上了洛荷生的心头……仿佛,他早认识了这个少年一般。   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当下,少年的眸子亦也淡淡地朝洛荷生扫来,他不言不语,娴静平和,但不知为何,洛荷生感觉到了一丝紧张,那就像是一种上位者注视着自己时的眸光,似乎还有一丝不可察觉的怜悯。想到这,他转过头,又暗道自己多心。   洛荷生并不知道,在他的身后,那名为允儿的少年眸光复杂地盯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了,方才几不可见地叹息了一声,随即上前将一方锦帕递给仍低头啜泣着的华卿。   姚清清和柳侍玉自然不会来关心他,早已走得远了,唯有柳侍玉期间也曾回头,如洛荷生一般多看了这叫允儿的少年一眼。   华卿并不在意这个递给自己帕子的下人,他面色凄然地摇摇头,边拭泪边躲进了回廊角落里的厢房去。   此时,少年方才站直了腰背,使得原本纤长修直的颈项挺出优美的弧度。而他的脸色,却带着沉默的冷凝……   其实并非洛荷生多疑,允儿正是玉锦瑟易容的,是如今在君傲皇宫里真正的锦亲王。   锦瑟最大的悲剧在于,她曾经很努力地想在女尊世界里做个缩头乌龟,以摆正自己的位置做个大大的良民,可是总有人随意的变换着她的人生,从一个皇女到亲王,再到被君傲凤后看中的女帝人选,只是目前看起来,有的一切都不是她想要做的。   数日前她还只是个大周的使臣,负责把她们大周的公子送到君傲三皇女的床上就可以完事,可是转眼,她就莫名其妙地被陷入了自己要娶亲的境地,然后还蒙堂堂的君傲凤后青眼相加,想招她“入赘”……   说到底,这全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素鸣叶推波助澜,更可恶的是,他压根是见死不救……   自素鸣叶和她谈过后,锦瑟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既然指望不上这位君傲的掌权者,也只能自食其力离开这里了。   而她唯一可以摆脱困境的能力,自然是就是她新学的易容术和一贯赖以“逃命”的二调子轻功了。   现在唯一最麻烦的,还是手脚上的金拷,不过经过数日的观察,她发现到身边那位时常寸步不离的凤后心腹沐琴亦是个关键,为了方便她洗浴清理,凤后同样也配给了他一套钥匙。   所有人都以为锦亲王只是个文弱皇女,何况这样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真正可以贴身服侍她的唯有这位沐琴,这样一来,便让她有了可乘之机。   这一日,在素鸣叶离开后不久,沐琴再度入内恭恭敬敬地安排好了茶点,锦瑟看着他朝自己走近,目光一如既往明澈平静,却分明带着疑问。——刚才素鸣叶这样一来一去,莫非两人竟没有碰上?   “沐琴,今日我与凤后的话,你也听到了吧。”她的声音仍是轻淡温和,宛如春风。   在宫侍中来说,沐琴皮肤白净,双眸乌黑,红唇挺鼻,虽不是令人惊艳的长相,但也算得是个可人儿。又与锦瑟日夜相对,悉心服侍,连就寝时都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宽衣解带,下榻在床边的贵妃椅上,若换了个每日都习惯男子侍寝的急色女儿家,恐怕也早已按耐不住了。   便连凤后今日,都刻意旁敲侧击地暗示锦瑟若有需要,可以随时“享用”沐琴……毕竟对于年富力强的女儿家来说,连凤后都不相信一个堂堂的亲王可以当真戒色。   然而锦瑟却是低低一笑,当堂回绝了凤后道:“不必了!”说话时,她的眸光冷淡冰凉,声音沉静,连半分犹豫都没有,这份坚决连凤后都隐隐产生了钦佩之心,毕竟贵族的女儿家,哪个不是一年过十二三便有无数通房暖床的,君傲和大周一样,大部分世家贵女虽是女儿家,却也免不得有些娇气,从来五指不沾阳春水,平日里更少不得要无数贵君贵侍贴身服侍,一个个俱是养的白白净净,自然也都极为懂得享受,忍受不了须臾的寂寞抚慰。   锦瑟回绝得强硬,看似让这个白净的少年少不得有些失望,声音更是带着梗咽与委屈:“亲王是讨厌沐琴吗?”又来了,锦瑟想道,说到底这里的宫侍和大周一样,都逃不过林妹妹的套路,她静静地看着他,反问道:“你会喜欢一个把你软禁起来的人吗?”   “奴婢知道如此是对亲王不敬。”他咬着唇羞涩地说道,“但是奴婢是真心想要好好服侍亲王,不在乎名分,毕竟……奴婢这些时日服侍亲王,亦也……亦也愿意为亲王分忧解劳,可亲王为何不喜奴婢呢?沐琴愿意为亲王做任何事……”说到最后,神情简直似哀似怨。   不知怎地,锦瑟听了这种话,只觉啼笑皆非,这是什么话?应该是琼瑶席涓那种九流文艺言情小说中女主角的对白吧。   再加上这沐琴虽然双眸含泪,那动作却是斯文优雅,只见葱白的手指捏起帕子一点点地擦着眼角,秀气得锦瑟只想捂脸。.   “本王不想听这些,若无事,你便退下吧。”真正是烦人的戏码,锦瑟想道,本来预备直接把他打晕了抢了钥匙易容走人,可是如今看他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心软的她可实在下不了手。   她收回视线,看向一旁的屏风。   望着面前神情淡漠的玉锦瑟,沐琴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半晌,忽的直起身子优雅地说道:“原来亲王当真是不喜欢奴婢?那沐琴也不必再继续演下去了。”这前后判若两人的语气姿态,直直让锦瑟傻了眼。   而在锦瑟瞪大的眼睛中,沐琴又是低低一笑。他缓步走到锦瑟所坐的桌边处,曲膝一福。   “大周暗卫密使沐琴,见过锦亲王……”   锦瑟险些没喷了……这又是玩得哪一出?   沐琴看着锦瑟震惊的神情,把笑意压下嘴角,继续道:“沐琴自幼出自大周,五年前顺利潜入君傲宫中,并于二年前被选入了凤阳宫中,还算得凤后宠幸……”他说着,又是意味深长地一笑,“不过亲王对奴婢可真真是不留情,沐琴被凤后选中在静室献身时本以为亲王会怜香惜玉,却不料亲王竟如此狠心,奴婢毕竟也是大周出身,本来只想借机好好亲近一下同乡人罢了……”   说到最后,语中竟隐隐有怨怪之意,直让锦瑟哭笑不得。   见她不语,他又滔滔不绝地说道:“其实原本陛下在亲王入君傲前已有旨意,派奴婢着机为亲王在君傲定下十个贵族或宫侍美少年送到塌上,以让亲王好好体验一把君傲的美人风情……”   这话一出,锦瑟又是一阵呆滞。   看沐琴的模样,竟似一点也不觉得,他接手的是一个多么古怪的命令,说的反而那个理所当然。   不过如此一来,锦瑟更加可以确定这个沐琴的的确确是大周在君傲皇宫中的暗探,毕竟除了自己的二姐,有哪家的女帝会吃饱了撑着整日里就琢磨着朝自家妹妹的床上塞男人的。   “奴婢本已选定了十个长相高雅,风姿不凡的美人,却不料亲王会被凤后囚禁,奈何不得不亲身上阵以解亲王思乡之情…谁料亲王看不上…”   还思乡呢,见你个鬼思乡,再一眼瞥到对方似笑非笑的神情,锦瑟咳嗽一声沉下脸来:“闲话少叙,沐琴,既然你是大周的暗使,那本王也明人不说暗话,你还预备关我多久?”   “委屈亲王多日了,沐琴今日既然自示身份,当然也绝不敢继续关着亲王。”   “不错……”锦瑟见状,嘴角扯了扯,“真是不错,你倒是个打得个如意算盘,正巧可以把这个黑锅栽给皇太女,让他们二人互相猜忌,凤后亦也绝不敢声张,更怪不到你的头上,难怪你隐忍不发这么多日也不敢在本王面前泄露真身,刚才皇太女来的时候,你必然躲在门外看了半天笑话吧。”   沐琴欣赏地看了锦瑟一眼,展颜一笑:“正如亲王所言,如今亲王被拘的消息,奴婢已派人偷偷传回大周,想必陛下很快就会派人前来,这段时间,也只能委屈亲王易容为大周宫侍了,不论宫中身份还是亲王的易容物事,沐琴都已经准备安排妥当。”   锦瑟闻言,又是忍不住无奈地一笑,的确,她还不能随意离开,毕竟谁知道这位假亲王顶着她的身份还会干出些什么事来,然后宫里的那一堆人又会出什么幺蛾子,如此看来,的确还是呆在离这所有人最近的地方才是妥当,否则她这般名不正言不顺地回了大周,什么下场谁都想得出。   堂堂大周亲王,既然是被君傲迎着入了城,自然也要让君傲让她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从城门口离开,只不过……   “你知道我会易容?……”   好一会,那沐琴才应声说道:“是。”女帝陛下早就什么都知道了,就亲王一个人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   他抬头朝着锦瑟阴晴不定的面上瞟了一眼,压低声音,温温软软地说道:“奴婢还知道亲王这几日隐忍不发必然是等待着最佳时机可以在无人时打晕沐琴,然后夺走金匙,只是亲王一直碍于心软的缘故不曾出手,奴婢在此且先谢谢亲王的怜惜之意……”   锦瑟的脸色又青又白,实在煞是好看,若非此时沐琴说话时还算一脸诚恳,锦瑟几乎要觉得他是在拐着弯儿在嘲笑自己了。   坐在椅上,她向后微微一仰,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让人摸不透的暗卫,她的语气终于慢慢归于平和。   “沐琴,你做得很好,大周看来没有选错人……”   从这一日开始,君傲的宫中多了一个叫做王允儿的大周宫侍。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君傲后宫   对于锦瑟来说,她从来没有所谓的古代人的尊卑观念,所以即使她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宫侍,但她该行礼该低头的时候还是一步不差,一礼未废,这除了可以把她一身的皇族贵气完美的掩饰起来,更便于自己天衣无缝地隐藏在宫里。   她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凤后和素鸣叶的下一步,亦等待二姐的皇命,直接冲上去撕破这层遮羞布告诉所有人现在的锦亲王是假扮的,戳穿凤后的阴谋,这样做的确可以快刀斩乱麻,却也完全会弄坏两个大国之间的平和,甚至给大周的脸上抹黑,毕竟,这位易容成她自己的女子骗过了所有的大周侍从,大周御林军,乃至还宠幸了大周随侍的几个贵族公子。   所以,在玉锦瑟看来,如今的她最好还宁可自己别恢复身份,大周的脸面就不提了,更让她如何对那几个公子交代……   “锦亲王到……”车帘被侍从掀开,一个俊美的女子伸出头来。这易容成锦亲王的女子虽然与她五官相似,同样的白净美貌,只是相比起锦瑟,她他没有了那种笼罩于脸上的容光,那双眸子中,也没有明澈高远的气质。这世间,有时候即使长相相似的人也可以给人南辕北辙的感觉,易容亦是同理,这也是她不敢轻易显露人前,甚至除了侍寝都不要洛荷生等人随侍的道理,明明可以有一样的五官,但见过玉锦瑟本人的她很清楚的知道,并非出生于皇族的自己,真要与玉锦瑟想比,便于星与月一般,轻易地便能教人看出差距来。   随着假亲王的下车,洛荷生,柳侍玉等人也纷纷紧随其后,唯有华卿一人,站得远远的,似是被疏远了,与先前锦瑟在时的情形可说全然相反。   锦瑟知道,今日若非这宴席是素鸣叶请的,这位假亲王还是不会轻易露面的,也不会带上大周的几个贵族公子充场面,而她自己,作为一个侍从,自然就不远不近地跟随在华卿身后大约五步处,这个距离既可以观察形势,又不便引人注目,毕竟全部的焦点都在那位顶着自己面皮的假亲王身上,有着无数被迫招蜂引蝶经历的玉锦瑟很清楚这一点。   “亲王快看那里……”洛荷生一边明眸流转,一边笑靥如花地指着御花园中一株开得极盛的牡丹。   假亲王敷衍地抬头望了一眼,点点头:“不错,极美。”   其实洛荷生只不过是想找个话头和亲王闲聊罢了,他一个洛家公子哪里不曾见过什么奇花异草,如今见亲王回了他一句,不由更是兴致勃勃地说道:“亲王也喜欢牡丹花吗?”   那声音柔媚而轻和,小心中透着讨好。   “嗯,喜欢,你若是中意,日后回了大周本王赏你一座种满牡丹的亭子。”   “真的吗?荷生谢过亲王了。”洛荷生惊喜地盈盈一福,假亲王挥挥手,满不在意地点点头。   而锦瑟震惊了,这个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吧。   大姐啊,作为易容人士,你有点道德好不好啊,看她许诺像吃饭一样平常的态度,锦瑟就猜出她平日里为了应付几个公子的争宠,指不定说过多少类似的话来了,始终很会忍耐的锦瑟此时很是无奈地瞟了她一眼,这么随便乱发誓,日后是不是还要她自己来还,难道只要是甜言蜜语和诺言就可以乱许的?我说易容的大姐啊?我不怪你吃白食,可你也有点职业道德心好不好哇。   洛荷生自然没有注意到假亲王随意的态度,此刻那笑容还挂在脸上,那么灿烂,那么明亮。   而一如往常的,柳侍玉和姚清清两人自然只是低头跟随在他们的身后,仿佛只是个陪衬一般。   他高兴地看着水波荡漾的湖面,与湖面上的阳光折射出的斑斑白光,又道:“亲王殿下,日后荷生只盼能与亲王殿下天天在湖边散步,有桃花梨花相伴,有垂柳白杨相映,便也知足了。”   说着,他甚至还得寸进尺,偷偷地将手握上假亲王的手,谁料那假亲王状似无意的转过身去,倒让她避开了。   此时,洛荷生尚还来不及掩饰自己的失望,一旁的姚清清却是忍不住插话道:“洛贵侍说的不错,若是能配上夕阳和漫天霞光,与亲王泛舟其中,定是极美的。”   假亲王转头看了她一眼,唔了一声,赞道:“倒是个极好的主意。你有心了。”   洛荷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姚清清只做未见。虽说他们都知道自己不如洛荷生,但身为男子,总是不甘愿被妻主冷落或者眼睁睁地看着她与其他男人诗情画意的。   此时,唯有柳侍玉一人沉住气,他低头没有接话,甚至还悄悄地后退了几步。   而早已经被这位乱许诺的大姐麻木了的玉锦瑟只是看向湖面,喃喃嘀咕道:“美什么美,我看要倒霉了倒是真的。”   同样在皇宫里长大的玉锦瑟,早就什么样的美景都看得腻味了,自然也明白这三个男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这个假亲王,真要做戏,带一个也就够了,偏生还要一起带上,这不分明是自找苦吃,引火烧身吗?看来她以前一定鲜少易容成权贵,压根不知道这个世间男人之间争起宠来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你在说什么?”却见柳侍玉正退到华卿的身边,闻听到她的窃窃私语,忍不住停步问道。   锦瑟呆了呆,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看看走在前满已经离开有数步远的假亲王与洛荷生他们,甚至连华卿都紧跟着不肯落下,倒是这位明明未见失宠的柳家公子,反而宁可落后数步,跟自己这一个小小的宫侍平行。   “奴婢刚才只是喃喃自语,这花儿开得虽美,却终有一日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   “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柳侍玉下意识地又念了一边,立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道,“真是好句,这是你做的?”   “什么好句?不过是随口叨叨罢了。”锦瑟深悔自己一时口快竟习惯性地说了两句杜甫的诗。   见这位柳家公子仍然看着自己,锦瑟苦笑:“不是我……奴婢做的,这不过是奴婢无意中听亲王……”   呵呵笑了两声,见到眼前的柳公子仍是一脸沉静,看不出喜怒,不由又道了句:“柳公子,您还是到亲王身边随侍吧,不然一会亲王若是见不到您要人服侍可怎么办。”说着便加快了脚步,很快地赶上了前面的几人,可身后,柳侍玉却仍是不紧不慢跟着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让她叫苦不迭。所幸大周亲王出行,身后的随从为数不少,他们二人这样一个插曲也并不显眼。   很快的,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便走近了皇太女的中宫宫殿,到得这里,出入两侧的宫侍明显多了起来。锦瑟才瞅了一眼,便目光一滞。   这些宫侍们,竟然一个个都是穿红着绿,打扮得华艳无比。这还是春天,他们身上的衣裳却已是十分单薄,那薄衫下的抹胸,连花色纹理都一清二楚地呈现在她的视野中。   望着这遍地春色,闻着他们身上散发的浓香与一阵阵朝易容成自己的锦亲王飘来的如火如荼的目光,锦瑟不由苦笑,看来这个假亲王,顶着她的脸皮还连宫侍都迷倒了不少,日后她得赶紧逃回大周,省得日后冒出来一堆苦主要她负责。   等到得正厅,锦瑟随着众侍找了个假亲王身后不远处毫不显眼的榻上跪坐下,刚一坐下,她就头皮发麻的发现这位柳公子竟然也在她的身边稳稳地跪坐了下来。身为一个侍寝过的贵侍,柳侍玉本不该坐在宫侍的位置上,可他这样的避退对假亲王来说并不在意,而洛荷生他们自然更是求之不得。   锦瑟知道,这样的宴席,只要是争宠的小侍,都会抢着坐在离主人最近的位置,锦瑟若不是为了前来观察素鸣叶,也不至于特地委屈自己还要伺候这位假亲王坐在宫侍的席上……   “柳公子,您的位置在前面,不是奴婢这里……”锦瑟低声提醒道。   却见柳侍玉微微扬起嘴角,微笑道:“坐在这里便好,亲王不会怪罪的。”说着,他又转过头来,对着锦瑟笑道,“你叫允儿是吗?”   对上这柳公子漂亮的双眸,不知怎么的,锦瑟突然有点心虚,想到了若非自己被人拘禁,搞出来一个易容成她的假亲王,这位好好的贵族公子也不会被骗着上了其他女人的床。   她不敢多话,只微微点点头。柳侍玉注意到,这叫允儿的宫婢虽然坐在宫侍席位上,却依然腰背挺直,安闲雅适,这坐姿倒仿佛他坐着的是一个王侯将相之位,他不知道这是玉锦瑟自小在皇家养成的如何也改不了的习惯,只是忍不住总是悄悄地要多看她几眼。   他收回视线,淡淡道:“其实我觉得坐在这里甚好,亲王想必也不会介意。”   锦瑟看着眼前在假亲王身边一左一右已然落座的洛荷生与姚清清,明白了柳侍玉的意思,她轻轻对着柳侍玉安慰道:“也对,角落里反而更加清净。”   柳侍玉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很快的,君傲皇太女素鸣叶便一如往常地入了大殿。   彼时殿中虽然是灯火辉煌,衣香鬃影,香气流荡。却在君傲皇太女出现的瞬间立即安静了,所有人都起身向她行礼,连假亲王都略略欠身,锦瑟心中看得直叹气,这位易容的大姐虽然熟知所有的礼仪,却不知道她与素鸣叶私下里早就混熟了,这种场合她对素鸣叶从来不必起身只需微微颔首便算打过招呼了,也难怪素鸣叶能轻易地识破她,这可是全身都破绽啊,精明的素鸣叶能放过吗?   而今日的素鸣叶亦是有备而来,他嘴角含笑,抬手威严地示意所有人入席。台面上与假亲王寒暄了两句后,他的双眸精光突现,如有实质般的朝亲王的身后扫射而来。身边不少大周宫侍们察觉到这皇太女的凌厉视线,都微微略有不安地微微发抖,唯有锦瑟做不出这副娇羞或惧怕的模样,更怕自己愈描愈黑,只能气定神闲依旧垂眸。她心中底气很足,知道素鸣叶答应过自己绝对不会妨碍自己逃出凤后宫中,是以觉得即使被他看破也没什么大不了。而和她同样镇定的,则只有此时她身边的柳侍玉了。   而就在素鸣叶向他们打量而去的时候,洛荷生与姚清清也注意到了,相看了几眼,姚清清偷偷扯了扯洛荷生的衣袖,朝柳侍玉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他的意思是,皇太女是否看上了柳侍玉。毕竟这样一个长身玉立的贵气美少年,在一群大周宫侍之中还是极为醒目的。是以不论是洛荷生还是姚清清都毫不怀疑,皇太女也许会看上柳侍玉。   “你……上前来。”果然,片刻后,素鸣叶便抬手,对着锦瑟的位置遥遥一指。   上百人的殿堂顿时一静,锦瑟一怔,再抬头上,正好对上素鸣叶微眯着眼,似笑非笑的神情。   “没错,就是你这个小宫侍,上前来吧,本王有话问你。”   这一下连柳侍玉都抬眼向她看来,“是!”形势比人强,了解素鸣叶恶劣性格的玉锦瑟在心底无奈地叹口气,她缓缓起身,她这一起身,满殿不少人都朝她注目而来,看到她不过是个貌不惊人的大周宫侍时,都掩饰不住几分惊讶。   直至走到素鸣叶的面前的台阶下,她方才朝他一福,恭敬道:“奴婢见过皇太女殿下。”   那声音沉静动作流畅,没有丝毫拘谨,柳侍玉看着她连面对皇太女都如此模样做派,不由嘴角微扯,露出一抹淡笑来。   素鸣叶听到她的声音,依旧是懒洋洋的斜倚在榻上,他不语着上下打量了玉锦瑟的新易容半日,遂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是大周宫侍。王允儿。”   “王允儿……王允儿。”把玩着手中的酒盏半晌,素鸣叶忽然朗声一笑,“大周的宫侍都像你这么大胆吗?你似乎一点都不怕本王。”   锦瑟姿态优雅地依旧低着头,心中鄙夷地竖了个中指,面上却是谨慎地回道:“太女殿下风仪天成,奴婢自然尊敬,而非惧怕。”   “哦?”素鸣叶依旧不放过她,“可你大周的几个贵侍公子反倒是很怕我,莫非你的胆识修养还胜过你的主子不成?”   他的话音一落,洛荷生与姚清清不由俱是周身一僵,锦瑟依旧维持着微笑的神情,平静地徐徐回道:“奴婢是粗人,自然不如几位贵侍能识凤女龙姿。”   素鸣叶的眼中,再度闪过一抹戏谑的光芒,他又问道:“那你可知,我为何要你一个小小的宫侍前来回话?”   锦瑟依旧垂眸,恭敬而平静地回道:“太女殿下心思高深,奴婢自是不知。”   素鸣叶看着他半晌,慢条斯理地又道:“本王看你颇为顺眼,要调你来君傲太女宫中,你以为如何。”   锦瑟依然是一脸平静,从善如流地回道:“蒙太女殿下青眼,奴婢定当尽心竭力伺候贵人。”   “很好,你若是伺候的好了,本王自然还会重重有赏。”这话显然有其他含义在内,可偏偏玉锦瑟所易容的少年像是完全没听懂似的又是恭敬道:“奴婢谢太女殿下看重。”   这轻巧的一句话,似是有意,又似是无意,把素鸣叶语调里的暧昧全然忽略了,这样一来,连素鸣叶都状似觉得无聊地挥挥手道:“罢了罢了,实在是个无趣的人,你还是回去继续伺候你的主子吧。”真把这家伙放在自己身边,非得引得凤后猜忌不可,如今玉锦瑟才刚逃出凤后的手心,暂且还是让她逍遥几日吧。   “是!”锦瑟仍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姿态,退了下去。满殿的人看着她,有替她惋惜的,也有怪她不识好歹的,唯有柳侍玉在她回席位后,对着她淡淡一笑,像是明白了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宴席继续,喧嚣又起   好一会儿,柳侍玉方才叹息了一声,低声道:“如此做,不可惜吗?”   却见锦瑟不答,只是伸手递过来一块红豆糕,柳侍玉愣住了,扭头见她一边偷偷咬了一口糕点一边对着自己露齿一笑:“刚才路过一旁的席位顺手牵了两块点心,否则这宫宴时间太长只怕要饿着了,你我就暂且用这个先垫垫肚子吧。”   他愣住了,这才知道锦瑟压根没听到他先前说的话,看着眼前少年清秀脸蛋与灿若星辰的眸子。慢慢的,他展颜一笑,伸手接过:“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素衣,他绝对不是炮灰,可是貌似大家都不能接受那个安排,所以我想等主线更明确一点再点出。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此章作者自锁唷~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晚上,湘翠收拾好洛荷生的被褥,伺候完他就寝后,便提着灯笼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自从洛荷生等人侍寝了之后,他们的身份自然都不再只是锦瑟的随身侍从,虽说正式的纳君礼仪要回了大周才能去办,但总归算是亲王的房内人了,有了自己可以下榻的精致院落不说,也被配了贴身服侍的小侍和宫侍,身份自然也不同于一开始的随侍,而被默认为亲王贵侍。   湘翠提着灯笼在碎石路上等了半晌,方才见到一个君傲宫装打扮的少年急匆匆地赶来,两人站在树下方才窃窃私语了几句,湘翠就吓了一跳险些将手里的灯笼掉在地上。   洛荷生如今虽然不过是大周亲王身边一个没名没分的侍寝贵侍,然而洛家总算是出了当朝凤后的皇亲国戚,以他的身份和财力,收买一两个君傲的宫侍自然不在话下,消息亦比其他为亲王侍寝的公子们要灵通许多。   待那君傲的宫侍走了以后,湘翠将自己整理了一番,深吸了口气,这才转身往洛荷生的小院走了回去。   方才从君傲的宫侍这里得知这惊人的消息时,连他都大吃一惊险些失了分寸,锦亲王竟然要入赘君傲,娶君傲嫡皇子为王君,这消息实在对公子太重要了。   他心事重重地走到公子的床边,轻声问道:“主子睡了吗?”   过了片刻,湘翠听到床帘被掀开的声音,立即上前将洛荷生搀扶了起来。   灯影照射下,他的眸子带着慵懒的迷糊水雾,秀气笔挺的鼻子下红唇泛着水润般的色泽:“怎么了,湘翠?”   湘翠几乎是有几分不安和踌躇地开口道:“主子,方才君傲宫中打探出来的消息说,亲王许是要留在君傲了。”   “什么?”洛荷生顿时花容失色,他面色发青地盯着湘翠,“这个消息可确实吗?”   湘翠急忙点头:“应是真的,奴婢刚才方打听到的,是十三皇子身边的宫侍……”   洛荷生起身下床,不知道怎么绊了脚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被湘翠搀扶住站稳了却仍是手脚冰凉,怎么可能,若亲王果真要留在君傲,那么在君傲这样的异国,他恐怕就再也得不到大周洛家的半分关照。从此后,他在君傲永生只能是个毫无背景,地位低下的暖床小侍,想也知道,君傲皇子怎可能容得下他大周公子成为玉锦瑟身边的侧君甚至贵侍。   一想到自己堂堂的洛家公子居然也会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洛荷生几乎羞愤难当,脸色极是难看,好一会,他低哑的声音传来,“明日一早,你便悄悄地再去多打听一些看看。……”   再说君傲皇宫中,这两日又出了一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来。   君傲女帝最近又新封了一个林美人,这林美人容色虽算不上拔尖,却是吹得一手好萧,更会作词,且身子骨似乎很是不好,十分羞怯,几乎是风一吹就倒的病摸样,偏生脾性却还有几分清傲。女帝日夜笙歌,看惯了歌舞和谄媚邀宠,如今得了个看似外柔内刚的,自然觉得新奇,不过宠幸了二十天,就封了他个美人的位分。虽然只是区区从七品,仅在最低微的八品“宫人”位分之上,但对一个娘亲不过是小县丞,出身低微的男子来说,已算的是很不一样的恩宠了。毕竟他进宫不过三两个月,选秀时也并不出众,如今骤然地脱颖而出,自然跌落了一众人的眼睛。   当然,要成为美人还算得是容易的,可能不能再上一层就难说了。只是原本这君傲女帝就是个朝三暮四的,恩宠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图个新鲜劲。这在后宫算不得什么稀奇事,可偏偏这次似有些不一样,连往日里从来不会被女帝忘记的随文君,也被连续冷落了十几日。而那新来的林美人不过偶然说了句最喜欢桂花,女帝竟立即将原本赐给随文君的异国进贡来的一株用整块白玉雕饰成的桂花盆景转身就搬到了林美人的倚兰院里。   这么一来,后宫表面看似平静无波,实则不少人都看在眼里,幸灾乐祸在心底。随文君的出身甚至连林美人都比不上,不过是个青楼里千人坐万人骑的货色,仗着一副好皮相和一些邀宠的手段才独占恩宠至今,如今风水轮流转,他也成了被女帝厌弃的角色,不少往日里早已嫉恨他的顾不上其他,第一个就幸灾乐祸起来。然而等不及他们想看随文君的好戏,林美人的母亲便被官升三级,一跃而为六品。   这一下,不少人坐不住了,女帝以往再如何宠幸谁人,都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荣耀其母家,何况还是无功之下一跳三级,虽然随文君这样也曾帝宠不衰,但因出身之故母家无人在朝做高官,就算是被宠上天去也犯不着朝堂。何况女帝早已不理政事许久,故而这次连太女都被惊动了,亲自面君,试图让她收回成命。   奈何女帝居然不喜太女之言,将他直接赶出了寝宫。   却说太女素鸣叶,一向为女帝在朝理政,刚正不阿,手段雷霆,早算得是君傲半个君主了。即使是后宫受到宠爱的贵君贵人的亲友旁系,他也一贯从不留情,公事公办,手段不可谓不凌厉,以往也从未见女帝有过半分异议,却不料这次不过是质疑女帝无故封赏的圣旨,却引得女帝大怒,直接在寝宫内当着林美人的面对他翻脸申斥:“究竟君傲的女帝是朕还是你?”   此话实是诛心,素鸣叶在堂上对待百官和君傲君臣再如何凌厉,对待自己的亲身母皇却绝不敢过于违逆,而柔弱的林美人当场似是也被吓着了,竟然哭倒在地上也恳求女帝收回成命,以免引得太女与女帝生分,把所有的事都说成是自己的罪过,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十分不忍,直接昏阙了过去,如此又引得女帝一阵怜惜,连素鸣叶都不得不承认这林美人以退为进的手段着实厉害。   而对于这件事,最终连凤后也不敢过于干涉,他虽然是一国凤后,可为了避嫌被人说外戚乱政,也不过是沾亲带故的有那么一两个亲戚在朝为官,基本只是虚职无实权的。更何况后宫不可干政,他怎能置喙女帝封赐地方官员呢?   “这是自然,如今就算是那君傲的第一美人随贵君都不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了。”几个小宫人闲下来的时候便躲在墙角里开始嚼起了舌根。   “可不是吗?林美人如今可是风头正劲呢,却不知道能风光几日。”有人摇摇头道。   “那可就说不得了,不过听说,陛下还有意将林美人的亲弟弟许配给大周亲王为侧室呢。这一下,林家可算是真正的天潢贵胄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一声低低的惊呼声传来,而真正被他们谈论到的正主玉锦瑟却仿佛看似无意的路过。   “湘翠,怎么不去服侍洛贵侍而在这里偷懒呢?”声音自他的身后传来,让湘翠小小的惊了一下。   回头看向锦瑟假扮的王允儿,从他的角度看来,这个长身玉立的少年虽然只是淡笑而随意地看着自己,双目中却隐隐闪动着一种常人难以察觉的深沉,似乎早已把自己看透了。   “是……奴马上就去。”他不敢多想,急急忙忙地起身福了福。   刚刚走出几步,却又听到那叫王允儿的少年对他唤道:“这里毕竟是君傲,遇事还是沉住气,少问多做的好,以免让洛贵侍烦心,你说呢”   湘翠想分辨几句,却只看到眼前的少年目光平直明净,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却无端的让人觉得有几分上位者的贵气威严,一时间什么托词都说不出口来了,只能低头诺诺应了、   锦瑟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再看看一旁早已散去的宫人,不由地叹了口气,在君傲宫中待得越久,她就越不想回复本来身份了,那个假亲王给她惹得麻烦实在是一桩接一桩,不过,也幸好她留下了,先前已经铸成的大错无法补救,如今再有的事情,她可绝对要阻止下去。又娶一个林家公子?回去可怎么和素衣交代啊。   想到这里,她决定亲自去见素鸣叶,就算是为了君傲,这小子应该也想找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让自己妥妥当当地回大周吧。   而在锦瑟满心愁着如何脱身的时候,她当然还不知道自己的二姐已经给她派了不少帮手来助她一臂之力了。而与此同时,洛荷生、姚清清以及柳侍玉几人之间也并不平静。   自锦亲王宠幸了他们三人之后,虽说可算是雨露均沾,可这里毕竟是君傲远离娘家之地,论身份,他们也未必高出身边的其他大周宫侍多少,既然有湘翠之流一心为自己的主子打探消息的忠心奴才,自然也有那些指望着能借机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心机之辈。   这一夜,柳侍玉又被传召至了内室侍寝,单论姿色,他或许还不能胜过洛荷生这样的贵气世家公子,但却仍不缺少让人一见倾心的本钱。毕竟能被重重宫选挑出来的必然也算是头等的人才,以容貌来说,他的肤色白皙透着晶莹,柳眉杏眼清悠悠如同两泓泉水,体态风韵如芝兰玉树,而以才学来说,柳侍玉也具有名门闺男的一切要素,琴棋书画也算门门拿得起,然而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是个极善于察言观色,并且不骄不躁之人,沉稳持重,有着一份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的深沉,很懂得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而不该说话的时候一个字也不会吐露,这或许也同他本身的世家教养有关,柳家虽不是豪门但也算是门风严谨的地方世家,家财万贯不说,娘亲更是一方为官,而他本身并非是嫡子,从小过继给了正室教养,不是亲生父亲身边长大,自然很懂得谨言慎行的道理,轻易不会行差踏错半分,这样的性格若是入宫,虽然未必一定能深受隆宠,但至少能让人觉得善解人意,知情识趣。也因此,假亲王对他也少不得也是有几分喜爱的。   入得室内,柳侍玉看来和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一袭侍寝时穿的淡红色贴身内衫,眉如远山,双眸秋水,眉心一点胭脂记,说不尽的端庄秀丽。正要惯常和平日一样服侍假亲王更衣时,门外却偏巧传来了他身边小侍绿意的声音:“奴给亲王,柳公子送来了茶点。”   柳侍玉看了眼假亲王的神色,平声道:“进来吧。”   于是那小侍婷婷袅袅地走了进来,柳侍玉只略略抬头看了一眼,便微微扬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   今日的绿意装扮的十分漂亮!至少,要比往日漂亮七八分。其实他头上不过几只珍珠花簪,身上的衣服也不是用的名贵布料,但在别具匠心的巧手下,这些平常之物却让人眼前一亮,而一身月白色的夹袄小缎,更越发衬得他脸色白净,看来这小侍是早听闻了亲王喜欢素净雅致,故而特特为细心打扮了一番。   “奴给亲王请安。”进门后放置好茶水,他便轻轻地福了下去,一举一动十分的赏心悦目,说话时更抬头娇羞无限的看了假亲王一眼,极有风情,连假亲王都忍不住微微一怔,多注目了他几分。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绿意。‘春/色如锦绿意浓’的绿意。”他还特地说了句锦瑟以前所做的诗句应景,本以为她会夸赞几句,然而假亲王却只是点点头,含笑道,“唔,本王记住了,你下去吧。”   绿意掩下心头一丝失落,转而更为窃喜,亲王能记住自己的名字便足够了,毕竟不能心急。   柳侍玉却微不可见的笑了笑,浑似毫不在意,这个绿意自从在他侍寝被分派来到他身边后,都装扮的十分朴素,行事也十分的本分,想来也是为了等今天吧。   看了一眼此时亲王饶有兴味的眼神,然后不知道怎么的,柳侍玉的脑中忽然又窜出了一个念头:总觉得亲王有些变了,和多日前不同了。   还记得初见时,洛荷生与他们也曾细心装扮,一路上更细心服侍,却也从不见亲王对他们有半分亲近,倒始终恪守着礼仪,温和而又疏远,连多看一眼也不曾。便是那看似被她青眼相加的华卿,其实也不过维持着表面功夫罢了,在大家族里长大的柳侍玉很有一番见微知著的本事。哪曾像如今这般,只是区区一个姿色尔尔的小侍就能得她的几眼注目?   只是接下去柳侍玉也来不及深想,便依着亲王的要求,褪去了衣衫尽心尽意地服侍了起来。   芙蓉帐内,他被予取予求,由着对方在他身上发泄着尽力配合着,一直到亲王疲惫不堪,沉沉睡去,方才放下心神,随即也侧躺在一旁,轻轻擦了擦汗。或许是亲王实在太累了,也或许是非常满意柳侍玉的贴心贴意,今夜的锦亲王竟没有和惯常一般让他们侍寝过后便立即回房,而是留着他歇在了枕边,毕竟柳侍玉相比洛荷生和姚清清的一心邀宠显得寡言很多,这样一来也不会让假亲王觉得有过大的压力从而担心自己露陷。   忍住浑身酸痛,柳侍玉看着身边睡去的亲王却是微微地皱了皱眉,正如他能感觉到现在亲王的改变,自然也能体会到先前亲王的与众不同。过去的他能很清楚地感觉到锦瑟那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皇家贵气,以及似有似无的气场。   皇族贵气这种东西说起来玄乎,其实也就是一种感觉,一种个人魅力。一个身在皇家的人,总有一种天生的自信,举止间也会不由自主地带着点这样的天生傲气,引得别人不得不注意她。   心头的一丝怀疑开始渐渐地扩大了起来,直到亲王渐渐地陷入沉睡,他方才小心翼翼地侧身,用极细微的不引人注意的动作靠近她的脸颊耳根处,以食指轻轻地摩挲了起来。及至他在某处摸到了一层难以教人察觉的细微的凹凸,柳侍玉骤然屏住了呼吸。   他轻轻地从颈部,慢慢地撕开了一小块薄如蝉翼的物事,只这半片指甲盖大小,便已经让他如遭雷击,电闪雷鸣间心头闪过无数的念头,脸色也惨白起来。他虽然是闺房公子不知世事,却也明白什么样的东西可以让一个人改头换面。   正值此时,假亲王也忽然睁开眼睛,直直地看向他,原来柳侍玉的动作虽然轻微,终究却还是能惊动警觉心甚高的高手,她睁开眼的瞬间,已经伸出一只手直接掐住了柳侍玉的脖子。   只一瞬间,就有无数念头闪过这个柳家公子的脑海,然而他只是缓缓地展开一抹略有羞涩与惶恐的笑颜柔声道:“亲王恕罪,侍玉可是吵醒了亲王。”   微眯起眼,那假亲王只凭感觉也知道脸上的易容物事仍是安然无恙。再观柳侍玉的脸上,神色间除了不安外并无其他。   “你方才在做什么?”她冷凝着声音问道,三分杀气不经意地便流露了出来,柳侍玉毫不怀疑自己只要有半分的迟疑,眼前的女人会立即杀人灭口。   好像是没有注意到亲王的手正掐着他,柳侍玉轻咬下唇,脸色似微有泛红,身子细微地动了一下,周身的薄被立即滑了下去而露出胸前的大好春色,两人方才颠鸾倒凤过,此时仍然不着寸缕地紧贴在一起,再加上柳侍玉这般的大家公子皮肤嫩滑,此情此景与他细微的贴身摩擦,不得不说让这个假亲王也有点血气上涌的感觉。   “侍玉是见亲王睡得熟了,想为亲王盖实了被子以免着凉,岂料还是惊扰了亲王……”话到最后,语音减小,但那微微颤抖试图邀宠的模样还是连假亲王都被骗过了,疑惑自己是否多心了,那手自然也渐渐地松了开来。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起了身来,冷冷道:“本王说过不喜邀宠的内侍,你是忘了吗?今夜不需你服侍了,让你的小侍绿意进来吧。”   所幸柳侍玉是个极懂得察言观色的厉害角色,此时此刻,若他有一丝庆幸而忙不迭退身离开,只怕这个假亲王就会直接将他杀了,毕竟对假亲王来说虽然事后的料理会有些麻烦,不过总好过她的秘密被揭穿。   只见柳侍玉在闻听此话后浑身都颤抖起来,眸子里更是朦胧的含上了泪意,起身跪在了地上:“亲王是不喜欢侍玉了吗?侍玉以后再不敢了,求亲王不要冷落侍玉。”   “退下,不要再让本王说第二遍!”假亲王依旧不假辞色的喝道,不过那杀意却已经去了□□分了。   “……是……”带着极其不甘不愿甚至不知所措的神情,柳侍玉穿上衫子,退出了房门,然而他的心底却并没有真正地松一口气。这杀生之祸算是被他避过了,然而他的名节也早已尽毁……   一时间,周身冷嗖嗖的凉气从脚底直窜了上来。及至他回了房,看到绿意迎将上来,更是眸光一闪,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而一脸喜色的绿意此时也已经得到了亲王派来的侍从传召,还能迎上来也不过是心痒难耐地等着自家的主子回来,便预备着去攀高枝了。   看到他此时浑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得意洋洋的神情,柳侍玉微微苦笑了一下,在他临出门前唤了一声:“绿意,你当真要去吗?难道你就这样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吗?”   有些话他不能说的太明,只盼绿意自己能体谅自己的苦心,虽然刚被分派为自己的小侍就勾引亲王已经算得是背主不忠,可柳侍玉自身并非是个心狠之人,然而今夜这样的秘密,他却不能,也不敢对绿意明言,可但凡有一丝希望,他都还是会拉他一把,即使眼前的这个小侍心比天高。   见柳侍玉想拦住自己求得富贵,绿意不屑地嘴角一弯:“主子,绿意知道您心里不痛快,可如今是在君傲,不比大周,主子除了出身比绿意高些,其他也没有什么不同。如今绿意身为您身边的人能去伺候亲王,日后即使入了府自然也是兄弟,互相关照有什么不好,主子自己求得了富贵,莫非还要阻拦别人吗?如今既是亲王传召,奴也不能不从不是?主子就还是安心在这里歇着吧,绿意日后只怕也没有机会再伺候公子了。”   言罢扭了扭腰,只得意地一笑,也不多言便随着传召的宫人去了。   柳侍玉见他去意已决,自觉也再说不了什么,只得微微一叹,随他去了,复又想到洛荷生与姚清清,不由地又神色复杂了几分。   他自小就是个心志坚定之人,如斯大事换做平常公子,只怕早就乱了分寸乃至寻死觅活了,于他却是更多了一层思量,如今自己破了身子也罢了,只怕日后事情捅破传了出去后,连同自己的娘家父族也要受到自己名声的牵连。   如这样的丑事,皇家自然要遮盖的,届时自己也是逃不过一死。   想到此处,再遥望窗外更深露重,只觉得满心的愁苦泛了上来,却又根本不可能找人分解一二,只得独坐天明。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绿意服侍着锦亲王直到第二日的早上,待得亲王起身后,他便喜滋滋地想亲自为亲王更衣洗漱。谁料她只是推开了他的手:“不必了,你还是退下吧。”   “奴只是想留在亲王身边,再好好服侍亲王一场。”这难得的机会对于一心想要飞黄腾达的人怎会放过,绿意使劲浑身解数,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又娇又媚,两手更是直接搭上了假亲王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吹气道:“亲王,奴还想要嘛。”   即使是个易容假冒的,可对于这段时日明显身边不乏美色的她来说,绿意的姿色不过是中上,何况他的曲意献媚也实在流于俗套,眉角动了动,她仍是用一种不耐烦的口气随口说道:“你退下吧!”   绿意只得起身,随意批了件衣服,却还是踌躇着不走,只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道:“亲王可还会再传召绿意。”那声音低而靡,荡人心脾。   “嗯……”嘴角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假亲王回想到自己此时的身份,这些日子能平白享了艳福也就罢了,若是给自家的主子真正惹出什么麻烦来,她自己也得吃不完兜着走,区区一个小侍,她怎么会放在心上,上了也就上了。   绿意带着半期待半忐忑的心思走了,不消片刻,假亲王思忖片刻,又唤了人进来,吩咐道:“昨夜除了柳贵侍之外,其他人就不必记档了。”以免被自家主子知道,以为自己不务正事。   宫人轻声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这一句话的意思,就摆明了昨夜的事情亲王会当没发生过,绿意仍然只能是柳侍玉的小侍,虽然被破了身,但他还是飞不上枝头。   等宫人将亲王的话带到了柳侍玉的房内时,绿意霎时间崩溃了,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双眸含泪,看着对方叫道:“我不信,我不信,你说谎。”   亲王竟然不封他为侍人,甚至连最低等通房小夫都不算,自己好容易盼到了这一天,也好容易爬上了亲王的床,为什么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我要去见亲王,你们别拦着我,我要去见亲王,亲王昨儿个夜里还夸我服侍的好,亲王不会这样对我的,她一定会娶我的。”他说着便直接冲出了房门,此时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在君傲的皇宫,忘记了规矩,他只想亲自去见亲王当面问问她,甚至连传话的宫人也拦他不住。   柳侍玉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不易察觉地微微摇头。   很快的,院落里几个洒扫的人便发现到了绿意的失常,只是同样是娇身少年的宫人们怎么可能拦得住已经疯狂的绿意,一时间,整个后院都喧哗了起来,夹杂着绿意凄厉的哭声和一些宫人的劝慰阻拦声。所幸这里和亲王所居的院落离得尚远,倒不会惊动到她,只是原本可以掩下的事情也让所有人都知道了。   “亲王,我要见亲王,你们这些狗奴才,竟然假传亲王的旨意还敢拦着我,放开我,快放开我。”   这绿意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气来,合几人之力竟然也拉不住他。在这些惊慌失措,早已乱成一锅粥的院落之中,易容成王允儿的锦瑟终于姗姗来迟。   一开始她只是看着他们慌乱的样子,也是为了试图搞清楚究竟为了什么事情,过了半晌,方才声音一提,清润而朗声道:“都慌什么?来人,把他先绑了。”   在她身后几个年纪较大力气也不小的宫人便闻声而动,众人这才发现,这个看似文弱的少年居然还有指挥大周老宫人的权利,不过稍想一想便明白了,王允儿是一等宫侍,在这些宫侍中算是位分最高的,自然有权利管束他们。   在这几个专事管教的宫人的钳制下,绿意终于老实了不少,虽则如此,他头上的发簪也早已散落了一地,连同满脸的泪痕和周身的狼狈,实是凄惨。   锦瑟略略后退半步,对上绿意悲戚不已的面容,她并没有劝解什么,也没有直接下令把他捆绑丢到柴房或是以不合宫规之罪直接处置了他。   她只是默默无语的上前,先用手里的帕子将他脸上的灰烬和泪水都亲手擦拭得干干净净。   虽然不是她亲手所为,可如今就在她的眼前,有人顶着她的名义将大周的少年直接轻薄了不认账,依着锦瑟的性格,她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也有责任。   而她也清楚,同样在在大周,几乎每一个想要爬上她床的宫侍都抱着绿意这样的小心思,所以她从不会让自己深陷泥潭,毕竟她怎么可能去接纳一个只为了富贵就可以出卖自己身体的男人,甚至连玩玩他们的心思都懒得动。   “绿意……我知道你的委屈,只不过你自己便没有错了吗?既是你自己先看轻了自己,便要有接受这后果的准备。”   在这样的环境中,在这样的语调下,锦瑟虽然说着如此无情的话,那温和的声音却像温润的玉,让人觉得心扉微暖。   “且不说你还是柳公子的小侍,背着主子如此行事是为不忠,便是你的主子自己也未必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皇家的大门,并不是随心所欲便可以入得了的。”锦瑟轻轻摇头。   听到她的话,绿意挣扎地更厉害了,哽咽得语不成调。锦瑟见他执迷不悟,亦不多言,只淡淡道,“罢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且好自为之吧。”从头到尾,她只劝了这几句话,却已经有了一种不一样的力道,一时之间,众人的低语声同时一止,不少人都是心头一动,连带神情也复杂起来。   柳侍玉依然站在原地,他有意无意地扫了锦瑟一眼,眼底有些莫名的东西闪过,大周的一等宫侍,居然会有这样的气度与涵养,甚至说出这般的话来,倒教他刮目相看。   几个老宫人们将绿意拖了下去,锦瑟却站着环视着院中的人,带着一种凝而不散的威压,似是隐隐的警告,直看的众人都低下去,复又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谁也不敢多嘴一句。   随即她方才转身,对着柳侍玉微微欠身行礼,那风姿楚楚如风,动人而优美。“允儿见过柳贵侍。”   说是行礼,却让人感觉不出半分的低微来,说起来柳侍玉对他也并不陌生,也早就对他有了兴趣,他在观察眼前的这个少年,几次的接触,他都觉得他虽然相貌平常,却有一种如水般的宁静,温润的眼中仿佛总是蓄含着洞明。好像世事变化,他都了然如心,也似乎大风大雨,他都已是见惯。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表情,柳侍玉每每见了,都有一种想多了解一分的冲动。   可惜,这少年永远波澜不惊。   “如今既然绿意去了,柳贵侍的院落里也少了一个贴身小侍,待允儿稍后再去安排。”锦瑟公事公办的说完,转身便想走开。   刚刚走出几步,一个声音便唤道:   “允儿。”   锦瑟回头,她看向这个叫柳侍玉的美少年,正要询问,却见他笑道:“倒不必这么麻烦,我心中已有人选。”柳侍玉看着她的眼神分外的亮:“不知道允儿你可愿意来服侍我。”   从来只有贵侍主动吩咐下人去做事,哪里有客气商量的道理,更勿论是彬彬有礼地相请。   锦瑟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她虽然是亲王,可如今易了容不过是个大周的宫侍罢了,柳侍玉虽未有明确的名分,但在众人眼里看来和亲王的家眷内室也差不多了。   也因此,锦瑟对他如此客气的态度存了几分疑惑,面子上却还是推脱道:“允儿能得柳公子的青眼实是受宠若惊,只不过现在允儿有旁务在身……”言到这里又忍不住想要打自己一巴掌,怎么能用这种借口,她又不是应付朝中的官员,区区一个宫侍下人,哪有什么旁务,这用词实在是有大大的漏洞,何况她说起来是大周的一等宫侍,可在这里柳侍玉才算是正经主子啊,她有什么理由敢推辞啊。一时间,始终天不怕地不怕的玉锦瑟居然语塞了,毕竟她还不那么擅长毫无破绽地扮演好一个真正的宫侍。   然而,柳侍玉似乎丝毫不介意她的犹豫,锦瑟越是绞尽脑汁地说着借口,他的眼神就越温和,到最后甚至轻笑出声地摇摇头。   毕竟当初能被选中入宫的人,当然有他的出众之处,不管平日里看上去此人如何。   “我今日是诚心相请,想来允儿不会回绝我吧。”   锦瑟终于平静了下来,她想了想,缓缓道:“能得柳贵侍看上,是奴的福气,只是奴向来笨手笨脚,做贴身服侍的事情怕是不能让公子满意。”   她说的不卑不亢,说完静静的看着柳侍玉,竟显得很是理所当然。   听完她的话,柳侍玉轻轻地笑了:“无妨,我自问也不是个难伺候的主子,既然说定了,我稍后便打发人去与内务总管说一声,允儿今日就来我房中服侍吧,放心,我绝不会亏待了你。”   锦瑟闻言脸色一霎间大变,虽然立时恢复过来,却也没有逃过柳侍玉的眼睛,于是他又笑了,扣人心弦的笑声听到玉锦瑟的耳中,简直让她头皮发麻。   这个柳侍玉,不会是看透了自己的易容吧…………   锦瑟其实只猜对了一半,柳侍玉的确怀疑了她,不过并不是怀疑她的身份,毕竟安澜暗卫的安排是不会有失的,这前来出使的队伍里的确有一个叫王允儿的一等宫侍,因为他作为一枚事先安插好的棋子故而刻意的一贯行事十分低调,几乎完全没有存在感,却又不会让人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这才便于锦瑟轻易地李代桃僵。   柳侍玉疑惑欣赏的是她的气度,正如他怀疑假亲王一般,他对易容为王云儿的玉锦瑟则是带着善意的好奇,他很想知道这个少年为什么会如此的与众不同,明明不过是个宫侍,明明是他对着别人屈身行礼,却总让人觉得他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个人,连那眸子也是明亮异常,无一般男子的羞怯或是退缩,即使面对君傲太女时亦是一副施施然的态度,带着与生俱来般的从容,可若说他是不知天高地厚,却分明可以看得出他行事颇有章法,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也皆有深意。   抛开柳侍玉的念头不提,锦瑟现在满心满脑的都想着要见素鸣叶一面,她还并不清楚其实安澜已经从大周给她派了救兵,她只以为自己如今被危险地困在了君傲,再不有所行动,什么张家李家的公子都得被女帝指给她了。   却说这素鸣叶,他明知自己如今只是易容成了一个锦亲王身边无权无势的小小宫侍,却还刻意三番两次地跑到假亲王的院落“探病”,更时不时的就要借机差遣“凑巧”就在不远处的她,有时候是嫌鸟叫声烦人要她驱赶,有时候是嫌弃地上的灰尘没扫干净让她重扫,有时候甚至只是出门时发现靴子有些脏,需要身边的“顺便”路过的奴才给他擦一擦。   弄得不好做得慢了甚至还要得几句斥责,搞得锦瑟是直翻白眼。   不过两人也借此无数次“暗通款曲”,素鸣叶是通知锦瑟如今凤后还在鸡飞狗跳,暗地里寻人,甚至怀疑他暗藏了玉锦瑟,然后送了出去,所以如果她还想安心呆在这里又不被人霸王硬上弓强娶强买的话便要听自己的话。而锦瑟则是威胁素鸣叶自己早点想办法把自家的内务给理理好,逼迫凤后尽早弄走那个不识相的假亲王,否则休怪她翻脸无情,直接捅破他们君傲干的好事。   两方都不退让,不过终究还是锦瑟被素鸣叶压过一头的多,毕竟为大周的面子里子想,虽然是君傲的凤后心居叵测,可大周也重重失了颜面,御林军干什么吃的,一众上了床的贵侍们干什么吃的,而她玉锦瑟又干什么吃的了?想到这里,锦瑟不由地不去想自己的二姐的脸色而忍不住想要打哆嗦……   带着皇太女昨日特地差人指明要送来的锦盒,锦瑟再度重重地叹了口气。   就算是找借口也不会找个好点的,居然让她给太女殿下送亲王大周厨子做的点心锦盒…堂堂太女什么点心没得吃啊…不过也好,借此机会也能顺便把那所谓的林美人的弟弟的事情交代清楚,这事情若是素鸣叶敢不出手,她玉锦瑟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了。   君傲皇宫不小,锦瑟刚到了御花园不久,便看到前面两个方向各自浩浩荡荡地来了不少人。光瞧那架势,她也知道是君傲宫里的贵人贵君们来御花园赏花来了,于是立即不露痕迹地向后方身后退了好几步,寻了个不被人注意的位置。   只见身边行来走去的宫侍们都纷纷跪下,一众人各自见礼后,便纷纷客气寒暄了一番。犹有一个被众人簇拥着的少年,正穿着淡青色丁香妆的花褙子与秋香色的长裙,外面又罩了一层细丝织的半透明纱衣。头上戴着朵精细做的牡丹,碧玺的簪子,掐丝的金镶玉分心缀着丝绦,黛眉微染,嘴唇一点朱红却又不化开,只在里面朦胧着,带着一种病态的美艳,妖娆中透着许脆弱。   见他要屈身就要对另两个明显位分较高的王君行礼,不待他弯身下去,那两个王君便慌忙令人搀扶他起来。   “使不得,弟弟今日身子方才大好,哥哥们怎么受得起呢。”其中一个王君亦有着秀美俊逸的容颜,面如满月,双眸桃花,美貌并不落于人下,只是与这少年病弱西子的柔媚比起来,竟生生地逊色了三分。   “劳众位哥哥惦记,已是不碍事的了。”   “那也得好好调养不是,你如今不同以往,陛下可靠着你好好伺候才行。”   “弟弟谨遵哥哥教诲。”   “说起来,陛下可也有多日不曾去随文君那个贱人那里去了,说起来这可都是弟弟之功啊。”   “哥哥说笑了,不过是陛下垂怜弟弟罢了。”   锦瑟不是不想走,毕竟这段哥哥弟弟的“亲密”对话实在是让她肉麻得浑身鸡皮疙瘩扑扑直冒。只是她刚举步想走,就又听见一个靡荡动听的声音从她所站位置的背后传来:“似乎有人提到了本宫的名字?”   所有人都同时转过头去看向来人,毕竟这声音是如此悦耳,几乎是一出口,便把旁边的声音盖了下去,便令得众人不由自主地顺声追逐而去。而正因为这来人的位置实在也太隐蔽,完全是从先前锦瑟自以为安全的角落里出现,以至于连锦瑟觉得自己一瞬间都险些成为焦点。   锦瑟只略微一瞥,便看出来来人是个极美的男子。若放在她前世,可算是个妖孽。   “参见随贵君。”宫侍们纷纷下跪,这次是实在避无可避了,让她也不得不跟着一同遭殃同别人一起跪下行礼,唉,悲剧啊,希望二姐这辈子也不要知道这么个小插曲。   然而随文君却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这样一个小角色,他薄唇微扬,含着冷也含着笑,慢慢地朝着那几个女帝王君靠近。   他穿着一身红色织锦的华丽长裙,裙裾上和裙摆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梨花,由下而上花瓣逐渐减少,到腰间的时候,直接被一只宽大的月白色绣淡金色华文的腰带紧紧束住,直是艳光逼人。   “哼!”方才说话的几人中的一个男子不易察觉地冷哼了一声,鄙夷之情表露无遗。因实在不屑,他的声音不由地有点重。随文君慢慢转过头去,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这个眼中隐含鄙夷的王君,半晌过去,这个同为贵君的男子竟然被他的目光看得败下阵来,不由目光有些躲闪。   而随文君却还在盯着他看。   一直到那贵君紧张到连额头上汗水悄悄沁出时,随文君方才嘴唇一扯,慢条斯理地道:“本宫亲自过来了,有些话不若当着本宫,或是陛下的面说更好吧。”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和,笑容很随意,嘴角轻扬。   可不管是一旁的宫侍,还是锦瑟自己,都清楚地感觉到了他这话中的威胁之意。   “你……”那贵君自然是不可能和他去呈口舌之利的了,只是面色泛青,十分的不好看。   于是,锦瑟也微微抬头看向这个被称为“随贵君”的男子,不单单是因为他的美貌,更因为这随文君似乎并不如传闻中所言的娇媚狐媚,反倒举手投足间颇有傲气,他的容貌若放在现代可以说是妖孽俊美的偶像派,但若换个打扮也可以算是十分俊逸,毕竟他身形修长,举止也根本没有半分锦瑟所认为的娘娘腔,他的声音也很好听,有一种冰与冰相击的冷和清彻。   随文君说着,又上下打量了一下一旁的病态少年:“林美人的身子已经养好了吧,本宫今日可是特地准备去看望林美人的。”   “有劳随贵君了。”林美人依旧是以一副袅袅婷婷,不胜娇弱的模样伏身行礼,似一朵出釉的云,晕染成一片有神无形的水滴,说不尽的窈窕、温柔、淡雅。然而随文君却并没有和他虚礼,完整地受了他这一礼之后,方才笑道:“本宫怎么敢生受林美人这一礼呢,如今林美人是宫中的大红人,若有其他林美人看得上的好东西,但凡本宫这里所有,自然也不会吝啬。”   此言一出,林美人身后的几个宫侍立时变了脸色,唯独这林美人却仿佛没有听出来似的,柔声道:“弟弟岂敢……”只是说不了两句却忽然又咳嗽了起来,似是被随文君气着了。   “随文君,你也太放肆了,林美人的身子方才好些,你便又要气着他吗?”   “哥哥,是弟弟自己身子不碍事,怨不得随贵君。”   一时间,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指责了起来,似乎又找回了上风,而随文君却只是笑了笑。   这种戏码锦瑟在二姐安澜的后宫早看得多了,只等寻机没人注意的时候就预备开溜了。   于是趁着众人的视线都被贵君美人们引去的时候,她不着痕迹地朝边上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谁料刚移开两步,身后又传来一声宫中嬷嬷的大喝:“女帝驾到。”   顿时锦瑟心头真是叫苦不迭,她这到底还走不走得成啊。   见女帝出现,这林美人的病症似乎一下子就加重了,只见他泪光盈盈,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看到女帝还未出声,便已经重重咳嗽了好几下。   只是女帝还没来得及心疼,随文君亦也跨出一步,款款伏下身躯,婀娜多姿地柔声唤道:“随儿见过陛下。”那动作身形俱是娇媚入骨,却是不失优雅与美态,更让锦瑟咂舌的是,眼前的随文君可分明与方才的凌厉傲气判若两人啊。   这一来,他与林美人完全的平分秋色了,好色的女帝原本是想去看她新近心尖尖上的人儿的,可是随文君这样横插一杠,她似乎又完全忘记了,好些日子没有去宠幸他,竟没发现到随儿又美艳了几分。   “陛下,咳……咳……。”   只是那林美人的一声轻呼和咳嗽声又把女帝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风这么大,你怎么出来了。”美人轻蹙眉,女帝自然又心疼了起来,走过去执起他的手道,“瞧瞧,这小手这么凉,也不知道多添几件。”   “陛下,臣妾只是想早些见到陛下,故而才来这御花园中等候……”说到最后,声如蚊蝇,却还是让女帝听了满心的舒畅。   锦瑟从众人的称呼中早已经听出来了,这位犹如林黛玉似的少年就是如今风生水起的林美人,也就是让女帝有心要把给自己再塞一个侧君的正主,不免就仔细观瞧了两眼,但见那少年美人眉宇间带着小家碧玉的腼腆,时不时对着女帝怯生生地一笑,以至于那八分容貌倒有了十分的美。更兼他走起路来轻手轻脚,却偏生透着几分命比纸薄心比天高的气性来,这种林妹妹似的柔弱病态美想必任何人看了都会不由自主地生出想要保护的念头。   锦瑟自小亦在皇宫长大,哪里不曾明白这也是一种争宠的手段,也就君傲女帝吃这一套,若是自家的二姐,只怕玩个一夜就腻了,想到此处不由地又笑了笑,然而片刻间,她的笑容就凝在了嘴角,因为在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直视女帝的时候,偏偏她抬头的笑颜冷不防地迎上了那个叫随文君的目光。   此时,他的眼睛里显然夹杂上了一丁点的探究,似风吹过湖水,粼粼起皱。   原来锦瑟自始至终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他的眼睛。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女帝既然来了,那么自然所有人都不敢再动再走了。宫侍们几乎都是跪伏在地,即使被宣平身而起身也不敢抬头直视,也因此,一向忘记自己身份的玉锦瑟才会很容易地露了个馅就被随文君给抓了个正着。毕竟和安澜的帝威比起来,眼前的这位君傲女帝可是差得远了,再说若是被安澜知道自己居然在君傲皇宫对着人家的女帝下跪,即使是易了容的,她也可以确定自己绝对会少层皮。   好在下一瞬,她又发现这位随贵君似乎只是瞥了她一眼后就毫无兴趣地又转过了头去。   也是,如今他大敌当前,自己这么一个个小小的宫侍算个什么?   再看这位圣眷优隆的林美人,他自从看到女帝来了以后,就用一种痴痴的,却又非常柔弱不舍的眼神看着她,似乎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锦瑟知道这位林美人其实已经抓到了一部分这个时代某些大女人的心思,男人只是扮出一副柔弱的样子是不能成事的,还要柔弱得痴心和漂亮才能让人心动,他向君傲女帝走去的每一步都是被身边的侍从扶着的,婀娜多姿,一步三歇好似完全没有什么力气,简直让人担心他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晕倒了,可那精致的小脸蛋上却偏还有着一种倔强的执着,似乎是只要能走到女帝的身边,就是刀山火海他也不怕,如此,才能更让女帝怜惜。   “你既然身子不好还特地出来等朕作什么?”即使有随文君这样的尤物在此,女帝的眼神仍然还是被林美人引去了,后者含羞带怯地看了她一眼,还未开口,旁边林美人的宫侍已经笑着打趣开口了:“回陛下,美人坐在宫里也是天天想陛下,本就是相思病,自然一见陛下就好了。”   这话简直听得让君傲女帝甜到了心底,于是林美人又嗔怪地朝身边的宫侍斥道:“多话。”   锦瑟默默无言地看了眼这位明显“心宽体胖”的女帝,再看看她身边那几个可以在现代被称为花样美男的后宫诸人那一脸崇敬与紧张地看着她的神情,再度默默无言地转过脸去,有点想要为前世那些以瘦为美,拼命减肥的女人们泪奔的感觉。   锦瑟其实还不是那么理解这个时代,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女帝不管什么样的长相都是没意义的,  皇权就如天!   女帝于是彻底忘记了身边的随文君,她赶紧地上前一步从宫侍的手中拉过堪比迎风拂柳的林美人,一脸心疼的又道:“手怎么这么冷,你们这些奴才也不知道多看着点,快取暖手炉来。”   林美人一脸娇羞,红着脸作势想要抽回手,却似乎也怎么挣扎不开的样子,最后终于只得细细地柔声说了句:“能得见陛下英姿,臣妾便是受些冷受些委屈又算得什么。”   “委屈?”女帝果然听音会意,而两边早已被冷落多时的另两个贵君也终于逮到了机会,当着正主的面,趁势就把随文君狠狠地诽谤了一番。   女帝半信半疑地听着,又看了一眼随文君,林美的确是她现在的心头好,但随文君她也同样舍不下,何况此时随文君看似毫不在意旁人的所言,只是对着女帝微微地一笑,但那细长的眼角似是镀了一层薄媚,只这一笑,就又让女帝心猿意马起来,正预备着用个什么法子打个圆场安慰一下自己的小美人便罢了。   “陛下,林美人若有什么委屈,不如当着陛下亲口说一下,这样臣妾改日也好亲到林美人的依兰苑上门赔礼。”说着,随文君盈盈一笑,那衣袂被风飘起几欲飘飞,他顺手将耳边的碎发绕了一下,只是这么普通的动作,在他看似漫不经心的做来,却显得魅惑难言,让女帝的目光痴了痴。   锦瑟偷眼打量着随文君,在这种场合下,那两个被沦为配角的贵君所言根本不可能被女帝放在心上,唯一能和他势均力敌的对手只有林美人,而他的话也很明显的把那两个贵君给踢出局外了。   林美人什么也没有辩解,可是他的眼中分明朦朦胧胧,好似有什么浮出来,却只是忍着。水汽氤氲的,更见楚楚可怜:“陛下……不是随贵君的错,是臣妾自己……咳咳……”   说着身子还恰到好处的一软,女帝立即亲手抱住摇摇欲坠的林美人:“怎么说的,又咳了起来?”   而林美人还是一个字也没有说,但他的表情却显得非常虚弱,非常委屈,甚至非常不安。   于是女帝又被挑起了火气。   “随儿,不论谁对谁错,如今林美人身子弱,你且先过来赔个礼吧。”   这样的结果自然早在随文君的意料之中,他像个没事人一样瞟过林美人,姿态雍容得像降尊屈贵,嘴角含笑地对女帝福了福,在另两个贵君得意的眼神下向林美人的方向走了过来。   身为贵君却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比自己低了数个品级的美人赔礼,这显然是对随文君大大的羞辱。女帝当然不会懂这些后宫的门门道道,她也根本不会想到,一旦如此做了,往后随文君的贵君之位在后宫将名存实亡,再没有半分的地位,而他在众人眼里,自然也低了林美人一头了。   锦瑟不是君傲女帝这样没心没肺的好色家伙,她的心理自然很明白这其中的后果。一时间,她有些怜悯地看着这位君傲后宫的随贵君,眸光复杂地盯着他的背影。   “陛下,臣妾有个主意,方才林美人和臣妾在一起的一幕众人可都看到了,既然如此,那就让那位大周的宫侍来说说,究竟臣妾怎样欺辱了林美人。”   他的声音,霎时惊醒了锦瑟,使得正在角落发呆着的她不由呆了呆,抬头向这随贵君看来时,她的表情还僵硬在脸上,却只能看着正转头看着她的众人,一时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而随文君,却只是看似随意地瞟了她一眼,及至看到她傻傻的表情,终于微微弯了弯嘴角。   大周的宫侍不同于君傲的宫侍,谁都知道人家既然不是君傲宫里的人自然也没有利害关系,毕竟她就算说的不得人心,或是得罪了哪家的贵人,也不好惩治。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诡异,锦瑟终于败下阵来,她没有理由拒绝,她也拒绝不了。   “既然如此,你过来吧。”君傲的女帝自然也没有意见,其实她也不想热乎了一个又冷落一个,毕竟随文君和林美人都算是她的心头好。一个女帝最拿手的是什么?当然是推脱二字,能把这么头疼的事情,推到一个小小的大周宫侍头上去有什么不好,女帝觉得这个想法实在很妙。   从角落里走出来的时候,锦瑟虽然再没有正眼去看那位随贵君,却也知道他此时正关注着自己。而对于女帝的态度,锦瑟就算不用去问也知道她必然是两个美人都舍不得的主,虽然不太明显,但锦瑟也是在皇宫中长大的,对安澜的帝王之术耳闻目染,所以她看得出来,这位君傲的女帝很容易什么都写在脸上,比安澜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你叫什么名字?”毕竟人家是大周的宫侍,女帝问得非常和颜悦色。   “奴家王允儿,大周一等宫侍,路过御花园是为太女殿下送我家亲王御厨特制的大周风味的点心。”锦瑟三言两语低就把自己身在此处的原因交代了个清楚,见女帝还是看着她,知道她想让自己说点什么以便让自家的两个爱宠化干戈为玉帛,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今日的事想必很难善终了。   锦瑟原本对于君傲女帝后宫的谁是谁非一点不感兴趣,她完全可以推脱方才自己离得远或者刚来,所以没有听清也没有看清,可是自从知道那林美人撺掇着女帝要把自家的弟弟塞过来之后,她心理就有了不满,虽然也姓林,可只要碍着素衣了,锦瑟就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念头。   “奴家方才路过御花园时见着几位贵人正相聊甚欢,不过这园子里风大,贵人身子又弱,被耽搁着没坐下歇息一会……”   锦瑟的话一出口就引得众人脸上神色不一,虽是寥寥数语却很合女帝心意的为随文君开了脱,于是便故意地对着随文君与其他两个贵君斥了句:“你们也真是大意了,这样的时节竟不知道多关照一下林美人……”   却见林美人闻听此言只是微微低头,不动声色地拿帕子掩了掩嘴角,可那另两个贵君却忍不住了。其中一个当即厉声道:“你这个奴才,当着陛下和贵君们的面也敢胡言?”   这话明为训诫实则就是威胁了,连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女帝都有些不悦。   此时若换成寻常宫侍只怕早已被吓软了,可锦瑟怎么会放在心上,她平静地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就好像完全没有听到这个贵君所言,那看来瘦弱修长的身形竟如山一样的沉稳。   她没有兴趣去和区区一个君傲贵君辩驳,所以她只是保持沉默,而这沉默却引得那贵君更生气了:“本宫在问你话,为何不答?”   锦瑟仍然没有说话,气得那贵君直接就将手里扇子掷了过来,谁料锦瑟并不如寻常宫侍一般乖乖地承受主子打骂,而是直接一偏头躲避了过去,任凭那扇子就这样越过头顶飞落在地上,于是随文君的眉毛又跟着扬了扬。   当下女帝脸色微沉,怒道:“够了!”那贵君不敢再造次,只能委委屈屈地低头应是。   而随文君呢,他竟然以袖掩嘴,再也忍不住的格格笑了起来。   美人这一笑,又引来无数关注的目光,只是那贵君看着他的目光简直恨不得把他扒皮抽骨。   “陛下,本就是小事,就不必多责怪谁了。”林美人此时恰到好处地打起了圆场,更让女帝觉得他善解人意,林美人说着就又对锦瑟平淡道,“你叫王允儿是吧,今日辛苦你了,既然你还有事在身就先退下吧。”   话音一落,林美人便正正迎上了锦瑟清冷如秋水的双眸。这句话看似平平无奇,其实内有玄机,几乎是在暗示锦瑟,他记住了她的名字,也记住了她今日所为。   可堂堂大周亲王玉锦瑟又怎么会把这种可笑的威胁放在眼里,她缓缓抬眸看了一眼那林美人,只是平静无波的一眼,却让林美人无端的攒紧了手中的帕子,再要细究那眼神里的含义,却见锦瑟已是垂眸应道:“是。”   而在那随文君的眼中,这叫王允儿的少年实在是太不一般了,单单站立和转身离去的姿态便似有一种随风欲去的美姿,举止间更若隐若现地透出几分的雅致。他深深地凝视着眼前易容了的玉锦瑟,心中暗道:这个大周的少年很是聪明,遇事又如此从容,不可小觑。   就在锦瑟身处君傲皇宫中应付着一堆她觉得非常无聊的宫斗时,灵冰等人也终于到了君傲的京城南都,对外她的身份是大周的富商,既然是行商,有些应酬是免不了的,再加上暗地里联络君傲的一些暗使,宫中的线人等,自然并不轻闲,不过虽然一时不能直接联络到锦瑟,但锦瑟在宫里的情形她却是一清二楚的。锦瑟已经知道的事情她清楚,而锦瑟不知道的事情她也清楚。   比如除了那日渐得宠的林美人有意要和大周亲王攀亲外,其他的一些后宫王君也纷纷不甘示弱,一个劲地都让自己母家上荐一些待嫁闺男入宫聊聊,毕竟攀上这么一个高枝,对自己在后宫的地位必然都是有利无害。   灵冰听说了此事后便笑言:“这小锦儿今年不会是命犯桃花吧,怎么会有这么多桃花劫呢?”   为了一个皇子险些把自己搭上已经够倒霉的了,如今居然还冒出来这么多君傲后宫贵人的哥哥弟弟,表哥表弟……   一旁的雨淮也笑了起来:“这只能说这些君傲后宫的贵人还是太天真了些,想要入咱锦亲王的法眼,可从来不是件容易事。”   灵冰冷嗤道:“就她那种整日里把自家夫君当宝的个性,我看就得好好改改,没得简直坏了我们玉家女子的名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玉家出来的都是怕夫的呢?”   雨淮点点头,深以为然。   可是话虽如此,灵冰和雨淮也是并不完全赞同锦瑟娶了君傲的公子们,毕竟在她们的眼里,大周第一美人可不是菜市场的白菜,谁想要谁就可以买回家去了,所以除了那嫡皇子以外,其他人在自视甚高的大周皇女们眼里,可压根配不上人堂堂的才貌双全的亲王殿下。   不过对于大周凤后逼婚的伎俩,玉家还是预备好好地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以免让人以为堂堂的大周皇室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而玉锦瑟么,灵冰虽然对她抱持着无限同情,却也明白她回朝以后铁定是要被安澜骂到死了。   毕竟在众皇女的眼里,既然人家君傲皇子看上你,你就先答应着好了,怎么说人家也是金枝玉叶嘛,等你娶到了手再给安澜送个信,届时大周女帝派上十万大军压境“贺喜”,风风光光地护送亲王回朝,这君傲难道还敢拿铁链子拴着你啊。   结果呢?可不开窍的玉锦瑟居然搞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把戏,这不,玩大了吧……   灵冰一边无奈地连连摇头,一边随手打开了宫中暗使送来的信笺,忽的就变了脸色,拍案而起。   白纸上只有几个字:洛贵侍有孕。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假亲王那里接到洛荷生的有孕的消息之后,当真是一阵鸡飞狗跳,所以说听到了这个消息,头一个跳脚的人还不是真正的玉锦瑟,而是假亲王,她怎么也想不通,明明自己一切的防范措施都做的好好的,怎么事到临头洛荷生居然还会有孕。   由于是在君傲,几人还未正式行礼,所以每次行房过后,管事的人都会送上避子汤给几位侍寝的贵侍服下,也不会引来任何麻烦,谁料洛荷生阳奉阴违,偷偷地倒了几次居然没被人发现。毕竟他身为洛家嫡公子,以为就算是怀上了也不会有大碍,反而可以乘早尘埃落定,更可以早定名分,毕竟他心下也很担忧迟迟不归的锦瑟当真会娶了素尹容从而留在君傲。这样的小心思与他也是无可厚非,只是灵冰等人知道后则是气得吐血。   君傲让一个假亲王顶了玉锦瑟的名头偷梁换柱之事,灵冰等人不是不怒的,只是这样的宫中秘事已经牵涉到了两国的体面,所以就算要拨乱反正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来。   偏偏洛荷生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侍,他是当今洛家嫡子,甚至凤后的亲外甥,有这一层关系在,就算他被旁人破了身,锦瑟也只能娶了他,毕竟原本安澜就是故意为了让洛家牢牢地掌握在皇家的手里又担心其过于坐大才将这样一个烫手山芋丢给玉锦瑟。   可平白被戴绿帽子也就算了,如今还要替人养孩子,这对皇室也就是大大的羞辱了。   灵冰一时间脸色铁青,她恨不得直接剐了那个厚颜无耻的假亲王以及出了这种馊到家主意的无知君傲凤后,在她眼里看来,君傲的女帝和凤后和自家的安澜与洛清扬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上和地下的差别,这样的国家能如此鼎盛繁华,靠得还不是其背后的功臣皇太女素鸣叶,若非是顾忌这样一个手段雷霆的主子,灵冰早就不是只身潜入,而是直接请了君命带上数万大军来和帝后“好好谈谈”了。   不过真的说到底,还是由于女尊世界里,无论是安澜还是灵冰乃至子雁,没有一个人对开疆扩土有兴趣,何况还是和素鸣叶这样一个精明能干的人作对,所以给这位皇太女一个面子,拿些好处才是又省力又合算之事,但是在知道洛荷生有孕的消息之后,连一向沉稳的灵冰都险些按耐不住了。她冷着脸将便条丢给雨淮,后者同样地皱起了眉。半晌,灵冰方才冷声道:“派出暗卫,这一胎不能留,也留不得。”   而此时在宫里的洛荷生那里会料到自己的一些小心思会让自己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他正喜气洋洋地坐在镜前试着发钗,有孕的事情是他请了御医来后才确认的,想不到老天果然眷顾他,这几日他感到胃口不适,周身疲倦,果然,御医请了脉以后恭喜他说有了不足两月的身孕了,洛荷生立即第一时间就派宫侍将这样的好消息报给了亲王,心理欢喜的怎么样也遮掩不住,连在柳侍玉和姚清清面前也没有掩饰。   相对于姚清清的羡慕和华卿的失落,柳侍玉的神情复杂得多了,在知道消息后,他就死死握住两只手,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想法,但是无一个法子能帮洛荷生应对此事,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什么计谋与蛮力都是无用的,那么的不堪一击。皇家规矩并不是摆设,可是孩子又何其无辜。   取了茶盏在手里,他始终没有吃,只是盯着茶盏好似在思索,那袅袅升起的水汽,使得他的脸庞半隐半现,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连锦瑟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刚刚成为柳侍玉的贴身小侍时,锦瑟不是不紧张的,毕竟所谓贴身,那肯定一切吃用都要照应,连带起身穿衣,甚至夜半就寝,不过好在柳侍玉果然如他所言的是个很容易伺候的主子,他并不需要锦瑟照顾得面面俱到,不过是倒杯茶送点点心,就寝前替他铺盖好床被而已,也幸好堂堂的大周亲王玉锦瑟不是个大女人主义的家伙,何况她前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只觉得自己做的算是在照顾一个美少年而已,也因此,这“一主一仆”这两日相处的颇为融洽。   其实在知道洛荷生有孕的时候,锦瑟也是懵了,她立即意识到篓子捅大了,不管洛荷生是基于什么心理想要有个孩子,这个孩子有心人是绝对不会让他生下来的,于是也问了柳侍玉一句,想知道他是不是抱持着洛荷生一样的错误心思。   “不,我不会有。”柳侍玉摇摇头,对于亲王的宠幸他从来没有过多期盼,每次都是乖乖喝下避子汤,而在知道亲王是假冒的以后,他更是没有了半分的想法,反而更加庆幸自己的循规蹈矩。   “毕竟如今是在君傲,我们几人虽是出自勋贵世家如今又被亲王宠幸,看来离富贵很近,却也不能一步走错…而洛贵侍是否能生下这个孩子,也并非是他可以决定的…”柳侍玉并没有说得太多,而锦瑟没有想到柳侍玉这样一个闺阁男子也可以有这样一番见识。   她看到的,是眼神中带着怜悯,可怜悯下,又太过冷静的柳侍玉。她一时间有些疑惑。   柳侍玉还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锦瑟那清澈熟悉的声音已经入耳:“柳贵侍想得很透彻…只是洛贵侍恐怕…”锦瑟虽然力求语调平缓,可在说到那还未出世的孩子时,脸上还是露出了不忍之色。   柳侍玉微微缩起肩膀,手指轻轻蜷起来,他比谁都清楚,洛荷生这孩子保不住了不是吗?甚至连他自己恐怕都……而由洛荷生想到自己身上,顿时悲从中来,说不出的苦楚泛上心头。   “你想帮他是吗?”锦瑟轻声道,从这个少年的脸上她看到了一抹脆弱,而就是这丝脆弱让她忍不住开了口。她并不知道柳侍玉已经看穿了假亲王,就如同柳侍玉也同样不会想到面前的人便是真正的锦亲王。   就在锦瑟想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柳侍玉含着鼻音的声音再次传来:“允儿,我好怕。”   这是第一次,柳侍玉在发现到假亲王的身份后苦熬了几日方才流露出的一丝脆弱。他不能把自己的害怕宣之于口,只能把这个天大的秘密死命地吞咽在肚子里,甚至人前连半丝失去贞操的痛苦都不敢流露,可是这样连日的压抑还是忍不住让他有了裂缝。   “我明白!”锦瑟什么也没有问,她只是伸出手重重地握住他的双手,被这样一握,柳侍玉忍不住浑身一颤,再抬起头来时,她看到他的眼圈已经红了。   似乎在努力的吐纳着呼吸,他低声道:“对不起,允儿,我失态了。”这句话过后,他便缄默不语,锦瑟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可是她却柔声说道:“别怕,没事的。”至少她会用她的力量保下这几个少年,甚至全力保下那个无辜的孩子。   对锦瑟来说,这句话只是单纯的怜惜,并不带任何的男女私情,而柳侍玉亦也一样,他早已暗自欣赏眼前的少年小侍,这几日两人的相处更将他视为房内知己。   慢慢的,他双眼一闭,眼角沁出一滴泪水,只是吐出的声音不再那么难过:“允儿,你知道吗?如今在我看来,与真正的自由快活比起来,无论是宫中贵人还是那亲王侍君之位,都不过是浮云罢了,我早已不稀罕了。”   顿了顿,锦瑟问道:“为什么如此说?”   好一会,柳侍玉才回道:“我只是后悔,所以有感而发。”   虽说当初被选入宫虽非他本意,可以他的心机,本可以在重重宫选中被筛下的,可也许是那一抹少年绮梦,又或者是心存对富贵荣华以及最顶端权势的向往,他终究还是想入宫,让自己谨言慎行,小心翼翼地一路顺当地上了最终的名册,却不料,他这份的沉稳谨慎还是让一些宫中贵人生了戒心,毕竟在有心人的眼里,一个不过年方二八的美貌少年郎居然可以如此沉着平稳而不骄不躁,可见心思不浅,将来若是入了宫还不知会如何翻云覆雨,又有谁会让如此一个日后的劲敌活在宫里呢。   锦瑟无法用言辞安慰他,只能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   但是她心里知道,她该去做些什么了。   过了两日,在洛荷生的盈盈期盼中,假亲王果然派了人来,然而那被派来的几个宫中老人却是一脸肃穆,身后的侍从更是带着一碗汤药。   “亲王有旨,如今在君傲诸事不便,孩子恐不能留,还请洛贵侍用了此药吧。”   那宫侍此言一出,洛荷生主仆相继变了脸色。   洛荷生更是满脸委屈,身体微微颤动,红唇紧紧抿着,显然这句话让他受了极大的羞辱。   他身为勋贵世家的公子,无名无分地怀了亲王的第二子已是委屈,可亲王居然眼睛眨也不眨地说要弃了,这现实简直残酷的让他一心求死。   “为什么?我要见亲王……”洛荷生激动地起身。   那几个特地被派来的宫侍自然是面无表情地拦住了他:“洛贵侍,如今亲王旨意已下,还请贵侍不要让奴才们难做为好。”   说着,身后拿着药汤的宫侍亦也缓步走上前来。   “请洛贵侍用了此药。”   “这是……亲王亲口下的旨意?”洛荷生颤抖着问道。   “是的,亲王还吩咐说,洛贵侍往后安心在院子里休养即可,不必再前去服侍了。”   这一句话把洛荷生最后的一丝希望都击溃了,   “亲王不想见我了?……”他低低笑了起来,笑出了眼泪,“亲王不单单容不下这个孩子,甚至连我也不想见了?难道……”难道她就当真这么想娶君傲的嫡皇子,从此留在君傲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的狠心……   湘翠见自己的主子伤心欲绝,亦也在一旁哭得泪眼婆娑,不堤防洛荷生突然朝一旁的柱子撞了过去,他慌忙尖叫一声,却根本没来得及,一旁前来宣旨的宫侍们也慌了神,几个离得近的急忙一把拉住洛荷生的衣袖,却还是让他一头碰在了柱子上,鲜血淋漓。   顿时,人人都慌了神。   “快,快宣御医!”洛贵侍毕竟如今还是亲王的通房,又是洛家的公子,若当真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人也要吃不完兜着走,一时间整个院子的人都乱了手脚,忙不迭的去请御医,也有手快的赶紧的将他扶到了床上,用热巾捂着他的伤口。   而当锦瑟知道消息赶到的时候,御医也刚皱着眉走出来交代道。   “所幸被拦得及时,力道小了不少,还算伤得不重,不过毕竟是有了身子的人,禁不住这样情绪激动,往后可得注意着点。”   而那个贴身侍从湘翠则正哭着跪在几个假亲王派来的宫侍面前苦求道:“几位哥哥,求求你们看在我家主子如今半死不活的份上,不要再逼他落胎了。”   那几个宫侍见洛荷生气性如此之大,也是胆怯了几分,可是亲王的谕令又不敢不尊,只是面有难色地道:“湘翠弟弟,不是我们不帮,实在是……这可是亲王的旨意,我们……我们也是……”   锦瑟静静地盯着几个前来宣旨的宫侍,皱眉道:“几位是来给亲王办事的吧。”   “是,奴才们本是拿了药给贵侍服用却不料……”   “却不料事情办不好,还害得贵人受了重伤,是不是应该先自己去领板子?”她冷声看着他们道,几个宫侍一听,立即低下头不敢多言,虽然是亲王的旨意,可以身份来说,他们身为奴才,的确不该强逼洛贵侍喝药,而锦瑟所易容的王允儿也是高他们一个等级的一等宫侍,被这番训斥了几句后,几个人都噤若寒战,低着头唯唯称是。   湘翠见此,又对着锦瑟苦求道:“求求你,替我家主子和亲王求个情,我家主子如今这身子,可不能喝药啊……”   锦瑟心头一动,她在听说亲王下了旨意的时候便急匆匆的赶来,原本这几日她已经在宫里作了安排,预备让素鸣叶出面保下落荷生和他的孩子,却不料这个假亲王动作更快,不过两天罢了,便直接派了几个宫中老公公以逼着洛荷生落胎,这阵仗和待遇,让洛荷生简直是比普通人家的通房小厮都不如,也难怪他会想不开。显然假亲王也是狗急跳墙了,她虽然假扮锦瑟,享尽了美人和温柔乡,却还是担心东窗事发,怎么会允许洛荷生生子。   可说到底,洛荷生的孩子也是她这个假亲王的亲身骨血啊,何况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如何狠得下这个心来,锦瑟一时间也是愤怒至极,几乎想再也不用顾忌什么,恨不得立即说明正身,撕了那假亲王的面皮下来。   深呼吸了几口气,如此一气,她反而冷静了不少。   “湘翠,你先进去服侍你家主子,若他醒了便让他静心休养,不必多想。”她安慰道。随即目光瞅向眼前几个忐忑不安的宫侍,淡淡地笑了笑:“几位都是我大周宫中的老人了,想必也是知道宫里的规矩,若是让当今凤后知道,他的亲外甥如今被逼着落胎甚至还受了伤,不知是会怪责亲王呢,还是几位哥哥呢?”   几个宫侍一听,却是激灵灵打了个哆嗦,细想想自然什么都能明白,凤后怎么会怪责同为主子的亲王殿下,最后定然还是他们受死请罪,而锦瑟当然只是点到即止,她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几人,可这一刻,“扑通扑通”地跪地声不绝于耳,却是几个宫侍全部跪了下来,他们颤抖着,不停地颤抖着,若非被锦瑟一句话点醒,刚才还预备进去逼着洛荷生喝药的他们哪怕死十次也是不够啊。   “还请王宫侍救救我们几个,我们……我们也是糊涂了。”   锦瑟没有回答,她扫了眼周围,只见洛荷生院里的侍从们此时都低头敛目,恭敬无比的模样。   “把药留下吧,回去和亲王如何复命,你们自然明白,毕竟洛贵侍想要何时喝药,也不是你们几个奴才可以决定的。”   “是……是……”几个宫侍再不敢多说两句,只是将手中的药碗托盘交到了锦瑟的手上,便躬身退下了。   锦瑟这才入了洛荷生的厢房内,湘翠急忙迎了上来,在见到锦瑟手里的药碗时还是忍不住变了脸色:“王宫侍,这……”   锦瑟对他安抚地笑了笑:“不必担心,他们走了,这碗药你先拿去偷偷倒了。”   湘翠立即明白了过来,他几乎要忍不住要哭出声来,锦瑟慌忙拦住他:“别哭,你家主子还在昏睡中,要静养,你这一哭岂不是要把他吵醒了。”   湘翠慌忙点头,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我家公子好歹也是堂堂的侯府嫡子,为什么,为什么要受这样的委屈……”   锦瑟知道他这是为洛荷生鸣不平,可是站在她的角度,她说不出太多劝慰的话来,她也不能把真相去告诉一个小小的贴身侍从。   “湘翠,眼下最重要的是让你主子好好保养身子。”锦瑟温和地安慰道,洛荷生的小侍倒是个心眼实诚一心为主子想的,和柳侍玉的绿意完全不同。   “嗯,嗯!”湘翠擦着眼泪慌忙点头,临走前又感激地说道:“你说的对,我这就去吩咐小厨房给主子炖些补品,今日多亏了王哥哥。”言罢对着她福了福。   锦瑟朝他笑笑,示意不碍事,而待他离开并带上房门后,她的面色终于渐渐冷峻了起来。   轻轻击掌,三个暗使瞬间出现在了室内,她们静静跪伏在地没有出声,只等着锦瑟示下。   “将洛贵侍偷偷地运送出宫,带到皇太女素鸣叶处,同时告诉他本王的旨意,本王要洛贵侍父子都安然无恙。”   “是!”   “此外,这三日内,我要那个假亲王病重到无暇再顾及洛贵侍的事情。”她说着,面色有些沉冷,遂咬牙道,“如此狼心狗肺的东西,本王若非为了大周体面而不能揭穿她,否则便是让她死一千次都不足惜。”说完这句后,便挥手示意让三人退下。   待无人后,她随手取过洛荷生房内书案上的笔墨,略一思忖,便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八个字   “稍安勿躁,待我回周。”   这八个字龙飞凤舞却一看就是锦亲王惯常的笔迹,就算是这个假亲王也绝对仿冒不来的笔迹。锦瑟知道洛荷生就算醒来了也很有可能依旧会寻死觅活,所以她只能用这个法子让他有一线希望。   她走到室内,看到蹙眉阖眼的洛荷生依旧人事不知,便将这纸轻轻地压在了洛荷生的手下,低低叹了口气后便离开了。   片刻后,室内再无声息,就好像从没人来过一般,而躺在榻上的洛荷生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锦衣华服,朱钗盈翠。   后宫从来都是个是非之地,何况君傲的女帝风流成性这是连三岁孩子都知道的,作为一个没有家世靠山亦也绝算不上是绝色的男子来说,要在这样的一个地方生存下去,甚至还要生存得好真不是个容易的事情。但是林美人做到了。   在众人的簇拥下,他轻移莲步,双手端在身前,袖子如水般垂下,雪白娇嫩的手腕上各自带着翡翠玉镯,伴随走动发出清脆的叩击声。伴着他走进正殿,满室的宫人立即恭敬的施礼。   如今他再也不是区区一个小县丞的儿子了,而是偌大的君傲后宫中,身份尊贵受尽宠爱的美人,即使……眼下的他也只是区区七品位分,可仍是贵人。若有朝一日诞下皇女,谁说还不能水涨船高,何况在君傲后宫,品级之类的东西比之女帝的宠爱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那出身原本比他还低贱的随文君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王宫侍,辛苦你了。特地为本宫今日送来这贵国特制的点心。”被身边的宫侍搀扶着缓缓坐上了首座后,林美人好似方才看到已站在下首等待半日的玉锦瑟,即使是刻意的刁难,他的声音却依旧轻柔缓缓,还带着几分客气,如同后宫任何一个主子赞赏奴婢时的语气。   锦瑟道了声不敢,随即挺直了背脊,对于这个借着想要品尝大周风味的名头,一早就把她叫来倚兰宫的林美人所打得什么主意,锦瑟当然心知肚明都很,只觉得好笑。   轻轻拿帕子擦拭了一下唇角,林美人看了眼身边侍从递送上来的精美点心,点头道:“果然独特,芳香四溢,看得出王宫侍是用了心了。”   锦瑟仍旧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她没有说话,因为她在等着林美人出招。   “一直听闻大周是个地灵人杰的地方,本宫也心向往之,不知王宫侍入宫后服侍亲王等大周王爷多久了呢?”林美人神色依旧,眼中笑意淡淡,似乎很是亲切地想和她谈谈家常。   “自幼入宫,经年有余。”锦瑟回答的言简意赅,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看在林美人的眼里却是礼仪周全之中分明带着几分傲气,他的眼皮跳了一跳,不动声色地又掩了掩嘴角。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既然王宫侍自小入宫,又始终服侍锦亲王,想必也沾了不少诗画之气吧,毕竟本宫早听闻大周的宫人们可个个都非常人,聪明得很哪。”   原来如此,一直在思索着这林美人会如何“教训”自己的玉锦瑟终于恍然大悟,随即心里笑得想要抽筋。任谁都知道,一个自幼入宫的寻常宫侍干得只是伺候后宫侍君的差事罢了,能认识几个字就算烧高香了,还诗画之才?这不是存心故意借机羞辱人吗?可偏偏这林美人这一次算是要踢到铁板了,其他的事情锦瑟不敢说,但要做做诗,画个画,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虽然如此想着,可锦瑟面上却是故意流露出些微为难的神色:“禀林美人,奴家资质浅薄,恐怕……”   林美人却是毫不在意地打断了她的话,呵呵笑道:“什么资质浅薄,本宫看王宫侍倒是个妙人,那日在御花园里就让本宫印象深刻了……”他欲言又止,却看到锦瑟的面上依旧只是平静的,连眉眼都没有抬一下,不由有些气闷,转而又道,“说来也巧,本宫这几日得了陛下的赏赐,是随贵君宫里的桂花玉雕,着实让人爱不释手,只想请人作诗一首献给陛下,王宫侍平日伺候锦亲王,必然也浸淫了不少才气,就请王宫侍帮本宫这个忙如何?”   他说着,便有侍从将那盆玉雕而成,精美绝伦的桂花盆栽送了进来,只见这桂花盆栽被整块以黄玉绿玉雕制而成,琳珑剔透,更是栩栩如生,一见便知这玩物果是价值连城。其实锦瑟知道,东西美不美尚在其次的,关键是这是从随文君的宫里抢来的,这才是最大的意义,而这一点,锦瑟很明显地从林美人试图掩饰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控制的一丝得意中看了出来。   “哟,弟弟这是在干嘛呢,这么美的桂花雕也舍得摆出来让人看?还是快快收好了免得像随贵君一样又被陛下转手赠给了下一个爱桂花的美人……”   林美人几不可见地微微皱了皱眉,起身对着来人恭敬福身道:“臣妾见过梅昭侍。”   “免了免了,何必这么客气,我不过就是过来弟弟这里转转,想不到还有这么个眼福。”只见一个身穿茧绸烟霞色莲花的男子在众人簇拥下款款行来,丰姿艳丽,雍容丰腴,一把团扇被他握在手中缓缓扇着,乍一望竟好似画中人一般。   “臣妾不敢当。”林美人依旧还是那副作派,娇娇弱弱的,谨小慎微的摸样,似乎没有听出来他先前话里面的奚落。   这昭侍之位原本算是宫中五品,仅高了林美人两阶而已,可这梅昭侍自身却是出于当今女帝之父的子侄之辈,算是女帝的表弟,有一些自小青梅竹马的情分,因入宫时日尚短这才仅仅被封了个昭侍之位,但却是后宫人人都不敢得罪的角色,毕竟皇太父尚安在,也时常招梅昭侍前去侍奉和问话,可见亲厚,女帝就算后宫美人众多,她腻味了别人也绝对不敢冷落了这位,毕竟风流的女帝还算是个孝顺的。   “起来吧。”那梅昭侍微微侧头看了眼立即起身请安不敢稍有怠慢的林美人,矜持着慢慢摇着扇子坐上了他原本的一宫主位,朝着四周看了看,遂秀气而轻轻的拿绢帕盖了盖鼻子:“什么味儿?”随即一眼就看到了案前放置的精巧点心,“林美人可真是好兴致,还在用着点心,想本宫的橱子就没这般手巧了,可做不出如此色香味俱全的好东西来。”说着又轻飘飘地斜眼睨了他一眼,看不出喜怒“所以说陛下就是疼爱美人啊……”   和欺压毫无靠山的随贵君不同,对于这样一个有皇太父撑腰的梅昭侍,林美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丝毫不敢不恭敬,只见他仍是低着头徐徐回道:“禀昭侍,这是臣妾让大周的王宫侍送来的点心,若是昭侍不嫌弃任凭享用。”   “原来是大周的点心啊,怪不得呢……”梅昭侍的视线似乎此时才堪堪落到锦瑟的身上。   原本只是随意的一瞥,却让他立即顿住了,眼前这区区大周的宫侍虽然仅仅只是站在下首处,却姿态从容,气度清高,隐隐有凌人之势,不由让他又多看了几分。   微眯起眼,他又道:“怎么,大周的宫侍也该是宫侍,见到本宫就忘记了尊卑有序,行跪拜之礼了吗?”原本锦瑟身为大周的宫侍,她见到君傲的贵人们爱如何行礼人家都是没什么资格挑刺的,正所谓不是你家的也轮不到你管,何况她也顾忌着暗中窥视的暗卫会把她的言行事无巨细地都汇报给安澜,故此连见着君傲女帝的那次也不过是随便摆了个花样子,而眼下梅昭侍却突然地要她上前按照正式的宫规来行礼,很显然,他是在找茬。原因也很简单,一个大周锦亲王的宫侍,却跑到君傲后宫林美人处送点心,再联想林美人想把自己弟弟用来和锦亲王做姻亲的打算,梅昭侍自然是把易容后的玉锦瑟和林美人当成一家亲了。   “昭侍恕罪,这大周宫侍是臣妾请来的,若有不敬之处还请昭侍勿怪。”林美人慌忙屈身又福了福,低头时的脸上,双眸中却是精光闪过。   若能借昭侍之手给这不知好歹的大周宫侍一点教训也好,倒是省了他的力气也免得牵扯日后的是非。   林美人不求情还好,这姿态一出来更显得他和锦瑟有什么渊源,锦瑟自然也很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终于有点苦恼了,她苦恼为什么女尊世界里面的后宫男人们也那么爱斗,而她又总要被一群争宠的男人所拖累!情况还能更糟一些吗?   梅昭侍轻轻笑了:“林美人这是做什么,又不是你宫里的人,本宫不过就是想立立规矩罢了,料想大周泱泱大国,出来的宫侍也不该是个不懂规矩的下人,你说对吧。”   最后两句说的极其严厉,很有一派贵人的风范,锦瑟于是有点想笑,开始怀念起那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皇贵君和腹黑的莫如焉起来,你说你们家女帝比不上安澜也就罢了,怎么连她后宫的男人们都这么幼稚,这些小手段,唉……   思及此,锦瑟面不改色气不喘地道:“梅昭君见谅,奴家未及向昭君行礼只因方才林美人正让奴家为这桂花玉雕作诗,以敬献给女帝陛下谢恩。”   三言两语就把枪头调转了,梅昭侍果然凤眼一转,直直看向了林美人,似笑非笑:“哦?如此说来,倒是本宫孤陋寡闻了,林美人居然如此有心,还想着要借他人之手送陛下诗词……”   林美人心中不由暗暗叫苦,未待他把借口说出来转圜,就听见梅昭侍在上首重重地放下茶盏冷声道:“林美人如今身受皇宠,倒是反而愈发不将陛下放在眼里了,这既然要谢恩,自然该是自己动手作诗,学艺不精也就罢了,看得就是个心意,如今却让他人代笔,还是区区一个宫侍,若是做出来的诗词四六不通,贻笑大方,你是预备辜负陛下赐你这玉雕盆栽的美意吗?”   一番话绕来绕去的,让林美人脸色愈加发白,锦瑟听得直翻酸水,掰吧,瞎掰吧,后宫嘛,本来就是个看谁歪理多谁就能赢的地方。   她还在腹议中,就看到林美人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红了眼圈战战发抖:“昭侍息怒,是臣妾思虑不周……”也难怪他害怕,毕竟很多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许陛下不在意,可若是郑重其事地传到了皇太父的耳朵里,以女帝的孝顺劲,保不准自己刚得圣宠就会被打入冷宫,他再顾不得自己单薄的身躯跪在地上,也忘记了要找锦瑟晦气的初衷,只是磕着头道:“还请昭侍恕罪,臣妾知错了。”而他身后的一票众人自然也是跟着一起跪下求情,唯有那梅昭侍此时高高在上,神情冷漠地看着下方。   如此一来锦瑟又不乐意了,说是让她来作诗的,她还没做呢,怎么就被人判了死刑,认定她做出来的诗就一定会“贻笑大方”“四六不通”?她就算肚子里货色再少,能有那不学无术,连床都不舍得下的女帝差吗?   于是林美人和他身后的贴身侍从们虽然都跪下了,锦瑟却还是一个人直直站着,这情景着实有些怪异,怪异到连梅昭侍身后的宫人们都忍不住微微挑了挑眉,这大周的宫侍是被吓傻了还是故意挑衅?以为这是君傲的皇宫就不把自家的主子放在眼里?他岂不知自己只是区区一个宫人罢了,就算被有皇太父做靠山的梅昭侍拖出去杖毙了也绝无人会有个二话。   “昭侍明鉴,奴家虽不才,但难为林美人看得起,亦也想执笔作诗一首,方才不负林美人的一番期盼……”   什么?这下不要说其他人了,连林美人都要面色惊诧了,他还真想作诗?没搞错吧……也对,这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周宫侍一定没想到梅昭侍的背景,他大概以为自己有大周的宫侍身份做靠山,这梅昭侍就拿他无法了吧。   “哦?你果真会作诗?”   “奴家跟着亲王学过几年……”锦瑟依旧看似恭敬地低着头,却是面无表情,然而看在其他人眼里却更是嚣张得让人想要倒抽一口冷气,这还没完,她还继续道,“素闻君傲后宫佳丽无数,想来诸位贵人胸中皆有才墨,故而能得女帝陛下垂青,如此奴家就忍不住当堂献丑,亦请昭侍鉴赏。”   “大胆!”又是一声冷喝,“一个小小宫侍,口气倒是很大,也罢,本宫就你到底有几分本事,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是做得不好……”他冷笑一声,“本宫便处置你和林美人两个以下犯上之罪……”   这梅昭侍看着神情凶狠,不过……锦瑟早就被安澜的帝王之威给欺压惯了,眼前男子的声色厉茬在她的眼里就压根不算什么了,何况她还没傻到看不出他的眼里压根没杀气。   杀她,杀她一个大周的宫侍有什么好处?不过为了给林美人难堪倒是真的,果然,眼前的林美人早就面色苍白,被身边的宫人扶着方才堪堪站稳,似乎是怕极了,可是锦瑟知道,若真要怕也没怕到这种地步,这个样子无非也是做给梅昭侍看的,满足一下他原本就想欺辱自己的虚荣心,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可见这梅昭侍后台不小。   这后宫里的男人啊…一个个的心眼咋就那么多呢…幸好她不是重生在这个世界当男人啊……锦瑟莫名地就又有些伤春悲秋起来……   然而看在外人眼里就又变成这小宫侍是努力滴绞尽脑汁在想作诗呢。   “露邑黄金蕊,风生碧玉枝。千株向摇落,此树独华滋。”等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锦瑟尽量缓慢地一句一句将她脑子里记得的桂花诗词随便挑了两句出来,她念完之后也不见任何喜色或者自得,仍旧只是静静地站着,接受其余众人惊疑不定的眼神。   “这诗,是你自己做的?”静默片刻,梅昭侍出声问道,语气尚算平淡。   “是。”   “撒谎!”他厉声道,“你一个小小的宫侍,怎么可能会作这样的诗,定是剽窃了锦亲王的吧。”   锦瑟有些无奈,剽窃是剽窃了,可她自己该怎么和眼前的这位存心要找事的主儿说清楚。   “英雄莫问出处,山野间也未尝无有美景,诗词歌赋原本就是陶冶身心,怡情养性之物,奴家平日里跟着亲王耳闻目染也有此兴致,这才献丑,若是昭侍不喜,奴家换一首便是。”   还换一首……听着这口气,一时间整个倚兰院里真正是各人面色不一,煞是好看。   “好一个英雄莫问出处,你一个小小宫侍,莫非还敢自诩才女文人吗?”   锦瑟微微一笑,她不想逞口舌之利,于是没有接他的话,只又悠悠吟道:“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说完后,锦瑟依旧不卑不亢,脸上只余微微淡笑地仰头看着梅昭侍:“不知昭侍可满意这一首咏桂的诗词?”   梅昭君脸色又青又白,现在他的情况也不比方才的林美人好多少,万万想不到自己今日居然会被这样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宫侍羞辱到这个地步,正要开口,却见锦瑟已经转身朝着一旁亦也震惊不已的林美人徐徐一笑:“不知林美人可满意否?如这样的诗词敬献给陛下会否失礼?”   “你……”见这大周的宫侍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中,反而转身询问起一旁的林美人来,梅昭侍更是怒不可遏,“你竟敢……”   “不知昭侍为何生气?莫非还是不满意?”锦瑟笑了笑,又转首静静地看着他,眸中波澜不惊,这一霎那,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有点本末倒置,如斯情形倒好像这里真正的主子似乎应该是她。然而更可气的是,她说完这句后居然还叹了口气,“也罢,奴家本不过就是个宫人,比不得梅昭侍这般贵人,想来还是做得不好,污了贵人的眼,还请贵人切勿见怪…奴家这便告退,以免贵人气怒…”言罢,居然还彬彬有礼地施了一个宫礼,可此时这一礼还不如不施的好,在做出了如此妙不可言的诗词后还故意如此反诘,对梅昭侍来说显然不是恭敬而是讽刺了,偏偏锦瑟所言所行都算是滴水不漏,他也气得一时昏了头,竟压根不知道该如何反击。   而林美人尚还在惊疑不定之中,他从未正眼看过这个大周的宫侍,即便方才坐在上首时也未曾留意过这个始终低着头的少年,而方才两人并排而立时他才发现,这个大周宫侍如此近的距离对着他的那一笑竟然目若朗星,眼带秋水,煞是好看。   看着上首正气得眼睁睁地看着锦瑟从容告退的梅昭侍,林美人又低低咳嗽了两声,似乎也是被气着了的样子,然而眼里却是终于带上了一丝笑意。   临危不乱,不卑不亢,莫非大周的宫侍们都是这么有趣?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洛荷生因身子不适而出宫,被迎回了大周……   当然,这所谓的出宫是对外的说法,因平时里言行狂傲而被亲王嫌弃而遣送回周则是内部的谣传,而真正的事实当然就只有内部少数几人才知道了。   湘翠亦是不知情的人之一,他屡次都想去求亲王能让自己随侍在公子的身边,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只是很可惜……“锦亲王”正病得起不了塌,可就算她身子好好地,估计也不会去见湘翠这么一个小角色,故而湘翠的这些念头只是累得他被亲王殿内的宫侍多责了几句。   毕竟一个小小的洛贵侍,哪里比得上亲王的身子重要。   而假亲王呢,泰半是真病了,泰半是被吓病了,因为她很快地便从某些途径误会到,把洛荷生带走的是君傲皇太女素鸣叶,堂堂一个太女如何会插手大周亲王后院的家务事?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她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虽说她同样是奉了凤后的谕旨而假扮亲王这许多天,可若是和君傲真正背后的帝王素鸣叶比起来,那凤后可就算不得什么了。   第一次,假亲王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跟错了主子站错了队伍,后宫的男人毕竟还是目光短浅了点,居然敢拘禁大周的亲王,还让自己李代桃僵,更享用了一堆大周亲王才能享用的美人。等任务完成后,即使凤后不怪罪不过河拆桥,大周的人还能放过自己吗?   ————不得不说,这位易容的姐姐也不是全然没有脑子,洛荷生的失踪以及她这一病,也让她一个激灵想到了很多事。   于是这样一来,她病得更重了,而御医诊断说…忧思过重…   柳侍玉在知道洛荷生的下场后,神情连续多日都有些萎靡,他本是个心思灵透之人,却也有几分大家公子的悲观与自怜,何况自从知道了假亲王的身份后,他便以为洛荷生定然是活不成了,皇家本来就是个冷血冷情的地方,何况洛荷生在那样的情况下居然还有了身孕,眼下说得不好只怕已是有了不测了,柳侍玉越想就越怕,兔死狐悲起来,因此一连几日都怏怏然地躺在床上不言不语,这当然让锦瑟很是纳闷,甚至差点以为是那个“假亲王”对他连日来的冷落让这娇贵的公子哥儿心里不痛快了,以至于当这两天他一个人始终偷偷地躲起来垂泪的时候,锦瑟也只能尴尬的装作不知道,然而不开心的人自然不是他一个,华卿和姚青青也黯然失色了不少,不过他们却是羡慕与自怜,与柳侍玉的担忧全然不同。   可过了不久,就在这些大周贵公子后院人人都各怀心思的时候,又一个消息震得人措手不及,皇太女素鸣叶居然看中了洛荷生的贴身小侍湘翠,预备要了去做通房。   而此时的锦瑟正在房中听暗卫调查得来的消息。   “据宫中的人说,太女殿下宣湘宫侍过去八成和是近日女帝赐婚的大事有关,只因太女殿下如今已近而立却尚未纳君,而女帝特地为他选好的几位枕席宫人又有一位病倒了,根本不可能当差。”见锦瑟边听边沉吟着,没有表态,于是暗卫又补充道,“听说这次乃是太女殿下在东宫亲自钦点的湘宫侍。”   锦瑟当然明白暗卫话中的意思,做太女的枕席宫人,就相当于大户人家的通房小厮,对一个无权无视的宫人来说真正算是一步登天的好事了,没有几个宫人不会梦想着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即使只是做太女宫中一个小小的最低位分的枕席宫人也强过宫中的官侍了,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好运会被贵人看中,所以这对湘翠来说绝对应该算是件好事,前提是如果素鸣叶不是个假女人的话,而知道内情的她更清楚素鸣叶这是为了洛荷生要的湘翠,同时又很好的可以掩人耳目。   她手指轻叩着小案,沉吟着又问道:“太女正君是谁家的?”   “正君出自梅家,正是当朝皇太父的父家,而其他各后宫贵君贵人们也各自荐了不少人入太女宫,不过大部分的出身都只是普通宫人,位分自然也不高。”几句话言简意赅,但是其中用意不言而喻,锦瑟点点头,知道暗卫已经把所有重要的情报都禀报了。   先前的神色凝重渐渐转为好笑,联想到素鸣叶会因为不同的原因面临当初和她一样的状况,她就不由地有些幸灾乐祸起来,只不过只要素鸣叶还在君傲皇太女的位置上一日,他就逃脱不了被人逼着传宗接代的命运,不知道堂堂“太女殿下”如今该如何恼怒所有人都逼着他上床和雨露均沾。   假亲王这一病的事情,身在君傲京都,耳目灵通的灵冰自然也接到了暗卫密保。原本她们也打算找个名目暗地里把这个祸害解决了,然后让锦瑟重新上位,届时再带着来时安澜的亲笔书信和素鸣叶交涉,以便弄点好处也给人家一个面子,对外就说是锦亲王一行已经完成了钦差出使,亦即君傲三皇女的姻亲,如今盘桓许久也该是光明正大回大周的时候了。唯一的问题只在于,君傲的皇子还要不要娶,照安澜子雁等人的想法,这一次,她们很善解人意的决定让锦瑟自己做主,若是锦瑟确实看上了人家如花似玉的皇子,那么娶个把回大周也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至于入赘这个事情君傲是想也不要想,能让你们家皇子尝到到我们大周的第一美人的甜头算是很给面子了,还想一直留在你们君傲那是痴心妄想。而若是锦瑟不愿意那也人之常情,毕竟谁家女子能接受这等强买强卖的事情,何况还是个堂堂亲王,这回君傲做的这个事情实在太不上道。   可计划总是敢不上变化,在灵冰预备出手的同时,她也得到了洛荷生被锦瑟送到了素鸣叶太女府的消息。八皇女灵冰虽然只比锦瑟大一岁,可因她是个习武之人,便不若其他玉家皇女那般白皙,相比之下,她的身材高挑,鼻梁英挺,菱唇紧抿,墨玉般的眼眸时时带着浓重的杀伐之气。   “留下这个孩子?”当看完副将呈上来的密保,她就当场狠狠地一拍桌子,脸色变得铁青,毫不遮掩地在雨淮面前怒道,“小九儿这回可真真是糊涂了,一个野种她居然都想保下…莫非最后她还得认下不成?…简直是夫男之仁,夫男之仁……”   雨淮看灵冰都气得口不择言了,只能讪笑着摸摸鼻子:“锦亲王的性子您不是不知道……”从来都是这副怜香惜玉的温吞样。   “还把人给送到君傲皇太女的府上,这不存心让咱们碰不得吗?”素鸣叶的太女府是什么地方,这可不是寻常暗卫可以进得去,平日里比个君傲皇宫更加周密,和铁桶似的水都泼不进。   当然,灵冰和所有人都不会想到,这也是素鸣叶在女尊世界里男扮女装的情况下所不得不做的完备保护措施。   “不过说起来,这皇太女和咱家锦亲王也走的挺近,连这样的事都愿意替她兜着……”雨淮沉吟道,“人人都传这君傲皇太女也的确是个能人,只是于男色上头似乎不太热衷,多年来都没有一个侍君什么的……”   见灵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雨淮很适时的发挥了她歪楼的本事。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灵冰又是皱眉:“是啊,偏生小九儿还和她走得那么近,若是这皇太女有了什么别样的心思…你说这样一个手握重权的堂堂太女还能缺了男人不成,身边什么美色求不得,何况看她的治国手段也不可能是小九儿那种腼腆惧内的性子,如今连这种丑事都愿意提小九了结,我怕是……”显然有人开始想歪了。   “不会吧…这…也许这皇太女只是忙于国事,而服侍她的人又不上心……故而疏忽了?…”雨淮质疑着,却连自己都没法说服,声音越来越低。   见雨淮那副为难摸样,灵冰哭笑不得:“真不知小九儿中什么邪了,只怕是咱们越说她,她日后还越是要一意孤行……”   这倒是,雨淮深有感触,毕竟哪个皇女会坦然自若易容成一个宫侍,还光明正大地就在人家皇宫里住下了人……想到这里,雨淮干脆凑上前压低声音道:“不如找个机会趁太女不在的时候把洛荷生处置了?”   她说话的时候看到灵冰的眼中也隐隐闪着寒光,立时便也清楚她从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辈,只是下一刻,就见她伸出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脑门:“你这个糊涂虫,洛家的公子可不是轻易能动得的,皇上是为了什么才故意把他贬出了宫送给小九的?你不是想给她们惹麻烦吧,况且再因此事让洛家生了嫌隙反而更得不偿失。”   话虽如此,她的面上却是一脸不屑,显然对洛家亦也有几分不满,堂堂的侯府,大周凤后的父族,早已是富贵荣华至极,居然还不满足,说到底还不是想在后宫掌控住大周的堂堂女帝?可安澜是什么人,表面上看起来她的后宫似乎群芳竞艳,又似乎很是喜新厌旧,可她却绝非君傲女帝那种好色之徒。   “这洛荷生不过是个男人罢了,还能翻上天去?毕竟他现在还没名分,只要把他肚子里的孽种除了,以小九儿这种温吞惧男的个性,日后会不会碰他都两说。我们又何必对几个不过被破了身的男人费这种功夫。其实反过来想想,我倒是觉得这一连串事情实在是很巧。”雨淮分析,“先是君傲的皇太女跑来出使,莫名地就搭上了亲王也要来君傲出使,接着又是君傲的皇子和凤后看上了亲王,偏偏亲王的个性和普通的贵胄不同,这就陷入了死局,再加上那个鬼迷心窍想要靠自己儿子上位的凤后的异想天开,居然弄了个亲王的替身,把几个大周的贵公子全都给睡了甚至还搞出身孕,简直就是存心要给大周没脸,让我们连遮盖都不知道该怎么遮盖……”   灵冰轻笑:“你才反应过来?”   雨淮挑眉:“哦?你又有什么发现?”   “我看小九儿也不是笨蛋,她若不是也有了计量,怎么会易容成一个普通的宫侍而留在君傲暗地潜伏而不出声呢。”灵冰不以为意地说,“你以为我们玉家的女人能是笨蛋吗?何况小九儿只是懒散了点而已,心思可不比我们任何人差,这分明是有心人故意挑拨君傲和大周,等着我们两国之间交恶,你以为她看不出?她可精明着呢。”   雨淮见她这样说,不由轻笑:“你这个说法若是传出去,必定会惹得亲王不高兴了,她平日里不就是最希望人人都把她当成个摆设嘛……。”   灵冰不屑地冷笑一声:“她那是做梦,二姐是好糊弄的吗?不然还逼着她做亲王领西楚军营干嘛。再说她若是真没点心机,如今能这么顺当地在君傲皇宫里完全地装成一个小小宫侍吗?让你去装一个男人你做得到吗?”   这倒是,玩玩是一回事,要真正让一个亲王屈尊降贵地去做一个小宫人,还是个男人,就算是为了大周,雨淮自认也没那么大气魄。   而此时在宫里浑然未觉的锦瑟哪里会想到灵冰等人这里已经自作多情地把她在宫中的行为理解到了那么高尚的程度。毕竟灵冰她们哪里能想到锦瑟前世是来自一个男女平等的世界,也压根不觉得女扮男装有什么心理障碍,她只是佩服,非常滴佩服自家的妹妹居然深入虎穴之外还能日日夜夜穿着男儿家的衣服招摇过市,虽然顶着□□了,可听暗卫回报的那可是举手投足都扮演的入木三分,这是怎样的一份魄力啊……想着想着她就有些歪了,觉得自己实在对锦瑟太苛刻了,人不就是心软想保几个男人嘛,反正大周亲王被李代桃僵的事情是不能被戳穿的,而洛家的公子也是不能随意处置的,所以她爱收拾烂摊子,那就给她收拾好了,回去和安澜请个旨意,让那几个贵侍直接做了他家后院的侍君,以他们原本的大家公子的出身来看,位分是低了点,可他们毕竟是被破了身的…反正锦瑟自己都不在乎那绿油油的帽子了…至于那个孩子,大不了丢给君傲的皇太女处置,她不是爱管闲事爱掺和吗?那就让她管个够。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而事实上这几日锦瑟也实在是事情多到头疼,因为君傲的皇太父居然降旨说想要亲自垂询她两句,光是参照大周的后宫,锦瑟也能想象得到君傲后宫这潭水有多深,而另一方面,她对这种情况也很是无奈,说起来锦瑟并不是一个喜欢出风头的人,所以她没有料到自己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就几乎把君傲后宫的一群男人都招惹了个遍。虽说做宫侍到了现在,她已经有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但私下里还是存了个心眼,让暗卫给素鸣叶带了个信。至于他管不管,或者肯管到什么地步,锦瑟也并不强求。   “王宫人这边请。”皇太父的内侍客客气气低在前面引路,“君傲的太父皇宫想必比起大周王城来说,还是寒酸多了,让王宫人见笑。”   锦瑟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点头。这话说得表面谦虚,实则炫耀,也实在太假了。   柱子上回廊上白玉雕成的花纹随处可见,远远望着,似烟雾一般,而宫殿内更是花木繁盛,自有一番幽静之意,不落富丽俗套。锦瑟还未到那君傲皇太父的宫楼,就已经远远地看到一大群的后宫宫侍们,安澜的皇太父早逝,所以锦瑟还是头一次感觉到,原来女帝的父亲所摆的架子可以比女帝还要大,就算不过是几个皇太父宫里低等的粉衣宫侍,也是站得笔直的,身上脸上一副矜贵之气。虽然已经入秋,他们都还是穿着冰织薄绡,手臂胸前的白皙皮肤若隐若现。君傲国的男子多是娇小温婉,这些侍从更是纤腰楚楚,面容虽算不上精致,可是骨子里透出的那股高傲气质却不容忽视。   再向内走去。这里竟然流水潺潺,流水上面还冒着烟气,而九曲回廊上更到处种有竹子,疏落中另有一番情态。锦瑟在宫侍的身后顺着竹林慢慢走动,一边暗地留意,只见这里到处都种有竹子,风吹来便是一种竹香。偶尔于背阴处,会种有几朵兰花,留心细细一看,无一不是世间罕见的绝种,待入了皇太父惯常面见后宫君侍们请安的花厅后,锦瑟更觉鼻尖萦绕着一股幽香,原来殿内正焚着名贵的百合宫香,每隔几步便是一座香炉,以至于室内到处盈满了优雅的香气,要是再浓一点,锦瑟或许就会头晕了,又有二三寸高的点缀着山石,布满青苔的小盆景,俱是新鲜花卉。各色白玉雕制的一人高的花瓶中,都点缀着玉堂富贵等金银翡翠珊瑚琉璃所制成的鲜花,连路行时的踏板都是上好的玉石。锦瑟身为皇家女,早已见惯了富丽堂皇,饶是如此也是微微诧异了一下这君傲皇太父的奢侈,她默默入内,也不打量这屋子的陈设,平和如玉,只抬眼径直向花厅的大殿内瞥去。这副姿态落在不少有心人的眼里皆是有些诧异,自忖这小小的大周宫侍气度风华却非凡品,还是这样的富贵堂皇在大周的宫里亦是寻常。   领她进来的那个宫侍恭敬地俯身对皇太父和众后宫君侍们福了福便噤声退了出去,衣袖间不闻一丝声响,可见这皇太父治下必然规矩很大。锦瑟也只能上去见了一个礼,幸好她名分上是大周的宫侍,就算不行什么三跪九叩之礼也算不得什么。   此时皇太父似乎正和身边的一个男子在聊些什么,到好似浑然不知她的到来一般,竟让她行着大礼却不宣平身。   那与他说话的男子的长得并不算貌美,却有几分温婉之意,眉眼间似暖风般让人心头和煦。   “这事情你看如何?”皇太父徐徐说了一句。   “青篱如今也大了,若太父说好,那梅家的女儿必然是不错的了,一切但凭太父做主。”原来这个男人是素青篱的父亲,后宫的贤良仪,位分不高也不甚得宠,不过总算是在君傲这群芳竞艳的后宫里诞下了一个皇子,如今又替他能姻结上了一门与皇太父有亲的世家姻亲,算是终身有靠。   皇太父点点头,拍了拍他的手:“哀家也很疼青篱那个孩子,就是他性子还是天真了些,你这个做父亲的也要时时教导,别日后入了妻家还一副长不大的样子,这做人正君与做皇子时可不同,闲暇时你带他到我这里坐坐,哀家也有话要对他说。”   “是……太父教导的是。”那男人依旧一副恭敬聆听的模样,“能得皇太父的教导是青篱的福气。”   在锦瑟看来,这位君傲皇太父并不若他所居的宫闺那般显得如此奢侈张扬,相反,他身着素衣,脸色沉静,手上还拢着一串楠木佛珠,而和那贤良仪说完话后,他便转头看着座位下一票花枝招展的后宫贵君们及始终沉静站着的玉锦瑟,脸上并没有什么神色波动。   此时一大群君傲后宫的男人们皆艳妆丽服,排排整齐地坐在皇太父的下首,可谓是群芳荟萃,云髻如蝉翼,金钗玉步摇,他们一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充斥着各色脂粉的香气,闪烁着各种金饰的光芒,响彻着各式玉佩的清脆,直耀得人眼花缭乱,而先前在她走进正殿的瞬间,毫不意外的所有人都正向她看来,面对这种先声夺人,明显想用气势先压垮她这么一个小小宫侍的排场,锦瑟突然心底就乐了,这是干嘛呢,三堂会审?那也别找一群穿着裙子带着发钗的男人们啊……   这些男人对锦瑟来说还大部分都是生面孔,却个个都是华服锦衣,肌理细嫩,玉貌朱颜。坐在首位的自然是君傲的皇太父及一旁的凤后,几日不见他似是清减了不少,而下首隔了几个位置的左侧还坐着另一个极为显眼的美貌少年,他的容貌妖孽,尤其一双桃花眼流转中媚态横生,任谁一见,也知道这男人必然也是个宫中风生水起的人物,正是曾被女帝盛宠的随文君。眼前这个君傲第一美人无论身形还是姿势,乃至一个眼神,都显得极为的娇媚风流,以至于锦瑟进来时不管满殿的莺莺燕燕,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他。其实原本他是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的,作为一个欢场出身的青楼玩物,就算女帝宠爱他给封了个贵君之位,皇太父也是不会待见他的。所以他身为贵君之位,却只能坐在遥遥下首,连林美人的座次都不如,而林美人则仍是一副娇弱不堪,风一吹就倒的摸样,今日他穿着一身白衣,脸上未施脂粉,不过在唇上点了一抹朱红,我见犹怜,不过他的身形毕竟修长有致,五官长得清雅,身上又有一种超脱的气质,站在一群后宫美男之中一点也不露下风,还隐隐有一种出众的味道,也难怪会引得君傲女帝的宠爱。   在锦瑟打量众人时,随文君也在看向他。四目相对时,他朝她微微颔首,眸子带着试探的笑意,想来他还记得锦瑟在御花园里的相助之恩。那真的是笑意和欣赏,连锦瑟都没想到,这样一个君傲后宫的贵君,居然也会对一个平凡的宫侍如此青眼相加。   面对他的遥遥点头,锦瑟先是一怔,转眼便也微微点头回礼,嘴角一扬,露出一抹浅浅微笑。笑容虽浅,却似清风拂过云丛,皎亮无比。这那并不是奴才对主子的福礼,没有任何谦卑,倒像是一个朋友间的招呼,随文君一怔,随即低头抿唇莞尔,这一瞬间,他竟有了一种莫逆于心的欢乐。   这一个眼神相接后,锦瑟注意到了另一个正气势汹汹瞪着她的梅昭侍,相比之下,他面容艳丽,发髻高耸,扮相更是华贵。五晕罗银泥宽袖长衫曳地,大红色的刻丝褙子映衬得肌肤如雪,八幅黄罗银泥长裙下露出一双精致小巧的珠履,单丝红底银泥披帛随风飘舞,打扮得倒是高贵,只是脸绷得紧紧的,没有一丝喜色,神情更有着与年龄不搭的天真,若说她原本还还有些犹疑自己为什么会惹到这位君傲皇太父,此时看到梅昭侍的神情也已经恍然大悟了,不过出乎梅昭侍意料的是,这个大周宫侍在这种场合看到他后,居然还不慌不忙地还对他眨眨眼,眼睛里满是调侃的笑意,顿时让他心头一股无名火起,更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此时锦瑟还正显眼地立在大殿正中,接受着无数目光的打量审视,这反而让她将先前的那一丝好奇抛之脑后,而看皇太父故意迟迟不理会她便也不客气地缓缓挺直了背脊,不再保持行礼的姿态。   这个动作,自然最有效地引起了皇太父的注意,他终于肯抬眼看向锦瑟,淡淡的道:“梅昭侍,这便是你提到的那个会作诗的大周宫侍?”他的声音不大,似乎很是温和悦耳,却叫人绝对亲近不起来。   梅昭侍回道:“回皇太父话,正是他。”   话音未落,就听嗤笑之声迭起,有人轻缓但是清晰地说:“啧,就这样的一个奴才罢了,也能做诗?”   “不会是打油诗吧?”   “许是梅昭侍搞错了,人家只是背诗吧。”   “呵呵……”闻言,几个宫中贵人更是拿着扇子笑得花枝乱颤。   “各位贵人说笑了,奴家不才,跟在亲王身边也曾学了几分,不如就现场做一首诗送给各位贵人们如何?”锦瑟正色道。   此言一出,众人都有些疑惑,作诗能这么容易?还是这小小的大周宫侍果然有几分才气?   梅昭侍不屑的笑了笑:“既然如此!本宫就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要是做的不好,拖出去打板子。”   锦瑟暗自笑了笑:“这首诗是专门为昭侍和各位贵人所作,望梅昭侍指点一二。”   说着,她见众人面色犹疑,便微微一笑,出口吟道。   “鸿门玉狗啼鸣乐,   风光满眼旖旎色,   锦衣相看袅娜步,   万里行人敢别魂,   清雅高低玉满堂。”   锦瑟装模作样地露了这么一手,果然一时间震住了满场的后宫男人,先不说这小宫侍的诗做得好不好,光看他能这么快时间就能作出一首像模像样的诗来也让人觉得的确是有些不同凡响,一时间,先前那几个质疑她的几个后宫贵人投向她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连梅昭侍也只能继续脸色铁青地看着她,眼神犹疑不定。   把这诗反复在心中默念了几遍,林美人完全是强自克制着才压抑下了唇边的笑意,好一个王允儿,莫非只有他才发现了诗当中她潜藏的五个字“狗眼看人低。”?   他偷偷地瞥了一眼梅昭侍,确信这位梅家的皇太父的侄子还没有聪明到看透这个小宫侍的花样,只不过这样的把戏怕是瞒不过皇太父吧,可再看小宫侍一派从容自在的模样,于是便也不动声色的端坐着。   梅昭侍还未继续开口,皇太父冷清的声音便又在室内回旋,“倒是有几分本事。”这威严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锦瑟于是泰然自若的抬头和这位皇太父的眼神碰了个正着,看得出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约五六十来岁的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看那眉眼轮廓年轻时应该都是很漂亮的。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还可以看出当年的凤眼樱唇出来。   此刻的他,正含威不露的看着锦瑟,一双眼睛也带着评判,表情高深莫测。而锦瑟平时放松的性子让她丝毫涌不起任何紧张的感觉,她的目光明澈平静,就如同看向寻常人一样的波澜不惊。   那沉静的表情让皇太父心理微微有些惊讶,一个区区的宫侍,居然一点惧意也没有的眼神不避不闪,直直向他看来,他是宫里摸滚打趴了数年的男子,轻易地就能一眼看透普通的男人,可眼前这个大周的宫侍却教他有些迷惑。   原本听梅昭侍提到他时,他还有些不以为然,不过是个小宫侍罢了,就算是大周的动不得,但是以他尊贵的身份,要给点教训也不是难事,他知道这个自家的侄子从小就被娇宠惯了,毕竟性子太直,往往还需要提点几分。   可说是个小小宫侍,如今看他却是亭亭玉立,气质卓然,还故意当场作诗羞辱回击那些嘲笑他的后宫贵人们,如此机智,哪里像是寻常人。   想至此,他淡淡道:“哀家倒还是第一次听得一个宫侍能做诗,倒也新鲜。”这话平平静静,语气更是波澜不惊。   锦瑟坦然的任由他瞧,只笑着点了点头,面对君傲皇太父的称赞,她居然连半句客气话也没有。   那皇太父见她这样,微微皱眉,似是对她这样一个小小宫侍的态度不悦,但是多年的宫中生活让他早已是修炼得喜怒不形于色。   转过视线,他慢慢地对身后侍立的尚仪说道:“太女的枕席宫人还没有选定吗?”   那尚仪本是宫中位分极高的内官,只见他恭恭敬敬地躬身回道:“各位宫中贵人都已选了合适的良家子来,凤后也已拟定了名册,正想请太父过目。”说着,她将手中一本薄薄的金册捧给了皇太父。   锦瑟顿时服了,又开始晾着她了,说来说去不就是个枕席宫人吗,也就是个□□的,什么仪式也没有,就是被洗干净了直接扒光了丢到皇女床上给人玩乐的那种……   只是这样的位分而已,还要人人挤破脑袋地争着抢着,然后上了金册搞到皇太父这里。最让她佩服的是,素鸣叶居然能把自己的性别隐藏得如此滴水不漏,连这看起来就不是善茬的皇太父也没半点怀疑。   “听说太女殿下还钦点了一个大周的宫人叫湘翠的?”皇太父翻了翻册子,“怎么哀家在上面没有看到这个名字?”   尚仪看了一眼锦瑟,随即回道:“这大周的宫侍毕竟不是君傲出身的,身家底子都不太清楚,太女殿下又心心念念要得急,奴才们实不敢擅自做主……”   皇太父当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不由笑了:“心心念念?你们啊,还是不懂女人。这男人对于女人们来说啊,就是那么一回事,没有到嘴里的肉当然是香得不行,还不就是图个新鲜。可只要这肉一到了嘴巴里,它也就是那么一回事。既然太女殿下要那么个人,你给她就是了,没根没底的不更好,除了一心一意伺候太女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奢望不成?难道还任由这块肉让太女殿下吃不着,这么一直香下去?”   尚仪自然点头称是,锦瑟的嘴角微微抽了抽。那君傲的女帝也真该来听听才是……   而原本刚把目光转到她身上的众贵人们也开始偷偷打量起皇太父的神色来,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枕席宫人,是太女身边最末等的位分,可总也算是个半个主子,何况还是个向来不近男色,后院一片清净的太女。虽说这太女正君和侧君的位分已经被皇太父和女帝下了旨意,配了梅家和几个朝中重臣的公子,可这枕席宫人的位分却还是极有用的,身在宫中的各贵人们最想要的无非就是后半生有靠,有子女的自然是想和太女殿下拉好关系,没有子女的就更想傍上这位未来女帝的大树了,因此不少人将身边的贴心宫人荐去这个做这个低位分的枕席宫人,毕竟对只是宫人奴婢的他们来说真正太合适不过,不少人已经算是飞上枝头了,对他们这些主子亦是感恩戴德。   这些后宫男子们并不知道皇太父对此是怎么想的,反正这于他们来说是个机会,反正明面上怎么说都是为了太女好,是为了皇家传宗接代嘛。   而事实上君傲的皇太父就和天下所有的父亲都一样,他不喜欢自己女儿的后宫贵君们互相争斗争宠,只希望他们各个贤良淑德,听话本分,而自己的女儿如何风流好色他却不管,纳了多少个狐媚他也不多过问,反正她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只要不影响到君傲国,不影响到他们梅家的利益,其他的都不算什么。   他当然不是蠢人,也看得清楚此时众人的心思,却并没有因此而着恼,只因为他早就有了准备。   太女的正君只能是出自他们梅家,这是不可改变的。而在他们梅家的嫡子,意即太女正君真正能在后院掌权之前,那些各个有背景有后台的后宫贵人们所荐的宫人们即使只是来做一个小小的枕席宫人,却也依然是正君的妨碍,对于女儿孙女们的好色,皇太父并不在意,可他也很清楚一个道理,男人只有掌握了一个女人的心才能真正的握住她的一切,对此他可是深有体会的,当年如果不是先女帝对她情根深种,他那个不成器又风流成性的女儿也不会抢到原本应该属于她大姐的帝位。在女尊世界,皇位传长是传统,除非是长女自己放弃,又或者,女帝强行改变主意。所以虽然先皇长女和一些女帝的姐妹们当年也都其实有些随波逐流的意思并不在意皇位,可先女帝因为自己而极为偏心如今的女帝也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而这时的锦瑟听他们说来说去,总算有点明白了,只是姓梅的实在是不够聪明,看看坐在这皇太父身边毫不掩饰地将刀子一样的目光朝她身上射来的梅昭侍就知道了,真要夺权也不用把自己梅家的子孙一个个地嫁到皇家吧,这也太司马昭之心了,不过另一个侧面也可以看出这君傲女帝是多么多么地无能,毕竟对一个帝王来说,任何一个父家戚族过于做大都不是好事……不过再看看满殿的“美人”,锦瑟也理解了,她是实在不会有什么心力去纠结这些事的。其实做女帝做成这样也是很幸福的事情,国家大事有素鸣叶这么个强人操心,后宫有自己厉害的老父亲坐镇,她活得可真比安澜滋润多了。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对于皇太父对自己的冷淡和不闻不问的态度,锦瑟知道那不过就是宫中的下马威,不能明着发落自己就只能玩些小手段,也真是可笑,宫里的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只会玩这一套。她毕竟也是浸淫皇宫多年,早就习惯了,故而还是泰然自若,鼻尖上连一滴汗也没有。   倒是那些原本只是看热闹的后宫男人们,开始对她的镇定奇怪起来。   此时梅昭侍正坐在皇太父身边给他剥葡萄,而他身后立着的则是三位低位分的和他同居一宫的才人们,如今却被他这样区区一个后宫昭侍当成奴婢一样的使唤,可见他气焰之盛。   皇太父仍然低垂着眼睑翻阅着手中的金册,他的动作缓慢,却给人一种透不过气的威压,只是谁也想不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唯有观察入微,又心情放松的锦瑟看到这位君傲的后宫BOSS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蹙。   “哀家怎么看着这上面倒有不少是出自宫奴或低等宫侍?就算是枕席宫人,可也终究是要服侍堂堂太女的……”   凤后正欲回话,就听皇太父沉稳和缓的声音再度传来:“这几年宫中一直由你打理,也算是井井有条,不过如今看来这诺大的后宫事务繁多,你也的确有些忙不过来,竟连这样的小事也疏忽了,让一些如此低贱的人去服侍太女,传出去岂不是失了我们皇家的颜面。”   凤后的脸色白了白,忙诚惶诚恐地起身想要请罪,皇太父说他错了就是错了,压根不需要理由,一个孝字就可以压垮他,即使凤后明知道他不过是借题发挥,却也不敢有半句辩解。   “当然,哀家知道你做事一直是上心的,只是这诺大的宫里,陛下又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光你一个人恐怕也是忙不过来,今日哀家就指了梅昭侍与你一起同理六宫,协助你一起,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将后宫尽心打理,让哀家让陛下都能省心。”   闻言,凤后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而在座的各个宫中男人又有哪个不会察言观色,有了皇太父这一句话,哪怕是名不正言不顺,也十足地把凤后的权利给分了一半出去,梅昭侍则是面露喜色,当即就起身福了下去谢恩,他入宫不过短短半年尚没有一男半女因此不能明目张胆的升他的位分,可如今宫里只要还是梅家的皇太父掌权,就等于是他们梅家的天下,凤后又怎么敢说出一个不字来,凤后看着他喜形于色的背影抿了抿嘴,面沉如水。   “好了,哀家要的不是你的谢恩,是你真心实意地为凤后解忧。”皇太父摆了摆手,用眼神示意梅昭侍不要太过得意忘形,“如今哀家知道你们都是为了太女殿下好,原本给她安置枕席宫人这等小事也用不着知会哀家,让她自己喜欢即可,不过既然金册已经到了哀家手里,那哀家也少不得要说两句。”他忽然看向锦瑟,说道:“哀家看这个大周的宫侍倒是很不错。”   看戏看了半天,见他的注意力又转到了自己的身上,锦瑟头皮都发麻了起来,她面上却是微笑着:“皇太父抬爱了。”   见了鬼了,不会是要把她推了去给素鸣叶做什么枕席宫人吧,这不是要让他活活笑死。   “能入皇太父的眼自然是不易的,岂是一句抬爱足以说明的?”这时另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明显是在拍皇太父的马屁,锦瑟暗自抬头瞅了那人一眼,只见那说话的男子一双丹凤眼,熠熠生辉,妆饰也华丽得很,看人的时候目光微斜,带着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其实以这个后宫侍君的身份地位,他本是没有资格可以说话的,只是眼下正好有一个契机可以讨好皇太父,他又怎么会放过。   只见皇太父果然是看了他一眼,这才又徐徐说道:“哀家看你长得端庄,听说还会作诗,既然是大周宫侍,不如就喜上加喜,和凤后选的几个宫奴一起为太女枕席吧,好歹也算是除了奴籍的半个主子了。”   其实在众人的眼里,这个大周宫侍长得并不算漂亮,可是却让人一眼看过去觉得气质清新,让人感觉很是舒服,想来也的确可以做个枕席宫人。而锦瑟的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   见她不答,不知道是欢喜得傻了还是呆了,那刚才开口的某位小侍君又笑了笑,弯弯的月芽眼显得很是讨喜:“怎么,你这小宫侍莫非是吓呆了不成?皇太父在问你话呢?还不快跪下谢恩,入了太女的王府,往后可就是贵人了。”   锦瑟默默在心里送了三个字给他——马屁精!她面上不动声色,声音却响亮清澈:“皇太父错爱了,奴资质驽钝,实不敢伺候皇太女。还请皇太父见谅。”   皇太父面色一沉,眉头蹙了蹙,冷笑道:“你倒是谦虚,莫非还看不上这位分?……”言下之意就是说锦瑟有意抗命,心比天高了。   锦瑟面上态度愈发的恭谨,只是心里早就把个皇太父的祖宗八代就骂了个遍:“奴蒲柳之姿,又是大周的宫人,实不敢唐突了太女殿下,还请皇太父另择佳人,奴感激不尽。”   其实眼下在座的男人都知道,什么资质驽钝啦粗陋啦,那都是这个大周宫侍的借口,只怕他唯一要表达的意思就是他不愿意去。只是没有人会想到锦瑟居然会拒绝,还这么正大光明,言辞侃侃的在一国皇太父及凤后的面前毫不留情地拒绝。毕竟从宫侍摇身一变做皇女的枕席算是三级跳,换个奴才早就欢喜得泪光盈盈了,还管什么大周君傲之类的分别?   当下,不少人沉吟起来。   而此时锦瑟又不卑不亢地加了一句道:“若皇太父心意已定,还恕奴先行回禀亲王。”   这话说得和风细雨,可这句话本身,便有着太大的问题。她在暗指自己是大周亲王的人,君傲的皇太父压根无权决定此事。   当下,皇太父脸色微沉。他瞟了一眼锦瑟,对上她平静的脸色后,冷冷说道:“原来如此。”   殿中众后宫男人们本来各有私语,此时这皇太父如此一说,他们也同时一凛,不敢再说。   却不料此时随文君忽然千娇百媚地一笑,轻言曼语的说道:“想不到还是个古板的奴才,看来若是本宫要你过来服侍也得问过大周的亲王了?”   他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僵持,锦瑟在所有人的注目中亦也有板有眼地回复道:“是。”   随文君看了锦瑟一眼,又是笑嘻嘻的说道:“那可不行,谁让你今日合了皇太父和本宫的眼缘,要知道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旁人求还求不来,若是实在怕你们家亲王怨怪,就先回去和她请个旨意吧。”他这话刚落,锦瑟就明白了他是要替自己解围,随文君又接着道:“若是亲王当真舍不得你,就让她多赔十个八个大周的美人给太女赔罪,否则我们可是不依的。”   他这话一出,明面上是没有对任何人不敬,但是是个人都听出来了这话里是想给这小小的大周宫侍找台阶下了,只见林美人不知何时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一双凤目有意无意的看了随文君一眼,挑眉一笑,却又马上将自己的神色隐在眉间。   “随贵君,不是本宫说你,现在是太父在问话,哪里轮得到你多嘴。”梅昭侍故意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盏,他如今在皇太父的撑腰下得了后宫的协理之权,自然愈加不会把这个早就让他看了讨厌的随文君放在眼里。   原本梅昭侍的位分是低于随贵君的,可是他说话时的口气高高在上,却仿佛自己才是那个高品级的后宫侍君,可是他这个公然发作的态度却没有一个人敢有异议,连凤后也没有动一下眉毛,而是低头品茶似乎浑然没有注意到的样子。   随文君自然也知道自己从来不得皇太父的欢心,而后宫中因为他出身低贱却又颇受宠爱,故而也人人视他为眼中钉,自然喜欢看他出丑倒霉的多,而他也习惯了每次在皇太父面前被梅昭侍欺辱,因此只是淡淡一笑,并不与他多言以免被抓住什么把柄。   见他又是如往常一般云淡风轻似乎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梅昭侍自然更生气了,这后宫纷争原本就是急躁和沉不住气的人先落下乘,而这也是随文君一直都很明白的道理。   “本宫和你说话呢,你为何不答。”   随文君恭恭敬敬地起身,他垂着眼:“臣妾已经知错,皇太父面前不敢造次。”   他的彬彬有礼对比梅昭侍的气势汹汹立即就成为了绝大的讽刺,毕竟有眼睛的谁都看得出现下到底是谁在造次了。   “既然已经知错了,自然就得罚。”梅昭侍向来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个性,尤其是这个妖媚的随文君,平日里他总是藏在自己的殿里不敢出来,今日难得有个机会,岂不能当着皇太父的面让自己出出气,于是,他看也不看皇太父而直接越俎代庖道,“来人,掌嘴。”   而这个时候,一向不按牌理出牌的锦瑟竟然又出声了,她轻轻地“咦”了一声,说是轻轻,却在此时落针可闻的大殿上让每个人都听见了,梅昭侍自然也不例外,当然他不知道这是锦瑟故意的。   于是梅昭侍也就摆着威风派头极大地看着锦瑟,“你想说什么?”   而锦瑟却只是很平静,非常平静又似乎很不解地说道:“奴方才只是一时惊讶而失态了,原来君傲的后宫品级与大周的不同,昭侍竟可以随意处置贵君…莫非君傲后宫的昭侍之位并非只是五品…许是奴弄错了。”   她这话一下子就让整个大殿的人脸色怪异起来,而梅昭侍自然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本宫这是在替皇太父执行家法,你一个小小的奴才居然也敢多话。”   锦瑟看他一脸铁青,心里好笑,面上却是一副委屈的样子:“奴哪里敢多话,正是梅昭侍出口相询,奴才不敢不答。”   梅昭侍又是一记吃瘪,他狠狠地瞪着锦瑟,不用去看也知道各人的脸色了,的确,一直以来他狐假虎威仗着皇太父的宠爱为所欲为,从来不将后宫所谓的品级放在心里,若非自己才进宫半年又不是太得女帝宠爱,他相信自己早已不仅仅只是个昭侍之位了,何况皇太父一直暗示他,别说这后宫的贵君之位,就算是凤后之位,也迟早未必不可得。因此他从来都对所谓的后宫品级不以为然,然而锦瑟这句话可以说直接戳中了他的软肋。   “哀家原本预备今日就宣旨的,梅昭侍既然要随同凤后协理后宫,自然不能不抬一抬品级,这贵君之位哀家早已和女帝提过,就等着拟定文书了。”   皇太父的话此时让梅昭侍面色立即转怒为喜,他知道自己的姑父今日是帮定了自己,不由心下大定,他的目光神气活现地掠过锦瑟身上,看向了随文君。   而锦瑟此时,又是不失时机地“咦”了一声。   梅昭侍再次忍不住喝道:“如今你是不是还心有不服?”他已经完全和锦瑟杠上了,而忘记了自己预备借机羞辱随文君的初衷。   锦瑟不慌不忙地看了他一眼,依然还是一副佯装的疑惑模样:“奴还是有点讶异罢了,毕竟在大周,后宫的贵君之位不经过册封便不可以作数的,而正式册封仪式前……。”她说了一半便住了口,似乎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多话而欲言未止,“是奴失言了,想必君傲的后宫规矩有所不同吧。”   可仅仅两句话却已经把她的意思说得很明白,太明白了,每个女尊国的后宫,除了最高位分的后宫之主凤后外,余下的便是从一品的皇贵君,正二品贵君和从二品的贵人位份,这样高位份的晋级都是要经过正式的封授,专门通过内侍经过仪式着正服择一吉日拜了宗祠才算仪式完成,而在这些大礼完成之前照着后宫大礼,其称呼与礼仪仍是不能改变的,越是大国,越是在意这些后宫封赐,这也是皇家的规矩以示隆重,毕竟正二品以上的后宫贵君便已经等同于朝中的尚书侍郎了。   其实此时锦瑟的“不识相”也让皇太父有点头疼了,偏偏他不能不顾及人多口杂的问题,毕竟君傲的颜面和体面还是要的,总不能让人家大周宫侍传出去话说他们君傲的后宫没有上下尊卑之分吧。   梅昭侍自然不会像皇太父亲思考的那么远,而他被锦瑟几番打岔,已经忘记了要教训随文君的初衷,而将矛头转到了这个极其碍眼的大周宫侍的身上,勃然生出一股怒气来,干脆看着锦瑟喝斥道:“你是存心要和我作对是不是?大周是大周,君傲是君傲,在这里的规矩不是你说了算。”   于是,锦瑟很乖巧地回应道:“是奴多言了,君傲的规矩……当然不是谁说了就算。”她说着还故意看了一眼皇太父,然后又将视线转回到梅昭侍的脸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大殿里几人的表情顿时精彩万分,梅昭侍更是嘴都气歪了,这小宫侍明面上服服帖帖,说的话却总是夹枪带棒,是不是认准了自己拿他没有办法了。   “说来说去,你竟果真是不愿做太女的枕席宫人了?”皇太父声音很平淡,却让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他拧着眉头看了她半天,若是平常的宫侍早在他这样的目光下冷汗涔涔了,只有锦瑟却挺直了背,一眨不眨的沉默地垂目看着地板好似在发呆。这个皇太父,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居然哪壶不提就开哪壶,被他直接直捣黄龙,把个话题又给绕了回来直接戳她的软肋,有一套。   这时,梅昭侍又出声冷笑道:“皇父也实在太优待这小宫侍了,照我看来,不过是个小宫人罢了,他的意见有什么好在意的,就算是给太女做通房也是便宜了他了,哪里由得他做主。至于亲王那里,还不是一句两句话的事儿。”   等他入了太女宫,也就等于是他们君傲的奴才了,到时候圆的扁的,还不是任他们揉搓,也更加名正言顺了。梅昭侍只略略思索片刻就想明白了自家姑父的用意,不由得意地眉开眼笑。   锦瑟却并不买账,她仍是一副恭敬的样子回道:“梅昭侍说笑了,就算亲王那里只是一两句的事儿,也得通报了才成不是,何况一奴不侍二主,如今奴仍算是大周的人,身不由己,又怎能轻易答应。若如此,岂不是背主之罪吗?”她说时,是看着这骄纵的梅昭侍说的,只是那一双眼睛里虽然带着笑,却开始有些冷意了。   梅昭侍面色一僵,而其他人也微有错愕,有些不了解内情的只万分不解为什么这大周宫侍非要把这天大的富贵朝外推,而更多懂得察言观色的已经瞧出了一些倪端来,故而只矜持地摇着扇子看着别处不语。   “你这小宫侍好大的胆子,你以为皇太父是为了什么这般看得起你让你入皇女府?”   “奴的确不解,还请梅昭侍赐教。”他的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声音马上接了来。众人顺声一看,只见这大周宫侍居然眼巴巴的一脸虚心受教的模样瞧着梅昭侍,脸上是最诚恳不过的询问,好像她真的很迷惑很不解一般。   这下梅昭侍真正被气着了,他面色气得铁青,狠狠的瞪着她:“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以为是你是谁?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大周来的奴才罢了…若非看得起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得上堂堂君傲的皇女…”   “正如梅昭侍所言,奴的确是配不上。”锦瑟仍旧是朝着他老神在在地一笑,表情恭敬,语气却充满了调侃,顺水推舟的就把皇太父的旨意给光明正大拒了。   见她如此说,梅昭侍气更是得脸色惨白,他忍不住起身皱眉喝道:“王允儿,这里可是君傲的皇宫,不是你们大周,便是本宫现在直接在这里处置了你,你们大周的锦亲王又能如何?”   这一句话实在是对锦亲王的大不敬,连皇太父听了都忍不住皱眉:“住口。”   他怎么会看不出锦瑟是刻意相激让他说错话,可偏偏当着众人的面他不能点破这一点,只是斜睨着了他一眼以为警告,口中冷哼了一声:“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用来干嘛的。”简直是个猪。   他一怒之下,空气中就变得阴森森的。几位后宫男子,就算是梅昭侍,也似产生了惧意。因此也不情不愿的住了口。   听到梅昭侍如此肆意的话,其实皇太父很想抚额,若非他们梅家当初青黄不接,在女帝成年之初并没有合适的适龄男子入宫,凤后之位当初也不会轮到别家,他也更不会让这么一个不成器的旁系的庶出儿子进宫,不过幸好,真正懂得进退,被梅家全力教养出来的嫡系公子还是颇为知机,懂得进退的,而那位公子现今虽然才十三刚刚及簈,却还算是心思沉稳,有母仪天下的气度,若非是为了等他长大配给皇太女,皇太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明里暗里的阻止和压下了不少素鸣叶的亲事。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面对皇太父的怒气,锦瑟似乎毫无所觉,相比那些脸色发白的后宫贵君们,她甚至连眉毛都没有抖一下。   皇太父这回总算是明白到这个大周小宫侍的厉害之处了,想到不过一个小小的宫人都有如此胆识,不由心中微微就有些寒意,遂又淡淡问道:“哀家会派人与锦亲王请旨,让你脱离奴籍,你还是领旨谢恩吧。”言罢,他再没有给锦瑟说话转圜的余地,就立刻吩咐宫人道:“去派人下彩礼给大周亲王。”   皇太父这人,惯常说话处事,喜欢不动声色,便是夺人性命时,也会面带微笑。如他这般严厉下令的时候,还真不多,可见锦瑟的胡搅蛮缠,真的是把他逼急了。   那宫人应声预备退下,锦瑟终于深知她只有出狠招了,只见她泫然欲泣,哀凄道:“皇太父的美意奴本不该再三推拒,可奴虽不过是蒲柳之姿,却也是大周人,双亲尚在不说,便是对故土家乡之情亦是难以割舍,如今远离父兄,千里迢迢到君傲却不曾想连再回去侍奉双亲的机会都没有了,这让奴情何以堪……。”一番话明里暗里,挂着孝道和忠国的大旗,却又分明在暗指堂堂君傲的皇太父强人所难,逼人为妾。   此时满殿的后宫贵人们都是噤声不语,唯有皇太父面色一冷,任谁都知道,太女殿下并不缺少枕席宫人,而他堂堂皇太父竟然还强迫性质地要求这样一个并不甘愿的大周奴才去服侍太女殿下,传出去简直是等同在他脸上扇了一个巴掌,毕竟身在高位的人,也不得不时常为了地位而考虑到名声。   梅昭侍却不是个足够聪明灵透的,他不屑地冷笑一声:“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出身,莫非以为回了大周就能找到好人家?就你这样的货色,能攀上太女殿下已经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居然还挑三拣四了,难道你以为自己还可以嫁给你家的主子锦亲王?就算如此,还不过还是做个小?算是个什么东西。”   锦瑟一听更觉得好笑,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梅昭侍点点头,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梅昭侍说的极是,不过奴才家中自小便有祖训,宁可嫁到平头百姓家做正夫,也不为贵人之侍…毕竟为人做小,的确不算是什么东西…”   这下子,几乎满殿的人都听出味道来了,锦王的侍是小,他们也不算是女帝的正房,除了凤后,谁不是个“小”啊!而梅昭侍显然还没意识到他其实把自己也拐着弯贬低了进去。   锦瑟闷不作声地憋着笑等着已经刚刚想通这一节的梅昭侍继续发火,她自然是不怕得罪这位皇太父和君傲后宫的贵人们的,她的暗卫虽然不可能真的为了就她在这君傲后宫搞什么天翻地覆的事情,不过弄个骚乱让她脱身还是很简单的,比如皇太父头顶上的那个琉璃花盏玻璃顶要是突然掉了下来…而她情急之下混论中来个“英雄救皇太父”什么的,恐怕站在两国立场上,就算她有天大的罪过也可以轻飘飘地揭了过去了…   然而此时皇太父却没有锦瑟以为的还要继续“逼良为娼”的行为,他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不成器的梅昭侍,让后者刚想吼出口的话都憋了回去,随即又微微皱起了眉头,继续打量着锦瑟。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声通报:“太女殿下驾到。”   此时不要说锦瑟了,殿中各人都显得有些措手不及。连皇太父的脸上都微微一闪而过错愕,照惯常的习惯,此时此刻太女应在御书房中为女帝处理政事,就算是请安,她也绝不会在这种时候特地赶来。虽然如此想来,可他面上却还是很快地沉静了下来,继续端坐在首位上颔首道:“这孩子,也不知道一大早跑来哀家这里做什么。”   身边自有一些惯常懂得讨好的后宫贵君们纷纷出声:“还不是孝顺皇太父来了?太女殿下一日不见皇太父便想得慌了吧”   “太女殿下和皇太父祖孙情深,这可是旁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福气啊,偏生皇太父还不乐意嫌着烦呢。”   几句话,果然把个皇太父说得眉开眼笑的:“你们这几个惯会耍贫嘴的,看哀家回头收拾你们。”   几人正说笑着,就见素鸣叶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他穿着蓝色云纹宽袖长袍,腰系玄色黑玉带,身上还披着一件黑色镶金边的大氅,进了殿才将其解下交给身边的人,整个人显得有些风尘仆仆,像是急匆匆地赶来一般,只有锦瑟注意到他的眼角掠过自己时神情微微一凝,随即整个人不为人察觉地放松了下来,慢条斯理地拍了拍紧束的柚口,然后,他在路过锦瑟身边的时候突然用极低地声音飞快地说道:“瞧,又欠我一次人情。”他的声音极轻,甚至还有轻笑,只让锦瑟一人听见,但是他的脸上在旁人看来还是波澜不惊,凤眸微垂。   步履优雅走到正前,素鸣叶一撩长袍便要对皇太父请安。   “快些把太女殿下扶起来,都是自家人还讲究这些虚礼做什么?”   “谢皇太父”见此,素鸣叶也毫不矫情地起身,嘴角含笑地朝皇太父走去。   显然皇太父还是颇为喜爱这个精明能干的“孙女”的,一脸慈祥地看着这位未来的君傲国君,他亲切地招手道:“来来来,坐到哀家身边来,让哀家好好看看,说起来你过几日就要成亲了,马上就要是大婚了,如今却连个一侍都没有…哀家今日还在为你安排枕席宫人的事…”   素鸣叶如何能不知道皇太父的心思,他立即笑道:“这也值得让皇太父费心?是儿臣的不是,区区枕席宫人罢了,待正君入府了以后再说吧。”只一句话,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这样的回答果然让皇太父极为满意,他拍拍素鸣叶的手,安慰地道:“哀家素来都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   看着他的表演,不知不觉中,锦瑟扬唇一笑,眼角注意到她幸灾乐祸的笑容,素鸣叶惯常冷漠斜长的凤眸也反射性地微眯。只是转眼,他那还没有绽开的笑容便是一收,没有人发现。   “听说你钦点了那个大周的湘翠过去服侍你?”身后的尚仪正用帕子将剥好的桔子放在泥金小碟里,拿了细长的银剔像往常一样把那些白色的桔络除了,皇太父则亲自动手将尚仪剥好的橘子放到了素鸣叶的手里,一派祖孙亲热的模样。   “那个湘翠,儿臣不过就是看着长得讨喜,若是皇太父不喜,儿臣回了就是。左不过就是个奴才罢了。”素鸣叶笑了笑,没有吃橘子,只随手接过身后尚仪又递来的茶盏,轻轻吹了吹。   看他的神色一派悠闲毫不在意的样子,皇太父终于相信所谓的皇太女看上了什么大周奴才的传言那就是个笑话,身为太女,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可这些年,这个孙女儿最让他满意的地方就是洁身自好,自制力极强,从来不像自己的女儿那样风流成性,看到一个美人就腿软地走不动路,这样也好,毕竟他们梅家教养的公子可不是那些普通的勋贵公子可比,若是有人先得了宠幸生了皇长女,也是桩大麻烦。   这些年素鸣叶身边从没有被人敢逼婚,说起来也有皇太父的一份“功劳”,让他少了不少的麻烦,就冲着这一点,素鸣叶也得“感激”皇太父不是。   因为太女殿下的驾到,此时满殿的莺莺燕燕再端坐着便有些不合礼仪,毕竟要给祖孙两个留出地儿说说话,于是便由风后为首,俱都向皇太父告退。   皇太父自然准允,对着恭敬地福着身子的凤后又嘱咐道:“你回去后跟陛下回一声。就说哀家问过礼官了,明年的初春有几个好日子,既然定下了太女的婚事也该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早日颁旨,让太女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还有梅贵君的册封,你也可以下金册,告诉陛下,就说梅贵君孝顺恭谨,哀家很是喜欢,让她不要慢待了。”   素鸣叶听着脸上微闪过一丝嘲讽,凤后听到最后一句时嘴角微翕,仿佛欲言又止却终究按捺住了,只低头诺诺地恭敬行礼退了下去。   这个时机对锦瑟来说不由算是太好了,趁着大家都走的时候,她当然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走人,可就在她顺着人流,预备着偷偷退下的时候,素素鸣叶好似才发现到下首站的锦瑟一般,他探究地问道:“皇太父……这是……”   皇太父微微一笑:“还不是看你终日操劳国事,身边都没有个烫贴服侍的,原本哀家听人说起这个大周的宫人颇有几分才气,料想你会喜欢,便想安排到你身边做个枕席宫人。”   素鸣叶闻言,怔了一下,强忍住笑意道:“倒是有趣,儿臣还是头一次听说一个奴才也能作诗。”   见他此时一副兴味盎然看着对方,仿佛很有兴趣的样子,皇太父的眼皮不为人察觉的跳了跳。   “可惜这孩子是个死心眼的,好说歹说就是不肯,哀家正觉得惋惜,想将他放了回去。”   “这可实在是太不巧了。”素鸣叶突然朝锦瑟扬眉一笑,“往日里去锦亲王处我就见过这小侍几回,是个伶俐有造化的,私下也问过了锦亲王,她本就有意要送给儿臣做个红袖添香呢,如今太父既然也有旨意,那孙女儿便收了她吧。”   闻言,锦瑟眼皮一跳,几个还未完全退出正殿的贵君们亦是呆了呆,这话一出,皇太父的眼神冷了一分,而素鸣叶却故作不知,还特特为露出一脸兴味盎然的神色。   锦瑟不知道此事自己应该做什么表情?是直接拿着手边的椅子上的杯子丢过去呢,还是做个手势让暗卫现在就把琉璃盏砸在素鸣叶的头顶?   人少了许多后,满殿都静默了下来,见锦瑟一时傻了眼,素鸣叶又满心舒畅地笑了起来,打破了这份寂静:“怎么?莫非本王开了口你这宫人还不愿吗?”他看着锦瑟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更是心理暗爽,面上却维持着仿佛带有薄怒的冷笑,“怎么,竟连话都不敢说了吗?”   见他看着锦瑟似有不悦,皇太父这才面色稍雯。   “太女殿下错爱,奴实在不敢当。”锦瑟不动声色。   “不敢当没关系,你只要不聋就行了。”素鸣叶神色宜然,好像对锦瑟的淡定不仅没有释然,还有几分不耐,“既然你能让皇太父青眼相看,本王也不会亏待了你,若你日后伺候的好了,能生下一女半子,本王自然也会升你的品级,做个侍君。”他说的傲气凌然,可太女殿下是什么人,自然一言九鼎,他说会赐封就必然君无戏言,只是还未入府就能让太女说出这样话来,任谁看来都会觉得锦瑟在太女心中是不一般的,至于他的态度,一个堂堂的君傲国太女难道还需要低声下气地求一个区区大周宫侍吗?自然是恩威并施才合乎情理吧。   于是,皇太父的眼皮又跳了跳,他可从来没有看到太女对哪家的公子这么上心过,一直以来,在他眼里的素鸣叶都是个不近美色,一心浸淫国事极有上进心的孙女儿。他心头开始警铃大作,亦也暗恼梅昭侍的多事,若非是他,以他尊贵的身份,今天也不用受这么一个大周小宫侍的排揎甚至还给太女正君的后院惹上这么一个麻烦。   皇太父这里一个念头绕了十万八千里,就浑然就没注意到锦瑟和素鸣叶两个人眼神相交时暗藏的噼里啪啦的火花。   “能让太女殿下看上,自然是奴的福气,不知太女殿下那里何时要奴去伺候?”见他打蛇顺杆上,锦瑟也不恼了,干脆笑盈盈地望着他,说话间,她的背脊挺立如松,竟然神色自若,自有落落大方的从容。   素鸣叶见了眼底不由掠过一丝惊讶,难以察觉地微翘起嘴角:“皇太父,这个宫人甚合孙女儿的脾性,做个枕席宫人实是委屈了,不如先开个脸做个八品通侍吧。”   可皇太父却恍若未闻,只低下头吹开茶盅里的浮沫,轻轻地品着,而他身后的一旁的尚仪却没有这么好的涵养,他嘴角微翕,好像有话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   半晌,皇太父终于轻轻地“咳”了一声,指了素鸣叶手边的茶盅:“这茶喝着如何?是今年淮南进攻的上好的信阳毛尖。”却是故意掠过锦瑟的事了。   素鸣叶微微地笑了笑:“皇太父宫里用的自然是最好的。”顿了顿,他又道,“既然太父也没有意见,那孙女儿便下旨纳了她了。”似乎毫不在意皇太父对于锦瑟一事的沉默的不赞同,反而将之视为默认。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皇太父终于怔住了,他的身子渐渐变得僵硬,脸虽然在笑,却只浮在面上,没有到眼底:“既然太女如此心悦这个宫人,那么纳了他也是无妨,只待正君入了府,太女大婚以后便让他随其他人一起入太女府吧。”   他同意了,没有半点的反对,只是点明锦瑟必须在正君入府以后才能到素鸣叶的身边服侍,这就是皇太父,作为一个后宫挣扎出来的男人,他很懂得如何以退为进,如何在妥协中获得最大的利益,毕竟眼前的人是太女,是未来的君傲女帝,他知道这孙女儿和自己的女儿是不同的,从来不会优柔寡断,杀伐决断之时更是凌厉非常,做了决定更是说一不二,然而这种不同却往往让他既欣慰又感不安。   锦瑟依旧垂着头不说话,生怕被素鸣叶看到她眼中、唇角的怒意,她知道素鸣叶今日是没法顺利摆弄自己了,反正等过了今日,她打定主意不管说什么都不再装什么劳什子宫侍了,等回去就直接干了那个病倒了的假亲王,拨乱反正。   而素鸣叶却是朝皇太父看了一眼,略略一礼后,声音清而靡地道:“多谢皇太父恩典,其实昨日孙女儿原本预备今日就宠幸这个大周的宫人,毕竟纳正君之前,按照皇家规矩孙女儿也需要一侍,断断不能委屈了正君,如今看来也不需其他人了,不如就让他来侍寝吧,至于入府就照着太父所言,待正君入了太女府后再行封赐。”   这回,他说的合情合理,连皇太父都挑不出半点错来,的确,太女怎可能用处女之身大婚,这传出去定然会是个笑话,而一侍本来就不需要什么仪式,随便挑个太女喜欢的宫人也可以,以太女之尊,其实她早就应该去做这件事了,可是直到今天,她才预备着去做,这的确不能算委屈了正君,毕竟人家只是为了大婚之前做个准备,堂堂太女大婚前连个一侍也没有,这的确于理不合,毕竟她是未来的女帝,这样的事情与其说是礼官的疏忽,倒不如说是他这个皇太父多年来刻意的安排,毕竟女儿家的第一个男人对她来说总是有着特殊的情分的。   锦瑟面上肌肉都抽搐了几下,好在她总算是皇家出来的,再拙笨也有几分城府,知道在这时候万不能形于颜表。眼下她只能忍着,忍到回去以后和他算总账,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道理虽明白,可锦瑟暗地里还是快要把肺都气炸了。   皇太父此时也终于有些明白过来,不觉面色有点发白:“你若果真喜欢他,也不必抬他做一侍,以他的出身,原是不够的。”锦瑟却故意和他作对,突然叹息道:“皇太父此言差矣,英雄不问出身,将相宁有种乎?听说随贵君入宫前亦也不过一介歌姬,如今得女帝宠幸,尽享富贵,可见出身勾栏便又如何?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天生丽质难自弃,得蒙皇太女青眼,能脱胎换骨,允儿若再拒绝,实在是不识好歹了,自是随缘,尽心回报才是。”   这一下,别说皇太父和尚仪尚宫了,整个殿中愣得最呆的那个人,就是素鸣叶了。   而锦瑟干脆又直接对着素鸣叶嫣然一笑:“不知太女殿下何时需要奴家去伺候?”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而此时就在君傲宫里的另一处后宫院落里,已从皇太父宫里退了出来的贤良仪面色发白地听着自家的孽子素青篱大发脾气。   “我不嫁,我偏不嫁,死也不嫁那什么姓梅的。听说那人不学无术,倒是风流成性,家里的侍君都几十个了,还常往青楼妓馆去,更玩弄了几户贫寒小户家的公子偏又不肯娶他们,这样的人我素青篱就是死了也坚决不嫁。”   “主子啊,这闲言碎语可是能随便信了的?外面这些乱嚼舌根的可没一个好东西……”身边的宫人一个个都低声劝慰着,可素青篱哪里是那么好唬弄的,他瞪圆了眼睛,并未注意到已经走到宫门口的父亲,只气呼呼地道:“你们都当我傻子是吧?上回宫宴上,我可是亲眼见了她调戏舞人伶人的,难道还会有假?再说了,她若不是名声在外,这些消息还能传到我耳朵里,还不是因为她是梅家的,你们人人都不敢说实话?告诉你们,本皇子还就是不怕梅家,就算是皇太父,也不能逼着我嫁这种人……”   贤良仪听得心焦,终于忍不住冲进来,旁边的宫人们慌忙纷纷拦住他,而良仪身边的心腹则悄悄地遣散了周围的宫人们,更关上了殿门。   “你这话……你这话也是能混说的?若是传到皇太父的耳朵里……”   “怕什么,我素青篱行得正坐得直,可在皇太父的眼里,我这个亲孙子却压根都比不上他家一个姓梅的旁枝小姐。”   闻言,贤良仪顿时更被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话气得胸脯上下起伏,他两眼含泪,悲愤地道:“你好大的胆子!这种大不孝的话你也敢说!自小我就把你当做眼珠子一样的爱护,哪一样不让你过得顺顺当当的,我早已在陛下的面前失宠,若非是为了你,我也不会极力的讨好皇长女素鸣叶,在她丧父不久后就求了恩典认在名下,我二十年的含辛茹苦,为的就是让你将来说起来有个同父的皇太女照顾着,这些年你琴棋书画学不好,脾性也不够温柔妥帖,我也不怨你,单单盼你日后懂事。你嫌那梅家的女子侍君多,我且问你,这天下的皇亲贵胄哪个家里不是侍郎成群的,莫非你嫁了别人就能不一样?若非为了你,我做什么含辛茹苦的讨好皇太父让他将自家的侄子家族的女儿娶你?莫非你以为众皇子里面你素青篱便是个天仙美人还是瑶池仙子?能让哪个仙人前来娶你?”   素青篱自出父胎以来,身为皇子,又有个名义上的皇长女的姐姐,从来千人呵护万人宠爱,连重话都没听过几句,何曾听得这种严词厉色,一时间只觉得浑身发颤,此刻身如风中落叶,目中泪光上涌却强凝在目中:“父君既然如此看轻儿子,倒不如准允儿子剪了头发出家去,也省得将来和父君一样,整日里看着母皇和别人家莺莺燕燕,却一个人独守空闺……”   话音未落,却至听见啪的一声,贤良仪已是一掌掴在了他的面上,自己身形更是摇摇欲坠,像要朝后跌去,身旁的近侍急忙伸手,这才勉强堪堪扶住。   素青篱被他打得偏过头去,却仍是不服气低大声道:“就算是儿子没本事,长得又不是国色天香,让父君不满意,可儿也坚决不嫁那等朝秦暮楚,薄情寡义,仗着家世显赫自己却庸庸碌碌之人。”   “好……你好得很,我养得真正是好儿子。”贤良仪脸色煞白,目光含泪,看得素青篱都有些不忍起来,可事关他的终身大事,这样的节骨眼上,他哪里肯退让半步,可又怕真正气着了自己的父君。一时间,倒是举棋不定,踌躇了起来,倔强地咬着下唇不肯开口。   此时,贤良仪身边的近侍倒是婉约低声劝慰了起来:“良仪别气坏了身子,皇子这是口不择言,说的气话呢,不如让皇太女来劝劝,也许……”   贤良仪一听,这话果然不错,便也擦了擦泪,朝他点点头,那近侍便朝后面的小宫人点了点头,后者退了出去,自然是去请素鸣叶来了,而素青篱呢,自小便与素鸣叶较为亲厚,只想着若是姐姐来了,或许能求着她替自己说几句话,或许能退了这门亲事也未可知,于是便也没有阻止。   贤良仪缓了缓自己的情绪,见儿子仍旧如石桩一般站在自己面前不言不语的摸样,不由地再度悲从心起:“你怨我不为你的终身大事考虑,可你要知道,本宫不过是个小小的六品良仪,膝下唯有你这一个孩子,你不是素尹容那样的出身,婚姻大事由不得你做主,若是不将你许配给梅家,待得陛下指婚,还不知要把你嫁到何处去,这几年西塘也不乏求亲的世家,这次大周的亲王一来,陛下亦也有意指婚,本宫在这后宫无依无靠的,又没有陛下的指望,后半生早已没什么指望了,就盼你能常伴身边,嫁得安稳便也心满意足了,梅家有皇太父撑腰,你将来也算是门楣显赫,入府亦是正君,还有什么不餍足的?”   素青篱咬着下唇,他微微抬头看了眼越说越伤心,正在拭泪的父亲,顿了顿,不甘道:“我也没想要嫁到别处去,大不了一辈子不嫁,一直陪着父君身边……”   “说什么胡话,堂堂皇子,一辈子不嫁人都不知道外头要传成什么样了。”贤良仪斥道,见他能不吵不闹,神色倒是缓和了几分,“我知道你是个臭脾气,也管我,从小把你惯坏了,可日后入了妻家,你若还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吃亏的不是旁人是你自己。”   素青篱冷嗤一声:“我是堂堂皇子,莫非嫁了人还要看谁脸色不成?”   “当然,毕竟妻主为天。”贤良仪正色道,“这天下谁家不是如此?你且看看你的几个哥哥,哪个不比你贤良温厚?替妻主主持中馈,掌管后院,有孕时更要为妻主娶侍纳君,毕竟就算是皇子,这嫁了人也得以妻主为天,如今他们一个个都得妻家敬重,生下世家女儿,锦衣玉食,哪里过的不好了?”   “可这种日子我一点不想要……”素青篱低声道,满脸的不认同,“人大周亲王也是皇天贵胄,不照样只娶了三个吗?”   见他如此说,贤良仪又是怒从心起,砰的一声把茶碗重重地盖上:“大周的亲王再好也与你无关,再说这里是君傲,明面上她是只娶了三个,可你怎知她背地里有多少个小侍侍君?单说那几个大周来的贵侍,哪个不是大家公子出身?”   他简直有些恨铁不成钢了:“你……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你是皇子,不同于普通世家公子,身份自然尊贵,只要你日后不犯七出重罪,相妻教女,你这一辈子都是正君,不同于那些后院家宅不宁的人家,你的妻家对你也会有三分敬重,看在皇家的面子上让你这一辈子都可以在正君的位置上坐得稳稳当当,尽享荣华富贵,远的不说,就说你的姐姐,身为皇太女,她还不照样得迎娶梅家的公子。”   闻言,素青篱不屑嘟囔道:“她也不过就是做个样子……”   “就算做个样子,至少日后梅家公子的凤后之位是跑不掉的,梅家的声势日后只高不低,你这个孩子怎么那么死脑筋……”   贤良仪仍然在谆谆善诱,试图把素青篱的脑袋拧过去,而此时君傲宫内的某处亭中,素鸣叶早已把锦瑟“救”出了皇太父的宫室,一边走一边奚落她。   “英雄不问出身,将相宁有种乎?…”他模仿锦瑟说话,然后大笑起来:“很好很好,看不出你还真有一套,这个皇太父我早就看不顺眼了,就该让他吃吃瘪。”随即他在锦瑟含着怒火的瞪视下摸摸鼻子收起笑声:“你气什么?这么好玩的事儿笑一笑也不成?”看到锦瑟的脸色,他知道还真不成,叹气道:“好吧,我替你了解了洛荷生那个烂摊子,又替你找了名目把湘翠拉了过去照顾这位娇滴滴的公子,算是替你这位善心的亲王保下了后院的麻烦。怎么着你也该有点谢意吧,如今可是轮到我被一群男人逼得上天无门入地无方啊,你就算在皇太父面前替我兜着点又有什么关系。”素鸣叶话说得可怜,而事实是他早已找好了合适的影卫替他解决“侍寝”的问题,作为男人,他可不在乎什么血脉之类的问题,只要能坐稳太女乃至未来的君傲女帝的大位,他就有了真正的说一不二的力量,在他这样一个有点野心的男人看来,与其一辈子做为皇子被人牵着鼻子走,还不如自己掌握大权呼风唤雨。如今他同意娶了梅家的嫡子为正君也就意味着他已经完全得到了皇太父的支持,日后的女帝大位自然更是非他莫属。   “关我什么事,若不是你们这个自作聪明的凤后给我搞了个替身,如今我犯得着这么绞尽脑汁隐藏身份吗?”锦瑟冷哼着理了理袖子,“理亏的是你们君傲,不是我大周,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说起来都是你那个好色女帝的错,看看她后宫里放的都是些什么人,就没一个省事的。。”   这句话倒还是真没有说错,想到那些整天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在宫里争权和争宠的男人们,素鸣叶也被锦瑟瞪得也有些心虚:“放心吧,日后我的后宫里绝对不会有这么多烦人的男人。”   他是不是忘记了自己也是个男人……锦瑟听了这话可完全不怎么相信,甚至还有些怀疑地看着素鸣叶,搞得他更加心虚起来。   “你今日怎么突然这么殷勤地缠着我,你不是又想求我答应帮你做什么吧?”锦瑟有时候实在很敏锐很没心没肺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素鸣叶被她的话呛到了,他咳了好一阵子才瞪眼:“我哪有殷勤?”   锦瑟不为所动,还是看着他:“因为你脸红了。”   被揭穿了心事素鸣叶顿时更加心虚,的确,他是有些私心想套着交情找锦瑟帮忙的,最大的忙就是干脆她自己真的依了皇太父所言到他的宫里来,不过名分嘛,自然是会给的更好一点,这样也省的他们总是偷偷摸摸的见面才能商量事情,不过关键原因可能还是因为他想找个伴吧,找个不用自己戴着冷硬的皇太女面具就能相处的伴,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个男人,不过照素鸣叶看来,若是玉锦瑟知道自己是个男人也不会这么无所顾忌的说话了,那倒不如一直隐瞒下去的好,这也是一向精明的素鸣叶失算的地方。   眼看着他的思绪又开始要乱飞了,锦瑟干脆一掌拍在他的头上,让他的思绪没有飞太远就回来了:“说吧,到底什么事?别吞吞吐吐的了。”   素鸣叶倒是很干脆,他低声道:“你来君傲这些日子,应该也看得很清楚了,同为皇亲国戚,你自然知道,对一国之君来说,戚族势大意味着什么。”   锦瑟心理明白,面上却是装傻地笑了笑:“这是你们君傲的家务事,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   “梅家这些年日渐做大,也因为皇太父的撑腰而异常嚣张,我若是娶了他们家的嫡子,将来这个正宫凤后的位置等于又是落到了梅家的手里,君傲国从此恐怕都得改姓梅。”   锦瑟犹如看白痴一般地看着他:“皇太女殿下,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什么叫——后宫不得干政。”   素鸣叶也不介意她鄙视的眼神,只是叹气道:“可问题是情势不由人,我上面毕竟还有一个梅家的老祖宗压着我,对于皇家来说,孝道大于天,我能反抗这么一尊佛吗?”   见锦瑟不语,他又加了一句:“你若肯帮忙,我就承诺帮你摆平素尹容和凤后那档子事,如何?”   锦瑟不满了:“这本来就是你们君傲捅的篓子,什么叫你帮我摆平,如今你不单要把这荒唐事摆平,我还要问你讨个说法。”   素鸣叶沉吟半晌,道:“说的是,这事的确是凤后的错。”又是微微一笑,道:“不过,你也不是没有从中受益,想想那几个贵侍,你恐怕一个都没有放在心上吧,如今岂不是等于那个替身为你解决了大事,让你回大周后再不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推出门外了?”   把无理说成有理,锦瑟觉得素鸣叶实在无耻的很。她转身就走,素鸣叶跟在她的身后,投降道:“好吧好吧,只要你肯来太女府做我的侍君帮我解决了梅家的那个麻烦正君,日后我掌天下大权,代表君傲的女帝,承你这份情了,至少你这次再用不着被逼着娶个什么人回大周了……当然,假亲王你也可以随时收拾了,烂摊子我替你收拾便是……”   此时虽然天上没有打雷,但锦瑟依然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你说你要我入府做你的侍君?”她转身盯着素鸣叶,开什么国际玩笑。   素鸣叶咳了一声,垂着眸不敢正眼回视锦瑟:“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反正在皇太父前面,我也扮演了一副对你感兴趣的模样,莫非你以为我是心血来潮?本来嘛,上天让我们有这个缘份互相帮助,我们就该好好珍惜。”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干脆用力一击拍在她的肩头:“总之你别犹豫了,到我这里总比留在你们那个后院对着一堆争宠的贵侍强吧。”   放屁,你太女府不也很快就要有一堆争宠的了吗?锦瑟此时已经懒得生气了,她只是看着素鸣叶一言不发,倒是素鸣叶反过来开始被她的目光瞧得有些发麻。   过了片刻,锦瑟才终于平静地问道:“皇太女殿下,你是不是早有预谋了,所以一开始才故意不出手帮我解决凤后这档子烂事?让我倒霉的在你们家后宫扮成一个小宫人也好任你摆布?”   而素鸣叶则脸不红气不喘地回答道:“怎么会呢,没有,绝对没有,一丝都没有。”   锦瑟没好气地道:“我可是个女人,哪有本事对付你那一票后宫佳丽。”   素鸣叶则嘴角绽放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道:“这也简单,反正你资色不俗,只要稍微去掉点易容,随便扮成男装朝那一站也足够羞死一群人了。”锦瑟被他的话堵得无言以对,未己,他又补充了一句蛊惑,“来吧来吧,如今我可是日夜盼着你入太女府帮我,保证你不会吃亏,毕竟咱俩可是天生一对。”   此语一出,他心里又隐隐觉得这句话好像有哪里不对!   锦瑟却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瞪他一眼,道:“废话说够了没有,你可以滚了!“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此时的宫室内,假亲王正横卧塌上,一个豆蔻少年上来奉茶。   这假亲王病了几日,米水进的不多,如今病情稍有起色,自然觉得口干舌燥,迫不及待地接了茶过去,再顾不得仪容风范,一饮而尽,顿觉满腹舒畅,方把空盏递下去,却觑见那少年递着茶盏的一双手莹白如玉,上面难得的不施蔻丹,却晶莹无比,一时间又引得她心头邪火涌动。   那少年正要退下去,却见亲王直盯盯地看着他的手,既惊且羞,粉面含春地低下头去,却听假亲王已是出声道:“宽衣上来。”   片刻后,亲王的房门紧闭,但任谁都辨得出,光天化日之下,房内俩人沉重的喘息声和低低的娇吟声,交织成一片颠鸾倒凤的光景,惹得不少脸皮薄的宫人们只能静悄悄地离开了院内,毕竟亲王在宠幸宫人时,他们是不该伫立在近前聆听的。   但如果这真是外人以为的白日宣淫,那可就猜错了,当宫人们一个个离开后不久,房内的真实情况却骤然一变,那原本春色无边,已经褪去一半衣衫的少年,手中竟然奇迹般地出现了一柄寒光闪烁的匕首,而那剑尖,正不偏不倚地牢牢顶住了假亲王的脖颈。   假亲王万万不曾料到,片刻前还在娇羞风情中□□的美人,瞬间就变成了地狱修罗般可怕的人物,他的衣衫仍然凌乱,衬得露在外面的肌肤莹白如玉,若非此时他的面无表情,剑架于颈,寒气渗骨,假亲王差点就要误认为这是这个小侍的房中情趣。   一开始,仍旧沉浸在情/欲的假亲王还未回过神来,她只是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什么人派你来行刺本王。”   这美少年却只是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跳梁小丑,与她的慌乱相比,他的眼神明澈如水,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了,勾起嘴角,他轻蔑地一笑:“大胆的人是你吧,看来这个亲王你还真是当得乐不思蜀了,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记了。”   假亲王不是没有想过呼救,可是她所不知道的是,眼前的少年是大周的顶级暗卫之一,他的武功丝毫不弱于这位假亲王,早已精准地摸透了亲王的宫室附近已无人声,先前也是他故意大声用娇媚的芙蓉帐中的功夫,引得周围的宫人纷纷离去,而在这些宫人离开后的片刻,假亲王宫室的附近每个关口便已经悄悄地出现了一个个肃容整装的大周禁卫军,牢牢把守着宫室的附近生人勿进。   “你……你到底是谁?”   少年清冷道:“大周密使,奉秘谕,斩杀假亲王。”此刻他正抿着双唇,双目冷凝地盯视着这假亲王,毫不掩饰眸中的杀气。   假亲王心头一跳,隐约有不妙的预感,她一把掀开帘子,不顾仍然裸逞的身子,想要垂死挣扎摸向床边的配剑,然而,就在她的惊呼中,少年手中的剑更快地抵架到了她的近前,如影随形,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划过她的脖子,鲜血四溢,快得连她发出声音的机会都没有。   再微微抬了一抬手腕,少年便一个扬手直接掀开了那假亲王的面皮,露出一张平凡至极的中年女子的面容,少年再度轻哼一声:“如此不堪之人,也敢冒名顶我大周亲王,真正是鱼目混珠,不自量力。”他说着,轻拍了两下手,很快,另两个暗卫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房内,对着他俯身听命,原来少年身为大周密使,是灵冰此次特为派来统御暗卫们的,身份品轶自然更高一筹。   “把尸体带走,不需要出宫,悄悄放在君傲凤后的寝室内即可。”少年冷声道,这其实也是灵冰的密令,是大周的还以颜色一击,也是给这位傲娇和不知天高地厚的凤后的一个警告和教训。   “是!”两个暗卫抬起尸体,轻灵地一跃,很快就消失在宫闱之内。   略带沉吟,他又拍了拍手,对身后出现的另一个暗卫低声吩咐道:“把室内收拾好,派人通报亲王殿下,请她尽快回复身份。”   锦瑟知道自己迟早会恢复大周身份,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方式,在素鸣叶刚刚承诺答应会替凤后收拾烂摊子的当口,灵冰的暗卫就出手了,甚至还用这么一个打耳光的方式给凤后没脸,让素鸣叶收拾烂摊子的时候更加头痛。这效率,这手段,这信息流通速度,让她简直不寒而栗,她开始怀疑自己恐怕晚上睡觉时说了什么梦话大概都瞒不过这位八姐的耳目了。   在锦瑟看来,自家的几个姐妹当中,灵冰绝对是最腹黑的一个人。虽说有子雁这样的能人坐镇,可是灵冰自小也是不敢让人忽视的狡诈,本来当暗卫通知到她可以恢复正身的时候,她还在自我暗示,不会出啥乱子吧。结果当她去了□□,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穿着亲王的服饰回到自己的地盘上时,脚下险些没一个踉跄。   只见房内端坐着一个姿色瑰丽的美少年,分明春色无边衣衫不整,可偏偏只是对着她一脸正经地将事情汇报了一遍,同时重申,方才在所有人的眼里,他已是被宠幸了,让亲王万万不要拆穿,随便给个伪装的名分即可,而他真正的身份则是八王派来的密使,绝对是尽责又尽职的专业密使作风。   锦瑟一脸黑线的听着,心里实在是纠结并无奈的感觉,她已经开始有点破罐子破摔了,在那些不知情的宫人们眼中,如今她玉锦瑟的风流好色之名还能更离谱一点吗?   既然假亲王的丑事不能宣扬,锦瑟自然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告诉所有人如今已经拨乱反正了,她只能维持着之前的一贯装病政策,然而王允儿的身份也不可能再伪装了,再加上出于对柳侍玉这些时日来相处中的旧情,锦瑟决定亲自见见他,亲口告诉他王允儿去了素鸣叶的太女宫中,已经不能服侍他了。   锦瑟自以为柳侍玉并不知道自己曾经被李代桃僵过,而柳侍玉呢,乍然知道自己又被亲王宣召时,手中的帕子都捏紧了,还以为又要再度委身侍寝。以至于锦瑟一见到柳侍玉魂不守舍的出现时就愣了愣,他没有抬头,只是俯身请安,声音平淡地道:“奴柳侍玉见过亲王殿下。”   言罢,他仍旧是低着头静静地不言不语像是在发呆,即使锦瑟看着他他也没有抬头,怔怔的表情莫名的就让锦瑟感觉到了一种忧郁的气氛。   这些日子,锦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总是淡淡微笑的美少年脸上,流露出的浅浅落寞。   她微微不解,隔着一张桌子凝视着他,看起来他的身形极为挺拔,只是目中却似乎有种破釜沉舟的坚定,像是入龙潭虎穴一般的觉悟,为什么?她有点搞不懂。   一时间想不通,她也只得含笑道:“你坐下吧,不必拘束,今日我只是找你过来说说话。” 这话一出,柳侍玉的身形顿时轻颤了颤,敏感的他瞬间觉察出今日的锦亲王不同了,大大的不同,虽然仍是相似的声音,可是那语中的温和儒雅,雍容贵气却是绝无法模仿,她的语音似一阵拂过山林的清风,那么自在从容,那才是一个天生高高在上的人才应该有的语调。   他带着怀疑的心情微微抬起了眸,只一眼,他的身子便震了震,仿佛不能置信般,又似乎还有几分怀疑。   锦瑟自然没有发觉他神情的异样,她只是温和地道:“叫你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紧张,只是告诉你一声,你的近侍王允儿被太女殿下看中,去了她的府邸,日后怕是不能服侍你了。”   柳侍玉的瞳眸微微缩了一缩,低声应道:“是。”原本就聪慧的他电光火石间就这样忽然明白了,王允儿,才是真正的锦亲王。   “这段时日我怕是还会忙上一段时间,可之后,我就要启程回大周了。届时会带上你们一起,等回了大周,我自会给你们一个名分。”她缓缓说道,心底有些无奈,却并未流露在面上,要保下这几个少年的性命,恐怕唯一的办法唯有如此,“你也别不吃不喝的,要知道多思伤身。”   她的话顿时让柳侍玉整个人都傻住了,别人或许不清楚,可他是知道实情的,这而时日来,他侍寝的亲王,并不是眼前的人啊。是了,这样的丑闻,怎可能公之于众,即使是亲王自己也只能认下,可是亲王,她为什么不早一日恢复正身,为什么?要在他受了这样大的屈辱之后。若是不知情傻傻地过一辈子就罢了,可他恨自己偏偏恨自己的敏锐,恨自己的一叶知秋,恨自己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手指顿时狠狠地嵌入了手心,一阵钻心的疼让他霎时恢复了神智。   依旧低头垂眸,他怕锦瑟看到自己眸中的痛苦与那一丝怨恨,只轻声道:“洛贵侍他,是真的已经被送回大周了吗?”   这个话题,锦瑟可不敢多言,她只能神情复杂的嗯了一声。洛荷生的情况可比他们复杂的多了,只怕还不好和八姐交代和应对呢。   柳侍玉再度喃喃道:“回了大周又能如何,说起来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不过是玩物罢了……”   锦瑟听得一愣,险些要以为他已经知道什么了。   “你说的不错,的确是没有不同。”锦瑟接口道,她瞟了眼这几日分明憔悴了不少的柳侍玉的一眼,劝慰道,“只不过不单单是这里,地上万民,山河众灵,俱是天生天灭,何来高下贵贱?亭中牡丹就一定比路边的野花高贵吗?万物如草木,高下者,人心也,你觉得自己是玩物,你便是了,但你若不这么看,也无人敢这样看待你。”   闻言,柳侍玉终于忍不住抬头睁大着眼地看着锦瑟,似乎是有点震惊而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锦瑟说到这里,见柳侍玉久久没有回话,以为他仍在纠结,出于某种潜在的愧疚原因,她又笑了笑,说道:“我在想,世人各有逍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鸟雀和大鹏也各有各的快乐。”顿了顿,她说道:“洛贵侍虽是先被送回去了,可那末必是苦,但也未必是幸,只是我希望他离开是非之地也许反而更好。”   这一次,在锦瑟看不见的角度,柳侍玉的瞳眸猛的一收,一瞬间,他明白了,锦瑟用她的方式保住了洛荷生,而她也用了她的方式在保护他们所有人,毕竟与洛荷生的身份比起来,他们虽也是贵族公子,却差得远了,多一个少一个,哪怕明日横尸暴毙,也不过在回大周后给家人通报一句水土不服罢了,而洛荷生,即使原本他是洛家的嫡公子,轻易动不得,可他腹中的孩子,也足以让他死一千次了。男儿家生来命贱,与皇权比起来更是微不足道,他要把自己的屈辱咽下,可锦亲王要娶他们保他们,那咽下更是千百倍的难堪吧。   想到这里,他似是呆了,久久久久,都是一动不动。   好一会,他才艰难地抬头来看向锦瑟,此时他很想问她一句——那你呢,你可当真愿意如此?   可是终究还是把这句话死死地咽在了肚子里。   忽又听她道:“好了,别想这么多了,回去替你重新挑个贴心的小侍,姚清清和华卿他们,我也不必见了,你就替我告诉他们,让他们且安心再留几日,很快就可以回大周了。老实说,这劳什子的君傲,我也是一日都呆不下去了。”   说到最后,她又流露了几分本性,几乎是在抱怨了,用这么直接不给面子的方式解决了假亲王,锦瑟已经可以想见素鸣叶会怎样奸计得逞地要求她来履行承诺了。这一瞬间,她甚至严重怀疑灵冰和雨淮这么积极地出手替她了解假亲王的事情就是为了看她不得不快点答应素鸣叶去他的太女宫装一侍。老实说,玉家的女人们就都这么爱看戏吗?可以想见回去以后她们的奏章恐怕就是一部精彩绝伦的“锦瑟出丑记”   柳侍玉咬咬牙,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孤注一掷般问道:“亲王果真……会回大周娶了我们几个?”   难道她当真不嫌弃他们的残花败柳之身。他不敢相信。   “当然。”锦瑟很是干脆地点点头,事实上锦瑟只想着先给了名分保下他们性命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后宫成群”,她还要想着如何和素衣好好解释一下。   但是柳侍玉还是呆了呆,却又听得她叹气道:“当然,名分我可能不会给的太好,你们不介意吧。”   柳侍与还是呆呆地点了点头,锦瑟终于舒了口气笑道:“那不就结了。”   大事解决,锦瑟站起身,走到柳侍玉的面前,对着他笑了笑:“你就是心思太重,别想这么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近前微微一笑时,那笑容竟是说不出的好看,目中流光溢彩,突然绽开,让他猝不及防,感觉心都跳快了一拍,柳侍玉恍惚了一下,眸光终于黯了一黯,心中感慨,锦亲王倾国与倾城,原来当如是!枉费我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如此有眼无珠,如此轻易地便被一个鱼目混珠的假货给骗了,能怨得了谁?。   一时间不由心中愧疚,对她没有早日言明正身的怨恨反而淡了几分。   想到这里,柳侍玉抬起眼望了她一眼,锦瑟觉得那目光居然五味杂陈,仿佛藏了无限意味,又好似留恋不舍,一双眼更是分外清亮,她正一怔,他已立即把眼转开,让锦瑟几疑是错觉。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素鸣叶比锦瑟想象的还要猴急,才入夜,锦瑟就被太女宫里派来的近侍官接去了太女府邸,想也"知道,他有多看得起锦瑟……的演技,或者说,他有多恼怒灵冰送给凤后的“大礼”。   原本,她是完全可以不用来的,可是潜意识里,锦瑟也想看看素鸣叶现在的惨况,而且她实在很好奇,一个伪装成女人的男人将如何摆平他后院的莺莺燕燕。   不出锦瑟所料,素鸣叶预备大婚的太女宫内果然很是奢华,不说雕栏玉擒之物尽是,地上铺的是光滑如镜的金砖,承尘上绘着鲜艳的彩色绘饰,挂着联三聚五羊角宫灯。十二扇紫檀木嵌象牙花映玻璃的槅扇,中间四扇开着,可以看见一座隔开西次间和西稍间的紫檀边嵌牙五百罗汉插屏。特别是那紫檀木嵌象牙花映玻璃的槅扇。宝蓝玻璃里浮着赤金色的牡丹花,那种眩丽彩色,简直可以让人窒息。   可是这些东西显然不可能是为锦瑟准备的,不说素鸣叶将来对未入府的梅家公子会如何,单单从表面功夫上看,显然他对这大婚之事是颇为重视的,无非就是为了突出她对于堂堂太女正君的看重,这一点,恐怕正正是做给皇太父亲和梅家看的,锦瑟当然明白,就是因为明白,她才更深刻地觉得素鸣叶这家伙也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鲜亮的太女府邸既然是为正君准备的,同样地也没人会在意一个小小的一侍。宫人们一开始只是把锦瑟拨入一个偏院中,原本应该净身洁面甚至打扮的步骤也不知道为什么完全省略了,等她打着瞌睡枯坐了好几个时辰以后,才饥肠辘辘地又听到有人召唤,说是太女殿下传召。   待锦瑟到达正殿时,竟然发现诺大的厅堂里居然人声鼎沸。原来今夜不单单是她一个一侍,所有的枕席宫人,被宫中贵人推荐来的一侍都济济一堂地来了,他们一个个绫罗绸缎,香氛扑鼻,打扮的精致不凡,有的甜美,有的娇媚,有的修长,有的娇弱,总之是各有千秋,莺莺燕燕,不一而足。和众人这样有备而来地比较起来,锦瑟身为王允儿的模样就实在是寒酸得可笑了,想必是太女府里得了某些有背景的人的示意,故意为难她,生生的安排想让她出个丑。不过她本来就是最清楚素鸣叶底细的,自己的任务就是来走过场的,哪里有什么心理负担,所以她不慌不忙地在角落里站定,单单看众人在那里你一眼我一眼地互相观察和试探,心里一阵阵地好笑。   这一等,就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但是所有人都不敢稍有松懈,素鸣叶的不好美色之名也是和大周的玉锦瑟一样,传遍了大江南北的,听说她因为过于勤勉政务,甚至成年后连个一侍都没有,这也难怪,毕竟女帝久不理朝政,整个君傲就靠一个皇太女搞定一切琐事,所以这和锦瑟的惧男名声完全是两回事,人家得的完全是一个爱江山不爱美人的美名。   可如今,女帝的赐婚旨意一下,就如同堤坝开了口,整个后宫朝堂,霎时都躁动了,这样的好机会如果不抓牢实在是太蠢了,太女久不入花丛,这能拔到头筹的自然名分地位大大不同,何况太女殿下不是旁人,是未来的君傲女帝啊,要是得了宠幸能一举得女,更是飞上枝头变铁定定的了。对于这样的情况,谁会没有妄想?当然,真正的贵家世家公子还是会有所保留的,毕竟梅家正君的地位摆在哪里,休说皇太父会不会允许其他外戚掌权在太女的宫闱里分一杯羹,就是他们自己也有自知之明,梅家的未来凤后之位是铁板钉钉的,要是得罪了皇太父可太不划算了,可太女的府邸又不能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正君,于是这样一来,诡异的情况出现了,挨不着世家公子们,反而那些无根无基,出身浅薄的可以先被便宜到,只要有人引荐便有机会前来伺候太女殿下,通过小小的枕席宫人朝上爬两步,谁知道未来是不是也可以捞个贵人贵君的名分?   又苦等了一个时辰,一些身子娇嫩的已经开始有些支持不住了,却没人敢坐下,一个个只是咬紧牙关地死活硬撑着,连锦瑟都心里暗骂素鸣叶的架子太大,就算要晾着其他人,也犯不着连她一起受罪吧,正在火气满满地当口,忽听有人报:“皇太女素鸣叶驾到!”   这声音可真如天籁一样,一霎时,便见所有的美人们都是精神一振,不少人更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头发,低头飞快地看了眼自己的衣饰,只有锦瑟打了个呵欠,心道你总算是来了。   作为君傲的皇太女,素鸣叶在任何人面前都是气势十足的,他走进来时的每一步都端的是优雅无比,面上一双冷厉深邃的眼睛,举止之间更是带着天家威仪,登时便令原本过于香氛暧昧的大厅气氛为之一肃。一身偏金的黑色云纹宽袖长袍,腰系玄色黑玉带,比之今日厅中众人特意装扮鲜亮的衣饰,他那样子却显得清冷了些。   走到正中主位停了下来后,他目光冷冷的在每个人面前划过,满厅堂的美人们根本没人敢跟他正视,都缓缓垂下头去,只有锦瑟好笑地遥遥对着他装模作样的气势。   “花枝招展,以为这里是春楼吗?真是俗不可耐!”冷哼一声,才第一句话就让所有人的脸色都白了一下。太女殿下这一枪可真是把所有人都打倒了,顿时不少人心里暗悔不已,只知道太女殿下从来不亲近男色,谁知道她会不喜过于鲜亮的服色啊?而几个恰巧走清雅素净路线的则暗喜在心头,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试图让太女多朝自己看一眼。   谁料素鸣叶再没有朝哪个人的脸上多扫一眼,他只是伸出手,或者说一根食指,朝着躲在角落里看好戏看得正欢的玉锦瑟,轻轻地勾了勾,语气不容质疑地道:“你,过来。”   整个厅堂中气氛顿时为之一凝。   虽然太女殿下的口气很是冷漠不客气,可是他这个手势实在是太暧昧了,如同招猫逗狗一般,或者说简直就是亲密得如同对他的私宠说话,锦瑟黑着脸,刚抬脚慢慢向前走了几步,就又听见他不耐烦地来了句:“腿断了吗?磨磨蹭蹭走那么慢。”   锦瑟不用去看,也知道自己完全成了针尖麦芒上的人,那些暗自瞥过来的目光几乎灼热的都可以在她身上烧出一个洞来,原本她只是隐于暗处,又显得很不起眼,没人注意到她这样一个小角色,可如今这么一闹,所有人都偷偷地关注起了她来,见她容貌平常,不过清秀而已,不少人都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更有人思忖着以为方才她是藏在不明显的暗处,这才会让太女殿下以为是个绝色佳人,如今亮堂堂地跑到太女面前,是人是鬼还不是看得清清楚楚了?想装也没法装。   本来每个人都抱着这样的想法,直到锦瑟一脸平静地站定到了厅堂最中央,这时候,众人以为的应该眼高于顶的太女殿下居然满脸欣赏地来了句:“唔,看来看去还是你比较顺眼,今夜就你来服侍本太女吧。”   顿时众人都愣住了,有种想要昏倒的感觉,太女殿下是不是眼神不好使啊?还是他喜欢独辟蹊径不走寻常路?   而对于素鸣叶这种完全不懂得铺垫,上来就睁眼说瞎话的做法,锦瑟简直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了,核桃吗?不用等回大周,估计明天她就会成为第一个在宫斗中壮烈牺牲的大周亲王了。   “还不快跪下谢恩?”见锦瑟傻傻的还在发呆,站在素鸣叶旁的太女近侍宫人已经忍不住皱眉开始斥责了,“太女殿下的荣宠就是你的恩典,听到没有?”   “呱噪,本太女让你说话了吗?”素鸣叶冷声道,这冷冽的声音是那么平静,那么淡漠。然而就是这种平静冷漠中,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屑。顿时吓得那宫人抖了一抖,再不敢多言了。但无疑地,在所有人的眼中,素鸣叶对这个小宫人是上了心了。一时间,羡慕,嫉恨,不解,种种情绪直接映射在所有人的眼底。   好你个素鸣叶,敢情这日后的刀山火海龙潭虎穴的后宫麻烦不是你来扛是吧,锦瑟很有种无奈的感觉,她静静的回视素鸣叶,从头到尾,她除了装模作样地福了一下,又答应了一声:“是”之外,便始终不言不动静立如故,任谁都听得出她语气里的敷衍和言不由衷,神色也没有半丝波澜,即没有高兴之意也没有雀跃之情,这个样子的看在有心人眼里自然更加生气,因为她锦瑟现在的模样就好像认为自己被太女殿下垂青是理所应当的。嗖嗖嗖,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锦瑟这一角,只是盯向这边的目光,无一都带上了妒火。   可偏偏平日里一向脾气不怎么好的皇太女却好似浑然不觉似的,还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就这样吧,把其他人都送回去,这一屋子的,真是看了就心烦。”说着甩袖便走,饶是如此,他的身影依然是佼佼如月,从容如风,不少人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谁会想到他其实也是个男人?更有人泫然欲泣,不甘心地看着在素鸣叶身后一同跟着的玉锦瑟,眸光阴暗。   此时有人不免感叹道:“这小侍可真是守得乌云见青天,要享福了。”心里到底有点不服气,说出来的话带着几份酸溜溜的味道。   亦有人冷哼道:“也得有那个命受才是,自己什么身份也得掂量掂量,太女殿下是他可以肖想的吗?”   “听说他是大周的宫侍?”   “可不是,身份还不如我们君傲出来的。”   “区区一侍罢了,日后正君入了府,还不知会怎样呢。”   “真想啐他一口,让他找个镜子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此时当真有不少人把个锦瑟这样一个假象情敌恨极了,可话虽如此,他们却知道自己连那个机会都还没得到,谁也怨不上,只能怪自己没能合了太女殿下的眼缘,不过长日漫漫,只要他们还留在太女府,就还有机会,等他腻味了那个貌不惊人的大周宫人,谁知道将来会怎样呢?   这样一想,众人心气也就平了不少,纷纷退了下去。   而在这群少年们气恨交加时,跟在素鸣叶身后的锦瑟则是宁静如止水。   随着浩浩荡荡排场甚大的太女宫侍们带路,此刻,通往太女府居所寝殿的花园长廊上正灯火通明,一群宫人挑着一长串逶迤如长蛇般的琉璃宫灯,从花园中的朱漆长廊中匆匆而过,锦瑟在众婢仆地筹拥下,顺着花园的小径回廊走着。只是一走进太女的寝殿,她便毫不意外的对上了四个容貌清隽,身材窈窕的少年恭敬地跪在那里,他们没有着外袍,只露出里面薄薄春衫,一眼望去,妙处若隐若现!见素鸣叶进来,立即俯身行礼,宛若行云流水,素鸣叶停了脚步,双眼一阴,微微皱眉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奴们是皇太父陛下钦点的一侍……”   挥了挥手,他打断他们的话:“让皇太父费心了,改日我自会去宫中谢恩,今夜就不用你们伺候了,下去吧。”   可是这四个小侍并不是寻常人,他们是梅家的奴才,真正被教养出来的作为贵人一侍的奴才,亦也不会背叛未来的正君,是以皇太父这才会精挑细选的让他们亲自迎候在太女寝殿,便是太女的近侍官也是不好阻拦的。   “禀殿下,奴们是皇太父吩咐的,务必要在今夜服侍太女殿下。”   素鸣叶登时沉下了脸色,还未大婚,皇太父就已经试图掌控他的太女府了吗?   “本太女想要宠幸什么人,还轮不到你们几个奴才做主,还愣着干什么?下去?”   锦瑟看着此时明显有点抓狂的素鸣叶,不知不觉中,她有点想笑,事实上,她的唇角也露出了一抹浅笑。眼角瞥到看到她幸灾乐祸的神情,素鸣叶更为不爽了,他一把拉过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玉锦瑟,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四个少年:“本太女今夜已经有一侍的人选了,你们当真要跪,就继续跪着吧。”   “太女殿下三思,这可是皇太父的旨意!”四个小侍为首的少年朗声道,随着这一声,整个寝宫内的宫人居然也都跪下了,毕竟这头搬出皇太父的旨意,任谁也不敢违抗了。   而锦瑟的手臂仍被素鸣叶紧紧锁着,这般生生地被素鸣夜拖着成为众矢之的她自然也完全不好受,不用想她也可以预见,从此后自己绝对是要被架在火上烤了。   眼见着正君还未入府,自己的太女府就几乎就被皇太父左一脚右一脚地横插一杠,日后恐怕也是处处要被他指手画脚,素鸣叶面色阴霾了下来,可想也知道此时此刻绝对不是可以发作的时候。   却见锦瑟眸光闪了闪,轻声细语地道了句:“殿下今日累了,不如改日再行皇女成人礼,来日方长。”她说着,又对正正跪在地上几个抬头对她看来的四个小侍正色道:“你们这是对太女殿下的不敬,可是知罪。”   顿时,几个小侍愣住了,为首的一人回道:“奴们只是谨遵皇太父的懿旨,绝不敢对太女殿下有丝毫不敬。”   “皇太父的懿旨应是将你们赏给太女殿下吧,是与不是?”   这几个小侍被她问得噎住了,只能怔怔地点点头。   “既如此,如今你们便已是殿下的人了,自然要事事应以殿下为先,怎么还能惹得殿下心烦?莫非堂堂的太女殿下连何时该宠幸自己宫里的奴才都要轮到你们指摘了?”   这句话没有任何不对,几个小侍被她绕了进去,有些迷茫地傻了傻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锦瑟又道:“如今你们身为一侍,亦要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过也是个奴才罢了,还是因为你们无法取悦殿下,殿下又不愿宠幸你们,就心有怨恨,借皇太父之威来要挟殿下?”   几个小侍霎时吓傻了,慌忙回道:“奴们不敢。”   “既然不敢还不退下?莫非还要等太女殿下找人把你们拖出去?”   此时她长身玉立,说话时更是气度雍容,无形中流露出来的风姿佼然竟然比宫中的贵人更像贵人,   她一边说了那句话后,一边右手不动声色地轻轻一抽,想离开素鸣叶的掌握。   只是这一抽,却是纹丝不动。   锦瑟这一番敲打,有理有据,完全让人挑不出刺来,别说四个小侍哑口无言,此时连太女宫里的宫人们也都一个个刚回过神来,此时素鸣叶又淡淡地拂袖道:“好了,闹也闹够了,还不退下?”   四个小侍无法,只能福了福屈身离开。   锦瑟微微偏头,故作示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朝着素鸣叶危险地眯了眯眼,这分明就是警告。   可素鸣叶却仿佛浑然不觉,他甚至还满脸愉悦地露出了笑容,果然,让玉锦瑟过来帮他实在是太正确了,毕竟大家都是宫里出来的,谁也不是省油的灯,处理这种情况自然驾轻就熟,远的不说,光那张嘴就足够不战而屈人之兵,他果然是没有看错人啊。   “来人……带本王的小侍去寝殿。”   “太女殿下,方才的事若是被皇太父知道。”亦还有一个不放心的内宫近侍有些担心地低声附耳道。   可这声音一落,素鸣夜便怒道:“住嘴!”。这一声喝,宛如炸雷,惊得里外一阵安静。   他慢慢回头盯向那个开口劝谏的宫人,在一阵沉默中,素鸣叶冷笑的声音传来,“难不成本太女如何行事,还要你来教?”   他这一声厉喝,犹带着戾气,顿时惊得整个宫内的侍从们都是双股战战,几乎要站立不稳,只是一声,人人却觉得遍体发寒,好像颈项有刀锋划过!唯有离他最近的锦瑟,不知怎么的,竟忍不住唇一扬,哧地一笑,那笑声虽是极轻,可其中的讽意,还是让众人听得分明。可当所有人细细看来时,锦瑟偏偏又低下了头,好似方才不过是众人的错觉。   而这时候,她开口了,说的很淡很轻缓,似乎是自语:“瞧这架势,奴还以为这里不是太女府呢。”   一句话落地,四下鸦雀无声!众人顿时浑身一凛,这句话是在指责他们分不清谁是他们真正的主子,不论皇太父的旨意如何,作为一个忠心的奴才,他们本应该坚定不移地完全站在太女这边,服从太女殿下的旨意,只听从她的吩咐。   所以锦瑟不用开口,只是一声哧笑,已经摆明了她的立场,满殿的宫人中,竟然只有她看得最清楚。想到这里,他们缓缓起身,满脸羞愧。   素鸣叶可没有在意别人的想法,他只是右手一扯,一用力,便把锦瑟扯到了怀里。把她搂在身前。   原本,素鸣叶冷酷无情之名是盛传了的,他自小容颜过人,便不喜欢别人碰触,男女都一样,据闻甚至曾还有主动邀宠的小侍被他直接一剑给砍了,可今夜所有人都看到他把一个小侍主动且亲热地搂在了怀里,还是一个完全貌不惊人的普通小侍。   由于震惊,整个殿中出现了短暂的安静,便是那几个退了出去刚到了院口的一侍们也是完全地傻了眼。   锦瑟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低声抱怨道:“你这下可真正把我推到风尖浪口了。”   在四周不敢直视于他的目光中,素鸣叶低低一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做戏也得做全套,不然谁会相信我素鸣叶是个正常的女人,今夜还得委屈你了。”   靠……你本来就是个男人。锦瑟心里暗骂,终于忍不住朝着他低声怒道:“你怎么不去死!”   没有人听到锦瑟说了这么一句气话,只看到方才还怒火大涨的太女殿下忽然放声大笑起来,那么的放荡不羁,那么的张狂任性!,简直就好像是另一个人。   于是所有人继续呆滞地傻在当场。   而素鸣叶则继续搂着锦瑟,凤眼微眯,冷漠地扫向四周,看到所有人还都傻愣愣地杵在那里似乎是惊呆了,他怫然不悦地喝道:“退下!”   这喝声一出,众仆婢竟是二话不说便躬身退下。   唯有锦瑟,浅浅一笑,她继续垂眸敛目,一副安静无比的样子,装模作样的跟在素鸣叶的身后朝寝殿而去。夜风中,她衣袂飘然,有着与所有人都迥然不同的自在洒脱。   无声无息中,不少人脸色苍白,也有一些人在相互看了一眼后,悄悄退去。   刚才的那一幕,很多人都看在眼底。   隐隐的,只听得一个宫人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想不到区区一个大周宫侍竟也有如此气度,哎。”   那声音一落,另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如今他刚入府便能得太女殿下如此宠爱!假以时日,只怕更难以压制了。”   声音同样很低,只这两句话后,便都又归于寂静了。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室内渐明,紫炉中炭火早已熄了,只有淡淡的金鼎薰香犹在。雪白的纱幔罩着屏风上的锦鲤穿帘,床边一人高的银烛台内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映照着牙色罗帐中睡的有些不安稳的人影。   隐约可见一个微颤的身形,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散开在床褥上,光洁的额头上浸出点点细密的汗珠,略显苍白的唇间时而溢出一声破碎的低语。   “不……为什么……”   灯芯燃尽,片刻后,床幔被轻轻地掀开,一双修长的手指沿着床沿滑过,略作停留之后,终是动作轻浅地掀起丝被,从床上起身。   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少年径直走到二楼的窗前,推开半扇正对着后房树林的窗子,冰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入目便是一片天色该明未明的迷蒙之景,空中淡淡弥漫着的是氤氲的晨雾。   窗外横伸着几桠挂着稀稀拉拉半枯叶子的老枝,他认不出是什么树,但也许来年春天的时候上面会长出娇艳的花苞。再朝西看去,却被几处高楼遮住了视线。   屋中飘散着的淡淡的薰香渐渐地从窗边逸散而去。少年缓缓地呼吸着,眉间舒展开来,渐渐平复紊乱的气息后,他沉声吩咐着已经因为他的动静而一同起身的外屋侍从们:“来人,准备盥洗之物。”   “是……”   这少年,正是如今梅家最看重的正房嫡子——梅若瑾。   瑾是为美玉,而他也当之无愧,其实从相貌上说,他并非是什么绝色美人,却端得姿容清逸,皮肤白净,眼神灵透,这样的长相气质,正是时下世家贵族们最欣赏的绮貌玉颜,更重要的是,他周身上下的清华贵气,是许多普通的世家公子所不及的,显而易见,他自小就被当成是皇室贵族教养,一举一动早已带着习惯成自然的华贵不凡。   也不知过了多久,几个年轻侍从的窃窃私语声从外传来,“公子又起身得这么早?”   “这几日公子似是总没有胃口,精神亦也不好。”   “这时节有些寒气,想是大病一场还未痊愈吧。”   “只盼公子大婚前能无碍。”   屏风后的床上,梅若瑾的双手,正绞成了一团,他的脸上,此时露出一抹不知是苦恼,还是苦涩的笑容来。这室内的摆设一如既往的堂皇精致,却让他觉得隐隐地透着一种湿寒,透过轻薄的纱窗,他心中暗暗忖道:按记忆中的,应该只有几日了罢,他梅若瑾的大婚之日。   是的,他重生了,重生前他也是梅若瑾,真正的梅家嫡公子,自小便凤仪过人,清姿脱俗,只因为他是未来的君傲凤后,注定要嫁入太女府的正君。   那一世,他出生尊贵,婚事更是惊动全君傲的华丽盛大,素鸣叶身为堂堂太女,早已是君傲既定的未来女帝,而他梅若瑾,身为皇亲国戚,荣享世代皇恩的梅家嫡子,亦被许配为她的正君。他到临死的时候都记得,大婚那一日红艳艳的日头和一路铺就几乎整个君傲南都的红绸,两旁的巍峨仪仗及他额头前一路晃悠的沉重坠饰。   他当然永远忘不了这一日,即使他这个梅家正君只做了十余年看似风光无比的太女正君与君傲凤后。余后的时光,他被贬入冷宫,伴随着冷菜馊饭,与满庭光秃秃的枯枝,仅仅蹉跎了半年,娇生惯养的他便在身边忠仆的哭泣声中香消玉殒。   恨吗?也许,一开始的确有那带着不甘的愤恨,然而更多的是看透世情的无奈,若说重生前他是个浑然不知世事的贵公子,那么重生后他得到的是一份通透,天家无情,他……不过是权力斗争下的牺牲品而已。   经过那一世的他如今已经明白,多年来,梅家身为外戚的独大和皇太父的□□早已在素鸣叶的心中扎下了深深的刺,只是这样一个机谋深沉的未来女帝,此时根基未稳,所以她才会迎娶自己,利用自己的身份,只为顺利登上玉座,梅家这根外戚之瘤,早已是胸有韬略的她心中的头号大敌,也许他甚至还该感激自己最后的结局只是入了冷宫而非赐死,甚至还该感念至少皇太父在世时女帝对自己表面上的宠爱与体贴,即使现在的他已然明了,那只是做戏,让他醉生梦死地过了十年,然后再狠狠地丢入地狱的黄粱一梦。   还记得圣旨下将他贬入冷宫的那一日,他曾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帝,挺直了脊梁站着,他怀疑着这个如此陌生的人究竟是不是他的妻主,那时的他是多么的诧异震惊,却仍然抱存着最后的幻想。   嗖嗖嗖嗖,十数个护卫同时出列,她们手中的长戟,正齐刷刷地朝着他一指,只为逼着他离开,逼着他这样一个曾经是为整个后宫之主的凤后离开。   那时的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只能侧过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年轻女帝。看着看着,他的眼中,有点湿润了,任由眼中泪水划落白玉般的脸颊。   他本想保留自己身为梅家公子最后的傲气,而不是流泪,然而她眼中的嘲讽与毫不掩饰的冷意是那么的明显,她只是慢慢地擦拭着自己寒光闪烁的宝剑,甚至没有看自己一眼,只是冷冷地说道:朕等这一日,已是太久了!!   太久了…她说,她等这一日太久了…面对着一脸绝望的他,她甚至还嘴角扬了扬,冷笑道:“你之所以多年无子的缘由,想必现在你也该明白了。”   猛然地,他身躯晃了晃,脸色凄白如雪,无意中对上那双半眯着的眼,却不想看到的竟是两束清冷幽光,无情无绪。原来曾经的所有的温情都是虚假的,曾以为,她的后苑并没有三千佳丽是她对自己这样一个凤后的独宠,曾以为,她对旁人冷酷却能时时记得来自己的宫中便是世上最幸福的事,却原来所有的假象一旦打破,是那么血淋淋的事实。   梅家,被连根拔起,她没有半分顾忌的杀伐决断已经让他明白,这就是她的作风,斩草从来都要除根,一直以来,皇太父也好,朝堂上也罢,梅家的掣肘与霸道早已让她忍无可忍。   她不是因为宠溺自己而故意退让,她只是在等待最合适的时机,培养自己的势力,只怨他太傻,被虚情假意蒙蔽了眼睛,即使身边一个个贴心的陪嫁滕君和贴心侍从被剪除了出去,一个个后宫贵君的位置被莫名的寒门公子们占据,他也仍旧后知后觉的,甚至帮助她安抚住自己家族蠢蠢欲动的权贵们。   其实梅若瑾也不是真的没心机,他要是没心机也不可能掌管诺大的君傲皇宫,只不过他终究还是被比他更深谋远虑的素鸣叶骗住了,如今他对素鸣叶死了心,就像一场大梦醒了似的,梦里的事虽不堪回首,却也让他心里平静。   或许是老天重新给他的一个机会,让他如今重生回到大婚前,这几日他辗转反侧,时时刻刻,都在想着重生前的每一幕每一刻,在冷宫孤寂度日的时候,他也曾恨到了极点,恨不得喝她的血啖她的肉,可不管他想多少遍,都已经太迟了,他,与梅家都已是万劫不复之地。他不知道自己的死是不是她的授意,还是其他后宫贵人的暗下毒手,死去的那一刻,他也曾有一分觉得解脱   ——终于,再也不用纠结这半生的付出究竟值得不值得了。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贴身的几个贵族侍从们端着洗漱之物走了进来。其中一人关切的望着梅若瑾,轻声问道:“昨夜里又听见公子好似数度惊醒,每每大叫大嚷,可是又做恶梦了?”   大婚之日就在当前,因此他的语气中,有着掩不住的关切与不安。   梅若瑾摇了摇头,他望着窗外已经攀上了房梁的晨曦,低声说道:“没事的。”   侍从走到他的身边,替他更衣并解开长发梳理着,望着他颈后露出的白嫩细长的肌肤与黑缎一样的长发,梅若瑾听到他嘟囔了一句:“公子,听说前夜皇太女殿下已经宠幸了一侍,还是大周的宫侍,公子这次嫁过去呀,可得看得紧一点,据说皇太女把皇太父指派的一侍都给打发了,独独宠爱他呢。”   “怎么如此多话…呱噪…”另一个侍从闻言,放下手中的净盆,搅干了白巾给梅若瑾拭手,“公子就要大婚了,少说这些有的没的。”   “我这也是不想公子被蒙在骨里,公子可是梅家的嫡公子呢……”   “还要多嘴。”那侍从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这一眼并不如何威严,可不知怎的那先前的小侍从却再也不敢吭声。梅若瑾忍不住微微一笑,然而眉眼间却依然娴静,记忆中这几个都是他的贴心侍从,自小陪着他长大,随着他入宫。随即,他的笑容一敛,露出了几分惆怅,只可惜,在那漫无止境的冷宫之中,他们一个个都如凋零的花朵一般,最后只剩下了一人为自己收尸而已。   见他脸色有变,那个性格颇为沉稳的侍从以为他是心有芥蒂,一边手指灵巧地为他挽着发髻,一边开口劝慰道:“公子不必多虑,晴儿就是口无遮拦惯了,太女大婚前宠幸一侍不过是遵循皇家礼教罢了,等公子入府后,整个太女后苑自然是由公子掌管,公子不必想太多。”   梅若瑾没有接话,他只是看着镜中那个重新回到了花样年华的自己,身上穿的仍是一袭他最喜爱的翠绿色镶银边的袍服,那袍服,映得他的脸宛如春花般鲜艳欲滴,面如冠玉,细眉凤眼,又如春水般沉静平和。   从小到大,侍从每每给梅若瑾梳妆打扮时,一直都注意着,尽量使他显得清雅雍容,具有一国之后的风范,即使他姿容并不算太出色,也总能在这样的精心装扮下得到一种大家公子才有的雍容华贵。身为一国凤后,他并不需要过度的美貌,但却不能没有高高在上的贵气。   侍从的话他并没有回答,梅若瑾仍旧只是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微微陷入沉吟,自重生以后,一开始他总是辗转反侧,日日无法入睡,眼泪更是经常不可自抑的流了满枕,即使挣扎着从梦中醒来,他睁开双眼后,那泪水还在奔涌着,转眼便沁湿了被塌。前生的一幕幕仿佛噩梦一般纠缠着,让他生了一场大病。等到他在家人的调养下渐渐恢复后,大婚之期已然不远。   那侍从见他不答,以为他一个未嫁公子,又是嫁给当朝太女,总是心有忐忑,便又出言劝解,轻言细语地让人宛如春风:“公子,太女至今府中尚未有一君一侍,公子日后只要努力,早日为太女诞育下一女,往后自然能得太女的宠爱与敬重。”   梅若瑾淡淡一笑,那笑容中有着一丝无奈,一丝苦涩,他低声地仿若是自言自语:“努力?努力有用吗?”声音中,有着一缕魂碎过、梦销过、肠断过的惆怅深深地隐藏着,那侍从自然没有听清他说的话,只是疑惑地望了他一眼。   这一次,如前生一般,他注定又要见到那个害的他家破人亡的人,注定还要看着她一步步颠覆梅家,登上皇位……难道,这就是他的命运吗?   想到这,他显得有点疲惫,挥了挥手,道:“都退下吧。”他想一个人静一静,想想自己该怎么做。   “是。”   几个侍从们都以为他大婚当前,心有些乱,便也动作放轻静静地不打扰他,这时,一个宫侍走了进来禀报,“戚家,卫家公子来看公子了!”   “请他们进来说话!”   几乎就在那传话的宫侍退下的同时,梅若瑾脸上的黯然神色立即一收,整个人再次变得温婉雍容之极,这戚家,卫家都是他梅家的姻亲世家,两家的嫡公子更是他自小的玩伴,随着他出嫁后不久也一起嫁入了皇太女府中,成为他在太女府中的左膀右臂,后来更是一同打理偌大的后宫。只是,他们两家也随着梅家的衰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原本父家是故意挑选了这两位贵公子想成为他在后宫臂助,却不料皇太女早已看透了。这两个原本也是世家勋贵出来的娇养的少年玩伴,在宫里时,他们并未得到女帝的过多关注,空挂着侧君的头衔却总是独守空闺,使得原本开朗的性子也渐渐地也变得有些沉默寡言,甚至在梅家被女帝连根拔起时,随着他们家族的败落更早自己一步在后宫争斗中而去。红颜薄命,也许说的就是这样的际遇,梅若瑾霎时间觉得眼角有些湿润。   “两位弟弟来了,快上座。”他的声音清脆宁静,就像是三月底的寒涧水,透着清凉。   两个少年点了点头,那走在前面的少年是卫家的嫡次子卫拂,一双眼睛清澈明亮,眼珠出奇的黑,脸上总是温婉的带着三分的笑意,这种气质使得他的周围散发出让人觉得舒适的气息,这也就只有真正出身良好的世家子弟才会拥有。   而另一个戚家的少年戚白鹭,论漂亮比卫家的少年还要略胜一筹,可那眼神却十分沉稳持重,嘴角微微抿起,似有几分矜持,目光虽然清正,可是却带着三分的冷清。初看时素淡无味,仔细看来眼神却如盈盈水波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梅若瑾再次见到青春年少的他们,只觉得恍若隔世,那两个少年世家公子与他行了礼,抬头时看到他微微有些泛红的眼圈时,不由一怔。   “大婚当前,反而见哥哥有几分清瘦。”戚白鹭轻声说道,他的声音就像是江南岸边的春风,柔和得让人心情舒畅。   梅若瑾知道自己一时间有些失态了,原本的忧色霎时泛上一抹柔和,轻声道:“昨夜没睡好,这几日,总是事务繁多。”   “哥哥是未来的太女正君,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卫拂未语先笑,脸上一团温婉和气。他的动作很优雅,就好像一朵在风中摇弋的兰花。   梅若瑾连忙也露出一个笑容:“倒让两位弟弟担心了。”   两人走到塌几上坐下,踌躇半晌后,还是卫拂先开了口:“听说,前夜太女殿下宠幸了一个大周的宫侍……还推拒了皇太父特特为赏下来的宫中一侍。这……似是于理不合。”他一说话,便带着三分的软糯南音,听起来婉转动听极了。   戚白鹭在旁边点头,他没有做声,卫拂这话是在暗示皇太女尚未大婚便如此偏宠大周宫侍,提醒梅若瑾如今素鸣叶的后府恐怕并不安稳,只是话倒是说得很婉转。   梅若瑾在主位上静静的听着他们讲话,右手一边轻轻转着自己左手上的翡翠猫眼石戒指,沉静地点点头:“我已知道这件事了。”其实在前世的记忆中,他并不记得有这样一个受宠的大周宫侍出现在素鸣叶的身边,不过,重生后他的记忆也渐渐有些模糊,并不是所有的细节都能一清二楚,也或许,因为他的重生,有些人或者事还是不可抑制地有些改变,毕竟,连他自己都是一个活过两世的人了。   那卫拂见他神色沉静,又道:“听说太女殿下对他颇为看重,今早便封了他为侍君,许他贴身服侍。”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毕竟任谁都知道,素鸣叶是个什么样的皇女,多年来她从不把男色放在心上,何况还是区区一个一侍,如今却如此轻易地就主动封了一个小宫人为太女侍君。太女侍君不同于枕席宫人,虽然位分不高,却也绝对不低,若是普通的皇女倒也罢了,偏偏素鸣叶是未来的君傲女帝,她的太女府意味着将来的君傲后宫,于情于理,都不可能让一个仅仅只是刚刚受宠幸的宫人得到这个位分,何况众所周知,素鸣叶与当今的女帝完全不同,绝不可能是个轻易被美色所蛊惑的人。   这回,梅若瑾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他重生前与她生活了十年尚且都没有看透她,何况是现在。   此时,那戚白鹭亦也低叹一声:“大婚当前,我们也实不该为这等小事来烦扰哥哥,只是心里委实有些在意……”顿了顿,他望着梅若瑾,目光中有着期待,“我们今日前来,就是想和哥哥商量看看,不知这狐媚的大周宫侍是何来历,若是行止不端,不妨请皇太父出面,以后宫家法处置之,早做了断。”历来君傲皇室的规矩,太女就算要纳侍君,也要娶正君三年之后无所出,择名门之后为侍,即使是一侍,也绝对不能在正君入府前得到任何名分。   在他们眼里,多年来从不近男色的素鸣叶如今居然如此看重一个毫无资历的大周宫侍,对方定然是个颇为懂得媚宠之道后宫祸水,幸运的是这人如今也不过是个小小宫侍,无甚背景,对于这些贵族来说,庶民和奴仆本就是贱民,哪里配得上堂堂的太女,自然想杀便可杀之。   卫拂亦也连连点头,深以为然道:“太女殿下是日后的君傲女帝,哥哥身为未来的后宫凤后,亦有匡扶殿下的重责,绝不能让他为后宫狐媚所扰。”   听到这里,梅若瑾闭上双眼,他心中苦涩地想道:是了,此时的他们尚不会明白太女心中的野心。   在他看来,一个可以韬光养晦十几年的太女哪里会是泛泛之辈,如今即使素鸣叶表面上独宠什么人,那也必然是有目的有深意的举动,绝非无的放矢,还记得前世他被迁入冷宫后,也从未听闻素鸣叶真正在后宫独宠过什么人,即使那些被她纳入后宫的亲信朝臣之子,也不过是用来权衡各方势力的棋子罢了,她从来都是个冷静得可怕的帝王,政治平衡的手段更是被她用的炉火纯青,这个小侍,如果他没有想错的话,一定有其独特的来历,绝非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梅若瑾心不在焉地思忖了起来,一时没有搭理两人的回话。   而卫拂和戚白鹭也不着急,他们仍然悠闲自在地品着茶,脊背挺得直直的,就好像一杆青竹,一派世家公子作风。   沉思了许久,梅若瑾才缓过神来。一时间,千头万绪,竟不知从哪里说起。   见他不应,两人迟疑一会,卫拂低低说道:“哥哥,可是为难了?……”他有些愧疚地嚅喏道,“是我等芥越了。”他们三人身为本就一体姻亲的世家公子,自小一起长大,交情绝非泛泛。   梅若瑾摆了摆手,他睁开眼温婉地笑了笑:“两位弟弟多虑了,哥哥心中自有主张。”   若是前世的自己,他是不会这样说的,毕竟梅若瑾自小便受着贵族皇族教养,遇到类似的问题一般也只会温柔的劝解他人要为女帝分忧,让她雨露均沾,若说天下间最尊贵的男人自然非凤后莫属,但是最大度的人也必须是凤后,小门小户可以为了争宠而争风吃醋一下,但是高高在上的凤后却绝对不能流露出半分的不悦,毕竟诺大的后宫,是整个君傲的体面。不过今时今日的他是重生后的梅若瑾,经历了十年多的宫中凤后生涯,语调中竟然也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威仪与上位者的气质。   而两个少年此时亦也有些心乱如麻,自然也不会注意到他的些微变化了。   把两个少年玩伴送走后,梅若瑾的院落里,开始飘出一阵阵悠扬的琴声。原本纷杂的心绪也在抚琴中渐渐地得到了平复。   是啊,重生了便是老天给他的一次新的机会,让他梅家重来一次,她素鸣叶便是再精明强干又如何,这天下间,从来都是以有心算无心,最是难防。   想到这里,他不由一笑,指尖下的琴音更如流水般轻快地淌出。   两日后,梅家嫡公子在大婚前入宫拜谢皇太父,不久,一道新的旨意被女帝发下,梅家另一位嫡公子和原本早已被传内定为皇太女素鸣叶侧君的戚和和卫家的公子竟然被转而指给了在君傲做客的大周锦亲王。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在榻上伸了伸腿,素鸣叶打了个呵欠,一旁的宫侍拿了绣捶慢慢地替他敲着腿,还有两个伶俐的宫人正拿着芭焦扇扇着风,下首两个官员正毕恭毕敬地站着,室内还有一个太女新纳的小侍在一旁抚琴,十足的风流气派。而他自己则靠着软垫,一手支在雕花木栏上,另一只手拿着杯酒,目光却似乎越过眼前,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若是寻常人家,这情景也算不得什么,可眼前的正主不是别人,而是惯常对男人不假辞色的皇太女,这一幕就实在是匪夷所思了,毕竟这位从不近男色的太女殿下什么时候会带着一个男人在书房商议国事,即使,那小侍看似只在一旁抚琴,可他频频闪烁着朝太女殿下瞄去的眼神可就太耐人寻味了,更别提太女殿下偶尔的回以注目了。这“眉目传情”的一幕想叫人忽略都难。   若是换做几天前,谁说给她们听恐怕都不会相信,可眼下两个官员愣是目不斜视,只低头盯着自己的官靴。   当素鸣叶吞下宫侍递到嘴边的葡萄后,才抽空看了眼前的两个官员一眼:   “这么说,不管锦亲王的意愿如何,这几家的公子都会在这两日被送到锦亲王那里了?”   素鸣叶说着,凤眼朝一旁一瞥,叮咚一下,扮成侍君的锦瑟果然弹错了一个音节。   “是,据说国书已经由女帝派人送出,想必不日大周的女帝就会收到,只是不知为何凤后似乎压住了圣旨几日,并没有发送。”   素鸣叶沉吟半晌,假装没看到锦瑟的“挤眉弄眼”,懒洋洋地挥挥手让身边给他捶腿按摩的侍从先退了出去,随即说道:“这事为什么没人来禀报给我?到反而直接让女帝下旨了?”   “据说是皇太父亲自和女帝商量的,女帝当场就应了,这也是件喜事,想来就算大周的亲王也不会拒绝这番美意,卫家戚家都是我们君傲的勋贵世家,两位公子又本是太女殿下的侧君人选,配给谁都绝不会辱没,只是梅家的嫡次子,却不知为何也被许给了锦亲王……。”   哥哥嫁给皇太女为未来的凤后,而同样是嫡子的弟弟却嫁给了异国的亲王为侧君,看似同样风光无限,但是既然都为嫡子,两相比较之下自然就有了差距。说起来皇子虽然也是尊贵,可是风流好色的现女帝毕竟有不下十几个皇子,只是除了凤后所出的素尹容,其他大部分都是美貌有余而身份不足的后宫美人诞下的,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如此反倒不如皇亲国戚的仅有的两个梅家嫡子尊贵。   “是吗?”   素鸣叶笑了一笑。不知为什么,那两个官员直觉得,太女殿下好像笑得有点苦,毕竟谁能想到桌子底下堂堂的皇太女的左脚正被身边抚琴的“小侍”狠狠地踩着。   早已在君傲掌权的他自然知道,这卫家和戚家或多或少都与梅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姻亲关系。原本皇太父预备将他们指给自己为侧君,也是为了给梅家增加臂助,等将来梅家公子入主东宫登上后位后,凤后连同皇贵君人选就这样可以事先被梅家握在手中,后宫主位上的贵君位置也都是与梅家沆瀣一气的,这恐怕也是皇太父为自己将来千秋之后的梅家打算,朝堂上的升迁他碍于后宫不得干政的古训而无法染指,可在后宫,只要梅家的地位一日牢固而不可颠破,那么在整个君傲,梅家将仍然还是当朝第一皇亲贵胄。只可惜,这些世家子弟早已不堪大用,一个个被声色犬马掏空了精力和才干,而女帝还非得顾忌颇多,从来都睁眼闭眼,连同他自己亦是。   素鸣叶开始拉了锦瑟的手摸索着,旁人以为堂堂太女宠极了这新纳的侍君,却不知道两个人偷偷地在手心里互相较劲,毕竟素鸣叶还不想自己可怜的大腿也被她扭出一个瘀伤。   “此事我还需得斟酌一下,毕竟事关国体,你们虽是负责拟旨的,但拖上几天应也无碍,日后再若有这样的消息,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本宫。知道吗?”素鸣叶吩咐了几句,便挥手让尚书和丞相退了下去。   在君傲,虽然名义上是由女帝做主,但事实上,整个朝堂上的政治暗里都还是握在素鸣叶的手里的,因此,但凡有这种绕过素鸣叶的圣旨,他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就这一点,锦瑟也可以看得出素鸣叶是如何懂得揽权,还没登上帝位,就已经收复了朝中大部分官员,看来他变成日后的“武则天”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过,会有绕过素鸣叶的圣旨出现,这样的事情也算是极其难得了,这恐怕也算是一个信号,让素鸣叶产生警醒的信号。那一瞬间,抬起头来准备退出去的尚书无意中似是看到皇太女原本有些懒散的眸中分明闪烁着熠熠精光,背上不由冒了一层凉汗,暗自庆幸自己是坚定地抱住了这位未来女帝的大腿。   待两人走后,素鸣叶身边的宫侍也被他找了个借口遣退,锦瑟终于解放,开始和往常一样和素鸣叶讨论起了国事。这也是最近为什么素鸣叶让所有的君傲官员都觉得他变了的关系,因为他总是带着自家的侍君在书房商议国事,事实上素鸣叶到最后,连自家奏折都不介意给这位大周的亲王过目。   “看来你又要倒霉了……”头一句,素鸣叶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幸灾乐祸,“这回可是女帝亲自下旨……”   锦瑟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她直接冷哼一声:“你不帮我摆平这事,明天我就从太女府消失,然后堂堂正正地回大周。”   素鸣叶这下有点不太乐意了,锦瑟走了其实是没什么关系的,只是留着她显然日子过得更有趣一点。   见他不语,锦瑟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至少绝不能在这君傲国的皇太女面前示弱,否则他还不知道要拿乔到什么地步。   而素鸣叶始终面无表情,深不可测,及至看着锦瑟如今明明一身侍君的装扮却对着自己义愤填膺的样子,他的眉毛实在忍不住抖了两下。   “你以为我只是为了自己推脱?你也不想想,这样的姻亲结了以后对谁最有利,不是你,也不是君傲,而是梅家和皇太父啊,你要知道,日后说起来,就算你成了女帝,想要动这些皇亲世家,可还都得顾忌她们是大周亲王的姻亲啊。”   素鸣叶腾地抬起头来,他直直地盯着锦瑟,锦瑟也不回避他的视线。   两人大眼瞪大眼了半日,好一会,他终于低哑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梅家对我如今已对我起了防备之心,所以故意也想与你交好和联姻,以便私盟大周?”   锦瑟轻轻点头:“有这个可能,不过最重要的是,凤后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登上这个皇位的,你虽是皇长女,却并不是他亲生的吧,以他的野心,要交出这样的大权自然也会不甘,所以,他最想要的是你与皇太父明争暗斗,故此,才会暗中压住了女帝的圣旨,然后让这样的消息有时间传给你。”   锦瑟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的巧言令色,不过为了让素鸣叶完全帮助自己摆脱这所谓的一堆姻亲,自然还得拼命搜刮肚子里的存货,让他以为这是个阴谋,是个大大的阴谋,所幸她瞎掰的话其实都算是歪打正着。   素鸣叶哪里知道锦瑟心里的小九九,还在直直地看着她,直过了好一会,他哑然一笑。   定定地看着玉锦瑟道:“亏我自小浸淫政事,如今居然还比不上你这个整日里只会吟诗作对的男男腔亲王!”   锦瑟嘴角一抽,不损她会死吗?   下一瞬,他端起脸,声音沉沉地说道:“不错,梅家的动静实为可疑,而凤后最有可能是想坐收渔利之人!这么重大的事,我差点忘了!”   锦瑟耸耸肩:“你不是忘了,你只是身在局中,又事情太多,给疏忽了。”   她一边说,一边又在肚皮地嘀咕道,反正你早日去搞那些事情,我也可以早点回大周。省得再搅合到你们这堆烂事当中去。   “说到底,我们君傲后宫的几个男人还是心太大了,有多少分量,也得要看有多少实力。”素鸣叶淡淡笑着,脸上掠过锐气。   你自己不也是个男人吗?锦瑟没有说话,似在思考,心理却是腹议个不停。   素鸣叶说到这里,又转头看了锦瑟一样,眼中有询问之意。见他摆明了要她继续出主意,锦瑟只得道:“反正你日后逃不掉是君傲的女帝,该怎么做你心中有数,用不着来问我,虽然你这人个性烂透了,不过,与你合作,我相信你也不会食言。你只需要告诉我,什么时候我可以走人。”   见她有些心急地想摆脱这趟浑水,素鸣叶也轻轻勾起嘴角。   锦瑟毫不理会他一脸似笑非笑,继续说道:“总之既然我们现在是合作,那就要把条件谈清楚。老实说你这个君傲明显的有后宫外戚做大的危害,归根到底,就是因为你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女帝,除非你早一日登上帝位,慢慢扶植自己的势力,但这绝不是一日之功。”   “.....”素鸣叶心里有了某个模糊的念头,但他面子上却是不动声色故作无奈地摊摊手,“所以呢?”   “说到底,你该和我的二姐学学,君权必须是第一位的这是毋庸置疑的,其次就是要在朝堂上搅浑,只有一个梅家是不够的,你可以再宠幸扶持几个外戚世家,比如娶了他家的公子装作很宠信他,然后让这些个贵戚世家也跟着水涨船高,不过这个世家最好还是和梅家不合的,我相信梅家这些年来身为君傲第一外戚,总是或多或少有眼红的或者被得罪的世家吧,怎么平衡这里头的关系就看你了。最后你得找一把好使的刀,这把刀可以是寒门子弟或是没有一点背景势力,但是不畏权贵的愤青……额……或者是少年权贵,让她出面和那些你想铲除掉的根深蒂固的外戚世家们作对,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我相信任何一个豪门贵戚都是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的,这个度就看你怎么把握了......”   听着锦瑟的侃侃而谈,素鸣叶有些讶异地挑眉,不过他聪明的没有多说什么,反而一副虚心受教的表情,只是看着锦瑟的眼光还是有些复杂,这个锦亲王,她的傻气果然都是装出来的。   他叹口气,说道:“如今你也该看到了,其实我虽贵为太女,在这宫里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你是皇太女,看你人前也是不可一世的,莫非连韬光养晦的城府都没有吗。”锦瑟白了他一眼。   素鸣叶沉默了一会:“我自小便知道,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皇亲贵戚,唯有站在顶峰手里有权的人才能有说话的权利,所以,我素鸣夜才一定要站在君傲的巅峰。”他冷冷一哼,哑声说道:“如今我已是皇太女,更容不得我平庸无能,有些选择一旦做了,便没有回头路,只能走下去了。”   锦瑟知道他说的话也是在劝服他自己,在这个女尊的时代,如他这个长相,又没有父君,如果只是个皇子,又没权没势,甚至可能还是个在世人完全不符合她们审美的丑陋皇子,恐怕轻易地就要被牺牲了,毕竟,他有那样一个女帝做娘亲。这样想来,素鸣叶这一辈子也是颇不容易。   “我这一生,繁华富贵,权势权利,早就一一尝受过,我向上爬,便是不想对人折腰。”他说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抬头时,却看到锦瑟目光直直地看着他,那眸中,竟然泛着某种怜悯之意,顿时不由一怔,手慢慢地放了下来。   她为什么要怜悯?   “我知道你的野心,所以才会装成个小侍帮你,要怎么做你可以开口,不过我不可能无止境地呆在你们君傲,最多一个月,我就要离开回国。”锦瑟说道,“所以你有什么计划,最好对我说说清楚,我可不信你只是单纯的要我过来替你挡挡后院的几个男人。”   “这个我自然明白。”素鸣不怀好意地朝锦瑟露出一个风流的笑容,“能让堂堂的大周第一美人亲自出马来帮我管理后苑,这样大的恩情我是不会忘记的。”他话是这样说,可眼角眉梢分明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而锦瑟握紧了拳头,在心底对自己催眠:“我不能抽他,我不能抽他。”   两日后,君傲女帝的圣旨下来了——让锦瑟抓狂的是,她的确没有把一堆君傲的世家公子指给她,因为被指婚的人换成了后宫的另一个皇子——素青篱。   “这是怎么回事,又是个完全八竿子打不着的皇子指给我,你就是这么办事的?素鸣叶!!”   此时,大婚前一日,皇太女的寝宫内,正被“宠幸”着的侍君玉锦瑟,正狠狠地揪着比她还高出大半头的素鸣叶的衣领,气得脸都给涨红了。   “本来是三个的,现在才一个,我算是尽了力了。”素鸣叶一脸无辜,只是稍微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若是有谁看到平日里冷酷和杀伐决断的皇太女这种表情,一定会怀疑自己眼花了。   锦瑟愤愤地松开手:“很好,既然你办事不给力,那我也没必要在这里装什么劳什子的一侍,今晚我就走,让你痛快的大婚,别以为我好欺负。”   “好吧,其实这只是权宜之计。”素鸣叶叹口气道,看着这位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锦亲王被逼到这种程度,心里自然不由地又想到她必然是为了那位最钟爱的那位林侧君,不由的忽然有些说不出的难受,似乎是嫉妒,又似乎是羡慕,好在他本身是个极为理智的人,很快的就压抑住了这份不寻常的心理波动。   “青篱在宫里算是我最亲近的弟弟了,他若是不指给你就要嫁给梅家的一个纨绔女子,我也是不想他一生都被毁了,就算你出手帮他一次,其实他对你也并无男女之情,等嫁给你后也不过虚担一个侧君之位,何况他性情直爽,想必你也不会讨厌他。”   “素鸣叶!”锦瑟咬牙切齿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响起,这种事情你居然不问问我就做了决定?你以为我玉锦瑟是开善堂专门收容你们君傲的男人的?且不说你那个假亲王给我搞得混账事已经害我不得不回去莫名其妙多几个侍郎,现在还跑出来一个你的弟弟,我告诉你,如今就算是你亲爹要嫁给我我也不买账。”   素鸣叶差点一口口水没喷出来,他亲爹?这也扯太远了吧,看来这位大周亲王是真的气急了。   他上前急忙拉住想要开门直接走人的玉锦瑟:“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明天开始咱俩就路归路,桥归桥,该怎样怎样。”   “我这只是权宜之计,你暂且忍耐一下。”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当初答应我的事情呢?素鸣叶?你堂堂太女说话做事就这么出尔反尔?”   此时,因为离殿门较近,虽然周围早就被素鸣叶清了场,可两人的吵闹的还是隐隐约约地可以被不远处抖抖索索地正在看守殿门的宫侍模模糊糊地听个正着,可怜的他们互相对看了一眼,发现了彼此眼中的惊异与不可置信,随即是眼观鼻鼻观心地装没听到。   即使如此,第二日,关于太女殿下大婚前一日在殿中竭尽全力哄着那位新封的受宠一侍的流言背地里悄悄地出了好几个版本。   事实上,这个圣旨一下,被雷倒的不仅仅是锦瑟,还有素青篱本人,贤良仪更是傻了眼,接过圣旨的时候几乎差点忘了谢恩。   本来他和皇太父给素青篱定的亲事就只是口头约定,但离下小定的日子也不远了,谁料平地一声雷,自家的儿子竟然要远嫁大周去,贤良仪没有见过玉锦瑟,也从来没有打听和在意过这个不过是过客的大周亲王,可是自己唯一的亲儿子居然要去大周,这让他怎么接受?   如今圣旨已下,和梅家的约定自然不了了之,而女帝呢,哪里会管谁嫁给锦亲王,她原本就是个好糊弄的。素鸣叶只需要故意误导她让她以为锦瑟看上的是素青篱而不是那三家公子,以她的个性自然会很爽快的“成人之美”。   等传旨的宫使一走,贤良仪就一边泪水滚滚而下,一边控诉地瞪着素青篱,委屈地泣道:“我在这宫里早已没了指望,唯一盼的就是你可以嫁得好,如今这事,定是上次你求了皇太女吧,你就算不想嫁到梅家,却难道忍心丢下你的父君,一个人去大周?”   说到这里,他的泪流得更欢了,在泪如雨下时,他强行压抑自己的哽咽声,哭的煞是难受,这下素青篱慌了:“我并没有和皇太女姐姐说要嫁给锦亲王啊,我只是让她想办法不要叫我嫁到梅家去。”   “你还骗我做什么,若非是你和太女说了什么,怎么原本定下的十二皇子会变成是你呢?”   这点连素青篱也同样很是糊涂,是啊,原本不是说好了该是素尹容的吗?   “父君,我……我真不知道……”他蠕诺道,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素鸣叶在其中动了手脚是肯定的。   见他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贤良仪更是悲从心来:“我知道那锦亲王长得不错,可是她毕竟是要回大周的,日后……你让我怎么办。”   “父君……”向来大大咧咧的素青篱也终于自觉困惑,像是笼上了一层薄郁,显得心事重重,只觉得这事情并非表面上看来这么简单。 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章   错金雕花长窗半掩着,一阵阵喧哗透窗而来,而殿内,紫金飞凤百合的大鼎中沉香袅袅,烟气氤氲。   一个宫侍急急的进殿来,看见正在鼎前拨弄着香灰的锦瑟,立即焦急道:“王侍君,你怎么还在这里?太女正君今日正式进府,你可是要前去拜见的,太女殿下为着这事,特特为吩咐你不用伺候了让你避一避,你怎么还……”   锦瑟却是抬起头,微微一笑道:“我如今既为太女殿下府中的人,就算避得了初一,莫非还避得过十五吗?”她说着,便将鼎盖轻轻合上,“走吧,我去拜见正君。”   这下这个宫侍可怔住了,如今太女殿下如何宠幸这位新册封的侍君殿下可是整个太女府都有目共睹的事情,只要锦瑟肯避一下,就算是正君来自梅家恐怕也不得不暂时给太女陛下一个面子而装傻,现在还没人知道这位梅正君的脾气,可人家毕竟是正室,又有皇太父撑腰,若是他当真凑上前去,正君就算随便找个名目打杀了他这个小小的侍君也不稀奇。这在官宦人家都算是寻常事,毕竟谁家正君容得下妻主后苑有一个先进门还得宠的小侍?   “可是王侍君,太女吩咐过…让你呆在后院不要到处走动…”   “太女虽然吩咐过,可如今正君要见我,莫非我还真能抗旨不见不成?”锦瑟淡笑了笑,却并没有任何不悦的神情,宫侍不由盯着她,见那一双黑眸流光溢彩,绝对不是故作清高或者有意挑衅,一时间喃喃的倒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眼下看着这位侍君不疾不徐的步出去,姿态随意而优雅,这前来通风报信的宫侍反而疑惑了,随即又有几分了然,难怪太女殿下喜欢他,总是允他近身,就这分气度闲适就足以与大家公子们相较了了,比起容貌,拥有这样的风华才是最最出色的,只是,照这样的资质,只怕去见梅正君未必是什么好事啊。   锦瑟哪里会在意身后的人想些什么,其实她不过是单纯的也想去见见这位传说中的梅家嫡公子而已,这种政治联姻搞的他被逼嫁到到素鸣叶这种假女人的身边做正君,变成个男男婚姻,这得是多作孽的一人啊。没有人知道锦瑟此时心里转悠的居然是这种念头。   远远的,太女府门正缓缓地打开,当先进门的是护送着梅正君的骑着马的禁军天武官,一色的大红锦衣华服,腰背挺直、神情昂然,而跟在锦衣禁卫后面的,是一对对穿着小金花长袍,幞头簪花,手持青色华盖的上等宫侍,再然后,就是一抬抬装着嫁妆的精雕细画的檐子了,每抬檐子由四个身穿紫衫、头戴卷脚幞头的宫中嬷嬷抬着,檐子上依规矩放着内室卧具、文房四宝、古玩摆设、朝服冠带、珊瑚珠玉……林林总总,在阳光下,简直亮得恍人眼。除此以外,还有上百名满头珠翠、穿着一模一样的红罗销金长衣和同色披风的来自梅家的内苑侍从们。   而在这些花枝招展的陪嫁的梅家侍从之后,则是一顶大红底花开富贵缂丝笼罩着的凤撵,太女正君意即未来的一国凤后,已可以以凤撵入府,而太女则是未来的一国之君,自然不必要如寻常富贵人家这般亲自相应,这样的天家气派自然也使得街头涌满了人潮,只是被井然有序的羽林禁卫军们拦在了外面,只能在周围的茶楼,两旁的夹道中观赏,顺带着羡慕着这位如此大张旗鼓,未来更可以享尽荣华富贵的梅家嫡公子,   轿中的梅若瑾早已穿着簇新的缕金月白色宫缎窄银袄,外罩一件大红羽纱百鸟氄毛里的喜服,乌黑的发上绾着嵌着南珠的翡翠玉冠,如美瓷的藕臂上缠了一对赤金绕丝玛瑙镯子,他头上戴着凤冠,凤头两颗大东珠,衔着一排垂珠璎珞,红宝石缀角。更衬得他面如明珠般灼目,只是没人看见那大红的披盖下的一双大眼睛却乌黑澄澈,闪着意味深长的光芒。   凤撵经过大开的太女府邸正门落下,扶着身边陪嫁侍从的手下轿后,梅若瑾并没有抬头看向周围,而是顺着左右服侍的人的搀扶,穿过迂回曲折的抄手游廊,来到太女特特为为他布置的新房——沁芳园,这里花团锦簇、百花争妍,游鱼细石,一如前世的美景历历在目,人还未至,已可以闻到阵阵奇花异草的幽香,显见得这一番布置是如何的竭尽全力,让每个人都惊叹太女对正君的宠爱之意。   红盖下,梅若瑾微微扬起一边嘴角,不知是自嘲还是无奈的笑意。   太女毕竟身份尊贵,虽是大婚,却也一脸沉静地站在了沁芳园的正殿之前,因是正君入府的仪式,他此次也穿得十分正式。一身织金蟒袍,腰环青白玉带,头戴嵌着红珠的金累丝冠,衬得他的容颜多了两分儒雅与贵气,倒缓和了平日里的威严戾气。   任凭梅若瑾先前早已做好了千百倍的心理建设,可真到了此时此刻,与前世的孽缘之人再见,他搭在身边贴身小侍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那小侍只以为正君紧张了,亦觉得是人之常情,只是碍于周围人山人海还在大典中,便低声提醒了一句:“公子小心脚下。”   梅若瑾这才回过神来,暗自提醒自己不可失态,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他却不再是前世时懵懂无知的少年,这一遭,他必然会让这位运筹帷幄的太女刮目相看。   按照君傲国的典章,太女正君的大婚第一日是在太女府中接来正君,洞房后第二日入朝拜见当朝女帝及凤后,然后才是接受百官朝见。   此时,在众人的眼中,盖着红巾的梅家公子正在侍从的搀扶下风姿款款地步上正殿台阶,而英姿勃发的太女殿下则上前一步,“深情款款”和“体贴”地接过他其中的一只手,搀扶着一路走去,没有人看到梅若瑾的周身微微地颤了一下,随即,太女殿下便轻巧地拉着梅若瑾步入了殿内,坐上主从两位,满殿的太女近卫官侍从们顿时齐齐跪下,连同殿外护送梅家正君的近卫羽林与无数宫嫔亦也一起面对宽敞大开的主殿朗声恭贺到:“恭喜太女殿下,恭喜正君。”   瞧瞧这作派,隐于暗处的锦瑟不由地啧啧嘴巴,素鸣叶还真是够入戏,简直可以拿到奥斯卡影帝当当了,不过晚上洞房的时候该怎么办?他不会找个所谓的替身吧。   锦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果真歪打正着,而最最让所有人想不到的是,素鸣叶这番找替身的做派,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顺利无比地实施,连重生一世自以为可以看透世情的梅若瑾,都没有能揭破这个唯一可以真正动摇素鸣叶地位的大秘密。   这也只能说,素鸣叶的气质和伪装,在这个女尊世界里,实在是强过锦瑟太多。   在众人伏地请安的过程中,素鸣叶轻巧地用红称子挑开了盖头,今日被悉心打扮过的梅若瑾自然是眉目如画,腮凝新荔,冰肌玉骨,整个人看上去如芍药笼烟,全身流光溢彩,清丽可人,恍若神妃仙子。看向素鸣叶的眼神中带着温婉与高贵,在他掀开自己盖头的瞬间已经盈盈拜下:“若瑾参见太女殿下。”   前世身为大家公子的他亦是在此时第一次见到素鸣叶的真面目,第一次见面,他就被素鸣叶那君临天下的霸气与俊美所震慑,怔愣愣了半晌方才记得行礼,还记得彼时太女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很是温和地将他亲手扶了起来,说道:“不必多礼。”   他的一颗心顿时沦陷,从此后便陷入了这折磨他一生的情障之中。甚至为她当时所表现出来的温柔小意而感动不已。重活一次,梅若瑾忽然觉得自己很傻,那时的自己该多么单纯,竟然没有看出她表面的温和下所隐藏的锐利与骄傲,她目光肃然,周身萦绕着森寒之气,那双看似在淡笑的眼睛中,分明溢满了无情与冷酷。   在这样的眼光之中,天下众生,皆蝼蚁、可屠戮,九重天阙,如草芥、任践踏!   这才是真正的素鸣叶,未来的君傲女帝。   大礼过后,素鸣叶则将正殿让给了正君,身为未来女帝,他也必须仍然要以国事为重,何况他早已代行君傲国君的职责,因此陪梅若瑾行过这些纷繁复杂的仪式之后,他还必须赶回宫中处理国事,然后傍晚时,才会回到太女府。这亦是给正君熟悉太女府留下的一日空间安排人事。   重回一生,梅若瑾自然知道和早就料到这一切流程,因此在素鸣叶声音柔和地说起自己要先行入宫祭祖和去御书房时,梅若瑾自然从善如流,带着半分不差的礼仪恭送太女殿下步出正殿。前世时他曾为了她这样为国事山殚精竭虑而心疼不已,可如今,颇为了解素鸣叶的梅若瑾已经知道,她其实只是懒得应付自己   素鸣叶一路微笑着走出正殿,却在眼角瞥过某个角落时险些破功,因为他看到了某个角落里正对着他挤眉弄眼的玉锦瑟,如果不是他内功精深耳力好,他也看不出听不出她此时说的话。   她此时的嘴型分明在说——艳福不浅啊。甚至还挑挑眉,笑得一脸春意。   素鸣叶有些僵硬地抖了抖嘴角,叫她躲着别出来,她还出来,是存心添乱吗?他脚步缓了缓,忽然改了主意,转回身重新走回主位。   “本王今日大喜的日子,想想还是不能把正君一人丢在府中,还是让本王陪着正君一起熟悉这太女府吧。”素鸣叶说的深情款款,可梅若瑾的瞳孔却是微缩了一下,袖子下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旋即方才松开,改变了,不同了,前世的经历为什么又有偏差了?   经过王府总管的引荐,梅若瑾见到了前来谒见的太女府的各个管事,轮到后苑侍君觐见时,端坐在正殿中的梅若谨,正一脸沉静地让身边侍从端起手中的托盘,那玉浮雕荷蟹图茶盏里,已袅袅升起热气,杯中清茶澄碧,芬芳四溢,略略靠近,便觉耳目一明神智一舒。   “赐坐吧,今日是我第一日入府,各位弟弟不必拘束。”梅若瑾说得客气温婉,言谈举止都有股世家风范,整个人身上好像笼罩着一层光泽,熠熠生辉,气质如兰,令人见之忘俗。   锦瑟微微眯起眼睛,她还不知道这位梅家的公子可以有如此气场,比起很多小家子气的娘娘腔男人可好太多了,让她着实有些欣赏。   梅若瑾看了锦瑟身后那两个一侍,只见他们在见到同样正坐在主位的素鸣叶便脸色红得不知道染了多少层胭脂,素鸣叶其实也不是傻子,为了免于自己太女后府锦瑟独树一帜的尴尬,在梅若瑾入府前,他又故意让自己的影卫“宠幸”了两个皇太夫那夜封赏的一侍,一个已经册封为了枕席宫人,还有一个暂定为通房,名分虽都没有跨过锦瑟去,可是也不再显得他身边只有一个侍君这样招人眼。   大殿中,锦瑟步履稳定的轻轻迈进。淡淡墨竹香飘散,整个花厅瞬间静了下来,薄阳如雪锦,华美的铺开在嵌金扣云砖地上,浓密的睫毛在眼下垂成一小片弯月般的剪影,仿佛染上了一层神秘而优雅的光泽,感觉到一阵若有所思的注视,锦瑟似有所感应的抬头,恰好对上了梅若谨审视的眼神。   一身淡青色的常服,除袖口和衣襟处绣着几朵绿梅外,别无装饰。身为太女侍君,亦是盛宠,他却打扮的并不华丽,梅若瑾在心中思忖道。   “奴家王允儿拜见正君……”   她的声音如同清泉流水,音色婉转动人,听不出一丝主人的喜怒,即便是梅若瑾这样一个宫中浸淫两世的凤后,也瞧不出她此时的情绪,而他亦很清楚的知道,这后宫里,往往看不清喜怒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在梅若瑾的眼中,此时这王允儿虽然口中恭敬,表情却似一泓清泉般明静平和,倒像是一盏凝碧的茶汤,让他第一次诧异地发现,一个小小的后院侍君,居然也可以有这样一种难言的贵气,   此时,无论是梅若瑾身后的心腹,还是梅若瑾本人,都隐隐地对锦瑟产生了一种忌惮。   于是,即使梅若瑾尚未出声,他身后的贴身内侍却已是不满地皱起了眉头,太女后苑等同于未来的凤后正宫,眼前这小侍这副漫不经心的态度算是怎么回事?他想要开口,却被梅若瑾轻轻的一眼扫过来而噤声。   梅若瑾又看了锦瑟一眼,沉静地道:“各位弟弟不必多礼,既有幸能一同服侍太女殿下,日后自然便是一家人了,只要记得后苑的规矩,为太女殿下分忧即可……”   一番在锦瑟看来完全是废话的教条过后,梅若瑾吩咐身后的人将茶盏递送了过去,这是最重要的一个步骤,意为敬茶,对于贵族来说,初入府的正室唯有接受了他们的敬茶,才算正式承认了他们的身份。   看到锦瑟一本正经却分明神游天外的表情,此时素鸣叶其实很想笑,但是他忍住了,只低垂着眼眸,半点没听见似的,轻轻地掀开茶盖吹拂着,似乎正殿中的一切他都没有放在眼里。   素鸣叶威仪内敛,骨子里自有一种逼人的贵气。他不说话时,连空气也是凝滞的。   锦瑟自然不会真的是在发呆,只是她的确是有点怵了,这个……侧室偏方通房给正室敬茶该怎么做?她还真不知道,毕竟她一个堂堂的大周亲王,自家后苑又那么小猫俩三只,她会去关注这种事情吗?当然不会。   她微微皱眉,看着眼前正托着茶盘向她走来的小侍,心理霎时转过很多念头,好吧,她是侍君,算是三个人里面相对位分最高的,肯定得第一个敬茶,要是真的礼节错了,就说这是大周的风俗好了。   注意打定,她也就定定心心第看着那托着茶盘的小侍一步三摇曳的向她走来了,谁知这一看她又有些觉得不对劲了,这小侍从看着她的眼神分明有些闪烁,而且就这短短几步路,他走得像个小脚老太似的如风中弱柳般摇曳,也许有人觉得美吧,可就在锦瑟实在为他担心会不会摔倒时,这走到锦瑟身边的小侍还真的脚一歪,摔倒了,他摔倒不要紧,这满托盘的三杯热茶直直的就朝锦瑟的身上泼去。   这还得了,条件反射之下,锦瑟立马伸手,稳稳地干脆直接接住了托盘,避免了被泼了一身热水的厄运,好在她略有些武功底子,反应还算快,可是那小侍自然就接不住了,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大殿上,就见前来奉茶的小侍摔倒在地,白嫩的小手轻抚着衣服下的小腿,温柔漂亮的眸底闪着晶莹的泪水,美丽的小脸上挂着泪珠,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样子,忍不住心生怜爱。   “王侍君,就算你无心为正君奉茶,却也不能把奴家推倒在地吧,今日是女帝赐婚,正君入府的大日子,你为何……为何要如此无礼?”   短短几句话,就把脏水朝锦瑟身上泼了个遍。   锦瑟只觉一头黑线,瞧这是啥狗屁倒灶的手段呀,目光朝正坐在主位上的梅若瑾瞥去,只见他犹是一脸沉静,面色平静,不见丝毫的波澜。而他身后的贴身内侍,则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王侍君以下犯上,来人,拖出去。”   大殿中不少人都默不作声地直直地看着锦瑟,没有人不明白,这是一个下马威,来自梅家和正君的下马威,让这个太女府中所有的人知道,谁才是今后真正的后苑掌权人。而此时本该出声的太女殿下却又偏偏一言不发,好像一切都交给太女做主似的,也是,今日是太女正君第一日入府,怎么说太女殿下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大周侍而置喙正君的决定,一时间,不少类似怜悯,幸灾乐祸的隐晦眼光就朝锦瑟的身上投了过来。   然而令所有人不解的是,本该惊慌失措的这位大周小侍却没有立即抱着太女殿下的大腿哭求,而是极其坦然地对着倒地的小侍从说道:“我推的你?就这么平稳的大殿,连个水渍都没有,一般人想摔倒都难,你是不会走路吧。”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傻了傻眼,这小侍说的是什么?难道他是被吓傻了?   没人发现,素鸣叶的嘴角歪了歪。   紧接着锦瑟上前,她径直将这个小侍从地上拉了起来,更令所有人更看不懂的事情发生了,她狠狠地把刚站稳的小侍用力朝后一推,那小侍的身体顿时朝后一倒,“砰!”的一声,重重摔落在地,疼得眼泪直流。   “看到了吧……真正被人推倒的模样应该是这样,你刚才那个梨花带雨的矫情样就算了,估计是为了让太女怜香惜玉吧,可你对着我表演没用。”锦瑟一派自然地拍拍自己刚才推人的手,好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要栽赃陷害我,也得演得像一点吧。”   “噗!”素鸣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这一笑,明眼人就都看出来太女向着谁了。看来,太女是真的很宠爱这个肆无忌惮的侍君。   “大胆…正君面前轮不到你放肆…来人……”梅若瑾的贴身侍从再次厉声斥道,只是这次,他的话却被素鸣叶慢条斯理的打断了,只见他微微笑着对梅若瑾道:“大殿之上如此喧哗,莫非梅府的规矩就是下人替主子做主?”话说的极轻,可语气与辞锋却隐隐带着锋芒毕露的杀意。   那内侍顿时腿一软,跪倒在地。   梅若瑾微微垂眸,手心暗暗握紧,面上却带着极其恭敬的神色说道:“太女殿下请勿见怪,是若瑾管教不严。”   说着,他挥了挥手,对身后的内侍心腹说道:“你先下去吧。”   “是……”那内侍心有余悸地担忧地看了眼自家的公子,静静地闪身离开,素鸣叶当然不会再追究什么,他深邃的目光看向锦瑟身后的两个小侍,淡淡道:“你们两个,刚才可有看到王侍君在敬茶时故意推了他?”   那两个小侍被素鸣叶如此凌厉的目光一扫,顿时冷汗涔涔,慌忙跪下撇清道:“奴家,奴家没看到。”   素鸣叶微微扬起嘴角:“是吗?”他的目光环视着四周所有的宫侍,“这么说,没有一个人看到了?”   只是轻轻的一句话,不知为何,却让所有人都惧怕的低下头去,就连那个曾被授意栽赃的小侍此时也顾不得屁股落地的疼痛,而在那里瑟瑟发抖了起来。   而素鸣叶却微沉着眼睑,端起新沏的茶水轻抿一口,“其实,就算看到了也无所谓,不过是个敬茶礼而已。”   ,他说着,随即对着梅若瑾淡淡笑道:“正君以为呢?”   这句话实在是像个炸雷,直到清脆的茶盏搁落声响传来,梅若瑾方才震了一震,眼神立即清明。   没有抬头,锦瑟只听到这位梅正君优雅清朗的声音传来,“殿下说的是,不过是件小事,自然无需在意,这敬茶仪式亦也就免了吧。”   如此,这后苑觐见的闹剧便在太女和正君的三言两语中落幕,随后应是正君入正院的时辰了,素鸣叶站起身来,梅若瑾亦步亦趋地走下台阶,跟谁在他的身后,锦瑟微微侧头,随着他越走越近,她终于近距离看到了这位年纪轻轻就嫁进来的俊逸的华贵少年,他走近的姿态,竟然丝毫不逊于素鸣叶的气度,却是含威不露,恍如绝顶尊贵的帝王,正雍容迈向九凤九龙的华座。   众侍从们齐刷刷地躬身跪下,转眼间便让出一条道来。   梅若瑾缓步走到锦瑟面前,然后,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缓缓地扶起了锦瑟。   随着她的起身,锦瑟此时清秀的容貌,光彩流溢的眸子,都清晰地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梅若瑾凝视着她,好一会,他露出雪白的牙齿,温柔一笑,说道:“弟弟不必多礼,我与你一见如故,日后亦有很多时日相处。”   前世冷宫的时候,梅若瑾就已经想通了一个道理,素鸣叶此人根本没有情,只有利用,他谁也不爱,这才会任凭后宫众人争宠,利用后宫牵制或者麻痹前朝。在梅若瑾看来,素鸣叶是一个极为自律,极其能忍的人,她不好色,也不好奢华,对她来说,什么都远不如皇权重要,这样一个未来的帝皇,会钟情于某个内院男子?就算锦瑟是个绝代佳人,梅若瑾也是丝毫不信。   所以,他想找出锦瑟身上的秘密,他只是直觉的以为,素鸣叶对他的宠爱是别有目的的。   锦瑟当然只能轻应一声以为回应,在她看来,这梅家少年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一种内敛的高贵,风度翩翩,如此对一个小侍君和声细语的,更是让殿中不少人为之诚服,浑然不像个新嫁的公子,她心理渐渐开始有了忌惮之意,同时也对素鸣叶的未来愈加幸灾乐祸了起来。   而那个跌在地上的原本负责端茶盘的小侍,早已不知道被谁拖了下去,对于这样一个小角色,无论是素鸣叶还是梅若瑾,都是不会真正放在眼里。 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素青篱被许配给大周锦亲王的婚旨一下,不咎于是在整个君傲后宫这池深潭中投入了一颗石头。   第二日一早,才堪堪走到皇子们专门学琴的学堂外,素青篱就在就听到了一阵议论声   “听说陛下指婚将青篱许给锦亲王了,难怪尹容皇弟这两日都没有出现。”   “当真?”   “自是真的。”   素青篱不由怔了怔,停下了脚步,此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若无其事的直接走进去,当作没听到这些窃窃私语。   “平日里看他也是个好的,谁知不声不响的就从尹容皇弟手中把亲事给抢了。”   “还不是靠着父妃抱住了太女姐姐的大腿?不然谁还敢和父后的尹容皇弟争?”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心理想的什么谁知道呢,可是话说回来,那锦亲王殿下长得那么俊俏,要是能嫁给她,的确是美事一桩呢,难怪连青篱都动了心。”   素青篱顿时脸色又青又白了起来,眸中渐渐湿润,涌上了委屈的泪水。   站在学堂外,听着这声声私语,素青篱已经兴不起冲进去大吵或者为自己辩解的念头了,他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安静地转身离开。   倒有两个靠窗的皇子无意中看到了他的背影,顿时不安地捅捅身边的人:“刚才他是不是都听到了?”   另一个皇子却是扁了扁嘴:“听到了又怎样,莫非还冤枉了他不成,前两日还装模作样地和我们一起去恭喜尹容皇弟,可真真是会作戏。”   他这样一说,旁边亦也有人附和的哼了一声:“亏他还有脸来学堂。”   素青篱走了很远,似乎还可以感到背后隐隐投射来的轻蔑目光,可是平日里一贯直率的他却知道此时根本不能回头去争论什么,因为这样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越描越黑。   他闷闷不乐地回到贤良仪的宫中,一如既往的看到父妃关着殿门,门口的父妃内侍对着自己悄悄地摆了摆手,这说明父妃还在生自己的气。   所有人都以为他抢了自家弟弟的良配,以为他一心要攀高枝嫁到大周做亲王侧君,谁知道他根本从来没这个想法,太女姐姐究竟是怎么搞的,怎么可以这样做事,搞得如今一大盆脏水就这样泼在了自己的身上。   越想越气的素青篱入了房后便扑在了床榻上,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如今他是待嫁之身,宫中的司仪局早已在开始为他准备嫁妆和首饰了,什么金团花、珊瑚边花、美人游宴玲珑掩耳、金麒麟、白玉荷包……林林总总的开始堆满了他的皇子宫,即使贤良仪因为生气而撒手不管,可身为皇子还是完全不用为这些待嫁的小男儿首饰和陪嫁的准备而操心,只是这到底是弄得个什么事啊。   他只是不想嫁给梅家那个风流女子罢了,怎么就变成要远嫁大周了?   在塌上翻了个身,不理会前来服侍他的小宫侍,挥挥手让他们退下,素青篱愤愤地咬着手指想道,都是太女姐姐的错,她做了这么大的事情却还偏偏不和自己商量一下,自己就算请她帮忙了,她也不该是帮倒忙吧,如今可好,尹容皇弟还不知要怎么生自己的气,可如今任凭他和谁去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这并非是出自自己的本意吧。   那大周亲王有什么好,他又没有稀罕过,让想嫁的人去嫁好了,自己可不是见着鱼就双眼放光的猫。   不行,他要太女府见太女姐姐,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素青篱的个性向来是说风就是雨,想至此便直接从榻上跳了起来。   而就在这位宫中的小皇子思忖着要找素鸣叶问个清楚时,锦瑟正在太女府的正君院落中为梅若瑾抚琴。   春风吹拂下,梅若瑾端着香茗,神色宁静,他斜倚在院中的塌上,面容沉静,衣袂飘举,双眼似开似合,却是静静聆听着悠然而来的琴声。   也许是他此时沉迷于琴声而忘记伪装的缘故,锦瑟只觉得他的神情显得格外冷绝,即使看似漫不经心地躺着,那身影却有一种如山一般的沉凝。   身为太女正君,他自然可以随时随地的差遣区区一个后苑侍君服侍他,只是很多人不解为什么这位正君似乎对这早已受宠的小侍君如此优待,让一些原本预备看锦瑟倒霉的人不由有些失望。   给一个男人弹琴对真正的大周皇女来说或许是个屈辱,但对锦瑟来说当然是毫无心理压力,十指抚上古琴,一曲清风明月悠扬而出,琴声骤起,仿若春风吹拂过边上几人的身体,她的琴声忽尔悠扬,忽尔顿挫,忽尔激荡,忽尔如风卷残云,惊涛拍岸,忽尔又如小桥流水,润物细无声。   梅若瑾初时还为这乐声陶醉,后来恍惚间觉得不对,却已经心情随着这琴声起伏,难以自抑了,再听她的琴音,恍然似是又多了几分沧桑和飘摇,勾起了他的伤心落寞,令他险些心神恍惚。   他本是个有秘密的人,哪里还敢让她继续弹奏下去,不由只能轻轻拍掌打断她,露出赞赏的神情道:“王侍君果然琴艺超凡,让人佩服。”   这里毕竟是太女府,他在入府前就已经反复在心底警告过自己要处处注意言行,谨慎了再谨慎,可如今不过是一个大周的小小宫侍的精巧琴艺便险些让他失控,心神失守,这实在是个危险的信号,这王侍君,只怕不是个普通人,竟然可以用这种方式来试探自己。   锦瑟哪里知道梅若瑾心里七绕八绕会想这么多,她之所以琴音会千变万化实在是因为自己一边弹奏一边也在神游天外,一忽儿想到素衣心理美滋滋的,一忽儿又愁自己在君傲又被迫娶了一堆人回去怎么交代觉得犯难,一忽儿想到素鸣叶和君傲凤后的这摊子烂事觉得头痛,又一忽儿担心自己回了大周后被皇姐和各姐妹奚落嘲笑。心理犹如吊了十七八个水桶,是那个七上八下,这样一来,自然就体现在了琴音中,搞得梅若瑾这样一个本身心事也多的产生了共鸣。   不理会这位梅正君每次看向她时就隐隐闪烁的那复杂之极的眸光,随着他打断她的琴音,锦瑟双手一拂,琴声渐渐止息。停下了琴音后,她双手放回到身边,动作依然优雅沉稳。   梅若瑾没有说话,他仍旧这般躺在塌上,仰头看着眼前在塌上坐着的锦瑟。   眼前这个据说在自己入府前就被太女盛宠的侍君脸上看不到丝毫的妖媚之气,反而有一种待嫁少年般的纯净。因着自己是新入府,按照惯例第一个月太女是肯定会夜夜留宿正君房中的,而他也是刻意每日把这个王侍君宣召过来奏琴,目的只为了看他的情绪变化,然而才相处了这么几日,他就有了一种感觉,似乎眼前的这个侍君,是压根不在乎太女的宠爱的。   此时,一个脚步声传来,是梅若瑾的内侍前来通传:“殿下,卫家和戚家的公子来访。”   梅若瑾看了眼仍旧面色无波的锦瑟,微微笑了笑:“引他们进来吧。”随即他敛服起身正坐,一霎时,就连锦瑟也隐隐地可以感觉到他笔直身躯后潜藏的某种傲气,他的坐姿绝不是普通的世家公子所有,更非朝夕形成,倒像是一国凤后,沉浸宫中多年才会不由自主养成的气度与举止。   锦瑟开始直觉的认为,也许这个梅家的公子绝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只是是否要提醒一下素鸣叶呢?不过转念一想,锦瑟又觉得没这个必要,素鸣叶可绝对是个比安澜还精明的家伙,自己犯不着总是做他的保姆。   卫拂和戚白露差点要被指给锦亲王的事情乃是宫中的隐私,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梅若瑾原本是想帮他们脱离既定的命运,嫁给那个大周名满天下的锦亲王总比嫁给一心铲除世家的素鸣叶要好,若他此生还是失败了无法保住梅家,至少远嫁的两个少年好友可以免于灾祸。   前生的梅若瑾虽然只做了十余年的太子正君和凤后,却也不是没有听说过那个大周以怜香惜玉闻名的锦亲王,可他虽然知道素鸣叶的野心,在皇太父的面前却也苦于无法和盘托出,毕竟没有人可以接受这样的重生,他只能委婉的让皇太父重视和大周的姻亲关系,这也是另一种为梅家更添臂助的方式,还不易引起太女的忌惮,谁知此事却还是没有成功,暗地里只传闻说是凤后反对。   这两个少年,任哪一个都是长身玉立,身形挺拔,风姿如松,举手投足间,颇有一种贵族子弟才有的优雅和贵气。与大周的世家子不同,君傲的世家公子都另有一种说不出的傲气。   待这两个长相俊俏的少年走入了庭院后,锦瑟也不用任何人提醒,她从榻上站起,悄无声息地退出梅若瑾的身边,把自己隐藏在众多不起眼的宫侍中,低调一贯是锦瑟为人处事的原则。   梅若瑾瞟到她的动作,似乎想要笑,却不知想到什么,那笑容还没有铺展开来,便给收起。   这小侍存心想要独善其身吗,也好,就让他再试试他。   于是,待卫拂和戚白露坐下后,梅若瑾便面色亲切地说道:“两位弟弟今日来得巧了,王侍君正在为我抚琴呢,说起来侍君的琴艺真算是在君傲也是数一数二的,难怪太女殿下宠爱非凡。”说着,他还对锦瑟所站的位置招了招手,“过来吧,以后等卫公子和戚公子入府后大家便也是兄弟一起服侍太女殿下,如今见个面也好。”   这一句话,无疑是把想要低调的锦瑟推到了风尖浪口,锦瑟看着眼前两个神情淡淡,似乎对自己微有不屑的少年,终于轻轻皱了皱眉头,缓缓走了过来。   见到玉锦瑟走来,卫拂和戚白露身后宫侍们的双眼,几乎都粘在了她的身上。窃窃点评和私语声,更是不绝于耳,感觉到他们如火如荼的盯视。锦瑟开始又在心底暗暗苦笑,忖道:这日子可真他妈没法过了,整日里被素鸣叶拉来做靶子,平白的劳动力。   看到她镇定的步子,梅若瑾轻轻地瞟了一眼卫拂身边的贴身内侍,后者立即会意,厉声道:“不过区区一个奴才而已,也配给我们家公子行礼吗?退下!”   身为世家的内侍,这一声对待下人的喝骂,可谓是他们最为擅长的,语气中一时间的高高在上展露无遗,那声音尖刻,语气中满是冷嘲热讽。   而锦瑟却只是抬眸瞟了他一眼,然后,她看也不看那出声的宫侍,反而慢条斯理地看着卫拂说道:“卫公子,你家的奴才失态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僵住了。   锦瑟再次瞟了一眼在场所有人的神色,她微微低头,唇角噙起一朵似是无奈,也似是嘲讽的笑容。这种别样的镇定,明显的令得众公子底气大虚。不知不觉中,卫拂皱了皱眉头,徐徐说道:“王侍君果然胆色非凡,难怪能得太女宠爱。”   “是么?”锦瑟微微一笑,“看来卫公子忘记了,我是太女后苑的侍君,而非卫府上的奴才,公子毕竟还未入太女府,即使我如今只是一个小小太女侍君位分,却已经不算是奴才了,反而公子身后的这位,才是真真正正的奴才,有什么资格对我大呼小叫?”   这话说的连卫拂也被噎住了,而一旁的戚白露却忽然柔声细语地道:“王侍君多虑了,不过是下人多了一句嘴罢了。”他说着,对着锦瑟嫣然一笑,真正是明眸皓齿,柳眉如烟,于是锦瑟心里又闪过一个念头,素鸣叶的影卫可真是有艳福啊,这每天晚上的□□差事绝对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任务吧。   心理这么想着,锦瑟嘴上却道:“话虽如此,可两位公子毕竟还未入府,这人与人相处之道,贵乎至诚,公子既要我上前礼,却又刻意羞辱我一番,如此待遇,我不敢领受。”   她素来与人为善,举手投足间俱是温润平和,眼中含笑,然而此刻她微微沉下了脸,倒有一种不容侵犯的高贵,一霎间仿佛是换了个人一般,把在场所有的人都震住了。   戚白露仍然面上带笑,然而那笑意中却隐然含了几分意味深长:“王侍君说的是,日后我们总有一起服侍太女殿下的时候,届时自然要好好相处……”那笑容如同春花绽放一般,语气虽然温和如故,但仍谁都听得出其中的凛然含义,的确,这两位世家公子迟早是要以侧君的位分入府的,届时锦瑟一个小小的侍君,是圆是扁还不是任凭捏错,就算他能得太女十二分的宠爱,可尊卑有序,难道太女殿下还能一天十二个时辰把她绑在身边不成。   这样一想,不少人面上就复又流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只觉得这个王侍君十足的是个有勇无谋的傻瓜。   锦瑟笔直地迎着戚白露的目光,在他说话时都没有避开。   戚白露吃了一惊,锦瑟那一双毫无波澜的眸子直直地瞅着他,泛着淡淡的水光,却没有男子该有的柔,却隐含几分威压,这时刻,她身为大周当朝亲王的气势第一次展露出来,锦瑟虽然前生只是个普通的女生,可这辈子毕竟是生于泱泱大国的皇室为皇女,再加上平日里浸淫在安澜和子雁的气势之下,无形中自然也会流露出几分皇族贵气。   她没有回答戚白露的话,确切的说,是锦瑟觉得和一个女尊世界的后苑男人打这种擂台实在是件很无聊的事情,她只是云淡风轻的一笑,而当她的目光移开时,戚白露不由自主的感觉到自己松了一口气。   对着梅若瑾,她不卑不亢地行了个告退的礼,连句话都没有说,随即直接长袖一甩,转身便走,完全没有去看其余人的脸色,这个动作,她做来宛如行云流水,竟是果断之极,利落之至!   和一群男人有什么好搞的,反正她很快就要走了,还真替素鸣叶卖命到什么地步啊,他自家的后苑让他自己头痛去吧……   没有阻止她的离开,梅若瑾的眸光闪了闪,然而他的微笑却慢慢凝固在了唇畔,眼前的王侍君在他看来容貌不过平庸,若说容貌恐怕连他身边的几个贴身侍从都比不上,可偏偏那声音若山涧清泉,音调更柔若春风…最难以让人忽略的,是语调中的闲适与随意,行动之间,更有一股隐隐的气韵,就算只是随随便便站在那里,都要把身边的美貌少年们给比了下去。大家公子若有这样的气度那也是多年来的养尊处优才能做到的,可他一个寻常小侍,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服侍人的奴才罢了,哪里会有如此的从容?   再看他眉目端凝,举止有度,想来,心中也自然很有城府……   是的,作为一个奴才出身的宫侍,即使他曾经可能是服侍贵人的高等宫侍,虽说大多有了大家公子进退间的那股雅致风度,可这份气度也实在是太从容了点。且那一举一动,颇有明月流辉,山水清幽之美,绝不是寻常的宫人可有的。   再看他离开时甚至步伐稳重,丝毫不乱……   梅若瑾看着锦瑟的背影,不禁犯起了沉吟。   遂吩咐身边的侍从:“你背地里去打听一下,这位王侍君在大周的身家来历及到了君傲以后的所有事情。”   身边的人会意地应了一声是。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给皇贵君请安!”   奢华殿内,十几个大周后宫的贵人们鱼贯进了殿中请安,而宋润则正坐在宫中主位上,轻展双臂搭在两边的椅把扶手上,一身暗红色的紧袖束腰衣裳,低调的在袖口和腰带上绣着淡淡的银色花纹,襟和袖口是一贯的云龙纹,繁复而精致,高束起的发髻上,一根阴檀的簪子就这么横贯其上,狭长贵气的凤眸半开半瞌,俊美冷傲的脸上带着与其容貌不相符的慵懒妩媚,等待着众人对着他盈盈下拜。   “起来吧……”虽然此时的他只着简单的素裳,但举止间却有股不容人直视的贵气,“虽说今日是本宫的生辰,但陛下并不愿后宫过于铺张,因此本宫也无意大办,倒是难为各位弟弟们有心为本宫祝寿了。”   因为不是正经请安的时辰,因此所来的众后宫侍君中,便以莫如焉的位分最高,也最受宠,众人便以他为首按品级进请安,只是他又正好怀有身孕已近足月不必行礼,其余的人却是恭恭敬敬地下跪请安,得到宋润的准许后才起身,这时不少人都抬头注意看到皇贵君的右下首第一位坐着的竟然是锦亲王的侧君林素衣,他穿着一袭淡红的对襟长襦,虽然不久前刚刚生下亲王长子,但此时林素衣的肤色看起来并没有任何暗黄,反而越发白皙,再加上那股顾盼傲然的气势,竟比此时首座上的宋润都丝毫不逊。   皇贵君宋润的装束,打扮和习惯,是他自身的一种地位的象征,作为从一品的后宫嫔妃,仅次于凤后而已,这样简单中透着奢华的气势,在他身上偏偏还透着一股犹如女帝般的威严,众人自然不敢有任何异议,但是换一个人坐在那样的位置上受着众人的朝拜,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如此一来,不少后宫贵人的脸上便有些不好看了起来,林素衣不过是亲王侧君罢了,虽说以他的品级可以不用向他们行礼,但也不能这般安之若素的坐在位置上看着他们向皇贵君下跪,这样岂不是也连同一起跪他了?此刻众人之中也只有莫如焉的眸中暗暗闪过沉吟,面上更是没有丝毫的不悦,林素衣会在此时出现在皇贵君的殿内又坐在仅次于主位的地方,若说没有宋润的刻意安排,他绝对不信。   因为有此不满的情绪,当先便有人笑吟吟地开口道:“林侧君今日穿得倒是出众,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是锦王侧君的生辰呢。”   跪拜过后,甫开口就是挑拨离间之语。   林素衣在他说话的时候便抬起了头,望着这位充容贵人,看他的年龄,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封的又是从五品的充容,想来是今年进来的秀男了。但见他皮肤细腻光洁,嘴唇饱满鲜润,如姣花照水般清雅,漆黑的眸子含着一团水雾,头上梳的发髻上,插着都是精细名贵的簪子,眉间的神色带着娇媚和张扬,一看就知道进宫后便是个得宠的,而且出身还不低,否则也不会短短几个月的时候就得了从五品充容的位置。   林素衣浅浅一笑,神色沉静:“安充容说笑了,皇贵君身份贵重,我焉能与之相比拟?”随机又状似很不经意的说道:“倒是充容手中所执的扇子很漂亮,上面的绣线和图案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明面上看来他是避重就轻转移话题,可是聪明的人马上就体会出来其中的意思了,区区一个从五品充容,竟然在贴身扇面上绣了一对雏凤,这分明是暗喻自己堪比凤后,可若是林素衣不开口,众人也联想不到这上面去,毕竟这安充容的扇子并不特别突出,上面的一对彩凤粗看去也很像一对鸟雀。   这番话自然让这位安充容不由大惊,不过看到林素衣白里透红,滑腻如脂的肌肤,清丽绝俗的容貌,一副仍旧高高在上安之若素的模样,心头仍然涌起了针刺般的感觉,于是便皮笑肉不笑地道:“林侧君真是说笑,不过是柄绣了鸟儿的扇子罢了,倒是侧君深得锦亲王宠爱,又是这般人品,难怪能诞下亲王长子,又得皇贵君器重,特特请到宫中来呢!”   林素衣今年不过十八而已,任谁都知道他嫁给锦瑟不久就被独宠后苑,后来又很快有了身孕,实在是让人不钦羡都不行,可偏偏他这份宠爱太过张扬,惹来不少非议,连女帝安澜都不得不插手给锦亲王赐婚,如今锦亲王尚在君傲出使,想必不久就会回来与文家公子完婚,皇贵君偏又在此时下旨让林侧君入宫“小住”,其中含义真是让人不多想也不行。   那安充容言笑晏晏地说完后,又刻意地对着一旁始终沉默仿佛隐形人一般的文柳扬眉道:“林侧君这样的福气可真是教人羡慕呢,文贵君说是不是?”   这话明眼人都听得出是什么意思,文夏咏身为文柳的弟弟,正是刚刚被赐婚给锦瑟的新侧君,而依着林素衣早前在亲王府内得宠的景象,任谁都想得出文家和林家这两位公子是很难好好相处了。   文柳却并不受他言词的影响,他一脸安然的站在那里,不急不促,洁嫩白皙的手指交握在身前,和玉一般通透,一双凤眸沉静如水,整个人便如同一件华美的玉器,见安充容故意把苗头指到他这里来,也不过只是淡淡颔首,嗯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林素衣却望着下面站着的美男们浅浅而笑,他知道自己如今是招了忌讳了,这些容色靓丽的后宫佳人们,哪个不自诩比他姿容出众和身份高贵,如今却似乎完全不如他活得滋润,能得亲王宠爱不说,如今还遥遥和皇贵君坐在一处看他们在下首行礼……他微微侧脸,望了似乎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窘境的宋润一眼,微笑地看着众人,起身客气地道:“众位贵人过奖了,说起来这份福气也是托了陛下的鸿福,把我指给了锦亲王殿下。”他说着,眼底波光流转宛若秋风万里,明媚华贵,“今日亦是皇贵君盛情邀约,让我入宫与诸位同喜,林某感激不尽。”   林素衣知道,对待这些后宫中争宠的男人们,口角里占便宜是没有用的,而此时也唯有宋润和莫如焉听出林素衣只是表面乖顺,毕竟是在贵君面前,他竟然没有自称“卑妾”……而是用了“林某”   莫如焉见状,朱唇轻勾,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被一旁的福贵人抢白道:“不知亲王这次出使君傲,可会娶个皇子回来?”   这话一出,有不少人微微一笑,让锦瑟娶个皇子总比让自家女皇安澜娶要强多了,这种事,就该让这位受尽宠爱的林公子头痛去才是啊,当先有不少心中微微有了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而一旁的文柳听到这福贵人明显的无脑之语,眼里闪过蔑视,果然,这中官员进献上来的美人就是少了点脑子,就算锦亲王娶个皇子回来又怎样,如今锦瑟深得安澜器重,完全是她最信任的皇女之一,未来前途无可限量,那所谓的君傲皇子就算出身高贵,但毕竟千里迢迢嫁到大周来而已,根本不足为惧,这林素衣连秦正君都不曾放在眼里过,又怎会在意区区一个君傲皇子。   宋润依旧没有做声,他端起一旁的盖碗,轻觅了下茶沫儿,随之重重的在高几上一掷,“铿”的一声脆响,听的众人心里一怔,随即又齐刷刷向贸然开口的福贵人看去,料定他必定是犯了什么忌讳。   “锦亲王出使君傲本就是国家大事,勿论是不是与君傲联姻,都不是我们这些后宫之人可以干涉的,福贵人,慎言。”   福贵人低下头去,看似恭敬地应声称是,眸中嘲讽更甚,他知道眼前宋润说的,不过是一派虚伪应俗的话,心里暗忖一二,杏眼顿亮,又瞅着林素衣笑道:“本宫心直口快惯了,还请林侧君多多包涵,听说陛下在亲王出使之时还赐了洛家的嫡公子随侍,想必等亲王回大周后,林侧君又可以多了一位身份贵重的弟弟了。”   这句话终于还是成功的让林素衣的眉梢微微一跳,神情露出了一丝复杂。   锦瑟离开的这段时日,整个锦王府都由秦若临这位名正言顺的正君打理,由于锦瑟的后苑原本就很“萧条”,因此秦若临可以说只是管管家,并没有如其他贵女正室那般处理所谓一干的后苑纷争,唯一要关注的无非就是林素衣为锦瑟所生下的亲王长子,由于锦瑟不在,安澜就干脆为他亲自赐名未央,能让女帝亲自赐名这简直算是天大的面子了,日后他的身份只怕也绝不下于其他亲王嫡子了,林家上下除了感恩涕零之外也清楚这是安澜看在了锦亲王的面子上。而林素衣在出了月子后又时不时地被宋润召进宫中小坐,仿佛他正好合了这位皇贵君的眼缘一般。   似是看出了林素衣的不自然,福贵人嘴角上扬,再度浅笑道:“说起来这对侧君来说也算是喜事呢,日后除了有文家弟弟,又有洛家的公子和君傲的皇子,服侍伺候亲王的事情也可以轻松不少。”   福贵人正得意洋洋地说着,冷不防却听到身后传来的一声通报。   “恭迎陛下!”   霎那间,福贵人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一手紧紧的攥住了衣角,感觉掌心的汗水已经弄湿了衣裳,他不知道安澜是几时来的,更不确定她究竟听去了多少谈话,此时此刻他跪下时竟只觉得自己的双手在瑟瑟发抖。   安澜扫视了一眼跪伏在地下的几个男子,淡淡地问道:“刚才福贵人所言的宫中喜事,究竟是什么?”   尽管所有人都低着头看着女帝脚下的白玉砖,可敏感的宋润还是依稀察觉到了安澜的情绪变化。   “禀陛下,福贵人是说锦亲王出使君傲多日未归,想必一回来,宫中就要办喜事了。”   “不愧是皇贵君!”安澜意味深长地评价道,声音中完全听不出喜怒,“起身吧。”   尽管只是这么一小会,但众人都已经浑身僵硬,幸好这些大周后宫中的人连同福贵人在内都是知道分寸的,没有说太多要命的话,否则今日会是什么结果实在难以预料,毕竟他们都知道,安澜的护短是出了名的,他们身为后宫男子,别说根本没有资格对玉家皇女评头论足,更何况还是调侃揶揄如今安澜最宠幸的锦亲王。   走了几步后,安澜的脚步顿住,一双锐利的眼睛在宫里里面随意一扫,犀利的视线在同样起身行礼的林素衣的身上一顿,稳稳地在方才宋润宫中的主位坐下。   “林侧君今日也在此,很好!”谁也不知道她的这句“很好”是什么意思,自然也没有人接话。   起身的几个贵君和贵人均不敢抬头,唯有莫如焉微微抬头,如墨的黑发上仅着着一朵幽兰,更显得风姿卓然,此时众人之中,唯有他神色如常,对着安澜恭敬地说道:“林侧君今日亦是前来为皇贵君祝寿。”   宋润敏锐地感觉到安澜的目光在莫如焉和林素衣的身上流连良久,独独却没有说话,想必也看出来了莫如焉在为林素衣解围,半晌,方才听得她面上听似平和吐字清晰地问道:“莫贵君,你来告诉朕,对锦亲王来说,究竟什么样的公子才最堪为良配。”   莫如焉只沉吟片刻,便道:“回禀陛下,臣妾以为,性情恬淡,能使得家宅安宁的公子最为适合锦亲王……”   安澜闻言,笑了起来:“你倒是直接,还不如直说朕的皇妹太过招蜂引蝶所以嫁给她的公子必须得不争风吃醋为先……”她似笑非笑地摆摆手,挥退了安福递上来的香茗,“当初朕责问她,是不是想要找个天仙般的美人才肯成亲,结果她说,她求的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朕当时没有直接嘲笑她这种可笑的想法,毕竟她迟早得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职责……”   此时,福贵人自觉找到了机会,他立即找准了时机上前插话道:“陛下说的是,臣妾等身为后宫之君亦也该宽厚仁爱,彼此和睦,后宫和和美美的才能让陛下安心前朝……”   林素衣坐在一旁,哪里听不出这些话明里看来是对福贵人说的,实则是在敲打他罢了,不由嘴角便微微上扬,恰到好处地显露出一份淡淡的不屑。   听得福贵人又是不分场合的表现,安澜的一双剑眉顿时微微皱了起来,目光先是在后宫贵人那一堆上看了一圈,幽深的眸光里含着一抹让人无法忽略的压力,遂缓缓开口道:“福贵人,朕有问过你话吗?”   这年轻的福贵人顿时周身一窒,他听出了安澜话中的隐怒,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几次嘴唇翕动,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还是朕最近对你实是太宽厚了,让你一个贵人如今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以至于在皇贵君和贵君的面前还有你插嘴的余地?”   福贵人无法抑制周身的颤抖,他额头点地,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只是声音细弱仿佛带着哭腔地反复求饶:“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臣妾知罪。”   安澜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安福会意朝后面使了个眼色,两个宫侍上前把福贵人强行从地上拉了起来扶了出去,此时任谁都看得出,这位风头无二在宫内受宠几个月的福贵人算是好日子到头了,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得意忘形就是这般的下场。   看着被带出去的福贵人的狼狈模样,宋润心中冷笑。这些男人们真以为女帝对他有多少情意呢。皇宫无情,皇帝本身就更冷情,对福贵人再宠爱也不过就是尝个鲜罢了,只要出现差错就会像现在这样翻脸无情!而这福贵人居然还以为他得了皇帝的青眼,就能够跟他还有莫如焉平起平坐,活该他有此下场!这还是看在他前几个月尽心伺候留了情面没有贬低他的位份,不然就不止是送走那么简单了!   说到底,宫里的美人就如昙花一现,没有家世没有见微知著察言观色的能力,也就都不过是安澜的玩物罢了。宋润想到这里微微侧目瞥了林素衣一眼,面对这样一个杀鸡儆猴的场面,他面色平和,凤眸沉沉的看着场中的一切,仿若一个局外人一般。   “林侧君。”沉吟了一会,安澜沉声道,“如今你贵为亲王侧君,又为亲王诞下了长子,论理也算是立了大功,不过亲王的后苑如今人才凋零,这便是秦正君与你的责任了。”   提到锦瑟,林素衣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他咬着唇,许久才道:“是!”   只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就透漏出无数深沉如瀚海般的情绪,波涛汹涌,如浪滔天。女帝本就是敏锐的人,当然也知道端由,她神色更显阴沉。   而看在别人眼里,她们却觉得,安澜是在为此事而震怒,越发的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丝毫的动静。   “林侧君贞静娴雅,为妻主尽心,这般心意实在难得,也难怪锦亲王会如此宠爱!倘若文侧君与洛侧君将来能有他一般的娴静知礼,朕便更欣慰了。文贵君,你说呢?” 安澜声音微扬,嘴角带着淡淡笑意,只是眼眸依旧幽暗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文柳没有想道安澜会突然点到自己,慌忙点头应是,和其他贵人比起来,他一向在宫中默默无闻,也从无意争宠,但就偏偏他这份偏安一隅的性格,也使得他始终稳稳的占据着一宫主位,毕竟他是文家的公子,安澜太傅的儿子,女帝自然怎样也都不会亏待了他。   只是安澜的话还是犹如在平静的潭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因为她不仅仅提到了文夏咏,还提到了一个人——洛侧君,有些知机的如宋润和莫如焉,立即便心下了然,洛侧君应该是洛家如今唯一的嫡子洛荷生,随锦亲王一同出使君傲随身服侍的洛家公子。安澜的话分明是直接提前为他定下了名分,连赐婚的步骤都省略了,毕竟洛家乃是如今当朝凤后的父家,贵重显赫,成为亲王侧君是理所当然的,便是要做正君都是绰绰有余,只是在场的也唯有几个人心里很清楚的知道,安澜是绝对不可能让洛家出一个亲王正君的。   如此说来,洛荷生果然是要入锦亲王的后苑了。   宋润望着这突然而来的一幕,双眸再次落到对面的林素衣身上,就在这时,林素衣侧过头来,凤眸幽幽的投向他,与他的视线在半路中相逢,宋润只觉得他的双眸一霎那如同有烟云在迅速的笼罩,然后霎那之间换上了冷琳琳的眸色,好似那两颗墨色的瞳仁浸在了冷水之中,迅速的结成了白色的冰雾,最后这层冰雾在半空之中化作了水汽,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水汽之中,唯一清晰印在他脑中的,便是凤眸里最后那抹淡淡的讽刺。   原来他知道的,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把他召进宫来的目的。 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   梅若瑾略带沉思地摩挲手中的玉佩,那是由一枚上好的羊脂白玉所雕刻的,温润如酥,通体雪白,光看玉质都知道这是块十分难得的上好美玉,而最重要的整块玉更是刻成牡丹离殇的花样,实在是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若是落在不懂内情的人眼里,这样一块美玉也就是价值不菲罢了,但是梅若瑾不同,他自小便被作为一国的凤后教养,因此无论礼仪,知识,都自然涉猎广阔,特别是君傲周边的两个大国,大周和西塘的文化历史,他也是耳熟能详的了解得很是周全,正因如此,他很怀疑,自己手中的这枚玉佩,是来自大周的皇室。   在大周,当朝第一姓自然是玉姓,而每一个玉家的皇女,自出生和成年时,便会由内宫专门的尚仪局以上好的美玉雕制贴身玉佩,上面往往以花为形,以此寓意。而锦亲王是大周第一的美人,国色芳华,才华横溢,因此她的贴身玉佩上往往会被雕以牡丹形态的花饰。   如今,这样一枚玉佩,却出现在了他后苑一个小小的侍君身上……若非是他派人暗中调查这位王允儿,也不会被他的内侍无意中在他的贴身物品中发现到这枚玉佩。小小的大周宫侍,为什么会有锦亲王的贴身玉饰,这岂不是很不对劲的事儿吗?   梅若瑾轻轻敲着头,喃喃自语着,慢慢陷入了沉思。   前去查这位王允儿的宫人回报说,王家在江南是富足一方,隐约也有名门之态,王允儿自幼入宫又受专人教导,如无意外的话,将来也可以是德高望重的一宫内侍,而看王允儿行走说话,裙摆移动不见风,压裙玉佩不乱不动,显然是有良好的家教。   而如今再加上这一个玉佩,更让梅若瑾的脑中转过好几千个念头,嘴角紧抿的弧度让人知道他此刻十分慎重的在思考着。   因为怀疑,他甚至还让人偷偷取来了王允儿平日里书写的文字。从纸上可以看出,他有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高逸清婉,流畅瘦洁,即使是他所知道的自小认真习字的戚白鹭,还无法将这一手簪花小楷写到如此漂亮的程度,而梅若瑾所不知道的是,这手簪花还是锦瑟为了怕自己暴露身份而故意选择的,毕竟这个字体是让她以前总是被其他玉家姐妹嘲笑为太男儿气。   事实上,从入府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很关注这个王允儿。他容貌并不出色,可偏偏那双凤眸黑黝黝的好似两颗黑曜石镶嵌在里面,显得婉柔的面容平添了一股雍容的贵气,那红润的嘴唇微笑时弧度往上,显得亲切又娇润,每次站在他面前时都给他一种亭亭玉立的感觉,如同一枝含苞欲放的芙蓉,一点儿也不比君傲京中他所见过的其他名门子弟差。面容虽然乍看并不起眼,可那双幽幽的凤眸,随意的一看,便觉得贵气莹然,若是不知道的,恐怕很难将他与印象中的宫廷内侍联系在一起。   这种感觉他说不出来,但可以确定的是,每次他看到这位小侍君时,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梅若瑾凝眉道,努力地思索着,听说他曾经是大周的宫侍,只是此次出使君傲才被分派到锦亲王的身边,后来又去了亲王贵侍那里,可是看起来他五指青葱,纤细素白,哪里像做过伺候人的宫侍所该有的,更勿论脖颈和脸上的肤色白腻,白里透红。别说是个宫侍,就是寻常调养得宜的贵君也未必有那样好的肌肤……而照着打听出来的事来看,原本他几乎可以说是个默默无闻的人罢了,那么又是怎么才会得了素鸣叶的亲眼,还是说,他不过是锦亲王和太女之间的一个桥梁?   梅若瑾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不由暗暗心惊,若是大周的锦亲王和素鸣叶真有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协议,那么她登上皇位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届时梅家亦要重蹈他上一世万劫不复的境地。   想到这里,梅若瑾决定自己再不能坐以待毙下去,若这个小侍是大周亲王的人,那么,若是他可以用不为人注意的方式除去他,是不是就可以挑起玉锦瑟和素鸣叶的不和呢?   锦瑟不知道自己如今已经取代了素鸣叶成为了这位重生的太女正君心上的一颗重要的棋子。   要除去太女如今颇为喜爱的一侍,动用他所谓的正室的威严找茬绝对是下下之策,还会打草惊蛇,梅若瑾自然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因此他想到的,是借刀杀人。   于是,他开始反复回忆,想要借用自己重生前的记忆,如此一来,还真被他想到了一件事——容家。   容家是君傲皇室钦赐的皇商,几乎整个后宫贵人的丝绸锦缎,若干衣物首饰都是由这家负责采买运作的,可算是风头无二,虽不是真正的贵族世家却也相去不远,对上一世的梅若瑾来说,这样的人家自然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世家,可能让他留下一丝记忆的却还是他当时入主太女府不久之后的事情,容家的某位嫡女在广安寺上香时竟被人杀死在桃林中,事后大理寺才查出,原来当日有两个被追捕多日的强盗躲藏在此处却无意中被容家的女儿撞破,这才可怜的丧了命,这件案情轰动一时,是因为这其中不单单有杀人害命,还有几个不慎路过的世家公子被这两个女强盗侮辱了清白的丑闻,以至于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让梅若瑾依稀记得此事正是发生在本月的初三。   而若是撞破私情的是这位王侍君,结果会如何?即使他运气好,去了桃林没有撞破,可那躲藏在林中的强盗又会否放过他?就算放过他,恐怕日后大理寺查案时,当日每一个路过的公子都会有失贞的丑闻了,届时素鸣叶这位太女又会如何处置?   不得不说,梅若瑾计划的很好,毕竟这样的事情没有人想道他可以未卜先知,身为太女正君,他当然有权利让锦瑟这样一个小侍君去替他上香同时吩咐他去寺中有名的桃林赏景和折俩枝带了佛气的桃花回来。   结果锦瑟安安稳稳地去了,也平平安安地带着桃花枝回来了,一切风平浪静,让梅若瑾不得不暗叹锦瑟的运气好得逆天,当然,那是因为他不知道那两个强盗是被锦亲王的暗卫轻松解决然后直接丢到大理寺门口去了,以至于原本的惨案竟因为他的无心之举而没有在这一世重演。   虽然看起来这不过是个巧合,可同样是重生的玉锦瑟却不由开始多了个心眼,怎么会这么巧,她要去上香时,寺里就有强盗潜伏,还正好潜伏在梅正君要她去折桃花的林子里,这两个强盗被大周暗卫反复拷问过确认绝对不是什么阴谋在那里要害她的,那么这真的是巧合?   锦瑟开始犯疑心病了,而压根不会放弃的梅若瑾,却又很快地布置了下一个陷阱。   第二天,从梅正君房内请安出来的玉锦瑟路过庭院时遇到了君傲有名的风流贵女,梅家的三女雅容,身为梅若瑾的亲姐姐,她出身显赫不说,又生得玉面风流,可说是如今君傲无数男子的梦中情人,唯一和玉锦瑟不同的是,她和锦瑟一样温柔,却绝对比锦瑟多情,对于每一个送上门来的恋情,她都会真心去怜惜,舍不得放手,以至于弄得一身的桃花,却还以此为乐。   梅雅容以为自家弟弟要让自己刻意地去引诱试探那个王侍君是为了后苑争宠才要故意坏他名节,不过在她看来,天下就没有什么公子可以抵御她的魅力。可是以往都只有别人来追求她,争取她哪怕一眼的注视,如今却要她堂堂梅家女儿屈尊去迎合一个小宫侍出身的奴才,她实在有些无奈。   直到远远地看到了锦瑟遥遥走来,这才正了正神色,装作悠闲的模样一路随性地迎面而上。   她走过去的方向,正是锦瑟走来的方向,在擦身而过的时候,她还刻意风度翩翩地对着锦瑟笑了一笑。原本雅容以为对方会羞涩地红一下脸,然后行礼让路,哪里知道,眼前的这个貌不惊人的少年居然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对她精心的笑容微微一颔首,随即施施然地擦身而过地走了……   就这么走了……   若不是顾忌自己的形象,梅雅容几乎都要目瞪口呆了,她咽了一下口水,回身对着锦瑟的背影彬彬有礼地道:“在下梅家三女雅容,不知公子是?”   她装作丝毫不知对方身份的模样也可以撇清自己,同时又摆出如此礼遇的姿态,就好像普通的俊美而有风度的贵族女子一般,她甚至想好了眼前的小侍回过身来的时候,她要如何用自己的眼神作出含情脉脉的水波。   然而锦瑟回过身来时,却只是皱了皱眉:“这里是太女府的后苑,你说我能是什么身份?”   这也太直接了吧,梅雅容的笑容僵硬在了脸色,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眼前的王侍君的脸上流露的那抹神情……那该不会是嫌恶吧……   好在她终究还是贵族出身,很快的回过神来,温和道:“是雅容失礼了,还未请教公子名讳。”   锦瑟实在是有些无奈了,这女人脑子秀逗了吧?以为她看不出她正在明目张胆地勾引她这个太女后苑的侍君?   带着干脆陪她玩一玩看她究竟想干什么的想法,锦瑟于是客气地寒暄了一句:“奴家王允儿,乃是太女的侍君,这里是太女后苑,还请梅小姐勿要乱走。”   “原来如此,是在下唐突了,还请王侍君勿怪。”梅雅容看着她,对着她点头微笑,那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而看向她的双眸则是澄明地如玉似水,带着笑意的嘴角透着温润和善,那举手投足间的动作优雅清出,贵气天成,惹人仰慕。锦瑟看着那样的笑容,心里却觉得异常的好笑。对普通的公子来说,这等优秀俊美的女子对他温柔浅笑,恐怕都会忍不住想要亲近她,一颗心大概都要砰砰直跳了。然而锦瑟可不是普通男子,那梅家女子面上的温煦,眼底的轻视她可看得一清二楚。   可自以为得计的梅雅容却懂得见好就收和欲拒还迎的道理,她刻意转身,装作随意离开的模样,一边走还一边慢慢地悠然吟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这首诗一出,锦瑟险些震惊地要脚下一个踉跄,搞什么?这梅雅容不会也是穿越的吧。   但很快的,等锦瑟回去让暗卫暗中调查了以后才发现,原来这首诗是梅若瑾交给她,让她刻意用来在她面前营造风流才女的形象的……这样一来,锦瑟不得不郑重起来了。   她原本没有怎么把梅若瑾这样一个标准的女尊国男子放在眼里,毕竟这是素鸣叶的麻烦,而不是她的,能冒充素鸣叶的一侍帮他掩盖他其实是男人的真相就已经算是她仁至义尽了,可如今梅若瑾居然能拿出一首她前世白居易的诗,这说明什么?   梅若瑾万万没有想到一首诗会让他露出马脚,在他的记忆中,这首诗应该是几年后大周锦亲王所作的其中一首名词,虽然这是她私下所为的游戏之作,她本人似乎并不乐意宣扬,却并不妨碍这诗传到君傲,成为了不少名门公子的心仪之作,正因如此,笃定此时的锦亲王应该还没有作出这首诗来的梅若瑾才敢让自家的姐姐直接盗用,因为他知道,这位王侍君琴艺既然不凡,若是他也曾经是锦亲王的人,自然会欣赏有才气的人,他希望自己的姐姐能够一击即中。   却不料,这一来却真正引起了锦瑟的重视。   此时素鸣叶的身边正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妙龄少年,他们穿着一身镂空淡紫轻丝鸳鸯锦月牙裙,配着同色的百摺罗裙外面罩着一层薄丝蚕锦细纹罗纱,脚穿一双明艳艳的粉红绣鞋,身段窈窕,冰肌玉骨,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清秀的脸蛋上露出丝丝妩媚。   这是梅若瑾新近为素鸣叶纳的两个美貌小侍郎,而素鸣叶也似乎颇为享受地正任由他们一个按摩一个捶腿地服侍着。   见到素鸣叶此时一脸享受的同时还能记得维持太女的身份而做出不怒而威的姿态。   锦瑟忍不住挑挑眉,这个人,太TM会装了。   “参见王侍君。”见锦瑟风风火火地直接冲了进来,这两个新进入太女府的少年自然立即知机的停下手上的动作对他行礼,素鸣叶对他的宠信是所有人如今都看在眼里的,单单看他如今通报都没有就可以被门口侍卫放行允许他冲进来,就知道素鸣叶对他是另眼相看的。   锦瑟原本是想和素鸣叶谈谈梅若瑾的,却没料到他这里还有其他人在,不由也只能略略回了个礼,按奈下满心的不耐烦。   “你来的正好,偏巧本王的发髻松了,过来为本王梳理。”   锦瑟傻了眼,她哪里会束发啊,偏偏素鸣叶和所有人都看着她,好吧,反正梳得难看的话出臭的是他,不是她。   见她表面恭谨眼底却翻着白眼的样子,素鸣叶实在觉得好笑,干脆挥手让两个小侍郎退下,趁着他们还没有离开殿内的时候,玩味地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别太咬牙切齿,你这个表情,简直就好像想在我脸上踩两脚一样。”   “……”锦瑟皮笑肉不笑地道:“那怎么够,不单要踩两脚,等会没人了我还得扇你两巴掌,”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怪不得我觉得脸疼啊。”素鸣叶不急不缓地道,见那两个小侍郎终于退了出去,笑吟吟地道。   “行了,我不是来跟你开玩笑的。有正事要对你说。”   若是平时,锦瑟可能还会有闲心和他拌嘴两句,可眼下她想着那首莫名的诗,越想越觉得诡异,实在难以释怀。   见锦瑟没有平时的玩笑表情,素鸣叶也不由地正色问道:“出什么事了?”   “你家的这个正君,似乎很有问题。”   梅若瑾望着坐在他身边的两人,卫拂淡雅高贵,戚白鹭温婉秀柔,一个似绽放的牡丹花艳丽,一个似雪花般精致晶莹,看起来完全不同,很快的,他们二人就要入太女府了,这样好吗?让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好兄弟就这样蹉跎一生,明知是条不归路,却还……   “哥哥,你看我这比翼双飞图绣得怎样?”   梅若瑾闻言顺着话语抬头,他目光平静内敛,身姿挺直,丝毫让人看不出他无所不在的内心挣扎。   “弟弟的绣技越发好了……”他笑着赞道,“瞧这花叶,可下了不少苦功了吧。”   卫拂有些娇羞地低下了头:“哥哥过奖了。”   一旁的戚白鹭亦也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卫拂早已习惯他的少言寡语,又开口道:“哥哥,你说那大周的王侍君究竟是什么来历?太女殿下到如今都还在宠着他?”   “只怕他并不是平常的侍君。”戚白鹭忽然开口道,一贯温顺低沉的嗓音,可是话语却分外惊心,梅若瑾暗忖果然他也看出不对来了,然而自己却并未马上接话,面上仍是静静的,喝了一口水后,这才轻声回道:“这几日我原本已让人去查他了,却无意中又得知了一桩事。”   阳光下,他秀丽的侧脸浸在阴影中:“太女殿下先前还曾接了两个大周的人入府,悄悄安置在了北院。”   “一个是锦亲王的贵侍,另一个则是服侍他的小僮。”   卫拂猛地皱眉抬头:“太女殿下安置了锦亲王后苑的人?”   梅若瑾点点头:“我也不敢十分确定这事,若非无意中查这王允儿时得了点风声,我恐怕也是丝毫不知情的……”   对于素鸣叶这个人,梅若瑾上辈子和她过了十几年了,即使她处处时时都在伪装,却也知道她是个绝对冷漠绝情,深沉精明的人物,对人对事冷静理智,不会被私人感情所困扰。所以,若是素鸣叶利用提拔大周锦亲王的一个小宫侍来故意对他以及梅家进行试探,警戒和防备,也在情理之中,这正是他的行事作风,如此一来,素鸣叶对王允儿的过度宠幸也就在合理正常的范围之内了。而突然间,在他得知她还曾经安置了锦亲王的两个后苑男人后,他有些惊悚了。   “哥哥,此事可大可小,若是太女殿下犯了糊涂,哥哥切记得定要劝解一二啊。”卫拂的想法比较直接简单,他以为太女看上了锦亲王的后苑贵侍,这才会偷偷接到太女府中。   戚白鹭却看了卫拂一眼:“你以为这事锦亲王会不知道?只怕也是得了她的默许的。”   卫拂有些惊讶:“为什么?”   “只恐怕就只有太女殿下和锦亲王才知道了。”梅若瑾低头淡淡地吹了吹杯中的浮沫,“不过,也许还有一个人也知道这事。”   王侍君,他同样服侍过锦亲王的贵侍,那么,这一切是巧合吗?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是谁能确定呢?雅琴那里还没有立时三刻的反馈穿来,也不知道用美人计可以从他这里探出多少内幕来。   然而梅若瑾却知道,这一切的关键恐怕都和那个锦亲王脱不了关系,已经重活一世了,若素鸣叶还是执意要梅家亡,那他就要素鸣叶先亡,他压抑下心头的心潮澎湃。 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太女姐姐,你跑什么,躲什么。”素青篱一脸愤愤然地拉住眼前正准备脚底抹油的素鸣叶,“您不是太女嘛,怕我做什么?干了什么亏心事了要这样躲我?”   “青篱,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姐姐正忙着呢。” 毕竟有着一起长大的情分,平日里冷厉的皇太女对素青篱这个弟弟一直都是另眼相待,即使被素青篱拉住了袍袖,也不过就只是无奈地皱眉。   “不行,就要现在!否则你又要躲了……”   御花园里,素青篱再一次死缠硬磨地拉住想要再次避开他的素鸣叶,“这次你一定要给我到大家面前说清楚,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那个什么大周亲王,你爱把谁嫁给她都可以,就是别带上我,如今这样算是怎么回事,完全冤死我了,连尹容弟弟都不理我了,这都是你的错,还有那个该死的锦亲王的错!”   旁边的锦瑟开始揉太阳穴,她算是躺着都中枪,果然,陪着素鸣叶出来就会遇到事情,眼下的她还是王侍君的打扮,跟着素鸣叶入宫刚刚见完了皇太父,替他挡了一圈要赏赐的美人回来,前后脚的功夫又被素青篱这个小祖宗给拦住了,而她若是没有听错的话,这位皇子就是那个莫名被送做堆的赐婚给她的君傲皇子。   “青篱,别闹了,这事如今都成了定局了,再说那锦亲王有什么不好,有才有貌,身份也尊贵……。”素鸣叶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朝旁边脸色显然不怎么好的锦瑟面上瞅去。   “叫她退婚,娶尹容弟弟或者其他人,反正我不会嫁,嫁给她还被人骂,我就是不嫁……”素青篱显然不买他的帐,他也完全不会想到此时素鸣叶身后那个貌不惊人脸色冷清的少年就是锦亲王本人,“既然她条件这么好,那干嘛还要娶我?我可配不上这样一位大家都眼红的主……”   素鸣叶开始默默滴汗:“青篱,嫁给锦亲王总比嫁给梅家的那位小姐好吧,毕竟那是梅家人,你和她的事如今都已经被皇太父给定下了,若不能在君傲以外找个权势地位都超过她的,以后谁还敢娶你得罪梅家,你的父后也不好做人啊,如今说起来是锦亲王看上了你,母皇准奏赐婚,皇太父也没有话说不是吗?”   素鸣叶还在劝着青篱,而一旁的玉锦瑟则揉着太阳穴揉得更加起劲了,拜托,你就这么误导你家小弟吗?瞎掰也得有个限度好不好?我看上的他?   “了不起一辈子不嫁了,没什么大不了,总之太女姐姐你得替我解决了这个事情。”素青篱撂下狠话,“要不然的话等娶亲那天我就逃婚,你自己嫁给那锦亲王去吧……”   这回连素鸣叶也要开始揉太阳穴了……   “总之,青篱,姐姐还有事……王侍君,你替我安慰一下青篱皇子……”说着,素鸣叶落荒而逃,临走前还刻意对着锦瑟眨眨眼,意即是这可是你的未来侧君,交给你了。   只剩下原地目瞪口呆的锦瑟,还有跺着脚满面怒气的素青篱,好在他也知道素鸣叶这完全是推脱之词,因此在素鸣叶逃走时也只能气呼呼地回宫,并没有理会一旁很想揍一顿素鸣叶的锦瑟,只是愤愤地口中怒道:“一个个的都是混蛋,那锦亲王也是,分明是给我添乱,她真要敢娶我,信不信新婚之夜我阉了她。”   听到素青篱恨恨的说出这话,锦瑟顿时周身是一个颤抖,素青篱有些奇怪的看向她,却见她立即把头转开,避过他的眼光。虽然如此,她却还是双肩耸动,表情极不自然。   眼前的这位皇子一身翠绿衣衫,皮肤雪白,一张脸蛋清秀可爱,看着极为陌生,锦瑟自认自己可从来没有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他,怎么就要沦落到被他“阉了”的地步,再说他怎么阉?她有什么能被阉的地方吗?   等等,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   此时素青篱似乎有点意识到了锦瑟的不对经,他抿着嘴眨了眨眼睛,认真的问向锦瑟:“你不舒服吗?”   锦瑟却连连摇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紧紧的闭着嘴。那样子似乎自己只要一张嘴,就会做出什么不妥当的事情来。   “你是太女姐姐的侍君是吧,你也做不了什么主,我素青篱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回去后告诉太女姐姐,我是不会和那个锦亲王大婚的,真要逼急了我就给她颜色看看。”   “其实,你可以直接去求你的母皇,让她再下一道圣旨取消赐婚……我相信,锦亲王也不会逼你嫁给她的,她绝对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忍了半天,锦瑟还是觉得要为自己说句好话,事实上她是压根不想娶这么一个祖宗回去。   “能求到母皇的圣旨我也不用来找太女姐姐了,我巴不得换个人嫁给那个劳什子的亲王,比如尹容皇弟多好个人……。”   锦瑟直接打断他:“换人就不必了,你就说你不想嫁,锦亲王也对你没兴趣。”   “但是我最近压根见不到母皇啊……”素青篱垂头丧气地道,“要真能见到她,我一定恳求母皇把我所有的兄弟就嫁给锦亲王,就除了我就行了。”   “那还是算了吧……”锦瑟的脸由红转白又发起青来,这个祖宗是准备要给她添更大的乱子吗,与其如此还是祈求他别见那个不着调的君傲女帝吧。   等到锦瑟追上素鸣叶后,她再次磨着牙,气呼呼地斥道:“又是这一招,次次都是替你收拾烂摊子,你可知道你这么乱来,等回到大周后,我又该怎么办?”   前方素鸣叶的声音却是懒懒的满不在意的:“反正你这大周亲王又不是软柿子,连皇太父都拿你没辙,谁还真能把你欺负了,等回到大周,大家都会恭喜你又抱得美人归了。”   锦瑟大恨,他摆明了是要把她放在火上烤了是不是,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最怕的就是后苑的男人吗?   于是,始终被人当成挡箭牌的锦瑟这一次是真的怒了,当天晚上,就见那一贯替素鸣叶传召锦瑟的内官期期艾艾地走到太女府的书房,看了眼上方首座的素鸣叶,踌躇了好半晌,这才道:“禀太女殿下,王侍君说,他身子不适,今日不能来伺候殿下了。”   “身子不适?”素鸣叶从书案上抬起头来,此时别说是他了,整个书房乃至厅堂外的不少人此时第一时间都只想到四个字——恃宠而骄,偏偏太女殿下本人似无所觉,还一脸关切地问道:“怎么身子不适了?传了太医了吗?”   那内官抬头看了一眼太女殿下,见他面上无任何不悦之色,这才朗声回道:“是,王侍君说,他已怀有太女子嗣!”   咳咳——   众人同时抬头,只见太女殿下正优雅地掏出娟帕,缓慢地拭上嘴角,俊美的脸上,隐隐带着一抹红晕。   看来,这位一向孤傲张狂的太女殿下,也为他平生第一次当众失态而羞愧了。   “王侍君请旨太女殿下,如今他身怀有孕,自然不能前来服侍殿下,请殿下见谅……”   看来这家伙果然是生气了……素鸣叶简直是哭笑不得,连这样的借口都找了出来……她还是个女人不是?   “恭喜太女殿下,贺喜太女殿下。”霎时间,满厅堂的下人侍从们顿时都匍匐在地,一个个面带喜色地大声道,嚷得素鸣叶眼睛鼻子都差点没摆对位置,好在他身为太女的气势仍在,因此费了老鼻子劲的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很好,统统有赏……”   而等消息传到梅若瑾那里的时候,这位一贯冷静自持的梅公子险些当场失控。   “不,不可能……”他猛地起身,随即喃喃自语了几句这才坐下,前世的他嫁给素鸣叶十年,这十年内,素鸣叶虽有不小的后宫,却没有一个人为她诞下子嗣,原本他还以为是素鸣叶宠爱自己不愿让后宫嫡女在庶女之后出身,毕竟当时整个后宫里素鸣叶算是最宠爱他这个正君,直到他入了冷宫后没几个月,素鸣叶竟然过继了他的弟弟素青篱的一个女儿并立为太女,梅若瑾这才明白,原来素鸣叶她根本就不会有子嗣,这也是这一世他反复想之后所得到的猜测,可如今这个怀孕的王侍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一世的素鸣叶和上一世相差如此之大。心中有着万千疑惑和猜测,但梅若瑾却只能都压下藏在肚里,因此他的神色便显得有些阴沉,沉默不语。   “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太女?”一旁的戚白鹭小心翼翼地问道。   梅若瑾一怔,随即淡淡一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从大婚成亲到现在,我就没见你笑过,总是一副从容的模样,似乎根本不在乎太女殿下宠爱的是谁,也不在乎他的后苑会有几个人,如今他的侍君有了身孕,你依然如此,不见分毫的怒色。”见他突然怔住了,戚白鹭顿了顿,再度看着他幽黑的眼睛,“我们毕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若瑾,你是不是压根不喜欢太女?还是你心里有别的想法?不能告诉我吗?”   眼眶微微一润,终究还是一起长大的伙伴,原来他的改变还是被他们看在了眼里。   “你想太多了。”他淡淡一笑,“不是我不在乎太女,而是……这一切都是我这个正君所必须经历的。她身为君傲国的太女甚至未来的女帝,日后的后宫也总会有无数的美人,与其现在在意她的宠爱与否,倒不如看淡一点的好。”   “若瑾……”戚白鹭本能的觉得他的话似乎是些过于的颓废,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也许他说的的确没有错,可是身为梅家的嫡公子,有着如此出色的品貌,凤仪过人,又精通琴棋诗画的他,难道这般年轻就要过着心如死灰的日子?而他,也要如他一般,抛去所有幻想地嫁给太女过一辈子吗?   这些话在他的心头转了一圈,却又不敢说出口。   梅若瑾却仿佛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拍了拍他的手道:“你和卫拂都是同我一起长大,情如兄弟的,但我一直都知道,你比他心思细腻许多,说实话,如若可以,我并不希望你们同我一般嫁给太女,这对你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姻缘。”   戚白鹭知道梅若瑾说的都是真心话,不由眼圈一红,反握住他的手:“哥哥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既然情如兄弟,自然就是要互相扶持,嫁给太女,日后才能扶助哥哥,成为你的左膀右臂,陪你一起在后宫中渡过那些岁月,若是换了其他任何人,你信得过他们吗?”   锦瑟来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两个美少年“含情脉脉”地互视着,交握着双手,顿时她就感觉到身上窜起一股恶寒,女尊世界可不带搞基吧……   于是她故意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梅若瑾顿时震了一震,眼神立即清明。   他收回手,坐在首位上默然看着眼前温婉地走到他面前的王侍君,这小小的大周来的宫侍仍是一贯的沉静平和,那步伐举止竟还是如此优雅,没有一点不妥之处。梅若瑾状似无意地打量着眼前的“王侍君”,心中闪过万千念头。毕竟眼下他还是素鸣叶的正室,自从知道区区一个侍君有了身孕,如果说他对这毫不嫉妒,没有丝毫的介怀,那是撒谎,想到素鸣叶的前世今生的态度,梅若瑾的心中就有根刺。尽管他知道这样的情绪对自己毫无裨益,可即使再聪明冷静,他也终究还只是个深闺少年罢了。   望着锦瑟平淡的神色,他的目光定定地停在了她的脸上,他看着眼前这个侍君的眼睛,那是一双如同黑玻璃一般漂亮的凤眸,如同凤翅镶嵌,霞光潋滟,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瑰丽。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这样的眼眸从来都不会生在一个平凡之人的面容上……   身边的小侍已经稳稳端上茶盏,梅若瑾目光掠过锦瑟的腹部,眼底隐约划过一丝波澜:“听说侍君昨日没有应太女召唤前去服侍?”   锦瑟微微一笑。   “王侍君如今虽是有了身孕,但若太女殿下传召服侍,还是应前去伺候,更何况,我身负为殿下管理后苑的责任,若是侍君身子有恙,也该禀明了我让我传了太医前来问诊。”   看着眼前梅若瑾变幻莫测的神情,锦瑟能隐约猜到他心中所想,不过她仍然还在揣测梅若瑾究竟是哪种类型的重生,于是故意试探道:“有劳正君费心,不过昨日太女殿下已经传召了太医问脉,倒是无甚大碍。”   一旁的戚白鹭闻言,却是立即正色道:“王侍君此言不对,太女正君既然执掌太女后苑,自然也要为她关心子嗣,照顾侍君。这皇家子嗣乃是大事,王侍君怎能等闲待之,辜负正君的一番美意。”   锦瑟听得好笑,嘴角甚至有了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这气度和平静,让她这幅易容过的面容也显出一股与平日不同的大气:“太女殿下如今已经准我不单单可以不用随时备召,更再不用来给正君请安,今日过来,也正是为了告之正君,多谢正君与戚公子的关心。”   她声落之时,看到眼前的梅若瑾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然而很快又消失在他那端庄温和的面孔之上。   锦瑟捕捉到了对方这丝微妙的变化,但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再度自然地笑道:“若是正君没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在下这便告退了。”   “你……”饶是戚白鹭休养再好,此时也忍不住有些坐不住想要斥责她的无礼,然而当他转头看到仍是一脸沉静的梅若瑾,终究还是按捺住了,直到眼睁睁地看着锦瑟走出了正院,忍了又忍,他终于还是打破沉默地对梅若瑾说道:“若瑾,你实在是太纵容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侍君了,要知道,你才是正室,便是你再顾忌太女殿下,也不能养虎为患了。”   梅若瑾却是看了他一眼:“你太沉不住气了,这侍君分明是在故意挑起我们的怒气,好让我发怒之下处置他。”   “什么?”戚白鹭有些发怔。   “你莫非看不出来吗?从我入府开始,我们就从来不在他的眼中……”梅若瑾顿了顿,又道,“而他定然有十足的把握,那就是无论发生任何事,太女殿下都不会惩治他。”   戚白鹭咬咬唇,不甘心地道:“照哥哥这样说,难道说太女殿下就果真对他如此着迷,我们……就只能是所嫁非人吗?”   “不是太女要迷恋他一个小小侍君!而是她太忌讳你我身后的外戚世家啊……”   戚白鹭摇摇头,神色有些迷茫:“我不明白!”   梅若瑾心中暗暗叹息,他本来不想把这些事情告诉他们,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他们和前世的自己一样,自小就处在宅门之中,不懂得何谓帝王无情,何谓天子权术,因此,遇到这样的事情之时,就缺乏了一定的敏锐度。   就好像前世,素鸣叶隐忍许久,才突然发难,先是梅家的一桩贪赃枉法的事情被逮住证据,铁证如山,之后又是无数所谓的里通外国,谋夺叛乱的罪名安了上来,这才让整个梅家被打的手足无措,无法可想。而戚家卫家的势力范围基本上都是在文官之中,压根无法和女帝抗衡,等梅家一倒,这两家也同样树倒猢狲散。   “你不能明白我的意思也没关系,这些事情,就暂且还是留给我去操心吧。”他沉吟了会儿,淡淡地说道,虽然貌似平静,但那淡淡语调中所透漏出的冷意,却还是让人轻易感受到。   “今夜,我会有办法让这个小侍君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皇家。”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这个太女正君定然是本体重生……”当天傍晚,当暗卫告诉锦瑟,她们一直监视的梅若瑾终于动手了的时候,锦瑟做出了这个结论。   素鸣叶是不可能有子嗣的,锦瑟故意流传说自己有了身孕绝不仅仅是无的放矢,而其中一半原因是针对梅若瑾下套,素鸣叶即使有影卫替她完成洞房侍寝的责任,却也绝对不可能留下子女,所以知道素鸣叶不可能有子嗣这个秘密的人就必然就是重生的,而锦瑟,下午刻意的过去摆出嚣张的姿态,也是为了从梅若瑾的反应中确认这一点,而事实没有让她失望,这位梅家的公子,看起来情绪中更多的是惊悚而不是嫉妒。   “有点麻烦啊……”把玩着手中素鸣叶给她留着让她可以顺利在整个太女府任何地方行走的金色令牌,锦瑟陷入了沉吟,依着她对素鸣叶的了解,这位君傲的假女人一心就是想要在未来彻底铲除外戚,皇权归一,如此一来,就很容易地可以推测出,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和耐心等待,梅家的覆灭是早晚的问题,可如今有了这么一个变数,素鸣叶估计该头疼了吧。   那一瞬间,锦瑟几乎是有些幸灾乐祸,可再联想到刚才暗卫传回的消息,她又想叹气了,真是无妄之灾了,谁让她和素鸣叶坐了一条船,结果如今受了大连累,这位梅公子倒是心狠手辣,他竟然遣了一个刺客,今夜摸进她的房间,至于是要她这个假侍君的性命还是有其他目的,锦瑟就不知道了。   若不是女帝和最近偷偷潜伏进君傲的灵冰特地给她指派了三个大周顶尖的暗卫,锦瑟未必能有惊无险地从刺客的发难中安然无恙的度过,于是心里不免把这笔帐重重记在素鸣叶的名下。   “今夜刺客来的时候,你们留下一人伪装成我待在房间里来个瓮中捉鳖。另两人半夜的时候就帮我把那个梅正君掳也好,骗也行,总之就是悄无人声把他引到最偏北那一间的僻静院子去……”既然他派刺客来袭击她,那么来而不往非礼也,锦瑟决定也要好好陪他玩一把。   “是……不过此事是否提前知会一下君傲太女?否则万一太女府的侍卫冲出来,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用不着……”锦瑟道,丢过去手中的金色令牌,“有了这个,太女府邸如今对你们来说如入无人之境,不管她明面还是暗地里的侍卫,看到你这个腰牌也都会退避三舍了,绝对不会妨碍你们。”   暗卫听完锦瑟的话,精光四溢的双眸望着眼前的女子,万没想到这位君傲国未来的女帝会如此信任自家的主子,连太女令牌都如此随意地放在她这里,可想而知若是这位太女能登上帝位,日后大周和君傲之间的关系将会更加的亲密无间,而出发前陛下所言的西塘危机也将完全成为微不足道的小事,莫非这就是亲王主子延长日期刻意留在君傲运作的结果?果然主子就是主子,深谋远虑,所谋者大啊……   此时两个小小的暗卫心里翻来覆去的都是对锦瑟的滔天敬仰。   梅若瑾当然没有这么早睡,毕竟他要等待今夜王侍君的院子先乱起来。   太女府守卫森严,想要杀一个小小侍君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一开始,梅若瑾都没有想过要锦瑟的性命,他只是让一个梅家的死士前去把水搅浑,除了可以栽赃王侍君一个被刺客玷污的罪名,更可以名正言顺的招来太医就诊看看他肚子里怀的子嗣到底是不是真的,而今夜素鸣叶必然会留在宫中为女帝通宵处理政务,经历过前世的梅若瑾知道,这几日他记忆中是淮河大水,灾情泛滥,素鸣叶身为代女帝,自然脱不开身。考虑再三,不得不说这是最好的时机了。   他静静地坐在灯下,缓缓举起宝簪,插到了发髻中,对着小玻璃镜自照片刻,才又拔下了簪子,刚想着时辰似乎已经不早,便听见门外有人轻轻地咳了一声,随即自己的一个心腹内侍便走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为什么要大费周折,还特地把人弄到北院?我先前的吩咐你没有交代清楚?”   内侍低声回道:“那人说,这王侍君的屋内屋外都来来去去太多的宫侍,熬夜炖汤什么的,怕打草惊蛇反而坏了大事,因此只能趁他更衣的时候偷偷把他劫到了北院,下一步该如何做,就等您的示下了。”   沉吟半晌,梅若瑾抬起头望着自己的心腹内侍,轻轻地说,“如此也好,我正好也可以亲自去问他一些事,也解我心头的疑惑。”   说着,他站起身来,慢慢一笑,这一笑实在有些冷!   内侍有些惊讶地劝道:“公子,这可使不得,您是千金之躯,何必亲自去拷问一个小侍君,再说都这个时辰了,有什么事您吩咐我们去办吧。”   梅若瑾摇摇头,有些事情他实在没法宣之于口让他们代为去问,毕竟,重活一世这一点实在太多耸人听闻。   “公子……”内侍还待再劝,梅若瑾却轻声道:“怕什么,不过是个小侍君罢了。”   他的语调很清浅,里头的不屑,却是货真价实,那内侍忽然间就明白了他心意已决。   于是,梅若瑾便在两个小侍一左一右的扶持下,趁着夜色,静静地朝着北院而去。   走了小半个时辰,三人终于靠近了这处冷僻的院子,还没有走近,梅若瑾便觉得周围实在静的有些蹊跷。于是,他脚步一顿,徐徐问道:“不是说那死士已把他带到了这个院子,怎么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扑通两声,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的两个内侍竟然被人一手一劈地打晕了,而骤然间,他的面前更出现了一个黑衣的女子,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说时迟那时快,梅若瑾嗖地一声便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钗,右手一反,那锋利的叉尖便对着对方扬去,虽然他只是个没有武功的大家公子,可这个动作他做来却宛如行云流水,竟是果断之极,利落之至!   他几乎在瞬间就已经知道自己上当了,更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正确反应。   可让他失望的是,他面对的终究是大周顶尖的一流高手,若是寻常人,或许面对他这样的闺阁公子会有些轻敌,更想不到他会第一时间做出如此迅捷的反应而中招,梅若瑾的这柄金钗上是涂了大量的秘药的,只要沾上一点便会浑身抽搐昏迷倒地。   从出手到金钗被直接打落,梅若瑾这出人意料的一击没有得手后,他便知道大势已去,便也不再反抗,此时,他前世身为大周凤后的气势第一次展露了出来,锐利的目光森森的盯了一眼眼前的黑衣女子,他冷冷问道:“你是大周的侍卫?”   王允儿既是来自大周的宫侍,又是锦亲王和素鸣叶之间的桥梁,那么他的身边有个把保护的内侍也不足为奇了,唯一令他想不到的,则是一个小小的宫侍,竟然能有如此高手保护,他知道梅家的死士绝不是庸手,如此一来,就只有一个解释,那王允儿绝非如此简单的人物。   想到这里,他傲然抬起下巴,徐徐说道:“不过是区区大周的侍卫,竟敢对我一个太女正君无礼?”   他说这话时,几乎是突然间,整个人气质一变,显得气势威严许多。   可那暗卫却并没有理会,她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直接将他推到了院子里面去,随即吱呀一声关上了院门。太女正君又怎么了,他家的主子可是大周的亲王,再说你是君傲的太女正君,又不是大周的,管她屁事。   其实此时此刻的梅若瑾,心里已经开始暗生悔意,然而事已至此,再退回去已是不可能,抬头晃眼一看,眼前原本应该冷清的北院殿宇内竟然正燃着昏暗的灯,他压抑下忐忑的心绪,一步步走到正门前,透过有些破烂的门缝就着月光朝内看去,殿内,他只看到了唯一的一个人,一个熟悉的背影。   梅若瑾顿时瞪大眼睛,是那王侍君!他顿时有些转不过弯,难道是他把自己引来的?可又何必如何大费周折?   “既然来了,就请进吧,相信正君这么晚上亲自过来,也不会是来找我叙旧的。”   锦瑟转过身来,因着殿内昏暗的灯光,她又是背光所站,梅若瑾一时看不清她的面容,然而那身影和声音毕竟还是陌生中带着点熟悉,他自认不会认错。   深吸了口气,他倾前几步走入殿内,目光深沉地望进一角残垣的窗漏,不发一语。   刚才即使是被袭击劫持的时候,这位梅家公子也从头到尾都未露出惊慌失措的模样,甚至一直都很平静,这样的平静若是出现在久经风浪的人身上,实属正常。可是一个才十几岁的少年面对这些的时候,竟然还能那么的平静从容,不得不让人觉得诡异,在诡异之外,又让锦瑟觉得有些佩服。   “说起来,我希望今夜是我和梅正君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坦诚相见,因此,有些失礼之处,还请正君多多包涵。”   梅若瑾虽然因为锦瑟背光而看不清她的神色,却还是直觉的觉得眼前的这个王侍君似乎哪里有些不一样,无论是气度还是声音,仿佛摒除了往日里略微的压制和掩饰,变得优雅温和许多,甚至可以说是高高在上起来。若非是知道他是谁,恐怕梅若瑾都可以误以为自己是在和一个权贵贵女说话了。   他甚至还注意到对方身上的服饰亦是一套女子才着的儒襟长袍,却并没有心思多在这一点上深究。事实上如果此时梅若瑾再往前走两步,他就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眼前所站的,再也不是那个易容为男子的“王侍君”了。   嘴角噙着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梅若瑾容色平静如一腔空水:“看来我倒是小看了你,不知王侍君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在太女府劫持我这样一个太女正君?”   他的话音一落,锦瑟就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很是清越,月光照着她云鬓朱颜,雪色罗衣,澹泊清越如瑶池中人:“那么梅公子你又是什么身份?唔,我猜猜,是不是重生了一世,自以为看透人情冷暖,世事变幻的君傲凤后?”   这话一出,梅若瑾脑海里再无思考之能,任凭他再如何冷静自持,此时也只能手脚发冷,嘴唇翕动,说不出半句话来。   “也许连你自己也没有发觉,其实你很像素鸣叶。”和他一样,身为男子,却努力的想要改变命运,挣脱命运,锦瑟想到这里,又道,“你们心中都有太多的欲望,背负很多本该不需要自己背负的事情。更知道了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可悲可叹,但是你没有他的坚强,像你这样纤细的人,本来是应该远离皇家,远离这样的争斗。”   “是吗?”费了好大的力气,梅若瑾才让自己的心终于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不管这个王侍君是因为什么知道了他最深的秘密,今夜恐怕都将无法善了,“王侍君当真是深谋远虑,今夜以身犯险,设下这么大个局,不惜引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   锦瑟看出他的色厉内茬,不由意味深长地道:“今夜我说的是不是无聊的话,正君你自己心里清楚。“   “放肆……这就是你一个小小侍君和我这个正君说话的口气,你忘记了往日里自己怎么跟我请安行礼的吗?忘记了你不过是素鸣叶的一个玩物?”   此言一出,他顿时感觉身前的人周身一僵,自以为说中了对方的心事,于是又轻笑了一声,继续冷嗤道,“你这般姿色,就算是给我们梅家的丫鬟当小侍都不够,还真以为素鸣叶能对你另眼相看…给你天大的胆子…”他边说边向前走去,想要瞧清楚对方的脸色,然而这一看,他却呆住了,此时锦瑟的整个人才是真正地曝露在了光线之下,因此梅若瑾清清楚楚地看出眼前的人面容清美,肌肤肤莹润如玉,哪里是那个面容普通的大周宫侍王允儿?   “你……你是谁?”惊诧莫名之下,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眼下的状况,而锦瑟却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朝他瞥了一眼:“我真该打晕你。”   “你……”   “因为你真的太呱噪了,我问你的你都不答,反而顾左右而言他,张口闭口素鸣叶那混蛋,实在有些烦人。”   “你……”他又走近了几步,试图看清楚眼前的人,这次梅若瑾甚至还能看到她长而卷翘的睫毛,不由大惊失色“你到底是谁?”   锦瑟看他的神色简直如临大敌,故意微弯起嘴角揶揄道:“梅正君可不是普通人,莫非连你也猜不到我是谁吗?”   “你不是王允儿,你究竟是谁?”梅若瑾彻底抓狂了,他还在纠结自己到底面对的是什么人。   “我以为你早就该发现了,没想到这半天过去了,你眼神还真不好使。”锦瑟笑了笑,“我是谁你不是很容易就可以想到的吗?”   梅若瑾剧震了震,仿佛不能置信般叹了口气,喃喃道:“大周亲王……你竟然是大周亲王……”   “不用称呼的那么见外,如果不习惯的话你可以仍然叫我王侍君…反正素鸣叶那家伙一时半会也不会让我走…”   梅若瑾呆了呆,却听她又道:“说起来,我是真的一直想找机会好好跟你谈谈的,谁知道你又是派人来勾引我,又是设局,如今又搞刺客的把戏,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亲自出马,把你请过来和你好好聊聊。”   她说着,甚至还拉过了一把椅子,禅了把上面的灰尘:“坐吧,这地方太破,只有这么一把椅子,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让你这样一个娇滴滴的正君坐下,我站着就可以了。”   梅若瑾身子一震,沧桑又精明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惊愕,视线停在锦瑟的面容之上,眸子里有着一丝一丝的情绪在跳动,随即他的面色很快的平静了下来,紧抿着唇像是在克制着什么,一字一字的从口中蹦出,“你究竟想干什么?”   “别这么紧张,我不过就是个普通的亲王罢了。”锦瑟有些无奈的说道,“吃不了人!”   普通的亲王会扮演成一个男子,还是个小侍君吗?普通的亲王会理所当然地每天在男子们才待的后苑里兜来转去,还自然地和他请安行礼?普通的亲王会坦然自若的和他聊所谓的重生?   你他妈到底普通在哪里?有那么一瞬间,梅若瑾几乎想仰天大喊。   “说真的,梅正君,能不能告诉我你这次重生后究竟想做什么?”锦瑟认真地看着他,“不要再否认了,我什么都知道……刚才你的反应其实已经证实了这一点,不是吗?”   霎时间,梅若瑾眼中的冰封分崩离析,仿佛有春雷滚滚,几乎要将锦瑟淹没。   “是与不是重生,又有什么重要?”梅若瑾霍然抬头,似乎有些恼怒锦瑟的步步紧逼,他漆黑的眼眸中宛如燃烧着幽冥鬼火的阴郁,“尊贵的亲王殿下,请问您见过自以为自己和妻主两情相悦,爱笃情深,于是便对着妻主倾心相待,痴恋深沉,全心全意地付出,到最后换来的,却是利用殆尽后毫不留情地抛弃和家族尽毁吗?如果您见过这样的事情,您还会相信所谓的情爱吗?说到底不过是深闺中无知的男子所编制出来的梦境,也许我从前曾经过有过这样的妄念,但是现在我已经清醒了!”   也许这番话,勾起他太多前世的追忆,以至于梅若瑾的语气突然激烈起来。   “我的祖父是皇太父的亲弟弟,我是梅家的嫡公子,曾经,我是多么憧憬着可以做一个合格的太女正君,做一个体贴女帝的凤后。可素鸣叶她为了登上皇位,她利用了我们梅家,甚至还在利用过后赶尽杀绝,屠戮殆尽,亲王殿下,您问我重生后究竟想做什么,您也是皇室中人,问这样的问题不觉得可笑吗?”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冷笑着从牙缝中蹦出来,泪水几乎快要夺眶而出,甚至滚滚而下,但是在理智的驱动之下,他咬牙忍耐住了,依旧凝神注目的望着眼前的女子。   随着梅若瑾的声音,殿内被刮进了一阵幽幽的清风,卷着一股百花的清香还有泥土的湿润从檐角上划过,已经布满灰尘的白色帘布扬起翻动,飞到了锦瑟的面前,几乎要遮盖住她的容颜,梅若瑾看不到她的神情,只听她的声音悠悠的传来,带着一股怅然,“所以说,世间事就是往往如此不尽人意啊。”   狠狠地咬破舌尖,把自己脸上的泪水都压抑住后,梅若瑾瞪着她,自重生以来,他日夜噩梦,天天惶惶,几乎夜不敢寝,想到这里,不由悲从中来,更加强行压抑。   白帘又落了下去,锦瑟没有说话,她看着看着,突然伸手递过去一方锦帕。   梅若瑾愣住了。   “擦擦眼泪。”她说,“眼睛都憋红了,用得着忍这么辛苦吗?我又不是素鸣叶那家伙,在我面前用不着这么拘谨还维持你的正君形象。”   被她这么一说,梅若瑾实在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他没有接过锦帕,只是强撑着冷哼道:“你这算是怜悯?”   锦瑟抬头看着他,认真地道:“老实说,我不想骗你,我不知道素鸣叶以后到底会不会真的把你们梅家赶尽杀绝,但我看你们君傲如今的形势,还有女帝浑浑噩噩的模样,想来他为了日后的安稳,还是会对外戚世家下手的。其实说到底,还是你们梅家太多的不知足,捞过界了,要知道树大招风,若换了你是女帝,你会放任卧榻之侧有其他人酣睡吗?”   梅若瑾的声音依旧有些冷:“如今你也算知道了我的事,是告诉素鸣叶,让他把我当成妖孽处置了,还是预备怎样了结了我,都直说吧。”   锦瑟仔细地看了看这位梅正君,忽然有些明白了,他这算是哀兵政策还是激将法?   “我看啊,你和素鸣叶两个人,脑子都有些坏掉了。”   “你要救梅家,他要做女帝,说起来这原本就不需要搞到兵戎相见剧烈冲突的地步,让你们梅家现在就利用手中的兵权政权,立即坚决表态扶持拥护素鸣叶登上帝位,抬现在的女帝为太上皇,我保证他日后绝对不敢亏待你们梅家半分。难道你以为现在杀了素鸣叶换个女帝你们梅家就有好日子过了?告诉你,只要是个像人样的女帝,上位后她就一定会第一时间铲除了你们梅家这种尾大不掉的外戚,就算你这梅家公子再貌比天仙再会□□都没用。”   梅若瑾万想不到她说的这么直白,一时间都觉得有些无语。   “仔细想想,你前一世的梅家究竟做了什么?是不是在太女还没登上帝位前就处处钳制他,争名夺利,霸占兵权?等他登上帝位后的一段时间,是不是也曾经利用自己是君傲第一外戚的身份打压异己,族中子弟得意洋洋,嚣张跋扈地把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   梅若瑾默默无语,好半晌,他才低语道:“可我们梅家自始至终都没有谋朝篡位的野心……”   “废话,你是没有,但是其他人呢?如今的女帝为什么会如此荒淫无道,还不是你们皇太父一心纵容的,他纵容的结果就是为了让梅家掌权,让你嫁给素鸣叶这个太女更是如此,若非你们梅家没有替现在的女帝生下一儿半女,你以为帝位会轮到素鸣叶这个长女头上吗?”   至此,梅若瑾终于抬眸看她,这意味着他开始真正在琢磨锦瑟口中的话。   “唯有让你们梅家和素鸣叶一条心,成为她登上帝位的真正功臣,事后还要记得上交兵权,如此做,虽然不能保证保下你们家族中所有的子弟,但至少,那些清白无辜的可以不被牵连了。” 第136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你要我整个梅家为素鸣叶卖命?……那我自然也有我的条件……”   那日过后,锦瑟犯愁了好几天,回忆起阴暗中梅若瑾纤长白皙的颈项和举手投足间的从容模样,只觉得额头突突直跳。   骤逢大变,还能很快恢复正常,处变不惊,锦瑟心中倒是赞叹这位君傲的未来凤后,对他的评价很高,毕竟唯有冷静的头脑,才能真正地坐稳他一国正君的位置。也幸亏他是这样的人,否则他若是心慌意乱,随便和锦瑟杠上,那与她接下来的计划也是很不利的。   她能理解梅若瑾一直以来的心结和痛苦,再说他和自己也算是没什么交情,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就相信她,因此想要提出条件来互为交涉。这一点她都能理解。   可如果那个条件是娶了他的两个好兄弟卫拂和戚白鹭,带他们离开君傲还要好好地照顾他们一辈子……这也有点太强人所难了吧!!你好兄弟的终身幸福关我玉锦瑟屁事啊。   所幸她在梅若瑾提出要求的当口就很快地从震惊中冷静下来,只不过刚将拒绝的话说出口,对方就又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想知道你和你的心上人是个什么结局吗?”   “锦亲王的艳名可是传遍天下啊,我记得,你最宠爱的应该是一个大周林家的名门公子吧,想不想知道你们最终是个什么结果?”   锦瑟顿时傻眼当场,是啊,重生一世,又是君傲的凤后,那些大国秘闻自然也就了解了不少,她玉锦瑟身为大周亲王自然也在其中啊……说起来她和素衣那十几年过得如何,她又遇到了什么烂事甚至烂桃花,若是事先知道也可以预先避免甚至逃得远远的了吧……   而站在梅若瑾的角度,他这些话自然也不是无的放矢,作为前生的君傲重量级人物,锦亲王的一切事情,作为政治需求,他自然也有一定的了解。   记忆中听说的最大的一个风流秘闻就是,当年的锦亲王,曾经在西塘时被楚贵君用诡秘手段抓入宫中暗中拘禁。这一世,这楚贵君一如记忆中,也是如今西塘最大的摄政太父,因他在西塘女帝驾崩后用雷霆之势协助自己年幼的女儿夺了女帝之位甚至以一男子之身临朝摄政,而从君傲潜伏在西塘的暗谍口中更得知其心狠手辣,为人杀伐决断到了极致,甚至还在宫中养了一堆面首,对于不服他的朝中大臣直接处以极刑镇压,可说是在西塘一手遮天。   而这玉锦瑟在他前世也是个大大的名人,只因她虽有天下闻名的美貌与才气,却偏偏独宠她后苑的一个侧君,为了他甚至曾经冲冠一怒为红颜,在出使回了大周时甚至直接跑到大周皇宫天牢将触怒女帝的他带回王府。   可谁也不知道这样两个国家明明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是怎么会遇到了一块,最后还落得堂堂亲王被一个男子拘禁成为禁裔的下场,原本梅若瑾也觉得此事匪夷所思,可如今他亲自见到了这位闻名不如见面的大周亲王后倒是有些明白了过来。这样一个玉面朱唇,秀丽婉约的美人,明明是个女子,偏如郁竹般皎然清雅,斯文娇弱,还透着一股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华贵,怕是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想要掳回家去吧。   因这秘闻实在太过惊世骇俗,普通的平民百姓自然分毫不知,而就算君傲素鸣叶手下最好的暗卫也只能探得一二,甚至连素鸣叶自己都不敢相信,那段时日梅若瑾依稀记得这位君傲女帝整日里神情暴戾,心绪不稳。那个时候,由于素鸣叶手中的大部分兵权仍然还被梅家把持在手中,她虽也有心出兵和大周一起攻打西塘,却被朝堂上不少将臣劝阻说不要牵涉到大周和西塘的恩怨是非之中,大臣们并不知道这些内中的皇室隐情,只以为女帝是找借口想要收回兵权,因梅家一心把持兵权不愿交出,自然不会协助素鸣叶攻打西塘,惹得素鸣叶勃然大怒。而不久之后,就见她大刀阔斧,以雷霆之势拿下了梅家…夺回了兵权君权…   后来的梅若瑾,随着梅家的倾覆而被打入冷宫,自然是不知道了下文,只记得在他仍是凤后的最后时光,曾听闻这位大周美人锦亲王虽有无数人天天悉心照料,却还是心气高傲地水米不进,任凭楚贵君软硬兼施的羞辱也拒不服软,以至于最后奄奄一息,在女帝安澜的大军终于打到了西塘皇城之下时香消玉殒。因为这一变故,那亲王侧君大拗不已,竟也一并自尽随之而去,甚至连亲王后苑的几个正君侧君也都步了后尘……   而这些事,若是被这位清高的玉家皇女知道,该是如何的脸色呢?   既然如今她能提要求让他答应,他为什么不能提条件!   像她如今以自己重生的秘密为要求,提出的居然要他让整个梅家花费心力帮素鸣叶还要交出兵权一样,他也同样有着可以谈判的条件——关于上一世锦亲王的经历。   你玉锦瑟做得出,我梅若瑾就想不出?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能让你躲过上一世的厄运,你就该感激我了。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弯成了个愉悦的弧度。   却说锦瑟等了几日才终于盼回了在御书房里忙了几个彻夜的太女素鸣叶,从黑漆齐头三驾马车的下来时,素鸣叶一身墨兰色的云纹广袖翟衣,瀑一般的黑色长发系于脑后,目光一如往常的锐利却仍有几分掩盖不住的疲惫,而匆匆前来的太女正君梅若瑾对着素鸣叶见过礼后,淡淡一笑,只说了句:“殿下辛苦了。”便再无他话,面上看来,太女与正君可说是相敬如宾,锦瑟却能细微体察出来,他似并不喜欢素鸣叶,当然,在她的眼里,若是梅若瑾真的喜欢上素鸣叶子,那可就大条了,女尊世界里□□裸的基情。可惜她不知道梅若瑾上一世的痴心错付。   一行人鱼贯往府里走,素鸣叶已在宫中书房辛苦了好几日,自是要先去用餐就寝,本来锦瑟是打算早点和他挑明了梅若瑾的事情,只要他能顺利登上帝位,自己也就功成身退的可以回大周了。可在见到他一脸憔悴,揉着额头的模样后,锦瑟又有那么一点心软,要做个太女不难,可要做个真心为国为民的好皇帝真不是个容易事,   此时他的虽然身姿依旧挺拔,但脸色显然略有些憔悴,那双墨黑的眼眸中,清楚的浮满了血丝,梅若瑾立即状似关切地说道:“殿下忙了几日必是累了,王侍君,记得要好好伺候殿下。”   这是故意要给锦瑟与素鸣叶独处的机会了,她虽然很想领情,但若是梅若瑾说话时斜过来的眼神不要显得那么道貌岸然,在说“王侍君”三个字的语气不要那么刻意高高在上的话也许她会更感激一点……   不过以锦瑟的个性,自然不可能去和一个男人计较,于是她没有丝毫的不自在便应了:“是……”   “有王侍君在,本宫确是省心不少。”   “正君客气了,伺候好太女,是奴的责任。”锦瑟皮笑肉不笑地道。   而以素鸣叶的淡定,看着两人亲如兄弟的画面,一时间都觉得有些无语,轻轻咳嗽一声,面无表情地赞了几句梅若瑾身为正君这两日管理太女府辛苦了,然后便借口国事繁忙,带着锦瑟匆匆离开了。   国事繁忙?这借口也太逊了……周围的侍从们一个个俱都在心底道,幸好正君大度啊……   而锦瑟见素鸣叶忙活了几日脚步都显得有些虚浮,她干脆直接伸手扶着他入内。   素鸣叶不由失笑:“只是俩三日没睡,我可还没那么虚弱。”   锦瑟挑眉道:“你也用不着逞强…若是你倒下了…我找谁替我做主?”锦瑟这话的意思自然是指她想早日回国,可听到她这话,太女身后的众侍从都是压低声音一笑,当成了小男儿的闺阁情话……   等锦瑟把素鸣叶直接搀扶到了太女寝宫后,干脆回头摆摆手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原本也是想私下和素鸣叶聊两句,可这种行为当下就让不少人想得彻底歪了……于是,锦瑟就这样毫无所觉的在一票侍从们诡异及暧昧的眼神之下关了殿门,随后入了寝殿对着躺在床上可以边休息边谈话的素鸣叶直接说道:“这几日你的后苑麻烦我已经基本摆平了,如今看来,我应该很快就可以功成身退回大周了。”   素鸣叶脸色一黑,好半响缓过劲来后,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你这么心急火燎的把我从门口迎上寝殿的床……就为了说这么一句话?”   锦瑟看了眼他显然因为接连几日“加班”而略有些苍白的脸色,又体贴地倒了杯茶递到他手上,在素鸣叶明显有点受宠若惊的表情下尴尬地咳了一声:“这还不是为了第一时间和你通上气嘛……老实说,我和你的正君谈了一整夜,跟他表明身份了……”   说到这里,锦瑟瞟了素鸣叶一眼,却发现他神情未变,显然早已洞悉,不由地有些懊恼地拍了拍头:“是啊,这里是你的太女府,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到处都是你的人。”   素鸣叶敛下脸上的笑意,他的心情有点儿复杂,盯着锦瑟,他感叹道:“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可以为我做到这一步。原本,我只需要你替我牵制住这些后苑男子,为我做个掩饰罢了……”还有陪着他在这个无聊的宫闱中一起并肩作战…谈笑风生…   “你确定你真的只是要我过来装一段时间,而不是一辈子吗?”锦瑟没好气地问道。   素鸣叶明显是睡眠不足,笑容虽然温柔,可实际上已经开始流露出些许的心虚了:“怎么会?以我们的交情,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若非把你当成知交好友,我也不会拜托你来……”   “哦,是这样的。”锦瑟受教的点点头,“我是不是还要说句多谢太女殿下的信任,找理由可以让我装男人装个尽心?”   素鸣叶一时语塞。   锦瑟似是没有发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原本我也不该在你这么劳累的时候打扰你,不过这些年来,貌似你这们君傲的这位女帝也不过就是个花架子,纯粹摆设了,与其让她空担君位下去,还不如你好心点,直接扛了这个苦差事,也免得你整日里胡思乱想的要君权。”   素鸣叶神色一正,有种遇到知己的感动:“哎,你怎么就这么了解我呢……”   锦瑟心道,废话,你们男人啊,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有野心,有野心就会想当皇帝,虽然不能后宫美人成群,可总会想着称霸天下,开疆扩土吧,就算是被压抑的女尊世界也一样。狗改不了吃屎。   她干脆没好气地回道:“只是指婚什么的我看就免了吧,你若是登上帝位,要给你哪个弟弟求个好姻缘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我不像你们家女帝,从不求享什么齐人之福,一直以来是你们以为这样的安排对我来说是种荣幸或者只是个简单的事情,但对我来说从来都只当成是麻烦,素鸣叶,你要知道,只有那些不尊重不爱护自家夫君的女人才会娶上一堆放在家里,如果我真能这么自然的娶了你的弟弟,你就该担心了。”   素鸣叶呆呆的看着她,慢慢的,他收起嘻皮笑脸,无力的说道:“你居然这样认真?”他苦笑道:“难怪天下人都传言你惧男了,你这个性子啊……”   锦瑟脸色已经黑沉如铁:“天下人如何想,我管不着。可在我眼里,也没人可以左一脚右一脚的对我的人生横插一杠,东也塞一个,西也塞一个,你们以为我玉锦瑟是开善堂的吗?适可而止吧。”   她这话其实也不光是对着素鸣叶抱怨,其实也是对梅若瑾的要求有些不满而由此引发的抵触。   她相信暗卫应该会吧自己和梅若瑾所有的对话都回报给他,因此也就用不着多费唇舌让他明白,自己是死也不可能答应梅若瑾的要求,无非就是不知道未来罢了,她玉锦瑟堂堂大周亲王,还能被人吃了不成?   素鸣叶此时才知道,眼前这个家伙实在固执到了极点,心里却又一时激荡不已,对她有些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因此,他也不做说服她的打算了。   他轻声说道:“看来在你的心中,一直都只有那个林素衣是特别的!”   他是君傲的太女,自然会清楚自己的一切,因此锦瑟也不奇怪他能说出素衣的名字,坦然自若地点点头:“不错,是特别的。”   素鸣叶面色微微一变,但随即他又很快地意识到,自己现在越来越容易在锦瑟的面前方寸大乱。   说实话,假女人素鸣叶原本可说是个不择不扣的面瘫,平日里雷厉风行,为人戾气威严,几乎没有什么喜怒哀乐的表情,顶多皱个眉,闭个眼,维持他高深莫测的形象,但自从遇到锦瑟,他的表情就丰富多了……也许也是被逼出来的丰富……   在谈到素衣时,锦瑟会不自觉的把自己的温柔与愉悦甚至思念之情露出来。所以现在的她直是皎然如仙。一时间,素鸣叶心中百味交杂,即使如此,他还是平静地说道:“你说你最中意的是林素衣,可你不也同样娶了正君和其他侧君吗?”他的声音很平静,很平静,可不知为什么,却让倾听的人,包括此时正在内殿躲着的洛荷生都不由地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又来了,杯具的她就因为这个问题,估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在别的女人眼里,娶三个可能算是太少,可锦瑟知道,素鸣叶是个男人,自然考虑的角度就不一样了。   素鸣叶见她满脸郁闷,欲说还休的模样,自然也了解她心底的想法,其实他明白自己的话着实有些强词夺理冤屈了这位大周的专情王爷,身为太女,他手里什么情报得不到,这位大周美人缘何娶了那么几位,他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有一个还是他出使在大周时,当场看到人玉锦瑟被女帝逼着硬娶的。   心里都明白,可面子上他还是一脸冷淡,慢条斯理地道:“大家都是女子,你也不用不着和我打马虎眼,反正那几个都娶了,再多一些也不算什么吧。”   锦瑟心理不断吐槽他那句“大家都是女人”,面上摇头道:“非分之福,非福实祸!”谈到这个,她情绪实在有些低落道:“你我既然是朋友,我不妨实话实说,老实讲我一直都在想,就没有一劳永逸的法子?非要一次一次的防着别人给我后苑塞人?”   素鸣叶的嘴角浮出一点笑意:“当然有,端看你能不能狠下心。”   “比如如法炮制,把我招进你的后苑,我同样也替你摆平那些麻烦如何?”   锦瑟顿时呛到了,好在素鸣叶玩笑只开了这么一句,便正色道:“其实说到底,你的姐妹们无非就是怕你被一个男人迷得没了魂罢了,你多招几次他人侍寝,再多宠几个位份不高但脾性老实温和的,便能解了大家的疑惑,自然也就没人一次次给你找美人来,若怕你那心尖尖上的林公子不高兴,那就别让其他人生育,不就结了。”   锦瑟默了一刻,轻叹道:“我做不到,就算如此,这也是拿刀割他的心。”   素鸣叶略带讽意的笑道:“那他就只能忍受着你一次次娶进新人,然后总有一天,你被逼着和别人圆房,而他也无非两个结局,一个是自己看透了,一个是被逼着看透。前者好歹他还能得个一生平安的结果,后者么,若我是女帝,也容不下他。定会找个名目将他制罪,至少,也要把他带离你身边,就像你说的,非分之福,非福实祸,对他来说,你这个堂堂大周亲王的专宠,就是祸事,也许有一日,就算你想独宠他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他都不敢承受。”   锦瑟闻言一呆,她怔怔的看着素鸣叶,眼神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失落和伤心,见到她这样的脆弱神情,素鸣叶微微一怔,心底又再次浮起一阵复杂到极点的情绪,好半晌,他方才缓缓说道:“登位之事,夜长梦多,我会尽快着手,等此间事一了,你就回去吧,我也不再逼你娶青篱或是谁了……”   他面色似有几分寥落,闭着眼睛便朝后一靠,仿佛是要躲开她的注视:“等我即位为女帝,你在大周若过得不好或是有难处,就来我这里吧,好歹我可以替你……和你的心上人撑起一片天。”   锦瑟看他淡淡的表情,听他道出这句话,心中忽地生出一丝异样,好像明白了什么,可是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闪而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抓住 第137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好吧,正事谈完了,现在来谈谈私事……对于那个怀孕了的贵侍,你预备如何处置?”   见他突然提到这个话题,锦瑟抬头迎上了他的目光,素鸣叶却垂下了眸。   素鸣叶又道:“你说你要保下他,还不惜把他藏在我这里,但你要知道,我能替你保一时,却保不了一世,何况他腹中还带着一个……孽种。”   锦瑟微微皱起眉,她不喜欢素鸣叶用的形容词“孽种”,虽然这是个女尊的时代,但是有过前一世的她本质上并不习惯轻贱男人。   “他也是个受害者。”锦瑟平静地道,“不论结果如何,我都预备救下他和他的孩子。”   素鸣叶不由嗤笑一声:“夫男之仁。”   锦瑟抽动了一下嘴角,唉,女尊世界啊,为什么总有人在关键的时候说出一些让她觉得十分掉链子的话来……可偏偏想笑又不能笑。   “随便你怎么想……我做不出草贱人命这样的事,我会认下这个孩子,记在名下。”   这一点显然出乎素鸣叶的意料,他薄唇微抿,沉着脸道:“你是在说笑?玉锦瑟。”几乎都连名带姓地喊了,“这孩子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你把皇室脸面置于何处?”   锦瑟奇怪地看着他:“别人又不知道这不是我的孩子。”   “可你们大周女帝知道吧?玉家知道吧。”素鸣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冲动,他知道这家伙心软,但是身为皇室中人,怎么也能这么奇葩,这二十年来她到底怎么活过来的,“你若真想保他,就让我替你解决了孩子的事,然后你带着他回大周,要宠要冷落随你,可留着孩子就是给你们玉家脸面上抹黑,你不要面子,你们大周的女帝不要,玉家的姐妹们也不要吗?”   锦瑟脸上布满黑线,怎么这厮表现的比自己还激动,又不是让他带绿帽子,至于吗?   她当然想不到素鸣叶已经派人悄悄将洛荷生隐藏在内室,逼着她表态,同样也是为了让洛荷生自己能认清现实。   “我的姐妹如何想就不劳你费心了……”锦瑟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怒色,这个时代的男子何其可悲,素鸣叶同样是男子,怎么也会说出如此的话来,“我不懂什么礼法礼教脸面之类的屁话,我只知道,他原本是个世家公子,从小娇生惯养,待选入宫,就算做不成后宫贵君,至少也可以嫁入好人家,结果无缘无故的就被我皇姐赐给了我,风尘仆仆千里迢迢的被逼着陪我来君傲出使不说,之后又被你们那个凤后派来的易容高手给糟蹋,说到底,他何其无辜,如此这样对待一个男子不觉得太残忍吗?”   幕后躲藏着的洛荷生几乎快要站立不住,他用了极大的劲才堪堪的稳住身形,双拳紧握至泛白,这几日他数次都想一死了之,却无一不被湘翠拦了下来,这单纯的小侍每次都哭哭啼啼地劝着自己,也许在他看来,自己被纳入太女后苑是因为亲王将自己转赠给了太女。可如今听锦瑟的一番话,只觉得心头滚烫,恨不能当场扑入她的怀里大哭一场。   “他无辜?”素鸣叶嗤笑,他若果真无辜就不会偷偷倒了避子汤,存心的想要怀上一个他自以为是亲王的孩子了,“你可想清楚了,本来只是让他打胎罢了,若是你执迷不悟下去,恐怕连他你也保不住了。”   闻言,锦瑟按在桌上的手掌,慢慢的分开,再慢慢地收拢!   “我做不到如此草菅人命…”她站起身来,轻轻整理起袖口,语意坚决,“稚子无辜,我既然要保下他的孩子,自然就会保下他,待我启程之日,我会将他安排在我身边形影不离,因此这些事就不劳太女殿下费心了,太女殿下此时还是想想如何早日取得君傲帝位,毕竟本王留在这里的时间也不会太久了,无谓浪费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在与殿下无关的事上。”她说着,就朝素鸣叶挥挥手拜别,径直离开了他的寝宫,显然是不欲多谈。   素鸣叶愕然,随即苦笑,他现在比谁都明白锦瑟这个人有多么顽固。而锦瑟更不知道,自始至终,洛荷生都站在离她不远的内室中,隔着帘子的看着她孑然独立,端直清傲的背影,突然的泪如雨下。   “你都听到了吧。”素鸣叶沉声道,“本王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既然亲王殿下如此说了,该如何做自然是由你决定。”   半晌过后,洛荷生方才缓步从幕帘后走出,他身姿挺拔,周身带着不容折辱的贵气,面上犹有些许泪痕,却神色坚毅,仿佛是下了某种决定:“还请太女为我找来太医……”素鸣叶微撇嘴角,面带嘲弄,目光却直直地看在他的脸上,直到他面色决绝地道,“为了亲王,这孩子…不能留…”   锦瑟当夜就回到了君傲皇宫中,恢复了她锦亲王的身份,她知道素鸣叶登基为帝只是时间的问题了,至于剩下他和梅家的合作部分,已不是她关心的内容了,想必有梅若瑾这样一个活过两世的凤后的帮助,这些都算不上是什么问题。至于如何收回素青篱的指婚,也不在她关心的范围内。因此在她回到宫中住处时,她第一时间就是吩咐乔盛和使臣们做好回国的准备。   可皇子素青篱却并不知道这些变故,随着时日的推移,他忍受了不少众人的指指点点和父后的苦恼怒火,又没法抓到日理万机的太女,素青篱对锦瑟的怨气简直是与日俱增,为了泄愤,他甚至决定给这个锦亲王一些小小的教训。   清晨时,锦瑟站在湖边,一股夹杂着花香的草木气息淡淡弥漫着,湖面上微有雾气氲氤,让她的眉头稍稍舒畅,感觉心旷神怡。这时,姚清清和华卿两人走了过来,对着锦瑟行礼,自从锦瑟恢复真身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宫殿后,就又恢复了过去冷情的习惯,不同于假亲王的朝三暮四,锦瑟原本就不惯有人服侍跟随,但毕竟是经历了假亲王的事情,骤然巨变实在不合适,因此也不能刻意的阻止算是被自己“宠幸”过贵侍的接近,反倒是之前她易容时接触较多的柳侍玉,如今却仿佛不见踪迹,整日里乖乖的呆在房内悄没声息,让她有些犹疑。   锦瑟对两人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见他们起身后还要走近,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温和道:“你们去吧,本王想一个人在这里静静的待会,不必打扰。”   她现在满心满脑的都想着回大周见素衣,实在不想被两个满脸热切的贵侍扰了清静。   两人的脸上都微微闪过不甘,怏怏退了下去,临去前,姚清清又忍不住转身看了一眼锦瑟,似乎觉得亲王变了,比先前自己得宠的一段时日更加风光雯月,威仪更甚,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那段时光,可究竟是哪里不对了呢,他实在琢磨不出。   待两人退下不久,站了一会的锦瑟忽然感觉到背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她察觉似乎有什么异样时,她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猛地朝一旁侧身闪了过去,只见身后一个身影擦身而过,直直地朝眼前的湖中倾去,想必这个罪魁祸首原本是想要偷偷地把她推下湖去,却不料如今自己自食恶果,所幸锦瑟学过点轻功的身手还算灵活,想也不想的,她一把拉住这个朝着湖中倒去的身影,直接将他就拉到了自己的怀中。   等他倒进了自己的怀里,锦瑟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少年竟然就是那个被指婚的素青篱,看着他错愕地脸色,不由一阵好笑:“怎么?想偷偷做坏事?”   素青篱还没从刚才险些跌入湖中的一幕中缓过神来,就见眼前美得惊人的女子忽然低头凑近他笑道:“瞧瞧刚才多危险,这种事以后再不可去做了,知道吗?。”说完,她伸出手,好笑地捏了捏他略有些肉肉的脸颊,又道了句,“放心吧,你的太女姐姐很快就会收回成命,你也不用再担心要远嫁大周了。”说着,便放开了他,扬长而去。   素青篱愣愣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美如皎月的面容,听着那温煦如春风般轻柔的声音,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回答。直到锦瑟离开许久,他还呆呆地站在原地微微有些失神,久久未动。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此时他的耳后渐渐地升起了一抹淡淡的晕红。   “青篱皇子,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此时,路过的宫侍们才找到他,“这里可不是宫中男眷可以来的地方,您还是快些回去吧。”   就见素青篱仿若未闻,只是忽然伸手捂住脸颊,飞奔而去。   这一个小插曲没人知道,锦瑟当然更不会放在心上,可素青篱回去却辗转反侧了,一开始是整日里味同嚼蜡,翻来覆去地想她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太女姐姐很快就会收回成命了,莫非她的意思是自己不用嫁给她了?可原本应该是让他感觉到高兴的事,如今却不知为什么反而觉得有些复杂。想来想去都没个结果,素青篱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该亲自去问问这个锦亲王,那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于是神差鬼使的,他又偷偷地去了锦瑟所住的宫楼几次,他毕竟是个小皇子,平日里进进出出也总是不喜欢有人跟着陪着的野惯了,而锦瑟更不知道自己每日闲庭散步的时候就有个人躲在暗处偷看她,慢慢的,素青篱偷看她上了瘾,每次瞧见她甚至还觉得有些羞涩,只觉得这传说中的锦亲王凤眼含烟,秀颜如美玉流光,一身脱俗的气质,优雅俊逸,令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贤良仪这两日觉得素青篱实在有些怪异,前两日他还整日里嚷嚷着要找太女姐姐给个说法,自己绝不想嫁给那什么大周的锦亲王,可这两日他居然安静了不少,时常一个人在房内关着半天不见影子,或者就是整日里嘟嘟囔囔的,一忽儿脸红一忽儿生气的,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对于素青篱,锦瑟一贯以来的印象就只是个君傲天真的皇子罢了,这两日素鸣叶那里一切进展稳定,知道自己归心似箭,他如今也开始展露锋芒,相信很快锦瑟便可以摆脱这里的一摊烂事回大周,因此不由心情大好。   锦瑟并非腻歪的人,既然素鸣叶已经给出承诺,她相信他会尽快掌控住局势,如今的素鸣叶对外依旧是做事雷厉风行,心思深沉难测,有时候明明在笑,却依然给人巨大的压力。他表面功夫做得太好,即使皇太父也没发现他潜藏的欲望与野心。   趁着贤良仪午睡之际,素青篱想了半日又偷偷跑了,这次他想要去找太女姐姐,问清楚太女姐姐是否真的会收回成命,至于他为何这么急迫地要去找他,忆及锦瑟那日的话,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却自欺欺人的没有多想。可当他跑到半路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却是一个人孤零零独坐在凉亭中面色憔悴的素尹容,不由的,青篱的眼中一酸,脚步慢了下来,这时,素青篱想到了众人的奚落和难堪,对他的窃窃私语,也许他们都没有说错,他真的是个不要脸的皇子,抢了自己哥哥的心上人,如今还要得寸进尺。   想到这里,他竟然有种不敢面对尹容的感觉,只一径转身跑开,却不知该跑到哪里去,只知道一直跑,一直跑,直到……撞到一个人。   “当心……”感觉到自己撞入了一处温热的怀中,随着熟悉的声音响起,青篱抬起头,看到锦瑟正一脸关心地望着他,下意识的,他抓住了自己的裙摆,张嘴想说什么,却紧张的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跑得这么急摔倒了怎么办?” 见他不出声,她忍不住点了点他的额头,调侃了两句便要离开,却在转身时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住了。   “你那日说的话……说的话……”他吞吞吐吐地,锦瑟满脸不解。   “什么话?”   “你说,太女姐姐会收回成命……”   “原来你指的是这个……”锦瑟释然,“放心吧,你家太女姐姐疼你,自然不舍得让你远嫁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素青篱脸色更红了,他正想多说两句话,表示他现在其实已经不那么讨厌大周了,就见锦瑟突然从怀中翻出一个布囊,里面用纸包了几块糖果。   “要不要尝尝?”她笑道。   素青篱傻傻地看了她一眼,又盯了糖果看了半晌,不知道该作何表示,锦瑟干脆直接捻了一颗放在他嘴边,才含入嘴中,一股沁人的甜意蔓延开来。   “这可是我平日里最喜欢的零嘴,结果她们却总说女儿家不能吃这个,害得我只能偷偷藏着。”将剩下的糖果递给素青篱,她故作神秘地小声道,“可别告诉别人呀…”   素青篱闻言,立即将糖果接过去收好,对着她笑露出了一对小虎牙。   真可爱,锦瑟忍不住伸头摸了摸他的头:“真乖,好了回去吧,不用多想,你还小呢,你家太女姐姐不会舍得让你嫁人的。”   素青篱却盯着她的手,眸中闪过了一抹异彩,脑海中不由想到早先和太女姐姐争执时的对话。   “男子嫁人便如第二次投胎,就算你是皇子若摊上个赖女便也废了,锦亲王性情温煦心底纯善,你若是好好与她相处必不会吃亏,能嫁得这样的好妻主,不知是多少男儿家梦寐以求的……”   离开时,素青篱慢慢挪动脚步,低头思忖,这些日子来许多不解之事,连同太女姐姐的良苦用心,他如今都有些明白了,低下头他第一次开始忧心,太女姐姐不会果真要收回成命吧……   也许她是对的,就算远去大周,嫁给这样的人,总比未来嫁给不知底细的要强多了……   “还真是一出好戏呢。”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暗处道:“多日不见小九儿这么孩子气的举动了,还真可爱。到底是我大周国的男男腔王爷,她是不是哄自家夫君也是如此有趣?”   “有趣什么?”另一个声音冷冷的道:“堂堂女儿家,做派像个小男儿一般。还有这君傲的后宫,也实在是太不像样,听说那女帝连青楼妓子都召了进来,荒唐。”   “八王爷,您也太当真了,这进青楼和进皇宫还不是一回事吗?”   “……”   “而且我看这君傲后宫也确实挺像青楼的,不过就是只接一个客而已。”   “……”   “我说,陛下的后宫不会也这样吧……”   “你想死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两章会有重口味情节,不适者要当心了。   另外君傲的快结束了,下一卷将是锦瑟很重要的一卷了。卖个关子。 第138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   自从太女府回来之后,锦瑟与素鸣叶之间的变化,相信连暗卫都有所察觉了,每次遇到,两人表面上言笑晏晏,可锦瑟总能在不经意时感觉到他炽热的目光,沸腾的好像要将她洞穿一般。   真不知他还需要多久搞定这个局面?但愿在她离宫之前别再节外生枝…莫非他还希望自己再去易容帮忙?…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锦瑟实在有些迟钝。   而对君傲的女帝来说,当不当女帝对她来说区别不大,比起她这个名不副实也从来都不负责任的君傲现任第一把手,凤后与皇太父显然就纠结多了,可这位逍遥的女帝哪里会在乎他们的想法,因为素鸣叶刻意的最近一次次让一些国事去烦扰她,这几日女帝竟然忙得都没时间和后宫的一票美人亲近,三两日的还行,可连续半个月她哪里忍的住,于是晚上匆匆吃罢饭,便去了她近日最爱的如弱柳扶风的林美人的宫里,聊了没两句就急色鬼一样的上来扯他的衣裳,想要搂他上榻,而林美人呢,假作推拒了两下,也就随了她去了,更任凭她折腾了半宿,说起来这倒不是林弟弟矫情,只能说女帝实在是长得有些胖,虽说他这个娇娇弱弱的模样泰半有作秀的成分,可总是被一个体重远超自己的女人压在身上也是极需耐力的,再加上女帝因为身形“魁梧”却外强中干,往往到不了一半就气喘吁吁,这时候又得靠他主动迎合,反过来反客为主伺候得她舒服。这着实不是个简单的活,需要足够的体力同时还得不经意的满足女帝的自信心和大女人情结装出不堪雨露的模样。若非林弟弟从小就有颗七巧玲珑心,为了自己和整个林家也都使出浑身解数,也不可能迎合得女帝对他颇为满意,一时间连随文君都暂时的抛到了脑后。   不知过了多久,发泄完最后一丝精力的女帝终于餍足地压在林弟弟的身上,而在她不知道的角度,林美人却睁着眼睛直直地望着床顶的罗帐,神情似是有些疲倦。窗外夜幕深沉,月亮也隐入云层,房中除了微弱的烛光之外,再无别的光线。这样也好,昏暗可以掩盖很多见不得光的东西。可惜空气中那种欢爱过的气息令他实在有些说不出的心情郁结,看了一眼趴伏在身边的犹如死猪一般的女帝,林美人费力的偷偷侧了个身,找到了个让自己略微舒服点的姿势。   而当这位胖胖的君傲女帝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只是眼前的美男,正用一种深深眷恋的眼神望着她,就像猫一般,渴求着主人的爱抚,这更是大大取悦了她。   一只手轻轻地抚着他全身,女帝感慨道:“朕宫中美人虽多,终究还是涵儿你最得朕心,朕想着,不如趁着最近晋封梅昭侍的时候,也给你晋个昭侍位分,你看如何?”   还能如何,林涵立即故作惊喜地想要起身谢恩,女帝却忙按住他身子,笑道:“这里又没旁人,你若要谢朕,有的是法子不是?”   林弟弟立即低下头,俊脸上艳若海棠,仿佛不甚羞涩,心底却是无比冷静。   “陛下……”他温柔地道,“臣妾能得陛下如此厚爱,实是三生有幸。”说到此处,却又故意流露出些许的惆怅,“只可惜臣妾的弟弟,无缘配上锦亲王……”   女帝笑着揉了揉他的胸,说道:“朕并非不想帮你,只可惜这锦亲王实在是个不近男色的主,连朕的皇子都看不上,她毕竟不是君傲的臣子,朕也不能以势压人。”   “陛下,只是做个侍君侍郎即可,又不是什么高位的名分,谁会嫌弃美人多?臣妾的弟弟虽是蒲柳之姿,但也粗通文墨,是个才子,想必锦亲王也不会拒之门外,陛下何妨安排一下,让亲王殿下见见舍弟?更何况,亲王千里迢迢来了君傲,若是一个都不娶,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们君傲连个美人都不舍得么?皇子们身娇肉贵的,各位贵人们自然也不适合让他们千里迢迢远去大周,可舍弟向来仰慕亲王才名,陛下就全了他这一片思念之心吧。”林涵说得委婉动人,一心想要劝服女帝,实则只是为了他林家可以更加地位稳固罢了,毕竟君傲女帝风流好色,自己也不知能得多久的宠幸,趁着女帝的新鲜劲还没过去,为自家多求几条路亦是好的,这些日子来,他已经为另一个弟弟求得了一桩好姻缘,让女帝将他许配给了世家之女,虽是侧君,但对一个小小的县丞之子来说,已经算是极好的姻缘了,如今更有锦亲王的机缘在此,林涵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母亲如今虽然因为自己得宠,得封六品司马,却还是远远不如那些家蕴深厚的官宦世家,想要继续在君傲更上一层楼,就必须多多寻找足够份量的姻亲,这也可以同时稳固以后自己在宫中的地位,若是有朝一日能生下皇女,更是妥当了。君傲的皇女们,他们林家决计是高攀不上了,但是锦亲王远来自大周,若是能得女帝指婚,自己的弟弟即便是嫁去了大周也是颇有颜面的。   女帝陷入沉吟,林涵主动凑了上去,又开始使出浑身解数想要魅惑女帝,他扶着塌沿边让自己的裸/露光洁的身子在被下贴近女帝,略带妖娆的扭动起来,缓慢而优美,一只手更是轻轻地在女帝的脖颈慢慢划下抚着,轻柔的如同在水上划过涟漪。女帝微微喘息了两声,好容易才压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思,她毕竟有些劳累了,因此便只是动动手不敢再上真枪实弹,但是林涵显然还有点余力,也难怪,毕竟这对他们林家来说颇为重要,林涵自然会全力以赴。   “涵儿,非朕不想帮你做主,只不过近日朕实在是有些无心于政事,预备退位给太女了。太女和亲王一向交好,朕可以问问她的意见,不过最终恐怕还是需由太女做主。”   咚的一声,林涵的脑袋仿佛被大锤子击中,他一时缓不过神来,脸色骤然发白。   女帝要退位?这是怎么回事…   就见她说完这话后,又再度郑重道:“此事朕还没有透露给第二人知晓,涵儿,若非朕最为宠幸你,也不会透露这一丝风声给你了。”   林涵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陛下如今春秋正盛,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唉,其实朕早有此念了,若非父后不允,朕早就想将这君傲交给太女了,这些年,太女为朕管理国事也破有建树,朕着实放心。前两日她更为朕处置大水赈灾事宜劳累了几日,朕只是看了一些公文便觉得力不从心,看来朕实在是老了,这君位,还是给她来得更为合适。”女帝说着,又嬉笑着用手在林美人的臀部上拍了拍,“如此,朕以后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配涵儿了。”   林涵犹如被天雷击中,显然女帝心意已决,他微微颤抖了起来,素鸣叶是个什么性子他很清楚,女帝一旦退位,他再想为林家谋求什么好处便难得多了,即使生下皇子皇女也没有意义了,还得仰仗着素鸣叶才能有一席之地。而以女帝如今的年纪和她风流的程度来看,恐怕也不会对他有多长久的心思,毕竟他林涵并非随文君那般的绝色,也没有梅昭侍那样的家世。   想到这里,一贯沉静和心思细腻的林美人险些心乱了,等女帝揉着他腰线的大手缓缓地游移到前面的禁区时,他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在脸上摆出一丝媚笑,柔声道:“陛下若果真要做太上皇,涵儿自然陪伴左右,就怕陛下日后有了更多时间,身边美人如云,不再记得臣妾了。”说着,他眼角眉梢涌起忧伤,幽幽叹息道:“罢了,涵儿如今能有幸服侍陛下已是福气,至于弟弟他的姻缘,就自求多福吧。”   说话时,林涵的声音一泓清澈山泉,轻声慢语的就叫人熄了火,女帝本就是个怜香惜玉的性子,哪里禁得住自己如今心尖尖上的人禾眉微蹙,见他神色落寞,不由自主地便道:“朕反正亦要退位为太上皇了,权当为涵儿做些事,让太女立下一道懿旨,把你的弟弟嫁予锦亲王为侍君,她若还不答应,朕就让她无法即位。”   所幸林美人早已了解女帝这种大话说过就忘,承诺和放屁一样的风格,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大喜:“臣妾哪敢让陛下为此难为,过两日,陛下不是要宴请锦亲王么?届时让舍弟参加,陪着亲王聊上几句,也许亲王自己会看上舍弟也不一定。”   女帝一听深以为然,不由觉得眼前的人更加善解人意,自然心头更爱,抱着他又上下其手亲了两口,揉搓了半日这才罢休。   待女帝离开后,林美人肃穆着一张俊颜,沐浴后坐到了镜台前任宫侍们为他梳头整装,当他款款起身不经意在镜中倒影看到他胸前脖颈的几抹欢爱时的青紫痕迹时,他的眸光又沉了几分,伸出玉指轻轻地抚了几下,面上隐隐地似是划过几分嫌恶,当即便拉高了衣襟盖住了痕迹。   “大哥,陛下离开了?”一个美少年盈盈走到他的身侧,眉如黛、眼似星,一头乌云似的青丝随意挽了个髻,身姿宛若风中弱柳一般,虽衣饰简单,却掩不住明眸皓齿,玉容芳华。说话时,他神情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显然是怕极了什么。   林涵转身拉住他的手:“坐下吧,不必担心,我让人唤你出来,自然是女帝她已经离开多时了。”   “嗯。”少年这才舒畅地笑开了眉眼,随即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家哥哥疲惫的脸色,愧疚地道,“大哥,都是为了我们林家,你…受委屈了…”   在林策看来,女帝虽是九五至尊,可是以大哥的姿容,虽嫁不到豪门贵胄,但去个书香门第做个正室却是绰绰有余的,女帝毕竟风流好色,又无能臃肿,无论外形还是才能,在这美少年林策的心里,都是远远配不上林涵的,可是若非如今林涵入了宫得了宠爱,母亲和林家也不会有现今的地位,自己的二哥也嫁了个好人家。只是他看着自家大哥高高束起的衣领,心里还是不由发酸,知道他定然又是曲意奉承了一整夜。   仿佛是知道林策的心底在想些什么,林涵摇了摇头:“三弟,别这么想,大哥如今在宫中锦衣玉食,多少人都羡慕不来,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便是将来女帝不再宠爱我了,母亲也已经得了六品司马的官职,二弟也嫁入了名门,我们林家以后也再算不得是小官小吏,处处仰人鼻息了。”   他说着,扬手让身边随侍的人纷纷退下,这才开始对林策说起了知心话:“这些日子,我让你躲在宫中,就是怕你被陛下看到纳了去,陛下虽贵为君傲女帝,却绝非良配,如今宫中佳丽没有三千也有五百,你大哥我也就只能得陛下一时新鲜罢了,我已是这条路了,又何必拉带上你。”说到此处,他自嘲地一笑,“如今只要能看着你顺利出阁嫁个好妻主,我也就放心了。”   “大哥,我都晓得,可是,那锦亲王毕竟位高权重,是大周的亲王爵,我们如今已是应有尽有,又何必再攀附上这门姻亲呢?”   “怎么?你不愿意?”林涵诧异,随即展眉道,“想必你是还没见过那大周亲王吧,听闻她可是一表人才,极为俊美,又极负才名,你若见了定会中意。”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林策被他说得羞红了脸,眼神却是有几分坚定,“若说你和二哥,的确都算是嫁得不错,一个入了宫,一个进了世家,可你们终究都只是侧室偏房,我林策虽说不才,可这辈子早已立下心愿,绝不愿意与人为侍,哪怕对方是天潢贵胄,天之骄女,大哥,三弟这样说,只是希望你勿再为我操心了……”   见林策谈到自己的婚姻大事时虽羞得脸颊都泛红,却眼神清明,显然早已下定决心,林涵不由一楞。   “做正室?三弟,你要知道,若你要做正室,便只能嫁到中等官吏家,偏远外省去了,如今我接你到宫中,正是让你看看这极度繁华之地,现如今你见过了我和你二哥,果真甘心日后过着平淡的日子?”   “大哥,我想的很清楚了。宁为素人夫,不为富家侍,我林策虽然比不上你与二哥的才情容貌,却也不是个妄自尊大的人,我从不在乎这些富贵荣华,只求大哥别再为我费心了,那锦亲王再好,也与我无关,我更从未妄想要嫁入豪门世家,我有自知之明,自觉高攀不上。”   “你……”林涵从小就一直心比天高,费尽心思为两个弟弟安排了他觉得无比妥帖的婚事,却不料如今三弟却和他有不同的意见,不由皱眉。   “也罢,如果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多做勉强。”林美人看了一眼自家的弟弟,面上仿佛已是为他话语所动,心里却是打起了不同的主意,“不过我方才已经对陛下提过,要带你参加三日后款待锦亲王的宫中庭宴,届时你是必须要去的。”   “大哥,那陛下岂不是要见到我了。”林策愕然,虽然他早已被林涵接到宫中,可林涵向来对他保护照应的极为周全。   “你放心吧,宫中美人如云,你虽姿容不俗但也不会过于出挑,大家必然都是花枝招展,陛下是不会注意到你的。”   “也好。”林策如此一想便也放心了,虽入宫几日,但为了不给大哥惹麻烦,林策总是乖乖的憋在林美人的宫室附近转悠,从不敢越雷池一步,少年毕竟有些好玩的心性,如今有个光明正大的的机会见识见识,他自然高兴。却浑然不知自家的大哥打的是另外的主意。   林美人见林策一脸雀跃,微微压抑下了心头的不安与惭愧,他决心要弟弟嫁入大周亲王府,绝不仅仅是为了三弟和林家,也有存了为自己的念头,因此无论三弟同意与否,他都会用一切手段极力促成。想到这里,他不由又忆起那日在皇太父那里的那个大周小宫侍,那时他不也一样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不愿嫁人为侍,即使是太女亦也一样,那小侍虽姿容仅仅清秀而已,却端然优雅,目光清澈,便是他这样一个一开始有些故意想要为难他的人,也忍不住为他所吸引,产生好感。   思及此,他的嘴角不由微微扬起。   此次宫中宴席,据说正是女帝和太女为锦亲王送行的宫宴,可说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了,早听闻这位锦亲王性情温柔却不怎么近男色,使得很多人都无从下手。不过所幸她是个好性子的人,就算用了点手段让她不得不认下这笔帐,日后应该也会对三弟好的吧。   他看了眼一旁正兴致勃勃地把玩自己台上首饰的林策,心中微微一疼,却又很快的放下这种念头,男儿家总要嫁人的,还是让林策抛开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吧,正君又如何,嫁到贫寒之地,过着清寒的日子有什么好,而以林家如今的地位,若要让林策下嫁给商贾,虽然能过上富庶的日子,林涵却又百般不愿。再说就算是官宦人家,若官位不高得的是个苦差事,过得也不就是那样的日子,他的母亲就是个最好的例子,虽然只有父亲一个正室,感情和睦,却逢年过节连好些的头面首饰都买不起,全家上下也用不起名贵的绫罗绸缎。   想来想去,自己做哥哥的能为他煞费苦心,日后林策定会感激他的。   林涵心意已决,可叹林策却丝毫不知情,只一心以为自己宫中玩不了多久便可以回家待嫁了。 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又是宫宴……   锦瑟得知这个消息时,第一反应是心悬到了嗓子眼儿!但凡是什么大宴小宴,她就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眼皮直直乱跳。可听说这次宫宴又是特特为是为自己送行的,想到自己很快就可以离开君傲,回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素衣身边,锦瑟决心忍了,免得到时候素鸣叶埋怨她不给面子,又持着把柄搞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要她担。   这次宫宴很是特别,似乎是太女正君梅若瑾所提议,直接将酒席摆在了御花园里,有花木成趣,湖水相依,再让一些美人在亭台楼阁中抚琴起舞,以便大家可在桂花香中赏月,倒是别有意趣。只是锦瑟看着夜空中皎洁的明月,心下却微微怅然。   花宴设在了整个御花园最大的荷花池边,此刻微风习习,有管竹之声悠悠荡荡的飘了过来,穿梭在恣意绽放的百花间,又像是羽毛一般轻柔,带着起起伏伏的旋律与不断的欢声笑语。   女帝和凤后来的时候,众人不过起身行礼罢了,可素鸣叶这个太女一到,却是全场鸦雀无声,霎时间噤若寒蝉,他本就生得面如冷玉,身材更是欣长,此刻目光朗朗的静然站立,仿佛有湛湛光华从他的身上绽放开来,真是说不尽的气度雍容,风姿照人。   等他抬了抬手示意开席,众人这才敢略略随意,由此可见其威慑。   看着他如今浑然天成的帝王威严,锦瑟眼睛微眯,心里说不清是何等复杂感受,他果然还是最适合那个位置的,也许,从他伪装成女人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里就早已不记得自己的性别,不再畏惧任何困难,而是已经知道前路该怎么走了。   与之相比,梅若瑾反而是显得稳重沉静许多,他穿着银白素缎长褙子,冷蓝镶滚,坐在素鸣叶身侧,向众人款款颔首示意,却似有一种久居上位的端凝气度。锦瑟感觉到当他的目光仿佛无意地划过自身时,平静冷淡,像是一泓静谧的春日湖水。明明是位清丽公子,却让人觉得尊贵不凡,站在素鸣叶身边,看起来十分登对。但锦瑟只觉眼睛被刺的生疼,这可是两个男人啊……   对所有人来说,如今的女帝与凤后就如同是一对摆设,不过这位无能好色的女帝也有她的优点,正因为从无野心,一向随波逐流,她的脾性相对简单心事亦也不重,从来不会多疑下臣们对素鸣叶比对她更恭敬地态度,唯有凤后,神色微微有些复杂地想着如今病倒的素尹容,心中暗悔当日不该起了那样的念头,害得他如今求而不得,精神郁郁。女帝却没有那么多忧虑,此时她身边如同花团锦簇,正围着几个他近日最宠爱的后宫侍君,当然也有林涵与林策的身影,但因周遭实在热闹,那些围绕在女帝身边的几个后宫贵人们有的清新淡雅,有的妩媚风流,有的明艳照人,使得林策那等姿色很快隐没在周遭的姹紫嫣红中去,完全没有引起她的注意。而女帝一想到待日后将帝位交给太女,自己每日可以更得逍遥,忍不住就是满脸的得色,觉得神仙也不过如此。说到底,她也是个容易满足的小女人。   而更有不少心有灵犀者,明白君傲的太女如今已经差不多是离帝位一步之遥了,女帝亦是默许的状态,也纷纷起身对着素鸣叶遥遥敬酒,太女素鸣叶自然是来者不拒,随即便很自然的将目光瞥到了下首始终很想低调的玉锦瑟身上。   “今日宴席,虽说是为了招来大家饮酒赏月,但相信各位明白,主要还是为了给大周锦亲王践行,想这短短几月,锦亲王来我君傲,尚未充分领略我君傲的大好风光,这就要回去大周,实是可惜啊。”   锦瑟面色一怔,随即严阵以待,亦起身彬彬有礼道:“太女殿下客气了,在下久未归国,心中着实对府中放心不下……”   却见梅若瑾一脸微笑的接口道:“看来还是我等招待不周,没能让亲王宾至如归。”说着他还刻意的撇头嗔了太女一眼,“这就是殿下的不是了……”   素鸣叶不由哈哈大笑,搞得锦瑟心里腹诽,这两个男人,果然都是一块做皇帝的好料子,瞧他们相敬如宾,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别人看了,只怕还真以为太女与正君夫妻情深呢。   “好吧。”素鸣叶还佯作无奈的样子,伸手拿了酒杯,一面缓缓道:“既然亲王如此想念大周,那就依亲王所言。”还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谁让本王舍不得亲王呢想要多留亲王几日呢。”   梅若瑾依言领会:“想必亲王也愿意再多盘桓几日,以让殿下一尽心意吧。”   两人都是一副想尽地主之谊却没有办法的模样,锦瑟却是很清楚这两人心里打得什么主意,一个么琢磨着要把自己的两个好兄弟送做堆,一个么估计还是巴不得她能改变主意纳了自己的弟弟或者再去他的后苑替他收拾烂摊子。   因为锦瑟事先便对素鸣叶重申,若今日有什么皇子参加,或者来个什么赐婚的把戏,她铁定拂袖就走,有她这番斩钉截铁的言语,素鸣叶两人自然不会替她找不痛快,因此整个御花园的亭台楼阁花宴上并没有要跑来对她献殷勤的少年。   然而锦瑟却不知道,眼下惦记着她的,可不只是这一对“夫妻”而已。   “三弟,那便是锦亲王,你可看到了?”林涵打从锦瑟开口说话起和看到她嘴角噙着的那抹淡笑,就总觉得似有什么说不出的熟悉感,却也并没有多想,而是对着林策大力的鼓吹了起来,“如今见了她,你可知什么是丰神如玉,惊才绝艳了吧。”   林策毕竟是个未出嫁的少年,自觉盯着别的女子看于理不合,因此只是碍不过哥哥的好意粗粗略了一眼 便低下头道:“的确是个出色的人。”   “那你可改变主意了?”林涵期待地问道。   林策沉吟片刻,低低摇头道:“大哥,你就别为弟弟费心了,如这样丰神俊朗的人物,我们又何必高攀,我只求简单快意的生活,大哥二哥你们如今虽是应有尽有,但说真说过得舒心,恐怕不易吧。”   这句话犹如一根尖刺,直直地戳到了林涵的心底,他面色微微白了一霎,却见下一刻,林策忐忑不安的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对不起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心中不由暗悔为什么要一时不慎说了句真心话。   林涵敛了敛神色,强自笑道:“没关系。”遂又忍不住瞥了一眼那云淡风轻,举止优雅的玉锦瑟,暗忖道,恐怕也只有这般神仙般气度的人,身边才会有那般同样气韵不凡的侍儿相随吧。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开始悄悄地用眼角在锦瑟与素鸣叶身后的众侍中找寻了起了那个宫侍的身影,当寻了片刻却没有看到时,忍不住的有些微微的失望。   暂且压下心中的感念,林涵注视着林策,语重心长的道:“三弟,别怪大哥多话,如锦亲王这般的人品的女子着实不多见,如今正是大好机会,我已经和陛下打过了招呼,一会自有人领着你上前去和这锦亲王见个礼,认识一番,若你能好好把握这番机会,有陛下做主,日后便是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日子了。大周的繁华绝不下于我们君傲,何况她又是大周女帝最为宠信的亲王……”   “大哥,别说了。”林策摇头道,“我知道大哥为我的婚事费尽了筹谋,可我如今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我心气不高,只要家风清正的,争气的,肯踏踏实实的过日子,贫寒些也无妨。大哥,我知你是一番好意,只是我…我…”说到这里,林策终于还是羞红着脸,低头揉起了衣角,林涵不由心中微微一叹,面上却只不动声色道,“我明白了,好吧,大哥也不逼你什么,只要你想清楚了即可。”说着,却又偷偷地对着身后的侍从微微使了个眼色。   林策哪里知道他的心理挣扎,闻言这才放松了下来,对着林涵带着歉意的笑了笑,便回神只一心专注于花宴上的种种节目了。   不消片刻,便有一些宫侍带着一蓝蓝鲜花鱼贯而入,既然是花宴,自然要有花为伴,因此一些美少年们便分别别有心思的打扮成花童的模样,提着一支支的鲜嫩娇艳的花儿,而那茎叶上分明又束着一张张便笺,带到了各个君傲的臣子面前,这种游戏倒是君傲素来有名的风雅玩法,这些花儿皆是应季的名品,各有不凡,花枝会随着击鼓声而被各个花童递送到一些人的手中,得了花枝的人便就必须要借题表现一番了。   这不就是击鼓传花嘛,锦瑟心内好笑,就这样轮番了几回,竟然就真轮到了她,待打开了花笺,宫侍们便高声道,有请锦亲王赋曲一首……   好在今夜素鸣叶和梅若瑾都很识趣的没有找什么七七八八的狐媚人过来给她添乱,不过就是唱个诗歌应个景,锦瑟倒不会不乐意。她婉拒了身边的花童给她抚琴伴奏,直接拿起一只筷子,噹的一声敲在了桌上的玉碗,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直接清唱道: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天地悠悠,我心纠纠此生绵绵,再无他求求之不得,弃之不舍。   来世他生,来世他生,无尽无休。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一时间,万籁俱静,相较于锦瑟清澈透明的歌声,众人此时显然都已经着迷于这词中的意境。   一曲终了,许久鸦雀无声。园中,纤萝不动,百鸟不语。   谁也没有想到,这种悲怅缠绵,婉约悱恻的曲子,竟然会出自一个女人之手!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直到锦瑟唱完,她抬头微微一笑,道了句:“献丑。”霎时间,方才淡淡的忧郁尽消,取而代之的是无比清隽的气质,似一缕竹枝立在场中,翠绿又清贵。   这时候,所有人方才回神过来,余味萦绕,只觉得绕梁三日不止,纷纷赞叹不已,连素鸣叶亦微眯起眼,缓缓道:“倒是小瞧了亲王,想不到亲王还有如此之才。”   “惭愧,其实在下只会这一首罢了……”锦瑟倒没有撒谎,她上一世就不爱唱歌,朋友找她去KTV之类的都是别人麦霸她听歌,这首歌还是从一个自己喜欢的电影中学来的,也不过就是闲来无事哼哼两句,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   可别人哪知道她想什么,只以为她是自谦,对她更是欣赏不已,弄得锦瑟倒是风头无二。   林涵再度看向自己的弟弟,只见他目中带着满满的欣赏,却神色清明,显然只是单纯的喜爱,并没有其他的绮念,更没有如其他宫侍那般带着娇羞爱慕的眼神去看锦亲王,不由有些失望,心中明白,自己只能用下一步棋了。   过了一会,就见一个林美人宫中的小侍匆匆赶来,对着林涵仿佛低低耳语了几句,林策微微偏头,注意到自家大哥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焦急。   “大哥,怎么了?”   “无事……”林涵既是存心要惹林策上钩,自然表现的表里不一,嘴上虽如此说,神情却还是刻意的流露出了几分不自然,于是在他的再三追问下,那小侍这才踌躇的开口解释道,自家的主子方才更衣室,不慎将一串随身的珠串儿丢在了偏殿的房内。   果然,单纯的林策不疑有他,急急追问:“可找的回来?”   他在这深宫中虽只住了几日,却也知道,后宫侍君的随身饰物都是记档的,尤其是陛下所赐的,若是教旁人拿了去作些诬陷的勾当,日后只怕会夹缠不清。   那小侍只低低啜泣着,躲在林涵身后不敢叫人看见,偷偷地道:“奴不过是下人,进不去那偏殿,只敢在外面看了几圈,却花坛边树下都遍寻不着……”   林涵叹口气:“罢了,许是我丢在了桌上,也怪不得你,谁让我方才累了,想小歇片刻,结果却如此不慎。”   “主子如今要留在这里陪这陛下走不开,可奴又不能为主子分忧,实在心焦……”   林策听到这里,大致心里有了谱,不由出声道:“大哥,不如我去吧。”   那偏殿他知道,离林美人的宫楼很近,平日里算是个僻静的去处,靠近一侧九曲回廊,环境很是幽雅。   林涵还在犹豫,林策忙道:“陛下这里还需大哥服侍走不开,我却是心无挂碍,让这小侍带我过去,我终究算是半个主子,若是有人在里面也可以周旋一二,不像小侍连进都不敢进。”   林策毕竟天真,更不了解宫中的情况,他却不想想,林美人的贴身内侍亦是有品级的,哪里会无权进入一处偏殿找东西。   林涵见他一番好意,只点点头感动道:“那就有劳弟弟了,还望三弟你快去快回,勿要让人察觉。”   “哥哥放心吧。”林策不疑有他,飞快地起身静悄悄地走了。   这一个插曲没人知道,锦瑟也仍自顾自的边饮酒边赏月。   不得不说,梅若瑾此人的确颇有心思,此时偌大的荷花池上搭建了一处宽阔的竹台,一群少年在上面翩翩起舞,远远望去,月下映荷,少年的身影更是倒影在水中,与开得正盛的荷花相映成趣,可说是雅俗共赏。   锦瑟却浑然不知自己正在被人算计入瓮,那林美人既然得了女帝的金口御旨,事先自然会把自家的一些安排透露给她,却掠过林策不愿意一节,只说自己的弟弟倾慕锦亲王已久,愿借机单独相会。女帝是何等样人,只觉得若是事成也是一段风流佳话,自然也听任他安排,遣人把那处需要用的偏殿早早的就周围都清理了个干净,林美人和女帝这里打过了招呼,着手起来更加心无挂碍。   那一头林策随着小侍入了偏殿后,在外找不着大哥的珠串,便又入了内厢房,一心细细地开始翻检,这里毕竟是男子的后宫所在,他绝对想不到会有其他的人入内,因此根本没有注意到房内早已燃了半日的香炉,以及身后小侍何时走出外殿甚至偷偷地关上了殿门。   他找了片刻,额上都细细地渗出了汗丝却仍是一无所获,不由有些焦急,正在这时,突然感觉一阵晕眩,刚扶着床沿坐下,却又觉得一股燥热从下往上直直地冲到了头顶,一张玉面都禁不住红了大半。   林策虽尚未经人事,不知道这是动情的征兆,却也察觉不对,背后窜过战栗,此时他才想到去推厢房的门,却发现连内殿都被人从外面锁上了,他心里头越慌,越是怎生也打不开,急得欲哭,正要喊人,却又觉得周身软绵绵的,一丝力气也无,倒是口干舌燥的,天旋地转,于是闷头便倒了下去。   朦胧中,他开始不停地在扭动着身子,昏暗的室内,只见美少年凤目半睁,眸光有如流火,口中开始泛出细碎的□□。 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章   按照林涵原本的计划,不多时,锦瑟就会因为一个宫侍“无意”打翻了一杯水酒在她的身上,而被引到那处无人的偏殿,照他想来,任凭她是如何的柳下惠,凭借殿内精心准备的香炉,再看到如此裸逞相待的美少年,说不得烈火干柴的,等到了生米煮成熟饭,再让陛下派宫中侍从当场“撞破”,届时,这位一向温柔的锦亲王,怎么说都得立即娶了自家的弟弟。   林涵计划得十分周到,只可惜,他的计划却出了一点偏差,那而那点偏差就在女帝身上。   今天的林策,在林涵的精心打扮下,特地着了一袭简单的藕合色对襟绡纱罗衣,月白水波纹绫裥裙。   配上他精致白皙的五官,就仿佛盛夏池塘里一支刚刚绽放还挂着露珠儿的粉色荷花,不仅漂亮,而且娇嫩里透着清爽,让人不觉生出几分柔软之意。   林策不知道的是,这幅打扮在一众华丽盛装的贵人们中间的确是不起眼,却偏生引起了女帝的注意。正如同鲍鱼鱼翅吃多了,总会也想尝尝几口清粥小菜,对女帝来说,若论皮相这林策并不是特别让人惊艳,他眉目姣妍、粉面含春,这样如花似玉的美少年后宫并不少,不过胜在浑身上下都是一股纯净气息,即使他的容貌在后宫贵君之中只能算中上,但这种小家碧玉的姿态却和他大哥林涵一样,会让人别有一番滋味。女帝上了心,却聪明的没有流露出来,本来在她看来,她看上一个男人是对方的福气,不过既然林涵有了那样特别的安排,女帝也想另辟蹊径,干脆就自己过去,宠幸了这个美少年岂非更佳,至于锦亲王,反正她这里也不差什么美人,随便再补偿几个就好了,再说她自从来了君傲,也似乎对君傲的美人兴致不那么高,而林美人这件事又分明是瞒着太女的,若是被太女知道了,女帝真心怕她撂摊子,思来想去后,女帝决定自己亲自上阵,上了林策,并且对她这样的决定还带着喜滋滋的猎艳般的新奇,大不了事后就直接封赏他一个美人的位份,对于新入宫的来说,算是很厚的优待了。   这边厢,林涵不知道女帝有了这样的念头,他眼角始终不为人知地注意着锦亲王,在看到她果然被宫侍们带下去更衣后,不由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连女帝什么时候找借口悄悄离席都没有注意。   有了女帝这样的小心思,锦瑟自然不可能再被引去林策所在的偏殿了,正好她自己也想随便走走,于是便没有拒绝侍从的建议在一旁的桃林中随意散了散步。而这个相貌平平看似忠厚老实的宫侍原本就是奉了女帝暗中的旨意,要拖住和看住锦亲王,让她暂时既不要回席面,也不要跑到偏殿的附近去坏了女帝的艳事,因此便只是恭敬地跟在锦瑟身后亦步亦趋的像个不存在的人一般陪着她。   两人都没有做声,只是渐行渐远,走到了一处极为僻静的地方后,却不知道哪里,似乎传来了几句低声话语,锦瑟面色狐疑地朝四周看了看,而宫侍却忽然变了脸色。   在后宫里,有时候最怕的就是遇到不该遇到的事情,看到不该看的,会躲在这种地方说话的,那一定是见不得人见不得光的,虽然眼前的人是尊贵的大周亲王,可他自己不过是区区一个宫侍,若真的露了形迹事后被杀人灭口也是正常的。偷偷地想要抬手拉拉锦瑟的衣袖,却发现锦瑟皱了皱眉,反而朝说话的地方更靠近了几步,她将身形掩盖在一处假山石后,而在看到那宫侍煞白着脸蛋过来时,她甚至还朝对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只听见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轻轻道:“陛下的的确确是朝着景琗宫西偏殿去了,奴刚才亲眼看到的,而锦亲王也被陛下引开了。”   原来锦瑟之所以会前去偷听,正是因为依稀间似乎有听到自己名字的缘故。   说话间,她悄悄探出头去,看了看正对她方向的另一个男子的脸,一看之下不禁暗疑,这不是随文君吗?肌肤若冰雪,眼睛如墨玉一般,嘴唇娇嫩的像花瓣,穿着玄色倭缎交领长衫,一头乌发散在肩上,粉红色的樱花落在他乌黑的头发上,慵懒而魅惑,玉容芳华,说不尽的殊色照人,真是玉人一般的绝色男子。   “贵君,你若是不作什么,只怕林家兄弟就都要被陛下纳入后宫了,届时……”   随贵君听了,沉默了会儿:“陛下见异思迁的毛病是改不了的,我便是倾国倾城,也不可能留得住她一辈子,再者我的出身又……。”话语中,带着满满的疲惫。   那显然算是他心腹的宫侍闻言急道:“陛下已经快两月未来贵君宫中了,若是贵君还如此自暴自弃,来日一旦失去陛下的宠爱,只怕顷刻间就要被凤后和皇太父联手惩治,这宫中悄无声息死了的人还少了吗?奴的命是贵君救的,一心只盼着贵君好,如今这宫中,无人有贵君这般的美貌。就算陛下的魂一时被其他人勾了去,但只要贵君擅用手段还是颇有胜算的,只是贵君您为什么从不主动邀宠?如今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贵君毕竟不像其他后宫主子,这宫里,贵君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陛下了啊。”   来人说到这里,声音中带上了显而易见的焦虑。   随文君听了,沉默了会,似乎还在犹豫,那男子又道:“如今就是个大好机会,总不能等林美人的弟弟入了宫,他们兄弟联袂起来,不如趁现在,就偷偷地把林美人的弟弟带走,贵君亲自过去伺候陛下,陛下平日里就喜欢尝个鲜,弄些新鲜的把戏,如此也能趁她的愿…更能把她的心拉到贵君这里…”   那宫人絮絮叨叨的说着,随文君一言不发,锦瑟也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换成安澜后宫的那些不省油的家伙,估计早就按照眼线说的,过去趁机做些什么了,能得先机有什么不好,邀宠和不择手段不是每个后宫妃子都会干的事情吗?   就听见随文君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如馨,你不懂……自我十三岁那年第一次在青楼被逼着接客开始,我的心就死了,所有的女人在我的眼里都是一样的,好容易被人赎了出来…但我早已没什么念想了,无非过一天是一天罢了…就算是陛下在我眼里也和恩客没什么区别,我可以在她来我宫里时对她虚情假意虚以委蛇,可做不到主动邀宠,我也是吃过不少苦的,好容易才熬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又没有什么家人,就算是荣华富贵之极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他苦笑一声:“凤后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皇太父觉得我是后宫之耻,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就算再美再会诱惑陛下,也架不住将来有一日年老色衰,眼下无非也就是这样过着了……”   他虽然没说多少过去的事情,可几乎每个字都埋藏了几多苦痛酸楚,听得锦瑟也是心头一酸。   可她身边的宫侍就没这么好的情绪去伤春悲秋了,他吓得牙齿都开始打架,浑身更是站站发抖,一个不稳肩膀擦过了一旁的假山,落下了几颗碎石。   锦瑟无奈地看了已经害怕的脸色惨白的小侍一眼,再待下去,就算她自己不出声,就这家伙的哆嗦劲他们也得暴露,想到这里,她无奈地轻轻地把他朝旁边一指,自己从暗处走了出来,朗笑道:“两位真是好兴致,竟然会在这里赏月?”   而那被锦瑟推开的宫侍继续呆在原地,对锦瑟主动跑出去的做法,他一开始是吓的魂飞魄散,手脚冰凉,可估计到她这么做也是为了让自己不被发现,于是反倒强自镇定下来,却是一步步偷偷地朝外离开了。   锦瑟一出现,那背对着锦瑟的似乎叫“如馨”的宫侍当先就是浑身一颤,随文君却是好多了,他直直地看着锦瑟走出来的身影,半晌不说话,似乎也在努力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看来倒是本宫打扰了亲王的雅兴……”随文君对着一旁叫如馨的宫侍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如馨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在这样的场合下他自然不敢也不能说什么,虽然女帝仁厚,但是作为她宫中的内侍偷偷地跑出来通风报信,凤后绝对可以以家法处置。   锦瑟果然就没兴趣管他们商谈的事情,若非听到自己的名字,她也不会现身,更不可能去和一个小宫侍计较了,因此眼角都没有朝那人身上瞥去。   而待那宫侍离开后,随文君忽然温柔的冲锦瑟一笑,他这一笑,端地是倾国倾城,让锦瑟眼角忍不住跳了跳。然后,他开始缓缓地朝锦瑟走近。   “亲王既然来了,想必刚才也听去了不少吧。”   锦瑟故作淡定的站在原地,就随文君这副模样,怎么着也不可能杀人灭口吧,再说她还有两个暗卫呢,这样想着,她就没有退,稳稳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靠近到身前。   随文君走到她近前几步,终于停了下来,他看着她,也不等锦瑟反应过来,便飞快地伸出手扣住她的下巴,然后他头一低,唇覆上了她的唇!这个动作,他做得想也不想,似是本能!可就在他的手扣上锦瑟的下巴时,锦瑟马上感觉到不妥。她急急侧头,于是他一吻覆来,只罩上了她的唇角。   “随贵君这是什么意思?”完全没有任何吃到美人豆腐的高兴,锦瑟面色冷漠,用力擦着自己的唇角,话虽如此,近距离下,随文君还是看到她的脸刷的红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是这种反应的随文君,双眼却带着笑意:“自然是能为了让亲王坚守秘密……”说着他甚至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似是惊讶道,“没想到亲王还真是个如此冷清之人。”面对如此美□□惑还不动心的,从来无往而不利的随文君几乎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魅力。   “你放心,我本来就没兴趣管你们的这些破事。”锦瑟冷冷道。   “可本宫不太放心呢……”随文君眼眸中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邪魅的笑容让人迷醉不已,“不如,我再拿亲王当初易容成大周小宫侍的事情来做交易如何?”   闻言,锦瑟不由周身一僵。   就见随文君忽然愉悦地笑道:“啊呀,看亲王的样子……我本来还是随便猜猜的呢。”   这话一出,锦瑟的脸色当即就更难看了。   这边锦瑟与随文君狭路相逢,正在“愉快”地谈论着,景琗宫偏殿那边却又是另一番旖旎了。   女帝做贼似的来到西偏殿,带着难以名状的刺激感踏入了房内,因怕有人撞破或者被那林策认出来人,内殿之中黑暗一片,只听到少年此时略显压抑的呼吸声。   “美人儿,别怕,朕来了,朕会好好疼你的。”女帝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靠近床铺,脱着身上的龙袍。   这段时间,林策早已被迷得失去了绝大多数的神志,他面色一片绯红,眼神迷离,口中断断续续的吟出几声,外衣已经不知去向,而内衣的领口也已经被他拉扯的露出了小半香肩,实在是让女帝看的血脉喷张,只觉得口干舌,欲/火焚身,不多时,内殿便传来了衣服的摩擦声,亲吻声,呻/吟声……   “亲王难道不想知道,刚才我们谈的事情为何会和亲王有关?”   锦瑟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目光也平平静静的。   随文君也不卖关子,三言两语地便提了林美人和女帝的各自的小算盘,听得她直皱眉头。   “可怜了一个娇滴滴的公子……”随文君惆怅道,让锦瑟奇怪的是,他的惆怅带着同情,绝没有半分的不悦或者嫉妒。   “若不是那林美人机关算尽,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锦瑟说道,“难道我到你们君傲来,就活该被算计?”在她如今知道了林美人的盘算后,就只觉得恶心,这不是赤/裸/裸的打脸吗?存心逼着她娶个不认识的人,和当初凤后的绑架有什么区别。   对待锦瑟的不屑,随文君容色平静如一腔空水,嘴角甚至有了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亲王就不去看看那林美人的弟弟?可也是个姿容不俗的美人呢,不然也不会引来女帝的垂涎了。”   西偏殿内,呻/吟声开始越来越大,期间还夹杂着低喘,这种貌似偷情的滋味实在是让女帝兴奋不已,忍不住就道了句:“美人儿,你可真是个妖精。”   “啊……嗯…啊…”林策躺在女帝的身下,因药物的作用,他周身白玉般的肌肤上染着玫瑰般的绯红,他动情地喊着,激烈的扭动着身子,似乎犹不满足,这种疯狂的模样和他之前白莲花般纯净的气质产生了极大的反差,深深地满足了女帝。   她用力地拍打着他的臀/部:“对,就是这样,美人儿……让朕好好疼你。”   战况开始越来越激烈,女帝似乎也受到了房内残余香味的影响,一时间,撞击声,呻/吟声,低吼声此起彼伏,身经百战的女帝简直是十八般武艺都用了出来,不停地变幻着姿势,弄得本就神志不清的林策更是娇喘连连。   而不知何时,西偏殿外也渐渐有了一些影影绰绰的身影,那是林美人带着几个贴身内侍赶来的身影,虽说是要逼着锦亲王认下这桩婚事,另一个终究还是自己的弟弟,林涵自然不能把她逼急了,因此决定亲自上阵。   看了看月色,随文君颇有些感概地道:“看现在这个时辰,陛下应该已经得偿所愿,而林美人,想必也要赶过去了。”他看了一眼锦瑟,忽然微微扬起嘴角笑道,“真不知道当他发现和自己的弟弟躺在一起的不是他所期盼的锦亲王时,该是如何反应呢?”   锦瑟的脸色霎时就又黑了几圈,看来她还得感谢女帝的好色,真要中了这种低劣的招数,她的脸都可算是丢尽了。想到这里,她也没心思继续和随文君在这里看风景了,在这君傲皇宫,以后还是得步步小心,早日回大周才是正事。   她看了眼随文君,忽然间笑靥如花:“其实在我看来,在这宫中,随贵君也不是果真的如刚才的那个宫人所言的手无缚鸡之力,毕竟能用恩情拉拢到女帝身边的人,颇为不凡啊,那区区林美人的弟弟就算入了宫,也不过是一时风头而已,想必最终还是能让贵君拔得头筹。而本王也马上就要回大周,不吝和贵君结个善缘,若这段时间贵君能提前知道一些针对本王的……额……类似的事,还请派人通知一声,这份人情,本王记下了。”   看着锦瑟气定神闲的模样,随文君垂眸,暗暗想道:难怪,她会如传言说的那般!   慢慢的,他绽颜一笑,说道:“好。”   看着锦瑟离去的身影,随文君眼眸幽暗,深邃难测。一直安静地等那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才提步离开。   等到锦瑟回到席中,身后的侍从又为她斟了一杯酒,酒香四溢,沁人心脾。   锦瑟忍不住端起来细细闻了闻,赞道:“好酒,色泽清,香气醇,不是凡品。”   说着,轻轻品了一口,闭眼回味,眉眼都舒展看来。   此时此刻,她自然也已经注意到了女帝和林美人都不在席间,不由再度了然地一笑,自斟自饮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锦瑟的重口味部分还没到,大家忍一下。 第141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   锦瑟回到寝殿的时候就挥手让所有的人退下,她感觉自己有些头晕,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一开始睡得迷迷糊糊,后来好容易辗转进入梦乡,却恍惚看见一群人冲上来,这个要她娶了谁谁,那个要她纳了谁谁,一个个的舌璨兰花,理由多得天理不容,最后她只能抱头蹲在地上,就好像大年三十被追讨欠薪的包工头。   猛然惊醒的时候,天还未亮,但她已经完全睡不着了,好心是要付出代价的啊。回大周她除了得娶了文夏咏,这里还得接纳柳侍玉,洛荷生等人入她的后院,想到这里,锦瑟简直是头痛欲裂。   当然,这些风姿各异的美少年可说都是气质容貌上佳还颇有才艺和贵气,完全可以甩开那些二十一世纪的所谓花美男和偶像明星几条街了,若换成其他穿越过来的女人绝对可以惊喜得乐不思蜀,但锦瑟却觉得自己快得心脏病了,她真不想娶那么多男人啊……若是一个个都得让她履行实际的妻主“职责”,这样一二三四五的排下来,她天天床上都得换人,她成什么人了?   刚刚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发呆,就听见窗外砰的一声,似乎有一阵风朝自己吹拂而来,一个机灵,她便是再有睡意也没心思睡觉了,因她的寝殿床是正对着窗的,锦瑟料定那风必是从窗户里吹来的。果不然,那先前被阖实的窗户此时已开了大半,呼啦啦地在夜风中扇动着。透过窗棂的月辉随着窗门的轻晃,斑驳洒下的一地碎影也轻轻晃动起来,像是缀了一地的星光。   为了这种小事,锦瑟实在不乐意再唤人进来,她直接起身走到窗边,双手却是忽地一顿,完全僵住了。因为她清楚地看到,一个男子正正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身姿挺拔而立,就像是一株修竹直挺挺迎风扎根于那处,风吹不动,只有那衣摆来回打几个波,便似那翠绿的竹叶儿簌簌飘落。   杨昊?那是杨昊?   锦瑟双眼微瞠,傻了似的盯了他几眼,动作却已经快意识一步,哐当一声将窗户闭死,后背紧紧扣住窗子,生怕后者破窗而入。忽的又觉得自己这种弱智的举动很像是被登徒子闯入闺房的小姐,在这个世间完全相反了,顿时气结,于是又将窗子用力打开。   “亲王似乎是不欢迎我?”从他上扬的语调可以看出他的心情颇好,事实上他也的确是眉宇舒展,嘴角上勾。他一边说着,一边竟抬腿缓步向她走来,吓得锦瑟险些又要关窗。   “怎么了,亲王不请我进去坐坐?”   锦瑟没有急着答话,反而隐晦地朝房梁上扫了一眼。   杨昊恍若未见锦瑟的小动作,他轻轻松松地身形一晃,便轻盈地跃入了锦瑟的寝殿中,长袍一撩,落落而坐于桌边,端的是恣意洒脱:“亲王别看了,暗卫们都太辛苦了,我让她们暂且休息一下。亲王总不会当真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明显的,他可以看到可怜的锦亲王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仿佛平静的水波被强行砸入一块巨石翻打着激浪,不由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   调整好自己的心绪,锦瑟面色冷淡道:“杨公子似乎不该出现在这里吧,要知道这里可是君傲的皇宫。”   杨昊却坐在椅子上开始品茶,他的坐姿虽也算端正,但同其他人比起来便可谓恣意不羁了,抬起头,他看着浑身都充满警戒的锦瑟,目光灼灼:“亲王最近在君傲后宫可是过得如鱼得水啊……”   一听此言,锦瑟猛地瞪眼看过去,一字一顿地咬牙切齿道:“杨昊,这里是君傲,你若是敢再胡来,本王绝不会客气,回头就铲平了你们杨家的山庄。”   啪啪啪~杨昊竟然鼓起掌来:“好气魄……却不知亲王还能坚持多久……”   见他说得如此随意,锦瑟心里忽地就一紧,看着杨昊笑得恣意,她却仿佛可以从那带笑的眉眼里看出什么,那是一双如鹰利眼,仿佛能直接看入人心底,锦瑟下意识地就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危险预感,今夜的杨昊,似乎很是不同,充满了攻击性。   “君傲可是个好地方啊……人杰地灵,美人如玉。”杨昊微微一笑,那眼中,却有着一抹诡异之色掠过,慢条斯理地道“却不知,如此宝地,值不值得让亲王留下。”   听出了一丝不妙的感觉,锦瑟眉头突的皱起,漆黑两眼直直盯着杨昊:“你想做什么?”   而杨昊却正眯着一双眼看向她,眼里似蒙了一层淡淡的雾,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笑意:“铺垫了这么久,看来离殇终于已经开始要发作了。”   在锦瑟还在努力思索什么是离殇时,杨昊又继续悠悠地开口道:“这个苗疆秘药,制作和使用都是极其苛刻的,唯有内力精深浑厚者,通过气机锁定和独门功法,分几次才能成功种下,甚至还需要我本人的心头血为其中一味药引才能让我成为真正的主导者。”事实上,当时的杨昊为了不被她察觉,在最初施下该药物后,他又利用挟持她去大周后宫的名目,封闭她的周身大穴几个时辰,只为了偷偷将真气连同第二重药效打入她体内,又通过他留给君傲的凤后的秘香药物,将第三重离殇加深。   “这些年来,我阅人无数,早就练就一双透心眼。当日我第一眼见到你后就能肯定,你将会是我将来在大周最好的棋子。”杨昊缓缓道,他坐在椅上的身子挺拔而颀长,力道隐忍却不张扬,似乎带着素鸣叶那种杀戮的凌厉,却又不乏儒雅的柔和,只让人感觉到一种沉重的压迫感。一边说着,他一边微微扬手,轻吐道:“过来”,在这一瞬间,锦瑟清楚地感觉到一阵寒意和不受控制的颤抖从脚底升起,手脚都仿佛不受控制一般的朝杨昊走了过去。   “这究竟是什么手段…”锦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面色苍白,一字一字地清晰吐出。   杨昊站起身来,头微微靠近已经不得已走到他身边的锦瑟耳边犹如情人般低喃道:“我说过了,这是当今世上最好也是最难施展的秘术,而如今,就算是尊贵的亲王,也不得不服从我杨昊了。”   “你做梦……”锦瑟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猛地瞪眼看过去,却发现浑身上下都完全动不了一根手指头。   杨昊眸子轻转,淡淡笑道:“这只是开始罢了,慢慢的,我会是殿下唯一的主人,哪怕我让殿下跪下…”他边说,边又轻轻地打了个手势,话音一落,锦瑟就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大力让她的膝盖不受控制将要朝下弯曲,她咬牙想要抵抗,却发现不过是徒劳,砰的一声,锦瑟单腿跪地,她顿时满面涨红,憋足了力气才堪堪没让另一条腿也膝盖落地。   杨昊不由笑了:“亲王不必如此苦大仇深,不过开个玩笑罢了。”话音方落,锦瑟就感到那股奇异的力量消失殆尽。   “如今只要我想,就没有什么事情不能让亲王做了……”   “你……”锦瑟急得双眼泛红,“杨昊,我要杀了你。”她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如此深重的杀意,“我一定会让二姐杀了你。只要杀了你,这该死的秘药就再也控制不了我……”   “是啊……这也是我头痛的地方呢。”杨昊故作无奈地摆手,眼下锦瑟已经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因此也就没有注意杨昊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可见即使只是控制锦瑟的短短几个动作,如今杨昊也需用尽全力,根本不可能如他所说的那么轻松,“现下我最希望的,是亲王助我完成最后一步,这样亲王就可以从心底里真正视我为主,唯我是从了。”说到这儿,杨昊眉宇间不经意间露出的几分霸气收敛起来,温和一笑,“自然,这手段绝对不会伤害亲王,只是要略微委屈一下亲王。”   他说着,站起身来,在锦瑟越来越惊愕和不解的目光中,他开始缓缓地褪去自己周身的衣物,而他的语调,也变得舒缓低沉起来:“说起来,前期的那些,都不过是准备罢了,要让离殇真正的发挥作用,还是需要主从真正的阴阳交合…水乳交融,才能完全血溶于水,发挥最大的作用…这事说起来倒是难为亲王了。”一件件衣衫落地,杨昊的脸上却竟然没有丝毫的难堪或者羞涩,有的只是一种云淡风轻的从容和优雅,锦瑟再也装不下去了,而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白玉般优美修长的身躯也慢慢袒露了出来,那浑身的线条舒展流畅,每一个动作都端的是优雅无比,唯有面上一双深邃的眼睛,微微带了点不太明显的不自然。比起那些青涩少年们,眼前的男子无论是气质还是动作都带着不同的俊美孤傲与高贵凌人的华盛,此时,唯有月光的殿内有点暗,却是这种暗,使得眼前长身玉立的男子,像呈在暗室里的精美血玉,每一个角度都耀眼到了极点,明明未着寸缕,却华贵撩人。有那么一瞬间,锦瑟几乎要怀疑眼前的人并非是杨昊,而若不是时机不对,她更是想要吐血了,从她来到这个女尊世界以来,她敢发誓,绝对没有一个人可以像他做到这么狠这么绝了,连当初的寒朝羽也差得太远了。   没有一丝在一个陌生女人面前裸/露身体的不安,杨昊神情坦然,长身玉立宛若青松一般,他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好似春风一般。可惜不管笑容有多暖,似乎都暖不进他的那双眼睛里,因为那双瞳眸实在是太黑太深了。锦瑟终究要失望了,看到杨昊沉稳的动作姿态,她就知道,语言打击对他根本不可能有丝毫的作用。   他的手轻抚到锦瑟的脸上,仿佛情人般的抚摸,随即稳稳地朝下,轻巧地一颗颗挑开她的衣襟,好笑地看着锦瑟脸色红红白白的变幻和带着屈辱的神情,充满了十足的欣赏意味。   他妈的,这是QJ……锦瑟实在忍不住想要大吼,但是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喊,不能叫,连大周顶尖的暗卫都被收拾了,周围其他的人肯定也都被杨昊摆平了。她考虑再三,脸色不停变幻,随着衣物一件件减少,终于按耐不住了:“杨昊……你说你的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满足,”   “哦?”杨昊不置可否,含笑地看着她羞愤的好像是被轻薄的脸色一样,手上却分毫不停。   “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告诉我……本王堂堂大周亲王,绝不会食言而肥,也不会计较你今日的失礼之罪。”锦瑟急得冷汗直冒,从没遇到如此憋屈的事情,让她活生生地站着被另一个男人扒光,虽然对方是个风姿俊秀的美男,但她玉锦瑟也有自己的尊严,她狠狠地咬着下唇,努力地摆出诚意地看着对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她搞不懂什么所谓的离殇是什么玩意,但是她知道,她绝对不能背叛素衣。   “杨昊,你说出条件,本王尽力满足……”锦瑟仍在做最后的努力。她脸色苍白,美眸笼雾,唇色若杏,神情却仍努力地故作淡然。   这个外强中干的女人……杨昊轻轻地摇摇头,眼里有什么情绪慢慢流转,“我的条件,就是让亲王为我所用……”   一边说着,一边下手便脱去了锦瑟身上最后的一件衣物,让她宛如羊脂白玉般的美妙身段展露了出来,纤腰楚楚,却又丰盈如玉,即使明知眼前的人是个女子,杨昊却仍忍不住一刹那的惊艳与悸动,无视锦瑟几乎快要吃了他的愤怒目光,他又轻轻解下她头上的发冠,霎时,一头如墨青丝流泻而下,衬着她纤浓合度的身材,连一贯意志坚定的杨昊都觉得呼吸急促了起来。   “杨昊,你今日辱我之罪,他日我必百倍奉还……”锦瑟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也许唯有如此,才能略微平复她此时心头满满的被侮辱感,下一刻,她却感觉到杨昊低头轻轻地含住她的胸前的茱荑,另一只手轻扶住她的腰线,缓缓在她的背脊上游移,让她禁不住浑身战栗。   他的动作轻柔,略带生疏,却难掩温柔。   也许,在这样的倾城绝色面前,连他自己都把持不住,几乎快忘记了他的初衷仅仅只需要达成最后一步即可。   “杨昊,你若真敢……他日我必杀你……”满满的杀气从锦瑟的瞳眸中溢出,第一次,杨昊从这个一贯柔弱温和的大周亲王身上,看到了犹如嗜血般的冷意,她的双眸仍如琉璃般清透,只是此时此刻其中却透着满满的嫌恶,就仿佛如今在她面前的,并非是一个令人心仪的美男子,杨昊注视着她,心头不由一动,他虽明知自己走到这一步也算是双方的不由自主,但作为在这个世间的男人,如此境况之下却被对方彻底的憎恶,也使得他隐隐感觉到了一份屈辱和苦涩。   将锦瑟抱入床帏内,两具赤/裸的身体开始慢慢地重叠在一起,杨昊双手撑在锦瑟耳边,伏身慢慢地用腿顶开锦瑟同样修长的双腿,作为一个男人,用这样的姿势着实不易,何况还要忍受玉锦瑟充满愤恨和杀意的眼神,他微微苦笑,心一狠,腰身一顶,下一刻,他的喉中便抑制不住的发出一声低吟,理智瞬间却被巨大的快意笼罩。作为一个亲王,一个尊贵且美貌的大周亲王,玉锦瑟显然在男女□□上过于守身如玉,不若其他女子那般时时有人伺候侍寝,没有风流韵事。而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她与其他女人完全不同的紧致使得jiaohe时另一方的前进充满了艰涩,但与此同时,也给男儿家带来了难以形容的快感。   “你……你难道真是……”杨昊神情复杂的低头看着玉锦瑟,无法抑制的任由电流般的快感涌过全身,只说了小半句便又呻/吟出声。   什么都比不上实际的体验来得让杨昊深刻,虽然关于锦亲王的种种传言他早就知道,她独宠专情侧君,她洁身自好从无人侍寝伺候,但若说她真的整个君傲的旅程中她都没有一点暧昧和风流,作为他本是半信半疑的,这个世间的女人都是什么样的,他比谁都清楚。可事实胜于雄辩,一个女人驾驭过多少男人,用嘴说用耳朵听,都不如亲身体会来的深刻,而最深刻的一点证据,便是此时锦瑟脸上显而易见的忍耐和流露出的痛楚。   她觉得疼……杨昊有点愕然,女子唯有在成人时或者……长期无人侍寝的时候,才会露出如此的表情吧……。在□□上,她究竟该有多生涩,杨昊轻咬下唇,再度挺深了几寸,却看到她连额头上都细密的渗透出了汗丝。   “停下,停下……”锦瑟没法形容自己此时当下的心情,她很想杀人,作为一个感觉被人强了的姿态,凭什么身上的这个无耻的男人居然要用这般惊异的眼神凝视着她,难道她该露出享受的神情?该被诱惑的姿态?老天知道她现在疼得只想杀人。而且这个男人莫非也是第一次吗?有谁会这么急吼吼的把她脱光了抱上床就直取重心的,若非是女尊世界,她简直要以为这是个急色鬼了。   作为一个武功顶尖的高手,纵然杨昊的意志力是普通人所无法企及的,此时他所体会到的滋味都仍旧没法让他保持冷静。他微微喘息着,压在锦瑟的身上开始抽/动起来,双手轻抚着锦瑟优美的曲线,嘴中破碎的溢出断断续续的呻/吟。第一次,他感觉到在男女之事上,有了一种反客为主的畅意与满足,而随着两人身上渐渐升高的温度与情动,锦瑟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有一股真气隐隐地流窜了上来,直往她脑部冲了过去,让她慢慢失去了思索的能力,也许这并非是所谓的快感,而是杨昊正通过交合将离殇的最后一步完成的效用。   恍惚中,锦瑟似乎有些思绪混乱,慢慢的,她忘记了自己在君傲,忘记了一切,只觉得眼前的人诡异的变成了林素衣,当这种错觉一产生,她缓缓地流露出了一抹动人心魄的笑意,眸中流荡着一缕含喜含嗔的雾光。   “素衣……”她伸出手轻轻地抚上杨昊的脸颊,柔声道,“你在做什么?”   那声音,那姿态,那眼神,至华至艳,至清至媚,让杨昊禁不住怔了怔,他知道离殇开始发挥作用了,却没有想到在她的眼里,自己直接变成她最愿意臣服的那个男子。看着眼前人的五官妍美精致,远比男子的美貌,此刻白皙的面上微微透出潮红,肌肤莹白如玉,带着几滴晶莹的汗珠,反倒更添了几分魅惑。   难道,她与他在床帏之内,也是这番风情吗?看着她此时蜂腰纤腿,宛若无骨的妖娆,和与方才完全不同的娇艳欲滴的脸庞和迷离的双眼,刹那间,杨昊的心头诡异的产生了一丝嫉妒,发泄般地又狠狠的动作了起来。   “慢点……慢点……素衣……”   锦瑟内心深处觉得有些不对经,思维却总也跟不上,声音更因为杨昊的动作而发出断断续续的娇吟,与方才充满忍耐与嫌恶的神情不同,眼前的锦瑟,带着满满令人无法抑制的柔媚。   终于,眼前这个被称为杨昊的男子愤怒了,他忽然停下了动作,用力一把狠狠地扯下自己脸上的□□,面具后,赫然是素鸣叶的脸。   “看清楚我,我受不了了,我虽不情愿易容成杨昊那个混蛋来骗你…可我更不情愿地是被你当成林素衣…”他几乎是怒吼着说出这几句话,而一向冷傲俊美的脸上,满是受伤与落寞。自从素鸣叶通过凤后当初禁锢锦瑟的手段,知道了杨昊对玉锦瑟下了“离殇”以后,他就费尽心机的调查了杨昊要下离殇的每一个步骤,最终发现,唯有让一个清白的男人和她交合,在水乳交融的瞬间,通过真气灌输筋脉,才能彻彻底底转移和清除药效,而要有如此不比杨昊逊色太多武功并且意志坚毅的人,当今天下却是凤毛麟角。   素鸣叶却没有任何挣扎的便决定了自己亲身来做这件事,甚至,他都不想让她知道是谁做的,于是他用秘药掩盖了胳膊上的守宫砂,故意费劲力气通过暗制她的穴位和用真气压迫她周身,所幸他们是在一定的距离以内又只需要短短几个动作,这才骗得锦瑟心神大乱之下以为身体果真受制于他,事实上,若是继续下去一定会露出马脚,最后他只需要点住她的穴道就足以骗住她了。   能够和她如此春风一度,他不后悔,即使她也许永远不知道这一夜在她床上的人究竟是谁。   可终究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原来他可以忍受锦瑟对着自己的身子露出嫌恶,发出痛恨的骂声,因为素鸣叶可以骗自己,锦瑟讨厌的人不是自己,是那该死的杨昊,可是……他忍受不了的,是她将他看做另一个男人…作为替代品…他受不了。   “看着我……你看着我…看看我是谁…”素鸣叶骄傲了一辈子,他伪装成女子,雷厉风行,他曾尖锐如剑,也冷酷如冰。他是君傲如今最位高权重的男人,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甚至他即将登上帝位,君临天下。原本他以为,就算费尽心机也得不到玉锦瑟的心,但至少可以有这一夜的回忆,那也足够了,然而此时此刻,他还是感觉到了心痛,原来人终究还是不满足的,原来他也会贪心,原来当她把自己认作另一个男人时,自己会痛苦得几欲死去。   “叫我,我叫素鸣叶,叫我的名字……”离殇的作用仍在,在最后被真气所化的那些时间,锦瑟会神智不清,但素鸣叶凤眸如秋水般,将她从床上拉起,让她迷蒙的双眼正对自己的脸庞,让她的身躯更贴近了自己,两人仍是裸/裎相待,甚至也仍旧保持着紧密连接在一起的姿势。而他却直直地看着她,仿佛要看进她的双眼,眼神霸道而凌厉,一字一句,他嘶哑着吐出声音:“记住,我是素鸣叶,哪怕今生只此一次,我也希望你在这个时候……叫一声,我的名字……”   锦瑟仍是糊里糊涂的,她开始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模模糊糊的顺着对方的引导,半睡半醒地微阖着迷蒙的双眼,缓缓道:“素衣…… 素……素…鸣叶…素鸣……叶…”   刹那间,素鸣叶脑海中像是绷断了一根弦,他疯狂的吻住她,将她重又压在自己的身下动作起来,而帷帐内,则不断地传来令人脸红耳热的暧昧旖旎低吟声。   作者有话要说:   重口味还有的,就是有点不安,我现在是不是太邪恶了…… 第142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这一天早上,君傲皇宫多了一个失魂落魄的大周亲王。   女帝宠信了林策,素鸣叶“上了”玉锦瑟,没错,也许这一夜的经历在某些女人眼里算是一种另类的艳遇,可在活过两世的锦瑟的眼里,她只感觉到一种羞辱,只有恨不得将当事人直接杀了的一种冲动,虽然……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搞错了正主。   “杨昊……”吃饭时,锦瑟就数次咬牙切齿的掰断了手中的筷子,通过暗卫,她第二天就和八王灵冰及雨淮主动接上了头,刚一见面,锦瑟就把雨淮是好一通臭骂。自己居然在有两个暗卫护航的情况下被人XXOO了,这情况锦瑟想想就觉得悲催。   更倒霉离奇的是,原本已经够烦了的时候,君傲宫里又传出来一个惊天炸雷,声称大周亲王玉锦瑟前夜宠幸了林美人的弟弟,原来堂堂的女帝在颠鸾倒凤的时候,听到了门外浩浩荡荡的动静,顿时料到自家宠爱的林美人来了,这心虚之下居然一个激灵当即翻窗逃走,只留下床上一个满身欢爱痕迹,神志不清的林策……这回可彻底闹大了,林美人还以为自己玉成了好事,而锦亲王是面皮太薄才被她给逃了。可锦瑟却比他还郁闷,一个晚上和两个男人在一起……莫非她还有□□术?这用猪脑袋想也知道,她是替女帝背了黑锅了。   大姐啊,你吃了没关系,吃了认账啊,居然让旁人买单?你这还算堂堂女帝吗?锦瑟都想哭了。   “全都是你害的!”锦瑟吼着,吓得一旁的雨淮差点没把喝进嘴里的茶喷了对面的灵冰一脸。   “要不是你给我找的暗卫这么不争气,三两下被人给撂倒了,我至于么我?”   雨淮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嘴角,虽然表面上看她的神情极其的道貌岸然,但一颤一颤的肩头泄露了她的心事。   “好吧,怪我怪我。”她态度良好的认错,“下回再多给你两个暗卫。”   “哼。”锦瑟也知道自己是迁怒,可她实在不知道自己除了骂骂自家的姐妹还能做些什么,“你们回头给二姐写信,让她下旨,把杨家给灭了。”   灵冰斜着瞟了她一眼:“你就这点出息?”   “那八姐你说怎么办?我这亏就白吃了?”   “既然杨昊主动献身,你何必和一个男人的手段计较,纳他进府不就是了。我们玉家的姐妹,不至于是那种吃干净抹了嘴不承认的,不过他年纪不小,又有了后了,不是个干净的良家子,给的位分自然也就要低得多…我看,就一个通侍吧…”   锦瑟抽搐了下嘴角,搞了半天,难不成在自家的姐妹眼里,这根本就不是个事?也对,在灵冰的眼里,无非就是堂堂的武林高手美男,夜半探了锦瑟的“香闺”,然后使尽浑身解数的诱惑了她……至于暗卫的事,哪个男儿家希望自己被宠幸的时候被两个女人围观的?   雨淮没有吱声,她和灵冰的理解不完全一样但也差不到哪里去,在看到锦瑟脖颈处隐隐的紫红色痕迹后,她对她的不爽表示理解,而且是非常理解。   战况激烈啊,小九儿铁定是力不从心,好歹人家可是武林高手不是?体力那绝对没的说,可小九儿这家伙平日里又是个生嫩的,关键时刻铁定是丢了大面子了,指不定还X萎了呢,换谁谁不急?这可是一个女人的自尊心啊,莫怪她要恼羞成怒了。   “其实呢,这事也不能全怪暗卫呢。”雨淮开始诚恳地开解道。   “嗯?”   “谁让我们大周的第一美人这么有魅力……”   “……滚……”一向温文尔雅的锦亲王终于暴走了,雨淮飞一般的消失在房间内,估计找地方抱着肚子乐去了。   “八姐你还笑!”锦瑟气道。此时灵冰虽然单手支着额头,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但那不断抽动的嘴角,显然泄露了她的心事。   灵冰于是努力地咳嗽了两声,开始谈正事:“对了,你把君傲的嫡皇子娶回来。”   锦瑟拍案而起:“什么?。”   “二姐的意思。”   “二姐什么意思?”   灵冰不怀好意地看了她一眼:“你可别以为二姐不知道你被凤后还有那嫡皇子绑架了的事……既然他们敢对堂堂的大周亲王出手还用了这种手段要留下你,那我们就偏要把人心尖尖的嫡皇子给弄回去,而且到了大周,二姐自然会给旨意,只能是个侍君之位……算不算给你出气?……”   出气个屁,锦瑟简直都快找不到词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了。   “我对他没那份心思……”   “要心思干嘛呀,娶回来你乐意宠就宠,不乐意就丢在一旁,男人嘛,本来说是个玩意而已,谁让他们家之前欺负我们的大周美人来着,这还不是为了给你报仇?”   锦瑟开始无力,她知道自己的思维一向不和自家的姐妹在一个波段。   “可我娶那么多干嘛?”锦瑟现在真切地体会到了那个噩梦里被人追债的感受。   灵冰皱眉:“你该不会还真打算和你家的侧君把专宠的把戏一直玩下去吧。”她抬头,认真地看着她,“莫非你今日也是为了这个所以大发雷霆?就因为你和别人春风一度了?”   锦瑟明显有心虚的表情。   “哼!”灵冰当即沉下了脸,“你还是不是我们玉家的女人?”   锦瑟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也只是对牛弹琴,可是拒绝的话还是必须得说出口:“八姐,我对那个什么嫡皇子真的没兴趣,君傲的皇子我一个都不想娶。”   “二姐已经把洛荷生指给你做侧君了。”这次灵冰更狠,冷不丁地又直接给锦瑟一个炸弹。   “这个我料到了……”她想了想,突然坚决地说道,“本来我还真的无所谓娶了他们这些守活寡的,可我今天改主意了,让二姐直接砍了我也罢,谁也不娶,一个也不……”   灵冰愕然地看着她,被眼前这家伙目光所闪现出来的破釜沉舟给吓了一跳,她是认真的?   “你是不是因为昨夜的事情怕林素衣知道?”灵冰很是犀利地把锦瑟看穿了。   “我不是这种人。”锦瑟显得很冷静,但只迎来灵冰一记冷嗤。   “你以为我们让你娶这些人就只是单纯为了看你笑话吗??”灵冰又说。   “不然呢?”锦瑟明显不信   “这是皇族的责任。”   锦瑟沉默了半晌后回复:“真没意思。”   “确实。”灵冰竟然破天荒的赞同,“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懂不懂?”   锦瑟苦笑了一下,未答。   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人基本上已经觉得不可能有什么共同语言了。反正堂堂锦亲王的意见压根就不是意见。   而那边厢,林美人的宫里,林策正傻傻地坐在床头,桌上是他根本动都未动的饭菜。   “傻弟弟,你放心,大哥一定会替你做主的。”林涵心疼地说道。   林策怔怔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他不是傻子,自己缘何会莫名其妙的做下这样的丑事,他心里还是有几分明悟,想到被最信任的大哥算计了,他心里顿时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三弟,别哭了,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女帝和大哥都不会不管你的,一定会让你嫁给锦亲王,还得个好名分……”话虽如此说,其实林涵自己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的,女帝这两日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躲着他不见,而锦亲王那里更是没有半分动静,如今虽说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可毕竟没有当场拦住锦亲王,林涵就算可以布下人在宫里散播谣言,但也不能百分百确定用这招就可以逼迫一个堂堂大周亲王就范,他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到人玉锦瑟可以不认账,毕竟无媒苟合,是他们理亏啊。   林涵刚劝慰了几句,就见林策的眼泪又是突然毫无征兆地涌出来。   “大哥,我不嫁……我要出家,我不嫁……”   林涵不知道内情,他却是清楚明白的,那一夜的女人,根本不是锦亲王。   若果然是锦亲王,即使他是被自家大哥不择手段的做法给害了而做下这样的丑事,那他便也认了,终究锦瑟是个玉人一样的大周皇女,人品才华一样不逊。可那一夜的人,分明就不是她,他虽然昏昏沉沉的,黑夜里又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可那根本迥异于玉锦瑟的膀大腰圆的身材还是可以明显的辨别出来,也正因女帝的彪悍身材,他的腰酸涩了两日都没有好转。   一想到自己的未来会和大哥一样,服侍这样一个君傲女帝,林策悲从中来,恨不得死在当场,可他不能在宫中见血或是自尽,否则无论大哥还是林家,都只会落得一个藐视皇族满门抄斩的下场。   最终,他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没有说破林涵的误会,也许在林策的心里,恨不得躲一日是一日,毕竟兄弟同侍一个女人,说出去他都觉得无地自容。   “今日我就去求见女帝,务必要为你讨个说法……”   “大哥……”林策忽然悲扭地喊了一声,“我求你,求你放了我…让我出家吧…”说到这里,他哽咽地吐出这几个字,直接昏了过去。   林涵终于急得乱了分寸,他一边着人去请太医,另一边,愧疚的内心里却又充彻着必须要达成这桩婚事的决心。   “来人,为我梳妆,我要亲见陛下……”   然后,这一日卯足了心要让自家弟弟有个好归宿的林美人直直的跪在了女帝的寝宫门外不起,阖宫上下都知道往日里他也算是受宠的人,何况又是即将要被册封为昭侍的主子,宫侍们虽然拿捏不准女帝的态度,却也绝不敢轻易地得罪了他,左劝又劝的见他愣是不肯起身,自然只能禀告到了尚在躲在宫中正和另一个美人颠鸾倒凤的胖女帝。   其实女帝原本的打算就只是想躲着林美人几天,琢磨着找个好时机,册封了他弟弟,自然就皆大欢喜了,谁知道林美人心急得第二天就在宫里散播了锦亲王和林策的谣言,这自然就阻碍了女帝原本的计划,要入宫的人的身上哪里能容得这样的污点?她当初已经排除万难纳了一个随文君了,如今再搞一出让人以为她纳了锦亲王宠幸过的男子,岂不是成了大笑话。   于是,好色的女帝这时候反而顾忌起了自家的颜面,死活不肯站出来认了这笔账。但怎么说林美人往日里也算是她中意的后宫佳人,总不能让他柔弱的身子一直跪在外面求见。   女帝左思右想之下,还是起身宣了林美人觐见,一旁正伺候着她的王美人自然心里有些不快,却聪明的没有表现在脸上。   不一会儿,林涵随着宫人走了进来,见到女帝身边的王美人,他微愣了愣,知道女帝所谓的身子不适不宜见面都是借口,心里未免有些不快,却聪明的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微微欠身,方才抬头略带着羞涩的说道:“陛下。”那王美人也是大大方方和他回了一个礼,见女帝没有让他退下的意思,便也堂而皇之继续依偎在女帝的身上。   林涵原本的打算是和女帝求情诉苦和指婚的,可如今有另一个宫里的美人在场,他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本来为了见女帝能有最佳的效果,得到她的怜香惜玉之情,林涵还特特为打扮了一番,仙草绿曳地罗裙,裙尾一剪扫地梅星星点点,清隽秀丽,半长袖过腰短褂,纯白底子,上绣凸枝绿梅,皆花骨朵儿含苞欲放的模样儿,配上他那俊秀的眉眼着实清婉动人,可女帝此时心里有鬼,哪有欣赏美人的心思,在对待林策事情上,她自知理亏,所幸没被抓到,干脆来个不认账也无所谓。   这样一来,女帝就反而还是坦然自若的坐在那里道,见他吞吞吐吐的看着一旁的王美人眼神飘忽,显然是希望支开他,却还是故作不明道:“涵儿今日要来见朕,到底所为何事?若是无事,就退下吧。”   林涵这才急了,慌忙跪下:“涵儿此来,只是求陛下为舍弟做主。”   果然还是为这事,女帝心虚的咳了一声:“此话,从何说起呢?”   “舍弟对锦亲王倾慕已久,前几日的宫宴上,终于得偿所愿……谁料亲王到现在都尚未给出任何说法,若舍弟只是个普通宫人,能伺候亲王也算是他的福气,可他如今也算是官宦子弟,又是陛下和臣妾的亲人,臣妾如何舍得让他受如此煎熬,下半身孤苦无依……”   林涵边说边抹着眼泪,悲从中来,而女帝则有些不自然的数度望天。   一旁坐得极近的王美人似是有些感觉到她的不自在,偷眼瞟了她一下,却并没有吱声。   “涵儿啊,朕明白你的苦楚,不过这事……毕竟没什么证据,何况锦亲王又是大周的亲王,这强压牛喝水的事情,朕也实在做不出来……”   “陛下……臣妾哪里敢让陛下为难,若陛下觉得指婚不易,那臣妾只求陛下给一个机会,让臣妾直面这位堂堂的亲王殿下……”   “那依你的意思,是要逼着亲王承认?”   女帝问道,其实她的心里反而有些放心了,锦亲王是什么性子,旁人不知情,她还不清楚吗?   给她自家的儿子,不要。   给她大臣的儿子,不要。   给她哪家的美人,她都不要。   这分明就是个对男人都没兴趣的主儿,和传言所差无几,别说林策和她根本就没那一腿,就算真的有了,估计她也绝不会娶,等她当场拒绝了林涵,她等林涵的伤心经头过了,再告诉他自己愿意娶了他那残花败柳的弟弟,想必也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吧,到时候两个美人都会对她感激涕零的。   女帝越想越是美好,她完全忽略了林策想法,在她看来,林家兄弟到现在为止还等着要锦亲王给个说法,明显是都没发现那一夜的正主,却不知道林策是压根死也不肯进宫嫁给她这才宁可不开口。   三堂会审的地点是在女帝的御书房,在林涵的要求下,林策亦也在席,只是兄弟两个坐在了珠帘之后,在知道这个安排的时候,他抵触反抗了良久,毕竟他不想再见到女帝,想起那一夜的屈辱,他怕自己当场失控想要杀了女帝。兔子急了还咬人,堂堂女帝对他做了这样无耻的事情,还有脸面让他去找锦亲王认账,林策心里此时对她充满了鄙夷。   而锦瑟一开始,并不知道女帝想要召见她的本意是什么。虽然因为杨昊的事情,这几日她心情极度不佳,却也不会在国之大事上犯糊涂。正经打扮后,她还是带着官方的微笑,步入了女帝的御书房,作为大周的亲王,她对女帝是无需跪礼而只需普通的问安。   不同于那一日夜色不明的荷塘宴席,此时,坐在珠帘后的林策第一次在如此明亮的地方看到了这位传说中的锦亲王。   她果真十分美貌,肌肤若冰雪,眼睛如墨玉一般,嘴唇娇嫩的像花瓣,姿容俊美,穿着雨过天青色绣素色团纹倭缎交领长衫,腰系一条镶白玉素色腰带,额上一点朱砂痣,慵懒而魅惑,真是玉人一般的绝色女子。在这一瞬间林策忽的想道,难怪大哥总是想要撮合自己嫁给这样一个女子,也许在大哥的本意,也是希望自己过得好吧……可是大哥却没有想过,就算自己仍是清白之身,或者就算大哥那一夜的算计得逞,这样身份尊贵的美女子,难道也是自己可以配的上的幸福,门不当户不对,强求来的姻缘又能有几分圆满?   锦瑟只知道珠帘后坐着两个男子,却以为只是女帝随身带着的后宫贵君,稍做回避而留在那里,对于这位君傲女帝的好色,她早就见怪不怪,因此目不斜视的和女帝打了招呼,便悠然在一旁坐下了。   女帝和她寒暄了几句,锦瑟的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好似春风一般。   可林涵却等不下去了,他没有功夫去欣赏锦亲王的优雅和俊美,在他的眼里,这位亲王伤害他最重要的弟弟,就算一开始是他的错,他的算计他的布局,可在事情发生后,她缘何还可以如此淡定,如此无情的漠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想到这里,林涵微微地咬了咬唇,他主动走上前朝着锦瑟福身一礼:“后宫林氏,见过锦亲王。”为了降低姿态,林涵甚至以普通男子嫁人后的自称来做陈述。   锦瑟自然知道他是谁,在自己易容成为大周宫侍的日子里,这位林美人和她的交集可不能算少,但真正作为锦亲王,他们算是第一次见面。   于是她亦也客气的用第一次见面的神情与态度微微颔首:“林美人客气了。”   她怎知道自己的后宫位份是美人?林涵心中略略闪过疑惑,却在当下没有多想,只是又转身对着女帝柔声道:“陛下,臣妾与舍弟想与亲王殿下直接问两句话,请问陛下是否要在一旁做个见证?”   见证?干了坏事的女帝自然是宁可闪得远一点了,林涵这句话原本的意思是希望女帝其后为他撑腰,谁料女帝想岔了,反而觉得有机会可以避开,正中下怀。   “既然涵儿你有事要问亲王殿下,那朕正好也有要事……”   什么?林涵忍不住愣了一下,再要说什么,却见女帝像躲着他似的直接落荒而逃了。林涵不由哭笑不得,要事?不会是又和哪个后宫美人约好了……   罢了,女帝就算不在,他堂堂林涵也不会退缩,反而更是自在。想到这里,林涵转过身,他不再刻意伪装出平日里在女帝身边的那种扶风弱柳的姿态,反而落落大方的走到锦亲王的面前,淡然一笑,端的是恣意洒脱。   锦瑟知道这本就是他的本来面目,亦也不在意,这几日宫里关于她和林美人弟弟的流言传了个遍,用猪脑子想也知道是眼前的这位正主干的好事,今日也正好瞧瞧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来林美人是有话要说了……”锦瑟面上含笑,一派温文尔雅,视线半分也没有朝珠帘后另一个少年那里望去,因为她已经猜出了那个人是谁。   倒是林涵,虽然面带微笑,却言辞犀利的单刀直入道:“今日臣妾请亲王前来,只为讨个说法,不知亲王可认识舍弟?”   说着,他走到珠帘后,一把掀开,将此时脸色一片惨白的林策拉到了身旁。锦瑟见那少年长得纤细均匀,穿着一身白裙,低垂眉眼的站在林涵身旁,此时他完全不敢抬头看她,整个人摇摇欲坠,却还是如姣花照水般清雅。不由亦也想到那一夜自己和杨昊的混账事,心情坏了几分:“本王怎会认识你林家的公子……”   林涵愕然的抬起头来,他感觉到锦瑟语气中的冷漠,不由怒从心起,原本设想好的先礼后兵也几乎都抛到了脑后去:“亲王敢对天发誓,不认识舍弟?那么宫宴的那一夜,敢问亲王是在哪里风流快活,又和谁在一起?”   锦瑟皱眉,冷声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若眼前的人就是你的亲弟弟,那一夜我根本未曾碰过他,我甚至都不认识他是谁。”   林涵的目光中一片茫然,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什么话也听不进,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锦瑟的态度也是昭然若揭了,别说他当时根本没有现场抓住亲王,就算真的被所有人都看到了,看如今锦亲王的态度,似乎也没有预备要认下这份亲事的意向。   林涵注视着她清亮而冷漠的眸子,忽然觉得有一丝丝的熟悉。那一双水光潋滟的乌黑明眸里,有着淡淡的无奈与愤怒,而在眼底最深之处,却是一片干净澄澈的坦然。   “亲王如此说,是绝不会娶家弟吗?”他问,眼里似有什么情绪在慢慢流转。   “我说的是,我从未碰过他。”锦瑟一字一字清晰吐出,语气中似有一份冷嘲,“至于那一夜究竟是谁,你该问问女帝才对,也许在宫内彻查一番,还能为你们林家搭上一段好姻缘呢。”   林涵怔住了,无论如何,他如今也是后宫中七窍玲珑的林美人,联想起自家弟弟的反应再看眼前不屑中带着冷漠的锦亲王神情,再忆及当夜的点点滴滴,心头竟慢慢的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然而,任凭他思绪波涛汹涌,此时的林涵都没有在脸上流露出一丝一毫,反而在怔了好一会后,突然轻笑道:“看来是我冒犯亲王了,如此说来,我林家兄弟唯有一死才能洗刷这份耻辱了,唯一的罪过想必就是会给亲王的美名蒙尘吧。”   锦瑟眉头皱起,这简直就是□□裸的威胁,她的视线划过林涵直接盯着林策,那一双黑眸璀然流转,竟看得林策心虚的想立马转头避开这目光。   而那眼神……,好似一道亮光,照开了林涵眼前的重重迷雾。   可是,这是个最好的机会,最佳的机会,绝不能错过的机会,就算……将错就错吧。   这一瞬间,林涵做出了一个破釜沉舟的决定。   而锦瑟,在说清楚了该说的话以后,也不论两兄弟是否相信,她不再言语,拂袖欲走,却听见林涵忽唤一声,“亲王殿下。”她一回头,只见林涵直接伸手,在林策都猝不及防的时候将他身上的白裙一扯而落,这用力一扯之下,那里面几乎只着寸缕,让林策如玉一样的娇躯袒露出来,只见那身子纤秾合度,骨肉亭匀,唯有破碎的白裙落在他的脚下。林策傻住了,他还尚不及回过神来,就见林涵发出惊呼:“亲王殿下,您为何要如此做,您不愿娶舍弟却还想再羞辱他一次吗?”   他的声音如此之响,以至于殿外的侍从们也察觉到了,纷纷赶来,却在看到眼前的情景时发出一阵阵惊呼。   “大哥……为什么……”林策想要开口说话,却被林涵死死的摁住。   锦瑟霎时间明白了自己又被算计了,她一点点后退,看着眼前正死死盯着他的林涵和那泪盈于睫浑身发抖的少年,忍不住心下冷笑。 第143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林策被大哥再度算计至此,心里一片冰凉,如同掉进了冰窟窿一般。大哥这是鬼迷了心窍啊,为何他看不出眼前的锦亲王,神情里分明透着实打实的鄙夷和不屑。   此时此刻再纠缠下去只会自取其辱,想至此,他猛然推开身旁的林涵,扑通一声跪下了:“大哥,别说了,人的命,天注定,我林策就算再如何不堪,也绝无求着赶着要亲王娶我的道理,更何况,如此得来的姻缘,便是到手了又有什么意思。”   他说着,对着锦瑟连连磕头道:“林策今日以死谢罪,请亲王饶恕大哥的任性妄为。这一切都是林策自身的罪孽,与旁人无关。”   说着他心一横,闭上了眼睛就朝一旁的柱子撞了上去,林涵惊慌之余竟然也没有拉住一心求死的他,任由他砰的一声触到了红柱上血流满面,霎时间林涵发出一声悲呼,扑上去紧紧的搂住林策,泪流满面的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字。   自始至终,锦瑟都只是冷静的看着他们,只在林策砰的撞上了柱子的那瞬间她条件反射的动了动手,却还是没赶上。她不是不想阻止,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她若是真的伸手救下这样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会有什么后果她清楚地很.   如今的锦瑟已经受够了别人的算计,就算是同情,也会有个限度,在她的眼里,林家的兄弟很可能又是一唱一和的想要逼她就范,于是在这样的一念之差下,她就没有出手,甚至也没有让暗卫动手,以至于眼睁睁的看着这样一个也许是无辜的少年在她面前奄奄一息,心中禁不住的还是有些懊恼。   此时的林涵,心里不能说不悔恨的,他泪如雨下,惨然道:“三弟,都是大哥的错,若是大哥逼死了你,大哥也不想活了,这就陪着你一同下去,到了黄泉路上,我们兄弟也好有个照应。”   锦瑟皱起了眉,她对着已经吓呆了的身后的君傲侍从们怒道:“你们都傻了吗?还不快点上去拦下来救人?”   那一众赶来的后宫侍从们这才回过神来,纷纷上前,有扶起林美人的,也有上前看林策伤势的,唯有林涵还在拼命挣扎,他不断挣扎着不准别人靠近,一味的痛哭不止。   “够了。”锦瑟皱眉道,她干脆自己走上前,亲自动手一把将林涵从地上拽了起来,“你三弟还尚有一口气在,你再这样,是预备真的要害死他吗?”   林涵这才回过神来,见拉起自己的居然是锦亲王本人,他忍不住一怔,殿里霎时陷入了寂静。   却见锦瑟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思,忍不住又是一撇嘴角,对着众人皱眉道:“行了,都磨磨蹭蹭的干什么,都这种时候了,还顾忌什么?真是该冷静的时候不冷静,一个个都都只会胡搅蛮缠。”她说到最后,几乎就是在抱怨了。冷冷地看了眼林涵,她又吩咐道:“快来人请御医,还有你们几个扶着林美人的弟弟去殿内躺下止血。”   她说完这些,遂面色平静地看着林涵又道:“你的弟弟这几日身子虚弱,想必那一撞力气也并不够大,先让御医看一看再说,至于你么……”锦瑟实在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感觉,“就省省心别多花这种心思了行么?”   林涵转头看着她拉住自己的手,那手指纤长白皙,和玉一般的通透,气质沉静如水,如同一件华美的玉器,无论神情和语调都只透着的一股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华贵,说话时更像春风拂过轻绿的丛野,带起万紫嫣红,满目繁花。两人靠得如此得近,让林涵的心里不自觉的就忽然的揪了一下,眸中不知为何染上了一丝复杂。   锦瑟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大殿一片慌乱中,两个人都有一瞬间的静默,谁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那一夜的确不是我。”这个时候,还是锦瑟打破了沉默,只是她的声音很轻,在整个殿内人来人往忙着喊御医,给林策止血的众人忙乱中,她的声音犹如一阵清风,只传到了林涵的耳中,让他不由自主地轻轻一颤。   “你心里早就是明白的,是不是……”锦瑟仍是平静地道,“那一夜,从我被引出宴席,我就知道了你们的打算,我怎么可能还会自投罗网?”   听到这里,纵是傻子也明白了。林涵心头充满了某种眼不清道不明的不甘,却不知道该怎么诉说,他牵动嘴角凄婉一笑,心一点点凉了下去。   锦瑟还是看着前方,没有留意他的神色,更不知道他此时心里千头万绪,宛若蛛丝一样乱七八糟搅在一起。   “该说的我都说了,往后你好自为之吧,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后宫美人,还不可能逼我玉锦瑟做不想做的事……”她淡然道,最后看了他一眼,算是警告。   林涵仍是低垂着眼帘,他没有说话,却在连锦瑟都看不到的角度,嘴角扬起了一抹冷嘲:“谁也不能逼你做不想做的事。是吗?亲王殿下……”   锦亲王与林家兄弟的这段故事,这次用不着谁刻意渲染,也在半日之间又传遍了几乎半个君傲皇宫,林美人的弟弟被始乱终弃的谣言又是喧嚣而上,而且这次还是有鼻有眼,毕竟光天化日之下,林策衣衫不整执意求死,这场面换谁看了,都足以让锦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若说整个皇宫里,还有谁相信她是无辜的,那除了女帝,大约就只有素鸣叶了。   此时锦瑟正皱眉打量素鸣叶:“你脸色怎这么差?”还记得前几日给她送别的宫宴上他还是一副即将登基的意气风发的女帝模样,可这才三两天功夫就苍白消瘦了不少,活生生的像是大病了一场似的。   锦瑟不知道素鸣叶和女帝一样犯了心病,与锦瑟的那一夜,成为了他此生最大最无法宣泄的秘密,也成为了他最大的煎熬。   看着锦瑟一脸显而易见的担忧,他忍不住心头一热,微微笑道:“不过是有些累了罢了,不会耽误你明日启程回大周的安排。”   说到此处,他心里涌起一阵冲动,恨不得直接用雷霆手段就将她留在君傲,一辈子不放她去任何地方。   “你确定?”锦瑟有些犹疑地看着他,这家伙的模样可越看越像为情所困啊,莫非他喜欢上了什么人,却因为身份的障碍而无法表白?也难怪,男扮女装啊,这鸿沟可不是普通的大,可照着他的性子,应该不会喜欢上什么强势的女人吧,倒是有可能爱上了这个世间同样娇滴滴的男性。唉,虽然尊贵为皇室子弟,素鸣叶也有一个帝王所该具备的一切特质,可偏偏他生成了女尊世界的男人,连真爱都不敢找。   锦瑟开始脑补得有些歪了。   “算了,或许你有你的难处,我也就不多问了,作为朋友,也只能祝福你了。”   素鸣叶莫名其妙的看着一脸暧昧之色的锦瑟,她在说什么?虽然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合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   锦瑟又凑近他,拍拍他的肩膀,感慨道:“以后你就是一国的帝王了,我也要回大周了,再见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想必也没有什么机会可以让我这样像朋友一样和你玩笑了。”   说到这里,她又是一阵感伤,毕竟在她的心里,已经把素鸣叶完全的当成了一个知己朋友,想到在君傲这里所经历的风风雨雨,不由心情也是有几分复杂。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凝重,仿佛是有什么重要的话想要说,素鸣叶定定看着她,黑夜般的眸简直要将人吸进去。他原本就气度不凡,这样长时间静而专注的凝望,让锦瑟也不由得心跳乱了节拍。   终于,在锦瑟有点怀疑他到底想干什么的时候,素鸣叶开口了。   “你真的一个都不愿娶?”   “娶谁?”   “我的弟弟素青篱,戚家和卫家的嫡公子,凤后的嫡皇子素尹然……”   他每说一个人,锦瑟的脸就更变黑一分。   “你还没搞定这些事?我说了,我一个都不愿娶,让他们想怎样就怎样吧。”   说到这里,她忽然又觉得自己多心了,这眼瞅着都要离开了,素鸣叶肯定就是为了故意的恶心她一把才这么说的,想到这里,她扬眉笑了起来。   “你说的这些人,我一个都没兴趣,不过要是你这位未来的君傲帝皇有兴趣的话,倒是可以跟着我回大周哦。”她刻意轻佻地朝他暧昧一笑,不得不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调戏君傲未来帝王的感觉实在太好了,毕竟一直以来,都是他捉弄她,难得也该反客为主一次不是?   “你是说真的吗?”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宫殿里显得异常的磁性,脸上也是不同寻常的认真,“锦亲王,你是认真的吗。” 话语间,看着她的一双黑眸璀然流转,精光深藏其中。   锦瑟呆了一呆,素鸣叶平静地语调让她有些意外,这样一个傲气堪比女尊世界女帝的男子对这样的调戏之语难道不该表现得反应激烈一点吗?   看到她此时明显是怔住了的表情,素鸣叶的眼中划过了一丝不易令人差觉的无奈和决绝,那些涌到喉咙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他泰然自若的笑容:“居然要我跟你回大周,莫非你还预备继续做我的侍君不成?”   他刻意俯身靠近锦瑟,在她的耳边声音低哑而魅惑地道:“那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你这位‘侍君’以后就可得好好服侍我了。”   感觉到他口中的热气呼在自己的耳边,锦瑟感到血液都不听话地朝脸部涌上来,她有些不解,自己的身体似乎对他的靠近显得与往常有些不同,充满了敏感,更似乎对他充满了某种无法言语的熟悉感,仿佛有层一直隔在两人中间的绡纱,只差轻轻一碰就可以被直接戳开。   锦瑟有些憋气,这到底算是谁调戏了谁?   却见素鸣叶扯着薄唇又是微微一笑,轻声道:“此一别,我们也不知要数年之后才能相见,今夜我想好好与你告别,你会给我这个机会的吧。”   锦瑟看他淡淡的表情,听他道出这句话,心中忽地生出一丝异样,好像明白了什么,可是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闪而过,什么都没抓住。   不过,一直以来都被他耍,这一点让锦瑟心有不甘到了极点,反正明日她就要离开了,也许,也到了她可以反击的时刻了。   想到这里,锦瑟忽然有了主意,而这个主意让她似是很高兴,连大眼都眯成一线,低低笑了起来。   “我们当然要好好地告别,不过作为朋友,我一直有个心事,很想亲口问问你。”她看着他,忽然也学素鸣叶方才的作派,直接靠近了他的耳边低语,只是这一次,她声音清亮中带着揶揄,“我一直很疑惑,你到底是男还是女?”   闻言,素鸣叶的身子一僵,震惊,不敢置信,种种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瞬时涌了出来。他勉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瞳眸却霎时变得幽深。   锦瑟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僵硬,依旧自然地笑望着他:“可是,我又很佩服你,因为你活出了尊严,也活出了自己。也正因如此,只要想到你,我就会觉得,自己的那点小烦恼也许根本就不算什么!”   她声音幽幽的,有空山余音的回味。   素鸣叶心里五味俱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说的那些话,是在安慰自己?   “其实,若是站在朋友的角度真要我说实话的话,我是不赞同你去坐上这个皇位的。我知道你不是为了所谓的权势名利,也许一开始你只是为了摆脱身为男子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悲哀,而后来也是出于为了君傲而尽心尽力的念头,可是做皇帝原本就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而要想当一个明君更要兢兢业业,殚精竭虑,甚至你还要男扮女装一辈子,从此一个人守着孤独坐在那个龙椅上。那对你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风光的事情,而是一个枷锁。”   素鸣叶握着拳头,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听到锦瑟说到后面,声音都几乎哑了。   也许,这世间也只有她能如此了解他了。这一瞬间,他突然发现自己心跳得很厉害,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压住狂乱的心跳,他提醒自己冷静,也许眼前的大周亲王只是试探,甚至随口的安慰,可是她此时眼中所清楚明白流露出来的钦佩,怜惜,却是打破了他心中的最后一丝堡垒。   “素鸣叶,你会是个好的帝王,我相信!”   最后,她轻声道,那声音轻到甚至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若非是他离得那么近,全神贯注的盯着她蠕动的嘴唇,或许连他也不知道她究竟在说什么。   下一刻,他便突然踏前一步,不顾锦瑟的错愕,他狠狠地抱住了她,力气大的几乎要将她揉到自己的身体之中,直接被吓了一跳的锦瑟却在片刻的思想斗争中诡异的没有挣扎。   而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素鸣叶的双眸沉如暗夜无尽的黑暗深邃难测,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声音缓缓地道:“锦亲王既然这么佩服朕,不如就留下吧。”   锦瑟刚想开口反驳,却突然注意到,他不再以“我”自称,心头不由一震,便静待下文。   “朕一个人……真的很寂寞。”   这句话一出,不知为什么,锦瑟的心软了半分,素鸣叶的身上,似乎有一种让她熟悉依恋的气息,无关男女之情,却让她忍不住想要去抚慰。   她忽然也伸手,揽住了素鸣叶的腰。   这一揽,温柔而绵软,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温暖,素鸣叶突然就僵住了,他任由她暖暖地抱着。   良久,锦瑟低低的声音传来:“素鸣叶,保重!!” 第三卷 江湖游历篇 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锦亲王终于启程回了大周。   然而这一路上,任谁都看得出她的心情极其不好,话极其的少,即便偶尔露面,也没个笑脸,以至于人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不小心踩了地雷。   “殿下这到底是怎么了?”安排好了歇息下的御林军,副统领又巡视了一圈,特特为来到乔盛大人下榻的屋内,这位副统领赵大人是随着乔盛一同来君傲出使的同僚,平日里也算是熟悉,当兵的人肚子里又鲜少有什么弯弯肠子,有话就实在憋不住出口问了,“自从出了君傲皇城就一路铁青个脸……”   “什么怎么回事?”乔盛不自在的喝了口茶水,装出一脸的无知状。   “乔大人!您就别瞒着属下了。”副统领实在很想翻白眼,“您根本就是藏不住话的人,自从出皇城时您给锦王殿下宣读密旨后,这一路上整个队伍里就属您的表情最扎眼。就您这性子,还想骗得了谁呀,要不是姐妹们推举了我来问,我也不好意思和你这么开门见山啊。说吧,那密旨到底说了个啥。”   乔盛拍桌子,立即瞪大了眼睛:“你们这些家伙,也知道密旨,什么叫密旨,自然是秘而不宣,对谁也不能说的了。我要是告诉了你们,这岂不是有负陛下的嘱托了。”   “原来果真是陛下的密旨?”副统领完全没把乔盛的一番忠心表白放在耳朵里,反而是用更加八卦的表情问道,“是前两日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吧?说的什么?定然是和亲王有关了?”   “废话,不和亲王有关难道还和你有关?”乔盛白了她一眼,“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些日子,一个个的都给我皮绷紧了一点,要是惹得亲王殿下不高兴了,可别说我没事先提醒过你们。”   副统领笑了:“姐妹们哪里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这个密旨就算乔大人不说,我们也能猜出来。”   “你知道什么?”   “咳,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副统领挤眉弄眼的凑近前来,“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这出君傲皇城时,为什么亲王殿下的车驾队伍后突然又多了一副舆驾?还有不少的君傲侍从跟随?那肯定和亲王殿下有关!”   “那又怎么样,亲王殿下如今离开君傲,还不兴带点儿人回去?”乔盛依然蹩脚的装着无辜状。   “那能是普通的人嘛,要是普通的人亲王殿下能那副表情吗?”副统领嘿嘿笑了,“那陛下的密旨,是不是又要让亲王娶了一票君傲的的小美人回去。照咱家亲王的性子,还不气得……嘿嘿。”   “是吗?我可什么都没说,你们爱怎么想我管不着。”乔盛依旧再作无辜状,反正这些个姐妹再怎么猜也不会猜得出真相,不过出于大家平日的情谊,她还是忍不住正色道,“你们这些人,背地里乐归乐,不准在亲王面前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懂吗?”   副统领立即做军令状:“您放心吧,我们又不傻。”   此时,在那副正在被乔盛和副统领YY的銮轿中,有一个少年模样的男子正愣愣地看着车顶,随着一动一动的颠簸发着呆,心里却默默地盘算着。   这个少年叫素景然,君傲的十六皇子,但他却又不是素景然,因为如今他的内里,已经换成了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   也许是巧合,也或许是注定,他自己的名字和这位君傲的皇子只差一个姓,景然。   在现代,也许没人会关注曾经古代的一个君傲国的皇子叫什么素景然,而他“景然”的名字,却是人人都耳熟能详,风靡万千少男少女。   作为一个影帝级别的男星,景然几乎是无数女子心里的梦中情人,只要是他拍得电影演唱的歌曲,无一不是卖座叫好,红得发紫,再加上他的美貌和精湛的演技,更使得他的事业节节攀升。   他新近接了一部史诗级的电影,背景就是几千年前的西塘帝国,这部大片投资无数,更用了最先进的3D技术,还招揽了不少一线二线的大牌明星造势,而他,则是其中的重量级男主演之一,所演的角色,则是那个在历史中的西塘名震一时的楚贵君。在成功完成了这部电影后,景然终于如愿以偿的拿到了人生中最想要的一座影帝奖杯,此时的他可说是春风得意,未来更加无限美好,可就在和娱乐公司的人欢庆了一整夜,睡了一觉醒来后,他却发现自己穿越了。   这狗屎的穿越,竟然是把他丢到了古代,还是一个正被配给什么王爷的皇子身上,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因为他的头一天,就是在这始终起起伏伏行进中的轿舆中醒来的。   这诺大的豪华轿舆,被十匹一色的宝马拉着,其中挂了靓蓝色的幔帐,还分为主间和次间,中间是十二扇紫檀木嵌象牙花映玻璃的槅扇,绘着鲜艳的彩色绘饰,轿顶上挂着联三聚五羊角宫灯,舆乘内更是极尽 奢华的摆着什么铜珐琅嵌青玉的花篮、琦寿长春白石盆景,袅袅香雾的赤金炉…   而他身上所穿的浮着牡丹花的宝蓝锦裙,更是眩丽得简直可以让人窒息。   只是区区一个行进中的轿舆,就如此的品格幽雅,满室生香,而偶尔进来服侍的下人们更是规矩有礼,不闻喧哗之声。景然演了十几年的戏,如今就算是瞎蒙的也看得出自己这个身份的原主必然身份尊贵,而从那些下人们的称呼里也可以听出来,他是一国的皇子。   “殿下!”帘外又传来一声恭敬地轻唤,“乔大人派侍卫来说,前面已到大周的边城,有一处皇家别苑,亲王殿下已决定歇息几日再走,请您稍作准备。”   景然沉默了片刻,在反复权衡了目前的处境和消化侍从话语中的消息后,他平静地道了句:“知道了。”   作为一个影帝级别的演员,这些年他涉猎过无数的古代贵族公子,皇族后妃等角色,一些礼仪规矩之类的也算是手到擒来,试问真的上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再加上多日的细致观察,也渐渐摸索出了这个时代的一些规矩和作派,做了相应的调整,因此这几日中,别人只觉得他有些寡言少语,却不会觉察到他早就换了个芯子,而景然自己,也不会傻到出门就喊失忆了,或者在不了解现状的情况就贸贸然的逃跑或者问别人这是什么年份。   他知道这个时代几乎是历史中最女尊男卑的时期,作为一个娇滴滴的男子,他没有那个能耐孤身一人生存下去,所幸这个身体的原主身份不低。否则的话,若是变成什么乡村妇男,还真的会让他无所适从。   被身边小侍们整理好衣着,他在他们的搀扶下优雅而缓步地走下了栾轿,从这几日他们的轻声细语中,他逐渐的归纳出一个信息,那就是这个身体的原主,正在出嫁的途中,很可能正在作为一个政治婚姻的主角,嫁给另一个国家的王爷,这在古代史中是很司空见惯的事情。   走出车驾时,他微微舒了口气,这几日他不敢让人发觉自己的异样,更为了收集信息了解自己的处境而韬光养晦,好几日不曾走出车驾一步,甚至也不敢逾矩的问东问西,如今一朝解放,闻着空气中的清香,看着清风携着白云在头顶湛蓝的空中漂浮,眺望着不远处蓝天下的山郁郁葱葱和清清醇醇的山间水,听着悦耳的鸟鸣,景然感觉自己压抑许久的心情仿佛都通透了许多,不由微微地展露出了笑意。   身边搀扶着他的小侍见他展颜,也不由笑了,细声道:“殿下您终于笑了,这几日总见您不言不语的,奴们可都担心着呢。”   景然收敛了笑容,遂学着这些古代人文雅的咬字酌句的回道:“我没事,倒教你们担心了。”他刻意回复了这一句,也是为了引出话题,好多收集一些背景信息。   果然,那小侍见他出声,便打开了话匣子一般,立即将话接了过去:“殿下您别担心太多,亲王殿下惯常是个和气的人,虽然这一次您远嫁千里迢迢的要去大周,可以您的身份,亲王殿下也绝不会怠慢了你去。”   景然面色平静地“嗯”了一声,心里却暗暗着急,这满口亲王亲王的也不说个清楚,到底是大周什么朝代,又是哪个劳什子的亲王?想他景然在现代,自成名后裙下之臣不知凡几,哪里会把那些女人会当回事,可如今到了古代,却不得不被迫嫁给一个什么亲王,估计还得陷入宅斗争宠,唉,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想到这里,又听见近前处的小侍轻声曼语道:“女帝陛下临去前曾嘱咐小奴,让奴转告殿下,说这次和亲的旨意,得的委实是急切了些,委屈了殿下没有做过多的准备便突然被送上了銮驾,许是大周女帝临时下的密旨,太上女帝都已是准了,女帝陛下新登基,也没有转圜余地。不过女帝陛下让小奴宽慰殿下,这位亲王殿下是个性子和善的,就算日后未必能得宠爱,却也必不会亏待了您去。”   景然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那小侍,见他眼中的确是满满的担忧,知道他必然是这位皇子平日里的贴身侍从,也许是发觉了这几日他的不对经,所以自认为是这位皇子对突然出嫁而惶惶然。   他想了想,只轻轻点了点头,再度斟酌着回了一句:“难为女帝陛下为我操心了。”   小侍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听进去了还是没进去自己的宽解之语,但该说的总算是说了,他也算是完成了女帝陛下的嘱咐。   而景然自己,则仍是在犯愁,说了这么多,还是不知道这究竟是哪朝哪代,实在是有些坐立难安啊,作为一个大明星,他演了不少的古装剧,戏说的有,正史的却也不少,别说还在艺术学院时,他们就观摩和研究了不少历史正剧,就说当年为了钻研演技,他也看了不少的史书,为了揣摩人物的心理把每个国家的历史都读了个遍,就算不能说记忆犹新,但至少知道历史大致的走向,就算这个王爷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可就只要知道年号和帝位上的女帝名号,他就可以大致猜出未来的动向和这时代的国情,决定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做。可究竟自己到底什么时候用什么途径才能知道这些显然不可能有人直接告诉自己的事情呢,何况他现在的身份又是个待嫁中的皇子,完全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啊。   景然心里斗争不断,面上却秉持着一国皇亲该有的平静与矜持,被小侍们搀扶着到了别苑。   这处雅致清幽的宅子,面积大约有三千多平米,内有水廊湖泊,青柳花树,即使只是区区一个别苑,内里也很是奢华,雕栏玉擒之物尽是,亭台楼阁,假山池沼,错落有致,宛若仙境。好一个旖旎繁华的院子!   景然不由屏住了呼吸。   这宅子实在是太……奢华了!就算他拍了那么多古装大片,也没有一个布景及得上。   如果仅仅是院中奢华,他也不会吃惊,可问题是,连房中都布置得极其清雅,雕花桌案,彩绣屏风,青铜香炉,竹帘垂珠,正中间更有一个需三人合抱的铜炉,其内燃着手臂粗细的香支,袅袅青烟扶摇直上,燃着的正是贵重无比的沉水香,精美的金银首饰放满了整个香梨木的梳妆台,花架上供的几个白瓷花瓶,皆是恬静冷美,温润如玉,胎薄光照见影,绝非凡品。   这还不过是一所边境处的皇家别院,用于皇族出巡歇息用的而已,便已是典雅瑰丽至此。   看来,这大周帝国果然是如史书中所言的,是历史上最繁盛的国家啊。   “殿下可要现在用膳?”小侍在一旁恭敬地询问道。   “不必了,你退下吧!我要先歇息片刻”景然淡然地道。   那随行的小侍低头诺了一声,景然却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出声问道:“不知亲王殿下是否也休息在这附近的院落?”   他这算是试探,毕竟他也不知道这个什么鬼亲王是不是先前见过自己还是有什么前缘,这些下人平日里未必会和一个皇子多么亲近了解,他还蒙的过去,但这个什么亲王若是和他的前身有什么牵扯不断的关系,可就麻烦了,他虽然是影帝,但也没法去演一个没见过的人啊。   所幸这个素景然,平日里在宫中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不受宠的皇子,因此随嫁的小侍也并不曾怀疑他,只老老实实地答道:“亲王殿下所居的院落离这里尚有一些距离……”他忐忑的抬头看了一眼素景然,见他并无异色,便又唯唯诺诺的说道,“亲王殿下说不愿多受打扰,因此……”   若是换了别的人,知道自己的未来的妻主这副明显算是嫌弃的表现想必是要伤心了,可素景然却不由有些放心,看来这个亲王和自己的前身并无瓜葛,而且看态度,大约也是不满意这桩婚事的。这十成十就是个政治联姻嘛,他自己也曾在镜中端详过这个身体的容颜,还只是初到十三岁的年纪,五官身形都尚有些稚嫩并未完全长开,比起自己的前身的容貌算是并不出众,但景然毕竟是在娱乐圈摸滚打爬数年的人,早就经历无数风浪,宠辱不惊了,因此也并不执着于这一点,他无意中穿越到古代,能强迫自己尽快融入的心理素质已是极为不易,怎么还会计较这些皮相的问题,能成为一个尊贵的贵族公子就不错了,先让自己安然的活下来才是正事,毕竟,他可不想被人当成借尸还魂的妖怪烧死。更何况,在他的心底最深处,他还盼着自己哪天一觉醒来,就又可以顺利的各归各位了。   “看来还是要知道信息。”他暗自思忖,想要在这个时代站稳脚跟,最起码有一定的信息量。而对于一个已经出嫁的男人来说,首先得要妻主的宠爱才能让他未来在府邸中站稳脚跟吧。   想到这里,景然又忍不住想要叹气了,说起来还是得争宠吗?或者就此躲起来,平淡的过一生?他前生就是个有野心的人,又何尝甘愿这辈子做个困守后宅的普通男人。   景然的事例算是个意外,给玉锦瑟本已经算是皆大欢喜的君傲之行增添了一堆新的烦恼。   锦瑟此时的心情,用一个字来说便是“靠”,用两个字来说便是“可恶”,用三个字来说便是“靠!可恶。”,也算是她运气不好,安澜的密旨早一日晚一日的偏偏就在她离开君傲前的一天到达了乔盛的手上,也难说她不是故意的,怕她事先知道了会撂摊子,旨意很简单,要堂堂锦亲王娶一个君傲的皇子回去,随便哪一个。   也许是考虑到她和嫡皇子之间不怎么愉快的回忆,最终安澜还是网开一面,让君傲女帝随便给指一个可以嫁人的皇子中年纪最小的,反正锦瑟是个怜香惜玉的,看她对着人那么小的弟弟好不好意思拂袖而去。   于是锦瑟整个行程都没给人好脸色,更没有心情去跟那个被指婚的君傲小皇子碰面。   等她落脚在大周边境的皇家别院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乔盛把那个狗屁皇子的院落弄得远远地,眼不见心不烦啊。不止如此,她现在甚至谁也不想见,连柳侍玉,华卿他们几个,她也一概的避而远之,所谓近乡情怯,越是离家近,她就越思念素衣,越害怕见面的时候如何说清楚自己是怎么带回来一票所谓的侧君侍君的。   锦瑟原本是可以理直气壮,毫不害怕的解释清楚自己的清白,可是自从和“杨昊”的那一夜后,她连着这最后的一点自信都失去了。   最可悲的是,锦瑟的这种悲壮情绪,基本上是没法对人说,也没法让人理解了。   当然,个人有个人的看法,比如乔盛,她的理解就是,亲王一定是对那被硬塞给自己还长得不怎么样的皇子有很大的意见,本来嘛,在君傲这样一个美人如云的地方,随便找个把出挑的美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谁知道许配给她的却是这么个貌不惊人还瘦小纤弱的甚至可能根本都还没发育全的呢?这说出去实在是太丢脸了。不过这不算什么,真正让人惊悚的是,密旨中安澜甚至要求锦亲王必须在路上就把人皇子给XO了,原话是说,不允许他以完璧之身入周,不得不说,安澜这是对君傲的报复啊,赤果果的给脸色看啊,谁让你们当初不打招呼擅自软禁我们玉家的王爷的?还把我们大周赐给亲王的一票贵侍让你们的西贝货擅自给睡了,既然你们不仁,那我们也不义,不过看在大家都是私底下做的缺德事,那我们也私底下缺德一下,让你们家皇子试试没成大礼就失身的怠慢,哼哼。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安澜和玉家皇女们的那可不是普通的小心眼啊,不过不管怎么小心眼,似乎人人都忘记了正主的意愿。锦瑟不乐意啊,你TM的是在异想天开呢吧,让她对一个几乎还不到十三岁的小孩子下手?这还不算,居然还写在圣旨里,强压牛喝水的姿态要她玉锦瑟去干这种缺德事?想到这里,锦瑟的脸色自然是不会好看的了,自从上路后就阴沉沉的和梅雨天似的没转晴过。   锦瑟故意把那个皇子的院落安排的远远地,平时也压根提都不提这么个人。对于这个情况乔盛很理解,非常理解。换成她,也不愿意去碰一个毛还没长全的长得也不怎么样的少年啊,何况她们大周的亲王,那可是才貌俱全啊,这不是平白的鲜花插牛粪了吗?可惜了的啊。   可是差事就是差事,女帝的密旨是下给她和玉锦瑟两个人的,这就意味着,她乔盛必须地,坚决地得贯彻陛下的旨意啊。   等锦瑟入住了别苑,大家都休整了已两天后,乔盛终于忍不住了,朝锦瑟小心翼翼地道:“殿下,趁着这别苑的风景不错,您这几日就不预备着去见见那位君傲的皇子?”   锦瑟睨了她一眼:“这都是你这几天说的第几遍的话了?乔大人,你啰嗦的就像个男人,错,就算男人都没你啰嗦。”   乔盛都想哭了,她苦恼的看着满脸执拗的锦亲王,几乎要在她的面前淌下两行宽面条泪,那悲催的表情看的锦瑟都要浑身恶寒了。   “殿下,就见见罢了……”   低声咬牙喃喃的骂了一句,她抬头却对着乔盛不耐烦地说道:“我很忙,没空。”   乔盛知道她是借口,却只能走苦情牌,她突然重重的跪下,一个头磕在地上,诚心诚意的说道:“殿下,属下知道您实在看不上那么一个人,不过这男人在床上么,只要灭了灯,其实也都是一样的,请您以陛下的旨意为重。”   指望着这个乔盛变得聪明起来似乎不大可能了,锦瑟沮丧的叹了口气:“乔大人,你多虑了,我连灭灯的兴趣也没有。”   乔盛却是理解岔了:“要不要……给您请个御医?”   锦瑟又差点没被气晕过去:“我是说,就那么小个孩子,身体都还没长全,你以为我是禽兽吗?”   乔盛又想了想,谨慎地说道:“其实男儿家十三岁就及箳了,可以算是出嫁的年纪了,倒也不算小,再说灭了灯也是为了图省事,属下有个表弟,当年十三岁成亲,新婚夜点着灯看见自家妻主的身体,居然吓昏过去了。……”   锦瑟抚额:“那谢谢乔大人你的建议了,我会慎重考虑的。”   乔盛自以为锦瑟听进去了自己的建议,觉得连日来的苦心倒是没有白费,完全没看出来人家已经知道自己是对牛弹琴,没打算和她继续磨牙下去。   她转身出了门,就自作多情地吩咐了下去,让皇子殿下好好休息,说是亲王随时可能召见,等这个信传到了景然的耳中,可真真是把他吓了一大跳。这男女大婚前,按规矩不是都不能见面的么,为什么独独这位亲王要在路上见他?莫非……那还是个色中饿鬼? 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景然心情忐忑的等待了一整天,所幸预料中的亲王召见并未发生,要说对于应付女人,他是不怕的,当他在现代时,为了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圈里出人头地,也少不得被潜规则过几回,后来功成名就了,也恋爱过或者说游戏过那么几次,有遇到纯利用他炒作的,也遇到过开始真心但后来变质的,渐渐的他也开始感觉到了心累,对所谓的感情也不再在意。毕竟这是现世,他又在光怪陆离最为复杂的娱乐圈,那所谓荧幕上的纯情玉男可能转身就去了制片人的床上也几乎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了,即使曾经有过的那一丝对于爱情的美好憧憬的心也早就被磨砺的百毒不侵了。   不过如今他要面对的是个古代女人,又是个有权有势的古代女人,虽然他是个皇子的身份,不过看着这明显被冷落在角落里的态势,又是给嫁到历史上最为繁盛的大周帝国去,显而易见自己的身份不是什么保障。若是有点差池,也不知道会落得个什么下场。景然可不敢小看一个古代的王爷,甚至还是个亲王爵,能得这个爵位的,用脚趾头想也不会是个省油的灯。若是一个不留心,把自己当成妖孽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在这里想得有点多了,就有点茶饭不思,落在小侍的眼里,又少不得是一番开解,可任凭他怎么竖起耳朵努力的去吸收,也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这也难怪,同样是深宫出来的,又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的侍从,能指望对方知道个什么,指不定他都没见过这什么亲王呢,可身边都是君傲国出来的人,他又不可能去找大周那里的侍卫来问问,实在是叫人心里堵得慌啊。所幸最终他虽然没有得到大周亲王的消息,他却还是顺利的探听到了君傲女帝的名号,借着问了两句女帝登基的情形,他终于知道了现任的女帝的名号—“明帝”—“素鸣叶”   这个名字在目前这个时代,或许只是一个新登基的女帝之号,可放在现代的历史学家耳中,可真是如雷贯耳。在历史记载上,这位女帝天纵其才,却极冷血霸道,几乎是顺着昌逆者亡的典范,和历代女帝的温和风格完全不同,可就是因为她的雷霆手段,才使得君傲去除了几百年外戚独大的局面,而她治理下的君傲更是史上最繁盛的阶段,甚至还惠及了后面三代人。因此她的功绩在历史上是极为显著的。既然猜到了她的名号,那也就不难猜出这位在女帝刚登基时就出使君傲的大人物是谁了,在现代同样惹起史学家另一股争议风潮的大周锦亲王。   想到这里,景然不由地哑然一笑。大周历史上最出名的亲王之一玉锦瑟,这不就是个男扮女装的主么?已有不少学者和历史学家通过无数例证和考古发现,怀疑起了这一点,却因为缺乏确凿的证据而不敢擅自论断。而那些民间的野史,小说,乃至到现代的一些网文,但凡牵涉到他的也有不少都是YY他男扮女装,甚至还有不少电视剧描述这男儿身的假亲王在这君傲的出使之中和君傲的新女帝发生了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   当然,历史有时候未必能给予真相,但景然想到自己前不久刚演的那部《西塘风云》里扮演玉锦瑟的男演员,就不由地展颜而笑。那可是导演特地选择的,时下当红男星中长得最为妩媚迷人的偶像派,和他所演的楚贵君亦有不少对手戏,如今就不知道这个玉锦瑟真人究竟如何了,想不到他景然竟然有可能是历史的见证者,如此一分析,景然原本紧张的心情霎时放松了不少。   那边厢,锦瑟经过“深思熟虑”,早就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那就是落跑……   以前是一堆的宫里娘娘腔男人挑战她的心里极限,后来又是几个武林高手如雨后春笋般的出现弄得她苦不堪言,再然后是跑到君傲被一个个逼婚的人弄到她想死的地步,最后还被一个她极其讨厌的男人给强了。   一个人,不能悲催到这步田地。   最终,锦瑟把自己二十几年来的经历细细回忆和思量了一遍,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得逃……还得逃得远远地,任谁也找不到她。   先易容离开这个庞大的队伍,自己一个人快速的回到大周京城,然后亲自回去偷偷地见素衣。再然后?当然是拿了可以拿的银子,带着他一起私奔。   既然你们非逼着要我娶这个,又要我娶那个,行,姑奶奶不干了不玩了,行不?   等找到素衣,带着他和孩子,偷偷找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过隐居的生活貌似也是不错的选择。   锦瑟主意打定,就开始计划了起来。   首先当然是要瞒过一票乔盛的侍从们,可又不能让她们太快反应过来,至少要在落跑的开始几天给自己争取时间,正因如此,锦瑟才会刻意的说,她要在大周边境的皇家别院歇息一些时日。   等乔盛侍卫长发现不对想要追击的时候,锦瑟估计自己早就跑出十万八千里了。   不过,乔盛的智商虽然容易应付,那两个形影不离的负责保护她的暗卫却不是那么好绕开了,当然凡事没有绝对,暗卫也有必须离开的时候,那就是当玉家皇女需要宠幸美人的时候,那是必然要回避的。   所以,锦瑟很清楚一点,为今之计,她要脱身,就不得不避开暗卫,而要避开暗卫,则也必须要用障眼法。   于是就在入驻别苑的第三天傍晚,锦瑟对侍卫吩咐说晚上要召见那个君傲国小皇子的时候,乔盛心里真是乐开了花,觉得自己终于坚守岗位完成了任务,不由高兴地连连称诺,甚至还吩咐下去晚上绝对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亲王的寝宫打扰亲王“歇息”。她的贴心安排正中锦瑟下怀,只盼着这位乔侍卫长可以更蠢一点。而让素景然来,锦瑟也是有过一番思量的,熟悉的人必然是不能用的,身边的几个贵侍,先前都是熟门熟路的服侍过假亲王了,万一一进殿上了床就玩真的,她就等于挖坑给自己跳了。而那个君傲的小皇子显然未经人事,年纪又小,铁定容易哄得很。   于是,一番安排之下,在景然其实仍然还未完全做好思想建设的当口,他便被沐浴打扮一新,塞到了玉锦瑟的寝殿。   虽然只是皇家别院,但毕竟是亲王的寝殿,整个宽敞的殿内布置得极其幽雅贵气,却又不失大气,正中甚至隔着一道水晶帘,隔开了里外两处,外间整齐的随侍着几个大周的宫侍,一个个肃穆而立,恭敬垂眸,而帘内影影绰绰的似有人影端坐。景然虽然已经泰半猜到了锦瑟的名号,但毕竟还未和谁确实的确认过,即使内心里可以翻来覆去的把传说中的锦亲王YY了一百遍,真的实际到了眼前,却还是禁不住有些紧张。穿越的这些日子以来,他接触的毕竟只是些宫人,平时略有些随意也不要紧,可如今他是去见另一个比他身份更高的古代贵族,甚至还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如史学家所言的温柔风雅疑似男人,可单从她夜半召幸自己这一点,显见得就有出入,半夜来见自己,又特特为让自己沐浴熏香,总不见得是来聊天的吧。历史要是都是真的,公猪都可以上树。   景然进了寝殿后并不敢抬头甚至左顾右盼,他亦步亦趋的走到正中间,正预备用自己学得半生不熟的礼节行礼,就听到帘后的那人轻声道:“都退下吧!”这一声,让他不由得周身都是一怔,只听得那声音似温润的玉,如清泉如暖风,有这样优美嗓音的人,必然就是那传说中的锦亲王了,这一瞬间,景然再无怀疑,心里开始吊上十七八个铅筒,又激动又好奇,是那个七上八下。   室内的侍从们有序而恭敬地退下,临去前还体贴地关上了殿门。而景然则力持平静,仍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   “你进来吧!”那如玉般的声音仍是清澈而温润,让人听不出情绪。   景然抬头,看见华丽的珠帘后,人影仍是端坐不动,他略略迟疑,便用古人所谓的款款莲步挪动了起来,待走近了珠帘,轻掀开了帘子后,他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只这一眼,他便被惊艳了。   贵气逼人!绝色倾城!景然只能想到这些成语来形容眼前的人,一身白衣锦服雅致翩翩,领口袖口都绣了银色的牡丹,贵不可言,长发用帛带松散地束起,垂在脑后,皮肤细腻如凝脂,黛眉水眸几可入画,额上一点朱砂记如艳似血,竟比男子还要美貌,真正是说不出的风神如玉。只是她正襟危坐之姿却似有严整之态,虽看似温和,却浑身上下隐隐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味儿,眼前那看向自己的眸中,更显露着说不清的平和,哪有半分的纵欲求欢之意。   这铁定就是那传说中的锦亲王了,谁也不知道,此时景然的心中简直是在狂吼。   他忽然就懂了为何这位锦亲王在历史中会名满天下。这般的人物,这般的气度,谁说不该是古代风靡的偶像人物?   其实景然纵横演艺圈多年,什么样的美男美女没有见过,却不知亲身在古代,才明白什么才叫惊才绝艳,且光那皇族方有的神韵气质,就已经甩开那些不少荧幕上故作姿态的女星演员八条街了。景然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心头微颤,只觉得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眸子,在这一瞬间,他心中感慨万千,原来有些历史的流传不是没有道理的,想到这样一个名震历史的人物如今就在眼前,不由地也有几分恍然。所幸他还没有失去理智,知道自己如今扮演的是一个年方十三的小皇子,于是便也刻意让自己摆出低眉顺眼,周身微微颤抖的模样,从外表看上去好像是害怕极了。   原本锦瑟对这位陌生的小皇子就是完全没有异样的心思,她甚至都懒得多话,但瞧着对方那捏着衣角,一步步挪着过来害怕的样子(其实是装的),语气还是不由地柔和了几分:“你叫什么名字?”   她笑得温雅,如同初春的暖风般熨帖人心,细看了却还含着些恰到好处的矜持,叫人不得不生出好感来。虽说一会她只是让人帮忙做挡箭牌,总得意思意思问问名字吧,好歹打开个话题,不至于显得让人太拘束。   “我……我叫素景然。”就见少年蠕动了嘴唇,声音轻的和蚊子叫一般,他抬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好像她会吃人一般,却不知道其实此时景然心里想的则是——老天啊,这么美,他一定是男人,绝对是男人伪装的!!   “好了,你跟本王过来……”锦瑟对他道,一不留心又用上了哄自家弟弟的语气,“别害怕,我不会吃了你。”   景然也真不愧是影帝,一张小脸此时居然布满红晕,赧然垂了眸不敢看他,此时任谁看都会以为他是害羞了。可下一句话,却几乎差点让他破功。   “来,到床上来!”就见锦瑟把他一路引到了寝殿的大床上,语气中带着丝丝的无奈,要想回避暗卫,她至少得跑到床上放下床帏才行,否则也用不着做到这一步了。   景然猝不及防,感觉心都跳快了一拍,这……这也太急色了吧。就他这副发育未全的小身板,锦亲王也有兴趣?还一进门就朝床上拖?后又一想,亦觉得不对,凭她这容貌,还需要对他这貌不惊人的身子有性趣?难道果然是政治婚姻没法子?还是恋童癖?   于是就这片刻间,景然心头已然千回百转了无数的念头,但即使如此,他面子上仍然职业习惯的扮演着他该演的角色。   只见此时他那小脸涨都通红,贝齿紧咬着下唇似是面有难色,口中更是喃喃地小声道:“殿下,你我还未行大礼……这样,于理不合吧。”   也许此时此刻,也就景然这样一个敬业影帝才会懂得推拒,恐怕换一个人面对锦亲王的美色,早就晕头转向了。   锦瑟讶异了一下,却也立马更放宽心了。本来就是刻意要找这么个小孩子,免得遇到个如狼似虎的,戏还没演,倒把自己给赔进去了。如今看来,倒是个单纯的,这就更好了。   她伸手拍拍景然的手,那手指如玉一般的莹润,把景然又给晃瞎了眼,心里对她的性别的猜测更加深重了。   “放心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咱们上床睡觉而已。”   这口气怎么听怎么像是哄骗无知少男的,这锦亲王该不是这样的人吧…她还至于费这个心思?…景然有点怀疑地想着,心头的不解更甚了。   他半是逢迎,半是推拒,好像实在没办法的终于才被拖上了床,心里却是琢磨着到底待会要怎么应付床上运动,若这锦亲王真是女人,难道一会他还得上演三级片去装个小处男?景然不由地有些苦恼。   琉璃色的纱帐晃晃荡荡的被放下,繁复精美到令人发指的锦被盖上了他的身子,随即,景然诧异的看着锦亲王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头:“好了,闭眼睡觉。”那嗓音清澈柔和,哪有半分的□□。   景然依旧傻傻地看着她,这一瞬间,他险些忘记了自己是在哪里。   “好了,别瞪着大眼睛看我,让你睡觉。”说着,锦瑟还特地下床,亲自一盏盏熄灭了殿里原本明亮的烛光,然后她又回到宽敞的床上,对着他露齿一笑,“睡吧……”   如此近距离下,景然发现锦亲王的眼实在是生得很美,瞳孔纯黑如漆,眼白纯清如玉,这样盈盈望来的时候,很是魅惑动人,这绝对是标准的祸水桃花眼。   看吧,锦亲王果然是个男人,景然徐徐拉好自己的被子,心里念头依旧转个不停,是男人所以才要他陪着一起演戏呢吧,当他是小孩子什么也不懂,所以装出同房的样子给侍从们看。   这样一想,景然就释然了,自以为明白了。   他故作紧张地又瞥了一眼玉锦瑟,装作顺从的样子瞌上了眼,这时,他甚至还听见对方体贴地夸了句:“真是个乖孩子!”,然后手还轻轻地在他的腰间用哄小孩子睡觉的方式轻拍了起来,不由略感无语。   锦瑟当然需要他睡着,不睡着她就不能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帷幕已经放下,估摸着再等一炷香的时机,暗卫们应该就会离开了,就是有点对不起这小皇子,因为她算是利用了他一把。   景然哪里真的敢睡,但是他这种老戏骨要装睡还是驾轻就熟的,于是过不了多久,揣摩着时间差不多了,他的呼吸便规律起来,整个人貌似放松地浸入了沉睡。其实他更想看看,这位大周锦亲王,到底想要在他睡着后做什么?   他可不信她找自己来,就是陪着玩娃娃睡觉的。   果然,过不了片刻,他就感觉到有人轻手轻脚的掀开了自己的锦被,随着一阵她靠近时身上的淡雅清香钻入鼻尖,他敏锐地感觉到那锦亲王正轻轻凑近自己摇了摇,观察了片刻自己的动静,随即便灵巧地地脱起了她自己身上的衣物。   是锦瑟此时兽性大发了吗?当然不是,锦瑟是预备换衣服了,她早就偷藏了一套御林军侍卫的衣物在床内,因此,这种事当然不能在帷帐外去做,万一暗卫们还未离开,岂不是平白惹来怀疑。谁也不知道暗卫们是不是真的可以被她骗过,而猜测暗卫们会在她上床干某些少儿不宜的事情时离开目前也仅仅是她的猜测,所以在不影响这个小皇子的情况下,她需要先做个完全的测试。   景然装作依旧熟睡的样子,却偷偷地睁开了一条眼睛缝,所幸所有的烛火都熄灭了,他这种微表情,锦瑟不凑近仔细看是根本不会发现的,而且影帝大人演戏演得多了,早就学会处变不惊了,看着一个大美女在身边换衣服,他依旧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这份沉着换个古代男人试试?   但是,恐怕任谁也不知道此时他心里翻来覆去想的竟然是——他到底是男是女,到底是男是女?   锦瑟脱下衣服的过程,轻柔而优美,身上外袍被她轻轻地解开,露出里面纱白的贴身内衬,这天气本就有有些潮热,衣物并不厚重,何况锦瑟又是穿着雪白镶银边的白色外袍,内里自然也是干干净净的白色内衬,这就使得她纤侬合度的身形,即使是再暗的地方,也能轻易地透着衣服展露了出来,而她为了夜行方便,所需换上的侍卫装束是深色而紧身的,这就使得她不得不从内到外都必须换成侍卫专用的贴身衣物便于行动,于是片刻间,她又把自己内里衬衣脱了下来,动作轻柔完全是怕吵醒了一旁似乎已经熟睡的君傲小皇子,如此春光半泄,正是叫人喉头一紧的景致。   顿时,那方才被堪堪遮住的雪胸蜂腰都毫不保留的展露了出来,光洁莹白的肌肤,反衬着她的乌墨青丝,散发出动人的光泽,说不出风流旖旎之态,不过美景只是短短片刻,毕竟锦瑟没兴趣当着一个即使已经是睡熟了的男孩子慢吞吞的换衣服,所以她很快地就抖开了另一件藏在宽敞的床帐内的一件黑色内衬里衣,可景然还是全部都看到了,他顿时不由自主偷偷地咽了一口口水,喉头动了两动,只觉得口干十分,心头只有一个声音反反复复:她竟真是个女人!!   景然说不清心里复杂的念头到底是什么,他前世毕竟经历过不少带有利用性质的床地之欢,对于这种事的兴致并不高,何况娱乐圈里,多得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美女,他玩弄过别人,也被别人玩弄过,装过深情,也被别人装的骗过一时。既然游戏人间的多了,很多事就看的开了,锦瑟容貌虽美,他的心却也更坚硬,轻易不会被迷惑,可即使如此,身体的本能反应却无法抑制。毕竟是一个已经习惯了鱼水之欢的灵魂,又是在一个小处男的身体里面,顿时,他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某处,居然可耻的硬了。   心里不由苦笑,只是这么片刻,什么刻意的魅惑都没有,就可以让他景然失态,这也真是令人始料不及,硬也就硬了,可他偏偏是正正平躺的姿势,皇族的人,坐立行都是有规矩的,尤其是一个皇子,刚睡着时必然都是规规矩矩的手轻放在身体两侧,整个朝上平躺的,这天气又偏热,锦被自然很薄,素景然虽然只是个刚十三的小皇子,可身体的发育毕竟是正常且没有毛病的,何况他还未经人事,这样的身体,本来就敏感且很容易受到挑逗,再加上古人又很早熟,那十三岁的身体可不是现代那些小屁孩可比的,景然心底开始叹气,他知道如果锦亲王肯稍稍多留意一下的话,一定会发现锦被下他腿间的异样。   为了掩盖自己,也为了某种不知道出于什么用意的原因,景然忽然行动了,趁着锦瑟在夜色中找着黑色衬衣袖子的时候,他突然猝不及防的侧身,抬起的手臂仿佛是微微一甩,将愕然的锦瑟直接“压倒了”。   悲了个催的!锦瑟简直想骂娘了。   半夜做贼似的换衣服容易吗?要不是太暗了,她也不至于在脱了衣服以后,凉飕飕地光着身体研究了半天同样黑漆漆的深色里衣的领口袖子在哪里啊,谁知道这小皇子睡相居然这么差,这一横胳膊甩过来,被子乱了,她被压倒了,这也算了,可她上衣还没穿啊,上身还光溜溜着的啊,而这孩子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手横压过她的胸前不算,他的脸甚至还侧着埋在她胸口,存心的吧,锦瑟简直都想暴走了。   而下一刻,她却听到这君傲小皇子口中像是在说梦话般地喃喃了一句:“父君,别走…然儿怕…”   锦瑟顿时欲哭无泪了,你这孩子,睡着了不要紧,把我当你爹了也不要紧,可不该在这个关键时候啊,她的心情简直是糟透了。此时此刻,大周堂堂的锦亲王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她看不到的角度,景然也正睁着漆黑的眼眸,如墨一般的深沉,进行着内心的天人交战。   出于对于自己位置和动作的精准把握,他这一压,极是巧妙,既没有暴露自己蠢蠢欲动的身体反应,又成功的制止住了锦亲王的动作,毕竟用猪脑袋想也知道,锦亲王这半夜换衣的举动,可未必是件好事。可不知道潜意识中到底是不是情/欲作祟,他竟然不由自主地手抚上了她胸前的雪峰,还忍不住将头也靠了上去。这下好了,为了掩盖自己这种很容易引起怀疑的动作,他只能用梦呓来遮掩,可一动不动之下,那柔软细腻,丰盈的触感,和她身上所传来的清香,还是让他的身体反应越来越强烈,可又偏偏只能一动不动,这样下去,他一定会活活被自己的欲/火烧死的吧。   头一次,影帝大人几乎也想哭了。天知道,他真不是故意的,一开始他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小小翻个身,只是那魔爪不受控制啊。 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锦瑟小心翼翼地抬起他按在自己右胸的手上,然后一点点地扶起素景然的头。看起来她是预备在不惊动景然的情况下脱身而出,这让景然不由得有些小小的失望,普通的女人这个时候不应该趁机春宵帐暖来一番颠鸾倒凤吗?枉费他都如此主动地投怀送抱了,甚至她的上衣都已经不在了。其实景然不知道,锦瑟若不是看在他还是个孩子的份上,不管睡没睡着,都铁定会把他一脚踢下床去,更别提什么春风一度了。   于是,此时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带着同样的郁闷心情,就这样缓缓地分开了。   熟睡中的人被人挪动身体,自然不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但景然显然不敢再得寸进尺了,于是他故意又主动自己翻了个身,只是锦被也被掀开了,用了一个姿势让自己腰侧也同样曲线毕露,同时,他还刻意装作睡着的样子低低呻/吟了一声,这一声,是他前世最为擅长的魅惑音,听上去平平无奇,其实却能勾起不少女人的情/欲,也因为靠着他前世的那副好嗓音,在床上,他一向是无往不利的,把不少女人挑逗的欲罢不能。可此时,显然是对牛弹琴,一朵花开给了不解风情的傻子。   锦瑟浑然没受影响,她移开了素景然的身子后,还体贴地给他盖上了被子,便又重新换起了衣服,让景然不由暗自惋惜,以为自己是因为换了个身体,所以各方面魅力都是大打折扣。   这样的安静,对于两人来说都是种折磨。当然,尤其是景然。他闭着眼,心口处一段一段,生出莫名的烦闷。这锦亲王夜半换衣服,打得什么主意不言而喻,看来她也是个有秘密的人,而他,身为对方的姻亲对象,是该故作不知推波助澜,还是偷偷跟上去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在这段小插曲过后,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锦瑟终于穿戴停当。   但当她正要轻手轻脚地跳下床的时候,惊变突生,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竟直接朝着她袭来,而持剑的人看到她全身上下都穿戴的好好且正要下床时,眼里也流露出诧异,显然普通人都以为,这个时候锦亲王应该还在温柔乡里呢。   不过那长剑依旧还是杀气腾腾的迎面而来,教她情急之下,只能朝床内又是一退,可因为身后还躺着一个无辜的君傲国皇子,锦瑟再怎么也做不出拿一个孩子当挡箭牌的卑劣行为,于是她半路又停了下来,然后条件反射之下,她……栽倒了。直接扑倒在了素景然的身上。   “亲王……殿下?”素景然装作睡眼朦胧刚醒来的样子想要睁开眼,却听见头上锦亲王把他整个的头一按,想要藏到被子里。   “别藏了,这么大个人,能藏到哪里去。”就听见一声充满讥诮的冷讽,“亲王大人,您可真是风流快活,怜香惜玉啊……”   “杨过!”对方一出声,锦瑟就听出了来人是谁。   看到锦瑟一脸犹如见了鬼的表情,杨过皱眉:“怎么,你很不乐意见到我?”   废话,谁乐意总是大半夜的看到一个一见面就是刀光剑影的人。   锦瑟用手拍拍显然已经清醒过来,害怕得脸色惨白的素景然,用行动安抚他不必紧张,随即她站起身来,脸色阴沉沉地看着杨过,紧紧抿着嘴沉默了片刻,才淡然说道:“杨过,你深夜造访,还跟本王如此打招呼,究竟想干什么?”   一面说,她一面心里叫苦,看来暗卫果然都知情识趣的退下了,不到天亮估计不会回来,而乔盛又刻意把周围的侍卫都遣走了,如今倒好,恐怕就算大喊大叫的,也引不来一个有用的人。   见她语气如此生疏,杨过直直地看着玉锦瑟:“我听说你要回大周了,所以……”   所以特意才在这里等你,只是想见你一面,谁知道一进寝殿,就发现床上居然有两个人的呼吸声,情急之下,他几乎暴起想要杀人,这才会不管不顾的拿了长剑掀开了床帐……后面的话杨过能说吗?自然不能。   他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锦瑟,握着剑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锦瑟却因为杨昊的事情,如今对杨家人一个都没有了好感,眼前的杨过眉如剑、鬓似裁,长身玉立宛若青松一般,却在看到身边与她同床的素景然时带出了隐隐的杀气,而锦瑟,却刻意的护着素景然在她身后的床上,半分不让。   “你变了……”杨过苦涩地说道,“以前的你绝对不会轻易…让人躺在你身边…”   “谁不会改变?”锦瑟刻意误导他,“这世上没有不变的事物,没有不变的人。”   她说着,仍紧紧地护着身后的素景然,景然只觉得她的手冰凉湿润,却是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的手紧紧地攥着,丝毫不松。   景然看得出,眼前这拿着长剑的江湖侠客打扮的男子应该是心仪于这位绝色的锦亲王,却秉持着自己的傲气或者尊严而欲言又止。而这位祸水般的锦亲王,则完全是带着不耐烦的心思在应对着。眼看着这两人分明是一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状况,为了不殃及自身,景然非常妥帖和善解人意的把自己当成了布景板。   “玉锦瑟……”他深深地看着她:“我有话对你说,先让你身边的人出去。”   锦瑟只觉得脑子一片冰凉,心里是无限的愤怒!   这杨家人都有病呢吧,他的爹前段时间把她半夜给强了,如今这做儿子的又拿着长剑晚上过来威胁他。有这么变态的一家人吗?   锦瑟心下冷笑,感情自己还欠着他们一家的了?她淡淡地下了逐客令:“我不想听,你出去吧。”   杨过怔住了,也许是被锦瑟的态度伤了心,他此时连身体都隐隐在颤抖   “你不怕我杀了你?”   锦瑟薄唇泛白,抿成一条颤抖的弦,她没有接话,可无论神情还是动作都表明了她的态度。   杨过看到她这模样,眉心微蹙。   “好,既然你非要他在旁,我也不妨直说,我要入锦王府……。”   “够了!”锦瑟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杨过,莫非你以为你会点武功,我玉锦瑟就怕了你?”   她惯常是个脾性温和的人,对杨过也没有什么仇怨,可是杨昊对她下了离殇又对她做了不可饶恕的事,让她恨屋及乌,连带对杨过也没有了耐心。   “好,很好……”杨过在初入寝殿的时候虽然曾因为嫉妒心起,暴起过片刻想要杀人的念头,江湖儿女,毕竟随性惯了,可真的冷静下来了,却不会真的无故杀人。他忽然从腰间取出当初锦瑟送给她去考武状元的亲王玉佩:“你知道这是什么?”   锦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了他一眼:“这不正是当初我送给你的玉佩么?”   “不对!”杨过咬牙切齿地说道,他拿着玉佩的手,猛地握紧,再次松开时,那可怜的玉佩已经化为了一堆渣渣,然后他皮笑肉不笑地吹了吹手心,对着锦瑟微笑道:“只是玉渣。”下一刻,他的眼神便如狼一般,紧紧地盯着一旁的素景然。天知道,他自从那日和她分别后,又辗转思虑了多久,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想明白的心意,决定破釜沉舟和她把话都说明白,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可如今她却连听都不愿听,宁可让一个貌不惊人的小少年躺在自己的身边。   杨过的心,受伤了。   “你在威胁我?”锦瑟忽然笑了,她深深地看了杨过一眼,“你要杀他,就先杀我。”   听出她语意中的坚决,景然的心不由颤了一下,眼神复杂的偷偷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杨过的心再度被锦瑟的话刺伤了,他仍旧故作坚强地冷哼了一声:“我杨过想做的事,还没人能阻止,若我杨过非要入锦王府做个侍卫,谁能拦我?”   “别费心思了,我们两个根本没有什么关系,我将来也绝对不会娶你,这样说你明白了没有。”   杨过和景然都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坦白的回答,只是怔愣地望着她,没有言语。   锦瑟一脸坚决的与他对视。   杨过怔怔地看着她:“你就这般厌弃于我?连见都不想见我了。”   “说实话。”锦瑟看了她一会儿,静静道,“我是怕你,怕你们杨家人。”她显得有些疲倦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不单你,你爹我也不想看到。你若是遇到杨昊,也替我带句话给他,他对我玉锦瑟所做的事,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   杨过愣住了,爹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他忽然意识到,也许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你走吧,杨过……”锦瑟最后终于平静了下来,她知道自己是迁怒了,眼前的少年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个单纯的武林少年罢了,他是无罪的。   杨过不甘心,他红了眼睛,看了眼素景然,又对着锦瑟冷笑道:“怎么,你现在喜欢他?你不是一向最中意你家的那位林侧君的吗,果然,女人就是见一个爱一个,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一个比一个冷血。”   锦瑟被他堵得无言以对,而对着杨过,她也不想解释什么:“这和你有关吗?”   杨过再怎样也有自己的尊严,如今明显的锦瑟对他已经充满了厌烦,把他一贯的骄傲都踩在了脚底下,他心痛,却又不愿流露出自己的脆弱,再待下去多说也是无益。   可以他的性格,就这样灰溜溜的走却也更不甘心,于是在这样的心理斗争之下,血液都冲上了大脑,他动手了,动手的对象竟然是一旁无辜的素景然。   杨过的武功很好,锦瑟虽然一直带着母鸡保护小鸡的架势,却根本不可能是杨过的一合之敌,只见杨过的身形如同一道风似的一动……倏忽之间就已经出现在素景然的身边,一掌将锦瑟挥开,锦瑟救援不及,杨过已经带着素景然轻盈地跃到了窗前,回头还对着锦瑟冷然一笑:“你既然这么喜欢他,我如今就偏要把他带走。想要救他,你便来找我吧。”   景然心头叫苦不迭,奈何被他制住的同时也被点了哑穴,临去前最后一眼只看到那位锦亲王大惊失色,朝着自己一路追了过来,虽然知道她这样有些徒劳,但终究还是觉得有些感动,心里想着,看亲王这架势,应该不会不管自己的吧。   这算不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这关口,他居然还有心思在心底调侃自己两句,只能算是苦中作乐了。   “这位哥哥……”素景然试探地开口了,“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杨过没有理他,及至到了一处客栈中,杨过终于把素景然从手上丢下了地,让他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心里直骂娘,面子上却不敢抱怨一声。也许是知道他是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杨过也不屑于点穴制住他的行动,更在出了皇家别院后就解开了他的哑穴。   在听到景然开口后,杨过终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别哥哥弟弟的乱攀亲,我和你没关系。”   景然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他知道眼下的情形,自己求饶也是多余的,于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朝一旁的角落里缩了缩,也不再多开口一句。   “躲什么躲,有用么?”杨过冷嗤一声,“也就玉锦瑟这种有眼无珠的女人,才会看上你们这些连把剑都拿不起的娇滴滴的公子……”话虽如此说,但想到锦瑟当时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杨过还是心里痛了一下,虽然当时一时冲动之下把这个少年给抢了出来,可杨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干什么,他不是个卑鄙小人,让他做出趁人之危的事情仗着武功欺负别人他也做不到。   景然偷偷地观察了他片刻,从一些细微的动作和行为上也猜出来了这少年应该不是个心狠的人,充其量就是有些公子哥的坏脾气,相信也不会真的过于为难自己。   他知道自己和他如今算是情敌,就算眼下和他解释自己跟那位锦亲王完全是清白,纯盖被聊天,估计他也听不进去,反而还要当自己是在炫耀,气急之下直接一剑砍了也难说。   景然是个聪明人,就因为太聪明了,他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异常冷静,习惯用旁观者的角度去分析思考。眼下的处境,吃点苦是难免的,但不出意外,他自己又识相的话,应该只是有惊无险。   正想着,就见那江湖少年突然抹了把眼泪,原来他竟然哭了,哭到一半,他似乎是突然意识到了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忽然停了停,于是恶狠狠地朝景然瞪来,景然立马低下了头装没看到,心底却是哀怨地想,这傻子,外强中干啊,当面撂狠话,背地里抹眼泪。这锦亲王明显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女人,尤其又是这种有身份的女人,可是要捧着哄着来的,你玩硬的人家自然不会陪你玩了。   “说,你和她是什么关系?要敢说假话,我直接撕了你。”   景然心底翻个白眼,面上却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声如蚊蝇地道:“我,我是君傲来的,只是女帝赏给亲王的一个暖床小厮……”他把自己的身份摆得很低,因为景然很清楚,对付这种人,只有做低伏小,引起对方的同情心,自己的境遇才会好转。   “嬷嬷说,如果今夜还不能给亲王侍寝,等到了大周就会被贬到苦役房去,我这才没了法子,求亲王替我遮掩一下……”   杨过一边听一边便露出沉思的表情,这种怜香惜玉的事情,的确有点像玉锦瑟的作风。   “说下去……”他沉声道。   “没……没了……就这些……”景然简直想在心底大笑了,这些古代人也实在是太好骗了,略微用些演技,基本上就可以玩转他们与鼓掌之间了。   “你没骗我?”杨过微眯起眼,朝着景然冷冷瞪过去,看到他害怕得脸色惨白,更朝角落缩了缩蜷缩成一团,这才满意地一笑,扬了扬手中的剑,“我告诉你,别和我耍花样,刚才的话,我会去查,如果发现你说的有半句不实,我就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是……是……”景然越是显得怯懦,杨过显然就越满意,就好像自己已经胜过了玉锦瑟身边所有的男人一般。   他又狠狠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痕,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景然听:“我告诉你,我要不是看着她这么没用,也不会几次三番地跑去找她,我是喜欢她,可那又怎么样,我杨过也不是非她不可。”   错了,你这摆明了就是非她不可,景然在心底不屑地反驳道,自己想不通不怕,还偏要自欺欺人,心里想的什么,也都写在脸上。   “以前我遇到她时,我就看不惯她这幅样子,明明是个女人,却偏要说她就只喜欢一个人,她只想娶一个,装模作样,道貌岸然!”杨过恨声道,景然没有接声,因为他知道眼前的杨过只是需要发泄,并不需要认同。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贪心的人,我甚至都能接受她喜欢的人,我杨过有什么不好,有什么比不上她那个林侧君的。天下的女人嘴上说得好听,还不都是说一套做一套,你既然是君傲来的,那你说,她在君傲就果真一个男人都没有么?你说?”   景然为难地看了他一眼,他知道自己用不着说什么,果然,杨过又自己接下了话。   “哼,就她这副祸水的模样,她还真以为自己可以独善其身,她不想娶有什么用,你看着,她再不想娶,到头来后院也会进去一大堆人,我杨过就不信了,她玉锦瑟真有那么能耐,就独独她能和喜欢的人过一辈子。除非她不是个女人!”   景然仍然不动声色地听着,心里竟生出了一种微妙的感觉,看来这个锦亲王还真如史书所写的,是个长情的人,要不是自己无意中确定了她的真身,恐怕也会始终误会这是个男扮女装的亲王了吧,可惜史书一般只记录大事件,对于一些细节都是模糊其词,而他看得最多的都是戏说的剧本,就算所谓的正史剧本也基本上是经过润色的,十有八九都是找个男演员来扮演玉锦瑟。不由有些头疼了,看来那些东西基本上一个都参照不了。 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林素衣一动不动的站在佛堂的暗间中,比起身边显得有些心慌的墨竹,他的面色显然沉着而平静得多,墨竹万万没有想到今日自家的公子居然会在回林家探望时偷偷带他来到这一处秘密所在,眼前的位置是一处佛堂的夹间,正处在佛龛后方,这佛堂很大,大小姐平日绝不许人过来,却不知为何,今日公子突然就一个人悄悄地躲到了这里,若是被大小姐知道了……   却见林素衣瞥了他一眼,似是看出了墨竹的紧张情绪,他轻声安抚道:“放心,这屋子很大,大姐她们绝不会发现到你我。”   正说着,忽听见佛堂的门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听脚步声只有少数几人,再然后,似乎是林綄和林潇然落座和佣人上茶,然后便是她们屏退左右的声音,墨竹不敢探头去望,却也依稀可以感觉两人坐得离佛龛并不近,不由松了口气,再侧头看自家公子,只见他面色依然沉稳淡定,虽一动不动,却也是半分不见惊慌,显然心中早有主意。   墨竹渐渐心慌起来,觉得今日自己着实唐突了,竟然胆大到陪着公子在这里偷听两位小姐商量要事,正满心担忧间,便听见林潇然轻轻道:“大姐,您今日特地把我叫到这里,莫非……”   却见林綄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道:“二妹,我足足想了几日,决心已定,接下去这几个月,就让小弟回我们林府居住吧。”   “为什么?”林潇然疑惑道,“这亲王即将回来了,他们两夫妻也多日未见,正是小别胜新婚的时候。”   林綄摆了摆手,面上带着几分颓废:“我岂不知这个道理,只是我来回的思量,着实是没有办法啊。”话中显而易见的带着几分干涩,“自家的弟弟要照顾,林家我更要看顾,总不能为了这份恩宠,搭上你们大家伙的性命。”   墨竹猛的一惊,直觉似是撞破了什么天大的秘密,黑暗中,他依稀觉得身边的公子呼吸也沉重了几分。   林綄顿了顿,又道:“亲王在君傲,执意不肯娶嫡皇子,虽说陛下把洛家的公子也赐给了她,但我们几个重臣都明白,亲王是绝不会碰他的,这洛家公子,将来也至多只是个摆设罢了。”   “为什么?”林潇然不解。   “你就别问这么多了,这些都是皇家的秘闻,多知道对你没好处。”   林潇然点点头,她也是个聪明的,知道不该自己知道便不再追问了,转而回到最先的话题:“所以大姐您是担心,小弟日后树大招风?”   “树大招风不怕,最怕的是招了皇族的忌讳啊……”林綄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我何尝愿意自家的小弟过得不好,如今也只有趁着他还年轻,又生了嫡长子,快快的见好就收,让亲王雨露均沾,以后兴许还有安稳日子过。”   “没这么严重吧……”林潇然反驳道,“小弟不就是得了亲王的青眼,多有恩宠么,哪家权贵豪门里没有个把最受宠的,不至于这么如临大敌吧,若是非要如此做,叫他下半辈子可怎么过?”   “你懂什么……”林綄叹息,“你可知锦亲王自大婚后,就没碰过正君?”迎着林萧然显然讶异不已的目光,她又道,“不但如此,这次君傲出使,她也是一个没沾一个没碰,任凭陛下赏给她的贵侍,还是君傲女帝赠予的美人,她都推拒了,甚至对着太女殿下,她还直陈这世上,除了小弟,其他人与她不过路边的野草罢了,非要什么一心一意为他守身如玉。你以为陛下不知道她在君傲的所作所为?秘使可一日三次的,把密折送到陛下的御桌上,若非前日陛下招我入宫,冷冷的把这些密折丢到我的面前,连我都不会相信,亲王竟然为了小弟,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就算没有去看自家公子的脸,墨竹也知道公子被震动了,他周身颤抖着,几乎将要把持不住。若非墨竹搀扶了他一边,恐怕他就要当场失态,他紧紧地抓着墨竹的腕子,让他都觉得吃痛,但他却很理解公子此时的心情,便一声不吭,依旧让他紧紧攥着。   林綄又道:“男人这一辈子,无非就是依靠自己的母亲,姐妹和妻主。亲王的品行,我也是知道的,这样的好女人,小弟放不开手是必然的,若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两个人能这般恩爱的过一辈子也算是一桩美事,可她不行,她是大周最显赫尊贵的亲王,是女帝最为倚重的姐妹,待玉家皇女们一个个都明白过来想要抽身出来处置小弟,你说小弟以后的日子该如何过?”   林潇然终于说不过自己的大姐,她垂下眸,犹疑道:“可怜的小弟,或许……当初就不该让他嫁入皇家。”   林綄摇头:“不嫁给皇家只怕小弟自己又不愿意了,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其实小弟一早就看上了锦亲王,这条路,也算是他自己选的。”   “大姐,也许好好地和他说道说道,劝劝他,他可以想通,就不必非要做那种棒打鸳鸯的事了。”林潇然忍不住为素衣求情道,“能让小弟遇到这么个人也不容易……”   “糊涂……”林綄沉声道,“二妹,如今你和小弟一样的糊涂,是不是在我们林家好日子过得久了,早忘了天高地厚?你以为我想棒打鸳鸯?错了,我反而是在救小弟。亲王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依我看,小弟只需暂且避开一段时日,她自然就会想明白的,为了小弟,她也会懂得如何抉择,只要她的心里还有我们小弟,好日子还长着呢。可我就是怕小弟自己想不通,这才会把你急招回家还和你商量,如今我既然把他接回了家,你作为二姐就有义务替我看好了他,接下去几个月决不许他跨出林府一步,就算亲王上门,你也用个生病静养的借口拖延。知道么?”   林素衣仍是一动不动的站着,双手紧紧地纂着衣袖,眸底暗色荡起波澜。   林潇然听了,沉默半晌,似乎还在犹豫:“大姐,如此对小弟,是不是太狠心了点。”   林綄又道:“你放心吧,陛下也不是不讲情理之人,只要过了这个坎,小弟仍旧会是亲王府里最受宠之人,当务之急,是应该让亲王愿意分出一分半分的心思给其他人。其实说到底,本该也是如此,天下的权贵哪家不是这样的,别说小弟已经是如今亲王府里的侧君,一人之下罢了,单说他为亲王诞育下长子便可算是大功一件。你我都是女人,自然也都明白,天下哪有真的一心一意的肯一辈子对着一个男人一辈子的女人,无非就是眼下,情意最浓,所以舍不得放手和委屈他罢了,等拐过弯来,日子还不是这样过。”   林潇然皱眉,任谁都看得出她似乎是动摇了,墨竹听得一阵心酸,想着公子每日都痴痴盼着亲王的情形,却只等到一个个令人心碎的消息,今日这个被赐婚,明日那个被封给亲王,甚至也许出使回来的当日还会带回来一群妖娆的君傲美人,可如今看来,亲王竟然心志坚定若此,果然不枉费公子的一片苦心,可偏偏天意弄人。   良久,林潇然轻轻道:“大姐,虽然你我都是女人,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锦亲王她……真的和我们不一样,或许她对小弟的心意是真的会是一辈子。”   林綄惆怅道:“是,也许她的确不会辜负小弟,可是,女帝和玉家的皇女们不会允许。为了林家,也为了小弟,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错再错下去,亲王对小弟的心意我们无法干涉,可小弟他居然想独占亲王,这对皇族来说……可是真正的大逆不道啊!!”   墨竹听到这里,忽然觉得身边一阵风动,原来林素衣再也忍不住,他一把掀开佛龛后的帘子,推门而出:“大姐,二姐,我不怕大逆不道,若真有罪,愿我一人承受,绝不牵涉林家。只求你们体谅……”   说着说着,他似乎有些哽咽了,“我也知道我不该如此任性,也许天下的男儿家都是如此过日子,偏生我一想到她会宠幸他人,便觉得心如刀割一般,对不起,大姐,二姐,素衣让你们失望了。”   林綄和林潇然初时都被林素衣突然闯出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林綄立即生气地一拍桌子:“你也是官宦人家出来的公子,怎么处事还如此天真,难道不知道我们如今是在救你?就算是普通人家,七处的第一条是什么你不会不知道,你以为我们愿意瞧你受苦?可是若是再不能让你悬崖勒马,只会耽误你,害了你一辈子!!”   林素衣却似乎仍旧是冥顽不灵,他骤然直直地跪下,一双瞳眸正正看向林綄:“我不管什么七处之条,我只知她对我的一片心意,我不能有负。如今她既对我情深意重,我又怎可以为了一己之私教她心冷?求姐姐不要逼我留在这里与她分离,否则便是活在世上也是无趣。”说完他磕了一个头,墨竹惊慌之余也顾不得自己,急急忙忙的上前想将林素衣搀扶了起来,但他铁骨铮铮,磕头后虽直起身却仍是倔强的跪着不肯起身。   林綄几乎恨不得上前给他一巴掌,可看着自家弟弟此时虽跪着,却双眸明亮的倔强神情,怎么也下不去手:“这些日子我该说的都几乎说尽了,你却还是如此冥顽不灵,你岂不知如此心高气傲,既会害了你,也会害了亲王?非要她为了你一意孤行,做出抗旨犯上的事,你才满意?这就是你所谓的对亲王的心意?”   闻言,林素衣周身微微一颤,却还是红着眼眶咬唇不语。   林綄气得拂袖而去,临去前只对着林潇然道:“派人看好他,除非他自己想通,否则绝不许他跨出房门一步。”   林綄作为一家之长和朝廷重臣,她没有那个心思也没有那个心情和林素衣再纠结那些情情爱爱的琐事,被留下的林潇然自然知道自家大姐的意思,她皱着眉,思索半天,却始终不知如何措词,好半天,她才开口道:“这两天我在酒楼里听说,虽然亲王不在,但女帝已经恩准了让文侧君这两日就入亲王府,待亲王一回来,便可圆房,这事你可知道?”   墨竹大惊,倒吸一口冷气,却见自家公子默不作声,微微点头,原来他竟已知道了。   林潇然又道:“大姐只是嘴硬心软,她也怕你待在亲王府受不住这个,免得你看着心烦,暂且让你回府避避,小弟,这一番苦心你可明白。”   “我知道。”素衣表情落寞,“你们放心,我想回亲王府,绝不是想要和文侧君争宠,我只是想看着她平平安安地回来,我要亲自看她一眼才放心。二姐,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若真到了那一刻,为了她,我也会逼着自己忍受,二姐,你能明白么?”   “恩!……明白,小弟,照你想做的去做吧,等亲王回京的那天,二姐会偷偷放你走的。”林潇然有些不忍地拍拍他的肩膀,“这几日你就好好在林府住着吧。”   此时数千里之外的大周边境,自那日半夜,锦瑟追着杨过出去未果后,她便第一时间冲到了乔盛的房内,因着喊她半日都不见动静,她干脆直接踢开了这位乔侍卫长的房门,恰恰好就看到正慌忙地从两个浑身赤/裸的君傲小侍身上爬起来提裤子的乔盛。   锦瑟只能捂着眼睛退出房门,乔盛惊惶地追了出来,像个被捉奸在床的奸夫:“殿下,臣……臣不是有…有意……。”   说到一半,看着锦瑟红红白白的脸色,误以为她是震怒自己擅自动了君傲赐给她的小侍,更吓得面无人色,双腿战战,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看她吓成这样,锦瑟皱眉提醒道:“别废话了,快把几个统领都给我喊起来!”   乔盛结结巴巴地道:“起……起来?殿下,您知道大家伙真的都不是有意……有意要招妓的,这实在是长夜漫漫,也需要有个消遣不是,嘿嘿,正好听说那城里的春华楼里,来了好些个水灵的……这不,就……就干脆大家伙一起,一起……”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夜色中,乔盛院落中的其他厢房中不约而同的都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阵阵咿咿呀呀的奢靡之音,偶尔伴随几声比较放浪的大声叫喊。这还不算,中间那个最大的房间明显更是听得出不是一人两人的声音。   “好姐姐,快嘛,再快一点!”   “乖,都把腿张开,很快就让你们舒服了……”   寂静的夜色中,那隐约传来的对话已经把锦瑟雷到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了,而一些其他的诸如“嗯嗯”“啊啊”之类的此起彼伏的配音已经完全不算什么了。   看着锦瑟愈加难看的脸色,乔盛误解更深,以为她果真是来找大家算风流帐的,慌忙又解释道:“您……您别生气,臣以后一定会好好教训她们的。其实姐妹们也是久离大周,寂寞得狠了,绝不是玩忽职守。不过臣是从来不碰那些乱七八糟地方出来的人的,所以……所以就只是和君傲的…,况…况且臣本来也预备回了大周纳了他们两个…。”   说着说着,她又扭捏地抓了抓自己已经快成鸡窝的头发,脸红红地偷偷抬头看了锦瑟一眼,把她看得简直想一巴掌直接把她拍到泥里去。不得不说,这样看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在她面前做小女儿情状实在是有些叫人想抓狂,更重要的是,她能不能不要在她面前只套了裤头却还光溜溜打着赤膊的情况下,和她聊这种话题?这实在很挑战她的心理极限好不好!   想到这里,锦瑟干脆打断她的喋喋不休:“进去把你的衣服穿上。”   乔盛却还浑然不觉锦瑟的尴尬,依旧裸着光洁溜溜的上身一脸憨厚的挠了挠头,嘿嘿傻笑道:“臣不冷,谢亲王关心。”   锦瑟简直是在颤抖了,毫无疑问她被气的。 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等到乔侍卫长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锦亲王的本意,把厢房里所有的人都喊过来的时候,锦瑟真的是只能喊她们姑奶奶了,那一个个的衣衫不整,满面红光,胭脂印盖在脸上的,甚至还有上身侍卫装下身裙子就跑出来的,傻子才看不出她们刚才到底战况激烈到什么程度,最后她只能沮丧地挥了挥手,让她们继续去尽兴未完成的事,自己则独独拖着哀怨不已的乔盛,到了寝殿夜半开会去了。好在女尊世界真的是太平国度,不然就这种侍卫们,恐怕自己被人杀了也要到第二天才会有人发现吧。锦瑟其实不知道,侍卫们之所以会如此放肆,纯粹是乔盛今日为了庆祝自己终于完成女帝的密旨而特意安排的,若是真敢夜夜笙歌,早就都滚回家种田了。可惜这个秘密,乔盛不敢,也没胆子直说。   “皇子殿下被劫走了?”等总算明白真相的乔盛体会到这个消息的重要性时,黄花菜已经凉了。   锦瑟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夜没睡,终究还是有点疲累,虽然知道杨过不会把人怎么样,可毕竟是在大周境内,传出去这个事情也不好听。   “所以才预备偷偷的让你们出去带兵搜查一遍,尽量不要惊扰他人,我估计也就是客栈这些地方了。此事不宜宣扬,明白么?”   怪不得亲王殿下特地换了一身侍卫的衣服,乔盛自以为体悟到了锦瑟的良苦用心:“臣明白了。”   第二日,乔盛和锦瑟便坐在了打听到的杨过可能去过的客栈酒楼中,毕竟是边城,最大的客栈仅此一家,按照锦瑟对杨过素有洁癖的了解,他绝不会委屈自己,十有八九就是住在这里。为了出行,锦瑟易容成了个沉稳贵气的富家女,五官端正而俊秀,正好匹配她周身无意识流露出的优雅贵气,倒也丝毫不见违和。不过两人桌前此时正站立着一个男子,他双目盈盈,眉心画了一朵梅花,身形婀娜,那抱着箜篌的手指更是精致白皙,酒楼中更有不少人目光移向此处,竖长了耳朵显然是好奇三人要说的话。   “两位小姐,奴家真的不是故意的……若小姐们不肯原谅奴家,奴家只能……只能听凭小姐发落了。”   话到最后,那是满脸的委屈,泫然欲泣,楚楚可怜,把他三分的姿色衬托的几乎有十分美丽。   锦瑟心里正烦着,对于这种烂事压根不想理会,侧头看着旁边满脸涨的通红的乔盛,后者显然是有些不知所措,手脚都几乎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放。   “我们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乔盛见他几乎要哭了,又是急急忙忙的劝慰道,“你快走吧,别打扰我们吃饭。”她知道亲王殿下已经有点不耐了,相处这么久,乔盛也有点知道锦瑟的脾气,一直以来她绝对是最厌烦柔弱爱哭的男儿家了。   那抱着箜篌的卖唱男子仍然直勾勾地看着锦瑟,只见她虽然看起来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态度却是实打实的冷淡,只让身边的人出声,自己片语都没有,他哪里看不出别人是在下逐客令,可又不愿意放弃这么一个攀上贵人的大好机会,于是脸上表情微动,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什么,最后只能站在两人面前,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了   任何一个女人面对这样一副梨花带雨图,都得受不了吧,更何况,这男子刚才还在酒楼里卖唱,展现了他多才多艺的一面,长得也很是不错,有种惹人怜爱的风姿,既然是朵白莲美人,怎么能放任美人在自己面前哭泣而置之不理呢?果不其然,旁边已有几桌子的人开始觉得愤愤不平,想要蠢蠢欲动的亲自上来抚慰美人了。   就听见有人道:“两位小姐,我看你就原谅了这位小哥吧,他也不是有意摔倒弄翻你们的酒水的。”   “是啊是啊,女人嘛,就得大度点,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而卖唱男子此时竟然又偷偷地抬头看了锦瑟一眼,那个楚楚可怜,欲语还休,眼神媚得几乎都可以放电了,就连锦瑟自己都搞得不由得微微的颤了下。但绝对不是被电到的,分明就是被恶心到的。   卖唱男子注意到锦瑟的不自然时却误以为自己的如意算盘成功了,心中一喜,面上却依旧掉眼泪掉得厉害。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做作的哭了半天乔盛都搞不定,只是想来这个酒楼打探素景然下落的锦瑟觉得纯粹是浪费时间,于是她开口道:“请问你的名字是?”   俊俏男子见富家女打扮的锦瑟突然问自己,不由心跳加速,一脸通红地小声道:“奴家闺名雅琴。”   “雅琴,你其实完全可以不用在这里卖唱,直接去唱戏,以你的演技,我相信你绝对可以大受欢迎,届时我也一定会捧场的。”锦瑟说着,她嘴角含笑,语调温暖柔和,眼眸澄澈干净,但不知为何,任谁都听得出那种实打实的不屑。   楼上包厢内的素景然以几不可见的动作微微抽了抽嘴角,转头抿着嘴看了眼对面的杨过,依旧埋头在自己面前的碗里小口小口地吃着碗里的饭。   “你以为你是吃鸟食?”杨过碰的放下碗,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道,“就你们这些秀气的公子哥最会摆谱,真不知道那玉锦瑟眼睛怎么长的。”   景然知道他又发作了,这坏脾气的江湖公子,活该他嫁不出去没人要,不过今天的苦情戏也演够了。景然顿了顿,仿佛一幅被吓到的模样,随即便顺着杨过的话稍微加快了动作吃了几筷子,看样子就是个完全没有主见的小少年罢了。   见他如此,杨过自感无趣,便不再注意他,转而把目光投射下楼下的锦瑟和乔盛,神色阴晴不定,他知道锦瑟肯定会查出自己住在什么地方,毕竟昨夜他可是大摇大摆的直接带了素景然来到客栈的,他也等着她上门来和他谈,甚至御林军来抓他也无妨。   可预料中的兵戎相见并没有发生,那女人安安稳稳的就带着一个侍卫,安然地坐在了客栈里面,就好像等待着他主动去见他。   她到底想干什么?   眼下得不到答案,他只能又看向对面的素景然,冷声道:“看来她倒对你关心得很。”   顺着杨过的目光,景然当然也能认出易容了的锦瑟,见杨过又开始忍不住对着他找茬,心里默默给他一个白眼。   轻轻地放下碗筷,他小小声地说道:“毕竟我是君傲女帝赏的,若是…丢了…,总是损了大周的颜面。再说,亲王殿下只带了一个人前来,想必也是顾及着情分,不愿意收不了场吧。”   情分?什么情分,杨过再粗枝大叶也回过味来了,心里顿时就是一喜,景然心底唾弃了一下他的头脑简单,便也只是继续埋首用餐。用猪脑想也知道,锦亲王不愿意大张旗鼓,自然是怕失了大周的颜面,毕竟他这身份可是堂堂的君傲皇子啊,不过眼下只要能哄得这位主跟那位美亲王合好,他就基本可以安全了。最好那美女亲王直接娶了这个祸胎,也省得他莫名其妙受这种冤枉罪。   此时杨过脑子里还是翻来覆去的有些乱,被心头处因为景然故意引出的一句惹人遐想的话语而折磨得不上不下,忆及锦瑟曾经对他的温柔,再联想她此时的举动,心里是既开心又忐忑,脸更是越来越热。   “你…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看到杨过有些不自在,景然刻意装出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样:“不会是风寒了吧?”杨过被他打断了心头思绪,多少有点做贼心虚,连忙伪怒道:“你管我那么多,吃饭!”   景然低头,心里嘿嘿一笑。就见杨过又纠结半晌,终于露出了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站起身来:“既然她都来了,我就再去会会她,看看她到底什么个意思。”他看了眼景然,仰起了下巴,“你也跟着一起去吧,记着,你现在是我的俘虏,只准跟在我的身后不准多说话,知道么?”   景然点点头,心想自己的目的总算是达成了,又不屑地想道,这家伙,明明是自己日夜盼着想要见她,如今还偏要摆出一副不得已的模样,矫情。   他一边思量着,一边见杨过起身,立即莲步轻移地跟随了上去,杨过回头看了他一眼,很是看不惯他这副大家公子作派,干脆将自己手里的剑一抛丢了过去。   景然下意识地接住,景然抱住了,景然脸色一变……他直接被抛过来的剑压倒在地上了。这该死的穿越过来的小身板……   “哈哈哈哈。”杨过嚣张地笑了,他走过去弯腰一把将剑重新拿回手中,也不管被自己故意丢剑过去的力道弄得个四仰八叉的景然,转头就下楼走了。   景然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笑着摇摇头,趁着房内已经没人了,终于不再露出那种战战兢兢的小媳妇表情,而是泰然自得地拍了拍自己的裤腿。   当杨过如意料之中的总算出现在锦瑟的面前时,锦瑟不由绷紧了身躯,这位大少爷,她每见一次都不会有好事,如今几乎都快防备得他成条件反射了。目光朝他的背后瞥去,看到不远处缓缓跟来的素景然手脚俱全安然无恙,这才略微地送了口气,神情放松了不少。   乔盛早就忘了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这位杨公子,她看着锦瑟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低声道:“殿下等的就是他?”这位美人可比刚才那个卖唱的强多了,就是那副拿着剑,盛气凌人的样子不好对付啊,也难怪,一看就是武林公子。   锦瑟点头:“就是他!”   乔盛看看锦瑟又看看杨过,诧异低声道:“他为何要掳走皇子?”   锦瑟面无表情:“想嫁人想疯了。”   乔盛误会了锦瑟话中的嘲讽:“那有什么难的?”   “是吗?”锦瑟斜眼看着她。   乔盛还在乐观道:“他长得又不差,这么点小事也需要找亲王你来解决?”   “是啊。”锦瑟现在看乔盛就像在看一个傻傻抱着大石头往湖里跳的傻逼,“那你就负责娶了他吧,反正他长得也不差。”   乔盛简直想抽死自己,一个不小心,她又嘴贱了。   能半夜来亲王床上掳人的,能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吗,再看那副气势凌人提剑而来的模样,想也知道绝不是个善茬。乔盛缩了,好女不和男斗,若是个江洋大盗,她自然是毫无二话,提着个拳头上去就给颜色看了,可人家怎么说也是个公子,还是个长得挺标致美貌的公子。她偷偷侧头瞥了一旁神色显然显得有几分严肃的锦瑟,决定当缩头乌龟。   “你过来……”锦瑟没有理会一脸傲娇着走过来的杨过,反而先对着身后的素景然和颜悦色地招招手,“没事儿吧,到我这儿来。”这模样这语调,简直就是温柔的可以溺出水来,景然心里不由暗地叫苦,看吧,他身前的祖宗肯定又要变脸色了,能不能不要醋味这么大啊,很明显这位美女亲王只是把他当成小孩子照顾啊。   见锦瑟对他视而不见,杨过气愤之极,于是横里斜出一把未出鞘的长剑,拦在了素景然前进的路上阻住他的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锦瑟,杨过微眯着眼:“亲王殿下,有这么做买卖的吗?你要人给你过来就过来?告诉你,他现在可是我的小厮,不付出点代价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竟然让一个堂堂的君傲皇子给他杨过做小厮,乔盛简直不知道该不该拍案而起,但见锦瑟还是极其淡定的坐在那里,最终她还是直了直身子,没有说话。   “除了要进锦王府这一件事,其他条件任凭你提。”锦瑟冷漠地看着他,依然是平淡的有些发冷的语气,“不过…本王的耐心有限”。她知道杨过是故意在和她耍性子想引起她的一些反应,可是对待杨家的人,即使知道自己是迁怒,锦瑟还是压根露不出笑脸。   杨过被激怒了:“玉锦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你…”你就这么讨厌我?碍于外人在场,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只能用剑指着身边一脸无奈的素景然道,“你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信不信我一剑砍了他?”   “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杨过,这就是你的本事?”锦瑟神色淡淡,“若我说我喜欢的人是身边的这位魁梧的侍卫长,你是不是可以放了他?”   乔盛傻了傻,表情都快扭曲了,我的亲王哟,您要救人走也用不着用这么惊悚的理由吧。能不能不要这么出口惊人啊!   几人一阵安静,景然的嘴角一直在偷偷抽搐着,他已经不止一次发现,这位锦亲王实在是比他所知的历史书上写的要有趣得多。   “你们不就是想救他,行,不过,放了一个,我也要带走一个。”杨过气势汹汹地瞪着玉锦瑟,“就用你自己来换,你给我当一个月的小厮。”   简直是痴人说梦,乔盛刚要站起身来斥责眼前这个杨公子异想天开,锦瑟却已经二话不说的应了:“行”。没有一分勉强,甚至半点犹豫也没有,所有人都惊愕了,哪怕是刚才只不过是说了一句气话的杨过。   “你放了他,我跟你走。”她站起身来,神色平淡看不出情绪,“现在就走。”   几人都没想到她居然会回答得这么痛快,素景然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面具微微开始有了些许裂痕,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怔怔地看着锦瑟,心绪复杂难明。她是为了自己?为什么?就因为自己是君傲联姻给她的皇子?   “不行!”很快,乔盛意识到如果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就要闯祸了,“殿下,您不能和他走,没了御林军侍卫,谁来保护您?这不行……”   “就你们这帮废物御林军?”杨过藐视地看了乔盛的一眼,“让我在别院来去如入无人之境,哧~~”他双手横胸,抱着手中的长剑,复又看向锦瑟,“就你这些侍卫能保护得了你什么,还不如我杨过一人。”   若非是昨夜大家伙都尽兴得过了,又误以为亲王殿下也在温柔乡里不好打扰,否则怎么会让你就这么大剌剌地跑到亲王房内……一时间,乔盛脸上涨得通红,偏又说不出话来,煞是纠结。她却不知道锦瑟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杨过夜半造访了。她更不知道的是,若非锦瑟在君傲被凤后劫持了,安澜和雨淮后来给她派了暗卫保护,锦瑟早就一个人在她们的眼皮底下溜走了。   “乔盛,送皇子回去,让所有人都以为我仍在启程回京的车驾内,否则…这失职之罪你们一个也逃不了。”锦瑟看着乔盛,乔盛也看着锦瑟,最终,可怜的侍卫长只能屈服在锦亲王的美色,哦不,淫威之下。素景然也在看着她,他蹙着细细的眉头,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俊美的脸陷入沉思,此时他的心乱得很,以至于骤然间忘记了自己原本游刃有余的柔弱版皇子演出。   而另一个心乱不已的则是杨过,以至于他连锦瑟话中的“皇子”两字都忽略了。   此时此刻,没人能看透锦瑟的真正目的,昨夜她夜半逃跑的计划没能实施,但无心插柳柳成荫,如今反而靠杨过,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避开了御林军,至于如今跟随着她的暗卫,总有机会借着杨过的手打发了。 第149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在大周,君傲和西塘三国中,大周的疆域相对最为广大,也因此,在这片土地上的上的武林门派与游侠更是无数。   照理说,武林武林,本来讲究的应该是强者为尊,可毕竟这是女尊世界,多是安分守己容易满足的女人们,何况国富民安,风调雨顺,自然而然的便是皇权至上。那些有了武功的女人们逍遥江湖时私心里的第一个目的无一例外都是希望能搞个英雄救美遇见几个漂亮郎君,或者夜半探香闺私会美人之类的风雅事,又或者就是纯粹为了出门找点艳遇以解生活寂寞。就算是路边所谓拦路抢劫的土匪,也居然普遍的都是劫色的多,劫财的少,基本就是出来玩票性质的,等抢够了心仪的美男以后往往就马上金盆洗手,比谁都安分守己的过日子,尤其不少人更恶趣味的喜欢装成恶棍以调戏乃至压倒大家闺男或者淑男为乐,正所谓娶来的不如抢来的,抢来的不如强来的。这就使得江湖中,很少有单身行走的男人,还是长相颇为不错的男人。所幸这女人做主的世界,终究还是偏重情义,所以大致上不存在始乱终弃,吃干净了不认账的败类,更不可能有陈世美之流。   杨过算是个异类,他的母亲众所周知是武林第一高手杨昊,他自己又是个带刺的玫瑰,你要摘可以,但是扎了手可怨不了人。于是,自从他走出名剑山庄以后,就经常遇到各种猎艳的陷阱,什么夜半房里的迷香,吃饭时被人下迷药,甚至参加个武林聚会也会被人骚扰得晚上根本没法睡觉。所幸他武功高强,脾气又火爆,再加上名剑山庄和杨昊的金字招牌,这才从无吃亏。久而久之,除了那些个别的想要尝试泼辣味的江湖女儿,大多数人已经对他敬而远之了,毕竟男人嘛,还是要以温柔为主,娶回家的如果是个夜叉人物,那以后还那么纳其他小侍偏房?再说了,男人要那么高强的武功干什么,稍微有点花拳绣腿,被压倒时来两下小小抵抗那叫情趣,强悍到一剑可以扎你心窝的,那叫嫌命长吧。   如此一来,杨过虽然容貌出色,行走在外却反而比绝大多数的公子哥们都要安全。   茶棚外,杨过突然勒住了缰绳跳下了马,对着锦瑟扬眉道:“我饿了,替我买点心来。”   锦瑟眼皮都没抬一下,缓缓道:“这茶棚一看就是用来喝茶落脚的,哪来的点心?”   杨过本来是想扬眉吐气地差遣一下这位亲王,谁知道吃了锦瑟一记不冷不热的软钉子,心中愤愤,但转念想到她已经答应了要在自己身边待满一个月的,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好好的“折磨”她,脸上不由又挂上了得色:“那也行,我们过去休息一下。”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记着,你现在是我的小厮,我叫你往东就往东,往西就得往西。”   锦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傻瓜:“这话,你今天已经说第五遍了。”   杨过又被她噎住了,却见她悠然自得地系好缰绳,走进了茶棚,又很是自然地和小二姐高声道:“伙计,来壶凉茶,几个馒头。”   那作派和态度,显然丝毫不以自己的亲王之尊为意,反而很是轻松自在,见杨过诡异地看着她,她还笑了笑:“怎么,你不饿了?”   虽说杨过号称锦瑟是他的小厮,可除了故意任性的说两句场面话,他也不会真的差遣这么一位大周亲王替他做事啊。可眼下看起来锦瑟比他还入戏,比他还习惯。   眼前的锦瑟,如今易容成一个容貌普通的女子,毕竟杨过可不敢叫她易容成男人,虽然他不知道这位堂堂亲王殿下其实最擅长的还是扮男人,所以他所谓的小厮,也无所谓是男是女,可暗处的暗卫却不那么淡定了,看到自家的主子如今被一个美貌公子死缠着,只能为她的惧男之名叹气。易容后的锦瑟明明穿着极为普通的衣物,却仍有一种金马玉堂的优雅贵气感,以至于她只能努力的收敛再收敛,但平生良好的教养和习性还是改变不了,所幸在大多数不存心留意的人眼里,也无非觉得她大约是个文雅的读书人。   “坐吧!”锦瑟拍拍身边的长凳,凉茶上来后她甚至还有礼的和人小二姐道了句“谢谢”,顺便更替杨过把碗放好,把茶水倒好。不得不说,从现代穿越而来的锦瑟做这些事情不过是随手而为的习惯,但杨过却开始有点不好意思了,他知道玉锦瑟是个好脾气的,却不知道她竟然这么会照顾男儿家,不由的就偷偷地朝她面子上连续瞥了好几眼,事实上,这两天他不止一次感觉到锦瑟无微不至的照顾(其实都是顺手),让他心头暗喜,以为锦瑟对他仍有几分情意。   锦瑟拿过馒头咬了两口,见他诡异地看着自己不动,不由无奈地道:“怎么,还要我喂你不成?”   杨过顿时面色一红,他一把将馒头塞进了自己的嘴巴狠狠地咬了两口,还瞪了她好几眼。   锦瑟恍若未觉,只是悠然一笑看着远处的风景,遍山遍野的青绿,都是安静无声。她微微放松着,心头想着,真好,再不用整日里跟着大队人马坐在车驾里发呆,也不用再陪着应酬这个城主那个官员的参加无数接风宴了。眼前的自己,就如同鸟儿出笼般,总算可以像个寻常百姓一样,再没有人管头管脚和躲着一票莫名其妙的男人们。   不过……她也没忘记自己此行真正的目的,那就是两个暗卫,必须要尽快打发了然后偷偷入京才行,不过眼下,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却不知,她此时若有所思唇角带笑的模样落在杨过的眼里,又惹得后者咬了咬下唇,垂下了眸子。   “杨过,我们这是要去哪儿?”锦瑟问道,这两天,杨过看似漫无目的的到处乱转,实则定然还是有目的地的。   “当然是要去武林大会,告诉你,届时会有很多江湖儿女到场,你可得乖乖的跟着我听我话,毕竟人人都比你玉锦瑟强多了,随便谁都可以让你好看。”杨过趾高气扬地道。   “是么?那倒要见识见识了。”锦瑟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神态平和,眼中也没有杨过预期的慌乱或者不解。这种不愠不火的反应,让杨过很不爽,仿佛自己费尽心力打出去的拳头没有击中对手的要害,却打到了一堆棉花里,连半点回应都没有。   锦瑟刚吃了一个馒头,就闻到一阵浓郁的香气飘过来,就见身后一顶四人的软轿,后面跟随着一些家丁停到了茶棚外。那轿子是粉红色的,显得很是精致,一看就是那些公子哥儿们喜欢用的,只是当轿帘被掀开时,锦瑟看到的却是一只粗大的手伸了出来,还是涂着鲜红豆蔻的粗大五指,然后,就见一个身材彪悍,穿红戴绿,双唇似血盆大口的男人扭着腰走了下来,锦瑟顿时傻眼了,连筷子都差点要掉下来。在这个世界,也许是因为她生来就是皇族,所以身边基本上见到的都是美人,以至于她好容易已经有点习惯了那些涂脂抹粉的娇柔似花的男人了,如今却冷不防又跑出来一个如此打扮又如此长相的,实在颇觉雷人。   只见那似霸王花一般的男子走到了锦瑟身边的另一张桌子上,捏着兰花指有些嫌弃地看了看,似乎是不屑茶棚的简陋,于是他又拿出了一块浓香熏人的手帕,在身前猛力地挥了好几挥。   那香风飘过锦瑟身边时,杨过好笑的察觉到锦瑟的身子抖了抖,然后,她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凳子朝外挪了挪,似乎是为了离那男子稍远一点。   “店家,上一壶凉茶。”就见他捏着嗓子尖尖地喊了一声,继续挥着手中的帕子,撇着嘴道:“这地方,真是的,怎么配得上我如花公子……”   噗~~锦瑟喷了,她慌忙的捂着嘴看向这位打扮妖艳的彪悍男子,但还是迟了,那叫如花的男子还是注意到了她的窘态,他忽的把桌子一拍,站起来,双手叉腰就冲着锦瑟粗声粗气地骂道:“找死啊,盯着我干什么,没看过美男啊!”   这声音粗犷如猛男,和刚才捏着兰花指的尖细声音可完全是判若两人。锦瑟一时间居然没反应过来,顿时就傻住了。   锦瑟没接声,醋坛子杨过却生气了,他冷冷地看着如花公子,亦把长剑朝桌子上一拍,一双漆黑的双眼中杀气毕现:“干嘛,在我杨过面前放肆,你是想找茬?”   谁知那如花压根就不惧,他一样从身边不知道什么地方也抽出来一把长剑,往台面上一拍,吼道:“谁怕谁,你杨过了不起啊,我如花可不怕你!有本事咱手底下见真章。”这粗犷男子不做娘娘腔态时,倒颇有几分惊人的气势,锦瑟看到他这个样子时才明白,原来这如花也是个武林公子啊,而且和杨过貌似还是旧识。   杨过冷哼一声:“既然如此,咱现在就找个地方好好比划比划,谁要是输了,以后看到对方就喊一声爷爷,你更不准再缠着我娘,怎么样?”   “我如花如此品貌,江湖上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求娶,杨盟主和我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是我赢了,你也不用喊我爷爷,直接喊我爹好了,反正我迟早要嫁给杨盟主的,早一点喊也是无妨。”如花公子依旧是粗着个嗓子嚷嚷道。   杨过气得脸都快青了,锦瑟则坐在桌边用力的捏着自己的大腿,否则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想不到杨过和这位如花公子之间竟然有如此的过节,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笑场可不是好玩的事。   两人俱都剑拔弩张地对视片刻,锦瑟忽然看着远处故作惊讶地开口道:“杨盟主!”   就见那如花公子飞快地把长剑朝身后一抛,再度捏着帕子娇声道:“在哪在哪?杨盟主怎么会在这里?”   这瞬间的变脸,让全场都静了静。   杨过终于笑了起来,他满腹的火气被锦瑟的恶作剧搞得烟消云散,如花公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锦瑟耍了,霎时横眉倒竖,撩起袖子就要朝锦瑟冲过来。   杨过却在此刻伸手揽过锦瑟的腰,身子往上一飞一弹,用轻功跃出了茶棚,随即脚步轻盈瞬间便跃上了马,只留下一缕余音道:“如花,今日我就暂且放过了你,等到了飘雪山庄,我杨过再好好会会你。”   杨过轻功精湛,而那如花公子来时非要学那些大家公子搞排场坐轿子,哪里追得上,只能捏着帕子狠狠地一跺脚。于是这一路上,锦瑟都黑着个脸,一边被笑意不止的杨过揽在怀里在马上驰骋,一边在心里骂着,这杨过,该不是故意的吧,连自己的那匹马都故意丢下,就为了和她同乘一骑?   杨过和如花公子所说的飘雪山庄,正是如今武林中的一大世家,但凡武林中的世家,总是喜欢邀请各大江湖名流,经常办办这样那样的聚会盛会。所以那所谓的武林大会总是有很多理由,谁家办喜事娶人了纳小侍君了,谁家老祖宗过大寿庆祝了,谁家要搞擂台比武招亲了,又有谁家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这一方面,可能是为了增加影响力,另一方面么,也估计是实在闲得没事做,想要大家都借着各种名目热闹热闹,甚至借着切磋的名义聚会实则是各自带上家里最美貌的那一个郎君跑出来炫耀的。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所谓的武林人士总是骑着马在江湖上跑来跑去的一大原因?其实他们也挺忙的吧,锦瑟突然就觉得自己悟了。   她当然不介意去这种地方见识见识所谓的女尊国的江湖是什么样的,同时,她也很清楚的知道这也是浑水摸鱼,趁机摆脱暗卫的好机会。   杨过哪里想得到锦瑟心里的小九九,只觉得这几天锦瑟对他的态度终于不再冷淡,虽然不知道她和自己的爹杨昊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过节,但杨过心知锦瑟再怎样也不会是个冷面冷心的人,他私心里甚至希望这样的日子越长越好,所以才会一力带着锦瑟去参加这样的聚会让她了解江湖上的趣事。只有锦瑟自己清楚,她其实正在卑劣的利用杨过,正因如此,她才会带着愧疚之心的对他和颜悦色。   “欢迎诸位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请坐请坐。”飘雪山庄内,庄主令狐源正热情的对不断接踵而来的客人们抱拳寒暄,今天是她的娶第十八房侧室的大喜日子,娶得还是江湖上有名的美公子雪熙公子,实在是春风得意,满脸得色。毕竟楚雪熙才貌双全,温柔婉约,本是个江湖中不可多得的佳人,若非是由于楚家没落了,这一辈连一个女儿家也没有,楚雪熙也不会嫁到她令狐家来做她的侧室。   令狐源如今已是五十有余,她双目炯炯,身形健硕,龙行虎步,吐字时更是声振如雷,一派江湖儿女的气派。不过在锦瑟看来,她只是缺了一把胡子,否则那就是个标准的汉子啊汉子。可楚雪熙今年才十八岁,又是嫁过来做小,即使飘雪山庄在江湖中名气如日中天,令狐源武功高强家财万贯,经营着不少的田庄,可娶了雪熙公子那还是老牛吃嫩草啊。只不过武林中人不拘小节,且她们常年习武,身健体康,又不若贵族那么文雅纤弱,因此令狐源看上去,也不过如四十许人。   杨过接到的请柬其实是飘雪山庄发给杨昊的,不过杨昊身为武林盟主,私下里又有野心,在各国间乱窜。因此基本上他是不可能有那么多闲暇参加这样那样的红白喜事的,杨过代替杨昊,早就是意料中事,令狐源又是个场面中人,见到杨过丝毫不见失望,反而愈加豪爽的热情招呼道:“杨公子你可来了,不知令堂身体如何?”眼睛丝毫都没有朝背后相貌平常的锦瑟身上瞥来一眼,在她看来,那就是个杨家的下人罢了。   杨过似笑非笑地看了她红光满面的脸一眼,那喜色盈盈的模样显然是对自己能娶到雪熙公子而备感满意:“家母一切安好,倒是令狐庄主今日终于得偿所愿,难怪看起来气色不凡。”   令狐源爽朗的哈哈一笑:“杨公子说笑了,能请的杨公子大驾,我令狐源备感荣幸,来来来,请入贵宾席。”   说着便亲自相迎,将杨过引入席间。整个被布置得喜气洋洋的大堂,眼下已经分为内间和偏厅两大部分,偏厅只是招待一些寻常客人和普通人的家眷,而内间自然只有贵宾和江湖世家儿女才可入内。因此,锦瑟很轻易的便被内堂入口处的两个家丁拦了下来,杨过当即神色不悦的一挑眉,正要开口,令狐源却已经出声斥道:“没看见这是杨公子的侍从么,没眼色。”   说着又回过头对着杨过客气道:“杨公子,下人不懂规矩,请勿见怪,请,请。”   这个令狐庄主倒是颇懂做人,刚才她显然是看到了杨过的神情,当机立断的就把她也引了进去。看来江湖中人,能混到一定位置的也不是普通人,这令狐庄主,更是粗中带细,压根和十王爷清絮是个颠倒,锦瑟心底里对这位飘雪山庄庄主的评价,顿时拔高了几个层次。 第150章 第一百五十章   两人一步入厅内,锦瑟就觉得一阵热气滚滚扑面而来,大约他们来的并不算早,因此已经有为数不少的江湖人士已经入席,不少女人们,正撩起袖子甚至单腿跨在椅子上谈得热火朝天,划拳的划拳,喝酒的喝酒,人人都嗓门如雷,拍桌子瞪眼睛随即互相又搂着肩膀哈哈大笑的比比皆是。   这完全颠覆了一直以来锦瑟对女尊国的印象,毕竟皇室贵族,就算是宴会,也基本上都是彬彬有礼,轻声慢语,连锦瑟都快要觉得,就算换个世界,女人毕竟还是文雅和带着骨子里的淑女的,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女汉子们都跑江湖去了。   因着大部分的主桌都是一群粗鲁的女人们,令狐源很是体贴的并没有限定杨过应该坐哪里,毕竟他是个男人家,于是她朝着角落里微微点头,就有两个眉清目秀的侍从打扮的少年过来,对着杨过软语道:“杨公子,男眷和公子们都在旁边,让奴婢带您过去吧。”   杨过眼睛微微一转,瞟了一眼锦瑟,径自选择了一桌大部分都是公子们的主桌,这里基本上都是些江湖世家出生的公子,因着是参加喜宴,人人都锦衣华服,那动作仪态虽然不如贵族公子们规整,但显然要比那些女汉子们文雅多了,但终究还算得是豪放与随意,不少人还随身佩戴着长剑和软鞭,标准的江湖作派。不过锦瑟不知道的是,这些公子的武功真的只是些花拳绣腿,没人会有心思真的像杨过那样学成个什么名堂出来,反而一个个都偷偷在家钻研琴棋,试图以后嫁个好人家。所以那些长剑之类的也就是舞个好看,剑鞘上更是悬挂着漂亮的剑穗和镶嵌着宝石以用来妆扮。   见到杨过坐下,不少和他平日里交好或者看在杨昊面子上刻意讨好的公子们都对着他颔首而笑,杨过同样回礼,然后一把主动拉过锦瑟坐在自己身边,面对众人疑惑与好奇的目光,他很是自然地介绍道:“这是我娘新给我请来的大内侍卫,颇得她敬重。”   闻言,众人肃然起敬,女尊世界的江湖和皇权完全没有矛盾,大内和武林盟主家就和两个牌子最大的公司似的,一直都会互相挖人。而能有这两块金字招牌的,无一例外的定然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一流中的一流啊。于是没有人对她的落座提出任何异议,反而个个投射去敬佩的目光。不少略懂功夫的人甚至还在内心思忖,果然是高手,如此收放自如,连一点点的外功气息都不流露,简直像个普通人,大约这就是传说中的返璞归真吧。   面对如此眼光,锦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她温和的微笑,一派淡定,否则她能怎么办。反倒是杨过,看着锦瑟吃瘪的模样,心情好到一直嘴角含笑。   “听说令狐庄主今日迎娶的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雪熙公子呢,真没想到,我本以为,凭他的傲气,怎么也不会与人做小。”   “可不是吗?以前他就总说要嫁给最出类拔萃的英雄不可,如今怎么倒肯如此屈就?”   “这还不好猜,楚家早就没落了,那楚家家主已年届不惑,且一直不事生产,膝下更是一个女儿都没有,反倒都是儿子,若不靠着雪熙公子联姻,楚家怕是连现有的祖产都维持不住。听说原本楚家家主就有意将雪熙公子嫁给盟主,只可惜盟主无意,这才便宜了令狐庄主。”   因着提到了自己的爹,杨过嘴唇抿了抿,瞥向了说话的人,开口澄清道:“我娘早已说过,今生不会再娶,再说那楚雪熙也不过就是有两份姿色罢了,偏又心比天高,凭什么痴心妄想。他故意在江湖上弄出个美公子的名声来,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带价而沽,再说这嫁给令狐庄主一事,也没有人逼他,若他自己不愿,谁能强迫他上花轿?楚家家主虽说懦弱无能,但也不会强逼着儿子嫁人吧,这路还不是他自己选的?我倒不信去求亲的就只有飘雪山庄,有什么可怜的。”   众人闻言,皆若有所思。亦有人感叹道:“盟主如此专情,着实令人钦佩,恐怕这天下间也就盟主这样的好女人,才会一直为夫君独守,实在教人羡慕。”于是,一桌武林世家的公子们,俱都流露出向往的神情,希望自己将来也能嫁给一个这样的女人,武功高强又专情,还长得俊美,这岂不是话本里才有的吗?   只有锦瑟不动声色的鄙视了一下,呸,这不要脸的杨昊,把所有人都给骗了。论卑鄙,他论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杨过和锦瑟落座了没多久,就听见厅堂门口,礼官一声大喝:“新郎到!”然后外面开始响起铺天盖地的喜乐,更有早就安排好的负责接引新郎的飘雪山庄的下人们,一个个鱼贯而出到门口整齐相迎,令狐源更是眉开眼笑,对着众人抱拳道:“新郎来了,在下需前去相迎,暂且失陪片刻,见谅见谅。”   “令狐庄主今日抱得美人归,大伙儿都为庄主高兴着呢,听说新郎可是江湖中有名的美人儿,不如大家伙一起过去看看新郎如何?”就有人朗声道,引得不少人附和。毕竟这楚雪熙是江湖上有名的雪熙公子,能娶到他令狐源自然也是与有容焉,岂能不允,江湖人本就不拘小节,也不在乎什么入了洞房才能揭盖头的礼节,于是一个个起身,人潮汹涌地朝门口挤去,不少人连同杨过这一桌的公子们都跑出去看热闹了,虽然锦瑟相信他们大部分可能只是看个笑话。一个青葱少年郎嫁给一个五十岁的老女人做小,这绝对值得让原本妒忌楚雪熙的人产生一定的心理快感。   “你不去?”杨过斜眼看着锦瑟,“这可是武林中的美人啊。看你这个深宫里出来的也铁定没见识过,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   锦瑟理也不理,武林中的美人莫非就多一只眼睛不成?她淡定的喝了一口酒,正要说话却被呛得眼泪都出来了,奶奶的,这么烈的酒,这些江湖人还当水喝,难怪一个个地都脸红脖子粗的。   杨过好笑地看着玉锦瑟,在她的目光中极其淡然与自得拿过她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他挑挑眉,将酒杯倒置晃了几下,脸色分毫未变,见杨过如此嚣张的姿态,锦瑟咳嗽得更厉害了,她想吃点菜缓解一下喉咙口火烧火燎的感觉,可新人还没拜堂,按规矩还不到上菜的时候呢。   “真是没用……”杨过轻飘飘的又自斟自饮地喝下去了一杯酒,他话虽不屑,可语调和眼神却分明透着笑意。锦瑟无语,幸好带着□□,脸上的绯红看不见,否则真是太丢脸了。   “这酒也太……”她说到一半,看看桌上离开的那几个公子面前俱都空了的酒杯,顿时觉得自己没什么发言权,只得立即收回自己未完的话,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也不去?”   “我得在这保护你,省得你一个人闯祸。”   “你多虑了,我自认还可以……。”保护好自己,锦瑟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杨过伸手,砰的一下将一把横空朝着锦瑟飞来的剑鞘打飞了,然后,锦瑟就傻傻地看着气势汹汹地冲过来的如花公子,和杨过两人直接跳上桌子打了起来。   “杨过,你今天死定了,小爷我非杀了你喂狗不可。”   “就凭你如花?也不照照镜子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这样在人家的喜宴上捣乱貌似不怎么好吧……锦瑟很想开口劝架,但最终她还是觉得自己没什么能力发言,于是她复又坐下,除了当看客,还是只能当看客。这如花公子显然比那些只会花架子的武林公子们强多了,他和杨过从桌上跳到桌下接连过了十几招,双方也都没讨到什么便宜,反而越打越来劲。能和杨过打得势均力敌,这可不容易啊,锦瑟忽然觉得自己又小瞧了一个深藏不露的人才。   “两位公子快别打了,一会有的是机会切磋,庄主和新人就要进来了,弄乱了可不好收拾。”   一群出来劝架的下人们都眼明手快地上去阻拦,看得出都有几□□手,应该不至于劝着劝着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不愧是武林世家的佣人奴仆,也都不是盖的。   “是啊,你们两人,也都老大不小算是可以嫁人的岁数了,怎么还这么调皮。”又有一声温柔轻笑的男声传来,让锦瑟很想抖,调皮?这是调皮可以诠释的吗?   就见一个穿着一身正红的男子,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一手一个地按在杨过和如花公子的肩膀上,他也是有武功在身的人,出手自然如雷霆般迅捷,但是动作却是轻柔而客气的:“好了,今天就在看我的面子上,别胡闹了,一会等庄主入了洞房,外面的园子宽敞的地方有的是,任凭你们打个欢。”   令狐源正君的面子不能不给,杨过和如花公子自然也只能见好就收,彼此扬起鼻子冲着对方冷哼了一声,收剑入鞘,互相扭过身子到相反的桌面上坐下。   锦瑟这次不再劝杨过出去了,她终于知道江湖危险在哪里了,这简直到哪都是雷区啊。   令狐源的正君到场,自然不只是为了劝架的,他原本就是作为正室,需要出来接受新人敬茶的,虽然类似的敬茶,他已经经历了一十七次,不过从他那淡定安然的模样上完全看不出丝毫的不乐意,反而始终笑意盈盈,让锦瑟侧目。   不一会儿,令狐源就亲自牵着一个一身粉色喜服的少年走了进来,那少年在今日细致的打扮下,当真是削肩蜂腰,眉如远山,目如点漆,唇若红菱,水光滟滟,他走路时风流袅娜,只看得一群大老粗女人们目不转睛,艳羡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看到众人的这种神情,令狐源更是得意,那虎背熊腰都似乎挺得更直了。   “侧室向正室行敬茶礼。”随着礼官的一声大喝,楚雪熙身边的小侍同时递来了一杯热茶,楚雪熙款款走到正君的面前,盈盈跪下,将茶杯举高过头顶,同时娇声道,“请主夫用茶。”   原来这就是侧室给正室的敬茶礼节,锦瑟终于又学到了一招。   那正君真不愧是大家出身,他丝毫没有为难楚雪熙,很是爽快地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还对着他温柔地笑了笑:“辛苦了,起来吧。今日初次见到弟弟,果然是国色天香,叫人一见就欢喜,做哥哥的也没什么礼物送给你,这一对翡翠玉镯是我家传的,今日便给了你,望今后你能好好伺候妻主,为她宽忧解乏。”说着,他吩咐身后的人将装在锦盒里的礼物送上。   不得不说这个正君果真会做人,一点刁难和脸色都没有,又是好言好语又是送礼的,甚至连落在那楚雪熙身上的目光也是和令狐源一样充满喜爱的,锦瑟不由觉得,他若不是太会做戏,就是压根和令狐源貌合神离,没啥感情。   楚雪熙和搀扶着他的小侍一起跪谢正君,可是没人知道此时他心中却并没有半丝谢意,低头时的眸光里闪过的也只是不甘,可见,嫁给令狐源这样一个人他也不是从心底里乐意的。   “礼成,新人拜天地……”随后便是一系列的过场形式,随着众人的叫好声,楚雪熙清晰地感觉到各式各样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有轻蔑,有嘲弄,也有垂涎,有意淫,毕竟是与人做小,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做小就等于是做人家一个玩物,若非令狐源看重他给他一个婚礼,就他这种小郎君入门,本是一顶小轿就可以完事的,对一个玩物,别人自然不可能有尊重的目光,楚雪熙满心嫌恶地忍耐着,面上却仍是一派娇羞地低着头。   “礼成…送入洞房…”随着最后一声字音落下,众人都纷纷道贺,令狐源也高兴地连连回礼,杨过和如花公子仍然遥遥坐着,互相用眼神绞杀着对方。锦瑟开始发呆,她到底该怎么躲过暗卫啊?   就在这个时候,厅堂的门口传来“啊哟”和“扑通”两声,两个守在内堂入口处的女家丁直接被人一左一右的丢了进来,摔得呲牙裂嘴的。   “楚雪熙,你给我滚出来!”也许实在是因为此时喜堂之上站的人实在太多,为了第一时间找到目标,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大喝道,“你个不要脸的贱/人,出来。”   一边说着,一边她一脚踢开横在她眼前离她最近的一个椅子。   锦瑟敏锐地注意到,听到这个声音,其他人都是皱眉犹在疑惑,那叫楚雪熙的少年却忽的瑟缩了一下,脸色发白地躲到了令狐源的身后。   那女子进来后,身后居然哗啦啦地又涌进来一群跟班,俱都是剑拔弩张,唯她是从,显然她不是傻到一个人在砸场子,而是带上了家里的打手们,这一来,气场果然就完全不一样了。   “司马小姐?”已经有人认出了她来,赫然亦是江湖上有名的司马家的长女司马铭,司马家虽然不如飘雪山庄,却也是江湖中不容令人小觑的一方豪门,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她今天竟然会大剌剌地在令狐源的大喜日子打上门来,不由的为这份喜庆蒙上了一份阴影。   “不知道司马大小姐远驾光临,令狐源倒是有失远迎了,却不知司马小姐打伤我飘雪山庄的人,又如此无礼的喊在下内室的名讳,所为何事?”令狐源朗声道,众人纷纷让开位置与通道,让两人站在大厅中央遥遥对视。   司马铭冷笑一声,手中长鞭直指着正躲藏在令狐源身后的楚雪熙:“我今日来,也正要问问令狐庄主,可知这贱/人背地里干了什么?”   令狐源不悦地皱眉:“司马小姐,你一口一个贱/人,似乎与礼不合,怎么说雪熙公子如今也是在下的内室,司马小姐如此不懂礼数,也过于猖狂了吧。”她说着,眸中精光乍现,身躯更是跨前一步,显然是准备好一言不合直接动手了。原本武林就不完全是讲理的地方,何况令狐源又是一庄之主,若是连一个打上门来的宵小之辈都解决不了,以后还有何面目行走江湖。   司马铭来时就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自然是不怕令狐源翻脸,她一甩长鞭,一道显而易见的痕迹清晰地划过青石地板:“废什么话,要打就打,罗罗嗦嗦的干什么。”   令狐源是个爱面子的人,司马铭如此做简直就是对她赤/裸/裸的打脸,若是还迟疑下去,她简直就不是个女人了,于是双方都冲到了正当中,你一拳我一脚的干起了架。   锦瑟愕然,这两人连为什么原因打架都还没说,就不客气的打起来了,好歹也要讲个子丑寅卯的故事,再让大家评评理吧。   两个领头的打起来了,似乎下面的人也没闲着,司马铭带来的人直接就朝着楚雪熙冲过来,楚雪熙压根就只是花拳绣腿,自知敌不过这些恶狠狠的女人们,和他的小侍一起都吓得一径只能朝后退,司马铭摆明着是带人来抓人的,和司马铭斗得正酣的令狐源见此情形不由震怒,所幸她的正君十分机灵,也颇有几分武功,他有条不紊的指挥飘雪山庄的奴仆们上来保护与抵御司马铭带来的这些司马山庄的人,同时自己也毫不含糊的亲身上阵,将楚雪熙妥妥的护在身后。   见此,令狐源方才放下心来,随即她对着司马铭啐道:“好不要脸,对着一个男人家下手,你算是什么女人?”   “哼,你个令狐源有眼无珠,这种蛇蝎男人也敢娶,我今日是帮你清理门户。”   “我令狐源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司马山庄的人来管。”   “我司马铭今日还偏就管上了。”   “想要管也得问问我的拳头。”   两人开始边打边斗嘴,锦瑟听得直叹气,尽是些婆婆妈妈的废话,到现在也没有说清楚为什么要打,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为什么只要牵涉到武林或江湖,就总是容易有那么多误会和误解,那纯粹是不肯多说,或者讲话不讲重点给闹的啊。   既然混战是在喜宴上发生了,那么所有还在现场的人基本上都躺着中枪了,双方对战那可是无差别攻击,波及无数,那些平时互相本就看不顺眼的更是趁此机会互使阴招。于是不一会儿,混战变成了群架,好好一场喜宴彻底乱了套。而杨过自然也顺理成章的又和如花公子在满厅的刀光剑影中你来我往的PK上了。   在这样的危险处境下,暗卫自然不能再干看着自家亲王,于是在所有人都无暇注意他人的情况下,两个黑衣女子身形敏捷的突然冒了出来,一手一个就要拉着亲王朝外退。   但见酒杯椅子等暗器横飞,暗卫们用手保护亲王就罩不住自己了,毕竟武功再高强也架不住莫宁其妙的敌人无所不在,何况场地如此混乱手脚都施展不开。砰咚一下,就见其中一个黑衣女子刚偏头躲过了一柄小刀,就被身后伦着板子预备砸另一个人的女人给当头来了一下,只见她默默地揉了揉额头上的乌青,对着另一个暗卫说了句:“保护好亲王。”就扑通倒地不起了。   锦瑟完全看傻了眼,另一个暗卫干脆也不含糊,预备直接对锦瑟来一个打横抱,也顾不上此时是不是冒犯了,谁料这一幕被刚刚一剑把如花公子逼退开来的杨过瞅见了,顿时他是毫不含糊的反身一剑,喝到:“放下她!” 那如花公子则也用力一劈一闪,以彪悍的身形推开了身边挡住他的人,一眼看到了锦瑟,仇人见面自然也是分外眼红,呼啦啦地同样是冲上来猛地当头一剑,如此一来,悲催的暗卫小姐双手没空,又被两个人左右夹击,她仗着身形灵活,躲是躲过了,却也摔倒在地了。   锦瑟一看如此良机,实在不容错过,趁着杨过又和如花公子两人纠缠起来,终于忆及自己好歹还有一两分的轻功,所幸她一路已经被暗卫护着退到了门边,于是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内堂。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两章,又有点重口了,今天不敢发,我真担心要被JJ又锁一次文。   所以得改两天。不过情节需要,而且每一个凌虐的细节都是有意义的。   现在蛮苦恼的。 第151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统统都给我住手!”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喝,内堂里的混战终于有了半分的停滞,不少人捂着耳朵丢下了剑,这令狐源的狮子吼功,真是更上一层楼了。   司马铭的嘴角挂着血丝,显然是受了内伤,她毕竟还年轻,令狐源却已经五十许人,本来就不在同一个武功层次上,两人能缠斗到现在才分出胜负已经算是她身手不凡了。   此时到处都是带着轻伤和挂彩的人,一停下来,啊哟啊哟的声音就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唯有楚雪熙和几个公子们战战兢兢地躲在了令狐源正君的身后,暂时安然无恙,毕竟这些女人们不是不分轻重的,平白不会拿着男人出气,就算司马铭带来的人,得到的命令也只是要把楚雪熙抓回去好好修理,自然也不会理会其他人。   令狐源的正君额头已经见汗,为了护着楚雪熙,他一个人扛住了不少攻击,锦瑟若是在此,一定会感叹,这可真是世间难有的基情啊,为了自家老婆的小情人可以做到这个地步,那得是多么的有爱啊。   “司马铭,今日你到我飘雪山庄来捣乱,这笔帐,我们该好好算算。”令狐源愤愤地看着司马铭,她明显中气十足,并未受什么伤,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令狐源在江湖上声名显赫,和她的高深武功自然也脱不了关系,不得不说,女尊世界的男人们也是喜欢被保护着的,楚雪熙看着她此时颇令人有安全感的背影,突然觉得对这桩婚事也不是那么反感了。   此时,正君走上前来,吩咐下人们将厅内好好收拾一番,顺便还带上来了一些伤药让众人使用,一时间,不少人都觉得令狐源的这位正君实在是贤夫的典范,不愧是一家主夫,处变不惊,有条不紊,叫人佩服。杨过却始终目光四处搜索着,发现没有看到锦瑟的身影,不由蹙眉,想到刚才乍然出现的黑衣女子,如今俱都不见踪迹,开始陷入沉思。   司马铭用力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笑道:“令狐源,你护的了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楚雪熙毁了我小弟的名节,我司马家绝不会放过他。”说着,她阴狠地瞪了一眼面色惨白的楚雪熙,对着手下道,“我们走。”   片刻间,司马家的人便离开了厅堂,走了个干干净净,令狐源冷哼一声,虽然满腹狐疑,但在这个时候也不好多问。此时,正君走上前来,经过下人们方才的一番收拾,满地狼藉很快就又变得井然有序,只见他面带歉意地对着众人道:“今日是我家庄主的大喜日子,恕飘雪山庄招待不周,才让各位受伤,实在是过意不去,如今各位尚未入席,真正的喜宴正要开始,还请各位入座,好好尽兴一番以表庄主和我的歉意。”他吐字说话颇有大家风范,有理有节,十分平易近人,原本大家也没有受什么伤,个别轻伤的也早就被涂抹上了上好的伤药,毫无妨碍。见正君如此说,自然纷纷应是,随即他拍拍手,只见一道道佳肴和美酒又端了上来,他自己也拿了一杯递到了令狐源的面前,对着众人又道:“今日大家能来我飘雪山庄为庄主的大喜日子庆贺,我程荣亦感觉十分荣幸,就让我先饮了此杯,代替妻主感谢各位。”说着,举头一仰而起,微笑着举杯四处示意,众人纷纷回敬,言道:“庄主与正君客气了,我等也干了此杯。”令狐源对着程荣满意地一笑,也陪着干了杯中之酒。   这样你来我往之下,喜堂的气氛总算是又融洽了起来。而楚雪熙则早就作为配角,被令狐源正君程荣派人送到了新房内。   “公子,今天可真是吓死奴们了,万没想到这司马家的小姐竟会突然闯了过来。”   楚雪熙的手顿了顿,随即才又将头上的一根珠钗摘了下来,晚上他即将和令狐源圆房,周身上下自然必须得以轻便为主,不能再满头珠钗过于不便。   “她再恼怒又有什么用,反正那司马琴如今已经是废人了,她也就只能跳跳脚罢了,以后我自有庄主护着,待我日后坐上了飘雪山庄的主夫之位,我看这江湖上,谁人还敢对我楚雪熙不敬。”他说着,眼露狠色,与方才厅堂内的娇羞完全判若两人。   “公子说的是,也怪那司马琴,如此没有眼色,竟然敢嘲笑公子嫁人做小,如今他被公子暗地里买通的一众匪盗给奸污失身,日后看他除了悬梁自尽,还能怎么办?”小侍说着,又替楚雪熙开始更衣。粉色的喜服被脱了下来,换上了一身雅致的淡蓝,更衬得楚雪熙肤色白皙,五官动人。毕竟他还年轻,风华正茂,颜色正好,自觉比那令狐源的正君强多了,看着被换下的粉色裙装,楚雪熙侧过头,轻蔑地道:“那是自然,司马琴算什么东西,居然敢笑话我嫁给一个老妇做小,哼,凭我楚雪熙的姿色手段会做一辈子做小么?等庄主被我捏在了手心里,这飘雪山庄日后谁做主还未可知。”   总有一天,他会让自己穿上正红色,端坐在飘雪山庄的主位。小侍将喜服折叠收起,又上了茶:“公子,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庄主还在前厅招待客人,一时半会可不会进来。”   楚雪熙想了想,点头:“也好,你去弄些吃食点心来。”   若是没有力气,一会他未必能伺候得了这么一个雄壮的女人,原本在他的心底里,他未来的妻主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她应该容颜俊美,武功高强,地位显赫,并唯他一人是从。可如今令狐源却早已有了一众正室偏房,甚至单单一个飘雪山庄,数得上名号排在他楚雪熙前头的,就有十几人。他知道令狐源好色,却也只能忍了嫁来,毕竟在武林中,令狐源的地位几乎仅在杨昊之下,而她的飘雪山庄更是显赫富庶,若是未来能全盘掌握在手中,也算是不小的代价。为了这一切,他楚雪熙甘心对一个老女人献媚,更会竭尽全力在她的身下邀宠。   楚雪熙想到这里,也算是放下了心结,开始思量起一会该如何诱惑令狐源了,而作为一个几乎不懂武功的男人,他自然不会察觉到,此时房内的柜子里,正藏着一个人——玉锦瑟。   只是听了几句那楚雪熙和自家小侍的对话,锦瑟就知道了这是个外表美丽内心狠辣的少年。   锦瑟会躲在这里纯属巧合,毕竟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前脚刚跨出内堂,尽责的暗卫们后脚就追了出来,不由连连叫苦,只能一路躲藏最后逮着一个没人的房间就逃了进去。所幸那个追出来的暗卫还得同时扛着另一个昏迷的,脚程不快,这才让她躲过一劫。却不料她临时藏身的,竟然是令狐源和楚雪熙的新房,如今而用猪脑袋想也知道,今日楚雪熙是不可能会离开这里的,在他洞房之前……   锦瑟无语望天,不,是望着柜子顶,为了通点气不把自己闷死,这柜子还得留着一条缝隙,这就使得她在这离床不远处的柜子中,清清楚楚地看完了楚雪熙换衣服的过程,虽然对锦瑟来说,没什么可让人血脉喷张的地方,可躲在别人的房间里,终究还是让她的心砰砰乱跳,犹如做贼一般。   等到了掌灯时分,令狐源才终于进了新房,她醉醺醺地打着酒嗝,一步一个踉跄,显然是喝多了,楚雪熙轻轻侧过头捂着鼻子皱了皱眉,随即便调整好心情娇媚地迎了上去,从侍从手中扶过她的身体,他体贴地顺着她的背道:“庄主可还好?要不要雪熙给您端一碗醒酒汤来?”   令狐源醉眼朦胧地摆了摆手:“醒酒汤?那玩意我令狐源才不需要,我是谁,一晚上才两桶酒就可以灌醉我?那是做梦!”她摇头摆脑的挥舞道,勾起楚雪熙的下巴嘿嘿笑了一声,“雪熙,我的心肝宝贝儿,你就别费那个力气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不是?快……快扶着我上床去。”说着,她也不顾房内尚有其他人在,就用力地捏了捏他的胸,“来,一会让我看看你脱光了的小模样长得如何?让姑奶奶我好好看看你床上该有的样子。”就算是江湖中人,如此粗鄙的话甚至还是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楚雪熙还是感到羞耻地红了脸,而他身边的小侍更是忙不迭地丢下手中的东西,慌忙都退了出去,唯有那令狐源的侍从,才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极其淡定地关门离开。令狐源的好色,那可是出了名的,而且她在床上的花样,更是层出不穷。   锦瑟也许真该好好庆幸,令狐源此时喝得烂醉,连带走路都脚步蹒跚,又因为酒气上涌,加上看到楚雪熙时的情/欲勃发,这才感觉不到房里其实还有一个人的气息。   “小宝贝,我可总算把你娶到手了……”令狐源虽然醉了,却还是记着一路把楚雪熙拖到床边,撕扯起了他的衣服,边口水四溅地说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幻想着扒光你的衣服好好地压着你玩一场了,如今总算得偿所愿,真是老天待我不薄啊,哈哈,小美人,待会记得可得好好地伺候姑奶奶我,让我好好爽爽,知道吗?” 楚雪熙被她的话说得满脸羞愤,条件反射之下他徒劳的伸手想要抵抗,然而他的力气却哪里比得过习武之人。也许今夜令狐源是因为总算娶到了美人所以放肆了,也或许她喝醉了所以口不择言,总之她一边重手重脚地扯着楚雪熙身上的衣服,一边口中污言秽语不断,听得锦瑟也在柜子里数度想泪奔。   这这这……这江湖中人也太奔放了吧……而且天知道她对听这种壁角可一点兴趣也没有啊   很快的,楚雪熙就被令狐源赤条条地剥了个干净,露出了一身美妙的少年胴/体,那细腻莹润的皮肤显然是经过一番保养,而那纤细的腰线与修长的四肢更是让令狐源看得啧啧直叹,楚雪熙抵挡不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令狐源粗暴地扯光了身上的衣服,他只得双眸含泪,紧咬着下唇,一边试图用手遮挡着自己,一边蜷缩着身体朝床内躲去,完全忘记了自己原先想要诱惑这个女人,好好邀宠的初衷。毕竟他尚是处子,这样意料之外的情形实在是让他感觉到深深的耻辱,一瞬间都恨不得悔婚直接逃跑。看到他此番我见犹怜的姿态,令狐源已经开始喘息和控制不住自己了,见楚雪熙朝床内不停地闪躲,不由喘着粗气一笑,伸手就对着他的脚腕一抓,楚雪熙哪里抵得过他的力气,令狐源轻易地就把他白皙赤/裸的身体给拉到了近前处,楚雪熙满脸涨红,用力踢腾,双手乱挠,如此挣扎她反而更觉有趣,于是她跨前一步顺着床沿用自己的腿将他的两腿往下用力压住,然后再用一只手将他的两手架高抓起,如此一来,楚雪熙的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分毫毕露的展现在了令狐源的眼前,看着眼前的少年身躯,令狐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犹如猎人捕捉到了猎物一般开始目不转睛地仔细审视着他全身,待看到他手臂上的守宫砂时满意地露出一抹邪笑,遂又往下看了下去,一寸肌肤也不放过。楚雪熙满面涨红,拼命扭动着自己的身子挣扎着却完全适得其反,他的扭动似乎使得眼前的场面更加香艳,令狐源咽了口口水,赞道:“美,真美,姑奶奶已经娶了的十几人里头,如今看起来你算是最标致的,就是不知道摸起来什么样。”她忍不住用那只空余的手揉弄起了他胸前的粉嫩并摸遍了他全身,尤其是某处禁地更是手段熟练地反复流连,楚雪熙心中悲愤但却无法抵挡身体敏感的本能反应,令狐源见他如此,边继续轻佻地玩弄着边用言辞侮辱他道:“不错,真不错,看不出你也是个荡的,一会玩起来一定带劲。”   楚雪熙生平从未受到如此对待,他自小就把当成大家公子一样要求,学习琴棋书画,精心保养周身的皮肤,培养自己的妩媚仪态,他自认比之那些贵族公子也分毫不差,平日里也有不少女子为他神魂颠倒,为博他一笑无所不用其极,在出嫁之前,他甚至连手都未必能让其他女人碰过一下,人前更永远是一副纯洁清雅的姿态。可即使已经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他也绝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新婚之夜就被妻主当成一个玩物如此肆意侮辱。从令狐源的态度上,他不难看出自己的确就是个玩物罢了,只不过在她眼里暂时比其他人新鲜,等这股劲过了,她肯定还会再娶第十九房,二十房侧室,而他先前所幻想的虏获对方的心然后爬上主夫的位置,现在看来是多么的可笑,意识到自己也许是做了一个极其愚蠢的决定,楚雪熙浑身颤抖,整个人犹如掉进了冰窟窿一般。此时,楚雪熙的颤抖明显极大地取悦了令狐源,她完全没有看出楚雪熙此时眼中越来越沉寂的绝望,反而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更加感觉燥热,连眼睛都红了几分。于是,她抽出自己的腰带,三两下的将楚雪熙的双手绑在了床沿,然后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两根绳子,将他的双腿打开,一边一个捆在两边的床脚上。这样被大辣辣强行打开双腿的羞耻姿势终于让楚雪熙忍不住哭了起来,他一边哭,一边喊着自己此时本应守在门外的小侍:“梅儿,救命,梅儿,快进来救我啊。”   奈何他门外的小侍早就被令狐源的下人给强行拖走了,令狐源的属下很了解她,她在床上的这个癖好江湖上其实鲜有人知,但是她的下属却是极其清楚地,故而每次都会替她安排好最安静放松的环境,绝不会让其他人打搅到她的兴致。   楚雪熙哭叫了半日始终没有动静,而令狐源却已经起身开始脱起自己的衣物了,她虽然喝醉了,却还是故意慢吞吞地,欣赏着此时床上正害怕得发抖脸色惨白的楚雪熙,看着他如今被迫完全展露在她面前毫无保留的少年身体在她的目光下微微颤抖着,仿佛待宰的羔羊跪在嗜血的狼面前,除了等待即将而来的凌辱便没有第二条路,她得意地笑了。这一幕,除了正君,几乎每一个她娶回来的侧室都曾经历过,而她最为开心的也是这种时刻,让一个平日里拿着端着自以为天下女人就该围着他转的大家公子,用最原始最羞耻的姿势绽放在她的面前求饶,能使她心理产生极大的快感,更能直接击溃这些公子们的心境,让他们从今往后认清现实少掉妄想。   令狐源有着女尊国女人最普遍的一个思想,那就是,除了正房,小侍们就是用来传宗接代和愉悦她们的,而对于这个原本普通出生如今在江湖上总算拼得一方地位的令狐源来说,她此生最大的乐趣当然就是享受这一点。正如锦瑟看到她时所猜测到的,令狐源的粗狂外表极其具有欺骗性,让人以为她只是个江湖草莽容易受人诱惑和控制,事实上恰恰相反,她是个聪明和懂得察言观色的狠角色。当初令狐源少年未成名时,她几乎一无所有,容貌粗陋,所有的世家公子们看待她的眼光都是不屑而嫌弃的,可如今呢,她扬名一方,功成名就,那些有野心的美人公子们还不是一个个倒贴上来给她做小。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条路要做小,进了她令狐源的门,那就得乖乖地昂下他们之前高昂的头颅,别以为令狐源会因为哪个人有几分姿色就会怜惜宠爱,恰恰相反,她会直接用最残忍的方式,击溃他们可笑的信心,让他们以后认命地乖乖做她令狐源的玩物。这也是令狐源这个一方霸主善于玩弄人心的厉害之处,也因此,如今她的后院,所有的侍君们,都如同被驯服过的兔子一般,无论曾经内心多么骄傲的美人,在见到她时也只能用最卑微的方式在床上取悦求宠。相信若是楚雪熙早知道这一切,即便飘雪山庄再威名赫赫,恐怕他都不会嫁进来 第152章   “庄主如今应在新房内吧……”正君房内,程荣若有所思道,他走出浴池,让贴身的侍从为他擦拭干净了身上的水珠,穿上了惯常的寝衣。   “是啊…一看那雪熙公子就是身娇肉贵的,也不知道熬过今夜会变成什么样子。”了解内情的侍从冷哼了一声,眸中充满着幸灾乐祸。   “可惜了…这么一个美人…”程荣摇摇头,接过侍从递来的热茶,低头吹了吹:“其实我也劝过庄主,不过她听不进罢了。”他叹息道,可是侍从知道,这不是正君真实的想法,谁会真的对自家妻主的侧室带有兄弟之情,正君虽然是个大度的,那大度也是建立在庄主对他始终如一的真正爱重上。   “也就公子您会这么想,那雪熙公子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否则庄主会莫名的在路上遇到他一个人独自出门还扭伤了脚?说什么为报恩以身相许,这套把戏谁看不出来?不就是攀扯不上盟主那棵大树所以才对着庄主下手吗?”   程荣嘴角微微扬起:“庄主当然也是明白的,不过,好歹是个美人又是个江湖上有名的美人,何不笑纳呢?再说你看后院这些侍君们,哪个不是自己贴上来的,庄主可没有逼过他们任何一人,你也知道庄主的性子,他们自己要送上门来,庄主自然不会客气。”   “这倒是,这些人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一个个心比天高,就说那个凤岚公子,居然敢在床地之间对庄主说您的不是,还不是当场被庄主一路从床上拖到了外院,赤条条地绑在树上一整夜。想当初,这凤岚公子一样是江湖上有名的大家公子,求娶之人也算是踏破了门槛,可他非要嫁给庄主……呵呵,如今身子都被下人们看了去,还谈什么大家公子,真正是好笑。”侍从边说边眉飞色舞地道,“不过庄主对您的一片心,还真是少有人及,如今除了对您,其他人再美还不是被庄主玩厌了就丢在脑后的,上回那个蓝媚公子在主院见到您居然敢给脸色看还不行礼,听说庄主回头就把他赐给了外院挑马粪的奴仆,怕他不从甚至直接点了穴送去的,啊呀,那个马夫可高兴坏了,说她这辈子就没碰过这么好看的男人,连连对庄主谢恩,当天夜里回来就硬压着那蓝媚公子翻来覆去倒腾了半宿,听说那蓝媚公子的叫声响的,整个后院的人都听见了。他不就是仗着自己歌喉好,会弹几首曲子么,当初还特特为在他们蓝家的宴席上邀请庄主,又弹又唱的对庄主献艺,如今可让他有机会唱个够了。”   程荣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你啊,这种破事以后就别提了,传出去也不好听,毕竟他们也都是伺候过庄主的人……”   侍从掩嘴一笑:“是是是,不过啊,我看这雪熙公子若是个识相的倒也罢了,否则的话也不知道能取悦庄主几天。”   也许是正因为知道令狐源的这种充满报复心的凌厉性格,正君程荣才会对待所有的偏房内室都颇为大度甚至还略带同情,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整个后院,令狐源只信任和尊重自己。那些人的存在对妻主来说就只是一些消遣玩意罢了,她很清楚知道他们的目的,才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把他们轻贱和玩弄,让他们从此服服帖帖地不敢生出一丝异心,无论这个人长得多美。   新房内,很快,脱光衣服后的令狐源露出了一身常年练武之人才有的古铜色肌肤,楚雪熙立即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所将要面临的一切,他害怕得浑身发抖,口中断断续续地求饶道:“不要…不要过来…求求你庄主,今晚放过我…”,令狐源置若罔闻地把衣服一甩,狞笑着便径直朝着楚雪熙压了过去,在他的胸前舔舐挑逗了一会,便毫不怜香惜玉地直接坐上了他的身体,后者发出一声尖叫,随即便是呜呜咽咽的抽泣求饶声,听上去凄惨极了。而柜子里闭着眼睛的锦瑟却直接一个哆嗦,恨不得自己的耳朵也聋了。   狠狠地揉弄着楚雪熙胸前的两点樱红,令狐源骑在楚雪熙的身上粗暴地活动着,口中不断地喘着粗气,满意地道:“带劲…果然带劲,就知道你们这些大家公子,骨子里没一个好的,嘴里说着不要不要,这身子还不是这么兴奋?嗯?”她居高临下,眼神不屑地看着楚雪熙漂亮的脸蛋,手下动作丝毫不见温柔地轻薄着他全身,只是说话时还带着酒醉后的结巴,“想不到……江湖上有名的美人雪熙公子,如今也只能躺在我令狐源身下被我玩个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个公子嫁给我打的是什么主意,我令狐源行走江湖几十年,看的也多了,今天你入门第一天,我……就明确地告诉你,你楚雪熙,在我眼里,就只配是个给人玩的货色,以为我令狐源是被你的美色迷住了?笑话……”她俯身凑近楚雪熙,在他的耳边道,“今夜就是为了好好教你规矩,入了我的门,就得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别低估我令狐源,知不知道?”   她的话无疑等于是在楚雪熙的心上戳着刀尖子,眼下他的身体随着令狐源的动作起起伏伏,心却已经被千刀万剐到完全说不出话来,玷污了自己的清白,处心积虑换来的却是这么一个下场,楚雪熙深恨自己的愚蠢却已经无力回天,想到此处,他随着令狐源的动作开始断断续续地哭了起来,可越是哭得凄惨,就引得令狐源越是动作狂放,最后他只能停下哭声,咬着牙忍耐着疼痛与一阵阵的快感交错在身上肆虐,听着令狐源嗯哼的满足叫唤声,只觉得满身满心都是耻辱。闭上眼他不愿意再看坐在自己身上的令狐源,也如死了一般的停止了扭动挣扎,很快的,一滴眼泪划过他的脸庞,因着没有情绪,他没几分钟就泄了元气。   “怎么,这就玩不动了?我还有很多花样呢。”令狐源有些失望地拍了拍少年漂亮的脸蛋,站起身再度重手重脚地肆意逗弄了几下他的身体却始终发现他没什么反应,直到楚雪熙实在忍受不了她的粗手粗脚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令狐源方才回过神来,没有注意到他咬着下唇忍耐的模样,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地笑了笑,再度打个了酒嗝,摇摇晃晃地起身从一旁的桌子上拿来了一颗药丸,强行塞到了他的嘴里。   令狐源初初起身时,楚雪熙甚至还松了口气,以为自己的噩梦终于可以结束了,而此时躲着的锦瑟也是舒了口气,偷偷抹了把头上的汗。这女尊世界的女人如果都是这样洞房的,她觉得她以后看到女人也会有心里阴影的。   谁料到,令狐源很快就转身回来,还朝楚雪熙的嘴里不知道塞了什么。   “乖,这可是好东西,有了这个,一会才会更有情趣,知道么?” 楚雪熙呜呜咽咽地不肯吞下去,却不料令狐源单手用力地摁住他的嘴巴硬塞了进去,“叫你吃就给我乖乖吃,不敢吃我现在就把你丢大街上,让人都好好…额…好好赏赏雪熙公子的春/色。”   一股酒气喷到楚雪熙的脸上,他不敢偏头,却瞧出了她眼中的威胁,楚雪熙害怕了,只能将药丸顺着喉咙吞了下去,很快,他绝望地感觉到一股热流涌上了身体,立即明白了这是给男人身体催情的药物,不会失去自己本身的意识,却能让身体本能的产生最原始的兴奋反应。看到楚雪熙的身体在药物的作用下逐渐的又兴奋起来,令狐源十分满意,她再度骑身压了上去,发出舒服的呻/吟。而楚雪熙只能同样绝望地发出抽泣声。也许从另一个角度想,今夜令狐源也等于是替司马家的人报了仇也不一定,那叫什么司马琴的若是看到这一幕,想必会十分安慰吧,柜子里的锦瑟忽然苦笑着产生了这个念头。   这一次,令狐源玩得十分的尽兴,她不停地改变着捆绑楚雪熙身体的姿势,有一回甚至还把他直接吊起来站着玩弄。楚雪熙深恨这个药丸只能让自己的身体有反应,却偏偏不能迷糊自己的意识,否则糊涂地熬过去也算是个好事,眼下他却只能十分清醒的忍受着这一切,清清楚楚地看着这个女人在他的身上做出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羞辱姿势,而身为武林中的世家公子,他只是看起来娇弱其实底子并不差,体力很好,所以他只能从头到尾都眼睁睁地随着令狐源一遍遍地在他身上动作着,听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脏话,感受着身体上不断窜起的高/潮,雪白的肌肤更是被折磨得满是红痕。到最后,他甚至都麻木了,只是睁大着眼睛盯着不知名处盼着时间快点过去,看着看着,他突然发觉到了不对,那留着一条细缝的柜子后面似乎有个人影动了动。此时楚雪熙的姿势是双手被高高吊起,整个人是正正对着柜子站着的。因此,他只是观察了片刻就意识到柜子里面有人藏着。   “啊~~~”想到房间里居然有第三人全程看着他楚雪熙被凌辱的过程,甚至眼下恐怕都正在把他赤/裸的全身看个彻底,楚雪熙顿时浑身发寒,忍不住想要尖叫,却不料一出声,脸上就吃了令狐源一个巴掌,“你这是什么叫声?刚才像个死人一样的不肯叫,现在却又叫得那么难听……”   “不…不…”手被高高绑着,楚雪熙没法用手指出锦瑟藏身的位置,他被一巴掌打蒙了,刚回过神来想说话,却又是被令狐源一个巴掌反脸过去,后者仍旧还紧贴在他的身上一刻不停地扭动着,双手更按着他的臀部狠命揉捏着,“给我好好地叫,再叫得这么难听,我就揍死你。”   楚雪熙害怕极了,他满眼含泪,羞愤难当地发出一声破碎的呻/吟,令狐源满意地笑了,随即又是几下用力地动作,一边动她一边又道:“就知道你们这种什么雪熙公子都是装的,不叫则以,一叫却是如此的销魂。”楚雪熙被她不断侮辱着,身心都倍感折磨,却毫无办法。因为两人都是站着的姿势,令狐源边说边还用手拍了拍楚雪熙的脸蛋似乎是嘉奖,随即她把他的头发朝后一扯,逼得他不得不仰头把胸更贴近挺直到她的面前,然后令狐源又开始伸出舌头在他胸前啧啧舔舐啃咬了起来,惹得楚雪熙禁不住周身又是一阵阵的战栗。正如令狐源所说的,虽然他厌恶着眼前这个粗俗的女人,痛恨着她毫不怜香惜玉的动作,却无法抵御她娴熟的技巧,于是,楚雪熙心中的耻辱感和身体上的快感很快成为了巨大的反差,使得他开始逐渐沉沦在本能的反应中,口中更是一遍遍地开始越来越主动大声地发出令狐源想要的柔媚叫声。   然而但凡他清醒的片刻,他必然双眼通红,以想要杀人的目光看着柜子,他此时已经清楚地想到,若对方果真是个女人,被令狐源知道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的话,无疑她会杀了这个人泄愤,但同时也肯定也不会留下他这个等于同样失贞被对方看光的玩物,所以,他即使能说,为了保命也绝对不能拆穿。可是那柜子里的人今天把他这种耻辱的模样从头看到了尾,不论对方是男是女,楚雪熙都想杀了她泄愤。不得不说,楚雪熙毕竟还是用世家的标准来衡量令狐源了,事实上作为普通苦力出身又没读过圣贤书的令狐源根本不会在乎这些颜面,否则她当初也不会把凤岚公子绑在外院的树上任人欣赏。   锦瑟其实早就累极,她神情委顿地歪斜着头躺在柜子里,带着同样麻木的表情听着外面完全不知道何时才会停歇的叫唤声,一个残暴一个做作,让她被迫成为了这个房内第二个备受折磨的可怜虫。在这种处境下,她压根就没兴趣看过去一眼,也就根本不可能注意到楚雪熙的目光此时早就发现了她的所在,否则,以她的谨慎是绝对不会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的。   作为武林高手,令狐源的体力当然要比楚雪熙要好得多,楚雪熙的嗓音很不错,她发现他叫唤起来时,自己更容易有兴致,于是后来甚至一刻不停地要求他发出各种声音,甚至还要求他说一些求欢的话。而他一旦叫得不好或者有停滞,令狐源便会直接一个巴掌甩过去,为了少受些皮肉之苦,楚雪熙只能曲意奉承以避免令狐源的施暴,从一开始的被动忍受,到后来主动屈身迎合,发出的声音也从“嗯嗯啊啊”,到后来的“啊啊啊,用力…给我,嗯嗯,我受不了了,我要。” 楚雪熙的双眼越来越迷梦,神智也仿佛正逐渐远离,只能本能地迎合着令狐源,发出犹如哭泣般的喊声,他的心里其实正充满着痛苦与心酸,可这边哭边喊的模样却是极大地取悦了令狐源,使得她更疯狂更肆意地凌虐着他的身体。   最后,两人纠缠了几乎整整一夜,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令狐源才终于累极,朝床上一趴就睡了过去,甚至还打起了呼噜。楚雪熙终于解放了,可是……令狐源忘记替他解开绳子了,此时的他,是被四肢大开同时以跪坐着的姿势被绑在床沿边的,他的嗓子已经哭喊了大半夜,早就嘶哑了,浑身汗透仿佛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原本一身白皙滑腻的肌肤也已布满了青紫痕迹,显得楚楚可怜,一看就是被禽兽肆虐过的,当然无一例外都是令狐源的杰作。   锦瑟感觉到声音终于停止了的片刻后,几乎想念阿弥陀佛,她赶快意识到自己得马上走,揉了揉早已酸胀的手脚,本以为床上的两人忙活了大半夜也该睡着了,于是便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柜门。   这一推开,她傻眼了,那床沿边扭头侧对着她的光身子美少年,不就是刚才洞房的主角楚雪熙吗?此时他全身的悲惨状况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偏生他还用想要吃人的目光死盯着她看。   楚雪熙万万没有想到,柜子里面的居然是个女人。这一夜也许是他永生的噩梦,他不仅被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粗暴地玩弄了一整夜,更被另一个样貌平常明显只是个下人的女人将他的身体给看光了去。比对他曾经的骄傲和高高在上,仿佛这辈子所有的耻辱,都在这两日降临到了楚雪熙的头上,让他几乎快要连活下去的欲/望都不存在了。但楚雪熙不是普通人,他不是以名节为生的贵族公子,而且他充满着强烈的野心,所以他咬牙忍住了自己想要求死的意念,不单忍住了,在这种情况下,他甚至还不避不让地直直瞪大着眼睛回视着眼前同样瞪大着眼睛看光自己的女人,他要记住她的样貌,日后亲手杀了她。   锦瑟却觉得他很可怜,或许楚雪熙是个卑劣的男人,他带着目的想要嫁到飘雪山庄出人头地,为了对付自己不喜欢的人使出无耻的手段,可如今,锦瑟眼里看到的只是一个在清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然后咬着下唇死命瞪着自己的少年。他想杀了自己,这种心情她很理解,任凭谁在这样的情形下被人撞见,都会有这样的情绪。锦瑟轻手轻脚地朝他走过去,楚雪熙的眼神不由一凝,她想干什么,难道也是想趁机轻薄他一番?可恨他此时嗓音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浑身酸痛,四肢也俱都无法动弹。   无视于他此时想要吃人的目光,锦瑟轻轻地在床脚边捡起一条最初被令狐源丢下用来在地上压着楚雪熙玩弄时的薄毯,轻轻地蹲下盖到他的身体上。楚雪熙的眼睛不由睁大了几分,这样近的距离下,他看到眼前的女人在走近自己盖上薄毯时微微侧过了脸,似乎是不想唐突冒犯,但他所不知道的是,其实此时锦瑟在人皮面具下的脸早已经红了,她以为楚雪熙所吃的药药效实在太好,以至于到现在,他还是擎天一柱,身体的某处直直地竖立着。其实她误会了,楚雪熙吃的药效是一部分,另一部分是因为锦瑟靠近时身上的一股淡雅清香,以及她温柔的手指不经意划过他身体时所直接激起的,毕竟他此时被药物整治过的身体仍旧极其敏感。   “你到底……是谁?” 楚雪熙无法发出清楚的说话声,但在这样近的距离下,他如蚊子叫的声音还是可以传到锦瑟的耳朵里。   “对不起,我只是为了躲人,才藏在这里的,不是有意……”解释到一半,锦瑟就觉得自己词穷了,这些理由现在说还有意义么?   “你……无耻之徒!” 楚雪熙咬牙切齿,只能发出这几个音节,他现在身体受制,完全不能把这个女人怎么样。   锦瑟心虚地低下头,满面羞愧,她是有点无耻,听了人家整夜的洞房,能不无耻吗?当然,看到楚雪熙的身体反而对她来说没什么,毕竟锦瑟还是没有从本心上意识到这个世界男女的地位不同。   “对不起……”她又轻声道歉了一句,随即看向床上的令狐源,听到她震耳的呼噜声,不由毛了毛,这个女人还能再汉子一点不?她悄悄地开始动手解开绑住楚雪熙手脚的绳子,此时他原本细嫩的手腕脚腕上都清晰地印着被捆绑过的红痕,与他原本白皙的皮肤产生了鲜明的对比,让楚雪熙感到极其的刺眼,锦瑟稍微揉了揉那淤血,安慰道:“过两天就好了。”楚雪熙愣住了,随即嘴角一抹冷笑,这个女人到底打得什么主意他会不清楚?莫非以为他雪熙公子会因为这点柔情而对她这样一个一文不名的女人动心?   他试图站起来,但腿脚颤抖得根本没法起身,这个时候,药物的副作用体现出来了,他的体力完全被抽一空,连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楚雪熙悲哀地发现自己此刻比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不如,不由深深戚然。   锦瑟最后地看了他一眼,起身欲走,却不料楚雪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虽然没用什么力气他也用不上什么力气,但锦瑟还是礼貌地没有甩开,而是疑惑回过头。   “名字……”楚雪熙狠狠地道,他要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然后总有一天把这些耻辱千倍百倍的加还到这个女人的身上。   “这个,不方便说。”锦瑟不好意思地道,“而且我也不用你感谢我,这些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楚雪熙觉得自己的脑子完全转不过来,这个女人还可以更无耻一点么?她竟然以为自己会感谢她?   “好了,我走了,你以后……”锦瑟看着他欲言又止,随即还是忍不住说了句,“以后别老想太多,安稳的过日子吧,天底下的事,哪有不劳而获的?还有别害人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知道吗?”   她居然还教训起人来了,楚雪熙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他很想掰开这个女人的脑袋,狠狠地丢在脚底下踩上几踩。但是很可惜,他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无力的放开手,楚雪熙再没有去看离开了的锦瑟,他垂下了头,几缕凌乱的发丝同样随着他的动作垂落到了他脸颊两旁,如今这个才十七岁的少年,一夜间就感觉到自己老了十岁都不止,在令狐源如雷的鼾声中,他用力地反复拢紧盖在自己身上的薄毯子,感受着全身上下无处不在的疼痛,那被凌虐的情形似乎已经深入骨髓让他永远都无法忘记,最终,楚雪熙捂着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许久许久,指缝后,他终于睁开仇恨的双眸。 第153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锦瑟很快地离开了令狐源和楚雪熙的新房,她感觉自己犹如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一般,刚想放松了一下心神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却又马上记起了这里其实还是属于飘雪山庄的内院,而飘雪山庄可是武林世家,随便哪个下人看到她这么一个陌生人诡异的在庄主新房附近出现,必然都是要犯疑的。于是,她只能趁着天还未大亮,偷偷地开始在庄子里面找起了路。   才走出了没多远,锦瑟就感觉嘴巴被人从后面捂住,然后就是拦腰一抱,她心头一突,刚打算挣扎,整个人就已经被拖到了花园里假山后的隙缝处。   “别动,刚才你出了院子的动静,已经引起了令狐源几个属下的注意。”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直扑耳内。锦瑟微微一怔,杨过?他怎么找来的。   稳了稳心神,她回头看了一眼,如此近的距离,黑暗中,只见杨过双目精湛,其中还仿佛带着一丝不明的意味。没有意识到两人此时极其暧昧的姿势,锦瑟配合地点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出声,但杨过却没有松开捂着她嘴巴的手,于是,锦瑟只能继续屏息凝神。   不一会,附近果然隐约有脚步声传来,停留片刻,很快又渐渐远离。   脖子上仿佛被什么温湿的东西擦过,锦瑟心头一跳,身体下意识地往旁边缩了缩,可惜地方狭窄,又能缩到哪里去?好在那温湿的东西似乎只是无意擦过,蜻蜓点水般移开,只是那颤栗的感觉却挥之不去。黑暗中,传来几不可闻的低叹一声……杨过终于松开了捂住锦瑟的手。   “以你的武功,也会怕区区几个令狐源的下属?”锦瑟对杨过的如临大敌有些不解。但杨过未答,只是反问道:“昨天,你是故意逃走的对不对?你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想过要陪着我一个月是不是?”隙缝内有些暗,锦瑟看不清杨过的神情,但她被杨过一语道破真相,还是感到了一丝尴尬。   想开口,却忽然又听到杨过低声道:“别出声,就这样安静的站着,听我把话说完。”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又沉声道:“飘雪山庄的人自然不是我的对手,但是你们大内暗卫却十分机警,昨夜她们同样也在这飘雪山庄暗地里搜了一整夜。”   找了她一整夜?锦瑟不由目光一凝,这么说来,若不是她始终躲在令狐源的新房内,只怕早就被发现了。想到这里,她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引得身后的杨过闷哼一声,然后腰上的手更收紧了一些,让锦瑟被勒得有些生疼。   “其实,你就是为了想要利用我躲开她们,然后不用回宫对么,因为……你不想去娶一堆自己压根不想要的人,是不是?”   似乎有种被杨过看透的感觉,锦瑟浑身僵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很想提醒杨过,这种话题就不能等到了外面安全的地方再说吗?   “回答我,是或者不是!”杨过的声音很平静,但锦瑟还是从中听出了某种危险的意味,似乎她一个回答不好,就会直接被他掐死。   于是她僵硬着说道:“……是!”   似乎有什么东西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过了好一会儿,锦瑟才意识到那是杨过,因为他开始毫不客气地直接吻上了她的耳垂,脖子,甚至还有向下的趋势。   感受到了杨过那越来越放肆的动作,锦瑟面红耳赤地一把伸手抓住他的手,扭过头正色道:“杨过,你过分了!”   杨过终于停了下来,他静静地抱着锦瑟一动不动,唯有唇间的热气呼吸在她的脖颈间,锦瑟可以清楚地听见他略显压抑的呼吸声,一阵阵,如同他此时心脏跳动的节奏。   “玉锦瑟,你要躲开他们,我就帮你。留在江湖上做我的女人吧,我…想和你在一起。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也许是不好意思,说到后面,杨过的声音越来越低,而到最后时,那语调几乎算是祈求了,也许换成任何人此时都不会忍心拒绝一个清俊的美少年如此卑微的求爱,可玉锦瑟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不好!”锦瑟回答得斩钉截铁,她顿了顿,又道,“杨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出去再说,算我求你。”   黑暗中,杨过似乎定定地看了她一会,他不再说话,揽着她的腰重新侧身闪出了假山,随后便是轻盈的一跃,用轻功带着她飞檐走壁。杨过的轻功极为精湛,落地无声,身姿更是飘逸,即使多带了锦瑟一人,也毫不吃力。两人刚跑出飘雪山庄不远,两个黑衣女子便显出了身形,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杨公子,请放下亲王。”其中一人喝道,方才毕竟是在飘雪山庄内,她们不好当场阻拦怕引起别人的主意,如今出了山庄自然再无挂碍,那喊话的人一边说着一边就是一掌对着杨过的后背袭来。   杨过转头看了她们一眼,身子仍旧轻飘飘的跃起,侧身向一旁闪过继续飞驰,他的动作极快,即使抱着锦瑟也仍是流畅至极,可这两个暗卫都是大内高手,同样紧跟不舍,就这样,她们分别出手试图拦截下杨过。杨过虽然能见招拆招,但终究带着锦瑟,又不能加以反击,始终十分不便,于是三人就这样你追我赶地纠缠了半日都尚未分出胜负。   他却不知,那两个暗卫即使在皇宫内院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如今见区区一个武林公子,甚至还在夹带一人的情况下还能如此身手矫健,实是颇为惊异,也暗暗有些佩服。   “停下吧,听我一言!”其中一个暗卫突然出声,她最怕的还是一个不慎出手伤到亲王,只能先礼后兵,对着杨过,她拱手客气地道,“杨公子,我们都没有恶意,只是亲王的贴身护卫,昨夜亲王在喜宴上险些遇到危险,我们姐妹找了一整夜,所幸亲王安然无恙,否则我们也无颜回京述职……”   “说重点……”杨过皱眉打断她们,此时锦瑟被他一只手紧紧地揽在怀中,而他另一只手则用长剑指着面前的两人,剑尖寒光闪闪,似乎充满着强烈的敌意,那森森的杀气连锦瑟都感觉到了。   “还请杨公子高抬贵手,放了亲王,我等感激不尽。”暗卫仍然是语调客气,保持着高手风范。   “放了她?我又没有绑架她,谈何放人?”杨过冷笑一声,“再说,你们只是亲王的护卫,无权决定亲王的去留,亲王若是自己愿意和我杨过在一起,你们也敢犯上么?”他说着,语气愈加凌厉,两个暗卫面面相觑,十分不解他这种强烈的敌意从何而来,却不知道杨过方才得到锦瑟的答复,心中更肯定了她此次被带着回京定然又要娶上一堆,心底十分不愿,于是连带也流露在了情绪上。   “杨公子……亲王毕竟并非习武之人,和杨公子一起行走江湖实在是不便。再说亲王毕竟是堂堂皇女,怎能做你的……小厮?”暗卫误以为杨过是要逼着锦瑟履行先前的约定,有些为难地劝解道,“你看不如就此罢手,让我们带着亲王离开,我二人职责所在,实在感激不尽。”   锦瑟听他们说了半天,始终紧闭嘴唇,因为她觉得自己完全插不上话,这两对人马都没人把她的意愿考虑在内问一声,尼玛,有武功了不起啊,会武功了不起啊!   “行了,文绉绉的说了一段废话,不就是嫌弃我是个江湖男儿,不配和堂堂亲王走在一起么。”杨过冷笑一声,看了眼锦瑟,忽然扬起嘴角似笑非笑地道,“想必你们还不知道,亲王昨夜可是和我欢愉了一整夜,如今我已经是她的人了,如此,你们还觉得我和她在一起没有资格么?”   “什么?”听他如此说,两个暗卫不由地又怔了怔,她们看了一眼因为一夜没睡而明显眼底发青的锦瑟,不由地就有些信了。   锦瑟则是完全傻眼的状态,她不是不想开口澄清,可是杨过方才开口的瞬间就偷偷地点了她的哑穴,如今那手还稳稳地搂着她全身,教她动弹不得。   “如今我既然已委身于亲王,自然会处处护着她,你们不过是宫中侍卫,可我杨过毕竟是名剑山庄的少主,以我们杨家在江湖中的地位,谁人敢有分毫不敬?”杨过慢条斯理地道,“现我与亲王正是情浓时刻想要找个地方重新歇息,你们偏要前来打扰,该当何罪?”他在说到这些寻常男子都会脸红的话题却神色如常,从容不迫,气度凌人,颇有一番凛冽逼人的少主气势,两个暗卫霎时就被唬住了,彼此互相看了一眼,觉得若果然如杨过所说的,那亲王日后必然是要迎娶他的,而锦亲王的男人,同样也不是她们这些当差的可以得罪的,何况她又是出了名的惧内……   于是便连连作揖,无奈苦笑道:“还请杨公子见谅,我等并非有意打扰…”   “既然知道了,还不快滚?”他冷冷喝道,沉下脸来更是气势摄人,倒是半分都不客气。两个暗卫无语,只能转身就走,反正等上报给女帝,相信女帝也不会过于怪罪,毕竟能亲眼见证亲王的一段风流史,也算是不枉此行。不过看那杨公子武功不俗的模样,想必在床上也定然十分厉害,难怪过了一整夜还能这么精神抖擞的,反倒是亲王身为女人一副快被榨干的模样,不愧是名剑山庄的少主,体力都绝对比亲王强多了,不知道往后亲王这么文雅的人顶不顶得住这么个男人……此时,两个离开的暗卫不约而同想到的竟然都是这一点。   “她们已经走了,玉锦瑟。” 杨过深深地看着锦瑟,他解开了她的哑穴,却没有放开搂在她腰间的手,而他的眼神,此时更直勾勾地带着某种意味难名的侵略性,阴晴不定,“你可愿意为我留下?我杨过不要什么大婚,甚至都不在乎你所谓的名分。我就要你,玉锦瑟。”   锦瑟推开杨过的手,她回答的很认真:“杨过,我和你绝不可能。你死了那条心。”   光想到杨昊对她所做的事,她就已经产生极大的反感,如今他的儿子居然还要和她在一起,世上还有比这个更荒谬可笑的事情么?   杨过任凭她保持距离将自己的手推开,只觉得心都凉了一半,却仍是不甘心,他看着锦瑟问道:“到底你和我爹之间发生了什么?玉锦瑟,告诉我。”他的眼神很坚决,坚决到几乎让锦瑟害怕的程度。   “我不想说!”她没脸说,也不愿意说,只打定了主意咬紧牙关死活不提。看了一场同样就在眼前的类丝强/暴的场景,她更是宁可对自己的经历三缄其口,虽然那其实压根就没有可比性。素鸣叶在床第间虽然缺乏经验,可他对锦瑟终究还是温柔的,即使带着感情的倾泻却也只是抵死缠绵罢了,可已经失去这段清晰记忆的锦瑟,却始终误解自己是受害者,产生了强烈的心理阴影。   “叮”地一声,寒剑如虹,在阳光下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同样的长剑出鞘,这次却横斜在锦瑟的脖子上,那冰凉的触感犹如杀气,引动寒芒点点,锦瑟愕然地看着杨过的双眼,他竟然想杀她?   “说!到底是什么事?”杨过厉声道,对着她不敢置信的双眸,他的眸中划过一丝痛苦,可他必须要知道真相,不解开这个梗在他和玉锦瑟之间的心结,他知道自己将永远得不到她。   “你去问你爹吧……”锦瑟沉默了,这样的事情,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的表情让杨过产生了无数的猜测,却还是得不到结果。   杨过握着剑的手颤抖了起来,最终,他愤然收剑入鞘,悲愤地长啸一声,随即回身几下跳跃,迅速地消失在了锦瑟的面前。他等不及要亲自去找杨昊,问个明白。   锦瑟又被他情绪化的冲动举动给惊呆了,兄弟,你前脚答应暗卫要保护我的,后脚就把我这样丢下走了?这江湖不是很危险的地方吗?这一瞬间,经过整夜三级片肆虐的锦瑟,脑袋里仿佛打了个结,思维能力直线下降,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就是要一个人孤身上路回京啊。   当然,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先找个地方补眠才对……锦瑟垂头丧气地看了看周围,老天,离这里最近的镇子在哪儿啊? 第154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令狐源毕竟是个习武之人,虽然疯狂了一整夜,但到了该到的点,她还是准时睁开了精光闪烁的双眼,精神奕奕地预备起身习武,对于身体倍儿棒的内功高手来说,烈酒虽然会让她醉,却不会让她隔日的早上头晕,起身时她看也未看角落里裹着一条博毯打着瞌睡的楚雪熙,径自将衣服穿戴了整体。毕竟是苦出身,她不讲究那些世家所谓的男人早上要伺候妻主穿鞋递水的规矩,否则楚雪熙铁定还要多受一重侮辱。然后,她迈步走向正坐在地上除了一身薄毯遮盖便身无寸缕的少年面前,居高临下的用脚顶了顶他的身子。楚雪熙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却不料一脚就被令狐源踹醒,把惊叫咽回了肚子里,他战战兢兢地抬头看着令狐源。两人明明经过了一夜的欢爱与亲热,但此时令狐源的眸中对他却丝毫没有怜惜,反而是高高在上的神情,那眼神就仿佛在看一个青楼妓子,让楚雪熙的心禁不住又是沉到了深渊。   看他终于清醒来了,令狐源冷冷地道:“醒了吧,我飘雪山庄的规矩不多,仅一条,对我令狐源的正君必须恭恭敬敬,丝毫不可有怠慢,懂了么?”   楚雪熙咬牙轻轻地应了了声“是”,似乎是察觉出了他的不甘愿,令狐源厉声一喝:“响点,我听不清!”   “是!”楚雪熙嘶哑着大声道,他算是看清楚了自己眼下的处境,也许绝望到底反而是平静,此时的他只想令狐源快点离开。   令狐源点点头,整了整自己的袖子,抬步离开前又对他说道:“既然知道规矩,那一会就记得去给正君行跪礼问安,听正君垂询,以后每天早上都不准误了时辰,否则我会以家法处置,听懂了没有!”   楚雪熙仍是逆来顺受地道了声是,看着令狐源这个煞星总算是离开了房内,遂扶着墙壁一点点地站起了身,好在断断续续地算是休息了一个多时辰,回复了一些体力。本以为经过一夜的肆虐,令狐源今日会放他一马,却不料还得一大早去给正君请安,楚雪熙现在已经流不出一丝眼泪,他神情空洞地走到床边,看着满地早已被扯烂的衣服,有气无力地唤了声“梅儿”。   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进来的却是两个陌生的小侍面孔,俱都对着他福了福:“给公子请安,我们是庄主吩咐来伺候公子的。”,那动作规整,神情却是平淡而生疏的。 “你们是谁?梅儿呢?” 楚雪熙的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见两个小侍低着头规矩地答道:“飘雪山庄的规矩,任何一个嫁进来的公子,自有山庄另行安排下人服侍,公子原本的贴身侍从想必已经被打发回家了吧。”   楚雪熙顿感眼前一黑,扶着床沿却仍是摇摇欲坠,以后,他就是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在这狼巢虎穴?   那两个陌生的侍从也并不在意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却是提醒道:“公子,时辰不早了,庄主吩咐奴们要尽快给公子穿戴,拜见正君,还请公子让奴们准备。”   楚雪熙微微颤抖了一下,认命地让两个侍从将他的薄毯掀开,他带着耻辱的心情不得不在两个陌生人面前袒露出了自己浑身的青紫,那两个侍从却神情平淡,好像丝毫不觉奇怪,其中一人打来了水,仔细周到地擦拭起了他全身,对他一身的欢爱痕迹都视而不见,眉毛都没挑一下。另一个人则怀中抱着昨夜被楚雪熙的小侍拿走的那件粉色喜服,在替楚雪熙换上衣物后又为他梳理起了头发。那侍从一边为楚雪熙穿戴打扮着一边还提醒道:“公子,奴方才检视了公子的衣箱,发现了许多不合乎规制的衣物,公子如今是嫁给庄主做小,凡是衣饰首饰上有大红色的哪怕只是一朵红花儿,都一律不可再穿再用,奴们稍后会替公子重新置换衣物首饰。飘雪山庄的规矩甚严,还请公子举步规行,免得奴们难做。”   楚雪熙握紧了手中的拳头,指甲都几乎要嵌入掌心,他一字一句地道:“知道了。”   走出房门时,楚雪熙依然浑身酸痛难当,尤其腿间双股站站,落地的每一步都显得有气无力,两个侍从便一左一右地搀扶着他,其中一人更催促道:“公子还请走快几步,否则误了时辰,我等都需受罚。”另一人亦附和着教训道:“公子如今并非是在自家家里,还请改了先前的娇贵之气,飘雪山庄的公子们俱都是江湖世家出来的,不该有那些贵族公子们娇气,公子如今嫁给庄主,也该改改先前的作派才是,否则日后每次伺候庄主,莫非都要人搀扶不成,若是被庄主看到了,只怕公子又要受罚了。”   楚雪熙忍痛加快了脚步,过了这一夜,他对令狐源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听了两人的话完全不敢有丝毫违逆。也许令狐源治下的严苛手段,也是她如今成功的原因之一。   几人踩着时辰点,终于不早不晚赶到了正厅。正君程荣正与早上习武过后的令狐源正端坐在主位喝茶,左右下首则是一些美貌的年轻公子们,数来约有十余人左右,无论多么娇嫩鲜艳的少年,此时皆只能站着,无一个人敢在正君面前坐下或者喧哗。   见楚雪熙进来了,厅内一时皆是寂静无声,不少人的目光在看到他蹒跚的脚步和不自然的动作时颇有几分了然,然而除了程荣,其他人看向他的眼神不少都是幸灾乐祸的,虽然他们也曾或多或少地经历过这一切,可如今看到又有一个做着白日梦的可怜虫进来,还是让所有人感到一阵快慰,似乎自己曾经的屈辱和痛苦,都已经顺利的转移到了这个新人身上。   “雪熙给正君请安。” 楚雪熙忍耐着这些目光走到正厅中央行礼,动作优雅,举手投足皆如美景,高雅而端庄,这也是他往日里专门请来宫中内侍教导的成果,原也是为了争宠的手段。却见令狐源忽然重重地放下茶盏,令所有人都禁不住瑟缩了一下,就见她沉下脸道,“我早上怎么和你说的,第一日入门给正君行礼需跪下请安,你没长耳朵么?”   “好了好了,庄主何必发这么大脾气。”程荣劝慰道,帕子微微地掩了掩自己的鼻子,温和地笑道,“他还刚入门,许多规矩一时不适应也是有的。”   令狐源拍拍程荣的手柔声道:“你啊,就是太好说话了。”她说着,转过头,对着楚雪熙眸光一冷地喝道,“怎么,还以为你是什么江湖上人人喜爱的雪熙公子?在我令狐源这里从没人敢摆谱,瞧你这清高的姿态,莫非忘记了自己昨晚在床上光着身子求饶的贱样?跪下!”   也亏得楚雪熙算是个江湖公子,心志又算坚定,否则在众人面前受这些屈辱一般人怕是早就崩溃了。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声细微的轻笑,楚雪熙低下头时的脸上早已布满扭曲,他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恭恭敬敬地跪下对着程荣磕了一个头。   程荣一脸不舍地安慰道:“快起来吧,天可怜见的。”他话说的不舍,眸中其实仍旧是含着笑意的,这楚雪熙生得品貌如此出众,仪态优美,如同水仙花儿一般娇艳,只怕谁看了都会动心,就算素来了解令狐源的个性,但程荣仍旧是有点担心令狐源在宠幸过他后会略有不舍,可如今看令狐源对他仍旧不假辞色的态度,心中最后的一丝不安也放下了。   “今日让你来,也是为了介绍你认识认识庄子内的兄弟们,日后大家住在一起,也好相互有个照应,一起好好伺候庄主。”程荣对站起来的楚雪熙点头示意,随即顺着自己下手的位置一个个介绍了过去。楚雪熙和每一个人都见了礼,但见他们虽然都笑意吟吟的模样,可眼神里的一丝嘲弄却还是被楚雪熙看的清清楚楚,犹有一个甚至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此时因为站立半日而颤抖的双腿,掩着嘴角嘻嘻一笑,说道:“雪熙弟弟可是身有不适?这可不行,日后伺候庄主的日子还长着呢,可得好好保重自己才行啊。”   楚雪熙紧咬下唇,故作未觉他话中的嘲讽。眼前的少年名叫如烟,是令狐源的第十七房小侍,他自然是有资格嘲笑他的,如烟虽同是大家公子,但父亲只是青楼出声,从小就被母亲和兄弟们所不齿,为了过上人上人的好日子他仗着自己的好颜色在来飘雪山庄做客时主动爬上了令狐源的床,为了依附权势自愿做小,令狐源当然也毫不客气的笑纳了,同样狠狠地□□了他一番。不过如烟毕竟自小习惯了被人轻视,没有所谓的公子矜持,摆正了自己的心态,从一开始就主动迎合用各种花样伺候得令狐源舒舒服服的,该叫的时候就叫,该媚的时候就媚。也因此,识时务的他所受的折磨比楚雪熙要少了许多。而事实上,这里所有的公子当中,也许因为楚雪熙是生来容貌最美,令狐源也看得出他是最高傲最有心机的一个,故而她对他的折辱是最重的。对于不听话的烈马,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鞭子抽,抽到被驯服为止。楚雪熙就算一开始看不出,现在也瞧出来了,令狐源就是存心要在所有人面前将他的尊严踩落到尘埃中。   在这里所有嫁进来的公子之中,楚雪熙算是长得最美且江湖上最有名的大家闺男,可偏偏要自甘下/贱,如今居然落到比他们还不如的地步,他们怎么会不幸灾乐祸,乐在心头。   反倒是程荣,看着说话的少年缓缓道:“如烟,雪熙只比你晚入门三个月,你们年岁相仿,正好可以互相照应,知道么?”   “是!”如烟动作恭敬地对程荣屈身行礼道,“如烟知道了。”   只比他早入门了三个月?楚雪熙怔住了,这才明白眼前这个同样娇美少年对自己的嘲讽从何而来。想当初他诱惑令狐源时只觉得手到擒来,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随便对一个女人勾勾手就可以把她握在掌心,却原来她根本不缺送上门的美人,存心逗着他玩罢了,等到了手生米煮成熟饭自然自己任人鱼肉,圆的扁的都是一句话了。楚雪熙压抑着心中狂翻不止的酸楚,继续听着程荣说了两句话,方才解放回了院子,疲倦地挥手让两个小侍退下,他终于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泄愤般打开了那个曾经藏着锦瑟的柜子,如今里面还是空空荡荡的,毕竟他初初嫁来,该有的东西还未整理进去,倒是还真可以躲着一个人在里头。想到那女人当时看着他未着寸缕而惊异的模样,甚至临走前还大言不惭的要他别想太多,楚雪熙眼神幽深地盯着柜子,似乎想要把柜子都盯出个洞来,想到昨夜最耻辱的模样被人看了去,他恼怒地攥紧柜子的门,几乎想怒吼出口,但思及门外的侍从,他终究还是硬生生忍下了。   这次他没有再流泪,只是让侍从们打水又好好地清洗了一番,其实这个世间永不缺有野心的男人,只看他们遇到的对手如何,令狐源无疑是个难缠和极聪明的对手,楚雪熙又比她小了几十岁,城府心机早已无一可比,所以楚雪熙的不幸只能说他一开始就挑错了对象。   被楚雪熙当成仇人的玉锦瑟,则在飘雪山庄的附近镇子中找了家客栈休息了半日,感觉有些精神了,她便立即起身,预备一会用过了饭就出去买一匹马尽快赶路回京。   客栈此时正值正午,人头攒动,个个都是游侠打扮,一身劲装再加上随身兵器,粗声粗气大吼着让伙计上这个上那个的,以至于文质彬彬的锦瑟一走进客栈大堂,顿时就感觉自己和所有人都像两个世界的。更有赶路赶得嫌热的女人,直接门襟大开敞着上衣,然后用手里的草帽不停地扇啊扇啊……   这才是真正的女尊世界啊,有没有!!   锦瑟小心翼翼唯恐打扰了任何人一般的想走到角落里无人的桌边预备坐下,却不料两个刚急冲冲进了客栈的女人也同样来到了这个桌子一屁股坐下,随即便爽快地拍了几下桌子对着伙计大声道:“伙计,来一斤酒,两斤牛肉。”   喊完后,她们似乎才注意到一旁一脸为难之色的锦瑟,不由招呼道:“这位妹子,这张桌子大着呢,我们两姐妹不介意同桌,你要坐就坐下吧。”   锦瑟这才对她们客气地点头示意,随即对着伙计也招手,声音清脆地道:“店家,给我一碗阳春面。”   那动作,语调对比其他人明显秀气得多,两个江湖女人看着她的脸半晌,不由对视着互相笑了一笑。等她们的酒和肉上来了,便呼哧呼哧地喝上了,一边喝着一边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   锦瑟也自管自的低头吃面,她虽然不算是个讲究的人,但这辈子终究是养尊处优惯了,吃东西又精细,因此胃口并不大,好好地一碗阳春面,只吃了半碗就觉得差不过快饱了。   “伙计,给我来一碗,不,两碗牛肉面!要大份的,多加点牛肉。”又有一人踏进了客栈,对着伙计说道,而他身后的小侍则开始忙不迭地替他擦干净桌子椅子。锦瑟一听到这个声音就浑身一颤,然后,她慢慢,慢慢地侧过身子,试图让自己更缩小到角落。   这进来的可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彪悍的几乎可以和杨过打个平手的如花公子啊。   她的反常引起了对面两个江湖女子的注意,其中一人还呵呵的笑道:“妹子你是怎么了?这地方宽敞的很,用不着你让。”   “是啊是啊,快快快,姐妹们都是跑江湖的,没这么多忌讳。”说着另一个人还热情地把她的椅子用力朝外一拉,可惜用力过猛,砰咚一声,让锦瑟直接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这动静当然引起了如花公子的主意,锦瑟深恨自己忘记换个易容了,如今一眼就被人家认出来,想藏都没地方藏。果然那如花公子见是她,不由哼哼一笑,提着剑就走了过来。   “原来是你这个女人,那姓杨的呢?叫他滚出来,小爷我还要和他大战三百回合呢!”他第一时间朝四周看了看,见坐在锦瑟身边的只是两个陌生的女人,不由皱眉,又对着锦瑟恶狠狠地道,“我和你说话呢,他人呢,他还欠着小爷我一顿架呢。”   “不在,早走了。”锦瑟郁闷地说道。   “走了?”如花公子唬着个脸瞪着锦瑟,“行,他走了,那我就和你算账。”言罢,就是一把揪起锦瑟的衣领,把她从地子上提了起来。那两个江湖女子看到这如花公子气势汹汹地走来,又是如此作派,不由又误会了当下的情形,一人出言道:“这位兄弟,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的妻主,这众目睽睽之下的,就算要吵架,也得回家去,大庭广众的,好歹要给你妻主留几分颜面不是?”   “是啊,不就是要娶个小么,那个什么杨公子想必要比你温柔许多吧,你看看你的妻主,被你拉扯的脸都白了。”   如花公子顿时更是青了个脸,对着那两个江湖女人横眉倒竖道:“放屁,就她也配做我如花公子的妻主?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她配么?”   原来是搞错了,那两个江湖女子摸了摸鼻子,不过再看看如花那彪悍的身形和威武如女子的外貌,也有点不解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如花公子拉着锦瑟到了自己的桌子上,他没有松开手,直接恶狠狠地道:“好了,我们今日就好好算算我们之间的账。”   锦瑟立即打断他说道:“如花公子,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过节,充其量不过就是当初在茶棚,我无意中不小心喝茶呛了一下,是你自己想多了,回回见到我就要我的命。”她无奈道,“我不过就是被你和杨过无辜波及了,您能高抬贵手放过我么?”   “当然不行!”如花公子说道,“我和杨过那小子有仇,你又是他的朋友,你说我能放过你么?”他说着,还狞笑着凑近锦瑟的脸,威胁着在她面前扬了扬拳头道,“我不单不会放过你,我还要揍你一顿,怎么样?”   能怎么样?真是秀才遇到当兵的,有理也说不清,锦瑟说不出话来,她瞪着黑眼睛看着他,活像某种被惊吓到的动物。   这表情让如花公子不知怎的,突然就有点想笑。   “怎么样,怕了吧,告诉你,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今天只要你当着小爷的面大声地说三句,杨过不如我如花,是个丑八怪!!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锦瑟闭口不言,她突然觉得和个小屁孩讲理是个很幼稚的事情。   见她不语,如花公子又摇了她两下:“快说,我耐心有限。”   锦瑟终于开口了,她叹了口气:“对不起,如花公子,我生平不爱说谎。”她犯愁地看着如花,“虽然我不是个以貌取人的,可就你这模样的,实在和杨过没有可比性。”   话一出口,她胸前就挨了如花公子气急的一掌,让她直接喷了一口血出来。这口血泰半是受伤,泰半是气的,你他妈打她胸口,存心的吧,这不是流氓才干的事吗?   那如花公子可是有武功的,虽然只是轻飘飘的一掌,还是足以让锦瑟受伤了,而此时如花公子居然还有闲暇惊异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在心中思忖着,这女人的胸怎么这么柔软?毕竟普通的江湖女人,胸肌早就经过锻炼,不是锦瑟可比的。   看到锦瑟吐血,面色惨白,如花公子更惊讶了:“喂,你怎么一点武功也没有?”那神情好像锦瑟没有武功是件很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杨过那小子居然会让一个没有武功的人跟在他身边,这可真是稀奇。”他嘟囔着,居然主动把锦瑟从地上扶了起来,“告诉你,我如花可不欺负没武功的人,这传出去算是个什么话。刚才那一掌我只是随意打的,没想到你这都受不住。”   离得近了,他身上的香风又是一阵阵地飘到锦瑟的鼻尖,让她觉得几乎快要晕了,不得已之下,她偏过了头,深怕一个不当的表情又惹得这个祖宗不高兴。   “哎,你怎么样,能不能走?伤得不重把?要不要给你找个大夫?”   锦瑟艰难地回头,对着他笑了笑:“我还行,用不着了,如花公子,如今咱俩的帐也应该算是两清了吧。你也消气了吧。”她现在胸口疼得要命,只想着回房再躺一躺,这武林人士,她招惹不起行不?   如花公子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还是受伤了,自己心里也有点不好意思,想了想,他从怀里掏了老半天,掏出了一个瓷瓶,丢给锦瑟:“给你,这是上好的伤药,你要是实在疼了,就稍微涂点。”   “谢谢了……”锦瑟看不出他倒还算是个善心的,转过头正要走,忽然那如花公子又蹬蹬跑过来,一把抢过药瓶,说道,“算了算了,看你这模样,估计也没什么力气,我就好人做到底,一会我亲自帮你胸口涂一下吧,省得日后杨过回来,说我欺负他朋友。”   锦瑟这回真的脸色发白了,她惊悚了……还要亲自涂?   但见那如花公子还一脸不耐烦地亲手把她朝楼上拖:“走吧,还傻站着干什么?上楼去。”   “这不太好吧,公子毕竟云英未嫁…怎么好意思…”锦瑟勉为其难地开口道,求求老天,收了这个妖怪吧。   如花公子却是又对着她一瞪眼:“也算是你有良心,知道我如花公子屈尊降贵地为你做这个不合适,行了,一会我让我的小侍来。”他说着,又对身后的一个少年模样的小侍从说道,“小圆,一会记得帮她上药,上仔细点,别弄伤了人。”   “是。”那小侍从应道。   锦瑟的脸更白了几分,这不是谁来涂的问题好么,是她根本不想让一个男人来替她涂好么?   此时她力气不够,又被如花这么一个粗壮的男人架着,加上胸口一阵阵闷痛,又是气急,顿时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锦瑟发现自己正好好地躺在原先客房的床上,身上盖着被子,一股淡淡的药味传来直钻入她的鼻尖,让她脑袋里像是一团浆糊一样。好容易才回忆起来昏倒前的事情,立即慌忙掀开自己的被子,看到自己衣冠整齐,舒了口气,可再一眼看到房内坐着的如花公子和他的小侍,她还是僵住了。   嘴角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锦瑟试探地问道:“你们这是……?”   如花公子挥了挥帕子,不以为然地说道:“自然是要等你醒了才能走,刚才你突然昏了过去,我怎么好把你一个人丢在外面?”他说着,又加了句,“药我们家小圆已经帮你涂了,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好点?”   “涂……涂过了?”锦瑟脑袋僵硬地看向此时正站在如花公子身后的少年,他长着一张圆圆的脸,笑起来还有两颗小虎牙,十分可爱。   “是啊……不然你自己能涂?”如花嫌弃地翻个白眼,“我说你这个女人也真是怪,身上的皮肤居然奶白奶白的,还那么细致,比男人家还漂亮,难怪这么弱不禁风,连我轻轻的一掌都扛不住。小圆,你说是不是?”   那叫小圆的少年点点头,附声道:“是啊小姐,而且你的胸也太柔软了,以后真得好好练练,江湖中的男儿家可不会喜欢这么样的女人哦!”   锦瑟已经被他们两个的对话雷得外焦里透,好半晌,她才神情木然地机械回道:“既然如此,那就谢谢了。”   “不客气。我说过,我如花公子是不会欺负没武功的人的。”如花公子站起身,又道,“今天我也会住在这里,明日才离开,就在天字第三号房,你若是不舒服了,随时叫我,我再替你涂药。”他说着,和小圆两个人一起走出了房门。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锦瑟又有要吐血的架势。   “公子,您刚才为什么要骗她说是我们替她上的药呢,明明是公子您喊来的小二姐做的呀。”一出了门,小圆就忍不住问道。   “傻子,反正是做好事,让她以为我们亲自动手的,欠我们一个人情有什么不好。”如花公子得意道,“我如花可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也让杨过那混蛋知道,我如花可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让他看看还好意思阻挠我和他娘的感情不?”   “公子说的是,小圆佩服。怪不得公子刚才故意让小圆说那些话呢,这样那小姐就不会怀疑了,现在一定十分感动呢。”   “那是自然……”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可惜房内郁闷到想死的锦瑟是听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一度觉得自己这个文写的不好,很没有信心,所以好几段时间都没上来更新。   后来有一天,突然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就是梦见了这个故事。   才改变主意,想着可能老天提醒我要做完这件事。 第155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锦瑟头一次觉得自己极其苦逼,在权贵皇室的圈子里,她是个琴棋书画的全才,身份尊贵,遇事又有一众姐妹们帮衬,简直是活在天堂里。可在江湖上,她就是个废物,因为她除了点三脚猫的轻功,什么也不会,随便一个人,轻轻的一掌都可以让她吐血,没了暗卫,她更是仿佛举步维艰,在外面连大声说话都不敢。锦瑟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她严重怀疑,就她这样的还想带着素衣隐居?保护得了素衣么?   带着这样的悲观兼自卑的情绪,锦瑟失眠了,她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回宫以后先找个大内高手拜师?好好地钻研一下所谓的武功?不过以她如今的这个岁数,貌似也有点晚了吧。   就在锦瑟沮丧着觉得自己原来一无是处的时候,此时还有另一个人比她感觉更苦逼。   那就是嫁给令狐源的楚雪熙,自从过了那如噩梦般的一夜后,令狐源接连几天都没有进楚雪熙的房门,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禁不住让脑海中只余下那一日所遭受到的巨大的羞辱。毕竟谁也不会想象的到,原本清高的雪熙公子,如今会被人像个青楼小倌一般欺凌。他深深地厌恶着令狐源的触碰,但更厌恶的却是自己的肮脏。以至于他当夜便在床上辗转难眠,一个人在充满孤独的慰籍中蜷缩着身体。   梅儿已经不在身边,他无人可以倾诉,于是这种感觉只能强行压抑着,日益加深,甚至在偶尔看到令狐源时更是禁不住的惧怕她的威势与残暴,不得不恭敬地在正君面前低头展现自己的卑微与渺小。这种心理折磨,终于让这个少年愈加黑化,也让他在反复思量中找到了一条往后赖以生存的新出路。既然他已经落得如此了,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只要擅用手段,何尝没有一丝机会,只要他放得开。毕竟他不想让自己的青春与美色白白荒废,他不甘心,凭他楚雪熙的美色,会没有出头之日。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如同燎原大火,在寂静的平原上燃燃烧起,无法抑制,让楚雪熙自己都害怕不已,生怕被令狐源察觉。   于是过了两日,当令狐源终于再次来到楚雪熙的房中时,她略有些惊讶地看到这含苞待放的美少年竟主动斜卧在床榻上,以诱惑至极的动作慢慢褪下自己的衣服,甚至边扭动着身体发出渴求的叫声,这位曾经的雪熙公子如今似乎已经完全放下了他所有的身段与矜持,曾带着野心与自傲的双眸仿佛也只留下水漾漾的春意惹人垂怜。即使在令狐源这样一个老妇人的身下,他也似乎都甘之如饴,无论什么样的动作,姿势,话语,只要令狐源想,他都毫无禁忌地表现着,旁若无人大声地叫唤着,远不若第一次那般似乎生怕人听见一样的羞涩。   他完全放开了,恐怕比青楼中最放得开的小倌儿都肆意,也许这正是令狐源原本想要的结果,但这并不真实,一个人不可能在几日内改变,如果真的那么快改变了,她反而会怀疑此人的用心。越是有权势的人越是疑心病重,一步步从底层爬起的令狐源更是如此。   一场云歇雨停之后,令狐源从楚雪熙的身上起身,她的脸上并不见半丝疲态,一把勾起楚雪熙的下巴,她微眯着眼仿若无意地道:“小美人今日怎么叫得这么激烈?嗯?还是心理如今打着什么坏主意?”楚雪熙此时正光着身子被绑在椅子上,双腿则被分别绑在椅脚两侧,大大分开让人一览无余,白嫩而柔弱的身躯上布满汗渍与不知名的水渍,润润得更显艳色,见令狐源如此问,他忍住周身的颤抖,生怕自己一个不慎流露出对令狐源的厌恶,故意地柔声道:“庄主怎么就停下了?雪熙恳请庄主再宠幸一回…就用庄主喜欢的动作,怎么样都可以…”   令狐源细细地审视了他半晌,忽然笑了:“想要?可惜我没兴致了。”   “庄主…”他咬着下唇,楚楚可怜地看着令狐源,带着无限的魅惑,楚雪熙很美,当他故作姿态时自然更美,眼波流转,语带媚态,再加上如今毫无遮掩的玉体横陈,直是千娇百媚不能形容。   可令狐源却忽然变得好像厌倦了他的这番做作,她俯身捡起自己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地穿起,直到衣冠整齐,她又走到了楚雪熙的面前,神情轻蔑地看着他故意装出的渴望脸蛋,问道:“这就是你想要的?”随即,她用手开始在他的身上点火挑逗着,楚雪熙不知道这可恶的老女人这次又想干什么,但到了这一刻,却也只能把戏演下去。然而无论他怎样使劲浑身解术,令狐源似乎都能轻易地把他看透,她再没有新婚夜之时的急迫与新鲜感,仅仅娶了他几日,就已经好像是在看一件已经被玩得厌倦了的玩具,而她的神情越是不屑,手下的动作就越是加大。很快的,楚雪熙又一次不得不露出时而迷醉时而痛苦的表情,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他很难伪装自己心中不得不自甘下流的痛苦,几丝挣扎之色在他恍惚的神情中一闪而过,令狐源深沉地看着他,眼中嘲弄不减,手下的动作继续加大,楚雪熙终于控制不住,唇间溢出了喘息,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令狐源眼中对他的轻视,心中再度陷入巨大的羞愤之中,可身体还是又禁不住在她的手指下兴奋了起来,只能挣扎而渴望地看着令狐源,可令狐源却突然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乍然而止,然后,她从怀中掏出手绢,慢条斯理地一根根手指擦了过去,好像刚才摸到的都是脏东西一般,她冷笑着看着犹自沉浸在迷茫中轻喘的楚雪熙,凑近他道:“说实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楚雪熙瞳眸一缩,犹如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他顿时清醒过来。   令狐源注视着他,看到他的表情终于笑了,她拍了拍他的脸蛋道:“看来你已经很满足了,既然如此,就这样待着吧。”她说到最后,语气冷冽,毫无动情之态,将擦过的帕子像个垃圾一样的丢到了角落里,大步离开。   看到令狐源投过来的最后一个冰冷的眼神,楚雪熙的心才真正降至冰点,他一直以为只需要凭藉着自己的美色,总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令狐源如今只是一个眼神,就直接让他被震慑住了,使他又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与天真。他的心砰然跳着,但却是无限的悔恨,当日他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选择一个普通世家做正君,明明有那么多容貌俊秀的世家女儿对他情有独钟,他却是不屑一顾,挑三拣四,最终选择嫁到这仅次于名剑山庄的飘雪山庄,自以为卧薪尝胆终会有回报,结果却是自取其辱。原来只是一念之差,竟然就是这般的天渊之别。   令狐源离开时甚至还吩咐守在门口的两个小侍:“你家公子倒是天生风流,看起来很该在椅子上多绑一会,你们晚些再进去伺候。”   这话说的仿佛他楚雪熙天生YIN/贱一般,两个小侍却面不改色,道了声是,待令狐源走后便又开门,微有些惊愕地看了眼此时坐在椅子上正一/丝/不/挂被用极为难堪地姿势双手反绑的楚雪熙,脸上几不可见的流露出一丝鄙夷,随即便果真如令狐源要求的一般关上门不管了。   房内的楚雪熙恨极,却只能紧咬牙关忍耐着,内心却止不住的嘶吼。——令狐源,令狐源。   不一会儿,两个小侍轻语的对话声又在门外隐约传来。   “还大家公子呢,如今看来,比最下贱的青楼妓子都不如。”   “可不是,之前向庄主求欢时那喊声,听得我都臊了。”   “我看嫁给我们庄主也是可惜了,真该去青楼做红牌,让江湖上的人也来看看他如今的贱样,呵呵。”   楚雪熙咬牙忍受着,他知道这两人定然是受了令狐源什么暗示,故意如此言语侮辱想要叫他心理受不住,可他想不通,为什么他这般曲意奉承,委曲求全,令狐源还要如此折磨他。   他却不知,正因为他的能屈能伸,才让令老谋深算的令狐源更为忌惮,一匹烈马不可怕,用鞭子驯服便是了,可若是一条毒蛇,那恐怕就非拔了他的毒牙不可,否则谁也不知道某一日他会不会反噬咬人。虽然如今在令狐源的眼里,楚雪熙只是个小小的后院小侍,地位卑微,只比奴仆高一点罢了,可令狐源仍旧不敢大意,她一路打拼到今日,风风雨雨早已见了不少,在她看来,只是一个年轻的少年,就可以有如此心机,如此忍辱负重,让她不得不慎重。令狐源可不认为自己有多大的魅力可以让一个年轻少年为她神魂颠倒,无非都是互相利用罢了,她玩弄他们,而他们从她这里得到江湖地位和富贵荣华,总有那些心大的以为可以将她令狐源控制在手心,结果每一个都被她驱逐了出去。这后院除了正君程荣,还有哪个男人对她这个江湖草莽是真心的。但不真心不要紧,有所求最好,怕的反而是那些心机深沉,善于隐藏的人。也因此,过了这一夜后,令狐源真正决心要冷待楚雪熙,非必要时甚至还可以除了他。美人?他令狐源从来不缺。从某一个层次上来说,令狐源也许可说是个女人中的枭雄。   楚雪熙原以为自己最大的耻辱与噩梦就是新婚那一夜,却不料令狐源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的多,在她的眼里,自己所有的心思似乎都被看透,连一点手段都使不出,难道,他楚雪熙竟然真要如此过一辈子?不,绝不!   门外的小声议论已经停了,楚雪熙方才冷冷地出声道:“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若是说够了就进来,别忘了我就算只是庄主的玩物,也始终还是你们的主子。”那声音无端冷冽地教人心底发寒。两个小侍对视了一眼,打开门复又走了进来。眼前的雪熙公子仍然以一种极为奢靡放荡的姿势被捆绑着,但他的双眸却如宝石般湛亮,似出鞘的锋利宝剑,隐隐流露出一抹寒意。   “我即便无法取悦庄主,也仍有一百种方法对付你们二人,别忘记了你们也只是庄主派来服侍我的奴仆,飘雪山庄的规矩绝不是摆设。别再挑战我的耐心,现在,解开我的绳子。”   “可庄主说……“   “解开…”他再度出声,打断两人的措辞,目光冷凝。   两个小侍犹豫地对视了一眼,终于上前松开了捆绑他手脚的绳子。   “给我打水擦身。”站起身来,楚雪熙又揉着自己的手腕上的绑痕漠然地吩咐道。   “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忽然有些不敢直视楚雪熙的双眸,那似乎是一双可以将人吞噬的瞳眸,带着凛冽的寒意,让人禁不住的有些心惊。   锦瑟接连休息了几天,才感觉身体总算是痊愈了,正如那如花公子所言,他的确算是“轻飘飘”的一掌,怪只怪锦瑟太弱不经风,以至于他第二日看到锦瑟仍旧一副病歪歪的模样,面上就流露出了显而易见的鄙视。所幸他给的金创药的确是有效,涂了两日果然连一点印子都不见。   多耽误了两天时间,锦瑟有些心急如焚,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尽快启程上路,晚上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干脆起身整理起了包袱和清点银两,这两日未免再有如花公子之类的麻烦,她甚至假装退房又重新住进来,只是给自己换了个易容,变成了一个容貌标志的少年,就为她如今是个漂亮的单身少年,客栈掌柜连给她吃饭也打了个人情折扣。毕竟玉锦瑟原貌也是个绝色,易容成有她三分姿色的少年对她来说是最简单的,就是胸前缠着的布条肋得骨头疼。过了一会,锦瑟觉得有些犯困,正预备上床睡觉,就忽的感觉脑后生风,锦瑟敏锐的偏头躲过,转身想看是谁却被人抱了个满怀。就见一个深青色衣着打扮的年轻女子,凑近在她的耳边笑道:“小美人,姐姐我可终于找到你了。”锦瑟傻眼地看着她,几乎都忘了挣扎:“你是谁?“   “我呀,我就是江湖上有名的玉树临风,窃玉偷香,小白花潘玉是也……“   锦瑟抽了抽嘴角:“幸会!不过,你抱着我是想干嘛?”   见他丝毫没有被轻薄后的慌张,女子好奇地看了锦瑟几眼:“看不出你倒是有几分胆量,听到我的名号也不害怕,还问我想干嘛?你说我半夜来找你是想干嘛,你知道采花大盗么?我潘玉就是个采花的,采了你这朵花回家做我的小夫君,啊哟…快放手,啊哟…”   锦瑟面无表情地收回自己的手。   “你怎么扭人哪…还这么用力,啊哟,疼死我了…”女子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又笑了,“小美人,你真是太不可爱了,算了,看在你马上就要是我的小夫君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来,给妻主亲一个。”   “你眼睛瞎了是吧……”锦瑟忽然怒道,“别人也就算了,你刚才抱着我就没发现我是个女人?”   潘玉撅出去的嘴巴停在了半空中,那表情实在有些滑稽:“女?女人?”   “废话!”锦瑟气呼呼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她刚才还险些以为是个男人深更半夜地摸了来,吓得心都漏跳了几下,现在绝对得压压惊,“还采花大盗,连男女都分不清!”她轻嗤一声。   潘玉凑近了她,上下其手的摸了摸,疑惑道:“你真是女人?你他妈是个女人你怎么不早说?”话到最后居然是骂人,锦瑟的脸都黑了,她一把拍掉她的贼手,冷声道,“你半夜跑到我房里,我还没问你呢,你还反过来质问我?”   “我是采花大盗啊姐姐,我不采花我干嘛?这还不是昨天在街上看到你去买马,觉得你长得好看才跟着你进了这个客栈么?本来还以为半夜过来可以压倒个美人有一番艳遇呢。”潘玉垂头丧气道,自来熟地也给自己倒了杯水,“真丧气,居然让我跑到个女人房内,你说你好端端的装男人干嘛,有病呢吧。”   锦瑟不想和她幼稚地对骂:“既然你现在知道自己搞错了,请问你可以走了吗?门在那边,恕不远送。”   潘玉看着她,眼珠子灵活地转了两圈,说道:“不过说真的,你扮起男人来可真像那么回事,这一举手一投足秀气的,哎你说你是不是惹了什么大仇家?所以才不得不这么倒霉的装男人?”说到最后她似乎脑补出了什么场景,手指乱颤地指着锦瑟,“莫不是你上了哪家的男人不认账吧?这可不是个女人该做的事啊!始乱终弃要不得啊……”说到最后简直就是控诉了,整一个慷慨激昂的模样。   一个采花大盗居然还有脸来说她始乱终弃?锦瑟冷着脸等她说完才回道:“贼喊捉贼,你是在说你自己呢吧,好女人会半夜摸到人房里么?”   “我当然是好女人,我要是看上了谁,看对了眼,我都是预备娶了人家的,采花采花,当然是要采回去的,这你都不懂?”   锦瑟又黑了脸,她是不懂,感情女尊世界里,采花大盗还是个了不起的职业?   “言归正传,虽然你不是男人,不过总算我也是难得遇到长得这么漂亮的女人,如果我请你帮个忙,你愿意不愿意?”话还没说完,潘玉又加了句,“你要是不乐意,我就告诉所有人你他妈是个女人,让你的仇家直接把你做了,怎么样?”说到最后,她甚至还嘿嘿一笑。   锦瑟懒得理会她:“你可以走了,我要睡觉。”   “你不怕我告诉别人你是个女人?你要知道一个女人假扮成男人,那可是件很丢脸的事情啊,说出去全大周的人都要笑话你的。哎对了,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你还没告诉我呢。”   这是个话唠么?锦瑟真心是想昏倒了,她再度下起了逐客令,不过总算是习惯性的好言好语文质彬彬:“潘小姐,我真心没空理你,明日我还得早起赶路呢,你的忙我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就算想帮我恐怕也帮不上……”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潘玉直接拉过来一个用力直接扛在了肩膀上:“想帮我就行了,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我就说嘛,长得好看的人一定心眼也好。”她扛着锦瑟径直从客栈二楼跳了下去,然后如履平地在屋檐间用轻功飞驰了起来,一边跑一边还说,“真是个小事情,我保证耽误不了你两天的时间,哦对了,你是姐姐还是妹妹?我觉得要不以后我喊你小妹吧,亲切。”   在潘玉肩头的锦瑟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被潘玉整个扛起来就跑了,路上又是被她一堆话给绕得头晕,顿时是那个欲哭无泪,她怎么就忘记了,这江湖,本来就不是讲理的地方啊。 第156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   潘玉和锦瑟都很不幸,因为她们才跑出去没多久,天就下起了雨,锦瑟想大约是老天爷都在为她的倒霉掬着同情泪。   “好端端地下起了雨,哎,真是晦气,要是我今夜果真是摸到一个小美人的房内,恐怕此时正快活着呢,哪会在外面受这茬罪啊。”潘玉哀怨地道,她带着锦瑟找到了一处凡是武侠世界99%都必然会出现的场景——破庙,然后在里面生起了一堆火。   锦瑟神色阴晴不定地看着眼前背对着她忙来忙去拾柴火生火的潘玉,心里琢磨着,现在到底是趁机踹她一脚呢,还是踹她两脚?最后生性温柔文雅的她还是决定只踹一脚,并且直接付诸了行动。   “啊哟!”潘玉此时刚生完了火,正撅着屁股整理旁边的空地预备和锦瑟休息,冷不防被锦瑟背后偷袭,她是个有武功在身的人,可她对没有武功的玉锦瑟却是毫不设防,于是整个人被锦瑟直踹到了一旁的稻草堆里,这是另一种凡是武侠世界的破庙中99%会出现的东西,就好像凡是破庙就是放着稻草给人睡觉的。   女尊世界里大家都过得很好,安居乐业,国泰民安,所以就没有乞丐这种职业到破庙里和她们两人抢地盘。潘玉从稻草堆里爬起来时,嘴巴里还呸呸地吐了两口,然后,她直接一个狮子扑羊,就朝着锦瑟压过去了:“背后偷袭,算个什么英雄?亏得你还是个走江湖的,没有武功不要紧,怎么连骨气都没有?”锦瑟被她一个猛扑直接压倒,顿时后背烙在冷硬的地板上疼的她直皱眉,于是她一边挣扎一边生气道:“我可没你卑鄙,你倒是先说说你把我掳来到底想干什么。”   “我能干嘛?嗯?我不是都说过了吗?不就是帮个忙吗?”潘玉又开始发挥她的唠叨神功,就是没说要帮什么忙。   “我不乐意,你也不能赶鸭子上架吧!”   “都到了这一步了,你还说这些做什么?”   两个人吵了半天,忽然听到破庙门口哐当一声,似乎有什么人手里的东西掉了下来,犹躺在地上闹成一团的潘玉和锦瑟不由转头看去,只见一对江湖装扮的少年少女正惊愕地站在庙门口,头发衣服都是湿哒哒的,看起来颇有几分狼狈,那少年脚边的地上还躺着一把剑,显然刚才失手的人是他。   此时,就见他盯着潘玉和锦瑟,黑琉璃一般的眼中怒气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对不起,打扰了,我们只是路过,你们……咳咳…你们继续……”旁边的少女见势不妙,在少年想要开口前抢先一步拉过他的手臂就要朝外拖。就见那少年一边死命地挣扎着不从,一边愤怒地道:“师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这分明是有登徒子在轻薄良家少年,你怎么可以这样视而不见?”   那少女尴尬地偷偷瞄了一眼潘玉和锦瑟,马上伸手想要捂住少年的嘴巴,少年却是倔强地用力想要甩开她的手,只可惜他力气完全没有少女的大,只能一步步地被她拖着往外走。   潘玉一看那少年的容貌,顿时放开了锦瑟,眼睛又亮了几分,原来那少年玉箍束发,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衣裳,脸上素净无一丝脂粉却是花容月貌,年纪虽小,然已是出落得不俗。   犹如屠夫闻到了腥味一般,潘玉连忙热情地邀请道:“两位,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何必急着走呢,不如休息片刻,反正这里地方宽敞的很……”   “哼,淫贼,今日我与师姐定要除了你为民除害。”那少年却对她丝毫不买账,他狠狠地骂道,一双眼睛看着潘玉简直就想吃了她。   锦瑟不由想笑,看起来刚才那一幕,绝对是有人误会了,但她面上没有笑,不但没笑,她还故意沉默不语,仿佛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让少年更是心生同情,对潘玉投来愤怒的目光:“你快放了他,不然我就让师姐杀了你。”   “小钰!”那旁边始终拉着他却拉不动的女子终于再次出声,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潘玉,作揖道,“这位小姐,我家师弟有口无心,还请别放在心上。”   潘玉摆摆手:“无妨无妨,我看他倒是天真可爱的很,其实刚才我是和……”扭头看到锦瑟的少年装扮,潘玉把那句“姐妹”咽回了肚子里,“和她闹着玩的呢。”   “呸,淫贼,别巧言吝色了,师姐,我们一起教训她一顿。”   “闭嘴。”那师姐又是一声怒喝,让叫小钰的少年惊愕地看了她一眼,“师傅出门时怎么交代的,让我们少管少听少问,你都忘记了?”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意味在内,“你怎么什么都不肯听我的话?这一路你闯的祸还少吗?”   “师姐,分明是你是非不分,刚才明明……”   “够了,那也是人家的事。”   “师姐,你怎么可以如此没有侠义心肠……”   眼看着这对师姐弟还在争执个不休,锦瑟的眉毛抖了抖,潘玉终于又忍不住地打断了一下:“咳咳,我说,两位不如先到火堆边坐下,这雨天寒气重,到时候得了病就不好了。”   那师姐为难地看了看外面不一会儿仿佛又更大了几分的雨,终究还是觉得自己浑身凉飕飕的不好受,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她一把拉过那叫小钰的少年来到火堆边,远远地坐下,还对着潘玉颔首示意,和少年不同,她看得出这个叫潘玉的女子内息绵长,猜测她身手一定不凡,因此方才才极力地要拉着师弟离开,生怕触怒了她两人都要遭殃。   “你没事吧!”一个不留神,那少年就跑到了锦瑟的身边,拉着她往自己身边带,“小钰!”那少女又是起身喝道,可少年这次完全不理她,只一径拉着锦瑟的手道,“来,坐我们这边来,我保护你,决不让这个淫贼再碰你一下。”少女站起身,想要直接拉回少年,却是潘玉阻止了她,客气地笑道,“没事,这里宽敞的很,让你师弟坐过来也无妨,我让让就是了。”   她说着,一双眼睛像定在小钰的身上似的直看个不停的,让那少女心中充满了焦急与不安。   少年把锦瑟拉到自己和少女师姐附近的位置坐下,他警惕而戒备地看着对面始终面带微笑的潘玉,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馒头,递到锦瑟的面前,安慰道:“你吃吧,这是我中午和师姐刚买的,还新鲜着,你放心,一会我会保护你,决不让人再欺负你了。”他说着,又对潘玉丢过去一个眼刀,后者却仍是毫不以意,反而对着他咧开嘴角笑得更欢。毕竟在潘玉的眼里,她只要确定了目标,晚上可以去采花就行了,好感度之类的,可以先上了床再慢慢培养摸索嘛。   真是个好孩子啊,锦瑟突然就忍不住就想要捏捏他的脸,但最终只在唇角化为一个微笑,她接过馒头,对着小钰柔声道:“小弟弟,谢谢你了,姐…咳,哥哥不饿,留着你自己吃吧。”   小钰看到她注视着自己时,那一双漂亮的眸子黑如墨玉,明珠映日,莹莹流辉,顿时心里就觉得眼前的哥哥长得真好看,对她更亲切了几分,他推了推锦瑟的手:“我还有很多呢,我最爱吃肉馒头了,先前师姐给我买了好几个,你看。”他说着,又掏出来了一个,啃了两口,吃得一脸满足。潘玉看着少年如此单纯可爱的神情,也跟着笑得一脸满足,只是连口水都要下来了,让锦瑟猜测这采花大盗一定又在心底里翻来覆去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了,不由唾弃地白了她一眼。   也许这一夜注定是个多事之秋,这对师姐弟在火堆旁坐下刚没多久,破庙门口就又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都怪你,要不是你的馊主意,我们也不至于出门弄个落汤鸡,如今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你瞧瞧我新买的衣服都湿了,你赔你赔我,不赔也得给我洗干净了。”   “去你的,你整天衣服是买了一件又一件,件件都是新的,穿了就扔,我赔你个球”   “反正都是你的错,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你个头,明明是你怂恿我一起出来的,不然我也不会变成落汤鸡。”   “是你,明明是你的错。”   “行了,吵什么吵,烦不烦,再吵我就劈了你们喂狗。”最后又是一道声音制止了众人,于是有了片刻的安静,显然这说话的人是个领头的。   等从阴暗处众人都走进来了以后,锦瑟身边的师姐弟两人顿时瞳眸都是一缩,眼前的这群都是成年女人,大约有六个人,一个个身背大刀阔斧,动作粗俗却身形矫健,一看就不是易于之辈,其中那领头的女子更是显得相貌凶恶,她身材中等,黑眸闪着嗜人的光泽,目光炯炯地巡视了一下破庙的环境,在看到锦瑟和少年时目光顿了顿,随即面带邪笑地摸了摸下巴。   潘玉皱了皱鼻子心道麻烦,这群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也不知道待会能不能带着锦瑟全身而退。而锦瑟在看到她们的那一刻则有点怀疑,她们就是刚才在门口吵得像弱智一样的那群人?   “大姐,快看,美人儿!”有人大声嚷嚷,很快就被另一个人踢了一脚,“大姐没瞎,看得见。”   只见那叫小钰的少年被吓了一跳,害怕地朝他师姐的身后缩了缩,想来他也知道如今形势比人强的境地,再也不敢用对着潘玉那样的神情瞪着对方,让潘玉不由郁闷自己堂堂采花大盗原来算是个软柿子。   其实论姿色,即使是易容过的锦瑟也完全不在于这个少年之下,甚至还胜过他一些,只是众人都知道自家的大姐生平最爱的就是这种水灵灵的天真小少年,就见那领头女子横了众人一眼,然后主动起身,自己走到了那对师姐弟身边,手中长刀一把插到旁边的地面上,发出铮的一声巨响,吓得少女险些朝后仰倒,这是震慑,而显然这个师姐性格懦弱,完全被是一副被吓住了的姿态,众人都看出来自家大姐胜利抱美有望,不由更吃吃地笑了起来看戏。   “躲什么?”那女子老神在在地站在这对师姐弟面前,手摩挲着刀柄,“有缘千里来相会,不如先认识认识如何?”   那师姐少女慌忙将师弟又将身后藏了藏,脸上扯出一个笑意惶然道:“在下师弟没见过世面,请…请勿见怪。”   “不怪不怪。我们怎么会舍得怪美人呢?对吧大姐。”说着,就有一个女子挤眉弄眼地道,引来首领女子一记冷眼。   “我要和他说话,你…让开点。”她毫不客气的对着那师姐放出一缕杀气,后者顿时瑟瑟抖了两下,正要开口,却见那女子又瞪大了眼睛冷喝了声:“滚!不然杀了你。”霎时吓得她连句话也不敢说地朝后躲开,将同样脸色惨白的少年暴露在了那女子的面前。少年见她丢下自己走开,不由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他们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师尊也有意撮合,师姐又是个温柔体贴的性子,原也以为她会是自己的良人,却不料她性情如此怯懦,关键时刻连保护自己都不愿。似是注意到少年投来的绝望目光,那师姐侧过脸不敢看他,口中只是喃喃道:“小钰,对…对不起。”那首领不由地就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神情。见自己喜爱的女人如此,少年霎时心如死灰地垂下了头,连眸中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锦瑟坐在一旁,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她也是个温柔脾性好的,甚至也曾有不少人嫌弃她软弱无能,可是她却和这位少女的懦弱,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她怕惹事,却不会屈服于威胁,否则当日也不会被如花公子拍了那么一掌。   这时,锦瑟亦也抬头看了那少女一眼,摇摇头,她将少年拉到自己身后护着,对她道:“你手里明明有剑,却连句话都不敢说就不战而退,实在是辜负你的小师弟对你的信任之情。”   少女眼神闪烁,心里本就有火,被锦瑟一激,不由生气道:“那你自己试试吧,这么多人,我怎么保护他?”   锦瑟不愿再与她理论,她转眸看向那女子首领,问道:“你们是强盗?“   听她如此问,那首领身后的众人都不由嘻嘻哈哈了起来。   “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我们不是强盗,莫非还是大侠?”   “你闭嘴,有你这么蠢的回答吗?什么强盗,我们也不过就是稍微要点过路费,绝对不会不讲道理的,不过如今你们不给钱不要紧,美人留下就行了,你看我们大姐英姿神武,最适合你们了,跟着她,绝对吃喝不愁,能罩着你们。”   又有人轻佻地接口道:“小美人,我看你也长得不错,岂不知,英雄配美人,不如和跟着我们大姐,一起回家过日子去吧。“   “对啊对啊。”众人哈哈大笑着起哄道,锦瑟面色不变,只平静地站着,少年小钰抓紧了她的衣角,眼中噙着泪,只觉得自己今日凶多吉少,在劫难逃。   此时潘玉却看似无奈地开口了:“这可不行,这两人都是我潘玉先定下了的,你们不能和我抢。”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仿佛不知道什么叫人多势众一般,连那小叫钰的少年听到她出声都怔了怔。   潘玉这话是明摆着要保下锦瑟他们二人了,众人正要发飙,就见那首领手一扬让她们噤声:“这位小姐看来是要做一回英雄救美了,无妨,我给你这个机会,不如你接我三刀如何?接得住我自然放人,若是接不住……”她眉目上扬,声音冷冽如刀,“就用你的手来还。”   潘玉闻言,面上却是没有丝毫惧怕,只是仍微笑着问道:“怎么不是你接我三剑?接不住就用你的腿来还?“   她神情带着揶揄,面上仿佛看不出丝毫的紧张,边说还边对着少年眨眨眼“小美人,你放心,我可不像你师姐那么没用,一定会拼死保护你的。”看到她这种情形下还记得调戏自己,少年气呼呼地回瞪了她一眼,见她对他只是一径露齿而笑,便忽然忍不住脸蛋儿红了几分,犹如个红苹果一般,反倒是那师姐,看着潘玉和自己的师弟眉来眼去的禁不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锦瑟则朝天翻个白眼,这家伙,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她采花的本能啊。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大姐不敬。”有人气势汹汹地站起了身来。   “你烦不烦,时不时和个鸭子似的出来嘎两声,闪边去。”潘玉不耐烦地道,只向着那领头的女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怎么样?还请这位大姐移驾两步,咱们到一旁切磋看看?”   锦瑟暗道她倒是聪明,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但是到底战斗力如何恐怕有待商榷了。那首领女子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知道潘玉定然武功不俗,当着一票小妹们的面前她自然也不能弱了气势,于是沉声应道:“自当奉陪。”手一挥,插入地上的长刀便直接回到了她的手上,让潘玉也禁不住眼神一凝,好一招漂亮的擒龙手,看来这也不是普通的练家子。   破庙很大,两人未免波及其他人,直接走到了一处角落去,见那可怕的女子首领终于走开,师姐少女又轻轻移步到了锦瑟和少年小钰的身边,低声道:“师弟,我…我刚才不是有意,你…你原谅我。”   少年看到是她,径自咬着下唇静默不语。   “我只是,只是想先避开风头,免得你吃亏。”她狡辩地说着,试图去拉少年的手,却不料他朝锦瑟的身后闪了闪,似乎不愿再让她碰到自己。   师姐眸光暗了暗,再看了一眼此时正在酣战中的潘玉和那盗匪首领,显然还是后者隐隐占据了上风,不由轻撇了一下嘴角道:“说大话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要被人打趴下。”   锦瑟看了她一眼:“总比怯懦无能的人要强多了。”   “你……”少女握了握拳头,脸涨得通红,“别以为我不打男人。”   “你就这点出息?”锦瑟仍是鄙视道,“你手里的剑就只能对着武功不如你的人?”   “师姐,够了。”少年忽然出声,带着几丝哭腔,仿佛今夜他第一次才看清眼前的人,“你走吧,免得一会受到波及,趁着现在逃吧,等回去遇到师尊,替我带句话,小钰不孝,日后怕是不能伺候她老人家了。”   少女脸色难看地看着他,她知道一旁的盗匪们不会介意她的离开,但是小钰今夜,只怕是带不走了。   看了眼锦瑟对她不屑一顾的表情,和少年扭过头再不愿多说话一句的模样,她咬咬牙,果真拿起了脚边的包袱,一个人从角落里离开了。   没有人上前拦住她,或者说没有人在意她的离开。   看着她当真丢下他毫无顾忌的离开了,少年终于彻底地对她死了心,眼泪霎时就从眼角流了出来,怎么也止不住。看他如此难过,锦瑟不由劝道:“别难过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她配不上你。”   小钰擦了擦泪,苦笑一声:“是啊,我现在哪还有那个功夫伤春悲秋,如今我自身都难保。”   呵呵,锦瑟摸了摸他的头:“放心吧,有我在,一会会没事的。”   小钰以为她只是在安慰自己,抿了抿唇,紧张的大眼又看向了潘玉那方。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预备发三章的,但今天时间实在是太少了,来不及改了,只能发两章。 第157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五十招后,潘玉和那首领终于豁然分开,论身手,两人之间明显还是那走南闯北的首领女子更加技高一筹,潘玉自知技不如人,却不甘心就此认输,脸色难看地擦了擦嘴角的血丝,不服道:“再来!”   “够了!”那首领女子收刀入鞘,明显不愿再打:“你不是我的对手,看在你总算像个女人的份上,今日我不想杀人,放你一马,你走吧。”   潘玉冷哼一声:“什么叫像个女人,我潘玉本来就是个顶天立地的女人,我可不怕死,不过在我死之前你休想动那两人一下。”   首领女子脸色顿时也难看起来,在大周,很少有女人肯真的杀人,即使是盗匪,也绝对不会弄出人命,否则那些没事干的官府刑部铁定会把她们整治到死为止。所以她一般就是撂个狠话罢了,除非你是抢了她的男人,否则女尊世界里的女人就算再野蛮,也不至于狠到要人性命的地步。结果潘玉这句话说出来,就反而弄得她很是生气,因为她分明知道自己不可能下杀手。   然而听了这话,少年却是眸光闪闪地看着她,锦瑟眼瞧着他像是被感动了,也难怪,这采花大盗明显是在玩心计手段呢,刚才那句话摆明了是说给这少年听的,虽说她没个正形估计也没安好心,但关键时刻可比他那个孬种师姐强多了。   首领对着她的几个手下招招手,说道:“把她绑起来,打个半死,别出人命,昏过去就行,再把这两个人带走”   “好嘞!”所有人都兴奋地摩拳擦掌,她们已经不止一次干这个事情了,不过那首领其实也只是说得恐怖,实际上,她们一般做的事情都是把人捆绑起来丢在一旁了事。有好事者再摸走对方身上的银两算是辛苦费。   “我就说今天晚上是个好兆头,出门溜达一定可以有收获,看吧,大姐又进账了两个美人。我们马上又有喜酒可以喝咯。”   “大姐,什么时候可以轮到我们也有美人啊。”同样也有人谄媚地道。   锦瑟感觉到少年愈加发抖的身子,看那些人正朝着潘玉走去,不由叹了口气,站出来道:“放了他们,我一人跟你们走。”   那首领女子抬头看她,见锦瑟此时面色从容,神情波澜不惊,微微有些诧异,正要说话,下一刻,却见锦瑟干脆利落地揭下了自己的□□,细细地用怀中的帕子把自己脸上残留的易容药也擦拭了个干净,毕竟她易容后的脸蛋保留了她三分姿色,因此这番易容其实并不重,去除也很容易。   很快的,她那雌雄莫辩的美貌便毫无保留的展露了出来,羊脂玉一般柔玉晶莹的面容上,一对凤眸灿灿生辉,以至于所有人都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九天仙子,不由哑然噤声。   站在她身边的少年小钰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也唯有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锦瑟要这么做的目的,他是为了救他们所以自愿入虎狼之口?   潘玉顶着内伤也看傻了眼,随即她很想吐槽,尼玛一个女人居然也可以长得这么美?!   “放了他,我和你们走。”锦瑟声音清冷地道,将众人的魂魄都拉了回来。   “好!”那首领女子看了她一眼,忽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抢到这样的美人就算是献给权贵,她都算是够本了,若是把人逼急了反而不妙,可不能因小失大,惹人不快而做出过激的事来。   “不行!”小钰却是紧紧地拉着锦瑟的衣角,泪盈于睫地颤声道,“你不能这样跟着她们走,你不能为了我们……。”他哽咽道,“要走一起走。”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她安慰道,能有个屁的事,除非这些女人都是弯的,反正等小钰和潘玉两人都走了,她就亮明真身,大家都是女人,看起来女尊世界的盗匪也都不算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棍,相信不难解决,了不起受点皮肉之苦。当然真要惹毛了她,她也可以亮明身份,看看谁敢欺负皇亲国戚。   潘玉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她的腿受伤了,但并不严重,锦瑟甚至怀疑她纯粹是为了对少年使苦肉计装出来的。   “我们先走,别让她的苦心白费。”相信她也足够聪明地意识到锦瑟的用意了。   然而这少年倒是很有良心,死活不肯挪步:“不行,我不走,我们绝不能丢下哥哥一个人在这里,他长得这么美,你…你不是喜欢他么?救救他好不好?求求你。“   潘玉一脸享受地任凭少年整个人抱在她的手臂上哭得像个花猫似的,一只手趁机还在他的背上抚了抚绝对是在吃豆腐,反倒是那首领似笑非笑地开口道:“既然不愿意走,那就都留下吧,反正我们不嫌人多。”   潘玉无奈之下,一个手刀过去,直接劈昏了少年,然后她深深地看了眼锦瑟,看口型似乎是说了声谢谢,随即打横抱着少年就从庙门口离开了。看她此时又变得灵便的腿脚,锦瑟忽然想这采花盗该不会直接抱着他去开房了吧?那少年岂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瞬间她又纠结了。   “好了,他们都走了,相信你也不会逃吧。“   “自然不会。“锦瑟老神在在地继续坐下休息,”反正外面也在下雨,你们也不会急着离开,不如大家都在这里休息休息再说。”说着,她果真闭目养神了起来,一派悠闲,让众人诧异不已。这大美人在一群盗匪中间,居然连半点慌乱的神情都没有,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他胆子大,还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胸有成竹呢?其实锦瑟自己心里也有点郁闷,果真她露出真容也没一个人怀疑她是个女人,不知道她是该庆幸呢还是该生气?   首领女子再度观察了她两眼,确定她就是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于是也同样让众人到火堆旁坐下,反正那么多人,他一个娇滴滴的公子能往哪儿逃?已经到手的鸭子,没有飞了的可能,她自信对方已经玩不出什么花样。而那几个女人则又开始互相拌嘴,吵来吵去的让脑子疼。   “像你这样的美人,怎么也会流落江湖,这似乎不合常理吧。”在众人的喧闹声中,首领女子单独坐到了锦瑟的身边,她并无任何轻浮动作,许是因为锦瑟恢复了原貌的同时也不再伪装自己本来的气质,这反而让她有了一些顾忌,她有些怀疑锦瑟是权贵之子或者贵族宠侍,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虽然她们这些人说起来都是盗匪,但平时一般也只敢弄些小打小闹,做些擦边球的买卖,女尊世界很少真的有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很多人做盗贼,求得反而是一个自在和逍遥。看到想要的男人,抢了就回家,看到不顺眼的,就揍人两拳抢了她的钱就跑,这是何等快意的人生啊!但若是因为贪图美色而得罪权贵,那就得不偿失了,反正美人多的是,做强盗也要安分守己,与人留一线才能永保平安。首领女子想要摸清楚锦瑟的底细,再决定下一步。   锦瑟笑而不语,看来这个做首领的还是有几分眼力的,不过她现在还不能说出实话,既然要做好人,不如送佛送到西,必须让潘玉带着那少年跑的更远一点才行。虽然,她很是恼怒自己落到眼前的境地就是潘玉那采花贼给害得,等以后有机会再遇到她了,定然要叫她好看。不过眼下估计她应该会很快地把她抛到脑后,把握机会去泡那少年了,这小人!!   那首领又随意问了几句,锦瑟有的答了有的未答,两人你来我往说了两句,俱都没有让她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这首领并不焦急,时间有的是,她可以慢慢来。   而此时围着火堆坐着一边拌嘴一边其乐融融地互相分着酒喝的女人们,其实也都始终忍不住地在偷瞄锦瑟,只是看着自己的大姐大一直坐在她旁边不敢凑过来罢了,见两人“相谈甚欢”众人甚至还互相挤眉弄眼的做着眼色。   “大姐可真有福气,这样的大美人都能遇到,看来干过这一票以后,我们也可以金盆洗手了。”   “是啊,上回抢回去的那个小美人,我就挺中意的,一开始哭哭啼啼了好几天,我是使出浑身解数地哄他才到的手,现在哟他可对我是又温柔又体贴的,看我生病了还给我熬药,小手都烫伤了。”说话的那女人一脸开心,眼里还带着几许柔情。   另一人笑话她道:“瞧你那傻样,才娶了一个就弄得你鸡飞狗跳的。那一看就是娇滴滴的公子哥儿,换我就看不上,我家里如今都抢了五个了,一开始谁不是整日里寻死觅活的,如今还不是个个都是服服帖帖的。”   众人顿时鄙视地切了一声:“那你脸上的那几条血印子哪儿来的?还服服帖帖……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就见另有一人接话道:“是啊,我看这抢回去的男人长相如何还是其次,关键是不能太泼辣,我要求不高,长得水灵脾气温柔会做饭洗衣暖被窝就可行了。”   一时间,几个人就着该抢什么样的男人,及抢回去该如何对付的话题做了热烈的讨论,时不时还你推我桑的,然后乐得哈哈大笑。   突然就有一个人对着另一个人推了推:“喂,过去点,你的脚踢到我了。”   “哪有,我都离开这么远了。”被推的指指自己,两人互视了半晌,忽然齐齐朝后看去。   只见一堆草堆中,正笔直地伸着一条腿,斜横地插在两人中间。   顿时把那两人吓得一个激灵,跳起来大喊道:“鬼啊~~”然后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纷纷提起了家伙,虎视眈眈地看着那径自蠕动的草堆。   “吵死了,想要睡个觉,耳朵里却净是你们的噪音。”草堆动了动,然后慢慢地,慢慢地,爬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   首领亦也微微诧异,这么长时间了,她竟然都没发现这里有一个额外的人。锦瑟则也正看着她犹疑地思忖着,莫非…这个神奇出现的老人会是个传说中的高手?她刚这么想着,就见那老妪动作蹒跚地被一旁放着的两根干柴给绊了一下。   于是,锦瑟立马就觉得自己想多了。   “干嘛的?为什么躲在草堆里,嗯?”有人喝了一声,那老妪却仿佛没看到这伙盗贼的恶形恶状,只是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自己裤腿上的草屑。   “能干嘛,我在这里睡觉不可以?这破庙是你家开的?”老妪不慌不忙地看了她一眼道,那女子忽然间就好像怔住了,一声不响地站在原地。   首领已经站起身,她提起了手中的刀,看着老妪道:“请问前辈是哪路高手?大家都是混饭吃的,还请报个名号。”   “高手你个头,我一点武功都不会你看不出?”那老妪好像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反唇相讥,还白了那首领一眼,锦瑟不由佩服,这一点武功都不会还可以说的这么傲然,就好像在说自己是绝世高手似的,这可绝对不是平常气度啊。   “你们这些小家伙,一点都不知道敬老,我老人家在这里睡觉睡的好好的,你们却又是打架又是吵架的。就没把我放眼里是不是啊?”面对着一群五大三粗的强盗女人们,这老妪居然毫不害怕的一个个指着鼻子看着她们的眼睛教训了一番,“娶男人要靠抢的,你们可真有出息。”“抢回家了居然都还搞不定,真是本事。”一个个数落过去,最后她连首领女子都不放过,“还有你,还强盗头子呢,身手好你去行侠仗义呀,做大内侍卫啊,你干么做歪门邪道?你抢几个男人回去暖被窝你人生就圆满了?出息!!”   锦瑟对她的佩服之情顿时如滔滔江水一般,她骂完了这些人后,却忽然变了个脸,对着锦瑟绽开一抹和蔼的笑容,“还有你,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锦瑟对视着她的眼睛,只就觉那双深邃的眼眸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仿佛连心神都要被摄了去,顿时心里一惊,不假思索地回道:“我叫玉锦瑟……”   刚一说完,险些没跳起来。她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她的真名??   “别慌别慌,她们都被迷住了,一时半会可醒不过来。”那老妪仍是对着锦瑟笑眯眯地道,就在锦瑟思索着被迷住了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她却已经走到了锦瑟的身边说道,“咱们走吧,待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先离开这里再说。”   锦瑟这才注意到,破庙里气氛有些诡异的安静,好像除了火花劈啪就没有了其他的动静。现在回想想,仿佛从刚开那老妪开口教训她们时,就没有一个人回嘴过,如今也都只是一个个傻站着,睁着眼睛失去了焦距,仿若傻子一般盯着不知名处发着呆。这是中邪了?   再联想到刚才自己不知不觉就说了真话,她霎时震惊了,转头发现那老妪依旧还是看着她,眼睛里满含着笑意。   “前辈到底是何方高人?”锦瑟戒备地问道,她被老妪带离了破庙,走了许久才到了一处山脚下的溪边竹屋,看似简陋然而屋前成片修竹,屋后又是一片芳兰树木,坏境却是颇为清雅。此时雨水方停,山间弥漫着一股雨后的清香味道,让人心旷神怡。   “老人家不是坏人,再说你也是个女人,怕我做什么。”老妪笑道,客气地请锦瑟入内,她知道这种情况下锦瑟定然是不会信任她的,却也不急。锦瑟被她引进屋内坐下,待老妪点了几盏油灯四处一看,便见虽然只是小小陋室竹屋,内里却还是布置得甚是清雅,足见主人品位不俗。   “我最近与一侄女暂住这里另有要事,平日里并不与人来往,原本我与人在庙中有约,若非今夜遇见了你,我也不会出手。”老妪说道,锦瑟心头的不解更甚,“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正襟危坐,神色依旧带着一丝警惕。   老妪又笑了,耐心解释道:“年轻人,别害怕,我若是要害你,刚才就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你了。”   “什么手段?”锦瑟问道,“莫非前辈果真是什么隐世的绝世高手?”她半信半疑,一瞬间产生了许多联想,但那老妪只是摇着头笑而不语,见锦瑟始终疑惑不解地望着她,老妪忽然又注视着她,眸中精光闪烁:“你觉得我刚才对付她们的手段如何?兵不血刃,刀不见血,这本事你羡慕不羡慕?”   锦瑟老实地点点头,不由自主地回答道:“羡慕,却不知道是什么手段?”   老妪见此,得意地笑了,又问:“想不想学?”   锦瑟仍是点头,骤然间又清醒过来,顿时骇然起身,指着老妪道:“你…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刚才无论点头还是回答,她似乎都是毫无防备的就将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和盘托出,如同之前在破庙里说出自己的真名实姓一般,顿时对这老妪的手段忌惮不已。   反观这老妪,看着锦瑟的眸中直闪过惊讶甚至是赞叹:“难得难得,居然可以这么快就从老生的摄魂术之下清醒过来。我没有看错,你果真是个好苗子。”   “摄魂术?”锦瑟听到了一个新鲜的词,“这个是什么武功?“   那老妪摇头,正色道:“摄魂术并不算是什么外功,年轻人,你想学武?”   锦瑟点点头,无奈道:“我如今在江湖上行走,没有武功实在是感觉身无所傍,更别提保护别人了。”   “你这个年纪根骨已成,要练外功早就晚了,这辈子不可能做什么高手,何况你这身子骨像个读书人,身娇肉贵的也不适合练武。”   锦瑟有些黯然,不过她早有心理准备,只是叹了口气。   “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你可知上天给了你另一项天赋?”   “天赋?什么天赋?”锦瑟越来越觉得这个老妪是个奇特的高人,不由洗耳恭听,心里带着一丝期盼。   “你的美貌,这就是天赋。”老妪话一出口,锦瑟的嘴角就抽了抽,却见老妪并不介意她不以为然的神情,仍煞有介事地道:“绝世的美貌即意味着你拥有魅惑他人最佳的条件,这正是修炼低层次摄魂术-魅术的最佳基础。”   “听不懂,这和你刚才对那些强盗所使用的手段是一回事么?”   “当然……”老妪点点头,“摄魂术修炼到高深时便可以让对方吐露真言甚至被你控制,我方才就是暂时的控制住了她们的心神,等我们离开后,她们才会逐渐的清醒过来……”   这么厉害……锦瑟震惊了,一时间心里产生了无数对摄魂术的猜测,可下一刻老妪的一句话又让她直接黑线。   “但首先还是需要你长得够美,容貌足够魅惑的人,才可以将摄魂术的功效发挥到最佳。”   锦瑟怀疑地看着她,试探地开口道:“前辈,那您…似乎不怎么符合这个标准吧。”   老妪白了她一眼:“你别看我现在这样老,年轻时我可也是个俊俏的后生,男女通吃好不好。”不过现在毕竟是老了,所以轻易不太使这招了。这后面一句话,老妪便三缄其口了。   话题一转,她又道,“不过摄魂术修炼到极致,的确是不需要借助外形的,只是一个眼神,便可轻易的控制他人。当然,要修炼到这个程度,是极不容易的。没有三十年你别想。但是你不同,光你这上佳的容貌身段与声音上的资质就足以让你可以修炼时省心省力不少了,尤其你的这双眼生的更是好,直是艳若秋水,眉目含情,那眼神天生就摄魂,相信随意培养一下,那就是颠倒众生的狐媚之态啊。”   锦瑟越听到后面越是黑线,这到底是在介绍摄魂术还是学青楼的老鸨□□人哪。   “来,告诉我,想不想学?”那老妪的声音又开始带上了一丝魅惑之音,这次锦瑟察觉到了不对经,她很快清醒,并将这种奇异的感觉从心中去除,微微蹙眉道:“老人家,我怎么感觉你像个骗子,动不动就对我使阴招。”   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摄魂术总是屡屡对锦瑟失效,这老妪是既失落又欣慰,这说明锦瑟自己虽容貌美丽,但内心并不重色,也没有什么欲/望,她比常人清心寡欲,品行正直,不易被外物所蛊惑,这样的女人在当世绝对屈指可数,尤其她还出生贵族,周身定然萦绕无数诱惑。所以,她必然是个心志坚定和淳朴之人。   学习摄魂术的人,如果自身品行不端,便很容易让其中的魅术流于下层,落了俗媚,但若是让一个心志纯洁之人发挥,这绝对是可以真正的倾国倾城,超凡脱俗,让人神魂颠倒,一个眼神过去只怕为之死都甘愿。   “算了,我先让你体会一下何为摄魂术的魅术吧。”不愿意错过锦瑟这个好苗子,老妪干脆亲身上阵,示范起了她年轻时所用的魅术。   她款款起身,动作流畅而优雅地为锦瑟斟茶倒水,不知怎的,整个人就似无骨了一般,每一个举动都似春花流水般完美,那动作明明普通却有股子说不出的韵味,尤其举杯递到锦瑟面前,说了一句“请用!”时,那眼神和声音恰到好处的交互配合,似乎萦绕在室内化为花香,散发着一股子诱人的味道。   当然,若是室内有第三个人,这一定会是那个人的感觉,可锦瑟看到的,只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在搔首弄姿的倒茶给她。   “你觉得我刚才怎么样?有没有被迷住?”   锦瑟很认真地看着她:“我只想吐。”   “这就对了!因为你天生就有抵御魅惑的能力,是最好的苗子你懂吗?”老妪一拍大腿,更是坚定了要收她为徒的决心。   就这也能掰出道理来?锦瑟的脸又黑了几分,这人纯属忽悠吧。   “可我要学这个做什么?”锦瑟觉得自己完全就是浪费时间,她想走了,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说了半天她也明白,想要轻易地学会一门异术,又是如此奇异的异术,绝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她没有那个美国时间。   “这个是摄魂术的基础与根本。”老妪急了,对着锦瑟再度劝说道,“摄魂术看似只是眼神的发挥,其实从动作,声音,姿态,乃至味道,都有足够的讲究,而且我们虽然不学武,却同样也需要修习内功,通过我们独门的心法口诀,形成特殊的内力,才能最好的发挥出摄魂术的功效,到最后你甚至嬉笑怒骂,都可以随意的施展出摄魂术了。”   锦瑟觉得她像个神棍,不过看在她方才总算是帮过自己的面子上,仍彬彬有礼地推拒道:“老前辈,你看我也不是个普通老百姓,哪有那么多时间学这东西?我还要赶路回京呢。”   老妪仍是谆谆善诱道:“你想学武功不就是为了有一技傍身么?如今这就是最适合你的武功。年轻人,别随意放弃啊,学了这个并不是要你害人,相反却反而可以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像今日这般遇到危险了,你轻松地就可以脱身而去,岂不是妙哉,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修习这门异术内功的,普通的意志不坚定之辈,体悟不了何谓真正的内媚而外惑,就算拿到了心法和秘籍,最终也只能得个皮毛,而意志坚定又容貌不美的,连入门都别提了,一开始学了也是白搭,唯有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听我的啊,你只要拜我为师,老生定然倾囊相授。……啊对了对了,我这里还有很多绝妙的武功秘籍,你乖乖跟我学摄魂术,我就统统传授给你,让你做一个武林高手,称霸江湖,一统武林。”说到最后,那简直就是连哄带骗了。 第158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破庙中,老妪带着锦瑟离开后不久,就见一个哪怕在女尊世界里也堪称身形精壮健硕的中年女子龙行虎步地迈了进来,她飞快地以眼神在破庙中四处巡视,完全略过了眼前渐渐清醒过来的几个强盗们,似乎在找什么人。片刻后,她终于确认自己被放了鸽子,微蹙了蹙眉,面上却没有怒意,反而是一副略带疑惑的神情。   “大姐,我们刚才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经。”有人嘟囔道,更有人直接嚷道,“大姐,不好了,大美人不见了。”   清醒过来以后的首领女子挥了挥手让所有人安静,随即沉声道:“怨不得谁,都怪我一时不慎,让我们中了别人的暗算。”   知道自己遇到了高人,她也算想得开,干这行的能打劫别人,自然也会被别人暗算,只是失去了到手的香饽饽让她神色有些不虞,但另几个咋咋虎虎的女人们便不像她这样会开解自己,在看到庙门口完全无视她们状态的中年女子时,禁不住呼喝着冲过去:“好家伙,走了一个又来一个,说,你是什么人?是不是你和你的同伙抢走了大美人?”   “哼!”中年女子袍袖一挥,几个女人还未靠近便被她的浑厚罡气直接扇飞了出去,顿时众人都傻了眼,若说潘玉是二流高手,那这强盗头子勉强可以算一流高手,但眼前这个中年女子则就是那种江湖中顶尖的武林高手了。原来她不是别人,正是飘雪山庄的令狐源,显然,此时深夜出现在这里的令狐源绝对不可能是来散步的。   “阁下是?”那首领女子捏紧了手中的大刀,眸子紧盯着眼前的女子,再没有先前对待潘玉的半分随意。   几个女人们爬起来,都纷纷站到了自家大姐的身后,遇到硬点子的时候,这是她们一贯的做法,但这次,连首领女子都不得不慎重,因为她从刚才的一招半式中已经完全看出来了自己绝不是对方的对手。   令狐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从装束上,她已经看出对方是一伙强盗,心里已经产生了恶感,于是她只是冷冷的反问道:“刚才这里有没有其他人来过?”   其他人?很多个其他人啊。首领女子看不出令狐源问这句话的目的,只能揣测道:“是有不少人来过,莫非里面有阁下想找的人?”   令狐源沉声道:“不错,说,她去哪儿了?”   众人面面相觑,脑海中不由自主地产生了诸多联想,比如眼前的女人是深夜出来找家里偷跑出来的美貌男人之类的,而玉锦瑟,自然已经被自动自发地代入到了这个角色。   “快说!”此时见到众人若有所思的神情,令狐源显然也误会了,她狮子吼的声音一出,所有人都立即捂着耳朵趴在了地上。   “对不起,我们真不知道他和你的关系,但是我们也并没冒犯唐突他……”   “少废话,人呢……”   “我们真不知道,刚才我们中了别人的暗算,等清醒时人都已经不见了,不过离现在还不远,你若是出去找,兴许还追得上。”   令狐源环视了所有人一圈,确定她们并未撒谎,方才大步跨出破庙,她以江湖经验审验视了一番地上的浅淡脚印与痕迹,便翻身上马朝着痕迹相反的方向飞驰而去,而破庙内的所有人,正全都坐在地上直喘气,刚才那女人的眼神真是太可怕了。   另一头的竹屋内,锦瑟已经快被老妪的三寸不烂之舌给说的崩溃了。最终,锦瑟被缠得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坦承道:“前辈,我真的很感激您如此看得起我,但如今我杂务缠身,哪有时间去修习魅术。再说你知道,我终究还是个女人…我学这个做什么?”她现在已经时常被一堆烂桃花缠骚扰的苦不堪言了,还要学什么诱惑人的本事,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想死的更快吗?   “女人学魅术怎么啦,你以为说到魅术就是用来诱惑人的?你大错特错了,年轻人,魅术亦是用于控制人心和自保的,不分男女,只要一颦一笑便可迷惑人心,虽然尚不如后期的摄魂术威力大,可用的好了,照样杀敌与无形,让别人为你所用。”   “老前辈,您也说了这个摄魂术没个十年八载的都无法入门,话说您看我像是这么有空闲的人吗?”锦瑟无奈地道。   “这个不急,我可以先教你入门的魅术外篇,然后传授你基础篇的内功心法,等入门后我再教给你摄魂术的秘籍,你可以慢慢再自行在之前的基础上修炼摄魂术,原本修行摄魂术就不可能闭门造车,老人家我如今年纪也大了,自我师尊手中习得这门异术后就一直有心想找到合适的传人,只可惜这辈子就没看到过。若是连你都不肯学,日后这摄魂术只怕也要失传了,甚至这门内功若不慎流传到了心术不正的男人手里,用来祸国殃民亦是大祸啊。“   “你这是危言耸听吧……“锦瑟有点怀疑地看着她,说得好像她玉锦瑟若是不学就是罪大恶极之徒。   老妪见锦瑟微有意动,立即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愁眉苦脸地道:“你若是学了以后不愿用也不要紧,我相信这门异术在你的手里是绝对不会用来害人的,可若是哪天我老人家眼花了,遇到个骗子,那可就完了是不是。”   其实若真能修成那样厉害的摄魂术,锦瑟不是不动心的,她犹疑了半晌,又问道:“要不前辈先把口诀和秘籍给我,我拿着边回京边自行修习?”   “万万不可,这毕竟也是一门内功,初期若是无人指导,很可能会走火入魔,再说魅术和其他武功不同,尤其讲究一个言传身教。我老人家要求也不高,我只需占用你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便让你暂时出师磨砺……若能过了师门考验,日后你就可以顺利自行钻研了,我只会每半年来指导你一次,这样你放心了吧。”   锦瑟神色一僵,要三个月,还要师门考验。   见她神色又犹豫了,老妪劝解道:“别以为三个月很久,这还是建立在你本身资质上佳的基础上…你再急也总抽得出这三个月的时间吧…”   还真抽不出,锦瑟心想,毕竟素衣还在京城等着她,若是三个月,只怕御林军早就到了京都了,她哪来得及。   “欲速则不达,不论你有什么急事,也比不上多一技傍身来的更有价值吧。”老妪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仍是不懈地劝说着,看对方如此诚恳,锦瑟反而不好意思了,她干脆换了个方式问道:“前辈,这耽误你三个月时间恐怕也不好吧。你不是说你也是有要事么……”   “是有要事。“老妪叹了口气,她刚想说什么,却忽然听到竹林外传来一声长啸,不由翻个白眼,推开窗门对着外面道:“行了行了,别瞎嚷嚷了,我都听到了,你是存心要震聋我这老婆子的耳朵是不是?混蛋东西。”   也不知道她在骂谁,锦瑟正径自疑惑,就见不远处一个黑色矫健的身影以脚尖轻点竹叶,身形闪烁,几个呼吸间便灵活地跳跃进了竹屋内站定,那武功实在是让人惊艳。   “令狐源见过师叔。”她对着老妪就是一记抱拳行礼,让锦瑟吓得脚下差点没一个踉跄。   令…令狐源,那个变态的令狐源?   锦瑟震惊之下,不由自主地就朝后退了两步,直到手撑到了身后的桌子方才稳住了,只是身体已经斜了一半,显得十分惊慌而失措,惹得令狐源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至于吓成这样?   “看看你,真是更凶神恶煞了,把我的小徒弟都给吓着了。”老妪不满地道,又对着锦瑟亲切地介绍道,“来来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我的师侄,飘雪山庄的庄主令狐源,想必你还没见过吧。”   “幸…幸会。”锦瑟语气僵硬,差点没得结巴的毛病,顿时暗骂自己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实在是太丢脸了。   “我们见过?”令狐源总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眼神闪烁得有些诡异,不由奇怪地问道。   “当然没见过,你若是见过这么美的女人,你会不记得?”老妪白他一眼,令狐源嘿嘿一笑,在老妪面前她显得单纯而憨厚了几分,“这倒是……”随即她又瞪圆了眼睛,“女的?”   “废话……”老妪随即又得意地道,“正好今日也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她以后便是我的亲传弟子了,日后我还需要你帮忙助她修炼。”   什么修炼?等等,她就这么做了徒弟了?貌似她还没答应吧。因为见到了令狐源,让锦瑟回忆起了某个现场,以至于此时她的脑袋就和一团浆糊似的,完全没注意到令狐源眸中略带古怪和同情的目光。   “师叔,你终于找到徒弟了?你能教人什么?你压根不会外功啊,啊…该不会是预备教人家那门怪怪的武功吧……”   “滚……什么叫怪怪的武功?那叫摄魂术,摄魂术你懂不懂,跟你们这些人讲话,简直是鸡同鸭讲,你师父当初也是这样,就是看不起我不会耍刀弄剑,结果呢,还不是被我的摄魂术给玩的团团转,武功高了不起啊,我只要一个眼神就让她乖乖听我话,你也是。”老妪怒了,令狐源不敢回嘴,无奈地听她训斥。   锦瑟的眼睛越来越直,她觉得脑子里似乎还是有很多东西没有消化下去。   “我说……前辈。”   “叫师父……”老妪再度纠正她,又紧接着没让锦瑟开口地道,“原本我今天和师侄是约在破庙见面聚聚的,不过既然能遇到你,这说明也是上天给我们的缘分。”   好好地为什么要在破庙聚聚?锦瑟又不解了   老妪则看向令狐源:“正好,你反正也找来了,我也有事可以安排你了。”   “师叔有事但请吩咐。”令狐源话虽如此,但锦瑟明显看出了她脸上的一抹不自然的神情。   “身为你的师叔,我这辈子没要求过你什么吧令狐源,是不是?”   看自家师叔这次一反常态说的那么客气,令狐源顿时有了不妙的预感,师叔是没有求过自己什么事,因为她从来不用求,每次都是逼着自己办事好不……   “如今对吧,我好容易收了个徒弟,那以后人可就是你的小师妹了啊。这刚入门修行摄魂术中的魅术,可是最关键的时候啊,需要一个最佳的磨练对象和地方才行啊。令狐源…你说这事除了你,我还可以托付给谁啊。”   令狐源脸色有点白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此时竟然声音都哆嗦了,她梗着脖子问道:“师叔,您的意思不会是……”她指了指自己,而老妪点了点头,锦瑟迷惑地歪了歪头。   没去管旁边已经脸色发青的令狐源,老妪随即对着锦瑟一脸正经地道:“乖徒弟啊,你可知道我这位师侄最大的特点是啥么?她就是我之前所言的,心志意志都极其坚定,天生和你一样拥有一定抵御魅术能力,不易被诱惑之人……”然后她声音轻了几分,似乎是在锦瑟耳边耳语,“但是长得实在不怎么样,所以连摄魂术入门都别提的那种人,你瞧她那傻样…,我就纳了闷了,她那江湖上的好色之名是怎么传出来的,估计也是因为知道自己长得不咋的,以前老是被人看不起,现在家里才娶了一堆堆的妖精,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复仇心吧。”   老妪的声音虽轻,但锦瑟相信以令狐源的耳力是绝对可以听得一清二楚的,明显她此时脸都黑了几分。   “不过我这师侄虽然长得那个…普通,家里那一堆别有用心的各式美男可不简单啊,都是那些自以为诱惑她成功,或者擅长用那些民间魅术的男人们,所以啊,如今她也算看惯了各种风情,绝对是最佳的修习魅术的对象。等我们住进她的飘雪山庄,我就传你魅术,更可以让她助你修炼。”   这回,轮到锦瑟的脸黑了,让她学了魅术后去对着一个女人练习放电?到底她是蛇精病还是令狐源是蛇精病?   “你若是能成功迷惑住她,你也就等于出师了,为师才能放心地让你修行摄魂术的心法。”   “我说前辈……”   “叫师父……”   “咳咳,这事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了吧。”锦瑟都快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您看啊,令狐庄主好歹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想必也事务繁忙,这怎么能大材小用,陪着我练这玩意呢?……”   是啊是啊,而令狐源一边任锦瑟说,一边在旁边拼命点头,这师叔,当初说嫌弃她家里一堆莺莺燕燕的装模作样整日里使那些低俗的魅术看了就烦,所以才会经常隔一段时间提议说在破庙碰头拜托她做这个做那个,她又不敢不来,否则师父铁定会来信把她骂个狗血淋头,当初整个师门,只有师叔一个人修习了摄魂术,以至于那时所有人都不敢得罪这位师叔,生怕自己家里的夫君着了她的道变成个大笑话。如今轮到她令狐源一人伺候她,大家都乐不思蜀,巴不得把她令狐源直接卖给这个师叔。   “令狐源,你点头点这么勤快做什么,你有什么意见你明说,你若是不愿意日后我就让我家小徒弟找你正君去,想必你令狐源的正君必然和你一样,很适合我这位美貌非凡的徒弟好好磨练魅术吧……”威胁,这绝对是赤/裸/裸的威胁,令狐源突然就体会到了自己师父当年的郁闷之情。   她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老妪满意的笑了笑,锦瑟又开始腿脚打颤,这算是什么?同意了?   “不但如此,前半个月,你还得让我这小徒弟每夜跟着你到你各处的小侍房里,看看那些低俗的媚术,让她瞧瞧最低级的诱惑术是如何使出来的,我这徒弟,虽说气质非凡,却可惜如今她身上只有单一的清高优雅之态,少了勾魂摄魄的味道,这对摄魂术来说远远不够,要修习魅术与摄魂术必须要随时千变万化。何况很多时候,雅与俗也只是一线之隔,你好好让你家的那些妖精们发挥发挥,顺便也可以让我的乖徒儿找些灵感和窍门。”   这下锦瑟的瀑布汗都要出来了,她看了眼令狐源,后者同样眼神诡异地看着她。   两个人瞬间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师父……”听到她这么叫,老妪高兴地笑眯了眼,令狐源则抖了抖,这一声叫得这么婉约动人,她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莫非这小师妹已经在修行魅术了?   “您觉得……这是人干的事么!!!!”一字一句,锦瑟简直都快咬牙切齿了。   “我当年也是这么干的啊。”老妪理所当然地说道,随即看着令狐源,“不信你问你师父?她不是娶过好几个青楼花魁做小侍?…反正都只是小侍,借我观摩观摩又怎么了,她又不少块肉,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令狐源开始眼神飘忽,原来师父当初居然……,不不,绝对不能让她老人家知道自己无意中听说的这个消息,否则估计她很可能会被师父上天入地的毁尸灭迹。   “干么那么小气,你家里有那么多的男人,反正一个都不是你真心喜欢的,让人看看有什么了不得的。你真当你自己是啥好人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破事,那些个玩物你连自己下人都舍得给,帮帮你小师妹怎么了。要是以后不喜欢了,再娶就是了,以你令狐源如今在江湖上的权势地位和所谓的好色之名,愿意凑上来的美人还少吗?……”这是喋喋不休状态的老妪。   “……”这是魂不守舍的令狐源。   “……”这是面无表情的玉锦瑟。   “总之,你今天就把你这位小师妹领回去,让她安顿下来休息两日,我得先去找我那不成器的侄女和她说一声,这丫头不知道又死哪里野去了。”她对令狐源吩咐道,随即又转头对着锦瑟和颜悦色地道,“乖徒儿,你放心在我这个师侄家里先住着,我三日后就来找你,这里是一本魅术的心法秘籍,你先好好收着有空看看,我这师侄武功高强,绝对可以护着你,在她那里,你什么也不用怕,晚上你就跟着好好去看看,有什么心得等三日后可以告诉为师,以你的资质,稍稍打磨必然就可以不凡了,师父我对你可是有十足的信心啊。”   走出竹屋,锦瑟仿佛犹在梦中,有种自己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钞票的感觉。身边同样感觉十分郁卒的令狐源毕竟比她年长数十岁,不好意思和这么个小师妹计较,但也绝对高兴不起来。   “小师妹,我先带你回飘雪山庄,等回去了,我会安排你住在离我最近的贵客苑,不过今夜我只带了一匹马来,看起来你我也只能同乘一骑了。”说着她翻身上马,朝锦瑟伸出手,锦瑟做梦的感觉更强烈了,那记忆中在雪熙公子房内残暴好色的令狐源与眼前被老妪折磨的可怜人重叠在一起,简直快让她神经错乱了。   看了看她伸出的手,锦瑟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这这这,不必这么麻烦了,我怎么好意思和庄主师姐你……”她哪敢和这个女人离得那么近啊,万一她兽性大发起来……所幸令狐源不知道她心理想的什么。   “你对着我总那么紧张做什么……”令狐源皱眉打断她的话,“我虽然武功高,但也不会欺负一个普通人,何况你如今又是我的小师妹。”等学成了摄魂术以后恐怕我更得捧着你省得下场和我师父一样,她心里加了这么一句,语气不由又缓和了几分,有些尴尬地道,“不过有件事,我想先和你商量一下帮个忙,我今日在师叔面前的熊样,你可千万不能透露给任何人知道,尤其不能让我家正君知道,行么?”   锦瑟突然很想笑,她想到平日里令狐源在江湖上那种左右逢源,意气风发的模样,点了点头:“放心吧,不过我也有个事求你。这所谓的半夜观摩,我看就算了吧……你看成不?”   令狐源忽然就浑身僵了僵,她眼神又开始游移:“若是被师叔知道…”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绝对不会和前辈透露一个字。”她是吃饱了撑着了,才会当真照着那便宜师傅的话去做,顿了顿,她又试探地说道,“还有啊,师父说的那什么拿你令狐庄主做修习魅术的练习对象,我看也罢了吧,这万一闹出点……”锦瑟原想说,闹出点误会来可就不好了,可大老粗令狐源误会了,“滚,我令狐源是个正常的女人!你长得再漂亮,我也没禽兽到这个地步。”居然如此看待她,以为她男女不忌?这回,连堂堂飘雪山庄的庄主都怒了,不客气的伸手一拉,就把锦瑟给拖上了马,“别说了,从今天晚上起你就跟我一起去房里,他妈的师叔看不起我,你也看不起我…我让你们都好好瞧瞧我令狐源是个多正常的女人!!…”   随着马蹄声,令狐源的声音终于渐渐飘远…… 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楚雪熙终于又见到了令狐源,但并非是在自己的房内。这一次,令狐源派人把他带到了飘雪山庄的演武场内。飘雪山庄的下人们都知道,令狐源的练功房演武场是她的禁地,寻常人等除了正君谁也不许靠近,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竟为了雪熙公子破了例,连楚雪熙自己都有些摸不准她的态度。   而当他来到这处宽敞的练功房内之时,竟然看到了除令狐源以外的第二个女人。那女子身形修长,面上覆着银色的面具,看不清长相,气质更是莫名的高深难测。楚雪熙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却不敢多想,只是俯身对着令狐源恭敬地请安。这戴着面具的女子自然就是玉锦瑟,在看到楚雪熙的时候她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眼熟,等到他抬头向令狐源行礼时,方才心里一个激灵,这不是那嫁给令狐源的第十八房小妾么?真是冤家路窄啊,不由自主地,她摸了摸自己脸上令狐源给她的银色面具,暗道一声侥幸,想到那一夜他被令狐源翻来覆去的折腾,不由地就眼神诡异地看向身边的便宜师姐,今天把他叫过来,不会是为了现场那个表演吧……事实上,她此时也和楚雪熙一样完全不知道令狐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令狐源欣赏着楚雪熙面对自己时的惶恐,微眯着眼笑了笑:“这位是我的师妹,飘雪山庄的贵客。今日我叫你来,是给你一个机会表现,一会你要好好地伺候她,知道么?”   闻言,当场有两个人身子僵了僵,一个是楚雪熙,另一个自然就是玉锦瑟,她刚想开口反对,令狐源的手却已经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然后在外人看来,她是在令狐源的客气相让中缓缓地在正中的太师椅上落座,事实上,却是令狐源直接以掌力把她按到了太师椅上,然后干脆利落地同时以真气直接封锁了她周身的穴道,让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此时的她如同被令狐源强行点了全身的穴道端坐在了练功房主位上的太师椅,整个人既不能动弹更不能说话,心里直骂娘。而相反令狐源的心里却有一个小人在阴险的呵呵直笑,师叔只是吩咐让她的小侍好好表现,又没有明说要用什么法子,反正换个方式也一样,相信自己的师妹为了面子也不会说出实情。她令狐源受了师叔这么些年的折磨,也该好好“回敬”一下小师妹不是,令狐源心里充满报复心的小人果然又冒头了。   心里直冒坏水,面子上令狐源却仍是波澜不惊地看着楚雪熙,完全无视了他此时不敢置信的神情,犹自漠然地道:“不过我师妹向来清心寡欲,对男人没什么兴趣,你要好好用用你之前的本事,可不能堕了你江湖上雪熙公子的名声,知道么?”   楚雪熙心碎欲死,他就算再自轻自贱,也做不到任凭令狐源把自己当成一个暖床的礼物丢给别人,看着眼前这个冷酷的女人,他神情哀戚,声音颤抖地问道:“庄主,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恕雪熙……不能从命……”锦瑟恍然间就觉得自己就像是那逼良为娼的混蛋啊可恶……   令狐源身形一闪,下一刻她便已经出现在了楚雪熙的面前,勾起他的下巴,见他此时明媚的眼中盈盈含着屈辱的眼泪,实在教人我见犹怜,令狐源不屑地笑了:“你怕什么,我师妹还未必看得上你。”   这话倒也未必是虚言,论姿色,楚雪熙和锦瑟比起来就如同萤火与皓月争光,跟何况两人的气度神韵更是不在同一个层面上。而对于楚雪熙,她如今已经看透了他那点小心思,正好也玩过两次厌倦了,用他给师妹练练手想必也是合适,毕竟他是个身家清白的大家公子,那刚破过的身子享用起来也算销魂,相信师妹事后也不会责怪她吧。令狐源想到这里,却不知为什么有些对锦瑟的不好意思,武功顶尖的她,不会感觉不到背后的锦瑟眼中对自己的杀气,不由心虚的忽略过去。   “庄主如此对雪熙,雪熙还不如一死了之。” 楚雪熙脸色通红,浑身颤抖,让他去伺候令狐源的师妹,还不如杀了他,他楚雪熙不是青楼妓子可以随意受人糟蹋,毕竟在楚雪熙的想象中,令狐源的师妹必然也是个粗鲁的中年女人,“何况庄主如此做,不怕天下人耻笑么?竟然将自己的男人转送给他人……”   “你不过是我的玩物,我令狐源哪有那么多男人?别抬高自己了,雪熙公子。”令狐源冷笑了一声,打破他的妄想,“而我师妹,天资聪颖,人品非凡,让你去伺候她,我反而还怕委屈了她。”这句话,令狐源也不是故意打击楚雪熙,反而可算是发自肺腑,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当然,你若是不愿,我也不逼你,不过我飘雪山庄不养无用的人,今夜你就给我滚出飘雪山庄,回你的楚家吧。”   楚雪熙终于怔住了,他听出了令狐源话中的意思,若不从,就要被休弃回去,如此一来,简直比死还教人难堪。楚雪熙一口银牙咬住下唇,几乎要呕出满口血来。   他方才说的贞烈,也是在赌令狐源尚有一丝对他的不舍,但他错了,令狐源此人心硬如铁,根本不在乎他,而他楚雪熙又怎么肯真的去死,有些事比死更教他难以忍受,那便是所有人轻视的目光。   如今他只是一个人默默在飘雪山庄受辱,没人知道内情。可若是被休弃回家,又是个残花败柳之身,他楚雪熙将成为全江湖的笑柄。   “想清楚了没有?”令狐源的声音仍在他的面前飘荡,“我只给你十息的时间考虑,雪熙公子。”语到最后,那几乎就是嘲弄了。   楚雪熙闭上了眼,他没有回答,却已经用行动回答了。这是令狐源意料中事,识时务者为俊杰,楚雪熙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清楚地很,满意地拍了拍楚雪熙此时惨白的脸蛋,令狐源又低声在他的耳边说道:“若你能有本事让我师妹为你所迷惑而动情,主动向你求欢,我便允你三个月后,只带你一人去月家参加月氏老祖宗的七十大寿。”   楚雪熙不由眼神微微一闪,如此一来,令狐源便等于和全江湖宣告他楚雪熙受宠的地位,毕竟令狐源自她成名以来,便没听说过她除了正君还带过哪个小侍在武林大会上正式出面过。而他楚雪熙,必然会在那一日备受尊重,从此在江湖上被所有人当成飘雪山庄的第二个男主人一样恭维和讨好。   打一棒又给个甜枣,令狐源算是吃透了楚雪熙的心态,看着他此时意动的神情,便猜出了他心里的念头。她毕竟还是顾忌着自己那个混蛋师叔,不敢太过火,但如果能招待招待自己这个小师妹,“回报”一下师叔多年来对自己的厚爱,还是很让人欣慰的一件事情,至少,可以让她今夜睡个开心的好觉了。   锦瑟哪里会听得到令狐源低头和楚雪熙所说的话,她只是发现自从令狐源走了以后,那原本拼死不从的楚雪熙,就仿佛是认命了,他行尸走肉一般地向自己走来,泪珠子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的在白净的脸庞上划过,似乎自己将要走去的地方是刀山火海,满腹的不甘与愤怒却不敢发作。   当然,对锦瑟来说,她此时哪有心情欣赏楚雪熙的表情。若非银色面具覆盖了锦瑟的全脸,恐怕任凭谁都肯定可以看出她几乎想要杀人的表情。   令狐源,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但令狐源此时已经去了另一个惯常会讨好她的美貌小侍房内,接受他的心灵抚慰了,奶奶的,今夜被自己的师叔给欺负得太惨了,她迫切的需要心理治疗,从其他男人身上找到往昔雄风。   锦瑟仍旧端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甚至一声不吭的模样,让楚雪熙误以为自己不甘不愿的神情触怒了她,联想到令狐源软硬兼施的话语,他只能强行压下心底里的不情愿,主动柔声而委屈地表白道:“大人,庄主虽吩咐过雪熙好好伺候您,可…可雪熙害怕,求大人垂怜。”他轻咬着下唇,微微抬头瞥了锦瑟一眼,几行清泪依旧缓缓划过他精致的脸庞,一时间真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声音里更是委屈中带着几许哽咽,那低低的小声啜泣,教人听了就算铁石心肠恐怕都可以软成绕指柔了。   但锦瑟对这种哭声却完全免疫了,若是重新回到上辈子的生活,搞不好她听到男人的哭泣声还会惊悚一下,但经历过多年宫中生活的她,对这个世界男人无论做出什么姿态都神经麻木了。   不过麻木归麻木,下一刻,当她看到眼前的美少年一边楚楚可怜的哭着,一边又开始轻轻地拨下自己肩头的外衣时,她还是哆嗦了,虽然因为被点穴,她只能哆嗦在心底,但那并不妨碍她再一次在心底把令狐源骂到狗血淋头。   雪白的肩膀刚露出来,楚雪熙那手便开始微微地颤抖,竟有些脱不下去,眼中朦朦胧胧,好似有什么浮出来,水汽氤氲的,更是我见犹怜,这倒并不是他刻意为之,而是他还是犹豫了,从心底里深植的贞洁观念让他做不到一次又一次在一个个女人面前放浪形骸,但最终,他忍下了这种感觉,闭着眼睛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露出了他线条优美的肩膀和锁骨。   其实对很多女人来说,这种充满挣扎与痛苦的表情显露在这样一个正预备献身的清丽美少年身上,反而是一种极致的挑逗与诱惑,绝对可以让人为之疯狂。但对锦瑟来说,那就是种折磨了。   别过来,你别过来啊……此时,如果有人可以听到锦瑟的心声,那绝对只会听到这几句话。   但楚雪熙听不到,他一边缓缓地脱着自己的衣服,一边渐渐向锦瑟走进,脚步沉重,动作却不失诱惑,很快的,他的上身便几乎半/裸,半遮半挡地只剩下一件薄薄的布片遮盖在胸前,下身也仅剩下内里的衬裤,若隐若现地透着他修长的大腿,他走到了锦瑟的近前处,脸上仿佛染上了胭脂一般带着羞涩的红晕,口中轻轻地道:“大人,您觉得我美么?”   锦瑟的眼睛都直了,她傻了,因为视线角度和被定身,她不得不被逼看着眼前这种恶俗的场面,听着这种恶俗的话,然后心里翻江倒海。最后,她强行要求自己蛋定,猛然间想到前世自己听过的一句话,生活就像被XX啊是不是,是不是?   楚雪熙没有发现锦瑟有什么反应,眼前戴着银色面具的女人仍旧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让他安心之余却又有几分不解,原本他已经咬牙做好了失身的准备,甚至可能被对方肆意轻辱,在他看来这已经不存在这个女人要不要上他的问题了。但这个女人偏偏就是不动声色,联想到令狐源走之前那一句“我师妹还未必看得上你。”他忽然就怀疑起了自己的魅力,莫非…自己还不能入她的眼?   然而,在想到令狐源对他承诺过的话,楚雪熙咬咬牙,站在锦瑟面前仅一步之遥的地方,心一横,竟解开了自己上身最后一件内衬,这已经是他如今可以做到的极限了。作为少年,楚雪熙的身材无疑是年轻而漂亮的,优美的身形上几乎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如脂凝般白嫩的全身皮肤,或许因为羞涩或难堪已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微微轻颤着。   但锦瑟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其实她若是此时能动,一定是跳起来就朝门口跑,但很可惜她动不了,而楚雪熙则惦记着令狐源的话语,他不敢主动靠上锦瑟的身体,只能试图用自己的肢体语言和半/裸的身体极尽的展现自己的媚态去勾引锦瑟,但是他失算了,锦瑟还是没有反应。   这次,他不由地是有些不甘心了,作为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美人,除了在令狐源的面前,他从来没有经受过这般冷遇。于是,他干脆缓缓俯身靠近锦瑟,让自己美妙的皮肤与胸前的春光都能一览无余地暴露在锦瑟的眼前,甚至连身体的幽香也若即若离的游离在锦瑟身边。   当然,可怜的锦瑟此时心里其实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如果可以动的话,其实她也很想抽人,同时告诉对方,作为男人,你这动作对我来说其实很无聊好不好。   下一刻,楚雪熙扭捏地在锦瑟面前摆动着自己的身体,这一动起来更是不得了,当真是艳过桃李,且媚到了骨头里,配合他少年漂亮的身体曲线更显妖娆,但这是其他人的观感。锦瑟看着他,额头却已经见汗,她不知道令狐源的吩咐,只唯恐这脱得半光的少年突然对她来一个饿虎扑羊,那她连躲恐怕都没地方躲。这样一想,她额头上的汗就更多了,连背后的衣襟都已经湿透了。   令狐源,她一定要叫她的便宜师傅弄死她!   楚雪熙已经用尽全力,奈何还是始终得不到眼前女子的一丝回应,他忍不住抬头与锦瑟目光相撞,却不由心弦一颤,暗道:“好一双冷静的琉璃星眸,却不知这女子的真容如何。”一时又觉得这眼神似曾相识。心里这样想着,却不敢当真去翻开锦瑟的面具,在他的想象中,锦瑟既然是令狐源那个煞星的师妹,自然也不会是易与之辈,若是不小心触怒了她,只怕自己也会连带被令狐源教训。   迫于她的淫威,楚雪熙丝毫不敢行差踏错,只是更加努力的表现出自己的美色,口中甚至发出轻吟祈求:“大人,求求您抱我吧。”他试图用各种方法打动锦瑟,甚至主动伸出一只手,轻轻地从锦瑟脖子开始,抚过她的身体曲线,那动作略嫌生涩与僵硬,却还是让锦瑟几乎忍不住想要杀人,她始终注意着楚雪熙的手指,因为不能动弹,紧张的快得了斗鸡眼。   也许光这幅画面,在普通女人面前就足够让人流鼻血了,毕竟一个美少年为了达到目的已经放下身段至此,但锦瑟的冷漠,却还是让他渐渐地感受到了一丝绝望,楚雪熙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女人不碰他比碰他还要让他觉得难堪。在他已经做好心理建设,用尽全力去勾引一个女人却得到这般的下场后,他心慌了。   “大人!您为什么不肯碰我?难道是……”嫌弃我?   只有这一个可能性了,而唯有这个他说不出口的可能,让他更加难以忍受,何时开始,他雪熙公子要沦落到这个地步,哪怕像个青楼妓子一般使出浑身解术,也无法打动一个女人?   想到这里,他停下了动作,周身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比方才更为惨白的脸上尽是彷徨与无助,最后,他猛然捡起自己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匆忙的穿戴了起来,跌跌撞撞地从门口跑了出去,脸上犹带着泪痕。   锦瑟舒了口气,得救了,幸好,这少年心理上还有一定的矜持,幸好她脸上带着面具,幸好这不是皇宫里认识她的男人,否则……想到这里,锦瑟的心底又开始害怕了。她在考虑明天要不要偷偷地从飘雪山庄逃跑,这日子可不是人过的啊。她就知道令狐源是个标准的变态……以后还不知道会想出啥新招数对付她啊。 第160章 第一百六十章   令狐源在书房内,神情严肃地听着自己的手下红着脸描述昨夜的情景,心里却是尴尬到了极致,她昨夜似乎忘记了锦瑟被她点了穴,却还要求楚雪熙让对方主动求欢,这不是摆明了是没戏的事情吗?她令狐源居然也会干这么白痴的事情……   挥了挥手,她让属下退下,谁料对方临走前,还眼神飘忽地来了句:“属…属下今日想请一天假,去青楼泄泄虚火,还请庄主批准。”   令狐源一阵无语,准了。   等到锦瑟红着眼睛冲过来找她时,令狐源还故意一本正经地道:“昨夜如何?小师妹可体悟到了一丝魅术的精髓?这可是我刻意安排的后院美人,虽然是新娶的,但床上功夫还是不错的…哎哟……哎……”   锦瑟拿起令狐源书桌上纯属用来摆设的书本劈头盖脸地对着她砸了下去,而心虚的令狐源此时竟然完全不敢躲,只能任凭锦瑟发泄地揍她,虽然那力气对她这高手来说算是不疼不痒,但为了让锦瑟高兴,腹黑的令狐源还是装出了一副忍痛的表情。   “师妹你消消气啊,我也知道我不对,昨夜忘记给你解穴了,你要是不高兴,我现在就安排他过来好好伺候你一番……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哎,哎哟……”   锦瑟顿时砸得更狠了:“令狐源你个无耻之徒,再敢来一回你试试,我让我便宜师傅直接修理死你。”气急的锦瑟一时间忘记了自己之前还犹如老鼠见到猫一样怕着令狐源,而令狐源则脸绿了,幸好这里没人,否则她的一世英名啊。   “小师妹,你这不是把人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么?这可是我后院最美的一个小侍,江湖上有名的美公子楚雪熙,雪熙公子你听说过没有?你到底跟我发哪门子火啊,虽然被我点了穴,可不是也享受了眼福么?他身材不错吧,你也没吃亏嘛。”   “你还说这种鬼话?”锦瑟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把书一扔,自己直接抡起了拳头,事实上这对皮糙肉厚的令狐源来说就更不疼不痒了,甚至如果可以的话,令狐源还想享受的闭上眼,对她说一句这里,对对,那里,用力地捶两下。   最后,锦瑟气喘吁吁地停了手,令狐源一脸遗憾地看着她,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师妹人长得好看,心地其实也很单纯,性情更是率真,难怪师叔看中了她修习魅术,不得不说,令狐源对她还是产生了几分好感,尤其她此时气呼呼地虎着个漂亮的脸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瞪着她的表情,啊哟,那可真叫个可爱,就没见过个女人这样的,师叔可真是捡了个宝贝,这样的人物可不是修行摄魂术最佳的人选?   “令狐源,我现在就和你说清楚,我不喜欢你干的这事,而且,我也不想碰你家那些男人。我跟着师傅学摄魂术是不错,但不是过来玩你男人的,你这么办事太不靠谱你懂不懂。”   “行了行了消消气。”令狐源算是看懂了锦瑟的意思,还特地讨好地给她倒了杯茶,“你不喜欢就算了,这不是我为了完成师叔交代的任务么?不如这样,下回我再好好安排,让他们一起在你面前好好表现表现。”见锦瑟又要急了,她慌忙又摆手道,“当然,绝对不会点你的穴,你乐意哪个我就送给你,不乐意就算了,其实他们有些人那风情还是颇不错的。”   “太俗了。”锦瑟嫌弃地摇了摇头,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便宜师傅说令狐源后院的那些莺莺燕燕都是流于媚俗了,“你这后院的男人,诱惑人只会一种套路吧,要么梨花带雨哭一场,要不捏着嗓子叫两声,再要不就脱了衣服跳一场……”   令狐源好笑地看着锦瑟一脸快翻白眼的表情:“不然师妹你以为这男人诱惑人还有什么其他的招数?再说你看到一个美人在你面前脱衣服,你就真能无动于衷?”   锦瑟皱眉,难得说了句真心话:“我若真喜爱一个人,就算他一个眼神都能让我心神荡漾,我若不喜欢一个人,他便是脱得赤条条的我也不想多看一眼,这种感觉,你能明白么?”   令狐源原本想要笑话她,可细细一想,却又若有所思了起来,许久,她的眼神终于变了,因为她看出来锦瑟说的是句真心话,一个容貌如此出色的女人可以说出这番道理实在是太难能可贵了,她的心性,更是普通人所无法企及。   想到这里,令狐源真正对锦瑟产生了一丝钦佩之意,因为这一点是连她自己都是做不到的,面对美色,她的确可以不动真心不受诱惑,却不会委屈自己连碰都不碰,甚至克制自己身体的本能反应,这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锦瑟的洁身自好与原则,此时让她颇有感触。虽然她不知道纯情的锦瑟其实压根就不可能对这种情景有所谓的本能反应。   “师妹,其实我还没问过你的真名,师叔说你是皇亲国戚,可是真的?”   锦瑟点点头,叹口气:“其实我的本名是玉锦瑟。”   令狐源倒抽一口冷气:“原来你就是那传说中的男…不,锦亲王?”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她是该想到的,大周第一美人,舍她其谁。   锦瑟毫不在意令狐源欲言又止的话语,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男男腔王爷,那说的就是我,对于这种传言,我早已经云淡风轻了。这人生在世,只要我自己立身持正,又何必顾忌那么多,只是身在皇家,有时候太身不由己,我还羡慕你们江湖人自由来去,活得肆意呢,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想要多一技傍身。”   令狐源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片刻,忽然朗声一笑:“真是难得,我一个草莽,竟然也能让亲王羡慕我。”   锦瑟急忙打断她:“叫我师妹。”   令狐源点点头:“放心,外面有我的人守着,别人进不来。”她当然看得出锦瑟说的是真心话,感叹道,“师妹果然是个性情中人,有我辈之风。身为皇亲也没有半分傲气,真是难得。”   锦瑟叹口气:“我有什么可傲的,除了一些书生本事,其他我可什么都不会,行走江湖都还要人保护,遇到盗匪更是束手无策。令狐师姐,我也是认真的告诉你,我是想要学好摄魂术,但我也是真的没法应对那些男人……”她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你懂得,所以……”   令狐源爽朗的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懂了,师妹你不是个俗人,自然不能用俗人的那些办法对你,也罢,今夜开始,你就到我小侍的房里,看我那些小侍怎么伺候我吧,我令狐源本就是个粗人,没那么多讲究,你都对我掏心掏肺说了那么多真话,我又怎么会这么小气不帮衬着你一点。”   锦瑟无语地看着她:“我不是这个意思……”拜托,怎么又绕回去了,别总曲解她的本意好不?“我压根就不想看……男人脱衣服乱叫的场面……”她干脆实话实说,“你就让我自身自灭吧,我可以先好好研习师傅给我的秘籍。”   “真不去?”令狐源狐疑地看着锦瑟,“我那些小侍可有不少都是天香国色,那身子那滋味,啧啧。”说着说着,令狐源的表情就又变得猥琐了。   “不去。”锦瑟斩钉截铁地转身就走,“你就别费心了。”   哎,长得这么美却又偏偏不爱美色,真有点可惜了。不知道为什么,令狐源的心里竟然冒出了这个念头,她其实也很好奇,自家这个师妹是怎么清心寡欲地活过这么多年的,她不会连男人都没碰过几回吧。   不得不说,令狐源真相了。   楚雪熙踉跄地逃回了自己的房,他把自己关在屋内,愤愤地用力砸着房里一切可以砸的东西,两个小侍感觉到了他暴怒的情绪,竟然都不敢进门。   待他砸得倦了,才终于仰面躺倒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床沿,反复反复地思索着自己如今这暗淡无光的日子该如何过下去。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几声对话,是他的小侍正拦下前来的人,“如烟公子请留步。我家公子身体不适,昨夜伺候了庄主一夜,如今还在屋内休息。”   如烟看着拦下自己的两个小侍,听他们如此说,忽然扬眉笑了起来:“伺候了庄主一夜?那昨夜在我房里的莫非是庄主的鬼魂?呵呵。”他掩着嘴肆意地笑了起来,甚至还刻意对着紧闭着房门的楚雪熙道,“雪熙弟弟,你说这事怪不怪,你和我昨夜都伺候了庄主一整夜,可我并没有见过你呀。”   房内的楚雪熙面色又白了几分,他抱着自己的双膝,埋头坐在床上,半天没有回应。   两个小侍仍是恪尽职守地拦着如烟公子,歉意道:“如烟公子,请别让奴们难做,我家公子正在休息,还请如烟公子见谅。”   “也罢,既然雪熙弟弟不愿见我,那我也就不多打扰了。”如烟微微扬起唇角,神色中几不可见的带着一丝得意,他轻轻地用手中的帕子掩了掩嘴角:“想必弟弟昨夜去招待庄主的贵客累坏了,也难怪,整个飘雪山庄也只有雪熙弟弟如此人品,才会让庄主委以重任了,呵呵。”   也许是如烟昨夜从令狐源的口中听出了什么,从而猜到了楚雪熙的下场,故意过来探听虚实的。而他的话,让两个小侍也不由地惊诧了几分,顿时两人面面相觑,心中产生了无限的猜度。   吱呀一声,楚雪熙终于一把拉开了房门,细碎的阳光照射在他煜煜生辉的眸子中,带出了幽深而寒冷的光芒:“如烟公子见笑了,我楚雪熙不过蒲柳之姿,哪能比得上如烟公子你品貌出众,我也会提醒庄主,想必下一次,你我就都有机会一同为庄主分忧了。”那声音中泛着隐约的冷意,让如烟禁不住有些怔忪。   他看着楚雪熙明显带着几分憔悴的脸色,转瞬间又娇俏地笑了起来:“看来雪熙公子还没明白过来,你我都不过是庄主的玩物罢了,就算被送了人也没什么稀奇的。”说着,他甚至还语带暧昧地道,“当然,以你雪熙公子的姿色,若能另有机缘也是好事,说不定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呢。”言罢,他意味深长地一笑,转身离开了院落。楚雪熙抓着门框的手都几乎铁青了,他知道如烟话里的意思,在他的刺激下,这心里最后的一丝尴尬与坚持也被剥了去,他只想到自己失败了,没有完成令狐源要求的事,如此自然无法去得三个月后月家的盛会,但他不甘心就此放弃,他楚雪熙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重新走入屋内,他看着满地狼藉,心已然平静了下来,吩咐门外的小侍重新打扫起房间,自己则走到了妆台旁,对着镜子亲自动手细致地装扮了起来。很快的,镜中的美少年又恢复了惯常的明艳,随即,他换上了一身象牙白上绣朵朵寒梅的衣裙,长发梳理整齐拢在耳后,随意的散落在腰下,只以细细的珍珠流苏缀下饰在耳侧,除此以外,身上再无其他首饰点缀。虽然衣饰简单,但十八岁的美少年唇红齿白,仍是十分动人。那双如水明眸,此时竟显得格外清澈,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缓缓地,一抹浅笑在镜中浮现,似能勾引人的魂魄。没有人知道,就在这一个早晨,楚雪熙如破茧重生般的蜕变了。 第161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   锦瑟回到了令狐源为她安排的贵客苑,她翻开了便宜师傅给予她的秘籍。首页便写着,魅术,需要以形养神,那内容从言行身段,音容笑貌,乃至房中秘术上,都描述的极其细致。锦瑟满脸黑线的直接跳过所谓的房中秘术那一章节,试图研究内功口诀,但背了半天,也不知道这段话到底讲的是什么,她没有学武的基础,所以也搞不懂什么叫内功心法,于是又再度暂时掠过,看向了言行身段乃至眼神声音的修炼内容上,这一看,就看了一整天,其中不少讲述,对她来说仍是似懂非懂,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如要修习魅术者,哪怕心如磐石,也要先学会主动被诱惑,自己先浸淫到无边的风月中,才能为之己用,以情惑之,反客为主。锦瑟觉得这纯属狗屁,再度翻过。   于是又看到了音魅术那一章节,锦瑟的声音其实很不错,清澈而优美,嗓音在这个世间时常让人难分男女,这算是先天的优势,而魅术秘籍里,对于音惑方面的修炼提出的最大要求便是,能做到每一个音,每一个字节,都能时缓时重,诱人心弦。其中同样也包含了一段修炼的口诀,一本秘籍飞快地翻到这里,锦瑟总算找到能看懂得了,让她稍感安慰。   而令狐源此时则在演武场,又一次见到了楚雪熙。   “这地方,不该是你来的。”她冷冷地道,一边轻轻地抚摸着从一旁的刀兵架上所取下的长剑,此时的她,周身上下充彻着令人心生恐惧的霸气,让楚雪熙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残暴至极的一夜而瞳眸微缩。   “庄主……”他盈盈出声,“雪熙只是想来问庄主,昨夜的允诺是否还依然有效。”   令狐源笑了:“小美人,你真的是很有勇气,昨夜我师妹根本没有碰你,莫非你以为我令狐源如此好骗。”   楚雪熙面色平静地答道:“雪熙想问庄主,若我能做到,庄主是否还是会兑现该诺言?”   令狐源顿了顿,她略带着兴味地看着楚雪熙:“哦?如此说来,你以后是甘心去伺候我的贵客了?”   她刻意羞辱,但见楚雪熙只是垂眸而抿唇不语,于是便又冷哼一声:“我师妹说了,你实在让她提不起半分的兴趣,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雪熙公子。”她如今对锦瑟印象极好,自然觉得楚雪熙这般人物压根就配不上她。   “雪熙恳请庄主再给一次机会,我定会全力以赴,让贵客满意。”   他说的如此主动,到让令狐源不得不重新审视起他来了:“雪熙公子,你好歹也曾经算是江湖上冰清玉洁,神仙一般的人物,怎么如今反倒如此?我令狐源可真是佩服。”说到最后,显而易见便是嘲弄了。   “雪熙自是有恳求的。”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雪熙自知不得庄主喜爱,如今又是残花败柳之身,愿意为庄主解忧,但求庄主在江湖上给雪熙一个好的名分和地位,让楚家,重现几分昔日辉煌。”   这就对了,令狐源微眯着眼想到,到她后院里的男人都是有着他们各自的目的,只有诚实地提出合适要求的,她才会酌情对待,像那些做梦想着要爬上正君位置,日后将整个飘雪山庄都握在手中的可笑之人,就该清醒一点。   “很好,看来你如今也学聪明了。”她淡淡夸道,让楚雪熙心里不由地产生一丝苦涩,他终于承认自己最初的想法是多么幼稚了。   “你既如此有自信,那我若是让你前去日夜服侍她,你也愿意?“令狐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眸中划过一道精光。师叔的命令无法置之不理,但锦瑟偏生又不喜用最本质的方式来修炼魅术,虽说她令狐源没有修炼摄魂术的资质,但深受荼毒的师父没少和她抱怨过师叔当年的”兽行“。整日里流连青楼,四处留情不说,还总是虎视眈眈地盯着师父的后院,就为了磨练自己的红尘心。   修炼摄魂术之人,必须以情入道,以心证道,正因为堕落红尘,让自己刻意历经情劫,才会游刃有余的让自己变成一个表面有情,实则无情的魅术高手。也因此,师父总是耳提面命的提醒她,若是将来师叔收了弟子,可千万记得一定要交好或者绕道而行,不然很容易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江湖上的人不懂这门异术的可怕,但师门众人知道却也三缄其口,得罪谁也没有得罪摄魂术高手可怕啊,一个不小心就中招乃至干出连自己都不记得的丢脸事都算是好的,摄魂术高手杀人于无形绝非虚言。幸好它入门条件实在苛刻也没几个人有那资质修成,如今据她所知也就师叔这一个奇葩,否则的话,天下恐怕早就大乱了。   令狐源想到这里,再度庆幸师叔的远见卓识,所幸她这么多年来始终谨守师尊的教律,没有胡乱传授,到了花甲之年才好容易收了这么一个品性纯良的师妹,既然如此,她心里也是希望锦瑟能够好好学成这门本事,除了能安慰到师叔这颗老怀寂寞的心,也能成为她这般俊秀人才日后的自保手段。   想到这里,令狐源看向楚雪熙的目光不由更锐利了。就让他成为自己的师妹试金石吧,若是做得好,她不介意给他想要的江湖地位与名利。反正那对她令狐源来说,都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很好,你既有心,我也不会忘记承诺你的话,若你果真能用手段引得我师妹为你神魂颠倒,除了正君之位,我令狐源自然许你想要的。”   楚雪熙身躯微微一震,躬身应是,这一刻,他恭敬的犹如令狐源的下属,再也生不出半分的异心。   “不过,我师妹的确对你没有兴致。她说过,对于不喜欢的人,就算对方脱得赤条条的在她面前,也不会让她有一点感觉。”   楚雪熙身体僵硬了,他再一次想到了前夜的经历,感受到莫大的羞耻,令狐源似乎看出了他深受打击,又补充道:“你也不用气馁,你的姿色并不差,只是我这个师妹心有所属,又是个不易受诱惑的人,当然,最终还是要看你迷惑人的本事。”言罢,她挥挥手让他退下:“下去吧。只要你乖乖听话,以后你还是我飘雪山庄的雪熙公子,我令狐源没那么多讲究,日后只要你心思收敛了,我还是会许你好处。”   此时的锦瑟尚还不知道令狐源的“一片苦心“,她仍然在埋头钻研秘籍,预备在便宜师父过来的时候有所交代,虽然没按她所说的恶俗方法去做,但好歹她也是努力学习了不是。而另一方面,她也拜托了令狐源为她修书一封送至京城王府,告知素衣她即将在路上耽搁余月,而为了安慰他哄他高兴,随信她甚至还精心画了一副栩栩如生的林素衣画像,画旁边,是她当初在秦家被逼无奈为素衣所胡乱提的诗句,如今时过境迁,锦瑟终于兑现了当初的诺言,心境更是早已不同了,落笔题下最后一句话“我心扉石,不可转也”,如誓言一般宣告了她内心的真情,直是甜蜜中带着一缕思念,足以令见者动容。然而,锦瑟所不知道的是,当初所有她出使君傲时给素衣的书信其实全部都被秘使转呈倒了女帝的桌面上扣下,但唯有这一封从飘雪山庄送出的,尚有希望到达锦王府,只是她不知道如今林素衣被林家强行留在了林府,接到此信的必然是秦若临,后者看到后会为此作何感想,锦瑟不知道,也完全不可能想到。而这同样也给予了她未来回京后的波涛汹涌埋下了伏笔。   三个月的研习,锦瑟不求自己能有多大的能耐,对于摄魂术的威力,她目前也仅仅只是停留在可以自保的想象中,却不知若她真的应用得宜只怕未来连一国根基都可以动荡,但至少眼下,她只是以最简单的心思想着能为素衣和自己多一份未来的保障罢了。身在女尊国,她不得不肩负起女人为天所应当承担的责任,虽然她的前生观念深植入心,但她绝不是个懦弱之人。   若说楚雪熙的心思令狐源很好看透,但锦瑟就不然了,也许前夜的经历对她来说只是等于被逼看了一场美少年的脱衣秀,但对楚雪熙来说却等于莫大的侮辱,至少在心理上,他被锦瑟的不动声色狠狠地伤害到了。   这种感觉使得令狐源对他的蔑视而引出的愤怒如今也被他迁怒到了锦瑟的身上,带着这种莫名的心绪,楚雪熙精心打扮,调整好心绪来到了锦瑟的院落外。   锦瑟此时正紧闭房门,埋头反复参详音魅术,却听得门外一记轻声慢语,“楚雪熙求见大人。恳请大人赐见。”   那声音柔软而多情,与低吟的语调结合的恰到好处,教人听了就产生无限联想,这顿时就让锦瑟生出了不少灵感,不由自主之下,便参照着秘籍上所示的心法回了一句:“进来吧。”   楚雪熙刚出声不久,就听得房内传来锦瑟的这一句轻言细语,这声音柔和得很,随着那三个字,仿佛平静的海水刷过细沙,又似微风轻抚过杨柳,远胜他刻意做作的柔媚,似羽毛轻触心弦,带出无数波动,既清雅高贵,又似隐隐带着一种迷惑人的气韵,令得楚雪熙整个心都是微微一荡。   收敛心神,楚雪熙莲步轻移,跨步入了室内,锦瑟早已在他来时便飞快地戴上了银色面具,再度扮演起了高深莫测的令狐源师妹的角色。如今再见到眼前的少年时,她也不由赫然,毕竟自己一把岁数了,却是又看了人洞房,又看了人跳脱衣舞,眼睛吃了美少年两次豆腐对方却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实在有些尴尬。   楚雪熙微微抬眸,窗外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美好的弧度,如芙蓉花般惹人垂怜。他俯身,对着锦瑟恭敬道:“雪熙见过大人。”   锦瑟并不知道自己刚才已经无形中使出了音魅术,她仍是习惯成自然地用同样的秘籍上的内功之法出声道:“你来见我,有什么事么?”   楚雪熙心里此时还在诧异他身体上的反应,昨夜他毕竟没有听过锦瑟的声音,如今在她的音魅术影响下,他的心竟然噗通噗通跳得飞快,几乎难以抑制。   “庄主昨夜曾吩咐让雪熙好好伺候大人,奈何雪熙不入大人的眼,如今只能将功折罪,亲自过来服侍大人起居。”   锦瑟皱眉:“这是令狐源的意思?”令狐源,你的节操呢,是不是又被狗吃了!!   见她胆敢直呼令狐源的姓名,楚雪熙更是不敢怠慢,平静地回道:“是,庄主已将雪熙赐给了大人。”他飞快地抬头看了锦瑟一眼,可惜看不到她面具下的神情,“还请大人勿嫌弃雪熙。”   她压根不是嫌弃,而是怕麻烦好不好,多个人在这里,岂不是连面具都不能摘了?   “好吧。”她有些不甘不愿地回答,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无事不必进我的房间,出去吧。”   锦瑟心里正在天马行空地想着秘籍上的修炼之法,自然没有什么心思应对,楚雪熙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松了口气,自己主动送上门来本以为必然会得到一些羞辱,却不料锦瑟似乎压根就没把他放在心上,只字未提昨夜他的荒唐之举。   这一瞬间,他对锦瑟的真容产生了无限的好奇。他可以轻易地感觉到,这个女人并非是和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而是真正对他没有一点点兴趣。   犹豫了半晌,楚雪熙并没有离开,而是试探的问道:“大人是否,对雪熙丝毫看不上眼?”   锦瑟想了想,想到他极度杯具的那一夜,于是心软的毛病就又犯了:“你很美,很…诱人。”她违心地说着,所幸脸上有着面具让人看不出,“不过我家中已有夫君,实在不好在外风流,这不是你的错。”   楚雪熙万万没有想到锦瑟居然说出这一个理由来,一时间不由愣住了。   想了想,锦瑟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昨夜,咳,我被令狐源点了穴,总之你别想得太多,我会忘记我所看到的,你不必放在心上。”其实你比这更暴露更激烈的样子我都看过,她在心底里补了一句。   因为始终记挂着修炼音魅术的章节所说的,初期必须随时养成习惯,尝试用心法发声修炼,再加上楚雪熙似乎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因此每一句话,她基本上都用上了音魅术,却不知她本身如天籁的声音资质配上这样的功法简直就是珠联璧合,若是便宜师傅在此一定会很欣慰地想,真是磨刀不误砍柴工啊,只是这异术对普通人不该随便使啊,若是不控制好幅度没几个人受得了啊,不然当初老妪也不会提议要令狐源这样一个心志坚定的人过来陪练了。   楚雪熙的脸渐渐地红了起来,在锦瑟音魅术的影响下,再加上自己本身目的不纯,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对锦瑟绽开了一抹极其妩媚动人的笑意,那缓步走来的娉婷姿势仿若三月艳丽的桃花,满满的都是风情。   然后,他长腿一跨,直接坐上了锦瑟的腿还勾住了她的脖颈,让锦瑟径直傻了眼,朋友,这很重好不好!   “那大人今天没有被点穴,可愿意……”说着,他执起锦瑟的手,径直移到了自己的腰上,这主动诱惑邀请的姿态和昨夜好像被人逼着不甘愿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锦瑟无语地抽回自己的手,嘴角抽了抽:“雪熙公子,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下去?”   她说的很是客气,但楚雪熙显然不以为意,反而得寸进尺地更朝锦瑟身上依偎而去:“大人又何必想那么多,如今大人不是在家中,又何必顾忌那么多。”   被他这么一靠,锦瑟本能的朝后就躲,于是两个人都危险地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锦瑟眼明手快地扶着桌边,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但楚雪熙坐在她的腿上却并不是那么容易掌握好平衡的,他手脚并用地紧紧抱住了锦瑟,这期间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则不小心摸到了她的前胸,好容易两个人都稳住了,楚雪熙犹疑地感受着手下的柔软,失神了片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左手放在了哪里,想了想干脆直接放在了上面不动,还对着锦瑟柔柔一笑,而面具下锦瑟的脸早已忽红忽白的像个调色盘一般。   在这样诡异的姿势下,两人一时间都忘记了说话,锦瑟不知道是不是该直接把这个色狼楚雪熙直接给踹下去。深呼吸了两口气,她还是文雅的一把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慢慢拉开:“雪熙公子,你还是出去吧。”   感受到她语中隐含的怒意,楚雪熙不知为何,原本沸腾的心绪也渐渐平稳下来,想到方才的放浪形骸,自己当先感觉到了一丝羞愧.   当即从锦瑟的腿上起身,他慌乱道:” 请大人恕罪,是雪熙失态了。”   锦瑟没法和他计较刚才那安禄山之爪的问题,她有些苦憋地挥挥手:“出去吧。”这时候,她不由自主地又恢复了平日里在宫中的皇族气度。   楚雪熙抬头看了她一眼,静静退了出去。总觉得眼前的女子,一举一动丝毫不若令狐源那些江湖人一般粗鲁,反而带着几分读书人方有的雅致。   这样的人,竟然是令狐源的师妹?楚雪熙心头涌起淡淡的困惑。   之后,锦瑟和楚雪熙相安无事的一同待了两天,逐渐的,这两天让他发觉到更多不解的事,如这个奇怪的女子总是足不出户,对他态度很是客气但分明透着疏离,偶有时候,他隐约觉察到她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眸光没有欲/望却有淡淡的怜悯和同情之色,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对于江湖人来说,男女之间的事情有时候远没有权贵之间的规矩和讲究,男子丧妻可以改嫁,不需要从一而终,女子的侍宠偶尔被转送来转送去也是常事,也有不少敢爱敢恨的江湖男子自动求去,不怕背上一个被休弃之名,但楚雪熙不然,他自诩为世家清贵公子,既从小熟读男戒心中深存礼义廉耻的观念,却又宁可将自己的美色作为自己最大的武器而谋求前程。在他看来,以令狐源如今的江湖地位,这女子作为她的师妹,自然也绝非寻常人。在令狐源面前,他已经全然失去了自信,良禽择木而栖,若这女子有意,他也不会委屈自己,只是这一次,他要更擅用手段与美色,好好谋划,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他甚至琢磨好了要如何半推半就,让对方对他产生最大的依恋,可教他失望的是,锦瑟分明没有表现出半分对他的兴趣和渴望。   三日之期已过,便宜师傅竟还未出现,想来是被什么事暂时耽误了,锦瑟翻来覆去钻研的魅术秘籍却自觉已有了不小的进展。   音魅术修炼已进入正轨,但不知为何,当她第一次试探着在令狐源面前使出来的时候,令狐源直接抖了一下,眼睛眉毛都没摆正位置。   “师妹,你这魅术真的只修炼了三天?”   “确切的说是音魅术这一章……”锦瑟纠正她,随即期盼地问道,“如何?”   令狐源高深莫测地盯着她,思忖着自己是否要说实话,最后,她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肩:“师妹,以后没事可别在外人面前用这招……“   绝对会闯祸的,红颜祸水啊,长成这样,声音还搞的那么勾魂。   锦瑟清了清嗓子,又试着用另一种及其温柔的声音说道:“那…现在这样如何呢?”有没有正常一点?   令狐源无语望天:“师妹,你绝对是缺男人了……”这声音温柔的简直可以溺死个人,听得人心头痒痒。   “去……”锦瑟狠狠地推了一把令狐源,顺带白了她一眼,“师父让你陪我修炼,你就是这么干的?”   也幸亏我定力强点啊…令狐源边擦汗边想道,“师妹,说实话,你真的很有天分,但是还控制不好力道,就如同一个力大无穷的人刚开始习武,用吃奶的力气去砍柴,那真是浪费了,杀鸡焉用牛刀?你应该要擅于控制,随时都收放自如,达到不同的功效,如此才是真正的音魅术。不过,也有可能你天生是个好性子的人,声音又雌雄莫辩,清丽婉约。武道一途就是如此因人而异的,在你的身上,音魅术就变得极其勾人和摄人。”   令狐源说的话不能不说是极其有道理的,锦瑟点头应是。随即切入正题问道:“师姐,你干么让那楚雪熙来伺候我?我住在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整天看着他,不由自主地就会想起那一夜他被令狐源吊着狠狠□□的场面,实在是太冲击锦瑟纯情的小心灵,让她无数次面对他都有种做贼心虚的不适感。   “你不喜欢他?那我换一个人。”令狐源很爽快的误解了,“之所以是他,只是我觉得滋味不错,本来想送你尝个鲜…你不知道这种原本高高在上的大家公子,越是心底里清高自傲的,折辱起来越有味道…那痛苦中又带着几分不甘的呻/吟声,那挣扎而无助的表情,实在是叫人欲罢不能,销魂蚀骨啊,爽的是……”   “停停……“锦瑟直接制止了令狐源接下去的滔滔不绝,“师姐,我说你这又是何必,他也不算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你这般羞辱他,万一他一个想不开。”   令狐源哈哈一笑:“我的小师妹哟,你太不了解江湖上的男人了,这可不是你们宫里娇滴滴的公子哥们可比的,放心吧。话说你也不是没看过他的身子,如何?又白又嫩吧,告诉你,摸上去手感颇不错,动情时叫起来更是有几分味道。”她说着,还舔了舔嘴唇,显得意犹未尽,显然又想到了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上去了。   锦瑟的下巴直直抽搐,怎么她和这令狐源就是无法在一个正常的频道上沟通呢?   “还是说正题吧,师姐,你不如替我先看看这段内功心法,我始终参详不透。”说着,锦瑟又将魅术秘籍中的一段文字翻给了令狐源。   说到武功,令狐源马上就又变了一个脸色,显得十分郑重严肃,让锦瑟几乎无法适应她的切换速度。令狐源飞快了阅览了一遍,忽然就邪恶地笑了:“师妹?你看不懂?”   看到她欠扁的笑容,锦瑟直觉接下去的不会是什么人话。毕竟,令狐源的狗嘴里从来就吐不出象牙。   “师妹,你可知男女双修之法?”   锦瑟的眼睛变直了:“这……这是双修之法?”   “自然不是!”令狐源答道,锦瑟刚想松口气,却又被令狐源下一句给吓得跳起来。   “但是也相差不远。”令狐源看她抽搐的样子不由有些无语,“师妹,想必你还没有参透何谓魅术的精髓吧,魅惑众生者,自然是能勾起人心中最深的欲念,七情六欲皆在其中,你若是自己无欲,不懂得何谓欲念,又怎么能在言行举止上拿捏得住别人?故此,修炼魅术者必然要以身证道才行。”   令狐源觉得师叔以后绝对得对自己好点,她完全是尽心尽力地在教导小师妹了,虽然有些刻意曲解和夸大,但反正猜猜也是差不离的门道,任何武功都是需要反复的实践和熟练的,练剑者必然被剑划过,用鞭者也肯定会被鞭子伤过,不经一番磨难哪里能修成正果。再说师妹又不是男人,既能大享艳福又能修成魅术心法,虽然同样很辛苦的需要在不断的欲望历练中沉浮,但那有什么不好的?   锦瑟咽了口口水,对着令狐源干巴巴地说道:“师姐,不如这样,你先和我简单解释一下,我需要如何背诵这段口诀,然后修习吧。”   反正修行之路各得其法,她完全可以自给自足的修炼,她就不信了,难道练魅术就非要干出点天怒人怨的荒唐事?   “也好,那你先气沉丹田……”   “丹田在哪?”   “……”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都是争分夺秒的在写文,码字完了还要修改。时间不够用啊。   另外发现收藏率降低了,是不是最近我写的过于H了? 第162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   已经十天了,那便宜师傅居然还是没有出现,锦瑟有些抓狂,说好三个月的,如此这般是预备让她自生自灭?   令狐源却很高兴,师叔不来,她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只差没哼两首歌庆祝一下。见锦瑟一人闭门练功颇为无聊,不由提议道:“原本我是预备等师叔来了再带你一起去见见我家那口子的,不过既然如今师叔有事耽搁了,我就先单独介绍你认识认识吧,免得日后你在我这里遇到了脸生。”   锦瑟自然是无异议的,不过她心里明白自己其实早就在杨过的身后见过令狐源的正君程荣了。   说起程荣,令狐源便一改先前谈到小侍时那种猥琐不堪的语调和表情,而是十分惆怅地感慨道:“想当年我令狐源一无所有,也就他愿意不惜下嫁,跟随着我吃苦,这些年我始终记得这份恩情…”   既然如此你还娶了那么多小的,锦瑟在心底腹议道。   “说实话,那些后来娶进来的对我来说也不过就是些玩物罢了,哄得我开心了,我就赏赏他们想要的,若是有异心了,我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然后,令狐源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让锦瑟很无语的话来,“男人是不可以宠上天的,否则一个个都要上房揭瓦了。”顿了顿,她还意犹未尽地感叹道,“所以说师妹,我们两个其实是同道中人啊。我对我家正君之心和你对你家那位可是完全一样。”   去你的同道中人,一样你个鬼。锦瑟很想喷她一脸口水,想想还是忍住了,没必要和令狐源较真,否则说下去那话题铁定又要歪楼到某些地方去。   两人到达正厅时,程荣正在和几个令狐源的小侍们说话,令狐源对程荣的敬爱是刻在骨子里完全不加掩饰的。因此那些早已熄了妄想但又想让自己日子好过一点的男人们,自然知道讨好正君的重要性,时不时的就会过来对程荣嘘寒问暖,表达着自己的本份。虽然未必都出于真心,但至少他们知道,若是正君对谁不满了,令狐源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入了地狱。   锦瑟和令狐源的入内,不咎是让所有人都愣了愣,程荣从未见过令狐源如此郑重其事的带人过来认识,不由也是正襟危坐,面上露出十分亲切的笑意,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令狐源是个女尊世界的大女人,自然没有这些后院男人的想法那样弯弯绕绕,那些男人们看到她,迫于她平日积威也都一个个紧张得噤声不语,令狐源的“淫威”早就深入人心,唯有其中同样刚入门只比楚雪熙早三个月的如烟抬头偷偷打量了一下正带着银色面具的锦瑟,猜测着她的身份。   “闲来无事,他们都是来陪我的,你啊,何必那么凶,又把人给吓着了。”程荣打着圆场道,他知道这种时候,令狐源无非是为了给自己做面子给排场罢了。果然他这么一说,令狐源脸色便缓和了不少,“既然正君开口了,那你们就留下吧。”一边说着,她一边将锦瑟请到自己的主位下首,对着她呵呵笑道,“随便坐吧,在我飘雪山庄,不必跟我客气。”   “庄主,这位是……”程荣的目光转向锦瑟,令狐源如此亲热的态度,猜测来者身份必然不凡。   “这位是我的师妹,现在暂住飘雪山庄内练功。”   程荣闻言,对锦瑟客气的点头颔首,又问道,“不知师妹住得惯么?可有人伺候?“   令狐源端起茶盅喝了口茶,在锦瑟之前已经随口应道:“我已让雪熙公子前去照顾了,正君不必费心。”   锦瑟顿时很想抚额,令狐源这个没心没肺的,这种这么有歧义的话一出,果然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程荣更是来不及掩饰自己的诧异,楚雪熙才入门几日罢了,在飘雪山庄他也算是后院中极为显眼年轻的美人了,就算只是极少的几次惊鸿一瞥,程荣也知道这雪熙公子出身大家,容貌不俗,想不到就被令狐源轻飘飘地拨去伺候她师妹?令狐源居然如此舍得,看来这雪熙公子定然是哪里犯了她的忌讳。此时,如程荣一般想到的这一节不在少数,几个男人包括如烟都是微微心惊,不敢出声。令狐源在所有人面前毫不在意地把这个话说出来,显见得她是真的一点没把楚雪熙放在心上。   令狐源放下茶盏,见程荣如此神情,不由笑了:“你有话但说无妨。”   程荣想了想,斟酌着用词婉转问道:“庄主,这雪熙公子是否愿意?”   令狐源冷哼一声:“不愿意也得愿意,入了我飘雪山庄的门,还能由得他?”   锦瑟又有了翻白眼的冲动,令狐源这盆脏水泼得她也太冤了,思及此,锦瑟终于开口澄清道:“其实师姐只是让他过来伺候我的日常起居,并无其他,我也是受宠若惊,不如还请正君为我随便拨两个下人过来……”她说话时的语调与用词都及其文雅,且声如天籁,一时间,程荣和厅里的几个人,都不由静默了片刻,这或许也正是修炼魅术的某种后遗症,如今锦瑟虽然经过多日练习,已经懂得如何适当的控制,但毕竟开始涉及魅术心法,相得益彰之下,全身的气质都开始发生了一定的转变,带到了声音上也有了一丝魅惑常态。如今她要么不开口,但凡她开口,必然会引人注目。   “这怎么行……”令狐源又粗嗓门地嚷嚷上了,“能来伺候师妹你是他的福气,莫非他还不情愿?师妹,他若是做的不好,我这里还有其他人,你尽可以随意选。”   闻言,不少人周身都是一僵,整个大厅顿时噤若寒蝉,一个个都把头垂得低低的,生怕令狐源强行要求自己前去伺候别的女人,毕竟这些男人们还是有着基本的廉耻观念。   锦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粗糙的女人,有你这么添乱的吗?反倒是程荣看出来了锦瑟的不自在,微微笑道:“庄主,不如还是听听师妹的意思再说。”   锦瑟无奈地摆摆手:“算了,就楚雪熙吧,不用换人了。”平白无故的又害人,瞧瞧这些男人们暗地里松口气的样子,令狐源你这是干的什么混帐事,锦瑟心里暗骂道。   令狐源却乐了:“我就说你会看上他,这雪熙公子的滋味可不是寻常人能品尝的到的啊,师妹,你回头可得好好谢谢我。”   尼玛,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锦瑟几乎要仰天大吼了。   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如烟微微扬起唇角笑了,楚雪熙,你也有今天。   楚雪熙不知道,其实早在他入府前,如烟就已经和他有了交集。在江湖上,如烟的姐姐曾经也是鼎鼎大名的雪熙公子的恋慕者之一,奈何她和如烟一样,庶出不说,亲生父亲又地位卑微,但她对楚雪熙的心,却是一片真挚毫无半点瑕疵。   如烟恨楚雪熙的地方便在此处,你既对人无意,又何必要给人希望,仅仅只是为了践踏着别人的真情为自己扬名?如烟的姐姐最终看透了楚雪熙对她的利用之意,黯然远走他乡,如烟和自己的姐姐自小相依为命,感情极为深厚。因此,在得知楚雪熙即将也嫁入飘雪山庄时,不由觉得真是老天助他。他刻意在床底间极尽讨好取悦令狐源,不着痕迹的说了许多楚雪熙的陈年旧事,吹了不少枕头风。令狐源只要不是涉及正君利益的事情,从来都把这些当成男人间的争风吃醋对待,虽然如烟的小心思她不需要彻底看透,但她是何许人也,只要联想到楚雪熙当日勾引她的手段,便也能揣摩出几分真相,从而把如烟的话听进耳中。   因此,楚雪熙的杯具,有一部分不得不说也是如烟造成的。   如今,楚雪熙越是卑微凄惨,如烟就越是高兴,越是幸灾乐祸。在他的想象中,楚雪熙现在人尽可妻,原本的高高在上荡然无存,那都是报应。   “令狐源,你给我滚出来,今天我司马铭该和你好好算算账了。”这个时候,门外不远处忽然就传来一声大喝,让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司马小姐,庄主如今正在会客,还请至偏厅稍候容我等通报。”   “等个屁,我司马铭今天来不是和她叙旧喝茶的。令狐源,你个孬种,看到我司马铭来了也不敢出来一会是不是?”   令狐源皱了皱眉,这司马家的大小姐可真是阴魂不散,其实,自那日喜宴入洞房之后,她的下属就将司马家对楚雪熙仇恨的原因汇报给了她,令狐源因此对楚雪熙的手段更是有了深刻印象,外表柔弱,内在狠辣,这可真是一朵罂粟花,所幸他是嫁给了自己,若是嫁到普通人家,就这心性手段,恐怕没几个人够看,这也是令狐源屡次折辱楚雪熙的原因之一。不过如今楚雪熙怎么说也算是她飘雪山庄的人,江湖可不是个纯讲理的地方,有时候甚至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是理,楚雪熙不管在外做了什么,作为飘雪山庄的人她令狐源是必须庇护的,何况令狐源又是个护短爱面子的人。   作为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飘雪山庄的这些普通下人自然拦不住司马铭,而令狐源也懒得让自己的下属出来阻拦,于是司马铭便显得很是轻松毫无顾忌,大摇大摆地进了飘雪山庄。   今天她孤身一人前来,身后没有任何跟班和帮手,十分胆大包天,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飘雪山庄的守门人当她当成是普通上门的访客带进偏厅的原因,这说明司马铭也并不傻,不会做孤身硬闯的傻事,不过等进了偏厅,她就暴露了嚣张的本性,存心要激令狐源出来一见。   “司马小姐,你未免也太不把我令狐源放在眼里了。”令狐源不满地说道,“这里可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撒野的地方。”   司马铭如今明明是在令狐源的地盘上,可她的气势却也丝毫不弱:“那你把楚雪熙那贱人交出来,我自不与你纠缠。”   令狐源冷笑一声:“我飘雪山庄的人,也是任凭你想拿就拿的?”   司马铭用力一拍桌子:“你不交出他来,我今日就和你没完。”   两个人又是一阵剑拔弩张,互相站着狠狠地瞪着对方,正值此时,锦瑟开口了,她的声音婉转而清丽,慢声细语中流转着丝丝的蛊惑之意:“两位何必如此焦急,不如先坐下,把事情说开了看看如何解决。”   不知道为什么,锦瑟的话语犹如一阵清泉,令闻者舒畅,霎时间就把两人心头的怒火给浇灭了。   原本起身预备一言不合就立即动手的令狐源缓缓地坐下了,司马铭也同样冷哼一声,爽快地一掀衣服下摆,径直在下首的位置落座,所有人都以为是两人将锦瑟的话听进去了,唯有正君程荣诧异地看了锦瑟一眼,若有所思。   锦瑟因为曾经躲在楚雪熙的新房内听过壁角,自然心里也和令狐源一样清楚司马铭上门来的原因。既然刚才是她开口做了和事佬,那这个问题自然只有由她来起头了。目光转向司马铭,锦瑟客气地道:“司马小姐,论理我不该多问,不过如今我毕竟也住在飘雪山庄,很想为两位调停一下,不知阁下带走雪熙公子以后会如何?“   司马铭毫不掩饰恨意地冷声道:“自然是让他也尝尝被人羞辱的滋味,我还要将他扒光了衣服,直接吊在司马家的城门口,让过往行人都好好地欣赏欣赏雪熙公子的春光……”   闻言,厅里不少人都是打了个冷战,不知内情的,都觉得司马铭实在太恨,如此对待一个如花似玉的男人,也太辣手了。   令狐源的脸色沉了下来:“司马小姐,你就如此肯定我会让你带走我的人,真答应了,我令狐源以后还如何立足江湖?”   她自己动手教训飘雪山庄的人是一回事,别人就是另一回事了。否则必会有人嘲笑飘雪山庄欺软怕硬,连个嫁进来的男人都护不住。   锦瑟知道这是一个死结,楚雪熙当日做的实在太狠,他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偏偏世上又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司马公子声名受损,数度在家想不开要自尽,被司马家时刻派人看守着,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总不见得孤独终老或是出家,司马琴的一辈子,算是彻底地毁了。不过女尊世界的女人们,终究还是顾念亲情的多,虽然自家的小弟名节尽损,司马铭也从未想过让他自尽,反而是极力照看,并始终念着要为他报仇。   司马铭也很懂得江湖上的一些规矩,她直接提议道:“令狐源,我也不和你绕弯子,楚雪熙是我司马家的仇人,我今日是必定要带走的,你若是觉得不便,大可以先休了他,待他和你飘雪山庄没有半点关系了,我再随意处置,如此,也不会落了你令狐源的面子。”   “你当别人都是傻子?”令狐源不悦道,“我前脚刚休了他,你后脚就把他带走,我令狐源成了什么人了。再说楚雪熙能不能带走,你如今也不能只问我一人。”说着,她的眼神瞥向一旁的锦瑟。   锦瑟却是有些郁闷,心道,你看着我做什么?关我什么事。   而正因为令狐源这大老粗毫不掩饰的询问眼神,厅内的男人们也都看向了锦瑟,每个人都好奇她是不是会保下楚雪熙。而司马铭看到众人的眼色则有些不解,同样看向锦瑟,一时间,她成为了众人的视线焦点。   锦瑟心里暗自叫苦,叹口气,她客气地司马铭商量道:“司马小姐,令弟的遭遇我十分同情,不过如今这雪熙公子…在我这里,所以……。”锦瑟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推脱,她虽然也不赞同楚雪熙的手段,但同样也不愿意看着他被司马铭带走如此羞辱,可司马家也很无辜,锦瑟顿时被难住了。她不是安澜和子雁,解决不了这种棘手的事务。   司马铭听了锦瑟的说辞,很快地也朝着某种方向领悟了:“令狐源把那小贱/人送给你了?哈哈,那楚雪熙不是很傲么,出嫁不过才几日居然就落的这个下场,好,好!我现在可真想看看那贱/人的嘴脸是个什么颜色。”她越想越是痛快地拍着腿,旁若无人的哈哈大笑。   锦瑟已经懒得解释了,她心说你还没看到人家的洞房夜呢,不然你肯定会更满意。   “请问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她是我的师妹,至于名字,你他妈也配知道?”令狐源此时难得聪明了一下,她毫不客气的直接把司马铭的问题给打发了,惹得后者脸色更为难看。   “令狐源,我今天上门来就是和你要人的,你如今这架势,是摆明了要和我杠到底?”   说着说着,两个脾气都很火爆的女人顿时又回到了最初针锋相对的状态。   令狐源当着一票男人的面,哪里会弱了半分气势,她亦也瞪圆了眼睛,气冲冲地道:“你一次又一次跑来和我捣乱,我令狐源难道还能给得出好脸色?”   司马铭也不纠缠这个话题,她又提议道:“现在既然大家话也说开了,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你既然能把那贱人送给别人,那就同样也请你师妹转送给我,我司马铭给你再送三个美人过来,补偿你的损失。”   令狐源冷嗤一声:“我把人送我师妹那是因为师妹是我令狐源自家人,你司马铭算什么,我连根草都不会给你。”   司马铭气得脸色发红:“令狐源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司马家可也不是好惹的。”   令狐源其实也很清楚的知道,今日司马铭过来提出的几个建议,其实都已经算是让步在和她商量了,她自然也不好把事情做绝,于是干脆开口提了一个新的建议:“我看我们也别婆婆妈妈的说什么道理,拳头底下见真章才是,不如就我们两个好好打一场,你司马铭若是能胜了我令狐源,今日你就把人带走,我令狐源绝无二话。”   作为江湖中的顶尖高手,令狐源对于自己的武功是极度自信的,她甚至还主动退让道:“我让你十招,免得人说我以大欺小,怎么样?”一边说着,她一边站起身,捏着自己的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锦瑟无语地看着她,姐姐,用得着这么打击人么,你那语气表情分明是说,我就算让你一百招,你司马铭也一样被我虐啊。   司马铭脸色难看地看着嚣张至极的令狐源,她不傻,当然知道真的打起来,她铁定无功而返,就如同数日前的喜宴一般,没有一点悬念。眸光转向一旁的锦瑟,她忽然计上心头:“既然楚雪熙如今已经给了你师妹,我要打自然也该是和你师妹打,若是我赢了,就把那小贱/人交给我,怎么样?”   这下轮到令狐源被难住了,锦瑟整个处于木然的状态,这是要玩死她的节奏吗,让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去和一个高手决斗,这不是分分钟就能弄死她吗?   区区一个楚雪熙,令狐源哪里会在乎,可面子问题大过天,飘雪山庄的人,怎么可以输给司马家,哪怕是自己柔弱的小师妹。   “好,我替师妹答应你了……”锦瑟愕然地转头看向令狐源,被面具盖住的脸让人看不出神情,正要开口却又被令狐源一把按住,后者甚至还刻意摆出一副稳操胜券的表情与语气说道:“师妹,不必客气,就用你平日里的三分功力即可。”   说着,她还朝锦瑟做了个诡异的微表情,而更诡异的是,锦瑟瞬间就读懂了那厮的意思。   令狐源是在说:揭开面具,就用你修炼的魅术,玩死她丫的。 第163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   锦瑟简直都快要给她俩跪了,人司马铭大好青年,那肯定自小习武,而她玉锦瑟,刚修习魅术才半个月,这有的玩吗?相较于锦瑟的毫无自信,令狐源此时却有不同的看法。作为锦瑟的御用陪练,她每日荒废无数大好时光被逼无奈地不断指点和教导锦瑟,把她一个练武白痴,硬生生的教会了内功心法的修炼,为此还渡了一缕自己的精纯真气给她打基础,简直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模范好师姐啊。这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日千里,日益精进,从声音眼神,到表情动作,乃至最后千变万化的神韵,那简直是叫人惊艳。   当然,任何武功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哪怕是以天赋为门槛入门的摄魂术,锦瑟的条件与心性无疑都是最好的,她心无旁鹭,修炼时不受心法本身的蛊惑影响,十分的专心致志,但终究时日尚浅,真正对上有防备的人,那铁定要吃亏。   但前提是,有防备的人……司马铭有么?没有。   为了以示公平,她甚至还把自己惯用的长鞭收入了怀中,大大咧咧地道:“刚才令狐源说要让我,那我如今也让你十招,如何?”   在她看来,锦瑟那内息实在是薄弱的可怜,一看就是刚习武不久或者大病初愈。先前令狐源还仗着武功高强鄙视她,如今她也刻意说了同样的话,自觉找回了几分颜面,一派洋洋得意。   “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既然要让我师妹十招,可就要说话算话,别让人笑你出尔反尔。”令狐源急性子地盖棺定论,然后她对着锦瑟心虚地笑了笑,带着商量的口吻道,“小师妹,如此就拜托你了啊。”   令狐源此人一向张狂霸道,何曾对谁小心翼翼地哄过,因此她这态度一出,居然人人侧目,感觉到鸡皮疙瘩无数。   锦瑟有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无奈地看了令狐源一眼,她缓缓地站起身走入厅堂正中,那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某种令人心悸的韵味,使得整个人都散发淡淡的暖意,教人一看再看,柔和得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司马铭不知不觉地就放下了心防,甚至有种即使自己输了也不忍心为难此人的念头,她爽朗地一笑,亦也站起身,走出正厅来到宽敞的外院,拱手道:“小师妹,请。”或许是受到了一丝魅术的影响,她居然也亲热地用了“小师妹”这样的称呼。   司马铭不知道,从锦瑟起身的一刻起,她就毫无顾忌地运转起了魅术心法,让无尽的魅惑之力揉合在她的每一个动作中。而她的身姿原本就挺拔窈窕,如竹如兰,再加上如今她行走间的优美姿态,若非女子几乎可用曼妙动人来形容了,偏偏没有人觉得违和,简直是男女通吃,一网打尽。   每个人都不自觉的看着她起身,听到她口中吐气如兰地对司马铭道:“司马小姐承让了,在下武功稀疏平常,只怕不入司马小姐的眼。不过我与司马小姐往日素不相识,如今也并无深仇大恨,不知可否先以琴会友,抚琴一曲以为招待?”   那声音清冷如山泉,又宛如玉兰花般宁静剔透,令司马铭又是觉得心头一热,直觉若是拒绝了这番好意也实在是太罪大恶极,于是便又飞身一跃回到了内厅:“小师妹实在太客气了,好,我们江湖人向来快意恩仇,讲究的就是四海之内皆姐妹,何况我与飘雪山庄也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今日愿先聆听小师妹一曲,之后无论输赢,我司马铭都自甘接受。”   这家伙,也够卑鄙无耻的,令狐源当然知道锦瑟已经在给司马铭下套了,心里阴笑两声,十分的满意。   锦瑟的琴音是随便能听的吗?何况还是修炼了魅术的小师妹的琴音啊,不过为了避免引起司马铭的怀疑,她没有开口让正君和仍在厅堂中的一些男人离开。   正君程荣不知道令狐源和锦瑟心里的如意算盘,不过身为武林人士,他自小习武,从未摸过琴棋书画,于是他对着下首的那几个小侍问道:“你们几人,谁的房中有琴?”   几个人面面相觑,武林中,会琴的公子不是没有,但真正擅长乃至愿意随时闲情逸致抚上一曲的并不多。正值此时,如烟恭敬地上前一步,在程荣耳边轻声开口道:“我听说雪熙公子嫁来时,曾带了一尾好琴,不如让他亲自送了来……”   他这招不可谓不狠毒,显然是故意想要把楚雪熙引到这里,受司马铭的羞辱。   正君程荣没有看出他的用意,他本不像宫里贵族间的那些男人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于是想了想便吩咐一旁的下人,让他们把楚雪熙的琴借来,并特意低声嘱咐道:“若雪熙公子也来了,静悄悄地让他侯在偏厅外即可,千万别让他被司马小姐看到。”   所幸司马铭没有令狐源的精湛内功,听不到程荣和如烟之间的对话,她还一径地在和锦瑟套着近乎,自觉和她十分投缘,却不知泰半是锦瑟的魅惑之术的作用。   “真看不出,小师妹竟然擅琴,我们这些粗人们,可就一窍不通了。”   令狐源鄙视地看了她一眼:“我家小师妹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当然差得远了。”说话间,与有荣焉的自豪溢于言表,好像是在夸她自己一般,司马铭自然懒得和她一般见识。   其实,令狐源这话一出,厅内大部分人都不会当真,觉得她不过是夸大其辞,故意抬高锦瑟罢了,武林中,哪有人有那个闲工夫钻研这些个权贵才玩的高雅玩意,就算是公子们,也不过就是摆个花架子,为了抬高身价而稍稍抚两曲罢了,远远不如贵族公子们那般下苦功磨练,但同样的,他们也没有贵族公子们那么娇贵与脆弱。   琴很快便送了来,仆人们搬来专用的琴案桌椅,摆放在厅外院中,锦瑟走到桌边,潇洒地一撩长袍坐下,此时,她的气质浑然又是一变,方才的丝丝魅惑瞬间转化成了无边的优雅贵气,这如此多变却同样摄人心魂的神韵,让不少人都是瞳眸一缩,莫名的心跳加剧。   犹如见到了老朋友般,锦瑟感概的轻抚着手下的琴弦,那动作温柔得如同是在抚摸自己心爱的情人,让人恨不得就是自己躺在那里。许久,那白玉般的手指按上琴弦,轻拨了两根试了试音,只是一个如此简单的动作,就如同拨动了所有人的心一样勾得人渐渐的有种欲求不满的渴望。   这倒不是她刻意为之,而是一时间心有感触,思及往日的宫中生活,与陪着素衣在王府中弹琴作画的情景,此刻,因她心中情动而引发的魅术,一举一动,皆是潋滟生辉,别有不同,无形中似是感染了所有人,起到了出乎意料的效果。   司马铭亦是为此着迷,心道,也不知令狐源那混球哪来的运气,居然能有这般天人之姿的小师妹。简直就是鲜花插在……呸呸,她又不是男人。   “小师妹,何不揭下面具,让司马小姐好好地结识一番?”令狐源此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锦瑟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这家伙根本就是惟恐天下不乱,铁定是希望看到她全力以赴,毫无保留的对司马铭来一记狠招。   白了她一眼,锦瑟没有理会令狐源的话,不知为何却让在场众人心中产生了一丝遗憾,此时不单单是司马铭,所有人都已经对她的真容产生了无限的好奇,令狐源更是盼着自己的师妹能给自己好好长脸,可锦瑟深知自己的祸水容颜是个无敌大杀器,除非日后真的遇到需要她全力以赴的境地,否则她轻易不想把自己全部的实力暴露出来。这就和武林高手一样,底牌总是要留待最后的致命一击。   调音结束,锦瑟随意的双手一拔,琴声便悠然响起,如泉水潺潺而流,如落叶飘然而下,点点滴滴,倾诉着无限风光,配合着她此时飘逸而优美的姿态,竟在众人眼里现出一副绝美的景致来。   有不少人都是一脸的惊奇新鲜,万万没有想到令狐源竟真的没有夸大,她的师妹分明琴艺高超,这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显然是早已浸淫其中多年,弹奏时更是周身都萦绕着令人心折的气质。   司马铭亦是如痴如醉,她双眸微闭,嘴角含笑,一副沉醉的陷于琴声当中的模样,谁让锦瑟暗自用了真气,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朝着她司马铭招呼。这种借助外物,却几乎已经如同音攻一般的音魅术,最大的作用就是使人沉迷,起到催眠的作用,就见琴音中,锦瑟缓慢地轻声吟道:“春风杨柳花满堤,白雪琼枝梅在瓶,山外青山楼外楼,暖风熏得游人醉……”那声音飘渺动人,与琴音相得益彰,衬着她优雅的抚琴之姿,生生地染上了一份仙人之态。她一边用美妙的嗓音带着魅术吟着一边遥遥紧盯着司马铭的眼睛,所有人此时都被她所描述的美景所迷惑了,感觉心情格外的舒畅惬意,司马铭也不例外。   许久,琴音依旧逍遥而清越,悄然而来,慢慢止息,无声而溢,极尽清华。   司马铭第一个醒转过来,赞叹道:“小师妹琴艺过人,我司马铭佩服至极。”众人纷纷点头,锦瑟微微一笑:不以为然道:“不过奏琴抒怀而已,不知听了此曲,司马小姐心中的怨气可纾解几分?”声音竟是异常的动听而扣人心弦,却比方才清远稍许,犹如初冬湖面的微霜,带着一丝丝沁人心脾的凉意。   司马铭含笑点头,就听见锦瑟婉声又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令狐庄主并非不同情司马公子的遭遇,实则她已惩罚过楚熙公子,还请司马小姐念在雪熙公子是个弱质男子的份上,放他一马。”   司马铭皱眉沉思片刻,摇摇头:“对不起,恕我司马家做不到。”比起先前的怒气冲天,如今她能略微思考一下再客气回答锦瑟,已经算是很大的让步,锦瑟自然也不强求,她起身迎风而立,说了句:“既如此,司马小姐,请吧。”   这是预备和司马铭真正的动手了,司马铭神色一肃,亦也步入了庭院中,但临走前,她却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疑惑地看向令狐源:“方才她说你惩罚过雪熙公子,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令狐源其实也有些疑惑,她当真惩罚过楚雪熙?在她的理解里,类似鞭挞或者将人丢给后院仆人那样的才算是惩罚,她全然不认为自己这些时日对楚雪熙的羞辱算什么。   于是,锦瑟直接出言替她回答了:“师姐曾在新婚夜将雪熙公子绑吊起来施以‘重刑’,这是我亲眼所见……”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如令狐源,是心底里翻着白眼,认为锦瑟纯属瞎诌只为替她开脱。如司马铭,她在锦瑟的魅术影响和诚恳的语调中确信无疑了。而更多的人,则认为锦瑟是在睁眼说瞎话,令狐源新婚夜会放着美人不动而惩罚他?这到嘴的肥肉不吃是令狐源么?显然,他们都认为锦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楚雪熙,尽管锦瑟所说的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大实话。   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是,此时还有一人,在听到锦瑟的话语时,瞳眸微缩,双拳紧握,整个人摇摇欲坠。这正是藏在暗处送琴而来的楚雪熙本人,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新婚夜他遭遇到了什么,而除了他与令狐源本人,若说还有第三个人知道,甚至“亲眼看到“,那就必然是那曾经藏在衣柜中的无耻之徒,原来,那个人就是她——令狐源的师妹。   锦瑟没有料到楚雪熙就躲在暗处注视着她,令狐源更没有想过自己新婚夜有个第三者全程看到过自己的兽行,事实上那日她喝醉了酒,实情如何也早忘记了个七七八八,只依稀记得自己似乎的确是抱着某些目的狠狠地蹂/躏了一番楚雪熙,而且还玩得很尽兴,毕竟那尽情发泄的滋味非常销魂。   楚雪熙双目发红地看着锦瑟,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若说此生他最恨的两个人是谁,无疑就是令狐源与洞房那一夜中将他最羞耻的模样全部看去的锦瑟,想到自己之后还曾在她面前主动展露出不堪而求欢的一面,如今他就恨不得将她拆吃入骨,或是让她经受万箭穿心之苦。   “只是略施薄惩便能抵消我家小弟所受的苦难么?”司马铭显然心中怨气颇深,虽然听进去了锦瑟的话,却并不会轻易妥协,声音都有些苦涩地道,“如今我家小弟整日以泪洗面,他楚雪熙却逍遥自在的在飘雪山庄享福,连楚家的人都比以往风光了几分,你说,我怎么能不替小弟讨回公道?”   “大人,还请您多言几句,庄主究竟是如何惩罚雪熙公子的?如此也可以让司马小姐明白庄主的一片苦心。”正值此时,却是如烟开了口,万籁俱静中,清脆的声音显得他极为醒目,问出这话时,他那水灵而妩媚的大眼满是好奇,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问,想要替锦瑟和令狐源解围。   锦瑟周身微微一僵,为难地侧目看向令狐源,这可叫她怎么说啊?而随着她的动作,其他人也纷纷看向令狐源,这回,总算轮到令狐源不自在的成为了众人的视线焦点。   “咳咳……”令狐源着实是不太记得了,她可不会在意给楚雪熙留什么颜面,更何况这麻烦也是因为他的别有居心带来的,于是,她干脆凭藉着一些模糊的印象信口开河道,“我自然是先把他赤条条地扒光了,然后再绑起来恨恨地羞辱了一番,他除了哭大约就是求饶了。你们都看着我干嘛,要知道我令狐源可是个正常的女人…新婚夜不上了他莫非光用来看?…”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就连司马铭也不例外,也唯有锦瑟没有太惊讶。司马铭最想不到的是,令狐源居然就这么毫无顾忌的说出来了这种男人的闺房私密,她…她果真没把楚雪熙放在心上啊,轻飘飘地送给了自家的师妹不说,还能如此正大光明地把楚雪熙的那种羞人的事在众人面前说个彻底,即使她司马铭恨极了楚雪熙,此时此刻,也居然莫名地对他有了一丝怜悯。   这……这楚雪熙嫁给令狐源似乎也算是挺悲剧的啊不是吗?   锦瑟其实也有几分无语,这令狐源的脑子里都是浆糊吗?没看到她先前说的那么婉转吗?话说你有必要说实话吗?你就不能稍微修饰一下?   也许某些时候司马铭的思路还是比别人都清晰,在听令狐源说了这两句后,她忽然又意识到不对,直直看向锦瑟,犹疑道:“你方才说,这是你…亲眼所见…”   这可真是自己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锦瑟心里叫苦不迭,一时词穷,令狐源却又非常义气地出来替她圆场,她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道:“好东西自然要和姐妹一起分享,雪熙公子这么一个大美人,我能不叫我自家师妹过来一起享用一下么?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她说这话时脸不红气不喘,众人却直接都被雷倒了。锦瑟若非被面具遮挡着,大约人人都可以看到她直直抽搐的下巴,这混蛋太无耻了,最让人无语的是她居然可以把如此无耻的话说的如此理所当然道貌岸然,如今她玉锦瑟大约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司马铭忽然有种感觉,她觉得自己冲到飘雪山庄喊着报仇的行为似乎很无聊,其实她压根都不用报仇吧,因为有人早就替她报了仇了吧…自家小弟只是一时受辱,可留在飘雪山庄的楚雪熙大约要一辈子受辱,这就算能带走他得个一时痛快又能怎么样?   所以说…这令狐源搞不好还应该算是她的恩人哪……她越想越远,以至于整个人眼神恍惚,思维混乱。   始终躲在暗处的楚雪熙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司马铭一脸非常解恨但同时又有些诡异的表情,让他更是深觉屈辱,他没有去关注其他人的脸色,只以想要杀人的目光牢牢地盯住锦瑟,双眸都因为愤怒而发红。良久,他缓缓转身从暗处消失,不再留在此处,否则他怕自己会一个失控想要杀了锦瑟,从而坏了大事。只怕如今她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获知了真相,他自然有无数种办法在她身上报仇雪恨。   锦瑟再度轻笑了一声:“司马小姐,那我们之间,还比不比了?”   此时,司马铭原先想要比武的锐气已失,整个人都有些失去目标,但已经说出口的大话却不能不履行,只是目的已经不同了,她一跃到了庭院中,风度翩翩地道:“自然,我让你十招,这话我可不会忘记。”   锦瑟微微笑了,她先前的铺垫都是为了这一刻,用琴音麻痹对手,趁其放下心防的时刻,再不断以言语在对方心中植下放弃报仇的念头,虽然期间有被令狐源打岔而歪楼,但效果仍旧是出乎意料的好,在她不断地诱导下,司马铭已经放弃了争胜之心,甚至因为魅术对她产生了好感,在这样的情况下,司马铭绝对不会对她有多少警惕……   此时两人都站在院落中,相距五步左右的距离,微风阵阵拂动她们的衣襟,带出一丝潇洒的意味。锦瑟更是身姿挺拔而立,就像是一株修竹直挺挺迎风扎根于那处,风吹不动,只有那衣摆来回打几个波,便似那翠绿的竹叶儿簌簌飘落。而在此时,锦瑟动了,她的手开始缓缓地伸向她的面具。   这是要拿下面具来了吗?令狐源的师妹这是要露出真容了吗?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情不自禁地带着期盼地望去,如今,众人都对这个举止优雅,气韵不凡,声音动人且琴艺高超的女子产生了好奇,奈何两人都是侧对着厅中的众人,锦瑟的动作又偏生慢得让人恼怒,一时间,还有人吞了吞口水,似乎是紧张了。   “司马小姐大度,说了要让我十招,我着实感激,愿以真容上阵,以示尊重。”锦瑟说着,轻轻地从对着司马铭的那个角度揭开了一半的面具,但只是一半,便足以让司马铭傻住了,从她的角度看去,那面具后的女子分明生得面若桃花,玉脂凝肤,此时她眸若静潭,深而无波,唯有唇挂浅笑,温雅依然,正当司马铭恍惚之际,锦瑟妙目却已是牢牢地锁住她,对着她轻轻的吐了三个字:“放弃吧!”那声音极轻极柔,却带着最深的魅惑之意,没有人能听清,偏偏清晰地传到了司马铭的耳中,配合着锦瑟那黑如曜石的眼眸,司马铭只觉得一阵倦意涌上心头,几乎忘记了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和锦瑟比武,不由自主地,她就顺着心中的感觉出口道:“不比了,我愿认输!”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锦瑟见司马铭乖乖表态,不由满意的一笑,直接又将掀开了一半的面具带了回去,那瞬间的眼波流转之态,连司马铭身为女人都不禁为之砰然心动,心里直叹老天不公,如此美人居然是个女人……   厅内的众人愕然,他们刚才就看到锦瑟对着司马铭掀开了面具,可偏偏面具没有被她拿下,直接挡在了面向他们的这一侧,一丝都看不到,然后就见司马铭仿佛被人打了一锤子似的傻在当场,直接就认了输,谁也闹不明白到底锦瑟做了什么。唯有令狐源扼腕不已,锦瑟明明是可以用更强悍的方式,让司马铭好好出丑的,只可惜她见好就收,处处放她一马。   司马铭半晌才回过神来,在锦瑟如此柔和的手段下,她竟然恍然未觉自己是被锦瑟的魅术蛊惑了,只径直瞪着令狐源,仿佛要把她的身上都瞪出一个洞来。   令狐源见此又不满了,她嚷嚷着站起来:“干嘛,愿赌就要服输,如今还想冲着我撒泼?”   司马铭却是二话不说,大步跨入内厅,抽出腰里的鞭子就对着她就甩了过去:“没错,我现在就是看你不顺眼,你他妈的长这么衰,居然还可以有个这么出色的小师妹,又会弹琴,气质又好,还长得和朵花似的,你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司马铭毕竟不是读书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锦瑟的惊才绝艳,结果那形容词把在场的众人又都雷倒了一片。也正因司马铭拙劣的语言形容能力,众人对锦瑟的长相也只是徘徊在俊秀那一路上,以为她是个小白脸,所以不乐意露出真容在武林中让人小看。   令狐源得意地哈哈大笑:“怎么着,你嫉妒了吧?我告诉你,小师妹如今是我令狐家的人,有本事你来抢啊,来啊来啦,我就不给你。”   两个人没吵两句,就又不客气的在厅里直接打上了,锦瑟几乎都无语了,这俩女人,其实都是小孩吧…… 第164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   之后的几天,锦瑟边钻研魅术边在房中作画,这并非是她想要显摆自己深厚的书画才艺,而是令狐源突发奇想,要锦瑟替她做一副山水画作为送给月家老祖宗大寿的贺礼,这可是堂堂大周第一才女锦亲王的墨宝啊,千金难求,能拿出去绝对倍儿有面子。令狐源舔着脸和锦瑟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锦瑟自然无法拒绝,只是当她两天后就完成了令狐源原以为需要两个月才能做出来的画卷时,令狐源的心思又活络了,她死皮赖脸地开始和锦瑟求字求画,最好来个十幅八幅的挂满她飘雪山庄的正厅,这以后无论谁来,也不会再笑话她令狐源是个大老粗不懂文雅了吧。锦瑟听完了她厚颜无耻的要求当场就黑了脸把她轰了出去,当她要开画展哪,还十幅八幅……   楚雪熙不知道这些,锦瑟作画也好,修炼魅术也好,都是不允许他入房一步的,不为其他就是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因此她不知道其实自司马铭来过那日以后,楚雪熙的心中就始终在不甘地怒吼,只要想到洞房那夜的悲惨情形,他便觉得自己先前对锦瑟那样主动低声下气的引诱是他人生中的奇耻大辱,心中悲愤。为什么她明明将他最羞耻的一面都看到了,却还故作不知一次次把他当成傻子一样在掌心玩弄。楚雪熙想要复仇,但深知自己不能打草惊蛇,毕竟锦瑟如今是令狐源的师妹,武功定然不弱,再加上飘雪山庄内,他无一人可用,想要复仇谈何容易。他恨,但这股恨却很无力。   令狐源和锦瑟等了便宜师傅一个月,最后两个人都坐立难安了,令狐源平时虽然恨不得远远躲开自己那无赖的师叔,但那终究是同门长辈,不放心之下,她决定亲自带人去探查师叔最近所去过的地方。离开前,她并没有担心过锦瑟的安危,毕竟飘雪山庄高手如云,锦瑟在此又自有正君程荣照顾,一切无恙,令狐源和锦瑟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彼时两人当然都漏算了一个心怀怨恨的楚雪熙。   作为一个狠毒与野心都并存的美少年,楚雪熙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放弃和退缩这两个词,虽然令狐源对他的轻贱,众人嘲讽的眼神,都曾让他心如刀割,羞愤欲死,但咬着牙他还是忍受了下来。不过楚雪熙即使再如何坚强,他毕竟还是个年轻的少年,一夜间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并不是人人都可以熬得过去,他也需要有一个激励他的理由支撑他走下去,那便是给自己找到一个泄愤的目标。   他不仅想要对锦瑟复仇,更想要将令狐源曾经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全部返还给她,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想着想着,楚雪熙面沉如水,双眸隐约划过一道冷漠而残酷的光芒。事实上,他无数次站在锦瑟的身后端茶时都恨不得一刀插到她的心窝里,可他不敢,在他看来,身为令狐源师妹的锦瑟必然也武艺高强,自己如此做只是徒劳罢了。而且一刀下去怎么够?远远不够,杀了她只是一时痛快,他想要的是她尝到和他一般痛苦与无奈的滋味。   “谢谢……”当锦瑟看到楚雪熙端茶上来时,仍旧是彬彬有礼的致谢,两辈子良好的教养没有带给她任何盛气凌人的习惯,即使在宫里,她也是有着温柔和善的美名,虽然被安澜和其他姐妹屡次攻击过于男儿气。   “大人,庄主是否离开飘雪山庄了?”顿了顿,楚雪熙忽然低声问道。   听他此言,锦瑟眼中露出几分意外,一抬头,就见楚雪熙一双凤眼里,满是晦涩难辨的暗流在涌动…   她自觉明白了什么,不由回道:“你还在怕她?放心,我会和她说尽量不再为难你。她的确离开几日,你若是想回去自己的院子便回去吧,我不需你每日伺候。”楚雪熙没有接话,片刻沉默之后,锦瑟又安慰道:“我知道这世上,做男子的总是要不易些,你也别想不开的钻牛角尖,都过去了。”说着,她还对着楚雪熙微微一笑,依旧转过头去看着手中的秘籍。   楚雪熙轻轻应了一声“是”,他没有多说什么,唯有在转身出门时,这个卑躬屈膝和颜悦色的少年身上骤然隐晦地散发出一股狂暴的气息,走出院落好远,楚雪熙沸腾的情绪才真正的平复下来,回想方才的事,心内不由复杂万分。   这女人竟然一语命中他的弱点,似乎完全透析了他的心思……   他们虽然每天都不过寥寥几面,三言两语之谈,可锦瑟的那股雍容和掩不去的自在,却直让人感觉到她不该是个江湖客,而应该是金马玉堂的华贵女子。可那又如何,令狐源的师妹必然也和她一样是个禽兽,楚雪熙驻足,阴沉沉地盯着锦瑟的房门半晌方才离去。   锦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身边完全黑化的美少年给盯上了,但照她往日的性情,估计知道了恐怕也只会一笑置之,未必会放在心上。毕竟他面上不动声色,平日里对锦瑟仍旧是虚以委蛇,叫人丝毫看不出破绽。   如此观察谋划了几日,在楚雪熙有心等待下,他终于在如烟惯常去的一处池边小亭等到了想要等的人。   见到楚雪熙时,如烟的脸上一瞬间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自从司马铭来的那日他知道了楚雪熙是如何在新婚夜被令狐源羞辱后,如烟深以为这就是他的报应,十分开怀。如今他看到楚雪熙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更是难掩得意地掩着嘴角娇笑着打招呼道:“我道是谁,原来雪熙公子居然会在这里散步。”   楚雪熙淡然地看着他:“怎么我不能来?”他知道自己必然会受到如烟的奚落,但为了他的计划,楚雪熙不惜一切代价。   如烟笑了笑,眸中意味深长:“我还以为雪熙公子会躲起来不见人,毕竟……”他欲言又止,却分明比说了还让人难堪。   楚雪熙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如烟,朝亭子边退了几步,似乎想要避开他的尖锐嘲弄,但如烟岂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他让他如意,他跟着上前几步,堵住了楚雪熙的退路:“雪熙公子莫非不想见到我?既然大家难得出来,不如就好好聊聊吧。”   似乎是被他的强势紧逼给吓到了,楚雪熙又朝后退了两步,脸色微微有些不快:“如烟公子这是何意?”   只见如烟一边笑着一边走近楚雪熙,凑近他的耳边轻声低语道:“雪熙公子不是一向很能干么,怎么如今只是受这么点侮辱就受不了了?当初你是如何对待白家小姐的,你可还记得?”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声调里更含了几分冷意,不放过楚雪熙脸上一分一毫的神情变化,如烟又道:“你可以让她在庙会的桥头提着你想要的花灯等你一整夜,你骗她说你想要吃城东的如意斋甜点,让她顶着毒辣辣的日头为你送来,却被你随手赏赐给身边的小侍。你害她跪在白家的祠堂一整夜就因为你轻飘飘地对着所有人的面含羞带怯地说了一句白家小姐的纠缠你实在承受不起。”说到最后,如烟阴测测地笑了,此时两人贴得如此之近,几乎只有一步之遥,“楚雪熙,你践踏他人真心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你也会有今天呢?被人肆意侮辱的滋味可好受?我知道,对你雪熙公子来说,当初我姐姐不过是被你迷惑了的一个傻瓜而已,你利用她得到了白家的绸缎生意,利用她为你楚家拿了几桩好营生,还扬了你楚熙公子冰清玉洁的美名。可如今呢?如今你不也是个被女人们玩弄的傻瓜,哈哈哈,令狐源可真是个好人,我只要想到她曾在床上如何对待你的情形,我如烟就感觉什么都值了,太值了,只是为了看你楚雪熙有今天,我如烟都会好好的伺候庄主,让你永生永世都翻不了身。”   “原来,你是白家的人?”楚雪熙眼神微凝,心里染上了一丝阴霾,如烟的话让他霎时间明白了很多事,更清楚了他的敌意从何而来。   此时这两人站得很紧,连带对话的声音都很轻。在这片春和日丽的艳阳下,波光粼粼的水池边,两个美少年“依偎”在一起“窃窃私语”的情形实在十分赏心悦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对亲热的好友,若是锦瑟在此时,指不定还会想歪。   但锦瑟并不在此,唯一在附近的也只有一个令狐源的属下,此时她正表情平淡的坐在一处阁楼的屋顶上,坚守着她看守的领地,对于不远处两个令狐源后院的纠纷视而不见。一般情况下,令狐源的书房附近,总是会有一两个这样的下属在明处守在她的书房附近,毕竟令狐源的书房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比如来自五湖四海的房事情趣插画,比如被普通书本壳包着的黄色小说,更兼她平日里谈论处理事务也喜欢在书房之中,因此并不喜欢有人随意靠近。如今,即使她不在山庄,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在附近的院落徘徊看守,这屋顶上的女子下属就是其中之一。   楚雪熙看着如烟愤怒的双眸,依然淡淡而笑,他伸出纤长的手指,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秀发:“如烟公子,莫非你就比我好得多了?大家如今既然身份都是一样的,就别在我面前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听说如烟公子当初连个进门的喜宴仪式都没有就破了身,如今又甚得庄主喜爱,想必床上功夫应该十分了得,我楚雪熙自愧不如。”   短短几句话,如烟就被激怒了,他胸膛起伏,再努力也无法遏制心中的怒火,他此生最为厌恶的就是自己不得不用清白之躯去勾引别人只为取得荣华富贵,当初自己的亲姐因为被楚雪熙骗走家族生意,被逐出白家不得不黯然出走后,出身低微的父亲从此更被冷落,而他堂堂公子更是连三餐都快不继,不得已这才做出了卖身求荣,以色侍人的事来。他不是没有自尊,只是这份自尊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罢了,令狐源能给他想要的,他就尽力放下身段,但楚雪熙的话还是直击到了他心底的痛楚,让他想起了自己一个大家公子用清白之身爬到一个陌生女人床上勾引她的不堪,想起了自己献身后被深夜一顶小轿随意接进飘雪山庄时的情形,更想起了如今无数次为了父亲也为了自己而在令狐源的身下放荡不堪的模样。   重重激愤之下,他用力的一推,楚雪熙猝不及防地就被他推进了身后的小池塘。这片池塘很浅,原也淹不死人,如烟当然知道这一点,因此此举他也只是为了泄愤。   楚雪熙今日穿着一件白色的薄衫,上面绣着淡雅的花纹,显得清丽而婉约。他掉落在池中,整个人浑身湿透,顿时狼狈不堪,却只能赤红着眼睛看着岸上对着他依旧冷笑的如烟。   “就凭你这种被不止一个女人玩过的贱人也配说我?”他再度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对着他落水的身影呸了一声,转身即走。   楚雪熙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他缓慢地从池塘中一个人爬了出来,因为落水而微有凉意的身躯在风中瑟瑟发着抖,正在此时,那屋顶上始终当成看戏的女子眼神变了。楚雪熙的衣衫太薄颜色太浅,落水后他那修长纤细的身体曲线就这样毫不掩饰的展露了出来,连那些妙处都若隐若现的快要遮掩不住,显得十分通透而诱人,似乎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顿时娇羞不堪的红了脸,左右看看以为无人,想要偷偷地跑回锦瑟的院落却偏偏走得太急仿佛没有注意,被一片树枝又刮住了一片衣服,只听得撕拉一声,胸前的大好春光似乎都无法遮掩地露了出来,楚雪熙一个不稳跌倒在地,顾不得其他先慌忙将衣襟拢上,但这一露一遮之间的动作反而更引人遐思,让人血脉贲张,那令狐源的下属终于禁不住连呼吸粗了几分,不由自主地就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她径直来到楚雪熙的面前,扶起他问道:“没事吧……”眼神却游移四处,仿佛是不敢看此时的他。   楚雪熙几不可见得微微冷笑了一下,不错,这才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目标,令狐源的属下,随便哪一个都无妨,只要能引诱过来一个,他就有办法利用。   他在女子的搀扶下缓缓起身,随着他的起身,那如泄的墨发,那松松垂下的前襟,那形状完美精致的胸锁,几乎都清清楚楚地呈现在了这女子的面前,偏偏他自己似乎一无所觉,只用那斜长的凤眼睨着女子,低垂着因为羞涩而满脸通红的脸,柔声道了句:“谢谢……”   这低哑的声音,靡荡如丝,令得人心尖尖都在酥/痒,而且它是如此之近,仿佛正混着心跳吹入耳洞中。   女子的心跳都加快了几分,眼神不受控制地就朝他此时欲遮还露的身体看去,拼命忍耐方才压下自己心头的冲动。楚雪熙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随意的勾引,这个女子就已经被他的美色迷住,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女子碰巧就是那夜他脱了衣服勾引锦瑟时的旁观者,那一夜他的美色本就让她难以自制,辗转反侧在脑海中幻想了好几日,如今在他近在咫尺的刻意引诱下自然瞬间沦陷。   “大人,能否请您带我去一处安静所在……我想整理一下……”楚雪熙娇羞不已地嚅诺道。女子这才回过神来,连声应道:“好,好。”   说着她竟忘记了庄里的规矩,直接将他打横抱起,随即飞身遁走,一路小心翼翼仿佛是怕别人看见。楚雪熙在被她抱起的瞬间微微颤抖了一下,却又马上平静了下来,深邃的星眸中闪着一丝诡光。   女子带着楚雪熙很快回到了一处院落中,楚雪熙看了眼四周,心中不由冷笑,这女子居然带着他回了自己的居所,为了什么不言而喻。无非又是一个好色无耻的女人罢了。   其实别人或许不那么清楚,但这个女子身为令狐源的下属之一却很清楚令狐源对后院男人包括对楚雪熙的轻贱,否则她也不会轻易把楚雪熙转手就送给了自己的师妹,又让自己看到他勾引别人的场面。在这些深思熟虑之下,再加上色字当头,这女子的胆子空前地大了几分。   “雪熙公子,此处是在下的住所,绝不会有人过来。”她将楚雪熙在房内放下,又看似随手地关上了门,那充满欲/望的眼神却是直勾勾地盯着他,完全出卖了自己的心思。   楚雪熙仿佛没有料到她如此胆大的作为,腾地一下,他脸轰地一红,向后退出半步。   女子低哑笑道:“不要再退了。”她缓缓向他走近,“雪熙公子的美名,在下早已仰慕许久,不知今日可否有幸,做公子的入幕之宾。”   楚雪熙虽然如今已不是处子之身,可往日里的清高之念还在,他压抑下心头的厌恶,对着女子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你……你想做什么,别过来。”说着,他捂着脸嘤嘤地哭了起来,“如今我在飘雪山庄已经没有人看得起,莫非连你也想欺辱我么?”   楚雪熙知道,这种时候,任何人都不会拒绝一个美人如此哭求,那女子也不例外,眸中顿时浮现出了一丝同情,因着那丝同情,她的语气和动作也怜香惜玉起来,对着楚雪熙缓缓走近,她安抚道:“雪熙公子,我鲁淮虽是个粗人,但绝对会好好怜惜公子的,以后,我这条命就是公子的了,还请公子……从了我这一次吧。”   楚雪熙怔了怔,脸上几不可见地带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坚决,下一刻,鲁淮便喘着粗气扑到了他的身上,把他压倒在了床榻上。   楚雪熙只是随意挣扎了两下便仿佛体力不支只能随着她去了,他闭上眼任凭眼前的女人脱光了自己周身的衣物,禁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哪怕只是几个月前,他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躺在这样一个庸俗女人的身下,但此时此刻,世事难料,如今的他在飘雪山庄孤掌难鸣,为了向锦瑟复仇,他需要自己的同盟。   鲁淮毕竟不同于令狐源那般不解风情,她哪里舍得羞辱楚雪熙这样的美人,在褪去他全身的衣物,双手抚摸上他的肌肤后便动作温柔了几分,这样美妙的尤物少年,却如此顺从地让她轻薄,鲁淮觉得自己几乎是在做梦,同样激动地浑身颤抖。在鲁淮的动作下,楚雪熙也很快放下矜持,任凭身上的女人肆意轻薄攻占着领地,不消片刻,两句赤/裸的身体便纠缠在了一起,传出了一阵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声   一番旖旎云雨过后,楚雪熙娇柔地躺在鲁淮的怀中,任凭她意味犹尽地抚摸揉捏着自己的身体各处,面上乖巧而柔顺,心中带着深深的厌恶与仇恨。   “雪熙公子,真没有想到我鲁淮也有今天,能得公子垂青,从今往后,只要雪熙公子需要,我鲁淮入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鲁淮毕竟是个直人,她好色却也有自己的原则,如楚雪熙这样一个大美人愿意委身于她,实在让她激动不已,虽然对方并非完璧,可她并不介意,在如此亲密的结合后,心里反而对他产生了一丝真情与强迫他后的愧疚,琢磨着待庄主心情好时,是否可以请她将楚雪熙赏赐给自己为夫,如此也可以真正和他做一对名正言顺的夫妻,却不知自己不过是对方计划中的一个棋子罢了。   楚雪熙此时垂眸忍耐着鲁淮有一下没一下在他身上撩拨着,隐藏着其中阴沉沉的恨意,鲁淮虽说也是个江湖中的粗人,动作偶有粗鲁会弄疼他,却对他没有轻薄的言辞和羞辱,甚至还在两人情动时不断地好言抚慰,可他毕竟对这个女人没有丝毫感情,更鄙视厌恶如今屡次被人玩弄的自己,因此在鲁淮预备再度翻身而上与他春风一度时,他扭捏着拒绝道:“鲁小姐,还请别……若是一会回去误了时辰不好……”   鲁淮不由周身都是一僵,强行克制住了自己停下动作,不舍地道:“如公子这般的美人,谁会舍得为难你?如今庄主又不在府内,我自然会为你周全,你这几日就住在我这里吧,往后我鲁淮照顾你。”   鲁淮说的情真意切,此时面对她的表白,楚雪熙表现得很温婉,那浅笑依偎的模样让鲁淮更是心猿意马,想起方才的美妙滋味,恨不得压着眼前的美少年再狠狠段鸾倒凤欢愉两场。   “这怎么行,我如今是庄主赐给她师妹的下人,怎能轻易说走就走,更何况………”   他欲言又止,面有难色,鲁淮紧张地问道:“更何况如何?莫非她如今也对你有了其他的心思?”她知道楚雪熙原本就是庄主刻意送给锦瑟的,可如今他已经是自己的人了,做为女人,当然不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喜欢的男人被他人染指,想到这里,她的眸中划过一丝坚决,“你且先忍耐几日,待庄主回来后,我会和庄主请罪表白真心,庄主对我们姐妹一向宽厚,定不会罪责你,从今往后,我要你做我鲁淮堂堂正正的夫君。”鲁淮说的情真意切,楚雪熙却心中鄙夷,暗道,就凭你一个粗俗的下人,若非为了计划,你也配占有我?   他轻咬着下唇,表情羞怯而无奈,似是不好意思:“其实我也对鲁小姐……”   鲁淮不由眼神一亮,心花怒放:“真的?”楚雪熙微微地点了点头,声音轻而媚地道:“你虽是强迫,却不如庄主那般轻贱我……若是能得个长久,我楚雪熙也是愿意的。”   鲁淮顿时心里乐开了花,喜不自禁地抱着他狠狠地亲了一口,急切地说道:“你放心,我鲁淮若能娶到你雪熙公子,那是天大的造化,日后绝不会有负于你。”   楚雪熙不胜娇羞地被她揽在怀中,似乎是不好意思听到她的话,鲁淮却是整个人都十分激动,情绪亢奋到了极点。楚雪熙见时机成熟,这才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鲁小姐,虽说你我彼此有意,可如今我毕竟还在伺候庄主的贵客,我终究怕她……对我不利,届时我一个弱质男子哪里抵挡的了。我听说飘雪山庄有一味绝佳的五石散,无色无味,却可以让武功高强之人瞬间无力甚至堕入幻觉,若有此物在手,我也能多了几分自保的能力,不负鲁小姐对我的一番心意。”   鲁淮闻言,顿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只是还有几分犹豫,思忖间,就见楚雪熙一双媚眼含情脉脉地看着她,那未着寸缕的雪白身子上满是自己方才欢爱后的痕迹,不由又是一阵难以名状的燥热涌上心头,狠了狠心道:“好,我去庄主的书房内取来,只要是为了你雪熙公子,我鲁淮什么都愿意做。”言罢,手下用力抱住他的柳腰,又是一个翻身压在他身上,上下其手地挑逗着,同时用嘴在他的身上又是啃又是咬,口中含糊地道,“雪熙公子,再…再给我一次吧,我可实在是忍不住了。”   楚雪熙周身微微一僵,随即他命令自己放松,红着脸地应了一声,如今为了达到目的,也只能暂时任凭她一次又一次地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不消片刻,他的口中就顺从地溢出了破碎的吟声。只是恐怕任谁也不会想到,此时正随着鲁淮的动作而不断起伏的楚雪熙,心中唯有一个狠毒的念头。   很快的,他就能让那女人也尝到和他一般痛苦的滋味了。到时候,就连这胆敢在他身上放肆的鲁淮他也不会放过。所有如今欺辱过他的女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也许楚雪熙此人对别人狠,对自己却是更狠。   而此时仍旧在低头揣摩着魅术的锦瑟,却只是抬眼随意看了一眼窗外阴测测的天空,怀疑着是不是要下大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工作读书两兼顾,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我待会看看是不是还有时间来个一更。 第165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   就在鲁淮占有了楚雪熙的第二日后,她便借着看守书房的职务便利,从令狐源的书房中取来了五石散。在交给楚雪熙手上时,她还特意嘱咐他小心使用:“这五石散只需吸入一点,便可让一个身强力壮的人陷入幻觉,手脚无力,雪熙公子可千万谨慎,不要自己误用了。”   楚雪熙压抑着自己心中的兴奋,对着鲁淮绽出盈盈笑意:“鲁小姐,你放心吧,我自会小心看管。”说着,他对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眸中隐隐似有杀意,但鲁淮恍然未觉,让他自己保重,又径自去了。   楚雪熙转过身,他一步步地走到锦瑟的院外,回廊上清晨的微风阵阵,不远处,一个女子正静静倚立在屋檐下,晨曦和露珠落在她的身上,那淡青色的袍子仿似盈满了风,灌了两袖的荷花清香,身姿颀长,又带给人一种竹的清秀。   注意到锦瑟居然不似往常一样待在屋内,他悚然一惊,霎时侧头,平静镇定的面容顿时有些波动,面色更开始不自然起来。   锦瑟却朝着他微微点头,面具下的她此时正露出一抹绝世倾城的笑颜,那是魅术略有小成的后果,但如今谁也看不到:“雪熙公子这么早便起来了?”   袖子下,楚雪熙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扣住亭边的木栏,面上却故作轻松:“没有,只是出门随意转了转。”   “也好,其实你每日闷在屋里也是无聊……”锦瑟看着他温和地说道,“我还听正君提过你似乎擅琴,其实我也略通音律,有空时我们也可以互相聊聊,切磋一番。”锦瑟本是一番好意,她总觉得这个少年这两日有些阴沉,也许寄情于音乐可以让他纾解几分。   她的声音很轻和,若仙音一般,有空山余音的回味,让人如沐春风,楚雪熙听着她的声音,总觉得比前几日又多了一分内敛的魅惑,心里竟生出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似乎这样随意的她是常人很少能见到的。   他不敢久留,生怕被锦瑟发现他的异样,毕竟此时他其中一只手里还拿着鲁淮从令狐源的书房窃来的五石散,想到此处,楚雪熙握紧了自己的手,对着锦瑟微微一福,低声道:“我去为大人倒茶来。”   “等一下……”锦瑟忽然出言喊住他的背影,让他禁不住的周身都是一冷,缓缓地转过身,他看到她举起手来,指了指自己的头上某一处,语中似带着一丝笑意:“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头上还被落了两片树叶,快去照照镜子吧。”她说完,转身回了屋内,那翩跹宛然,雍容自在得让人不敢轻视的风姿,直教人移不开视线。   楚雪熙愕然,有些发怔,片刻后才放松下来,他的手方才握得太紧,几乎有点疼了。   这个女人,她以为用她的温柔,就可以轻易折服他楚雪熙?少年心中充斥着阴暗的冷笑,可笑,她以为自己带着面具,刻意摆出这副绝世的风姿,自己就不知道她便是当日那个无耻之徒?   他来到小厨房,面无表情地在水中放入了五石散,看着嫩绿的茶叶在沸腾的茶水中翻滚片刻,所有的粉末都毫无踪迹,然后和往常一样,端到了锦瑟的门外,轻轻地敲了敲。   此时,楚雪熙的心中已经开始幻想,他要如何折磨这个女人了。也许,可以先把她同样地绑起来,掀开她的面具,在她恐惧的眼神中,一刀刀折磨直到杀死她。然后,将鲁淮的随身物品丢在地上,嫁祸给那个胆敢轻薄她的无耻女人后,他再用美□□惑鲁淮时,如法炮制,给她同样造成一个畏罪自杀的假象。多完美的计划……   当然,他知道这样的办法,只能在令狐源不在时使用,且绝对不可能对令狐源这样一个对他丝毫不假辞色的人有效。   楚雪熙如此这般想着,一边步入了锦瑟的房内,将茶水端到了锦瑟的面前,如往常一样,她客气而有礼地对着他道了一句“谢谢”,可这次,楚雪熙却没有立即离开,他声音恭敬地说道:“大人,这是上好的毛尖,用清晨的露珠泡的,您可趁热尝尝。”   锦瑟哪里会拂了他的好意,便顺势拿起杯子,轻轻地品了一口,随即点头道:“是不错,有劳了。”   楚雪熙如愿以偿地看着锦瑟喝下去了一口,他眸中划过一抹精光,如往常一样缓缓地退到门边预备离开,双眼却一刻都没有离开她的身形,静待着五石散发作。   突然这个时候,刮来一阵狂风,坐在桌边的锦瑟抬起手捂了捂眼睛,下一刻,她瞳眸一窒,房内不知何时,竟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两个陌生的女子。   她们眼神冷淡,审视着锦瑟和同样不知所措的楚雪熙,长剑一挥,双双横到了锦瑟和楚雪熙的脖颈上,锦瑟微微一怔,却很快的冷静下来地出声道:“不知两位从何而来,来此又有何事?”   她的声音此时带着一缕深深的魅惑之意,让两个女人都恍惚动摇了片刻,其中一个女子显然内功更为深厚,很快咬破舌尖清醒了过来,她对着另一人低喝了一声,让她也立即清醒了下来。锦瑟心中暗恼,若非她带着面具,又初学魅术,也不至于一点作用也没有。她却不知道,只她现在这短短的时间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极为骇人的速度了。   一句话就让她们险些中招,两人深深地看了锦瑟一眼,就见其中那正对着锦瑟的女子蓦然收回了长剑,拱手为礼:“原来阁下就是潘芷前辈的高徒,方才失礼,还请见谅。”   锦瑟不知这两人究竟是何来意,见她们如此,正要再度出口相询,却忽然感觉浑身一阵瘫软,大惊之余顿时面沉如水:“两位这是何意,既要上门威胁,却又对我下毒?”   唯有楚雪熙知道,这是五石散的作用起效了,他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忐忑,本来是个绝佳的好机会,却突然来了这两个不速之客,生生打乱了他的计划。   两个女子见锦瑟身躯一软,显然是中了毒,面上同样闪过一丝讶异,其中一人手快地接住了朝后倒下的锦瑟,正要揭开她的面具,却被另一人摇头阻止了:“不妥,她毕竟是那人的徒弟,还是不要见到真容为妙。”另一个人霎时明白了话中的含义,联想到方才听她说话的刹那恍惚,顿时心有余悸,她看着锦瑟并没有解释这毒并非是她们所下,只是沉声表明了自己的来意:“我们今日是特地来请阁下走一趟的,不过这飘雪山庄毕竟守卫森严,未免万一,只有委屈阁下了。”原本她们是预备点了锦瑟的穴位,不过如今见她中了不知名的毒已经周身受制,便也不多此一举了,反倒是另一个人,看着一旁僵直着不敢动弹的楚雪熙,对着同伴问道:“这里还有一人,是否……”她在建议是不是要打晕,但锦瑟误会了,以为她要杀人灭口,楚雪熙更是恐惧得瞳眸放大,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不准动他……”锦瑟虽然全身无力,却让楚雪熙惊讶她始终没有出现幻觉,她费力地开口道,“你们若敢动他,我绝不会乖乖配合你们离开这里。”虽然不知来人是什么目的,但就看这架势,似乎也是有求于她,锦瑟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少年在自己眼前香消玉殒。楚雪熙感觉到她的维护之意,不由面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好,带上他一起走。”那黑衣女子沉声吩咐,于是另一个人点点头,一把将楚雪熙点穴,随即扛在肩头,神色间完全没有因他的美貌而有半分的变幻,显然这两个女子都是心志坚定之辈,绝非寻常人等。   飘雪山庄虽然只是个武林世家,但其中毕竟高手如云,两个女子来时轻装简行,好容易才避过了守卫,但去时多带上了两人,就不那么容易了,果然不消片刻,就被人发现了倪端。她们飞檐走壁,熟门熟路地很快地来到了后门处有人接应的地方,很显然在飘雪山庄她们有着内应,这才能来去自如。   “快走,我来挡住追来的人。”一把将锦瑟和楚雪熙抛入马车内,其中一个女子身形飘然朝后,去拦截追来的人。而另一个女子则用力的一拉缰绳,驾驭着马车便驶上了山路。   飘雪山庄的位置并不偏僻,附近亦有不少城镇村庄,但那女子刻意朝着林子和山上的位置去跑,显然是想通过地形躲开追兵。   此时飘雪山庄内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以为遭了贼人,却没有料到对方偷走的是两个大活人。   锦瑟和楚雪熙被女子用力一抛进了马车,浑身骨头都仿佛要被摔得散了架,对方仓促间自然也不可能把他们好好摆好位置,因此楚雪熙此时和锦瑟无意中被她们以极为暧昧的姿势放在了一起,而楚雪熙的头偏偏又落在锦瑟的脖颈间,随着马车的颠簸起伏,他的唇角始终流连在锦瑟的耳边与颈项,若一眼看去,两人的姿势竟显得十分的暧昧。锦瑟面色铁青,楚雪熙自然也轻松不到哪里去,只觉得这女人居然不同其他女子,周身一阵阵的幽香直钻入鼻尖,而那皮肤近看之下更细腻滑软,莹莹如玉,身体更是馥郁柔软,他若不是心里确认她就是那夜那个面貌寻常的女人,只怕也要误以为这是一个美人甚至是男人了。   不消片刻,马车似是被驭入了林间,在泥泞的石子路上反复的颠簸,被点了穴的楚雪熙本身无法动弹,只能被迫压在锦瑟的身上,随着颠簸起伏,而锦瑟则是浑身疲软无力,想动也无法动,两人的身体在不断地行驶中摩擦磕碰着,也许是锦瑟的身体不若其他江湖女子那般坚硬强壮,反而十分柔软和纤浓有度,渐渐地,楚雪熙僵硬地发现自己由于经历了几场情/事而变得有些敏感的身体居然因为这样的摩擦而产生了一丝异样,他狠命地压抑着,心中反复汹涌着对她的恨意,这才堪堪压住自己那可笑的念头。   这个女人是他想杀的人,他一定会杀了她。   马车行驶了半天,两人心中都被颠簸得叫苦不迭,忽然一声巨响,只听得一声“糟了”,车身忽然一歪,仿佛是撞上了什么,再然后,两个人都感觉到马车悬空开始下坠,顿时心都沉到了谷底。没有一刻犹豫,此时被下了五石散但尚能略微动弹的锦瑟用尽全力地把楚雪熙揽住在自己的怀里,在这瞬间,楚雪熙明白了她的用意,他的心颤了颤,只觉得一阵纷乱烦杂。   他此时宁愿相信她真的是个无耻小人,或者是别有用心地接近他,而不是在此刻命悬一线之际对他倾尽全力的保护。只是片刻间,楚雪熙的心头就已经转过了千百道念头,他的眼睛下意识地闭了起来,直到马车轰隆一声直接掉落到了水中。   锦瑟与楚雪熙两人,一个全身无力,一个还被点了穴,在这样的情形下还落水,老天,你是嫌我死的还不够快吗?锦瑟简直欲哭无泪,她却不知道,若非这条急流,她和楚雪熙连同这辆马车都要被摔得粉身碎骨,那才叫死得彻底,没一点商量。   一落入水中,锦瑟就牢牢地抓住楚雪熙的手,另一只手拼命地顺着急流朝岸边抓着,所幸她身为大周皇族,自小调理身体有一些基本的抗毒性,不至于被五石散搞得神智都涣散,再加上关键时刻的求生意志,让她死命地用自己的意志与药效作着抗争,这才堪堪捡回了他们两人的命来,真可谓千钧一发,命悬一线。   等到她好容易将楚雪熙的身体托出了水面送到岸上之时,她几乎是已经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在做到超越自己极限的事情后,人总会陷入昏迷,锦瑟也不例外,她一下子就支撑不住了,松开了紧紧抓住的楚雪熙的手,她瞬间就被河流吞噬了,整个人消失在水中。   楚雪熙顿时目呲欲裂,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锦瑟被急流冲走,自己却压根动弹不得,心里好像沉重的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一般。   过了半个时辰以后,楚雪熙的穴位终于自行解开,短短半个时辰,却让他仿佛过了一生那么漫长,他木然地看着天空,直到手脚都能动弹方才起身。一爬起来,他就朝着锦瑟被冲走的地方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他要亲眼去确认这个女人到底死了没有,否则,他不甘心。   楚雪熙此时已经分辨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他似乎只是执着的认定,他要亲眼看看锦瑟的下场才行。   他一路顺着急流,寻找了足足大半个时辰,脚底几乎都被磨出了血泡,这才在一处河中的浮木边找到了锦瑟,此时她显然早已昏了大半天,面具下泡在水中的嘴唇都已发白,不知是死是活,楚雪熙用力的探出手去,摸到她的衣角一点点地将她朝岸边拉拽着,所幸这一处河流已经不那么湍急,而锦瑟也并不是那种身形粗壮的女人,他终于将她顺利的拉回到了岸边,摸着她浑身似乎都被河水浸的冰凉的手脚,楚雪熙颤抖地将手放在她面具下的口鼻中,感觉到若有似无的呼吸,他完全说不清自己此时复杂难明的心绪,盯着锦瑟看了好半晌,终于,他随手掀开了锦瑟面上的银色面具。   眼前的女子玉脂凝肤,容貌精致,眉眼仿佛丹青妙手细心描画出来的,没有半分不完美之处,虽闭着双眼,但长而密的睫毛如两片蝶翼,被打湿的衣衫更勾勒出她美妙的身形,胸峦起伏,似比男人还要娇媚动人。楚雪熙完全愣住了,这个女人?是她?   失神片刻,他忍不住地用手摸上了她的脸颊,耳垂,没有易容,这不是假的,他甚至可以轻易地观察到她脸上的肌肤和脖颈一样的白皙,浑然天成,原来,这才是她的原貌!   低沉地冷笑了一声,楚雪熙心里怒火中烧,这个骗子,这个可恶的骗子,让他在心中恨了那么久的一张脸,居然还是假的,难怪这个女人偷看了她还敢那么肆无忌惮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原来她根本不惧,毕竟那个模样是她易容后的,如今这才是她的真容。   楚雪熙神情变幻地看了她半晌,眼神始终阴晴不定,一忽儿恨不得直接用刀砍死了她如计划一般的报仇,一忽儿又纠结地回忆着方才的情形。心里挣扎而纠结,好像有一头野兽在他心中嘶吼挣扎,犹要破笼而出。   锦瑟昏迷得并不久,片刻后,她就被自己肺部喝进去的水呛醒,楚雪熙紧紧地盯着她,只见她睁开时的眼睛如一泓秋水般,澄净而明澈。在看到楚雪熙的时候,显然有片刻怔忪,然后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嘶地轻声呼了一声痛。   楚雪熙没有说话,他仍是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似乎还在犹豫自己该如何做,脸色更是高深莫测。   而锦瑟却已经对着他露出了一抹犹疑地笑容:“这个,请问……你是谁?”   事实上,她此时最想问的,其实是——“我是谁?” 第166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   锦瑟失忆了,她现在唯一还能记得的,是临死前所看到的冲天爆炸声与火光,以及无数冲斥进耳中的哭喊声。作为一个刚刚从大学毕业不久的文科生,又干着一份稳定的好工作,原来未来无限美好的锦瑟,却因为一次出差的飞机失事,被丢掉了一个莫名的世界里,看着陌生的手脚和一身古装,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八成是跑到别人的身体里了。天哪,不会当成妖怪被烧死吧。   这就是锦瑟此时的感觉……其实,那当然是错的!!   这就是她的身体,而且她现在是把二十多年前的刚重生过来的感慨又重来了一遍,纯属多余。   锦瑟有些不安地看着对面始终沉默不语只是阴沉地注视着她的楚雪熙,心理翻来覆去地经受着重大的冲击,又不断地用小心翼翼的眼神打量着对面神色诡异的美貌少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和他打招呼。   那少年姿色妍丽,五官俊美不遑于女子,就是好像阴柔的有些女气了,锦瑟越看心里越忍不住赞叹,想不到睁开眼睛遇到的第一个就是个美少年,实在养眼,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穿着一身裙装?莫非是男扮女装?若非如今他也落水湿了衣服,只怕站在自己面前也分辨不出男女吧。   锦瑟一边想着一边在心中暗自猜测着对方和自己的关系,却不知道本尊其实比他还要美得多。   “请问……咳咳,你是哪位?我们…认识么?”她仍在傻傻地试探着,楚雪熙微微眯了眯眼,他看着锦瑟的表情,仿佛明白了什么,慢慢抿起薄唇,他露出了一抹幽幽冷笑,“我?我当然是你的夫君。”   啥?锦瑟吓了一大跳,楚雪熙看着她此时那绝美的脸上飞快闪过的诧异与怀疑,顿时更加胸有成竹了。   他站起身,一步步向她走来,那目光阴冷得让锦瑟都几乎都有些害怕了,她不会是偷了人然后夫君男扮女装过来抓了现行,两个人一追一逃掉到河里才落到这个下场吧。   很快的,锦瑟就自行脑补出了一段让人啼笑皆非的荒谬情节来。   不由自主地,她就心虚地轻轻咳嗽了几声,双手撑着地面却偷偷朝后移了移身子,楚雪熙当然没有放过她这个不知所措之下无意识的动作,他心中大定,干脆直接走到了锦瑟的面前,居高临下道:“怎么,你居然连我都不记得了?你以为只是一句不记得就可以让我放过你原谅你?”   锦瑟双眼飘忽,咽了口口水,不是吧,别告诉她真的是那种狗血剧情啊。她此时脑子一片混乱,总觉得理不清思路,这少年是她这个身体的夫君,这少年穿着裙子打扮得像个少女,两个人都湿漉漉的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太多信息纷呈复杂地接踵而来,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反应。   阿切,锦瑟被突然哆嗦着打了一个喷嚏,也是这个喷嚏让她骤然又清醒了几分,更让她意识到自己全身的不对经,她试图起身,可不知为何,手脚软绵绵的就是使不上力气,不由轻轻皱眉“咦”了一声,楚雪熙自然知道是五石散的药力还未散去,飘雪山庄出品,质量还真是有保证。他满意地笑了,这个女人,如今算是落到他的手里了,他该怎么折磨她呢,真要好好地想想了。   蹲下身子,他将锦瑟从地上用力的拉起,锦瑟被一个美少年如此近距离的搀扶碰触,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本能轻声道了一句“谢谢”,楚雪熙顿时是周身一僵,锦瑟的这句谢谢,让他似乎又想到了她平日里对待他的温柔与客气。故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拖着锦瑟在溪边的林中找到了一处山中猎户惯常休息用的简易茅屋。   楚雪熙不傻,锦瑟现在身体没有半分力气和武功,这幅绝色容貌若是出现在常人面前,只怕会引来无数麻烦,而锦瑟呢,目前犹不知道这是个女尊的世界,因此机源巧合之下,两个各自心里有着一肚皮心事的人来到了这处茅屋中。楚雪熙虽然是个大家公子,但总算是江湖出身,也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他很快地收拾了一下干柴,燃了一堆火烤烤两个人都被河水浸透的身体,锦瑟此时泰半是没力气,泰半也是完全不会做这些事情。她非常不好意思地看着楚雪熙忙碌了一会,又笑着对他说了一句:“谢谢,有劳。”   在这种状态下她还能笑的出来,也足以说明了她的心境与镇定,非凡俗可比。   楚雪熙抬头看了她一眼,在火光的映衬下,他眼神忽明忽暗。因为不知道锦瑟的名字,他只是目光凉凉的看着她,缄默得叫人有些许的不安,就在锦瑟以为他不说话的时候,他忽的径直来到锦瑟面前弯下腰,双臂撑在她左右两侧,将她禁锢在他的双臂与怀抱之间,面容与她仅仅不到十厘米的距离。一双如同黑琉璃的眼眸,这么近距离的死死对视,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拆吃入骨。   “看来,你果然是不记得你对我所做的事了。”楚雪熙一字一句地道,他注视着她的眼睛,隐隐地含着一丝恨意与复杂。原本,他还预备在折磨她的时候对她说出他埋藏在心中的屈辱与恨意。可如今,对着一个完全不记得先前事情的人,他只能单纯的发泄自己的不甘,“还记得洞房那一夜,你对我所做的事吗?你这个无耻的女人,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这话一出,饶是本来还算镇定的锦瑟,瞬时就呆住了,也瞬间就想歪了。   洞…洞房?她做了什么了?老天,不带这样欺负一个刚穿来的人啊。此时,锦瑟还在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是个穿越新手。   她呆滞了好一会,方才讷讷地道:“对不起,我……我可真不记得了。要不……我和你道歉?”   她弱弱地补充着:“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这样行不?”   楚雪熙咬牙切齿:“你无耻。”一句不记得了,居然全部抵消了她对他所做过的事,让他楚雪熙处心积虑的复仇成为了一桩笑话,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锦瑟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毕竟被一个号称是她夫君的美少年,还如今近距离地接触着她骂她无耻,实在是有些尴尬,然而她刚动了一下,便对上少年冷冽的目光,嚯地一下,她迅速地低下头去。   形势比人强,穿着裙子的暴怒美少年她惹不起。   楚雪熙瞪着锦瑟半晌,看着她此时乖乖低头认错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原本的滔天怒火都慢慢消散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看着她此时在火光下越显诱人的精致脸庞,楚雪熙压住狂乱的心跳,他放开了锦瑟,渐渐冷静了下来:“别以为我会轻易原谅你,我不会,你知不知道?”也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说给锦瑟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锦瑟却在发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脚,刚才一瞬间,因为湿衣服引起的冷意,她忽然感觉到身体内似乎有一丝诡异的真气在经络中游走,顺着本能的好像让她的周身都有一种习惯性的细微改变。   没有具体听清楚美少年对她说什么,她只是扬起脸对着他微微笑了一笑:“嗯。”   这一笑是如此的清澈纯粹,似带着花开的味道幽幽散出一抹芳香,而那声音更是温柔悦耳,如琴音荡过水面,两相结合之下,霎时间就让楚雪熙怔住了,他直勾勾地看着锦瑟,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移不开视线。   他不知道锦瑟正在渐渐地回忆起魅术,由于暂时失去了一些记忆,她运转起真气使出魅术之时简直是无差别扫荡,再没有了这几日的刻意收敛,而离得这么近的楚雪熙有幸成为了第一个牺牲品。   “你……把湿衣服脱下来……烘干。”他的声音低沉靡哑了几分,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来。   锦瑟又傻了傻,脱衣服?叫她当着一个陌生少年的面前脱衣服,就算号称是她本尊的夫君,她也很难做到啊。   她尴尬地干笑了一声:“其实还好,我不是很难受。”   见楚雪熙冷冷地瞪着她,锦瑟甚至还对她笑了笑:“要不你自己先脱了烘干吧,我没事。”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运转着真气,用着某种潜意识的内功不是御寒,而是放电。   楚雪熙先是被她倾城的笑容勾得一楞,随即又回过神来怒道:“无耻……”   锦瑟被他又给骂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由无奈地想到,好吧,长得美就是有嚣张的权利不是吗?   她的眼神禁不住地朝他湿透的裙子上看去,既然对方不介意穿着女人的裙子,那她也用不着多管闲事了。   锦瑟毕竟在河里泡了半日,又曾经昏迷过,后脑勺还无缘无故地多了一个大包,不经意间就让她疼的龇牙咧嘴,此时一到了可以休息的所在,就觉得倦意上来了,想着自己不管怎么说也要先休息好了才有力气应对,于是对着楚雪熙打招呼道:“我实在有些累,先躺一会了,你自便。”   言罢侧身躺倒在了草丛中,瞬间就瞌上了眼,仿佛是昏睡过去了。   楚雪熙看到她如此体力不支的模样,心中忽然就生出些悔意。锦瑟毕竟是救了他,也是为了他才失去了记忆,甚至还受了伤。他恨她,却不知为什么这股恨里总是不那么纯粹,掺杂着一些复杂的情绪,让他一次又一次对着她屡屡失控。好半晌,他将这些悔意压了下去,从胸腔里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坐在火堆旁发了一会呆也禁不住疲累地睡了过去。   锦瑟毕竟受了伤,还中了毒,浸泡了冷水,任凭铁打的人也得倒下,因此第二天一早楚雪熙醒来后,就发现她发烧了,整个迷迷糊糊的,只在口中喃喃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恰好此时,这茅屋的主人,一个淳朴的山里猎户清早上山砍柴来了,见到锦瑟和楚雪熙二人借居了她的临时小屋,她并不介意,反而安慰病重的锦瑟道:“大妹子,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呢,看你们就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不会照顾自己。”她帮着熬了一碗姜汤,又留下了一些干粮,还替锦瑟带来了一些薄被。   “山里冷,虽说如今是春天了,但吹着风也是不好。”然后,这皮肤微黑的猎户女子又对着楚雪熙私下嘱咐道,“你家的妻主就是受了寒了,你快替她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好好地让她取个暖,我这里还有几件粗布衣服可以穿,你自己也是,就先将就着我夫君的衣服吧,这风寒可不是好玩的事。我这几日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要用这屋子,你们不嫌弃就先待着,等病好了再说。”   楚雪熙向她道了谢,回身便端着姜汤朝锦瑟走去,此时锦瑟脸色微红,额头布满细密的汗水,但其实出汗过后她反而周身都在发冷,且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任凭楚雪熙喊了她几声也听不到。   楚雪熙想到那猎户女子所说的话,心情复杂的看着锦瑟沉睡的容颜许久,姜汤的热气渐渐地就淡了,但尚有余温。此时,锦瑟那白皙柔脂的皮肤因发烧的关系略显嫣红,却又如樱花瓣般娇嫩可人,微抿的粉唇荡漾出氤氲的光泽,如同等待着人去品尝。看着看着,楚雪熙神色变幻不已,终于仿若下定决心般的举起碗,自己先喝了一口,随后俯身朝锦瑟的口中哺去,几口以后,他就伸手将锦瑟的头抱在自己怀中,一口一口喂得流畅了不少,刚开始因为姿态生疏还会从锦瑟的嘴角漏出一丝,到后来,他竟越来越娴熟冷静,每一口都分毫不差地哺入锦瑟的唇舌之间,最后一口,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辗转着意犹未尽地深深流连许久都不舍得离开,昏迷中的锦瑟被人堵住口舌,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发出了一声呓语,这让楚雪熙悚然一惊,飞快地离开锦瑟的唇边,甚至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在做什么,他不是要杀了这个女人么?若非是因为她,他也不会被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压在身上侮辱轻薄,这笔账,不算她的头上又该算在谁的头上。楚雪熙其实也有些偷换概念,无论是嫁给令狐源也好,失身给鲁淮也好,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如果能平心静气的想想,锦瑟除了不小心看到了他最丢脸的一面,其实也没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情。可此时此刻,血气涌上头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要把自己的错归咎在锦瑟的身上。   可怜的锦瑟已经落得这个地步了,身边还有一个毒蛇般的美少年对她虎视眈眈,琢磨着要如何折磨她,简直可说是她此生境遇最危险的时候。   一碗姜汤下肚,让锦瑟的脸色好看了几分,但身子明显还是带着寒凉微微地抖着,楚雪熙依旧冷冷地地注视着她,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茅屋外的光线透过窗边的木条将她的容颜掩映地影影绰绰,眉宇之间隐约有雾霭在流动遮蔽,仿佛隔雾之花,朦胧飘渺,淡若烟华。   这一刻,让他忍不住回想起,她对着自己的微笑,对着自己的温言软语,在马车中抱着自己时的余温,急流中推自己上岸时的决绝。楚雪熙出神地看着她,视线似乎要透过她身上的薄被,不知道投向哪里,   好半晌,他试探地握了握她被下的手指,依旧冷得让人心惊,看了眼她身上仍旧有些湿意的衣物,他掀开了薄被,如那猎户所嘱咐的一件件地替她脱了下来。   毫无所觉的锦瑟就这样被眼前黑化的美少年脱了个精光,所幸她此时差不多没有意识,否则指不定会想要再投河一次。锦瑟的身体很美,她的肌肤欺霜赛雪,纤腰不盈一握,雪白柔软的酥胸,无一不让一个正常的男人疯狂,就算是女尊世界的少年也一样。楚雪熙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的身体也可以美成这样,毕竟无论令狐源还有鲁淮,她们都是常年习武,粗壮黝黑的身躯如铁石般坚硬强壮,他从来不曾想象过,一个女人的身体也可以美得像一件精雕细琢的工艺品,那每一处每一寸无不婉转香艳,袅娜轻盈。衬着她如花般娇艳的美貌,如此动人心弦,连一向对自己充满自信的楚雪熙都自觉黯然失色。   仿佛是感觉都自己的肌肤触摸到了空气,锦瑟冷得又是周身一个激灵,楚雪熙这才反应过来她的不适,慌忙将薄被盖上了她的身子,遮住了眼前的美景,一瞬间,他心头仿佛闪过一丝怅然若失,一种深深的饥渴好像正慢慢地张牙舞爪地要从深处爬起。   他犹豫了片刻,忽然又伸手轻轻地抚上了锦瑟的脸颊,触手时只觉得滑软如玉,细腻如花,教人忍不住地想要的更多,于是他屏住了呼吸,手渐渐地不断朝着被下滑去,只觉得那手下所触摸到的,竟都是不可思议的滑腻与柔软,似乎有一股带着淡淡暖香的气息在楚雪熙的身边萦绕,宛如玉兰花般宁静剔透,让他觉得心头一热,而另一股诡异的燥热则渐渐地从小腹下涌起,让他想要忽视都不能。   如触电般地缩回了手,楚雪熙狠狠地握住了自己的拳头,他究竟在做什么,他要做的是报仇,是要折磨她才对。然而,他看着此时浑然不知昏迷中的锦瑟,良久良久,他笑了,那抹笑,既带着一丝冷,又带着一丝媚,是啊,他既然要报仇,那么又何必在乎是什么法子,如这般的美女,或许,还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让她体会到自己当日受到的羞辱,反正如今的他,不过是残花败柳,被那些女人一玩再玩过的身子了,再多一个又算是什么,何况这样的美女,他楚雪熙也并不算亏不是么?   楚雪熙不知道自己对待锦瑟的心态几乎都畸形了,他自欺欺人的以为那仍是出于复仇与泄愤的目的,而锦瑟此时仍正安静地躺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刚被别人大吃特吃了一顿豆腐。   她在做梦,梦里一点点的,如走马观花一般,闪过不少情景,各式各样的美少年,美男子,有的昙花一现,有的却始终在自己身边,让她完全不知所措分不清东南西北。而更多的,则是一本秘籍和一些反复萦绕着自己的内功心法和无数文字,让她想要忽略都不能,只能一点点看下去,却越看越觉得熟悉,根本不用去背就已经熟烂于心。也许她的头部受伤本并不严重,失忆也不过是暂时的。尤其最近她又一直在苦心反复地钻研魅术,自然这东西就仿佛刻在脑海中一般轻易消磨不去,不过要想一睁开眼马上变成先前的玉锦瑟,估计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 第167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此时在离锦瑟和楚雪熙不过数十公里意外的一处庄园内,有一个容貌俊秀冶艳,却绝非锦瑟陌生的男子住在其中。——前西塘嫡皇子,寒朝羽。   “这么说,你们没能把潘芷的徒弟带来?”他的语调轻柔,仿佛不见丝毫怒意,却仍让下首两个女子不安地躬着身子,不敢接话。   “唉,这么小的事情也做不到,我还要你们何用。”挥挥手,在两个女子惊恐的眼神中,她们被两个紫衣的侍卫带了下去。也许男人与女人最大的不同便在此处,他们总是更为心狠,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更不会轻易原谅下属的一点点失误,否则长此以往,谁还会拼尽全力去做成她们的份内事。   这两个女人不会失去性命,但她们将失去地位,被废黜武功,然后丢到荒芜之地成为寒朝羽的普通下人。   这大约已经算是很仁慈的惩罚了,寒朝羽轻轻地抚摸着拇指上的一枚银制的九龙扳指,这是他的皇姐临终前转托给他的,如今的他身负着不仅仅是自己一人的命运,还连带着皇姐的仇恨,不能有一点行差踏错。   “殿下,我们如今已将潘芷的侄女潘玉掌握在手中,为何还非要捉来潘芷的徒弟?”寒朝羽身后的一个男子不解地问道。   “筹码总是越多越好的,何况潘芷此人,摄魂术早已使的神出入化,若非她顾忌着潘玉在我们手中,如今岂会乖乖听我们差遣?再说若能拉拢她的徒弟,日后也是我们的一大助力。”寒朝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沁人心脾的凉意,“况且,我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可以被潘芷看重,成为她的徒弟。”   而此时在大周的回京銮驾中,随着日益接近着大周的京诚。仍旧扮演着他“年幼”“无措”的君傲皇子形象的素景然也禁不住的开始有些不安,但乔盛俨然是对他恭敬有加。在乔盛的眼里,他已是被锦亲王宠幸过了的人,虽然圆房时可能被杨过那个不速之客搅和了,但一个女人想要办成那点子事,还不是分分钟就能搞定的?也因此,在乔盛的眼里,素景然如今已经等同于半个主子,自然平日里对他的一些仿若无意的询问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乔大人 ,不知亲王大人在大周京中的府邸如今有几个后院夫君?”   乔盛知道但凡是男人,又是个远嫁过来的皇子,就不可能不关注这种事,她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亲王殿下本仅有一位秦正君,两位侧君,不过在出使君傲前,女帝陛下又指给了她文家公子为侧君,其余侧君以下的,便只有一个六品侍君了。”但就不知道这次君傲回国以后,还会多出来多少个了。这种不确定的,就暂时不用让人说了吧。乔盛十分善解人意地想到。   素景然眉头微动,这么少么?这似乎和历史上记载的并不完全符合……   他笑了笑,从神情上来看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那……请问亲王殿下平日里最宠爱的又是那一位?”   乔盛了然于心地看了他一眼,心道,反正你日后到了也能随意打听出来,便也不保留地答道:“正是林侧君,如今方才为亲王殿下诞下了长子。”   素景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那个林素衣么,这就对了。   回忆着曾经已知的历史所告诉他的内容,历史中大周锦亲王,先后曾娶无数男子,但惟独盛宠林府三公子林素衣,为博红颜一笑,甚至连亲王之位都随意舍弃,带他远走江湖。这也是历史中的重大谜团,若说她好色吧,她还偏偏对林侧君专情,若说她专一吧,偏偏也娶了为数不少的男人。故此才有野史说她其实是男扮女装,娶了那么多的都是烟雾弹,唯有林侧君和她是两男子间的真爱,当然,现在他可以确定,那纯属瞎掰。   不过,如今有了他素景然这个变数,是顺其自然做个旁观者,还是横插一杠做个历史的开拓者?素景然实在有些彷徨了,若是仅仅单纯为了他如今的这个身份,他也该阻止锦亲王后来的携美夜奔,在史书上来看,这或许是一段极其浪漫的故事,可对其他当事人来说,这就是个灾难了,尤其是对已经嫁进锦亲王府的男人们来说。   本来,他是不介意静观其变的,可如今,他素景然竟然也很不幸的也成为了其中一员,甚至还做了一只可以扇动翅膀改变历史的蝴蝶。那…要不要做点改变呢,素景然想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笑了,没有人知道这位影帝级别的腹黑高手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从全局上看,病重的锦瑟如今是既有远虑又有近忧,不过远的她暂且顾不上,眼前的楚雪熙就够她喝一壶了。其实做好人有时候也是有代价的,眼睛若是不擦擦亮,就有可能变成东郭先生。   简陋的茅屋中,窗外鸟鸣阵阵,锦瑟的高烧终于退了下去不少,她缓缓地睁开眼,感觉腹中空空,饥肠辘辘,正要开口,却忽然被自己的现状吓了一大跳,被子下的她居然在毫无所觉下被人换了一身衣物,这也算了,可她无法忽略的是还有另一具身体此时正紧紧地抱着她躺在她身边,两个人甚至还双腿纠缠在一起用了一种十分耐人寻味的姿势,侧头望去,这不是那号称是她夫君的美少年呢?锦瑟双眸急转,心理觉得很不对味,她很想推开对方的手脚,奈何对方实在缠得死紧,而她毕竟一天一夜尚未进食,就算没有了五石散,如今也绝对用不上多少力气。   “你醒了?”在锦瑟开口前,楚雪熙已经出声。他看着她,一双燕眸映出无数看不清的情绪,为了给锦瑟取暖,楚雪熙自己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竟然主动爬进了薄被抱着锦瑟一整夜。   如今单单只要看她好转许多的脸色,楚雪熙也知道锦瑟的风寒已是好转了。既然如此,他欠她的救命之恩就算还了吧,如今,该算算他们之间的帐了,想到这里,他揽住锦瑟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心里说不清是期盼还是快要大仇得报的快意。   “能让我起来么……”锦瑟大为尴尬,她实在不习惯自己的这副状况,何况又是在如今暂时失忆的前提下,就算这少年口中说是她的夫君,她似乎也有种本能的抗拒。如今神智回复了,那梦里始终萦绕不去的内功心法又被她此时习以为常的使了出来,在锦瑟看来,她甚至还以为这是个这个本尊原本习武的原因,以至于当她就在楚雪熙耳边那么那么近的地方低语时,竟带着一种叫人着迷的轻微低哑感,让他心头酥/痒。   锦瑟说完后就想要起身,她想去找点吃的,但楚雪熙先她一步,手腕一转,竟牢牢将她固定在胸前,更是直接一个翻身压住了她,双腿微弓压住她的下半身,两手则是用力地撑在她的脖颈两侧,那近距离注视着她眼神中隐隐带着一抹狠辣与挣扎。   锦瑟完全吓呆了…这算是什么状况?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缓缓地对着她绽出一抹阴冷的笑意:“你说……你都不记得洞房那一夜了,不要紧,我会让你回忆起来的。”他说着,竟带着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温柔,轻轻地抚上了锦瑟的脸。   这话实在是太有歧义,让锦瑟禁不住的就是花容失色,楚雪熙是这个世间的江湖男子,虽未怎么习武,但体力终究是比娇嫩的贵族公子要强上不少,不过锦瑟此时就吃亏在大病一场,五石散的遗症和饿了一天多的虚弱让她手脚十分无力,再加上她此时记忆不明,不知道这是个女尊世界,整个气势上就弱了几分,而压倒这状况的最后一颗稻草,是她始终以为遗留在这个身体上的言行习惯和内功心法,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不断地用着魅术做出种种表情和说话。   “这位公子,你到底我和你有什么仇怨?我如今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是不是大家可以坐下来谈谈。”她拼命地要替自己辩解,语不成调,听着锦瑟慌张的语调,楚雪熙并未就此而止,甚至都没有理会。他稳稳地压住锦瑟的身体,颤抖的手很快地挑开自己身上的衣物,此时如果有人能看到楚雪熙的眼眸深处,会发现那瞳眸,幽深如同古井,漆黑如同子夜,没有谁能够窥探出他的真实情绪。   锦瑟如果这时还想不通到底楚雪熙要做什么的话,她就是在装傻了。她愤怒了,你丫的是禽兽吧,对一个病人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劲将他推开。   但楚雪熙的手还是毫不迟疑地伸过来,一把扯开了她的衣襟,然后他顿了顿,一把便抚上了锦瑟胸前的丰盈,冷笑道:“不用谈了,就用你的身体来切身感受一下不是更好?”   此人竟然如此油盐不进?锦瑟气急之下,毫不迟疑地就用力一掌挥去,重重打在了楚雪熙的脸上,而他竟然就这样偏过头生生受了这一掌,一抹红痕出现在了他白皙漂亮的脸蛋上,然后,楚雪熙笑了,果然,她没有什么力气,失忆了竟连武功都使不出了,真是老天助他。楚雪熙笑得更欢,心里充满着难以名状的快意,也许是想到了曾经的那一夜,他也是这般躺在令狐源的身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生生地被她羞辱了一遍又一遍。   原来,可以反客为主,让另一个人为他所掌控的滋味是如此之好。   楚雪熙的喉咙中发出低沉的笑声,他一把从枕边摸出他早已准备好的两根丝带,一左一右将锦瑟的手捆绑在了床沿的简易木头两侧,锦瑟拼命挣扎但终究不敌。见他如此,锦瑟不由更加地怒火中烧:“你这个疯子,你怎能强迫别人……快住手,无耻。”   楚雪熙怔了怔,眸中依稀划过一丝动摇,但他很快地还是照着自己心里最深处的本能把锦瑟的双手绑住,在这种紧急关头,锦瑟只能一遍又一遍飞快地运转起身上的她所以为的内功,试图生出一些内力脱困。   楚雪熙却已经在这个关头俯身下来,密密地吻住了她,手指哆嗦着抚上她那令人渴望的身体,一点点,一丝丝,仿佛为了把每一部分,深刻印在自己的脑海里。不知为何,面对这样一具浑然天成的美妙身体,他的动作还是不由自主地温柔了几分,全身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在微微地发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为锦瑟神魂颠倒,就仿佛是溺水的人看到浮木时的那种奋不顾身与得偿所愿的疯狂。   唇角忽然一痛,是锦瑟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他一口,楚雪熙起身,面无表情地擦了擦唇角的鲜血,面对着锦瑟此时愤怒得煜煜生辉的美眸,他的表情好像更加阴郁,就算锦瑟容貌姿色都是绝代风华,可自己作为一个江湖中有名的美公子,竟还入不了她的眼么?   他再不迟疑,心头虽是大恨,动作却仍是温柔,俯身覆上她的身躯,细碎缠绵地在她的胸前吻着纠缠着,再一次感受着紧贴在自己身上的那种滑腻如脂的美妙触感,很快的,他身体的反应便无法抵抗,不由自主地就让他喘息了起来。   锦瑟手脚俱被他钳制而无法自由,身体内的真气与心法更加疯狂地运转起来,仿佛要突破到了一个临界点。   恰在此时,楚雪熙终于克制不住的一个剧烈挺身,锦瑟完全僵硬了,而这一瞬间,楚雪熙却感觉得自己仿佛到了天堂般,噬骨销魂的美妙让他激动地浑身颤抖,那深邃的目光不知停留在哪个角落,目中盛满深深的迷惘,又分明有些不能置信。   第一次,他感觉到这样的事情竟可以如此的美好,那种温暖和紧致,简直教人禁不住想要永远沉沦。他所不知道的是,恰在此时,锦瑟魅术心法运转到了极限,因为受到了强烈的外在刺激,连梦中所看到的她并不明白的房中术都被她水到渠成地使了出来,真气连同心法,再加上身上结合时的情/动,以至她所习的魅术终于大成,也就在那一瞬间,脑海中仿佛有什么壁垒被悄然打破,如潮涌的记忆竟纷繁而来,让锦瑟整个人陷入了呆滞。   此时的楚雪熙只觉得身体被一波波的激浪来回席卷,他按上锦瑟胸前的茱萸温柔地抚动着,口中更是不断溢出情动的呻/吟,一会儿如在浪尖,一会儿似落在渊底,这一刻的极致美妙,只觉得就算是死了都愿意。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欢爱与刻骨的销魂,过去的那些经历不过都是些难堪至极的凌/辱,让他恨不得可以直接都从自己的脑海中抹去。此时此刻,楚雪熙只觉得自己全身哪怕是心底的每一处都仿佛得到了满足,一种无法言状的感觉从心底深处升起,不知不觉得,他的动作更加疯狂也更加温柔起来,仿若珍宝般地将锦瑟的身体紧紧地揽在怀中。   骤然找回了记忆,锦瑟脑海中仿佛炸开了一般,她羞愤交加,累积了全身力气一脚踹去,犹自沉浸在快意中的楚雪熙猝不及防被她全力施为之下,竟然真的被踢开了去。   一离开锦瑟温软的身体,楚雪熙心头顿时怅然若失,顾不得隐隐作痛的胸口,他再度俯身压来,却冷不防地对上了锦瑟冷漠而愤恨的眼神:“楚雪熙,你够了没有?”   她,恢复记忆了?楚雪熙的目光顿时一凝,辨不清是悲是喜,一时间竟只能怔怔地望着她。   “帮我解开绳子!”锦瑟趁着他心防大失的瞬间,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神缓缓道,楚雪熙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如今的锦瑟在阴差阳错之下魅术大成,他即使挣扎着想要抵挡也是无法抗拒锦瑟的命令。   “为什么要这样?我哪里对不起你?”锦瑟愤怒地恨不得直接杀了他,却还是在努力克制。   楚雪熙神情恍惚着没有回答,片刻后,只听得一声低泣,他的脸上竟忽然落下了两行泪来,锦瑟僵住了,眼前这情形,倒好似是她强迫了他一般,这还有天理没有。   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盛,锦瑟拼命地压抑着周身的颤抖:“雪熙公子,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了,让你这般…这般…”   即使知道这个世间的伦理是女尊男卑,锦瑟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状况,她很快地穿上猎户的衣物,不想再面对这样的情形,强撑着脚步蹒跚着转身夺门而出。   许久,楚雪熙方才怔怔地回过神来,捂着脸,回味着刚才的滋味,一丝满足过后,他忽然觉得心口阵阵地抽痛,好像快要死了一般,渐渐地,心中的悔恨越来越盛。咬着牙,他埋首在犹有锦瑟余温的被褥间,发出一声宛如困兽般的嘶吼。   作者有话要说:   考虑许久,我还是决定忠实原来的构思,不能因为大家的看法而改变。 第168章 第一百六十八章   锦瑟一路浑浑噩噩地跑出了没多远,腿就软得再也走不动一步,毕竟气力不足,只能整个人瘫倒在溪边的地上喘着气。她眼神木然地看着天空,心里一遍遍地想着林素衣,从没有那一刻,她是这么的想念一个人,满腹委屈只恨不能抱着他哭一场,却又深深觉得自己愧对于他,心里顿时堵得慌,只想大哭一场。   正在此时,一阵马蹄声传来,有一个充满担忧的女子声音在四处喊着:“小师妹,小师妹!”   锦瑟用力撑起自己的身体,抬眼看去,只见令狐源一身劲装,焦急地带着一群飘雪山庄的下属们如无头苍蝇一样的沿着河边找她,顿时一阵百感交集,险些说不出话来。司马铭赫然也在其中,同样一脸焦急,都不知道这两个平日里的冤家是怎么走到一起来寻她的。   见到这位外粗内细,平日里也对她关怀备至的师姐,锦瑟的眼眶霎时就红了,犹如见到了亲人一般,那满腹的伤心就再也掩藏不住。“师姐,我在这里……”她沙哑着喉咙喊道,令狐源锐目一扫,亦也遥遥隔着河岸看到了她,立即神色一变,飞身下马,面色紧张地朝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锦瑟跑来,司马铭同样是一脸喜色,在旁边叨叨道:”我就说过小师妹吉人天相,不会有事。”那关心之情不由溢于言表。只是说着说着她就故意的边跑边用身体把令狐源朝旁边挤去,似乎是预备捷足先登拔个头筹,令狐源脸都绿了,这女人就是处处要和她作对是吧。   “师姐。”锦瑟微微颤颤地站起身来,令狐源见她身体无恙,神智清楚,顿时就舒了一口气,正要开口,锦瑟却已经忍不住地落下泪来,哽咽着一把抱住令狐源,把后者闹了一个大红脸。然而此时的令狐源和司马铭都没闲工夫笑话她,反而心里一惊,以为她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   “师妹,你怎么了,别怕,师姐来了,谁敢再对你动手我就替你撕了她。”   “……”锦瑟此时方被楚雪熙打击,偏偏没有脸说出来,心里酸涩得不行,所幸令狐源对她的师姐妹情谊让她感受到了温暖,但她也知道自己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与作派在这个世间极不合适。于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道:“师姐,我没什么大碍,劳你费心了。”说着还对一旁的司马铭颔首示意道,“也麻烦司马小姐了。”   司马铭爽朗地一笑:“我也是正好路过,听说你掉下了崖,一起帮着过来找你。所幸你安然无恙,真是大幸。”   几人刚说了没几句,就见令狐源身后一个女子仍旧神色焦急的在锦瑟身边左顾右盼了半晌,似乎在找什么人,见没有看到楚雪熙的身影,不由流露出失望的神色,犹豫片刻,对着锦瑟打探道:“大人,不知雪熙公子现在何处??”   令狐源见她插话,不满地训斥道:“鲁淮,你真是放肆了。这种时候有你说话的份么?”   鲁淮忍下心中急躁,恭顺地道:“大人,属下知罪,不过雪熙公子亦也是飘雪山庄的人,属下是怕他遭遇不测……”   一旁的司马铭冷嗤一声,这个时候她哪里还看不出这里头的猫腻,只是懒得挑明罢了。   锦瑟听到她们提起楚雪熙,禁不住就是周身一颤,随即神色难明地冷淡道:“雪熙公子无恙,就在不远处的山中茅屋里……”   鲁淮一听,恨不得插翅飞去,她对着令狐源打了个招呼,就飞快地上马朝着锦瑟所言的方向奔驰而去,令狐源从来没把楚雪熙放在心上,自是浑然不在意,仍是喋喋不休地问着锦瑟可有哪里不适。   见锦瑟一脸憔悴,腹中饥鸣,她吩咐人拿来了干粮和清水,面带愧色地说道:“师妹,此事是我大意了,万没料到那贼人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早知如此,当日我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带在身边。”   锦瑟吃了两口干粮,虽说饥肠辘辘,但她举止动作仍是优雅斯文,司马铭和令狐源见过她真容的倒还不妨,然而她们身后的一些随从们此时都瞪直了眼,看着锦瑟比男子还美貌的脸蛋显然缓不过神来,心道难怪这位庄主师妹总是整日里不露真颜。   看锦瑟吃了点东西总算有了点力气,令狐源从怀中取出了她的银色面具,递给她道:“师妹,还是带上吧,若非我找到了这面具,也不会知道你就在附近。听说你掉了下来,我是吓得命都短了半截,整日里就担心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和师叔交代啊。”令狐源长吁短叹,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锦瑟不由感激地对着她笑了笑。   一旁的司马铭却犹如争宠的小妾似的,又死皮赖脸地凑了上来:“小师妹,还有我呢,若非我提议到这里来弯一弯,那白痴令狐源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你?”   “你放屁,别什么好事都往你自己身上揽,再说这是我家的小师妹,跟你没有半分关系,你叫那么亲热做什么。”   于是,两幼稚女人又开始气场不合,互相瞪着对方恨不得又开始打一架。锦瑟被她们一闹,原本的郁结心情倒仿佛也冲淡了许多。   此时鲁淮已经找到了那猎户茅屋,她心急如焚地推门而入,却让此时正坐在床边掉泪的楚雪熙禁不住的就是浑身一抖,他飞快地扯过薄毯遮住了自己未着寸缕的身躯,却还是让鲁淮看到了他不堪的一幕。   见到此情此景,鲁淮霎时就悲愤交加,心中转过了无数想象中的场景。她走到楚雪熙的身边,额上青筋爆出,却还是压抑着自己沉声问道:“雪熙公子,你……你还好吧。”   楚雪熙的脸上此时泪痕犹在,落在鲁淮的眼里自然又是另一番情形,她攥紧了拳头,伸手想要将他揽入怀中,却见楚雪熙漠然地朝后闪避了一下,并没有让她安抚。   “我没事,鲁大人,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鲁淮心中郁郁,又受到了打击,竟没有看出他此时态度十分冷淡:“我与庄主一路找寻你们,方才在溪边才遇到了庄主师妹,你……你是不是……”你是不是被她欺负了?   这句话,在鲁淮的心里转了好几圈,却始终不忍问出口。   楚雪熙听到锦瑟被令狐源救下了,一时间不知为何也是舒了口气,但想到她临走前的眼神,顿时又是五味陈杂,只觉心里十分难受。裹着薄毯,他站起身来平静地道:“鲁大人,恕我不便,我想要更衣,还请您在门外稍候片刻。”   鲁淮看着他欲言又止,很想问个究竟,却终究还是按奈下了,她转身萧索地离开,楚雪熙的眼神却分毫没有朝她的身影上瞥去,他仰头,感觉到心里止不住的难受,痛得快要窒息。从今往后,那女子只怕再也不会理会他了吧。   楚雪熙换上了自己先前已经干透了的衣物,他一步步走到了门口,对着鲁淮轻声道:“鲁大人,带我去见庄主吧。”其实他此时最想又最怕见到的反而是玉锦瑟,只是不知为何,在他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后,他居然感觉到一种深深的自惭形秽,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被压抑着的情感在他的心里冲撞着,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来。即使如此,他还是想要再见到她,哪怕是她嫌恶的神情,怒火中烧的骂他一顿,但只要能看到她,也会让他心中好受一点。   苦笑一声,楚雪熙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明明是他主动失身给锦瑟,却由于阴差阳错,变得他好似亏欠了她一般。这一瞬间他有很多懊恼,却又似乎有一丝高兴,至少他曾经得到过这女人,可难道这剩下的一辈子,她都将是自己遥不可及的一个人?楚雪熙忽然就觉得心痛,他紧紧地将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感觉那里空了好大一块。   鲁淮心痛地看着一脸无神的楚雪熙,以为他是被锦瑟侮辱了方才神情惨淡,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住了想要脱口出口的询问。   当她带着楚雪熙回到令狐源身边的时候,锦瑟禁不住的就是浑身一僵,随即她漠然地转过头,对楚雪熙的到来视而不见,此时的她已经重新戴上了面具,可楚雪熙即使看不到她的表情,也能感受到她的冷淡与排斥,一时间他的心里疼得厉害,好像破了个洞。片刻前她温热的身体仿佛还在,如今却已是咫尺天涯,宛如路人。他眼眶发酸,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虽然他只是个男人,一个残花败柳被几个女人玩弄过的男人,可他还是想要留住她,一种深深的渴望像是在心里破土而出,带着求而不得的痛苦。他紧紧地看着锦瑟,一瞬不瞬,目光复杂而痛苦,让鲁淮恨不得上去直接提刀杀了锦瑟。在她的想象中,锦瑟毫无疑问必然是欺凌了楚雪熙,欺凌了她的男人,才会让他流露出如此恍惚而惨然的神情。   此刻,司马铭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楚雪熙,冷笑了一声,若非是看在他如今是锦瑟的人的份上,她早就一鞭子抽过去了。果然,贱人就是贱人,有锦瑟如此品貌的主人,竟然还能被他勾搭上令狐源身边的侍从,可真是好本事。   她赶着马走了几步,来到令狐源的身边提醒道:“令狐源,看小师妹如今十分疲乏的模样,不如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其他事情稍候再议。”   令狐源点点头,众人纷纷上马,锦瑟因为身体虚弱,被令狐源扶着同乘一起,顿时让预备开口的司马铭又是一阵嫉妒,眼神如小刀般嗖嗖地飞了过去。令狐源恍若未见,却是鲁淮上前一步,请示道:“庄主,可否让雪熙公子与属下共乘一骑。”   令狐源不在意地挥挥手道:“随意吧。”楚雪熙却还是紧紧地盯着锦瑟的身影,看着她似乎完全没有朝自己的身上瞥来一眼,一股幽怨之情不由又从心底爬起,说不清是恨还是爱,那爱恨交织的滋味已让他的仿佛被针刺到一样的发疼。他已是她的人了,就算是他……强迫她接受的,可他楚雪熙终究还是与她有了夫妻之实,为什么她如此狠心,连一眼都懒得给他,为什么?   锦瑟自然不会再去管楚雪熙的想法,在她看来,她不直接让令狐源一剑杀了他已经算是她的仁慈了。此时,骑在马上,她方才对着令狐源出声问道:“师姐,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对师傅与我不利?你查了这几日可有什么眉目。”   令狐源皱眉道:“师妹,此事说来话长,但也不妨就先透露一点给你,你我都知道,师叔的摄魂术十分可怕,是江湖上甚少人知的一门绝技,这绝技若是传到了别有用心的人的手里,只怕遗祸无穷。所以这些年来,师门众人都是讳莫如深,师叔也始终行踪飘忽不定,让人摸不透她的深浅。却不料近日来了一群神秘人,似乎并非是我大周的武林人士,她们先是抓了师叔的侄女潘玉要挟师叔为之卖命,又想逼着让师叔传授摄魂术,师叔自然严辞拒绝,奈何对方有人质在手,于是双方僵持不下之余,她们就又千方百计打听到了你的存在。这也怪我,对方谋划已久,连我飘雪山庄内都不乏内奸,这才会累地师妹你有此之难。”   令狐源虽然寥寥数语,但锦瑟却已深知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不过让她感觉惊讶的是,原来那采花贼潘玉就是自己便宜师傅的侄女,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对她玉锦瑟玩强买强卖的把戏啊。   众人很快进了就近的城镇,找到了一处歇息的客栈,一旦落脚了下来,鲁淮便再也忍不住的直接去见了楚雪熙。   “雪熙公子,你告诉我,究竟那人对你做了什么了……”   “你不是都已经看到了么?”楚雪熙如今失去了报仇的欲望,对鲁淮也不再虚以委蛇,言辞间显得十分冷淡。   鲁淮只以为他遭逢大变,心里过不去这道坎,见楚雪熙眉目间遮掩不住的伤心与憔悴,便自作多情地愤然起身道:“我替你去杀了她。”   这当然是气话,但楚雪熙却蓦然一惊,慌忙拦住她:“不要!”   鲁淮误以为他是为自己担忧,激愤之余又有几分感动:“雪熙公子,你放心吧,这个仇我是必然要替你报的。”   楚雪熙苦涩地一笑,深悔自己的愚蠢,如今弄成这样的状况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一旦揭去了他平日里狠毒而充满野心的一面,面对感情,他也不过是个彷徨的年轻少年罢了。   见鲁淮眸中划过一丝狠色起身欲走,楚雪熙深怕她真的去对锦瑟不利,不由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急道:“别去,你别动她。“   鲁淮虽然是个粗人脑子却并不笨,她忽然就听出了楚雪熙话中的潜在之意,或许女人天生就有一颗敏感的心,豁然转身,她怀疑地看着楚雪熙,问道:”你到底是怕我受伤,还是怕我伤到她?“   楚雪熙见她已经回过味来,亦也不想隐瞒,他直直地看着鲁淮,坦白道:“鲁大人,就当那日我们之间的事情是一场错……”   鲁淮顿时就愣住了,好半晌,她才明白楚雪熙说的是什么,不由梗着脖子颤声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没有料到鲁淮的反应竟然如此激烈,楚雪熙微微蹙眉:“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我如今也改变主意了,鲁大人,那日的事情便当是一场春梦,你还是忘了吧。”   鲁淮感到自己好像被闷头打了一棒子,无论是她身为女人的尊严,还是那付出真心后的不甘,都让她深深受到了伤害。那一日的柔情蜜意分明还在眼前,心上人却已经冷冰冰地对她说出拒绝的话语,这残酷的现实简直叫她连心都在滴血。   “楚雪熙,你莫非是要告诉我,那一天…那一天你是故意在玩我?” 情绪一时失去了控制,她嗖地伸手扣住了楚雪熙的肩膀,狠狠地摇晃了两下,后者被她粗鲁的动作一惊,却只是微微咬唇,忍耐不语。   “你是要告诉我鲁淮,你躺在我身下时的模样都是假装的?都是骗我的?可你…都已是我的人了。”她不甘地低声吼着,猛然间仿佛想到了什么,霎时瞪大了眼厉声道,“还是你见异思迁,见到了那人的真容,故此对她有了别样的心思……”鲁淮越想心里越痛,她是对楚雪熙是有了几分真心的,因此愈加无法接受他的见异思迁,追问间,抓着他肩头的力气亦也不由变大,让楚雪熙禁不住地就嘤咛了一声。   轻轻地拨开鲁淮的手,楚雪熙懒得辩解,他神情疲倦地道:“你认为怎样就怎样吧……”   见他毫不避讳地承认,鲁淮心中顿时泛起滔天怒火,一种被人欺骗的感觉油然而起,她喉中直喘着粗气,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楚雪熙却已经下起了逐客令:“夜深了,鲁大人还是请便吧。”   鲁淮的脸上一抽一抽,望着楚雪熙,她的脸涨得通红,眼神痛苦无比:“雪熙公子,告诉我,你只是故意气我的对不对,虽然你如今失身于人,可我鲁淮,我鲁淮不介意……真的不介意,只要你一句话,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你方才的话都是骗人的是不是?是不是?”   楚雪熙不语,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摇了摇头:“你走吧,我要休息了。”见她仍是不可置信的模样,楚雪熙干脆快刀斩乱麻,对着她正色而冷淡地道:“我楚雪熙从来没有喜欢过你,那日那些话都是骗你的。再说你既已经占有过我楚雪熙一日,也该满足了不是么?鲁大人。”   听着他如此无情的话语,鲁淮心中原本的那丝真情竟渐渐地转化为了恨意,让她紧握双拳,双眸赤红。   不是这样的,明明不是这样的,她对上楚雪熙此时的神情,只感觉到胸闷难当,悲怒交加,喘了一口粗气,她看着他的眼神宛如嗜人的恶魔,禁不住就是一声冷笑:“雪熙公子要休息了?可我鲁淮却不怎么想走呢。”   看到她的眼神,楚雪熙禁不住就是一愣,他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几步,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自然是做让公子熟悉的事。“鲁淮向他走近几步,嘶拉一下,就将楚雪熙身上的外衫扯了开来,露出了他雪嫩白皙的肩膀,“既然雪熙公子如此大方,都不介意让我鲁淮上过一次,那我不妨就再放肆一回,请公子再让我好好快活一夜,他日我必会感念公子大恩大德。”   楚雪熙一怔,随即拼命地挣扎了起来,他厉声喝道:“鲁淮,庄主如今就在此处你还胆敢对我放肆?你住手。”   鲁淮早已被愤怒冲昏了理智,她边动手,边口中恨声道:“公子又何必急着拒绝我,反正你已经躺在过我身下一次了,该看的我都看过了,该摸的我也都摸过了,还在我面前装什么?不如趁着这时机再让我鲁淮痛快几次吧。”   楚雪熙看出鲁淮面上的疯狂之色,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女人竟恼羞成怒至此,神色一僵,张口就要喊起救命,却不料鲁淮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她一手直接就捂住了楚雪熙的嘴巴,任凭他支支吾吾地死命挣扎,直接将他拖到床榻上,狠命地撕扯起了他身上的衣服。   楚雪熙第一次感觉到何谓作茧自缚,他玩弄别人的感情,如今也终于轮到被别人欺凌,当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鲁淮却已经完全都不顾忌什么了,整个人重重地压了上去便要强行成事,但如今楚雪熙却不若当日那般愿意迎合,以至于鲁淮虽然凭借着力气把楚雪熙身上的衣服扯了个七零八落的,却发现他的身体反应完全始终未曾进入状况。   但鲁淮如今即使不能压着他狠狠凌/辱,也要从其他方式上发泄她的怒火,她在他的口中塞入布条,又将楚雪熙的身体狠狠地压住,双手不断在他的身上反复肆虐与羞辱着,每一寸每一处都不放过。很快的,楚雪熙的身上就遍布了青紫的痕迹,周身一股凉飕飕的感觉,身上的女人又是一副想要杀了他的表情,楚雪熙震颤不已,但鲁淮仍没有放过他的打算,让楚雪熙不得不死命挣扎。在楚雪熙的心里,除了锦瑟,如今的他竟宁死也不想再让任何女人碰他了,这样的他自然在鲁淮的刻意挑逗下也不会有什么反应,然而他的挣扎与身体上的反抗显然更让鲁淮恼怒。   很快的,两人争斗的剧烈动静便引来了其他不知实情的人,门砰的一声被打开,几个女人见状先是愣了愣,随即冲进来一个个试图压制住鲁淮让她冷静。鲁淮却早已状若疯狂,一时间力气大得竟然几个女人都制服不了,顿时有人沉声在她耳边喝道:“鲁淮,你是疯了吗,这是庄主的男人,要干混账事也不看清楚对象?”有人甚至以为鲁淮是哪里喝醉了酒,大声喊着让人拿醒酒汤来。一时间房内简直乱成了一锅粥,此时几乎衣不蔽体的楚雪熙仍有一只手被鲁淮狠狠地抓着,整个人在撕打过程中又从床上被鲁淮给拖到了地上,即使众人上来拉扯也没让她放开手,使得他更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个女人对他的恨意。   不是没有人注意到楚雪熙的惨状,碍于礼教想要转过头去避开视线,奈何一群女人又要出手对付此时力大无穷的鲁淮,又要从她的手中救下楚雪熙,自然已经是来不及顾忌那么多了,免不了的一个个都用眼睛吃够了这美少年的豆腐。   却见鲁淮此时反而还大声道:“放手,你们今日谁敢阻止我上了他,我就杀了谁。”   “够了……”却见一声怒喝响起,令狐源与锦瑟大步走了过来,在这种情形下见到锦瑟,楚雪熙自己都不知道该做何表情,他的身躯微微颤抖着,脸色苍白若纸,然而看着锦瑟的瞳眸中却含着无尽的思慕与痛楚。   令狐源毫不客气的一掌打在鲁淮的身上,将她嘴角都打出了血来,一个不稳就松开了拉住楚雪熙的手,这才堪堪让她冷静了几分。   楚雪熙此时早已狼狈不堪,他一得到解放便立即蜷缩在墙角,似是害怕得瑟瑟发抖,但那双秋水凤眸,却还是直勾勾地只盯在锦瑟的脸上,看得那么专注和深沉,似乎都已不在意自己本身的惨状。   “把她拖下去……”令狐源冷声道,“不知所谓的东西。”她显然十分生气,视线却完全没有朝楚雪熙的脸上瞥来一眼,竟是全然的不屑。不得不说,令狐源对姐妹和男人,那完全就是标准的两重天态度。   锦瑟心情复杂的看着楚雪熙,犹豫片刻,她竟主动走到他的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后,她缓缓蹲下,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到了他的身上。   楚雪熙抬头,看到是她走来,霎时就红了眼睛,嚅动着嘴唇似是想说什么,那眸中更是带着一丝乞求。锦瑟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甚至平淡的眸子都没有朝他的脸上瞥去,但就在她为他披上外衣的那一刻,楚雪熙猛然伸手一把抓住了锦瑟的手,他纂得那么紧,几乎要让锦瑟皱眉。   锦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随即,她用力地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楚雪熙任凭她狠命地掰开自己的手,双眸却仍是一瞬不瞬地紧紧地看着她,好似要看到她的眼底心底。   原谅我…他没有出声,却还是说出了这三个字。   锦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算上这一次,她已经是第二次为楚雪熙披上遮掩的衣物,但这次,她只是无言地起身便走,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时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朝楚雪熙的身上投来。   事实上鲁淮被拖出去的片刻,屋内所有女人除了令狐源,基本上个个目光闪烁,都低着头不敢看周围,全都因为想到刚才的情形而神情尴尬。毕竟那可是鼎鼎有名的江湖美人雪熙公子,就算他一力闪躲,但刚才的混乱中,那几乎被扯得稀烂的衣物根本遮不住多少春光,这让这群性情直爽单纯的女汉子们觉得十分的不好意思,更有几个不懂得隐藏心思的,径直就红了脸,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所幸锦瑟善解人意的举动解了所有人的围。   “一个个都滚回去休息,今日的事情,我明天再和你们算账。”令狐源的这个帐也不知道指的是什么。随即,她对着仍是枯坐在地的楚雪熙冷然道:“飘雪山庄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楚雪熙低低的一笑,声音中仿佛带着深深的寂寥与决然,听到这笑声,锦瑟的身躯微微一震,却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169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回了房,鲁淮一夜没睡,她对锦瑟产生了不明意义的嫉恨。在她看来,楚雪熙对她的变心完全都是因为锦瑟,必然是两人落崖的几日,她对他做了什么才让楚雪熙如今变成了另一个人。想到那美貌的少年曾经温顺地依偎在自己怀中的样子,她只觉得脑子一片晕眩,时而心潮起伏时而又如落入冰窖一般,心里是无限的愤怒!真不知怎样才能泄了心头这口火。   这思来想去的折磨,让她的眸中渐渐染上一抹深深的阴郁,整个人都变得消沉了很多。   似乎是察觉到了鲁淮的异样,一个平日里便与鲁淮交好的女人特意过来安慰她:“你这是怎么了?那可不是平日里的你,你若要美人的话和庄主说一声,以庄主平日里的大方未必就没有希望,怎么就冲动成了这样。”   鲁淮满脸阴沉,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似乎是为了让自己更清醒一点,面对对方的质疑,她低垂着头没有回答。   见她不语,那好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也别想不开了,不过是一个男人罢了,就算有几分姿色,可以你鲁淮的本事,将来何愁娶不到娇夫美侍。做女人,眼要放宽些,明知不可能的事,及早断了这念头才好。”   鲁淮低低地回了一声:“他不同,我只想要他。”   “你这是怎么了?”后者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鲁淮啊鲁淮,你可别再自误了。再说我们身为女人怎能强迫男人?这可不是个像样的女人该做的事,你脑子里是进水了吗?”   鲁淮脸色扭曲,也许从她见到楚雪熙引诱锦瑟的那日,她就已经不正常了吧。握紧了拳头,她从牙缝里蹦出了一句话:“他早就是我的人了。”   那女子还没回过神来,就见鲁淮又道:“他本就是我的人了,原本待这两日庄主回来后,我就要开口和庄主要了他的。也许我鲁淮当日的确对不起他,半是威胁半是强迫才让他从了我,可那日若是他真的有心拒绝,我也不会…也不会一意孤行。”说到这里,鲁淮不由自主地就红了眼,她尚还不知道楚雪熙那日完全是设了个局让她钻,“可他却说那都是骗我的。前后不过几天罢了,缘何就这么绝情。我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她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两手盖住了脸动也不动。   那前来的劝她的女人顿时惊呆了:“你和他已经……你说的可是真的?”   鲁淮点点头,她虽然深恨楚雪熙,又在一时气愤之下对他做出了如此暴行,但心里还是有几分悔意的,如今再回想前夜的情形,心里是又苦又涩,恨不得揍自己两拳。也许说到底,女人就是难以真正的对自己喜欢的人绝情,哪怕是女尊世界里面的女汉子。   沉默了半晌,那女人叹了口气:“算了吧,你还是忘了他吧,只能说你们没缘分,说实在的,那雪熙公子虽美,却终究还是水性杨花了些,能轻易就从了你的,只怕日后你也看不住。”   “不是这样的。”鲁淮咬牙切齿地道,“肯定都是那女人的错。若非是她……”   话没说完,鲁淮好友就飞快的起身制止她的话:“你是想惹恼庄主么?昨日是因为庄主向来都不把后院男人放在心上,你才能逃过一劫,如今你还想迁怒庄主的师妹?你可真是糊涂。”   鲁淮呆了呆,想说什么,又停下不语。她眼眸里透出一抹难以察觉到的恨色,然而很快又消失在她那苍白的面孔之上,只余平静。   那好友看她脸色有异,知道她不愿多说,又安慰了几句遂转身离开了,然而鲁淮却望着屋顶,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久,她方才豁然起身,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客栈。   没有人注意到鲁淮的离开。此时,令狐源正和锦瑟坐在同一间房内商量着对策,考虑到她最近的危险境况,令狐源甚至只能和她同住了一屋,虽然锦瑟一开始强烈反对,谁让她曾看到过令狐源那极其残暴和变态的一幕,哪里还敢跟她“共度良宵”,但这微弱的反对声音在令狐源强横的态度面前完全无效。   可光靠令狐源这样的高手就近保护显然也不是长久之计,想了想,令狐源还是提议道:“师妹,未免万一,不如你还是先回宫吧,这里的事情由我一个人应付即可。我就不信了,我令狐源还救不出几个人来。”她摩拳擦掌,一脸不爽:“敢在我飘雪山庄掳人,这笔账我真要好好地和他们算算。”   令狐源这么说其实已经算是故意轻描淡写,打肿了脸充胖子,她先前寻找了潘芷几日,也和对方交锋了几次,深深感觉到那人的城府与手段实在不可小觑,竟然连她会离开飘雪山庄这一点也在对方的设计中,只为了调虎离山抓到玉锦瑟。虽说飘雪山庄在大周的江湖上地位不低,可寒朝羽眼下在西塘已经接收了原皇太女的全部势力,一个江湖组织去和一个皇家底蕴势力对抗,就算令狐源是个地头蛇,自己也完全没讨到什么便宜,反而师叔最终还是落到了对方的手里,这让她觉得此事非同小可,颇有些棘手。但这些话,她是不愿也不想和锦瑟细说的。   锦瑟思忖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师姐,此事不该由你一人承担,不过我倒是可以动用一些亲王的权势,让守备太尉调拨侍卫前来助你……”可这样一来,她的行踪也同样暴露了,日后别想再偷偷回京了。   令狐源当即拒绝道:“师妹,我令狐源怎么说也算是在江湖上有些地位,还不至于被区区几个贼人搞得手足无措,倒是你,如今若是还留在这里,反而会让我碍手碍脚。”   锦瑟此时还不知道令狐源口中“几个贼人”的头子其实就是她的老对手寒朝羽,她又问:“那师姐你预备怎么把人救出来,再说若他们的目标是我,是否我该避一避?”   令狐源取出一封信,交给锦瑟阅览:“这是我联络上师叔后,她吩咐我带给你的,让你照着信里的吩咐行事。此外,她听说你每日认真研习魅术心法已经略有小成,十分高兴,还让我回头将摄魂术的口诀一并传授给你,有机会指点你一下内功。”   这样做师傅也行?干脆她还是转拜令狐源为师吧。锦瑟看了她一眼,十分无奈地接过信,后者却莫名地带着一丝不自然的表情催促道,“先看看信吧。”锦瑟见令狐源两眼放光盯着自己,一时不明所以。她拆开信,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方才在令狐源的强装无辜的眼神中抬起头来,问道:“这…写的什么玩意?”令狐源接过来一看,险些没昏倒,信里居然只有寥寥几个字:“都是令狐源的主意,与我无关。”   “你到底出了什么主意?”锦瑟疑惑地问道,令狐源却眼神都已经开始飘忽,想起师叔临走前的眼神,哪里不明白是被摆了一道,心中只能暗自叫苦。   “师姐,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一个女人的作风啊。”锦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令狐源不爽了,“这明明就是师叔的主意,凭什么说是我的,真也太无耻了。”她抱怨道,但事实上这其实是她们两个人一起想出来的馊主意,不过当着锦瑟的面,令狐源是死也不会承认的,她咳嗽了一下,偷偷瞄了一眼锦瑟的脸,眼神游移地道,“师叔说,如今那要抓你的人那可不是常人,只怕是来自西塘的皇族势力,看样子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但好在你的身份我和师叔都没对旁人提过,你又总是带着面具,所以为了避开他们让你安全回京,估计要你换个男装……”换个男装算什么,锦瑟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不过此时看令狐源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是另有下文,“然后伪装成司马铭的小弟,和她直接去司马家,之后籍由司马家的人的身份入京。司马铭毕竟武功不弱,为人还算仗义。如今若是用我飘雪山庄的人护送你,只怕会引起那些贼人疑心,但现在所有人的眼里都以为司马家和我飘雪山庄有仇,万万不会料到我把你藏到司马家。”   就只是这样?这同样也算不上什么吧,锦瑟犹豫地看着令狐源,就见她才终于又吐出了一句话:“不过司马铭如今只有一个弟弟……就是那个司马琴……”   锦瑟终于悟了,敢情她这回不单要装个男人,还得装个因为被玷污了清白,所以整日里忧愁惨淡,失魂落魄的男人,这难度不是普通的大啊。   “司马琴长什么模样?我是不是还得易容成他……”锦瑟目前的易容术水平还徘徊在初级阶段,可以在她本身的容貌基础上做改动或是遮掩,但没法和那些武侠小说里写的,随便抹两下就能变成另一个同样的人。这似乎还有点天方夜谭。   “你可以戴个面纱…反正司马琴受此变故,现在整日里一心求死,足不出户,出门戴个面纱生怕见人也是很正常的。对外可以说他受此大辱性情大变,故而随着司马铭来我飘雪山庄要找楚雪熙为自己报仇。你若是怕有什么万一,平时就一个人躲着避不见人也很正常,真遇到麻烦事儿了,就哭哭闹闹玩两场自杀掩人耳目,但记得别玩真的……”令狐源越说越起劲,锦瑟不由面露佩服,这写剧本呢吧,连各种可能因素都考虑进去了。   “然后……”还有然后?莫非这个所谓然后才是关键?   锦瑟正襟危坐,却见令狐源破天荒地低下了头,带着极其惭愧的表情道:“为了让司马铭答应帮忙,我替你答应了她一个条件。……”令狐源说到一半就对上了锦瑟疑惑的目光,当即就让她不好意思了:“小师妹,这…这可真不是我的主意。”   “行了!”锦瑟摆摆手,平日里明明十分爽快的令狐源此时搞出一副扭捏的大姑娘样让她觉得十分不适,但眼下显然离开这浑水免得给令狐源添乱更重要,何况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再留在这里面对那个楚雪熙,“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吧,但司马铭到底提出了什么条件?”   “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令狐源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道,“她要你娶了司马琴…做小……”   噗,锦瑟当场就喷了,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她气急:“你答应了?”   令狐源慌忙安抚道:“师妹,你别急啊,反正是做小…也不过是个小事……你看我都娶了那么多个…”   声音越来越小,估摸着连她自己也觉得这事干得极其不地道。   她玉锦瑟能和令狐源一样吗?锦瑟怒得手都抖了,难怪之前司马铭会那么亲热的亲自和令狐源一起来找她,感情两个女人一拍即合之下把她都给卖了,这看她的眼神纯属看自家弟妹啊。   “你没和她说清楚我的身份?我这身份是能随便娶人的吗?”锦瑟气怒交加之下,就扯了一面假大旗,事实上安澜和玉家的姐妹还巴不得她外面多娶几个,省得一颗心就挂在个林素衣身上。   于是令狐源的脸色就又开始不自然的数度望天:“没说,不过她也猜到了可能你身份不凡,再加上你如此品貌,家里大概都已经是满院的人了,平日里难保有不少的后宅争斗……”锦瑟脸色扭曲了一下,虽然猜错了,但是她很乐意对方想的更歪一点。   “所以她说,最希望的是让司马琴做你的外室,留在司马家,等行了大礼洞房以后,你平日里可以想来看看就来,只要还记得他就成,最重要的是要给他留个孩子……”   锦瑟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把她当成播种了的?这司马铭,可真要给她跪了。   其实司马铭倒是一心为了小弟好,凡事想的已经很透彻了才会提出这么一个办法,司马琴如今每日里过得没有滋味,心都空落落的,若是给他一个孩子,让他往后有个盼头,他这辈子也不会难熬了,况且锦瑟又是如此出色的女子,就算先替自己的小弟相中了,他也绝对不会拒绝。就算留在司马家可能时常要独守空房,但至少用不着去对方的后宅被人欺负,司马家自然会好好照顾他,这样名分有了,锦瑟回去后也不必麻烦,大家做了亲家还能皆大欢喜。正因为这些方方面面的考量,令狐源觉得完全没有什么后遗症,这才同意了下来,谁知道和锦瑟一开口,锦瑟就跳脚了。   皆大欢喜个头!这个主意在锦瑟看来无疑极其荒唐,她不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女人,最反感的就是做不负责任的妻主,外室?她如今一颗真心,满腔情意都撒在了林素衣的身上,这么多美少年美男子,谁让林素衣是第一个和她结合,让她体会到了男女之间的情爱,用他独有的温柔体贴软化了锦瑟的心,完全拔了个头筹。   锦瑟是个固执的人,一朝动心,就认准了这么个人,其他的就如同过眼烟花一样,连想都未曾想过。但偏偏别人都不放过她,往往她越是表现的洁身自好,性情温柔,别人就越是对她感兴趣。甚至现在不单男人,连女人也是,一个个都估摸着把她朝自家拐,做个好亲戚。   “我知道,你大约是不满意他是被破了身的人了,不过眼下这不也是为了让你更安全点么?”令狐源用她独有的思维把锦瑟的拒绝朝别的路上去理解了,大约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极其没有立场,又摸了摸鼻子劝道,“再说不过就是个男人罢了,你只要给他个孩子,日后就算偶尔走个过场都行。”估计司马铭也不知道锦瑟的真实身份,否则哪敢和堂堂亲王攀亲戚谈条件。   破身不破身的,这是她现在介意的重点么?锦瑟几乎要抓狂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试图对着令狐源冷静道:“我若是不娶呢?我还就不信我非得靠司马家不可了。“   锦瑟对令狐源和司马铭之间的交易十分不悦,虽然在她们看来,这真的不过是桩小事。   “那也行!“谁料令狐源浑然不在意锦瑟的不配合,还在口若悬河道,”反正到了司马家你就大致安全了,到时候你就直接装不知道这事…等和她小弟上了床以后就拍屁股走人…有没有孩子听天由命。”反正她向来看不惯司马铭,正好让她吃个憋。   敢情是她就是那种过河拆桥的小人?不,就是过去卖个身的?锦瑟真的想摇摇令狐源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我可没这么卑鄙。”事实上,锦瑟更想说的,我可没这么随便好不好?   但显然令狐源的馊主意给锦瑟的惊喜,远远不止如此。   “还有,你得带着楚雪熙上路,一起去司马家。”   轰的一声,锦瑟的头都炸了,“你把楚雪熙交给司马家?”   令狐源误以为她担心楚雪熙的安危,立即认真地解释道:“怎么是交给她,其实是交给你啊。既然你要装司马琴了,那楚雪熙身为你的仇人自然是跟着你走服侍你了,去司马家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司马铭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这点里子应该还是会给你的。”   尼玛,千躲万躲还躲不开这瘟神?锦瑟登时忘记了“司马琴”那茬烂事,气结道:“师姐,说真的,我不想……要他。”   “可你身边总得有个男人跟着装装下人吧,司马铭这次身边一个男人都没带出来,你如今又是装成司马琴,连个小侍都没你觉得像样么?”   “那可以随便是任何人。”   “可那不就露陷了吗?司马琴若是出现,那目的当然就是为了找到楚雪熙泄愤嘛。”说着,令狐源还十分善解人意地道,“再说你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女人嘛,正当壮年,我给你个美人在身边伺候有什么不好,不过这楚雪熙心思重心眼大,不是个简单人物。但其实对师妹你来说,也该多多和这样的男人接触接触,省得以后被男人骗了。”令狐源其实也是在瞎掰,明明就是眼下没有其他人选可用,只有一个楚雪熙是男人。但没理也得狡出三分理来,显得她深谋远虑,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这也是令狐源一贯的风格。   看着令狐源,锦瑟的表情十分纠结与痛苦,简直无语的就想捶桌。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口才在这位江湖师姐面前居然完全不够用,而下一刻,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竟当真是神情一黯。   救人反被人伤,这岂不是就如令狐源所说的,她斗不过楚雪熙的证明么,可如今看他的模样,竟好像比她还痛苦似的,锦瑟实在是不能理解楚雪熙的心态,这到底算是怎么样的一段孽缘啊?   “师姐…说实话…”思忖半晌,锦瑟开口道,“我着实不敢再靠近楚雪熙这样的人了,不如你还是把他带回飘雪山庄……”   从锦瑟的惆怅语调中,惯常粗枝大叶的令狐源也嗅出了一丝异样,她不解地看着锦瑟:“小师妹,你到底想说什么?”   锦瑟嚅动了一下嘴唇,最终她什么也没有说,也什么都来不及说出口。因为,有一阵骚动恰在此时传到了令狐源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要去上课。晚上回来找时间再更哈……   昨天又梦见这个故事了。纠结啊……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人用,把后面的尽快写完。 第170章 第一百七十章   “雪熙公子大约是为着昨日的事想不开,竟然寻了短见,如今方才被人发现拦下了……”来人一脸焦急地道,这消息让令狐源十分不悦,“都这种时候了,他还闹什么闹。”话虽如此,却还是起身朝着楚雪熙所待的客栈房间走去,想来她也理解昨日的事对一个男人来说可算是奇耻大辱,何况她事后压根就没给个好脸色。   锦瑟听得这样的消息亦是觉得不堪重负,心里五味陈杂,她根本没有去看楚雪熙的意愿,这也是她一贯以来的逃避作风,可令狐源非要摆出她必须寸步不离跟在自己身边的架势,简直是如临大敌。于是锦瑟十分怀疑她是不是已经看出来了自己想偷偷落跑从而不用去司马家的目的?跟在令狐源的身后,她此时的脚步有些凝重,脑海里浮现的却都是楚雪熙对她所做的事,心里是又恨又怕,但即使如此,锦瑟本身善良的天性也不至于到要这少年性命的地步。   口中被灌了一碗药后,楚雪熙虚弱地躺在床上,他似乎已经被抽空了浑身的力气,如缎般的黑发散落在肩头,面上一片黯然神伤,容色更是苍白孱弱得叫人不忍直视,这就是锦瑟入内时所见到的一幕,若是他们之间没有那些恩怨,锦瑟或许还会对他抱有几分的同情,毕竟任谁看到一个美貌少年因为受人侮辱而变得憔悴厌世都会心生几分怜惜。   仿佛是心有感触,在她随着令狐源进来的第一刻,楚雪熙立即蓦的转眸看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轻轻一笑,只是那笑容带着几分落寞,让人看着就十分难受。抬眼望去,触到他幽深漆黑的眼眸,锦瑟心中突的就是一震,她无法形容那种眼神,似平静又似炽热,专注而凝神,里面仿佛包含着许许多多的情绪,却又仿佛早已看透世情而淡然无波。   “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令狐源平日里再不把后院的小侍们当回事,眼下也不得不先稳住他的情绪,“说吧,你想要什么?”不愧是偌大的飘雪山庄庄主,上来就直取重心,问楚雪熙此举的真正用意。   身躯微微一颤,楚雪熙的脸上流露出一抹痛楚的神情,瞌上眼,他声音略带沙哑:“多谢庄主,雪熙…自觉无颜活在这个世上罢了,心里深悔往日所为……”   若这柔弱的样子若果真在做戏,那也未免也太真实了一点。令狐源有些犹豫了,她转头看着锦瑟,却发现后者微怔,似乎有些恍惚的样子,忽然间就觉得自己悟了,这师妹该不会和他有那么一腿吧……那自己现在杵在这里算是个什么名堂。   “师妹,这楚雪熙如今也算是你的人了,我看,不如还是你留下好好劝劝他吧。”   什么?看着令狐源自作多情地将楚雪熙划归她的人,锦瑟终于脸色微变,就算他们之间真的有那么点不清不楚的关系,但这能算是一回事么?锦瑟十分不满,她哪里愿意单独面对楚雪熙这个瘟神,一心想要随着令狐源一起转身即走,却见楚雪熙眼角一串泪水滑落,滴落在了被上,锦瑟登时脚步一滞,皱眉道:“雪熙公子,你又在玩什么把戏?莫非还要我再救你一次,然后让你借机羞辱我?”   这话格外尖锐,楚雪熙指甲都刺进了手心里,心中一片冷意。   锦瑟本也不是个刻薄的人,她说完这句重话后,竟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一时间两人无言以对,却见楚雪熙浑身一颤,不禁咳嗽起来,连嘴角也咳出了血来, “这是我欠你的,还给你罢了。” 他缓了缓胸口的郁气,凄然一笑,“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更曾见过我……那一夜,在你眼里,我楚雪熙或许根本不值一提。你恨我强用手段,但我其实不悔与你……与你……。” 断断续续的几句话还未说完,就让他举袖掩面,竟无法抑制地啜泣起来。   锦瑟一惊,抬眼看着他,心却有些慌了,他这说的是什么话?总觉得有些不妙的预感。   哭了片刻,楚雪熙方才平静下来,他的瞳仁依然幽深黯淡,映着他苍白如纸的面孔,静静地止水一般:“我本已有了必死的决心,奈何天不遂我愿,如今我也想通了,你我既已经有了露水情缘,这辈子,我就要跟着你,便是你要嫌弃我赶我走,我也绝不会走…除非你杀了我…,你若不杀我,那我就跟定了你,就算无名无分,我也要做你的男人。”   他形容惨淡,声音更是碎不成调,可锦瑟却感觉十分绝望,这算是什么?耍无赖吗?她面无人色,只觉得一种深深的无力从心底升起,口中却是带着十二分的怒意冷笑道:“雪熙公子,原来你也不过是个浅薄之人,当初你分明一脸被逼带着不甘愿的心情来我身边,甚至还在我失忆时声称要找我报仇,可看到了我的真容,甚至与我……那般以后,你便改了主意要做我的男人了?……”提起昨日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锦瑟自己也不由梗了一下,毕竟被一个少年强迫推倒,还是在自己短暂失忆的状况下,自觉十分难以启齿。好容易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她缓缓道,“总之,你我之间的那点破事,我就当没发生过……,我如今已有了夫君,我不想让他为此伤心,若你看中的只是我这副皮囊,如今你也算得偿所愿了,就算我曾也让你觉得难堪,但如今……就算是扯平了,咱们都放彼此一马吧。”   锦瑟能说出这般话来殊为不易,这就好像让她在前世对一个强过她的男人主动说我原谅你了,从此后我们互不往来一般。虽然心里自觉根本无法原谅,但在这个以女人为尊的世间里,她不得不顺应这个时代本身的规则而接受现实。再说就算不接受现实莫非还要人家负责不可?   如今的她终于体会到了自己多年来生活的安逸,在她曾经一直以来尊贵的皇族身份保护下,从来没有人敢强迫她欺负她,可就在那看似风光无比的皇族光环下,她并没有任何真正自保的能力与心性,褪去了那大周亲王的身份,她的容貌才情乃至她天生为人处世的柔软性情反而成为了她灾难的来源。   听着锦瑟如此狠心绝情的话,楚雪熙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他很想说,不,不是这样的,也许在她奋不顾身地相救他时,也许就在她每日对着他温言细语,甚至那日站在廊下指着他头上的落叶轻笑时,他就已经……。只是他自己不甘心,不甘愿去面对自己的感情,更痛恨自己喜欢上的居然是那个曾经见过自己最羞耻一面的女人。于是,他用了一种最极端最愚蠢的方式去发泄去自欺欺人,这一生,他也曾风光无比,如今却失败到无以复加,嫁入飘雪山庄以后所得到的种种屈辱,让他清醒地感觉到了自己曾经的无知,更让他害怕和不敢承认已经落到了泥泞中的自己,于是他一错再错……可直到最后真正动情与她结合的那一刻,也许他方才看明白自己的心,但这太迟了。他用了一个让这个世间任何女人都难以忍受的方式羞辱了她,尽管他最终是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了她,可对一个女人来说,这种侮辱是绝无法轻易抹平的,可恨如今再多语言无法阐述他的悔意,只会让一切更显苍白。   锦瑟不知道她与楚雪熙的理解观念压根就在两个层面上,她介意的是自己失身问题,而楚雪熙显然以为她在意的是身为女人的尊严问题。这就造成了双方的沟通,其实彼此都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但可以肯定的是,就算两人的身体有过那短暂的亲密关系,却压根改变不了锦瑟对他的拒绝与冷漠。   “今日,我该说的都说了,雪熙公子你往后是死是活,与我都没有关系,我也不会受你这可笑的威胁,至于让你跟在我身边,这更是不可能,望你死了这条心。”锦瑟此次十分坚决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楚雪熙心中寒意渐升,他知道以她一贯温和的脾性能说出这番话来,绝对是心意已定,轻易不会改变的了。   顿时他心乱如麻,却很快地强敛自己的心神沉声道:“也好,既然你不愿,那我就自己去你的府里找你。对着你夫君坦诚说我楚雪熙与你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如今我甘愿不要名分,问他可否收留。若他再问,我甚至可以告诉他,我楚雪熙曾有幸被你所救,生死与共,故而我以身相许,你情我愿之下与你有了鱼水之欢,更是几度共赴巫山云雨,只怕还怀上你的孩子,只是你事后顾忌家中美人不愿承认,一心拒我于门外,如今我孤苦伶仃,只能辗转前来,恳请主夫为我做主。”   锦瑟完全傻了,如此灭绝人性颠倒黑白的话居然也可以从这看似柔弱的美少年口中道出,简直是让她彻底无语。如果不是楚雪熙眼下真的看起来十分虚弱,她几乎想直接将这脸色苍白到没有血色的少年掐死。   这一瞬间,她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了令狐源的告诫,这楚雪熙,简直就是一条美人蛇,牛皮糖,甩也甩不脱,仍也扔不掉,就算她自认倒霉,也要人家肯放过她才行啊。情急之下,锦瑟不由脱口而出意气之语:“你……你可知道我的身份,你若果真一意孤行,只怕也只是浪费时间。”   楚雪熙却显得十分的平静而决然:“你这么说了,自然手握重权,出身非富即贵,何况以你的气度,怕还是皇族中人吧,想必我到了京城找人照着你的品貌性情描述并打听一下,就应该能知道你的身份。”他甚至还轻笑了一声,“我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了,还会在乎什么,名声么?呵呵,反正你也早看过我最不堪的一面,我还有什么放不开的。”他看了锦瑟一眼,心中暗忖,反正你如今对我已是憎恶不已,一心想要踢开我,我若不使些手段,又怎能找到机会留在你身边。就算是恨,也要让你记住我楚雪熙,让你不得不做我的女人。   对于楚雪熙的话,锦瑟实在不知该做何感想。房内一时寂然无语。明明是她受到了伤害,可最后为此惹了一身腥的也是她,这教她情何以堪。   自觉已经无话可说,锦瑟脚步虚浮,神情迷茫地转身开门,她觉得先要回去理清楚自己的思路,然后找个机会逃跑,这江湖,也压根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不是么。   岂料门一打开,令狐源的身体就跌了进来,显然贴着房门正在偷听的她也有些猝不及防,面上不由自主地就带上了一些尴尬,努力正了正神色,她似乎想要说什么圆一下这个场面,但锦瑟只是瞪了她一眼,摇摇晃晃而去,显然,她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连和令狐源斗嘴的心思都没有。   随着她的离去,屋内的楚雪熙始终沉默着不说话,心里漾开了一层一层的苦涩涟漪,不如此,他就要真的失去她了吧!看着门外尚未离开的令狐源,楚雪熙忽然恭敬地出声道:“庄主,雪熙有一事相求。”   “这就是你真正的目的吧。”面对楚雪熙,令狐源的语气与眼神都十分耐人寻味,“雪熙公子,若你的目标是我师妹,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念头为好。她的身份可不是你区区一个失贞之人可以配得上的,就算她曾宠幸过你,你也别打着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念头。”   闻言,楚雪熙的脸上竟没有丝毫的神色波动,但那水色眼眸深处燃起的火焰却亮得灼人:“谢庄主赐教,但雪熙就算日后只是做她一个暖床之人也无妨,只求庄主这两日看好了她,今日她被雪熙如此威胁,定会夜半偷偷离开,如此反而会害她落入险地,还请庄主多多留意,雪熙感激不尽。”   令狐源沉默半晌,终于微眯着眼笑了起来:“真不愧是雪熙公子……”   他竟然能想到这么多,看来自己的小师妹真的是被他惦记上了,幸而自己意志坚定,从一开始就看穿了他的本性,将他狠狠地踩在脚底下打压得生不出半分的反抗与野心,否则如这样一个有心计有狠心又不乏美色的少年,只怕还不容易拿捏得住。   不过对着这些宛如玩物般的男人,令狐源的个性从来就不是一个好说话的,尤其眼看着自己的师妹吃了闷亏,还是要讨几分利息回来。   “暖床小厮么?雪熙公子你也未必太小看自己了,不过想起你这身子的滋味和动情时的叫声,啧啧,倒的确是最合适不过……”她说着,将露骨的眼神慢慢巡视过楚雪熙全身,似乎已经用眼睛再次将他脱得精光,让楚雪熙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就是一僵,舔了舔嘴角,令狐源刻意轻佻地笑着向他走近,“也罢,若你肯再次脱下衣服,用你那销魂的身体好好取悦我一回,说不定我现在就直接告诉你她的身份,回头更派人把你送到她的府上去,也省得你日后辛苦。当然,若你不从,我马上就将你送回飘雪山庄好好看管,从此后教你插翅难飞,如此也省了我师妹往后的麻烦。”   这话纯属令狐源的试探,但楚雪熙却信以为真,他猛然抬头,心中一凛,目光中竟流露出十二分的痛苦与悲戚,挣扎下床后,他摇晃着身子重重地在冰冷的地面跪下:“求庄主见谅,雪熙如今除了她,已不愿委身于任何人。还求庄主放过我……。”   这痛苦的神情此时竟全然不似作假,令狐源探寻的视线从他脸上扫过,迟疑片刻,她终于点点头,转身拂袖而去,看来让他跟着自己的师妹去司马家,他应该也不会对师妹不利了。   而此时的楚雪熙早已被吓出了一头冷汗,直到令狐源离去的瞬间方才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苦笑一声,就在刚才那刻,他真以为令狐源要逼他就范,竟当真在心里泛起了寻死的打算。 第171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   在司马琴的事情上,令狐源终于头一次领教到了这位文雅的大周亲王的倔强与强势,她抵死不从,任凭令狐源说破了嘴皮子也就是不同意。而且,正如楚雪熙所言的,锦瑟果然偷偷准备好了人皮面具,当真是预备夜半开溜。最后令狐源只能十分“无礼”地将锦瑟强押在房内休息,甚至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她则就在外侧亲自陪着她休息。这也是令狐源的体贴之处,如果用点穴的方式,锦瑟一动不动一整夜隔日定然十分难受乃至浑身酸痛,可锦瑟压根不理解令狐源这位师姐的一番苦心,她半夜数度想要挑战令狐源的警觉性,结果无一例外都被令狐源直接硬按了回去,事实上令狐源刚动手的时候完全是把锦瑟吓出了一身冷汗,误以为她要兽性大发,所幸是她多虑了,令狐源是个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女人,何况她对美色一直都很有抵抗力,就算锦瑟是个男人,也未必能迷惑的住她,不得不说,令狐源能有今天的江湖地位和高强武功,与她一贯坚定地心性也脱不了关系。也因此,面对这样的令狐源,锦瑟真的完全没一点优势,打又打不过,魅术也完全镇不住她,否则自己的便宜师叔哪会让她来负责陪练和教导锦瑟。   锦瑟被强迫性质地在客栈里留了几天,令狐源连和属下讨论公事都是寸步不离玉锦瑟,现在她们两人“亲密”到就只差一起上茅房了,但锦瑟就算想要尿遁也是做梦,因为茅房周围永远全方位围着令狐源的下属,真是一丝不苟的严密监控。每一天锦瑟都必然是铁青着脸顶着黑眼圈起床的,但是仍带着面具的她,在外人看来只余周身的寒气飕飕。几日后,司马铭的人总算按约定到了这处客站附近的落脚点,只是还没有和令狐源碰头,为了妥善安排把锦瑟偷偷地带走,司马铭也算是地道的去做了一些准备,诸如将自己带来的下属们只余几个亲信知道实情以做好万无一失的安排,而其他人则误以为是琴公子真的要赶来了,另外就是去信通知司马家派人准备路上接应之类。   等到万事俱备,都等着锦瑟装扮成司马琴时,这位亲王大人就是撂摊子不干,令狐源愁得简直要着急上火,毕竟她是个女人,压根不知道怎么同样帮一个女人做男人梳妆啊,身边的一票下属也基本都是女人,谁也做不来这种细致的活。就在这时候,楚雪熙主动请缨,表示他会亲自负责给锦瑟收拾妥当,于是在锦瑟想要杀人的目光中,令狐源极其淡定和毫无愧疚地将她点了穴,然后将她整个交给了楚雪熙。   “滚出去……”锦瑟一看到楚雪熙就没给个好脸色,她当然不可能用魅术让楚雪熙替她解穴,因为楚雪熙同样不会武功。听到她冷冰冰的言语,楚雪熙却只是静静凝视着她,平静地笑了笑。   能再见到她,楚雪熙心中半是甜蜜半是痛苦,和鲁淮一样,他深陷于这段感情中无法自拔,甚至觉得就算日后再也不能得锦瑟原谅,他也甘愿陪在她身边,只要能日日见着她便也满足了。   没有理会锦瑟想杀人的目光,他用颤抖的手一件件地脱下锦瑟的衣服,而没有去管后者难看不已的脸色,虽然两人曾有过片刻的裸裎相对乃至亲密经历,但身为一个女尊世间的少年,即使两人早已有过半刻的夫妻之实,在看到锦瑟莹白胜玉,曲线优美的身体时,他的面上还是带上了淡淡的粉色,禁不住的有些郝然。锦瑟见他这般,更是气得怒发冲冠,也许在所有人的眼里,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幕换衣罢了,就算楚雪熙也只会以为锦瑟是因为厌恶他才会受不了他的靠近,绝不想到锦瑟是真的无法忍受在一个少年面前衣不遮体。   这是生平第一次,锦瑟恨不得提刀杀了自己这个好心办坏事的师姐。   冷冷地注视着楚雪熙,如今她就算再不心甘情愿也只能眼睁睁地任他在自己身上动手动脚,所幸这次楚雪熙十分识相,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但锦瑟被迫承受着楚雪熙手指的碰触及为她换衣和束胸的过程,真正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虽然过程中他修长的手指曾数度不得已的轻抚过她周身的肌肤引发双方的阵阵战栗,可那动作却是温柔和小心翼翼,仿若对待珍宝。最后他扶着无法动弹的锦瑟在桌边坐下,绾着她绸缎般的乌发梳了一个少年的发型。   眼见镜中的美人眉如春山眼如秋波,当真是花容月貌,只是眼眸中好似燃烧着一团火焰,但却灼灼动人,更显得光芒四射,这番容色连楚雪熙自己身为男人也禁不住被迷惑了,眸中闪过了一丝惊艳。   微微踌躇,在锦瑟凌厉的注视下,他缓缓俯身在她的颊边轻轻亲了一下,如羽毛般的一吻暖暖落在她的肌肤上,没有任何的欲念,却极是眷恋缠绵,起身时他神情复杂难辨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发出了一声低叹,锦瑟脸色微变,眼底隐隐似有杀意掠过,想说什么却还是忍耐住了。她真正动怒的时候,往往一言不发,然而整个人却是从内到外散发着冷意   等把锦瑟打扮完成后,令狐源进来检视换装成功的锦瑟,有幸成为第二个险些被迷惑到的,楚雪熙给锦瑟换了一身司马琴平日最爱的浅碧色衫裙,更衬得她身姿婷婷,风流姿态清丽如春水,显然这如雨过天晴般清澈的天水碧春裳为她添上了一番妩媚而含蓄的韵致,再加上她乌发如墨,被编成了未婚公子方才会梳的漂亮长辫,更映得她的脸宛如春花般鲜艳欲滴。能欣赏到锦瑟如此美色,令狐源反而神色有些变幻不定,她指着如此装扮的锦瑟犹豫着问楚雪熙道:“你确定要把她打扮成这样?那司马琴有这般姿色么?”   楚雪熙不由轻笑了一声:“自然是没有。”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锦瑟,补充道,“不过这已是最平常普通的世家公子装束了……”言外之意,显然是锦瑟的本身的条件太好……天生自丽难自弃啊。   “那你还是给她戴上面纱吧,否则这一出面就露陷,那司马琴若是有如此姿色,就算被一百个盗匪给强了,估计也会有人上赶着要娶他。”令狐源无奈地叹口气,这女人长得太美,也不是个事儿啊,搞得最适合她的装扮反而是男装。   闻言,锦瑟此时那一张俏脸上是红红又白白,令狐源这到底算是夸她还是损她哪。   楚雪熙为锦瑟戴上了面纱,让她一张雪肤花貌只堪堪露出了眼睛和额头,可如此一来,就更突出了她眼睛的神韵,锦瑟的那双眼,本来就极美,每一次眨眼都似星夜昙花,齐刷刷地盛放,偏偏她自己还犹不自知,还一个劲地猛瞪着令狐源。   “可以给我解穴了吧!”她咬牙着挤出这句话,脸色极为难看,可偏偏在这样的装扮下,那双大眼便是怒着,也眼波如秋般流转,简直是媚意天生,在加上那若黄莺出谷的声音,余音袅袅,听了都是一阵酥麻,让令狐源和楚雪熙都是一阵无语。   “尽量让她少见人,少说话。”令狐源凝重地吩咐楚雪熙道,尤其是小师妹如今修炼了魅术,无形中就会流露出更多的魅惑之意,一个不当心说不定会给真正的司马琴惹麻烦,“总之,我就把她交给你了,雪熙公子。”   楚雪熙亦是郑重地点点头:“我会的,请庄主放心。”   “还有,这里有几贴软筋散,你每日都给她服下,这样她便手脚俱会无力,压根都没法出逃,也不用靠点穴这么麻烦了。”   “是,我会好好看住她的。”   锦瑟简直想仰天大喊,你们这对话怎么听怎么诡异好不好。   等到锦瑟深夜在楚雪熙的“搀扶”下悄悄上了司马家的马车后,没有人注意到,在墙角边有一抹一闪而消逝的身影。   此时的大周皇宫内。   安澜砰的一声,震怒着用力拍了一下御书房的案几,霎时间,正在两侧伺候的宫人们顿时吓得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俱觉冷汗直冒,整个殿内噤若寒蝉。   “这西塘楚贵君,也实在是欺人太甚,竟让我大周为她们寻找什么嫡皇子寒朝羽,还要亲自押送回西塘。你们西塘的家务事关朕屁事,莫非他还以为朕会看在他是个男人的份上就帮他做事?简直是做他的春秋大梦。”   无视她此时的怨气,莫如焉却依然在为安澜磨着墨,他低垂眼睫,身姿纹丝不动,动作更是丝毫不乱。   女帝安澜在发怒过后,便挥挥手让所有人都平身,她叹了七八口气,显然是生平头一次感觉遇到了十分棘手的事情,把案头的几张密折揉成了一堆废纸,安澜继续发着牢骚道:“就没一个给朕省心的,小九也是,只是回个京,也可以跑得没影了,还把暗卫都给赶跑了。她以为就她那点小心思朕还看不透?还不就是怨朕逼着她要先宠幸了君傲皇子方可入京,怎么着,娶个皇子还能委屈了她?莫不是她还真要为那林素衣守身如玉?做个女人做成这样,我都替她丢脸。”   台阶下,此时大约也唯有殷亲王子雁还能和莫如焉一般的镇定,听着安澜发泄。   “陛下,这楚贵君如今已是楚太贵君了,既然他将自己尚是稚龄的女儿扶持上皇位,又害死了前太女,自然是与那嫡皇子一脉结下了深仇大恨,如不能斩草除根他也必寝食难安。不过要好好回敬他的无礼也不是难事……。”说到这里,子雁微微眯起眼,面上流露出几分不屑。   安澜冷哼一声:“他要朕做什么,朕就做什么?朕是一国之君,他不过是个后宫男人,有什么资格直接给朕下国书?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说到一半,安澜豁然站起,转身一拍龙椅,对着子雁道,“不过你说得对,我们的确是可以给他几分颜色,朕这就回函告诉他,我大周亲王如今看上了他西塘的嫡皇子寒朝羽,要纳他为侧君,日后会替他们西塘好好照顾着,只怕不会如他所愿了,哈哈哈,真想看看他收到了这信是什么表情。”   子雁闻言,亦是微微一笑:“那陛下是预备让臣娶了那西塘皇子?”大周的亲王不止她玉子雁一人,不过另一个,估计就算让人用刀架在她脖子上也不肯入洞房了。   安澜沉吟片刻,问道:“我听说,这西塘皇子以前曾对小九有意?”   子雁笑了:“是啊,在徐州时就吓得小九儿每日闭门不见,上回在燕州小九儿还险些被他算计,如今小九儿必然是畏他如蛇蝎,要她娶这个主,只怕是不成了,所以还是让我来娶吧,小九儿这性子,可不能逼她。尤其这位皇子也不是个简单人物。”不得不说,子雁颇为了解自己的妹妹,而在谈到自家姐妹的家事时,她也不再用“臣”来自称了,这当然是安澜默许的。   提到锦瑟这个惧男成性的毛病,安澜又开始抚额了:“你说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朕都服了她了,用处女之身和侧君洞房也就罢了,可娶了他之后,她连正君的房都不入,让人独守空房不说,真的就一心一意的预备守着一个男人过日子了?朕给她这么好的机会去君傲风流一把,她竟然可以把自己弄得像个姑子一样清心寡欲,这到底算是她娶了人林素衣,还是她嫁给林素衣。朕上次还给她密旨如此问她,结果她竟敢回朕说,就当她是嫁人得了…还给朕来一句,一臣不侍二主,好女不侍二夫…如今朕真要给她愁死。”   此时,莫如焉的嘴角几不可见的微微一扬,手却丝毫未见停顿,仍旧姿势端正地细细磨着手中的方墨,不快不慢。   子雁摇摇头:“陛下,您不可再如此纵容她了。不过小九儿她从小就放不开,只有我们这些做姐妹的在后面推一把,依我看,如今这林素衣便是个绝佳的棋子,她不是为了他连和正君圆房都不愿么?若是不用些雷霆手段,只怕那文侧君入了府也是一般下场。倒不如,我们姐妹联手来一招狠的,逼得她必须得主动招幸其他男人。”   安澜知道自己的这位四妹一向都很有主意,且没有一个主意不损,顿时她饶有兴味地问道:“哦,你有什么好办法?”   “将林素衣押入天牢,然后派人看守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再送一件死囚的血衣给小九儿,告诉她,给她三天时间,若是她再不与秦正君与文侧君圆房,便每日对林素衣行三记鞭刑,直到林素衣那细皮嫩肉完全受不住为止。”   这也太毒太损了吧,这回,连安澜都不由佩服起子雁了:“你这可要把小九儿逼到跳脚了,你不是不知道,她可一向最守身如玉的了。”   “正好让她明白,在皇家独宠一人的后果,就是反而会让那人成为她的掣肘,害人害己……”子雁安之若素地道, “再说陛下您又不是不知道,灵冰的暗报中提到,小九儿千防万防,结果还是在君傲宫里,夜半被一高手给……。” 说到此处,她语气顿了一顿,实则心里满是幸灾乐祸,“结果弄得小九儿是那个失魂落魄,险些没寻死觅活的…说是生怕林侧君不原谅她…她倒是想守身如玉,可也得守得住不是。”   没有人发现,莫如焉的手微微一顿,但又迅速转为平静,外人看来神情依旧。   “她可真有出息。”安澜若非女帝,估计是要翻白眼表达她的唾弃之情了。   不过笑话归笑话,安澜身为女帝当然绝不会仅仅只关注表面,她正色道:“君傲皇宫守卫森严,绝不逊色于大周,为何会有如此高手夜半去寻小九儿,甚至来去自如,连暗卫都不敌。”这若是刺客,小九儿还焉有命在。终究不愧是女帝,她想了想,若有所悟,“只怕这是当日的皇太女所默许的。”   子雁心头一惊,但细想之下又觉得安澜的话颇有道理:“她为何要如此做?”   而这一点,却连一向聪明的安澜也有点想不通了……毕竟再怎么猜,也没人猜得出如今君傲的堂堂女帝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锦瑟还不知道自己一旦回了京,就会有天大的麻烦等着她。毕竟眼前的她,还要应付更多的麻烦。   夜半的马车内唯有丝丝皎洁的月光从缝隙处透出,显得十分幽暗,也正是这种暗,使得此时行动不自由的锦瑟斜倚在了马车中,犹如呈在暗室里的精美血玉,在朦胧的月光下每一个角度都炫目到了极点,也,媚态横生到了极点。   楚雪熙坐在另一侧凝视着她,看着看着,他只觉得马车内温度似不断升高,脸色微微泛红,连手心里也渐渐渗出汗来,禁不住的就想伸手过去将她揽在怀里。但他很清楚锦瑟如今对他的嫌恶,因此不敢主动碰她,只在偶有颠簸的时候,用自己的手在她身后轻柔的扶着,缓去她可能的不适。   没有能够顺利溜走反而还被强压上马车,锦瑟早就在心底暗暗懊恼,却不肯让自己露出半点怯意。她瞌上眼,因为几日没有好好休息而感觉有些头晕目眩,干脆打起了盹,不管什么情况,她都首先要养好精神,等到了司马家,必然不会继续让她无法动弹,届时总有方法可寻。   总之无论是要她和楚雪熙在一起还是娶司马琴,都没得商量。   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轻轻地低声呢喃道:“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哪怕,我们曾经有那么一刻的亲热。”   亲热你个鬼,明明是被你这个无耻的家伙给暗算了好不好。锦瑟心头大恨,却懒得回应。   那声音仍在耳边,微有低哑,却又带着一丝奢靡,“如今我方才明白,原来能与喜欢的人一起共赴云雨,才是真正的刻骨铭心,销魂噬骨…哪怕如此短暂的一刻,我也忘不了…”   锦瑟仍旧疲倦地闭着眼睛,听到他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再度说起那日让她十分不堪的事情,感觉十分恼怒,很想直接叫他闭嘴,却实在因为羞怒而不知如何开口。   也不知道他何时将她侧搂在怀里,那声音仍是低低的,如自语般:“我想做你的人,哪怕你不会再正眼看我一次。若你放不下我那日的所作所为,我便反过来任凭你凌辱让你满意,好不好?”   不好!这回锦瑟当真是被气晕了,完全沉入了黑暗里。 第172章 第一百七十二章   原本寂静无声的黑夜之中此刻突然划过一道清冷的淡光,一些身着黑衣的人犹如鬼魅般突然出现,悄然无息但却奇快无比的向马车袭来,来人要抓的是锦瑟,自然她就是主要目标。   为首的司马铭亲信一把抽出身后长剑,挡在了身前,她是这批护送锦瑟的人之中武功最高之人,那黑衣人一击不中倒也干脆,直接抽身后退,并不与对方缠斗。就见她身形暴退的同时,丝丝气芒,向着众人直贯而下。   此时马车内的楚雪熙和锦瑟都感觉到了车外的震动,不由惊醒,与楚雪熙此时的不安与皱眉相反,锦瑟反而希望双方打得越激烈越好,虽然那些黑衣人就是来抓她的人,可相比被送到司马家被逼着成亲和播种,锦瑟倒宁可到贼窝里转一转。她从容地听着车外激烈地战斗声,丝毫未被那惊险的时刻所感染,整个人倒是显得极为轻松惬意,似乎眼前发生的事都与她无关。显然,堂堂的大周亲王真的是被逼婚逼到怕了。   司马铭的手下虽然不如令狐源武功高强,但仍与来人相持不下,就在这片刻间,又有一道显眼的青色身影出现在这群黑衣人其后,月光拖得他身影更加修长,竟大有几分飘逸出尘之感。却见他手中轻转,迎风一抖,豁然是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那握剑的手,白皙得近乎透明,可以看得到其下隐隐的血丝,纤细修长,十分优美。只听得他清啸一声,剑气猛涨,去如惊虹,直向场中马车划去。   因为他的出现,顿时便打破了原本可能要僵持许久的战局,却见四周突然寒光大盛,爆出数十道寒星直奔此人而来,原来暗中司马家仍有不少埋伏在旁的护送侍卫,可见司马铭对于保护自家的这位弟妹也是下了血本的,但就算令狐源也料不到来人竟会这么快的找到锦瑟。就见青衣人眸中精光一闪,手中利剑冒出数道寒芒,在身前划出几道行迹诡异的弯弧,竟然轻易便接下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暗袭。   此时,饶是锦瑟心态再好,但看着这犹如武侠电影里才会出现的一幕,仍是十分的目瞪口呆。   青衣人倾刻间便已冲进了正中的包围圈之内的马车旁,周围的司马家护卫们见他入围,立即群起而攻之,一个个都如临大敌,手中寒芒爆出道道剑气向那人罩去。   但此人虽身处重围却仿佛依旧游刃有余,身子向前一展,手中青芒倾刻爆长,周围的攻势顿时纷纷退散,而他一挥之间,便有一道锐利无匹的劲风划过周围冲来的人身上。而凡被划中者,纷纷闷哼一声,受伤而被逼退。司马家的众人见此人如此厉害,大惊之下亦也不由纷纷后退数步,但因顾忌着司马铭事先的吩咐,蓄劲气势后狂扑而上,个个拼死相搏。因此那青衣人纵然武功十分厉害,一时也不能冲破他们的包围圈。   楚雪熙紧紧抿着嘴,猛地拉上车帘,他哪里不明白司马家想要带走锦瑟的计划必然是泄露了,一把将锦瑟紧紧搂在怀里,他竟预备带着她跳车而逃。   锦瑟却冷冷地道:“雪熙公子,你还是自己走吧,我无需劳你大驾。”   楚雪熙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动作却丝毫没有停下,他虽然是这个世间算是弱不禁风的少年,但要抱起如锦瑟这般并不粗壮反而十分苗条的女子并不困难,于是他充耳不闻,竟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就见锦瑟那一头满头黑缎似的长发,三两缕散落在楚雪熙的肩头,纤细柔软的腰肢更直接被他揽在怀里,这暧昧的姿势直叫锦瑟觉得全身的血都往头顶闪冲去。 若非时机不对,她大约就快要直接骂出声来。该死的令狐源,你就不能找个会解穴的人留在她身边么?   正待此时,却见得车帘已是一动,那青衣少年竟是一跃而入,显然他轻易打败了围攻的众人进了车厢,若非如此情形,光看身形,便会觉得此人风姿秀雅,实是言语难绘,只不过在如此月色下那一张绮容玉貌只是朦胧可辨。他缓缓向着两人走近,手中却是提着一柄滴血长剑。楚雪熙瞳孔微缩,那青衣人一双美目清冽有神,径直便朝着楚雪熙与锦瑟的面上扫来。也许是乍然见到两个“少年”如此亲密暧昧的姿势实在有些冲击到他,显然他也是愣了一愣。   两人都是一怔,感受到车外的一片混战声,顿时明白过来司马家的人已经阻拦不住此人,而楚雪熙面上惊色亦是难以掩饰,但值此关头,他竟还记得将此时毫无还手之力的锦瑟紧紧搂在怀中,即使如此做对眼前的危机来说仍是徒劳。   心神一凛,锦瑟便觉一阵杀意近在咫尺,不待她有所行动,喉间已抵上冰冷的一物。车内光线太暗,她只能听见一个清冷如冰的声音问道:“阁下可是潘芷高徒。”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压下心底的那阵恐惧,面上甚至带上了一丝微笑,声音中更带上了一缕魅惑之音:“不错,阁下又是何人?”那声音何等糜离,便是眼前武功极高的青衣少年亦是禁不住的一阵恍惚,等到他醒觉过来时,只觉得月影依稀下,眼前之人那宝石般的一双明眸大眼如漩涡般,那微微一笑,目中竟有水波荡漾。   双管齐下的魅惑之术,又是如此近距离的施展,天时地利无不具备,锦瑟若是再不利用如此良机简直就是傻子。她一刻不放松地紧紧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年,体内的真气疯狂地运转了起来,终于让她牢牢地控制住了这青衣人的神智。   “放我们离开……”   闻言,青衣人周身都是微微一颤,呆呆立在那里,仿佛是陷入了挣扎,此时此刻,锦瑟也顾不得和楚雪熙之间的恩怨,她喘着气道:“快带我离开……”此人绝非泛泛之辈,她使出了最大的力气,才对他成功地使出了魅术,却连衣襟都已经湿透了。   楚雪熙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抱着她就从马车上跳下,车外仍是一片混战,一片刀光剑影几乎分不清敌我,楚雪熙用身体为锦瑟挡住可能的攻击,带着她暂时倚靠在墙角,自己却又飞快地跑去解开马车前的马匹缰绳,毕竟靠他和锦瑟两人的脚程想要离开这里,最快的方式只能是骑马,以他一个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公子,此刻还能如此镇定甚至如此拼命实在亦是不易。但见其中一个正和其他司马家的下属众人酣战中的黑衣女人看到楚雪熙时禁不住浑身都是一震,然后她喉咙中发出一声巨喝:“殿下!”   这一声当真是如当庭棒喝,霎时就让犹自有些迷茫的青衣人缓过了神来,想到自己方才一个不慎之下居然中了招,他的目中划过一丝冷冽的光芒,一步跳下马车,看到此时正被楚雪熙扶着朝马匹赶去的锦瑟,他竟直接脱手一剑掷去,这一剑当真是毫不手软,显然是在发泄他方才被人暗算的怒气。锦瑟当即瞳眸一缩,在此危急之际,也许是方才使用魅术时的真气在体内急转,情急之下,竟觉得穴位猛地被冲开,但她只来得及一把推开身边的楚雪熙。   下一刻,锦瑟顿感肩头一阵火辣辣地,这一剑竟从她肩窝穿入,直没入背后的厢板。来势之猛,疾若闪电,令她避无可避。但听楚雪熙惊叫一声,他扑上前去,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回到了锦瑟的身边,一把将她接到怀中,只见触手处竟全是鲜血,顿时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刚才那一瞬,楚雪熙哪里不明白,若非锦瑟将他及时推开,只怕自己也逃不过这一劫,顿时泪流满面,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其实锦瑟完全是巧合之下,她不是不想自己也躲开,但是人在条件反射之下,总是会先推开抱着自己的人,谁让她那么倒霉,这一推之下救了楚雪熙却没能救了自己。   忍住肩头剧痛,锦瑟看着此时正缓步向她走来的青衣少年,忽然怔了怔,自嘲地笑了一声:“我道是谁,原来还是个熟人。”   那月色下清晰映出的清俊面容,赫然正是西塘皇子寒朝羽。   听到她的话语,寒朝羽显然也是怔了一怔,他大步向锦瑟走近,一把掀开了她面上的薄纱。若是一般人,想要解释自己身为女人为什么好端端的要穿上男装也许还得费上一番口舌,但如果碰上的是玉锦瑟,一切就似乎很是顺理成章。   看到对方此时一脸的震惊,她苦笑了一声,而发现被自己一剑刺中的人竟然是玉锦瑟,寒朝羽的脸上亦也有着一瞬间的惊愕与怔忪:“对不起,我竟不知是你……”   锦瑟嘲讽道:“没关系,反正我们本就是死敌,想必你就是那个想要利用我师傅摄魂术的贼人吧……”   闻言,那本来已经满心愧疚的寒朝羽,身躯猛然间就是一顿,便听他咬牙道:“贼人?”   看着那双湛湛的星目快喷出火焰来,锦瑟不由心情大好,觉得能气死他就最好,更加卯足了劲地道:“不是么,看看你的打扮,一身贼衣打扮,夜半跳上我的马车,不是贼人是什么?堂堂皇子,不是扮成青楼艳妓,便是要做贼人勾当,我都替你不齿。”她一边说着,一边汗水涔涔地忍着身上的痛苦,故意忽视一旁的楚雪熙,就是想要让他先走。谁料楚雪熙此时却仿佛看不懂锦瑟的暗示,看着她此时分明是强撑着伤势还在谈笑风生与对方周旋,深恨自己的无能,哽噎得难以成声。只觉得自己胸口处满是一阵紧缩般的刺疼,甚至可以感觉心脏在不住痉挛。   被锦瑟如此恶毒的批判,两人间是死寂一般的沉默,见到寒朝羽吃瘪,锦瑟居然有一瞬间幼稚的快感,仿佛连身上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却见此时寒朝羽那俊面上乌云密布,目中寒光森森,咬牙切齿道:“很好,我原本都已经预备放你一马,但你既如此看得起我,那我也自然不能堕了这‘贼人’的名号,我就掳了你这大周的堂堂亲王,看看你到底怎么和我嘴硬。”   这是什么话?肩膀处还在火辣辣的痛着,锦瑟还没反应过来,已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却原来寒朝羽一把将她抱起,朝着远处跃去。   亲王?原来她竟是大周亲王?楚雪熙还没从前一个消息回过神来,就见寒朝羽三两下就抱着锦瑟不见了踪影。顿时心下大惊,不,她还受着伤,不能让她被抓走!他一把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锦瑟的衣角,却只是徒然,踉跄着身形想要追去时,却有人比他更快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鲁淮?”见到眼前的黑衣女子真容,楚雪熙俊美的面上顿时血色褪尽。   他的手臂被她紧紧拉住,随即是整个身体被她钳制住,徒劳无功地挣扎了几下,反倒引得她一双赤红双目越发阴翳,鲁淮本来的目的就是楚雪熙,一旦得偿所愿,便死命拉着他很快的离开了那处战场。楚雪熙完全抵抗不过她这样一个习武之人的力气,却仍是死命挣扎。   “没用的,她已经被殿下带走了,而我也终于可以得到你了。”鲁淮阴沉地道,楚雪熙的心猛然就漏跳了一拍,强作镇定地看着她,楚雪熙方才意识到她就是方才唤醒那青衣人的罪魁祸首,不由目光中流露出恨意,“是你通知了这些人来抓她?是你!”   看到他如此神情,鲁淮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失落,但转瞬又是一抹隐隐的祈求之色:“忘了她吧,雪熙公子,如今木已成舟,和我在一起,我们离开这里,从此后我定不会负你……”   闻言,楚雪熙开始冷笑起来,边笑着,眼泪边止不住的从他眼眶中流出来,原来,真正害了她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若非当日抱着利用鲁淮的目的对她委身,今日也不会落入这样一个局面,更不会害她为自己身受重伤还被人掳去。   犹如死寂一般的眼神看着眼前的鲁淮,楚雪熙缓缓地道:“鲁淮,我知道我抵挡不了你的暴行,但我楚雪熙也绝不会轻易地从了你,今生今世,我们都不可能一起,永不可能。”甚至,他恨不得杀了她。   鲁淮看出他眸中毫不掩饰的恨意,身子不由地晃了两晃。“为什么?为什么?”她愤怒地嘶吼着,一剑将他身边的一棵大树劈出了深深的沟壑,面对她此时的疯狂举动,楚雪熙脸色未变,只是平静地站着,甚至连那剑砍来时他眉毛也没有动一下。   “她有什么好?不就是有几分容貌。区区一个无能之人,连武功也没有,更没有保护你的能力,你为什么看上她?”   楚雪熙冷淡地看着她不甘的嘶吼,没有说话,也根本不屑回应。   见楚雪熙面无表情,一双眼只是清冷地看着她,鲁淮顿时怒极的一个巴掌掴来,楚雪熙被她一掌甩到了地上,嘴角霎时渗出了血丝,他没有去擦,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自暴自弃地道:“你打吧,你打死我,我便也正好把这条命还给她……”说了两句,心里顿时酸涩的再也说不出话来,又是泪流不止。   此时,鲁淮既恨不得一剑杀了他,却又下不了手。手中的长剑亦是不停地抖动,   “雪熙公子,你既对我没有丝毫情谊,当日又为何……为何……”   楚雪熙淡淡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冷漠道:“我不过是想利用你拿到五石散罢了,鲁淮,我们之间原本谁也不欠谁的,你便是强迫了我,也得不到我的心,又有何意义。”   这番话已经再清楚不过了表明了他的心迹,鲁淮若是还不能明白便是傻子了。可是她却无法接受,本以为他就算是变了心,至少还曾对她有过几分情意,如今看来,一开始就是她自作多情,哪怕是曾在她身下的那曲意温存也根本是假装的!   这冷酷的事实比她可以想象到的更为残酷,直愣愣地看着楚雪熙,鲁淮艰难地开口道:“如此说来,你就算曾委身于我的那刻,也对我没有丝毫的情意?”   楚雪熙闭上眼,疲倦地道:“雪熙此身虽污,犹守一片冰心,如今只系于她一人身上。”   鲁淮浑身都猛烈地颤抖起来,一番筹划之下,这结果却与她所设想的竟然是天渊之别。她怎甘接受这个现实,望着眼前这个显然已是心如止水的美少年,鲁淮忽的出手,一掌将他打晕,扛起他就消失在了林子中。   作者有话要说:   真想休息两天啊。 第173章 第一百七十三章   锦瑟这一昏迷持续了好久,即使间或有醒来的几刻,头也昏沉沉的,竟一直在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浑身发烫且酸痛,肩膀伤口处都在灼烧。依稀好像有人把她肩头碧绿的衣裳从右臂上脱了下来,露出她晶莹如玉的细致肌肤,以至于半身都是凉飕飕的。   还没等她想清楚自己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已经有两声惊呼吵得她皱起了眉。   “殿下,殿下,她…她是个女人……”   已经昏昏沉沉的锦瑟还没想到自己如今其实是被一群少年们在脱衣服清理伤口,只依稀觉得这些个惊叫声十分恼人,害得她都无法好好休息。   然后,就有另一个熟悉的少年声音很冷静地说道:“哦,我没说么?”   真是十分无辜又很若无其事的语气。   于是,原本惊慌不已的少年们反而都怔了一下,殿下这是……   而那清越如冰的声音仍旧是若无其事道:“她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就把她当男人好了,反正她这身体肌肤体态看上去和男人也相差无几,再说你们自己看她的姿色,我能让那些女人们来给她换衣服么?说不定一个个都要流鼻血……”   锦瑟若是还清醒着,听到这话指不定得抓狂,虽然这其实也算是寒朝羽对她的另类赞美。   她的鼻边一直萦绕着一股清香的药味,随着几只温柔的小手轻抚来轻抚去,逐渐的,肩膀上的火辣都被清凉的感觉代替去,然后就微微有些发痒,这是伤口逐渐好转的趋势。   这段时间,又总有人在她身边轻声商量道:“殿下吩咐过,要给她用最好的生肌霜,如此用后便不会留疤。”   “殿下可真是细心,的确,这么好的皮肤,我摸着都觉得不像个女人,若是留了疤多可惜。”   声音又轻了几分,显然十分好奇:“你说,这个女人和殿下是什么关系?当真是捉她回来当俘虏的?那殿下为什么还要吩咐用最好的伤药和去疤灵药?……”   “嘘,噤声,你竟敢胡乱揣测殿下的心思!”   “我只是看殿下这几日对她的关切程度,你说,以她这比男子都美的容貌,殿下是不是对她……”   “对她怎样?”此时,脚步声悠悠响起,一声不悦的质询声传来,原来是寒朝羽跨步走了进来,顿时将一群正在八卦他的少年吓得扑通跪地,更有一个正打来清水给锦瑟换药的,那一小盆清水慌乱之下就猛地全部倒到了锦瑟的上半身和他自己的身上,他却连擦拭一下就不敢已经腿脚发软地跪了下来。都是些深宫出来的桥嫩小少年,哪里见过寒朝羽此时一脸冷厉的神情,毕竟他是如今掌控着整个原太女皇族势力的掌权人,若是没有一分半分的凛冽气势,只怕也镇不住那些手下。   感觉到身上一阵水淋淋的,锦瑟有些迷茫地想要张开眼,却觉得十分有气无力。   “下去吧。”见锦瑟醒来,寒朝羽长袖一挥,几个少年忙不迭地躬身退了下去,吓得一个个面色青白。   此时,锦瑟的眼睛正瞪得溜圆地直直看着身前的寒朝羽,只觉身体每一块骨骼,都无比刺痛,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身上都是水淋淋的像被水泼过,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要以为寒朝羽是对她用了刑。   看到她此时明明一身狼狈却又故意不愿泄了气势而死命瞪着他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寒朝羽就突然很想笑。   他走到锦瑟的身前,取了一块干净的布,掀开她身上的衣服,原本预备亲自纾尊降贵的好心替她帮忙把身上撒到的水珠擦拭干净,锦瑟却完全误会了。   “你想干嘛?……咳咳,寒朝羽,你是禽兽吗?”也许是躺了两天刚醒来,锦瑟此时发出的都不像自己的声音,绵绵软软的,柔弱不堪,此时她的声音因刚清醒微微还有些沙哑,却反而带出了一丝/诱人的性感,再加上她一身衣襟半敞,裸露在外那莲藕般的手臂与半身春光大泄更是惹人视线,这无意中的魅惑之态,直教寒朝羽猛然一栗,居然觉得周身有一股颤簌,仿佛每一个毛孔都欣欣然张开,但见她此时满面羞愤,更增娇艳,顿觉有什么无名业火从他身上燃燃升起。   皱了皱眉,寒朝羽一把将手中的干布丢到锦瑟的身前,遮住了她胸前春光,也平缓下了自己莫名的不适,动了动嘴唇,好容易才挤出一句话道:“亲王殿下,你自己说说我想对你干嘛?”   在这个世间遇到的荒唐事情多了,锦瑟也知道自己刚才是多心了。她干干笑了笑,也顾不得擦拭什么水珠,先严严实实的用左手将自己的衣襟拢上,然后拉高了锦被,有些苦恼自己这段时日的昏迷到底被人吃去了多少豆腐,但锦瑟此时也没有那个心力去纠结了。   要不要告诉她实话?寒朝羽几不可见地撇了撇嘴角,这两天为了给她换药清洗伤口,他都不知道无意中看过她的身体多少回了,包括他的几个贴身小侍从……只是此时看到锦瑟这般表现,寒潮羽竟一瞬间觉得十分合理,想到身边有两个小侍少年竟然都曾亲手抚摸过这身滑腻白皙的皮肤,心头不知为何会莫名的闪过一丝不快和嫉妒。或许这就是方才他遣下他们预备亲自动手的原因吧。   “说吧,你把我抓来到底要干嘛,莫非还是为了你那些西塘破事?我不是早说过,我没兴趣搀和到你们的事情么?再说你就算抓了我们师徒也没有用,摄魂术的威力若真有那么大,我还会被你抓来么?”一口气说了那么多,锦瑟竟猛然觉得自己腹中十分空虚,却见寒朝羽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她的身边,舀了一勺香味四溢的白粥递到她的嘴边,迫切的饥饿感让锦瑟忘记了其他,动作快于思想的一口吞下,只觉得唇齿留香,全身都是满足,待看到寒朝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才禁不住浑身一僵,不好意思地结巴道:“不用你喂,我……我还是自己来吧。”   可是习惯性的右手才微微一动,就是一阵刺骨疼痛袭来,只能愁眉苦脸地作罢。   看着这眼前一如记忆中腼腆而贵气的女人,寒朝羽眼中闪过一丝异采,随即又是舀了一勺香粥到她的口边,极为泰然自若地道:“你的手受伤了,又是因我而受伤,我怎能不亲自照顾你一下略表我的歉意?”   这么一说,锦瑟反而有些不能拒绝他的好意,她尴尬的一口又一口的任凭寒朝羽喂了她整整一碗精细的药粥,腹中顿时暖洋洋的感觉舒服了不少,整个人也有了些许的精神。   扶着锦瑟斜靠在身后的软垫上,看着她微微有些泛红的脸,寒朝羽意味深长地道:“一别多日不见,亲王虽然还是那么…惧男,不过身边却依旧不乏美人,当真是艳福不浅啊。”这显然是在调侃她和楚雪熙当日的暧昧情形,只是不知为何,连寒朝羽自己都没有发现语气中的一丝酸味。   提到楚雪熙,锦瑟神情就是微微一僵,毕竟任谁回忆起自己的不堪过往都会很想逃避,不由自主地,她的语气就冷了几分:“我和他没有关系,不过你也莫为难他就是了。”虽然她不喜欢楚雪熙此人,但总顾念着他马车遇险时对自己的照拂,因此并不愿他为此受难。   感觉到锦瑟语气中的一丝冷硬,寒朝羽不由微微眯起眼,联想到这位亲王的惧男传闻,心里开始涌起十二分的好奇,如猫爪子一般地挠着心扉,面上却仍是十分自然地笑道:“我自是不会为难一个男人的,早放他走了。本来我还担心,亲王醒来时,若看不到心上人或许要问我要人,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   “我的心上人只有一个,如今就在锦王府内好好住着。”锦瑟十分不满寒朝羽总将她和楚雪熙扯在一起的态度,完全没有发现这些都不过是他的试探罢了,“别随便找着一个男人就朝我身上靠,我可受不起。”   寒朝羽笑而不语,只有一个心上人么?到底是她的推脱之语,还是肺腑之言呢?若是有机会,可真想见见那位林侧君。   “说吧,皇子殿下,你这回把我虏来,到底又是为了什么?若只是为了摄魂术的话,我只能抱歉,恕难从命了。”   寒朝羽看她一脸硬撑的故作冷淡,原先的目的倒反而抛到九霄云外了,笑了笑,他缓缓道:“其实,当我发现潘芷的徒弟是堂堂大周亲王后,我的主意就已经改了。我会放了她和她的侄女,也不会为难任何人,不过亲王大人,可就要辛苦一下了。”   锦瑟防备地看着他,她很怀疑寒朝羽能给她什么好的选择余地。   “还记得当初我在燕州的提议么……”   锦瑟神色一敛,冷冷看着他,她没有接话,但心中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寒朝羽看她神色,只能深深一叹道: “即使亲王无意,但我还是要说,若你我携手,共谋大业,到时你位极帝位,与我共掌西塘江山,号令天下,何等快意。”他这话一出,马上气势大变,双眸目光灼灼,那声音温和而坚定,既不显得盛气凌人,又透着一股自信,隐隐的竟有一股斜睨天下的霸主气势,简直可令任何人为之心动。但锦瑟却觉得他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至少她绝不会愿意为了个所谓的权势地位就答应政治婚姻,不管是君傲还是西塘,怎么人人都以为她很适合做女帝呢?   于是她等寒朝羽说完后,便毫无兴趣的闭上了眼回道:“我真好奇你们西塘的皇室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个的男人,心竟都比天而大,那传说中的楚贵君,和你寒朝羽又有什么区别?我早已说过,我不是皇子可用之人,既没野心也没那个能耐助皇子得到天下。”   如上次一样,她拒绝的态度已经溢于言表,寒朝羽一声长叹,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之色,但随即平静地又道:“亲王何必急着拒绝我,听说亲王最是怜香惜玉,我如今被西塘楚贵君一路紧逼,父君与长姐都已经被他害死,我为了生存才不得不一心反抗,莫非亲王见此情形就没有一点点的怜悯之心么?”   硬逼不成,这算是转而打苦情牌么?锦瑟心底冷笑一声,她早在皇宫时,就听说过这位西塘楚贵君手段狠厉,前女帝一驾鹤西去,他就飞快的掌控了宫中局势,逼死凤后,毒杀太女,利用自己楚家当朝宰相的权势,无视历代女尊国的传位传长的规矩直接扶持自己尚还年幼的女儿即位,自己则做了幕后真正的掌权人。现在一切都很清楚,此人为了霸业不惜对原来的嫡系一脉赶尽杀绝,有魄力也有手腕,实在是个心狠手辣作风决绝之人,想来若是寒朝羽只要和那前太女一样稍微优柔寡断一点也不会有命在。如今这位西塘皇子不单单想要复仇更想要放开手脚大展宏图夺回其皇位,这自然需要找到坚实的同盟,而身为男子,最好的同盟方式就是委身下嫁,何况他姿色背景一个不差,一般人定然不会拒绝娶他助他。而那楚贵君自然也不可能坐视不理,任凭自己的心腹大患好端端的活在世上直到王者归来。   说到底,这就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斗争,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下,锦瑟腹中已是暗诽了半晌,想了想,她口中轻声劝道:“其实我回京后,可以向二姐请旨,让你在大周在保护下同样给你皇子的待遇与名号。好歹你如今自由自在,做西塘的皇子与做大周的皇子又有什么区别,倒不如远离那勾心斗角的争权夺利之地,只要有我和二姐一句话,宫里自没有人敢亏待了你,以后你若要嫁人,自己找个情投意合的,和和美美的一起过日子不好么。” 锦瑟这话,不可谓不坦诚,寒朝羽一下也就怔住了。   半晌,他才略显惆怅地叹了口气:“若是父后和太女姐姐还活着,说不准听了你的话,我兴许还真会放下这西塘嫡皇子的身份。”他深深地看了锦瑟一眼,眸中神色复杂难辨,“……可现在说这些都没什么意义了,以那楚贵君的性子,我一日还活在世上,他就一日睡不安寝食不下咽,毕竟这是为了他女儿的帝位与他楚家的权势。”   “原来他连这样都不肯放过你?”锦瑟愕然道,“你们西塘的皇室宗亲竟都一个个眼睁睁地看着?”   寒朝羽双眸熠熠,脸上露出了罕见的精明与冷静,“他自然不能明着杀我,但却可以逼我嫁入楚家,从此为他所掌控,对外更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抬高他楚家的名望,待时机成熟后,我就算悄悄地死了也没有人在意了。亲王殿下,若非你也是皇室出身,这些话我也不会同你说。就算我留在大周每日足不出户,恐怕他也会派出西塘的杀手明里暗里过来斩草除根,你好好地静心想一想,若是我不反抗,这岂不是就是我未来的命运。”言罢,他苦涩的一笑,仿佛在这一刻,他才对锦瑟真真正正地敞开了心怀说出了自己的无奈,然而那双深邃星眸中却暗暗地闪过一丝诡光,如此言辞,他就不信这向来和善的锦亲王当真是铁石心肠。   锦瑟果然就被唬住了,其实寒朝羽这番话也是或真或假,楚贵君虽然想要拿下寒朝羽却绝无法轻易地杀他,毕竟身为嫡皇子,他亦是西塘数一数二的高手,再说派遣刺客到大周皇宫来杀他,这也是藐视大周皇权的愚蠢之举,就算是楚贵君再狂妄,也只能先和安澜通气打招呼,请她将这位皇子引渡回国,可若是大周女帝不支持,楚贵君便什么招也使不出,正所谓天高皇帝远,何况还是在大周皇室的庇护下。但寒朝羽的那番话单从情理上来看,的确很能说服人。锦瑟踌躇半晌,犹豫地问道:“那我能为你做什么?先说好,除了让我娶你,其他什么都可以。不过我如今也就是个大周亲王罢了,虽然手握兵权但我一天也没带过兵,何况没有二姐的允许,我也没法发兵西塘……”她实在是十分矛盾,对寒朝羽的同情让她几乎忘记了自己前几日才刚被他一剑刺穿了肩膀。   见她此时一脸信以为真,那担忧同情之色毫不掩饰,寒朝羽自己也愣了片刻,所有的王爷皇女当中,她大约真的算是最好骗的了吧,只是面对他这样一个同样姿容出众甚至在西塘也被不少人趋之若鹜的嫡皇子,这位大周亲王竟然一点婉转也没有的就数次直说不愿娶他。虽说这不是第一次拒绝了,但也实在太伤人了一点吧。   既有情又无情,连寒朝羽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一位亲王大人,但凡她能好色或者有野心一点,他也愿意以皇子之尊委身相从,只要能得大周臂助,区区清白之躯又能算什么,这也是他原本最初来大周的打算,可是偏偏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在他被打击的同时也涌起了一股异乎寻常的征服欲。如此再次面对如此这般的她,寒朝羽的心底某处却不知为何反而柔软了几分,隐隐地仿佛传递来许多的难言的情愫,甚至比当事人以为的还要多得多。   轻轻一笑,他半侧了脸来,浓密的睫毛上还洒着映入房内的淡淡光线,一缕青丝随着他的垂落而下,挡住了他那双清透潋滟的眸子,映着他此时嘴角噙着的淡雅笑意,清俊绝伦,实在是风情楚楚,带着非比寻常的魅力。   “亲王当真不愿娶我?”   锦瑟傻了傻,这算是啥,莫非这西塘皇子也想对她用上魅术?可正如潘芷所言的,锦瑟的淳朴心性不是这个世间的普通女人可比,也因此,看到寒朝羽如此诱惑的风情,她的第一反应是朝后退了退,整个人死死地顶着床沿,目光戒备而警惕地道:“我说皇子殿下,您就大人大量,就放过我吧,如今我早已嫁……早已娶了人了,还不止一个,本来的一堆烂事都搞不定,你就别添乱了成么?”忽然想到什么,她又扬起头大声道,“再说大周有权势的王爷也不止我一个啊,你若是真要找人帮你,直接找我二姐不是更快么,她可是女帝,女帝啊!”这几乎已经是预备要把安澜都给卖了。   寒朝羽呆了片刻,脸色突然忽红忽白起来,想笑却又觉得有些无语,为什么每次只要他一放低身段都可以被这位活宝亲王搞得不上不下,轻叹了一口气,嘴角却不禁流出笑意来:“也罢,看来我只有先留着你在我这里好好想清楚了。”这是预备要软禁锦瑟了。   锦瑟心里咯噔一下,却见他仍在懒洋洋的道:“我可不敢嫁给你大周的女帝,一入宫门深似海,我寒朝羽可不傻,放着好欺负的亲王殿下不要,偏要找那最难缠的。”鬼使神差的,他禁不住伸出手去,锦瑟就感觉到他的手已在自己的脸上狠狠一捏一揉,她勃然大怒,正要拍去他的贼手,后者已经闪电般的又缩回了手去,忍下手指间对那柔腻绵滑触感的留恋,少年哈哈大笑道:“看,可不是最好欺负的不是。”   言罢,还故意对着面色铁青的她抛个媚眼,方才转身离开,只是离去前那一抹眸中深意锦瑟却是看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弄了个封面,但是找不到外链相册:   http://d.hiphotos.bdimg.com/album/s%3D740%3Bq%3D90/sign=2b8e8d85eb24b899da3c7b3c5e3d6ca8/95eef01f3a292df5e3480b90be315c6035a873af.jpg   话说有没人和我一样恨不得扒光这位朋友? 第174章 第一百七十四章   是夜,大周宫门外更深露重,随着几声连绵悠长的打更声,更显得偌大的金殿寂寥冷清,可在此稀疏的月光下,殿外却有一具修长的身影正挺直着背脊长跪不起。   “让他进来吧。”半晌之后,殿内传来一声淡淡的威严女声,大内总管安福走到了殿门边,轻轻地俯身对着那跪地的少年恭敬道:“陛下有请锦王正君。”   秦若临早已感觉不出自己的双腿,起身时他的身躯显而易见的微微颤抖了一下,靠着身边宫侍的搀扶方才站起,虽则如此,在他的脸上,却云淡风轻仿佛丝毫没有跪地几个时辰以后的疲累。   稳稳的一步步跨入殿内,即使面对大周女帝,他仍是长身玉立,身姿挺拔。嫁入锦亲王府不过一年有余,当日那笑容腼腆的少年如今竟也在严酷的现实面前日渐消磨,变得沉稳宁静,如今那白玉般纯净的脸庞上,一双黑眸幽深如潭,更显得内敛而深沉。   “秦正君此次入宫,可是想劝朕收回成命?”安澜的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只遥遥从殿上高处传来,“你可知朕如此做,正是为了锦王府日后家宅安宁,更为了你秦正君?”说到最后,语意中竟隐隐带出一分凌厉锋芒。   见安澜如此,秦若临却是从容不迫,不卑不亢地垂眸道:“陛下,如今亲王即将回京,她与林侧君向来情深意重……若林侧君此时入了大牢,必会让亲王回京时不悦,若临身为王府正君,更责无旁贷。为不让亲王为难,恳请陛下……收回成命。”言罢,深深跪伏于地。   他每说一句,龙椅上安澜的面色便沉一分,待他说完,女帝已是沉默不语,安福只得顺着自己主子的意思苦笑着开口道:“秦正君,陛下此举可不正是为了你秦正君?你与亲王大婚一年有余,就算撇去亲王不在府中的日子,也足有数月日日相对,但陛下却深知你虽为王府为正君却迟迟未能与亲王圆房,身为王府正室大婚至今却仍是处子,这若不小心传出去岂非落人口实,引来流言蜚语,更让亲王也陷入不义。陛下虽不能明着干涉后宅争宠,如今却为了能帮你秦正君做一回主,冒天下之大不韪,以御前失仪的罪名将林侧君下了天牢。这正是陛下刻意为你铺平道路,你又何必白废陛下的一番苦心。”   听到此处,秦若临浑身都是一震,他惨然一笑,星目中已慢慢滚出泪来:“若临明白,奈何亲王对林侧君一往情深,连出使君傲都不愿给我只言片语,若临便是再羡慕这份感情,却也知强求不来。只盼能熬到她真肯睁眼看我一次为止。但我绝不愿让亲王为此而痛苦难受,若她心中眼里只有林侧君,我便成全她,默默守在她身边,终有一天,也许她愿意……愿意……” 说到此处,竟是举袖拭面,泣不成声。   却见安澜用力一拍龙椅扶手,肃然道:“你愿意,朕却不愿,玉家的皇族也不愿。若那林素衣有一分半分的世家贵族公子应有的大度,朕也不会如此待他。如今朕将他名下的亲王长子转到你的名下抚育,你可知朕的深意?”   “朕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若锦亲王还是执迷不悟,朕便宁可得罪林家,亲自废了林侧君,也要为你做主……”   听了女帝的话,秦若临震惊不已,他虽一直嫉妒林素衣,却也无计可施,不料安澜如今竟用上了雷霆手段,果然是天子之怒,无人可以承受。一时间,周身泛起丝丝冷意,却又从心底的角落里蔓延出某种波涛汹涌的渴望。   安澜将他的不安与矛盾都看在眼底,待他平静稍许,遂又沉声道:“秦若临,你很聪明,你来见朕,名义上是为林素衣求情,实则也是在告诉朕,你对锦亲王的势在必得之心。否则,你又何必让人呈上这封锦亲王自飘雪山庄中私下寄来的书信与字画,名为告诉朕她的行踪,实则也是在暗示朕她对林侧君的过于宠爱。你这些小心思,朕可以不理会,甚至可以体谅你对锦亲王的一片真心,但不要在朕的面前玩弄手段,你今日在殿外跪了几个时辰,虽不能救下林侧君,但想必日后锦亲王知道了,也不会迁怒于你,朕愿意陪你做这场戏,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是看在你娘秦岚的份上。你可明白?”这番话一出,秦若临脸色顿时一白。   “朕如今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给你制造机会,让你能得她宠幸,先用你的人去牢牢抓住她的心,稳固你锦王正君的地位。但你记住,身为秦家之人,你不能生下锦亲王的儿女,至于愿不愿,由你自己决定。”安澜意味深长地说道,语气波澜不惊。   秦若临只觉全身血液都凝固起来,身体绷得死紧。   他其实不在乎所谓的锦王正君的地位,但他却想得到锦瑟的心。林素衣一旦得罪女帝被下了天牢,他的名声地位也没有多少了,可秦若临却知道锦瑟她并不是一个在意名声的人,她在意的一定只是林素衣的安危。女帝若用此手段逼她就范与自己圆房,那必然是十拿九稳的事,而两人一旦有了夫妻之实又是以她为主动,依着她惯常温柔和善的性子,她也绝不会再把自己当成弟弟从而十分的生疏和推拒,从此后,他才可有筹码与林素衣一争高下。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如今他秦若临竟然也步步为营,成为了其中一个算计她的人,这让他心中十分的痛苦与复杂。   女帝没有作声,她始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年轻少年神色变幻不定,身躯微微颤抖。   许久,只听秦若临低声道:“若临愿意……还请陛下玉成。” 未几,竟落下泪来。   女帝似乎并未察觉得那声音的异样,她挥手让秦若临退下,一路朝后宫走去。此时的她微微的扬起唇角,自觉能为锦瑟回京以后的日子增加一些新的调剂和麻烦而感到十分有趣,她们玉家的皇女,怎么可以玩什么对一个男人从一而终的可笑把戏,讲真情?她玉锦瑟以为自己是话本里的才女佳人?做王爷你就可以逃避皇族的责任了?她安澜若非是女帝,也不想娶那么多后宫男人的好不好,后宫那帮货色们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整天东宫西宫的看他们算计来算计去,明明知道玩得什么把戏却为了世家稳定和后宫平和不得不跟着装傻,为了后宫所谓的一碗水端平和雨露均沾每天不得不和个老牛一样的应付这个应付那个,那真的是非常劳命伤神的事情好不好,结果你玉锦瑟还想独善自身?你过着每天放大假的日子,你有人性么?做梦呢吧?……当然,还有另一个小小的理由就是身为皇女那绝对不能独宠一个男人甚至爱上一个男人,这可不仅是颜面的问题,而是关乎一个皇族的生存问题,毕竟世世代代的皇族都是靠着和世家联姻巩固地位。不过,这个理由是明面上的罢了,暗地里,就是安澜的不爽,人人都可以婚姻自由,找自己喜欢的,就她只能选秀选秀……既然如此,那大家身为姐妹,那就得有难同当。   其实有时候,安澜也想和君傲的女帝一样,每日里吃喝玩乐撒手不管就只凭着心意大享艳福,可人家有个厉害的皇太女啊,兜着揽着那是一把抓啊。反过来看她安澜年纪不算老,但子嗣却很是不旺,除了几个皇子到目前为止居然还没个太女,更别提是她想要的像样的太女了,这让她情何以堪?日日耕耘,种子却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想起来这气都不知道往谁头上撒。看锦瑟过得那么舒服,她自然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可恶的玉锦瑟,你知道身为女帝,必须每日在龙床上龙精虎猛的代价么?你知道自己在所有后宫男人面前必须端着拿着的辛苦吗?你都不知道呢吧,一句话说你不想娶,你想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就把所有该娶的适龄公子都往后宫里面推?你考虑过二姐的身体没有?你有种自己来当个女帝看看?   此时一如往常的,大周女帝安澜又开始满心怨念的想了很多,那脸色也越来越黑,显得高深莫测,让人难以揣测她的心思,连一旁的安福都禁不住偷偷冷汗流了一身。   “今夜该轮到谁的牌子了?”她的声音冷漠而威严,似乎谈论的不是后宫的美人,而是国家大事。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对安澜来说,龙床上的那点事也和批奏折办公事差不多。   “陛下,按照这个月头定下的新惯例,今日上半夜应召幸陆常侍了…下半夜则是玉贵侍…”   “又是新进宫的?”   “是啊,让老奴想想,啊,上回选秀出来的二十人里面,眼下也就只有他们两人尚未被召幸了,听说这两位主子长的也是花容月貌…闭月羞花…”   “行了,那就他们吧。”安澜叹口气,这安福永远没有什么新鲜的形容词,每一个人都是“花容月貌,闭月羞花”,她听得都倒胃口了。摇摇头,安澜又开始起坏心眼了,什么时候真该让小九儿也过来体验体验这种生活,让她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最难消受美人恩……   此时,远在数百里之遥的锦瑟,莫名地打了一个寒噤,看了看四周,她庆幸自己还藏得好好的没被发现。   从一堆枯草中抬起头来,锦瑟四顾张望半晌,方才慢慢地从当中爬起,但见寒朝羽策了一匹白马,清雅脱俗,缓缓行至。见他如此闲适,锦瑟面上不觉一滞,看也懒得看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却因为右肩的伤势而皱了皱眉。见她此时明明如玉般的面容都皱在了一起,眼神还是瞟着四周,一副草木皆兵的模样,寒朝羽慢条斯理将她扶上马,拉到自己前面坐好,还伸出手去替她捋齐耳边飞扬开来的几丝乱发:“我说你到底为什么怕成这样?本来以为你是怕我,倒不知你怕的是来找你的人,处处躲着她们,真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刚才官道上突然出现了一群飞驰而过的江湖女子,当即把锦瑟吓得一个激灵直接一骨碌跳下马朝着最近的草堆扑了过去,惹得寒朝羽一阵无语,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干了多大的亏心事,生怕被江湖仇家寻仇。   锦瑟推开他的手,不悦道;“你用不着问这么多,总而言之,如今我跟着你走就是了。”丝毫不提自己其实最怕的就是被令狐源找到,然后强行给塞到司马家做种马女的丢脸真相。   事实上自从她被寒朝羽掳去后,令狐源和司马家的人便彻底联合起来,几乎把周边所有的官道城镇都翻了个底朝天,奈何寒朝羽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一看锦瑟如今伤势也算暂时稳定,便干脆兵分两路带着她直接上路朝着京城赶去,那一路大部分人马所在其实就是个迷雾弹,被令狐源和司马铭的两队人马一直紧紧盯着,几乎始终在你追我赶,谁也没停歇。至于潘芷和那潘玉,早被他好吃好喝供了好几天后轻飘飘地放了,能抓到大周如今炙手可热的人物玉锦瑟,比什么摄魂术高手都来得有价值,寒朝羽可不傻,他了解大周女帝安澜的作风,只要向她表明自己愿意以西塘皇子的身份下嫁大周亲王并因此奉上西塘嫡系皇族的一部分势力用以联姻,那可绝对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只是他不知道如今的大周女帝的确早有意向要和他这位西塘皇子做亲戚了,不过人家可不是为了所谓的嫡系西塘势力,而仅仅只是想气气那西塘的楚贵君。也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算都是在统治阶级,女人和男人做一件事时的出发点也往往南辕北辙,虽然结果可能相似。   可怜锦瑟还受伤未愈,就一路被逼着颠沛流离地朝着京城的方向赶,甚至寒朝羽为了躲开令狐源这武林中的第二号势力,故意绕路而行,带着还养着病行动不便的锦瑟行了水路。   这一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十分高明,仅仅两人的偷偷离开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何况锦瑟也小心眼的并不希望被司马家的人发现免得被架到司马山庄做种马女,因此她非常配合寒朝羽的计划。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眼前根本就是前门驱狼后门进虎,跟着寒朝羽那一样可能没有什么好下场,大约被人卖了还得替他数钱。   两人打扮成一对江湖客,一个易容成面容普通的年轻女子,另一个虽然以真容示人长得十分养眼,但就凭手中那一柄青光剑,风姿矫健,身手不凡,气势上又带着几分冷漠的傲娇,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自然也没几个不长眼睛的敢来找不痛快。锦瑟的□□用来用去无非就那么几个,最喜欢的还是这个显得十分普通的,平素往脸上一盖一抹真心十分省事,尤其在她受伤的当口,实在没工夫每天花时间细细涂抹,但因着她身形还是纤细柔弱了些,没有这个世间女儿家的大气与威武,尤其她如今身上还带着伤,走路时就不得不常常靠寒朝羽扶着,再加上那修炼中时不时就会流露的像个□□一样的魅惑之态。于是,此时坐在船舫上等待开船的众人,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一个女子远远行来,她身体好像有些娇弱,那脚步似格外的轻,从远处走进来,袅袅婷婷似一朵出釉的云,仿佛晕染成一片有神无形的水滴,简直是说不尽的窈窕、温柔与淡雅。而身边的那个青衣少年,虽是贵公子打扮,长得又如美如冠玉,但身负长剑,龙行虎步,气势凛然,那目光更是冷冽清傲,令人不敢冒犯,只见他只是微微一扫,视线所过之处,众人无不下意识地的屏息,心里却翻来覆去地琢磨着这两人之间的气场真是怎么看怎么违和……   走了没几步,那女子似乎一个不小心,脚下绊到了什么踉跄了一下,那青衣少年仿佛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扶了她一把后,直接揽腰将她抱起,提气一跃便入了船舱,那身法美妙,犹如一只蝴蝶般,掠入其中,只觉美不胜收。站定后他小心翼翼地放下怀中女子,对着船家和众人颔首示意道;“开船吧。”   被寒朝羽如此带上船,锦瑟一脸窘迫,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寒朝羽,可以松手了吧…你的手按到我的伤口了…”   青衣少年却并未理会她的抗议,而是十分道貌岸然地道:“一会开船会有不稳,我不扶着你让你摔到了可怎么行?再说,我俩那是谁跟谁,你就不用跟我客气了。”   锦瑟冷哼了一声,依旧用力去推他的手:“你放心吧,我是不会逃的,你又何必处处拘着我,把我搞得和个囚犯似的。”   但少年只是微笑,手下并未放松。于是众人都暗暗在心底嘟囔,怎么这少年如此姿容人品,偏要跟着这么个长相普通且男子气十足的女人,不由大感扼腕,深觉老天没眼,让鲜花配了牛粪。   这船是惯常用的商船,体积颇大,有上下两层,可容纳不少客人,底部还有货舱可以堆放不少行李,但两人入了船舱,仍是不见消停,只听那俊雅少年缓洋洋地道:“我如今可是一片诚意,就算做你的侧室偏房也认了,你又何必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偶又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怒骂道:“诚意,你所谓的诚意就是逼着我回去娶你吧,我告诉你寒朝羽,你若是不介意守活寡你就嫁吧,别怪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你。简直是看到你就烦。“   有八卦,好奇的众人再度伸长了耳朵,又听得那少年受此挑衅还是分毫不怒,带着与那冷冽气度明显不符的悠然语气说道:“看来你这儿受活寡的人应是不少,无妨,多我一个不多。”却不知为何,语中隐隐竟含着笑意。   锦瑟太阳穴中青筋隐隐跳动:“我可供不起你这尊佛,还是麻烦你离我远一点,咱们之间有事谈事,就是别牵扯婚姻嫁娶……”   此时,寒朝羽的手正轻轻抚过她秀长的脖颈:“怎么,又想跟我划清界限?唉,可咱们两个这些年的关系,早就说不清,道不明了…不如和你二姐也好好说道说道,让她评评理看看…”边说着,那手边肆无忌惮的流连忘返在她的滑腻肌肤上。   锦瑟顿时急了:“你胡说,咱俩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你那…那什么痣不还在么。天地为证,我要是碰过你一根手指头我天打五雷劈……”   寒朝羽顿时收紧了自己的手臂,将她牢牢地锁在自己怀里,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守宫砂还在?莫非是偷看过了?果然是个薄情的女人,如今揩完了我的油就想溜?”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哪里揩你油了?”锦瑟几欲跳脚,却见寒朝羽低头朝着两人胸口望去,只见锦瑟的一双纤纤玉手此时正抵在寒朝羽的胸膛前,她本意想要隔开两人的距离,却偏偏放在了这个世间男子身上最不该放的地方之一,待她想到这一点时,脸色已经难看之极。   “你这女人可真是个无情无义之辈,看来唯有回京让二姐为我做主了。”寒朝羽一副泫然欲泣,悲愤交加的模样,偏生把这声二姐唤得极其理所当然,锦瑟抽了抽嘴角,见他果然眼角带泪,不由惊愕,这…这莫不是鳄鱼的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在修错别字。 第175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   渐渐的,两人声音低了不少,却是锦瑟硬的不行,转而施展软磨功夫,待船上众人再竖长了耳朵去听,却已经听不清了,一时间倒反而觉得有些惋惜。   因着顺风,这船行的飞快,不多时已转入一处急流,几个船员顿时高声吆喝了起来,船身则是左摇右摆的让不少人身体摇摇晃晃。   寒朝羽倒是一手稳稳地拉着船舷,另一只手则扶在锦瑟的身后,只是后者并不领情,淡漠道:“寒公子,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吧,否则我又要被你污蔑占了你什么便宜,纵然浑身上下有八张嘴也是说不清。”   寒朝羽却老神在在地瞥了她一眼,那一眼斜斜扫来,凤眸微扬,衬着他此时嘴角似笑非笑的一抹淡雅笑意,仿佛眉眼含情一般:“行啊,若你不愿,我就送你回去给那些找你的人,也省得我跟着你一路躲躲藏藏的照顾你还要受你嫌弃……”   锦瑟知道这是恐吓,可她如今是形势比人强,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反驳,于是闭紧了嘴,再不和他抬扛,寒朝羽却双眸又紧紧地盯着前方的河段,琢磨着还有多远的路可以靠岸,毕竟如今也该给锦瑟换药了。   正在此时,却听得有人在船后高喊:“船家,稍等一等!”那领头的船夫站到尾部一看,顿时奇怪的看到一艘轻便小舟似乎尾随而来,最前端还面站着几个面色焦急的女子,对着船上左顾右盼的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锦瑟第一反应就是令狐源她们找来了,吓得当场就要往船舱里躲,寒朝羽当然不会拦她,若果真是追兵,没有武功的锦瑟在他身边也只会让他束手束脚不便施展。   微微运起真气,他凝目看向那片小舟上的几个江湖打扮的女子,只见当先一人一跃而起直接来到了船舫上,对着船老大十分客气的拱手道:“失礼了,我们几人是大户人家的护院,正在追寻离家走失的小公子,先前有人说曾看到他上了这艘船来,故此冒昧借了一叶小舟急追而来,所幸还是赶上了。我们几人会尽快在船上看一圈,叨扰之处还请见谅。”言罢,又对着众人连连作揖,偷偷在船老大的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见来人十分客气,大家虽稍有不虞却也不好断然拒绝,船老大收了诺大的银锭子就更是满意了,他对着所有的船夫指挥道:“停,停,都给我停了船桨,让小姐的下人们上船查看。”   船身渐渐停在了江面上,那小舟上的江湖女子们纷纷跃起,利落的站定在了船身,一个个有条不紊地来到船客中间细细观察,当看到寒朝羽时,其中一人显然面色一变,对着他径直走来,寒朝羽亦也目光冷凝地看着对方,手握剑柄散发出寒气森森,直到另一个手持画卷的女子走来,对着前者摆了摆手,那女子方才面带歉意地道:“冒犯公子了……”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即走,显然她们要找的人已经被画在了画像上用以核对。看这架势,哪里像是大户人家寻找自家丢失的公子?反而像是抓捕逃犯,否则寻找自家的公子,哪里还需要大费周折核对画像?寒朝羽心头疑窦暗生,面上却是依旧不动声色。再瞥了一眼锦瑟的所在,只见她业已不见踪影,不由一怔。   “找到他了吗?”   几个女子皆纷纷摇头。   领头的女子面色凝重,似乎陷入了沉吟:“怎么会,我分明是看到他朝这个方向而来……”   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对着船老大再度客客气气地道:“请问这船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人么?”   船老大收了银钱,显得十分配合:“底部还有一个舷舱,不过多是用来堆积一些杂物和客人们的行李,一般不会有人。”   “能放得下东西便可以藏得住人,船老大可介意带我们姐妹过去看一眼?”   见对方这般兴师动众还要查检,船老大本待拒绝,毕竟那地方堆积的都是船客们的物资,若有闪失自己也吃罪不起,但见那女子面容严肃,周围跟随的女人们也个个不苟言笑,手中提着带鞘长剑,浑身一股杀伐气息,顿觉请神容易送神难,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多谢……”那女子也不多言,吆喝一声,其余人等已纷纷鱼贯入内按照船老大的指点去了船舷的方向。   锦瑟此时正是在船舷底部,方才一群女人上船,把她吓得那个惊慌失措,情急之下,竟然误打误撞地顺着一个小门楼梯下了底部舷舱,见里面堆积得满是七零八落的杂物,好容易朝里走找到了一处合适的角落,干脆就埋身其中,大气也不敢出。却不料刚刚藏身进去一坐,就觉得自己坐到了一处软绵异常的所在,只是十分凹凸不平,让她坐着不太舒服,于是她调整坐姿又左扭右扭甚至还起身压了压试图把那软绵绵的垫子压平,谁料此时,一声少年的闷哼传到了她的耳中,当即就让她似乎被雷劈到了一般。   她,她这是坐在了人身上?   僵硬的转过头,回身一看,虽然船舷里不见光线,但模模糊糊的仍旧瞧得出似是一个人影半倚着墙边斜坐着。   “对……对不起……”结结巴巴的道歉完,她转身欲走,只是想快点离开,并没有管闲事的意思,自从有过和楚雪熙 “共患难”的经历后,她现在对救人可是存有极大的戒心——救人一命却可能要搭上自己的……,那她还是任凭别人死在原地的好。   却不料刚刚抬脚欲走,那小腿就直接被对方一把抓住,锦瑟看也不看背后,拼命地想拔出自己的脚,可对方似乎吃定了她,那力气大得除非她砍了自己的腿否则别想脱身。   不得已她叹息着半侧身,看向黑暗中的那人,十分真诚的道:“这位…公子,我不知道你做什么要躲在这里,我刚才也真是无意才碰到了你,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如何?”   却听见对方忽然轻嗤了一声,声音显得十分有气无力:“玉锦瑟,你居然连我杨过都认不出了?刚才投怀送抱的倒是挺快。”   锦瑟面色一红,待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又是煞白,杨……杨过?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你怎么认得出我?”   杨过动也未动,除了一只手还抓着她的腿以外,语气却是气定神闲得很:“你这张脸不是早在我面前用过了吗?再说,你这声音我一听就能听出来…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还不是当日我为了急于找到我爹,结果不慎中了别人的暗算…若非我机灵…”说到此处,忽然,神情一凛地皱了皱眉,“噤声,有人来了。”   锦瑟这才听明白,原来这些上船的女人们要抓的是他杨过,有心想问问他得罪了什么人,却忽然感觉一双手揽上了自己的腰,直接从背后把自己抱了一个满怀。   然后便是少年低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以只她一人可以听闻的音调轻语道:“这些人的主子是个好色无耻的女人,一直想要抓我做她的禁裔,这次趁我赶路匆忙又心神不稳,竟暗地给我下了软筋散,如今我全身无力,真气受制,好容易逃了出来,偷偷上了这艘船躲藏起来,却想不到这些人如跗骨之蛆,还能追到这里来。”说到最后,目中寒气森然,显然是大恨至极。   锦瑟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感觉到他的身体此时正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背上严丝密合,有心想要换个文明点的姿势却又怕引起那些进来翻查的女人们的注意,眼见她们一个个行礼和角落都翻查的十分仔细,心说只怕她和杨过两人一会也逃不过,不由心急如焚,为杨过担忧了起来。   似是看出她的不安,杨过微微一笑,竟将头深深地埋在了她的颈脖处,那垂落的发丝拂过锦瑟的头颈和耳边,惹得她是一阵战栗,而杨过似乎丝毫不觉得这个姿势过于暧昧,甚至还轻轻咬了咬她的耳朵,害得锦瑟差点没惊叫出声,暗地里怒道这杨过现在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一点男人的矜持也没有,这还到底是不是女尊世界?怎么每次被调戏的都是她玉锦瑟?   正觉得火冒三丈之时,却听见脖颈处杨过的声音闷闷地传来:“我一会若是被她们抓走了,你会不会为我担心?”   锦瑟没好气地低声道:“我不会让你被抓走的。”一面暗自运转魅术真气,全身都进入一级备战状态。   杨过低低一笑,显然是不信:“傻子,你又没有半分武功,如何救我?”一面说着,一面仍是在她的耳边呼着热气,“反正如今我就要被人抓走轻薄了,不如你先说点好话安慰一下我吧,比如说你喜欢我,愿意娶我。”   语气似是十分悲壮无奈。   锦瑟朝天翻个白眼,用力推开此时他明显靠得过近的脸,不悦道:“那我若是你救了你,是不是以后你就不再缠着我了?”   杨过没有想到她竟是这个回答,不由一愣。下一刻,锦瑟已然站起身来,跨步而出,杨过刚要阻拦,却又想到她刚才所言的会救下他的话,不由微微一笑,心里胀满甜蜜。她根本没有武功,却还是愿意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守在他杨过面前,光这份担当,就远胜无数女子了,令他心折不已,想必刚才的那些狠话也是说说的,谁让这位亲王向来面皮子比一般女人要薄得多呢。   锦瑟当然没有杨过想的那么伟大,她一方面是受不了杨过那不停对她吃豆腐的行径,另一方面也是不齿这些江湖女子们的主子的下作行为,好好地抓人家清白公子回去做禁裔,亏她做得出来。就算她和杨过非亲非故,那也绝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他落到那种人的手里。   锦瑟起身的动静不小,自然是吸引了这些女人们的注意,于是一群人都立马靠到了她这里,锦瑟镇定地站着,用自己的身形完全掩盖住身后暗处的杨过,遂对着这些江湖女子缓缓道:“各位江湖朋友,不知有何要事,竟跑到船底打扰我与我家夫君幽会,可否退让一步,我家夫君怕羞得很,算是小妹谢谢大家了。”那声音清脆明澈,犹如百灵在林间轻啼,让人听了就不忍拒绝,甚至从心底处愿意相信她说的是真话。   锦瑟不知道自己如今的魅术在楚雪熙的“辅助”下阴差阳错的已近大成,如今她的魅惑之术已经从“魅”上升到了“惑”,只要她肯全力施展,就可以迷惑任何人,让人不由自主地就会相信她所说的所有的话。只是锦瑟却时常低估自己,觉得自己非得竭尽全力才能偶尔中标,没怎么把这招直接用在寒朝羽身上,何况她终究是对那一剑心有余悸。   “既如此,倒是我们姐妹打扰了……”但其中一两人似乎仍有一丝疑虑,就有人试图将目光朝锦瑟的身后瞥去。   却在此时,锦瑟身后传来一声柔媚入骨的低吟,让几个到船底搜寻杨过的女子皆是面露惊愕,如此才终于确信无疑锦瑟所说的话,毕竟那位骄傲至极的名剑山庄少主可发不出这个声音。   这杨过,做戏也未免做得太像,锦瑟自己听到那声音其实也是抖了抖,她心里如此想着,面上却仍是全力以赴地绽开一抹笑意:“那就有劳各位朋友让一步了,毕竟我与我家夫君久别重逢,情难自已……”她虽然带着□□,可那笑容不知为何,让人觉得仿若是牡丹缓缓抽开蕊来,只看得到那双眼似蹙非蹙,妖娆万端,不知为何竟再无疑惑,直觉她说的是真话。   最终几个女子各自点点头,对着她作了一个揖,言道:“不敢打扰小姐,”皆转身而去。   一场风波化于无形,锦瑟舒了口气,刚回转身看杨过,却不由吓了一个大跳,只见他身子虚弱的歪斜在一边,微微喘息着,好像刚刚和人打了三天三夜的架,显得十分疲累。   “你这是怎么了?”锦瑟问道,却见杨过苦笑一声道,“我毕竟服下了软筋散,浑身真气溃散,刚才本就是强行提着一口气,预备她们来抓我时破船再逃,如今虽是不用了,不过我强行逆转真气,受了内伤,如今是再使不出半分的力气了。”   锦瑟不由十分同情,昏暗的光线下,见他果真面色有几分苍白,不由出声道:“不如我扶你出去到船舱里休息一会,让你调息片刻?”   锦瑟如今跟着令狐源初初涉及内功常识,也知道但凡是受伤的人,都得要好好休养调息方可恢复。   就见杨过面色平静地道:“也好,不过我没有力气,你须得搀扶我一把。” 暗处却是薄唇上扬,划起一道漂亮的弧线。   锦瑟点点头:“这是自然……”言罢便极其自然地预备上前,却不料,突然有人在船舷口冷哼道:“只听说软筋散可以让人全身无力,没听说还能使人真气溃散,想做戏也做得像一点,免得让人贻笑大方。”   但见杨过猛然抬起头来,紧紧盯着那船舷门口的寒朝羽。后者自然也冷冷地回视着他,不言不语。   半晌,杨过缓缓地站起身来,将身边的杂物一脚踢开,神情已然全变,那腰杆笔直,寒气摄人,哪有刚才一星半点的虚弱之态。   锦瑟这才知道,丫刚才那样纯粹就是装的,甚至就算她不出手,那些女人们也不过是自投罗网罢了,顿时只觉一股怒火,从丹田内慢慢灼烧上来。   杨过大步跨出船舷,他的确一开始是中了软筋散,但躲到船内调息后已恢复了七八成,自然是不怕那些女人们的,锦瑟如今想清楚了这一点,心底已是怒极。   但此时已经没人注意到她的怒火了,只见这两个少年,一个清美,一个俊秀,彼此眼神胶着在空气中,隐隐的似有火花,连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了一阵凉意,不由退开几步。   “杨公子,好久不见,不知今日缠着我妻主,有何见教?”   锦瑟听他乱扣帽子,急得正要开口,却见杨过将袖子一拂,对着这位西塘皇子冷冷道:“你的妻主?方才船舷内我与她亲热异常,她都当着别人的面亲口承认我是她的夫君了。不知道你我二人,谁人更加名正言顺?”   眼见两个美貌少年争抢一个毫无优点的女人,众人似乎都听得有些面色麻木。   锦瑟更是急着想要开口,寒朝羽却没给她这个机会,他猛地一把拽过锦瑟,锦瑟被他如此用力地一拉,只觉得腕上犹如加了道铁箍,痛不可遏,正要破口大骂,偏偏杨过视而不见,压根没理会她愤怒的表情,直接也一手按在了她另一边的肩膀上,亦将她大力朝自己的怀中带去。   “我与她早已缘定三生,有了白首之盟,杨公子,你又何必死死纠缠,前来破坏。”   “哼,当日在燕州就知道你不怀好意,如你这样的宵小之辈,藏头露尾,怎配与她一起。”   “那也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只要妻主愿意,我就算做小都不介意。”寒朝羽还在若无其事地说着容易让人误解的话。   杨过也不甘示弱,平静地道:“我就算无名无分都愿意跟着她,只要她一句话,我自会好好照顾她。”   这才是真爱啊,很多旁观的人顿时感动得眼圈都红了,锦瑟则是因为被寒朝羽和杨过两个人一边一个地拉着胳膊,疼到眼睛都红了。   “你到底要怎样才放手。”   “这话正是我要问你的。”   锦瑟忍了多时,终于找到机会怒道:“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   话一出口,却发现根本没人理她,反而是一阵刀光剑影,直接当头罩来,霎时间把她吓得傻在当场,但那杀气却诡异地没有一丝伤到她的身上,只见两条人影已然飞起,身法惊人地掠上半空,直接乒乒乓乓跳到船顶打了起来,把个船老大惊的面无人色,生怕自己的船顶不住这阵肆虐,直接散了架去。   锦瑟看着这两人,面上也不禁痉挛了数下,一个就已经够难缠了,如今还来一个,这还有没有活路了。 第176章 第一百七十六章   寒朝羽和杨过这两人一路从船顶打到船头,又从船头战到船尾,一副天昏地暗,不死不休的架势,船夫们早就不划桨了,船老大则是欲哭无泪,唯有众船客,一个个看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指手画脚,偶尔略有艳羡的眼神划过锦瑟周身,甚至还有人揶揄锦瑟道:“小姐可真是好福气啊,两个夫郎不但容貌出众,连武功都比常人强一些。”   强一些?锦瑟满心苦涩。   这两人哪是强一些,那是强得没边!根本都是在欺负她!打了半天也没人问问她到底要不要他们,好像认定了她玉锦瑟的意见就是狗屁。   数百招之后,服了软筋散还没完全恢复的杨过终究更为吃亏,不敌修行了西塘璇玑心法的寒朝羽,被一剑逼退开几步后,他最终落在了船身上,以长剑支持住身体微微喘息,寒朝羽则满意地微微扬唇,同样一跃而下,带着志得意满的神情傲娇地朝锦瑟的位置看去,无非是想让她感觉自己比杨过优秀多了,只是那笑容还未来得及绽放,便突然冰凝住,原来锦瑟此时居然不知去向。   “她人呢?”杨过显然也发现到了这一点,对一旁的看客怒道。他们两个人打得火热,连正主跑了都不知道。就有人不嫌事多地指了指岸边:“先前就见她一个人偷偷地下了水,一路朝着林子里去了……”一面说一面嘻嘻笑道,“我就不明白了,有这么好的福气,做什么还要逃?”   寒朝羽呆了一下,顿时醒觉:分明是锦瑟对他们两个人一个都不待见,这才来个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可见对付这个女人,真是一丝都不能懈怠。   “真是个不省事的,这个时候也敢一个人到处乱跑,她怕我跟她回京成亲,就不怕被飘雪山庄的人对她欲行不轨?”寒朝羽显然对锦瑟一直躲着飘雪山庄和司马家的人有了自己独特的理解,而且他们那一日见面时她又打扮成个公子浑身被点着穴,这也怪锦瑟始终没有道出实情却又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让人想歪。   杨过此时刚刚调息完毕,好容易把真气归入各脉,闻听此言不觉真气又乱窜了几窜,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飘雪山庄?欲行不轨?”   寒朝羽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正准备施展了水上漂的轻功从船上去岸边,杨过却在此时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他跃起时的衣角,于是寒朝羽的身体被他整个抓得一歪,人又径直跳落了下来。   “做什么?”他怒道,从杨过手中扯回自己的衣服下摆,用力的抚平,显得十分嫌弃。   “哼!”杨过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言,同样一跃而起,却原来他只是不愿意让寒朝羽捷足先登,锦瑟是个没武功也没江湖经验的人,脚程也不快,从水里上岸必然会留下痕迹,要追踪过去很是容易,只是决不能便宜了这个情敌。   寒朝羽看出他的用意,顿时也怒了,如法炮制的同样抓住杨过的袖子,但用力过猛,只听见斯拉一声,杨过的半截袖子直接被扯破了,一截光洁的左手臂露了出来,因着常年习武,那裸露出来的肌肤不但白皙,纹理也十分纤瘦而漂亮,刹那间便引了一堆女人的目光。   “你……”杨过恨不得再度拔剑相向,眼看就要发作。   见自己犯了大错,寒朝羽也十分尴尬,但此时找到锦瑟显然更为重要,毕竟她肩膀上的伤口还需要换药,“抱歉,对不住了……”这次他十分防备的躲开了杨过的一剑,从船边一跃,瞬间就从水上轻点飞入了岸边的林子。也亏得杨过不是一般人,当场就见他冷冷扫过在场眼露绿光的女人们,眸中光芒冷冽:“管好你们的眼睛。”这充满寒意的话语一出,所有人都立即屏息低头,再不敢多看他一眼,他也顾不上找什么东西来遮住自己的手,同样循着寒朝羽离开的方向追去。   锦瑟当然是逃跑了,不逃莫非还留在原地等那两个傻瓜打出结果来?不过偷偷落跑还是让她的心里有点虚,整个人湿漉漉地从水里爬上岸,完全都没空掩盖一下自己的脚印等踪迹,但她不全然是个傻瓜,因为进了水的关系,面具不那么贴和了,她干脆就一把撕下脸上的面具,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一处官道上,眼前的锦瑟,不得不说就犹如被贼人在后面追杀一般。   就在此时,前面大道上烟尘滚滚,一群纵马而来的男女们映入眼帘,首当其冲的是一个衣着贵气的年轻少年,而周围的女子们则如众星拱月般将他保护着,赫然是他的护卫,看到有马匹送上门来,锦瑟不由眼睛一亮,她立即迎面朝着那几人冲过去,飞快地运转起了魅术。   事实上,锦瑟此时的模样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十分狼狈的,衣服凌乱不堪,略带泥泞,一头青丝湿漉漉的散开,但那张脸却是十分美貌,周身气质更是清丽难言,这让她即使略带污迹但仍不可掩其倾城丽色,那一双美眸更如明珠般璀璨,如此一眼看去,就如同一个落难的美人,当然,如果不看她的身体曲线,被当成男人也有可能。   那几个纵马而来的男女本已经从锦瑟的身边一冲而过,但那少年不知为何突然回头看她,只见他定定看了几眼后很快便调转了马头,回身折返而来,身后几个护卫的女子们都十分奇怪,不由也看了站在路边的锦瑟一眼,这一看之下就转不开视线了,人人都在心中赞道,好一个绝代美人!丝毫没有意识到如此去描述一个女人是不是合适,于是在这种惊艳的情绪之下,就没有人阻止少年去而复返的不合情理。   锦瑟见那少年绮貌年华,和身边的女子们俱是锦衣华服,可见都不是一般人,只见他策马来到锦瑟面前,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傲然问道:“你是什么人?”   锦瑟见鱼儿上钩了,不由浅浅一笑,她虽看似处于弱势,却丝毫不显卑微:“我只是路过,想请公子帮个忙。”锦瑟这一笑,那竟是说不出的妩媚,突然绽开,让少年猝不及防,再加上她的那声音如仙乐般清润动耳,那少年猛然间就涨红了脸,感觉心都跳快了一拍,原本的傲慢之色也缓和了,转而换成了柔和了许多的声音问道:“什么忙?还请说。”   只听这温柔的声音一出,几乎所有的女子不觉膛目结舌,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自家的公子,好像是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我被人在后面追赶,能借你的马匹一用么?”锦瑟一眼就看中了这少年坐下的骏马,那马毛色光滑,姿态矫健,乃是难得的千里名驹,脚程绝对不弱。   少年略略犹豫了一下,锦瑟却睁着水盈盈的大眼渴望地看着他,同时在心底唾弃自己的美人计,那少年被她如此一看,顿觉连骨头都酥了,连声道:“好,我给你……”说着翻身下马,将马鞭递到锦瑟的手中。   锦瑟顿时容光焕发,觉得自己得救了,那几个女子护卫直觉不对,但架不住锦瑟动作飞快的翻身上马,随即她便是一扬缰绳,“这位公子,谢谢你的马了,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会重重谢你。”   锦瑟这临去前的一句话,算是彻底惊醒了这位少年公子,看着锦瑟绝尘而去的背影,他完全懵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一时糊涂做了什么,那脸色霎时都黑了,气得几乎要杀人。   “你这个无耻的盗贼……可恶!”那是他最心爱的“草上飞”,平时连自己的兄弟姐妹们都不准碰一下,如今就这么被人“骗”走了,这让他十分的恼怒及羞愧,瞪着身边的护卫们,他跺脚道:“你们刚才为什么一个个都不提醒我?”   几个护卫女子一脸为难:“公子,是您说过的,无论您做任何事,都不允许我们出声反对,否则就算是挑衅您的威严……”   “眼见我被盗贼欺负,你们也睁眼看着不动?气死我了。”少年愤愤的指着她们,“等我回宫以后,我要让父君都砍了你们的脑袋。”   几个护卫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一个个脸色都白了,就有一个胆大的苦着脸道:“公子,我……我们哪知道这天下会有这么美……的贼啊……”   这话让那少年也禁不住的面色一滞,忆及方才锦瑟那好似魅惑苍生的容颜姿态,顿时也有些无语。   “我怎么料到这大周,居然……居然还就真有这种人……”他气红了脸,却又实在找不到什么话来形容此时的心情,长得那么好看却非要做个盗贼,这女人……这女人……他再度哼了一声,冷冷地注视着锦瑟离去的方向,心头只有一个声音反反复复,想道:你以为你能逃得掉?我非要把你的容貌画下来,然后让大周宫廷把你搜出来交给我处置不可,到那时候……哼……   少年想到这里,不知为何竟觉得心情好了很多,见他表情时晴时雨,几个护卫们也知道自己危机已过,不由都舒了一口气。   锦瑟这一跑,果然就让不久后追赶而来的寒朝羽和杨过都一筹莫展了。她的脚步痕迹到了官道就不见了踪迹,这人总不见得是飞上天去了。毕竟无论是谁,恐怕都万万不会想到这位出乎意料的锦亲王绝对是能屈能伸,连美人计都使出来了就为了抢到一匹马。   不消片刻,杨过也纵身赶到了寒朝羽身边,他皱眉看了看四周,不久后便得出了和寒朝羽一样的结论,这让他也同样找不到什么好办法抓住玉锦瑟。   于是,他将目光又转而放到了寒朝羽的身上。   寒朝羽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大皱眉头:“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若是有办法,还会站在这里发呆?”   杨过却不理会,只一径要问个清楚明白:“你刚才说她被飘雪山庄的人追着不放,欲行不轨?”   寒朝羽这才明白他计较的是什么,不由在心底坏坏地一笑,刻意添油加醋地道:“这是当然,我那日救下她时,她可是被打扮成一个年轻公子的模样,还被人点了穴塞进了马车里,哦,身边还有一个美貌公子,抱着搂着她……”   杨过当然是越听脸色就越差,不待他说完已是一跃而起不见了踪影,寒朝羽心知这愣头青很可能真的去找飘雪山庄算账了,不由高兴自己暂时少了一个竞争对手。毕竟锦瑟就算再逃,她也一定是朝着回京的方向,这一点只要细细一想就能明白,反正他也要去大周京城面圣,到时候将诉求一说,不信女帝不支持,不照样还是个瓮中捉鳖的局面?寒朝羽想到此处,面上便流露出了一丝笑意,却不知道安澜和子雁已经把他的终身给另行定下了。   而此时,看似气急而去的杨过却同样在暗处转了个身,朝着京城赶去,他又不傻,居然去相信一个敌人的话,反正玉锦瑟再逃能逃到哪里去,她不是心心念念自己那个贵公子夫君么,铁定要回锦王府,他杨过什么地方不敢去,区区锦王府能难倒他?他就来个守株待兔好了。   如此,两个同样高傲却又倔强无比的美少年,不约而同的和玉锦瑟一样朝着京城赶去。   而锦瑟此时完全不知道寒朝羽与杨过根本都对她贼心不死,她照旧戴上了那个平常容貌的面具,泰然自若的顺着官道一路回京,累了就进客栈歇息,身边没有那些烦人的男人们,锦瑟总算是过上了还算逍遥自在的日子,眼看着京城近在眼前,她一颗心更加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即就能见到素衣,和他好好诉诉苦,这趟出使君傲,可实在不是人干的差事啊……   想到这里,锦瑟简直就要捶地。   为什么……为什么眼看着京城近在眼前了,自己还会遇到这么奇葩的事情。此时坐在锦瑟身边的,赫然是那个豪爽彪悍的如花公子,两人一在客栈相遇,他就犹如见到了老朋友一般,一把揪起了她衣领,上下仔细看了看她,摇了摇头道:“看你的样子,最近也吃了不少苦吧。”他注意到了锦瑟右肩行动不便,应是受伤未愈。   这个世界也未免太小了吧,锦瑟这么想着,脸色难看的推开了他的手,只觉一口气就憋在胸口下不去,完全没心思和他打招呼。   如花却很是自来熟的拉了凳子椅子,和他身边那个叫小圆的少年直接坐到了她身边:“我说你这个女人,长得这么弱不禁风的,做什么还行走江湖?这不是没罪找罪受么?你还是得找个像我一样强壮点的夫君保护你才是,不过可惜的是,我如今已经心有所属了,哎,否则的话,也未必是不能将就你一下的。”   锦瑟闻言,脸色微微扭曲了一下,好容易才艰难的挤出了一个笑容:“不不不,我还是祝……祝你和杨盟主,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声音抖抖索索,简直是难以辨清。   如花娇羞地一笑:“真看不出,你也是个不错的,来来来,我要敬你一杯。”前半句说的细声细气的好像吊着个嗓子,后一声又变得粗旷无比地对小二喊道,“小二姐,快上一坛子好酒……”   一坛子?锦瑟脸色变了,这是要她的命?她慌忙摆手道:“太多了,我喝不下……”   如花还以为她不好意思:“哎,高兴嘛,你一个女人,酒量不至于比我还差吧……”   锦瑟都要哭了,老兄,我能和你比吗?   就见一旁的小圆也跟着劝道:“小姐,您就别为我家公子担心了……”   我这是为他担心么?我是为我担心啊……锦瑟头皮发麻。   此时,客栈的二楼正走下来两个人,一青年女子和一个少年,那少年身姿不俗,但头上戴了一顶斗笠,将他整个面孔都遮住了,他走路时脚步十分虚浮,步伐显得有些不稳,而那女子则十分体贴,连走路都紧贴着扶着那少年,以至于少年几乎全身重量都靠在了她的身上,走一步就被她扶一下,一副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模样,让人不禁侧目。本来这看起来也是稀疏平常的江湖夫妻过客,可那个少年在走进人来人往的客栈大堂时,不知为什么似乎身躯一震,全身犹如被微风吹过水面,就自手脚始渐渐起了一阵颤抖,那脚步更是凝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他几次试图张口,都呐呐不能成声,显然是被点了哑穴。   鲁淮见他失态,不由锐目朝着客栈堂内一扫,分明不觉有什么异样,只以为这楚雪熙是心有不甘又再度发作了,不由手下一个用力,将他强行拖到了椅子上坐下。   “小二,上菜……”她言简意赅地吩咐了两句,将目光又放回到了楚雪熙的身上,冷笑着低声道,“雪熙公子,如今都快到京城了,你也该死心了吧,至于你那相好,只怕早被人掳走关起来了,今生今世,你就乖乖跟我鲁淮过日子吧,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她原本要把楚雪熙带到京城,也是为了躲开令狐源的江湖势力,毕竟她算是叛出了飘雪山庄,武林中日后可能难有她的立足之地,可要她这样一个大好青年隐居种地自己却也不甘心,于是她辗转打听到了自己幼年的一个姐妹如今在京城都府任职,算是个小队长,既然江湖上混不下去去了,那么吃官家的饭也一样的,说不定还能出人头地,抱着这样的想法,她便一路强压着楚雪熙来了京城,谁料阴差阳错的竟与锦瑟碰上了面。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二更的,不过太累了。 第177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   锦瑟自然不会去关注隔壁桌的一对青年“夫妻”,她正愁眉苦脸地看着如花给她倒着酒,连连摆手推拒道:“我喝不惯这酒,如花公子你还是自己请吧……”   如花顿时不乐意了,将酒碗重重地朝桌子上一放,粗声道:“怎么?看不起我如花啊,合着你和杨过就什么都肯做?连陪我喝杯水酒都不肯,莫非我还不如杨过那小子?”   锦瑟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如花公子,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和杨过压根没任何关系…传出去坏了我…不,他的名声…”   如花却是压根不信:“我自小认识杨过到现在,就浑然没见他把哪个女人那么放心上过,每回遇到他,那来来回回几次,眼神就只一个劲的落在你身上,大家都是男人,这点小心思我如花若还看不出来也是白混了,虽说闹不明白他那一向眼高于顶的怎么看上你这么个弱不经风的,可琢磨着他将来好歹也算是我的继子,就算咱两现在不对付,以后也是一家人不是,自然也要替他把把关。”   锦瑟的表情惊悚地看着他,想到这么一尊虎背熊腰的如花可能也会一心要她娶了杨过,她就头大如牛,急忙解释道:“如花公子,你误会了,其实我在京城已有夫君,至于我和杨过之间真的是一清二白,和小葱豆腐似的,再干净没有了。”   “你有夫君了?”如花又是一阵稀奇,上上下下来回巡视着她周身,“就你这小身板,也娶得到夫郎?”   锦瑟懒得和他一般见识,闷闷地用筷子戳了戳自己碗里的面条,自觉已经没什么胃口了。   “你娶了几个?是正夫么?”谁知道这如花还八卦起来了,一脸精神抖擞,“若是有正夫了,那我和杨过说说,让他做个平夫,想必他也是愿意的。”   噗,锦瑟刚入口的面条又是直接喷了出来,“如花公子,我自认没这个福气,你若果真为杨过好,不如就劝他离我远一点……”   “你不喜欢杨过?”如花奇道,“虽然他不如我吧,可如他这样的品貌江湖上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人物……”锦瑟已经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他,“但我家中已有夫君,我与他情深意重,所以绝不会娶别人的……”   “看不出你还是个痴情的……”如花这才信了锦瑟的话,却又似想到什么一般话锋一转,“不过杨过这小子可是个死心眼的,等他死缠烂打起来,你怕是不能轻易地脱身啊……   锦瑟心中一紧,这说的也太准了。   “就算有夫君,他也会一门心思就是想要嫁给你,或者强押着你去名剑山庄拜堂成亲做他的入赘妻主,再或者,每天半夜跑到你的房里不准你和其他人在一起非要你娶她。”   锦瑟无语的坐着,心中如同有万马跑过,踩得心都成渣子了。这如花说的该不会都成为现实吧,不,不是有一部分已经是现实了吗?   “吃饭吧……”鲁淮将碗筷推到楚雪熙的面前,“吃了饭我们就赶路,京城就在眼前了,等我过上了好日子,你也可以跟着享福。”   楚雪熙皱了皱眉,十分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去动碗筷。   鲁淮见他又开始反抗,眼神中蓦地就流露出了无奈,这些日子,她好说歹说,除了行动上不给他自由,但生活上对他仍算是十分照顾,也从未强迫着占过他便宜,但这楚雪熙就是盐油不进,像变了个人似的十分冷硬。   “雪熙公子……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好好和你过日子的。”鲁淮语气中竟带上了一丝恳求,“你已是两天没有吃东西了,算我求你,好歹吃一口吧。”   楚雪熙仍是不为所动,他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拉下了头上的斗笠,然后那目光就直勾勾地看着锦瑟的位置,这表情几乎可以让所有人都看出猫腻来了。   刚才两桌人坐得还算不远,虽然锦瑟轻声慢语十分文雅,可那大大咧咧的如花公子的声音却一直飘到他这一桌来,让他听得十分揪心……原本能遇到她的喜意,如今在听说她有了夫君,还感情甚笃之后,变成了无尽的幽怨。   看到楚雪熙这么大的动静,锦瑟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庞也突然怔了一怔,而当她的目光一对到楚雪熙面上时,她也僵住了。本来发现眼前这个少年是她又恨又怕的楚雪熙时,她还庆幸自己带着□□,可下一刻她又忽然间意识到,自己这张面具也同样在楚雪熙的面前用过啊。楚雪熙此时仍被点着哑穴,但这样一个容貌俊俏的少年双目含泪,面色悲切,一脸真情流露地看着另一桌的女人,这情景任谁看了都会动恻隐之心和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鲁淮脸色都变了,她眼露凶光,在锦瑟的身上连转了几圈,连如花公子和小圆都看出来了她的杀意,不由也横眉冷对地回视回去。   “这是你朋友?”如花公子问道,他一个起身就要朝鲁淮和楚雪熙的方向走,“他看着就是被人制住了,连话都不能说。走,我们过去看看。”   锦瑟哪里愿意淌这浑水,她伸手想要阻止他,可自己的手却又被如花身边的小圆拉住了,锦瑟的手腕白嫩细滑,吹弹可破一般,说不出的手感好,那小圆刚拉起她的手,脸就突然红了,心道难怪杨过公子会对这个女人有兴趣呢,这摸着她的手居然就能让人心神荡漾。定了定神,他语重心长地对着锦瑟道:“小姐,你也别不好意思,我家公子可一向是个仗义的人,他不会怕麻烦的……其实他人真的不错,就是对自己的长相太过于自信。”说到最后一句,小圆是偷偷在锦瑟耳边放低了声音的,随即还捂着嘴扑哧一笑。   锦瑟顿时服了,原来这如花的小侍从还是清醒的很的,平日里大约就是纯粹陪着主子胡闹罢了。   “阁下是何方人士?为何要盯着我家的夫君不放?”鲁淮冷厉地对着锦瑟出声道。   “我不认识他,不过,就算是路过,看到你一个女人居然用如此不耻的手段逼着一个男人跟着你走,自然也是看不过去的。”此时,锦瑟脸上带着笑,眼神却是坚定平静,一股令人不敢轻视的气势笃然而生。可若是她平日里玉家的姐妹们在此,就一定会看得出,她那纯粹就是在放屁,整一个强打脸充胖子的行径。   如花公子此时已经走到了楚雪熙的面前,轻轻一拍解开了他的哑穴,出声道:“你一个女人,居然强行点了人家公子的哑穴,还逼着他带着斗笠,一看就不是个好人,谁会信你们是什么夫妻,若不然,问问这位公子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不就清楚了?”   鲁淮看到如花虎背熊腰的雄壮身形,不由也有几分忌惮,深呼吸了几口气道:“这位公子,这事与你无关,还是莫管闲事的好。”   却见那如花公子拍得胸脯蓬蓬响道:“怎么与我无关,看到那边坐的人是谁,那可是名剑山庄少主杨过的妻……不,他的朋友。我与杨过那是谁跟谁啊,简直是过命的交情,自然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的妻主也是我……呸,说错了说错了。”   锦瑟的嘴角抽了抽,忽略了最后那句话。   如花公子又道:“总之,今天这件事我管定了,你立即把他放了,不然我就只能对你不客气了。”   鲁淮一惊,心开始往下沉,神色戒备地看着他,手却预备朝着楚雪熙身上伸来想把他抢回去,如花公子看似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冥顽不灵呢,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啊?”   他这句话刚一说完,就立即以雷霆之势一招向鲁淮袭去,这看似毫无花俏的一招,鲁淮竟完全不敌,她试图侧身闪避,但如花动作比她更快,那掌风所过之处一片狼藉,桌椅翻飞,鲁淮又是一跃而起,想要直接抓住楚雪熙避过这个煞星,但如花看似身材粗壮,出招却风驰电掣,身形更是迅捷如风,只是一个呼吸间便忽的出现在她的身前,鲁淮刚想拔剑,就已经猝不及防的被如花公子一拳直击门面,连连退了好几步后就是一口血喷了出来。她抬起头,骇然道:“你竟是……”   但如花公子没有给她说完这句话的机会,他带着非常自恋的表情叹了口气:“我说过,不要惹我亲自动手,你怎么就不听呢,这天下间,除了杨过,哪还有我的对手啊,当然,盟主大人不算……那可是我未来的妻主,是肯定要比我如花武功强的。”说到最后,一个彪形大汉竟是一脸娇羞地捂了捂自己的脸,此时别说锦瑟了,就算是旁观的众人,都有想要吐一吐的欲望。   鲁淮神色变幻不止,她试图说话,却发现很难找到言语去接下如花公子这个话题,不由脸色十分纠结。   如花公子又是笑着道:“怎么样,你服不服?若是不服我还有一些银针没使出来呢,保管让你满地打滚,到时候你可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霎时间,鲁淮露出恍然却又惊骇的神色。   如花公子却是敛了笑容,正色道:“还不快走?莫非还要我送你?”   锦瑟看得叹为观止,果然武林中,就是拳头大就是道理啊,这如花公子虽然长得不符合这个世间的审美,但若放到她前世的现代去,保不定就是强大型猛男一枚,足以惹一些妹子尖叫,当然前提是他别总做出那种让人抓狂的表情和动作来。   “好……好,今日我鲁淮既然是败给了你,也是输的不冤。不过他注定是我的人,总有一日,我会把他带回去的。”鲁淮目光狠戾地看了一眼锦瑟与楚雪熙,干脆利落地转身便走,那眼神让如花都不由地眉头一皱,琢磨着是不是今日应该先废了她的武功,免得日后留个祸端。   等鲁淮离开,楚雪熙终于浑身都松了一口气,似乎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若非如花公子在旁搀扶了他一把,指不定他就要摔倒在地了。   就见他轻声对如花公子道了句:“谢谢。”如花却依旧还是那副十分豪爽开朗的模样摆摆手:“算不得什么,我向来是见不得这种事的,不过你与她究竟……”   楚雪熙没有回答,他只是猛地抬头,向锦瑟的方向走去,   见他如此,锦瑟的背心早已浮起一层冷汗,完全不如道该怎么办,只好开始缓缓地后退,这是她一向以来的毛病,面对有侵略性的情况,她就忘记了这是个女尊世界。   但很显然,楚雪熙没有给她逃走的机会,他动了,突然地就向她袭了过来,眼神专注而激动,神情坚决,就仿佛若有谁敢此时挡住他去路的话,都会被他碾死。   下一息,锦瑟整个人被锁进他炽热的怀抱里。   这把锦瑟完全吓住!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幸好……你没事…你没事…”蓦地,他在她的耳畔低沉沙哑地轻语,他的脸埋在她发间,一句句地重复着低喃着。   她当然没事,有事的反而是他自己好不好。锦瑟苦笑着想到,试图推开他的身体却居然推不动,只觉得他拥着她的双臂收得更紧,让她几乎要被搂得喘不过气来。   这人怎么还有这么大力气?那刚才不是还虚弱的连脚步都不稳么?这不科学……   锦瑟此时心里翻来覆去的居然还是这种琐碎的小事。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离开你身边了。”一字一句的,楚雪熙仿佛是许下承诺,但锦瑟却如被雷劈到了一样,神情十分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她只是想回京见素衣而已,如今好容易躲开了寒朝羽和杨过这两不省心的家伙,逃离了令狐源和司马铭的跟踪找寻,眼看着胜利就在眼前,结果在临到目的地前被另一个深水炸弹级人物逮到了。鉴于她和楚雪熙之间完全没有办法用正常思维方式来解释的经历,锦瑟当然会非常,十分,极度害怕他的存在被林素衣知道。甚至会让她有一种出轨被抓的错觉,所以,再度见到楚雪熙,锦瑟的心里其实是很纠结的,那是一种尴尬和无奈的结合情绪,让她一时都找不到该用什么言语和他对话。幸好,楚雪熙也没有让她纠结很久,很快的,锦瑟就感觉到他抱住自己的双臂软了下来,正要松口气分离开两人的距离,却见他的身体又直直朝着她倒了下来,锦瑟手忙脚乱的接住,这才发现原来他晕倒了,这让她顿时一头黑线,早不晕晚不晕偏偏这个时候,这存心玩她的呢吧?而众人此时看着她的眼神,也十分兴味盎然,内容极其丰富。   到底要不要管他,这一点这让锦瑟十分为难,难道自己还能直接丢下这么一个病号一走了之?她试探地看向如花公子,却发现后者竟然又是拿着块粉红色的帕子在抹着眼角,嘴巴还喃喃道:“这才是真情啊……”锦瑟顿时手一抖,差点没把楚雪熙摔递上去。   最终,她的良知不允许自己直接把他一丢了之,她恨恨地一边扶着楚雪熙一边怨念深重地想着,莫非她上辈子欠他的是不是?   这该死的万恶的女尊世界。 第178章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为楚雪熙请来了大夫,又安排了一间上房让他好好休息之后,锦瑟拉住了欲走的如花公子,一把拖到了另一处房间内,在如花和小圆疑惑的神情中,她满脸踌躇地道:“如花公子,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把这位楚公子送回飘雪山庄?”   “我?”如花公子不解了,“他不是你的相好么?不然我也不会出手把他救下了。”   就知道他们会这么想,锦瑟叹口气:“其实我刚才本没有理会这件事的意思,只是因为你已经抢先一步了,我这才不好拆你的台。”再加上这楚雪熙表现得好像和她有一腿似的含情脉脉,她想装聋做哑都难,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不过我也确实不忍心看着他被人就这么强行带走,好歹也算是……认识一场。”   “那你就这么预备把他丢下了?”如花公子不满道,“若是他醒来了找不到你寻死觅活怎么办?这是个人都看得出他和你有一腿好不好?”   锦瑟急了:“若是被我夫君知道了,那寻死觅活的就是我了,再说我俩那之间根本不算有那什么……总之,那说来话长,我和他那纯粹就是个误会……”她感觉自己几乎有八张嘴都说不清了。   如花公子摆摆手:“停停,别和我解释那么多,我可不是杨过,我就问你一句,他是不是你的人?我的意思是,你和他之间有没有……”如花毕竟是未嫁的公子,不好意思直说,只能用挑眉挤眼等略带猥琐的动作来暗示锦瑟,所幸锦瑟是看懂了,她脑门上几乎密密麻麻的都渗出了汗珠,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不愿意撒谎,闷闷地点了点头。   如花公子和小圆顿时十分了然地看着她:“原来你就是风流了一把,现在又怕家中的夫君知道了不乐意?”   小圆更是教训她道:“小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看那位楚公子也是个俊俏人物,长得十分美貌,如今人家连身子都给你了,看他也是对你一往情深的态度,虽说是被歹人挟持了,可难得天下有情人,你如今怎么可以说走就走,罔顾人家的一片真心呢?小姐,风流成性可要不得啊。”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明明不是她风流不风流的问题好不好,锦瑟心头憋屈得简直想仰天大喊,说真话吧,大概没人信而且太丢脸,说假话吧,那也得忽悠的过去啊。可眼看着危机就在眼前了,原本的计划是偷偷回府带走林素衣的,总不见得这时候身边带这么大一个拖油瓶吧,这换成她是林素衣也会暴走啊,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就见锦瑟此时纠结得眉毛眼睛都结成一团了,最终,她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说道:“好吧,是我的错,我始乱终弃,我不要脸,可如花公子,如今我真的没其他办法可想了,马上我就要入京,待见到我家的夫君,我没法交代这事,真如此,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无奈与惊慌。   如花此时倒有点弄不懂了:“你家里到底几个夫君?总不见得人人都是河东狮吧?就算多纳个小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吧。”   这如花公子长相彪悍,怎么这种事也如此想得开呢?   “那若是你自己的妻主要纳小呢?”锦瑟问道。   那如花公子顿时满脸煞气,做了一个往下切的动作:“那我就直接做了她……”   锦瑟抖了抖,无语地看着他:“那你凭什么认为我的夫君就可以那么大方呢?”   如花公子却仍是困惑地看着她:“可你的夫君又不是我?这天下间像我如花这样武功高强又敢说敢做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不都还是忍气吞声地过日子么?要不然我也不会看上杨盟主,她为了自家的夫君,那可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守节自持啊,这样的好女人,哪里去找啊。”   锦瑟咳了咳,她忽略关于杨昊的话题,继续道:“我家里如今虽说大约有好几个夫君……不过我唯一喜欢的只有一人,我就是怕他知道了伤心难过……”   听她如此说,如花公子和小圆顿时震惊了,如花更是手指着她的鼻尖,连拳头都握紧了:“你你你,天下居然还有你这么无耻的女人……娶了人家,却又不喜欢人家?那你当初做什么要娶?你这……这对得起人么?你这个玩弄感情的骗子女人。”   又平白地多了一个罪名,锦瑟此时简直是头都大了。   “如花公子,我现下是真的很认真地想请你帮忙……”   “不帮,你有几个夫君我不管,可你既然占了人家的身子就得负责任,天下的女儿家,薄情寡义到你这个地步的也实在是少见,看来我得好好地教育杨过,让他眼睛擦亮点,别也被你给骗了,哼。”如花公子说完,简直是摔门而去,砰的一响几乎整个客栈都听见了,锦瑟却是苦笑了一下,好吧,虽然原本的目的没达成,可能让如花去阻止杨过来纠缠她?这算不算意外之喜,可眼下隔壁另一个天大的麻烦还没有解决呢。   磨磨蹭蹭地走进了房间,她一言不发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美少年,此时他眉眼舒展,呼吸平稳,如玉般精致的脸上透着一股宁静与淡雅,雪白的脸色与睫毛在眼窝下方投射出一片暗影,显示他这一路过来一定不轻松,丝毫让她看不出这是那个当初在山间猎户的茅屋中那个沉默又狠辣的美少年。   也许这个世间的男人,都是表面弱势,内心里都蛰伏着一头野兽,锦瑟突然如是想道,心中不禁长吁短叹起来。看着楚雪熙,她不是不恨的,虽然他侵犯她的过程比起被“杨昊”强迫的那一夜要短暂了很多,毕竟素鸣叶是习武之人,初尝禁果之下无法克制,锦瑟又完全被迷了心志,把他当成了林素衣故而十分配合,以至于素鸣叶情难自已地折腾了她一整夜,这当中的过程自然十分的缠绵悱恻,简直就仿佛是你情我愿的一场情/事,这让锦瑟每每想起都十分羞愧,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楚雪熙的情况不同,那完全就是救了人反被人伤的典型,她锦瑟自认对楚雪熙是仁至义尽了,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看到了他悲惨的洞房夜,就这一次,反而让他扭曲地将这股怨恨直接转嫁到自己的头上,实在也太过分了一点。可偏偏她之后每次遇到他,对方都是比她更惨的境地,让她想报仇都不知道如何报,总不见得如他所说的,同样凌/辱回去,这……这也太挑战她下限了。   锦瑟唯一能祈求的,就是以后两人各过各的,她就当自己被狗咬了一口,都情愿不去计较了,可如今却是他楚雪熙非要巴巴的贴上来,这到底算是个什么事啊?   锦瑟冷着脸翻来覆去想了半天,终究还是决定,如果今日再不能快刀斩乱麻地把这事处理干净,她日后也别去找素衣了,直接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其实那么几瞬,锦瑟几乎是恨不得直接把昏迷中的这少年给活活掐死。   半天后,楚雪熙才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在喝了一碗粥恢复了一些力气之后,他方才抬头看向锦瑟,四目相对,楚雪熙的眼中流露着难言的情愫,锦瑟一怔,旋即移开视线,低头端起茶杯。   “雪熙公子,你以后预备怎么办?”她似乎刻意回避了他昏迷前所言的要留在她身边的话,“如今我即将回京了,带着你实在不方便,不过我倒是可以遣人把你送回去,飘雪山庄还是楚家,随便你选。”   “亲王殿下这是铁了心不要我么?”他轻笑,低沉徐缓的嗓音似乎还有点中气不足,但却十分动人。   这一记“亲王殿下”一出,锦瑟手里的茶都险些都没洒了,她完全想不起寒朝羽在掳走她的那一夜的一声称呼,已经记在了少年的心里。   “我知道,殿下贵为大周亲王,府里自然已有夫君了,但我楚雪熙只想跟随在殿下身边,哪怕只是做个小厮,干些粗活,不管怎么说,殿下救我几回,这份恩情,我楚雪熙此生唯有慢慢偿还。” 他的声音淡淡响起,透出满满的无力之感。但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愉悦和满足,如今每一眼见到她,这样的情绪就不断在他的体内滋长,让他必须千方百计的待在她的身边。   锦瑟体内的火山差点爆发,她自认不是个坏脾气的人,可自从回大周的路上遇到那么多垃圾事以后,她如今脾气有见长趋势,但她必须冷静,于是她拿出皇族的作派和修养,语调却是冷淡至极:“可我不需要你的报答……”   楚雪熙深深地看着她:“殿下还是不愿为茅屋那一夜原谅我么,我知道,是我的错,是我强迫了你……侮辱了殿下的尊严……”   砰~锦瑟用力放下茶杯,冷声道:“茅屋那一夜的事情,以后谁也别再提了,你那些可笑的威胁,我更不想听到第二次,如你所说,我家中已有成堆的夫君了,而且每一个都身份显赫,容貌出众,惊才绝艳,你又何必来自讨没趣。”她话说的极狠,就是要一心打消楚雪熙这不靠谱的念头,就算不为了自己,她也要为了素衣考虑,好容易小别胜新婚,却搞出来这一桩说不清的艳事官司,她是跳进黄河里也洗刷不清了。与其如此,还不如赶快了结掉。   这一次,楚雪熙见她言语之间果真十分冷漠,又兼气度斐然,不由也略微收敛。   良久,一阵令人不自在的沉默过后,他方才低声说道:“我不信……”顿了顿,他又道,“我不信你家中有那么多夫君,就算有,只怕他们侍寝的次数都数的过来。”   锦瑟刚想开口辩解,但楚雪熙的下一句直接把她劈了个外透里焦。   “毕竟我与你那么亲密时,你的反应我感觉得出来……”   “你……你说什么?”锦瑟气急败坏地起身,一时间连冷酷薄情的假象都忘记了维持,□□下的脸更是绯红一片。   楚雪熙仍是低垂着眼帘,低声道:“其实我也知道你讨厌我,看不起我,既然如此,我也不会真的那么不知趣,死皮赖脸的还要贴上来,我愿意走,只求殿下答应我一件事。”   锦瑟还在前一句中没回过神来,后一句又让她仿佛像是被馅饼击中了一样,这心情简直就和云霄飞车一般忽上忽下的没个稳当,但回过神来不由还是一阵悲凉,什么时候,她玉锦瑟竟然落到被人强x了还要感激这个人愿意不再纠缠的地步……   见锦瑟抿紧着唇只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许,楚雪熙只觉心中一紧,五脏六腑都抽搐起来,但觉又酸又苦,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哽噎道:“求殿下允我,今夜……侍寝……,过了今夜,除非亲王殿下允许,否则雪熙誓不再纠缠。”   什么?侍寝?这是什么意思?锦瑟顿时傻了……等想通后她浑身都开始颤抖了,完全是气的。   楚雪熙却已是闭上了眼,轻轻地动手解起了身上的衣服,一边解,一边任凭两行清泪划过他俊秀的脸庞,很快的,仅着中衣的他便褪去了一半的衣物,裸/露出了白皙粉嫩的肌肤和清瘦的上身曲线,这幅画面怎么看怎么唯美,但锦瑟却怎么看都怎么想抓狂。   我靠……有这么离谱的事情没有?一次不够,还要两次?锦瑟心头大骂,手却已经更快一步的阻止了上去,紧紧地握住了他正欲朝下脱去的手腕:“雪熙公子,我刚才有答应了你这个条件么?”用力地将他脱到一半的上衣合拢,遮住他已经春光半露的白皙身躯,锦瑟此时的表情十分认真及严肃,“不如你换一个条件,这次我一定答应。”   果然……她看起来十分不安,那是害怕?恐惧?还是……楚雪熙心里灵光一闪,似乎恍然大悟了,传说中的锦亲王,美貌绝色,却偏偏惧男……是了,有这般姿色的女人,当今世上能有几人,必然就是那个大周盛名的美女锦亲王。   所以,自己当日所做的事情,才会更让她难以接受吧。毕竟她一向惧男,若非成婚,平日里也定然不让人侍寝,难怪自己当日如此强迫着与她结合,她表现得这般激烈,看到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女人正常的惊艳与动情,而自己那日却完全没有顾忌她的情绪,只一心沉浸在那阵让自己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美妙里,只怕是让她更为不适……想到这里,楚雪熙的心头竟然闪过了一丝愧疚与补偿的念头。所幸锦瑟没有读心术,否则她指不定真的会出手直接掐死楚雪熙。   抬头迎上此时正硬着头皮想要和他谈条件的锦亲王,楚雪熙这回自觉可以很通透地看出了她眸中的一丝警戒,心中微微地划过叹息,他猝不及防地一把反握住锦瑟的手,将她朝自己身上一带,在锦瑟愕然地眼神中,他整个人猛地便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同时一只手扶在她的脖颈之后,另一手则按在她的腰间,以让自己在这种能困住她的暧昧姿势下更缠绵地加深这个吻。   锦瑟一开始是完全没站稳,等她反应过来时,楚雪熙的头已经低下来了,而自己半个身体都仰天横卧在了他的腿上,使得她整个人处于十分被动的姿势,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事,唇上就多了两片灼热的唇瓣,就这样被楚雪熙狠狠滴一通深吻,搞得整个人都呆滞了。   等她一把推开楚雪熙,狼狈地用力擦了擦自己的嘴唇后,她悲剧地发现,破皮了,这小子是用了多大的劲去啃了啊。   下一刻,却见楚雪熙十分悲凉而惆怅地道:“这就是我的条件了,锦亲王殿下。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锦瑟禁不住就是一怔,又见他仍是深深地凝视着她,眼中一一划过决绝,悲哀,与不舍等不一而足的情绪,让锦瑟几欲张口,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能说什么?不满意这个交换条件?难道她还预备挖坑给自己跳?让他侍寝?   最后锦瑟只能强撑着从鼻中冷哼了一声道:“哼,你记住今天自己的话便好。”   说着,她转身拂袖而去,等出了门后那简直就是落荒而逃,完全没有看到身后楚雪熙此时犹自变得冷厉而坚决的目光,他的确是答应了不再缠着她了,可……若是以后她自己不得不来找他呢?   会有这个机会的……很快……   他垂下了头。   锦瑟离开了房间半晌,屋顶上两个人才偷偷地跳了下来,蹑手蹑脚地看了眼锦瑟跌跌撞撞离开的脚步,小圆胆战心惊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乖乖,公子,这可是惊天大八卦啊,原来这个容貌平常的女子,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锦亲王啊。”   如花公子也郁闷了:“看她的样子,不像那传说中的大周第一美人啊。”   小圆翻个白眼:“公子,这用猪脑袋想也知道她肯定是易容了嘛,不不不,我当然不是说公子您是猪脑袋……但是看起来,刚才我们是错怪她了呢,这情形,好像她才是被强迫的一方嘛……”   如花公子也是表情诡异:“这天下莫非还真有男人反过来强迫女人的?就凭那楚公子如此姿色,还需要强迫别人?”不是勾勾手指主动献身就足够让女人神魂颠倒了吗?   小圆很欣慰自家公子在这一点上的审美是和自己完全一致的,他点点头道:“看样子是了,刚才那楚公子都脱了一半衣服了,那亲王扑上去竟然还要帮他穿回去,可见是个十足的柳下惠啊。”   如花公子却十分怀疑:“她不会是身体有病吧……”刚才那副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是个正常女人都不会拒绝了,何况还有那让人动情的一吻……怎么觉得这两个人的位置似乎是颠倒了呢。   “应该不会,毕竟听他们的对话,那楚公子似乎曾经有成功过……这说明这亲王身体没毛病。”小圆头头是道的分析道。   如花越想越不明白,干脆放在一旁。却见少年小圆又提醒道:“公子,如今知道了这个消息,可是个好机会啊。你想想杨公子?”   如花公子思忖了半晌,出声道:“莫非杨过也早知道她的身份了?不过我们武林公子嫁入皇室,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可不是个好姻缘。”   “公子,您怎么考虑到这上头去了,我想说的是,我们要不要把今天这事告诉杨公子?这可是个天大的人情啊……”   如花一听,不由赞道:“小圆,看不出你也挺有几分脑子的嘛,不过杨过那小子可是个暴脾气的,一听说不还得直接劈了这房间内的美人?这可是无辜害人了。”   小圆不以为然地道:“我们不说他的名字不就成了,您若是不想说的,杨公子还能逼得出来?除非他答应给您牵线,让您顺顺当当嫁给杨盟主,多说几句好话,否则呀,您绝对不松口,就是急死他,愁死他。”   如花越听越有道理,不由眉飞色舞道:“没错,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他,用什么办法可以最快的得到这位锦亲王,那就是霸王硬上弓,反推那位男男腔的亲王,对不对?”   “公子您真是太聪明了。”小圆竖起了大拇指。 第179章 第一百七十九章   锦瑟入了京以后就干脆又换了一张脸,至于这面目平常的女人面具,她如今真是恨不得直接给丢了,简直用一次就倒霉一次,惹祸太多。这次她不再用□□,而是通过一定的易容手法变成了那个曾被潘玉见过的仅有自己三分姿色的少年模样。她毕竟心里有鬼,不敢光明正大的回了王府,只能时常偷偷摸摸的在外张望,好在她玉锦瑟的美名传遍大周,每天都有不少人别有用心的人在她的锦王府门前徘徊,她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倒反而不出挑了。   她原本的打算是预备等着林素衣身边的哪个小侍当然最好是墨儿出门时,偷偷接上头,把信息带给林素衣后,就可以带着他神不知鬼不觉的私奔,计划的确很美好,若是林素衣和他的贴身小侍墨儿此时还在锦王府的话,保不准这件事就真能给锦瑟办成了。   但事情似乎朝着有点失控的方向发展了,锦瑟一连在自家对面的茶楼上守了四五天,都没有看到墨儿或是其他素衣身边小厮的身影,却反而在茶楼听了不少的小道消息,如锦亲王出使君傲的銮驾如今到京了,君傲联姻的尊贵皇子已经被女帝安排进了皇宫住下,择日便要办喜事许配给锦亲王了,又有如文侧君已经入府了,女帝为了补偿他没有大婚的亏欠,竟御赐下不少奇珍异宝给他以示安抚,还有如跟着锦亲王一同风尘仆仆远赴君傲的公子之中,有不少也一起回来被封了亲王贵侍,只是不知是不是旅途劳累,水土不服,娇滴滴的公子们一回来就都病倒了,一个个地只能留在宫中“静心养病”,也有人暗地议论说,生病是假,只怕是因为女帝不想让他们冲撞了文侧君和锦亲王的大喜重逢之日,再者还有君傲皇子的大婚仪式,这些可都是喜事,显然锦亲王一回来就是享尽齐人之福,一堆堆的喜事洞房夜,真是让人艳羡。但奇怪的是,关于她自己的消息和动向,却半分也没有传出来。   最让锦瑟晴天霹雳的,是一个背地里的传闻,说是亲王最宠爱的林侧君,不知为何竟在御前失仪,冒犯了女帝与文贵君,被押入了天牢。但也有人嗤之以鼻地认为这是谣传,毕竟锦亲王盛宠自家的林侧君,这是谁都知道的,如今眼见着锦亲王都千里迢迢的回京了,难不成女帝还会在这个时候动她心尖尖上的人?   这些话原本也就是茶楼里一些私下的议论,但锦瑟听了自然是花容失色,素衣入了天牢了?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她几日都等侯不到墨儿的原因了,一时间,她急得团团转,却又不敢尽信这些市井流言。   左思右想之下,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办法来证实这件事,那就是亲自和玉家的姐妹们打听。   锦瑟很清楚的知道,在她的所有姐妹中,有不少人是极精明极厉害的,那是丝毫忽悠不得的,甚至平日里她自己见了也只能退避三舍。如四姐子雁,八姐灵冰之流,那比起安澜都差不了几分,是极危险的人物,而雨淮和景毓亦也不是省油的灯,那就是几个笑面虎,很可能一见了她就把她五花大绑送到安澜面前了,而太小的几个则一心不问世事,整天吃喝玩乐,也是靠不住打听不出什么来的。那么唯一可以有点门路又没脑子但讲义气的,就只有玉家的十王爷清絮了。   一般来说,想要混到王爷府那真不是个容易差事,皇家的宅子哪里是什么人都混得进去的,但锦瑟另辟蹊径,想到清絮最爱去的地方——青楼,她就心里有谱了。   主意打定,她立马转移阵线,潜伏到了清絮的家门口,和个卧底似的尽忠职守,也亏得清絮好色成性,只用了半天,锦瑟就见她偷偷摸摸的,悄悄地带着几个贴身的侍从从边门跑出来,飞快地上了一辆马车,那马车一起步便被赶得飞快,好像逃命似的。   锦瑟也立即从树上解了缰绳,骑上了从那不知名贵族少年处诓来的“草上飞”,也一个人静悄悄地跟了上去,说起来这匹马虽是她骗来的,却一直十分温顺,想来也曾是被精挑细选送给贵族少年赏玩的。   清絮去的地方果然还是京城相对较大的一所春楼,只见她一到了地方,便下了马车,整了整自己的衣襟领口,道貌岸然地咳嗽了一声,还附庸风雅的用手里的扇子摇了摇,对着门口大堂内上来迎接的男老鸨问道:“老板,最近可有什么新来的雏儿,颜色鲜亮的?可别随便找两个人糊弄我清絮。”   那老鸨一直都把她当财神爷款待的,一见她来,笑得更是一脸春意:“哪儿能哪,我这每回招待您的,不都是我们楼里最出色的男孩们,上回那对亲兄弟伺候得您可满意?自从您给他们开了苞以后,我就一直没敢让他们接客,可一心侯着您再度大驾光临哪。”   清絮闻言,果然眼睛一亮:“是么?那就他们吧,这两个小家伙,倒是被你调/教的不错。今日若是能再伺候的我好了,自然还是大大有赏。”   老鸨喜笑颜开,立即挥舞着手中的帕子朝身后做了一个动作:“快,让他们两个人梳洗打扮了立即来房里伺候王爷。”他背后的两个龟公会意,转身一路小跑地便去安排负责伺候的青楼男妓了。   最后就见清絮一脸笑意,满意地被男老鸨彻底迎了进去。   从头到尾,躲在暗处的锦瑟都被他们的这段对话雷得不轻,轻撇了撇嘴,她栓好了草上飞,同样大摇大摆地走向了青楼,但这副理所当然的姿态自然毫不意外的就被门口的人拦了下来。   “公子,您走错地儿了吧。”就有人似笑非笑地直指头顶上的牌匾,“你可别搞错了,以为这里写着花楼就当成卖花的地方了。”   “我知道这里是卖笑的。”锦瑟板起脸,一本正经地道,还抛出了两锭银子,“怎么啦,男人就不能来了?有钱就是大爷,开门做生意哪还有不收银子的道理。”   男人妓院又如何,就算她前世还有Gay吧呢……说着锦瑟作势就还是要往里冲,她眼见着清絮都跟着老鸨要上楼了,可不想这个时候跟丢了。   门口的几个男子听她如此说俱是娇笑了起来,一个个还是不为所动地拦着她,其中一人还好心地把银子又塞回了她的手里:“行了,这里可不是好人家的公子来见识的地方,若是被人知道了,日后你可就嫁不出了。”   更有一人扭着腰捏着兰花指围着她转了一圈,突然就摸了一把锦瑟的屁股,见她羞愤地跳了起来,用想杀人的目光看着他,更是用帕子捂着嘴咯咯笑个不停:“怎么了?被哥哥这样摸一把就受不了了?告诉你,里面可一堆如狼似虎的女人们呢,小心啊,她们一个个地不怀好意,把你当成楼里的公子给吃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是啊是啊,还是乖乖回家吧,这里没什么好玩儿的,乖。”   这几人显然都是好意,只是如果不用这么猥琐的言传身教的话……锦瑟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暗骂自己太笨,有魅术居然也不用。她镇定了下来,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忽然就绽开了一抹倾城笑颜,目光深邃地看着眼前几人,声音优美而清澈:“几位哥哥,我真的只是随意进去看看,一会就出来,放我进去吧……”   那几人一对上她的眼睛,就仿佛被什么给勾去了魂魄,突然就愣愣的说不出话来,微微一恍惚,只觉得心口噗通噗通跳得厉害,待回过神来的时候,锦瑟早已不见踪影。   “王爷,这边请这边请,您先请稍坐,喝杯小酒,他们两个一会就来。”老鸨热情地将清絮带入了一件雅致的厢房,安排好了点心和酒菜便带上门退了出去。   清絮也知道这是楼里的规矩,不管是招待什么客人,总要等那些楼里的公子们沐浴打扮一下,以示郑重,这也是一种排场,因此并不会觉得被怠慢,反而十分悠闲地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只是刚递到唇边,就听到房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就是一个面容陌生的“少年”飞快地闪身进来,她甚至还探出头去紧张地看了看左右走廊,然后反身顺手锁上了门。   清絮傻了傻,这人是谁?不会是走错了房间吧。   下一瞬,就见那少年十分自然地朝她打了个招呼:“清絮,可有些日子没见了,看你还是活得这么滋润啊。”   清絮不认识他是谁,就觉得这少年长得也挺不错,且目光盈盈,笑起来眼睛像会说话似的,只是看着她的表情像是个老熟人,莫非是自己以前来青楼时陪过她的小倌?   正疑惑着,却见锦瑟已是一瞪眼:“别瞎琢磨了,我是玉锦瑟。”   “啊?”清絮愣了愣才回过味来,一瞧这眉眼,果然有几分小九儿的容色,再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衣着,知道小九儿又装成了个男人不由一阵无语,“你是小九儿?真是的,你回京了怎么也不和二姐报备一声,还有妆扮成这样来青楼干嘛?”来狎妓还需要扮男人?这算是小九儿的特殊癖好?清絮一时间都有些想歪了。   “报备?报备了让她把我押回府成亲么?”面对清絮这样的姐妹,锦瑟十分地放松,她直接坐到了桌面上,随手拈了快点心丢进嘴里,“我今天来,自然是来找你,有事情要问你,你若是敢透露一分半分我的行踪给其他人知道,我就去找你家正君,让他过来好好参观参观你和人家好兄弟的乐事……”   清絮霎时间脸色都白了,一脸被人揪住痛处的表情:“别别,我的好姐姐,算我服了你了,任何事都别告诉我家那位夜叉,其余的随你怎么样都成。”   这还差不多,锦瑟满意地拍了拍手中的点心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清絮回回见了宋丞,都和老鼠见了猫一样怕得直哆嗦,要治她,果然这是最好的法子。   “我问你一件事,这几天回京我在街上听说了一个传言,我家素衣是不是……”锦瑟神色凝重地缓缓道,就见清絮果然身躯一震,眼神飘忽,“你……你知道了?”   锦瑟顿时变了脸色:“这么说是真的了?”   清絮沉痛地点了点头:“这事,二姐原本就安排下了,只是不好明说,所以故意放出风声去,就是逼着你露面,然后……”   “然后?”锦瑟面色一沉,莫非还有下文?   清絮偷偷地抬头瞥了她一眼,谨慎地道:“其实我只是私下听四姐提过一回,具体的也不是很清楚,许是等你露面以后,除非你能和秦正君和文侧君圆房,否则就不会放了林侧君,让你干着急。”   闻言,锦瑟霍然变色,勃然大怒,正要说什么,却听见门口传来几声叩门声和一阵柔媚的男生:“王爷,我们兄弟二人前来伺候了。”   怎么这个时候来啊,清絮不由抚额,锦瑟挑挑眉看着她。   “退下退下,本王现在没心情了…”   门外的两人显然都是一愣,以为清絮是不高兴等了他们半日,不由又软语娇声道:“王爷,我们兄弟两人梳妆打扮来迟了,是我们不对,回头在床上,定然会好好补偿王爷,不如就用上次那个花样如何?定会让王爷满意。”   眼见着锦瑟似笑非笑的眼神,清絮的面色不由地就有些发苦,只能硬着头皮又推拒道:“我现在房里有客人,你们先下去吧,该你们的银子我回头一分都不会少。”   两兄弟一愣,以为是楼里哪个不开眼的趁机抢了自己的生意,以往做这种生意的青楼妓子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也算是一种变相的竞争,只是这算是十分不入流的小手段罢了,顿时都是横眉冷竖,十分生气,却又不敢多问,只能柔声应了声“是”,垂头丧气地转身离开。   再度回到正题,清絮看着锦瑟的脸,突然就要伸手去摸:“小九儿,你是不是易容了?我怎么瞧着这脸还没你原先的一半美貌。”   锦瑟没好气地拍掉她的手:“自然是易容了,你别岔开话题,先跟我说说清楚,二姐想要逼我干嘛?”   被识破了,清絮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十分无辜地道:“其实大家伙也是为你好,你想想啊,你都娶了人秦正君了,却到现在还没和人圆房,亏得你这位正君是个厚道贤淑的,愣是从没有在秦家露出一分半点的口风,否则秦老将军早就该找上门来了,毕竟她把自家最疼爱的儿子嫁给你可不是为了守活寡的。”   锦瑟面色发苦,她想这样么?她也不想啊,可当初人是二姐硬塞进来的,她能怎么办。   说到这里,清絮又好奇了,忍不住问道:“其实我真的挺想问问你的,说起来你家那林侧君我也见过,虽然是曾经的京都二美,品貌确实不俗,但也不至于让你神魂颠倒到这个地步,既然一样是赐婚来的,到底他什么地方入了你的眼,让你就这么独宠迷恋他?莫非是……床上……”   “你这龌龊脑子,都想到哪儿去了……”锦瑟十分不悦地白了她一眼,“我还不是因为……”话到一半,突然自己就说不下去,还不是因为他是自己第一个男人,甚至是两世以来的第一个。在她之前的世界,有句话或许说的真的很对,女人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总是难以忘怀的,尤其他们之间还是名正言顺的过了一段类似“初恋”的甜蜜日子,简直就是直接修成正果。当然,同样地对于这个世间别的女人来说,一侍也往往是会比较特别的存在,但一般也不会特别到这个地步,只能说锦瑟还是个异类。   “因为什么?”清絮仍旧拥有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因为她真的十分疑惑。   “你少问这么多了,我今天来找你可不是聊天的,你就告诉我,素衣到底被关在天牢哪儿了,二姐这么不讲道理,那我也不讲什么情面了,今夜就直接劫了天牢去。”   闻言,清絮悚然一惊,惊恐地捂着耳朵喊道:“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可什么都没听到啊。”   看到她这幅没志气的模样,锦瑟都懒得搭话,直接转身欲走,恨不得肋生双翅现在就杀去天牢把素衣给救出去,那种鬼地方,他一个贵族公子可怎么待得下去啊。   “哎哎,你等等……”却是清絮眼明手快地立即拦住了她,“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家林侧君现在不在天牢,二姐这话都是骗你的。”   什么?锦瑟立即转过身来,瞪着清絮:“你说话说一半,是存心耍我?”   也许是游历了一次江湖,锦瑟现在重新回到正常的贵族世界,看到同样和自己一样“文弱”的清絮,就觉得对方十分的好欺负,她用力地一拍桌子,佯装怒道,“你给我说清楚。”   清絮看她薄怒的样子,害怕地耸了耸肩膀,果然人说兔子急了还咬人,这平日里温柔得像个男人似的小九儿也一样,牵涉到她家侧君的事情就这么不淡定。   “二姐对外说是把林侧君关天牢了,其实那都是诓你的,他毕竟是林家的公子,二姐哪会真的那么做,我听子雁说了,其实他只是被软禁在了禁宫里……”   锦瑟点点头,这的确像是安澜的风格和手笔:“那清絮你知道他到底在禁宫的哪个地方么?”   “这我可就没辙了,皇宫那么大,我又不住后宫,不过皇贵君兴许知道,你若是要我帮你打听的话,我倒是可以托托我家正君,让他进宫见皇贵君的时候替你问问……”   闻言,锦瑟的眼睛霎时亮了,她突然十分专注地看向清絮,那眼神极其的认真与诚恳,直勾勾地好像看着个大金元宝,简直看得清絮都有点慌了,直觉不会有什么好事。   下一瞬,她就突然一把握住了清絮的手:“既然如此,那你就更得帮我了。”   “怎……怎么帮……?”清絮被锦瑟如此的眼神看得都紧张起来了。   “让你家宋正君把我伪装成他的贴身侍从,入宫去见皇贵君……”   “啊?”清絮彻底傻眼了,“你要入宫光明正大的去就是了,干嘛要绕这么大个圈子。”   “然后被二姐逼着和一票男人圆房?”锦瑟嗤之以鼻,“我偏不遂了她们的意,敢抓我的素衣,我就亲自入宫去把他找到带走,看她们能拿我怎么办。”   清絮此时眼神虚浮,她望着桌子上的酒杯,表情看起来很懵,明显心绪都乱了。   “可……可我家正君是不会答应的。”这可是欺君之罪啊,宋丞有多么一板一眼,她算是见识过了,绝不会答应的,“再说我怎么把你带回我的王府啊,总不见得我出门时就那么几个人,回去就莫名多了一个跟班吧。”   “这还不好办,你既然来了青楼,就说我是从青楼里带回来的……”看清絮脸色扭曲,知道她怕宋丞,定然不肯用这个借口,于是又改口道:“或者路过集市时见我卖身葬父买回家的,再或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是英雄救美救下的,总之随便你编一个身份,这有什么难的,你是王府的王爷,带个人回去难道谁还敢有异议?”   锦瑟的话噎的清絮一窒,但她随即又嘟囔道:“那你干嘛非要扮男装……”   锦瑟简直要给她跪了:“那当然是为了进宫啊,进后宫不是只有男装才方便吗?所以我才干脆入你的王府直接装个男人到你家正君进宫为止。”   清絮身上立刻窜起一股恶寒:“什么?你要一直扮男人?小九儿,这个玩笑可开得大了啊。”   锦瑟懒得和她继续磨嘴皮子,只皮笑肉不笑地指指门外,慢条斯理地道:“你可想想清楚,是要我日后把那两兄弟的话一字不漏地传给你家正君,还是今日就让我去你府里做个小侍,你自己考虑清楚。”   在这样赤/裸的威胁下,十王爷清絮终于很没种的萎了…… 第180章 第一百八十章   清絮这一日逛“花楼”,可谓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最让她郁闷的还是自己最后还不得不把堂堂的九王爷玉锦瑟给供回家。但这小小波折与她回府后所经历的相比也许就压根不算什么了,两人大喇喇地入了王府大门没多远,看到的就是两边一群跪得整整齐齐的自家下人们迎接,这阵仗让清絮吓得直接倒退三步,而见到她回来了,人人也俱都愁眉苦脸地唤道:“王爷。”一个个有气无力,精神萎靡。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清絮莫名地问道,就有人偷偷地抬头,眼神朝着前厅飘去以为暗示。清絮疑惑的抬头望去,只见屋檐下正站着一个容貌在这个世间略嫌阳刚的男人,正是清絮的正夫宋丞,他一如既往地身着一身正红衣装,神情严肃,在见到清絮的身影和声音时,宋丞眸光微微一沉,随即就是大踏步的走来,在他的身后此时还有一群御林军侍卫们跟随,光看那步伐便是气势十足,步步沉稳,简直犹如猛虎出笼,若非他穿着的是女尊世界正君的衣服,锦瑟几乎觉得他此时不苟言笑的表情十分像是那种上门缉毒抓黄的警察,而且抓的还是自己的老婆……   下一瞬,就见清絮害怕地在锦瑟无语的神情中抱头鼠窜:“做什么做什么,你想做什么?谋杀妻主啊。”   这个宋丞,清絮每见到他一次,就心里发怵,有好多次,她都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怕他,可不知为什么,一对上他的眼神,一听到他开口,她就自然而然的从心底里产生畏惧,这好像成为了一种本能,以至于如今她成为玉家姐妹里第二个因为惧内而被取笑的对象。   宋丞神色不变的走到庭院正中,目光定定地看了清絮一眼,骤然就对着她直直地跪下,口中清晰的吐字道:“宋某劝诫王爷不力,致使王爷一次次流连青楼,贪欢无度,罔顾国法家规,愿自请惩处。”   这,这这也太牛逼了吧。锦瑟简直是看的都有点要想笑了,眼前看似跪下的是宋丞,可那副气魄和不卑不亢的气势却生生的把堂堂的十王爷清絮给贬到了尘埃里,躲在锦瑟背后的清絮则吓得脸色都发白了,她斜斜地探出头去,声音颤抖的道:“你你你,你又想做什么,到底我是王爷还是你是王爷,倒管起我来了,我我我我爱去哪里是我的事情,你管好这个王府后院就是了,平白无故的,弄这么大阵仗做什么,小心小心我……”。   话说到一半,就见宋丞对着她目光如电的扫来,明明看起来是极淡然的目光,却令人心头突地一声,陡然心惊,直接吓得她是一个腿软,还得靠锦瑟搀扶了一把才没当场丢人现眼。自己说了半天结结巴巴的话,结果顶不住人家轻飘飘一个眼神,真是……锦瑟都有些无奈了,这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惧男啊……   “王爷……”宋丞再度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动听,有些像锦瑟记忆中的深夜电台广播主持人,不过在这个时代,这样的嗓音无疑对一个男人而言是吃亏不少,“整个王府的下人都无人约束劝诫王爷,以至于您三天两日地流连青楼,彻夜不归,我身为王府正君,自然需要强加管教,否则腆为王爷正君。”话虽如此说,可宋丞此时的气势哪里像是自责,分明犹如质问一般,尤其他双目炯炯,面上又是一派庄严肃穆,就算跪着也气势凛然,一派有理有据。清絮哪里还敢和他多纠缠,只忙不迭地摆手道:“你先起来,也让他们都起来,我现如今不是都回来了吗,哪有彻夜不归,我就是去……外面转了转,听了个小曲,这点自由也没有?”说到最后,那语气都有点委屈了,锦瑟倒是可以作证,今天清絮的确没干什么出格的事,但那是因为被她玉锦瑟搅和了,否则就现在这个时辰,清絮铁定是和两兄弟在逍遥快活着呢。   宋丞仍是看着她不说话,双眸黑沉如夜,此时满院一片寂静,简直落针可闻,让清絮止不住的就是心头乱颤。   “如今看来王爷是不喜欢待在王府了,所以才一次次地要朝王府外跑。”宋丞缓缓地站起身来,他低垂着头,仿佛十分恭敬地道,“也罢,从今往后,为了保护王爷,并让王爷少去烟花之地,我特地为王爷调来了御林军贴身护卫。”他说着便对身后那几个神情亦十分冷然的侍卫们下令道,“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寸步不离王爷,保护她在外安全,并让王爷少去烟花柳巷,否则军法处置。听到没有。”   “是……”几个女子侍卫俱都表情十分严肃的躬身应道,她们显然是宋家掌管的御林军的侍卫,一个个目不斜视,声如洪钟,看样子以后就是跟班了,至于到底是负责保护还是监视,这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清絮顿时气得脸都要歪了:“你……宋丞,你这算是什么?我才是这个府里最大的王爷,凭什么要听你的……”   就见宋城又是抬眸朝着她的面上云淡风轻地飘来了一眼,这一眼看似十分平常,但不知为何就是让清絮一个激灵,嗖的一下又缩到了锦瑟的身后去。   宋丞见她又躲了,也不忙着说话,只是不疾不徐地又做了一个手势,不消片刻,下人们便带过来了一群男子,将他们扔到了地上,只见那些少年和男子们一个个俱是容貌俊秀,风姿各异,一见到清絮,立即都委屈地嘤嘤朝着她哭喊了起来,口中连连哀求道:“王爷,您可来了,一定要救救我们啊。”这时候,别说锦瑟,就算清絮看到了这一群人,眼神都直了直。   宋丞派人将他们一个个地绑了,不论位份高低,皆是赶在了一起,听他们一个个哭哭啼啼的向着清絮求救,声音此起彼伏的十分恼人,宋丞却十分淡定,只沉声对着身侧近旁的一个贴身侍从道:“看看谁哭得最响吵到王爷,直接上去塞了嘴。”那声音不大不小,却稳稳地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霎时,原本的哭天抢地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断断续续的抽抽嗒嗒声。   清絮嗔目结舌地看着他,脸色煞白:“你……你这是要翻天吗?”宋丞却依旧十分淡定地看着清絮“恭敬”地道:“既然这些娶进门的后院小侍们不能让您满意,以至于一次次只能朝着外面的青楼跑,那留着他们也是无益,不如遣出府去,省得让王爷看了烦心。”   清絮终于看明白了他的打算,要小妾就没自由,要自由就没小妾,这就是个简单的选择题罢了。她眼神连连变幻,嘴唇颤抖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宋丞却一脸平静,波澜不惊的脸上唯有一双深眸黑不见底,没人能看得出此时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望着他,锦瑟的唇角,不知不觉中绽开一朵笑容。这个宋正君,可真是有意思。   一般到了这个地步,照着往日里的清絮的个性,她十成十得低头,但或许是因为这次自家的姐妹在旁,清絮不知道是因为要面子还是胆子一下子肥了不少,她反而一脸怒气,挑衅地对着宋丞吼道:“宋丞,就算你是皇上指给我的正夫,但说到底你不过就是我的男人罢了,妻主为天的道理你懂不懂,再敢管我这么多,小心我,小心我休了你……”   两句一说完她又朝锦瑟的身后一缩,紧紧抓着她后背的衣服,像是怕被揍一般,把锦瑟给闹的哭笑不得,话说的那么狠,光这动作一出也等于废话了吧。宋丞脸不变色心不跳,甚至连眉头都没动一动,两人成婚这些年来,清絮什么性子他还不了解?那就是个纸皮老虎,外强中干,所以才总爱找那些娇滴滴的比花还软,柔顺听话的男人们,自己既然做不来那一套,要想制住她就唯有以势压人。   清絮躲在她的背后,锦瑟眼看着宋丞那压迫力十足的眼神和不定如山的气势都冲着自己这个挡箭牌来了,想着回头还得靠着这对夫妻帮助才能入宫救素衣,不由地也只能在心底叹口气,对着宋丞客气地行了一个礼:“这位想必就是宋正君了吧,幸会……”   宋丞其实早就注意到她了,只是清絮不明说,他也不好直接问出口,但见两人看似十分亲密的私下举动,眸光不由一沉,声音里却听不出喜怒,反而十分平静:“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莫非是我家王爷新带回来要入府的公子?……”   “宋正君请别误会,我和清王爷之间只是十分单纯的朋友关系,就她这样整日里风流成性,在外沾花黏草的个性,我可是压根看不上的,宋正君能有如此苦心辅助清王爷,我亦是十分佩服。”   锦瑟澄清道,她笑容甜美,话说得不紧不慢,更带着眉宇间恬淡的气韵,顿时就让一群人脸都红了,但一想到她话里的意思,转而又愣了,不少人傻傻看着她的样子十分可笑。   清絮亦在心里大骂锦瑟的没义气,知道她八成是为了回头要让宋丞帮忙入宫,现在就开始讨好起来了,正撇着嘴不屑,锦瑟却已经转身用力一记拍在了下她的头上,没好气地指着一旁抽噎着鼻子的娇柔男人们道:“我还以为你府里太清净,才管不住你这好色的性子一次次要往外跑,却不知你家正君这么大度,都已经给你纳了这么多小了,这数过去都十几个了吧,你还不知足?简直就是喜新厌旧,薄情寡义,看来压根就是欠管教。”这完全是锦瑟的真心话,清絮被她教训的傻了眼,一时间居然词穷了。   而整个院子则都静了静,周围隐约似有嘶嘶抽气,她家王爷被打了?还是被一个同样带回来像是要做她小的标志少年给教训了?这,这什么情况,她们不是在做梦吧,还是她家王爷换口味了?   宋丞见锦瑟立在青葱翠绿的花园里,气韵柔美得就像山间绽放的牡丹,对着清絮明明态度十分随意,后者却还偏偏敢怒不敢言,两人之间的亲密由此可见一斑,不由暗暗皱了皱眉,语气客气而疏离地道:“这位公子,我家王爷毕竟是堂堂皇族,不得无礼……”锦瑟眉头微微一动,刚才是她多心了吗,总觉得有一股子淡淡的醋意弥漫着啊。   佯装不知,她又笑眯眯回身对宋丞道:“其实我也是为宋正君不值…清王爷这个性子,就是缺管教,宋正君教训的很是…”这么一个阳刚味十足的俊朗男人,放现代多少人追捧啊,在这里却被清絮唯恐避之不及,整日里就知道迷恋那些矫揉造作的男人。   但宋丞的表情却并不因为锦瑟的这一句讨好而好转,反而依旧十分冷淡:“多谢公子美言,不过这里毕竟是皇家王府,公子若是想入府,终究还是要查清身份,更需注意一言一行,对王爷敬重恭敬,遵守皇室规矩……”宋丞说的一本正经,锦瑟却在心里嘀咕,你这双重标准吧,也没见你真的做到这一点啊,要吃醋想赶她走就明说吧,大男人绕这么多弯子累不累。我当然知道你是在给清絮那笨蛋做规矩,不过你这种一本正经,大公无私的模样骗得了广大群众,但骗不了我,你丫不也是为情所困,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所以整天也没事找事地和她找麻烦就为了阻止她少去外面风流快活嘛。   此时也就清絮这个二愣子看不出宋丞这句话的潜在目的,反而误解了他话里的意思,转念一想,锦瑟是有事要求宋丞不假,可首先要求的不还是自己嘛,没有她这个王爷给她作保,连给她玉锦瑟混进府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入宫了。想到这里,清絮不由挺直了腰杆,亦对着锦瑟十分嚣张摆谱地道:“就是啊,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身份吗?敢对我无礼……”还没说完,就被锦瑟又狠狠地拍了一下头:“你给我闭嘴。”   清絮简直都想哭了,她这个王爷还可以更没有威严一点吗?   白了她一眼,她压根懒得理清絮,反而直接走到了宋丞的面前,微笑颔首道:“我对宋正君仰慕已久,今日幸会,实在有相见恨晚之感。” 尽管此时清絮的王爷府庭院里都是人,可锦瑟这么一开口,整个庭院仍然静了静。   宋丞身后的小侍闻言,误以为她是刻意来讨好宋丞想要进府,不由略有薄怒,本来想张口道,你是什么身份?也配?却在看着眼前少年淡淡微笑的脸,忽然说不出话来。   就见这走过来和宋丞打招呼的“少年”作派悠闲,气度从容。几缕俏皮的发丝软软垂在肩头,唇角噙着微笑,衬得眉眼里都是温柔静好。她站在宋丞的面前抬眸微笑,除了眉眼美丽,还有种令人心境莫名平静的气质。   这可真是个美人,至少光这份不一般的气质就看出这是个难得的美人!   众人都呆木地看着锦瑟和宋丞,想知道这位一向不得清王爷欢心的宋正君会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以往清絮虽然也不乏亲自带人回府,却基本都是些莬丝花一般的人物,无人敢直面宋丞如此对话,更别提她的言行举止都如此落落大方,还带着难言的优雅贵气。   眼前的这个“少年”,究竟是个什么来路?   而锦瑟却没将众人的诸般目光看在眼里,对着宋丞的冷淡和疏离,她面色如常,微笑着继续道:“我姓君,名锦儿,今日就想与宋正君交个朋友,对于宋正君,我一见如故,颇有相见恨晚之感啊……”说着就带着一双渴望的水盈盈的眼睛看着宋丞,不由自主地就发动了一丝魅术。   宋丞虽然对锦瑟带着本能的“敌意”,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她这双望着他显得十分纯真渴慕的明眸大眼给逼的不好意思说出难听的话来。唯有一旁的清絮开始捶胸顿足,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吐槽锦瑟这种急吼吼和宋丞套近乎的作派,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自己后院干净的和清水似的,从小到大看到邀宠的男人就溜得比兔子还快呢么,如今你见到我的正君就一副走不动路贴上去拼命讨好的样子是为哪般啊。   姐姐,你这目的性也太强了好不好。   “请问君公子,你今日来王府究竟是所为何意……”虽然怔了怔,但宋丞终究还是王爷正君,反应过来以后还是直击重点,锦瑟对着他说了一堆好话,他可不会被绕晕头,虽然因为很莫名的原因如今他对这少年生不出一丝的恶感,可为了保护清絮,他要知道这个少年究竟是什么目的想要混进清王府,毕竟看他优雅从容的气度,说他没有身份是个平头百姓谁信。   锦瑟心中赞叹,谁都没看出来这宋丞是个人物么,虽然碍于清絮是自己的姐妹,不好对人家老公用上正统的摄魂术魅术,可一个没有武功的男人可以这么快的反应过来,显见心志不俗,不愧是宫中那位的亲弟弟。“锦儿次来,自是对正君有事相求……”锦瑟十分自然而诚恳地道,“可否请宋正君移步一叙。”   清絮顿时倒抽一口冷气,急忙打断道:“不行,这这于理不合,我们不是说好了从长计议。”   清絮虽然迫于锦瑟的淫威把她带回了自家王府,但心里其实是不愿意“助纣为虐”帮她去宫里救林素衣的,尤其在她看来,仅仅为了一个男人做到这一步也实在太不值了,再说就算能打听出林素衣被软禁在皇宫的哪个角落,就锦瑟这种三脚猫功夫,还能把人带出来?纯粹就是费力不讨好的事,若被安澜知道了,她清絮指不定也得吃不完兜着走,所以她一见锦瑟想要单独和宋丞陈情,便直觉想要阻止,尤其不想让自家的正君也搅合进来,清絮其实不明白,在这一瞬间,她其实对于宋丞,是起了关心的念头的。   但锦瑟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今日是铁了心的非要求得宋丞的帮助不可,原本她的确是有打算不告诉他实情,直接易容混进宫,可在见到了宋丞对于清絮的态度后,她觉得他应该可以理解自己对于素衣的一片真心,这女尊世界的男人,和她原本世界的封建社会女人地位何其相似,若是可以,谁愿意看着自家的妻主一个个的娶新人,纳小妾,在外沾花惹草,故此,她在进了王府看到宋丞的作派后,锦瑟深深地觉得对这样的男人不该有所隐瞒,反而应该和盘而出,取得他的谅解和支持。   清絮一把拉过锦瑟,面色难看地凑近她窃窃私语道:“小九儿,你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么,你要是乱来,和他说了实话,日后我们姐妹可就更抬不起头来了。”   是啊,堂堂的王爷居然扮成了一个男人,这得是多惊世骇俗的事情。清絮不知道锦瑟在君傲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大周宫侍,最后甚至还跑了太女府上做了侍君,她只是本能的感觉到锦瑟简直是在玩火,宋丞那人是这么好打发的吗?   锦瑟这才想到了自己如今回了京城,还得事事以自己这个玉家皇女的身份为重,顿时身心都感到十分疲惫,一腔热血都好像被浇了个透心凉。   她看了眼清絮,抚了抚自己的额:“那这事我就和他一人说成不成?他若愿意帮忙,我感谢你们夫妻俩,若不能,我也不强求,自己再另寻他法便是,绝不让你们为难。”   清絮仍是坚决不同意,低声和她争辩道:“小九儿,你既然来了我这里,我让你住下没问题,帮你打听情况也没问题,可你就别给我添乱了,宫里那是什么地方,二姐的地盘啊,你能翻出什么天去,别做梦了。”   此时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听不到锦瑟和清絮的争论,只看到二人状似十分亲密的紧贴在一起说得热火朝天,好像情话绵绵都没个完似的,简直就是旁若无人,顿时一个个都偷偷地将目光朝宋丞的面上瞥去,却一个都不敢吱声,生怕触怒了这位王府后院内威严甚大的主子。   “你若是不同意,我就告诉你家正君刚才你在青楼和那两位好兄弟说的话。”锦瑟被逼无奈,不得不再度使出杀手锏,“不信你试试,我现在就去说……”说着,她就故作回头对着宋丞朗声道,“宋正君,我这有个关于王爷的艳事,你要不要听……”清絮已经感觉头皮都炸了,情急之下,只能一下子跳起来捂住锦瑟的嘴巴,然后对着宋丞干笑道:“没事没事,你听她瞎掰。”甚至还故作不悦地对着其他貌似看戏中的下人和后院男人们道,“都杵在这里干嘛,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我还有事要去做,你们都退下,退下。”   锦瑟哭笑不得地想要推开清絮,却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一只手捂着她不放,另一只手干脆就环在她的腰间死死扣着,脸上还带着那种十分痛苦与猴急的神情,她一边对着宋丞和众人这样打招呼,一边就想要拖着锦瑟想要朝僻静院落处走,这行为很像是要欲行不轨的登徒子,偏偏又因为锦瑟的一力拉扯而做僵持状,这诡异的情形简直都没法用语言来形容   “行了,闹够了没有……”锦瑟最后狠狠地一脚踩在清絮的脚上,这才脱离了她的魔爪,用力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她怒了,“不说就不说,不就是做你的男宠吗?你他妈的自己给我想个身份吧。我不管了。”这是第一次,一向修养甚好的玉锦瑟吐了脏字。   说完她甚至就这么拂袖而去,直接找地方休息去了,完全把清絮的王府当成了自己家一样自在,徒留下此时站在原地傻呆呆看愣了的众人和内心阴云滚滚无言以对的可怜王爷清絮,姐姐啊,你就算同意我的意见了,也用不着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带有歧义的话来吧,再说对我这个知道你真实身份的人来说,你这副不以做男宠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究竟是为嘛为嘛呀!! 第181章 第一百八十一章   清王府正君房内。   清絮犹疑地瞧了两眼那几个排排站着明显正值妙龄的少年,这才咽了咽口水,看向正在淡定自若喝着茶的宋丞:“你……你说他们是给我新纳的小侍?”这怎么想怎么不合常理,以往宋丞虽然不会明着反对她纳小侍,但那周身的低气压怎么也能看出他心里想的什么,绝对不是个大度的,可今天到底是吹了什么风,反而主动给她找了几个小来?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面铁定有鬼,清絮心里警铃大作。   宋丞却淡然道:“如今我既不让你去青楼了,自然也要对王爷做些补偿,免得王爷真的以为我善妒不贤惠,这些人,你是用来使唤还是收房,王爷敬请随意。”   闻言,清絮的脸上转瞬即逝过不自然,你还不善妒,不善妒你搞那么大阵仗每天恐吓我是为嘛,现在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又是唱的哪门子戏?莫非是因为看着她这两天整日里和锦瑟形影不离,连门也不出了(其实那都是为了看住锦瑟怕她使坏),所以宋丞不放心了故意弄两个人来“争宠”?清絮开始纠结,若是以往她遇到这种事情,也许会很高兴觉得自家正君总算大彻大悟了,可这前提是建立在他别误会自己和锦瑟之间的关系的基础上。   “宋正君,”清絮扭捏地解释道,“我从来没说你善妒…你也用不着这么大方…”突然这样,她很不习惯,甚至可以说很害怕好不好。   宋丞看也没看她一眼,依然低头品茶:“我是看王爷如今整日里围着新来的男宠,生怕于礼不合,毕竟他还未正式入门,就算是要到王府做小,也得先到正房敬茶过礼不是,所以才想提醒王爷一声。”   果然如此,清絮霎时悟了,顿觉尴尬:“你误会了,其实,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天知道她这两天为了安抚住那位姑奶奶,费了多大的劲。   “哦?莫非那位君公子不是王爷的男宠?”   “是,额,不是,她绝对算不上什么男宠,事实上……”想着锦瑟的脸说着“男宠”这两个字,清絮的神色别扭到有些扭曲,“事实上她只是暂住在我这里,过几日就要走的,所以你也用不着放在心上。”   这套说辞倒是新鲜,宋丞显然更是不信,微眯着眼看着她。   清絮被他看得如坐针毡,脸色当即更不好了,说实话吧,丢脸的是整个玉家的皇族,不说实话吧,她背着这么个黑锅算是怎么回事。   宋丞仍是面无表情,唇抿成了一个严肃的弧度:“王府的规矩不能因一个人被破,王爷若果真中意他,倒不如给他一个名分。”   清絮顿时满脸黑线:“这事你就不用多操心了,就当王府暂时多养着一个人,我保证没几天她就走了,名分什么的你就别提了,尤其可别在她面前提。”这种事,清絮实在不愿多谈,心里痛苦得恨不得喊救命。   宋丞仍是一脸严肃,但见清絮完全没有替那个新来的男宠想要求个名分的意思,神色也不由缓了缓:“后宅之事本由我来掌管,王爷若是真有什么想法,尽可以告诉我,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清絮抬头看了宋丞两眼,欲言又止,她知道锦瑟过来的目的,就是盼着宋丞可以入宫去见皇贵君宋润时打探一下林素衣的下落,可宋丞什么时候进宫,或者会不会打探到消息,这一点,她其实并不是十分确定。   “说起来,你最近好像很久没有入宫去见你大哥了吧……”她干笑着问道,“若是最近有空,不妨去看看,顺便,我也有事想要托你去问问。”   “王爷有话但说无妨,若真有要事,我明日就可以入宫去见大哥。”   亲口听到宋丞这么说,清絮稍稍放下心来,宋润和宋丞两兄弟一向感情深厚,如果宋丞去问,多半不会隐瞒推脱,要不然她也不会敢拍着胸脯告诉锦瑟自己可以办成这件事。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那个锦亲王,你知道,我那姐姐……她如今一心想要知道自己的林侧君在宫里境况如何,被幽禁在什么地方,所以……托我打听打听。你也知道,女帝如今十分反感她一心独宠林侧君,她怕直接找上女帝,反而对林侧君不利,这才想着托我,我琢磨着,你和皇贵君问问,总能知道点风声……”   “林侧君如今就在大哥的宫里……”宋润十分平静地打断清絮喋喋不休的啰嗦解释,还体贴地补充了一句,“这个就不用特地去打听了。”   清絮一下子傻了眼:“他,他不是被软禁了吗?”   “嗯,有大哥照看着,女帝很放心,毕竟他是亲王府的侧君,大哥平日处事稳妥,又与凤后一起协理后宫,最适合做这件事。”   清絮顿时无言了,闹了半天,原来就在皇贵君的眼皮子底下,可这到底要不要让锦瑟知道,若是让她知道了,以她的性子,恐怕更是卯足了力气想要靠着宋丞混入宫了吧,尤其宋丞还是宋润的弟弟,标准的近水楼台啊。   清絮打了个哆嗦,忽地站了起来,不行,她得赶快去和二姐通风报信,不然等小九儿真的闯祸就完了。   “王爷稍安勿躁。”宋丞看了一眼坐立难安的请絮,“有什么事不妨先和我商量一下,莫不是锦亲王想要求王爷将她的侧君救出宫?”   这一针见血的话,当场震得清絮哑口无言:“你…你猜到了?”   宋丞静静地看了一眼清絮,对清絮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那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震得清絮完全不敢造次,只能老实地坐下:“我,我就是担心她会一时冲动之下……”   “王爷莫非是担心锦亲王知道了林侧君的下落会逼着王爷相救?”   闻言,清絮简直都想哭了,这宋丞,怎么永远一猜一个准呢?究竟是她太透明还是宋丞太聪明?难道这就是她永远被这位正君吃得死死的秘密?   “王爷不必担心,若锦亲王真有如此打算,大哥也愿意见她,想必由大哥亲自出面劝说,亲王便不会一意孤行。”   “什么?”这下,清絮可是真的错愕了。   其实,当日宋润的原话是,若锦亲王有事相求,请堂堂正正而来,他自会奉茶以待。宋丞其实不明白宋润的这话实则是个气话,毕竟他可不知道当初锦瑟曾夜半被人丢到宋润的床上,两人“同塌而眠”的经历,以至于如今的宋润每次一想到这一茬,就满心想着总有一日要找回这个场子来。   于是当天下午,清絮居然破天荒的没去找锦瑟进行洗脑和教育,而是单独跑去了一个独居的院落,她要想想之后的事情该如何处理为好,甚至还要考虑清楚怎么和锦瑟去说才行。皇贵君宋润料到锦瑟的心思不奇怪,毕竟如今大家都知道锦瑟有多在乎这位林侧君,可让她入宫去见皇贵君,唯有用亲王的身份过了安澜这里的明路,但锦瑟会同意?十成十她又要走偏门,对于自家这个姐妹的偏执,清絮有时候也十分头疼,暗地里都想给子雁送信求救了。   此时的锦瑟正百无聊赖的坐在王府的花园中晒太阳,她将一头乌黑的青丝用白玉簪绾起了半股,其余的披散下来,两边垂落的鬓发衬得她的脸颇为精致,毕竟是大周的第一美人,就算只有她平日里的三分姿色,但陪衬上她这风雅的气度仪态,也足够让人惊艳了。这几日她住在清絮的王府,却也压根没闲着,虽然整个王府的人都把她当成了狐媚子十分的不待见,但锦瑟毕竟是个女人,哪里会和那些小男人计较,面对一些小手段小刁难和脸色也基本上是一笑置之,可这番云淡风轻泰然处之地态度,反而更让不少人对她产生了一定的忌惮与好奇。   谁也想不到这个新来的除了脸蛋儿不错,还这么沉得住气,本以为他铁定熬不住三天两头会和王爷告状哭闹,结果人家一点事都没有,照样活得那个滋润,偶尔甚至还会对那些说刻薄话的少年们微微而笑,十分和善而客气,惹得他们反而自己先觉得不不好意思。   锦瑟当然也不是整天待在清絮的府里当米虫,这几日,就算被清絮阻止了去找宋丞,但阻止不了她在整个府里打探流言蜚语,甚至到府外去探听小道消息,可越听就越是心急如焚,安澜竟然不顾她玉锦瑟还未回府,连君傲皇子素景然和她大婚的日子都定好了,想也知道,到时候肯定又是把人直接朝她的后院一塞,然后就等着她回来了洗干净了逼她圆房,其实说到底,这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不就是和一些名分上是她夫君的少年们轮流做床上运动么,锦瑟想到这里,心里就极其的不淡定,面上却丝毫没有流露半分,只是反复琢磨着该如何尽快进宫,只要找到了素衣,一起远走高飞她就什么也不怕。如今这突破口毫无疑问还是在清絮的正君宋丞的身上,但就算清絮不愿意帮忙,好歹也得给她一个准话,到底林素衣被关在深宫里的哪一处,她换个身份自己悄悄混入宫总行了吧。   锦瑟还在心里反复思量着,就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个少年鬼鬼祟祟地东看西看,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香炉,她正觉得奇怪,又看到另有一个男人走过来,他接过香炉,将盖子打开,霎时,一股甜香的味道顺着风口飘过来,锦瑟轻轻一闻便皱起了某头,这明显不是普通的香,而是用以催情的迷香,想不到清絮的府里居然还会有这种东西,不由得就让她多了一个心眼。   “别闻了,小心你自己倒先着了道,这可是最好用的,保管让王爷……”后面的话声音太轻,锦瑟即使竖起了耳朵都听不清,“总之我们快进去吧,我方才见王爷一个人进了书房,没有找人伺候,这么好的机会……。”其中一人轻声催促道,另一人点点头,面上却有几分不安,“不过若是被正君知道……”   “他本就不得王爷欢心,待生米煮成熟饭,王爷纳了我们兄弟,就算王君也没有办法阻止,你没看到那日王爷带回来的狐媚子,现在不还好好地住在后院么?可见只要能得王爷的宠幸和欢心,日后我们有了名分,得了荣华富贵不说,王爷又生得人品风流,温柔多情,伺候她总比嫁给那些粗陋的下人们要好吧。”   锦瑟听得简直都想笑了,清絮果然很有“兄弟”缘,连王府里邀宠的都是亲兄弟齐上阵,不过也难怪,她们玉家姐妹其实遗传基因都很不错,基本上每一个都是容貌俊秀,姿容不俗,玉锦瑟是大周第一美人,其他玉家王爷当然外貌也差不到哪里去,俱都各有千秋,风姿各异,当然一个个也都极得大周男儿们的追捧。   想到清絮就算是个土生土长的正常皇女,却也照样要经历被人爬床献媚这种事,锦瑟不由就对她有了“亲切感”,并且终于第一次有了看别人好戏的感觉。这么好的机会,要不要告诉宋丞,趁机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呢?或者半路冲进去,以此要挟清絮?此时,锦瑟的心情十分复杂,有种卖妹求荣的无耻感。   她这里还在考虑如何利益最大化,两兄弟却已经一左一右扭着屁股进了清絮的房了,锦瑟像做贼一般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这个时候,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在同样的经历前如何避之如蛇蝎,反而很想知道面对这种想要爬主子床的下人,清絮到底会如何应对。   “王爷……”那两兄弟一进门,就娇声软语,极尽的展现妩媚之态,“茶来了。” 那年轻一点的直接挑帘进来,看向歪在躺椅上愁眉苦脸的清絮。   “端过来吧。”清絮吩咐道,似乎没有注意到另一个手捧着香炉的小侍,以为他就是单纯进来添香的。   少年急急应道,把茶盏送了过去,却在清絮伸手时,忽然歪了歪,一下子就跌倒在了清絮的胸前,连衣衫都散乱了几分。看别人的好戏总是十分过瘾,作为旁观者,锦瑟其实十分赞叹这个少年的敏捷,你看能在跌倒的同时踩住衣带子弄松自己的衣服,又要注意不能让茶水泼到清絮的身上,这得是多么精准的手法啊,该不是练了成千上百遍了吧。   少年见自己摔倒在了清絮的胸前,低低的惊呼一声,慌忙就屈身道:“王爷请恕奴笨手笨脚。” 脸上一下子飞红起来,煞是可人。彼时清絮正坐在躺椅上,身前是一个投怀送抱的少年侍从,他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清絮的衣领,满面羞红,因被对方抵在了胸前,促使清絮只能抬头与他脸对着脸,两人之间相距不过寸许,清絮的脸上满是诧异,而对方仰着头的表情则十分的春情荡漾,这明摆着是不正常的节奏啊。   一阵香味飘了过来,清絮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还真让她有了一些反应,不过她依然是没有接受这种主动地邀宠。此时另一个放置好香炉的小侍走了过来,一脸娇羞地道:“王爷一人在这里休息,都没有人伺候,不知可要我为您捶捶腿?”   “不用了,你们退下吧,本王要一个人静一静。”   清絮此时心情是有点烦闷的,完全没有心思和美人逗趣,再者她平日里一向游戏人间,眼界也甚高,这两个兄弟不过是眉清目秀略有姿色罢了,就算有那么几分风情,但比起青楼里面老道的倌儿差得远了,一时还勾不起她的兴致。   不过任何时候,都不要低估那些试图想要出人投地,又有野心的男人手段。两个少年对她的抗拒完全置若罔闻,毕竟他们知道香炉已经点上,所耗费的无非是时间罢了。   “出去,本王的话不想说第二遍。”清絮十分不悦,尤其另一个少年此时竟开始在一旁十分挑逗地开始抽她的腰带,让她只能用力地一把摁住,皱眉道,“怎么,你们听不懂我的话?”   “王爷难道就不想要我们么?”只见压在清絮胸前的那个的少年媚眼如丝,整个人趴在她的胸前画起了圈圈。   毕竟是堂堂王爷,就算是再风流的女人,面对如此赶鸭子上架的情况,清絮的脸还是黑了:“大胆,你们这是找死。”   “是啊,我们就想和王爷一起欲/仙/欲/死。”这回答简直是从善如流,太经典了。   “噗嗤”一声,锦瑟完全被逗乐了,幸灾乐祸的她几乎都忘记了应该要进去解救一下自家姐妹。   事实上锦瑟十分佩服清絮此时在这种香味之下还能坚持这么久,简直有负于她一直以来风流好色的形象,却不知如今清絮完全因为她的破事而被搞得没有丝毫情绪。   而恰在此时,书房的门被砰的一声被推开了,这动静连躲在一旁的锦瑟都呆了一下,宋丞和他的侍从们是什么时候站在她背后的,她居然只顾着看清絮好戏,乐得始终没有发现?   “你……”两个刚脱了一半衣服的少年亦是一愣,他们猛然抬头,就望见站在门口一脸冷然的宋丞和一旁呆若木鸡的玉锦瑟,一时就都僵住了。   院中寂静无声,连声蝉鸣都没有,宋丞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过,就已经大致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而清絮则被宋丞看的脊背发凉,加上房门一开,冷风吹拂散了房中的迷香,让她清醒了几分,低头一看,不由暗自叫苦,自己什么时候都脱了外衣的?   “王爷可真是好兴致,莫非我今日为王爷纳的那几个小侍还不能让王爷满意?”   清絮见他危险的眯起眸子,吓得差点没魂飞魄散,她飞快地推开那两个衣不蔽体的少年十分无辜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没那意思。”   宋丞却没有听她解释,他此时十分平静地对着手下道:“把这两个人带出去,王府里容不下这样没有规矩的人。”   用不着多吩咐,那些侍从便十分麻利的出手,两兄弟被捂着嘴直接拖走,此时锦瑟觉得很有必要为清絮说一句公道话:“宋正君,其实刚才是那两人企图非礼王爷……”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的嘴角都抽搐了,就连清絮亦是一脸黑线,偏偏锦瑟还不自觉,还在十分认真地解释道,“当然,非礼未遂,毕竟王爷一直都不从……”   看锦瑟简直越描越黑,让清絮很想抚额,恨不得直接上去缝住她的嘴巴。   而锦瑟仿佛才刚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恍然大悟道:“难道不是么?莫非王爷还真的喜欢他们?也难怪,我记得王爷一向是对兄弟双飞很感兴趣的呢。”她一边说着,一边就斜眼看着清絮挑了挑眉。这是威胁,绝对的威胁,清絮忽然就明白了,她脸色铁青,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能用想杀人的目光瞪着锦瑟,她绝对是故意的,这货绝对是故意的。   宋丞将两人之间的互动都看在了眼里,若是旁人,或许还会以为这是“眉目传情”,可宋丞是什么人,那一天人多事杂他没有注意,可今日仔细一瞧,这两人之间的波涛汹涌怎么看怎么诡异,完全不似男女间的暧昧。   宋丞深深地看了锦瑟一眼:“君公子若有话,不如直接对宋某明言?”   聪明,这宋正君可真不是普通人啊,难怪和那位皇贵君宋润是一家人,锦瑟心中赞叹。   无视一旁的清絮十分胆战心惊怕她捅娄子的表情,锦瑟面对宋丞的质疑却十分地落落大方:“早听说宋正君擅棋,今日我倒是很想讨教一番。”   此时,任谁也没有料到她居然冒出来的是这么一句话,话题转得太快,楼也歪得太多,以至于连清絮也有点一时没领悟过来。但此时锦瑟的眼神十分坚定,面上虽笑意盈盈,却站得笔直,一双眼睛更是死死地注视着宋丞,眨也不眨。   宋丞抬眼看着她半晌,忽然沉声应道:“好。”   清絮不由更是诧异,错觉吧,他居然就这么应了?他这个态度像是平日里对待后苑小侍的做派么?一般不都是一个冷眼过去,就直接把那人无视了么?   “既然要对弈,不如换个地方。”宋丞淡淡地提议道,“我们去花园的亭子,那里视野开阔,更有不俗的景致。”   等到了那里,清絮和锦瑟才明白,宋丞简直是话里有话,这里景致的确是“不俗”,毕竟任谁恐怕都无法忽视亭子底下的鬼哭狼嚎吧。   此时,几个身强力壮的后院侍卫正轮番杖责着长凳上的两个少年,正是方才拿了迷香去和清絮邀宠的兄弟两,他们一边挨打一边哭天喊地的求饶着:“正君饶命啊,奴再也不敢了。”其他的下人们也跪了一地,身子瑟瑟发抖,抖如筛糠,大气都不敢出。而宋丞则高高端坐着,手中执着一枚黑子,简直看都没看一眼,即使听着震耳的哭声那脸上也没有半分动容,眸中的肃杀简直让锦瑟都有些心头发颤。   这,就算这两个居心叵测的兄弟爬了人清絮的床,也罪不至死吧。   “该你了……”宋丞提醒道,锦瑟这才回过神来,视线转回棋盘,而清絮,则在一旁坐立难安地抖着腿,若非是要看住锦瑟的一言一行,她都不知道自己呆在这里干嘛了,她容易么她。   事实上有那么一瞬间,锦瑟都有点羡慕清絮了,如果她府里后苑也有这么一个厉害的正君坐镇,自己可以清净多少啊。不,那还是算了,君不见就算宋丞再怎么厉害,不还是任凭清絮娶了一个又一个么,皇家就是这样一个无情的地方啊。收回自己心头纷繁复杂的念头,锦瑟修长的手指执起一颗棋子,转瞬便落下了一子,那一身纤尘不染的高雅白裙与这般随性的动作,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宋丞看她动作一言不发,他除了落子时看一眼棋盘,其余时间始终在观察锦瑟,显得对输赢并不在意。   锦瑟平静的又落下一子:“今日既有幸与正君对弈,不妨让君某讨些彩头如何,若是正君赢了,我就把什么事情都和盘托出,有问必答,以解正君心中的疑惑,但若是我赢了……。”   “你赢了又如何?”   “我自然有事相求,届时请正君请勿推脱。”   宋丞看了她良久,最终道:“好”   清絮顿时一口茶喷了出来,感情锦瑟是在这里下套等着呢,这大周,有几个人下棋能胜过她这个赫赫有名的才女啊,如今换张脸跑来欺负她的正君,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啊。   看宋丞一口应下,锦瑟满意地一笑:“既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   言罢,她神情肃穆地又落下了一子,这一步实是精妙无双,原来此时此刻她方才显现出真实的实力,今日这一局,她必要胜出。 第182章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周,凤后宫中。   一个美少年正垂眉敛目地端坐在凤后洛清扬的宫中,他明眸皓齿,黑发如墨,最令人侧目的是,这少年并不如时下普通的贵族少年一般梳着繁复的花式发型,反而利落地扎着高高的马尾,于精致中反而透着几分帅气与率性。此刻,他正神情专注地端详着洛清扬宫中一副用整块水绿色的碧玉所雕成的屏风图,那屏风流光四溢,华美无比,就见盈盈光泽仿佛可以透着那玉滴落下来,这样的极品,即使在自己父君的宫里也算是少见,他看了片刻,便状似无聊的转过视线,心中却是暗忖,这大周可真是富贵至极,难怪连父后都不敢轻易得罪。便说这一路上入宫的时候,也只见到垂首屏息的宫人内监,甚至听不到人交谈的声音,可见这大周皇宫的规矩远比西塘苛刻多了。   而就在他脑海里不断地转着各种念头时,一阵轻缓而优雅的脚步声传来,这种优雅绝对不是刻意的做作,而是带着十足的雍容与华贵,于不疾不徐中透着一种韵律,原本还侍立在少年附近的宫人们,霎时间齐齐跪下,头深深地埋在地上,连衣袖俱都被整齐地压住,纹丝不动,显见得平日里的规矩之严。万籁俱寂中,就见一个俊美而清贵的男子,施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男子的容貌十分出色,更有一种难言的贵气,那一双丹凤眼,眸波如泉水,澄澈温润而隐有多情。随着他缓步而从容的脚步,满室极致的静穆中就只闻他头上珠玉悦耳而清脆的相扣声。瞟了眼面前有些怔楞的少年一眼,洛清扬点了点头,轻柔地扬了扬衣袖坐到了主位上,他气势惊人,竟将凤后宫中的主位坐出了金銮殿龙椅般的感觉。静默片刻,他含笑看着眼前的西塘小皇子寒漠笙清声道, “皇子不必客气,还请就坐。” 他的声音极为迷人,这一句话一出,让人恍然觉得如琴筝乐曲的流淌。而那笑容更是自然而优雅,一丝不以令人察觉的探查眼神在寒漠笙的脸上如蜻蜓点水般掠过,那眸子深不见底得叫人心惊,让寒漠笙猛然觉得眼前这位凤后竟和自己的父后有那么一丝相似。   在这种莫名的气氛之下,不知怎么的,即使是平时里十分骄纵的寒漠笙也变得斯文起来,他迅速垂下双眸,客气地行礼道:“漠笙见过大周凤后陛下。”   洛清扬微微颔首,待寒漠笙入座并让宫中内侍送上香茗后,他亦也举杯缓缓轻抿,动作优雅气度悠然,却从头到尾再未置一词,甚至连眸光都未朝寒漠笙的面上瞥去。   寒漠笙入宫之前,原本以为凭着自己如今身为西塘嫡皇子的尊贵身份,这位大周的凤后陛下即使不盛情招待,也绝不敢怠慢了自己,却不料觐见入宫后,先是被晾着在凤后宫中半日,又在见面后碰了这么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心里渐渐地就有些不快,而这种不快也毫不掩饰地开始浮现在了他的神色之中,对着洛清扬便也无意中流露出了几分平日里的矜骄高傲之色,等了半晌见他不语,索性自己开门见山道:“凤后陛下,今日漠笙前来,实为有事相求。”   见他终究还是有些按耐不住了,洛清扬微微地笑了,身为安澜的凤后,这位洛家公子哪里会是个简单的人物,他放下茶盏,笑容一如往常地显得温润而宁静:“小皇子千里迢迢来到我大周,论理,我们该略尽地主之谊,让贵客尽兴。”那声音明明宛如弦乐十分亲切,却不知怎么的,反而让寒漠笙打了一个冷颤。   洛清扬说到一半,他身后的内侍便从善如流的将寒漠笙先前入宫时交给廷尉的画卷递了上来,那画卷上的女子姿态风流,眉目魅惑,虽略有几分差异却仍可教人辨认得出正主。也正因如此,廷尉在拿到画卷的一刻便丝毫不敢有失的立即禀报给了安澜与洛清扬,由于送来这个画卷和信誓旦旦地要求缉拿此人的是西塘的皇子,因此,从来都懒得应付男人的安澜便直接将这件事交给了洛清扬处置。   洛清扬似乎是欣赏了一会画卷,随即他慢慢地放下,定定地盯着少年,那眼神清澈的都没有一丝阴影。   “皇子是要找这画中之人?”   “正是……”寒漠笙毫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傲慢,一提到此,他心里便掩饰不住的有些火热,使得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灼灼,“前些日子,此贼人竟在官道上劫了我的爱马,如此冒犯一国皇子,想必也非凤后陛下所愿,故此,我便亲自将她的容貌画下,恳请陛下为我擒得此人,交由我处置。”   也许是错觉,就在他在说出“冒犯一国皇子”这几个字时,寒漠笙似乎有看到眼前这俊美高雅的凤后陛下眉眼轻轻地挑了一下。这个动作与自己的父君,曾经的西塘楚贵君何其相似,寒漠笙心里明白,像他们这样高位的后宫男子,惯常都是习惯不动声色的,会有如此微动的表情,必然是心中诧异到了一定的程度。   虽然一时摸不清这位大周凤后的态度,但想来有恃无恐的寒漠笙并未多虑,他又继续说道:“我知道大周必也有自己的律法惩治贼人,但此人夺了我的爱马,若我不能亲自惩处,心中实在难安,还请凤后陛下准允。”这话,竟也提前把退路都想好了,听上去似乎也是合情合理,换上任何人恐怕都是无法拒绝的了,当然,那前提是,玉锦瑟果真是个没身份的小贼。   见他把话说得如此漂亮,显然是势在必得,对区区一个“贼子”如此热衷,这西塘小皇子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洛清扬眉头再次一挑,他微笑地看着寒漠笙,笑容却未达眼底:“皇子说得不错,冒犯皇子此人的确有罪,却不知皇子想要如何惩治?”   听他的语气,似乎不过是小事一桩,随口便可应了,寒漠笙不由心中一喜,不假思索地答道:“虽说这贼子偷了我的马,但我寒漠笙也不是冷酷之人,看在她是大周子民的份上,我就网开一面,只是让她做我的随从,陪我回西塘后每日里为我拉马驾车,直到我消了气为止。”   这几句话一出,寒漠笙便清楚地看到面前这个男子脸色一沉,眉目间似带有毫不掩饰的不喜,他心中顿时突突一跳,没来由的,他有点畏了,当下垂眸抿唇,不再多言。   洛清扬抬头望着寒漠笙,那眼波静如秋水,他再度轻轻转眸瞥向桌上的画卷,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怕是要让皇子失望了,贵皇子所要的这人,我们万万无法交出。”   “为什么?”在寒漠笙的眼里,洛清扬分明就是推托之词,他皱眉不悦道,“不过是一个小贼罢了,还是凤后陛下觉得我堂堂西塘皇子不配向大周要一个庶民?”   洛清扬淡淡一笑,看似温润,眼神却十分凌厉。西塘皇子又如何?就算如今那楚贵君权势滔天,但这小皇子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后宫男子罢了。在宫禁森严的大周皇室,可还没有哪一个后宫男子或者皇子敢如此和他洛清扬质询,品级上,他才是后宫之主,任何人对他只能恭敬低头。想来这寒漠笙平日在西塘受尽宠爱,浑然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若非依仗着自己如今在西塘只手遮天的父君,只怕也不敢明晃晃地跑来和他洛清扬要人,要的甚至还是如今大周的锦亲王。   “就算只是我大周的子民,也断没有轻易就送人的道理。何况……”他顿了顿,笑容微敛,“何况她还并非是普通的大周子民。” 寒默笙听到这里,嘴一张正准备再追问几句,却瞟到洛清扬看他的眼神,那眼神看似平和,却不知为何,那淡然的,或者说散漫的目光,竟令人心头突地一声,陡然心惊,不知怎地就让寒漠笙生生地打了一个寒颤。   就在他诧异自己被这位大周凤后的气势所压制之际,忽然有一个宫侍急匆匆地赶来,微微对两人施了一礼后便附耳在洛清扬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对于这明显对他十分见外的一幕,寒漠笙倒并不介意,他自小跟着楚贵君在后宫长大,自然知道诺大的后宫有不少的见不得光的阴私事情总要后宫掌权之人处置,因此面对洛清扬此时越来越凝重的神情,他心中虽有几分好奇,但面上却是泰然自若,目不斜视。   片刻后,洛清扬对着前来通报的宫侍轻轻挥了一下手,后者低头恭敬地退下,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一句话,却还是让寒漠笙从他的动作言行中瞧出了一丝冷意。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洛清扬再度对着寒漠笙客气地微笑道:“真是怠慢小皇子了,本宫如今事务繁杂,倒是无法亲自继续款待皇子殿下了。”他说着,对身后的侍从扬声道,“随云,吩咐下去,为小皇子安排最好的住处,妥善招待。知道吗?”   寒漠笙顿时心中再次涌起不满,自己的父后怎么说如今也是西塘帝王一般的人物,这大周凤后却居然让一个下人来招待他这尊贵的嫡皇子,未免也太失礼了,何况刚才的事情,他还没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呢。他微微皱着眉想要开口,冷不防却又对上了洛清扬似笑非笑的神情,只见对方虽仍面带笑意,但那眸光却是深浅莫测,让人莫名的就觉得心中不安,对上他这样的笑容,不知为何,寒漠笙的心竟觉得突突地跳了一下,直觉得心神俱颤。这种感觉,也唯有如今在面对自己权倾朝野的父后时才会偶尔有这样的错觉,这让他感觉自己面对的并不是一个后宫的男子,而是朝堂上端坐的女帝。   身后的宫人面色沉静地点头称是,寒漠笙眼睁睁地看着洛清扬动作威严而优雅的起身离开,从头到尾居然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往日里的骄纵更是不由地略微收敛,洛清扬只是无意中散发出来的气势,居然都能让他迫于压力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怎能不让他心惊。   他瞥向自己仍然放在桌案上的锦瑟的画像,心中暗道,凤后刚才言辞闪烁,莫非此人颇有来历?也难怪,那般的美貌,说不准是哪个贵人的内宠,指不定他遇到她时正是她狼狈地偷跑出来想要远离别人的魔爪,寒漠笙想到这里,居然自己脑补出了一段锦瑟的凄惨过往,心里竟还软了几分,琢磨着以后带她去了西塘,定要护住她,让她感恩戴德死心塌地的做自己的护卫。不知为何,想到这里时,寒漠笙的心竟有一刻跳得飞快,面上更是飞快地挂起了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嫣红。   而此时被寒漠笙看中的护卫人选玉锦瑟,尚在清絮的府中与宋丞谈判。   和在武林中的无能不同,但凡牵涉到贵族的琴棋书画技艺,在这个世间锦瑟基本上就是横着走的状态,因此这和宋丞的对局她当然是毫无悬念地赢了,但轮到两人要谈正事的时候,她还是和宋丞去了正厅,并暗示他遣退了下人。   待四周只剩下他与锦瑟还有一旁脸色阴晴不定的清絮后,宋丞开门见山地就直接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锦瑟当然不会傻到亮明真身,她义正词严地编了个故事,说自己其实年少时就和皇贵君有旧,是为故交好友,如今家道中落,但依旧很想入宫见见他叙叙旧,顺便托他帮个小忙,没有人注意到一旁的清絮始终在翻着白眼听着锦瑟瞎掰。   宋丞则一时没说话,坐在那里打量着她。   看宋丞一直盯着她不吭声,锦瑟不由就有点心虚,她干咳了一声,又补充道:“总之,麻烦宋正君了。”说着,还认真地起身作了一个揖,看她表现得这么客气,显然是诚意相求,宋丞就又若有所思地看了清絮一眼,清絮立即把手摆在嘴边威严地咳嗽了一声,刻意摆出王爷的款儿道:“本王不允……”   下一刻,就见气急了锦瑟直接操起不知道从房间里哪儿顺来的鸡毛掸子,兜头就对着清絮打了下去:“你不准,你凭什么不准?到底还是不是自己人,做出来的事情这么没义气?”   清絮抱头鼠窜的不敢还手,这幅狼狈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的王爷之威。   最终宋丞十分无奈地打断她们二人的胡闹,事实上,现在他已经丝毫不怀疑自家的王爷和这位“少年”有什么瓜葛了,但对这位少年的真实身份反而更好奇了,但聪慧如他同样也明白,再问下去恐怕两人也不会给他一个真实的答案。   再一次,他注视着锦瑟的双眸认真地问道:“你当真想见皇贵君?”   “是。”她微笑,即使仍旧带着易容,但那气度却如芙蓉一般清新绝艳,“宋正君见谅,皇贵君如今虽然贵为一宫主位,但我俩昔日毕竟情分不俗,甚至还曾夜半相谈,同床共枕,若非如今身份有别,我早已与皇贵君重述旧情。” 锦瑟边说边加上无形中所用的几分魅术,简直就是无所不用其极,见她如此的口齿伶俐场作俱佳,清絮一脸惊讶地盯着她,看着宋丞明显已经动容的脸色,她知道这里已经没有她发挥的余地了,完全都没有。   “你真要去?”老实说清絮是真不想让锦瑟这么任性,她感觉得出这次的事情锦瑟是吃了称砣铁了心的。她很想说,其实你要救人容易得很,直接睡了你家的正君就成了,二姐一准放人,屁大的事情何必要绕那么大一个弯子,可当着宋丞的面,她实在没法说,而她更清楚的一点是,按照锦瑟的牛脾气,恐怕直说了也是白搭。   锦瑟避开了他的视线却还是点了点头,她知道清絮是在顾虑什么,换在平时,她也不会拖自家姐妹下水,可这一次事情紧急,她也实在是没招了,只能见机行事,想着不管怎么说先用摄魂术和易容术试着把林素衣救出来。   宋丞顿了一顿,遂又看向清絮询问道:“王爷的意思是不想让他入宫?”   清絮亦也犹豫地点头,虽说她很想帮自家的姐妹,可这事实在太悬了,一个不慎搞不好就要连累到宋丞和皇贵君,虽说二姐未必会拿他们怎么样,可自己这个帮凶一定会倒霉……   最后,宋丞十分淡定地看着她们两人,提议道:“你们两人一个想要见大哥,一个又不准他入宫。其实这也很好办。”顿了顿,他丢下一个深水炸弹,“直接让大哥出宫来王府见你,不就行了吗?   闻言,两人都傻了傻,可仔细一琢磨,又觉得听上去是这样没错。   清絮只要锦瑟不入宫,自认就惹不出什么乱子,反正再怎么翻天覆地,也是在她自家的地盘里,好歹是可控范围内,捅了篓子还能收拾。而锦瑟呢,压根不知道素衣其实就在宋润的宫里,她只是想见到宋润打听清楚素衣的近况,若是清絮不帮忙,她自也有办法混入宫去,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条条大道通罗马不是。   在这样的各自思量下,清絮和锦瑟两人竟然都对宋丞的安排没有了异议。 第183章 第一百八十三章   让皇贵君出宫自然不是件小事,毕竟宋润就算身为皇贵君,但出宫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要得到女帝的恩旨。不过对于这种等于走亲戚看自家弟弟的事情,安澜是绝对不会有异议的。毕竟任谁都知道宋丞如今在清絮王府很不受宠,连女帝都误以为宋润是故意要去给弟弟撑腰的,玉家姐妹从来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安澜当然很爽快地就批准了。   于是,本来估摸着也许要好多天才能有动静的锦瑟第三天就“惊喜”地发现到了宋润的到来,险些都没怀疑自己是暴露了,这效率,尼玛也太快了些吧。   事实上此次的出宫,宋润也算是轻装简行,毕竟是到弟弟的府中,他并没有带太多的宫侍前来撑排场,但那华贵而雍容的气度,还是不由地让满院的佣仆匍匐在地,那一袭青衣锦服,玉树临风般的身姿,步履优雅中透着闲适,这般走在典雅的庭院之中,更带着一种无法用言语描绘的优雅与俊美,真真是美景如画,他如画中人。   锦瑟和这位皇贵君其实也算是老熟人了,熟悉到两个人都可以算是有过“同床共枕”的革命情谊,可就算知道这位宋家的大公子长得好,但若是不熟悉的人看到他,都会误以为他就像是飘逸脱俗的世外仙人,浑身都透着高贵和云淡风清,但事实上同样在宫里长大的锦瑟知道,能在安澜身边坐上这个位置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这位皇贵君,若她没有看错,他的眉目间分明有着冷凝和霸气,绝非池中之物,这也是她深思熟虑之下,敢于与虎谋皮的原因,如果能劝服这样的人帮忙,她救出素衣的把握定然会更大一点。   接待皇贵君宋润的宴席摆放在露天的花园里,只见处处都是鲜花簇簇,那艳态娇姿,繁花盛放,仿若胭脂万点。宋丞作为王府后院之主坐在下首第一个主人席上,他面容英挺,在锦瑟看来算是极为引人注目,两兄弟的座位离得很近,不时就见宋润低头与他轻语,十分亲密。   而锦瑟呢,则在相隔数米远的院门外静静地站着远望着宋润观察他,说起来他也算是与女帝安澜同年,但看起来却明显比实际年龄更年轻,精雕细琢出来一般的五官完全看不岁月的痕迹,许也是平日里精心保养的发丝肌肤,那优美的颈项与光滑紧致的皮肤在阳光下焕发着柔和如玉的润洁光芒,俊美的脸上更是透着一种诗书满腹,金马玉堂的高雅,让他不管是一举一动,还是一抬眸一含笑,都恰到好处,明明带着仿若精雕细琢的匠心独具,却偏偏没有一点其他男人的那种脂粉气。此时的锦瑟看着他露在外面的肌肤,不带任何遐思的单纯地回忆起当初他就寝前穿着浴袍时的风情,不由感叹这个时空的男人,也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料啊。   她还在走神中,宋润的目光已经如有实质一般的突然投递了过来,让锦瑟毫无预兆的就对上了他的目光,   这一对视,当即就让锦瑟一阵心虚,刷地就转身躲藏到了墙后,不躲避还能怎么的,莫非她堂堂亲王也要和其他佣人一样给他跪下接迎?二姐知道了非揍死她不可。   但这个时候的宋润显然不太高兴,他收回目光,面上淡然无波,对着宋丞的声音却是轻微而严厉:“你托人传话说身子不适,请我来王府一见,我还当了真的,琢磨着你大约是和王爷闹什么不愉快,真给气病了,要我过来瞧瞧立个威,……如今你跟我说说,到底你想干什么?”   宋丞对自己的这位哥哥,其实也是十分敬重的,感情更是一贯十分融洽,因此他对着宋润此时足以让其他人害怕到战战发抖的诘问,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同样轻声低语道:“这其实也是王爷的安排,前几日王爷带了一位‘贵客’入府,说与您有旧,几欲见您却苦于没有门路,王爷觉得入宫觐见不妥当,这才特地让我将哥哥请出了宫。”他的声音里,并没有丝毫的惧怕或退缩,只是单纯的陈述。   宋润面色微微变幻了几分,以他的聪慧,其实他泰半也有些猜到了正主是谁,只是不到见面的一刻,他也不敢十分的确定。   “这么大的事,你就如此儿戏!”宋润沉着脸低喝了一声。   宋丞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静静垂眸而坐,在他的心里,其实也十分诧异自己怎么会三言两语就同意了一个可以说是陌生人的请求。但直觉又告诉他,那少年的眼神看来十分清正,更让他颇有好感。   宋润其实也知道自己这个的弟弟一贯的为人,碍于周围有不少下人在场,他也不便多言,只拂袖沉声道:“既然如此,等宴席散了便带我去个安静的地方,让她单独来见我吧。”那声音里,含着一丝冷漠与不易令人察觉的复杂。宋丞知道自家大哥的心思向来非常人所能揣摩,便为宋润和锦瑟安排了一处安静的庭院,到了这个时候,锦瑟当然不会再可笑的用男子的装束去见宋润,她先一步到了宋丞为两人安排好的庭院里,回复了自己的本来容貌和装束。   而宋润既然猜到了正主,自然也不会让自己的侍从跟着进去,于是他刚刚进了庭院,就揉了揉太阳穴,对着身边的侍从说道:“去和正君说一声,都是自家人,一会的晚席就不必太铺张了。”那侍从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朝身后的众人做了个手势,不多言便悄然退了下去,只见原本跟在宋润身后的数名青色锦袍的内监顿时都停住了脚步拱手谨立在了院外,仿佛人偶一般不闻不动。   当宋润独自一人步入房中之时,锦瑟正像个深闺怨妇一样的坐在窗边等着,那窗外流泻淌入的阳光顺着她黛色的青丝流淌,别有一番曲折动人的美态,但当两人彼此四目对望之际,气氛霎时就微妙了起来,一时间屋内默然无声,谁也没有先开口。就为了见个面,两个人都搞得这么偷偷摸摸,以至于有那么一刻锦瑟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在和宋润幽会了……   而在宋润的眼里,这位大周的第一美女锦亲王仍是矜贵华美,只可惜那精致的眉眼间,却隐隐带着几分憔悴。她垂眸敛目,身姿却挺拔如竹,那尤甚男子的肌肤更是细润如脂,粉光若腻 ,面容便如朝霞映雪。整个房中,即使她穿得很是普通随意,可这样不卑不亢地坐在那里,也自有傲骨风仪,甚至可说是赏心悦目。   为了打破这种难堪的沉静,锦瑟作为女人,当先就先矜持地点点头,道:“好久不见。”   但宋润却没有和她寒暄的功夫,他直接摆摆手打断她道:“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直接说亲王意欲何为吧。”   锦瑟不由怔了一下,照理像他们这种后宫男子,说话行事,不都讲究个“闻弦歌而知雅意”,旁敲侧击话里带话的吗?哪里会这么一上来就硬绑绑的直指中心呢?   而下一刻,宋润更是语出惊人,他轻轻地吁了口气:“我知道,亲王是担心林侧君才会处心积虑的要见我。说实话我也很好奇,身为一个女人,你到底可以为他做到哪一步?”言罢,他凝神看着锦瑟,那眼神很专注,专注得仿佛在想如何把锦瑟看清看透。   锦瑟愈加惊疑,宋润的话说的如此开门见山,饶是她酝酿了满腹的底稿,此时也被噎了一下。   “如此看来,皇贵君是愿意如实相告了?”   宋润看了锦瑟一眼,唇角本就极淡的笑容迅速敛去,眸中隐隐射出凌厉光芒:“林侧君如今到底好不好,你问我还真是找对人了。”   锦瑟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她腾的站起身来,焦急道:“还请皇贵君不吝告知。”   见一贯优雅镇定的她提到心上人就失态了,宋润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眉目带煞地问道:“怎么,堂堂亲王竟然把我宋润想成是如此好说话的人?还是亲王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交情,能让我施以援手?”   锦瑟怔了怔,她抬头看向宋润,那眸子清润而澄澈,宛如世间最干净的天空,如此清透的眼神瞥来,连宋润一时间也有些被镇住了。   她微微变色,低声道:“我不敢奢望皇贵君施以援手,但至少,可以给我一个准信,让我知道他如今好不好。这份恩情,我玉锦瑟记下了,如有机会,将来必定拳拳相报。”说这话时,她脸色虽有些苍白,言辞却是清晰无比,掷地有声。   锦瑟的话一说完,宋润就扬唇发出了低低的笑声。那笑声十分愉悦,这般压低,更有种蛊惑人心的魅力,但隐隐中却透着一种嘲讽。锦瑟完全摸不准他的态度,只能皱眉不语,一时之间,房间内无比的安静,只有他意味深长的笑声萦绕着。好一会,他方才收起笑容,姿态高雅地起身走到锦瑟的对面,站起来的宋润个子够高,气势也很强,他居高临下地道:“锦亲王这算是在求我?”   锦瑟抬眼看向他,专注而认真地问道:“是,那皇贵君可否回答我了?”   这次,宋润冷哼了一声,隐隐的带着几分满意,他的脸上似有一抹若有似无的淡笑,只是那眼神却是紧紧地盯着锦瑟:“当然,不过是一个消息罢了,林侧君如今就在我的宫中,举步维艰,吃睡不香,日夜寝食难安,谁让亲王殿下从君傲出使回来,不说入府的大小美人多了好几个,便是那君傲的皇子和文家的小公子也是两桩鸳盟喜事,想必曾经冷清萧条的亲王府马上就要热闹起来了吧,而像林侧君这般善妒的性子,自然也是需要好好的磨一磨了,所幸陛下宽厚仁慈,只是让他到我的宫里小住几日,待亲王殿下办过了喜事,自然还是会有相见的一日的,只是看林侧君如今日益消瘦憔悴的模样,还真是叫人于心不忍呢。”   锦瑟的面色刷的就白了一片,显然是被宋润的三言两语说的心急如焚,可面对此时他似笑非笑的神情,锦瑟还是逐渐地冷静了下来,心中不断的告诫自己要徐徐图之,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回复了惯常的优雅镇定:“多谢皇贵君照拂,既然知道林侧君如今人在皇贵君的宫里,那也好办,只是如今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恳请皇贵君答应。”   宋润显然已经猜出了锦瑟到底要说什么,就见他那俊美的脸上渐渐地就带上了一抹冷笑,只是那声音却还是如弦乐般扣人心弦: “哦?不情之请,莫非亲王是还想要我帮忙,把林侧君救出来?”他一字一句地说着,那声音虽然低沉冷漠,却因过于动听而让人无法不心弦颤动,“亲王凭什么以为,我堂堂皇贵君之尊愿意担着欺君之罪的风险来帮亲王殿下?”   锦瑟似乎并没有发现他语中的嘲讽,她微微酝酿了一下措词,骤然就低声道:“我也知道如此开口是让皇贵君为难了些,但怎么说我与皇贵君的交情也不浅,好歹当日也曾一起过了一夜……”   闻言,宋润的脸色霎时就阴沉下来,锦瑟于是见好就收,马上闭了嘴。   宋润紧盯着锦瑟,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似乎有一种火焰在翻腾,一种怫然不悦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锦瑟被那种无形的力量压得有点喘不上气来,却也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毫不退让,那一双深浓的眸光,瞬也不瞬地凝视着他。而宋润则慢慢地走到锦瑟的身边,盯着她洁白的脸看了许久,整个人都凑近到了锦瑟身前,两人几乎只有数寸之遥,他的眸子更是近在咫尺,煜煜生辉,而正因为这样的距离,锦瑟清楚地看到了其中隐含的滔天怒火。   半晌,宋润开口了,只是他的声音带着某种被污辱的咬牙切齿:“你是在威胁我?!”   锦瑟如今看出了他的态度,倒显得比他平静得多:“不然呢?”   宋润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周身的气势不减。照理他浸淫宫中多年,早就学会审时度势,喜怒不形于色,所以他在发现自己失控的瞬间,及时的又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慢慢地盯着她,声音再度变得冷漠下来:“亲王难道就不觉得奇怪,陛下为何此次会对林侧君如此震怒?”   锦瑟却只是淡淡地道:“我对起因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皇贵君殿下会如何选择。”有那么一瞬间,她对自己的卑鄙也十分唾弃,可为了救出林素衣,她不得不搏那么一把,“其实皇贵君要做的事情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把我乔装带入宫,让我见林侧君一面,之后的事情,您睁眼闭眼就可以了,我自然会有安排,最多得个看管不力的罪名,这样总好过让你清名受损不是么。”   “亲王殿下倒还真是为我着想。”宋润瞟了锦瑟一眼,嘴角一弯,竟是不怒反笑。   锦瑟微微皱眉,刚要开口,便见他一伸手就扼住了锦瑟的咽喉,凑近她的耳边仿若情人般低语,声音却愈加温柔:“亲王可真是好胆量,一次又一次的威胁我,不知我该如何回馈殿下呢。”   他的手其实并没有怎么用力,反而像是情人一般在抚摸她的颈项,两人的动作此时从任何角度看都显得十分的暧昧,但锦瑟却觉得他此时他的表情和动作,就好像是想要扭断自己的脖子一样。也难怪,毕竟自己拿了那种坏人清白的事情出来威胁,换上谁都想杀人灭口了吧。   这么一想,锦瑟的额头顿时就冒了汗,但她的眼睛仍旧是一瞬不瞬地紧紧地盯着宋润,那黑白分明的眼依然那样干净透澈,宋润几乎能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影子。这让他清楚的意识到,她的确是执着地要救出那个男人,为此简直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可以她如今的权势地位乃至容貌才情,有必要为那个林家公子做到这一步么?有那么一瞬间,宋润简直是要嫉妒起林素衣来了。有时候他也清楚,这世上有些东西似乎本就是可望不可及的,大家都知道那是遥不可及的飘渺梦想,可突然有一天,他们发现有一个人得到了,这种感觉荒谬而不真实,但更多的,还是嫉妒与滔天的羡慕。   压抑下心头的千回百转,宋润出声道:“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何陛下会突然对林侧君发难,为何要在你回京的当口故意的囚禁他,让你必须投鼠忌器,先一步回府成亲?这些事情,如果没有你亲王府的正君默许,陛下的手会那么长,伸到你的后院来直接干涉吗?”   他说得缓慢而仔细,仿佛在很耐心地转诉着他所认为的事实。可是听着听着,锦瑟身上却感觉越来越冷。   “你以为,若没有人故意暗示陛下,她会知道你与秦正君成亲多日尚未圆房吗?如果不把林侧君支开,你的正君又如何有机会可以亲自抚养你的嫡长子?甚至名正言顺的爬上你的床?如果这些本就是秦若临计划的,如果就是他和女帝哀求的呢?”   锦瑟完全被宋润的话镇住了,她勃然变色,脑海中却不停的重复着宋润刚才的话,的确,如果这些本就是秦若临计划的,如果就是他和女帝哀求的呢?   她越想越不安,越想越有可能,登时心都凉了半截。如果连她曾经的小白兔正君都如此算计她,那她若是回到王府会面临什么困境,几乎可想而知。于是那自己仅存的那点先回锦王府然后再慢慢筹谋的侥幸,也完全没了……   宋润却并没有放过她,他还在往下说:“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不是过于偏宠林侧君,而是你完全用错了宠爱一个人的方法。在你这样一个生来就是皇亲贵胄的女人,竟然还会天真的以为爱一个男人就是一心一意与他长相厮守。身为皇族,谁可以如此肆意尽情?你本可以不动声色的雨露均占,在明面上宠爱其他人任何人,却暗地里用另一种方式保护他,可你偏偏把他放在热火上烧烤,如果说林侧君有错,他的错也是被你过分的纵容和误导给害了,你分明做不到的事情,却偏要给人以希望,让他飞蛾扑火。玉锦瑟,你实在是天真无知到可笑。”   锦瑟咬紧了唇,她似乎咬得有点紧,那下唇都沁出血来了。   宋润望着她,脸上似乎带着点笑意,那瞳仁深深,倒映出她的影子,是那么的彷徨而无辜,宋润看着这样的锦瑟,不知为何心头某个地方突然一软。   好一会,锦瑟方才脸色复杂地低声道:“还请皇贵君帮我。”她再次求助起来,不过比起一开始,语气倒是冷静了许多,声音也平缓了些。涩着声音,她再次看向宋润,目光已变得柔和,带着内疚和歉意,甚至还有一种淡淡的希冀:“我其实一早就知道这些道理,只是我一直以为,只要远离政事朝廷,我就可以做个逍遥王爷,和那些所谓的错综复杂的贵族圈子远一些。我不是不愿意如你所说的做个假象保护他,只是我实在做不到……在你们眼里,逢场做戏兴许是个很简单的事情,但我偏生就是不愿……。如今我也是实在走投无路了,才会求你帮忙,你就看在自己也是个男人的份上,帮他和帮我这一次。”   没有人想得到,宋润也想不到,堂堂锦亲王,居然会如此低声下气地求他,甚至是为了一个男人求他,慢慢的,他的唇角一掠,似笑非笑起来。   “亲王可真是一个痴情的女人啊。”这话说得语气异常温柔,却不知为何让锦瑟觉得有毛骨悚然之感。   紧接下一句,他果然还是将她打入了地狱:“不过,我还是不会帮你……”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在锦瑟的眼中犹如恶魔一般,那语气更似乎不带分毫的感情,却吐出了她最不想听的话,“不过是让你娶几个男人罢了,亲王就如此纾尊降贵的潜伏在十王爷府中只是为了见我一面,堂堂皇女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沦落到这个地步,亲王可真是做的史无前例了。不过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想不到,你这种可笑的计划,在禁卫森严的皇宫禁地压根就行不通,不说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就算被你顺利的逃了出去,女帝只要封锁整个京城瓮中捉鳖,你们也是插翅难飞。你是堂堂皇女,就算被抓住也不过落得被陛下申饬责罚几句罢了,但你心尖尖上的那位林侧君只怕就只能被赐一杯毒酒或者白绫自尽,胆敢让堂堂皇女为他抛弃爵位与身份私奔,这罪名只怕他区区一个公子担不下也担不动。”   被对方如此深刻的剖析自己冲动的后果,锦瑟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宋润却还在刻薄的打击着她:“你若真为他好,还不如乖乖回了王府做你的锦亲王。不过是宠幸几个男人罢了,亲王又不是个男人,莫非还真的要和男人来比所谓的冰清玉洁,我倒是不信亲王这几个月来在君傲,就果真守身如玉,片叶未沾身。你若是真正强大的王女,就该知道如何做才是最好的方法,而不是在这里尽琢磨这些小男儿们才会相信的可笑计划。”宋润这话原本就只是为了下重药,让锦瑟彻底的清醒过来,却不料直接戳中了锦瑟内心最阴暗的痛处,当即她就愤怒羞愧的满脸通红,几疑对方是完全知道了自己两次被人强迫的事实。   “你…你…”见她几乎恼羞成怒,宋润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他如行云流水般离开她的身边,仿若未觉她气得浑身颤抖,那美貌的面孔因为染上了蕴红而更显娇艳,犹如海棠花开,心中却不知为何划过一丝叹息。   锦瑟完全说不过他,也不可能打他一顿,于是就只能干瞪着他,因为愤怒不已,眼睛竟渐渐地蒙上了一层泪,于是她这一眼瞪过来,便完全没有应有的气势,反而多了几分娇柔无助。连宋润都被看得心头一悸,也不忍心继续为难她,反而沉默地看着桌上的茶盏。   锦瑟怔了一下好半晌方才冷静下来,她没有再生气,只是直接用手抹了抹脸,对自己无意中就流露的软弱感觉十分的丢脸。 第184章 第一百八十四章   “难道,就果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锦瑟轻声道。也许她方才那略有些无辜和懦弱的表现让宋润放下了警惕心,他完全没有意识到锦瑟竟然是在施展她已经算是有些炉火纯青的魅术了,“皇贵君身为后宫的半个主子,如今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平日里必定也处置不少错综复杂的后宫大小事务,总有点办法可以教教我吧。”   锦瑟此时说话的声音,真是极动听极动听,这是一种让人心头一静,却于那极致的宁静中,勾得人的心口靡靡轻痒的动听。这样的声音,再配上她苍白精致的脸上那一眼瞥来显得楚楚可怜的风情,实是宋润平生仅见。   这一瞬间,宋润突然就觉得心头一跳,虽然他这样一个大家公子并不懂得江湖上的异术,但久居宫中的倾轧生活还是让他的心志比常人来得更为敏感和克制,微微皱了皱眉,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压抑下心头的莫名悸动与不安,淡然道:“我能说的都说了,亲王若还是执迷不悟尽可一试,但我是绝不会掺杂其中协助亲王做这种可笑的事。而亲王躲在王爷府中爱躲多久都行,我便当不知道,这就已经算是我高抬贵手了。”说到最后,他几乎可算是在讥讽锦瑟为了躲男人都躲到自家的姐妹家不敢出来了。   看到宋润明明有几分意动却还是极致冷静的模样,锦瑟霎时是真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啊,平日里她这招“美人计”要么不使,但凡用出来那可都是无往而不利。就如同那个像军人一般沉稳的清絮正君宋丞,最后也同样被潜移默化地帮她出力了,可偏偏这位皇贵君就是软硬不吃不为所动。她却不知道,按照宋润一贯的脾气,能对她解释劝说这么多已经算是十分的有耐心了,若非如此,他早就可以拒绝后直接拂袖离去,压根不必留在这里。从表面上看,宋润是在与她寒暄周旋,但其实并不符合这位一贯十分谨慎寡言的皇贵君的作风。   锦瑟突然就很佩服起了自己的二姐,和这样冷静深沉的男人在一起,难道就不会有压力吗。尤其安澜的后宫里可还有气度高华堪比帝王的凤后洛清扬,心机慎密极擅察言观色的莫如焉,这些男人随便哪一个拎出来,都是真正的人中之龙,他们容貌俊美又不乏头脑和心思,举手投足间更是不乏世家风范,堂皇贵气,是那种足以令女人们痴迷的翩翩贵公子。若非这是女尊世界,凭他们的出生和高雅风仪,一定各个都可以混得风生水起,妻妾成群,而不是只能雌伏在一个女人的身下,不,不能这么想,否则对二姐也太不敬了。   锦瑟越想越偏,连带眼神都显得有些恍惚。   宋润离开后,锦瑟一个人独坐在房间中,她久久一动不动。   今天与宋润的见面,实在是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饶是过了这么久,她只要一静下来,耳边就会想起宋润的话语,句句锥心,无比一针见血。   想到这里,她着实是感到气闷,良久方才低叹一声地喃喃道:“看来,也只有走第三条方案,让他帮忙了。”   却是没人会想道,锦瑟口中的“他”正是凤后洛清扬。   当夜,锦瑟就径直入了宫,其实此时的大周宫门早就下了钥,寻常官员若无要事是压根进不去的,就算有紧急军情,也要层层通报。不过锦瑟毕竟身份不同,她既贵为亲王,自然第一时间就被侍卫通报了上去。   安澜此时也已得到了消息,其实不光是他,宫里同样有无数双眼睛甚至暗中留意的人也都知道了,只是在他们眼里,所得到的消息只是锦亲王终于回京,漏夜进宫,想必是有急事禀报,但谁也料不到,她这么急冲冲的赶来,就只是为了和女帝求见自家的侧君。故此锦瑟进宫不到片刻,安澜就已经毫不留恋的从某个后宫美人的床上爬起坐回到了御书房之内,此刻她正冷眼瞧着自己的好妹妹,表情有些阴森森地道:“呵,如今你可真是有出息了?长胆子了?只是让你回个京娶两个人,你就和朕玩起了捉迷藏?”   锦瑟想起宋润临走前,最终又对她十分耐人寻味地透了点底细:“你以为陛下会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就算乔装入了宫,到了林素衣身边恐怕也带不走他,因为陛下同样在你心爱的林公子身边布下了暗卫,就等着你自投罗网…到时候,你心爱的林公子可就真的只能下了天牢了…”   锦瑟当然明白,在这样的形势之下,和二姐斗是绝没有好下场的,论手段也好,论阴谋也罢,锦瑟从来都不是自己这位英明神武的二姐的一回之敌,如今宋润的话也不过是让她更明白的看清楚这一点罢了。   她自己受责难不要紧,若是再躲躲藏藏届时连累了林素衣只怕二姐也不会心慈手软,在这样的思想斗争之下,她终于决定先入宫一趟,不但如此而且还要光明正大的入宫亲自和安澜“谈谈”。当然,最重要的是,时隔几个月了,她是真的十分想念林素衣。对于她这个决定,清絮十分的赞同并且私下里对宋润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自己费尽口舌也劝不动的小九,如今短短片刻就被皇贵君洗脑成功,真不愧是堂堂的宋家大公子啊。   “二姐……”看出安澜不过是明面上的发怒,锦瑟眼珠一转,索性开始打起了亲情牌,“我这一路风尘仆仆的,为大周出生入死,如今回了京,您也不好好安慰我,居然还把我长子的亲爹给囚禁了,您说,这说得过去吗?”   她话没说完,就见安澜将手中的茶杯用力地往桌上一放,令人心惊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似乎犹有回音般盘旋。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二姐?朕问你,你和秦正君大婚多日都尚未圆房可是真的?莫非日后这文公子和君傲皇子入了你的亲王府,你也预备把人这样干晾着?让朕的赐婚成为一场笑话?还是你以为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如今整个王府除了林素衣其他人俱无所出,这里头的猫腻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再说让你娶亲又不是叫你上断头台,你有把我们玉家皇族的体面放在心里吗?如今你偷偷的躲开暗卫,还一个人私自进京,不就是为了林素衣么?所以朕知道你会来,早就在这里等着你了,就想看看你还要玩什么把戏。”这连珠炮似的诘问把锦瑟给逼得哑口无言,但她更没有想到,自己要入宫的消息居然这么快就传到了安澜的耳中,想到这里不禁一怔,却见安澜又是嗤笑一声:“别奇怪,如今西塘的两个皇子都来了,一个拿着你的画像说你偷了人的马,一个说路上救了你和你日久生情要嫁入锦王府。你那些光辉事迹,就算没有暗卫也不打紧,反正朕一个不落迟早都会知道。你也真是有本事,一个接一个的招惹过了,就预备让朕给你收拾烂摊子,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不想着来见朕,还是真预备着要去西塘做人家的乘龙快媳?”   锦瑟脸色都变了样了,这平白无故怎么又冒出两个西塘皇子,她又招惹谁了?她的脑子如今完全成了一滩浆糊,原本入宫时预备和安澜好好说道一下,至少让她先见林素衣一面,却不料女帝陛下一见面就噼里啪啦的给她教训了一大通还甩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消息让她整个人脑袋都晕了。   “别想了,一个是西塘的前嫡皇子,一个是现嫡皇子,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招惹上的,可真是到哪里都能招蜂引蝶。”安澜朝她翻个白眼。   “二姐……”锦瑟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天知道又不是她愿意招惹的,若是可以的话,她也巴不得离那些人越远越好,她语气略带委屈的怏怏道,“那些话暂且不提,我如今好容易回了京,却听说您把我的侧君给囚禁了,好歹他也给我生下了长子,二姐你怎么忍心让人父子分离,还不让我们夫妻团聚……”   她的话还没说完,安澜就又是重重的一拍桌面,这回那茶盏再没有好运的幸存下来,直接滚到地上去摔了个粉碎,那碧青的茶水流了一地,锦瑟骤然惊,她抬头一看,就见安澜目光冷凝,顿时觉得有些不妙,于是干脆闭口不言。   “朕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你要见那林素衣也简单,先和秦正君圆了房,然后再和文公子与君傲皇子大婚还有洛家嫡子大婚,朕自然会还给你一个一根毫毛都不会少的林侧君。”   说到底还不是要她卖身,还一下子卖身给这么多人,当她是接客的吗?锦瑟愤慨不已,却不敢抬头,只管盯着台阶上的玉石生气,恨不得戳出一个洞!   安澜见锦瑟不抬头,却分明不愿认错的模样,怒气上涌,更是大骂:“玉锦瑟,你简直是昏了你的头!就这么点小事也能让你扭扭捏捏的,简直是丢尽我们玉家皇女的脸?看看你这副窝囊的样子,你到底还是不是我们玉家的人。”   这时候不知她是不是气急了,竟然抡起了书案上画筒内的一卷缚好的画就对着她身上招呼:“你简直就是好日子过腻味了,整日里要给我添乱是不是?”   锦瑟不敢去挡,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么一下,所幸安澜终究心疼这个妹妹,画轴子打人力道并不重,见她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承受着,最终她还是平息下了自己的怒火,缓缓地开口道:“小九儿,我也知道,很多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你以为我或者你四姐,还有玉家的皇女们,年少时就都没有真心喜欢的人吗?其他人我不敢说,至少我是曾经有过的。可这么多年了,你看我在宫里独宠过谁?你看得出我最心爱的人是谁吗?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我若是敢对谁动了真心去宠爱他,这个人只怕也就活不长了。生在帝王家,就要有这个觉悟。如今我也不是要你如何,只是让你娶了这几个,使你冷清的后院可以有这些世家子坐镇,毕竟他们一个个都是我为你精挑细选的,没有一个不是品貌过人,家世尊贵,免得你的锦王府总是空落落的让别有用心的人想进门,更可以稳当当的让你坐稳这个爵位,永享皇族荣华富贵。将来你可以不用夫侍成群,但至少该有的几个侧君侍君还是一个都不能少,至于往后,等娶完了这些人以后你还要不要娶,我也不会再勉强你了,更不会让人逼迫你,这是我作为一国之君的承诺。”   锦瑟不可置信地看着安澜,这些话她从来没有听她说过,也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自家的二姐,也是有着心上人的,虽然她的帝王之威未必能震慑得住了她,但那一席掏心掏肺的言辞还是让锦瑟无言以对。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整个御书房内,静得只有呼吸声此起彼伏,半晌后,安澜方才缓缓道:“现在,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锦瑟神色变幻不已,只觉得呼吸急促,今夜她原本是来想要用上魅术之中的技巧来说服安澜的,却不料在面对这位女帝二姐时,压根都没有发挥的空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要论软硬兼施的手段,谁还能玩得过这位女帝。   “二姐,不论我做了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与林素衣无关,就算要我成亲,你也得先放了他再说。”   安澜断喝一声:“你这糊涂东西,难不成我这说了半天道理都说给狗听去了!”   锦瑟无奈地垂眸道:“我当然明白您的意思,可是您也要想想我的感受,二姐你既然知道我喜欢他,就没想到我见不到他会心里难受吗?再说这……这圆房之事,从来都是要你情我愿的,哪有强压牛喝水的道理…而且我这旅途奔波的,实在是十分疲惫,身体劳累,哪有那个精力体力…”   见她一副要上刑场的样子,安澜微微摇了摇头,冷哼道:“别再用这种惯常的招数来糊弄朕,太医早就说了,你的身体好着呢,一点儿毛病都没有。朕要你娶了他们是真娶,你懂朕的意思,否则的话,朕真的会让林素衣下了天牢,你若一日不肯圆房,朕就每日鞭刑三记,直到我派来的宫中内廷确认他们破身,身上的守宫砂已确实不在为止。”   锦瑟浑身一抖,没有接话,事实上相处多年,她已经十分了解这位帝王二姐,虽然她对自家的姐妹们一贯十分亲和,外紧内松,表面威严内在宽和,但在真正做了决定的事情上,是言出必行,轻易不肯更改的。   锦瑟仍是一脸纠结痛苦,安澜却像是没有看到她的不满与抗拒,淡淡地威严道:“朕要说的就是这些,如今你既然回宫了,也该早日回锦王府看看,别让你的正君再独守空房了,文家公子如今也已经在你的府里了,没有新娘的大婚,这对一个贵族公子来说可不易,你记得要好好补偿人家。一个月后,朕再让洛侧君和素皇子入府,也算是给你一个缓和的时间。”   她一个个都安排好了,却是只字不提宫中的林素衣,显然是完全没有意向要让锦瑟见到他。   锦瑟心中忿忿,面上却是笑了笑,那笑容中仿佛带了三分自嘲,强逼着她去娶那些不喜欢的男人,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她的女帝二姐才可以将这样愚蠢的事情做得如此理直气壮。   “这么无精打采的模样,莫非朕还要给你安排个太医看看?”   锦瑟目光笔直地望着对方,平心静气地道:“不必了,不过我这刚回宫,懒得回王府休息了,想在宫里先住几天,二姐不会不允吧。”。   安澜当然瞧得出她的口是心非,却又觉得她绝对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你若是再敢玩什么新花样,朕直接给你送来林素衣的血衣,只要你舍得让他受苦,尽可以试试。”   “知道了!”锦瑟回答道,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然带了一丝幽怨,“二姐您都管了这么多了,干脆也帮我和那些新郎们洞房成不成?”说实话她真的十分乐意。   但安澜却只是以为她在开玩笑,突然就露出了一丝好笑的神情,口中却是厉声道:“滚!”   锦瑟叹了口气,状似十分失落地离开了。   安澜看着她明显带着不甘不愿的背影,这才往背后的龙椅懒洋洋地一靠,那表情惆怅得简直是要对月长叹了,随即一个人走了进来,却是她平日最为信任的安福。她上前将地上的瓷器碎片整理了一下,又捡起了被女帝丢散了的画轴整理了放好,刚一抬头,就听见安澜幽幽地说了句:“你说母皇该不是把这小九儿生错性别了吧,她本该是个皇子吧……”的确,要是个皇子,那绝对的倾城倾国,颠倒众生,和谁联姻都拿得出手啊,也用不着为她如今的脾性而头疼了。   安福听了,却浑身抖了抖,不敢接话。这说锦亲王像个皇子的话也只有女帝可以调侃,若是她敢附和那可就是对亲王殿下的大不敬了。   锦瑟和安澜的对峙过程没人猜得到,而此时的后宫中,锦瑟回来的消息亦也让有些人无法平静。   洛清扬身为正宫凤后,他所居住的宫楼自然处处都十分华丽巍峨,宫侍们更是规矩严苛,伺候的异常精心。但寒漠笙心中仍是十分不满,只因为那被洛清扬派来的宫侍随云,对他恭敬有余却并不予取予求,诺大的皇宫居然处处限制他走动,只允许他在凤后宫中散步和游玩。   “你这个狗奴才,说的什么废话,再不让开我就要面见凤后,让他好好地教训你。” 寒漠笙颐指气使地道。   但随云并不为所动,依旧面不改色地客气道:“还请皇子见谅,这是大周皇宫的规矩,若皇子要游园,改日凤后陛下必会另作安排招待。”   这样的对话这几日已经重复了无数次,寒漠笙看着眼前这个容貌普通气质却十分沉稳的宫侍,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恨不得直接拿鞭子抽上去,但理智还是让他克制住了。   “给我滚远一点……我不想再看到你。”   “是,随云就在附近,皇子殿下如有吩咐尽可以叫我。”随云轻轻施了一礼退下,他并不担心寒漠笙会偷偷离开凤后宫中,毕竟各个路口都有无数的宫侍和内监把守着,这一点,这两日碰壁无数次的寒漠笙比他更清楚。   他百无聊赖的一个人走到了湖边丢着饼屑喂鱼,平心而论,洛清扬的正宫群楼面积也并不算小,但寒漠笙是个闲不住的人,怎堪被限制在一个区域不准到处走动。   但过了一会,他忽然奇怪的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个凉亭上款款走来了一个少年,即使隔了一段距离,他仍可以看得出这个少年长得很是美丽,气质外表都显得十分出众,一举手一投足的良好教养显示出了他的世家身份,但整个人却显得有些郁郁寡欢,这还是这几日来寒漠笙第一次看到陌生人,这让他不由觉得十分奇怪。   此人既然能出现在凤后的宫中,这自然不会是普通人,寒漠笙好奇地向他的凉亭靠近了几步,而也许是因为他自己所处的角度关系,这个美丽少年并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反而双眸紧盯着另一处方向目不转睛地看着。寒漠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有另一个年轻公子同样缓步走上了凉亭,这个后来的少年亦是长得极为漂亮,他皮肤白净,穿着一席浅碧色的长裙,上面点缀着清雅的文竹花卉,黑发如墨随风清扬,使得他整个人清爽得如同秋夜的月光。   寒漠笙此时已经走到了假山石边,他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已经听到先来的那个美丽少年声音清幽的道:“见过林侧君,却不知侧君还认不认得我,我乃是洛氏三子,洛荷生。”   然后,没有等后者回答,洛荷生似乎又清冷地笑了一笑:“侧君可能不知道,陛下已经下旨,将我许配给锦亲王为侧君,往后,我就要称呼你一声哥哥了。”   听到这里,寒漠笙的脚步缓了一缓,显然这个时候听到这种对话对他并不合适,犹豫了一下他决定尽快不为人所注意的离开。   林素衣定定地看了洛荷声一眼,也开口道:“洛公子特意把我接到这里,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他仍是称呼他洛公子,显而易见他的态度。   在见林素衣之前,洛荷生其实是有很多想法的,他想见见这个传说中把锦亲王迷得五迷三倒的林家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是美得如何惊天动地可以让她这般专情。他很清楚自己在君傲的那段过往是挥不去的污点,让他意识到自己就算得到了洛侧君这个名头,往后只怕也不过是空的,但即使如此,这位惹得陛下不喜的林侧君也未必就能强到哪里去。带着这种心情,他特地禀明了凤后洛清扬安排约见了这位传说中的林侧君。   见面伊始,他就始终在观察打量着这位林家公子,故意用话激他想看到他一分半点的失态,可对方平淡的表情就好像根本没有把他视为对手。   霎时间,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冉冉地从他的心头升起。   “听说林侧君曾经很是得意,亲王独宠不说,侧君更是力压了正君,生下了嫡长子。”   林素衣微微皱了皱眉,他抬头定定地看着洛荷生,那声音十分的淡漠:“所以亲王对你不假辞色,让你嫉妒难受了。”   这句话说的一点疑问也没有,就是在陈述事实,直接把洛荷生就是一噎。   而林素衣显然并不准备放过他,紧接着又道:“你说得很对,亲王的确是十分偏宠我,毕竟我亦算是亲王的一侍,她待我自然会有些不同。”   而第二句话的杀伤力更是十分强大了,顿时整个凉亭都是一片沉寂,连预备偷偷离开的寒漠笙也是脚步一顿。   不是吧,他没听错?大周的亲王……居然和侧君圆房时还是……??寒漠笙很清楚这样的对话真不该是他这样一个未出嫁的公子可以听的,可是那脚步该死的就是提不起来啊。   最终他决定留下来,听听这位惊世骇俗的大周亲王还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内、幕,毕竟这一句话也足够引起他的好奇心了。   洛荷生咬了一会唇,他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终于又垂着眸子轻声地道:“你知道我是陪着亲王去君傲出使的贵侍,在君傲……亲王自然也宠幸了我。”   见林素衣看着他没有说话,神情仍是显得十分平静。洛荷生又垂眸轻声道:“如今回了大周,我亦也被陛下安排赐婚给亲王为侧君,往后,我们也算是兄弟了。希望林侧君不要介意我越俎代庖,先一步回王府代林侧君好好伺候亲王殿下了。”   林素衣看着洛荷生,寻思了一会,突然说道:“她若果真宠幸了你,你不会对我流露出这种嫉恨的表情。”   洛荷生顿时周身都是一僵,脸色更是一白,林素衣又是十分平淡地道:“陛下既然已经下了旨意,往后我们自然算是亲王的后苑兄弟,再说她既贵为亲王,后院又怎能只有我们几个,日后自然不会冷清。”   这话其实应对的无可挑剔,可在洛荷生耳中听来,却偏偏觉得十分刺耳。   而林素衣说完这几句话后,居然就是转身欲走,丝毫没有多攀谈,甚至多问几句君傲事情的意愿。   折让洛荷生顿时目光一凝,出声道:“林侧君,你可知道她在君傲为了拒绝迎娶嫡皇子,还被君傲凤后幽禁过。”林素衣脚步微微一顿,洛荷生又道,“你可知道她一个侍寝的人也没召幸过,对我们几个女帝特地安排的贵族世家子更是毫不动心……”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实在是有几分苦涩,“是了,你不会知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呢?她堂堂亲王之尊,本来要什么男人会没有,以她的品貌,就算只是无意中流露的那一两次温柔,也足以让人上瘾,盼着在她身边和心里有个一席之地…可她的眼里却偏偏只有你…”   林素衣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墨眸如潭,明亮而又深邃:“我知道。”   洛荷生愣了愣,一时之间,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女帝如此忌讳林素衣!   他居然就这样把自己想要独占一个玉家皇女的心思,表现得如此理所当然,俯仰无愧。   事实上,就算寒漠笙听到后都觉得对这位大周亲王的洁身自好不禁动容,同样也对这位亲王侧君感到十分的羡慕。 第四卷 争宠诱惑篇 第185章 第一百八十五章   洛荷生费尽心思让凤后安排自己见了林素衣这一面,本也是存着示威的心思,怎么会愿意让他如此淡然的离开。于是对着他看似从容的背影,洛荷生十分不甘地冷声道:“林素衣,若说论家世,我洛家根本不在于你林家之下,便说是容貌,我也毫不逊于你半分,你又何必在我面前摆出这幅高人一等的样子来,莫非你真的以为,凭你就可以栓得住亲王一生一世了?”   林素衣他转过身,俊美的面容上居然流露出了一抹带有挑衅的笑意:“既然如此,那就各凭本事吧。怕只怕亲王连你的房都不会进,就算你嫁入了亲王府,也根本得不到她。”   “你……”洛荷生终于失去了冷静,他几步跨前追到林素衣跟前,死死地瞪着他道,“林素衣,就算你再得亲王宠爱,怕也没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来吧。”   林素衣却只是看着他冷冷一笑,不屑回答。   洛荷笙不由心中大恨,面色铁青着咬牙吐出几个字道:“很好,且看我嫁入亲王府后如何制住你林素衣。”   要知道在这世上,有时候即使是轻飘飘的话也能堪比杀人的刀,林素衣此时的自信与嚣张,显然就变成了一把刀,深深地插入到了洛荷生的心里,把他身为世家公子的傲气与自尊全部都激了出来,让他恨得双手紧紧地握拳,完全把原本因为在君傲被骗而失身的自惭形秽抛弃到了脑后,产生了一种不惜一切也要夺得锦瑟的心思。在这一霎那,不得不说,林素衣错误地激起了洛荷生内心深处的本以沉寂下去的斗志。可是谁又知道,林素衣此时也不过只是表面淡定,内心同样的怒火中烧,毕竟他也是个尚还年轻气盛的男人,就算再冷静,只要是面对和锦瑟有关的事情,还是难免会失了几分理智。   两个人表现得如此剑拔弩张,连暗地里的寒漠笙亦是倒吸一口冷气,他自小在宫里长大,也看过不少明争暗斗,但双方都会把妒意表现得如此明显的却还是少见,毕竟宫里的男人更在乎的还是女帝所带给他们的荣华富贵,对女帝本身并不会用情多深。   此时此刻,却不知道随云突然从哪里冒了出来,他神情淡然地对着寒漠笙行了一礼,在他近前低低的提醒道:“殿下请勿多看,免得冲撞了贵人。”   寒漠笙嗯了一声,若有所思的收回了目光,两人走到了远处,他眼角余光又瞥到了亭中那显得有些怅然若失的洛荷生,不由张口问道:“不知刚才的这两位公子提到的锦亲王是何等人物……”   随云却只是淡淡一笑,并不作答。今日的一幕本就是凤后洛清扬有意安排让这位皇子撞见,在这种情形之下,他又怎么会多嘴。寒漠笙只道他是有心隐瞒,但也说明他并不怎么把自己这个西塘皇子放在眼中,顿时心中不满,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大步转身,顺着一处幽深的小径径直地回了主殿。   严格说起来寒漠笙其实也并非是楚贵君亲生,他的生父算起来应是如今楚贵君的哥哥,亦比楚贵君早进宫十年,只是在漫长而残酷的后宫之争中,楚贵君的哥哥并不够机敏聪慧,最后不但失了宠更不慎丢了性命。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楚贵君成为了家族用来入宫联姻的第二个楚家嫡子。毕竟对于许多大家子弟来说,维护家族的利益是第一位的。因此,没有任何犹豫地,时年方才及箳的楚贵君毫无芥蒂的便入了宫,他毕竟年轻俊美,又善于献媚邀宠,更有一副柔韧修长的身躯且极为擅舞,很快的就俘虏了女帝的心。而在他受宠以后,年仅四岁的侄子寒漠笙便被他接到了自己的名下亲自抚养,更视如己出。也因此,自寒漠笙有记忆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把楚贵君当成自己的生身父亲一般亲近和信任。   随着楚贵君在后宫地位的不断提升,甚至最后更成为西塘真正的主子,寒漠笙可说是亲眼见证了他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手段与心机,但与楚贵君的性格截然相反的是,在如今的西塘宫中的人的眼里,寒漠笙不过就是个骄纵和被宠坏了的皇子罢了,然而自小在楚贵君这般人物的抚养下,他又怎会没有一点心计手段。便是这次来到大周,表面上看来是在游山玩水,实则他却是带着宫中高手以便随时为父后除掉寒朝羽这个眼中钉。楚贵君亦曾经提醒过他,如今的寒朝羽虽然远离西塘,羽翼不丰,但他却很可能会在大周搭上亲王乃至女帝,利用大周的力量和他们作对。   寒漠笙一路闲庭散步地回到了凤后宫中,到了正殿后却略有诧异的发现洛清扬已经坐在殿中,那一派清远高雅,如月似竹般的优雅气质,实是教人瞩目。而他的内侍随云则恭敬地走回到了他的身后,在他的耳边用寒漠笙完全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了几句,洛清扬面不改色地轻轻掀着手中的茶盏,似乎是正陶醉在袅袅的茶香中,就见那修长的玉指从茶盏上抚过,即使看到了寒漠笙亦也没有朝他的面上瞥来一眼。直到寒漠笙对着他躬身行礼,他方才淡淡笑道:“皇子看起来似乎心事重重?”   寒漠笙压根不知道,其实那亭里的一幕完全就是凤后有意安排让他看见,他内心十分疑惑洛清扬对他的态度,面上却仍是十分客气地行了一礼道:“凤后陛下,我如今在大周宫内也住了几日了,只是总被局限在凤后宫中,其实我一直对大周的皇宫景致十分好奇……”   凤后的手略顿了顿,随即又是一笑,慢悠悠地道:“皇子可真是心急了,这前后才不过几日的功夫你就坐不住了,看来你的性子可比你的哥哥朝羽皇子要焦躁得多了。”   寒漠笙面容霎时就是一怔,他平日里便不是擅长掩饰自己情绪的人,更何况听到了自己父后如今最关切的人的名字,自然更是懒得遮掩情绪,毕竟天下间,谁都知道如今前西塘皇子和楚贵君之间的势同水火。   “凤后陛下……”   “好了,本宫知道你要说什么。”洛清扬懒洋洋地打断他想要出口的话,微微侧身斜倚在了主位上,那动作看起来虽然十分随性,却无端的并没有减少半分他周身的贵气与优雅,“不管怎么说,你们也都算是金枝玉叶的一国皇子,既然来了我大周的皇宫,我大周自然也都会以礼相待。”   听洛清扬的语气似乎是要保护寒朝羽,寒漠笙顿时急了:“凤后陛下,大周泱泱大国,总不会包庇一个罪臣吧,这寒朝羽对我父后极为不敬,我不敢要求大周为我惩治,但至少允我将其押送回国……”寒漠笙也并不笨,他知道如今身在大周,绝不能用楚贵君的身份来压人,因此话也算说的婉转,但这种官方用词其实对洛清扬并不管用。安澜早就告诉过洛清扬她的打算,西塘皇子寒朝羽那就是个惹事的料,未免小九儿为难,安澜干脆决定直接将他嫁到殷亲王子雁的府中为侧君,毕竟锦瑟性子过于疲软,想必将来也压服不住这么一个厉害的皇子。至于他那所谓的前嫡皇子身份,那和大周有什么关系?既然要做亲家了,安澜当然也要罩着寒朝羽了,出了大周她不管,可在大周的皇宫内,谁也休想动寒朝羽一根汗毛,这也是洛清扬为何让随云把寒漠笙限制在凤后宫中的原因。   如今,面对寒漠笙,洛清扬自然不会将安澜的想法和盘托出,他淡然道:“漠笙皇子,这毕竟这是你们西塘的家务事,对我们大周来说来者即是客,再说……寒朝羽皇子可是要嫁给我大周亲王为侧君的,你要带走的可是一位亲王侧君,这恐怕还得问问我们的亲王大人答应不答应了。”   寒漠笙面色微变,意料中最坏的情况果然发生了,寒朝羽竟真的借助了大周的势力,还是要嫁给亲王为侧君,同为兄弟他当然清楚,以寒朝羽的姿容气度,想要虏获一个女人必然是不难的。不过他所想不到的是,到目前为止其实寒朝羽本人并不知道安澜的打算,他只是为了在大周皇宫内守株待玉锦瑟罢了,若是他知道安澜如今正有意把他嫁给玉家的另一个姐妹,只怕他也未必会住得这么安心了。   安澜的打算,寒漠笙并不知道,在他的眼里,寒朝羽是主动要求下嫁大周亲王,大周如今国富民强,一个亲王更是权势不低,恐怕日后凭着寒朝羽的手段更可能会借着大周的力量和父后作对,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当然十分的着急与担心。   “敢问凤后陛下,却不知道我的这位哥哥嫁的是哪一位亲王殿下?”此时的寒漠笙问的着实有些咬牙切齿。   洛清扬却是已经看透了他,微微扬唇,他语带戏谑地道:“莫非漠笙皇子也预备去喝一杯喜酒?”   对洛清扬明知故问的态度,寒漠笙感到心中愤愤,但面上却是丝毫不敢流露出不满:“我只是好奇罢了。”想到方才在亭中听到的对话,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莫不是那位大周的锦亲王?”   洛清扬也不意外他会如此问,他淡淡笑了一笑:“看来,连皇子也对我们大周的第一美人感兴趣了。”   寒漠笙微微皱眉,当即撇清道:“我也不过就是随口一问罢了,还请凤后不吝告知。”   洛清扬却只是意态闲闲地拨弄了两下手中的玉扳指,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凤眸一瞥寒漠笙略显难看的脸色道:“漠笙皇子尚未出阁吧,若是有意的话,也可以和你的哥哥一同嫁到我们大周来,说起来朝羽皇子是嫁给我们亲王为侧君,对你来说,大周自然也不会薄待了,同样可以许以亲王侧君之位,说不定还可以成就一段兄弟共妻的美事呢。”   寒漠笙的脸色霎时间就是一沉,若是旁人胆敢如此羞辱他早就被他一鞭子抽过去了,偏偏他面对的是如今大周的凤后,无论气势还是地位都远胜他这个小小西塘皇子,这使得他只能羞愤却不敢当场反诘,可虽然他明面上丝毫不敢发作,那脸色还是忍不住气得有些发红了。   洛清扬眼神一冷:“怎么,皇子这是在给我脸色看么?”   整个宫殿中,那温度仿佛骤然就低了几度,被洛清扬如此盯着,寒漠笙却感到心底发颤,暗惊对方的气势,顿时冷汗涔涔地低头道:“不敢……”   洛清扬低低一笑:“看来皇子也是累了,随云,可要好好招待着,切不能怠慢了。”   “是……”随云依旧是波澜不惊地应着,心中却是暗叹,这西塘嫡皇子,从小大约都保护的太好,养尊处优高高在上惯了,从来没尝过被人压服的滋味。凤后一步步安排挑起他对锦亲王的兴趣,也是想搅浑他们西塘两个皇子之间的暗潮汹涌。如今看来,是要有好戏看了。   此时的锦瑟还不知道西塘的两个皇子都已经住在了大周的皇宫里,且几乎都是冲着她而来的。若非安澜和洛清扬有意把这两个人都看得死死的,指不定她又得落荒而逃,再一次“亡命天涯”。   为了住进皇宫,锦瑟费尽心机的在安澜面前伪装出一副不得不认命的架势,首要的目的还是为了躲避锦王府里的一票男人,其次也是为了就近找机会去见林素衣。   当年她尚是皇女时,她就是在皇宫中长大的,除了后宫,对各处都还算是熟门熟路,也因此,只是到了第二日,她就易容成了一个小宫人,偷偷摸摸的朝后宫的方向摸了去。   宫道上,此时正缓缓行者一群后宫内侍,当先是一名身穿紫色宫装容貌俊秀的男子,他正拉着身旁一个身着淡粉色锦裙的少年,亲昵地道:“弟弟,你明日可一定要来看我,我与弟弟一见如故,可是还想多亲近亲近呢。”   “多谢晴美人。”那少年十分矜持有礼地回道,他容貌清秀,但目光潋滟,眼眸如深邃幽潭,但这种内秀常人不仔细观察压根不会察觉。若是锦瑟在此,必然会认得出这位正是君傲的皇子素景然。   他如今住在大周宫内,作为锦王侧君的身份暂居,女帝安澜更已替他定好了入锦王府的日子,而锦瑟身为大周如今炙手可热的亲王,他自己本身又是君傲皇子,自然就有不少人急着拉拢,眼前的这位晴美人便是其中之一。而素景然作为前世的影帝,大小阵仗早就经历不少,对于交际自然也是得心应手,八面琳珑,若是换成原本那个内向的正主,恐怕早就要在大周后宫这个泥潭中无所适从了。   但凡有后宫的嫔妃经过的宫道,所有还在路上的侍从都是必须低头让到两边的,晴美人的位份毕竟一般,因此宫侍们不必下跪,只需要低头恭敬地等候即可。锦瑟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她朝旁边避让的同时,也微微抬起了眼角朝着那晴美人的面上瞥了一眼,这完全只是单纯的好奇,毕竟此时候在宫道上的宫侍们不算少,混在其他人之中并不显眼。但这一眼其他人没注意到,素景然却是发现到了,锦瑟眸若秋水,易容可以遮盖住她的容貌,却掩不了那双眼睛,素景然不由地就在心底赞叹,好漂亮的一双眼睛。只是,那绝不该是一个普通宫侍该有的眼神。   素景然是何许人也,锦瑟这么一个单纯的人在一个影帝的面前演戏,这岂不是班门弄斧。他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锦瑟这个宫侍的身份是伪装的,但毕竟她的面上有易容,素景然就算一时还猜不到她的身份,但至少可以看得出她绝对不是大周皇宫里的宫侍。   一个陌生人在大周的宫中乔装打扮,到底有何目的。霎时间,素景然的心头已经转过了千百个念头了,但是表面上,他却仍旧和晴美人谈笑风生,丝毫不见异样。只是在快要走到锦瑟身边时,忽然脚下似乎被绊了一下,身子一歪险些似要摔倒。晴美人还没来得及反应,锦瑟却当先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就将他扶稳了。   “谢谢了……”素景然微笑着对她道谢,眸中深处闪过一丝不为人所知的审视。   事实上,周围所有的人此时都诧异了,锦瑟扶了素景然当然不能说错,可她的动作未免太灵活也没有顾忌了,一个小小的宫侍,如此大胆的用手去搀扶后宫的贵人,此乃大不敬,正常的做法应该是自身匍匐在地上,让贵人摔倒时不至于受伤,而有权去搀扶和拉着贵人的,只能是他们那些身边位份更高更亲密的一等宫侍而已。   素景然来这一出,对锦瑟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可对晴美人和他身后的一票内侍们却是吓得一身冷汗了,毕竟宫里的人都是身娇肉贵的贵族公子出身,哪怕略有小伤也是惊天动地的,晴美人是陪着素景然回去的,若是有半点差池,在后宫中也很容易被人一状告到凤后或者女帝那里落个招待不周的斥责。   可对于玉锦瑟此时大胆的举动,他们也并不觉得感谢,毕竟在他们眼里,这个宫侍也实在胆大了些,她此时不单没有诚惶诚恐地跪地请罪表示自己冒犯了主子,反而还十分自然地对素景然问道:“不用谢,你没事吧。”   事实上锦瑟这句话一出,她自己也知道坏事了,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宫里哪个下人敢这么着和主子说话?她真是嫌事太少了不是?   “大胆,你是什么人?”晴美人身后的一个内宫侍从当即就大喝道,“居然敢对皇子如此不敬,来人啊,拖下去打板子。”   晴美人此时亦也反应过来了,立即上前一把拉住素景然,满脸担忧地道:“皇子可无事?方才是本宫疏忽了……”说着那是一脸的内疚啊,就好像素景然受了什么大伤一样。   就知道会这样,锦瑟一口气简直是要叹到海里了,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跪下?”那内侍还在狐假虎威,锦瑟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虽然她脾气好,可也不意味着乐意被人欺负,再说她的身份可是亲王,在大周皇宫里除了二姐她还怕过谁。   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个嗓门很大的内侍,锦瑟完全懒得理会,她直接看向晴美人,朗声道:“方才我只是好心搀了人一把,何来有罪?身为一宫的主子,晴美人竟是如此处事不公,更不懂得约束下人,让其在堂堂皇宫内院里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所有人都傻眼了,包括晴美人自己也是,而素景然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一幕,不知道为何让他感觉到有一点熟悉呢。   “你……你,一个小小宫侍。竟敢如此和本宫说话……”他诧异地看着锦瑟,就好像后者扇了他一巴掌似的。   锦瑟无奈了:“宫侍也是人,我只是陈述事实,说说道理罢了。”这晴美人,也太激动了吧,唉,这万恶的奴隶制,一点没人权。虽说后宫很大,平常诸事她玉锦瑟管不着也干涉不到,可玩到她头上,她还是得辩清楚这个理吧,再说大周可是她的家,又不是在君傲不得不从头到脚都伪装成宫侍。于是,她面色十分认真的继续“教育”那晴美人道:“你也别动气,我就是和你就事论事罢了,方才这位皇子要摔到了,我好心地扶了他一把,他尚且还知道和我说句谢谢,你认为理所当然也就罢了,居然还让你那身边那个人,对,就是你,脸上有两颗痣长得有些胖,那声线还有些高的……”锦瑟的形容让不少人的脸上都暗自抽动了几下,而那被指出来的晴美人的心腹内侍则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刚才就是你站在这个皇子的身后,怎么,没来得及扶他,怕他事后怪你?所以就先拿我开刀,说我冒犯,不敬?我怎么冒犯,怎么不敬了?我又不是推了他一把还踩了他一脚。你这也太睁眼说瞎话了吧,要讨好人也不能这么平白的欺负人啊,平日里大约也是作威作福惯了吧,但任何事你都得讲道理啊你说是不是?还有你……”锦瑟说到一半,又转而面向晴美人,“长得也算是不错,但是心可不怎么好啊,宫里的宫侍也是人,你怎么能就做个睁眼瞎呢?这么点小事情,你也要大惊小怪的,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手下的人如此不讲道理你看了也不管,显然平日里也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幸好你只是个美人的位份,你若是个贵人,贵君,乃至凤后,这后宫得成什么样了。”   一大番话下来,整个宫道上简直是噤若寒战,晴美人摇摇欲坠,全身都气得隐隐发颤,他抚着自己的胸口脸色阵阵发白,让锦瑟不由暗叹着摇摇头,这些个后宫男人,也太没气度了吧。她却不知道,这个晴美人往日里就并不受宠,早就是个过气的美人,只不过在宫里也算是小心,从来不会得罪其他贵人,但后宫本来就是个踩高捧低的地方,晴美人如今不受宠,往日里也受过不少冷言冷语,偏偏他心气不低,看到锦瑟如今这幅模样,第一时间以为的就是她是其他宫里受宠贵人的侍从,想到自己如今连一个奴才都不把他放在眼里,顿时两眼一翻,居然就给气昏了过去。   锦瑟愕然,所有人都急了,慌忙大叫着将晴美人搀扶到了一旁,更有内侍惊叫着去喊御医,晴美人位份不高,可毕竟是主子,如今主子被人气昏过去了,谁都脱不了干系啊,这一番兵荒马乱之下,就没人来管锦瑟了,不过在旁人看来,总归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这小宫侍,要惨了。   唯有那素景然,却是一脸笑意地看着锦瑟,那晴美人是无妨,可这君傲小皇子看她的目光却让她有些紧张,一时间几乎呼吸都有些错乱了,就见他凑近锦瑟低低地柔声道:“刚才你那番义正词严说得可真不错,看来,你不是真正的大周宫侍吧。”   锦瑟的瞳眸顿时一缩,而她此时的细微反应,无疑更是取悦了他,在素景然这个影帝的眼里,这些古人的表情,总是那么的真实和纤毫毕露,毕竟任谁在他面前想要完全隐藏自己的内心想法也是不容易。只是他毕竟没有读心术,错估了锦瑟的性别。   一把拉住她的手,素景然笑眯眯地道:“一会只怕会有不少人要找你麻烦,不如,先和我走一趟?”   这君傲小皇子怎么和当初在驿站里表现得完全不一样,锦瑟心中暗自嘀咕了两句,却并没有挣脱他的手,毕竟素景然也是住在后宫,由他带着易容后的自己进去,可要方便得多了。   “你既然知道我不是大周的宫侍,就不怕我对你不利?”   “呵呵,这好人坏人,我可还是分得清的。”素景然朝她俏皮的眨眨眼,随即便对着一旁的宫侍道,“晴美人身子不适,我就自己先回去了,这胆敢冒犯主子的狂徒我也暂且也带回去了,先问清楚了再做打算。”   “是……”一众宫侍现在其实都乱了手脚,哪里还顾得上素景然,更不敢置喙他的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CPA上周刚考完,之后应该会陆陆续续开始更新了,只是速度不快,因为平时上班到家都是八九点啊。   码字速度快不起来。   另外晋江最近锁文也锁得太多了,搞得我心情郁闷,大家看到被锁的章节直接去网上搜吧。   我觉得我写得有些章节是有些过,但那也是为了情节需要,太清水的,我自己写了也没意思。   最后也谢谢一直支持的朋友……对于提出的意见我也理解,不过可能女主的个性已经设定如此,不太可能会变得让所有人都满意了。 第186章 第一百八十六章   素景然这些日子其实过得尚算惬意。   初来古代的时候,一开始他每日里真的是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当成借尸还魂的妖怪,好容易才把一个小皇子的身份演得入木三分,待到了大周,更算是过着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若是不了解历史,他或许也没什么不满的,可偏偏他就是很清楚的知道,这些都是过眼云烟啊。   按照他所知的历史,很快的那位美绝人寰的锦亲王就会入宫,然后,带着她的心上人撒手而去。也许期间她还会以死逼迫女帝放他们小两口离开,大周的侍卫是很多,可禁不住堂堂亲王硬是把利剑横在脖子上直接戳着自家咽喉让人放她走啊……当然,这些细节史书上可没有,但戏说的剧本倒是拍了不少了,只是真到了古代,素景然也发现当初在现代杜撰的剧本是多么的天真弱智了。   还把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高手一个隔空弹指就可以把那剑打飞了,这古代大周宫内的禁卫军连同内宫的高手可是不胜枚数。除非这位锦亲王也是个一流高手才有那么一线希望,但她是吗?曾经被杨过掳走时看到这位亲王只能干着急的素景然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任何人,绝对不是!   所以,究竟这位大周亲王是如何带着她的林侧君离开的,真相已经没人知道了。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这一离开,会留给他一个巨烂无比的摊子,让他这个皇子身份的出嫁变成一桩天大的笑话。   既然都穿到了古代,总是想让自己过得好点的,更何况还是他这样一个来自现代的有野心的男人,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素景然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那些思维定势的古人们,照他看来,既然到了这个环境,就要努力的让自己过得好,甚至过到最好。   若是没见过玉锦瑟,也许从内心深处素景然也无所谓自己嫁给谁。反正在现代他也算浸淫风月数年的老手,女人对他来说同样也是演戏的对象。就算锦亲王落跑了,可他作为君傲皇子,代表两国联姻的身份是不会有变,最多女帝为了补偿他,给他换个人嫁。但问题是,他内心深处有那么些不乐意。   就算是在现代美人如云的娱乐圈,他也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可以与玉锦瑟相比拟的,再加上她不单有着一副绝美胜男人的容颜,那周身的优雅贵气更是令人见之难忘,更别提她的个性也比他想象的更为鲜明有趣。这就让素景然对她产生了浓重的兴趣,反正终归要嫁,还不如干脆就嫁一个大美女,这是完全不亏本的买卖不是吗。而且他也终于理解了历史中对玉锦瑟褒贬不一的评价,褒的说她用情专一,温柔多情,贬的说她优柔寡断,没有女儿家的气概。但站在他的角度,面对她这样一个女人,总要比对付那些把女尊男卑演绎到极致的古代女人们要容易得多了。   也算是锦瑟运气不错,今日的素景然本是被晴美人邀约着去戏台看戏,这才会经过进出后宫的宫道,否则的话恐怕任凭她想尽办法也是不能轻易地进去后宫的。毕竟大周的内宫管禁是极为严格的,就算是一只苍蝇,若是没有内宫的腰牌也是飞不进去的。这一点,在锦瑟随着素景然一同入内宫时方才深刻的体会到这一点,毕竟以前的她哪里会吃饱了撑着要到二姐的男人堆里去参观。   而素景然的大胆也令她咂舌,他就不怕自己带进去一个心机叵测的坏人吗?   “皇子殿下。”在见到周围没有人了,就算素景然贴身的宫侍也离开了有了几丈远了,锦瑟这才十分彬彬有礼地对他低声道,“殿下把我带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素景然十分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的确是有事要找你问问。”   他身为君傲皇子,在大周皇宫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大周的凤后把后宫管控得十分厉害,整个宫内的侍从们都极为循规蹈矩,轻易不敢多言一句,这让他平时想要打探些消息真是十分不易,更找不到打探的门路,如今这个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伪装成大周宫侍的小子倒是自己撞上门来了,对他来说当然算是个绝佳的机会。能混入森严的内宫,不说胆识,至少对宫内的情况定然要了如执掌才行吧,再看他似乎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想必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指不定就是哪个皇亲国戚家的小公子,这样的人物结交好了,自然是可以得到很多有用的消息。   可以说素景然的猜测八九不离十,在大周的皇宫内,锦瑟的确有恃无恐,但是素景然想不到的是自己带回去的正是锦亲王本人。   “有什么事,皇子尽管开口就是。”锦瑟也是个心思灵透的,她很乐意交好这位君傲小皇子,算是感激他让自己顺利的进入后宫,反正一个小孩子,也问不出什么军国大事来,可能无非就是想多知道些后宫的水深水浅让自己以后过得更好一点罢了。   素景然点点头对着锦瑟微微笑了一笑,对她的识趣也十分的满意,双方的合作如此便算初步的建立了。   等进了后宫区域行走片刻后,素景然便带着锦瑟来到了一处十分美轮美奂的宫殿,锦瑟顿时惊觉,这不是莫如焉的“嫣然宫”吗,原来这位君傲来的小皇子在后宫居然是由莫如焉招待的。这些年来,对这位几乎算是盛宠不衰的莫贵君,锦瑟丝毫不陌生,若说后宫的美人来来去去总有盛衰起伏,那么洛清扬、宋润和莫如焉三人可就是屹立不倒的三大后宫主位,凤后洛清扬自不用说,容貌清隽,气质冷冽,治理诺大的后宫手段更是不凡。而皇贵君宋润,单论外表就如世外谪仙一般温雅,翩然出尘,然而整个人却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凛然剔透,令人不敢平视。而莫如焉则与他们两人都完全不同,他容颜极美,眼眸潋滟幽静,举手投足如沐春风,意态风流,令人觉得好像是肆意的水,悠闲的风,朦胧的月,有一种秋水长天般忧悒,带着点令人向往的神秘,又让人永远都触摸不到。若单论容貌,莫如焉完全可说是在宋润和洛清扬之上,相当于是大周皇宫内的随文君,但他世家公子的出身可要比随文君高贵多了。原本在锦瑟去君傲之际,莫如焉甚至都已经怀上了身孕,只是不知为何没过多久便流产了,当时还在后宫中引来了一片腥风血雨。但即使如此,也依旧没有撼动过一丝莫如焉的地位。   锦瑟万万没有想到素景然居然是暂居在莫如焉的宫中,这不由的就让她有些忌惮,就她所知,能让二姐宠幸又能在大周宫内屹立不倒的男人,可绝不会是一盏省油的灯,更何况迄今为止的无数次会面,都让她感觉这个莫如焉犹如一潭深泉,压根就没法让人看透。未免万一,她霎时便收起了原本十分自信和淡定的态度,提醒自己一会在这位莫贵君面前千万要谨慎再谨慎。   嫣然宫当然要比凤后的皇宫要小一些,可是装饰得却也独具匠心,围绕着精工细造的亭台楼阁之间的,是无数个相隔不远的莲花池,期间以拱桥和水坞相连,更有几处还引了温泉水,水流绕着正中的园子蜿蜒而行,岸边的回廊中数棵垂柳高槐,因年岁久远,亭亭冠盖满园,自然而然就让这一殿景致生动活泼了起来。把堂堂君傲皇子安置在这一处所在,显然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的,让人丝毫不觉怠慢。   “皇子您游园回来了?贵君正在凉亭中等您。”   “劳烦通报。”素景然拍了那么多宫廷戏,自然知道后宫的一些规矩,自他入宫以来,这位容貌极美的莫贵君对他也是颇多照顾,作为一个暂居住在这里的客人,素景然也很是知趣,论理他擅自带回来了一个宫侍也是应该要和他这个一宫主位打个招呼,于是素景然便带着锦瑟朝着嫣然宫的正殿走去。   一进嫣然宫,锦瑟就深深地觉得此地和别处极其不同,这里的每个内侍少年都长得十分年轻貌美,哪怕是这个前来和素景然通报的宫装美少年亦是娇柔美媚,声音更脆如黄鹂。锦瑟从不曾想到莫如焉会是个如此自信的男人,身边用的宫人一个个居然都如此勾人,他就不怕二姐安澜心猿意马被人引了去?想到此处,她眼神就有些发愣,看得那内侍对着她十分不满的瞪了一眼,这才让她回过神来。   素景然只以为锦瑟被这个内侍美色所震,便笑着轻声感慨道:“这位莫贵君的宫里可到处都是些极出色的人儿,也难怪他能得女帝宠爱呢。”的确,在自己的身边放置着那么多美人而丝毫没有妒意,这份大气可不是常人所有,简直就好像是对着女帝说任君采撷,自己丝毫不介意一般。但锦瑟却不以为然,爱情中哪有真正的大方,莫如焉如此做恰恰说明了他对二姐没有什么情分,甚至只是虚以委蛇罢了。装大度,大度是能装的出来吗?   她收回目光,在随着素景然走入凉亭附近的瞬间便顺势松开他的手落后于他三步远的距离以便和其他内侍们站在一起,如此一来她便也丝毫不觉显眼突兀。素景然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心中暗忖,看起来这少年对宫中的礼仪规矩也十分通透知道进退。如此一想,对她的身份更是好奇起来。   “景然皇子可来了……”一见到素景然等人走来,莫如焉便十分亲切地唤道,此时的莫如焉身着一袭雅致的广袖宫装,袖口是用金线刺绣而成的富贵牡丹,长发如墨柳眉清淡,眉下是一双熠熠生辉的的桃花眼,薄唇色淡略白,却显得感性之极,那笑容如三月桃花盛开,衬着亭边碧绿清澈的湖水,恁的光彩照人,锦瑟不由暗暗吃惊,恍然觉得眼前的人压根就不像她所熟悉的那个莫如焉。毕竟印象中她数次在安澜这里遇到的莫如焉可是十分端庄而低调的,但此时的他却显得极其娇媚,简直是判若两人。端看他这般模样,锦瑟就可以猜测得出这位叱咤后宫的贵君大人私下里在安澜的面前是如何地妖娆妩媚了。顿时锦瑟对这位莫贵君的忌惮又蹭蹭蹭足足上了好几个台阶。在人前人后能用两张面孔,甚至还能为了场合需要展现出各种不同的风情气质,可真正算是个厉害人物了,也难怪安澜器重他,正所谓上得厅堂,也爬得龙床啊……   锦瑟看着他走到素景然的身边,丝毫没有架子的亲自把他引到了自己亭中的座位之旁,但在他经过自己身边时,锦瑟恍然间似乎闻得了一股幽香,那香气沁人心脾,与寻常男子用的实在大不同,一时忍不住,她又抬头看了这莫如焉一眼。谁知后者竟立即有所察觉,对着锦瑟亦是妩媚一笑,吓得锦瑟慌忙就低眉敛目,冷汗都冒了一身。   “方才听宫里的人说,有人冲撞了晴美人……”莫如焉此言一出,素景然和锦瑟两人不约而同地便心头微微一动。这莫贵君,在这宫内的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一点吧。   随即,莫如焉把目光转向易容后的锦瑟这里,声音清润地道:“这想必就是那个大胆的奴才了吧。”   听到他这么说,锦瑟立即回魂,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开口的欲望,只是老老实实地站着,连头也没有抬。她知道,此时此刻,还需要用到她的素景然自然是会为她解围的。   “这个奴才的确有些胆大,不过毕竟方才帮了我一下,如若不然,我今日就怕是要受伤了,看在功过相抵的份上,我也就擅自把他带走了。”素景然的表情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论做戏的功夫,影帝面前,谁与争锋,“是否贵君觉得这样不妥?”   莫如焉顿时轻轻地笑了:“景然皇子倒是心善,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既然皇子喜欢,留着便是了。”   他话一出口,锦瑟和素景然就同时在内心里舒了口气,以莫如焉在后宫的地位,有他这么一句话,锦瑟暂时算是安全地过了明路了。   是的,现在莫如焉就是在迁就素景然,否则若是后宫其他人哪敢如此包庇一个冒犯了主子的奴才,不论对错至少也会打进冷宫,岂会让他还安之若素的把锦瑟带回来,皇家规矩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不过,素景然毕竟是锦亲王的侧君,又是君傲国的皇子,他若是真的想要保一个人,莫如焉这个面子还是会给的,说到底那晴美人也不过是个小角色罢了,孰轻孰重明眼人一看便知,只能怪他自己也太不知趣。   就见莫如焉含着笑意的眼神再度瞥过锦瑟周身,状似好奇地对素景然问道:“不过,宫里的奴才都是归内务府记档的,也不知道这个奴才是哪个宫里的,就算是转来伺候皇子,也是需要去内务府通报一声。”   这一点,素景然自然是答不出来了,锦瑟只得刻意用一种恭敬中带着怯意的语气回道:“回莫贵君,奴是锦亲王宫里的王允儿,昨日亲王入宫后,才被调派到亲王身边服侍的。”   素景然还没来得及完全消化锦亲王已经回宫的消息,莫如焉却已是笑了,就听得他清润动听的音线悠然传出:“原来是亲王身边的人,难怪了,如此应是那晴美人无礼了,毕竟这宫里的奴才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亲王身边的奴才怎能随意欺凌。看来这晴美人在宫中资历久了点,行事也有些疏忽了,就让他先降个位份至侍郎以示惩戒吧。”   锦瑟怎么也想不到,莫如焉三言两句地就轻易褫夺了一个美人的封号,声音听来更是如此的平静与淡漠,而就在这种平静冷漠中,却隐隐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屑,而更让她吃惊的,是自己这所谓的锦亲王的面子居然如此之大,哪怕是亲王身边的一个奴才,也值得让莫如焉如此?   素景然显然也略有诧异,但他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对于莫如焉的处置只作壁上观,毕竟后宫戏拍得多了,他当然清楚有些事并不若表面上看来的,也许这个莫贵君只是借着这个机会教训一个他平日里就看不顺眼的后宫男人呢?   事实上,莫如焉话音刚落,便见他身后的一个内侍静静地退了下去,显然是去处理这件事了。锦瑟不由暗自心惊他在后宫的权势。   两人心头千回百转,莫如焉则仍对着素景然亲热道:“皇子也是马上要嫁给亲王为侧君了,既然是服侍亲王的人,能调拨亲王身边的奴才来服侍皇子想必也没有什么不妥,这事,让内务府去打个招呼便能了解了,便是亲王知道了,定然也会感概于皇子的善心。”   听着莫如焉的话,锦瑟垂眸暗暗想道:难怪他会得二姐宠爱,这手段,这心思,实在是难得!这轻易的一个人情就不动声色的送了出去,话又说的如此漂亮,让人不由地就感觉心情舒畅。   第一次,她对这位莫贵君产生了一丝佩服。   素景然也不是普通人,莫如焉的心思他怎么会看不透,同样也是笑着应对,连连道谢,就在两人相谈盛欢的当口,一个宫廷内侍突然快步走了进来,对着莫如焉躬身道:“禀莫贵君,陛下的銮驾已至宫门口附近,请莫贵君速去迎接。”   顿时,锦瑟的魂差点都没给吓得离体,才刚进了后宫不到一刻,二姐就跟来了,若说这是巧合,她也太悲催了一点了吧。淡定淡定,锦瑟在心里拼命地提醒自己深呼吸,但脸色还是吓得都快发白了。   亭中的莫如焉则微笑而雍容地看着这宫侍,面如春风地起身道:“有劳了。”他知道这是安澜身边的内侍,前来吩咐他接驾,同时也是让他知道今日安澜会来嫣然宫里,对一个后宫男子来说,这自然是天大的殊荣。而此时整个嫣然宫里的少年宫侍们脸上顿时都有了喜色,面带希翼地低下了头,谁都知道他们的主子是个大度良善的,陛下来这里的次数越多,他们就越有希望也飞上枝头做凤凰,如此良机在后宫里其他主子那里可完全就是奢望了。而在这样的当口,素景然自然也很识相的和莫如焉告退了。   锦瑟当即也跟着素景然脚步一动,刚一转身,却无意中却发现莫如焉似乎正朝她看来,把她唬得险些脚下踏错了路,但最终莫如焉却似乎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很快的和宫侍们到门口接驾去了,锦瑟顿了顿脚又大着胆子向素景然身边走了两步,发现莫如焉早就快步离开连看也不看她,便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多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 第187章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二姐的突然出现,让锦瑟浑身上下都十分的不对味。   如果可以的话锦瑟当然不希望和二姐在莫如焉的宫里正面遇到,可是出于保险起见,她还是迫切的想要了解安澜的动向。于是一开始她跟在素景然身后佯装离开,没几步远后便一个人又偷偷摸摸地绕回了莫如焉接驾的宫门附近,掩藏在宫门附近的树丛附近。   此时皇驾已经到了嫣然宫的门口,所有人早都已经整齐守在了宫门口,当先的那几个上来恭迎跪伏的少年们都不过十几岁年纪,清秀中透着几分雅致,个个都长得十分娇美,虽然比不上莫如焉的姿色,却也是弱若梨花,十分引人注目。   “恭迎陛下……”   话音刚落,锦瑟就浑身都抖了一下,不自禁的就皱起了眉头,这后宫里的男人都怎么回事,看到女帝就不会好好说话吗,非要个个都捏着个嗓子,听得她浑身都不舒服。她却不知道,在其他女人的耳朵里,此时这些少年们的声音实是勾魂,引人无限遐想。   “都起来吧。”安澜目光平淡的划过这些少年,目不斜视的径直走过他们的身边,显然这一幕对她来说早已是稀疏平常。她一路缓缓行到莫如焉的面前,此时这位大周后宫的宠妃正面带笑意长身玉立地站在她身前,他的笑容十分华美,虽然浅淡,却是世间最传神之笔也难以描绘的画面。   “如焉恭迎陛下。”莫如焉脸上此时宛柔的表情,堪比四月春水,话音更是犹如清风拂面,那是一种自内而外的气势,一举一动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自信,与他一比,那些美少年们即便都是姿色不俗,也显然落了下乘,但安澜知道,这些也算是莫如焉的安排,因此她偶尔也会给他面子,宠幸上那么一两个,封为后宫的侍郎侍君,只是不会赐他们别宫,而是仍在莫如焉这里当差。   “朕每次来你这里,你都要让这些美人们迎接,看起来倒是赏心悦目。”   莫如焉淡淡一笑,脸上竟没有丝毫的妒意:“能得陛下一眼的垂青已是他们的福气。”   安澜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能有你这样的主子也是他们的福气。”当下莫如焉客气地回了两句,女帝又淡然道,“不过朕的后宫如今人才济济,美人已经够多了……”   莫如焉闻弦而知雅意,微微一笑道:“能得见陛下已是他们的福气,陛下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他话中含义很明显,这些人无非就是给女帝尝个鲜做个消遣罢了,若女帝乐意就随意抬举,不乐意也无妨。   安澜这回可是真的在考虑了,她高高抬着下颚,用充满审视的目光掠过那些一个个眼露春色,艳若红棠的美少年们,以她的眼光,自然看得出这些少年虽然俱都有着些姿色,但试得多了也就是这么回事罢了,心中不由地便冷哼了一声,为帝这么多年,这样的人她早见得多了,也早就玩得腻了。   “既然是你宫里调/教出来的,那就安排两个去锦亲王那里做奴才服侍亲王吧……”   “是……”莫如焉恭声应道,躲在暗处的锦瑟顿觉电闪雷鸣,这简直是躺着也中枪啊,怎么这莫如焉宫里精心□□出来的美少年也有她的事?最重要的是,如今她压根就不在宫里,还特地吩咐了其他人不得打扰说要静养几日,本来也是不会轻易被人发现的,可是等明天这两个美人一送过去时下人必然是要通报的,到时候可不就要露陷了吗?   一想到被二姐发现自己消失不见的后果,饶是锦瑟再提醒自己要沉着冷静,也忍不住眼前一黑。   锦瑟还在这里处于被雷劈的状态,莫如焉已经和安澜进入了内殿。如这样的夜晚,女帝其实都只是惯常走走过场,不会要求侍寝,毕竟按照大周的律例……不管多受宠的后宫贵人,侍寝时也是和常人一样净身除衣送到安澜的龙床上且绝不可以在那过夜的,这是天子的权威,会使得后宫之中没有人可以恃宠而骄,更有利于女帝雨露均沾。因此,女帝无论散步去哪个后宫贵君的地方,显示的都是一种殊荣,哪怕只是私聊几句,那种态度也足以让整个后宫的人羡慕。   原本锦瑟是预备入了后宫以后当夜就偷偷溜到宋润的宫里去找林素衣的,但现在计划改变了。她必须要多留一日,利用自己所谓的锦亲王宫侍的身份阻止莫如焉将人塞到她身边去。而现在莫如焉是在宫内招待安澜,他必然还抽不出时间来挑选送人。所以,她还有机会阻止。   “你在这里做什么?”还在满腹心事地转着念头,下一刻,锦瑟就被身后的人给吓得险些跪坐在地。   待回头看清了素景然的笑盈盈的脸,她不由气急:“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素景然食指放在唇边,朝着她嘘了一声:“轻点,我只是看你鬼鬼祟祟的蹲在这里,所以才跟着来看看……”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表现就像一个单纯而好奇的少年皇子一般,“我说你是不是想嫁给女帝,所以故意在这里找机会?”   锦瑟霎时无语到满头黑线:“绝对不是。”   素景然看着她的表情,又露出微带困惑的表情:“那你做什么在这里偷看他们?”   “我就是好奇……”面对这样一个名义上的她未来的小夫君之一,锦瑟不得不又开始瞎掰,“我就是想来看看女帝陛下的真容,这才混入后宫的,没想到今天就得偿所愿了。”   “哦~~”素景然点点头,随即又问道,“那你身为亲王内侍,反而就没有机会见到女帝了?”   锦瑟顿时支吾了一下,就见素景然又笑眯眯地凑近她的眼睛,认真而轻声低语道:“再不说实话,我可就真的把你交给莫贵君了。”   怎么现在的小弟弟都这么不好骗?锦瑟十分无奈地抚额:“好吧,其实我是锦亲王……的侍君,奉亲王的命令才来后宫的。”   闻言,素景然的瞳眸骤然就是一缩,心中似是涌起巨浪,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锦瑟还以为他不信,又继续解释道:“我用了易容,这才让人认不出,再加上我对宫中各处也算是熟门熟路,这才轻易地混了进来。”   但最关键的是靠了我帮忙吧……素景然在心中默默地补上了这一点。身为影帝的他,怎么会看不出锦瑟那略有躲闪的眼神,分明就是心虚的表现。   “我入宫,是为了救亲王的林侧君。”锦瑟还在补充,在她看来,这样一个和她不过几面之缘的君傲小皇子,一向以来表现得都十分平常,对她既不花痴也不迷恋,纯属一个单纯的孩子,即使现在看来显得“调皮活泼”了点,但十几岁的青少年嘛,对着女人或许会拘束点,私下如此多言想必也不奇怪。倒不如趁机让他涌起同情心,这样也便于自己在后宫内行事,“亲王殿下如今思念她的侧君,夜不能寐,心情郁郁,我也是放心不下,这才受了亲王的嘱托到后宫来找他……”   做戏做全套,锦瑟十分诚恳地又抓着素景然的手道:“皇子殿下,您可以帮我吗?”   就见素景然微微一愣,随即绽开一个羞涩而腼腆的笑容道:“既然你是亲王殿下的侍君,那…亲王殿下很快就要来迎娶我了对吗?”   锦瑟脸色微变,笑得有些勉强:“大……大概是吧。”   “可你不是要来后宫找林侧君吗?为什么又要守在这里看女帝陛下呢?”问题又绕回了一开始,尖锐的让锦瑟十分头疼。   “我刚才听说陛下让莫贵君送两个人给锦亲王,我这不是担心……”   “哦~~”素景然恍然大悟,“你是担心亲王身边的美人太多,你吃醋了是吧……”   就算是吧……锦瑟挎着脸点了点头。   素景然挑了挑眉,笑道:“别担心,我有办法。明天我先一步主动和莫贵君说,我想为亲王挑选两个近身的内侍去服侍亲王,那莫贵君肯定会做个顺水人情,让我来选人,我自然可以慢慢挑选,甚至选了也不用马上送到亲王那里,只说我想先留在自己身边□□两日,你看这样如何?”   锦瑟言不由衷地夸奖道:“皇子殿下可真是聪明。”   事实上锦瑟心里想的却是,计划只有实现了才算是真实,没有实现的都只不过是空中楼阁,她可不敢把宝全部押在这位小皇子身上。   “既然说定了,那你就和我一起回去吧,反正守在这里也不知道要守到几时,我正好也有不少事想问问你呢。”素景然热情地拉着锦瑟道,“以后我们就是一起服侍亲王的兄弟,我还没好好认识一下王哥哥呢。”   锦瑟只得无奈地被他拉着走了,而在此时的嫣然宫一处寂静的宫室内间,安澜正单独和莫如焉两人在一起,只是两人却没有常人所以为的温情与旖旎。他们一个站着一个跪着,安澜更是冷视着莫如焉,毫不留情地训斥道:“莫十七,朕一向对你期望颇深,可这次的你实在是太教朕失望了。”   莫如焉脸色未变,声音低沉地回道:“陛下请息怒,这杨昊乃是当今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以他的身手轻易便能发现到暗卫,未免打草惊蛇,臣这才命令所有暗卫停止跟踪。如今唯有通过他唯一的儿子杨过来暗中探查,恰巧杨过对锦亲王情有独钟,甚至还夜探锦王府,臣这才故布迷阵,让人将其暗中擒拿,却不料杨过武功高强,暗卫们不慎夜半行动,惊扰到了秦正君与亲王长子,臣有罪。”   原来莫如焉真实的身份是女帝的暗卫首领,他不单为女帝掌控着整个大周地下的情报网,更遥控着一批插在周边大国中的情报机构,将所传来的各种纷沓而至的西塘和君傲的信息梳理鉴别,一一报呈女帝。而且身处后宫这样一个地方,也完美的让他将整个后宫错综复杂的信息情报也掌握在了手中,毕竟有时候后宫亦是第二个朝堂,安澜虽然是太平时期的女帝,但那也是建立在她一贯的谨慎和历代帝王所固有的多疑之上。   正因如此,莫如焉从入宫开始就是个□□,无论是女帝的宠爱还是所谓的龙胎不保,都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甚至她还利用莫如焉的落胎,在宫内剪除了不少凤后洛清扬的羽翼。因此,对公私分明的安澜来说,莫如焉就是一个属下,她怎么可能去宠幸一个真正为自己做事的得力手下。而莫如焉牢牢站稳在后宫,让他也等于是女帝安澜插在后宫的一把利刃,这个秘密,甚至连凤后洛清扬也丝毫不知。   沉吟片刻,安澜看着莫如焉道:“说下去……”   “如今这杨过已然被制,但依臣看来,他对杨昊的密谋应也是完全不知,但杨昊其人虽为当世顶尖高手,但平生十分重视自己这唯一的儿子,这亦是他的弱点。因此臣以为,若要招揽杨昊,让其放弃与西塘楚贵君的密谋,不如就直接将杨过赐给锦亲王为侍君,杨昊必然会投鼠忌器,毕竟他只是一个男子,锦亲王凤仪绝世,杨昊对她也颇有好感,应该会看在杨过的面子上,最终愿意退让。”   短短几句话便证明了莫如焉的手段,毕竟当今天下,有能力查到杨昊其实是个男人的恐怕也就是屈指可数。   “哼……”安澜冷哼一声,“朕堂堂大周天子,居然还要因为一个男人武功过高而顾虑这么多。朕手下的金陵卫们每一个都是一流高手,他杨昊莫非还得敌得过人海战术?”   话虽如此,但安澜还是不乐意冒险的,如果能用更平和的方式解决,她也不愿意和武林盟主撕破了脸皮,毕竟江湖上杨昊如今的地位十分显赫,若是没有理由的突然发难,少不得要引起武林人士的公愤,和整个武林为敌自然会让朝廷是投鼠忌器。只可惜,杨昊虽然私底下有不臣之心,但面子上他仍是做得十分周到,让整个武林都没有丝毫察觉他其实已经和西塘楚贵君联手,却不知道他这样做到底有何目的。   “臣以为,杨昊如今不足为惧,真正难的,是如何让锦亲王娶了杨过。”   这一句话,当真是戳中了安澜如今最头痛的地方,但她怎么也不会将自己的想法表现出来,严厉地看着莫如焉半晌,最终女帝还是淡淡点头道:“你起来吧……”   莫如焉起身,安澜又问道:“如今后宫之中,凤后如何?皇贵君又如何?”   这一句话其实问得十分空泛,但莫如焉瞬间就抓住了安澜想要问的重点:“凤后与皇贵君表面融洽共事,实则互相十分堤防,凤后在宫中的势力略胜过皇贵君,如今的贵人中有一半都是凤后的人,甚至臣确知凤后最近有意提拔来自吴家的晴美人,让吴家对其十分感恩戴德。而宋家如今则是与安国公一脉走得颇近,两家甚至已经开始议亲,而凤后却也有意让洛家的姻亲魏世候家的嫡女与安国公联姻。究其原因,是由于最近陛下似是有意提拔安国公家的四小姐入御书房……”   安澜面色微沉:“这些人,一个个的真是心眼比筛子还多,朕只是随意提拔了一个人,也可以让他们搞出这么多动作来。”   莫如焉于是趁着女帝心思浮动的时候,又给补了一刀:“而且凤后亦也有意设局想将西塘皇子寒莫笙嫁给锦亲王……”   “他这是做梦……”安澜顿时就怒了,“朕可以和杨昊这么一个江湖匹夫做亲家,但绝对不会容许他楚贵君的人进我玉家的门,公鸡司晨,身为男子居然谋夺龙椅,如此大逆不道,只要他们楚家出来的,哪怕是个天仙凤凰,朕也绝对不准小九儿碰。”当然,女帝说完就又醒悟了,让锦瑟去碰一个男人,这可比登天还难,凤后这一番谋算绝对会落空。但同样的,锦瑟的这种性格也是给她自己造了一个大难题。   揉了揉额头,安澜似乎有些疲倦:“杨过的事先暂且放一放,毕竟朕答应过小九不会再逼她娶谁了,她如今也好不容易回了宫,朕可不想再把她逼走了。”   “是……”莫如焉低声应道,只在嘴边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第188章 第一百八十八章   锦瑟跟着素景然回到了莫如焉为其所特意安排的宫苑,此时宫苑内的几个君傲侍从们正急得焦头烂额,见素景然出现便有人略带焦躁地埋怨道:“殿下,您刚才去哪里了,这大周女帝驾临的当口您可千万不能乱跑,以免冲撞了圣驾。”   见此,素景然倒是坦荡无谓,他微微歪着头很无辜的说:“刚才迷路了,幸亏王宫侍找我回来呢。”   锦瑟一时无语,撒谎也是种天分啊,这素景然这么会演戏,该不会在她面前也是伪装的吧,只可惜这个接近真相的念头只是一瞬而已。不过就算是为了自己,她也不会拆穿素景然,便也点头应道:“刚才我也找皇子去了,并未惊扰到女帝和莫贵君。”   闻言,众人都纷纷放下了心,谁都知道,素景然虽然名分上是君傲的皇子,可在皇子扎堆的君傲,他也不过是其中一个不受宠的庶皇子罢了,也就是大周皇室遵循礼仪,以皇子规格认真招待,若真的说起来,他这个皇子身份还不如锦亲王侧君的位份有用呢。   “殿下,您以后可千万不能乱跑了,这大周皇宫可不是君傲,在您大婚之前,务必谨言慎行。”刚才开口的那几个君傲老宫侍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诫道,语气更有些倚老卖老。   素景然的贴身内侍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最终只能看着自家的主子噤口不语。   素景然也跟着低下了头,捏着衣角有些彷徨不安,其实原本的素景然就是个性格有些怯弱的皇子,为了不露馅,这位穿来的影帝也不得不经常顺势演出符合他的气质,否则近身内侍们只怕早就要在一些蛛丝马迹中发现到了不对经。   他这一演出,锦瑟才依稀觉得当日驿站行宫里的小皇子出现了。   就见那几个老宫人并不见好就收,兴许是仗着自己是皇子身边带大他的老资历君傲宫人,以后也希望在锦王府可以拿捏主这个小主子,见皇子不语,又爬杆子顺势道:“您马上就是要嫁给锦亲王的人了,怎么也要拿出皇族的气势来,老奴之前就说了,如今既住在这后宫宫苑里,平日里也主动该到凤后和皇贵君面前多走动走动,像今日女帝能来亲自看莫贵君,显见这位莫贵君平日里也是个得宠的,您今日就该多奉承奉承他,日后也能借着宫里的东风多得亲王宠幸……”   素景然闷声不语地听着,头低着谁也看不清神情,却不知道他正微眯着眼偷偷注意着身边锦瑟的动静,而锦瑟听到这些让人觉得心口腻烦的话,不由地就微微皱眉,顿时漆黑的眼睛一扫,冷声道:“闭嘴。”   她这话带着一种不由分说的皇族气势,当场就把几个君傲老宫侍给镇住了,   素景然心中一动,他秀眉微挑,双眸微微闪动,素然的面容划过一丝恍然,瞬间又宛若幽谭墨池。   “你……你这奴才,居然敢对我们几个这般说话。”那几个老宫人眼见锦瑟只是一句话的气势就把他们几个都给镇住了,不禁赫然,醒悟过来后脸色都十分难堪,但终究看在他是锦亲王身边的宫人,不敢过于放肆,“你可知道我们都是皇子身边自小看着他长大的老宫人……”   锦瑟淡然而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是吗?看你们的样子,我还以为是几个为老不尊自以为是的老家伙,我在大周皇宫待得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你们这样恬不知耻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子就是皇子,侍从就是侍从,什么时候主子如何行事轮到一个下人指手画脚,还以为君傲也算是大国,自有大国的风范与气度,却不料走出来的几个宫侍连上下尊卑都不懂。”   “你……”那几个君傲老宫人被锦瑟一顿指摘,顿时面色发青,浑身发颤。   锦瑟又道:“我是亲王身边的人,自然知道亲王的喜好,像你们这样喜欢生事的,连凤后皇贵君也敢随便编排的,大周的宫里头可容不下,日后更只怕要对皇子殿下不利了,像你们这样的人可留不得。明日我就要亲自和莫贵君还有亲王殿下回报,把你们逐到苦役局去。”   几个君傲老宫侍这才慌了手脚,心头一阵发虚,哆嗦着都跪下了,其中一个更是对着素景然哭诉道:“殿下,殿下,我们可都是忠心耿耿地抚养殿下长大的啊,怎么会对殿下不利?   还没等素竟然说话,锦瑟又神色自若地道:“怎么,抚养殿下长大就罚不得了?你们这算是挟恩以报,奴大欺主么。” 像这样的人,若是放在这个小皇子身边,以后一个个的乱出主意,搅得她锦王府后宅不宁可就完了,她玉锦瑟可不想阴沟里翻船,整日里应付乱七八糟的事情。   而素景然心中此时也默默地想着,抚养他长大?是抚养原先的素景然长大吧。再说了,他也的确早就对这几个人厌烦了,恨不得直接打发了他们,只是一直以来碍于自己本身角色性格的局限不得不装作受他们钳制,日后再慢慢图之,如今倒是机会送到了他的眼前。   “殿下,殿下……”几个人见平日里一贯对他们“言听计从”的素景然今日竟然面色为难地沉默了,顿时更是慌乱了,这若是果然和莫贵君说了,哪里还能容得下他们几个?于是一个个眼泪鼻涕横飞,嚎啕大哭起来,“我们可从来都是为了皇子好啊,冤枉啊……”   “这……”素景然似乎有些犹疑起来,他状似“无措”地看向自己的贴身内侍,目光中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征询,后者却忽然咬了咬下唇,骤然噗通的就跪下了,“殿下,奴有话要说。这些年来,奴跟着皇子在君傲时,这几人平日里就仗着自己是伺候在世时的殿下父君的,根本差使不动不说,还总是偷偷摸摸地拿了宫中的东西出去变卖。如今随着皇子到了大周,更是变本加厉,仗着皇子即将嫁予亲王为侧君的身份在外作威作福,若非莫贵君不介意,还暗地里为皇子兜着揽着,只怕宫里早就要有人闹腾上了。如此的奴才,不要也罢……”   这内侍平日的性格只怕也随了几分原先的素景然,是个好性子容易拿捏的,今日若不是锦瑟故意压服吓唬他们,再加上素景然那一眼压倒了他的稻草,他也不会和盘托出,把心头的愤愤说出来。说到最后,他又磕了个头:“殿下,如今到了大周,殿下孤身寡人,身边留不得这样不听话又会惹事背主的奴才,还请殿下决断。”   边听内侍吐着苦水,素景然边缓缓摇头,似乎是舍不得这几个跟随多年的奴才,他试探地看向锦瑟,见后者对他微微点头似乎是要他下定决定,这才眼圈都红了,显得十分沉痛地叹息道:“如此,便派人禀报给莫贵君,让他发落吧。”说着还扭过头去,拉着锦瑟就走,简直就是一副不忍心不愿意再看到他们几人的模样,但同时也杜绝了留在这院里被他们继续求情和夹缠不清。素景然这一走顿时让跪在地上的几个人都只能满脸惊恐了,锦瑟却好笑,这小皇子走就走了,还记得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可真是孩子气……   她哪里知道,此时若有认识影帝的好友在此必会惊叹,就算没有剧本,这厮的演技也真够神出入化的。   素景然一路拉着锦瑟回了寝殿,锦瑟不疑有他,还以为小家伙是心里难受想要找个人诉诉苦。   “王哥哥,我实在是没想到……”一进了殿,素景然就忽然红着眼睛想要抱住锦瑟的腰,锦瑟条件反射的两手一推还朝后一躲,谁知抬头看到素景然噙着泪花略有些愕然地表情,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说道:“殿下,这于理不合,你是皇子,我不过是个奴才……”   素景然嘟着嘴,这个表情在他这个十三岁的年纪做来不管外貌如何总会显得有几分天真可爱:“王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   锦瑟又支吾道:“总之,这不太好。宫里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就算素景然没有其他目的(真的吗?)她也绝对不敢让他扑到自己怀里,要知道,这束胸本来就已经够疼的了,还来个人压在那里,她难受不难受还是其次,关键是很容易被识破好不好。   素景然却不会这么轻易罢休,他仍是朝着锦瑟靠过去,面上泫然欲泣:“王哥哥,我只是想和你亲近一下,你是亲王的侍君,今日我还想和你抵足而眠,好好地说说话呢。你看我在这个宫里,连个大周的朋友都没有,连亲王回宫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没有人告诉我……”   锦瑟仍是为了避嫌地推开他,语气倒是缓和了几分:“你怎么说也是君傲来的皇子,总不会有人敢怠慢你的,至于抵足而眠这个话就别提了,被人知道可不得了。”话里话外却半分没有接那个会不会娶他的问题。   素景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也不气馁,只是继续朝着不断朝后躲的锦瑟逼近,论个头,他这个年纪还在长身体的阶段,自然要比锦瑟还矮小半个头,论气势,他也绝对没法和锦瑟一直以来遇到的那些如狼似虎的男人相比,照例说锦瑟不用顾忌和担忧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总有种隐隐的第六感让她觉得不安,防备之下,她就不怎么愿意让素景然和她靠得太近。   于是最后的情况就变成了,素景然和锦瑟两个人绕着一张桌子转圈儿,两个人一个追一个逃,这情形怎么看怎么像以前锦瑟看的电视剧里,府里的公子哥儿要调戏小丫鬟似的……   影帝也当即就意识到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生气地一跺脚停了下来,故意扭过头去傲娇地道:“哼,我明天不去找莫贵君要那两个送给亲王的美人了。我也不说我想到的怎么找林侧君的办法了。”   锦瑟顿时就愣住了,素景然这话里分明就有着要挟之意,可配合他此时的神情以及年纪,倒更多的像是在撒娇闹脾气,让人完全没法生气。再说本来她来后宫就是有目的的,更是无意中在利用这个小皇子,理亏之下,锦瑟自然也不好过分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样想着,锦瑟只能主动走上前去,还倒了杯水递给他,哄小孩似的道:“好了,是我不对,别生气了。”   她哪里意识得到,此时自己这副样子,基本上已经最后落实了素景然心头的猜测,普通的宫侍和侍君会这么和一国小皇子甚至是未来锦亲王的侧君这般说话吗?   素景然见好就收,扭头看了她一眼便显得略有些勉强地接过了锦瑟手中的茶盏喝了一口,他此时表现得十分适可而止,那是因为在他眼里,堂堂亲王和他纾尊降贵的道歉已经十分难得的了,若是再一味演过了头搞僵了局面便十分不利了。站在他的角度,他其实完全把锦瑟当成一个女尊时代的女性贵族来揣摩的,最多认为她要比普通的女人要更温柔好说话一点罢了,因此,他还是会十分顾忌锦瑟的尊严的,即使她如今男扮女装,他也担心拆穿她后会恼羞成怒,因此宁可故作不知。   他哪里知道,锦瑟其实压根就没有他想的那么高高在上。   “要我不生气,那你至少和我好好坐下来说话。”素景然仰头说道,表现得像个傲娇的小皇子,“而且还必须要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哦。”   锦瑟自然满口答应,反正只是陪说话她当然不会拒绝,何况她也想知道,到底这位小皇子想出了什么办法能帮她救林素衣。   “亲王回宫了,那……那她还好吗?”素景然十分羞涩和结巴地问道,表现得如同所有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   锦瑟几乎要跳起来,这孩子这表现,是不是表示他对她也有意思?她也没兴趣老牛吃嫩草,娶一个十三岁的幼齿回家哄着,这放在现代就是侵犯猥亵未成年少年啊……   锦瑟显然是被吓坏了,一时间就天马行空了一下,回过神来再看着此时素景然一脸期盼的神情,总觉得那双幽深的眸子里带着点什么不明而复杂的意味,可再看过去时却又消失不见了。   “亲王自然是挺好的……”她想了想,便苦心婆心地道,“但我觉得她并不适合你,你看你,还是个孩子,那亲王树大招风,你若是嫁给她,必定会碍一些人的眼不说,而且皇族后苑那种地方想来尔虞我诈的,有些软刀子更是杀人不见血,规矩更是森严,对你这样单纯又年幼的人来说这种生活必定不适合你,再说亲王一心就惦记着林侧君,你嫁给她也过不了你想要的日子。”   素景然一直看似很认真的在听,但眼神却还是显而易见地一点点黯淡了下去:“王哥哥是不是不想我嫁给亲王,可我如今已经被赐婚给锦亲王了,不管她人如何,她的后苑又如何甚至她钟情谁,她也已经是我名义上的妻主了,是我的天我的地,以后若是她愿意待我好自然是我的福气,若是她不喜欢我……”说到这里,小少年居然还微微哽咽了一下,“我也愿意静静地一个人待在后苑,绝对不碍着她的眼,若是她这样还不愿意的话,那我,那我只能一根白绫了断,以免我被退婚影响两国的关系更惹得女帝为难。”   口中说着要寻死觅活的话,素竟然的目光却是“纯真无暇”的,这让锦瑟也说不出什么斥责的话来,只能在心底吐槽,这君傲前女帝把自己一个好好的小儿子教育成什么样了都。   “可你才十三岁呢吧。”锦瑟说道:“这么小,何必操心着嫁人?就算是已经许给了亲王,也不过只是定亲而已,若是,若是亲王忽然有个好歹……那你日子不还是要过吗?也许过两年再嫁给别人,以你的身份,何愁不能做个正室?”   锦瑟说这样的话时,神色十分的平静,平静到仿佛不是在说自己会有“好歹”一样。这让素景然不由愕然地多看了她几眼,察觉到素景然的目光,锦瑟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个“侍君”居然诅咒锦亲王会有“好歹”也实在太大逆不道了一点,只能又打着圆场补救道:“我刚才只是随口胡诌,你可别往心里去。”   素景然当然不会往心里去,事实上他觉得十分的好笑,眼前的这位锦亲王为了暗示自己别嫁给她,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不过她对自己的侧君倒果真是情深意重。的确,若非是真的喜爱他,哪有女人肯把自己装扮成一个男人?   “就算只是订了亲,对男儿家来说也算是天大的事情了。我虽是君傲皇子,却也是自小熟读男戒的,男戒的第一条条就是要对妻主忠贞不二,就算只是订了亲,我也自认是亲王的人了,哪里还会肖像其他,我生是她的人,死也是她的鬼。”   素景然这段话说的十分贤良淑德,锦瑟听了有些目瞪口呆,怎么连一个这么小的孩子都被所谓的男戒,夫则给洗脑得这么彻底,让她后面劝他另嫁的话完全都圆不下去了。这话如果是当着锦亲王本人所说,几乎可以算是□□裸的表白之词了,但微妙的是眼下素景然是对着一个名义上为锦亲王的侍君说的,这就变成私下的闺房话题了,而且在这段巧妙地言辞中,素景然可进可退,既表达出了自己处境的无奈,又显得那么大义凛然站在了全局的角度去考虑。听了这些话,如果锦亲王还无动于衷不愿意娶他,那就显得太过于冷血甚至不通情理了,毕竟人家都表示自己只是想要在大周找一个栖身之所,不争宠不惹人不高兴,身为金枝玉叶的皇子,能委屈到这个地步,她一个大周亲王再推三阻四的就未免太没有人性了。   幸好,锦瑟原本的目的就是想带着林素衣逃出大周,她本来就对付不了亲王府里的一堆男人了,素景然这样的麻烦也不过是附带的罢了,更何况他还没有进门呢。可她眼下绝对想不到的是,素景然同样也清楚她的心思,而且会为了那一点自己的小心思不遗余力的去破坏她的计划。   “算了,不提这些了。”看出了锦瑟的为难和无奈,素景然“娇羞”地一笑,又道,“王哥哥,不如说说林侧君的事吧,听说亲王与他琴瑟和鸣,感情甚笃,如今还有一位长子,王哥哥见过吗?长得像亲王还是林侧君呢?”素景然是个聪明人,见锦瑟面色为难,便话题一转又带到了林素衣与锦瑟的孩子身上,锦瑟缓了半刻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她去君傲之前,林素衣就有了身孕在临产阶段了,后来也陆续知道他生了一个长子,又被自己的二姐赐名,可即使如此,锦瑟毕竟不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女人,也许因为这孩子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出生后更也完全没有见过一眼,虽然期待甚至也肯定会爱屋及乌喜爱这个林素衣生的孩子,但从根本上来说让她感觉似乎就隔了什么。她现在终于明白了现代一些男人的感受了,毕竟不是自己肚皮十月怀胎出来的,那首先就差了一层,其次也要看日后的相处,即使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那感情也绝对不如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本来这次若是带不走孩子,想必她也不会很在意,甚至还有种反正日后还可以再生这样的念头。   理楚了自己的思路,锦瑟一瞬间就有些愧疚了,她想到了要带林素衣走,却没有想到自己的长子,甚至没有顾念到被软禁的林素衣对孩子定然也是十分惦念的。   如今素景然状似无意说的这一句,激起了锦瑟对自己骨肉亲情的惦念,她与林素衣私奔,是带不走自己尚在襁褓中的长子的,但看锦瑟的表情分明是动容了,素景然于是知道,自己赌对了。   此时他坐在锦瑟的身侧,看她侧着脸正举着杯子陷入沉思,那持杯的玉手素净白致,优美细腻如兰花一般,即使易容了,可仅凭侧脸与她的仪态,便可窥得那易容下的一丝如画面容,风流意态,盈盈坐在灯影里,就如一张泛黄的古画里走出的美人,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忧郁。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素景然突然就伸出手去,待到意识不对时,那手已经抚到了锦瑟的脸上,锦瑟则一怔,就见素景然十分自然地微微笑道:“王哥哥,你这里沾上灰尘了。”一边说着,他一边轻轻着装模做样地将锦瑟脸上根本就子虚乌有的灰尘抹去。   锦瑟原本就是手举着在喝茶,可是素景然这么一下把她登时吓了一跳,甚至连茶都忘记咽下去,就见一滴水顺着她的嘴角一直滴了下来,一时间,气氛有些凝固。   看着她此时傻愣愣的呆萌样子,素景然心下更是好笑,面上却是敛目轻叹道:“怎么了,王哥哥?看着我做什么?我刚才说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那你也还没说,我有什么办法可以见到林侧君呢。”锦瑟当机立断地打断他的话,她再迟钝,也觉得素景然有些不对经了。   素景然表情平静,嘴角含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我如今住在后宫,还没有好好地正式地拜访过凤后和皇贵君呢,那林侧君既然是亲王宠爱的侧君,自然不是在凤后处就是安置在皇贵君那里了。我身为君傲皇子住在后宫,论理本来也该去拜见凤后和皇贵君的,如此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进了他们的宫殿了。”   “凤后就不必了吧,林侧君是软禁在宋皇贵君这里。”锦瑟道。   “即便如此,也要先去见凤后这个后宫之主才是,否则这绕过凤后独独先去皇贵君的行为就会引人疑窦了,再说了,就算我主动提出要求想要见见林侧君也是合情合理的,怎么说我这个即将嫁入亲王府的侧君,也该去探视关心一下亲王的宠君不是?旁人见了,也只以为我是为了讨好锦亲王呢。”素景然十分耐心地解释道,身为影帝,那后宫戏可不是白白拍的,剧本都看了无数个,在后宫该干什么他可是门儿清。   锦瑟豁然开朗,十分惊讶地看着素景然,那刚刚产生的一丝疑惑也完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由衷地感激道:“皇子殿下,你可真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若不是你,只怕我还一筹莫展呢。”   素景然又是一晒:“王哥哥,我这也是为了让亲王得偿所愿,就是不知道,王哥哥见了林侧君要说些什么呢?可是亲王有话要带给他?”   能在素景然这里得到如此有力的配合,锦瑟心头的大石也落了地了,她并不设防地对着素景然道:“这宫里是不能让林侧君继续待下去了,总要找个机会带他离开。”   素景然顿时心头一凛,他目光变幻,几经翻涌,又沉寂下来面色苍白地看着锦瑟:“王哥哥,宫中禁卫森严,你莫不是想要偷偷带林侧君离开吧,这是不可能的,再说……若是被人发现了……”   锦瑟当然明白他的话,顿时也觉得有些为难,自己总不能自私地再去连累无辜,更何况原本她决定背弃和君傲这小皇子的婚约就已经算是很不道德了。   想了想,她艰难道:“若不然,我就只是见他一面看看吧,至少要看看林侧君过得好不好,如此亲王才会放心不是。”   素景然当然知道她是在撒谎,但不知为何却又偏偏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了一丝萧瑟与无奈,眸中不由也染上了几分同情。 第189章 第一百八十九章   凤后的景阳宫里   洛清扬正端坐在帷帐后,看着眼前跪伏于地的两个后宫男子沉寂不语。   春日和暖,殿中微风徐徐,青铜香炉余烟袅袅,本该是十分惬意舒适的气候,但那俯身跪地的两个美男子却觉得手心都在冒汗,连动不敢动,一时间殿内安静的几乎要让人窒息。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两人方才听得凤后淡淡出声道:“本宫今日只是召你们问了几句话罢了,怎么,一个个的就让你们怕成了这个样子?”   洛清扬目光如炬,淡淡地扫过他们的面上,“还是你们以为,买通了宫里的几个奴才,本宫就查不出你们给荣才人下药的事了?”   洛清扬的声音并不大,但听在这两人的耳中还是犹如晴天霹雳,顿时这两人都是脸色惨白,瑟瑟发抖得更厉害了。   “说起来你们也算是本宫的人,这后宫这么多人,谁不想得陛下的宠爱,但有本宫在一日,总会帮扶着,不至于让你们受冷落,可如今,你们胆大妄为,做下了这么大的事情还瞒着本宫,莫非你们就预备仗着本宫的势,在后宫为所欲为?”话到最后,洛清扬的语调带着轻微的上扬,透出的是一种带着肃杀的凌厉。   那两个后宫男子顿时又是匍匐在地连连叩头道:“求凤后陛下宽宥,卑妾再不敢了。”其中一个容貌俏丽脸蛋却有些消尖的男子更是慌忙开口解释道:“殿下明鉴,这荣才人本是一年前犯了错而被您罚为宫人的荣侍郎,却不料短短几个月便又重新被陛下临幸重新被封为荣才人,卑妾这也是乱了主意,生怕他重得陛下宠幸后嫉恨我们几个往日里对他的欺辱,这才不得不想到先下手为强。”   另一个男子则是连声附和道:“正是如此,且我们私下查证,这荣才人很可能已经有了身孕,如今陛下名下除了几个皇子还尚无人有所出,若是诞育下公主,依着陛下对他的宠爱只怕日后更是难以压服,卑妾为了凤后着想,这才不得已……”   闻言,洛清扬微微扬手,一声冷笑道:“为了本宫着想?真为了本宫着想也就用不着让我来给你们收拾这烂摊子。”   两个美男子顿时噤声,复又低下了头静默不语,而就在这阵令人压抑的安静中,两人连大气也不敢喘,不知过了许久,才听见凤后洛清扬似乎是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几疑是错觉之下,又听见他平静地道:“都起来吧。”这算是不会再问罪的意思了。   一时间如蒙大赦的两人都努力克制住自己的颤抖,他们缓缓起身后退半步,低头束手站在了一边。   “这荣才人有了身孕的事,你们以为我就不知道?哼。”他淡然地道,一股怫然不悦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散发而出,作为凤后,本该是后宫之中最为显赫尊贵的第一人,但却无人知道,安澜但凡要招他侍寝,第二日必然会有一碗避子药汤静静地送到他的面前,也许这便是她的帝王之术,毕竟她对洛家可是有着十足的防备之意,比对之下,他自然对宫中每个有孕的侍君也同样的讳莫如深。   “如今陛下膝下犹虚,尚无可以继承大统的公主,如此关头你们却做下了谋害皇嗣这么大的事,虽说是本宫的人,可这么大的事若是被陛下知道……”洛清扬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两人,吓得这两人更是浑身如筛糠般发抖,“求凤后陛下救我们……”两个人都很清楚,这件事既然会捅到凤后这里,自然也意味着会捅到其他人那里,一旦被荣才人知道了,也许就意味着安澜也知道了,依着她一贯以来的雷霆手段,是绝对不会顾念丝毫旧情的,两人身为后宫贵人和美人,虽然平日里仗着凤后的关系在后宫横行无忌,无数次全身而退,但这权利既然是被给予的,自然也可以随时被剥夺。能不能活命,如今就在凤后的一念之间。   而洛清扬此时也的确在思量自己是否还要保下这两人,便听见随云忽然进殿低声禀道:“殿下,君傲皇子与荣才人在殿外求见。”   洛清扬眉头一皱,君傲皇子与荣才人?这俩个人怎会结伴而来,遂带着疑问的眼神看向随云,后者没有抬头却似是已经知道了洛清扬所想,于是又道:“皇子与荣才人不过是一前一后在宫门外遇到。”   洛清扬点点头,挥手让随云退下,他面无表情地起身,对着显得有些犹疑不定的秦美人和尚贵人道:“宫里如今耳目灵通的人只怕早就知道了你们来了我这里,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面色森然的又看了眼忐忑不安的两人,沉声道,“先前本宫不直接帮你们,就是要让你们好好看清楚!在这个后宫里,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就要狠下心来,做的漂漂亮亮的,斩草除根!否则被人抓住了这个把柄,就是轮到有朝一日你们被人清算。”两个美男子听了,都是倒吸一口冷气,洛清扬的话很简单,当初荣才人被贬为宫侍时,凤后碍于身份不能出手,而他们作为凤后的人就不该只是欺辱他而是应该直接打杀了这荣才人以绝后患,而不是留待如今成为他们的心腹大患。那两个美男子面面相觑,这才意识到自己当时耀武扬威的做法多么幼稚可笑,比之凤后的雷霆手段差了不知多少。   素景然身为一国皇子,随云自然不敢怠慢,他恭敬地将他迎进了殿内,只是进殿时随云的目光总是不由自地投向素景然身边易容后的玉锦瑟,在他看来,这位君傲皇子的内侍完全没有惯常的宫中奴才来到凤后宫中的谦卑拘谨,反而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犹如到凤后宫中来闲庭散步一般,比一旁亦步亦趋跟随着进殿的荣才人内侍随性自然的多了。以至于随云心中暗自有些吃惊,他暗地里朝锦瑟上上下下打量一阵,仍觉得看不透她的深浅,于是进了殿后又忍不住抬头朝锦瑟看了一眼,心中暗自琢磨开了。可能因为锦瑟天生就不是影帝,她学不会从头到脚的伪装,即使她的宫中礼仪可说完美,可一举一动哪里瞒得过宫里那些早已成精的人。素景然也只是觉得好笑,装傻的他哪里看不出锦瑟的表现,只是又怎么可能会去提醒她。   所有人都等了半晌,洛清扬方才堪堪而来,就见他一进来,顿时整个凤后宫中更是肃立噤声,甚至连衣袖摩擦之声都不可闻,唯有锦瑟,有些无奈地在心底摇摇头,这洛清扬,还是一如既往的重规矩,搞得一个凤后的景阳宫就像监狱似的,真心让她十分不喜。   身为凤后,洛清扬气质自然是翩然出尘,那身姿颀长如玉树,在他的身后此时除了内侍还跟随着两个后宫贵人打扮的男子,一个脸蛋削尖,显得十分俏媚,让锦瑟觉得有几分像她前世的那种偏女气的男人,而另一个则偏唇红齿白一些,那清秀中透着几分雅致也算是不俗,而相对而言,这荣才人同样看着年纪并不大,但衣着打扮和首饰却完全的不出挑,看起来显得很本分的样子,而且那容貌算是极其普通,至多颇有几分神采罢了,让锦瑟十分诧异自家二姐这几乎可算是选美男人集中的后宫居然还有这么一位人物。   和素景然随意寒暄了几句之后,洛清扬便将目光转向了荣才人,眼前面对凤后,这荣才人面色十分平静,似乎完全都不记得当初他被凤后和皇贵君以违反宫规杖责三十杖,险些丢掉了性命,若非后来陛下网开一面将他降为宫人,他恐怕早已活不过那几日了。可饶是如此,待得他伤好了以后,安澜有一次竟无意中又临幸了他,将他从尚衣局中带了出来不说,又重新封为从六品才人,这使得先前凤后和皇贵君对他的所谓宫中仪制不当的惩罚完全成为了一场笑话。这一番起伏本就容易令人猜度,而身为这漩涡中心的荣才人,却任谁也想不到的只不过是眼前这个面目平常的少年。   “臣妾参见凤后陛下。”   “平身吧。”起身后的荣才人仍是平静地低头伫立不语,洛清扬提都不提他被下药的事,反而面色和蔼的问道,“荣才人今日看起来气色不错,不过,特地到本宫这里来该不是专程就为了请安吧。”说到最后,语调竟微微地有些上扬,无形中就带出一分令人紧张地凌厉感。   “臣妾不敢,只是凤后是为后宫之主,臣妾只能请凤后做主。”说着,他抬头直视洛清扬,眼神中隐隐似是带着审慎,“若是后宫中有人罔顾宫规毒害他人,请问凤后该如何处置?”   闻言,始终冷眼旁观的锦瑟细微的皱了一下眉,这个动作其他人没有发觉,但眼角始终关注着锦瑟的素景然却发现了,他很快地就领悟了过来,这位传说中清高而自持的锦亲王定然是十分厌恶那些龌龊的后宫争宠手段。   身为一个普通的才人居然敢对着堂堂凤后质询,换上常人只怕早就怒了,但洛清扬却是轻轻地笑了,他双手搭在座椅两侧,整个人显得很是闲适:“听说荣才人都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怎么本宫是为后宫之主,却丝毫不知呢,这皇嗣大事毕竟马虎不得,知而不报,荣才人你可知罪。”语毕,洛清扬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盏,那瓷器落下的清脆声音在整个大殿中显得特别刺耳而尖锐。面对凤后此时的先发制人,荣才人面色不改地道:“是臣妾疏忽了,可能是月份尚浅,臣妾自己也没有确认岂敢上禀,若不然岂不是欺君之罪。”   洛清扬微微颔首,显得很是赞同:“却是如此,还是你想得周到。不过,即是尚无法完全确认的事情,自然也就不能随意拿出来说,否则便是欺君,你说是不是?”言罢,洛清扬凌厉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荣才人,若是普通人早就要在这样的气势下败下阵来打退堂鼓。   “臣妾自然并非空口白牙的指认,秦美人和尚贵人买通臣妾宫中的下人,在臣妾的膳食中下毒,此事乃是臣妾宫中内侍亲眼看到,恳请凤后做主,若是凤后真要一心偏帮,臣妾也只能去找陛下为臣妾找个公道。”   砰的一声,茶盏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洛清扬缓缓地在凤座上起身,那动作优雅而从容,但任谁都看得出此时他是动怒到了极致:“你是在威胁本宫!”   “臣妾不敢,只是凤后素来不喜臣妾,既然如此,臣妾也有自知之明。”   两人互相对视,若是撇除身份的差距,在气势上几乎可说是不相上下。   一旁的锦瑟不由在心中暗道,这终究是男人的后宫,男人的手段总是更为简单粗暴,说话也不带绕弯子的,可是有时候也的确更为直接有效。   洛清扬微微扯起嘴角,将目光转向身后:“随云,告诉这荣才人,冒犯凤后,宫规该如何处罚。”   “凤后陛下,臣妾已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荣才人打断他的话,毫不示弱地同样逼视着洛清扬,“臣妾受责不要紧,但若伤到了皇嗣,只怕陛下若是知道了也会动怒的吧。”   “哦?荣才人果真有孕了,怎么本宫方才招来御医问询,却得知并非如此呢?”洛清扬冷冽的声音是那么的平静,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屑。   荣才人对上洛清扬那清冽透彻,直入人心地目光,他显然是怔了怔,凤后这话,显而易见是预备将他置之死地了。   素景然赞叹地着看着洛清扬,饶是他演了那么多年的戏,看了不少演过凤后的演员,却没有一个及得上眼前这位真实的历史中的大周凤后的冷冽高贵,而演惯了后宫戏甚至读多了类似剧本的素景然也很清楚地知道,后宫这样一个是非之地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地方,所以对于凤后洛清扬的手段他并没有直观的好恶感。只是锦瑟却与他的想法截然不同,即使明知道自己眼下的身份只是一个区区内侍,可她仍旧不想只做个旁观者,毕竟这是两条人命,何况她本身的身份也让她带着些天生的有恃无恐的胆大妄为。   于是,就在所有人的意想不到中,她面如春风轻言细语地开口道:“不如再招来御医诊断一下如何?”   锦瑟的声音不疾不徐温润动听,就像一缕柔和的春风轻轻叩着门扉。因为她刻意借机用上了音魅术,让人听着,只觉得心尖似被电了一下,酥酥麻麻的。即使这种质疑插话是对凤后的大不敬,可因为她的魅术原因,此时所有人包括洛清扬在内居然都只是惊愕她的胆大妄为,却没有本能的反感。   “你是什么人?”洛清扬话虽然如此说,眼神却是瞥向素景然,毕竟名义上锦瑟是他带来的内侍,而这番作派也让众人明了,在凤后的眼里,一个个区区内侍还不配回他的话。   就见素景然微微一笑,态度亦是不卑不亢地上前一步道:“这位是我从亲王身边要来的大周宫侍,让凤后见笑了。”他的话只是表述了锦瑟的身份,却半分没有方才对她擅自出声的不安和歉意。   眼下,洛清扬何尝看不懂素景然的意思,他沉下脸,冷冷的盯着素景然,而后者则始终保持着视线下垂,一派的平静。   “凤后陛下,皇子殿下已是说的很明白了,我并非是后宫之人,若是要惩罚我的不敬,不如先问问锦亲王。眼下首要的,还是招来御医看看荣才人的身孕,凤后陛下连下毒这么大的事都不在意了,想必也不会在意让荣才人看看御医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石化了。寂静,整个宫中都是一片寂静,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开口甚至大声呼吸,所有人都呆滞地看着玉锦瑟,面对凤后她可以再胆大妄为一点不?   洛清扬眼中的寒芒一闪而逝地隐没在眼底,转瞬却已是一脸的神色自若。   好一会,他才似笑非笑地开口道:“你这话,是在责怪本宫处事不公了?”   锦瑟淡淡回道:“不敢。”   不敢?看她这表情这态度,恐怕没什么不敢的吧!!如此肆意妄为是仗着锦亲王的势?   “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如此与凤后陛下说话。”此时,先前始终站在洛清扬身后不敢说话的秦美人和尚贵人终于找到了机会向凤后表忠心,但洛清扬显然不领情,他冷喝道:“退下。”   两人忙不迭的退后几步,再不敢言语。   “不错,你很好!”凤后洛清扬带着几分冷意地看着锦瑟,把她弄得一怔,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这位凤后眼下是要把她惦记上了,幸好素衣不是在他的宫里啊。只是锦瑟却疏忽了,身为后宫之主,名义上就算是宋润也完全归他管制。若是洛清扬不知道她的身份尚好,要是知道了……   “来人,召内廷上鞭笞之刑。”所有人皆是面色一凛,在皇宫中执行鞭挞之刑可算是最重的惩罚了,秦美人和尚贵人此时都心头暗惊,明白凤后终于决定要亲自下狠手了,便是方才一直十分镇定的锦瑟自己此时也变了脸色,但洛清扬的下一句却更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只见他冷声道:”将荣才人宫中服侍的人全部押往苦役局,再将他身边的内侍拿下,身为奴才竟然不思劝解主子,跳动生事,死罪难免,至于荣才人……”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此时已经吓得匍匐在地的荣才人身后的内侍,“便先在翡翠苑里静思己过三个月吧。”   正所谓重重拿起,轻轻放下,此时任凭谁也想不到洛清扬方才还勃然大怒,几乎就要将荣才人置诸死地,但转瞬间就只是惩治了荣才人身边的内侍,但唯有深谙宫中生存之道的素景然才会懂得,凤后这一手玩得极其漂亮,只是打杀了几个下人根本无法让有心人挑出刺来,且对荣才人的惩治看似不重,却完全限制了他的自由,更斩除了他在宫中的臂膀,这一招实在狠辣。   顿时,在荣才人的惊愕之色之中,一群宫人鱼贯而入,将荣才人身边的贴身内侍直接拿下。   见此情形锦瑟正要上前开口,却不料一旁的素景然忽然将手压上她的手臂一拦,随即对着她轻微地摇了摇头,有些事可一不可再的挑衅,凤后的尊严不得违背,否则的话,今日的她除非亮明正身否则别想全身而退。可依照素景然的看法,堂堂亲王女扮男装在后宫走动,这样大的事情便是女帝知道了也会大怒的吧,因此出于保护锦瑟的念头,他当然要阻止她继续开口。   眼下瞅着这位亲王这表面上是半步不让,还不是同情心作祟,素景然苦笑地想道,这位亲王大人说起来也是宫里长大的,怎么还果然如传言中一般有些率性天真呢,凤后和荣才人这些后宫家务事摆明了就是争宠,这时谁要吃饱了撑的往中间插一杠子谁肯定得倒霉,唉,早知如此,他还是应该老老实实的当他君傲皇子,何必想当好人带着锦瑟去见她的林侧君呢。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我说,后面没几章开始又有比较……咳咳的地方了。摆明了肯定要被晋江锁了。   不知道我文案上的网盘地址大家看得见吗,看得见我就无所谓了,以后有点容易被锁的内容章节我就放网盘。   我网盘上的名字叫“雪雪家的苹果”,直接看更新后的文案也可以看到地址。 第190章 第一百九十章   “既然是让荣才人身边的内侍受刑,那就在宫里执行吧,如此也可以让荣才人看看,宫中对以下犯上的奴才如何处置,日后身为主子也更懂得该如何□□奴才,免得犯了大错连累主子。”洛清扬居高临下冷冷地说道,神情中更带着帝王般的高贵矜傲。   荣才人终于脸色发白浑身颤抖,但这却并非是恐惧而是愤怒,他不甘示弱地瞪视着凤后,却发觉对方只是斜睨着自己不屑冷笑,便知道此时此刻便是求情也救不下身边内侍的性命。说话间,已经有人放置好了行刑需用的矮凳藤条,更有两个看起来气力健壮的宫人走过来将荣才人身边的两个内侍摁倒在了长凳上,更直截了当地拨拉下了他们的裤子。   也许是明面上看来整个景阳宫里都只有男人,不会有人觉得此举有何不妥,但看到这一幕的锦瑟还是整个人都不好了,甚至当她看到那一边哭着被绑上凳子一边被人扒得露出白花花的臀部的小宫侍们不断求饶时,锦瑟简直心都塞了。鞭挞之刑不同于杖责,主要是针对奴才们来的,一般都会剥除了他们的衣物,如此做派自然会让人觉得十分羞辱,但宫侍本就低人一等,在宫中也的确有不少贵人主子用这样的手段来压服众人,杀鸡儆猴。   “凤后陛下,如此做是不是过分了点!”她当即朗声开口,素景然隐晦地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再拦住她,毕竟他很清楚一个女人看到这个场景的感受,也罢,走一步算一步吧。   “身为后宫之主,本该公平处事,才能让这偌大的后宫的每个人都心服口服,可凤后如今却是凭着一己好恶,肆意处置宫人,如此做法,似乎有失偏颇,更不符合洛家一贯以来的家世渊源,还请凤后陛下三思。”   随着藤条抽打声与小内侍求饶的哭声交叠,锦瑟夹杂在其中如黄莺出谷般的清雅嗓音便显得极为突出,她双眼乌黑幽亮地盯着洛清扬,这般姿态也极尽清贵,引人侧目。   “看来,本宫该请亲王大人过来坐坐,问问她最近是不是对身边的奴才都太和气了。” 洛清扬不怒反笑,右手重重的一拍座椅,目光锐利的盯着锦瑟,简直是满满的气场全开。而随着洛清扬黑曜玉般的一双眼睛流转着眸光转过来时,锦瑟简直觉得其中都是刀光剑影,藐视睥睨得让她继续都想低下头去。   这男人生气起来真可怕,看着眼前这个丰神俊秀的“姐夫”对着自己毫不掩饰地释放着杀意,锦瑟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以洛清扬的凤后身份要收拾自己绝对是分分钟的事。   “凤后多虑了,亲王已经赐下了一块令牌给我,让我事急从权,想必今日之事,她便是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废话,那本来就是她自己啊。   “亲王令牌?!”洛清扬惊讶且意味深长的看了素景然一眼,而后者居然也完全把这个颇有内涵的眼神看懂了,只能佯装羞涩的低下了头,事实上此时在现场的众人都看懂了,那眼神都带着十足的暧昧和了悟。   注意到所有人飘过来的欲言又止的眼神,此时锦瑟方才反应过来自己闹了什么乌龙,谁家亲王会把自己的贴身令牌交给一个宫侍,眼下看这个宫侍还跟在人皇子身边跑前跑后的,这分明是故意借着法儿保护自己未来的侧君。怨不得别人会这么误会,如此一来,方才锦瑟的仗义执言如今在有心人的眼中也变成了其实背地里君傲皇子的意思。面对这个被莫名歪曲的真相,锦瑟此时脑海里唯一的感想只剩下点点点。   素景然其实心理始终都有点挣扎,他知道眼下是个很特别的时机,如果他能站在锦瑟一边帮忙救人表现出女人们都很喜爱的“善良纯真”定然可以在这位亲王大人的眼里加分不少(其实他也是想多了),甚至可能会得到她的另眼相待,但在娱乐圈摸滚打爬多年的世故和理智又让他很清楚地明白那种所谓的见义勇为全身而退就是编剧写出来美化给大众的,真正的历史中若是如此不知进退和好歹,那么锦亲王和他都将面对极其不利的地位,任意妄为只会累及她的名声,害得她被女帝申饬被所有人鄙视她女扮男装(他还是想多了)。更何况眼下他的身份只是一个他国的小皇子,是不能直接插手大周的宫廷事务的,否则就是在给他这个身份惹祸,若是惹得凤后不喜,日后就算入了锦王府也不易生存。事实上素景然也是后宫争宠的戏拍得太多,有些思维定势,他却不知道玉家的姐妹向来是最护短的,且不说锦瑟本身就是个不好色的,就算她真的看上了后宫的谁谁谁,依着安澜的个性恐怕也会直接赏赐给她。   锦瑟和洛清扬只是这几句话的功夫,两个长凳上受刑的宫侍已经被抽打的整个背部都几乎是血迹斑斑,皮肉翻滚,荣才人眼神中带着一丝泪意,却强忍着没有开口,因为他很清楚,此时此地若是他开口为这两个内侍求饶,只怕反而会让他们死得更快。事实上纵是影帝的素景然此刻也是面色发白,虽然拍了那么多戏,但那些血腥的场面毕竟都是后期加工,哪曾真的如此身临其境过。反倒是锦瑟此世毕竟在皇宫长大,如此阵仗其实也看过不少,虽然亦是十分不喜,但至少不至于当场失态,只是面色也带着几分凝重罢了。   “凤后陛下,亲王若是在此也必然看不得这样的事情,还请凤后陛下适可而止的好。”锦瑟终于开始扯起了自己的亲王旗帜,但洛清扬听到锦瑟的话,却唇角一弯,口气依旧冰冷:“把他们的嘴巴都堵上。”洛清扬完全无视锦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她,意有所指道,“在我的宫里,由不得他们大呼小叫,至于你……若是再多言一句,本宫不介意再多处置一个人。”他锐利而冷凝的目光划过锦瑟的面上,后者心里陡然一紧,形势比人强,其实她自己也是很清楚的知道,就算是江湖上,所谓的“公理”也只不过存在于地位平等的人之间,除非她今天亮明正身,否则在如今双方绝对的身份差距碾压下,那些所谓的道理根本就已经不值一提。而洛清扬眼下虽然显得对她很是宽宥并不计较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也不过是因为她用上了摄魂术中的一些技巧罢了,在潜意识中让他顾忌到了锦亲王的名头而不对自己下手,只可惜自己终究不如师傅那般可以将摄魂术用的挥洒自如,直接让洛清扬住手。   但锦瑟并不想放弃,她看着洛清扬,手指微动运转真气,眼神一时间开始变得有些飘忽诡异,素景然观察敏锐,没有放过这一丝细微的变化。但锦瑟还没有来得及再有动作,荣才人却忽然已经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原来,执行鞭刑的宫侍早得了洛清扬的暗示,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两个宫侍被打得气息奄奄,身上更是血肉模糊,每一鞭子下去,两人都跟着挣扎扭动,可因为嘴巴被堵起来,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反而更觉得可怖。一众宫人,此时静立在宫连大气都不敢出,秦美人和尚贵人更是浑身抖得如同筛糠。洛清扬则是始终面色平淡而肃穆,似乎就像是在欣赏庭院中的美景一般泰然自若。而这荣才人本就有着身孕,这两日没有什么胃口,加上无意中被他的内侍发现秦美人和尚贵人对他下毒,就有些气急攻心,如今再亲眼看到这血腥的场面,终于让他的身体忍耐到了极限,种种负面状态相加之下,他就这样顺利成章地晕了过去。   荣才人这一倒,锦瑟和素景然都是吓了一跳,可能是锦瑟因为离得相对更近,又加上她有一点儿轻功的底子,于是就顺手捞了那么一把,这一捞之下荣才人避免了摔倒在地的局面而是直接躺在了她的怀里,锦瑟面色大变地直接扶住他之后,当即就又唤了他几声,见他没有动静这才抬头直接对周围的人喝道:“快,快请御医!”   注意到她眸中毫不掩饰的对荣才人的同情与担忧,一旁的素景然饶是伪装得再镇定也是禁不住神色接连变幻,其实以当时的情况,锦瑟觉得自己顺手救一下荣才人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她内心深处就是一个普通小女生,有能力却碍于身份不出手去救一个孕夫也实在是太没人性了一点。但素景然却并不这么认为,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对于她的所作所为便有了自己的一番理解,身为一个身份高贵的皇族,本该是高高在上,她却还能维持一份清明的本心,面对看不过去的事仗义执言,甚至还愿意亲自出手救下一个普通的宫中才人。相比之下,那些现代生活中他早已司空见惯了的为了一点点利益就出卖朋友甚至你争我斗,有了几个钱便装模做样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豪门与商界名流是多么浅薄,唯有眼前的这位古代历史中的锦亲王才是真正的贵族风范,更是人如其名的优雅如玉。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猜错了一点,也许这位美貌的锦亲王并不是所谓的鲁莽,而是善良。能在拥有这一切名利权势后还能维持这般单纯良善的本性,素景然顿觉自己那曾经早已冷寂而冰封的心似乎都在逐渐消融了,但是这感觉来得快去得更快,让他连深思一下都没有就被很快抛诸脑后了。   锦瑟尚还没有素景然想得那么多,见荣才人昏迷中仍难受地紧皱着眉头,当即也顾不得太多,直接对着周围的人喊道:“还不快请御医?”   就见所有的人都不敢有所动静,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洛清扬等待示下而凤后又偏偏陷入沉吟,这幅情形让她实在是看不下去,干脆直接对着洛清扬催促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这荣才人尚还怀着身孕,还不救人要紧……”   这些别说其他人了,连洛清扬自己都感觉是一头的黑线简直无言以对的感觉,这锦亲王身边的内侍到底可以脱线到什么程度,居然对堂堂凤后指手画脚,大呼小叫。   所幸锦瑟也突然意识过来自己不该这么拆这位凤后的台,虽然她的真实身份不用怕他,毕竟安澜是个有姐妹没男人的个性,但问题是如今林素衣还在后宫里面继续在人家手下讨生活……虽然那日子应该也过不了几天了,但好说总得等自己顺利的混进去把人给救走吧?   这么着锦瑟就立即换了一张非常和颜悦色的表情,并且又刻意用上了她一贯的杀手锏——魅术,就见她目光一侧,流转之间,一双媚眼潋滟流华,其中却明明白白地写着请求:“请凤后陛下恩准救治荣才人。”人家都怀着孕呢你都见死不救,做出这么没人性的事你难道就不愧疚吗?!   看懂了锦瑟嘴里恳切地请求着,眼中却分明表达着不容质疑的神情,洛清扬愈加不悦,他真的很想直接动手把锦瑟一巴掌拍死,还好关键时刻他终于凭借强大的自制力压了下来,但长袖下的手还是暗地里捏成了拳头,死盯着锦瑟又看了三分钟,此时任谁也不知道平日里总是稳如泰山的凤后居然还有险些失控的一天。   “来人,把荣才人扶进偏殿,招御医。至于你……”洛清扬语气放缓,带着冷笑,“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今日一再顶撞冒犯本宫,罪责难逃,绑起来掌嘴三十……”本来想说直接杖毙,但话到嘴边看着那双胆敢直视自己的幽深瞳眸居然就变成了掌嘴……   锦瑟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这魅术居然不顶用了啊?   看来自己缺乏便宜师傅的直接教导,就连摄魂术也完全修炼得不到家啊,当初对宋润使不上劲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连洛清扬都不买帐,看着此时眼中似乎蕴含着刀片,杀气逼人的洛清扬,此时的锦瑟简直无语凝噎都快给这哥儿们跪了,二姐啊,你娶得这些男人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我真是玩不过也玩不起啊。好歹这家伙也算是自己名义上的姐夫,心志坚定也是常理,这说明安澜比他更厉害才对……咦,怎么这样一想突然感觉心情更复杂了?!   一边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思索着对策,锦瑟一边还紧紧的盯着洛清扬,几乎要想在他的脸上盯出个洞来,无视了一旁朝她走来的气势汹汹的宫人们和一旁已经神色大变正欲开口的素景然,锦瑟以不变应万变,忽然就出声道:“凤后陛下,其实来之前亲王殿下还有一句话托我转述。”   洛清扬依旧长身玉立,他微低下头定定看着她,面无表情,嘴唇紧抿,剑眉下的双眼锐利又深邃:“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您确定?”锦瑟故意显得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洛清扬冷哼一声,死到临头了,倒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   锦瑟有心要反将洛清扬一军,见他果然顺着坑跳了下去,于是扬声道:“亲王殿下说,洛哥,我这奴才刚进宫没多久不懂事,您多包涵,若是有得罪的地方,您教训几句也就罢了,回头我自己管教。”   后面的话其实没人注意,单单这声洛哥一出,所有人就已经傻了,连凤后洛清扬都明显地有些发蒙,锦瑟这一声洛哥,简直喊得他心都有些发颤了。   小时候那位锦亲王还是皇女的时候,但凡只要有事求他,必然都会来一句谄媚的“洛哥,帮帮忙嘛。” 其他皇女都是把他当成未来的凤后毕恭毕敬的对待,唯有那个玉锦瑟,你说她不恭敬吧,她礼仪周全,完美得让人无可挑剔,可你说她真的把他当未来的后宫凤后看待吧,偏偏她每次开口的第一句就可以搞得他哭笑不得,完全是一副杀熟作派。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其实玉锦瑟是很聪明的,或者说大智若愚吧,他如今住在后宫,成日里看那些后宫贵人们来我往地为了一点安澜的宠爱争斗不休,精心揣摩女帝的心思不说,还要巧妙适当的安排后宫中的侍寝头牌,每天每天都是费尽心思,那时候的他就会想着,他这个凤后其实做得真没什么意思啊。   还不如玉锦瑟这样看似糊涂却过得比谁都自在安然的好,她什么都不争也不在乎,遇事巴不得有多远躲多远的性格反而更得安澜的信任。   想到这里,洛清扬忽然极淡,极淡地笑了。但那样的轻浅的笑容,丝毫不达眼底。   “既然如此,本宫就给亲王面子吧,掌嘴就免了了,不过你方才不是想救人么,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愿意躺上长凳挨上十下藤编,本宫就饶恕你的不敬之罪,也放过荣才人那两个内侍,如何?”   锦瑟登时脸色就沉了下来,如何?如何个鬼啊,要她在一群男人面前脱了裤子挨鞭子抽,这可能吗?   但洛清扬嘴巴里虽然问着如何,那几个向锦瑟走开的膀大腰粗的宫中刑役司的奴才的行动却是丝毫不慢,显然是得了洛清扬眼色,看着就要把手架上锦瑟的胳膊强行拖她过去。   锦瑟登时就怒了,凤后陛下,你这样急着扒人亲王的裤子女帝知道吗?   “恳请凤后陛下息怒,刚才是我让这位亲王内侍大胆出言的,如今还请凤后陛下网开一面,切勿和她计较。”素景然突然身形一动挡住了那两个宫侍的去路,他不得不抢在锦瑟暴走之前出声维护,毕竟他也是在场唯一一个知道锦瑟真身的人。   洛清扬双眸一眯,他忽然就看出了这位皇子的紧张之色,双眸略带玩味的掠过素景然周身,而这样的眸光不由地让素景然的心跳更快,但他终究是演技过人,那眉眼依旧镇定如故,居然一动也没有动。 第191章 第一百九十一章   191.   洛清扬凌厉的目光扫过素景然和“忐忑不安”的玉锦瑟,开口便是一顿严厉的训斥:“皇子殿下,这是我们大周的家务事,莫说你如今还未正式嫁予亲王,便是嫁了,你也无权干涉本宫如何处置一个大周宫侍。”   素景然微微皱眉,他早就料到凤后不会是这么容易对付的角色,但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公然而毫不留情的驳斥自己,从名分上说自己怎么也算是亲王的侧君,若是普通的情况下,凤后应该也不会如此不留情面,只能说这次亲王所伪装的宫侍是真的把他惹怒了。   “不过既然皇子都开口了,本宫也不会不通人情,怎么说这也是亲王的奴才,我如今也只是要惩戒他,却不会要了他的命。本宫知道皇子心善,若是怕亲王责怪,本宫自会派人为你解释。”   放屁,锦瑟听了就不由心底骂道,这算是打一棒子再给把甜枣严厉与温柔并济的语言艺术吗?说来说去不就是警告素景然不要多管闲事,因为管了也是白搭吗?   素景然自然也是听得出洛清扬的话中之意,知道他今天是执意要收拾这位易容后的亲王大人了,这也难怪,毕竟众目睽睽之下,洛清扬又是后宫之主,若是不好好处置一个屡次挑衅他的下人,日后他又如何治理这诺大的后宫。   影帝大人虽然很会演戏,剧本看得也够多,可眼下这个场面实在是太复杂了,复杂到他个人的能力已经无法转圜的地步了,但他同时也很清楚自己该如何作为,因为这绝对是个刷亲王好感度的机会,此时他越是大义凛然坚决维护,亲王对他就越是愧疚。双眸微凝,素景然欲要再开口表现一番,但洛清扬却是直接快刀斩乱麻,不愿意给他再多话的机会,他径直冷声对那几个执鞭的宫侍们道:“磨磨蹭蹭的都在干什么?莫非等着本宫也要把你们用宫规处置了?”   锦瑟发现,洛清扬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染上了一丝凌厉,显然,他是没心情继续和自己折腾下去了,又或者,他今天的心情其实十分的不好,自己又恰巧撞在了枪口上。   于是,几个身傍腰圆的男人又直接朝她扑了过来,但锦瑟怎么可能坐以待毙,情急之下她一个闪身避过了他们,仗着自己那几分三脚猫的轻功底子,居然在景阳宫里和那几个宫侍玩起了“躲猫猫”。只可惜景阳宫虽然够宽敞却哪里都不好躲,宫侍们眼看着凤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都不得不一个个的冲上来想要抓住这个还敢抗命乱窜的家伙,于是想要抓住锦瑟的人越来越多,锦瑟能逃的空间自然也就越来越少。   这些人还真是没完了,被气得直翻白眼的亲王大人终于破罐子破摔,居然朝着洛清扬的身边冲了过去,预备直接拿他做了挡箭牌,一边跑她甚至还一边还对着意图上前来救她的素景然打着眼色,示意他不必担心,毕竟在锦瑟眼里,素景然可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锦瑟这一下子举动可以说是迅雷不及掩耳,她身姿灵巧的冲到洛清扬面前也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他们措手不及也根本没有料到她竟然会如此胆大,毕竟凤后身边又有谁敢大辣辣地冲过去抓人,顿时宫侍们一个个都脚步凝滞,面色犹疑和惶恐地看着显然已经在爆发边缘的凤后洛清扬。   等到有那么一两个反应过来的想要上去把她从洛清扬身边赶开时,锦瑟干脆直接两手抱住洛清扬的胳膊,然后一脚一个把胆敢靠近她身边的人都从台阶上踢了下去,因为是在凤后的身边动手,大家都束手束脚,锦瑟甚至还挽起了袖子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模样,在众人眼里,此时的她完全不见一丝大周男子们该有的娴静,如果不是他身上的宫侍服还在,那活脱脱就是一个泼夫啊……   见此,宫侍们都目瞪口呆看着锦瑟,不少人开始怀疑这里还是宫规森严的大周皇宫吗?反而还有几个没冲上去的宫侍们很庆幸自己的聪明,不然现在被踹在地上四脚朝天的人当中绝对有自己啊。   等台阶下的几个宫侍好容易从地上起身,战战兢兢地看着凤后洛清扬时,锦瑟依旧显得十分“亲热”的挂在他的身上,她神色戒备的提防着每一个试图靠上来的宫侍,不是她想要做得那么出格,实在是面对要被扒裤子的现实,一向淡定超然的锦亲王也是乱了分寸了。   洛清扬当然不是没有反应,只是他完全来不及反应,只能用着几乎想要将人凌迟的目光盯着锦瑟,直到她有些受不住地转过了头去面色尴尬地说道:“真对不起,我刚才也是急了,要不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其实我刚才真心也没做什么啊,不就是替荣才人和他的侍从说了两句话,您气量没这么小吧,再说争风吃醋多不好,被女帝知道了也会有想法的。”她的语气十分诚恳,洛清扬万万想不到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敢跟自己谈条件,于是即使他的面上看似十分镇定,但那簌簌发抖的手却完全出卖了他的心情,锦瑟当然不会没有察觉他正气得发抖,想要伸出手讨好地替他抚抚胸,却又立即意识到性别不对,于是马上放下手来,继续安抚道:“真的,您别生气了啊,好好地一个美男,这生气多了人容易老…”和洛清扬相比,她的声音并不大,却是清楚无比,虽然是在道歉可她此时说话的神态却实在是太自然,以至于不少人包括秦美人和尚贵人在内都是愕然,几疑自己是幻听。这诺大的后宫,还没谁见过有人胆敢和凤后如此说话,甚至……就这么大辣辣地站在他的身边用仿佛是哄人的口吻。   素景然的喉间险些溢出一丝笑意,还好在即将发声之前他又忙拳抵唇边,轻咳一声压了下去,怨不得他想要笑场,实在是这位锦亲王也太可爱了点。   此时的洛清扬被锦瑟牢牢地抱着胳膊,再加上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脸色实在是已经难看至极,他毕竟是个男人,锦瑟的所为几乎可以算是威胁到他的安全了,虽然她本身完全没有这个意向,但尊贵的凤后怎能允许一个卑微的宫侍如此接触到他的身体,于是他动手了,伸出另一只手直接抓住了她的胳膊,想将她整个人朝外一丢,在他看来,这身形纤细的宫侍看起来应该力气不大,可他的手臂才刚一用力,锦瑟就警觉到了,她哪里肯轻易地被洛清扬推开,两人这样互相拉扯着不放,你来我往之下洛清扬当即脚下微微一个踉跄,立即就站不稳了,而为了扶住他,锦瑟的手不得不直接揽在了他的腰身上一抱,随着一阵清爽好闻的龙诞香直扑鼻尖,洛清扬就这样被她整个都抱住了。   锦瑟完全地傻了,她气息都有些急促了,天知道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啊,透过宽大的宫袍她很明显地感觉到了洛清扬修长纤瘦的身躯,这无一不挑战着她原本应该十分坚韧的神经,于是她像触电一样地飞快地举起自己的双手,就好像刚才自己碰到的是凶猛野兽一样,   在那一瞬间,素景然亦是愕然地睁大了眼,但后一秒,他就差点没笑出声来,不是他不厚道,实在是这个平日里风光霁月,貌美如花的亲王大人的脸上瞬间出现的坑爹表情太让人发噱了,瞧那小模样儿,震惊得就像是刚给雷劈过似的。   “我……我真不是有意的。”比起锦瑟的语无伦次,凤后洛清扬的表情就显然是镇定多了,虽然已在暴怒边缘却也只是冷声道:“来人!把她拖下去。”亏得他这个时候还能如此冷静,但唯有离他最近的锦瑟才会感觉到他的眼神已是冰冷如刃,身体更是气得微微颤抖了,锦瑟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的祸实在是闯的有些大了,□□下,她的脸都红了大半,同时又极其的庆幸幸好洛清扬不知道自己是个女人。她承认今日的自己是有些莽撞了,可是即使再重新来一次,她可能还是会忍不住站出来说话,毕竟锦瑟说到底也就是个心思单纯的普通女子。   眼看着自己一离开洛清扬的身边,那些宫侍们又是蠢蠢欲动,锦瑟顿时又怕了,整个一转身又缩到了洛清扬的身边躲在他背后。显然,比起在一群男人面前光屁股,激怒姐夫也压根算不得什么了。“凤后陛下息怒,我真不是有意的……”对于眼前这位容颜俊美却又充满威势的姐夫,锦瑟真的是没辙了,她其实很想用魅术,可是洛清扬类同安澜的帝王气势让她心有余悸,再加上面对又是自家的二姐夫,锦瑟也没法肆无忌惮的使出那些在她看来不怎么入流的魅惑之术。   “你居然还敢站在本宫身边,真是好大的胆子。”洛清扬怒喝道,此时的他实是气势惊人,浑身都散发着肃然的寒气,带着上位者生杀予夺的强势。听到这叫声,此时离得最近的锦瑟得只觉耳中生疼,她不无头疼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事实上洛清扬执掌后宫这些年,从没有遇到过如此荒唐的事情,这个普通的宫侍,对他几乎就没有任何惧怕,即使面对他迫人的气势也依旧从容自如,这是洛清扬执掌后宫以来从未遇到过的事情,他犀利而明亮的眼眸里,此刻满满都是怒气和戾气,甚至有一丝杀伐之气,令人心头不由自主一颤!如此凌厉的杀意对着锦瑟而来,毫无遮挡,便是一贯淡定的锦瑟,此时也禁不住感觉到心惊肉跳。   “随云,杀了他……”缓缓地,他开口了,那声音清润动听到了极点,却也阴寒到了极点,目光深邃森冷,看得锦瑟当即背脊一凉,不是吧,二姐夫要来真的了?   下一瞬,那原本站在凤后附近,始终显得十分的沉默的随云却是身形一动,眨眼间就出现在了洛清扬的身边。谁也没有想到,包括锦瑟自己也没有料到,这位平日里跟在凤后洛清扬身边的面貌平平的内侍随云居然是个有武功的,若非今日锦瑟把洛清扬气到了极处,恐怕他也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曝露这一点。毕竟若是他思路正常的情况,他完全可以召人唤来禁宫侍卫来把锦瑟就地正法,无非是需要花费点时间。   随云出手,当然不是真的第一招就能杀了锦瑟,景阳宫内可不能见血,何况此时的玉锦瑟正站在凤后洛清扬的身边,未免伤到自己的主子,他出手十分稳健,只求逼退锦瑟,但锦瑟不是寻常人,她在第一刻就反应了过来,于是剑走偏锋,干了件极其胆大的事情,微微提气,她对着随云也是冷喝了一声:“退下!”   情急关头,她这蕴含了真气的一声爆喝居然完美的运用了摄魂术的音攻之法,随云猝不及防之下微微一怔,眼中居然闪过一丝迷惘,也就借着这一良机,锦瑟预备先下手为强地把随云制服了。   往好了说,锦瑟如今也算是行走过江湖了,又接触过诸如令狐源,寒朝羽这样的高手,故此胆子肥了不少,总觉得随云大约也不过是一个有几手功夫的宫中内侍,厉害不到哪里去,因此她预备趁着良机用令狐源无聊时教过她的几招直接把随云给劈晕了。   但往坏了说,她实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高估了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在凤后身边潜伏的怎么会是普通的高手,随云自然也是深谙武功的高强侍卫,他内功精湛,虽然被摄魂术震了一下,但他回神的也很快,锦瑟又是花拳绣腿没一点杀伤力,于是这第一下过来反而直接把随云给拍醒了,醒来后的随云当即就反射性的一掌劈在了她的胸前,让锦瑟直接飞了出去,还喷了一口血。   不仅如此,因为方向的缘故,锦瑟是直接朝后就势倒在了洛清扬的身上,使得洛清扬也是被撞得直接一记闷哼,然后两人一起摔在了凤后的宝座上,洛清扬甚至还很不幸的做了锦瑟的肉垫子,而可能因为内力冲击力较大,洛清扬也被震得迷糊了一下,否则清醒的他估计也会直接吐血。   整个宫殿的小伙伴们顿时都惊呆了,从他们有记忆开始,凤后就应该没有这么丢脸过吧,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有所谓的幸灾乐祸的想法,所有的只是担心凤后冲动之下会不会杀人灭口。   随云顿时脸色都青了,他知道自己坏事了,刚才清醒过来的一瞬间他其实只是本能防御而已,结果因为反应实在太快,快到没有第一时间看清楚形式,顺手就那么一下……这下好了,伤了人不说,主子还被人压了……最要命的是,刚才那一掌劈过去的不正常触感告诉了他,眼前这个宫侍其实是个女人。一个女人混到后宫,然后压着他主子倒在景阳宫的后座上,这种秘密被谁知道都要被凤后灭口了吧,于是就在此刻,可怜的随云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做了一个英明的决定,那就是誓死捍卫眼前这个宫侍的性别,把这个秘密坚决地烂在肚子里。   锦瑟很生气,内心很受伤,用尽老命使了个摄魂术,却连个普通的宫人都制不住,那色狼内侍打哪里不好,还偏偏一掌直瞄她胸口,如今自己被人狠狠滴吃了一记豆腐不说,更受了伤,简直让她愤恨的就想捶地。   她捂着胸口侧身想从洛清扬的凤椅上爬起来,此时洛清扬也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了,愤怒的他当然想直接把锦瑟踹下去,但偏偏适得其反,两个摔在一起的人本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情形,于是已经受伤而动作迟缓头晕脑胀的锦瑟完全没有体会到洛清扬的心情,还因为起身时动作不给力,下盘不稳又重重地跌倒在了他的身上,这些变故其实都发生在几秒内,连随云都来不及做出反应,所有人能看见的就是锦瑟整个人正面又和洛清扬抱了个满怀,那直垂及腰的青丝直接散在了洛清扬的脸上不说,头更是直接埋在了洛清扬的脖颈间,以至于洛清扬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唇齿留在自己的颈间呼着的热气,闻到发丝的清香,以及和刚才一样紧紧贴合在自己身上玲珑纤细的身体。这姿势,实在是要说多暧昧就又多暧昧,这让洛清扬莫名地就觉得喉头一紧,但下一刻,他的眸中就染上了摄人的寒意,以为他还感觉不出来吗,这个该死的倒在他身上的所谓宫侍压根就是个女人!!   素景然此时已经顾不得其他,只能上前几步,赶在所有人都还没回神过来的当口将锦瑟飞快地从洛清扬的身上拉起来,低声地焦急道:“快,赶快走……”   锦瑟当然知道他的用意,如今的自己搞出了这么大的闹剧,若是再不离开,被收拾真的是分分钟的事,若是被二姐四姐发现,别说能在后宫顺利的去带走林素衣了,此时的她压根是自身难保。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自己的内伤,飞速地从洛清扬的身上起来,就见洛清扬眸若寒星地瞪视着她,浑身散发着森森冷意。   未等他开口,素景然当机立断,竟直接对着此时正缓缓整理仪容,已经重新端坐在凤后位置上的洛清扬直直跪下:“凤后陛下,今日实是我莽撞了,是我暗示这个奴才顶撞凤后,凤后若要惩罚便请惩罚于我,否则我实难和亲王大人交代。”言罢,他毫不犹豫地磕了一个响头。   见他堂堂一个皇子如此卑躬屈膝只为给她解围,锦瑟禁不住动容了,没有人发现到此时跪下的素景然,那浩瀚如深海的眼神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极淡的笑意。她眼眶湿润,伸出手想要拉起素景然,后者却只是微微地对她摇了摇头,影帝大人的心中其实就和明镜似的,如今的局势是他最好的机会,让日后的锦亲王感觉愧疚和亏欠的机会,如此良机素景然怎会放过,别说下跪了,身为影帝,就算三跪九叩的镜头早都不知道拍过多少回了,无非就是再带着一份职业的素养来演一次罢了,也因此,此时的素景然演得真的很像那么回事。   随云将功补过,此时已经机灵的上前替洛清扬整理仪容,再加上他恢复平静后的雍容气度,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闹剧都是幻觉一般。   “凤后陛下,这奴才也实在是太狂妄了,请让臣妾叫来禁卫军……”一旁的尚贵人终于逮到了机会试图在洛清扬面前表现自己的愤慨和忠心。   “住口!你要是再多说一句就给我滚出去!”洛清扬不满的呵斥道,让尚贵人立马就瑟瑟发抖的住了嘴。让禁卫军来抓住这个不知身份的宫侍,然后再让人发现她是个女人?如此一来,也用不着别人来对付他洛清扬了,这是明摆着要把把柄送给宋家和他洛家的敌人。   想到这里,洛清扬强行压抑着怒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素景然,眼下这君傲小皇子如此地保护这个女人,莫非……有那么一瞬间,即使是洛清扬也觉得有些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他竟然会开始怀疑这个宫侍是玉锦瑟那家伙假扮的。   素景然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洛清扬,刚才那一瞬间他爆发出来的气势连他都觉得被压抑得难受,可他更清楚的是,洛清扬如此喝退尚贵人,摆明是预备放过锦瑟了,即使他没有发现到眼前的宫侍就是锦亲王,但肯定也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如今自己放下身段跪求与凤后,至少在明面上,已经做到了给凤后一个往下走的台阶。   趁着此时凤后洛清扬还在阴晴不定地琢磨着,素景然干脆再接再厉地又道:“这奴才亦是亲王大人的心爱之人,我实是不敢让他有什么闪失,还请凤后陛下高抬贵手,今日的失礼之罪我自会另行禀报亲王,再向凤后陛下赔罪。”   他一边说着,一边面色显得有几分为难,锦瑟也只能聪明的低头噤声不语,心里吐血地任凭他把自己越描越黑,暗暗祈祷素衣若是听到了可千万别当真啊。   素景然如此一说,那些方才还奇怪堂堂皇子为何要极力保下这么个奴才,以及疑惑为何区区一个宫侍居然可以如此嚣张的众人才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奴才也是亲王的枕边人啊,或许是新近得了宠,怨不得如此任性。但反过来想想,也难怪皇子会如此为难,毕竟人家亲王把自己的一个新欢送到你身边,若是你没有好好保护让他有了什么万一,总会给自家的妻主日后心头留一个怀疑,以为他是嫉恨或者其他什么小心思故意的让他丢了性命。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日后也必然会在妻主的心里打个折扣,就算是堂堂皇子,如今也是嫁给亲王为侧君,是要倚靠着亲王的宠爱过日子的。如此一来,很多人不由地都对素景然产生了一丝怜悯。   素景然始终跪着不肯起身,而洛清扬的脸色也显得有些严肃和冷凝,宫侍们亦是大气也不敢喘,人人都以为堂堂凤后也是被这位聪敏却又可怜的君傲皇子打动了,却不知道此时的洛清扬正暗地里用眼角注意着锦瑟,一个劲地琢磨着她的真身,满心疑窦偏偏又不能当场问出口,于是那一双锐眸便不断地掠过锦瑟周身,让锦瑟浑身都感觉凉飕飕的。   “既然皇子殿下都如此跪求了,那本宫自然……也愿意给皇子一个面子。”   闻言,锦瑟和素景然的心底都暗松了一口气,素景然更是毕恭毕敬地又施礼道:“多谢凤后陛下宽宥,我代亲王谢过凤后陛下的大人大量。”   锦瑟暗暗感激地看了素景然一眼,那一眼自然没有逃过洛清扬的眸底,顿时他的眸中染上一丝嘲讽,玉锦瑟那家伙的怜香惜玉可是出了名的,若真是她,那刚才几番想要救下荣才人和他内侍的行为也不难令人揣摩了,如今这小皇子的苦肉计也更是适得其所。只可惜,他今天这笔帐,还是势必要讨回来的。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洛清扬语气凉凉地道。一句话,两个人的心口又被吊了起来,注意到锦瑟此时又是禁不住一脸惊吓地看着自己,洛清扬以无法令人察觉的弧度勾了勾嘴角。   “说起来本宫这里正缺个值夜的宫奴,从今日起便让他过来为奴伺候本宫三个月吧。”   锦瑟顿时就有种想要昏倒的感觉,所幸素景然反应更快,他仍是中规中矩地回道:“如此亦要禀过亲王,还请凤后陛下见谅。”   洛清扬冷哼一声:“怎么,本宫只是问她要一个奴才,莫非亲王连这都舍不得?说起来本宫还以为锦亲王是个洁身自好,清高自持之人,却不知她竟然会宠幸如此一个不知进退之人,这样的人日后留在亲王的后院也是一个祸害,还不如交由本宫□□几日,想必亲王也会感激我。”   说到这里,洛清扬隐晦地看了锦瑟一眼,后者果然一脸焦急毫不掩饰,但除了焦急似乎并没有自己被羞辱的怒火,这让洛清扬有些举棋不定起来,在这种言辞的刺激下都不生气,这人果真是玉锦瑟么?   “那…能否以后再□□?”锦瑟小心翼翼地问道,她来后宫不是为了伺候洛清扬,是为了去宋润那里见林素衣的啊,“亲王这里还有事吩咐我要做,我可实在不敢耽搁……”   见她居然还在讨价还价,景阳宫中所有人都无言了。   洛清扬冷然地瞥了她一眼,便又看向素景然道:“罢了,我也不为难皇子了,改日便让亲王带着他一起到我这里赔罪吧……”洛清扬边说,边继续眼神晦暗地紧紧地盯着锦瑟。果然,这句话一出,素景然神情还算是淡然,许是对他的试探已在意料之中,可向来单纯的锦瑟却是勃然变色,赔罪没问题,可自己怎么变身成两个人啊……   事实上洛清扬这一句话一出,众人也都有些迷惑了,这侍从虽然已经为亲王侍寝过了,就算能另眼相待但终究也还只是个小宫侍罢了,哪里值得亲王大人亲自前来为他赔罪。   看着此时正危险地眯着眼暗自观察着锦瑟的洛清扬,素景然心头也是有些好笑,这亲王大人肚子里估计没有那么多男人间的弯弯肠子,压根就没听出来洛清扬这句话压根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反而还当了真,明显是一脸为难地在那里纠结着。   “怎么……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到?看来我还是找禁卫军来把他拖下去吧……”洛清扬欣赏完了锦瑟的为难,故意又拖长了语音对着素景然来了一句,锦瑟被他弄得是一个七上八下,犹如心里吊着十七八个水桶一般,只能求救似地偷偷看了一眼素景然,素景然在心里叹口气,也罢,就让凤后整一下亲王大人出个气吧,毕竟今天这事也闹得太不像样了。想到这里,他又有点想笑,这亲王大人可真是傻得可爱,也不知道刚才哪来的勇气上蹿下跳的搞得整个景阳宫鸡犬不宁。 第192章 第一百九十二章   事实上,经过这一连串的试探,洛清扬早已经确定了眼前的这个人的确就是玉锦瑟那家伙,正因如此,想清楚这一点的他才知道自己今天绝不可能让她轻易离开景阳宫,堂堂亲王居然伪装成一个宫侍到后宫来绝不是小事,他必须要留下这位任性的主好好地问清楚她到底预备干什么,不仅如此,他还要帮她在后宫掩饰身份,确保她不会被任何人拆穿,否则日后若是追究起来,他堂堂凤后同样也会吃不完兜着走,但眼下看来,要这位主行事低调谨慎,那压根就是个笑话。   洛清扬能想到的,素景然当然心思一转也能想到,但锦瑟尚还没想到,她瞧着洛清扬一面继续“为难”着素景然,一面却眼刀嗖嗖地朝自己身上戳来,只以为他是完全还没有消气,眼看着这么一个还是孩子的素景然为了她被训斥得跪在地上可怜地垂着头的小模样,锦瑟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想了想便也预备跪下请罪再说点软话,反正今日她只要能顺利离开景阳宫去见素衣,这点面子上的小事也算不上是什么了,再说她是一个成年人怎么可以让一个小孩子为她受罪买单?   “凤后陛下,千错万错今日都是我的错,还请陛下饶恕皇子。”锦瑟出声道,言罢那腿脚一弯便要顺势跪下,素景然和洛清扬俱是当场心头一跳,警觉地察觉到她要做什么,顿时不约而同地大喊道:“不可!”   比起尚还跪着的素景然,洛清扬的反应显然比他还要快,就见他当即从凤座上起身,一个跨步向前直接伸手一把就将锦瑟朝下的身体死死拉住了,事实上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恨不得直接把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亲王直接掐死……看着此时被拦住的玉锦瑟还一脸迷惑地瞪着他,洛清扬实在是有些咬牙切齿,她以亲王之尊对他一个男人下跪,这是存心要气死他是不是?   “本宫可受不起你这一跪……”洛清扬一字一句地吐出,目光阴寒得让锦瑟径直打了个寒噤,而在旁人听来那语气似是十分不屑,唯有和洛清扬脸对脸的锦瑟才清晰地看到他眼里燃烧着的熊熊怒火。   素景然的脸色也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动容,女人膝下有黄金,如今锦瑟居然为了替他求情居然毫不在意说跪就跪,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么,她可是这个时代最尊贵的亲王殿下啊。素景然顿时就彻底地误会了,整个心里充盈着满满的感动。   “你若要赔罪,今日就留在本宫这里好好地赔……”洛清扬的手依旧还是牢牢地抓着锦瑟的胳膊,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让这位荒唐的亲王真对着他给跪下了,锦瑟实则被他这么揪着也是有些胆战心惊,这位凤后该不是想揍她吧,应该不是,但后一瞬她便反应过来洛清扬的话,这是要把她强行扣押了?这可不行……   还待开口,洛清扬却已经先对着随云打了个眼色,这位高强侍卫顿时十分默契的闪身出现在了锦瑟的身后,干脆利落的一个手刀……于是,锦瑟晕了……   “陛下……”素景然脸色变了,却见洛清扬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淡然道:“皇子殿下请安心,本宫只是要小惩大诫她一番罢了,保证明日就会还给你一个全须全尾的宫侍,让你不至于难以和亲王交代。”   洛清扬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统领整个后宫,从来都不是靠得仁慈宽厚,更多情况下,当机立断和心志坚决才能达到他的目的,对待玉锦瑟也是一样,何况她今日这种行为已经对他产生了十足的威胁性。所以,他今日必须暗地里把玉锦瑟留下。   素景然皱了皱眉,心思剔透的他自然一转念就能想到洛清扬的目的,他当即亦是当着别人的面对着凤后委婉地应了声“是”   对于他的识趣,洛清扬也十分满意,于是可怜的锦瑟当夜就这样留在了景阳宫。   在洛清扬的吩咐下,随云直接将她放到了他寝宫的大床上,遣退了宫人们后趁着锦瑟昏迷的当口将她脸上的易容物事都洗了个干净,待露出了锦瑟那张令人惊艳,绝色堪比大美男的脸蛋儿来,洛清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猜想归猜想,如今看到果然是她,他面色冰冷地就直接冲到了锦瑟的身前,随云慌忙地拦住了他劝道:“陛下您千万冷静,万一弄伤了亲王殿下可就不好交代了。”   “谁说我要打她了?”洛清扬冷睨了他一眼,“你去把她叫醒,本宫要亲自地好好地‘问问’她。”   随云于是出手按了锦瑟身上的几个穴道,过了一会就见这位锦亲王悠悠地醒了过来,那双潋滟如水的双眸瞬间张开时,那副容颜居然比先前沉睡时显得更加魅惑,那难言难画的美丽简直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对比着眼下锦瑟刚刚清醒尚还有几分慵懒迷惘的姿态,洛清扬的怒气愈来愈盛,你说这混球来干嘛来了,存心给他添堵呢是吧。   他脸色难看地站在锦瑟面前半天,身上带着一股冷冽的气息,好半晌方才语调冰冷地说道:“亲王大人睡得可好?”   他的话音一出,锦瑟就彻底震撼住了,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微张着嘴,深深地倒抽了一口冷气,而洛清扬更是冷哼一声:“别装了,你脸上的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早就都给洗了。”   锦瑟四下张望了下,看到随云那神秘高手如今也正束手恭敬地站在他身后,于是连忙讨好地笑笑:“洛哥,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呢?这你也太聪明了,简直…简直就是那料事如神啊,不愧是后宫的头儿啊。”   “别跟我耍贫嘴…” 洛清扬斥道,“你要真把我当你洛哥你今天会做出这些不成体统的事来?装成一个宫侍不说,还混到后宫来,就算要和你的侧君亲亲我我,也犯不着过来找本宫的晦气?还把我这里弄得鸡犬不宁,玉锦瑟,你到底安了什么心?”   锦瑟笑容一僵,有些委屈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嘴巴嚅动了两下好像有些词穷,缄默了片刻只能愧疚地低下了头。洛清扬和随云两人都是浑身一抖,锦瑟那一眼实在是风情楚楚,明媚莹澈,流转间清媚暗生,顾盼之时动人心魂,再结合此时亲王大人那张颠倒众生雌雄莫辩的脸蛋儿,简直让人浑身都是一热,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给她。   等两个人从一刹那的迷糊状态中回过神来时,都是一头冷汗,知道亲王大人美貌绝伦,却不知道她还是这么个祸国殃民的主啊,尤其是洛清扬,他方才在大殿上还和锦瑟无比接近过,如今仿佛那股锦瑟独有的清香又开始萦绕在他的身边,钻到了他的鼻子里,惹得他心头一阵悸动,好容易才压服了下去那股蠢蠢欲动。   锦瑟哪里知道自己如今已经把个魅术使得出神入化了,只要露出真颜却又不好好控制就会到处乱放电,她十分懊恼且惭愧地说道:“我今天真不是有意的,谁让洛哥你好端端的非要处置一个怀了孕的才人,还把那些无辜的宫侍打得这么惨,我这不是看不过去吗?”   洛清扬在她说话的当口已经平复下跳动的心情,重新挂上嘲讽之色冷笑道:“亲王大人,我是后宫之主,若是你觉得自己爱管这些男人家的闲事,那不如以后我和女帝陛下提提,让你来后宫做这个凤后……”   “我真不是这个意思……”锦瑟慌忙解释道,“洛哥,你知道我这个人就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脾气,也是把你当成自家人才这么乱了分寸的……”   洛清扬冷笑一声:“莫非也是因为把我当成了自家人,才又搂又抱的?”   锦瑟当即被他的话哽了一下,露出头疼的表情,这倒让洛清扬稀罕了一下,薄薄的嘴唇呈现一丝不太明显的弧度。   “说吧,你这么大费周章的跑到后宫来干嘛?该不是为了哄你家未来的小侧君皇子吧……”   锦瑟在洛清扬的审问之下力持淡定,始终沉默不语,但洛清扬却毫不在意,反而似笑非笑地又道:“还是说为了你家那位被关在皇贵君这里的林侧君?”   “不……不是……”结巴是因为慌张,声音略微上扬明显是紧张了。   “看来就是这么回事了,莫非你还预备把他偷偷地带出宫去然后私奔?”   三言两句就被揭穿真相的锦瑟终于完全都没法淡定了,是她太弱智还是这个世界的人都太聪明。   “但如今我既然知道了你的打算,自然不能让你做成了这事。”洛清扬又是凉凉的一句,语气真是毫不留情,惊得锦瑟腾的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因为起身太急还一头撞上了床沿,发出砰的一声响,连随云都禁不住咧了一下嘴,这凤后寝宫的大床可是最为名贵的黄花梨,绝对厚实。   “洛哥……”锦瑟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但泰半也是因为刚才情急之下被撞得有点疼。   “瞧着我们认识这么些年的份上,您就算不帮忙,也不该落井下石阻碍不是?不如您就睁眼闭眼当做不知道吧,这反正也是我的私事,不过就是到你们后宫走个过场,带走个无关紧要的人吗。”   洛清扬唇角微勾轻轻一笑:“亲王殿下不是最爱多管闲事的吗,怎么眼下我只是管管亲王的闲事就不行了?”   锦瑟脸色刷的变得惨白。   见她不出声,洛清扬再度刺激她道:“又或者我可以好好地问问亲王殿下,今天在对我如此无礼之后又预备如何赔罪?”他语调冷凝,整个人更是带着一股君临天下的威严不怒自威。   这气势让锦瑟禁不住又瑟缩了一下,洛清扬这调调这感觉也实在太像安澜了,大约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   “那凤后想让我如何赔罪?”如今形势比人强,锦瑟也很乖觉地预备低头,但是洛清扬下一句话实在是叫她难以镇定、   “你把荣才人带走,就和女帝说你看上了他,愿意纳他为侍,甚至还可以说,他肚里的孩子其实就是你的,所以你今日才会如此莽撞……”   “这怎么可能!”锦瑟不可置信地看着洛清扬,声音都抖了,“你…你这是让我抢了二姐的男人?这可绝对是大逆不道,再说我和荣才人那整个都是清清白白的,你不能什么脏水都朝我身上泼啊。”   洛清扬被拒绝后也不强求,对锦瑟的反应似乎也是意料之中,只是语气淡然地又道:“那你就预备害了我,让脏水朝我的身上泼?”   锦瑟愁眉苦脸地看着他,拼命辩解:“这不是一回事啊,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哪里要害您和朝洛哥你泼脏水了?何况就算是嫉妒荣才人,您也不能想出这么个损招啊。说起来今天人前我只是一个宫侍的身份,也影响不到您堂堂凤后的清誉吧。”   洛清扬冷嗤一声:“现在的确是没人知道,可等你大辣辣地用这幅装扮去皇贵君这里走一趟,我恐怕就自身难保了不是吗。”   的确,正如他所说的,她若是照着原本的打算借机把林素衣带走,勿论成功与否最终都会曝露身份,到时候有心人自然就会拿出今天的事情大做文章了。   “那我换个易容?这……这也不是很难的事。”   洛清扬冷冷地横了他一眼:“你以为那莫如焉是傻子?你这么一个大活人出现在他的宫里,结果没两天你来了我这儿就失踪了,他不会起疑心去查?”   锦瑟忽然发现原来这后宫的所有男人的脑回路都比她要复杂的多了,整个就一FBI中情局的处事风格啊。   “那你也不该让我去害一个无辜的荣才人啊……”她纠结地道,“我知道你们后宫的人争风吃醋是常理,你大约也是嫉妒人家怀了二姐孩子,这心情我万分理解,可你也不能好好地冤枉人家,我好好的把二姐的男人娶回家做什么,你这不存心给我添乱吗?……”   洛清扬再度黑线,这玉锦瑟可真会说话啊,任谁都要被她这张嘴活活气死吧。争风吃醋?这闲散亲王知道个什么?   “玉锦瑟,如今我已经给你机会了,若你答应,我明日就可以派人把林素衣接到这里来,让你们两人好歹见上一面叙叙旧情。”洛清扬慢条斯理的说着,那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锋芒摄人宛如帝王。   “若我不答应呢。”锦瑟皱眉,只是为了见素衣就要害了另一个人,这有违她的本性。   洛清扬淡淡一笑,眸中带着一丝嘲讽:“那你就乖乖地给我离了后宫,回你的亲王府去吧,如今想想,女帝可已经把君傲的四个贵侍都已经许配给你了,加上文公子和君傲的素皇子,亲王殿下可真是艳福不浅,以后夜夜美人在怀,想必也很快就会忘记林侧君了吧。”   锦瑟闻言,顿时浑身都颤栗的厉害,心里更是一阵下沉,她知道洛清扬有这个能力,只要他在安澜面前随意提醒两句,自己肯定很快地就会被强行遣返亲王府,到时候等着她的是什么下场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得出。   看着此时锦瑟脸色阵阵发白,浑身都好像是摇摇欲坠,随云不由暗暗鄙视,亲王这演技也太浮夸了,一看就不真实,就算有惧男之名,可这些安澜赐婚给她的可都是些名门公子,容貌过人不说,气质才艺俱是上佳,哪个也不会委屈了她好不好。随云不像洛清扬,这位自嫁到玉家后等于是看着锦瑟长大的凤后洛清扬显然对她的了解也更透彻一些,因此毫不奇怪她此时的反应。   但他本以为让这位一向软弱文雅的亲王屈服也只是时间问题,但谁知锦瑟的反应还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呵呵,如此威胁我,说到底凤后陛下不就是在乎所谓的清誉吗?”锦瑟嘲弄地看着洛清扬,也许是怒极了反而胆大,她不再亲切的称呼他为洛哥,话说的也很是露骨,显然是真心的怒了,她一步步朝他走近,不顾及后者因为她的靠近而变得幽深而犀利的眸光,她径自走到他的面前抬头冷然道:“我方才无非就是搂了一下凤后罢了,却不料反而让冰清玉洁的凤后陛下如此难受,还口口声声我如何无礼冒犯,既然如此,为何陛下还要把我带到寝宫,是预备让我更便于做些其他的事情吗?”   这话说的也太过分了,但正所谓兔子急了还咬人,锦瑟气急了自然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反而更步步紧逼走近了洛清扬,随云当即便上前一步拦在她面前,目光警惕地看着她,却不料锦瑟瞥了他一眼道:“还有你这个胆大的奴才,先前不知道我是亲王便伤了我,如今既知道了我的身份还敢如此放肆?谁给了你这个权利,退下。”她最后一声实是带着皇族的威严,随云不禁浑身一凛,试探性地看了一眼凤后洛清扬,却见他只是淡淡地对他道了句:“随云,退下吧。守到殿外不许他人进来。”随云犹豫了片刻,终于领命离开,他知道洛清扬定然有其他话要和这位亲王说,而他这个有武功的心腹自然要替主子守好门户免得宫内其他人靠近寝宫。他虽然是洛清扬最信任的内侍,但并不意味他有权知道所有的事,尤其是一些皇宫贵族内的秘闻,他也宁可少知道一点。   “凤后既然要威胁我,那我们不如都把话摊开说,我若是被赶出后宫,自然会去和二姐请罪,但就怕嘴巴不牢,今日的事想必也瞒不住了,方才景阳宫大殿上的也就罢了,如今凤后把我带到了寝宫,还待了这么久,呵呵,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想呢?”   看着眼前镇定地侃侃而谈的玉锦瑟,洛清扬的眸光越发的深沉,却始终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倒不如我们换个其他的方法,比如凤后陛下睁眼闭眼让我离开,我自然会想个更完全的法子解决这件事,不让您为难。”   “你还是叫我洛哥吧……”话说了一堆,原本以为洛清扬会愤怒会生气或者直接冷酷地拒绝,但锦瑟万万想不到沉默许久的他一开口来了的却是这么一句话,脸上更是不见了先前的凌人气势,反而带上了几分倦色。   她尚还有些回不过味来,洛清扬却又来了一句:“那荣才人不能留在后宫,是因为他怀的根本就不是陛下的孩子,虽然你二姐钟情于他,可他毕竟从一开始,那心就不在你二姐的身上……”   锦瑟当即又是一个傻眼……她今天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我没法回复评论,虽然大家的评论我都有看,但是没法回复……   只能在这里谢谢了。   当然另外一点也是因为我懒…… 第193章 第一百九十三章   193.   “你以为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好半晌,锦瑟方才回过神来,她拍案而起,但显然气势上已经弱了几分,因为洛清扬此时认真而严肃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撒谎。   这荣才人居然是二姐钟情的男人,不仅如此,二姐还被人带了绿帽子?   锦瑟一贯以为安澜后宫美男如云,安澜本人也压根就是个风流女帝,只不过在国事上尚能分清主次,所以比君傲的胖女帝略好点罢了,却不料洛清扬这一句惊天大雷直接把她炸了个外焦里嫩。   “玉锦瑟,我有必要和你拿这种事情胡说?”他冷厉地看了她一眼,“当然,我今日和你所说的,你若是传出去一星半点,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你的林侧君。”   锦瑟无奈地喃喃道:“那你别说,我也不想知道……”   洛清扬仿若未闻,只继续冷静地陈述道:“如今你也大了,有些事瞒着你也没必要……”   锦瑟听到这里登时满头黑线,什么叫她也大了,这洛清扬也就比她大个五岁罢了,有必要说得这么老气横秋像个长辈似的吗?   “当年你二姐娶了我也是因为我是先帝最初就指定的凤后人选,无论是你们玉家谁做女帝,这一辈都必须和我们洛家联姻,所以我嫁给你二姐之初,也没指着她对我有多宠爱,这皇族联姻就是如此,我又是出生洛家,早就是注定的命运。可就算没有所谓的帝王宠爱,可我毕竟还是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凤后,恐怕不知多少天下的男子钦羡于我,而我也知道,只要我不行差踏错,你二姐也是不会轻易废了我,哪怕她始终忌惮洛家。”   说到最后,洛清扬的眼中闪过一丝讽刺,但更多的还是一份看透世情的冷漠。   锦瑟踌躇半晌,这才找到机会插话道:“洛哥,这些话你好像也用不着和我说。”   洛清扬看了她一眼,锦瑟当即又是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再说洛哥你这些年这个凤后当的也是很不错,你看你整个儿又有威严又有气势,那股子风范气度跟二姐都差不离……”   锦瑟说的都是真心话,她更知道的一点是,以洛清扬的高傲,他肯定不需要自己的安慰或者怜悯。   果然,听了她的话,洛清扬又是微微弯了弯嘴角,他平日里其实也是不苟言笑惯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到玉锦瑟都会被她搞得情绪化很多。   “这荣才人原本的身份是你二姐奶公公的小儿子,和她早有青梅竹马的情分,你二姐尚是皇女之时其实就预备纳了他,只是碍于身份又怕引人忌惮,这才始终按捺不动。等她登上了帝位各方面都安稳了,这才找了机会把他接进了宫。”   锦瑟回想了一下,这位荣才人似乎长得也并不如何出众,为什么二姐会偏偏对他念念不忘呢,莫非两小无猜到哪个世界都是通行无碍的真爱类别?想着自家二姐明明有个喜欢的男人却装得谁也不知道,锦瑟不由就在心底感慨,二姐,原来你才是演技派的是不是?   但转念一想,即使安澜这样隐秘的心思都能被洛清扬发现,锦瑟看他的眼神又有所不同了,还是说天下的正室其实都有着堪比福尔摩斯的嗅觉?   “其实我原本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以为你二姐对他也就是普通的情分,但后来我无意中得知,原来曾有一个京城官员预备向荣家求亲的,却是你二姐不动声色的从中做了手脚,将那小官派了个差事调离了京城,甚至还特地安排了一些美貌公子和她偶遇,让她自行放弃了原本的打算。这些事都是暗中操作的也做得很是干净,若是其他人自然是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的,可偏偏那个京城小官是我们洛家的一个姻亲,无意中有人念叨到了在我面前,我暗暗留心的查了查,这才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怀疑到了你二姐的心思,其实若是普通的喜爱她根本用不着如此大费周折,如此做岂非就是对他有了几分真心?”   锦瑟佩服地看着洛清扬,就为了别人的只言片语就起了疑心,然后抽丝剥茧查出了这么多,洛哥,其实你也够可以的。   “□□才人对你二姐从来都没有真心,即使碍于帝王权势嫁给了女帝,但他真正喜欢的人根本不是她,更何况女帝为了保护他时常还不得不故意的冷落他,深宫寂寞之下,他自然心思就更不在女帝身上了……”   锦瑟无语了,若是性别颠倒过来,整一出文学网站的小言剧情不是?霸气侧漏邪魅狂娟的皇帝爱上了一个平凡的青梅竹马奶妈家的丫头,费尽心机把她娶进了宫,碍于身份又不敢表露爱意,反而为了保护她还不得不故意宠爱他人伪装假象,最后呢?最后的结局往往都是皇帝不爱江山爱美人,溺水三千只取一瓢,抛弃江山和美人私奔去了好不好……锦瑟想到这里,不由地眼睛都直了。但随即又想到平日里安澜的为人处事,一颗心又放回了肚子里,不会的,因为那绝对不符合二姐的本性,整日里琢磨着给自己床上塞人的二姐会是个痴情种子?那就是个笑话好不好。   洛清扬哪里知道锦瑟天马行空想的什么,他仍是面色凝重地沉声道:“身为凤后,宫里又是三千佳丽,我早已看透了,更不是那等拈酸吃醋之人,但这荣才人的心上人居然是他的表姐,而他的表姐,如今更是宫中的侍卫……”   锦瑟很是疑惑地看着洛清扬:“那这么隐秘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洛清扬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让锦瑟觉得他就像看一个傻瓜。   “我如今是后宫之主,自然内廷的侍卫也归我管控,那侍卫本就是我洛家的家臣……”   锦瑟顿时张大了嘴,太曲折离奇复杂难懂了有没有,她颤抖地伸出手指着洛清扬,后者居然还一脸淡定举起茶盏优雅地抿了一口。   “你……你也够狠的,说到底,这从头到尾不都还是你设下的连环套?说了半天,我还真以为你是对二姐情深一片,看不过去这才出手教训,你这分明……”   洛清扬却是打断她,平淡地道:“我乃是凤后,后宫之事自然要处处留心,将我的人安插在各个位置,不然如何得知后宫的一切风吹草动?其实以我的地位本也用不着害他,无非就是深宫寂寞他耐不住,他若果真洁身自好,我就算派个像你这般品貌的人过去试探也完全不可能引他上钩不是吗?”话虽如此,洛清扬心底还是有些不自信的,若真是玉锦瑟这般人品,当今世上有几个人把持得住?恐怕连他也……想到这里,冷静的凤后立即明智地刹了车,没敢继续深想下去。   气氛太尴尬,原本锦瑟以为自己怎么说也是凭着良心英雄救美,却不料峰回路转之下自家姐夫给了一个不同版本的故事,原来这荣才人压根就是个不甘寂寞的出轨人士,这让她实在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被真相碾压的无力感。   “那你这一面之词,谁知道是不是添油加醋。”锦瑟有气无力的反击道,“再说洛哥你若是真的有了证据确定了,那……告诉二姐便是了,何必非要让我背这笔债?”   “因为那个侍卫是我的人,就如和你说的,若是女帝怀疑是我有心设局,故意陷害荣才人呢?”   他妈的,本来就是这样好不好,否则你身为后宫之主,谁还有这个权限给荣才人和他的表姐私会大开方便之门。锦瑟心中腹议道,但她却不知道,洛清扬其实还是说了一半藏了一半,事实的真相是,这荣才人当初根本就是拒死不肯进宫,毕竟他没有飞上枝头的野心,更是很清楚的知道所谓的一如宫门深似海,但当年的安澜却是铁了心要得到他,即使知道他的心上人正是自家的表姐也不肯放手,于是她很是用了点卑鄙手段用他的亲人作为威胁,这才让他入了宫。谁知这荣才人对她始终不假辞色,私下里也很是冷淡,但安澜居然毫不在意,反而一步步封他为了侍郎。这荣才人其实和他的表姐也是清清白白的,虽然有私下会面过几次,但俩个人见面无非都是诉诉衷情,并没有越过雷区,荣才人毕竟有着自己的傲气,心里虽然有情却也知道如今事过境迁只能挥剑斩情丝,每次会面其实也都是这个侍卫表姐主动相约,而他不过是要劝她死心罢了,这一点莫如焉身为宫中暗卫,查得早就是清清楚楚的。   但站在洛清扬的角度,他却决不允许后宫中有这么一个□□存在,女帝为他黯然神伤,他身为凤后自然要拔除这个潜在的危险分子,但要女帝主动放手绝不可能,唯一能够干涉的,唯有这个女帝向来十分的宠爱的自家姐妹玉锦瑟。若说是争风吃醋,不如说是他身为男人的雄性激素作怪,后宫是他的地盘,他不论对安澜有情还是无情,都不允许另一个人和他分庭抗礼,尤其是夺走安澜的心,甚至还让安澜一次次用尽心力去维护,这实在是一个很危险的潜在炸弹。   被洛清扬已经误导的锦瑟,此时虽然同样不齿这位姐夫的手短,却也为安澜的付出感到不值得,却不知道,自家的二姐其实才是真正棒打鸳鸯的反派,所以这个故事的真实版本应该是虐恋情深?   “好吧洛哥,我真心很理解你的难处,也感谢你对我剖心剖腹地说了这么多,但……你也太高看我了好不好……”锦瑟苦笑一声,“二姐都那么喜欢的人,我去要有什么用?再说,你觉得我是那种不要脸到和二姐抢男人的那种人吗?我要了她也不会信好不好。”锦瑟说到这里,又开始腆着脸和洛清扬求情道,“说真的洛哥,您就费心一下,高抬贵手安排我见一下素衣,这后宫里如今数您最大,那对您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不是,我只要见了他我就满足了,保证再不给您添乱。”   见锦瑟一脸巴巴地看着自己,明眸闪闪发亮,那所谓的皇女威严连影子都没有,洛清扬潋滟的薄唇微微抿起:“行了,都多大的人了,就别对我撒娇了。”   锦瑟嘴角猛抽,这“撒娇”俩字的杀伤力也太大了,能不能别用在她身上。   “要你见他一面,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能擅自带他离宫,更不能把你的真实身份透露出去,如何?”   见到洛清扬明显态度有所松动,锦瑟顿时大喜过望:“洛哥,你可真是我的大恩人,我这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唯有以身……呸呸,我是说日后你叫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万死不辞……”   “不用上刀山下火海,你娶了荣才人就可以了。”   “……这是两回事……”   虽然洛清扬总是反复地拿荣才人的事出来逼她,但锦瑟明白洛清扬没把她直接交出去已经可以算是在帮她,如果今天这事被安澜知道的话,狗腿打断都是轻的,怕就怕她来更狠的,直接绑了她送回锦王府的床上。但锦瑟明显还是把洛清扬想的太善良了……   “荣才人的事你既然不愿意,我也不强求。”洛清扬慢条斯理地说道,他背靠向座椅,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我可以换一件事,不过这一回,你可不会再跟我推三阻四了吧。”   锦瑟立即警惕地看着洛清扬,以她的阅历,当然不会单纯到以为一贯冷酷的洛清扬真的突然变得好说话了。   “什么事,你先说。”   “你如今反正也随那君傲皇子住在莫如焉的宫里,我要你在莫如焉面前和盘托出你真正的身份和目的,让他帮你去救林素衣,当然你不能说出我和你之间的交际,只让他以为你是单纯的和他求助,若是他不肯也无妨,我自会安排,若是他愿意,那我便以凤后的身份暗地里给你行事便利权。”   锦瑟脸色顿时一僵,眼角有些抽搐,这洛清扬可真够狠,这是存心要拖莫如焉下水啊。   “洛哥,你凭什么认为莫贵君会帮我?搞不好我一亮明正身他就把我交给二姐了。”   洛清扬深深地看了一眼锦瑟,眼神复杂难辨地笑了:“你这一副好相貌总是有些用处的,可别妄自菲薄,记得好好利用。”   ……这家伙就不能用个比较不容易引起误会的说法吗,锦瑟一头冷汗,她却不知道,洛清扬还真是她以为的那个含义。   “洛哥,你可真是看得起我。”锦瑟撇了撇嘴,比起让她冒天下之大不韪把荣才人带走,这个做法已经算是厚道了,虽然对莫如焉有点不太地道。但谁让后宫就是战场呢,如今她有求于人凤后,今天又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总是得要顺着他的毛捋。   但为了以防万一,锦瑟还是凭着良心多嘴问了一句:“你该不是设了个坑想要人莫贵君跳下去吧,若真的如此我可是不会配合你的洛哥。”   洛清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放心,我也不过就是以防万一的自保手段罢了,我是凤后,所有人的眼光如今都放在我的身上,总不能日后让人抓着我的把柄说事,如今让大家同坐一条船,对你不也是更有利不是么?”   锦瑟扯了扯嘴角,状似苦笑:“看来我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可是洛哥,你为什么非要兜这么大个圈子,你这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洛清扬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这本来就是你求我帮忙,我愿帮是恩情,又不是本份,如今我不把你交给女帝你就该谢谢我了,你还追根究底问这么多做什么?莫非你想了想还是更愿意娶荣才人?”   听出洛清扬话里的不满之意,锦瑟当即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故作轻松的笑道:“我明白了洛哥,我会照你说的去找莫贵君。”锦瑟口里如此应着,私下里却是十分不屑,这洛清扬真是够狠的,看他的手段,大约后宫的人都得被他玩得团团转,心理正不停念叨着,就见洛清扬目光定定地停留在她的脸上,扯了扯唇角:“哦,还有一件事,下次在心里骂人的时候,记得别放在脸上,否则我随时可能改变主意。”   说完,便施施然的转身大步离去,徒留下一脸目瞪口呆的玉锦瑟。 第194章 第一百九十四章   194.   “胡闹,简直是胡闹!!”   御书房内,安澜直接摔了面前的杯子,顿时台阶下站着的三个玉家王爷都是表情各异,子雁微微皱眉噤声不语,灵冰则偷偷地偏头瞥了一眼身边的清絮,而清絮干脆直接发起了抖,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女帝。谁都知道安澜从来不是个暴脾气,但她不发作则已,一发作绝对是吓死人的节奏。   “小九儿早就回京了,却根本没人告诉朕,甚至如今她还摆了朕一道,住进了宫却偷偷混去了后宫。很好,很好啊。”   一般来说,安澜说出“很好”两个字,很可能意味着接下来大家要面临的事情将会很不好。   “二姐,我们确实不知道小九儿早就回京了,这事……我们的确有责任。”   女帝安澜虽然有她的情报网,可出于对自己姐妹的尊重,若非是为了保护她们,她是不会在每个人身边都配备密探或暗卫用来监视的,虽然是个女人都喜欢八卦,但伤感情的事就没必要去做了。   子雁作为三人中的老大,当先和安澜请了罪,然后她将目光转向清絮:“十妹,自家姐妹面前,还藏着捂着做什么,有什么话都老实交代了,否则回头别说二姐了,我先收拾了你。”   被四姐严厉的一斥,清絮心中一跳,丢脸总比没命好,于是她再不敢有丝毫隐瞒地把锦瑟回京后她所知道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事无巨细到连自己入青楼召俩兄弟寻欢,被宋润质询威胁,乃至被王府中的兄弟奴才勾引的事情都交代了个一干二净。   没有人打断她说那些其实无关紧要的事情,可能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也不忍心打断她,当然面子上谁也没显露出来。   “这么说,是皇贵君前去劝说了一番,小九儿才愿意入宫见二姐的?”子雁最后听出了关键。   清絮慌忙为自家的夫君和小叔子请罪道:“二姐你别怪他们,这……这其实都是我的主意。”   灵冰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二姐心里有数,毕竟你才是罪魁祸首,明明知道小九儿想要干什么却不赶忙着给我们大家伙提个醒,就因为她威胁了你几句话就帮着她瞒天过海,要算账那铁定先找你。”   清絮顿时精神萎靡地垂下了头。   子雁看着陷入沉吟的安澜说道:“二姐,依我看小九儿也干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算跑到了后宫也无非就是想去救林侧君而已,既然如此,就先让他们小两口聚聚,回头再绑了她回锦王府,毕竟也难为她这殚精竭虑的怪可怜的。”   话虽然如此,但所有人都听出了殷亲王子雁的语气,可没有半分可怜,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骗人居然骗到安澜的头上,这能有什么下场,任谁都想象的出来。   安澜缓缓地点了点头,会知道锦瑟的行踪,其实也是半刻前凤后洛清扬暗地里遣人上报的,这位洛家的公子先是在折子请罪说自己惊吓到了有了身孕的荣才人,但已派了御医诊治并无大碍,其次便提到了锦亲王私自易容混入后宫意欲救出林侧君,但已被他阻挠,最后是向安澜建议说,不如先静观其变,让锦亲王小小的得偿所愿,事后再另行安置。   洛清扬的一番话说得十分入情入理,显见得他洞彻了安澜这位女帝的心思,甚至对于突发事件的事后处理也完全滴水不漏,让安澜都挑不出刺来。不得不说,当她看到荣才人身子有恙时的一刻是有些惊悸的,但随后看到锦瑟的部分却又瞬间反应了过来,看起来她这位心思深不可测的凤后应该也有些看穿了她对荣少漓即荣才人的心思,试探之余才将锦瑟今日去了后宫的事情婉婉道出,如此一来日后便是有只言片语到了她的耳边,她也不可能借机追究了。   微微扬起嘴角,安澜有些佩服起洛清扬来,果然,一国的凤后还是洛家的男人最为合适,若换成是她的少漓那过刚易折的性子……想到这里,她又是忍不住神情微微的一黯,在心底叹了口气。   “小九儿如今打的什么算盘朕也知道了,既然她处心积虑的要去后宫救林素衣,那就让她玩玩好了,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她既然和朕耍心眼,朕不给她准备一点回礼怎么够。”   说到这里,安澜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弯,连心情都好了不少,对着子雁和灵冰说道:“明日便接秦正君入宫,就住到锦亲王在宫内的别苑,同时让文侧君准备好五日后圆房。”   随即她又召来安福,对着她耳语了几句,这一回她说的什么却没有人知道了,安福淡定地点点头退下,虽然没人知道安澜到底又做了什么安排,但三姐妹奇迹般的发现安澜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连清絮这个预备着倒霉的家伙也没被惩罚。不久后,一个奇怪的密喻暗地里送到了嫣然宫中莫如焉的手上,后者看了一眼,同样兴味盎然地弯起了嘴角。   第二日一早,被洛清扬心理折磨完后的锦瑟总算休息的还不错,不过前提是她尚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她的洛哥给卖了。她重新易了容,然后暗自悄悄地离开了景阳宫,一路上她眼观八方耳听六路,半道上就遇到了始终不放心她而在御花园里静静等待着的素景然。   清晨的凉风阵阵,少年单薄的小身子孤零零地站在小桥之上,那么的萧瑟孤单及可怜,在乍然看到她的时便立即露出了雀跃之色,似乎是欣喜异常地朝她跑了过来,那一脸而毫不掩饰的担忧加上红红的眼圈直让锦瑟倍感愧疚,却不知道这幅惹人怜爱的动作和表情,让影帝大人使来那就是小菜一碟。   此时不远处树荫下站着的内侍则十分不解地拿着手中皇子的披风,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皇子殿下非要他站的远远地且连披风都不肯披上,宁可自个儿一大早地亲自到景阳宫门口去等一个宫侍。   待感觉素景然那有些凉的小手抓住她的手时,锦瑟顿时就更惭愧了,小声道歉道:“昨天真的对不住,都是因为我……”   素景然却是十分“贤惠”地主动安慰说:“没事的王哥哥,只要你安然无恙的出来就好了。”说着,他还适当的表现出了几分好奇之情,“不知凤后陛下为什么会这么快放你出来呢,我本来还担心若是陛下雷霆震怒,我便只能去求见亲王殿下救哥哥你了。”   锦瑟顿时一惊,随即便是大呼侥幸,幸好洛清扬及时的把她放了,否则这单纯的小皇子岂不是要提前暴露了她的身份?   “凤后只是略略惩罚训斥了我一番,多亏你方才为我求情,放心吧,我没受什么皮肉之苦。”   锦瑟三言两语地糊弄过去了素景然的疑问,而后者本来也不过就是应景的问问,事实的真相如何他当然比谁都清楚,而且照他原本的推测,凤后无非就是问亲王几句话罢了,哪会真的留她这个活宝在景阳宫给自己继续添堵,眼下看亲王的表情再察言观色,素景然大致可以确定亲王应该已经和凤后陛下达成了某种共识,却不知道是不是帮她去见林侧君还是救他离宫了。   想到这里,素景然不由眸光一黯,闪过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深沉,越是接近了这位名震历史的美女亲王,他就越发现自己不舍得放开手,哪怕是在景然穿越而来的标榜着男女平等的现代,但凡有点权势或者长相出众的女人也无一不是眼睛长在头顶,玩弄感情的更是比比皆是,可这位历史中尊贵的锦亲王却完全不一样,她温润大气,谦谦贵气之姿,精致如仙的面容,哪一样都足以教人着迷不已,以至于如今的他愈发的心思沉重,满心琢磨着要如何得到她,甚至培养出对自己的好感,既然这位亲王走的是专情路线,那么以他这现代人的手腕,未尝没有机会。如今看来,这位美女亲王毫不意外是个性情中人,怜香惜玉,所以自己走小白花路线应该更为有效。头一回,素景然有些庆幸自己穿越到了古代的大周,还因为身份原因直接成为了一个如此优秀女人的夫君,简直是天赐良机,唯一可惜的是他失去了自己原本同样出色的外貌,但反过来想想,以这位亲王儒雅淳朴的心性,她似乎也并非是个以貌取人的肤浅女子。   心思总是千回百转的素景然再度在脸上绽放出一抹羞涩的笑容:“那就好了,王哥哥你毕竟是亲王的侍君,我若是不能好好照顾好你,到时候亲王一定会难过的。”   锦瑟顿时又被他的话噎了一下,让他如此亲热地喊自己“哥哥”喊得是一身鸡皮疙瘩,这小皇子也太贤良了吧,可看此时这孩子萌萌的眨着如小鹿一般纯净的眼睛(其实是影帝演技出众),又不像是故作大度说出来的假惺惺的话,锦瑟也有点悟了,能想得这么开不正说明这孩子对她这亲王身份没有暧昧之情吗,否则面对自己妻主的小侍君不嫉妒不陷害算好的了,哪还会真的哥俩儿好啊。   于是,影帝大人本来努力想表达自己会是个不嫉妒不争风吃醋的好夫君,他以为只要是女人,哪怕是现代那些家里包二爷三爷的,不也同样希望能娶回家的个个都是顾全大局,不争不闹,和兄弟们和睦相处不惹麻烦的吗,却不知道如此结果反而彻底让锦瑟误解了。   故此,影帝原本的希望是美好的,但是结果却是歪曲的,只是有些歪打正着的好处罢了。   而自以为想明白了素景然心思状况的锦瑟此时对这位小皇子全然的放下了戒心,也是,在她看来,这岁数的孩子应该还是初中生呢,哪里懂什么风月之情呢,却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看似孩子的素景然壳子里装着的可是个千年老妖怪,相比之下锦瑟就是个青葱小嫩花。   眼下看着这少年水汪汪的眸子里充满了期待,锦瑟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一些煞风景的话来,两人一路朝着嫣然宫的走去,一路又随意地聊了两句,直到快到嫣然宫附近的时候,大约是注定锦瑟今天霉运罩顶,嫣然宫外竟然又凑巧来了一位让她十分眼熟却万分不想遇到的人物——西塘皇子寒朝羽。   看到寒朝羽的瞬间,她的脑子就彻底当机了,没有精力去思考为什么这位西塘皇子会选在这个时候来嫣然宫溜达,锦瑟几乎是瞬间就想要提气转身埋头逃跑,结果没注意看地上,直接被个花盆绊了,亏得素景然眼明手快,不动声色地搀了她一把,等到她意识到自己实在又是反应过激后,她顿时在心中淌下了宽面条泪,再扮演这宫侍下去,锦瑟严重怀疑自己要得精分。   寒朝羽的到来完全只能说是个意外,他自从入了宫以后虽然被作为贵宾招待着没被怠慢,可始终无法得见女帝,即使委托凤后将自己愿意下嫁锦亲王的意向向大周表达了,却迟迟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直到寒朝羽辗转听说君傲皇子居然被许配给了玉锦瑟,甚至也住在后宫,他等了很多天了好容易地听到了这个和锦瑟有关的消息,自然心里憋了一口气地很想见见这位已经被许配给锦瑟的同样身为皇子的对手。   锦瑟神色的不自然乃至慌张当然会引起素景然的注意,他若有所思地观察了一下眼前这身姿挺拔的年轻男子,他容貌清俊衣着华贵,只是简简单单往那一站就有一种高贵而强悍的气热,任谁也忽视不了。猜测出他绝非后宫嫔妃但身份亦也不凡之后,素景然直接带着锦瑟往后站了站,状似无意地将她带到了一处偏僻的花木树丛之下,在树荫之中,锦瑟与他便更不起眼了。   若是往常的时候,寒朝羽身为习武之人应该会注意到,但此时的他正一心和嫣然宫门口的宫侍们交流,且后宫之地本就都是男子,他也没心思去注意其他的后宫男子们,这就错失了一个本可以直接逮到锦瑟的机会。   “皇子殿下,实在抱歉,莫贵君今日身有不适,无法面见皇子,只能请您改日再来了。”   意料之中的被拒绝了,寒朝羽并没有过多的失望,见不到这位君傲皇子虽然有些可惜但其实也不打紧,毕竟玉锦瑟才是他真正要等的人,于是他淡淡颔首,并不多纠缠的转身便离开了。   他这一走,锦瑟方才舒了口气,素景然敏锐地注意到了,明白这必然又是这位美女亲王无意中沾染上的桃花债,不知为何不若往常一般的一笑置之,反而心里有着淡淡的不适。   “王哥哥刚才是怎么了?莫非认识方才的那位公子?” 说到最后,那语气颇有几分幽怨,   锦瑟怎会发觉到素景然在试探她,心有余悸地说道:“这是西塘的皇子寒朝羽,可不是个好惹得,你日后见到了一定要绕道走,知道吗?”   她说的煞有介事,一脸郑重,素景然顿时有些忍俊不已,心情奇迹般地又好了几分,看这位亲王唯恐避之蛇蝎的模样,显然又是一段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故事,可惜了那皇子出众的美貌了。   心里一高兴,素景然又是故意主动地一把抓住他的双手,目光盈盈地看着她道:“说什么呢王哥哥,我怎么可能去惹这位西塘皇子,更何况……”他小脸红了红,状似害羞地看了看四周,在锦瑟的耳边又小小声地说道,“何况我不久后就要嫁给亲王殿下了,日后自然是遇不到这位西塘皇子的。”   锦瑟顿时又是一记惊吓,她嚅动了几下嘴唇,却都不知道该发出什么声音。   待两人终于回了嫣然宫,坐下尚未一盏茶的功夫,便忽然有宫侍前来,说莫贵君有事召见锦瑟,确切地说是锦瑟所扮演的这位宫侍,素景然和锦瑟都有些诧异,但前来传话的宫侍随即又面色平淡地表示说,莫贵君是听说了锦瑟在景阳宫冲撞了凤后,这才想要召见锦瑟垂询几句。   这说辞十分的合情合理,毕竟对于这位手眼通天在后宫仿佛无所不知的莫贵君,的确有可能会听说一些什么而想要见见锦瑟,再加上锦瑟原本心里有鬼,也预备按照洛清扬所要求的早日和莫如焉摊牌,以求得他的帮助。但她却万万想不到,洛清扬其实原本是预备把她和莫如焉一起算计进去的,毕竟他已经和女帝打了报备了,可莫如焉没有,如此一来,女帝以后只怕就会对这位荣宠后宫的莫贵君产生忌惮和猜疑了……当然,前提是莫如焉的确是女帝的后宫贵君。   素景然原本想跟着锦瑟一同前去,但宫侍表示说莫贵君只是召见锦瑟一人,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这让他只能带着担忧的神色看着锦瑟离开,但眼眸深处却划过了一丝深邃。   锦瑟一路都被带着朝着嫣然宫的深处走去,待到了一处宫楼前,内侍终于停下了脚步,示意锦瑟一个人入内,望了一眼装饰的富丽堂皇的殿门,锦瑟安然的举步入内,却发现诺大的宫殿内四下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唯有一片片轻盈而朦胧的薄纱在殿内飞舞着,她在殿内绕了几个圈子,却还是发现一个人影都没有,回身一看又发现入内时的殿门也不知道被谁关了,心里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锦瑟的脸上仍是波澜不惊,只是有些吐槽地想道,这宫里的男人可真麻烦啊,见个面还搞得和幽会似的这么神秘,为了搞清楚怎么回事,她只能顺着殿内的一道道拱形回廊朝内里的房间继续走着。   绕了好几处都没有看到人,锦瑟迫切地希望能遇到个人而不是任凭她这样不明不白地乱转,哪怕让她知道这算是怎么回事也好啊。   渐渐的,她似乎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花香,这香味她很熟悉,是惯常在莫如焉的宫内经常闻到的清雅花香,心知他一定就在附近的锦瑟又快步走了一段路,方才推开了尽头处的一间房门,刚走入内,锦瑟的下巴就差点给惊下来。   豪华奢侈的房内,摆着一张极致华贵的大床,淡雅的帐曼低垂,朦胧似雾,房中燃着晕人迷醉的香,那香气弥漫,馥郁浓厚,烟雾袅袅中,正怔忪间,就见雪白的帐子被一只美若兰花的手轻轻地掀开了。   紧接着,锦瑟的脑子便轰的一声彻底懵了。   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眼前横卧着的美人分明是莫如焉,还是一个几近赤/裸的莫如焉,他浑身上下,唯有重点部位上盖着一块白色的段子,却分明隐隐约约春光微泄。此时他一只手支着头,另一只手则掀开了床帐,就这样斜卧着慵懒地看着锦瑟,那目光潋滟如酒,嘴唇绯红若樱,一身优美的线条和裸/露在外的如美玉般的肌肤映得满室生辉,这香艳的场景让锦瑟简直无法直视,下意识之下便惊叫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真是对不起。”   锦瑟几乎要语无伦次了,但莫如焉分明没什么觉得害羞的,反而低低地一笑:“怎么了,你我不都是男人么,你怕什么?本宫方才沐浴完毕,想来是不懂事的下人忘记带你去偏殿等候了,不知者不罪,本宫自然不会怪罪你的。”   锦瑟愕然了,是啊,自己如今在他看来是个男人啊,可……今天自己过来是要求他帮忙见林素衣的啊,如今可好,回头可怎么再亮明正身啊?   霎时就纠结到满头黑线的锦瑟,丝毫没有注意到莫如焉嘴角一抹戏谑的笑意。   “好了,既然你无意中闯进来了,本宫正要找人过来替我穿衣梳头,既然其他人都不在,那就你来吧。”毫不在意自己几乎是一/丝/不/挂的状态,莫如焉作势就要拉开自己身上最后的一层薄薄的遮掩,示意锦瑟前来服侍。   眼看着他的动作,锦瑟顿时紧张地连声音都在打颤了:“我…我不行啊…”   噗,若非是场合不对,莫如焉几乎就要爆笑了,堂堂的锦亲王居然对着此时的他说“不行!”这实在是太有趣了。   不错,眼前的莫如焉其实早已经知道了锦瑟的身份,只是他刻意的没有拆穿,只因为他收到了安澜的旨意——不惜一切代价□□锦亲王!   对旁人来说,这或许是天下掉下来的艳遇,但对玉锦瑟来说,实在是最佳不过的惩罚了,若非是看在锦瑟毕竟是帮了荣才人一把,安澜早就直接把她绑了放到锦王府某个男人的床上,而不是好心的让如今大周宫内最美的莫贵君亲身上阵“抚慰”一下她了。   看着眼前的莫如焉,锦瑟朝后挪了几步,琢磨着是不是要直接逃跑:“莫贵君,不如……不如我出去替你唤人进来吧。”   “不用了……”莫如焉动作优雅地下了床,身上唯一遮掩的白缎落下,他又轻轻地取过床上一件通透且薄如蝉翼的纱衣覆上了身体,事实上这衣服穿还不如不穿,就算是穿上了,该露的也还是露得差不多了,如此甚至比方才还要诱惑。再配合他此时长发飘逸,直是身姿殊艳,尽得风流之意。   看到这样的情景,锦瑟就算转过头去也完全没有办法镇定自若,当场那脸色就是通红了,所幸面上有易容让人看不出,可熟悉锦瑟的人绝对不会忽略她此时明显的紧绷。   莫如焉一直走到锦瑟的近前,她终于不得不把头转回来,努力的把视线集中在他的脖子以上。   “莫贵君,你……”   “嘘……”却不料莫如焉并不听她解释,反而拉住她的手,贴近她的耳边道,“你擅闯本宫内殿,可知罪?”   明明是问罪的言词,可那语调却又低沉奢靡,在她耳边游离,惹得锦瑟浑身都战栗了。   “知罪,我愿向莫贵君赔罪……”   莫如焉嘴角一弯:“那就好。”   他这一笑,瞬间就把锦瑟的神智拖回来了,连忙追问:“但现在贵君能放我离开吗?”   这一瞬间,锦瑟决定宁可回去重新求洛清扬也绝不和莫如焉表明正身了,因为这位兄弟的危险程度可远远胜过自家的二姐夫啊。   “既然你有心赔罪,那……就用你的身体来赔吧。”   说着他牵起她的手,顺着自己敞开的纱衣慢慢滑了进去,只觉得那柔滑细腻的肌肤,在掌心下散发一种独特的吸引力,竟惹得人不想罢手。   “如何?想不要要我?”他炽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侧,嗓音中带着蛊惑的意味,充满极尽的挑逗,“想要的话就抱我,现在我就是你的。”   锦瑟直接就呆滞了,究竟是她没搞明白,还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二姐的男人居然还是个弯的? 第195章 第一百九十五章   195.   也许是受到的冲击太大,锦瑟居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莫如焉却也不在意她的失态,他的目光如有实质般紧紧地盯着锦瑟,没有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幻,而拉着锦瑟的手却一路带着继续在他的身上游移着。可也许是气氛不对,他只觉得那双柔软的玉手在自己身上似乎也同样点起了火来。事实上,若非他还保持着一丝清醒记得自己的正事,恐怕也要把持不住地呻/吟出声了。   这锦亲王,就算是个女人,也是个天生尤物,毕竟哪个女人会有这么一双细润光滑,美丽精致,甚至柔软得不像话的手。这一刻,身为暗卫统领的莫如焉第一次觉得,大概女人稍微文弱和男儿气点也没什么不好。   “够了!莫贵君这是在和我开玩笑么?我可是男…男人啊。”锦瑟十分窘迫地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但莫如焉却是轻笑了一声,他用另一只手慢慢拂过她的发丝,触过她红通通的耳垂,低低凑到她的耳畔,声音慵懒中带着随意地道:“没关系,反正我是在上的一方,你交给我,一会慢慢享受就是了。”   结果还在安抚自己跳动过快的心脏锦瑟刚回过神来就听见莫如焉这么一句话,当即就感觉没词儿了。   “你这么说也太……”   “还是,你想要做在上面的一方,这当然也可以……”   一股诡异的安静弥漫在殿内,仿佛有一大群乌鸦呼啦啦地在锦瑟的头顶飞过。   这不是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好不好,锦瑟顿感无力,她涨红着脸一心地想要摆脱莫如焉的手,却不料对方不知哪来的力气总是能牢牢地钳制住她,不得已之下她只能用力推了他一把,但因为姿势不对,且莫如焉现在显然又等于没穿什么衣服,于是她的手直接就按在了莫如焉光/裸的胸前,很快的,锦瑟就知道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因此当那柔软的手指直接碰触到他胸前的突起时,莫如焉的身体剧烈一颤,黑亮的眼瞳中,顷刻间燃起熊熊烈火。   所幸他自制力不错,还记得自己有正事要办,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位锦亲王,实在是傻得可以啊,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欲拒还迎地故意挑逗呢。   锦瑟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她当即飞快地缩回自己的手,但因为过于紧张,连声音都变得有些僵硬,却仍极力地压制着心底的慌张硬撑道:“莫贵君,你如此作为若是被陛下知道了……”   莫如焉眸似桃花地一笑:“你怕了?”   锦瑟被说的一怔,眼眸急转:“是啊,我可是个正常的男人,我只喜欢女人……”   见她还在嘴硬,莫如焉再度低低一笑,他直接把她朝那张豪华的大床的方向轻轻地一带一推,看似没用什么力气,但锦瑟诡异地发现自己居然浑身都软绵绵的,以至于偏偏就还真的被他“推倒了”,随即莫如焉俯身而下压倒在了她的身上,那动作暧昧得让锦瑟简直想大喊非礼直接把他踹下去,但她随即意识到自己浑身发软,这绝不是因为莫如焉的动作,而是香炉内燃着的那甜甜香味所致。   此刻,莫如焉正趴在锦瑟的身上亲热地俯视着他,低低一笑道:“亲王大人是不是感觉浑身无力?放心,这沉香不会伤到亲王,只是暂时让人脱力一会罢了。”   锦瑟整个人都震惊了:“你认出我了?”看着莫如焉近在咫尺的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庞,锦瑟方才明白原来他一直都是在戏耍她,顿觉得一股怒气从心底直冲上脑海,色厉内茬地喝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敢如此放肆?”   莫如焉不答,他伸出手指轻轻地从她的衣摆下探进去,沿着光滑的脊背慢慢向上,脸上更是浅笑盈盈。   似乎觉得看到锦瑟生气很高兴一般,此时他眼底的光芒愈加明媚:“亲王可是名震大周的第一美人,今日能有机会亲近,本宫很是荣幸,一会自会动作温柔,决不会放肆的。”   “你就不怕陛下知道后砍你的头!”锦瑟想要挣扎,可眼下再怎样也根本就是徒劳无功。然后,莫如焉开始用一块沾了水的白缎子细细擦拭起了她脸上的易容,而锦瑟则惊悚地开始怀疑这白缎子不会是一开始他盖在身上的那一块吧……   待锦瑟脸上的易容被清洗干净了,莫如焉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地道:“如此就对了,能直接看到亲王的脸色可比刚才有趣多了。”说着他继续动作妖娆地紧贴着锦瑟的身体,那肌肤像是出水的芙蓉般,又似羊脂美玉般,带着一种男子清淡的气息,若有似无,很是清雅,与他本身的媚态完全不同。   此时,莫如焉双手分别撑在她的头部两侧,慢慢地俯身靠近,锦瑟只觉一阵温暖的气息轻轻地喷吐在自己的面颊,“亲王想不想要抱我?”   锦瑟生硬地拒绝道:“不想……”   莫如焉继续轻声在她耳边呢喃,甚至一路顺着她的脸颊而下到了锦瑟的脖颈:“可是我却有点想要亲王呢,怎么办?”   锦瑟浑身都是一僵:“不怎么办,莫如焉,我对你没兴趣,请自重……”   莫如焉终于又抬起头来看向锦瑟,但面上却没有一丝一毫被拒绝的困窘,反而好奇地反问道:“那亲王大人对什么人有兴趣?莫非是君傲皇宫中的美人?”他再度靠近,因为整个人趴在锦瑟的身上,以至于两人的身体之间几乎没有什么隔阂,锦瑟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修长匀称的身体曲线,而近距离之下,莫如焉那一双桃花媚眼更似两汪荡漾的秋水,眼波流转间,带着如同水墨画中江南烟雨里风情无限的浩渺烟波,让人见之欲醉。低下头,他吐气如兰地在她耳边轻语道:“听说,亲王某夜曾在君傲皇宫与人春风一度,不知……那个美人是谁?”   锦瑟顿时心都掉到谷底了,她十分怀疑莫如焉到底是不是搞间谍的,大周的事情他都知道也就罢了,怎么连自己在君傲那么私密的事情他都能知道,还是灵冰雨淮那几个混蛋到处宣扬她的丑事?   见锦瑟因为过于震惊而忘记回答自己的问题,莫如焉只能用行动来提醒她以表达不满,于是他直接三两下的就撕开锦瑟身前的衣服,感觉到胸前一凉,锦瑟当即就想大叫,但随后莫如焉的一只手直接覆盖了上去,轻轻地挑起了她用来束胸伪装成男人的内衬,锦瑟顿时汗如雨下,因为她很清楚地知道,没了这内衬她可就真的要春光大现了。   然后,莫如焉继续微笑着问道:“现在,亲王可否告诉我那个美人究竟是谁么?”   不错,这其实也是莫如焉的一个任务,作为大周暗卫的首领,他始终查不出锦瑟在君傲的那一夜到底是和谁在一起了,这让他感觉十分的挫败,尤其这一点也是女帝所想要知道的,当然他不知道这仅仅只是因为女帝恶俗的八卦心态,但作为一个尽职的下属,他自然要达成上级的要求,如今既然暗卫们查不出来,那么直接问问正主也不错。   “莫如焉?”锦瑟狠狠地瞪着莫如焉,威胁道,“你不守夫道,我定会告诉陛下诛你九族。”   “亲王这个算是……狐假虎威?”莫如焉显得十分遗憾地摇摇头,“本宫耐心有限,亲王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否则的话,本宫也不知道会不会冒着宁可被陛下处置的危险,先与亲王欢愉一番再说,等本宫被处置的时候,想必林侧君也会知道这件事,却不知他会不会伤心难过,从此再也不愿意见亲王呢?”   他在威胁她,锦瑟眸中立刻浮上惊愕怒意,手指也微微抖了抖。   “莫非亲王是故意不答,等着本宫进一步动作?也罢,本宫也不该如此不解风情不是……”   感觉到莫如焉的动作越来越轻佻,锦瑟脸色大变,他妈的明明在女尊世界她却总是被男人威胁调戏,这算不算是越混越回去了?   “是杨昊,武林盟主杨昊,但我要说清楚的是,我对他也完全没兴趣,是他一厢情愿,无耻下流。”   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莫如焉动作一顿,但随即眼神微凝地摇了摇头:“殿下可真是没有诚意,到现在还想要骗本宫。”   “的确是他,此人竟在我的身上下了离魂被他所控制,甚至还说离魂的最后一步是必须要做……那种事,才能让药性更好地融入体内。”那一夜的经历锦瑟根本不愿意提及,莫如焉眼下的逼宫行为简直就如同在戳她的心窝子,让她急得眼睛都红了。   莫如焉心中暗自思索,离魂?这倒是十分重要的一个情报,但是……这里面仍旧有太多的说不通。   “若是这位杨盟主果真对您下了离魂,那为何亲王殿下如今还是活蹦乱跳的,一点没受影响和操控呢?更何况依本宫所知,要施离魂之效并不需要做这样的事情……”   “我怎么知道,你该问的是杨昊而不是我!!”   莫如焉微微一笑:“看起来亲王还是没说实话……”杨昊那段时间的行踪,暗卫们虽然不说了如指掌,但基本上也都能查清楚,何况锦瑟那一夜中,杨昊完全就不在君傲,两人如何相会?   “我什么都说了,莫如焉你别得寸进尺。”锦瑟气急败坏地道,“马上从我的身上滚下去。”   原本她就容貌绝美犹胜男子,如今这一生气起来更是双颊生晕、眼波流媚,盈盈水眸极是动人,连莫如焉都看得呆了一呆,随即他发现到锦瑟并非刻意如此,而是如今的她因为修习了魅术以至于哪怕随意一个眼神都是风情如水,浑然天成。如此人物,果然不愧是潘芷的摄魂术传人,只不过大约还是沾染的男人少了点,完全不懂得如何控制和更好的调整发挥。   “亲王也太没有情趣了,都这种时候了,怎么能说停就停呢。”莫如焉语气略带委屈的说道,但他明眸璀璨,哪里有半分的失意,“如此无情,我可是真的有点伤心呢,若是一个伤心过度,把亲王直接给……,那殿下可就更见不到林侧君了。”说着,他的手仍旧是不规矩地作势要拉走锦瑟身上最后的一件内衬,甚至那魔爪还开始有向下的趋势,惹得锦瑟因为紧张而不得不连连喘息。   “你……”锦瑟咬牙切齿了半刻,终于深知眼下再焦急也无用,于是她眨了眨眼,这一眨恍若优昙花在深夜完全盛放,深呼吸后再睁开时,眼波流转之间开始带上了勾魂摄魄的神韵,连声音都极致的清润动人,“你起来……”   如此近距离的摄魂术一旦施展,便是莫如焉也是无法抗拒,他果然停了手,动作缓慢地从锦瑟的身上起身,但见如绸缎般的漆黑发丝披散在他身后,而后是他优雅的曲颈,胸膛,柔韧的腰身…最后锦瑟杯具的发现,由于视野角度等关系,莫如焉这一起身简直就是强X了她的眼睛,这样近的距离下,她如今不管是想看的还是不想看的都几乎看了个通透,简直就是一览无遗。偏偏自己又是浑身发软没法动弹,只能勉强撑起上身看着莫如焉又道:“把我的衣服拿来。”   两个人此时都是衣衫不整的状态,锦瑟虽然还有一件内衬,可她仍旧感觉自己仿佛是只穿着内衣在一个男人面前一样,虽然莫如焉比她露得极端多了,但锦瑟并不在乎莫如焉如何,反正她从来没把这里的男人当男人,她当然要先紧着自己。   莫如焉却没有丝毫动作,就见那眸子暗光流转,优美的唇微启道:“不是都被撕了么!”说着,他还刻意地将目光放肆地扫过锦瑟周身,唇角渐渐地勾出一抹暧昧的笑意:“亲王该不会是在害羞吧,其实我倒是觉得亲王这幅模样挺美的……”   看到她明显的一僵,莫如焉霎时笑得更欢了,他优雅的侧躺到了锦瑟身边,依旧以手支头,还姿态妖娆地对锦瑟抛了个媚眼,似乎完全没有在意眼下他自己根本就是衣不蔽体的模样。锦瑟差点被他的轻佻样给活活气死,再联想到方才他的孟浪举动,那脸颊蓦地就是一热,这家伙分明早有防备,根本就没中她的摄魂术,故意看她的好戏吧,她却不知道,莫如焉身为暗卫统领自然消息灵通,知道她如今擅使魅术也做了一定的防备,即使着了道也很快能回过神。   她恼怒至极地喝道:“你给我找件衣服,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说……”原本该是十分威严的语调,只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完全没有杀伤力,莫如焉只看到她的皮肤因激动而染上红晕,这羞赧的姿态实在是漂亮的一塌糊涂,再加上那涨得绯红的俏脸亦是艳若海棠,飞霞流彩,恍若女神临世,明艳不可方物。   莫如焉怔了一怔,不自然地就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异样的情绪如烟云一样在心间缠绕不去,然后他动手将身上最后的一件纱衣松松褪下来一半,锦瑟又给吓傻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   “亲王不是问我要衣服么?本宫如今也就只有身上这一件了,未免委屈了亲王……”   “住口,你滚,滚出去。”耐心终于用尽,她几乎可以算是在吼了。   莫如焉实在是忍不住了,唇角又扬起了一个迷人的弧度:“那这里可真没其他的衣服了。”   因他这稍带奸滑的一笑,那眸光又变得水光潋滟,连笑容中都带上了几分邪魅妖娆。   锦瑟努力地按捺住自己郁闷的心情,怪只怪她又着了人家的道,浑身绵软的没有半分气力不说,连个摄魂术都用不好。   看着她一脸的焦急,莫如焉的眼底荡漾着笑意:“亲王殿下不必懊恼,其实本宫也很愿意和亲王再好好地谈谈。”   锦瑟怒道:“莫如焉,你今日越界了,不管谁让你这么做的,本王现在都请你出去。”   锦瑟当然不是笨蛋,她如今也回过味来了,莫如焉身为后宫贵君居然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想一想就知道铁定又是二姐的手笔,对此她实在有种想要弑君的冲动,二姐你明明自己也有喜欢的人,结果还一点都没有革命情谊的处处陷害她,锦瑟想到这里,简直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直接当面质询安澜那心窝子是不是都是黑的。   果然,莫如焉完全不在乎锦瑟的话,他缓缓褪下自己身上仅着的最后一件纱衣,重新对着锦瑟欺身而下,此时的他一举一动都充满着诱惑,极是勾人,那薄唇更是勾出了一抹妩媚:“本宫在想,亲王刚才说那一夜的人是杨昊,这要么就是没说实话,要么……就是亲王自己也被骗了。”   为什么这莫如焉总在纠结这个问题,可眼下她也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原因,眼看着一个未着寸缕的大美男朝她靠近,锦瑟微微偏头脸色绯红,那当然不是兴奋,而是因为恐惧:“莫如焉,你到底要我说什么,该说的我都说了!”   莫如焉却是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本宫是奉陛下的谕令前来好好伺候亲王,亲王难道就一点不觉得动心?难道…就真的不想要我么?”话到最后,那声音略有暗哑,奢靡低沉,满头如墨青丝垂落在他的俊脸两侧,轻轻拂过锦瑟周身,充满了极致的诱惑与风情。   锦瑟面色一僵,心里只把安澜又给骂了成千上万遍。   “我用不着你伺候!!莫如焉,把你的衣服穿起来,就你这种身材也好意思露?告诉你,我真心懒得看。”因为情势危急,锦瑟干脆口不择言起来,完全是睁眼说瞎话,昧着良心在抹黑,“像你这种的我压根就不喜欢,简直比我锦王府的那些美人都差得远了,看了一点兴致都没有,真是倒胃口!”说完了她还刻意冷哼一声,似乎很是不屑。   莫如焉先是微怔,随即笑了,那笑容依旧有点邪魅,目光灼灼:“亲王怎么说的好像览尽花丛似的,不知情的说不定就当真了呢,让人听着可真是伤心……”话虽如此,他的手却并不含糊,又开始轻柔拉起了堂堂锦亲王的裤子。   锦瑟顿时脸都白了:“你好大的胆子……”   莫如焉但笑不语,没有顾忌堂堂亲王想杀人的目光,动作十分轻柔地脱去了锦瑟身上全部的衣物,露出她全身莹白的肌肤,那如玉般的皮肤,简直是滑腻似脂,让人爱不释手,再加上周身一股暗香,压根就不像个女人。   值此情形锦瑟简直羞愤欲死,正以为自己将无转圜的余地,却见莫如焉开始手指轻点锦瑟周身的穴位,一寸寸检查起她周身的筋脉起来,毕竟中了离魂不是小事,莫如焉自然要仔细查验,这也让他一改方才的媚态横生,变得神情专注而认真起来,若是撇除两人此时未着寸缕的情形,恐怕任何人都不会把两人朝风流旖旎的艳事上想去。   其实别看莫如焉似乎在锦瑟的面前表现得十分豪放,但实则他还是个处子,只是为了在宫中便宜行事从没有点过守宫砂,若非锦瑟表现得实在是太青涩不像个标准的女人,到最后莫如焉铁定也得破功,但如今他却发现逗弄这位男男腔亲王实在是很有趣味的一件事,让他乐在其中。所以锦瑟其实真的应该庆幸莫如焉的毫无经验,否则今夜她压根就别提什么全身而退。再加上女帝虽然有给莫如焉旨意,但也同时要求他只能诱惑不得强逼,毕竟是玉家的皇女,怎能让男人主导,因此,安澜的旨意也可以说是从侧面又救了锦瑟一命。   “莫如焉,你到底要干什么?”虽然看出来莫如焉似乎并不是真要欲行不轨,但是这种情形下要锦瑟淡定也实在是太难了。   莫如焉抬头瞥她一看,这一眼倒是风流婉转,秋波盈盈:“自然是要看看亲王是不是真的中了离魂,还是亲王大人是失望了?宁可我们另外做点别的什么?”话到最后,那语调微微上扬,又变得轻佻妩媚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把后面都发的,但是怕JJ又要锁我文,所以先发到这里,看看会不会被锁再说。 第196章 第一百九十六章   锦瑟怔忪了半晌,才发现此时的状况是多么的尴尬,莫如焉滚烫的肌肤与她紧紧相贴,但与之相反的锦瑟却是浑身都给吓得冷汗涔涔。即使此时的莫如焉并没有真正的越轨行为,但两人完全裸裎相对的状态还是让她感觉十分难堪。就算是为了查她有没有中离魂,那也用不着脱光了她的衣服吧,这到底是真的查验还是耍流氓??   锦瑟的脑海里飞快地转着念头,莫如焉却还在调戏她:“遗憾的是,本宫发现亲王的身上并没有离魂的痕迹呢。殿下可真是不老实,该怎么惩罚一下才好呢?”   “我没有中离魂?”锦瑟有点不敢相信,“你到底看仔细了没有,再说你不过是一个后宫男人,你懂什么?”   莫如焉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故意将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的身上又认真地转了两圈,邪魅地一笑:“说的也是啊,或许真的是本宫看得不够仔细呢。”   他的指尖滑过她绝美的脸庞,停留在唇瓣上,同时毫不掩饰地赞叹道:“瞧着亲王这美貌,风流婉转,便是男人都比不过呢,眼下反正也是时机刚好,不如亲王就从了我吧……”   从你个鬼啊,这还是一个女尊世界里男人口里所说的话吗?锦瑟脸都黑了:“你查完了没有,查完了就给我找件衣服穿起来。”   “本宫现在可以很确定,亲王如今身上并无离魂的痕迹,或者……曾经中过离魂,却又被人给解了,这离魂可是当世少有的秘术,要施下极难,可要解去就更难了,据我所知,非同样功力深厚的人,以真气化之不可,且此人还必须是处子。至于这化解之法,更是香艳无比呢。如此想来,本宫对亲王那一夜的艳遇可真是更好奇了,不知道亲王能否再好好回忆一下?”   莫如焉说着,再度缓缓地向锦瑟靠近,灵巧的手指又插入了她的发丝轻轻地打着转。   两个人折腾了这半日,锦瑟也开始有点发觉到莫如焉的嘴硬心软,他话里话外说的十分肆无忌惮,但动作还是有些拘束,不知道是真的顾忌她的亲王身份,还是……,有些察觉到这一点的锦瑟第一时间就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不过,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她这纯属气话,其实内心深处,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听莫如焉的语气似乎真的不是杨昊,再说他也没有必要在这一点上骗她。   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快成了一团浆糊,锦瑟动了动手脚,试图下床找回自己的衣物遮掩一下,但因为过于心急加之手脚仍旧发软,居然脚下一滑,眼看就要跌倒在地,所幸莫如焉从身后眼明手快的拦腰抱了她一把,才让锦瑟终于化险为夷,可回过神来的她再度气不打一处来,莫如焉的手不偏不倚的居然是从她胸口处横穿过来,其中一只手就正好按在了她的丰盈上,她气得直接把他的手一甩,谁知道用力过猛,脚下又是一滑,再次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而莫如焉因为被她一带,也跟着摔倒在地,头部还不偏不倚地正好压在了她的胸前,如此香艳激情的一幕,以至于锦瑟完全被这样的突发状况给弄懵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眼角不停猛抽。   过了片刻,就见莫如焉还不知道识相地起身,锦瑟咬着牙,狠狠地挤出几个字:“你可以起来了吧。”   话音未洛,锦瑟就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酥麻刺激感,却原来莫如焉正在用唇舌轻咬着她的胸口,她正要发飙,莫如焉却又忽然抬起头,曜黑的双眸朦朦胧胧,就像一汪飘着轻雾的寒潭:“亲王大人,我好像有点忍不住了。”   锦瑟差点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就感觉唇上忽然一凉,一个又湿又软的东西覆盖上来,带着清甜的香气,侵入口腔。   她被这一突发状况吓了一跳,不同于之前的焦急,这次她仍旧在运转着周身的真气,做着魅术所需要的最后努力。   莫如焉则似乎已经完全沉迷于这种温柔缠绵的触感之中了,虽说锦亲王的身材和其他女人似乎有些不同,曲线婀娜曼妙,肌肤又是过于莹白娇嫩。但不得不说,手感实在是好得没话说!   感觉身上某处好像被点燃了一团火,莫如焉十分迫切的想要找到方法纾解,可他既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又从来没有接受过普通男子的婚前教导,一时间还真的有些束手无策。   两人肢体纠缠了半日,莫如焉始终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一步,他只能委屈地抬头,脸上渐渐显出迷离的神色,可怜兮兮地看着锦瑟:“亲王大人告诉如焉该怎么做好不好?我真的好难受。”他连本宫两个字都不用了,声音中满是祈求。   这算是什么?玩什么把戏?一个后宫贵君居然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做,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但下一刻,锦瑟又感觉这个笑话来得太及时了,不知道好啊,不知道就别玩了,她心脏病都快犯了好不好。   “亲王大人……”此时的莫如焉双唇殷红,艳如桃李,氤氲了欲色的眸子散发着幽深的光泽,妖治至极,漂亮的肩膀更是微微颤动,似乎在隐忍什么。   锦瑟脸都黑了:“莫如焉,别再装了,你到底还要我说什么?”   “装?装什么?”莫如焉不解。   锦瑟翻了个白眼大吼:“装傻!”   “我没有装傻。”莫如焉喘息了几下,他的身体紧贴着锦瑟磨蹭着,声音里更带着浓浓的魅惑:“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教我!”   见锦瑟仍在呆滞不解的状态,他干脆主动将锦瑟的一只手放到他大腿内侧……随即,一声甜腻的呻/吟,募的从他的口中溢出,这沉溺于欲望的一声轻吟,让锦瑟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刚才摸到了什么?她真的不想的啊,老天啊,来个雷劈死她吧。   不,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锦瑟开始努力地想着办法,莫如焉却主动双手抚上了她光洁如玉的肌肤,啃噬起了她的唇瓣,比刚才更为火辣激烈的动作,让锦瑟感觉到自己胸腔中仅剩的空气都要被对方剥夺走,她猛地伸手去推身前那个火热的胸膛,但莫如焉很快的又开始亲吻她光滑的颈项,一边更伸手在她丝缎般光滑的身躯上滑动着,耳根处传来的滚热和嘴唇上的阵阵酥麻,无一不在告诉她,现在的莫如焉几乎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此时的他面色潮红,唇瓣微张,发出阵阵诱人的低吟,恐怕就算定力再好的人也抵受不住这般妖媚的诱惑。   但锦瑟却感觉自己快疯了,她还欲大声呵斥,却见莫如焉忽然抬头对着她冶艳地一笑,那黑亮亮的眼瞳中,倒映着她茫然失措的脸庞:“亲王大人,林侧君的生死,可取决于你哦。”   什么?锦瑟还在愕然中,莫如焉继续道:“亲王为了林侧君,抗旨不尊不说,甚至私自混入后宫,如此荒唐行事,陛下怎会不震怒,如今更是只要一言就可定他生死,以皇室的威严,宫里病逝个把人也不过是件小事罢了。”   锦瑟闻言,脸色惨白,她霎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只颤抖着追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莫如焉轻轻一笑:“亲王还不明白么?陛下要如焉过来,不仅仅是捉弄亲王,更是试探,若是连如焉这般的姿色亲王都能坐怀不乱,不愿屈就,那林侧君恐怕……所以眼下,就看亲王的表现了,如此如焉也可以为亲王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莫如焉的话有真有假,其实还是有些夸张了,但锦瑟不知道,她一瞬间完全被吓住了。   “陛下要试探我也可以,但我还有正君尚未圆房,既然和任何人都可以,我宁可和他而不是和你……”   其实锦瑟这话也不过是故意救急罢了,除了林素衣她压根不想和任何人发生关系,即使在这个世间没有人觉得这对女人来说算是个什么事。   但莫如焉此时眼神只是微微一黯,心口仿佛有些堵,但很快地他便又微弯唇角地笑了起来,像是故意发泄似的直接吻上了锦瑟胸前的嫣红,滑溜的身躯更是不断地在她的身上磨蹭着。   锦瑟虽然心不愿屈从,但身体还是忍不住做出了一丝反应,这让她羞愧到无地自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始终在观察着锦瑟的莫如焉自然不会放过这一刻,他突然发力,翻了个身,以让锦瑟能坐在自己的身上。此时他媚眼如丝,脸上泛着桃花色的红晕,更显得玉面妩媚,微微凌乱的青丝半掩着他白皙清俊的身体,甚至他还摆出了一个无比妖娆魅惑的姿势,仿佛在邀君品尝。   锦瑟的脑袋已经空白了,她死死地瞪着莫如焉,忽然又领悟过来,这该死的女尊世界啊,男人邀宠就是这幅德性?   而在莫如焉的角度,同样可以清晰地看到锦瑟羞涩困窘的娇颜,微微颤抖的水嫩红唇以及白嫩光洁的美妙身体,这让他亦是一阵心神荡漾,心潮澎湃,只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忍耐到极限了。在欲望的驱使下,矜持与羞耻早已荡然无存,他现在只想和她极尽缠绵,迫切地想要得到她,只是要让这样一位绝色亲王就范,也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亲王大人,只要你要了我,今夜我就让你见到你心心念念的林侧君,如何?”他继续诱惑着丢出筹码,这句话果然奏效,锦瑟面色微变,莫如焉却趁着她心思不属的空隙硬着头皮顺着本能地朝上一顶,这一顶让锦瑟几乎要频临崩溃边缘了,只能顺势地“配合”了一下。莫如焉却是满足地轻叹出声,感觉到自己巨大的空虚终于被温暖,一阵难以名状的澎湃愉悦如春水般流过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唇齿间有压不住低低的呻/吟,脸庞在情/欲的渲染下越发俊美魅惑,表情是满足而痛苦交杂着,让他不断地在锦瑟的身下更加剧烈的扭动起来。   “啊,亲王大人,求你要我……”此时的莫如焉呼唤着她的名字,口中难耐地发出淫靡的娇吟,那迷人的桃花眼半闭半睁,似乎是介乎于痛苦和愉悦的表情,勾魂至极。   看着眼下这在她身下嘶哑妖媚低吟着的莫如焉,摆着撩人姿态,主动抓着她的手在他柔若无骨的身上抚摸着的莫如焉,几乎和平日里端庄高贵的莫贵君已经完全判若两人。   锦瑟的脑子已经一片混乱了,她意识到自己又做了对不起素衣的事情,这让她的心头闪过了痛苦与自责。   但也许是曾经被素鸣叶和楚雪熙强迫的经历实在是太强烈了,如今她作为在上的一方压着这位俊美妖媚的莫贵君的姿势,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又让她找回了某种真正作为女尊世界里的女人的主导感,这种心理上的错位让她很快地便莫名地同样感觉到一阵兴奋,娇美如花的脸庞亦出现了一丝坚决。   感觉到一阵美妙快感直冲脑海,灭顶的激情几乎要将他彻底湮没,莫如焉双眸微熏地半睁,身体里一阵阵地涌出前所未有的快活滋味让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他在锦瑟身下疯狂的扭动着身躯,完全只凭着本能行事,在她身下发出一声声勾魂摄魄的祈求和呻/吟,整个人似乎都沉浸在了无尽的欲海中,醉心沉沦。殿内连空气中都漂浮着激烈而狂热的气息。   “唔,唔,亲王大人,别停……”莫如焉已经完全是在失控的边缘,只觉得一阵阵美妙快感直冲脑海,锦瑟却始终意识清醒着,望着身下不断律动摆出种种撩人姿态和发出魅惑低吟的莫如焉,思维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表情十分的扭曲。   因为,如果现在有旁观者的话,就会很简单地发现其实自始至终都是莫如焉一个人陷入在情/欲之中,而锦瑟呢,她只是用手在帮莫如焉纾解套/弄着,不错,莫如焉已经完全沉迷在锦瑟的魅术之中,失去了自己的意识。这也是锦瑟从一开始就慢慢布局,用真气施展魅术的结果,但同时也是因为……一个被欲望控制的男人实在是太好掌控了,结果就造成了锦瑟一面紧紧地盯着他,一面用手让他攀登上的高/潮,却让他误以为两个人已经结合为一体。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锦瑟有点欲哭无泪,对了,素衣,她要问素衣。   “莫如焉,你答应过我今日会见到林侧君的对不对?”她手下动作不停,只是语气有些咬牙切齿,这么作孽到底是为了什么。   莫如焉舔了舔唇瓣,娇媚地一笑:“是啊,只要亲王大人愿意好好地要我……嗯唔,就是这样……”这销魂一刻哪怕是为她死都甘愿。他施展开四肢任凭锦瑟施为,乌黑的长发散落在地上犹如盛放的牡丹,向上微微弯曲起身子以便更迎合锦瑟的动作,玉白的肌肤上因为情/欲而染上了点点绯红,只觉得潮水般的快感持续而猛烈的继续侵袭上来,仿佛怎么也不能尽兴一般,却完全没有注意到锦瑟清冷又无奈的目光。   “记住你的话……”锦瑟的声音犹如从天边传来,然后他感觉到有人正抚弄挑逗着他胸口的突起,这微微的刺激结合着他此时的快感不知为何让他更加兴奋起来,以至于整个人都颤抖得无法抑制,几近癫狂更加控制不住地呻/吟起来,锦瑟则犹如发泄一般,冷哼一声地对着他的身体又掐又捏的,不一会儿,莫如焉如白玉般的上身就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偏偏他还犹不自知,只以为锦瑟是用唇舌在他的身上啃噬挑逗着,只能一遍遍激情而柔媚地叫着求饶,让锦瑟不断地翻着白眼,但也总算感觉报复了先前被他欺负时的一箭之仇。   其实在这些日子的努力中,如今锦瑟的魅术早已是大成,如果说露出真容的玉锦瑟杀伤力和发挥魅术的能力为百分之百的话,那么浑身赤/裸的她就更是百分之两百,莫如焉纵然再有防备,面对如此火力全开的锦瑟也会禁不住中招,而锦瑟显然也完全没预备跟他客气,既然这家伙自己要发情,那就让他发个够,只是她毕竟还未到达摄魂术的境界,因此虽然不用失身,但毕竟还要是要奉献自己的手来,这也让锦瑟十分的憋屈,禁不住的就偶尔会有些大力,惹得莫如焉又是一阵阵的急喘求饶,让她不忍直视,几疑自己做的事情大约还是有点太不人道了。   莫如焉在锦瑟为他塑造的魅术幻境中,其实已经反复攀登高峰,但他却完全不知道真相,只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化成了一滩春水,整个人正都被亲王横冲直撞地侵占着,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直让他恨不能永远不要停歇,这绝美的亲王大人在他的身上驰骋着,竟然如此有女儿家的勇猛,让他真是又爱又恨。(你真的是误会了好不好……)   “莫如焉,如何?你满足了没有?”感觉已经过去不少时间了,锦瑟觉得自己手已经很酸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身下的这个裸体美人好像还在不餍足地叫唤着,他是吃了什么药了?   “啊,唔……亲王大人,啊……”莫如焉已经神志都迷离了,完全听不到锦瑟在说什么了。   真吵死人了……锦瑟有点厌烦地皱了皱眉,干脆用上了两手一起用力地一握,就见莫如焉浑身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整个人低吼了一声,连身躯都僵硬地弓了起来,感觉到手中一股炙热滚烫,锦瑟强行压抑下心头的恶心感,趁着他还神志不清的当口,飞快地在他脱下的纱衣上擦了擦手,然后找到自己的衣物一件件地穿了起来。   莫如焉胸口剧烈起伏了半晌,方才渐渐地平缓了下来。朦胧中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攀登上了天堂,一阵阵极致的快感让他瞬间虚软脱力,脑中一片空白,晕晕沉沉的,整个人都软成了一滩春水。   看着眼前的莫如焉,锦瑟朕不知道自己该骄傲还是无语,原来她的魅术居然还有这么个用途,只要贡献双手就可以让别人获得如此的满足,这算是魅术的福利功能?还是她该感谢自己当初有认真学习,虽然不敢苟同某些修炼方法但至少把整本书都背得滚瓜烂熟了才能使用起来这么得心应手,娴熟得让她自己也想撞墙。   “亲王大人……”清醒过来的莫如焉挪动着身子,慢慢地朝已经穿上中衣的锦瑟靠了过去,声音中带着激情过后的沙哑,“今日能得亲王大人宠幸,如焉往后就是你的人了……”   穿上衣服的锦瑟终于浑身都找回了感觉,想到自己方才也算是涮了这位美貌的莫贵君一把,她也没有当场直接不留情面地把他推开,只是笑了一笑提醒道:“那莫贵君可别忘了你我的约定。”   莫如焉眉头微微一动,不知为何觉得心头闪过一丝难受,却又很快地被他压抑了下去,不动声色间重新换上那妩媚的笑容:“亲王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求你今后别忘记了如焉……”说着,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划过锦瑟的脖颈,眸中扬起无限媚意,更将头凑在她的脖颈间轻轻地吹了一口,“如焉随时都愿伺候亲王,哪怕亲王大人想再来几次都可以……”   说着,他扯住锦瑟的衣领,就势欲吻,只见这妖媚美男殷红的唇瓣,像夏季里盛开的娇艳花朵,酝酿着芬芳,带着阵阵清甜的味道,但锦瑟却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靠近,只见一双宝光璀璨的眼睛华光四射,目光清冷宛如寒冰,让莫如焉不由深感诧异,浑身媚意霎时都消褪三分。但下一霎,锦瑟便扬眉一笑,恍然间如阳春三月百花盛开,带着难言的倾国魅力,而她的声音更是恬静优美,如琴弦拨动玉珠落盘:“别忘了,如焉你答应我的事,还有之后在陛下面前该如何说。只要你做得好,日后我自会再好好‘奖励’你。”说着,她轻拍了拍莫如焉的脸颊以做奖赏,翩然起身而去。   莫如焉顿时只觉得一颗心都咚咚乱跳了起来,一向游刃自如的他此时居然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只能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锦瑟离去的背影,感觉到心里某处的悸动一阵阵的又开始不断涌动了上来,夹杂着某种酸涩与嫉妒之情,难以自已。   就在这一瞬间,就算聪明如莫如焉,也意识到自己不单单是沦陷了身体。 第197章   “亲王已经回京了?”乍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文夏咏正在坐在房内绣花,猝不及防之下连针戳进了手指都不及注意。   在锦瑟去君傲的期间,他已照着亲王娶侧室的仪制住入了锦王府,缺少了大婚使得女帝对他颇感亏欠,因此事后也赏赐下不少的玉器珠宝锦衣华服,但文夏咏丝毫都不在意,虽然心里有着淡淡的遗憾,但他同时也很清楚地知道,等锦瑟从君傲出使回来,很可能也会因为两国盟约而娶回皇子,到时候他总不见得和君傲的皇子一同大婚嫁给锦瑟。再说就连洛家的嫡公子洛荷生听说也不过是嫁予亲王为侧君,同样不会有什么大婚的仪式,他又有什么可委屈的。   “公子,小心手……”一旁的小内侍看着文夏咏听到这个消息后惊喜过头的模样,只能急忙地拿过帕子清水为他清理伤口。   文夏咏却早已激动得连手上的伤口都没有心思去在意,连连追问道:“她果真已经回来了?你可确定?这消息是真的吗?”   看着自家公子失态的模样,连一旁自小就照顾文夏咏的奶公也禁不住笑了:“公子,您都已经是嫁了人的人了,怎么还急躁得像个孩子似的。”   “我……我不是……”文夏咏被揶揄得脸都红了:“我只是很久没见着她了,这不才……”   “放心吧公子,这亲王人既然都已经回来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奶公揶揄道。   “是啊,亲王若是回府了,公子可就要正式大婚了,到时候亲王定会好好宠爱公子的。”身边的人都纷纷恭喜和取笑他起来,但文夏咏的面色却在喜悦片刻后变得有些不安:“可是这府里如今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她会顾得上我吗……”语音颇有些惆怅。   奶公见他神情有些恍惚,不由立即低声劝慰道:“公子可不能糊涂了,和那林侧君似的妄想独占亲王宠爱,你看看这亲王府,自您入府以后可不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比之一些普通的皇亲贵戚都要萧条。如今大周但凡有些地位的大周女子,谁家后院那不是莺莺燕燕的一堆?更别提嫁进宫里的文贵君了,三千佳丽的争宠呢。可亲王这里呢,这仅有的几个也都是陛下赐婚的,既没有亲王自个儿纳的小侍,也没有什么花街柳巷里带回来的人,你说这天下可不是独一份的吗?再说任谁都知道亲王是个好性儿的,只要公子不争风吃醋,改了在家时的小儿女脾气,亲王自然不会薄待公子的。”   一番话说的文夏咏面色微红,只低着头噤口不语。奶公公又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我知道公子这是顾忌着马上要入府的那几位,可这有什么,亲王如今已经回京了,这府里总要热闹点才能像个样子,她又是亲王之尊,还是大周负有美名的才女,府中怎会没有一些夫侍?好了,听奶公公的话,男人拈酸吃醋可是大忌,等亲王回来好好和她相处,早日生个大胖女儿就好了。”   见奶公公越说越远,文夏咏愈加被臊得满脸通红什么都说不出来,正在此时,就见一个近身侍从跑了进来,对着文夏咏急急说道:“公子,刚才宫里来了人,说是女帝要召正君入宫面见亲王呢。”   “真的?”文夏咏霎时站起身来,“我要去见秦正君。”   很小的时候,文夏咏就听自家的一些兄弟说过,日后若真的喜欢上了谁,哪怕她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一句话语,都足以让人心猿意马。以前他从来不曾想过,但是现在,文夏咏真切地感受到了他们曾经所说的这种所谓喜欢的感觉,如今他只是听说了锦瑟回京的消息,就已经心情激动得不能自已,恨不得直接去到她的身边一诉相思之苦,带着这种心情,他一路小跑着来到正君的院子,见到秦若临后连礼都忘了行便喜不自禁地脱口而出道:“听说亲王回来了,不如你带着我一起进宫吧。”   不过,文夏咏的欣喜并没有持续太久。   听到他的话,秦若临淡定地放下茶盏,他微眯起眼睛,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莫名的气势。也许是经历了林素衣的惨痛教训,又或许他终究还是成长了,如今的秦若临身上居然再找不到当年初入府时的怯懦,反而生出了几分莫名的深沉。   “你想与我一起进宫?”   文夏咏愣了一下,慢慢地僵直了身子,脸上的欢快笑意也渐渐消失。聪慧如他如今也看出了秦若临的冷淡与不悦,他只知道这位秦正君从他入府以来一直都是显得十分温柔客气又好说话的态度,以至于他有时候忘记了,其实在这锦王府里,他才是真正的锦王正君。   “对不起,刚才是我唐突了,我只是想……”但文夏咏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被秦若临打断了。   “你想见亲王?”他看似若无其事的问道,眼神却分明透着某种深意,“但圣旨只宣了我一人。”   文夏咏有些不明白秦若临的意思:“这有什么,多带个人也没什么吧。”身后刚刚跟来的奶公一见这阵势顿时心中大感不妙,想跟着上前打个圆场。但秦若临却对着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奶公顿时只能停在原地,站在背后偷偷地拉了拉文夏咏的衣袖,文夏咏却恍若不知,仍倔强地直视着秦若临,他不是真的那么傻,看不出这位秦正君的意思,可自小被家人娇宠惯了的性格让他还是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能嫁给自己喜爱的人,文夏咏心中自是欣喜的,但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及不上眼前的秦若临与锦瑟最宠爱的林素衣,同样都是女帝赐婚,无非就是正侧之分罢了,说到底也不过是虚名而已,关键是是谁能得她的宠爱不是么。   秦若临笑了笑,他想起了当初的林素衣,不也是如此清傲不屑,而他却一再退让,最终让他将自己这个真正的正君狠狠地踩在了脚底下,于是秦若临的眉眼虽是在笑,可那笑容却带着一丝冷意,文夏咏顿时有种被他居高临下压迫着的感觉。但身为文家的公子,他亦是骄傲的,这骄傲与生俱来不会轻易磨灭。所以,就算他现在对秦若临的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仍然挺直了背脊,浑然不惧地直直望着他。   两人对视良久。   秦若临方才终于又开口了。他神情淡然,语气却带着一股不容质疑:“我才是锦王正君。”   短短一句话,已经充分的表明了他的立场。   “那又如何?”文夏咏浑然不顾身后奶公焦急的小声阻止,上前一步道,“你是正君,我也是女帝赐婚的侧君,都是嫁给亲王的兄弟,大家都是一样的。”   秦若临慢悠悠地回道:“看来是我平日里对你也太宽厚了,如今竟然让你如此没大没小的胆敢对我大呼小叫。皇家的规矩,且不论侧君品级只在正君之下,亲王后院由我掌管。便是我如今身为亲王正君,身上亦有女帝钦赐的一品贵爵诰命在身,地位仅在凤后和宫中贵君之下,你见到我原本就该行家国之礼,我尚未计较你的失礼之罪,你却胆敢来置喙我的决定?”   文夏咏的脸色霎时就是一白,他望着秦若临,艰难地消化着他的话,抿着嘴不再出声。秦若临却并不在意,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文夏咏,心中暗自叹息,若是当年的他有今日的觉悟,也不至于让林素衣独占鳌头以至自己错失先机……   完全不知道此时自家后院就快起火的锦瑟,此时正满心激动地等着要去见林素衣。   她好容易惊魂未定地从莫如焉的宫殿里离开,抬头看看那天色,想到方才殿里的情景,有些后怕地摇摇头,浪费这一个早晨,她到底是在瞎折腾什么啊。   心魂不定地陪着素景然用过了午膳,莫如焉的宫侍又送来了消息,他果然信守承诺安排了锦瑟下午可以去见林素衣,唯一的要求是她必须仍旧以一个宫侍的身份在某一处宫殿内静静等候着,然后等两人见面完了以后,再由偏殿等候着的素景然亲自带着她回去。   这让锦瑟觉得有些不满,好好的两人相会,做什么非要带着素景然这么一个大电灯泡,何况这位君傲皇子压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跟着去了岂不是要拆穿身份。但莫如焉的理由也很充足,后宫是什么地儿,哪里能让一个女人甚至堂堂的亲王在这里出现?既然如此,只能让她继续以一个皇子近侍的身份,并且打着素景然的旗号去探望自家妻主的侧君林素衣方才合理。   这理由看上去很美,但锦瑟总觉得有些违和,只是看在自己总算能见到素衣的份上,她还是按捺住了疑惑,任由莫如焉安排,同时也期期艾艾地和素景然打了个招呼,虽然暂时尚未曝露自己的亲王身份,但也告诉他自己已经得到了莫贵君的准予,可以去见林侧君了。   素景然自然想象不出锦瑟一个上午到底和莫如焉两人干了什么少儿不宜的好事,只以为她必然是折下了高贵的头颅和这位宫中贵君苦苦哀求,看出了她此时毫不掩饰的喜悦之意,想到她这样一个尊贵的皇女为了一个男人居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素景然的眼中飞快地划过一丝失落与嫉妒。   “王哥哥,亲王大人如此喜爱这位林侧君,想必,他也是有许多过人之处吧,大约比其他人强了许多。”若是以影帝大人一贯的心机,他是不会说出这样明显带有几丝嫉妒的话来的,可是此时此刻,素景然头脑一热,就忍不住地说了出来。   马上就可以看到多日不见的素衣了,锦瑟心情十分激动,完全没有感受出素景然话语中的暗潮汹涌,只是微笑着安慰道:“别妄自菲薄,其实你们都很好,只是在我,不,在亲王的眼里,就像是小弟弟一样。”   人在没头没脑,情绪兴奋到一定的时候总是很容易说错话,锦瑟现在就是这样。   果然,素景然顿了一下,随即语气十分平静地问道:”你们?那亲王现在到底有几个好弟弟了呀?“   锦瑟眼角一阵猛跳。   素景然抬起头,曜黑的双眸朦朦胧胧,就像一汪飘着轻雾的寒潭:“王哥哥?你说亲王这么喜爱林侧君,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娶我?”   那眼神,竟然是锦瑟从未见过的哀怨,两相眼神一交汇,锦瑟浑身都打了个寒噤。   “这个么……你不该问我啊……”终究还是学不会如何骗人,她开始眼神飘忽,却不知道素景然看到她的态度就心里有了谱,但是他并不气馁,这位历史上有名的专情亲王若果真如此容易打动,也不会是她锦亲王了,不过经过这些日子的试探,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那就是这位美女亲王的心极其的软,且心地善良。若是和她有了夫妻之实,便是非她喜欢的人,想必以她的性子,也不会不负责任吧。   素景然想到这里,霎时惊醒过来,不由地就有些愧疚,怎么自己居然是想着如何算计这么这位美女亲王呢,不过……他眼神幽暗地掠过她的玲珑身躯,感受着她身上不由自主所散发出来的清雅贵气,心中暗忖,若能和这般雅致脱俗的人物春风一度,必然是天下最快活的事了吧。   锦瑟不知道短短片刻间,自己就被身边的这位她自以为是孩子的小少年给YY了个彻底。   两人被莫如焉的侍从领着到了一处僻静的宫殿,素景然直接被领到偏殿歇息,期间他似乎刻意沉默,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并未多问一句显得十分配合,这让锦瑟再度在心底里涌起十二分的愧疚之情,却不知影帝大人最擅长的就是攻心战,演什么情景都是轻而易举。   此处偏殿视野开阔,临近一处碧湖,举目望去,碧波晶莹,鲜花朵朵,更有精致的亭台轩榭掩映在杨柳之间,景色甚美,显然莫如焉使他们相聚选择了个好地方。   锦瑟卸掉了面容上的伪装,然后她心急火燎地一直亲自痴痴地守在殿门口等待着,但是直过了大半个时辰,她才远远地瞧见一行人从幽深的小径处缓缓而来,不由地眼前一亮,主动迎将了上去。   可是待看清眼前的一行人后,锦瑟很快便惊慌失措了,因为来的人居然是女帝安澜。   “二姐,怎么是你……”她有些不死心地继续在她的身后张望着,因为是莫如焉的安排,她不信安澜不知道,莫非这是要毁约的节奏?   “怎么,看到是你姐姐我很失望?”安澜冷哼一声,“莫不是朕还比不上区区一个男人重要?堂堂亲王,居然混到朕的后宫来,朕还没拿你是问,你倒先质问朕起来了?就你如今的荒唐行径,你和那个林素衣死一万次都不足够。”   锦瑟看到安澜似乎面色十分不好的样子,不由地开始担心起林素衣起来,语气和动作都不由变得十分恭敬:“二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可千万别迁怒素衣。”   她脸色苍白,眼神带着明显的焦急和担忧。   安澜冷眼看着她,这小九子每次一看苗头不对就伏低做小,以为她看不出她的口不应心,指不定心理此时怎么骂自己棒打鸳鸯呢。   被安澜如此沉默地瞪视着,锦瑟感觉自己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二姐我知道我混入后宫不对,可我也没干么大逆不道的事吧……”刚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早上她方才就把人宫里的第一美人莫贵君给“大逆不道“了一把,见安澜果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于是立马心虚地转移话题道:“您就把素衣还给我吧,别为难他了,往后我保证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绝没有二心。”   “真的,你果真这么听话?”安澜慢条斯理地问道,“哪怕是朕要你去军营好好统辖你名下的三十万大军,学学如何领兵?”   锦瑟立即点头:“这是自然,二姐既然看得我,小妹我自然要为二姐分忧嘛。”语气中没有半分对女帝的惧怕或者惶恐,而是十分从容惬意,显然锦瑟是从安澜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转机。   两人说了几句,都自然地如同闲话家常,而整个偏殿旁边的小径都是静悄悄的,宫侍们低头垂目,离得远远的没人敢靠近听两个人的对话,但却另有一个来自现代的胆大包天的素景然,居然正悄悄地躲在偏殿的门后。若是寻常公子,此时见到女帝驾临只怕早就吓得腿软出门迎驾了,哪里还会堂而皇之地躲在一旁听壁脚。   此时此刻,素景然心情无疑是十分激荡的,这可是古代的女帝啊,还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周盛世安澜女帝,若非自己倒霉穿越到了古代,恐怕这辈子都无缘得见这样一位同样是传说中的人物。如今细细端详,她果然和历史中描述的一样凌厉和器宇轩昂,那份逼人气势实在是让人不敢直视,看看远处那些战战兢兢的宫侍们就知道了,这位女帝在宫中的威严之盛正如历史记述中的那样,恐怕就算是他自己直接面对如此人物也得禁不住紧张和失态,可偏偏这位平日里明明看似文弱的锦亲王,眼下却显得十分随意,不卑不亢,言谈间除了带有对自家侧君的担忧外,没有半分对面帝王的惶恐不安,甚至还是在后宫这么一个敏感禁地被她抓住。   她面对女帝分明态度恭谨却不卑微,眼神清亮,脸色淡然,那通身的书卷气衬得她宛如雨后修竹,清逸挺拔。不过是一瞬间,素景然想了很多,他忽然就觉得有些悟了,其实,这位锦亲王并不若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懦弱吧,莫非她一直以来都是扮猪吃老虎?如此城府,再加上这般美貌与才气,这才是这位锦亲王的真面目吧。   想到这里,素景然的眼神又变了几分,深觉自己又挖掘出了几分历史真相。   ——其实,他是真心想多了。   “哼,朕若不是看在你昨日救了荣才人,就凭你如今的大胆行径,朕还真的想把你那媚主的林侧君给下了天牢。”安澜冷冷地道。   “什么?”锦瑟先是震惊,随后是愤怒,“二姐,一人作事一人当,要下天牢也该我去,关素衣什么事,你还说我荒唐,你这干的是什么事啊?有你这么做皇帝的吗?”   安澜顿时勃然大怒:“玉锦瑟,你放肆,居然敢这么和朕说话。”   锦瑟梗着脖子丝毫不退让,只要遇到和林素衣攸关的事情,她就和打了鸡血似的浑然不惧:“我放肆什么,本来就是你不讲理,你管好自己的男人们就够了,管你妹妹家务事做什么?说起来我府里那一大堆公子哥儿的我想着就烦,现在你怪我冷落他们,当初还不是二姐你一个个硬要塞过来的,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为了皇权为了大周,既然是为了大周,那二姐您身为女帝自己娶了不就完事了,做什么非要我娶。”   一口气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锦瑟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一直以来憋在胸口的那口气,如今可总算吐回给正主了。   而安澜则头一次被她如此顶撞,顿时也给气得横眉冷竖,几疑她下一秒就会砍了锦瑟的脑袋。   “玉锦瑟,你他妈是不是活腻了……”   “二姐,你难道不知道对男人来说后院之争就好比战场或者更甚,二姐您别这样看着我,我不是危言耸听。深宅大院看似荣华富贵,但却着实也没有几分清净,说实话这样的日子我不想过,也不想让我心爱的人去过,再说您将心比心看看,若换成你的心爱之人你愿意吗?”   闻言,素景然浑身都震了一震,这位明明是古代女尊男卑时代的贵族亲王,却偏偏看透了这样的制度的本质和后院男人们的真实生活,他心中五味陈杂,眼神复杂莫测,连手指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第198章 第一百九十八章   锦瑟的话自然是意有所指,安澜果然愣了一愣,想到了荣少漓,眼神亦也黯淡了几分,终究是一国女帝,何况又是对着自家纯真又任性的妹妹,苦笑了一声,她咬牙切齿地道:“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玉锦瑟。莫非在你眼里,二姐我就真的是那种为了一己私欲,就忍心让妹妹跳入火坑的狠心姐姐?你自己想想,朕每次给你赐婚的,哪个不是名门公子,才貌俱全的?你可以冷落,甚至日后不宠爱他们,可你不能连碰都不碰,让人家活生生守寡,你这压根就不是专情,是无情。”   话才到一半,却看到锦瑟直直地看着她,纯澈的目光中第一次带上了一抹暗沉。   “二姐,你要我别沉溺于儿女私情,别专宠某一个人,可你自己呢,若是有人欺负迫害你心爱的荣才人,你不也不会冷眼旁观吗。”她初时驳斥安澜的声音还有些小,后来却慢慢带了点底气,想到自己总是一次次被强行赐婚身边塞人,还屡次被阻止见到林素衣,止不住的就是委屈,“我不就是喜欢上了一个人,我喜欢他,不管他长得什么模样,是什么身份。就说二姐您,怎么就做不到对那荣才人放手让他嫁给别人?谁都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你这是标准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不是?”   安澜闻言,顿时就怒了,她看着锦瑟,声音寒澈:“朕至少没忘记自己一国之君的职责,没夜夜椒房地独宠他。而你呢,你若是不这般胡闹,我会逼你?堂堂一国亲王,独宠后院偏房,甚至冷落了后院全部的男人,你能和朕比吗?”   “那是因为你自己想多了,您不是女帝吗?不是有权有势吗?你完全可以当初只娶他一个,只要您坚定立场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还是二姐你分明就是嫉妒我们都比你自由,存心要让我们都和你一样重蹈覆辙,看你家那荣才人如今对你什么态度,恐怕你在他眼里就不过是个风流好色的女帝吧。”   安澜浑身都震了一下,随即她为了掩饰心虚,轻笑出声,显得十分不屑地道:“你让朕只娶一个?你是做梦吧,在绝对的权势面前,所谓的喜欢还是不喜欢,都不过是孩童的念头罢了,朕是天下之主,要什么人没有,他荣少漓不过是朕的后宫男人之一,自然朕就是他的天他的地。”   最后一个字,说的掷地有声,无形的冷意和威严,令空气都压抑了几分。   说到这里,安澜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怎么一贯占尽上风的自己今天对上这理直气壮的玉锦瑟居然就如此情绪化?该死的,果然一碰到和少漓有关的事情她就要乱了分寸,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一通。   气氛顿时沉重起来,天子一怒,谁人不惧。那些站得不远不近的宫侍虽然听不清两人的对话,但还是看出来女帝的怒火,俱都吓得扑腾腾地跪了一地,齐声道:“陛下息怒。”   连素景然也顿时一口气没屏住,直接倒退了两步,唯有玉锦瑟,却还是挺直了背脊站在原地,姿态从容而清贵,衣袖连抖都没抖一下。两人的对峙直是吵得不可开交,而锦瑟把女帝气得直喘气却没有一点紧张之色,连素景然都担心是不是下一秒这位女帝就要下旨砍了她的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堪堪扶着门框站住,可偏偏这位正主像是一点都没有察觉,丝毫不惧不说,还敢继续威胁女帝。   “总之我今天不和您多说,您把我的素衣还给我,您要是不还给我……”,说到这里,锦瑟顿了顿,似乎也是顾忌有人在场,不由凑近安澜的耳边,只以两人才能听清的音量轻轻说道,“我明日里就大闹后宫,既然你这么大方把莫如焉都给我睡了,那我明天就挨着个儿去睡你的凤后,皇贵君,把他们一个个都宠幸了,让二姐你戴遍了绿帽子看看。”   这话叫人啼笑皆非,安澜简直都要被她的无赖给气笑了,刚想说一句随你只要你有这个胆量,却见锦瑟又气呼呼地轻声补充了一句:“该死的我费那么多劲干嘛,我他妈第一个就去睡了你的荣才人,看你给我拽。”顿时那火气又蹭蹭地冒了上来。   “你敢……”   “我就敢……”   安澜眼角不停地猛抽,看到锦瑟憋得通红的脸,忽然意识到她又是在死鸭子嘴硬,顿时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自己方才的智商也有被拉低的嫌疑。   看着眼前两人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眼下却又“亲热”的凑在一起说起了悄悄话,宫侍们当然都跪着全部看不到此情此景,而素景然却冷汗都要下来了,这位亲王大人可真是不按牌理出牌,虽然他也很好奇到底方才这位亲王大人到底凑在女帝耳边说了什么,但随便猜猜也知道必然不会是什么好话,否则女帝怎会脸色都变青了。但不如此,他也不会看到这位锦亲王私下里其实有着同样不逊色于女帝的惊人气势。   “好了,朕懒得和你磨嘴皮子,你不是要你的林素衣吗?人现在给你带来了,你要见就见,不过真要把人还给你,朕也是有条件的。”安澜当先就做了让步,其实今日她也的确安排人带来了林素衣,只不过还是要和锦瑟先谈妥了条件再说。   “什么条件,不能回头再说?……”锦瑟现在只想见到心上人。   “你放心,不是又要你娶谁,只是把你的师父给带进宫来了让她好好教导你一下,听说你现在也有出息了,外面还拜了个师父是不是?”锦瑟心里咯噔一下,但看安澜神色似笑非笑,似乎也并未生气她的任意妄为,不知道她究竟了解多少内情,遂含糊其辞地解释道,“不过就是闹着玩罢了,若是二姐你不允许……”   “谁说朕不允许了?”安澜淡淡瞥了她一眼,“朕若是不允许,会特地把你的师父请进了宫,以便让她亲自好好指点一下你?朕其实觉得这门异术也挺适合你的,正好磨磨你的性子别总是那么不解风情。”   锦瑟错愕之中吓出一身冷汗,觉得后背嗖嗖的凉,她刚才听见了什么?她竟然听见安澜在鼓励她学好摄魂术。   “……您真的只是为了我好好拜师学艺?!”锦瑟不无怀疑。   安澜义正词严:“朕当然是!”   锦瑟无语望天,谁会信啊卧槽!!肯定是哪个乱嚼舌根的和二姐说了什么,不然她此时怎会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分明就是想看着自己学了摄魂术会变得怎么风流多情吧。   “好了,别这幅模样,朕把你的林素衣还给你,不过要带他走,还得看你日后的表现。”安澜见好就收,再说和锦瑟继续磨牙下去她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会一怒之下把她掐死,这混球在外面兜了一圈回来居然脾气见长,对着自己还敢大呼小叫。   但安澜生气归生气,对锦瑟这些妹妹们她从心底里还是十分宠溺的,于是朝安福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就见一个青衣少年被人领着款款而来,他容颜佼佼如玉,一身竹青锦袍,墨绿色宽带束腰,更显得丰神隽秀,清雅俊美,让人想起秋夜的月光,又或者水边一支秀挺的文竹。   原来,这就是让这位锦亲王钟情一生的林侧君么?饶是素景然对他充满嫉妒,此时也不得不为他的气度风华而赞叹一声。   过了这么久,历经无数“苦难”的锦瑟终于能亲眼见到林素衣了,此时她毫不掩饰地愉悦之至,仿佛天上的星光都落进她的明眸中,直接就丢下安澜朝着他跑了过去。   林素衣有一瞬间的失神,他怔怔地看着喜形于色的锦瑟,目光闪烁,眸中盈盈似有泪珠欲要滴下,但他的嘴角却带着淡淡的笑意,好似春风一般。   还未等他开口,锦瑟一把就紧紧抱住了林素衣,林素衣嘴唇微微颤抖但瞬间就恢复了淡定,反身亦也搂紧了她,两个沉浸在相聚喜悦中的人大约都无意识地忽略了不远处赶来,因看到这一幕而缓下脚步的另一个人。   秦若临站在树下的阴影里,看着紧紧相拥的一对璧人,眼神深邃。   亲王和林素衣很般配,也很恩爱。   那么他呢?他们愈是恩爱,愈衬得他这个正君像个笑话不是么?   他站在原地无法动弹,甚至迈不开脚步向前,手心握得很紧,觉得自己的心脏憋闷得很,胸口难受透不过气来。   两人拥抱了片刻便分开了,毕竟宫闱重地,锦瑟也不会在明知道四周都是旁观者的情况下说什么要紧的话,而她更清楚的是,安澜此时大约看戏正看得津津有味,而要堂堂女帝回避也是种奢望,所以她只能轻声关切地问林素衣道:“你身子可好?”   林素衣知道锦瑟此番是特意为他进宫赶来,也明白她的意思,便抿唇笑了一笑道:“自然是好的。”   那熟悉的声音清冽温雅,似玉砌冰琢,又如暖玉云烟,划过心间,如清泉澄澈,沁人心脾。   锦瑟仔细端详着他的气色和面容,见他虽然形容有些消瘦但气色尚好,便也略微安下了心,林素衣亦也慢慢地打量着她,才几个月不见,她居然变得更加美貌,那双瞳剪剪,秋水含情,在吞吐间偶然隐隐浮现的朱唇,殷红欲滴,如潋滟碧波,迷离中似乎可吸引人的魂魄,便是那轻轻一笑,也美得几乎能晃花了人眼,极是魅惑。   半晌后,林素衣那一颗咚咚乱跳的心方才适应了下来,几疑自己是不是太久没见到锦瑟,短短瞬间居然险些失态被她迷惑得有些情不自禁,但随即转念间又想到如此美貌绝色的女子如今一心为自己怒闯宫闱,不由地更是心中感动,难以自抑。   “亲王此次入宫,是要来带素衣离开么?”   锦瑟怔了一怔,遂有些惭愧的道“素衣,对不起,我暂时还无法带你出宫,但你放心,我心中只有你。”   她执起他的手,“你信我……无论他人说些什么,都要一笑置之,可以吗?”锦瑟这句话其实是在为自己的君傲之行的种种传闻埋下伏笔,毕竟自己一回来就把四个贵侍全都纳了,生怕素衣听说了误会自己而心里难受。   听到她声音中的轻颤,林素衣何尝不明白,他平静地看着她,心中似乎是预料到了什么,但他的眼神中没有生气,只有一丝心痛,甚至隐隐的怜惜。   他摇摇头,紧紧地回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这些日子我虽说见不到你,却也知道你一直在给我写信,我信你绝不会在外面主动地拈花惹草,更何况如今你见到我便如此欢喜,我就是再傻,心里也能明白你对我的一片心意,……到了这个时候,你就是什么都不跟我说,我也信你……”他说到此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女帝安澜,顿了顿又道,“你这一走,也不知我们何时还能再聚,我只想跟你说一句心里话,你别管我,你是亲王之尊,不管有什么事,你都要好好的先顾好自己,我不是真的那么计较许多的人。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你不必担心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信你。”   林素衣的话,让锦瑟眼圈都红了,就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投到心里,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波浪,让她那些藏在心底的情绪倾泻而出,连眼泪亦也毫无征兆地涌出来。   见她一个大女人也会流泪,林素衣顿时也有些慌了,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给她擦眼泪,说道:“你别哭,别哭。你这幅模样我怎么能安心,快……别让人看见了,否则又要有人误会你了。“   锦瑟一楞,立即将眼泪擦了,幸好方才她背对着安澜和安福,下人们也都低着头相信没有看到。她很快地恢复了平静,抬头对上林素衣带着担忧的眸光,她平静而苦涩地笑了笑,口中却有一丝腥甜弥漫开来,那是因着牙齿用力咬合,牙根处微微渗出的血。   从来没有如这一刻一般,让锦瑟感觉到,她是如此真切的渴求自由,是如此深刻地希望着自己是个平凡的人。   “亲王别记挂着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满足了。若是陛下要你做什么,你都遵从吧,我……绝不会怪你。”他对着锦瑟轻轻一笑,那笑浅如清水涟漪,还未成形就已消散,可是,锦瑟还是从他那淡然一笑里,隐隐的感觉出几分难受与不适。   锦瑟看着他的眼睛,低低的声线带着些微的暗哑:“不用那么大度,素衣,我明白你要说什么,放心吧,我绝不会做让你伤心的事。”   看出了她眼神中的傲然与坚定,林素衣顿时觉得便是自己下一刻死了都甘愿,他忽然间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可笑,更觉得自己过去的种种计较和别扭是多么的幼稚。锦瑟是如此的优秀的女子,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人为她动心,更不是不清楚多少人钦羡他的好运。其实只要能得到她的心,他就应该已经满足了不是吗,可偏偏为了他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子,她一次又一次的和女帝较劲,违抗圣命,大逆不道,甚至明明身边有着种种诱惑她也宁愿为了他而洁身自好。   可自己呢,却还偏偏为了一己私欲,只想着如何独占她,丝毫不顾忌不考虑她所承受的压力。   素衣在这一瞬间,只觉心里堵得慌,他替眼前的女人不值,想到这里,心一阵阵地疼得厉害,眼眶发酸,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他这一瞬间有很多相互矛盾的感触:他懊恼,后悔,可同时心中又是那么的感动,锦瑟明明回了大周,却一心只想着入宫见他,甚至也是为了要他安心,她竟说,自己绝不会做出让他难过伤心的事来,他当然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潜台词,她是在暗示他,便是女帝再如何施压,她还是绝不会碰一下其他人,她可是亲王啊,可这心意又是如此的真挚,这辈子有能被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专注地爱着,他林素衣何德何能得到这份感情。   想到这里,他眼瞳中的盈盈水光似要破茧而出,却始终被他努力压抑着,任凭身躯微微颤抖,心里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直觉得一股深深的悸动蔓延至全身没一个角落。   终于,他看着她的眼睛,发自肺腑地认真道:“别这样,如今我真的不在意那些,只要你的心在我的身上,这辈子有你这句话这份心,我都满足了,你好好的,早日回府看看我们的儿子,他叫未央,是我们的儿子。”   言罢,他看着锦瑟温婉一笑,那笑容宛如雨后梨花,带着一种别致的美。   “等我,我会变强大,保护你。”锦瑟这句话说得很是坚定,林素衣又是一阵恍惚与悸动,耳边听得有脚步声响起,就见一个恭敬的声音在她身后道,“亲王殿下,时候不早了,奴婢要带林侧君回去了。”   锦瑟才要呵斥,林素衣已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冲动,他不闪不避地看着她的双眼,脸容苍白而平静,眼神却流泻着隐隐的安慰与不舍……   她忽然心下大痛,林素衣的话她何尝听不明白,他是在劝自己宠幸了后院的那些男人们,更是在告诉自己,他不在意那些,心甘情愿与人分宠。可是她知道这些话绝对不会是他的真心话,若非是真心爱一个人怎会愿意与人分享,可如今也正是因为他爱她,所以他不愿意她为此为难,甚至还反过来宽慰她劝解她,告诉自己他真的不介意,素衣实在是太傻…太傻了…   见锦瑟始终拉着林素衣的手不愿放开,那些宫侍们也不好上来强行冒犯,看不过去的女帝安澜终于摇摇头走了过来,语气冷然地道:“好了玉锦瑟,说话做事可要守信,朕把人带给你看了一刻钟如今你人也见过了,该记得还有什么事该做吧。放心,养在宫里丢不了,再说如今你府里马上就又要大婚了,你忍心让你心爱的林侧君看着你一个个洞房过去吗?”   见安澜在素衣面前说的如此直白,锦瑟皱了皱眉,拉住林素衣的手更不由又重了几分。   却是林素衣反而对着她安抚地笑了一笑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会为此生气,更劝锦瑟不要由此失态而抗旨。   轻柔地捏了捏锦瑟紧握着自己不放的手,他缓缓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深深地看了锦瑟一眼,那眸光似是哀求,锦瑟心头一震,默然半晌,终于只能松开手任他和女帝安澜告退离开,心里却是五味俱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看着林素衣远去的身影,直到被女帝安澜直接一把拉过朝殿内走去之时,仍是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而林素衣却狠着心没有回头,他缓慢地走着,只觉得脚步重如千斤,直到他经过树荫下的秦若临身边时,林素衣只觉得耳边轻轻地飘过了一个声音。   “林侧君当真好气度。”这句话秦若临说得很轻,那声音清润依旧,却像一缕烟雾一样,除了林素衣再没有任何人听见。   林素衣蹙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了缓脚步。   安静了片刻,秦若临再度开口道:“你说,有什么办法,让她变成我的呢?”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征询别人的意见般,喃喃道:“我真的快要等不及了。”   随即,他转头看向面色渐沉的林素衣,很是优雅地笑了一笑:“不过没关系,很快我就要和亲王圆房了,这样,她的心也许就会分一点在我的身上了吧。”   林素衣默然半天,好容易才把憋住的一口气吐出来。   “也许吧。”他面无表情地说道,随即头也不回地转身走远。   秦若临愕然,许久,他的唇边方才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第199章 第一百九十九章   199.   眼看着安澜一路拉着锦亲王朝这处偏殿行来,素景然急忙后退找到原先自己所待的偏殿侧间中正襟危坐,并在安福入内招他觐见女帝时骤然起身,面色惊惶,完美地诠释出了一副听闻女帝驾临而惊慌失措的模样。   锦瑟还正想着方才离去时林素衣略有憔悴的面色,没有心情顾及到这位小皇子的演技,当然也就更忘记了自己如今乃是展露的真容出现在他的面前。   倒是安澜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即对着正恭敬地对着她行礼的素景然客气地颔首道:“都是自家人,不必那么拘礼,平身吧。”   安澜的语调十分和颜悦色,说话未有一点儿上位者的逼人气势,反倒带给人一种十分舒适的感觉。   素景然知道这是女帝在向自己示好,他秋波盈盈的眸子轻眨,随即便轻轻地笑了笑,更在抬头后看到锦瑟时面颊一红,更为羞涩的低下头。   安澜哪里看不出这位君傲小皇子对锦瑟这位未来妻主的好感,如今看来,这小少年虽然年岁尚幼姿容不显,但这温雅一笑却颇有味道,如同一朵淡淡的白梅十分惹人怜爱。再加上他肤色白皙,双颊带着紧张所致的微红,虽说姿容普通,但那一双清澈的眸子却纯净得似一捧天山瑞雪,娇憨可爱,这样的一个孩子即使是安澜看去也不由地心生怜惜。   “朕知道你是君傲的皇子,如今嫁给朕的皇妹只能为侧君,倒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景然能嫁给亲王殿下已经十分满足了……”素景然慌忙说道,却在语出一半后仿佛意识到自己身为男子如此表白实在是也太胆大了一些,不由地又马上的结巴地补充道,“不,景然是说一切听凭陛下的旨意。”   安澜见他应答得十分有趣,不由又逗了他一句:“哦,这么说来哪怕朕现在换个人让你嫁你也乐意?”   素景然顿时一副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模样,却又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好,只能睁大了眼睛傻傻地抬头看着安澜,这幅模样无疑又是取悦了大周的女帝,不由地让她哈哈大笑起来。   “锦亲王……”在外人面前,安澜惯常不会用姐妹们私下的昵称,“你看看这孩子,没人比他更适合你的性子了,等入了王府,你可得好好地照顾他知道么?”   不待锦瑟回答,她又对着素景然亲切地招招手道:“来,光见了朕可不够,过来和你的妻主好好地打个招呼。”   能让这位历史上威名极盛的女帝如此另眼相待,景然其实心里也是拘了一把冷汗,用尽了全力扮演一个年少单纯的皇子形象,但演戏也要考虑到现实情况,虽然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美女亲王的真容,但是素景然仍然面露惊艳之色,只觉得心跳仿佛下意识的停滞了一下,然后才迈着小步走了过去,随即,他恰到好处的轻掩着唇角轻轻地叫了一声:“这……亲王殿下穿的怎么是方才王哥哥的衣物?”   锦瑟今日为了见林素衣,穿来的是一身普通的男子宫装,林素衣方才当然也看出来了,但是他聪明的没有点破,只是心中更是酸涩与感动,而秦若临自然是满满的嫉妒,两个人都是如此冰雪聪明的男子,自然猜得出锦瑟为了见林素衣一面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和努力,这也是秦若临沉不住气,对着离去的林素衣说出如此过激对话的缘由。   而素景然作为和锦瑟相对几日夜的对象,他若是表现得不闻不问就完全不符合常理了,因此,此时的他必须适当的流露出惊愕之情。   安澜见他问得天真,不由又笑了笑:“小孩子,有时候还是要糊涂一点才可爱。”话中既没有承认又没有否认,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算是个暗示了。   可爱……即使这是景然有心要给这位大周女帝所造成的错觉,但从她口中听到这么一句话,影帝大人的心里还是觉得十分的黑线,他一本正经地道:“回陛下,景然已经满了十三了,不是孩子了。”   说着还偷偷地看了一眼她身边的锦瑟,眸中的钦慕之情毫不掩饰。   这句话无疑又让女帝龙心大悦,十分开心的笑道:“是啊,十三就已经及箳可以嫁人了,朕三日内就让你大婚嫁入锦王府如何?”   素景然眉眼微微一动,他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锦瑟,腼腆地低头似是不敢看人,如此一来,倒让他更加显得心仪锦亲王了。   但低着头的他却很快地听到了锦瑟轻缓舒柔的声音:“陛下,臣府中已有美人无数,无心再纳新人,小皇子天真可爱,既是要与君傲联姻,反正我玉家与小皇子适龄的王爷亦有不少,不如请陛下重新指婚,臣愿意附上一份厚厚的重礼以为赔罪。”   “怎么,你这几日和君傲的小皇子同吃同住的,就不知道避嫌。如今人家名节都被你给毁了,你转身就不给认账?”安澜不悦地怒道,摆明了要为素景然主持公道。   锦瑟有点不知道要摆什么表情好,甚至这道理也的确如此,让她根本没办法反驳。   而素景然则捂着胸口,完美地演出了一副被锦瑟的拒婚而伤到了心的角色,   “现在整个大周都知道这君傲皇子是跟着你出使后一起归来的,亦是指婚给你的侧君,你如今说不娶就不娶,你还算是个女人么?总之今日就这么说定了,三日后,你与皇子大婚,大婚后你也要好好地待人家,毕竟是千里迢迢从君傲皇室嫁来的金枝玉叶,你若是待人不好,朕可不会饶了你。”安澜冷哼一声。   锦瑟其实也知道自己今日拒婚是不可能成事的,再瞥了一眼此时颤抖着身子面上泫然欲泣的素景然,只能淡淡地叹了口气:“臣领旨谢恩。”   那声音低低柔柔,竟比春夜细雨更温润绵软,素景然原本担忧的情绪莫名的便在这一声轻轻地叹息中被安抚了,他微微抬头,只见面前的锦亲王容色高贵华丽,温润如玉,尽管身着男子的宫装,却无半分卑微之感,深邃的瞳眸波光滟潋,摄人心魂,见自己看向她,她的嘴角竟微微勾起,挂着淡定优雅的笑容,似三月最明媚的一束春阳,耀的人心头暖哄哄的。   素景然只觉得心跳加速,飞快地又低下头去,他却不知,锦瑟正预备暗自施展魅术,以便早日离开安澜的唠叨,反正今日已经见到素衣了,再和这位二姐唠叨下去,指不定又要给她的后院塞什么人进来了。   “陛下,若无其他要事,请容臣告退。”   女帝心中失笑,这家伙如今办完了事倒是想早点开溜了。   “急什么,你今日见了林侧君,也该见见你家的正君才是,再说小皇子马上就要入府了,往后也是一家人了,就趁此机会先见上一面也好。”   话音刚落,就见秦若临得了暗示从殿门口入内,他动作规整地对着安澜和锦瑟行礼,语气更是波澜不惊。   “臣妾见过陛下,见过亲王。”   再见锦瑟,秦若临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分别数个月了,终于又能亲口唤她,秦若临眼底的渴望与恋慕变得愈加深不见底,深邃得几乎可将锦瑟都要吸了进去。他身着一袭象牙白遍地绣着朵朵寒梅的衣裙,又外衬了件白色的透明纱衣,远远看去,竟有种萧瑟惆怅之感,似蒙上层层白雾,隐住了那般眉眼下的心事重重。他的发式很是简单却不失庄重,身上只左手带了一对镶嵌珍珠的银镯,再无其他首饰点缀。这让锦瑟想起了当初那个腼腆可爱如小白兔一样的翩翩少年秦若临,此刻虽然仍是站在自己面前的,却仿佛已经变成另一个人了。   于秦若临而言,他未出嫁前过惯了被捧在掌心的日子,可如今入王府一载多,身为正君却完全没有得到过妻主宠爱,他只能一边舔舐着伤口,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她宠爱着他人,唯一让他庆幸的是女帝的支持。虽然他不愿意接受眼前的困境,却也不得不承认,如今的一切,有一部分也是他自己当初的怯弱和无能造成的。   锦瑟注视着这个嫁给她却不得不孤独度日的正君,心里有那么一瞬间涌起一丝极淡的复杂情绪与愧疚,但也就那么一瞬而已。倒是素景然此时若有所思地看着秦若临娇美的容颜,他长睫缓缓一抖复又低下头去,在温润似水的眸光里投下齿锯般的暗影,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朕让正君入宫伴驾,这三日,就让他好好地伺候你,你们夫妻多日未见,想必也该是好好一述旧情的时候。你说是不是?”安澜眼神犀利地看向一旁的锦瑟,眸光中不乏警告的意味。   锦瑟微皱着眉头,忆及皇贵君宋润曾对自己提到过的秦若临为了稳固自己的正君地位,很可能就是他让安澜知道自己从未与他圆房的事实,甚至夺走了林素衣的孩子,让他被女帝幽禁。想到此处,她的眸中闪过一丝晦暗难辨的波光,好半晌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淡淡回道:“臣知道了。”   听到她恬静而优美的声音,秦若临克制不住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两人的眼神一接触,秦若临本来清澈如水的眸光霎时变得波涛汹涌般的热烈。   锦瑟从来没有看过秦若临这样的眼光,竟然微微怔了一下,而秦若临犹自水雾的眼睛则忽然迷蒙起来,甚至有一丝难以掩盖的慌乱,随即他飞快地偏过头去避开了锦瑟探询的眼神。   两人同时僵在那里,一个开始思考秦若临方才的眼神究竟是怎么回事,另一个则是在懊恼自己刚才只是因为近距离又见到了她,便险些流露出自己的情难自禁。   秦若临又暗自深呼吸了一口气方才收拾好情绪,复又抬头对着锦瑟轻声地问候道:“多日不见,亲王殿下可好?”   锦瑟对着他颔首点头以为回答,明明是在微笑,但秦若临偏偏就是觉得她冷冰冰的,似乎对自己有些客气的过分了。   近距离之下,她的容色一如既往的霞光映雪,眼眸如繁星璀璨,深邃的翦瞳似积聚了世间所有光辉,顾盼神飞、波光潋滟。无论何时何地,她的举止都是优雅的,笑容都是暖人的,可是偏偏对着他,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般遥远。   不知为何,秦若临的记忆似是飘飞到了当日与她第一次见面的那个下午,她曾对着自己和林素衣温润而笑,那时的她对他们两人的态度一般无二,气质温柔得似一块上好的暖玉。   “陛下,亲王与正君多日未见,想必也需要些时间,不如将景然的大婚朝后推迟也是无妨的。”   秦若临闻言先是一怔,尔后用眼角余光扫过素景然年幼而青涩的脸,想到这就是君傲回来后同样即将赐婚给锦瑟的侧君,不由眸色微微暗了一暗。   女帝赞许道:“可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却并没有明言是否同意,反而斜睨了一眼锦瑟,意思是将这件事的主动权交还给她。   “不必了……”谁知却是锦瑟当场冷淡地拒绝,“既是大婚,早一日与晚一日又有什么区别。还是如期吧,正君如此大度,想必不会在意的。”   这一句清冷如冰的答复,令秦若临的身子暮然僵硬!   而素景然的眼中则划过一丝另人难以察觉的笑意,他怎会没有看出这位亲王大人与正君之间的诡秘莫测,自然是要小小地利用一把才是。   秦若临抬眸看着锦瑟,她一如既往地高贵华丽,温润如玉,只是那温雅平淡的背后,似敛藏了一分锐利的锋芒。大约是出使过了一次君傲,如今的她褪去了原本的几分圆润无害,反而暗自散发出了几分成熟的气势,此时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里更是清晰地映着秦若临略有诧异的脸色。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锦瑟,慢慢垂下了眼睑,他其实也知道,锦瑟心里真正在意的人唯有一个林素衣,而自己身为王府正君,不单不能保护林素衣,反而让他为女帝所忌惮,想必是引起了她的不快,唯有林素衣,这个完全被锦瑟信任和在意的人,才能得到她毫无保留的宠溺已经不动声色的纵容。   想至此,秦若临衣袖中的手指几乎陷进了掌心中,   “也好,朕见你们能和睦相处也是放心了。”女帝最终做了总结陈词,唯有锦瑟在心底暗骂了一句放屁,你自己的后宫也不见得有什么和睦相处的兄弟,简直是睁着眼睛说鬼话。   见过了女帝和林素衣,锦瑟再没有任何缘由可以被允许留在后宫,素景然心满意足的得到了女帝的懿旨,他知道自己三日后就可以嫁给这位美女亲王,虽有不舍却也是得到了最好的结果。   锦瑟换回了亲王的装束,随着秦若临一起回到了宫中的亲王宫室,之所以没有让锦瑟回亲王府而是让秦若临入宫,也是女帝煞费苦心为秦若临安排的机会,这一点,秦若临心知肚明。   “我离京不过数月,为什么素衣就被女帝宣进了宫中幽禁,秦正君,此事你似乎欠本王一个解释。”   两人一到了亲王宫室的内殿,锦瑟便面含愠色地质问起了秦若临,那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凝,夹杂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压抑,就像在寒风里伫立了几天几夜一般,令秦若临都觉得陌生。   素衣,又是林素衣……秦若临耳中充斥着这两个名字,平静的心湖里渐渐又泛起了波澜,一种难言的酸涩之意,从他的胸口溢了出来。   为什么他不需要如何努力,就能取得这样的感情?他秦若临究竟哪里不如他了。   定了定心神,他抬头看向锦瑟,只觉得此时的她竟不同于以往的温润如玉,波光潋滟的眸子里不经意间流转着淡淡的锋芒,依旧是记忆中的白衣胜雪,纤尘不染,却有着千种风情万种冷意流转在眼底,彰显着女儿家的霸气,原来那一贯温柔可亲的亲王大人居然也有如此凌厉的一面,秦若临不由地心跳加速,只觉得又是惊惧又是惊艳,却仍镇定地回道:“此事的确若临有错,但若临也曾入宫为林侧君求情,却不知道为何……”   “哦?你为了素衣求情?”锦瑟淡淡地一笑,浑然不信,“那陛下怎会知道你与我大婚数日仍是处子,怎会知道我写给素衣的信?不是你,莫非亲王府里还有其他人可以和陛下告状。”   听了这话,秦若临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觉得一股冷意自脖颈处途径肩胛、腰腹一直蔓延到了全身,只能勉力维持着宠辱不惊的面色。一直以来他最是清楚林素衣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显然,她是对自己有了看法,否则以她的涵养不至于对自己如此冷漠无情。   “亲王这是不相信我?   锦瑟又淡淡地瞥了秦若临一眼,这一眼,失望之情溢于言表,秦若临的身子陡然一晃,他被这一眼望的肝胆俱裂,心痛难已。   “亲王离开王府多日,若临始终认真操持王府事宜,照顾后院,不敢有丝毫懈怠,便是林侧君所诞育的长子,亦是亲手抚养不敢托付他人,却不知亲王回京后,却口口声声说臣妾有罪……”说到此处,秦若临几度哽咽,语不成调,双腿一软,几乎要跪了下去,“亲王若是不满意若临,不如就将若临休弃回家……”言罢,他闭上眼,面上落下两行清泪。   锦瑟凝眸,休夫?她也想啊,可是那样有用吗?她心中苦笑,面上却是不显,用手托住秦若临试图下跪的身体,语气也缓和了几分:“罢了,我也不过是问你几句。”   秦若临如释重负,眸子里亮光渐渐充盈,带上了几分希冀:“亲王殿下……”   锦瑟瞧着秦若临紧张得几乎要窒息的样子,心中自然不会轻易地放下对他的怀疑,面上却是挑眉一笑:“你想说什么?”   “我嫁给亲王这些日子以来,从未得到宠爱……”   锦瑟嘴角隐隐抽动,勉力挤出一副云淡风轻的笑:“所以你就陷害了素衣?”   秦若临呼吸一滞,眸子里泛起了一点泪光:“你还是不信我……”   锦瑟冷冷一笑:“你觉得我会信?”   秦若临微微颤抖,眸中辉光攒动。   锦瑟又道:“你是正君,我早说过会给你该有的体面,会照顾好你,绝不会让你受半分的委屈……”   秦若临的心遽然一震,只觉得痛不欲生:“亲王以为对若临好就是不闻不问,然后将若临丢在那空荡荡的后院里每日孤独度日吗?还是亲王以为,我要的就只是那荣华富贵?”   “那你想如何?”潜意识的,锦瑟有些理解秦若临了,但是她还是无法原谅自己曾经如此信任的小白兔背地里居然捅了她心爱的林素衣。   今夜,她已经打定主意要用摄魂术再一次控制住秦若临,但这需要对方心神不属,而她也并不想再一次和对待莫如焉那样需要真身上阵了,也因此,她此时不遗余力,毫不留情地继续打击着他:“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私下做的那些事?我离开了王府,将林侧君交给你,结果你是怎么对待他的?他辛辛苦苦为我生下长子,如今却连自己生的孩子都无法亲手抚养,罢了,你既然如此想要爬上本王的床,本王今日便成全了你。”   言罢,她一把将秦若临推倒进了床,然后覆上他的身躯解起了他的衣衫。   秦若临没有任何的反抗与辩解,他仰天望着锦瑟,神色凄然,满脸泪水。   锦瑟见到他的神情,不由手下一顿,骤然地心头也涌上了几分歉疚,同样是嫁给她,秦若临又有什么错,本来几人共侍一妻,自然免不了就要有争宠,何况他又是自己的正君,被冷落了不说,还从来没有得到过正君应有的体面,明明是自己的无能无法保护林素衣,自己又凭什么去怨怪迁怒他,就算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也不该如此的罔顾这个世间的礼法而忽视他。   想至此处,锦瑟的手不由轻轻的一顿,替他拭去了眼角的泪珠,感觉到她温柔的动作,秦若临不由浑身一震,他面带期盼地看着锦瑟,口中轻声地嚅喏道:“殿下……”   锦瑟则清晰地看到秦若临的眼中流露出的一丝痛苦和寂寥,她眸色不禁一沉。   秦若临则趁着她深思不属的当口,紧紧地起身抱住了她:“殿下,我才是你的正君,我求你看我一眼好不好,哪怕只是一眼,我不敢奢求你像对待素衣弟弟那样,但只求你的一分怜惜。”   锦瑟面色复杂地看着他,动作稍缓。   秦若临眨也不眨地注视着身上的女子,他凝视着她的双眸,神色间越发显得动情,半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他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手自己主动解开了衣襟,他的肌肤莹润白皙,散发着淡淡的处子清香,无瑕的玉臂上,那暗红色的守宫砂显得格外动人,看到这一幕,锦瑟的心中亦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复杂之情。   此时,秦若临的眼中流荡着熠熠的光辉,俊容上染了一丝媚色,竟是十分的诱人。他见锦瑟不动,竟又是主动屈起上前对着她的唇边轻柔的一吻,这一吻温柔缱绻,恍若春风拂过,又似清泉流淌,柔柔的,淡淡的,带着无限的深情。   随即,他伸出双手臂勾住锦瑟的脖颈,那灼热的呼吸飘落在她耳边:“殿下,我可以吗?”   他抱得她如此之紧,声音还有着软弱。锦瑟不语,想想前世今生的年纪,她这又是老牛吃嫩草?见她迟疑,秦若临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快的伤怀。   “殿下……”那沙哑的声音难掩激情。   锦瑟却坚决地推开了他,直接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秦若临,“本王今日没有心情。”   就算只是用摄魂术,她也没有兴致在刚见了素衣以后就和别的男人在皇宫里再颠鸾倒凤一次,她觉得这对素衣实在是一种侮辱。   在秦若临失望与痛苦的眼神中,锦瑟将他已经脱下一半的衣服重新披上他的身体,秦若临欲要开口,锦瑟却直接将食指贴上他的唇瓣,“嘘——”这一声魅惑到了极点,像一股电流倏然打在心间,酥酥麻麻,惹人情动。秦若临被她冰凉的指尖触碰到自己的唇瓣,只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如幻变的深海流光,神秘莫测,又令人心驰神往,他瞬间身子紧绷,心弦似被拨了一下,还想说些什么,锦瑟却已快步转身离去,只留给他一个冰冷而坚决的背影,令他无法有机会再次启齿对她挽留。   锦瑟知道自己似乎心底深处有什么不一样了,比以前更淡然、更能忍耐,更放得下一些执着了。   说到底还是要变强大,如果她武功高强,甚至有强大的能力,那么今日就可以轻松地带走素衣了。她暗道,说到底什么都是假的,想要谈道理,想要不被任何人逼迫,想要在这个世间过自己想过的日子,最起码要有实力,可是这实力……该如何获得呢,仅仅只是半调子的摄魂术与易容术,如今看来还是举步艰难,什么用也没有。   锦瑟感觉到十分的懊恼。   作者有话要说:   sorry,今天只来得及更一章……   么有QQ群, 被锁的章节大家可以通过文案找到网盘地址下载。 第200章 第二百章   200.   锦亲王殿下回到了大周的皇宫,女帝陛下亲自为其接风洗尘举行宫宴。   锦瑟明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却也不得不参加,而秦若临自然是作为亲王正君陪同前往。   大殿内舒明开阔,灯火通明之中,当一袭白衣锦服的锦瑟伴随着通传声徐徐走入众人的视线时,满大堂中不论男女老少都惊呆了,便是原本的欢声笑语也都突然鸦雀无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锦瑟身上,只因为这位堂堂的大周第一美人锦亲王,今日居然在脸上戴了半幅银白色的面具,遮去了她从鼻子以上的全部五官,这让同样列席的众位玉家皇女们错愕不已,更有甚者如清絮这样的二愣子直接都喷了酒。玉锦瑟这次到底又开始玩什么幺蛾子?   对于她这番装扮,几乎所有的贵族公子们几乎都是瞠目结舌,而那些不熟悉的如来自君傲西塘的君臣们则是纷纷艳羡示好,一些从未见过锦瑟贵族少年们更是开始交头接耳,投去好奇的目光。   似是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锦瑟从容雅致地缓缓而来,轻轻地和各个目瞪口呆中的玉家姐妹们点头示意,便带着秦若临直奔亲王座席,在座有认识她的,自然知道这位大周亲王面具下的脸是如何的绝代风华,饶是她如今遮去了容颜,却盖不去那双胜似人间明月的潋滟眼眸,即使有心故意藏拙,却仍旧掩不去她满身的清雅风华,这是一种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的气质。再加上如今她修习魅术已经到了大成,这一举手一投足皆是风华,一挑眉一勾唇也几乎全是魅惑,这面具遮得住她的绝世姿容,可遮不住她灿若流波的瞳眸与樱花般的薄唇,如此反而引得人更加想要一睹真容。   这样的女子,即使身着毫不张扬的白衣,全身上下的缀饰更是乏陈可述,但她仍是足够夺目,以至于这一路走过,莫不让人面红耳赤。   势同水火的寒朝羽和寒漠笙也终于在这样的宴会上见到了彼此,虽然这两人如今算是仇敌,但身处大周宫廷亦也不会当场撕破脸。只是在看到锦瑟出现时,一贯镇定的寒朝羽骤然被吸引去了注意力,心里着实激动不已,可为了防备一旁的寒漠笙,他深邃的目光只是淡淡地扫过锦瑟,在她戴着面具的脸上逗留了一瞬,待到锦瑟有所察觉顺势望来时,他已悠悠转开,无人看到他的那双含情目里仿若有水光闪耀。但很快的,在他注意到锦瑟身边亦步亦趋跟随者的秦若临时,面色不禁就是一沉。   同为皇子的寒漠笙却并未多关注锦瑟,在他看来,这位大周亲王无非就是标新立异故意夺人眼球罢了,毕竟自从他见识过了那位“盗马贼”的风情魅惑以后,如今的寒漠笙竟然觉得什么女子都无法入眼了。他疑惑的目光只在锦瑟的身上逗留了一瞬,尔后便流转到了寒朝羽的脸上,不早不晚,刚好捕捉到了他转瞬即逝的复杂神情,这让他开始有些暗疑起两人之间的关系。   “大哥是在关注谁呢?看得这么入神?”碍于场合,寒漠笙不能直接杀了这个前西塘嫡皇子,但是冷嘲热讽几句却不是难题。   “既然知道我是你的大哥,就该安分守己,和你的那个篡位的父君一起乖乖地待在西塘,而不是跑到大周来丢人现眼,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楚家做的好事。”寒朝羽亦是不甘示弱,他带着淡淡的口吻瞥了一眼对方,脸上疏离的笑容直教人心底发凉。   寒漠笙的笑容僵了僵,但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嘴角扬起一个轻蔑的弧度:“听说大哥是预备在大周攀高枝了。”   寒朝羽不恼也不怒,反倒是扬眉一笑:“听你的口气,该不是怕我嫁给什么人阻碍了你们楚家的好事了吧。”   寒漠笙脸色微微一变,他没想到对方也会毫不留情面的甩出同样充满讽刺的话来,印象中这个寒朝羽不是自诩武功高强,十分高傲,从来都懒得接这种话题的吗,眼看着周围已有了异样的目光投来,寒漠笙很快的恢复平静,故作镇定而惋惜地道:“听说大周也就只有一个殷亲王尚未迎娶正君,莫非大哥如今也春心萌动,就不知道这位大周亲王在不在意大哥曾经流落江湖,都不知道是否贞洁还在。”   他这话分明是污蔑但同时亦是试探,寒朝羽却看着他目光一冷,微微泄露的杀意让他周身僵硬,浑身汗毛直立,几乎想要高喝侍卫护驾。   “漠笙弟弟,你问的太多了,我在大周嫁给谁,都不该是你关心的,不是么?”   听他的话,分明是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一时连寒漠笙弄不清寒朝羽这句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可除了殷亲王子雁莫非他还能有其他的选择?以他一贯以来对他的了解,他怎么也不可能是个甘心做妾的人啊。但见寒朝羽依旧一脸淡笑的样子看着自己,心中不由不屑地冷笑,打肿脸充胖子。   于是这第一次交锋,两人心窝子都被插了一刀,几乎谁也没讨到好,   而同样列席在贵宾席的素景然见到如此打扮的玉锦瑟只是惊诧了瞬间便明白了她的目的,看起来这位美女亲王如今也有自知之明了,宁可藏拙也绝对不愿多招惹桃花,只是这招果真有用么?   就在大家对锦瑟今日的怪异之举有的诧异,有的好奇的过程中,殿外响起了安福的通报声   “女帝与凤后驾到!”   所有人齐齐起身,对着殿门口恭敬的行礼,朗声道:“参见陛下,凤后。”   “平身。”   众人在安澜的旨意下重新坐下后,都无一例外的被凤后身边另一个堪称尤物的美貌少年给吸引了,有熟悉者当场就认出来这是洛家如今的嫡公子洛荷生。今夜的他显然精心装扮过,一身银色的锦裙上绣着点点寒梅,及腰青丝未梳发髻,只从耳旁挑了两指墨发用银丝绸带系于脑后,额前同样点缀着梅花形璀璨夺目的红宝石,映衬得他的肌肤更是白皙柔嫩,仿若上好的羊脂美玉,那黑眸熠熠生辉,衬得原本就精致俊美的五官更是如珠如玉,清丽高雅,让人无法直视。   见到锦瑟时,他的唇角霎时挂上了不夹杂一丝杂念的纯真笑容,含情脉脉的眸光在锦瑟的面具上停顿了一瞬,随即便是对着她微微一笑,锦瑟感觉到他别样的注视,抬眸恰好就和他四目相对,就见那眸光一瞬间几乎亮过漫天的星子,似积聚了十里桃花般,流光波动间直是风情万种,媚骨天成。   感受到他的变化,锦瑟持杯的手微顿了顿,这洛荷生……似乎变得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   然而这个问题,她只纠结了一瞬,注意力便再次回归到安澜和洛清扬身上。   今日的洛清扬头戴凤冠,穿着一件宝蓝色斜领锦服,端的是雍容华贵,仪态万方。行走时如柳如风,一双明眸不改清冷孤傲,唇角的笑似有若无,带着帝王般的高贵矜持,他目不斜视地接受着所有人的恭谨问候,宛若天凰临朝,只是当他路过锦瑟的身旁时,一股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如泰山压顶,又似云霄苍穹,瀚海层叠,即使没有视线相触,锦瑟也几乎可以感受到了他如有实质的眼神正扫过她的周身,时间悄然静止,一阵凌厉的压迫感在空中凛然地碰撞,虽然经过锦瑟身边时他的脚步并没有丝毫停顿,但就那么擦肩而过的功夫,锦瑟的后背已是出了层粘腻的薄汗。   这绝对是报复,故意的报复,锦瑟面色不动,心理却是不停的咒骂,这小气的凤后,显然还对自己记着仇呢。   女帝和凤后莅临后不久,众多后宫贵君也纷纷登场,不过须臾间,各种馥雅清韵在大殿内相互交织,凝成一股沁人心脾的暗香,光影绰绰,几道亮丽的身影自眼前缓缓浮动而过,旖旎的裙裾在光洁如新的地板上飘荡如云,今日几乎只要是最近犹在受宠的几个后宫男人们几乎齐齐出现了,花枝招展地齐聚一堂,细细看去,个个如花似玉,体态婀娜,对着女帝喜笑颜开,眉梢轻挑,韵致横流,试图吸引到她而多得宠爱。此时唯独莫如焉对着锦瑟浅浅一笑,一双似笑非笑的含情目流光潋滟,兀自遥遥对着锦瑟举杯,面对这样的示好,锦瑟的心底却没来由地涌上一股恶寒,她勉力维持着平静对着莫如焉点了点头,同样举杯一饮而尽,没有去在意前者因为她这一举动而欣喜地笑眯了眼的神情。   事实上这些到场的后宫美人并非都是贵族世家里面出来的,有很多都是新提拔的官员之子,安澜会宠幸他们当然不是色/欲熏心,而是为了制约各宫贵人贵君身后的世家以形成一定的权利平衡,因此,若论帝王心术,安澜可玩得一点儿也不比男尊世界里面的皇帝差。   待安澜和她的一票男人全都入席后,安福打了个手势,宫人们开始传菜。   无数道菜式,分数次上传,其间,会配有十四支歌舞技艺。不过须臾,殿内便歌舞升平、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一片。   毕竟心里有鬼,锦瑟不由自主地用余光悄然地开始注意起莫如焉,只见他与安澜谈笑风生,优雅从容,仪态万方,瞧不出一丝一毫的心虚和异样。谁能想到,这位大周最妖娆妩媚的贵君同志,前不久还在自己的身下\"辗转承欢\"呢。   “我说小九儿,你今儿个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搞这么个劳什子的东西放在脸上,费什么事啊。”清絮坐在锦瑟下首不满地抱怨着。   锦瑟眉头一蹙,斜了她一眼平静地道:“你不知道么?谁让人长得太美也是个烦恼。”   听她说得如此直白,连一贯沉稳的子雁捧着杯子的手也是一颤,差点洒了酒水,唯有清絮愕然得完全不知道如何接话,其他的几人更是为锦瑟难得的大言不惭纷纷忍俊不已,心理却都放下了疑惑,以为她真的只是生怕惹来桃花,却不知道如今的锦瑟正在修行摄魂术的关键时期,若是再随意展露真颜简直就是无差别的扫荡。   不论玉家的几个女人如何轻松自在,此时的安澜却端坐在一众男人之间,表面上不苟言笑,威严庄重,心里如往常一般心猿意马地想着荣少漓,像这样的场合,安澜是从来不会召他陪驾的,不单单是因为知道他的性子从来适应不了的这样的后宫生活,更可能是怕他看到自己坐在一群莺莺燕燕之中享尽艳福的模样吧。即使身为帝王,安澜也是很清楚地知道后宫从来都是是非之地,集宠于一身,便是集怨于一身,而自从知道荣少漓是怀了她的孩子后,安澜突然发觉到自己是从没有如此的在意过他,哪怕是如今身处宫宴之中,她也始终惦记着他的身体,有没有吃好睡饱被人欺负。   想到这里,安澜忽然皱了皱眉,她意识到了如今自己对于一个男人的在意有些超过了预警线,这实在是有些危险的事,于是她此时的第一个想法是——   要停止这一切吗?   作为一个久居高位的君主,天生便对洞察人心有着独特的手段,安澜在识人无数之后,当然不会对自己的事情一点也看不明白。她不像玉锦瑟,身上毕竟带着身为君王的责任感,因此她非常清楚,如果再这样放任自己的感情这样发展下去,事情的后果恐怕是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了。   要克制吗?要斩断吗?要像个帝王那样对待荣少漓吗?安澜自从大姐不幸过世以后便是以王者女帝的标准来培养的,杀伐果断的性格已经成为她骨子里的天性!可如今的她蹙着眉,却无法在第一时间就拿出一个答案,她甚至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做决定。   “陛下?”此时,安福忽然轻声地提醒安澜了一声,原来坐在不远处的温才人正一脸羞涩而期盼地看着安澜,对着她举杯敬酒,身为一个才人,胆敢在众多后宫比他位份都高得多的男人面前公然主动地像安澜示好,不得不说他其实也是个胆大的人,安澜朝他点点头,面上却看不出喜怒地给他面子喝了一杯。温才人顿时喜不自禁地坐下,激动地有些手足无措,于是便有人笑盈盈地道:“听说温才人最近又得了陛下的赏赐,连凤后也是青眼有加,将新进贡的云烟缎给了弟弟几批,这可真是羡慕死我们几个了。”   宋润斜睨了发声的贵人一眼,又是个喜欢挑拨离间的,这可真是每次后宫佳丽聚在一起都少不了的段子。   “好像这云烟缎文贵君也分得了几批呢。”此时,有心人甚至把文夏咏的哥哥文柳也拖了进来,但文贵君只是轻声咳嗽了几声,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地端起热茶喝了几口。   于是便有人看向他,关切地问道:“文贵君身子是否不适?”   文柳尚未回答,尚贵人却已经巧笑嫣然地接过话头道:“今日文贵君为了自家的弟弟,便是再如何不适也会来的。”   这话似乎是在讥讽文柳为了邀宠,刻意地想要和亲王攀上关系。   文柳面色微变,他今日也的确有着自己的小心思,文夏咏虽是嫁给了锦亲王但如今洛家嫡子亦要同时嫁入为侧君,为了给自家的弟弟撑腰让他日后不至被看轻,他怎么也要列席并坐在安澜的身边以示恩宠。虽然他其实并不懂锦瑟从来都不在意这些。   一旁的温才人随即转眸,头上的凤钗跟着微微摇晃:“尚贵人莫非是后悔自己没多个弟弟也能嫁给亲王?“   尚贵人的脸色忽而一白,随即委屈地看向了安澜。   安澜又开始头疼了,这些男人常年像乌眼鸡似的斗来斗去有意思吗,他们就不嫌累吗?   “够了!”她淡淡的一声冷斥,“难得的宫宴,你们也不消停片刻!”   事实上此时不少的后宫男子被安澜的勃然大怒给吓出了一身冷汗,惟独凤清扬,宋润和莫如焉三人始终优雅娴静,像没事人似的,众人不由惊叹,凤后不愧是凤后,单这份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气度便叫人望尘莫及。   莫如焉立即就打了个圆场:“今日看到洛公子,可真正是教人惊艳。”   洛荷生微微低头:“莫贵君过誉了。”   洛清洋却是表情淡淡,语气如常:“你如今也是陛下指婚给锦亲王的人了,该去和亲王敬个酒打个招呼。”   洛荷生原本就想找个机会亲近锦瑟,如今见洛清扬鼓励,不由心中一喜低头应道:“是。”,随即他款款行至锦瑟的身边,在锦瑟微微有些讶异的神情中亲自蹲下倒了杯酒水给她,笑容动人:“多日不见亲王了,殿下请用。”倒酒时,他有意无意地靠近了她几分,让他周身的芝兰香气缓缓飘入锦瑟的鼻尖。而那声音更恰似一缕山间清风,柔和清润令闻者莫名的心情舒畅,锦瑟有些诧异地又看了他一眼,不仅仅是因为被那声音所吸引,更因为她依稀觉得这语调似是有些熟悉。   唯有秦若临脸色一变,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这洛家的公子,亲王许是还没有发觉,但他却很清楚地看得出,这位洛公子除了穿着打扮,无论是一举一动乃至声音语调,几乎都是在模仿林素衣。   而洛荷生却眸光轻转,在看到秦若临时微微一笑,保持这种笑容盈盈一福:“荷生见过亲王正君。”   “洛公子有礼了。”秦若临装出了若无其事的样子,笑得雍容华贵对他显得十分的客气,明明知道他已经被许配给锦瑟却仍是只称呼他为“洛公子”,握着酒杯的手更是隐隐发白,就冲这架势,锦瑟也知道自家的后院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地方,人人都以为享齐人之福是一种能耐,殊不知她玉锦瑟没兴趣也没有那个能耐扛得住后院起火。   偏偏此时,洛清扬似乎还嫌锦瑟这里不够热闹似的,故意在凤座上对锦瑟遥遥问道:“今日既是为亲王接风洗尘,本该更喜庆些,我们家荷生自小习舞,不如就让他为亲王舞上一曲如何?”   众人闻言,纷纷起了兴趣,视线都朝着锦瑟的面上瞥来,锦瑟却是心头一紧,面上不动声色地微笑着婉拒道:“本王向来不太懂这些,就不必麻烦洛公子了。”   但洛清扬哪里会这般轻易地放过他:“锦亲王此言差矣,素闻亲王精通音律,怎会不好歌舞呢,想必也是担心荷生累着吧,亲王如此体贴,荷生倒真是有福。”   洛荷生脸颊更是一红,美眸轻抬,如梳云掠月,他盈盈起身道:“还请亲王捎待片刻,荷生前去准备。”   锦瑟其实也无所谓洛荷生要不要跳舞献艺,可不知为何,她的眼皮跳得厉害,心底渐渐有了不安,总觉得这舞献得准没什么好事。   过了片刻,就见整个殿内的烛光都暗了下来,唯有大殿中央光芒犹盛,骤然间就听得一阵琴音宛若天籁般响起,四周霎时静谧无声,唯见一个红衣少年裙裾如云,霓裳如虹,他的头微微仰起,展露出那修长白皙的脖颈,长袖漫挥中已然翩翩起舞,那舞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这一瞬的美,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更衬得他妩媚多姿,窈窕姗姗,那不是用语言就能够形容的惊艳。   一舞作罢,掌声经久不息。   洛荷生对着众人行礼道谢后,又是眸光轻转至锦瑟的脸上,声音清若凌冰地朗声道:“亲王殿下可喜欢?”   锦瑟没有给他冷脸,而是含蓄地笑道:“洛公子能歌而善舞,自是不凡。”   她本就是随便夸赞两句,但身边的秦若临的眼神却是晦暗难辨,似乎是害怕别人看穿他的心思,他轻轻垂眸,神情淡淡。   洛荷生虽也知道锦瑟有些敷衍自己但他已经很是满意这样的结果了。在众人眼中,他是随侍锦瑟在君傲的贵侍之一,两人之间早已定了名分,可无论是他还是锦瑟都很清楚的知道一个真相,那就是他早已清白不在,若是寻常的世家公子恐怕早就恨不得一根白绫了断了哪里还敢在锦瑟面前献媚,可洛荷生不甘心,尤其是在他见过了林素衣后,他更是嫉恨得发狂,论相貌论出身,他并不逊色于任何人,凭什么只是无辜受害的他后半生就只能孤寂度日,他对锦瑟早已情有所钟,因此哪怕只是锦瑟杯水车薪的宠爱对他来说也是如冰日里暖阳一般,他必要争一争,夺一夺。   “陛下,荷生如今既是已经指给了亲王为侧君,今日良辰美景,不如就让他随侍在锦亲王身边,回头与亲王一同回亲王府吧。”   在安澜看来洛荷生不过就是个想要邀宠的男人罢了,这些小把戏自然也是那些后宫男人们玩剩下的,只不过洛荷生在君傲的遭遇她也很清楚,未免锦瑟为难,她并没有立即作出表态,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凤后一眼,随即淡淡点头道:“也好。”   这一声下,自然完全肯定了洛荷生如今在锦王府的地位,同样从君傲随侍回来的其他几人,包括柳侍玉和华卿他们,如今俱还都只是暂居在宫中罢了,由此可见,身为凤后的弟弟,洛荷生的条件实在是得天独厚。   他的心砰砰乱跳,掩饰下心中的激动之情,他对着安澜盈盈下拜:“多谢陛下。”言罢,他在众人艳羡的眼神中走到了锦瑟的身边,和秦若临一般端坐在了她的身边。   在坐下时,他还对着秦若临抿唇一笑,微微点头示意:“往后都是一家人了,秦正君想必不会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而秦若临却笑得谦和,同样丝毫看不出任何的异样:“洛公子客气了,我身为正君为亲王照顾洛公子理所当然。”   洛荷生闻言,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秦正君是否是怨怪荷生今日行为唐突,否则为何还称呼荷生为洛公子呢。”言罢,还偷偷地小心翼翼地对着锦瑟瞥了一眼,直是眼若秋水,明眸善睐。   秦若临袖中的手微微一顿,面上却是笑得愈加和煦:“洛公子误会了,虽说你已被陛下指婚,但毕竟尚未入府敬茶,我这也是生怕旁人觉得我们亲王府的规矩不严,洛公子出身世家,想必比我更清楚这一点。”这席话可就差明晃晃地指责洛荷生不顾礼仪体统,在未行大礼之前就肆意和妻主亲近了。   两人之间一下子都静了下来,洛荷生被秦若临如此的一说,顿时显得十分的委屈,眸子里似氤氲了一层水雾,那一张白皙绝美的小脸,更是布满了晶莹剔透的泪珠,那楚楚动人的模样真是我见尤怜,让人一见便打从心底生出一生保护他的欲望。   但一个男人做出这副样子,即使他长得再美锦瑟也并不喜欢,因此此时的她除了觉得头疼以外没有其他感觉,而秦若临更是在心中冷笑,即使再刻意模仿,这洛荷生也是只得其形不得其神,至少就他所了解的林素衣,就从未在锦瑟面前如此故作姿态过。   前世的锦瑟曾无数次的看过两男争一女或者描述后宅争宠的电视剧,可如今这种狗血剧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男主角又是偶像剧里完全无法比拟的那种千里无一的美少年,按理来说,她应该为自己的魅力沾沾自喜才对。 可事实相反,她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   但秦若临毕竟是她名义上的正君,而她对他也终究带着几分亏欠,在这样的心理状态之下,锦瑟不由地便会更偏向他几分,她拍了拍秦若临的手,垂眸淡淡开口道:“好了洛公子,正君所言甚是,你就不必多说了。”她说这话时,语气中含了一分不容质疑,气息悠远而淡雅,这样的她与之前的温柔优雅截然不同,却也别有一番味道。   洛荷生面色微微僵了一瞬便平静了下来,不得不说如今的他早已不同以往的嚣张,摆正了自身的位置上早已经学会了深沉内敛。   就见他依旧不减笑意,倒了一杯水酒亲自递到秦若临面前,低着头显得十分恭敬地道:“正君教训的是,却不知道正君是否愿意让荷生在此以酒代茶,喝了这一杯,往后,荷生定会用心服侍亲王,恭听正君垂询。”这番话把自己的姿态摆的十分之低,便是锦瑟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但她毕竟不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大女人,其实也很清楚这些个争宠的伎俩,更明白身为正君的秦如临此时必然心理十分的难受,想到素衣同样也会有这样的感受,不由的她看向秦若临的眼神便饱含了几分歉意和关切。   尽管一直渴望着,但秦若临过去从来没有自锦瑟的眼眸里捕捉到过哪怕一丝一毫的关切,今儿是头一回,这种关切就像是亮煞夜空的一轮明月,皎洁明亮,不炽热,却余韵冉冉。于是,他不再为洛荷生的出现而吃味,反而欣喜地饮了酒,心理作用使然,那俊脸上面色忽而就绯红了几分。   洛荷生见好就收,又对着锦瑟十分腼腆而羞涩地敬了一杯酒:“也请亲王饮了此杯。”   锦瑟接过他递来的酒,轻轻地转动了半晌方才一饮而尽,如此近距离之下,洛荷生只觉得有一股淡淡的独属于皇女的威压萦绕在他的周身,让他几乎不敢抬头看她,只注意到她接过酒杯的那只手好似白玉般细腻,纤指如葱,形状优美漂亮,心头不由地更是一热。   而此时的锦瑟却已经开始走神,这两天她跟着潘芷,亲身接受了不少“教导”,对方的话甚至都还言犹在耳。   “你以为你的半吊子魅术就是摄魂术了?真正的摄魂术千变万化,没错,你玉锦瑟如今美则美矣,气质却太一成不变了,真正的摄魂秘术要求的是千变万化的气度,你可以高贵优雅,也可以霸道强势,更可以清冷桀骜,甚至风情万种,忧郁淡漠……而摄魂术真正修炼到后期时,你便也能有了一定的内力,借助本门的独门心法也能修炼出一些独属于摄魂术的武功让你能有自保之力,当然这其中付出的艰辛亦是常人所难以想象的,这就要看你自己愿意与否了。” 第201章 第二百零一章   201.   寒朝羽眼角的余光始终在注意着锦瑟这一处的动静,当看到洛荷生堂而皇之的借着凤后的光成功以亲王侧室的名分名正言顺地坐到锦瑟的身边时,他的眸光微冷了冷,险些都无法保持原有的冷静,所幸他的自制力极强,勉力克制之下方才让人看来显得面无表情。   洛清扬亦看着锦瑟,眸中似闪过一道精光,他浅笑着对着安澜道:“陛下,我看今日如此热闹,倒不妨再多添几桩喜事以为助兴吧。”锦瑟早已敏锐地注意到了洛清扬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掠过,心头顿生警惕,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洛清扬却已经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他举止高雅,水墨画一般淡雅素净的面容悠然自若:“今日我们既是为锦亲王出使君傲接风洗尘,却也是为了宴请来自西塘的两位皇子贵客,还请两位贵赏光共饮了此杯。”   能得大周凤后亲自敬酒,在众人看来这可是无上殊荣,寒朝羽洒脱一笑,举杯将酒液一饮而尽,寒漠笙同样以袖掩面,大方地仰头喝下杯中之酒,眼下看来这两个西塘皇子不论其私下关系如何,至少明面上还算表现得大方而贵气,无丝毫的盛气凌人,让观者倍添好感。   洛清扬充分地表现完他完美的凤后礼仪后,方才又沉声道:“两位皇子风华正茂,皆是金枝玉叶,却不知道婚配与否?”   当着两个皇子的面直接这么问,若换上常人恐怕怎么也会觉得有几分唐突,可洛清扬不同,他是一国的凤后,且态度十分亲和,也因此,当他这么问的话,只让人觉得不过是上位者的闲话家常甚至意有所图了。   只是寒漠笙毕竟是如今在西塘被众星拱月的嫡皇子,洛清扬当着所有人的面询问他的终身大事,这让他不由自主地就有几分尴尬,可是往日里十分骄纵的他面对洛清扬那双如黑曜玉般澄澈的眸子却涌不起半点不满的意味,只能垂眸低下头去静默不语,此时他所展现出的是一个正常的未婚少年面对此种话题的羞涩,也因此,虽然他没有应答,但许多人也觉得他的反应是出于情理。   无视已经因为尴尬而涨红了脸的寒漠笙,洛清扬的视线又瞥向了寒朝羽,相比寒漠笙,这一整夜寒朝羽的态度都显得有几分孤僻,也因此,他此时便是对凤后的问话不理不睬众人想必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但他却优雅起身,眸光刻意地在锦瑟的面上停了一瞬,随即对着洛清扬十分恭敬地躬身道:“朝羽孑然一身,并未定亲婚配。”只见他眉目清冷,唇畔那抹不知是笑容还是习惯的弧度仍旧扬着,却丝毫不能减轻哪怕一点的距离感,但出口的话却让众人惊愕不已,以至于全场都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不少人目光微变,开始低头窃窃私语起来。   原来这个当日在莫贵君宫门前遇到的皇子竟果真是看上了锦亲王,再加上那刚刚被女帝下旨坐到她身边的洛荷生,算算锦瑟现在身边的男人可真是不少。想到这里,来自现代的影帝素景然心理不由地就有些隔应,可再一想到这位美女亲王在古代的身份和美名,他又压下了不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洛清扬微楞,而后不可抑制的溢出一声轻笑,他了然地将目光从寒朝羽的面上移开,转而看向安澜:“陛下,朝羽皇子如此品貌,实在是难得的佳人,今日他能来到我大周,说起来也是缘分……”想到这里,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是优雅抿唇笑了一笑,只是在锦瑟的眼里,这一笑实在是有些不怀好意:“听说锦亲王过去在封地徐州时就曾与皇子熟识,想来今日也是故人相见了。”   众人顿时都是恍然大悟,原来这位西塘皇子心仪的竟然是他们大周盛名远播的玉锦瑟,这就难怪他方才会如此回复凤后了,眼下看来这一对身份匹配,长相也同样出色,既然男有意,女有情,若能将他许配给锦亲王也的确是一段佳话。   听了凤后的话寒朝羽没有作声,面上似乎有几分笑意,然而仔细一看,却又恍然觉得那是错觉,只是他的沉默在不少人的眼里同样也成为了一种默认。   寒漠笙冷笑一声,他平日里为人的确是骄纵,但他并不蠢,这凤后和寒朝羽一搭一唱,明显是预备要在大周为他找个乘龙快妻了,莫非这个人选就是那位锦亲王?虽说在凤后的宫殿里,他曾不小心听到那位亲王所谓的专情过往,风传她还是如何的痴情自己的侧君呢,但今日看她左拥右抱不亦乐乎,原来也不过是说一套做一套的风流女子罢了,想至此处不由地多看了锦瑟一眼,这一眼,难掩鄙夷。   安澜在这个时候也开口了:“说起来锦亲王也的确是才貌双全,就是后院太冷清了些,朕也一直为此不安,是该多娶几个像样的公子为她开枝散叶才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很明显女帝是有意要赐婚了,大臣们都流露出了悟的笑意,看向锦瑟的眼神分明透着暧昧。此时寒朝羽眼底的喜悦几乎都要克制不住,他满心以为安澜是要故意的成全他,现在只要锦瑟往大殿上那么一站,说求娶自己,相信女帝立马就会下旨赐婚,但锦瑟可能这么做吗?   果然,成为众人焦点的锦瑟的确是不得不起身了,但她却是语气如常地拒绝道:“陛下误会了,说起来在徐州时我从未曾私下见过朝羽皇子,并不算很熟,为皇子殿下清誉着想,还请陛下和凤后明察。”   一听到锦瑟这撇得一干二净的话语,寒朝羽的笑容倏地消弭无踪,就见一丝冰冷蔓过他俊逸的眉眼,仿若结了层淡淡的寒霜,阴霾的眼神缓缓地扫过锦瑟这一侧的三人,包括秦若临与方才坐下的洛荷生。此时任谁也想不到寒朝羽的心头萦绕的是满满的怒火,这可恶的玉锦瑟,居然宁可接纳那么一个做作的少年而拒绝他,看她今日如此急着和自己撇清的冷淡模样,有那么一瞬间他的怒火几乎都无法克制。   洛荷生当先注意到了他冷峻的眼神,他咬了咬下唇,心脏如镭鼓狂乱的跳动,此时连他自己也不明白怎会被对方的一个眼神给震住。而秦若临却始终垂着眼睫,他把着杯中酒液,眼神随着那晃荡的酒水漾开圈圈涟漪,心中却是十二分的清楚,锦瑟除了林素衣,眼下其实谁也看不上,就算是对洛荷生她也不过是敷衍罢了,他的嘴角蔓过一丝似自嘲又似无奈的笑意,所以今日便是陛下赐婚了其实也没什么,因为亲王就算是应了也只是口头上而已,迟早这些男子们的心都会在她的冷漠之前化为碎屑。   这个时候,莫如焉开始不动声色的笑了起来,那嘴角弧度如丈量过般恰到好处的翘起,一看就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却又并不张扬:“陛下今日是预备给朝羽皇子和锦亲王保媒么?这一晚上连指着两个美人都是给锦亲王的,陛下也未免太偏心了,臣妾可要为其他王爷们不平了。”虽说面对这位娇媚美男锦瑟的心情始终有点复杂,但此时听到他的声音,锦瑟忽然就觉得松了口气,而当众敢这样质疑安澜的,这个世上只怕也只有这位如今十分得宠的莫贵君了。   “好事成双也是常理。”安澜仍在若无其事的说着几乎要让锦瑟想暴走的话。   “陛下难道忘了,这君傲皇子也是被指给了亲王大人的,这成双一说,早就已经落在此处了不是?”   此时素景然十分应景地以扇掩面用腼腆的表情地低下了头以避开众人的视线,所有人顿时明白了过来,的确,这里还有一个未出阁的君傲皇子呢,人家可是君傲女帝特地联姻到大周给锦亲王的。虽说看上去姿色一般,但人家也是皇子之尊,如今两人尚未大婚,女帝若是再指一个西塘皇子过去,这的确对君傲女帝有些不敬。锦瑟倒是无所谓莫如焉用什么说辞和理由,反正看样子这赐婚一事,至少今日怕是要泡汤了,是以她很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开始作壁上观,同时隐晦地递给了莫如焉一个感激的眼神,但后者却很可能会错了意,明显对着她笑得更加春风得意,柔情似水。   事实上眼看着就要成功的事情被突然打断,此时心情最郁闷的当数寒朝羽,他的眸子紧了紧,似有冷意泛滥而出。   莫如焉却依旧笑得妖娆,看不出丝毫的异样:“依我看,如今殷亲王府中还缺个正君,怎么说朝羽皇子也是尊贵的西塘嫡皇子,唯有正君之位才堪堪配得上他。”   没有人知道安澜其实早就有意要将寒朝羽这么一个厉害男人交给自家同样最厉害的四妹子雁,莫如焉身为下属不过是继续陪着唱双簧罢了,不过出于另一个无法明说的私欲,莫如焉内心深处当然也同样不希望锦瑟的后院进去一个如此出众的男人。   此时,寒朝羽的心仿佛被塞满了铁铅,沉得快要溜出腹腔,他起身想要说话,寒漠笙却不给他机会,抢先一步冷笑道:“莫贵君说错了,寒朝玉如今可算不上什么西塘嫡皇子,父君早已颁下旨意,寒朝羽有谋逆之罪,被褫夺了皇子封号,如今他只是一个罪人罢了,陛下就算是有意为其指婚,却也莫要误会了他的身份,免得错点鸳鸯误了旁人。”   这话说的十分的轻蔑与直白,见他故意挑拨,寒朝羽冷哼了一声,直接端起茶水便泼向了寒漠笙,后者骇然失色,身子本能的朝后一倾,却还是被泼了个正着。虽说是情急之下的率性举动,可寒朝羽当着大周女帝的面居然都敢如此放肆,没有丝毫的世家公子风范,不少人都瞬间惊悚,倒吸一口冷气。锦瑟倒是十分的理解他的举动,寒朝羽此人其实内心里十分的高傲,以他的武功如今只是泼了寒漠笙一身茶水而没有当场一掌劈了他已经算是很给安澜这个女帝面子了。   “寒朝羽,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当着女帝的面……”寒漠笙愤怒的话只来得及说到一半便给寒朝羽打断了,“你的父君不过是先帝的后宫男子,有什么资格褫夺一个皇子的封号甚至给我定罪?”   闻言,寒漠笙的脸色刷的就白了,他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但寒朝羽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我乃是真正的西塘嫡皇子,而你的父君,在他杀了凤后,毒死太女之前,也不过是个后宫的贵君罢了,别掩耳盗铃以为天下人人都那么好骗,谁才是皇室正统不是凭你们楚家说了算,是非曲直自在人心,我堂堂嫡皇子,太女的亲弟弟如今却在这里被你们父子构陷成罪人,只是泼你一身茶水算得了什么。”   寒朝羽的语气是平静的,但言辞的犀利也是毫不含糊,素景然悄然注视着寒朝羽的反应,不得不说,这个皇子的沉着令他侧目了。而他这些话一出,明显的众人的神色都变了,有怜悯有欣赏,明明是他当着众人的面泼了寒漠笙一身茶水,但此时舆论的天平却轻易的在三言两语中朝他倾斜了过去,于是素景然霎时便意识到,此人并非真的鲁莽相反还十分的有城府,日后将是一个十分强劲的对手。   “你胡说!”这回,寒漠笙反驳道,但毕竟有点底气不足,西塘的楚贵君如何成为今日的摄政皇太父,世上的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从没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指摘出来,他不甘自己的气势落于寒朝羽之下,登时反诘道,“你身为皇子不回宫拜见父君,甚至流落江湖久不回宫,焉知是否还是不是清白之身。”   这一句话对男子的清誉来说实在是莫大的攻击,寒朝羽眸子里的光束陡然森冷,冷的吓人,寒漠笙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却仍是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   唯有锦瑟不动如山地坐着,似乎是充耳不闻两人之间的争执,更显得与己无关,将自己撇清得干干净净,寒朝羽看了她一眼,压住心头漫无边际的苦涩,神色凛然地道:“我寒朝羽行得正坐得直,是否清白可以让陛下派宫中侍人验身,而你一个堂堂皇子,却对我口出污蔑之语,你我本同为皇族之人,今日你污我清白,让天下人笑我们西塘皇子没有廉耻,莫非你自己就能独善自身?真是可笑。”   一番话说的众人连连点头,寒漠笙气得血气上涌,他愤然起身直指着寒朝羽,胸口起伏得厉害:“你别忘了,从名分上说,你如今亦不过是父君的儿子,没有父君的准允,你谁也不能嫁!”   寒朝羽神色巍然不动:“哦?父君?我的父君是真正的西塘凤后,可不是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楚贵君,再者,我才是正室嫡出,你不过一介庶出皇子,便是楚贵君谋朝篡位坐上了龙椅,也不能改变我是你嫡兄长的事实,可今日你却对我如此言辞不敬,颐指气使,甚至语出污蔑,如此罔顾礼法,日后我看同样也无人敢娶你。”   “你……”寒漠笙头一次发现,原来论口才自己居然完全不是寒朝羽的对手,万万没想到向来清高冷傲的寒朝羽也会有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面,这让他几乎有些招架不住。   饶是再觉得自己应该置身事外,锦瑟还是被这样激烈的对白给震惊到了,她扯了扯嘴角,这女尊世界的男人吵架起来,可真是一点也不婉转含蓄啊。   尽管只是短短片刻间的争执,但其实所有人包括女帝在内都看得很清楚,寒漠笙明显是理亏的一方,而事实上此时他自己也是十分的尴尬,在大周这个陌生的宫廷中,他无法像在西塘一般躲在楚贵君的羽翼之下被保护着过得如鱼得水,如今每个人看他的眼神几乎都是充满着审视的,在这样的压力下,他局促不安地握紧了拳头,额头上冒出了丝丝的冷汗,脸色青白变幻不止,所幸还是凤后洛清扬适时的打了个圆场:“两位皇子今日都是我大周的贵客,还请看在本宫的面子上,以和为贵的好。”说着他向几个在寒漠笙身后伺候的大周宫侍使了个眼神,立即就有人上前来恭敬而客气地请被酒水泼湿了衣服的寒漠笙下去更衣。寒漠笙当然清楚这是凤后有心要他暂时避开这个针锋相对的关口,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寒朝羽,转身离开了大殿,之后的一些年,他始终有些懊恼今日的所为,因为这让他错过了找到那个“盗马贼”真实身份的最佳时机。   “陛下,朝羽皇子如今可真是有家归不得,我们大周可得好好招待,替他寻个好妻主才是。”一片安静之中,莫如焉眼神怜惜,语气略带怜悯。寒朝羽深深皱眉,他实在看不惯这个后宫贵君的故弄玄虚,忍了半晌终于出声道:“莫贵君多虑了,此事我心中自有主张。”   莫如焉见他出声,眼波流转,又是勾唇一笑:“听朝羽皇子此话,莫非是不准备嫁到我们大周来吗?”   当然不是,寒朝羽又被他的话给说的一噎,可饶是他再如何胆大妄为,以他生为皇族的傲气,他也没有脸皮厚到足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言要求嫁给玉锦瑟做侧室的地步,更何况还是把自己放在和洛荷生这么一个明显是在邀宠献媚让他很是不屑的美少年同等的地位上。   莫如焉是何许人也,自然也轻易地看穿了他的纠结和复杂心绪,于口才和气势上,寒漠笙不是寒朝羽的对手,可于心计上,寒朝羽也明显玩不过莫如焉这个厉害的对手。   莫如焉又道:“朝羽皇子不答,莫非……是想自己在殷亲王和锦亲王之中择一嫁之么?”   闻言,女帝安澜的面色当即就有些不好,她玉家的姐妹们又不是货品,怎么能沦落到让人家来做主想要谁要谁的地步,于是她虽然没有当面斥责莫如焉,但那微有不满的神情还是让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显然,莫如焉这句话不是真的在问寒朝羽,而是为了让他看清楚女帝的态度——我们给你指婚已算是给你莫大的面子了,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寒朝羽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锦瑟,想说什么却感觉如鲠在喉,又看向安澜,眸色一深却依旧开不了口。   心塞……   此时,一贯不爱搀和这些事的皇贵君宋润居然也头一次破天荒地开口道:“陛下,我看这事情若要解决也是容易得很,不如就让锦亲王自己选吧,是要君傲的皇子还是西塘的皇子,或者若是亲王愿意,陛下也可以成全她将两个皇子一起娶回家去也未尝不可。”   寒朝羽立即毫不避讳地直视着锦瑟,望着她那从银质面具后露出的那双如黑珍珠一般,散发着温润柔和光泽的眼眸。但不论此时他的内心掀起了何种惊涛骇浪,寒朝羽的神情看起来都是淡漠如水的,仿佛毫不在意一般,尽管面色惨白,但那份独属于皇子的威仪不曾减弱半分,反而更加傲然地挺立在殿中,显得遗世孤绝,唯有那深邃如墨的翦瞳里泛着点点辉光,辉光里盈盈流转着几丝期许。   锦瑟没有看他,她摸了摸玉扳指,温润的声音像一缕春风缓缓拂过:“我怎好夺人之美,抢了四姐的正君?”这话很明显是不想娶他了。   寒朝羽当即沉了脸,而殷亲王子雁却是直接黑了脸,这丫头算是故意把球踢给她了吗?踢也就踢了,怎么还要歪曲话里的意思搞得好像她看上了寒朝羽似的?她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找点场子,却被女帝安澜一个平静的眼神扫过,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对方眼中完全没有什么负面的波动,但她却潜意识的感觉到了一种暗示,子雁顿时噤声,干脆顺着锦瑟的话做出一副默认的表情来,毕竟姐妹这么多年,她们之间早已有了一定的默契,刚才那一眼,她可以很肯定的看出来安澜绝对没有想把这位麻烦皇子指给小九的意思,那么现在这一段的真实目的居然是让自己娶了他?…好吧,反正男人娶回家都是一样的,随便二姐想搞什么花样好了。   此时,莫如焉又开始跟着附和:“陛下,臣妾觉得朝羽皇子和殷亲王还真是极为相配呢。”   见女帝陷入沉吟似乎是有认同的意思,不少后宫贵君为了博个存在感当即也跟着附和起来。   洛清扬眼底的流光忽明忽暗,噤口不语。   寒朝羽低着头,眼神悲沧而不甘,见女帝似乎正试图将她和殷亲王子雁扯在一起,终于不得不直接出声道:“多谢陛下和贵君厚爱,可朝羽如今飘零流落于大周,父君和太女的大仇未报,心有戚戚,恐连累他人,还请陛下应允此事稍后再议,朝羽感激不尽。”   素景然低头轻轻一笑,这位西塘皇子还算聪明,知道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君无戏言,若真要等女帝将他指婚给殷亲王,他可真是要哭也哭不出了。   “不过……听说锦亲王殿下即将迎娶君傲皇子,敢问亲王,不知朝羽可否有幸与这位皇子打个招呼?”终究还是不甘心的,君傲女帝指给了她一个皇子,她认了,女帝指给了她一个小叔子,她也认了,为什么独独自己被她毫不留情地拒之门外。他寒朝羽就让她如此的当成蛇蝎一般唯恐避之不及吗?   事实上曾经的寒朝羽有多喜欢锦瑟,这一刻就有多怨恨她。是以此时的他,目光当真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锦瑟,眼神深邃而复杂。素景然不由自主地倪了锦瑟一眼,直觉告诉他,这位亲王是故意想要撮合寒朝羽和殷亲王,好吧,他想说此时此刻,他的心里除了同情,就是幸灾乐祸了,长得比他美又如何,看人家美女亲王十足十的就是不待见你啊。   锦瑟十分讨厌自己又一次成为众人的焦点,她低调地摇摇头,对着寒朝羽客气而疏离地道:“景然刚刚及箳,尚还年幼,朝羽皇子可别吓坏了人家。”   听她如此亲昵的称呼自己为景然,浑然就是自己前世的名字,影帝的小脸禁不住就是一红,泰半是做戏泰半也是真情流露,连手里的糕点滑落在了裙裾上都浑然不察,在众人看来他仿佛是由于听到亲王维护他的话而有些手足无措,小心中更透着怯意。在场的贵胄大部分都是有大女人主义的,见他虽然容貌平平,可这份毫不掩饰的纯真与可爱还是让他立即引来了不少的好感。   寒朝羽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幽暗且意味难辨的光芒,转瞬即逝,而素景然则清晰地感受到了一道仿若寒刃般的犀利眸光,似乎贴着自己的头皮一划而过,也许是因为对方武功高强的缘故,如今占着幼小少年身躯的影帝大人忽的就觉得一种森冷的寒意瞬间浸透了他的脏腑,继而蔓延到四肢百骸令人如坠冰窖般,素景然心中冷哼一声,知道寒朝羽是用他的方式在威胁自己,可如今自己方才是锦亲王名正言顺的侧君,这位西塘皇子的一厢情愿只会把玉锦瑟越推越远而已,何况大殿之上他焉敢动手,如果他果真是个不谙世事的深宫小皇子,或许会被他此时的气势先声夺人,吓得噤若寒战,可影帝大人前世也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怎会在寒朝羽的面前败下阵来。   寒朝羽看似只是和素景然对视了一眼,但他实则却在刻意的用自身的杀气威吓着他,若是常人,此时恐怕早已吓得浑身发抖,但素景然却只是在他凛冽的杀气之中移开了目光,表面上看来神色依旧,没有人知道两人在这几个呼吸间的时刻已经交手了一回,寒朝羽瞬间就对素景然产生了十足的警惕,一个只是深宫里长大的小皇子竟然也可以强撑着顶住他的杀气,他会是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般纯真无辜么?   寒朝羽当然不信锦瑟真的对这个小皇子上了心,以他一贯以来对她的了解,他十足十的可以确定她是在演戏,在寒朝羽的眼里,这女人看着温和儒雅,实则也很是清冷清高,但凡她真心喜爱的,她绝对会保护到底,哪里还会故意在他面前显示出自己对这个小皇子的关心?唯一的解释是,这些男人在她的眼里其实什么都不是,她不过是故意要让自己死心罢了。什么正君,什么凤后的弟弟,什么君傲皇子,加起来都不敌她藏起来的那个林侧君,就算是自己,在她的眼里恐怕也什么都不是。   想通了这一点,他忽然觉得既恍然又苦涩。   深深地看了一眼锦瑟,心有不甘之下,寒朝羽对着锦瑟声若寒潭地道:“殿下宁可娶君傲的皇子也不娶我,却不知道在你的眼里,我寒朝羽有哪里比不上他?还是如殿下这般的人物,究竟怎样的绝色美人才能让你真正入眼?”   他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质问起了锦亲王!   大殿内先是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尔后陷入了史无前例的沉寂。   微风弄堂,吹得一旁名贵的琉璃灯盏铃发出了清晰而悦耳的声响。   几个胆小的后宫嫔妃当即被这种气氛惊得脸色发白,宋润素来以冷静自居,此刻面对这位傲立殿内的西塘皇子也不由地开始脸色微变。   灯火通明中,这位西塘皇子双眼乌黑幽亮地盯着锦瑟,大殿之上他站得笔直,姿态优美之极,便是问出这般让普通男子觉得难以启齿的话语,那气质也是丝毫不减清贵与傲然。   锦瑟听他这般发问,当即微一皱眉:“你以为我是那等贪图美色之人?若是我不喜欢的,我自然是连碰都不会碰他一下。”   闻言,莫如焉的心怦然一跳,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异常清凉的波光,如同桃花盛开一般泛起了红晕,隐隐地似有媚色流露,越发妖娆。   锦瑟却不知道自己的话又一次被莫如焉给曲解了,或许是反思自己话说得有点太狠了,她略缓和了一下语气又宽慰道:“我如今后院之中已是娶了不少,说实话,我也实在是不想再委屈了皇子。”   寒朝羽的脸色骤然一变,他大睁着眼瞪着锦瑟,好一会,才似痛苦,似无奈的用力闭了闭眼,吸气道:“好,很好,原来这就是你所期望的,既然如此,我成全你便是!”   他将每个字都咬的极重,有种恨不得嗜其血,啃其肉的感觉。   锦瑟感觉到他的恨意,却也只能轻轻一叹。但她此时却尚还未来得及想到,明日她就要回到锦王府了,届时,更多名正言顺的后院男人们将济济一堂,没有一个人会比寒朝羽好打发,而此时寒朝羽与她的孽缘,也并非是她想象中所可以轻易了断的。 第202章 第二百零二章   202.   这次的宴席结束后,锦瑟再没有借口以亲王之尊长居宫中,只能回了自家的府邸。   王府门前,看着锦瑟从轿撵中走出,管家刘忠克制住心中的激动之情,恭敬地行了一礼道:“恭迎亲王殿下回府!”若非锦瑟差人特意吩咐过除了刘忠无需任何人相迎,按理此时府中的侧君侍君应该都会在此接迎,不过眼下毕竟华卿,柳侍玉和姚清清三人尚在宫中暂居,而素景然也尚未入府,是以亲王府事实上还是十分的冷清,刘忠这位老管家当然也不乐意让两个孤零零的亲王男人站在府前迎驾,没的让人看见丢了亲王的面子。   锦瑟却完全不知道这位老管家心里转悠的念头,她看着刘忠,稍稍颔首,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不知道王府里一切可好?”   刘忠只觉阔别半年,亲王身上的气势仿佛强了好几倍,她完全是情不自禁地福低了身子,并缓缓地道:“回亲王殿下的话,一切无恙。”   锦瑟点点头,并未看一眼正亦步亦趋跟随在她身后的洛荷生,直接吩咐秦若临道:“你带洛侧君好好安置,今夜我有事,你自行休息吧。”秦若临面色一凛却并不敢说什么,只能低头应是,随即便看着锦瑟转身直接去往了书房,心里顿生了几分说不出的落寞。而对洛荷生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年来说,才入府第一天亲王却连个交代也没有就直接把她丢下,这在旁人眼里只怕已经算是不怎么得宠了,但他的面上却漾着柔和的笑容,目光若一泓秋水波光粼粼,丝毫看不出尴尬,反而朝着锦瑟离去的方向恭敬地福了福,随即就对着秦若临和刘忠十分客气地招呼道:“劳烦正君和管家了。”   刘忠看了他一眼,这少年的容貌娇媚得就如一朵含着露珠盛开的玫瑰,明艳得简直让人移不开眼,想到亲王刚从宫中回来,当即就明白了什么,笑了笑便客气地回礼道:“不敢当,洛侧君的院落,正君早已都吩咐人打理干净了,老奴这就亲自带洛侧君过去,若有什么不周到的,还请洛侧君告诉老奴一声,老奴会吩咐下人安排妥当。”洛荷生便也客气地回道:“有劳管家了。”遂又对秦若临屈膝一福,垂首敛眉道:“弟弟这就去了,明日一早再来主院给正君敬茶请安。”   秦若临将洛荷生此时泰然自若的神情看得分明,他睃了一眼对方,心中有些不敢相信,同样一个出身不比他低下的贵族公子,居然可以如此甘心为妾,甚至无论表情动作都很是规矩臣服,本以为他是故意当着锦瑟的面惺惺作态,可眼下看来又并非如此,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秦若临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洛荷生,微微点头道:“洛侧君去吧。”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锦瑟来到了书房,小青娴熟的上前来请安,看着亲王如今不怒而威的隐隐变得有些沉稳的气势,心中顿觉十分的欣慰,并没有寒暄什么便直接上前轻声地禀报道:“亲王,两位贵客已经恭候多时了。”   两位?锦瑟脚步一顿,当先却已经入了书房,果然这两人中其中一个正是暗地里和她一起从皇宫里回来的便宜师傅潘芷,但另一个居然是令狐源,这就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了。   锦瑟本以为她会怪责自己当初半路逃跑,心理实在有些发虚,谁知一见着面,令狐源就十分爽朗地笑了笑,随即大大咧咧上前拍了拍锦瑟的肩膀:“小师妹,当日听说你被人掳走了,让我们好是担心,我和司马铭那家伙可是一路追踪,幸好后来得了信儿说你无恙直接回了宫了,我们方才放下心来,也怪师姐没照顾好你,幸好你吉人天相。”   锦瑟看她的态度像是把所有的错误都拦在了自己的身上,不由地就有些楞了,她有些不知所以地看了令狐源两眼,看她表情真挚,这才确定她是真的为自己担心,并没有怪自己的不告而别,心里头原本的惴惴不安也跟着消失了,禁不住地就有些惭愧,干脆地就老实说道:“师姐,其实我当日虽然被人掳劫了,最终却也是有惊无险,只是我实在是不敢和你们联系,就怕你们把我送到那个司马山庄……”   令狐源却是毫不在意的哈哈大笑:“知道你面皮薄,那司马琴反正也跑不了,等你有兴趣的时候再说吧。” 锦瑟不语,却在心里腹诽道,那你们就慢慢等着吧。   令狐源并不在意锦瑟的沉默,又是神色暧昧地笑了笑,“再说你不是还收了我那个小侍楚雪熙吗?想必你最近也没什么功夫去司马家了。”   听到这里,锦瑟不自觉地眉头就是一皱:“师姐,我并没留下楚雪熙,你是不是搞错了。”   令狐源闻言,顿时就有些纳闷了:“没有?前两日楚家还派人来和我打招呼,说是雪熙公子传信回楚家称他如今改嫁给了锦亲王做小,还说亲王待他很是宠爱,我还以为这是你的意思,因此楚家的人来找我确认时我也二话不说的认了,还表示说是我主动将楚雪熙改嫁给你的。这楚家毕竟也是江湖中一个小有名气的世家,如今听说雪熙公子竟然嫁给了大周堂堂的亲王,上上下下可都是受宠若惊,甚至想要上门亲自拜会你和楚雪熙呢……”   锦瑟吓了一跳,当即就是脸色一沉:“胡说八道,根本都没影的事……”随后她反应了过来,眼底瞬间就布满了冷意,楚雪熙,你可真是好算计,自己不出现却故意让楚家的人上门,存心想要让我不得不认下你,想到这里,锦瑟心理是一阵阵说不出的厌恶。   此时,书房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与小青的说话声。   “文侧君,亲王正在书房内招待贵客,您不能擅闯。”   “我只是想过来见见她。”   “亲王若是有空自会去见侧君,还请侧君先回自己的院子等候。”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我自从嫁给亲王后都没见过她,好容易听说她回来了跑来见他,你们却还阻止我,凭什么啊……”说到最后,话音里都带上了几分哭腔,“好哇,你们都存心欺负我……”   潘芷依旧面不改色的坐着喝茶,令狐源则以拳抵唇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而锦瑟则无奈地抚额,她已经想起来了,这可不正是女帝指给她的那位“文小侯爷”吗?未免他继续在门外和小青纠缠下去惹人笑话,在心中叹了口气,她对着书房外朗声道:“小青,让他进来吧。”   这一声传出去,外面反而安静了片刻,仿佛刚才的动静都是大家的错觉,正在所有人疑惑的时刻,书房的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就见一个容貌俊俏的少年先是小心翼翼地朝内探头看了一眼,随后动作有些踌躇地走进了书房,他身着一件绣着花纹的蓝靛色衣裙,腰束绣带,头上带着几串流苏,连同他腕子上的珠串一起随着他的动作而发出一阵叮叮珰珰的声音引人侧目。   书房内此时有三个女人,除了亲王还有外客在,文夏咏擅闯书房自知不对,照理身为亲王后院男眷的他本该第一时间回避,不过他原本也就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却不想竟还真的被他进来了,如今便也干脆硬着头皮地进了书房,一入内,只看见他朝思暮想的亲王正端着茶水,敛着眼眸似在沉思,姿态随意而慵懒,一身温柔儒雅之外还带着一股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的尊贵,这样的玉锦瑟让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心更是开始砰砰乱跳,不由自主地就升起了一阵倾慕之意。   若是放在寻常勋贵家,区区一个后院妾室如此大胆必然要引来妻主的忌讳与不悦,但锦瑟从来没有身为女尊世界女人的自觉意识,即使面对自家后院的男人们也根本摆不出大女人的款,再加上她一贯是个好性儿的人,因此此时她还是态度十分温和地问道:“文公子,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他敛下眼中的紧张,感觉自己的手掌心已经渗出了汗水,心头狂动着,深吸了一口气,他有些紧张地开口道:“我…我听说你回来了,所以,所以想来问问你,今夜你会不会来我的院子?你知道,我虽然已经是你的侧君了,可从大婚开始你就去了君傲,如今……如今你好容易回来了,我…我就想…” 他的话其实只是单纯地表达想要见到锦瑟的意愿,但是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于是锦瑟的神色从震惊到不可思议,到后面全懵了,怎么不过多日不见,这文小公子居然变得这么豪放?当着客人的面也敢邀宠?而与她的不解相反的是,一旁的令狐源却是肩膀不断抖动,似乎是在拼命努力的压抑着什么。   好容易等文夏咏期期艾艾地说完,她方才回道:“文公子,你先回去吧,这些事自有正君安排。”   这一句话不知为何,居然就让文夏咏红了眼眶:“为什么要等正君安排?你就不能自己直接来陪我吗?”   见他如此不分场合的对自己质问,锦瑟有些不悦了,语气也冷淡了几分:“莫非你没看到我这里还有客人吗?” 声音虽是不响,但其中的严厉却是丝毫不减。   文夏咏却没有听出她话里的薄怒,反而抬起头一脸倔强地道:“那你先答应我今夜到我的院子来陪我。”   锦瑟心里这会儿,真的是既无奈又无语了,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这一动让文小公子的脸色当即就难看了起来,自己好容易日夜盼到锦瑟回京,而这秦若临,既不让自己跟着进宫,又瞒着所有人亲王回府的消息,分明就是故意的想要独占妻主,如今他好容易逮到了这个机会能亲自见到锦瑟,怎能不趁机和她多多亲近呢,她可是自己的妻主啊,莫非还要等着那君傲国的皇子或者其他男人入府和他来抢,这样的话他文夏咏还能有什么机会?   于是,文夏咏又觉得自己勇气可嘉,做得很对,若是乖乖等着锦瑟想到他再去看他,都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更何况若他是正君,也铁定会背地里使绊子故意不让其他男人见到她的吧。   思及此,文夏咏更是挺直了身子,愈加理直气壮了起来,反而是锦瑟的眼神越来越冷。   王府书房,哪里是区区一个文夏咏可以一路畅通无阻的进来的,显然小青也是胆子大了,故意让他在有王府侍卫看守的情况下一路找到了书房门口,还让自己亲自听见两人的对话,想到这里,锦瑟眼底不由闪过一丝寒意。   而后,文夏咏羞恼地出声了:“亲王只要答应了我,我马上回院子里乖乖等着。”毕竟是从小在文家被当成掌上明珠宠爱长大的,文夏咏骨子里就改不了他本来的骄纵之气,即使出嫁前他的哥哥文柳已经再三提点,但对文公子来说,那些话此时简直就是耳旁风。   锦瑟听他越说越不像话,不由得微微皱眉,只是一个文夏咏,就可以为了邀宠直冲书房,她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未来的日子会多么“水深火热”了。   叹了口气,她缓缓放下茶杯:“此事我自有主张,你先回去吧。”   见他还要开口,锦瑟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过两日我自会去看你的,今夜你先回去早点休息。”文夏咏怔怔地看着她,只觉得她的眸光像一池子温泉,暖人心扉,但那声音却是清冽而不容置疑,像一缕微风吹皱了他的心湖。   能得到她的亲口承诺,文夏咏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虽然很想问她到底什么时候可又不敢,只能偷偷睥睨了一下她,确定她此时并没有生自己的气,这才咬了咬唇,忍住砰砰乱跳的心绪,对着所有人施了一礼,又对着锦瑟羞涩地一笑,转身雀跃地离去了。   “真是没用,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徒弟,区区一个后院男人你也摆不平,还摄魂术传人呢,说出去真是丢我的老脸。”   文夏咏一离开,锦瑟就听见潘芷的嘲讽,让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她的话,不过很明显,无论是潘芷还是令狐源,应该都看出来了锦瑟刚才是对文夏咏小小地用了一点摄魂术,否则以这少年的单纯却有些矜骄的性子,没有一个准信别想这么轻易地哄他离开。   “看看你这半吊子的水平,简直就是个四不像,可别说你是我潘芷的弟子啊,说出去简直是丢死人了。”   锦瑟乖乖被她碎碎念了半日,丝毫没敢指出潘芷自己不负责任让她跟着令狐源自学成才的行为其实也不怎么像话,但听潘芷的口气,似乎自己的摄魂术压根就没修行到家,这样也好,难怪她总觉得使出来力不从心,往往连宫里的几个男人都摆不平,如今有她亲身教导,自己必然可以有突飞猛进的进展了吧。   因此,她从主位上站起身来,躬身且十分谦虚地说道:“还请师父指点。“   “你知道这个世间的男人,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什么?”话题跳跃地太快,锦瑟几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在这个世间,但凡是个男人,总是盼着自己容颜永驻,永远青春美貌以留住女人的心。”   这不也是男尊世界里面女人的愿望吗?锦瑟嘴角抽了一下,随即又问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潘芷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你可知道真正的摄魂术修炼到了极致,不单可以驻颜,甚至还可以返老还童,缩骨易筋,让你哪怕若干年后仍能如十八少女一般容颜冠绝。唯有如此,才能让摄魂术真正发挥其难以名状的魅力。”   锦瑟听得眼睛都直了,这还是摄魂术?这他妈不天山童姥吗,不过再看看如今潘芷的模样,她又觉得这纯属瞎掰,天方夜谭嘛。   “你别看我,摄魂术我自认还没修炼到家。再说我毕竟是女人,也不是那么在乎皮相,故此我并没有修炼这一门摄魂术中的返老还童心法和醉生梦死幻术。”关键是,修炼这一法门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她潘芷可没那个毅力。   什么玩意?锦瑟貌似听到了不得了的形容词:“师父你不是给了我魅术和摄魂术的秘籍了吗?我可都倒背如流了,也没看到你说的这什么什么心法和幻术。”   “会背并不代表你真正融会贯通了,没错,你玉锦瑟如今美则美矣,气质却太一成不变了,因此你拿到的不过是最简单最浅薄的一些口诀心法,真正的摄魂秘术是不可能记录在册传授的,否则就凭你这没用的样子,被人偷了可不是要让本门心法外传了吗?我之前在宫里时就跟你说过,摄魂术是千变万化的,这两日所幸有我亲自教导你摄魂术的千面术,如今你的气质已经开始略有变化,不再是单一的温柔优雅,短短几日就有如此成就,倒的确是个好苗子。”潘芷欣慰道,随即话锋一转:“就说你的易容术,为何总是容易被高手看透,就是因为易容术只能改变外貌,却无法改变身形和气质,若你学会了返老还童心法,运用缩骨易筋术可以让你回复到十五六岁时的少女体态身姿,再加上千面术的辅助改变你的气质,这才是真正的易容术,懂吗?而若是你有朝一日还能学会醉生梦死之术,你便是真正的学成出师了。”   锦瑟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本质上她有些明白了潘芷的用意:“师父,既然这些心法如此神乎其技,那……我该如何修炼……”   潘芷却只是看了她一眼:“你可知道,真正的摄魂术后期可是要双修的,你确定现在就要修行?”   “等等……你说什么来着,双修?什么叫双修?为什么要双修?”   锦瑟万分希望自己的理解完全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修行驻颜术,前期就必须要和武功精深的男子们双修,而修行醉生梦死幻术么,前期则需要无数次的浸淫风月……”   “好了,我没兴趣。”锦瑟头都大了,她态度十分的坚决地打断了潘芷,“师傅现在教我的已经很够用了,我就先修行好千面术吧。”   见她如此拒绝,潘芷却并不焦急,只是老神在在地又道:“是吗,其他先不提,但你后院的那些男人,你确定不希望用幻术摆平,而是一个个亲自宠幸过去?我还以为你果真对你家的林侧君痴心一片呢,却原来也不过是嘴上说说的。再说了,你没有练武的筋骨,要想获得内力就只有与武功高强的男子们双修,而若是不能变强,你将来又怎么保护你心爱的人?就凭你那三脚猫的轻功和只能迷惑人的魅术?你以为摄魂术只靠闭门造车就可以修炼的吗?”   锦瑟面色一僵,令狐源则诡异地挑眉,自家师叔又开始对小师妹玩心眼了哟,只怕小师妹又要被师叔给骗了。 第203章 第二百零三章   203   一早起来,就有内院侍从前来唤君紊去主院见正君,君紊自从嫁给锦瑟以后,在后院就如同一个隐形人一般,秦若临身为正君更不像其他深宅大院的主夫一般需要妾室们天天请安做规矩,因此他知道今日传召必然是有要事,想了想,他穿上了一件淡藕色纹曳地水袖裙,头饰也就两三样,绝对不会抢人风头,明明看上去亦是个明艳动人的少年,却素净的如一株百合,显得十分的幽雅。而另一边,文夏咏亦也早早地精心打扮好赶到了正君秦若临的内院,君紊见到了文夏咏自然上前请安,文夏咏早就认识了君紊,入府后就知道他是锦瑟后院里目前唯一的侍君,只是不常见面也从不来往,对着他傲娇地点了点头后,两人算是彼此见过。   不消片刻,又一个侍从掀开了帘子,却是一个同样正装打扮的美少年走了进来,见到洛荷笙,君紊内心有隐隐的惊讶之色,这少年真正是长得好,一颦一笑,无一不美,且又有股特别吸引人的气质,似少年又似带着成熟的风韵,着实让人惊艳,而文夏咏却是瞪大了眼,从头到脚打量了他片刻,最终愤愤地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洛荷生也并未在意他的失礼,只是对着两人从容浅笑,又过了一会,正君院内的侍从便上来传唤众人入花厅拜见秦若临,三人于是依次步入内室,见秦若临正端坐在上,俱盈盈拜倒:“妾身见过正君。” 随即君紊便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因为洛荷生尚未行敬茶礼,君紊并无需拜见,也不知该如何称呼,至于文夏咏倒是又多看了洛荷生几眼,到了这个时候他怎会还不清楚这个绝色美少年同样是锦瑟新纳进府的,只是尚不知是什么品级,但看衣着打扮应也是侧君,于是那脸色霎时就有了几分难堪,显得很是不忿,像是没有看到他的神情,秦若临开始笑吟吟的介绍道:“这位就是新近府的洛侧君,亲王殿下特地吩咐过要好好照顾,往后你们几位兄弟可要和睦相处,知道吗?”   洛荷生微微垂首,两手交叠于腹前,他心里很清楚,秦若临的话看着和善,实则却是故意把他高高捧起,轻易地就给他拉了仇恨。   果然,文夏咏闻言就有些恼怒地盯着他:“新进府的?昨夜我怎么没听亲王说过?”   他故意语焉不详,让人误解,秦若临果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却并未作声,而直接被他杠上的洛荷生却始终面色恬淡地笑着,保持着不骄不躁的态度,似乎是并不知道文夏咏是在和他挑衅,君紊眼看着不对,素手静立,缄默不语,只打算做个透明人。   唯有秦若临略有深意地看了两人一眼,淡然一笑:“是啊,洛侧君是个有福气的。”他十分和蔼地对着众人道,“你们知道我平日里并不要求你们日日过来请安做规矩,今日叫你们来也不过是为了洛侧君入府一事,同时也是让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往后你们兄弟之间,可也要好好相处,尽心尽力伺候亲王。”   洛荷生心中此时其实也是掀起了轩然大波,再怎样,他也没有想到堂堂的亲王后院居然如此人才凋零,甚至据他曾从洛清扬那里所知的,除了林素衣,就连正君在内也都还是尚未侍寝过的,想到这里,他眸光微闪,当先躬身应道:“是,谨遵正君教诲。” 君紊则紧随其后地行礼。   见这新来的洛侧君如此恭敬谦卑,文夏咏当即就又偷偷地白了他一眼,这才不甘不愿地俯下身子行了一礼。   几人互相都认识过了,接下去便该是敬茶礼了,秦若临身后的内侍已经眼捷手快地在秦若临的面前放上了秋香色的褥垫,预备好了茶盏,洛荷生上前一步,规规矩矩行了大礼,随即他挺直了背脊,接过了内侍递来的托盘,恭敬的高举过头,垂眸对着秦若临朗声道:“请正君用茶!” 他身姿一动不动,除了曼妙好看,更显出了他规范公整的贵族礼仪。见此情形,文夏咏表情略滞了一下,他入府第一日也曾如此,只是当日他无论动作礼仪都远逊色于这洛荷生,显得有几分随意,而秦若临对他算是十分温和,并未挑剔。他也曾听说,当年林素衣入府时可是和正君在同一日,因此他并未需行敬茶礼,后来更是深得亲王宠幸,免了他在府中对正君的一并规矩,让王府上下,待他一如正君般恭敬,这让文夏咏内心十分的嫉妒,也因此便不怎么将秦若临放在眼中,如此一来,他与洛荷生在这方面的素养便高下立判,毕竟贵族的后院内,向来都是十分讲究规矩与嫡庶的。   不管此时秦若临的心理是怎么想的,他当然不可能为难洛荷生这样一个洛家出生的公子,从善如流的从他手中接过茶杯,他轻轻地抿了一口,随即便让身边的一个内侍拿出了一个匣子出来,作为见面礼递给了洛荷生:“地上凉,洛侧君快起来吧。”   洛荷生身后的一个小侍同样上前从内侍的手接过了见面礼,他自己随后起身,垂首道:“谢正君赏赐。”此时的洛荷生心里头高兴的同时又有点心酸,想到自己堂堂的洛家嫡子,出身高贵,多年来受的都是最精贵的教养,但命运多舛,最终他哪里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嫁为侧室对正室下跪敬茶,甚至言行举止间更不能有丝毫的不甘泄露,真正是艰难,可转念又让他想到了自己不堪的过去和已经不洁的身子,更想到了锦瑟那俊美如谪仙的高雅风仪,顿时一切的不甘愿都瞬间随风而去,只要将来能得她的宠爱,今日这些小小折辱又算得什么?他想至此处,又是深深地垂下眼睑。   秦若临的唇角就露出抹笑意:“不必客气,弟弟如此人品,日后定能得亲王宠爱,如今既已行了敬茶礼,也该为弟弟介绍一下这府中的人了。”   说着,他吩咐文夏咏和君紊上前,只听得一阵环佩叮当,三人互相见了礼。   “这两位,一个是新入府的文侧君,是文太傅家的小公子,另一个是君紊,在我入府前便曾服侍亲王起居的,至于林侧君,如今正在宫中,日后你们总有机会见到。”他轻描淡写的略过了林素衣,又道,“往后你们要同心协力,一起为亲王分忧,亲王是个好性子的人,这府里如今的确是冷清了些,但日后可说不准还会又多少的哥哥弟弟进府,大家可要记清楚了,这善妒可是男子大忌,切不可胡作妄为,否则若是被我知道了,定然是严惩不贷。”说着,他眼神淡淡地扫过文夏咏的脸上,而文夏咏是头一次见到秦若临如此正色教诲,不由亦是神色一凛,低低应了一声。   “好了,一大早的到我这里,你们想必也是乏了,我这里惯常没有什么规矩,也无需你们日日前来请安服侍,这便散了吧。”作为正室,很多时候秦若临实在是十分的好说话,也没有惯常大家族的那些严厉的主夫用于制裁敲打妾室的规矩,对此,文夏咏倒是没有多想,君紊则是向来沉默惯了,面上也看不出什么来,反而是洛荷生目光微闪,他心里清楚,这秦若临看似如此的和善却也绝对不可能真是个简单的人物,他心口微凉,面上却还是含笑点头应是。   对秦若临来说,这文夏咏洛荷生也罢,甚至以后将会进府的皇子公子们,每一个都是颇有背景的世家子弟,再加上锦瑟是个温柔和善的人,自然不会喜欢自己摆着正室的架子高高在上欺负其他的偏房,因此秦若临哪怕是为了博取锦瑟的欢心,也绝对不会愚蠢地为难这些和他一样暂时输给了林素衣的后院男人们。   而另一边,洛荷生、文夏咏和君紊三人刚走出花厅,便见锦瑟从院门外缓步而来,一时间,所有人俱都惊在了当场,连秦若临都在听到侍从的禀报后慌忙从室内迎了出来。清晨的微风中,洛荷生几近痴迷的看着她缓步走来,素色的锦衣,如玉般温润的肌肤似绽放着幽光,宝石般的瞳眸似最动人的宝石,尊贵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清雅脱俗,风姿绰绝。她眼角轻轻扫过众人,颔首看着他们慌忙屈身向自己行礼,明明十分淡然,却仿若春风拂过所有人的心田,又似桃花满天。一阵阵轻风拂面,时而轻扬起她垂落的墨发,俨然就像一副赏心悦目的画作,   谁也没想到锦瑟会来,这让洛荷生方才的郁闷不知为何就在这清晨的徐徐清风中瞬间地化为乌有,消散无踪。便是文夏咏也露出了男儿娇态问道:“亲王怎么来了?”   在她的身后,管家刘忠正恭敬的静立着,锦瑟看了文夏咏一眼,遂对着有些紧张而不知所以的秦若临轻声道:“我是特地来看看未央的。”未央是她与林素衣的长子,如今被抱在秦若临处抚养,同时她能说她好奇所以想看看自己后院的男人们是否会像电视剧里面上演的一票姨娘太太那般明争暗斗吗?而这…也是前夜开始潘芷布置给她的新的功课,她必须要开始努力适应自己的亲王身份,并且习惯在众多男妾之间周旋,最后…逐渐磨练和使用她的摄魂术,毕竟,女帝还在“双目炯炯”地看着她何时宠幸了这些人。   虽然对林素衣十分的嫉恨,但秦若临善良的本性还是不会让他迁怒到他的孩子身上,于是他低头恭敬地对着锦瑟道:“未央刚被喂完奶,如今让奶公哄着睡下了,亲王若是要去看一眼也可,就是要小心别吵醒了他。”   锦瑟点点头,其实管家刘忠昨夜就已经和她事无巨细的都禀告过了,秦若临对未央照顾得十分妥帖,她心里自然还是感激的,于是禁不住的就对他说了一句:“照顾未央你辛苦了,今晚我再过来看看你和未央。”   能得锦瑟这一句褒奖,甚至她还愿意主动来自己的院子,秦若临的心中顿时激动地无以名状,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文夏咏忽的拎起裙角跑到两人身边,声音陡地拔高八度:“玉锦瑟你这个骗子,你昨天答应我的话呢?你不是答应今夜要来我的院子的吗?”   这话怎么听怎么让人别扭,锦瑟一脸黑线的瞪着文夏咏,后者还犹无所觉地瞪大了漂亮的眼睛:“你说啊,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又骗了我是不是?”   锦瑟终于明白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文夏咏这语气可不就是那韩剧日剧里女主被渣男劈腿后的痛心疾首之语吗?   “文侧君,你失仪了。”尚未等锦瑟开口,秦若临身为正君已经先一步对着文夏咏冷淡地斥责道,“直呼亲王名讳甚至对亲王不敬,看来文侧君出嫁前,教养公公说的话你都忘记了?”   文夏咏表情一窒,不由自主地看向锦瑟,见她微微蹙眉,不由就有些委屈地反诘道:“亲王昨天确实答应我的,怎能说话不算话,再说秦正君你又何必小题大做,我与亲王以前就是如此……”   “过去是过去,如今你既嫁给了亲王,自然要以亲王为天,认清自己的身份。”   “你……”   现场的气氛顿时就有些紧绷凝滞,两个少年旗鼓相当,只是对着锦瑟却仿佛呈分庭抗礼之势,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一旁的洛荷生的手攥紧了扇柄,他咬了咬唇,半垂的眼中似有什么在闪动不已,其实文夏咏并不是真的单纯不知世事,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争宠,故意在锦瑟面前撒娇,试图在其他人面前占得先机,不得不说,他料准了锦瑟过去的性子,毕竟身为自己太傅的最宠爱的小儿子,锦瑟又是个尊师重道的人,自然也会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像过去一般对文夏咏会百般谦让。   其实,洛荷生也很能理解这位文小侯爷的心情,他瞧着文夏咏旁若无人的对着锦瑟说话撒娇,心里一瞬间不得不说有些羡慕,他们都是贵族子弟,出阁前谁不是在家被千般宠爱万般纵容的,可一想到他如今残花败柳一般的身子,洛荷生面色微微一黯,又是不可抑制地泛起一股难受的感觉。   几个人心中各有千秋,念头千回百转,此时唯有君紊面色平静,他本来就没抱着轻易得到锦瑟宠爱的希望,自然也就谈不上争宠。偏偏此时锦瑟的注意力却只是放在了他的身上,而注意到锦瑟完全绕过旁人独独对他浅笑,君紊禁不住的就怔了一下,随即他便感觉到自己的脸如火烧一般的红了起来,心砰砰地跳得飞快。   锦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对自家男人打招呼其实就是一种暗示与暧昧,对于君紊,她内心是有着一份亲近的,毕竟当初两人曾一起游历了江南扬州,也曾有着家人般的相处情形,没有人知道,此时的锦瑟是完全懒得应对这些男人们,这不就是争宠吗?但她可没有半□□为被争宠对象的沾沾自得,毕竟她回锦王府可不是为了享受这所谓的齐人之福的。   她仍在用余光注意着君紊,就见君紊仍旧半侧着身子低头远远地站着,姿态端正仪态优雅,一身淡藕色的裙装显得十分的不起眼却让他多了份婉约柔和,如水一般让人舒坦,自从刚才他给锦瑟请安过后,就退到边上,安安静静的,非必要绝不说话,但是他想安静,别人却未必要她如意。   “两位哥哥快别争了,都是一家人,咱们又与亲王好久不曾见面了,不如还是找个地方坐坐。”只见洛荷生忽然主动地扶着君紊的手臂走到锦瑟和秦若临的中间,他脸上含着得体的笑容,语气温婉地劝说道,举步行走间那身段显得极为曼妙和摇曳多姿,款款行来真如步步生花,“亲王以为如何?想必君紊弟弟也是如此认为的吧。”他本就穿了一件淡红的烟罗长裙,外罩白色蝉翼纱,华美异常,衬得那妩媚多姿的身形更见婀娜,再配上他此时优美清澈的嗓音,实在是想教人不注意到他的姿色都难。   又来了,锦瑟不动声色,心头却是嘀咕了起来,这洛荷生过去明明是文夏咏第二,单纯任性的像一张白纸,如今却变得比谁都彬彬有礼,既妩媚妖娆却又带着端庄的大家闺男作派,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总觉得有阴谋。   毕竟还带着些现代人的思维,锦瑟完全没有朝因为洛荷生失身所以他才不得不故意伏低做小上去思索。此时的她被四个美男子环绕着,正君秦若临尊贵端庄,文夏咏娇俏可爱,洛荷生清贵绝色,君紊婉约柔媚,四个人怎么看都是一副美景,但锦瑟全然感觉不到自己的艳福无边,反而有些头疼,早知道就不过来了,平白的给惹上一堆糟心事。   没有人猜得到她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唯有有些了解锦瑟的君紊将她此时暗恼的表情尽收入眼底,不知不觉,丹唇竟然奇怪地拉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   锦瑟马上就要就要进入被后院男人们争宠的地步了,艳福不浅啊。   天天加班的说,一累就码不动字。 第204章 第二百零四章   204.   在秦若临的悉心安排下,只是稍顷,几位侍从和丫鬟便已经在园子里安置好了一掌圆桌,准备好了几杯散发着氤氲茶香的香茗,旁边还放着屏风,想来是用来挡风并添加情趣的。锦瑟身为皇族,又是如今重新布置过的亲王府邸,要找到一处赏景的地方实在是太容易了,就见一池碧水,波光粼粼,水池两侧回廊曲折,水边杨柳依依,放眼望去一片繁花似锦,各种花儿开得如火如荼,引得蝶飞燕舞。 在这样的美景中,花香扑鼻,又是凉风习习,身边还围绕着姿色各异的几个美男,当真是赏心悦目,令人浮想联翩。   众人依次到了桌边,待锦瑟入座后,秦若临便示意侍从们将精致的点心与果品端上来,就见这些点心水果一个个都已用白玉盘仔细整齐地装好,看着便十分的可口。因着天气已是渐热,他又特意亲自取了一些瓜果,用银匙仔细地去了果核,盛在了小碟中递给锦瑟,笑容可掬地道:“亲王先用些甜瓜去去热气,这些水果都是我特意挑选的,十分清甜可口。”   锦瑟接过碟子,瞥了一眼他脸上那期盼的表情,不甚在意地点点头道:“你也坐下吧。”   秦若临谢过,自然是和锦瑟比邻坐着,而另外三人作为侧室,按照大周贵族的规矩则是应该站着伺候锦瑟和正君用膳,但锦瑟生来就没有那些世家尊卑的观念,见他们一个个恭立着不动看着自己和秦若临的架势,当即就是说道:“不必那么麻烦了,你们也都坐下吧。”   此话一出,三人自然是喜不自禁,但到底让谁坐在锦瑟的另一侧身边又开始产生了不小的分歧,君紊自认品阶最低,因此干脆直接退后了一步,表示他并不预与人相争,如此一来,就剩下洛荷生和文夏咏两个同为亲王侧君的人了。就见文夏咏直接跑到锦瑟的面前拉了拉她的衣袖,那凝脂白玉般的脸上红扑扑的,像涂了最上等的胭脂,水汪汪的眼睛越发乌黑明亮,仿佛水洗过一般。   “玉锦瑟……不,亲王殿下,让我坐在你旁边好不好,我今日身子有些不适,不如……你就当照顾我好了。”   听说他自己身子不适,锦瑟不禁抬头多看了他两眼,洛荷生注意到她的目光,顿时那勾人的桃花眼里立刻晕染上层层浓墨,眼瞳幽深不见底。   “你哪里不适?”   文夏咏的脸上顿时泛起不太正常的红晕,眼神都似乎有些闪躲:“你知道的,就是……就是男人家每个月都会,都会……”   闻言,锦瑟僵住了,嘴角忍不住狠狠地抽了一下,所幸她现在修炼了千面术,面部表情控制得当的话,没人能看出她的心理活动。   却见秦若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弟弟又说笑了,你的月信不是刚过吗?”   锦瑟妥妥地开始处于被雷劈的状态,男人?月信?这个时候,她阅男太少的弊端也开始出来了,以往她毕竟不注重这事,基本上只专宠林素衣一人,而即使两人在一起时,也基本上都是林素衣主动,因此锦瑟完全不知道这个世间的男人除了会生孩子还会有所谓的月信?   其实她还是误解了,这月信并不如她所想象的那般每个月的流血,女尊世界里所谓的男子月信无非就是那几日身子会比较容易腰酸腿疼,感觉疲累罢了,但若是那几天行房,男子却又是特别容易受孕。   她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明显别人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你怎么知道我的月信之期?”顾不得是在锦瑟的面前,文夏咏当场就跳起来了,“你监视我?”   秦若临从容应对:“我身为正室,为亲王掌管后院,自然有权知道王府所有侧室偏房不方便的日子,如此才能更妥帖地安排亲王的侍寝人选。”   “你,你,我的事何时轮到你来做主了?”文夏咏有些气冲冲地道。   “文侧君,身为亲王侧君,你言辞着实不当,再如此肆意妄言下去,我要重新让教养公公来府中调/教,直至你懂得上下尊卑的规矩。”面对文夏咏的大呼小叫,秦若临亦也站起身来,他盯着对方,墨眸如熠熠寒星,气场逼人,毕竟是秦家将门之后,如今的他身为锦王正君再无当初似小白兔一般的怯懦,而是锋芒毕露,尽显正室的威严气势。   文夏咏当然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他不再是文府的小公子,锦瑟是他的妻主更是大周的亲王,就算性子再好也由不得他过于放肆,可毕竟他习惯了锦瑟的温柔好性,于是即使秦若临正义正词严地对他训斥,他还是眼睛直直地盯着锦瑟,想看看她是如何的表态。   但让他失望的是,锦瑟却是面无表情地缓缓放下手中的碟子,漆黑的双眸清如山中清泉,极好听的声音更是带着难以掩饰的优雅:“还是让君紊坐在本王的身边吧。”锦瑟的话听着很平常,语气也很平常,但是落在君紊的耳朵里,简直是让他心都快跳了出来,就见他一张如玉般的瞬间染上绯红,显然在这样的情形下被锦瑟看重让他觉得很是尴尬。   见他踌躇着不敢上前,锦瑟又是轻笑一声,那笑容如三月桃花盛开,光彩照人,又如暖玉云烟,划过心间:“傻站着做什么,过来吧。”随即她又对着文夏咏和洛荷生说道,“你们两人都是侧君,我也不能厚此薄彼,既如此倒不如让侍君过来,不过是件小事,也不必多说了,都坐下吧。”那声音清冽温雅,似玉砌冰琢,却又带着不容质疑的尊贵与威严,文夏咏瞬间就低下头去,眼神有点委屈也有点哀怨,一旁的洛荷生觑着锦瑟,同样被她浑然天成的风华气度所震慑,更为她的卓绝风姿所惑,这是与他以往所知的温雅高贵的锦亲王所不同的另一面,却更加教人着迷,一瞬间,他只觉心口跳得飞快,脸上似也在微微发烫,一双潋滟生波的美眸中似有光华在隐隐涌动。   君紊缓缓地坐到了锦瑟的身边,任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此时衣袖下的手正在微微地颤抖,是紧张亦是惶然失措,自扬州回来后,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机会可以和亲王靠得这么近,以至于还能闻到她身上那清新的味道。   茶香氤氲中,洛荷生起身,将一块点心亲自送到了锦瑟的面前,锦瑟端坐在正中,神情平淡,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亲王尝尝这块桂花糕。”他望着锦瑟柔柔地笑着,抬手时露出一截恰似雪藕的玉臂,别有一番动人姿态,而那声音更是娇软得让人恨不得骨头都化了,但他不知道锦瑟偏偏就不喜欢男人的这一路数,就见她偏头觑了她一眼,缄默不语地点点头算是给了他面子咬了一口。   见状,文夏咏立即不甘落后的也剥了一颗葡萄伸长了手臂绕过君紊直接送到了锦瑟的唇边:“亲王还是先吃个葡萄吧,这时节的葡萄最可口了。”   被两个男人左右夹击,锦瑟没觉得艳福无边只觉得阴风阵阵,洛荷生看着文夏咏所剥的葡萄,不知为何忽然掩唇一笑:“弟弟这样剥出来的葡萄,汁液流的满手都是,直接递给亲王,也太不雅观了。”他说着,又自己亲自取了一颗葡萄动起了手来,别人剥葡萄总免不了会弄得满手黏溺,但洛荷生的却不知为何,把葡萄剥的干干净净不说,那动作亦是赏心悦目,修长白皙的手将剥好的葡萄放入一只白玉小碗里,他身姿优美地俯低了胸亲自送到锦瑟的面前,嘴角噙着一抹迷人的笑意,温柔而恭敬地道:“亲王请用。”   见此情形,锦瑟算是彻底无语了,大家一起抢着送吃的,这是预备要噎死她的节奏吗?此时在秦若临的角度,可以很轻易地看到洛荷生俯身时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露出的胸前一抹玉色春光,幽香阵阵更带着极致诱惑的风情,他眼神微闪了闪,不动声色地又看了眼锦瑟,如意料中的发现她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而是为难地看着眼前的一堆点心果品发呆,不由唇角微抿,心情异常舒畅。   在场的没有人是瞎子,看到这洛荷生如此明晃晃地诱惑锦瑟,文小侯爷十分的生气,他骤然起身,一把就拍翻了洛荷生的小碗,怒道:“洛侧君,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存心要和我抢是吗?”   闻言,洛荷生顿时显得十分委屈,那醉人的眼神看起来楚楚可怜,好比一枝梨花春带雨:“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剥的葡萄怎么了,就你会剥葡萄了吗?别在这里惺惺作态,堂堂的大家公子就和戏子一般,这般做作我都看不过去。”   他的话音刚落,洛荷生那如花似玉的脸上便是泫然欲泣,身躯更是摇摇欲坠,作势就要朝锦瑟的怀中倒去,锦瑟连忙扶住了他,正要让他站好,却见洛荷生感到锦瑟的手轻抚在自己的腰上后,那美玉无瑕的俊脸刹时晕红,比天边的彩霞还妖艳几分,这一幕又深深地刺激到了另一个当事人文夏咏,不假思索之下,他也直接扑进了锦瑟的怀里,用力地揽住了她的腰,还没等她开口,文夏咏已经是一叠声的道:“你为什么要抱他?为什么要抱他?他比我美很多吗?我也不差好不好!”   锦瑟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内心感到很是头大,奶奶的,两个男人抢着靠在她的怀里,以为她是肉垫吗?   还是洛荷生更善于察言观色,他被文夏咏挤到一边的时候就已经知机地站起了身来,只是神□□言又止,眼神好几次偷偷地瞥向秦若临。   作为正君,在这样的场合当然不能做壁上观,他冷冷地扫过洛荷生面上,吩咐身后伺候的内侍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文侧君扶起起来?”事实上,他更想做的是亲自上前把两个碍眼的男人都赶走,但是他不能,身为正君,他要得到锦瑟的爱重就必须有正君的气度,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会让亲王爱上自己的大度。——当然,这仅仅是秦公子自己的理解。   文夏咏也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不宜过分,他在小侍的搀扶下百般不愿地起身,看着近在咫尺的锦瑟,那脸颊晕红似火,灼灼视线更滑向她的红唇,悄悄地咽了咽口水。   洛荷生又开始出声道:“文侧君真的误会了,我只是想好好伺候亲王。”   声音中带着满满的柔弱与无措,文夏咏当即又被挑起了火气,怒道:“就你了不起,上赶着讨好人,我与亲王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椅角旮旯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洛荷生目光哀怨地看向锦瑟,眸子流转间,仿若不经意地流露出一种袭人心神的风流和妩媚。   “够了!”秦若临冷声斥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再多说一句统统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禁足三日。”   锦瑟有种想要抚额的冲动,眼看着自家后院的男人在她面前争宠个不停,一个是矫揉造作地装小白花,一个是死命的想要争奇斗艳,她叹了口气开始检讨自己,最后她得出一个诡异的结论,大概自己做人还是太失败了,身为女尊世界的皇女却一点威仪都没有。   “来人,将洛侧君和文侧君送回各自的院子。”她没有多话地直接陈述,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优雅,却又透着几分无情,一如她的人,清俊雅致,矜贵高华。   文夏咏顿时瞪大了剪水双瞳,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洛荷生更是梨花带雨,泪光盈盈地看着她:“亲王赎罪,是妾身错了,不该惹亲王烦心。”   这声“妾身”一出来,锦瑟浑身都几不可查的抖了抖,洛荷生见她不语以为有戏,不由更是拿着帕子哭得我见犹怜, “妾身以后再不和文侧君争执了,还请亲王息怒。”他楚楚可怜地直接跪在了锦瑟的面前,仰起那张精心打扮后花容月貌的娇美脸蛋,“亲王别赶妾身走,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没有人注意到,锦瑟正在憋气,以至于生生把一张绝色的俊脸给憋成了粉红色,无论是林素衣也好,还是秦若临也罢,他们走的大约都是高端大气的路子,但偏偏洛荷生错估了锦瑟的性子,他试图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走白莲花路线,结果过犹不及,反而把锦瑟雷得是浑身难受。   “下去吧…我不想说第二遍。”她意兴阑珊的转过头,声音清冷如山泉,面色也开始不虞。见她亲王威仪尽显,便是一旁的秦若临和君紊都是大气都不敢出地捏紧了帕子,两人眼见此景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一步三回头眼泪汪汪兼不甘不愿地离去了。   一下子少了两个呱噪的男人,锦瑟顿觉得世界清净了不少,她对着身侧的君紊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温柔:“从江南回来以后就一直没机会看你,倒是委屈你了。”   亲王大人,你确定你真的明白对自家的后院男人说的这句话所代表的深层含义吗?   君紊脸色又红了几分,他低下头故作镇定地道:“亲王说笑了。”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他起身为锦瑟亲自斟了一杯茶,但锦瑟却发现过程中他的神情极其凝重而克制,就好像在做一件重要的事情,但只有君紊知道,自己其实连背心都出汗了。   “谢谢!”一如往常的,她习惯性地和对方道了句谢,并不以自己的身份为傲,但唯有秦若临和君紊都知道,这才是自家亲王真正的一面,心中俱是百感交集,只觉得天下再不会有哪一个女子会如她这般儒雅温文又如此善待自家的夫君了,就说如文夏咏这般任性自如的样子,放在其他王府只怕早已要被妻主怒斥乃至杖责了,但锦瑟却很是随和的一笑置之罢了。   三人在静逸的湖边坐着,话虽不多,却都随意而放松,对秦若临来说,尽管他知道锦瑟眼下心里只有林素衣,可他却并不退缩,毕竟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比不上林素衣,只是当初在嫁给锦瑟时失了先机而已,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和机会他自信是能够得到锦瑟的心的,而对于君紊来说,他从未奢望过锦瑟的宠爱,只要她愿意偶尔驻足看他一眼和想到他便已足够让他心满意足了,而如现在这样更已经算是他所得奢望的极限了。   于是,在看似祥和的情境中,锦瑟与她的“一妻一妾”愉快地喝了一顿早茶,最后如蒙大赦地回到了自己的亲王主院。按照皇家的规矩,皇女一旦从王爵升为亲王爵便要依循皇帝的规矩,除了正君的院落亲王可以随时探视甚至过夜,其他侧室若是侍寝,则必须净身过后由内侍亲自送至亲王主院,并在侍寝结束后离开,当然,唯一的差别是无须剥光衣服在床上等待,但晚上点明召唤谁来侍寝的规矩却是严令定下的,在锦瑟看来简直是赤/裸/裸的尊卑阶级啊。   虽然在女尊世界,但可能因为性格和观念的原因,以至于锦瑟似乎一贯以来都是居于弱势,但如今在千面术的修炼背景下,她不得不开始外放自己的皇族威严,尽显皇族女儿的风仪,这就造成了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装成大女人的模样,这是潘芷对她的首要要求,若她不能当先放下心中的梏桎,别提摄魂术修炼有成了,充其量也最多只能修炼出一些魅术和小小的迷魂术罢了。   而当天夜里,锦瑟也如约定的,去了正君的主院。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又有H了,天哪,不要锁我啊又 第205章 第二百零五章   205.   秦若临其实一早便候着了,让锦瑟吃惊的是他居然还是亲自在院门口迎接,见到她时那一脸的期盼和激动简直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闹得连锦瑟都有点不好意思,她很担心如果自己临时爽约了会是什么后果,于是下定决心以后再不轻易承诺会去哪家院子之类的话,否则就是活生生地给自己增加生活压力。而为了安抚这位内心依旧带着某种小白兔特质的正君,锦瑟陪着他用了晚膳还和地主阶级似的在内侍们的伺候下用了一碗燕窝,当然她也同样见到了被秦若临精心照料而养得白白胖胖的长子,小包子很是可爱,但锦瑟心里却也总有种不真实感,也许毕竟不是自己十月怀胎肚皮里蹦跶出来的,虽然这是林素衣和她的儿子,但锦瑟还是觉得仿佛隔了层什么,不敢深想下去,但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很多现代男人当了爸爸还是那么不成熟乃至轻易抛弃家庭儿女,毕竟都没有经历过分娩之痛又不用亲自带孩子,付出太少……   晚膳过后,锦瑟又留下和秦若临浅谈了片刻便离开了正君主院,她并未如对方期望的留下过夜,秦若临的乳公及内侍看在眼都十分焦急,一个经地劝着正君应主动挽留亲王,反倒是秦若临自己虽也有几分失望但仍颇为隐忍地并未对锦瑟邀宠,在他看来如今未央毕竟被抱养在他这里,亲王肯定要时不时地过来看看,只要林素衣不在,所有人之中亲王必然最看重自己这个正君,来日方长,他总有机会。   回到主院后,锦瑟继续和往常一样开始在潘芷的指点下开始重新运转真气学习摄魂术。眼下最可悲的是,她若是炼不好摄魂术就无法学成醉生梦死幻术,而学不了幻术,她就没法去“宠幸”那些后院的男人们以掩人耳目。当日对于莫如焉使出的那一招只能算是歪打正着,锦瑟自认没那个勇气和实力再来一次,她却不知道,莫如焉看似妖娆多情,实则还是个处子,否则就凭她那点子水平别妄想蒙得了人。   因此,眼下到底该如何宠幸这些后院的男人,在锦瑟看来这简直就是个超级难题,懒得多想,她先去了浴池预备泡个澡放松一下。前世的锦瑟是个工薪阶层,没享受过这种电视剧里的贵妃级待遇,而投生成为皇女以后,她又不习惯皇宫里浴池旁总要站着的一群前来服侍的内侍少年们,每次都要清场以至于成为姐妹间的笑柄。   不过在自家的亲王府里就可以自在很多,照例事先吩咐了下人无需伺候,锦瑟褪去了衣物入了热气腾腾的浴池,身为大周皇女,她的浴池也是被布置的堂皇贵气,房间虽说不大,却是白纱细幔轻拂,周围更放置着不少精巧的盆栽花卉散发着阵阵芳香,硕大的夜明珠镶嵌在四周,照得整个浴池如梦似幻恍若仙境。   她惬意的步入水池,靠着池壁阖上眸子,正要消化潘芷方才所讲的要诀,凝思之际,却听到了身后传来了轻柔的脚步声,锦瑟遽然睁开了眼,却见洛荷生款步走来,那秀丽的黑发并未綄起,反而都自耳后披散下来,光滑若水的墨发翩然垂至腰部,别有一股清艳流转,煞是动人。   他看着此时正坐在水中神情愕然的锦瑟,胸膛不由剧烈起伏,呼吸也急促起来,此时的锦瑟显然已经脱光了衣物,展露出了一身如男子般凝脂美玉般的肌肤,那鼻似琼玉,丹唇绝艳妖娆,青丝飘散在水上,悠悠环绕着她水下若隐若现的曲线,实是身姿殊艳,风流多情。于是,他了两眼便转过头去,如玉的脸上却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仿若桃花盛开。   锦瑟很快回过神来,努力维持冷静地将一旁的白巾在水下围起遮住自己的身躯,遂蹙眉道:“谁让你进来的?”   心中却是暗恼,这王府的规矩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闻言,洛荷生跪伏在浴池旁,低垂着头,微启的红唇娇艳欲滴,极好听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殷切:“妾身是来服侍亲王沐浴的。”   “停!”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锦瑟终于忍不住更正道,“在我这里你无需再自称什么妾之类的。”   “是。”以为锦瑟如此说是看重自己,洛荷生的眼里瞬间闪过欣喜,在朦胧的水雾中,他的声音听来似是还夹杂了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颤抖,“可否让我来伺候亲王沐浴?”   任谁都知道,这一句“伺候”所包含的深意实在是太多了,锦瑟还在思索如何拒绝并让他赶紧离开,却见洛荷生已经起身轻轻地走到锦瑟的身边再度跪下,他双手恰到好处的按到锦瑟两边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揉了起来,一边动作一边语调温柔地说道:“亲王不如闭上眼睛休息一会,让荷生为亲王舒缓一下精气神……”   锦瑟很想直接问他到底谁这么大胆放他进来的,但没有意料到的是洛荷生的手法居然出奇的好,她本来这两日思虑过重就有些疲倦,再加上刚从潘芷这里上课归来,脑子的确有些昏昏沉沉的,如此被他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按,又是泡在热腾腾的浴池里,顿时就觉得浑身舒畅,似乎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感觉到她略有放松,洛荷生微微扬起了唇角,当初为了伺候君王,他自然也被专人教导过按摩的手法,这一方面是为了替女帝舒缓压力,另一方面也可以在关键时刻增加闺房情趣。他知道再过两日,那君傲的小皇子就要入府了,随即便是曾和他一起去君傲的三大贵侍也可能随时入府,趁着如今王府后院冷清,他唯有把握机会,尽快得到亲王的宠爱才是。而以他的资质,他相信锦瑟不会视若无睹。   可锦瑟真的还就视若无睹了,她享受了一会自家“小妾”的周到体贴服务,觉得也是时候差不多了,刚要开口让他退下,却不料洛荷生手指微微一动,直接从额头轻抚过她的脸颊移动到了她的肩膀上,再度娴熟而轻柔地按压了起来,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手指的韵律,配合着微热的气息混杂着他周身的幽香一起喷薄到了锦瑟的后颈上,没有任何阻隔。   微微侧身,她避开了洛荷生的手,语气淡然地道:“洛侧君,本王无需你伺候了,退下吧。”   洛荷生有些失神地望着她在氤氲雾气中精致得似白玉雕成的脸,语气带着微微地颤抖:“亲王可是嫌弃我?”   “什么?”锦瑟被他问了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可让她疑惑的是,洛荷生本不该知道自己曾经被冒牌的亲王给XO过啊?那这句话从何而来呢?   看到她一脸毫不掩饰的疑惑,其中并没有分毫的不屑和鄙夷,洛荷生动容了,眼神也霎时变得幽深,在他看来,亲王定然是顾忌他知道真相后想不开故而刻意隐瞒吧,可自己不单知道她曾一力想要保下自己腹中怀上的野种,甚至还愿意掩人耳目的娶自己进府,如今即使当着自己的面她都不愿意把真相和盘托出,宁可带着绿帽子娶了他这样一个已经不贞不洁的男子……洛荷生越想越是心中抽痛,难言的悸动泛上了心头,微微嚅动着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锦瑟看他不说话却一脸怅然若失的表情,以为他是被自己的拒绝伤害到了,于是天性和善的她又耐着性子道:“你别想这么多了,我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你,再说如今我娶了你入府,自然也会对你负责的,先退下吧。”安抚了这么多,真正的重点其实是最后一句,但洛荷生听到一半就已经是忍不住泪盈于睫了,万万想不到她居然还反过来安慰自己,她明知自己失身给了别人,为什么还要刻意隐瞒?为什么她要对自己这么好?   阴差阳错之下,洛荷生明显曲解了锦瑟的意思,他激动得眼泪都忍不住簌簌地落了下来,毕竟是个姿容出众的绝色美少年,这一哭委实楚楚动人,我见犹怜,但锦瑟最受不了的就是男人的眼泪。   “别哭了,看着我。……”她看着洛荷生,幽深的眼眸水光潋滟,好像能吸住人的心神,不知不觉间,洛荷生的抽泣声渐渐微弱了下来,但心情的波动却始终无法平复,他眼神复杂地看了锦瑟一眼,脸上微微带上了一丝红润及羞涩。   气氛显得有些莫名的暧昧,锦瑟却是心烦意乱的很,这小子迟迟不走还哭的稀里哗啦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就不知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赶人吗?   “殿下,今夜,我……我想为亲王侍寝。”在锦瑟还在琢磨着如何把他赶走时,洛荷生鼓足勇气地说了一句让锦瑟十分抓狂的话,“亲王殿下,清勿嫌弃荷生可好?就算荷生……姿色不够,但我会努力的让亲王满意……”他说的磕磕巴巴战战兢兢的,有着掩饰不住的紧张,但那双幽深的水润黑瞳却带着义无返顾的坚定与深情。   “不必了……”锦瑟刚开口,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缓缓地站起身,随即一件一件主动地褪去衣衫,虽是个少年,可那身体却宛若初雪,又似清云,莹润白皙,滑嫩紧致,隐隐绽放着珍珠一般淡雅的光泽,那黑发如瀑,衬得玉颈修长,注视着锦瑟的眸子里更漾着点点水色眼波,迷雾一般诱人,又清泉一般动人,再配合他此时略带着羞涩的表情,对其他女人来说真正是充满了致命的诱惑。锦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甚至可说早已阅尽各种春/色,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变得很是淡定了。   在锦瑟面前一/丝/不/挂地展露出自己如美玉般的身体,洛荷生紧张地简直不敢去看她的表情,只微微地有些手足无措地又忍不住地想要用手去遮挡自己的身体,毕竟在心爱的人面前主动袒露自己的身体还是让他禁不住会显得很是害羞,最后他只能同样地走下台阶步入浴池,温暖的飘着海棠花瓣的水面一点一点地漫过他的身子,就见白雾缭绕中,那潋滟生波的白皙身躯实是媚态万千,撩动人心,成为了一幅最勾人心魄的旖旎画面。   锦瑟已经完全被他一副十足的小受模样给惊呆了,而当洛荷生来到锦瑟的身前时,他明显更加的羞涩,头都低得仿佛要埋到脖子下去了,虽然早已不是处子,可毕竟是第一次真正的直面锦瑟把自己交给她,因此此时的洛荷生心里泰半是忐忑不安泰半又是兴奋和激动,最担心的还是锦瑟当真会嫌弃他早已不洁,只能寄希望于亲王可以沉迷于他的美色……   美色是沉迷不了了,锦瑟当然欣赏美人,但是裸/体/美男欣赏的多了也就那么回事,甚至其中很多还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以至于锦瑟现在面对类似的情景心绪已能变得十分淡然无波了,果然一个人经历多了就变质了吗?锦瑟不由地开始唾弃变得有些渣的自己。   看着眼前明显想要靠近自己又不敢真的靠近的洛荷生,她的眼神霎时深了几分,并非是她此时为洛荷生美色所迷,而是在这样的情形和距离下,她开始十分流利且顺畅的又再度用起了摄魂术中的迷魂之法,如今有自己便宜师傅的亲身调/教,她早就想亲自尝试看看自己进步了多少,洛荷生正好也不早不晚地撞到了她的枪口上,她不是圣母,但更不想违背自己的良心和原则,答应了林素衣就要做到,虽然洛荷生周身赤/裸,但如今自己有浴巾裹着还是有那么点安全感的,而且这位贵族美少年明显不是如江湖上的那些男人一般是主动型的,没有攻击力,十分的符合她的胃口。   在洛荷生的角度,他只看到锦瑟向他走来,在他激动而期盼的心情中,她伸出了一只手,那手指美若兰花,又像是最上等的白玉瓷,他正怔松间,只觉得自己腰部已被那一只修长而细腻的手臂揽住了,随即,耳边听到了她轻缓而舒柔的声音:“放松,把你自己交给我。”   那声音很轻很轻,像一团随时会被风儿吹散的云,但却又如羽毛一般划过他躁动的心田,不知为何,只是一句话,就让他被撩拨得浑身都似乎被火要烧起来了一般,但更多的则是欣喜,在他看来,锦瑟愿意碰他便意味着她不再介意他是不洁之身了。   揽着自己腰部的手指轻轻地滑动在他光裸的背脊,擦过他的皮肤,洛荷生只觉得那手指所过之处仿佛遍地开花,愉悦横流,他终是身子一软,靠在了锦瑟的胸膛之上,这让锦瑟几不可见的抽了抽嘴角,真是标准的小受作风啊有木有,要征服这样对像看来她该同时用千面术中的霸气侧漏款?   想到此处,她俯身将洛荷生压倒在浴池边,主动含住他的嘴唇,只觉得后者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便顺从地揽住了她的腰身。   感觉道锦瑟如雨点般的吻落在自己的唇上,头颈,乃至胸膛,洛荷生只觉得脑海中仿佛一根弦直接断了,这一刻今夕何夕,他好似进入了天堂般幸福,全身似有异样的电流传来,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吟,久不成宠的身子经不起锦瑟的蓄意撩拨,简直就要受不了了,而当锦瑟的唇舌落在他胸前的茱萸上时,洛荷生只觉得柔软的顶端传来极致的愉悦之感,实难自控地让他全身都在战栗。   时机已经成熟,锦瑟稍稍起身少许,双眸仍紧紧地盯着洛荷生明显已经失神的瞳眸,将他的手放在他身上最情难自已急需抚慰的位置,遂俯身在他耳边以某种带着特殊韵律的声音诱惑而暧昧的低声道:“来,做你自己最想做的事吧。”   这一句话犹如最后的导火索,却见洛荷生喉中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脸上更涌起了一阵不自然的潮红,随即便自行的开始用手上下律动了起来。   锦瑟苦笑着起身,却不敢离开他太远,眼神更是始终没有离开过洛荷生的瞳眸以便随时可以控制,刚才的半日,她利用抚摸他身体的机会同时将幻术所需要的真气通过穴位打入他体内,随即用眼神,声音及摄魂术等等共同作用,结果这效果居然是出奇的好。   实践果然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啊,虽然有些用力过度以至于满头大汗得让她觉得刚才的澡都白洗了,但是能顺利的使出幻术并且还免除了让她如对待莫如焉那般贡献双手的麻烦,还是使得锦瑟十分的高兴,现在需要做的,就只是看看结果如何了,只是……看着始终沉浸在幻境中不停“自/慰”而不可自拔的洛荷生,锦瑟还是觉得有些黑线,照这样看来,以后莫非她要不断的看这样的场景才行吗?   也罢,也许看着看着就习惯了,她承认自己的节操早就已经喂狗了,锦瑟百无聊赖地只当自己看现场毛片,反正是个美少年,她也不算吃亏不是,可这一看就让她又观察出了些许的不同,也许是性格或者出身教养使然,洛荷生似乎并不如妖媚的莫如焉那般放得开,他似乎总是压抑着自己不愿发出羞人的叫声,甚至紧紧地咬着下唇,以至于那副表情看来显得十分的痛苦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自制,这让得锦瑟很是同情,为了缓解自己欺骗了这位美少年的歉疚感,她又俯身在洛荷生的耳边轻声安慰道:“别想太多,放开点,想叫就叫吧。”   洛荷生迷茫的眼神虽仍是找不到焦距,但锦瑟的声音他却还是听进去了,但让锦瑟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憋红着脸,然后仿佛对着空气一般在动情中断断续续地道:“那亲王……你……你可会嫌弃我?觉得……觉得荷生放荡……。”   这孩子,锦瑟一瞬间忽然有些明白他的心结了,虽然不知道他是何时发现自己失身给了其他人,但锦瑟只要自己不失身,原则上她不介意开解一下一个无辜少年的心结。   于是,在这种明显十分少儿不宜的场景下,她仍是语气十分温柔地轻声道:“我怎么会嫌弃你,别压抑自己了,放轻松。”   这两句诱导的话一出,洛荷生仿佛吃了催情剂一般,就见他激动之下连动作也不由加大了几分,身体微微朝上弓起不断地抖动着,只是脸上表情依旧十分的克制,只断断续续地呻/吟了几声,甚至还总是侧过头去闭上眼睛仿佛是不敢看锦瑟,于是仅仅片刻后他的额头上便细密地布满了汗珠。   也许因为他过于的压抑克制,以至于半天过去了,锦瑟发现他仍是没有得到纾解,只是一径喘息着,脸色潮红和满头大汗。   她无奈地摇摇头,如今这幻术她算是已经小成了吧,再等下去也是遥遥无期,就当是给他个福利吧,毕竟时间太长对身体也不好。于是她干脆一把覆盖住洛荷生始终在动作着的右手,用力地一握一拉上下动了几下,毕竟是两只手的力气和压迫感,这刺激对洛荷生来说实在是太过惊人,他终于忍不住地尖叫了一声,随即在锦瑟黑线的表情中释放了出来。   锦瑟黑线是因为洛荷生刚才的叫声实在也太娇媚太女气了,让她一下子真心接受无能,但下一刻,她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现实生活给她的奇葩考验。   一个身影一脚踹翻了门口的屏风,直接冲了进来喊道:“玉锦瑟,你这个花心大萝卜,你这个骗子,你不要脸!”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我的节操也已经喂狗了…… 第206章 第二百零六章   206.   一闯入浴池,文夏咏就怔住了,此时的锦瑟身披雪白的浴巾,却衬得她如明珠耀日,艳光四射,那露在外面的肌肤欺霜赛雪般吹弹可破,似羊脂玉一样的正发出莹莹的光彩,曼妙的腰身如三月的杨柳一般,胸前起伏的美妙更是勾人遐想,让他简直看得眼睛发直,可只要一想到她方才在这里和洛荷生在做的事,脸色又骤然黑如锅底。   锦瑟就纳了闷了,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一脸捉奸在床表情的文夏咏,疑惑着什么时候自家的浴池变成了菜市场,任谁都可以闯进来了,还是说刘忠和小青都已经不想干了?   她心里愠怒,也就完全没有心情和这位文小侯爷周旋,只忍着头疼吐了两个字:“出去。”这还算是客气的,毕竟任谁在自家的浴室洗澡却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闯进来打扰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   此时的洛荷生整个人都还尚未清醒过来,他的脸红得不像话,满脸晶莹的汗珠,彤红的薄唇轻咬,纤长浓密的睫毛不停的轻颤着,但用不着多说,单看他此时浑身赤/裸,周身白玉般的肌肤泛着动情的粉红色,目光似有迷离,傻瓜都猜得出方才经历过了怎样的一幕。   文夏咏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脑海里最后的一根弦在听到锦瑟毫不留情要赶他出去的话时也直接崩了:“我偏不走,我倒要看看,这个狐狸精有哪里好,就这么得你的喜欢。”说着他直接冲到了此时一/丝/不/挂地躺在地上犹在喘息中的洛荷生的面前,抬起一脚就踹了上去。女人之间若是嫉妒起来也许都是互相讥讽和背后使小手段,男人也不遑多让,但却往往更加直接,那就是用拳头说话。   锦瑟还在他上一句“狐狸精”的形容词里没缓过神来,下一刻就看到这彪悍的文小侯爷的动作了,她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洛荷生被打,当即也来不及多想直接一把将洛荷生给搂到了怀里,顾不得两人的姿势更加暧昧,她又随手捞了一条浴巾盖在他的身上,这下两人之间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而文夏咏更是几乎快被妒火烧尽了理智,所幸紧急关头又想到了乳公一贯的教导,善妒的男人/妻主最是不喜,不得不又强压下满肚的火气与酸涩。   “你为何要和他在浴池里做这种…这种羞人的事?今夜你明明说自己会去正君的院子,我这才忍住不高兴没来找你,谁知你竟然,玉锦瑟,你对得起我吗?”文夏咏一出口就是莫名其妙的指控,委屈的样子却又带着几分楚楚可怜,这让本就有些纠结的锦瑟更加无奈。   “那文侧君你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甚至擅闯浴池?莫非你只是过来散步的?”   锦瑟当然不傻,她眸若春水,却暗藏着一丝若隐若现的严厉,让文夏咏心中没来由的打个突。   “我只是听说你在这……”想到自己最初的小心思,文夏咏也不由地有点心虚。   “我在这里自然是沐浴,还是你也是想和洛侧君一样来服侍我?”锦瑟平静地看着他,语气却带着一丝隐隐的不悦,“就准你来不准其他人来,也不准我宠幸他人?文侧君,你未免管得也太宽了吧。”   她站起身,感觉到自己周身凉飕飕的唯有一条浴巾却还要硬撑着在这里和一个闹不清状况的少年争执,不由地就觉得有几分尴尬,硬撑着用千面术模仿出一副清冷威严的气度,虽说想喊人进来,却又怕进来的如果是女小厮那洛荷生没法见人,如果进来的是男小厮那自己尴尬,还在犹豫中,就看到文小侯爷气得一个劲地直喘气,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带着哭腔。   “玉锦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会教我画画写字,你会下雨天背我回家,你更会宽慰我。你以前……以前对我不是这样无情的。”   听他说得委屈,锦瑟也有几分心软:“因为那时候我是把你当成自己的弟弟看待,可如今你嫁入了王府,莫非还希望我只是把你当成弟弟?王府总有王府的规矩不是吗。”   听出了锦瑟话里潜在的含义,文夏咏又不由地慌了:“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要做你的弟弟。”他眼里含着泪,却倔强地不肯让它滴落下来,“我知道不该擅闯,可是我真的不想你宠爱别人,我以后会改,会听你的话,你若是喜欢听话温柔的,我也可以做那样的。只要你还像以前那样,耐心教导我写字画画,还有弹琴给我听,能来看看我陪着我。”其实最后一句话,他最想说的是最好只陪着我一个人,但是碍于男子的七出戒律,话到嘴边他又忍耐着咽了下去,心里却是苦涩酸楚不已,想起过去锦瑟在文府时,他总是挑三拣四,对她嫌弃厌烦,挥霍着她的温柔和耐心,可如今想来,那竟然是天堂一般的日子才对,只恨自己不懂得珍惜,明明奶奶已经再三提点,自己却还是冥顽不灵,一次次故意和她呛声不说,还从来没有表现出男儿家的娇羞和温柔来,如今也怨不得被洛侧君拔了头筹。   锦瑟听了文夏咏的话,在心里叹了口气,也算是明白了几分,看来这文夏咏也不是个一味傻的,知道要博得妻主的爱怜,总要伏低做小,只可惜她从来就不在乎他是泼辣直爽还是温柔可爱,她只是实在不喜欢一堆男人为了争宠使出各种花样,这些都是男尊世界里的女人们玩剩下的好不好。   “文侧君,我明白你的一片心意了,先退下吧。改日我会去看你的。”锦瑟语气和缓地哄了他一句,委婉地下起了逐客令,试图先把他打发走再说。   文夏咏眨巴着大眼睛,紧紧盯着锦瑟的眸中带着毫不掩饰地期盼:“当真?你明天就来我这里可好?我会准备下你最喜欢的小菜和点心,一直等着你。”   老实说,若非是锦瑟刚刚对洛荷生使了一次迷魂术搞得浑身真气枯竭,她哪里还有心力这么好言好语地慢慢安抚文夏咏,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他乖乖听话了,但眼下用膝盖想也知道自己如今若是不给个承诺是压根不能脱身了,天知道她裹着一条浴巾对着两个男人,得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   不动声色的深吸一口气,她点点头道:“你嫁入王府多日,我也的确该去看看你了,今日你暂且退下吧。”心里却是想着,回头真的要把刘忠和小青大卸八块,这都给自己搞得什么事啊,这后院如今才四个男人,就把她搞得焦头烂额,若是再来几个,她还活不活了?   洛荷生其实早就清醒过来了,也知道锦瑟方才危急关头把他护在自己的怀里,感觉到锦瑟的维护之意,心里真是无限的激动,他悄悄埋首在锦瑟的怀里没敢开口,桃花一般的娇颜带着承受雨露后的羞涩与悸动,含着动情后的春意。只是眼下听着锦瑟和文夏咏的对话,他很清楚地感觉到锦瑟分明就是在敷衍,心里不禁就有些鄙夷,就这文公子这种心机和手段也配和他抢妻主?只不过即使这位文侧君的手段不怎么入流,他也不能真的眼睁睁地看着亲王明日去了他的院子,总要趁着如今方才和亲王欢好,巩固他在亲王心目中的地位,思及此,他不动声色地抬起头,在锦瑟看不见的角度,侧首瞧瞧瞄了文夏咏好几眼,随即对着已经快要打退堂鼓的文夏咏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唯有文夏咏这个角度才会看得到洛荷生这个别有用心的眼神,他虽然冲动却不是真的猪脑袋,洛荷生此时如此做摆明了就是故意挑衅,试图让他在锦瑟面前的印象更差,   吸气,呼气,再吸气!文夏咏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将要暴走的气息。   却听见洛荷生仿佛方才清醒过来一般地娇媚地呢喃了一声:“嗯……亲王殿下方才好威猛,荷生险些有些承受不住呢,殿下真是女人中的女人……”   闻言,锦瑟的脸当即就是一红,恨不得缝住他的嘴巴,这话说的……让她无地自容,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文夏咏没有注意到锦瑟的面色,他此时只是用着想要吃人的目光看着洛荷生,只要一想到方才这两人有可能做的事,他的心就像被毒蛇啃噬着一般,又酸又涩的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偏偏这洛荷生尤嫌火烧得不够旺,又添了一把柴火:“殿下,您可满意荷生方才的服侍,荷生觉得自己舒服地都快死了,求您再多怜惜一次,荷生定会尽心尽力伺候殿下。”   见他越说越没分寸,锦瑟当即就打断了他:“你今日身子也乏了,先唤你的小侍进来扶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洛荷生顿时眼泪汪汪地看着锦瑟,心里好一阵感动:“亲王殿下,您对荷生可真好,您如此体贴,真叫荷生无以为报。”反正是躺在锦瑟的怀里,他偷偷又趁机揽紧了她的腰,将自己埋在她胸前的柔软蹭了蹭,“您明日可一定要记得再召唤荷生侍寝,荷生为了亲王就算是死了都愿意。”   文夏咏看得双眼几欲喷火,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当即上前就一把将洛荷生直接拖了起来冷笑道:“洛侧君,你今天缠着亲王也缠够了吧,别以为亲王是你一个人的。”   洛荷生猝不及防地被文夏咏这么一拉,也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无心的,身上唯一的浴巾又被扯掉了下来露出了白花花的身子,就见他尖叫一声,却偏偏顾不得把浴巾重新围上身,而是重新一把朝锦瑟的怀中扑了过去,仿佛吓得瑟瑟发抖的抱紧了她道:“亲王救我,文侧君好可怕。”   锦瑟其实也只单单围了这么一条薄薄的浴巾,洛荷生几次三番的扑在她的怀里,只觉得她的身上幽香阵阵,柳腰比男子更加婀娜多姿,露在外面的肌肤更是滑腻如脂,令人流连忘返,简直就是人间尤物,不知不觉的,身下那羞人的地方又有了反应,让他脸蛋儿霎时通红,生怕亲王察觉了以为他索求无度,不知廉耻。毕竟他方才被动承欢了一次的,哪有脸面而再邀宠一次的呢,   以前他虽然也曾被那假亲王骗过身子,可每一次,都是那女人爱不释手的抚弄着他的身子,自己在那抚弄下才会有了反应,从未这般主动。可如今看来,那假亲王的身子哪里能和她这如谪仙般的姿态相比……想至此,他的眼神不由地又黯了黯,随即又是闪过一丝坚定。   女人家谁不爱男人的身子?不管是用什么手段,哪怕是再不知廉耻,只要能牢牢地抓住亲王,就算让亲王只是迷恋他的身子也好。   他这里想了许多其实只是那么一瞬罢了,文夏咏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看不到也就罢了,如今当着他的面,这贱人居然还敢扒着亲王死命的诱惑,实在是太可气了。   他冲上前去就又要拉开洛荷生,但锦瑟却伸手阻止道:“够了,文侧君,我刚才说的话你莫非是忘记了?看你这样,我也只能让文老太傅将你接回去了,我锦王府可容不下你这样拈酸吃醋的侧君。”否则日后等林素衣回来了岂不是更要遭罪?   她这话本是威胁,但文夏咏却是当真了,就见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锦瑟,身躯摇摇欲坠,咬着牙问道:“你竟为了他,要休了我?”   锦瑟看他面色苍白的模样,心里其实也有半刻不忍,不过今日若是不好好的把文夏咏这脾气打磨一下,日后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乱子,她可不想这后院整日里没得清净,反正这几个男人要装贤惠大度还是小白花小白莲她都无所谓,就是反感吵吵闹闹甚至随意冲到她的私人禁区来,这让她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恐怕就连睡个觉也要担心会不会有人冲进来爬床吧。   在锦瑟看不到的角度,洛荷生一边埋首在她的怀中低低啜泣着,一边脸上却故意对着文夏咏做出无声而得意的笑脸,文夏咏愈加不甘起来:“好,你不就是喜欢他放得开,主动邀宠吗?论姿色,我文夏咏或许是逊色了几分,也没他这么会撒娇卖弄,可是,我也是个冰清玉洁的公子哥儿,身子可一点没有比不过他的地方。”   说着,他当即在锦瑟面前也宽衣解带起来,这让锦瑟和洛荷生都有些措手不及,后者本以为他一气之下只会做出更加失态的举止从而让亲王厌弃却万万没想到他可以大胆到这个地步,而锦瑟则是完全傻眼了,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就不能让她好好地安静地泡个澡吗?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文夏咏,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她连名带姓的称呼,显见得是真怒了,此时的锦瑟很想上前去恨恨地扇他一巴掌,看看他的脑袋里是不是满是浆糊,可如今身上还挂着一个裸/体美少年呢,自己又只有一条浴巾委实不敢做太大的动作啊。   文夏咏却是愤愤不平地三两下的就把全身的衣服都脱了去,他虽没有洛荷生那样精心保养后如玉般的肌肤,却也是柔滑香凝,线条极其漂亮,就见手臂间一点朱砂极是醒目,身躯体态清瘦而匀称,两条腿亦是笔直修长。   顾不得在锦瑟面前衣不蔽体的羞涩,文夏咏红着眼,一步步地朝她走来:“你说,我哪里不如他?他能给的,我便不能给吗?既然我们都是侧君,你自然也不能厚此薄彼不是,不如就让我也来伺候伺候亲王可好。”   他妈的这是玩3P吗?这么重口味的事情发生在她这样一个只想安静过日子的无辜女人身上真的好吗?且不论锦瑟这里正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洛荷生亦是目瞪口呆,身为大家公子的他何曾见过这一幕,以前虽说也曾偶尔听下人窃窃私语自家娘亲或者哪个姐姐昨夜一起宠幸了两个或者三个小侍通房之类的,可真的事到眼前他如何能接受得了自己也会成为其中之一。   “文侧君,你……你也太羞人了,你我都是公子出身,怎能学那些秦楼楚馆的伎俩……”   文夏咏冷哼着瞪了他一眼,带着说不出来的寒光:“洛侧君,你多想了,既然你方才已经伺候过了亲王,那如今亲王便由我服侍了,你可以退下了。”   洛荷生瞳眸一缩,手臂依旧紧紧地揽着锦瑟,口中却是故意带着委屈地语调说道:“你这也太无理了,亲王都未曾让我退下,你怎能如此……”   文夏咏却压根都不理会他,只一径盯着锦瑟,一字一句地认真道:“殿下觉得我美吗?想要我吗?”   锦瑟感觉一阵天雷滚滚,仿佛是在某些台湾小言上看到的另一个版本“满意你所看到的吗”,文夏咏的行为让她觉得自己似乎是个十足的女色狼,眼下是一个不能满足她所以还要再上一个。   她抚了抚额头,拉过洛荷花生做挡箭牌,苦口婆心地劝道:“文侧君,我已说过明日会见你的,你又何必如此心急,今日我只要洛侧君伺候,你速速穿好衣物退下吧,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话说的很是镇定,额头却是急的汗都出来了,摄魂术的真气啊,你为什么恢复的那么慢?真想来道雷直接劈死这俩混蛋家伙啊。   闻言,洛荷生面上不由一喜,可还不待他发挥,文夏咏却忽然勾唇一笑,那笑容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固执:“洛侧君有的我也有,洛侧君能做的我也能做,亲王若是不试试怎么知道?也许,我比洛侧君更能让亲王满意呢。”他越走越近,及至走到锦瑟的面前,直接一口含上了她的耳垂,手更是抚上她的胸口,试图扯掉她的浴巾。   见此,洛荷生亦也急了,他犹如护崽的母鸡一般慌忙将锦瑟朝自己的怀中带去,锦瑟在两人大力的动作之下简直都快气疯了,她只能紧紧地扯着自己仅存的浴巾,又窘又急地大喝道:“住手,都给我住手。”   但没人注意到她,两个男人的眼里如今都只有情敌的存在,便是洛荷生也放下了方才一副娇弱的状态,彪悍地和文夏咏一起诱惑及抢夺起了锦瑟。   锦瑟终于忍无可忍,干脆利用自己三脚猫的功夫,一脚一个将他们踹到了池子里去,只听得扑通两声,两人落了水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干了多么荒唐无礼的事情,毕竟是出身世家,冷静下来以后想想不禁都是出了一身冷汗,当下也不再争执,他们慌忙地从水中起身,顾不得都是一/丝/不/挂的状态,当即跪伏在地连声道:“亲王息怒。”。   看着他们两人跪在地上却翘得高高的雪白屁股,锦瑟是又好气又好笑,只觉得自己的未来暗无天日。也不宣他们起身,她冷着脸飞速地擦拭干净身体,随意将几件外衣穿上身体,她不悦地道:“你们既然这么爱闹,就随你们在这里闹个够。”   她大踏步离开了浴池,第二日,锦瑟就宣布将文侧君和洛侧君在各自的院子里禁足一月,若有人敢私自放他们出来,以王府家规伺候。 第207章 第二百零七章   207.   几日光阴转瞬即过,很快便到了素景然入府的日子,锦瑟再次“喜”当新娘,带着被赶鸭子上架的心情把这位在她看来完全都未成年的君傲小皇子娶进了王府。   依照侧君入府的惯例,敬茶这一环节总是少不了的,而被禁足的洛荷生及文夏咏自然也必须在场观礼,虽然能够暂时解除禁足令,但两人表情都有些讪讪,即使见了面也懒得再争吵。但相对文夏咏的不甘不愿,洛荷生终究还算是成功的“承宠”了,原本以为亲王必会嫌弃自己这一块大石头算是顺利的落了地。不过在锦瑟又纳侧君的场合,他们的心情还是颇有些复杂,洛荷生尚好,他知道这位君傲小皇子年幼不提,就算姿色也不过平平而已,根本不足为惧。反而是文夏咏,眼神总是追着锦瑟跑,当中满含着痛苦与哀求。   自那日他被禁足后,任性的他险些没砸了房内所有的摆设,所幸乳公和内侍一力劝解,告诉他亲王算是性情仁厚的,若是普通世家贵族,像他这般没有规矩总是言行冒犯,甚至还争风吃醋到在亲王宠幸他人时也胆敢前去打扰的,早就被休弃回家了。   文夏咏大哭了一场之后,也开始觉得有些后怕,就算是知道锦瑟一贯的温和好脾性,但也生怕他就此失宠,如此一两夜都没有好好睡觉,眼下都有些发青。反观锦瑟,因着下了禁足的旨意,顿觉整个后院又清净了不少,心里十分高兴,这几日不是去逗弄一下长子未央,就是继续跟着潘芷认真修行摄魂术。只是每次去正君主院,她都要忍受秦若临那明摆着写在脸上的深切期盼与欲言又止的表情,可她却只能继续装傻,其实锦瑟不是没想过找个机会顺便也把秦若临和君紊“推倒”了,可最终迟迟尚未行动,毕竟她还没完全做好心理建设,哪怕只是做戏,在她看来也是对林素衣的背叛。   锦瑟有时候心想,果然男人多了也是够麻烦的,在现代,每个女人所梦想的大约都是找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好男人,偏生她这个没种的,到了如今这么好的地方,拥有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却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处世原则。自家后院的夫君皆是风姿各异的美少年,可偏偏自己不解风情。这或许也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有些男人可以轻易地在口中说着最爱一个人却让身体不断地背叛,一点诱惑也经受不住,而这个世间的女人的作风,又何尝不像她前世那些鄙夷的男人们呢?   在经过洛荷生那一夜后,她也曾十分有成就感地将自己的所为经过修饰告诉了自己的便宜师傅潘芷,让她提点自己的迷魂术是否可以出师了,但潘芷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提醒道:“这洛侧君大约不是处子吧,我提醒你,这一招最好不要用在处子身上或者应该说是点了守宫砂的男子身上。”   而在锦瑟试图想要追根究底的时候,她却又讳莫如深地只是摇头笑笑:“亲王到时候自会知道。”   素景然的喜轿很快地就到了锦王府正门,一进正堂,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咯噔,感觉到今天的气氛明显不对,秦若临穿的很是正式,一身大红色的正君锦服,高高端坐着,头上戴着硕大的东珠与象征正一品诰命的珠串,彰显着他不可忽视的亲王正君的身份,反而是这位尊贵的小皇子只能身着一身玫红色嫁衣,在喜公的搀扶下缓缓走入喜堂,于是不少在场观礼的贵族夫君们都在心中暗自思忖,毕竟亲王娶的是堂堂皇子,现今君傲女帝的亲弟弟,也难怪正君心有不安故意正装示威了,而锦瑟则显然是一脸的魂不守舍,心不在焉地看着手中的茶盏,惆怅地在心中自嘲道,她这是何苦来哉,也罢,后院里一堆娶了回来的还不够,如今连未成年的都娶了,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渣女了吧。   按照大周的礼仪,妾室入门时新娘无需一起行礼,只需要端坐主位,由妾室向正君行敬茶礼即可,但安澜为了以示对这位君傲皇子的慎重,特特为又派了宫中的公公内侍亲自带着素景然,在君傲已经送来的嫁妆上又赏赐下来了无数名贵的头面首饰,珍贵玉器,为这位君傲皇子增加分量。   就见这位小皇子婷婷袅袅地走到喜堂的正中,他双手交叠,膝盖微弯,礼仪规矩堪称完美地先对着锦瑟行礼磕头:“景然见过亲王殿下。”在锦瑟允他平身后再跪坐在地,接过一旁内侍递来的茶盏,此时他的头上也同样地盖着枚红色的盖头,这须要等锦瑟入了洞房时方可揭开,眼下他只能在喜公的指引下将手中的茶盏高高举起至头顶,只见他动作如行云流水,优美而无可挑剔,那纤细的手臂举起时竟连一丝抖动也没有,让观者无不为之惊叹这位君傲皇子不愧出生于皇室,颇有大家风范,却不知这位影帝大人早就在摄影棚里演过无数次类似的场景了,只要稍稍经由宫中公公指点规范规矩便完全可以唬弄所有人了。   锦瑟接过茶盏喝了一口,同样按照大礼的规矩温和地回了句:“素侧君给正君敬茶吧。”   素景然遂又起身,款款移步至秦若临的面前,在垫子上盈盈跪下,吐字清晰,如法炮制的继续将一杯香茗递给了他。秦若临眼神深邃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要透过这红盖头看到这位年幼皇子的真面目,他心里此时跃过许多复杂的心绪,他知道锦瑟已然宠幸了洛荷生,可却迟迟没有真的在自己的房中留宿,自己仍旧还是处子不说,也未能得亲王的爱怜和欢心,如今眼看着新的侧君就要入府了,甚至还是君傲女帝钦赐的皇子,这让他的心里莫名地就开始产生了一丝焦躁。   结过素景然递来的茶盏,他优雅地轻轻抿了一口,随即点点头道:“素侧君起身吧,往后要好好伺候亲王,友爱兄弟,为亲王开枝散叶。”   素景然轻声应了一声,一旁的内侍又送上了一个青木匣子作为正君见面礼赏赐给了素景然,素景然遂又叩谢了秦若临。锦瑟在一旁看得百无聊赖,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敬茶过后,这位素侧君的名分便彻底的定下了,毕竟宾客在场,也不好当场为他介绍其他的兄弟们,于是在众人的贺喜声中,素景然低着头被送入了洞房。   秦若临则转头对着锦瑟笑意盈盈地道:“亲王今日可不能喝太多酒,一会还要和这位皇子圆房呢,若临先在这里恭贺亲王又添佳人,府中往后可又要热闹许多了。”   锦瑟见秦若临表现得如此落落大方,但明白他心里必然是不舒服的,于是也只是苦笑着摇摇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道了句:“你辛苦了。”   只这四个字,就让秦若临红了眼眶,嚅动着嘴唇险些都说不出话来,他怔怔地看着锦瑟起身前去应酬的身影,只觉得心绪复杂,难以自抑。   一旁的乳公和小侍嫣儿却是轻声宽慰道:“正君不必担心,看亲王这样子心里都是明白着呢。”   秦若临平稳了一下情绪,微微地笑了起来,从外人看来他很是平静,但实际上他的手正紧紧地抓着膝盖处的那一角衣裳,手心里汗津津的一片。   乳公又道:“老奴看亲王这两日对正君的态度,像是更亲和了几分,那洛侧君虽说是侍了寝,可听说和文侧君一样触怒了亲王殿下第二日就被禁了足,可见亲王对他们也不过如此罢了。只要那林侧君不在府里,亲王的眼里自然不会有其他人,等日后正君也诞育下了嫡女,自然会和正君和美美的过日子。”   秦若临心中无言苦笑,锦瑟当然不在意其他人,因为在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林素衣,唯有对林素衣,她才会旁若无人和毫无顾忌的包容。不过反过来想想,就算当初林素衣被独宠的日子他都可以视若无睹的忍受下来,眼下不过是亲王多娶一个无关紧要的侧室,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可是这个林素衣究竟哪里好,又是哪里这么能得她的青眼?   想到这里,他忽然极其的不甘心起来,几乎奢望林素衣能大病一场死在宫里,以后锦瑟就算是谁也不爱,至少也能一视同仁,而他这个正君也才会是真正的锦王正君。这个念头一经出现,就仿佛毒蛇一般慢慢地开始在他的心中张牙舞爪起来,吓得他顿时起身,生怕别人瞧出他的心思来。   “乳公,随我一起去陪亲王给贵客们敬酒吧。”   锦瑟不是第一次成亲,所有的场景已经熟门熟路,看着众姐妹们挤眉弄眼的恭贺自己艳福不浅,也能谈笑自如,一笑置之,再也不觉得尴尬或者为难了。她现在很庆幸自己当初遇到了潘芷学会了摄魂术,既可以蛊惑人心用以自保,又可以解决圆房的问题,这摄魂术对她来说可真是居家旅行之必备手段啊。   想到这里,她不由又轻松了几分,也陪着喝了几杯,没有理会一旁早早就被逼退场返回院子继续被禁足的洛荷生与文夏咏。   洞房内,素景然端坐了半日后,便有身边的内侍端着一些点心进来,轻声在他耳边提醒道:“素侧君,看起来亲王还需应酬些时候呢,您不如先用些点心垫垫饥?否则一会洞房花烛,只怕没有体力伺候好亲王呢。”   素景然懒洋洋地挟了一块槐花糕放到鼻下闻了闻,又意兴阑珊的搁回盘子,虽说自己算是嫁了进来,但按照他的推测,想也知道今夜这位锦亲王必然是不会主动与他圆房的,毕竟他这个小身板,看了也没有什么味道,长得又有些寡淡。而那个宫中的林侧君,至多一个多月就会在这位锦亲王无数次的奏章上疏以及在女帝面前的奏请哀求中被放回府来,能得这位亲王如此看重宠爱,他也算是圆满了吧。   说起来这位亲王美女也算是个长情的人,可却绝对不专情,否则她府邸里这么多的美男子,莫非她都能一个不碰不成。不过自己这副身子还是太年幼了些,很多手段也使不出来,但就算如此,依着他在前世在床上应付各种娱乐圈大佬所修炼出来的“十八般武艺”,哪个女人尝过了他的味道后还能逃得过他的五指山,想到这里,这位腹黑小皇子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淡而深沉的笑意,要知道男人要伺候好女人,花样可是很多的。就算这身子眼下一时还不能尽兴的承宠,可以他的本事,有的是办法让一个古代的女人对他欲罢不能。   素景然这里想着如何擅用手段勾住这位古代的锦亲王,却没有料到最终锦瑟连当初在驿站时陪他纯盖被聊天的兴致也没有,她真的纯粹就是走个过场,揭了盖头喝了交杯酒,又表达了一下对素景然的关心,劝慰他累了一天该早些休息,随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本该是新房的地方。   陪着皇子一起嫁入王府的君傲内侍都有些不敢置信,这位亲王大人就算嫌弃自家皇子没有花容月貌,也不该如此冷落,新婚第一夜就撇下了他,这让皇子日后如何自处。   但很快的,王府内院总管刘忠便笑眯眯的出现了,对着所有人致歉道:“亲王说了,今夜她不胜酒力,又兼素侧君年幼,这大婚也辛苦了一整天,这才吩咐了让素侧君好好歇息一两日。明日她自会前来陪侧君晚膳,今夜就先请侧君好好歇息用饭。”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纷纷对素景然宽慰,说亲王如此体贴周全,但也有个别知机的,如素景然自己,心知锦瑟完全是真的对自己没兴趣,不过越是如此,他越是要摆出云淡风轻甚至信以为真的表情来,因此对着刘忠,素景然故意带着纯真的笑意感激道:“亲王如此为景然着想,景然心中十分感激,还请管家嬷嬷告诉亲王殿下,景然这里没什么挂碍,能嫁给亲王殿下已经是景然最大的福气,殿下想何时过来都没什么,景然既然入了亲王府,自然会守着王府规矩,敬爱正君,与其他哥哥们和睦相处。”说着还让贴身内侍送上了一个红包给刘忠及她身后其他的小侍嬷嬷们,又情真意切地对刘忠道:“管家嬷嬷平日里照顾亲王辛苦了,又为景然布置下如此规整的院子,这些银子就请管家嬷嬷和身后的各位拿去吃酒吧。”   这一番话说的十分通情达理,仿佛发自肺腑,连刘忠都禁不住被感动了,连声推拒道:“不敢不敢,哪里敢受素侧君的赏赐,这是老奴应尽的本分。”眼见着这位小皇子明明身份高贵,受了冷落还能如此分辨人情世故,不由地就多提点了一句:“素侧君放心,我家亲王过两日必会召见素侧君的,还请侧君这两日好生等待便是。”毕竟这可是女帝的旨意,不圆房就别想林侧君回府,这一点旁人不知道,但接了密旨的刘忠却是知道得很是清楚,这也是为什么最终锦瑟没有狠狠处罚她擅自放了洛荷生与文夏咏进了浴池的原因,也是看在她是自己二姐当初从宫中拨来照顾自己的老嬷嬷,多年来也算是认真勤恳。不过小青就没这么好运气了,锦瑟气得直接把府里两个膀大腰粗却又出了名泼辣的外院小厮赐给了她做暖床小侍,要她好好体会何谓左拥右抱的温柔乡,以至于小青这两天叫苦连天的和刘忠抱怨了好几回。   这边厢素景然和刘忠怎么想的不提,锦瑟却已经走出了素景然的院子,她抬头看了眼此时正悬挂在天空中硕大的十五满月,定定地思忖了半晌,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脚步一提便转了个方向。   正君主院里的秦若临早已经换上了寝衣,他褪去了满头的珠饰,正任由小侍梳理着他一头青丝,其他下人们则正在铺床和调拨着香炉,预备服侍他就寝。可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了院中的小侍带着惊喜的通传声:“给亲王殿下请安。”   这一瞬间,他的脸上有着一闪而过的压抑和难以掩饰的狂喜,砰得从椅子上起身,却又很快的反应过来,当即吩咐自家的乳公和内侍们赶快替自己打扮和更衣。   但乳公却是笑着摇摇头道:“正君,亲王既然踩着这个点过来,自然不是为了散步,更不是为了看正君正装以待的。”他上下仔细端详了一番此时的秦若临,一身白色中衣,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雪,双眸澄澈干净若冷泉,不由满意地点点头道,“就这样便可以了,正君无需多想,只尽心伺候亲王便是。”   旁边的嫣儿更是掩唇而笑道:“恭喜正君贺喜正君,这大婚的日子亲王撇下了新郎却偏偏来了主院,显见得主子您是要苦尽甘来了。”   秦若临那一颗心砰砰乱跳,还来不及嗔这两个奴才巧言吝啬,便见锦瑟大踏步掀起帘子步入了内室,脸上当即一烫,慌忙福身道:“若临见过亲王殿下。”不敢抬头看此时锦瑟的表情,他规规矩矩地望着自己的脚尖,笑容恬淡而温柔,手却已经不由自主紧张地握紧了衣服的下摆。   房中乳公与其他内侍们亦也纷纷对着锦瑟行礼,锦瑟淡淡说了一句:“不必多礼。”随即便注意到秦若临已是一身就寝前的打扮,不由有些尴尬地道:“我不知道你已经快睡下了,倒是我来得不巧。”   乳公看到自家的主子此时不知是欢喜还是紧张,竟然一声不吭,不由跟着打圆场道:“正君不知亲王会来,奴这就吩咐小厨房预备一些酒菜,让亲王用些宵夜吧。”   “不必麻烦了。”锦瑟摆摆手,“你们就先退下吧。”   这话里的潜在含义实在是太多了,乳公和秦若临的内侍都是喜不自禁地面面相觑,他们一个个躬身退下,轻轻地带上了门,听得吱呀一声,秦若临方才回过神来,他鼓着勇气抬头对着锦瑟笑了笑:“亲王快请坐下。”言罢又为锦瑟递上了一杯茶盏,故作违心地问道,“亲王今夜怎么没在素侧君那里,这大婚洞房夜,如此也不知道素侧君会不会……”   锦瑟笑着摇摇头道:“虽说是君傲女帝赐婚,但那素侧君年纪尚小,我怎么可能与他圆房。”   她看着秦若临,只见昏暗的灯光映出他纤长的睫毛,一双明眸顾盼有神,黑发如瀑更衬得他玉颈修长,笑起时一边的唇角带着隐隐的梨涡,没有了平日里端着拿着的正室架子,分明是个极其漂亮的正太少年,一如当日她娶了他与素衣时那般青春少艾。   心思不由地就有些恍惚,带着几分感概地道:“若临,这一年多来也是苦了你了,大婚至今……是我对不起你。”   秦若临没有能分辨出她的话里只有歉意而没有情意,只觉得一颗心激荡的几乎要跳出心口,好容易才低下头红着脸道:“亲王殿下还能记得若临便好,若临没有其他的祈求,只盼着殿下开心快意。”声音越来越低,眼眸却痴迷地望着她清雅绝尘宛如仙人的容颜和那如玉般温润的气度,无限的情意在他的心头似涟漪一般荡漾开来。   锦瑟始终半敛着眼眸,好半晌方才抬起头来,那一瞬间,秦若临只觉得那双水波潋滟的双眸勾人心魂,似带着一种绝尘脱俗之魅惑,心神恍惚间,入耳却是她好听的如玉箫般清幽的声音:“夜深了,今夜就由正君伺候本王就寝吧。” 第208章 第二百零八章   208.   锦瑟尚还不知道自己决定用摄魂术和秦若临“洞房”的决定将是她某个噩梦的开始。   而在此时西塘皇宫中,一个貌若天仙的男子正端坐在层层轻纱包裹的大殿中,他轻轻地将自己的一头青丝放下梳理着,这男子眸似琉璃,容貌绝美,腮边泛着淡淡的嫣红,冰肌玉骨,肌肤又如凝脂般莹泽,他如妖莲般静静地坐在那里,妩媚含笑中,只让人觉得他清丽淡雅,绝丽无双,就像是在一幅渲染的水墨画面里美不胜收,若非亲见,实在难以想象世上居然有如此绝色而令人惊艳的男子,他的姿容已完全可与大周第一美人玉锦瑟比肩。   而在他的身后不远处,此时正毕恭毕敬地站立着一群侍从打扮的女子们,她们一个个皆是唇红齿白,容色不俗,就见这绝美的男子对着镜中的某处微微一笑,勾了勾手指,顿时一个年轻女子面色欣喜地走上前来,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按揉了起来,其他女子似也习以为常,没有人敢在脸上有任何异议,而是悄悄地躬身退下。过了片刻,看着眼前的男子神色似乎颇为享受,女子俯下身,声音轻缓地在他耳鬓厮磨道:“主子,那几个不知好歹的昨日里又在私下闹腾了,说是西塘如今明面上是小陛下继位,实则还是男子为君,太不成体统,直嚷嚷着要拿出祖宗家法来,开宗祠重新在先皇的皇女们里面挑选合适者继承皇位。”   闻言,楚萧即如今西塘的楚贵君淡淡地笑了起来,一双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美眸微微抬起:“乌合之众罢了,她们再怎么样蹦跶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要知道,本宫才是如今西塘真正的帝王。”他微微侧身调整了一下坐姿,洁白的手指如玉葱般搭在两边的扶手上,小指的尾端更套着精美的戒套,在半明半昧的烛光中闪烁着,“这些老糊涂们,都忘了如今是谁在当家作主,看来,也该杀鸡儆猴一下,也省得有些人贼心不死,整日里想着要和本宫作对。”   说这话时,他的眼里带着一丝冷冽的杀气,仿佛结着千年寒冰。   身后的女子动作微顿了顿,随即很快的回过神来,“小人知道该如何做了……”她恭敬地回道,眸光一转,瞥到镜中似笑非笑地妖娆美人,又是禁不住心思一动,声音奢靡地在他耳边呢喃道,“主子今夜可要小人服侍?”   楚萧依旧慵懒地坐着,见这女子一脸期盼的主动邀宠,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浅笑,侧过脸,他用食指轻轻勾起女子的下巴,那神情就仿佛是挑选侍宠一般带着漫不经心,但女子却没有丝毫被侮辱的感觉,反而激动地浑身颤抖,眼前的男子实在是太美,不单单是他的倾城容貌,更有那神秘妖娆的气质,楚楚动人的神韵,绰约的风姿,一颦一笑皆可打动人心!但谁也不会料到,这样的一副容貌下,潜藏的却是令人难以想象的野心与狠毒。可这样巨大的反差,却又如罂粟般引得人难以自持,只觉得越陷越深,恨不能日夜陪伴在他身边。   “你觉得,自己有何能耐能取悦得了本宫?”楚萧轻启薄唇,朝着女子挑眉一笑,那一刻,哪怕是再皎洁的月光也夺不去他翦瞳里的波光潋滟,再妖艳的鲜花也压不住他不经意间流露的风华绝代。   他的身边如今已是围绕着无数的俊美女子,有佞臣进献的,也有主动投靠他的,但无一例外,这些都是些千里挑一的美女子,而他的这种大不讳行径背地里早已引来不少皇世宗族的鄙夷,招来了无数诟病,可楚萧依旧我行我素,在宫中豢养着这些女子们为自己解闷,她们有的擅长琴艺,有的懂得诗词歌赋,更有的如眼前的女子会一手精巧的推拿手艺,但没有人知道,无论这些女子如何巧言吝啬惺惺作态,至今为止,他都尚未与她们任何一人有过真正的鱼水之欢。   眼看着面前的绝色男子似乎对自己有了兴趣,女子努力维持镇定,面色却依然涨红了几分:“小人愿用尽一切办法让贵君尽兴。”   “是么?”他垂眸,端起一旁小几上的佳酿轻抿,尾音上扬,却带着不置可否。   这女子平日里也只是偶尔难得一次能得以被他召幸近身,深知机会稍纵即逝,她不愿再错失这种能亲近美人的机会,没有犹豫的,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径自来到楚萧的正面,慢慢俯身跪下,有几分惶恐的脸上,却闪动着一双轻佻的眸子,试探性地朝他看了一眼,女子随即趴到了地上,伸出手掀开他的衣裙的下摆,然后……埋头进去……   楚萧原本还是带着戏谑的心情想看看这个女人究竟要做什么,谁料她胆子居然如此之大,一声不吭地就直接用舌头隔着亵/裤含住了他的某处并娴熟地挑逗了起来,对于一个曾经只会用尽全力取悦君王的后宫男人来说,这一个动作顺其自然地给予了他从上天入地、绝无仅有的体验。   楚萧眸色一暗,喉间禁不住地发出一声动人的低/吟,那眸眼里欲醉的水光更是细碎地散开,为他原就绝色魅惑的容颜更染上了三分娇媚。   听到他情不自禁发出的声音,女子心头霎时便是一喜,她在被进献入宫前本就是个花丛好手,最擅长勾引那些良家男子们,手段层出不穷,而这一手可说是她的杀手锏,也是靠着她的好皮相和手段,她才能在众多富家公子之中周旋得到无数的金银。而任凭他是什么贞洁烈夫,只要她用了这一手段,谁都难以逃过,如今眼见得楚萧果然享受到了愉悦,女子更加卖力的做足了功夫,只是隔着衣料毕竟不够尽兴,感觉到他渐渐有了反应,她干脆得寸进尺地用力一扯,将碍事的布料撕开,然后丁香小舌直接覆盖了上去。   楚萧面色一变,脑海中顿时是一片空白,自他十四岁入宫以来,只伺候过先皇一个人罢了,且那西塘前女帝毕竟年岁已大,多少有些力不从心,宫中又是美人众多,而他青春少艾却也往往只能独守空房。如今第一次他被一个女人如此的伺弄,本末倒置之下,只觉得难以名状的愉悦更是阵阵而来。   可这个女人不经过他允许居然敢如此亵渎他的身体,还是让楚萧的眸中闪过了一丝杀意,只是眼下他虽然试图控制自己的快感却收效甚微,反而觉得周身发软,开始一阵阵地战栗,显然就情/事来说,只经历过一个女人的楚萧还是略嫌生嫩了些。   那埋首在他身下的女子感觉到楚萧已经周身发软地瘫坐在了椅子上,她一边继续着自己的动作,手也顺势沿着被撕开的衣襟不断朝上,一件件拨开他的华丽锦服,让楚萧如美玉般光滑细腻的肌肤渐渐袒露了出来,只见他如玉的身躯在烛光的照耀下更是如雪白皙,散发着明珠般的光晕,女子的指尖技巧性地轻轻滑过,在他身体各处娴熟地揉弄起来,和她的口舌一样找到敏感点便不断地煽风点火。虽然她是个女人,如此做实在有失尊严,但相比征服一个如今西塘宫中最位高权重的男子而言这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何况他还是个难得的绝色美人,多少人都难求这一刻,就为了这一点,女子也愿意使出浑身解数,让他和自己一同享受人间至乐。   楚萧眼神涣散地看着大殿的某处,任凭那女子使出十八般武艺用自己的唇舌取悦他,那半/裸的身体似精美的白玉般令人垂涎,轻喘与低喃似潮汐一般断断续续地溢出,但他的嘴角却时不时地依稀挂着一抹浅淡的冷笑,似是嘲弄。   很快的,在女子双手的抚弄与唇舌不断的刺激下,他难以控制地达到了顶点,女子感觉到他的颤抖与喷薄而出的热流,得意地勾起嘴角一笑,她知道这个男人如今也定然和自己以前处心积虑勾引的其他男人们一样,将是自己的瓮中之鳖了。接下去只需要她顺势说几句甜言蜜语,再挑逗几次,不愁他不上钩乖乖地做自己的人,只要征服了这样的男子,日后权势名位皆是唾手可得。想到这里,她抬起头来,贪婪而充满欲/望地目光掠过楚萧裸/露在外的肌肤,本以为会看到他对自己的满意与渴求,随即顺理成章地臣服在自己的身下成就美事,谁料在与他视线相接的瞬间,却发现楚萧那情/欲尚未完全褪去的迷离眼眸里带着的唯有冷然与杀气,心头顿时一惊。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胆敢如此冒犯本宫。”   女子顿时怔住了:“主子您是不满意么?我……我可以再来一次。”   楚萧姿态优雅地将衣服披盖回身上,就仿佛他方才的迷离与呻/吟都只是她的错觉:“就凭你这种下/贱的女人也妄想再碰本宫一次?”   他一脚将试图重新爬到他身上的女子踹开,声音冷凝而无情:“来人,拖出去杖杀了。”   女子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她跪爬到楚萧的脚下,一边磕头一边苦苦哀求道:“主子,我是真心想为主子解闷,绝无冒犯之意,还请主子饶了我这一次。”   任凭她怎么样也想不到,这个方才还在她的高超手段中动情吟/哦的男子,转眼就在尽兴后要杀了她,如此的翻脸无情,简直令她猝不及防,但如今后悔也晚了,楚萧的宫廷中随时伺候着禁卫军,她们很快就出现在了宫中,将眼前的女子朝外拖去。   “主子,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啊……”   凄厉的声音萦绕大殿之中,楚萧却仿若未闻,他重新坐回镜前,素手打理起了微微有些凌乱的青丝,回想到方才的销魂片刻,手微微一顿,只觉得周身一热,却又若无其事的唤内侍进来为他沐浴更衣。想当初,他为了取悦女帝,不也一样是无所不用其极,结果那先皇就此被他迷得昏头转向,连同性命江山一起都拱手相让。同样的错误,他怎么可能犯在自己的身上,何况就那种眼中显而易见带着野心与欲/望的女子,他偶尔一次用来尽兴也就罢了,怎会真的将她放在身边埋下祸端的种子,再说就凭这种浅薄的女人,也陪沾染他的身体?   想到这里,他轻轻地拿起镜前的一只九尾凤钗端详着,低低地笑了一声,说到底,只要有了权势,女人不也和男人一样,简直是唾手可得,轻易就可以蛰伏在他的脚下为他所用,让她们生就生要她们死便死,甚至……变成床第间取悦的工具…   可他楚萧就算是要找到这样的“玩物”,也必须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女子,只可惜,这尘世间的都是些污垢不堪之人罢了。   想到这里,楚萧又不由地觉得有些扫兴,意兴阑珊地将凤钗丢回了梳妆镜前。   此时的锦王府内,和“享受”到了某种快乐并正在蜕变中的楚萧不同的是,锦瑟正一脸愁容,苦不堪言。   虽然秦若临毫无意外地顺利陷入她的迷魂术,可当锦瑟带着歉疚的心情欣赏完了又一出美男自/慰场景后,她震惊地发现,秦若临的守宫砂竟完好如初。几疑自己看错了,趁着秦若临尚在战栗的余波中,她亲自用手揉了好几下,却发现那鲜艳欲滴的守宫砂果然没有分毫改变。   冷汗开始滴滴而下,洛荷生因为早已失身,而莫如焉因为身份关系不能点守宫砂,以至于她其实完全不知道这个世间的男子的守宫砂若要消失必须要通过交合让女子的一部分体/液来到男子的体内才会有效,但锦瑟没有上过女尊世界的生理卫生课,所以她完全的懵了,有种临考带着作弊的笔记却发现压根文不对题的恐慌感。   此时此刻,她方才明白潘芷那意味深长的警告意味着什么,心中分寸大乱,完了完了,这下可怎么办,就算秦若临沉浸于她苦心编制的幻术以为自己被宠幸了,可一旦清醒过来发现守宫砂仍在身上,谎言就会被很快的戳破掉,连同她利用摄魂术宠幸后院男子的真相也会被大白于天下,而若是被女帝安澜知道,她简直都不敢想像自己的下场。   此时的锦瑟尚还不知道,自己的摄魂术不光无法应付有着守宫砂的男子,就算面对杨过寒朝羽之类的武功高手,她所谓的真气其实也是一点作用也没有,而同样对此无用的还包括和她曾经有过一夕欢愉后食髓知味以至于压根无法被骗的素鸣叶和楚雪熙。   所以,她真正的苦日子其实还在后面。但眼下,如何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才是正理。此刻当场在床上被抓包的现实让锦瑟几乎快要崩溃了,心中不由就有点恼怒潘芷为何不早点提醒她,眼睁睁地要她当场出丑吗?不过就算潘芷真的被锦瑟当场质问,她恐怕也只会冷笑地反问:“莫非亲王以为摄魂术就是用来宠幸男人的?可笑可悲。”   眼看着秦若临几乎快要在第一波高/潮中清醒过来,锦瑟当机立断地钻入被窝,一把抱住了秦若临,趁着他还没发现自己的守宫砂仍在身上,她必须安抚住他,找出两全之策。   秦若临却不知道自己方才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幻觉,他只觉得心头一阵甜蜜,清醒过来后更发现锦瑟温柔地抱着自己,不由地愈加面色娇羞,低声唤道:“锦瑟,我好开心,我终于是你的人了。”在这个亲密无间的时刻,他竟直呼锦瑟的原名,这在其他贵戚世家可说是大不敬,可秦若临不愿让自己和其他男子一样,身为正室他想要的更多,至少不该和其他的妾室一样只尊称她为亲王或者妻主,而是把自己真正地看成是她的男人。于是在大胆地唤出锦瑟的名讳之后,他更偷偷地抬头瞥了一下锦瑟,却发现她并未因此生气,暗自以为她是默许,不由更加喜悦地在被中环抱住了她的腰身,心中暗自惊疑她柔软得不可思议却又细腻幽香的身躯,竟让他方才承宠过的身子又有了反应,只柔声道,“我想为你生个孩子,你说可好?”   若是锦瑟还在清醒中,她必然会被以上的几句话雷得不轻,但她此时完全深思不属,哪里顾得上秦若临和她说什么话,她心里翻江倒海,面色青白地想了至少一百种解决的办法,甚至连杀人灭口的念头都蹦出来了,听到秦若临絮絮叨叨的,只以为是闲话家常,便也点点头敷衍道:“也好。”   听到她的声音,秦若临心中大喜,满心以为是锦瑟对他的鼓励,不由高兴地翻身而上双手支撑在她脸颊的两侧,笑得眉眼弯弯地道:“锦瑟说的可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锦瑟还在思索,却很快不淡定地发现秦若临居然直接温柔地吻住了她的唇,似乎不想听到她开口说拒绝的话,然后,她抓狂地发现到她的这位小正君貌似蠢蠢欲动的想要再来一场。   别说她此时的真气不济,压根心有余而力不足地再来一次摄魂术,可就算勉强成功了,这守宫砂的问题不解决,自己还是在做无用功啊。   到底该怎么办啊,锦瑟内心激愤地简直快要崩溃了,她想要推开秦若临,却无意间手指又轻触到了他手臂上的守宫砂,顿时脑海中如晴天霹雳,安澜若是知道她尚未与秦若临圆房还用了这种手段,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可就算她真的不和秦若临或者其他人圆房,但眼下她这种掩耳盗铃的行径和背叛林素衣又有多大的区别,说到底,这世上哪有真正的两全之策。   犹豫中,她忽然将手抵在秦若临的胸前,阻止他求欢的动作之余,面色微有些凝重地一字一句道:“若临,你虽是我的正君,但我不想再骗你了,你可知道我的心里只有素衣。”   秦若临缓下了动作,看到锦瑟认真的神情,他心中不由微微一痛,却在面上强颜欢笑着说着违心的话:“我知道,但我不介意,如今我与你都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自然是夫妻一体,锦瑟喜爱的人我也会好好照顾,更会和女帝陛下求情,让素衣弟弟早日回府。”   锦瑟叹了口气:“我们既然没有感情,我也不想瞒你,其实我们两人方才并没有真正圆房,你只是中了我故意放在房中的迷香罢了,但我没有想到的是,如此做对你一个处子来说完全无用。。”她半遮半掩地说了实话,眼神更是带着几分闪烁与尴尬,“对不起。”   眼眶不知为何湿润了起来,秦若临咬住了下唇,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受伤,难怪他心中总是奇怪为何自己方才已经与亲王有过了肌肤之亲,却还会在亲吻她时心跳加速,血液上涌,比方才更加悸动和销魂,偷偷地观察了一下右臂上的守宫砂,秦若临完全都明白了,甚至聪明的他已经联想到了所谓的洛荷生承宠的真相,莫非他早已不是处子?还是亲王毕竟只宠幸过林素衣,以至于她甚至都不知道这男子的守宫砂只靠表面功夫是根本不可能消失的?想到这里,秦若临心中顿时是波澜起伏,难以自制,但语调仍是力持冷静:“那锦瑟预备如何对待若临?若是我始终保留着处子之身,必然瞒不过乳公和我的心腹们,只怕终会传到陛下那里。”   锦瑟烦躁地揉了揉额头:“我不知道……”秦若临没有想象中受到欺骗后应该有的受伤与愤怒,眼前的少年镇定的几乎让她感觉到一丝心疼,以至于连她自己眼下都已经不忍心再多苛责秦若临,逼着他和自己一起隐瞒真相。   秦若临的眸光缓缓地落在锦瑟绝美的面庞上,似要从她的神色、她的眸光中剥离出哪怕到一丝一毫对自己的情意,可令他失望的是,她清澈的眸光中唯有歉疚与心虚,这女人的心竟是铁石做的吗?他眼底慢慢晕出水光,只觉得心头处莫大的悲凉如洪水般将他淹没,凝视着锦瑟,他的声音低闷带着压抑的痛楚:“我就真的那么不如林素衣吗?自嫁来以后,我自问也尽到了正君该尽的职责,只是我对锦瑟来说,究竟算是什么呢?”   锦瑟蹙着眉,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自然是我的正君。”   秦若临苦笑一声:“可你连碰都不愿碰我,宁可用那般的手段,到底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满心的委屈顿时化为哽咽,让他语不成声地只能说出这几句话,锦瑟却是无言以对,她紧抿着唇角,面上带着一丝羞愧,这是在她来到女尊世界以后,第一次从心底里感觉到了对一个男人的愧疚。   眼神幽深地望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年,锦瑟的脸色一直变幻着,放在腿边的拳头更是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半晌,她低声一叹:“若临,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不过我实在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和原则,否则便连我自己也要看不起我自己了。若临,是我对不起你。” 第209章 第二百零九章   209.   锦瑟说完,就发现秦若临好像呆住了一样低垂着头一动不动,脸上满是失落和伤心,她顿时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伤他不轻了,感觉到他的落寞,锦瑟也是心烦意乱,纠结心疼,她开始自责,秦若临只是一个无辜的少年而已,他嫁给自己以后即使被冷落被忽视也从来没有怨言,而自己却始终在伤害他,但说到底,若不是他,素衣也不会因此被女帝怪责从而遭受软禁。   锦瑟坐起身来,她心里是乱糟糟的一团,眼前浮现出秦若临嫁给她以后的点点滴滴,对林素衣来说,在这个时代来说她已算是个好女人好妻主,可对秦若临来说,她就残忍的过于无情了。如今为了素衣,她狠心的伤害了他,甚至还想逼着他与自己一起隐瞒下两人尚未圆房的真相,她承认自己是自私了。   心里有点难受,锦瑟受着自己良心的谴责,却始终还是没法做到背着林素衣和别人的男人上床,虽然在这个世间女子有几个男人是常态,她便是睡了秦若临,林素衣回来也不会真的为此就和她恩断义绝,但心里终究还是存着一份对自己原则坚守。当初她被“杨昊”和楚雪熙乘人之危不能算是她的责任,可即使如此锦瑟居然也是犹豫着没敢和林素衣坦白求安慰,更何况还是让她堂而皇之和其他男人滚床单。   “锦瑟,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不是因为你的身份,你的其他,我只是喜欢你……”秦若临声音低沉,目光潋滟带着爱意,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殷红唇瓣,如同夏季里盛开的娇艳花朵酝酿着芬芳,想到刚才他主动地那一吻,就仿佛有一阵清甜的味道顺着心口蔓延,袭入神经。一瞬间,原本觉得痛苦不堪的心忽然就变得有些清明起来,她是大周的亲王玉锦瑟,才华横溢,性情温和,又有着这样一幅颠倒众生的容貌。如此惊才绝艳的女子若是想要风流,只怕有的是男人扑上来,而这锦王府里也不会仅仅只是充斥着女帝指婚过来的侧君了。   她的确是个难以打动的女人,固执的教人怨恨。不过是一个林素衣罢了,一朝入了她的眼竟可以让她溺水三千只取一瓢,这种专情实在让人无奈,可若是她当真那么容易见异思迁,见一个爱一个,她还是那个教人为之倾慕的玉锦瑟吗?事实上身为男子,他也幻想过能嫁给一个只愿意娶他一人的女子,愿意为他坚守原则的女人。可偏偏这个女人出现了,他也如愿以偿嫁给她了,只是她愿意为之坚守的人不是自己。   此时的秦若临心里冲斥的实在不知该是恨还是爱,他有些无奈,却也有些感动。   “我愿意帮你…我帮你骗他们…”   “什么?”锦瑟几疑自己是听错了,就见秦若临微微闭目叹了口气,随意披了一件外衣走下床,然后,他在梳妆镜前拿起一根发簪,骤然就抬手朝着自己守宫砂的位置狠狠地一剜,霎时间,几道血痕出现在他原本光洁白皙的臂膀上,一滴滴触目惊心的鲜血流了满手臂。   “你这是做什么?”锦瑟惊呼一声,慌忙冲上前去,只是一抹便是满手鲜血,再看着他此时已是鲜血淋漓的手臂,只觉得一阵心惊胆颤,又惊又怒,更多的则是心痛:“为什么……”再一看,原本守宫砂的位置被深深的伤口掩盖,已经完全瞧不出了,顿时眼眶一热,心里酸的说不出话来。   秦若临苦笑了一声:“如此,才能让我的守宫砂让人看不见,总比让亲王为难的好。”   锦瑟胸口堵的说不出话来,她紧紧地抿着唇从一旁的藤架上飞快地拿来了一条白布缠了上去,用力压住试图止血,秦若临下手几乎没个轻重,伤口四周狰狞不堪,显然是要留疤了。可他却满不在乎,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痴痴地望着锦瑟道:“一会我便说是我自己不小心,亲王不必过于担忧。”他又重新称呼起了锦瑟为亲王,显见得是明白了自己在锦瑟的心目中,他秦若临大约就只能是个名义上的正君……是他过于奢望了。   锦瑟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一阵阵收缩,连额头上都出现了点点的汗珠,不是害怕,而是压力过大之下的紧张,用力压住伤口半晌后,血方才止住了,锦瑟松开白布,又唤人打来了一盆温水。秦若临的寝室旁惯常有守夜的内侍,见亲王吩咐以为是事后的清理,并未起疑,也不敢过于靠近,只将清水端到了门口也不敢抬头朝内多看。见他们不敢进来,锦瑟又吩咐内侍寻一些伤口膏药来,内侍悚然一惊,以为自家主子受了什么伤,嫣儿尤其紧张,正想要开口多问两句,便又听见屋内秦若临淡然自若的清雅声音传来:“嫣儿,我没什么事,你就去寻些上好的生肌膏便是了。”   一旁的乳公拉了拉他的衣袖,朝他眨眨眼,嫣儿慌忙应了声:“是。”   两人又去寻了一些金疮药和生肌霜来交给锦瑟,退下后,乳公方才笑着打趣道:“瞧你紧张的,小夫妻俩头一次圆房,免不得有些手脚重了,哪里抓着了磕着了也是正常的,你就该装着不知道,何必还巴巴的非要凑上去,让亲王和公子好好的借此再亲热亲热才是正理。”   嫣儿听得一张脸都要烧了起来:“知道了乳公,你还笑,我这还不是担心公子么?”   乳公回道:“我知道你是关心则乱,这不刚才反复的给你使眼色吗?等过两年让公子也给你开了脸,做个亲王的小侍,你就明白了。”   嫣儿一听顿时急了:“这怎么行,我可是要一辈子伺候公子的,怎么能背叛公子?乳公,这话可不能乱说。”   乳公叹了口气:“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个好的,不过大户人家这种事我看得也多了,亲王是什么身份呢,这后院又是一堆妖妖艳艳的,不把你给了亲王,莫非要给其他人机会,等公子有了身孕,总要有人代替他伺候亲王,把她留在正君主院里不是?”   他说着,用手顺了顺嫣儿耳边垂落的发丝:“看你的模样也是不差的,是个标志的人儿,又是和公子自小一起长大的,旁人我信不过你我是信得过的,总不见得等那林素衣回来了,再让他分了公子的宠爱去,嫣儿,你是公子的心腹内侍,亦也是要做滕妾的,亲王这般的人品,可不比你嫁给那些管事们要强?”   嫣儿急得都要跳脚了,一张原本嫩白的脸蛋儿此时竟连耳根都红了:“乳公你快别瞎说了,我是什么人,哪里敢有这种奢望,我现在就是想一心伺候好公子,让他和亲王殿下好好的过日子,这话你若是再提,我可是要恼了的。”   “好好,先暂且不说吧。”乳公笑得见眉不见眼,虽说这嫣儿眼下拒绝了他,可也更证明了他对自家公子忠心耿耿,乳公自然是乐见其成,反正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只要能把亲王留在正君的院子里,多几个侍寝的美人还是有必要的。   锦瑟此刻则正低头细心地为秦若临上药,她细心的清洗着伤口,秦若临看着她此时那专心致志的模样,生怕弄痛自己而刻意轻柔的动作,忍不住又是怦然心动,能得到她的怜惜与呵护,秦若临只觉得自己这伤受得也是万分值得。   “你何必这么傻?”锦瑟的声音很轻,几乎没有重量,却夹杂着几分压抑过后的淡淡伤感,她低着头不敢看眼前的少年,秦若临却是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淡淡地一笑,隐隐带着惆怅:“如今我没了守宫砂,亲王也算没有了后顾之忧,大可以常来我这里,让人以为亲王专宠于我。”顿了顿,他压下心里涌上的酸楚,将泪和苦水流进心里,面上豁达地又道:“亲王不愿碰我,只能怪若临不得亲王喜爱,但只要你能常来这里看看我,我便也满足了。”   锦瑟双手紧握成拳,一张精致到令人神魂颠倒的面庞毫无血色,她垂眸不敢直视秦若临此时坦诚而深情的眸光,此时此刻,她忽然有点想逃,逃离这个为了维护她而不惜自残的男子。只要给不了他真正的爱,她知道什么话语都是单薄的,且林素衣毕竟还在宫里,她还需要秦若临的帮助,想至此,她强压下心虚,对着秦若临轻声道:“若临,我知道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你,让你受苦了,是我不对,你……给我点时间,想必你现在也知道了,就算是洛荷生我也没有真的碰过他。”她说着,有些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本就美绝人寰的脸蛋更带上了几分教人怜惜的彷徨,“我不想对不起素衣,我虽生来 便是皇女,但我从来就没想过左拥右抱要那么多男人,我只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足矣。但我不该伤害你,若临,你原谅我好嘛?以后我会试着接受你,喜欢你。所以,等等到了合适的机会,我们再…再…”她说着说着,俏脸微红,泰半是做戏,泰半是心虚,她这些话其实是刻意安抚秦若临,还带上了一点摄魂术,毕竟等到时机成熟,她还是想要带着林素衣离开这个家的,但眼下她需要争取时间。   果然,秦若临的脸上瞬间就有了一丝惊愕与感动的表情,宛如一阵春风吹过,一抹浅浅的笑意浮现在其中,渐渐那笑意渐渐扩散,如涟漪般一圈一圈蔓延开来,让那张秀美的脸越发生动俊俏,他的嘴角微微翘起,看着锦瑟眼神温柔的都快化出水来。他就知道她是不同的,这样一个洁身自好的女人令人痛恨,却也更令人爱慕,就算需要花费比常人更多几倍的时间,但若能得到她的心,哪怕只是她心头小小的一隅,也一切都值得了。   锦瑟回到书房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衣服都要湿透了,一如既往地被自家的师傅又训斥了几句,尤其在她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时。   “你要离开大周?去哪?”潘芷为她的计划实在是惊得合不拢嘴巴,“好好地亲王不做,你就预备撇下那些后院的男人们了?”   锦瑟无奈地点点头,不是她想要做陈世美,实在是她真不想让自己做个种马女啊:“所以想问问师傅,可有什么好办法,摄魂术虽然有用,但我总觉得杀伤力低了点,真要带素衣离开,我恐怕还远远不够,而且不知为何,每次易容都会遇到高手拆穿我,千面术如今我也并不纯熟,师傅,我可是最信任你的,给我点好的建议吧。”锦瑟不想再听一堆的大道理,干脆转移话题直接请教。   她虽然铁了心要离开大周,但眼下的她却并不知道,未来的她为了实施这个决定所付出的代价大得其实远远超过她的想象。甚至就算是她成功了,她也不过是从一个金丝笼而跳到了另一个金丝笼里。   潘芷摇摇头,又点点头:“你记得我先前和你说过的,我们摄魂术一门最顶尖的异术为驻颜术吧,如果你学了那个,便可以永葆青春美貌,甚至有机会骨骼重塑,回到你十几岁乃至孩童的时候,这样你就有机会学习和修行各种武功了,届时再加上你的易容术和千面术,就真正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变成另一个人了。”   锦瑟认真回忆了一下自己在这个世间十岁出头的模样,虽然已经有了如今天香国色的倪端,但总体来说只能算是个萌萝莉,若是这样的话,连易容这一步骤都可以省了,的确是最好的伪装方法,至于驻颜不驻颜的,是女人总归在意自己会不会变老的,想想她比林素衣可大了好几岁呢,若是能够一直年轻貌美必然可以永远拴住男人的心了,想到这里,她顿时兴味盎然地对着潘芷表态道:“师傅,我要学,反正你说了我很有天分不是。”   潘芷叹口气,给她泼了个冷水:“只可惜,这门秘籍是我们摄魂术的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也唯有她一个人学成过,据我师傅当年告诉我的,要修炼这本秘籍,必须达成三大条件。”   潘芷神色郑重地竖起了三根手指:“首先,必须是女人,且要修行玄子内功和璇玑心法。其次,必须要得到紫灵果辅助,最后一点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必须能看懂那本本门最终的摄魂术秘籍。”   锦瑟被她说的云里雾里,感觉一条都没听懂。   潘芷知道她肯定完全不明白,就和自己当初一样,于是又解释了半日:“其实第一第二条都还好说,我和你慢慢解释一下,玄子内功是君傲皇室的武功秘籍之一,从不外传,据说是传男不传女,唯有处子才能习得,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辅助男子修行武功用,强身健体的,这只是一门内功,一般人是看不出来此人修行与否的。而那西塘的璇玑心法也是一样,是西塘嫡系一脉的内功心法,这倒是一门展露与外的武功,而这门武功修行起来极为艰难苛刻,需要付出无数的精力和心血,可不是每个男人都愿意的,可一旦修成了,必然是叱咤天下,有望成为一流的顶尖高手,同样也是仅适用于男子的。”   锦瑟脸都皱了,苦笑道:“只能男子修行,那还是第一个条件?”总不见得叫她变□□。   潘芷咳了咳:“所以这就是我们摄魂术的厉害之处了,我先前不是和你说过双修吗?你虽然是女子,但若是能和修行了这两种武功的男子双修,让他们在和你行房时将真气通过你们交合之处运转一部分到你体内,那你便可以有了这两种心法内功了。”   锦瑟听得吐血,脸色黑如锅底,简直就想骂人,说到底那不还是要她牺牲色相。   潘芷看她不争气的样子又道:“你大惊小怪做什么,不过是和修行了这两种武功的男人春风一度罢了,当年老祖宗可是轻易地就拿下了修行这两门武功的男人,后来还娶了他们为夫君之一,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看着锦瑟此时一脸鄙夷懒得吐槽的模样,潘芷哭笑不得,“至于第二条紫灵果,这个就要到西塘去寻找了,虽然算是奇珍异果,百年才能结成那么一两个,但西塘皇室宝库里总有那么一些的吧,只要有机会拿到手,再用本门特殊的方式熬制,就可以成为修行驻颜术的辅药,所以这个也不算什么难题。关键是第三条……”潘芷的脸色到了这里,突然变得诡异起来:“事实上当年这老祖宗留下的驻颜术心法秘籍,到现在也没有人能看懂……”   锦瑟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那师傅你可带来没有。”   潘芷摇摇头:“这么重要的秘籍,原本自然是留存在门中了,不过……”她看着锦瑟,“这些年来为了弄懂里面的门道,我也自己摘抄了一本,放在身边想要有空的时候琢磨琢磨,反正没人看得懂,就算被偷了也只会被人当成鬼画符而已。”事实上,她当初摘抄的时候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因为那些字符真的实在是太难懂太难画了。   然后,就见潘芷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来一本皱巴巴的本子,看起来那册子都已经泛黄了,显然她翻阅琢磨了有些年头了。   锦瑟粗粗看去,就看到书本的封面上果然鬼画符一般的写着几个字,就算是她也看得一筹莫展,歪歪扭扭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师傅,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啊?”她翻开来,只见里面也写的满是乱七八糟的一堆,虽说一眼看去像是鬼画符,但锦瑟总觉得其中有些门道,更有些熟悉感。   潘芷愁眉苦脸地道:“师傅这也不是没办法嘛?谁让老祖宗当年怎么也不肯传授这门武功,只留下了这本秘籍而已,还神秘兮兮地说,若是有缘,自会遇到能看懂的传人。哎,看来我是无缘了。”   锦瑟皱着眉,总觉着这些怪里怪气的字符看着眼熟,把书翻来覆去研究好半晌,忽然她整个人顿住了,感觉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这……这其实不就是英语吗?靠,这潘芷的字也写得实在是太差了点吧。 第210章 第二百十章   210.   潘芷再三和锦瑟确认她能看懂这本稀奇古怪的秘籍以后,当即飞鸽传书了令狐源,指使她立即启程,没日没夜地回门派去取得秘籍原本送来,且不说那令狐源此时又可悲地被自家的师叔随意指使,就潘芷自己那一张老脸已是笑得合不拢嘴巴,心里更是乐开了花,怎么也想不到自家的徒弟居然就是那个有缘人,这简直就是捡到宝了不是?   锦瑟当然不敢直接照着潘芷的鬼画符秘籍修炼,谁知道她抄错一两个字会发生什么。说起来这位老祖宗可真是个妙人,大约是怕穿越过来的后人英语比较差,除了第一页的序里面的解说用了英语以外,其他一些武功摘要居然都是用的拼音,果真是善解人意啊。毕竟锦瑟当初虽然是北大高材生,可任凭她脑子再好智商再高,二十年荒废英语基本上也应该退化到了初中水平了。   但拼音这门玩意,她是到死都不会忘记的。   素景然嫁到锦王府第二日,便在秦若临的安排下正式又认识了锦瑟的其他几个男人,未出意料的果然一个个都是如花似玉的美男,清隽而貌美,风姿各异,虽然比不得其他皇亲贵胄满院的莺莺燕燕,但一眼看去还是颇为赏心悦目。腹黑影帝表面上装出一副怯弱年幼的模样,对谁都显得没有攻击性,心底里却是知道自己以后面对的劲敌实在不少,所幸自己是现代穿越来的,若论宅斗还不知道谁输输赢呢。   锦瑟却没有出现在当场,她现在吸取教训,凡是男人多的地方一定要绕道走,哪怕是她以为最安全无比的自家王府,正好清絮忽然发了帖子请她过府喝酒,想到自己当初为了入宫曾经利用过她和她家正君一把,锦瑟也有点不好意思,自然是带了礼物欣然应约。   等她到了清絮的王府,才发现今日王府的布置颇为别致,而招待她的地方更显然是精心布置过,屏风是精致的鸾凤彩绣,珠帘是各种漂亮的贝壳串成,桌垫形状似花,柔软舒适,而几个桌案上所摆的酒具也十分雅致,银雕镶玉,龙凤呈祥,清絮府内的美人们连同正君宋丞也都在席,看到她纷纷行礼问安,看这架势显然不是单纯的家宴了。   压下心头的疑惑,锦瑟落座后就偷偷地问道:“你搞什么鬼,不是就叫我过来喝酒吗?宋丞也就算了,怎么把你后院的一群男人都叫出来了,我可不需要这么多人陪酒。”   清絮心虚地咽了咽口水,看了眼宋丞,低声在锦瑟耳边道:“其实我今日是想纳个小……”   锦瑟彻底无语了:“你纳小侍管我什么事,还特特为叫我过来观礼?”   事实上,按照大周皇室的规矩,一个皇女在正君之外,还可以娶五个侧君,十个侍君,十五个小侍,其余专门用于侍寝的或者没有名分的奴才则随意了,只是他们也同样不能拥有名分,若是生了孩子也不能入皇家玉蝶。而如今清絮除了侧君,侍君位份早已娶满了,唯有小侍尚未满员,而今天她要娶的自然就是两个小侍,而娶小侍一般也就府内做些规矩摆桌酒宴认认人便可以完事了,用不着大宴宾客。事实上清絮算是节制了,毕竟她有个厉害的正君,可是在锦瑟看来,依然是骄奢淫逸,男人太多。   “还不是因为宋丞这公老虎不同意……”清絮无奈道,“我不过就是新娶两个小侍罢了,他就给我摆脸色,没办法,我只能叫你过来给我撑撑腰了,免得他当场给我难堪。”   锦瑟闻言,抽了抽嘴角。   清絮一边说着,一边脸色带着不悦:“说真的,如今姐妹间也只有你不会嘲笑我了,你不帮我谁能帮我啊,反正我清絮也就是一个惧夫之名,可比不上你惧男。”真不知道她这是好话还是坏话,锦瑟又问道:“清絮,说实话,你家里已经一堆了,娶那么多你吃得消吗?”   清絮嗤嗤一笑:“我除了宋丞那男人,谁都吃得消。”   锦瑟听她抱怨,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这夫妻间的事情外人可不好插手,再看看那位虽有阳刚之气但不乏俊美的宋丞,此时依旧是惯常的端坐在正君之位,他的身子挺拔而颀长,隐忍却不张扬,神情波澜不惊,完全不似其他的男人那般对着清絮百般讨好,心里也有些明白他为何总是不受宠。   像宋丞这样的男人在这个时代,怕是除了锦瑟会觉得有些欣赏其他人都是不屑一顾了,只不过此时任谁也不知道这位正君宋丞眼看着清絮纳小侍,他的心情其实并不像他外表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面对着锦瑟的寒暄问好,他并没有认出这位大周锦亲王就是前段时间住进来求他帮忙见宋润的“少年”,但好歹有过去在青楼为他解围的情谊,也算是曾有恩于自己,便也淡淡笑了笑客气地回应了两句,遂举杯一饮而尽。   待锦瑟落座不久之后,清絮想娶的两个小侍方才打扮停当姗姗来迟,毕竟不过是简单行个入府的仪式,他们打扮得并不刻意,来到桌前行礼时看到清续对着他们颔首而笑,俩个年轻男人的脸都慢慢的红了起来,眸子里眼波潋滟,颇有点羞涩妩媚之态。   锦瑟看了他们两眼,总觉得这两人的容貌很明显有些相似,莫非还是亲兄弟不成?   知道锦瑟疑惑什么,清絮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瞥了一眼宋丞的脸色,偷偷在锦瑟耳边提醒道:“他们就是先头那个青楼里的……”   锦瑟方才恍然大悟,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清絮讪笑了一声,又道:“虽说是青楼的,但总算是清官儿来伺候我的,而且以往也都伺候的不错,所以这才……”看了眼不远处宋丞那里的低气压,她又悄声补充道,“就这么点小事,他居然跟我掰什么祖宗家法,说堂堂王爷怎可以纳青楼伎子为侍,到底我是王爷还是他是王爷,难得我遇到个可心的,纳回家来不也免了我去青楼的麻烦吗?他身为正君,本来就该是为我打理后院的,如今我不过是纳个小,他就唧唧歪歪的……”   看她满嘴大道理说的头头是道,锦瑟有点恨铁不成钢地打断她:“你还有脸说?看看你家的后苑,这都十几个男人了,你还不知足?”   “十几个又怎么了?谁家没这些个……”清絮说到这里看看锦瑟的脸色又笑了,“行了,妹妹也不笑话你了,知道小九儿你啊生来惧男……”锦瑟看她挤眉弄眼的表情,只觉得很是欠扁。   两人说了这几句,清絮眼尖,就看到这两个青楼出身的男子战战兢兢地跪在宋丞的面前敬茶,这可惜后者完全不给面子,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只自顾自的品茗冷落着他们,显然是不预备接纳这两个人入府了,清絮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站起身来走到俩兄弟的面前,冷声道:“正君这是怎么了?莫非还要本王提醒该如何做吗?”   宋丞抬头看了她一眼,见清絮走来质问,便也只能站起身来,这一起身,只让人觉得他气势惊人,长身玉立宛若青松一般,但语气平和,神色间也不见几分波动:“王爷,宋丞身为王府正君,自然有权为王爷打理后院,娶来良家子为王爷开枝散叶,但青楼出身之人,不配入皇族后院,这是玉家祖宗的规矩,便是宋丞自己也不敢违背,王爷若是执意要纳,不如还请上个折子给女帝陛下,若是陛下准奏了,宋丞也无话可说。”   清絮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说什么青楼出身的不能进府,这也不过是说说的罢了,如今哪家姐妹的后院没有那么一两个?说到底青楼调/教出来的终究味道不一样,风情可不是良家公子可比的,只要长得好会伺候人,逃不出温柔乡的又不是只有她清絮一人,这宋丞往日里就整日端着架子说什么祖宗家法,整天给她扣个大帽子,如今眼看着人都已经被赎身接进了府来,他还给自己来个下马威。   气氛有些紧张起来,原本几个清絮的侧君还想要上前缓和两句,但看着王爷和正君此时颇为严肃的神情,那些涌到喉咙边的话又都咽了下去,而那些地位较低的侍君们就更别提了,一个个低头垂目看着自己的脚尖,各个连大气都不敢喘,完全没有了先前不断背地里和清絮抛媚眼的妖娆劲。显然这宋丞虽然不得宠,但还是有本事把王府后院的男人都治得服服帖帖的。   锦瑟眼看着气氛不对,忍不住站起身来走到清絮面前劝道:“其实你家正君说的也没错。再说你也太不像话,这府里都一堆了,还整日里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清絮不满地看了她一眼,这小九儿总是帮男人不帮姐妹,偏生她从来就不敢和她真的发脾气:“如今这人我都赎出来了,总不见得再退回去吧。”   那青楼出身的两兄弟也是聪明人,眼见着情势不对,顿时也是吓得连连叩头,含泪哀求道:“求正君收留奴们,我们也是好人家出来无奈被卖进青楼的,如今好容易出了火坑,蒙王爷垂怜,不求能得什么名分,哪怕是做个暖床侍奴也心甘情愿,还请正君高抬贵手。”   看他们哭得可怜,清絮已经露出了不忍之色想要求情,唯有宋丞依旧一副淡定的模样,那声音明明似击玉敲金,盈盈充耳,笑容却淡得如风如雾:“你们当真愿意做个侍奴,老老实实地在王府里本份做人?”   两兄弟见事有转机,不由偷偷地交换了一下眼神,连声应道:“我们愿意,我们自然愿意。”不过私下里,他们却颇不以为然地想着,这正君长得和夜叉似的,看样子也并不受宠,王爷如今又颇为喜爱他们,只要日后在床上好好地下功夫让王爷满意,凭借他们两兄弟的手段,什么名分宠爱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候这丑八怪正君又算得什么。   他们两人这种面服心不服的想法其实锦瑟也能看懂,宋丞这个掌管后院家法的男人就更别提了,也就清絮这个二愣子,看着俩个可人儿额头上磕的一片通红,哀哀凄凄的模样就心有不忍,直接反驳道:“什么暖床侍奴,本王从来不会亏待喜欢的人,说了纳你们入府是做小侍的,难不成还会食言?正君说的话不过是要给你们敲打敲打,你们不必多心,还不敬完了茶坐到本王身边来?”   两兄弟闻言不由心头一喜,面上却是不敢流露出来,唯有锦瑟咳了一声说道:“清絮,你又胡来了,这小侍坐在哪里该是由正君安排的,何况侧君以下的小侍不都是该站在身后伺候的吗?”说着她指了指席面后屏风前一溜的美少年美男子们,笑了笑提醒道,“再说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我好容易过府来和你喝趟酒,你就预备着和你家的美人卿卿我我,把我丢在一边去?”   清絮一听顿时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便也挥挥手,让两兄弟和其他小侍们一样站在屏风旁听候吩咐,毕竟按照贵族的规矩,家宴中,除了王府正君和侧君算是主子以外,其他的都不过算是姬妾罢了,根本不能同桌而坐,清絮自然也不能坏了规矩,只是往日里锦瑟不在,宋丞若是懒得计较她也能得逞几回,招来几个喜爱的小侍,一左一右伺候着她喝酒吃菜不亦乐乎。   俩兄弟委委屈屈地站在了其他的小侍之中,宋丞和他的内侍倒是看出了这位锦亲王对他的维护之意,心中颇为感激,而且一直以来,锦瑟在各家王爷的男眷中风评也一向颇好,毕竟她的男人是玉家皇女中最少的,而且谁都知道那些男人几乎都是女帝赏赐的,而她对自家侧君的宠爱也成为了私下里男人间的美谈,甚至暗地里还被写成了话本变成不少闺阁少年床头的宝贝。再加上锦亲王一不上青楼二不爱风流,着实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女人,因此他们也乐意看到自家的王爷和这样一个谪仙般的女子多多来往。   只是喝酒纯聊天,清絮当然会觉得有些无聊,为了显示自己对锦瑟的看重,她干脆朝后招手又唤了两个平日里能歌善舞的小侍过来,锦瑟其实原本也用不着她搞这么多花样,但看清絮忙着显摆自家的男人如何多才多艺,便也心里直乐,随便她去了。   不一会,随着一个容貌清丽的美少年十指在琴弦上拨出第一个清脆的声音,那悠扬悦耳的琴声共着轻柔的舞姿开始在众人面前展现了出来。纯属欣赏的话,乐声动人,跳舞的俊俏少年也很不错,就见他两臂柔软如柳枝,细碎的舞步中,长发和裙角不断的舞动摇曳着,配合着悦耳的琴声,真正是使劲浑身解数的想要在清絮面前好好表现。看得出清絮后院的男人这么多,这两人也不不过是想给自家的妻主留下个好印象。反正是自家姐妹的男人,锦瑟知道谁都想听好话,于是一曲余音落下,见清絮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锦瑟就毫不吝啬地拍掌捧场道:“琴谈得好,舞也跳得好,你家的小侍倒是多才多艺。”   清絮见锦瑟赞美,自己也十分高兴,只觉得面上有光,便让这两个小侍上前来,一人赏了一只白玉镯,两个俊俏的美少年也十分高兴,许是平日里这两人关系亦是不错,互相看着彼此的赏赐一起展眉谢恩,还特地前来谢过了锦瑟。   锦瑟看着清絮一副沉浸于美色乐不思蜀的模样,含笑摇了摇头,这家伙的后院里,完全就已经有一堆的美男了,有妖娆的也有清雅的更有如宋丞这般俊朗的,偏偏她还整日里不知满足,或许这也是这个世间女人的通病吧,若是让她们知道自己前世所待的那个世界,一堆的剩女连一个像样的男人都碰不到,估计都要气得吐血了吧。   “王爷……我们兄弟两个也学过一些歌舞,王爷若是有兴致,我们也愿意献舞。”那两个新入府的兄弟眼见着有人得了清絮的宠爱,顿时也不甘示弱毛遂自荐起来,就见两双美眸水汪汪的看着她,那眼神中明显地带了一丝期待。   清絮此时显然兴致颇高,便也对着他们点点头,两兄弟顿时像触电了一样欣喜异常,锦瑟却觉得无语,她刚才只是客套性地寒暄一下,并不是真的想要看清絮的男人们一个个跑上来献艺争宠好不好。但这里毕竟是清絮的王府,作为一个打酱油的人物,锦瑟也不想扫了她的兴,就见兄弟俩走到台前,轻扬衣袖,一会便翩翩起舞了起来。   也许是青楼出来的,那舞姿和动作与刚才的美少年相比,多了不少的诱惑和挑逗的意味,两人更是边跳边对着清絮眉来眼去,他们甚至跳到中途还直接走到了清絮的身边,为她执杯倒酒,却又在清絮想要接过时娇笑着收回手,随即做哥哥的轻轻的将酒一口饮尽,又低头哺到了清絮的口中。如此作派看得一旁不少人面红耳赤,便是锦瑟也有些坐立难安,尴尬万分了,唯有清絮乐在其中,发出愉悦的大笑声,显然这家伙一高兴又忘记了这是在家里吧。   宋丞自然是知道这两兄弟玩得什么把戏,他冷冷的看着这两人,一种无言的压迫感从他身上传出,让他身边的几个王府的侧君也不由地开始觉得有些紧张。而当锦瑟发现这两兄弟已经旁若无人的开始对清絮上下其手的挑逗时,脸色也当即暗了下来,出声提醒道:“清絮,可以了,别乱了分寸。”   两个少年这才发现一旁坐着的美女亲王玉锦瑟正皱眉地看着他们,顿时也惊觉自己把平日里在青楼里惯常用的手段也使了出来,想到皇家的规矩甚严,两人都是一脑门子的汗,不由的害怕的噤声,只用眼神瞥向清絮。   “正君,如此下/贱之人怎能进府,没得坏了王府的规矩。”就有一个实在看不过眼的清絮侧君悄声附耳对着宋丞说道,“像这般不成体统的,就该赶出王府……”偏偏宋丞听了他的话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只是面无表情,眼神冷冽的教人心底发寒。见他如此,这两兄弟先前还有些微微发慌,毕竟他们都不过是青楼出身,如今有幸嫁入王府,还亲自见到了王爷的正君宋丞,一直耳闻这位十王正君是出了名的手腕狠厉。但良久也不见他出声,这才把心落到了肚子里,说到底这位正君还是要看着王爷的脸色过日子,哪里敢真的把他们怎么样,想到这里两兄弟心中那股子慌意方才不见,略微松畅起来,对着清絮娇媚地柔声唤道:“王爷~~”   “正君,你看这……”那侧君平日里或许已经习惯了不得清絮宠爱,干脆就想要借刀杀人,针对起这两个新入府的狐媚子。谁料宋丞却是突然重重地将酒杯放到桌上,引来所有人的注意。   “住口,全部都滚回去。”他忽然怒吼一声,连锦瑟也猝不及防地被吓得浑身震了震,更勿论那些清絮后苑的男人们了,一个个更是都都吓得脸色青白。   “这么凶做什么,看你都吓到人了。”清絮眼看着自家宠爱的几个小侍面无人色的样子,简直是心疼死了,这家伙也太凶了吧,不过眼看着宋丞满脸怒火,清絮实际上也有点心底发怵,干脆安抚着对那些侧君侍君说道,“你们就先退下吧,我和锦亲王尚有要事要谈。”   锦瑟缓和了一下情绪,随即就是满满的佩服,也就是宋丞了才能有这样的气势,敢这么着和自家的妻主说话啊,可若是不如此,也压服不了她后院的这一票男人吧。   她好笑地看着故作镇定的清絮,心里明白这家伙又要拿自己当挡箭牌了,“好了,正君若没有什么事也可以先退下了,我与亲王尚有要事相商。”   宋丞深深地看着她,忽然勾起唇角淡淡一笑:“王爷不必重复两次,我自然会退下的,不过今夜两个弟弟方才入府,应该还有一些王府规矩尚不熟悉,我希望王爷还是暂且收收心,让我先好好地给这两个新来的弟弟做做规矩,留他们在我身边伺候两天。”顾不得清絮此时勃然变色的脸,他又道,“其实说起来,倒还是上次那位王爷带回府来的君公子凤仪过人,显然更加合适做王爷的偏房,只可惜……人家看不上你。”这话说的让锦瑟和清絮两人都是哭笑不得,宋丞说着,又朝锦瑟的面上瞥去,朝她点头示意,吓得锦瑟几乎以为他是识破了自己上回的易容。   宋丞走了以后,锦瑟看到明显舒了一口气的清絮,好笑道:“至于这样不?你这正君其实还挺不错的,若没有他,我看你这后院都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了。”事实上,锦瑟都还有点羡慕清絮,有个这么厉害的正君坐镇,什么牛鬼蛇神都不敢乱来了吧,毕竟她如今也清楚的尝过被后院男人胡乱争宠的滋味了,在她看来那滋味绝对一点也不美妙。   清絮开玩笑道:“你倒是会说风凉话,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让女帝把这宋家的夜叉指给你做正君……”   锦瑟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好了,你找借口撇开人家说有正事和我商量,什么正事?”   闻言,清絮怔了怔,随即她有些踌躇地看着锦瑟:“有那么一件事,我得到了点风声,若是说了你可别急,否则我可真是里外不是人了。”   “到底什么事啊,别婆婆妈妈的。”锦瑟好笑地催促道,“该不是又是看上哪家青楼的小侍了吧。”   但清絮的表情显然不像是在开玩笑,她犹豫了半晌,终于缓缓道:“是你家的那位侧君,好像在宫里病得很重……” 第211章 第二百十一章   211.   傍晚的时候,整个龙家的大宅都显得很是宁静,但这份宁静中又似是透着些许阴沉。   龙家的书房内,此时正坐着一个贵气难言的年轻男子,他身材高挑,肌肤近似透明,泛着玉般的光泽,穿着一身笔挺的暗色西装,那胸前的盘口和袖口的袖口都是最精致的墨玉雕刻而成,高贵清冷,高高竖起的领口夹着一枚晶莹璀璨的钻石,彰显着主人的优雅品味,却又透着某种禁欲的味道,教人禁不住就想要狠狠撕开并蹂/躏那贴合在高超剪裁下的完美身体。揉了揉眉心,年轻男子那俊美如画的脸庞上显然带着几分淡淡的疲倦,门口,管家已经敲响了他的门:“大少爷,景然少爷到了,正在楼下等您。”   闻言,龙傲明暗金色的眸子登时一沉:“知道了。”   龙傲明缓缓地走下楼梯,一眼望去,就见灯火通明的龙家大厅中中央,已坐着一个精致绝伦的少年,他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不同于龙傲明的清润高贵,少年肤白如雪,风姿楚楚,细滑如丝的乌发被银色的丝带微微扎起,一双剪水双瞳宛如杏花春雨,眼波流转时更似暖风微醺,琼鼻菱唇,宛如阳春白雪,那唇边恰到好处的笑意,清浅宜人。就连那精致完美的锁骨,修长玉润的手指,也都似正隐隐的泛着月华之色,清贵无双,仿若笼在江南水乡的的轻烟,欲语还休,缠绵悱恻。   “大哥……”看到龙傲明下楼,少年带着亲切的笑容起身,那声音宛若玉鸣,清冷之中带着犹如空谷流水的清雅,令人心神为之一振。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看上去犹如天使般纯净美好的绝色尤物。   看到他的笑容,龙傲明却是脸色不愉,带着难以抑制的不安:“三弟,你为什么这个时候回来?”   龙景然纯净无瑕的双眸中划过一丝莫测的暗光:“大哥,我也是龙家人,在你落难的时候怎能不在?”   听他此言,龙傲明的心中闪过难言的感动和酸涩,但看对方表现得一脸无所畏惧与懵懂,脸上还是隐隐地出现了怒气:“你糊涂,我辛辛苦苦把你送出国,就是为了留住龙家最后的一丝希望,可你偏偏要枉费我的一番苦心……”   “所以大哥是想一个人留下来承受这一切吗?”少年动作优雅地举起桌上的一杯红酒,轻轻地晃动着,看着漂亮的润红色泽在玻璃杯中闪耀着,他勾起嘴角,精致的脸上露出一抹难以用言语形容的风情,“可是比起你,方家两姐弟应该会对我更有兴趣吧……”   龙傲明双眉微蹙,心头登时浮上了一抹不好的预感。他的眼中,一直以来三弟总是低调乖巧,少年不知愁滋味地承受着家人的宠爱。原以为只要他封锁消息,三弟自然会静静地呆在国外遵循着他的苦心安排,却不知大难临头之际,他偏偏一个人赶了回来站到自己的身边。龙傲明还没有理清自己的复杂心情,就见龙景然菱唇轻启,双眸宛如一场醉人的杏花春雨:“大哥,我也是龙家的一份子。所以我回来了,这次我更不会走了。”   “你说什么?”龙傲明的语气又急又怒,可紧接着他又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闪过一丝恍然与痛心,“三弟,你为什么这么傻,龙家就算是倒了,也有我这个家主来承担这个后果,你犯不着赔上你自己…”那方家的两姐弟简直就是畜生,这些年来,但凡他们看上的年轻美男,都会被逼成为他们的禁裔,原本龙家也只不过是正当的生意人,却抵不过树大根深同时有着娱乐圈和黑道背景的方家一力打击,而起因,只因为那对方家姐弟看上了龙傲明并逼着他成为他们的玩物,但若是他们知道一直一来龙家最美的那朵蔷薇花应该是常年待在国外留学的龙景然,可想而知他们是更加不会放过龙家了。   龙景然缓缓仰头,喝尽了杯中晶莹剔透的葡萄酒,他笑容恬淡,微眯着眼品味着喉中的涩意,仿佛就着美酒的醇香,品味着人生的酸甜苦辣:“大哥,既然龙家的厄运无可避免,那也不该是你来承受,这些年来,你一直保护着我们一家,辛辛苦苦的供我一个人无忧无虑的在国外念书,如今,该是我回报的时候了……”他靡艳地一笑,双眸好似弥漫了妖娆的雾气,“只要我能成为娱乐圈的明星,吸引住方家姐弟,想必他们应该会忘了大哥……”   龙傲明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三弟,我是大哥,你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还不至于为了保住家产就把自家的弟弟送到那些禽兽的床上去。”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方家姐弟的无耻,这些年来,他们仗着自己的黑道背景开了一家娱乐公司,被他们玩弄凌虐过的大小明星不是上百也有几十,而任谁只要稍有抵抗,下场都会无比凄惨。龙傲明躲过了无数次的暗算,却还是斗不过方家雄厚的背景,但他心中自有自己的一份傲气,故意将最后的财产分为几份,把自家的弟妹送出了国外。然后,他原本打算在今夜就去和方家彻底做个了断,就算龙家万劫不复,方家姐弟也要一起陪葬,只可惜,他这预备破釜沉舟的算盘尚未打响就已经被龙景然料到了。   “大哥,别傻了,方家姐弟早已知道了你的计划,正等着你傻傻的往陷阱里跳呢,恐怕你只要一踏进方家的宅子,就会被他们羞辱凌/虐,正中下怀。”景然笑着,眼底划过一丝冷光,“所以,这一切还是让我一个人来做吧,我会让该承受后果的人知道,我龙景然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说着,朝龙傲明身后笑了笑,而龙傲明不由得目光一紧,他心里越发不安,厉声质问道:“三弟,你到底想做什么?”   龙景然笑了笑,眼神幽深难测,对着龙傲明,他举了举手中已经空了的酒杯,薄唇轻启,声音似乎几不可闻:“大哥,从此以后,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弟弟吧。”   下一刻,龙傲明就被他身后的管家打晕,并连夜被送上了离开的渡船。   从那一夜开始,龙景然改名为了景然,开始在肮脏的娱乐圈中沉浮,崭露头角。多年后,当他终于一步步向上爬,成为娱乐圈中风靡万千的巨星时,没有人知道,这只是他为了复仇而给自己营造出来的新身份,他顺利地引起方家姐弟的兴趣,利用自己的美色在方家姐弟乃至黑道枭雄中周旋,刻意挑起他们的不和与内乱,最终顺利接管了方家的娱乐公司和他们背地里的黑道组织。   游戏的最后,方家姐弟一死一残,算是为整个龙家陪葬,只是他龙景然,却早已回不到过去那个云淡风轻,冰清玉洁的自己了。   于是,他干脆斩断了自己和龙家的联系,只做那个受万千宠爱的影帝景然。但没有人知道,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总是一个人站在高楼顶层,迎着风张开双臂,只为了稍稍减轻心头萦绕的孤独寂寞。   雅致的绣床上,素景然睁开双眸,定定地望着床顶上的某一处,过了好半晌方才清醒过来,静静地扬起唇角,这一笑风华万千,艳绝妖娆,依稀有着他这位美人影帝前世的魅惑风范。   仿佛是命运的安排,如今的他成为了一个懵懂单纯的少年皇子,没有曾经的风情与美色,却干净秀雅的如一朵池中水莲。在前世,他早已见惯了各色的衣冠禽兽,这个圈里的人不论男女,只要他景然想要利用,都可以乖乖的让对方为自己所迷惑,他付出身体得到自己想要的,说到底不过就是交易罢了。本以为这个世间就是这样的,真情不如权势,看透之后只觉得还不如游戏人生来的更为惬意,却不料在古代,他重新找到了人生中的猎物——这位在历史上最具盛名的美女亲王,玉锦瑟。   越与她相处便越受她吸引,如今每当想到这位绝色的亲王美女时,素景然都觉得心口发烫,仿佛陷入初恋的少年那般悸动着,这是他前世的三十多年人生中从未有过的经历,让他既新奇又愉悦。   “皇子殿下,亲王殿下今日应该会过来的吧……”他的贴身内侍早已算准了素景然醒来的时辰,端着温水进来伺候他洗漱,如今连他也奇怪,自家的主子每日晨起的时辰总是掐的那么准时,一分不差一分不少。他却不知道,这是景然前世幼年所养成的习惯,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其实本该是个有着深度洁癖且一丝不苟的人。   漱口过后,素景然方才开口轻柔地道:“卫尧,你又叫错了,进了亲王府哪还有什么皇子,你叫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叫我皇子殿下,若是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没规矩。”   内侍顿时醒过神来:“是我疏忽了,皇,不,素侧君……”他将一块湿毛巾递给素景然,压低了声音抱怨道,“说起来亲王殿下也真是的,您是堂堂皇子,嫁人为侧室已经够委屈了,洞房之夜没来也就罢了,结果她连第二天也没到您这里来,这也实在是太不像样了。”   听着自家内侍喋喋不休地抱怨,素景然却是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淡淡笑了笑:“卫尧,你这些话还是尽快咽回肚子里去。”他叹口气,神色间显得有几分自怨自艾,“我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可这位锦亲王却是大周炙手可热的人物,以她的身份品貌,我能嫁给她也不算委屈,再说你看看她的后院,都已经有这么多的美人了,我算得什么。”   卫尧顿时更加为自家的主子不平起来:“胡说,主子只是年纪还小,不是说男大十八变吗,等大了,大了以后…大了以后自然就越长越好看了,保证比那些狐媚子强得多了。…”   闻言,素景然差点忍不住噗嗤笑出来,这老实的小内侍明明是想要安慰他,却偏偏越描越黑,真是个老实的孩子啊。   他伸出素白纤手抚摸了一下自己因为年幼而显得很是滑嫩的脸蛋,轻声道:“行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还是先给我着衣去前院给正君请安。”   闻言,卫尧的脸上又开始显出了愤愤不甘之色:“素侧君,您也实在是太小心了,您可是堂堂君傲皇子,做什么非要每日一大早的去给正君请安,再说昨天那秦正君不是说了,若无要事也不用每天过去请安吗?您看其他人……”   素景然却依旧浅笑盈盈,仿佛不以为意:“你不懂,卫尧。”如今玉锦瑟唯一的嫡子未央就在秦若临处抚养,随便想也知道,她只要关心自己长子也必然会常过去看看,更何况,拥有着丰富的人生经验的影帝大人很清楚的知道一个道理,想要刷存在感,就必须要时时刻刻的懂得抓紧机会。美女亲王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心底善良性情温和,自己如今是她后院最小的夫君,这是劣势却也是优势,使得自己有足够的机会博得她的关心和爱怜。   素景然一向对自己的手腕很有自信,因此,他深信眼下自己的欠缺的只是机会罢了,但机会也是要靠创造的。但他却不知道,今日这一去,还果真又见到了锦瑟。   而此时的锦瑟呢,却正在暴走状态中。   “放开我,我要去见素衣。”锦瑟愤怒至极,她在书房里举起那把御赐的大部分时间仅仅用来装饰的宝剑,杀气腾腾的挥舞着,若不是她身后几名身强力壮的侍卫连同小青一起努力的钳制她,此时锦瑟或许早就一个人持着宝剑杀进皇宫了也说不定。   “我说亲王大人啊,您怎么就不能冷静一点啊。”小青疾步上前,夺下她手中的剑,拼命地朝着刘忠使眼色,“林侧君眼下是住在宫里又不是天牢里,您也不能听风就是雨啊。”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说好了只是把素衣带进宫去住一段日子,怎么如今人都病了也没人给我通个消息……”锦瑟美眸一瞪,满脸都是怒火,“宫里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怎么能让人住,我就知道二姐居心叵测,不会乖乖的把素衣还给我的,如今我也懒得等了,直接杀进宫去,谁敢阻拦我杀无赦。”   刘忠被她一脸杀气搞得震颤不已,跟随亲王多年,从未见过好脾气的她如此愤怒过,眼下看着小青安抚,自己也只能快速的从她手中接过了宝剑掩在身后,不让她有机会抢过去以免亲王伤到手。   这说来也真是没办法,这亲王平日里对旁的都没什么兴趣,唯独也就是在乎个林侧君,如今果然一听说他重病,就把她潜藏的情绪全激发出来了。   “宫里有的是御医,林侧君若真有什么事陛下早就派人来了不是?您可别关心则乱,先让人打听打听再说。”小青避重就轻的劝道,希望能平息她的怒气。   可惜结果只是适得其反,锦瑟听她说了一堆明显更为恼怒,冷哼一声愤而骂道:“你这笨蛋,真要会派人知会我,我还会到现在都不知道素衣病了的消息?摆明了这就是阴谋,说不定还是宫里故意有人下毒要害死我的素衣,不行,你们都给我闪开,我现在就要进宫去把素衣接回来。”   见她越说越口没遮拦,几个阻拦了半天的王府侍卫也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本以为亲王也就是口上说说的,谁知道她今天脾气大得让人发怵。转眼间就见她又顺手抽出来了一把侍卫的腰间佩剑,发飙着挥舞了好几下让身边的人闪开,动作犀利得差点没削掉刘忠的鼻子,吓得可怜的老管家直接跌坐在地,扶着一旁的门柱子瑟瑟发抖。   不得不说,此刻的锦瑟散发着犹如帝王一般的气势,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令人不敢亵渎,似乎让周遭的空气都隐隐凝滞。如此强大的气场,别说已经吓得没了魂魄的刘忠和小青,就是闻言急急赶来的秦若临和素景然都是悚然一惊!   “亲王,不如还是我亲自进宫求见凤后为素衣弟弟求情,让陛下和凤后早日放他回府可好。”秦若临并不害怕锦瑟此时持剑的模样,反而心疼于她那泛着血丝的双眸与显而易见流露出的焦急,强压住心头对林素衣再一次涌现出来的嫉妒,他温柔的拍抚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素景然本来还正惊异于这位惯常温柔的亲王难得流露出来的霸气四溢的场景,此时猛然间听到秦若临的话,不由得反而呆了一呆。这古代的男人一个个的可真是贤惠大度,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想着要替自家的妻主去把爱人带回来。他不知道林素衣当初被软禁入宫实则也是秦若临背地里一手造成的,只感慨于这位秦家公子就算是做戏也罢,真心也罢,眼看着自家的妻主为别的男人暴走,他居然能够一点都不嫉妒反而大度地帮忙出谋划策,当真是教人叹为观止。不过素景然也不是吃素的,他知道自己在这种场合暂时还没有开口的余地,只能装出担忧的模样,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如小鹿般的瞳眸紧张地捏着帕子站在秦若临的身后偷偷抢镜。   看着秦若临一脸担忧地站在自己面前,以及他身后让她无法忽视的幼/齿皇子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锦瑟心知自己有些失控了,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冷静了下来:“你们怎么来了?”   秦若临见她语气尚算平和,不由地放下了提在嗓子口的心,柔声劝道:“我知道亲王担心素衣弟弟,我明日便以锦王正君的身份亲自到后宫去一趟……”   “不必了。”锦瑟的声音有几分疲惫,此刻的她如玉的脸庞上泛着几分激动过后的艳红,衬着那原本就美貌绝色的脸蛋,竟无端地显出了几分妖艳,惹得素景然暗暗地吞咽了下口水。   “我必须亲自进宫看看……”   “可后宫毕竟是……只怕陛下不允。”秦若临为难地阻止道。   锦瑟微微蹙眉:“陛下不会介意的……”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擅闯后宫之地了,相信除了一个荣少漓,二姐压根就不会在意其他人,虽然她明显自欺欺人的不敢承认这一点,锦瑟有些鄙视地想着。   “其实我有个办法。”此时,素景然终于怯怯地开口道,“不如亲王上个折子,就说……说未央身子不适,许是想爹了,恳请女帝和凤后让林侧君回府一聚。”   锦瑟忽然一怔,目光瞥向素景然,只见他眨着眼睛无辜地看着自己,语气略有些紧张地又追问道:“是不是……我说的法子不好?”   那副仿佛受惊般的神情不知不觉的让锦瑟的心头就是一软,无意识地伸出手怜爱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不,你说的法子很好。”她面带歉意地对着他又道,“刚才我吓到你了吧,真是抱歉……”   看到这位刚才还彰显着惊人气场的古代亲王居然会好言好语地和自己道歉,素景然也有一瞬间的错愕,但随即他便红着脸低下头了:“我知道亲王只是担心素衣哥哥……其实,我真的很羡慕素衣哥哥……”说到最后,那声音简直细如蚊蝇,但也恰到好处的勾起了锦瑟的一丝愧疚。   说起来,这还是个孩子呢,远离家乡来到大周嫁给了她,结果被她丢在一旁不闻不问的,心里一定很寂寥孤单吧。此时的素景然,很好地表现出了一个初嫁少年的彷徨无措,却因为年幼又显得很是天真单纯,便是秦若临也一时对他生不起提防之心。   唯有随后赶来的潘芷注意观察到了这一幕,眼神微微一凝,随即便在嘴角慢慢展开了一抹笑意,看来这位小皇子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倒是个人才,亲王若是和他多多亲近,想必也能更好地磨练摄魂术和千面术吧。   在这一刻,作为一个尽职的师傅,潘芷决定,无论如何要把锦瑟哄骗上这位小皇子的床上,让他们多多“亲近”。不过,还没等她脑海里的计划成形,就见一个亲王内院的侍从来到了院中,对着锦瑟躬身道:“禀亲王,楚家的家主到访。” 第212章 第二百十二章   212   有那么片刻,锦瑟其实是疑惑的,什么楚家,哪来的楚家?   但很快的,当她看到门口出现的表情若有所思(想着如何利用素景然)的潘芷时,一瞬间便联想到了令狐源上次和她提到的事情,这才忽然悟了,不由地开始咬牙切齿。好嘛,楚雪熙。   原本随着时间流逝,她已经都快忘记了这一茬了,这绝壁丢脸到喜马拉雅山的黑历史本来是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掩埋在尘土下的,却不料,如今这所谓的楚家家主居然自己送上门来,这让本来就心情极度不好的锦瑟,几乎有了想杀人的冲动。   楚家家主显然是个憨厚朴实的中年女子,她中等身材,略有些小麦色的肌肤,眉毛浓厚但五官倒是周正,衣饰贵重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不过还是明显带着江湖人的风格,在看到因为心情不爽而明显有些不怒而威气势的锦瑟步入待客厅时,她居然吓得一个哆嗦,直接从椅子上往地上一跪,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草民楚悠然见过亲王殿下,亲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锦瑟顿时就有点傻了,只不过是见个面罢了,至于三跪九叩的还千岁的喊个不停吗?   “你起来……平身。”实在是没法对着一个态度如此卑微的人发火,锦瑟也是个面皮薄的人,此时她被这位楚家主的作派也搞得有些尴尬了。   楚悠然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浑身抖个不停,锦瑟只能无奈地又道:“坐吧……”   但眼前的女子并没有因为锦瑟的和颜悦色而放松,她明显地因为紧张而不停地吞咽着口水,甚至都不敢抬头,就算坐下时屁股也只堪堪沾了一点椅子而已,让人担心她下一秒是不是就会一屁股跌到地上。   “你就是楚家的家主?”锦瑟声音平淡地问道,但依旧吓得楚悠然立即起身,低头应道:“是,是,小民是楚家的现任家主。”   看她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锦瑟只得再度收敛了气势,无语地摆摆手:“你坐下回话。”   楚悠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是巍巍颤颤地坐下,两只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一动都不敢动。   这时,王府的侍从进了客厅给她上茶,楚悠然又是被惊了一下,随即红着脸连连道谢。   锦瑟真心有点看不下去,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刚进来的时候表情过于凶神恶煞,以至于把好好的一个女汉子吓成这幅模样,不由地又放缓了声音问道:“你来见我,所为何事?”   这期间,楚悠然一直在使劲地擦汗,楚家不过是江湖中的三流世家,生平见过的最大的官也不过是七八品的当地司马罢了,如今来到这贵气堂皇的亲王府邸,一路上领受着整个亲王府的气派和规矩不说,又乍然见到当朝最为显赫尊贵的锦亲王大人,自然是浑身都紧张得发抖,尤其锦瑟还是个姿容绝世的美女子,一举一动更是清贵难言。   见锦瑟问到了关键的点上,她只能硬着头皮努力地在脸上扯出一抹腼腆的笑意:“小,小民是楚雪熙的娘,小儿蒲柳之姿却得亲王赏识,有幸被亲王大人纳为侧室,小民全家上下都是受宠若惊,生怕小儿不懂得皇家的规矩,不慎怠慢甚至冒犯了亲王大人。不过如今见到亲王大人天人一般的人品,又是如此和气,小民也就……也就放心了。”   话说了一大堆,还都是高帽子,听得锦瑟连连皱眉却也不好意思打断,想到令狐源曾经和她透露过的消息,眼前这个中年女人又是一脸的风尘仆仆,实在不好和盘托出实情当场让人难堪,只能不置可否地又问了一遍:“你这次来到底所为何事?”   楚悠然并没有看出锦瑟眉眼间的不悦,只以为这是亲王的威严架势,老实地回答道:“雪熙他在家一向是被我和他爹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后来他嫁给令狐庄主为侧室后,我们二人也不敢打扰,生怕令狐庄主怪罪……”说到这里,她犹豫地瞥了一眼锦瑟,看她的面色淡淡,瞧不出喜怒,这才大着胆子继续道,“如今听说他又嫁给了亲王,承蒙亲王大人不弃,能看得上小儿,这也是他的福气,只不过他是个江湖人,不懂皇家的规矩,我们只怕他在亲王大人这里惹出麻烦,担心之下只能带着一些礼物上门来求见亲王,也顺路探望探望他,若是雪熙他平日有什么不懂和冒犯的地方,恳请亲王大人切勿和他计较。”言罢,她又憨厚地笑了笑,起身低头,恭敬地双手呈上礼单。   锦瑟没有心思去看她送了什么东西上门,她实在有些疑惑,这么一个老实巴交的女人是怎么生出楚雪熙那么一个罂粟花的,该不是她夫君给她戴的绿帽子吧,有这么一瞬间,锦瑟脑海里居然冒出了这么个诡异的念头。   没有心思多考虑其他,锦瑟的声音很平淡,可她将手中的茶盏轻轻往雕花檀木茶几上一顿,浑身自然而然就散发出一股皇族的气势:“楚家主,有些事你可能搞错了,我并没有娶雪熙公子为侧室。”   楚悠然愣了愣,忽然恍然大悟地红着脸连连道:“亲王大人恕罪,是小民说错了,雪熙他身份低微,又是二嫁,自然是配不上亲王侧室的名分,至多只是个小侍,不能算是嫁给亲王大人。是小民口拙,冒犯了亲王大人,还请亲王饶恕小民的不敬之罪。”她慌得又是跪地不起,闹的锦瑟直翻白眼,这不是她话里的重点好不好?   正要开口,却听见这中年女子又道:“只是小民这次前来,也是听闻雪熙他有了身孕,小民放心不下,这才……”   锦瑟一听,顿时压抑下去的怒火又是熊熊燃起,别人不知道她还不清楚吗,当初就那么……那么一两下的事情,尼玛哪来的身孕?她又不是播种机,碰一下就能让人怀孕。如此妖言惑众,这是想逼着自己认下他吗?好一个楚雪熙……   心头一时火气,顿时就克制不住地用力地一拍茶几,大声怒道:“混账!……”   刚骂完,就见楚悠然居然两眼一翻,直接被吓得昏了过去。   楚悠然这一昏倒,锦瑟只能派人将她安置入客房。看她的样子,若是知道楚雪熙不单没嫁入亲王府甚至还早就被自己远远地赶走了,只怕绝食跳河都做得出来,在这种即将要把素衣带回来的紧要关头,锦瑟真心是不想节外生枝了。楚雪熙既然敢利用自己的娘亲玩这么一出,大约也是算准了自己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这分明就是一个阳谋,但锦瑟只能照单全收,还不得不派人出去寻找楚雪熙回来自己和他这个老实娘亲好好解释清楚,她相信对方既然敢玩这么一出,自然也会随时等着自己回去找她,与此同时,锦瑟也对这个连自己亲人都敢于算计的雪熙公子再一次产生了深深的忌惮和厌恶。   到了第二日,锦瑟破天荒的准时出现在了朝堂上,所有人都惊愕了,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吧,锦亲王大人不惯常都是事假病假乃至婚假轮番的请从来都是能翘班就翘班的吗,就算来了也往往十次里面至少九次打着瞌睡发着呆,处于神游状态,但看她今天精神抖擞的玩得又是哪一出啊?   不得不说,国泰民安的女尊世界,很多时候上朝已经变成一种点卯的运动,大家准点准时到朝堂上溜达一圈,打打招呼,聚一聚,就算有公事处理也往往都用不着多少时间,比公务员都清闲,等到了下朝以后就顺便再三五成群地去听个小曲喝点小酒聊天打岔找乐子了。   因此,这地球就算少了锦亲王这尊大佛也绝对能继续转,而且一点都不会影响。   等女帝出现在朝堂,大家三呼万岁以后,锦瑟突然跪地不起,上折子“诚恳”地表态说自家的嫡长子想爹了,身子不适,希望接林侧君回府一聚,众人方才恍然大悟,知道了这位亲王大人今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安澜似笑非笑地看着锦瑟唱作俱佳地表演完,表情却是高深莫测地咳了咳,来了句:“也罢,看亲王大人如此思念林侧君,朕也不做那狠心人了,就让锦亲王带林侧君回府……三日。”   锦瑟还来不及高兴,就被那“三日”给砸得头晕目眩。   “只有三日?”她傻傻地问道,女帝安澜冷哼一声:“怎么,嫌长了?那就一日吧。”   居然敢跟她讨价还价,小九儿胆可真肥了不少,照安澜看来,就是要把林侧君长久地留在宫里才好,这样小九儿才会肯乖乖上朝不是?就算是个点个卯,她大周的第一美人堂堂的锦亲王身为负责养眼的人物也不该总是缺席不是?真是太不像话了。   女帝心里打定了主意,锦瑟却也有自己的主意,等接回了林素衣她就偷跑,看二姐拿她怎么办,刚这么想着,却又听见安澜又丢下一个重磅炸弹。   “既然锦亲王没什么意见,那退朝后就直接去后宫莫贵君处吧……”   锦瑟又是一个傻眼,关莫如焉什么事?素衣不是应该在皇贵君宋润的宫里吗?   看她此时一脸呆滞,自以为很是知道内情的腹黑女帝又是几不可见地微扬嘴角,并且很好心地开始为锦瑟解惑:“今日莫贵君要找林侧君赏花,你自然是只能去莫贵君的芙蓉宫了。”说到这里,她又是意味深长地拉长了语调,“再说,莫贵君在宫里对林侧君一直多有照顾,锦亲王也该好好地去‘谢谢’他才是。”   锦瑟只能扯了扯嘴角,心中腹诽道,二姐,你这样明晃晃的扯皮条真的好吗?但转念又一想到自己又要和那个妩媚妖娆和莫如焉见面,不由得也是一阵头疼。以至于她完全忽略了一个信息,病重之人怎么可能还去赏花?   锦瑟在宫里头疼的当口,楚雪熙已经顺利的被管家刘忠派去的人接入了锦王府。   和自以为明白亲王为什么要找这位美少年的刘忠不同,秦若临此时正脸色阴沉的打量着楚雪熙,见这少年容颜俊美,面如冠玉,即使相信锦瑟绝对不可能是个在外风流处处留情的女子,也做好了要做一个大度贤惠正室的准备,但眼下的情形却还是让他觉得胸口一阵阵发闷。   刘忠已经告诉了他,这个少年是锦瑟亲自吩咐她派人接回来的,锦瑟当然不可能多事到把一切内情都和自家的管家和盘托出,但刘忠却是很明显的脑补出了某些情节,因此她自以为贴心的直接把楚雪熙先带到了秦若临这个正君的面前认个脸,而她的神情和对待楚雪熙小心与恭敬的态度又足以教人彻底的误解。   此时的秦若临心已经有些乱了,但是他不敢也不甘心表现出来,于是只能刻意漫不经心地吩咐下人上茶,面上彬彬有礼,不过分亲近也不冷淡,虽有疏离却并不让人觉得失礼。   “公子姓楚?”   “是。”楚雪熙嫣红的薄唇勾着微妙的弧度,宛如拂面杨柳,恭敬而不谄媚,“我叫楚雪熙。”   事实上,在秦若临打量他时,楚雪熙同样也在暗自观察着对方,只见这位年轻的锦王正君一身素雅打扮,容貌清俊而儒雅,浑身都仿佛透着一股浸淫到骨子里的尊贵,果然不愧是世家出身的大家公子。   “你与亲王,是如何结识的?”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直白,秦若临又是淡然一笑,“你知道,亲王将你找进府来,说不得会有什么打算,我身为正君,自然也要问清楚公子的出身和过往的经历,如此才能妥善安排不是。”   一番话分明说得是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一点刺来。若是寻常公子,见到正君如此平易近人只怕早已生出了亲近之意,但楚雪熙心思深沉,并非寻常男子,他敛下的眸光微闪,面上刻意带出了三分娇羞之色:“怎么,亲王没有和正君提过吗?我与亲王……这些事,不说也罢。”   秦若临先是一震,随即便是不动声色地微微勾了勾唇角,眸中暗暗闪过一丝讥诮,这楚雪熙故弄玄虚,反而间接证明了亲王的清白,旁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吗,亲王连洛荷生那样的美人都没放在眼里,区区一个江湖公子又怎会和她有什么感情纠葛。   想到这里,秦如临的嘴角又扬起一抹温柔平和的笑意:“楚公子能不能说的再清楚一些?放心,我虽是亲王正室,但只要亲王喜爱的人,我都会当成亲兄弟一般好好对待。”   闻言,楚雪熙幽幽地望着他,似在辨别他话里的真假,许久,他方才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低下头去,似是羞于启齿:“是我爱慕亲王大人,并有幸服侍了她,承蒙正君不嫌弃,也不敢奢望其他,如今亲王虽说找雪熙回来,却也未必是真的要给雪熙什么名分,雪熙不敢妄想。”   绕了半日,他还是没有说清楚自己和锦瑟有什么关系和过往,但秦若临却是越听越在心里冷笑,这种似是而非的话还可以更虚伪一点吗?亲王若是会喜欢这样的男子,她也不会是玉锦瑟了。   心里充满了冷意,但是面子上,秦若临依旧亲热地拉了楚雪熙的手轻拍了拍:“也罢,你既然不好说,我也不多问了,就先将你安置下来,等亲王回来再商量吧,我先吩咐下人带你前去洗漱,看你这副好模样,想必梳洗打扮后更是教人喜欢了。”   “多谢正君。”楚雪熙微微点了点头,幽深的目光流光泛动,藏起了眸中一闪而过的诡异莫测,他已经笃定了这个正君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至少两人见面半日,那份从始至终的淡然从容,就足够教他惊讶的了。   锦瑟不知道自家的后院已经又进来了一个麻烦,此时的她正带着忐忑的心情再一次踏入了莫如焉的芙蓉殿,直接见到了这位妖娆妩媚的人间尤物。   莫如焉明显已是等待她许久,他横卧在软榻上,一副海棠春睡的模样,带着几分淡淡的慵懒,当真是绝丽无双,美不胜收。那经过精心修饰过后本就妖娆到极致的玉面上,眼角处竟还画了一朵栩栩如生的蓝蝶,更添魅惑。一件白色低胸的宫装,衬得露出在外的肌肤莹白如玉,修长的玉腿若隐若现,风情无限,他看着锦瑟盈盈而笑,眼波流转处如灼灼桃花盛开,宛如开不尽的靡丽花事,一动一静皆可入画。   见他如此,锦瑟华丽丽地又是满头黑线,这是预备再度勾引他的节奏吗?这个妖精就不能有点正常的时候吗?   刻意地无视他的挑逗,锦瑟左顾右盼道:“素衣呢?”   见她如此不解风情,莫如焉不由轻轻低笑了一声,如羽毛轻划过湖水,带着说不尽的奢靡动人:“你我如此情形,你当真愿意让你心爱的侧君看到?”   锦瑟被他说得一窒,走到他的身前冷声质问道:“你不是邀请了我的侧君过来赏花吗?素衣在哪?”   莫如焉单手扶额,上半身相当有压迫感的朝着锦瑟的方向微微前倾,不等锦瑟躲避,他突然伸出手,抓住锦瑟朝自己的身前一带,然后他主动拉起她的手掌按在了自己半敞开的胸前。   锦瑟只感觉到手指下的蜿蜒突起和他柔软滑腻的肌肤触感,瞬间僵直了身体,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莫如焉,你放肆。”   用力地想要抽回手,却听见莫如焉吐气如兰的在她耳边轻声道:“殿下给我个孩子吧。”   锦瑟陡然间就石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节操喂狗的某人飘过……   今天的任务完成。 第213章 第二百一十三章   213.   “这宫里长夜漫漫,如焉又不能时刻见到亲王,一个人孤寂度日实在难熬,若殿下怜惜,还请赐给如焉一个孩子……”莫如焉楚楚可怜地说着,一双桃花水眸更是氤氲着淡淡的雾气,这我见犹怜的模样只怕任何一个女人看到了都会蠢蠢欲动,恨不得立即将这样的妖孽压在身下。   锦瑟心里飞过一万头的草泥马……她嘴唇动了动,那句想要问他是不是不应该放弃治疗并继续吃药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她没这么大本事,用手就能让人怀孕好不好!   “莫如焉,我来是为了接我家的林侧君,还请莫贵君通融。”锦瑟硬着头皮,冠冕堂皇地推开他的靠近,然后不动声色地朝后退了几步,眼角还偷瞄着门口,琢磨着一会要不还是自己出去在莫如焉的宫里找素衣得了。   “过来……”莫如焉对着锦瑟招了招手,还抛了个媚眼。   “过来做什么?”锦瑟警惕地看着他,“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看她明显十分防备,莫如焉的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眼眸微眯:“亲王殿下似乎是有点怕我呢。”   “我堂堂亲王会怕你!”锦瑟嘴硬的挥了挥衣袖,“本王问你什么你乖乖回答就是。”   “那亲王何不过来?”男子笑意更浓,就像夜晚盛开吐露出浓郁香味的优昙,带着无尽的诱惑,“我可怕人多眼杂,隔墙有耳,泄露了我与亲王的关系就不好了。”   这莫如焉分明就是在找借口,锦瑟强压下自己的怒气,又道:“我只是过来接我的侧君,怕什么隔墙有耳,莫贵君还不如早些交了女帝吩咐的差事的好。”   谁知莫如焉盐油不进,他懒懒的摆了摆手:“既然亲王嫌弃本宫,那何必还来问我呢?”   “你到底想怎样?莫如焉??”锦瑟几乎是想要暴走了,这骚包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亲王对我如此不信任,我看我还是少管闲事的好。”莫如焉一手支撑着头,斜卧在锦瑟的面前,眼尾上挑,魅惑天成,大有任君采拮的味道。   “莫如焉,你若是还不合作,我大可以掉头就走,自己到你的宫里好好找找。”   莫如焉轻笑一声,“亲王说笑了,林侧君千金之体,我又怎会不好好照看他?如焉的宫室虽然说不上大,但亲王一个女子想要随意行走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如焉一心倾慕亲王,怎么殿下竟就如此狠心?”他微微起身,指尖在自己的胸前缓缓游移,舌尖轻舔着红唇,带着极致的诱惑和挑逗的意味,声音更带着靡而荡的诱惑味道。   锦瑟抽了抽嘴角,这明明是一个女尊世界的娇滴滴的男子在和她邀宠,可她怎么就是有种被调戏的感觉,她面色冷凝地复又走到莫如焉的面前,居高临下地道:“你先把林侧君交给我?”   见她如此不为所动的模样,莫如焉倒并不觉得失落,身为暗卫首领,他自然知道锦瑟这样的人物是如何的惧男成性且腼腆(又一个想多的),便是上一次的“欢好”,若非他主动邀宠又使了些小手段,想必也不能与这样一个清高的美人亲王玉成好事。   想到这里,他薄唇微启,如玉箫般的声音在锦瑟耳边响起:“亲王先给如焉想要的……如焉自然会知无不尽……”语音渐低之际,莫如焉的身体已经如蛇般紧贴滑动在锦瑟的身上,一阵阵热气拂过锦瑟的耳边,让她微微战栗。   锦瑟望着他绯红的脸蛋,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她本就姿色过人,气质非凡,如此情状下刻意带着魅术的倾城一笑,似是冰雪初融之后那一瞬间的春意在眼前绽放了开来般,更添绝尘脱俗之感,一时间连莫如焉的眼中也闪出浓浓的惊艳之色,几乎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但锦瑟却并不想一上来就用摄魂术控制莫如焉,毕竟她还想从莫如焉的口中得到更多关于素衣的讯息,为此给他点甜头也是无妨。   想到这里,她强压下心头的厌烦,任凭莫如焉挂在自己的身上,神情波澜不惊地问道:“我听说林侧君身子不适,不知莫贵君可知道?”   其实她在看到莫如焉勾引她的瞬间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怀疑安澜十有八/九是在整她,也怪她没带脑子进宫,一听说安澜准她带走素衣就欢喜得过了头,但如今既来之则安之,不如直接问问莫如焉这个宫中宠君得个准信,某种程度上或许要比去看宋润那个道貌岸然的死人脸要强多了。   “林侧君一切安好,前两日略有些风寒,不过宫中御医照顾的妥当,如今早已痊愈了,本宫也是看今日天气不错,特地找了他来赏花,倒是没想到还能把亲王给招了来,这可真是意外之喜。”莫如焉的话半真半假,锦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突然之间就有种不知道该是喜还是悲的感觉来,喜的是她如今知道了素衣身体并无大碍的消息,悲的是莫如焉眼下显然是不预备把林素衣痛快地交出来,她孤身前来,也没那个本事逼着人家放人,可若是用摄魂术再来一次少儿不宜的活动她又有点不甘心。   “亲王殿下放心,如焉只求能得殿下宠爱,有个孩子便心满意足了。”莫如焉仍是在锦瑟的耳边轻声地呼着暧昧的热气,“何况如焉这两日正是月信之期,若是亲王愿意,今日如焉愿意好好侍奉一场……”   锦瑟只觉头上天雷滚滚,实在有些无奈,干脆睁着眼睛说瞎话:“莫贵君,我今日实在是没心情,这孩子一事本就是天意强求不得,你若是真想要,我可以和二姐商量商量,让她多来来你宫里宠幸你……”   她一心想着要将莫如焉说服,胡言乱语间没有注意到他嘴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只是很快那似笑意又隐于那妖娆妩媚的神情下消失不见。毕竟在这位后宫中惯常狡诈如狐的莫美人眼里,眼前这位锦亲王不想就范的无奈小模样真是可爱又可恨。   轻叹一声,他又道:“也罢,既然亲王执意如此,如焉也只得现在就吩咐内侍去将林侧君带来,亲自交付给亲王……”   锦瑟不由大喜,正要谢他,却看见这妖孽一脸似笑非笑,水眸波光滟潋地就要高声唤人,忽然就警醒了过来,这混蛋不会是预备用这幅春情荡漾衣衫不整的模样让林素衣过来见自己吧,这简直就是让自己万劫不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于是她状似无心地善意打断他道:“莫贵君不准备梳妆打扮一下吗?”   却不料他定定地看着锦瑟,语气哀怨地道:“亲王殿下是嫌弃如焉的模样吗?”   锦瑟皱眉,怎么又莫名地就觉得有种阴谋的味道。   “如焉反正已经不得亲王欢心了,打扮成什么样子又有什么关系呢?”眼看着锦瑟的神情越来越差,莫如焉见好就收,“也罢,就让本宫沐浴焚香,梳妆綄发,重新正装以待吧……”   锦瑟的脸蓦地又黑了,这得等都什么时候去,天都要黑了吧。   到了这个地步,她就是再傻也看得出莫如焉的目的是什么了,心中冷冷地一笑,她微微眯眼,原本温文尔雅的气息瞬间变得有几分冷淡,但莫如焉并不意外,因为他知道这个样子的锦瑟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   虽然面色变得有些冷清,但锦瑟的动作却是截然不同,她长袍一撩,直接坐在了软榻上,正正迎向了莫如焉,然后她反客为主,将他推倒斜倚在贵妃椅上,后者发出一声惊呼,就好像浑身无力一般地就被她推倒了,眼里却分明带着娇羞和期盼,这让锦瑟看的内心直翻白眼,她一只手轻抚在莫如焉如白玉般的胸前,手指开始在他的茱萸上轻柔慢捻起来,心里有些无奈地觉得自己现在做这种事真的越来越娴熟了,但看着眼前这妖媚男子的眸中渐渐染上水汽,扭动着身子带着渴望的眼神看着她,锦瑟还是禁不住地有种诡异的成就感,但这个念头刚一出现,锦瑟便石化了,习惯果然是个可怕的东西。为了减轻这种内心的矛盾感,她沉声开口道:“林侧君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女尊世界的男人身体本就十分敏感,再加上被锦瑟撩拨了几下,莫如焉只觉得阵阵快意涌上周身,连身子都仿佛要软成了一滩泥,只恨她动作太过轻浅缓慢,完全纾解不了自己的渴求。   他斜坐在贵妃榻上,任凭早已半敞开的白色上衣落下肩膀,露出无边的春/色,微微挺着胸任锦瑟抚弄,直是玉体横陈,活色生香,声音却是越发柔媚:“正是在如焉的宫里呢,不过这是陛下的安排,如焉最高兴的还是能再次伺候亲王殿下。”   锦瑟每次看到莫如焉这副模样,都会怀疑以前的那个人前高贵优雅的宫中贵君大约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她一只手不停地逗弄着他胸前的敏感点,另一只手的指尖则轻轻滑入莫如焉的衣裳,随着他完美的腰腹曲线向下,最终停留在他的大腿处,轻轻的上下轻触着,为了稍稍减缓自己的尴尬,她开始在心中暗忖,这莫如焉的皮肤白皙细腻,如上好的美玉一般,还有那阵阵幽香沁人心脾,摸起来香滑细嫩,幸好如此,不然的话要她一次又一次地去摸一个男人的身体,实在是心理障碍有些大啊。   “你和我说实话,我就让你舒服,如何?”如若可以,锦瑟真的不想说这种快要教人抓狂的台词,她上身凑近莫如焉,刻意的用手在他的大腿根部来回轻抚旋转,若有似无地蹭着,就是偏偏不肯抚慰他最想要的位置,这样轻描淡写的碰触,实在是和火上浇油没什么区别。   莫如焉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已经开始有点乱了,如玉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仿若桃花盛开,清亮的眸子激动得更加明亮:“嗯,我只知道,陛下有心……还要多留林侧君……在宫里一段时日,嗯,啊,就是这里……”   “为什么陛下会有这个想法?贵君想必知道真正的原因吧。”锦瑟不信自己的王府没有安澜的眼线,自己分明已经变得“风流多情”,接连“宠幸”了洛荷生与秦若临不说,还娶了足够多的后院男人,安澜怎么说也不可能继续留着林素衣不放。   感觉到锦瑟的手终于抚上了他最想要的地方,莫如焉的喉中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他反勾住锦瑟的脖子,在她的耳垂畔摩挲着:“亲王殿下若是喜欢如焉这样的话,如焉也愿意让殿下亵玩……”   说着他张开双腿,挺腰让自己更靠近锦瑟的手,一进一出的主动扭动着腰肢,口中更是娇媚地连连轻喘,那声音实在煽情到了极致。   锦瑟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的脸部表情扭曲,原因无他,莫如焉主动打开双腿的动作已经够让锦瑟已经雷得上天入地无以复加,而他说的话更是让她无地自容,什么叫她喜欢……她喜欢个鬼啊……明明喜欢和享受这样的是他这个妖孽好不好?   冷静,一定要冷静,锦瑟暗暗深呼吸了几口气,平复下想要一把将他抽飞的念头,终于问出自己最想要知道的:“贵君还有什么没告诉本王的?”未免莫如焉产生警觉心,锦瑟这次一边问,一边加大了自己两只手的动作,她的节操反正已经没下限了,干脆就做完拉倒。   莫如焉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情动的红潮,断断续续的呻/吟不加压抑地从他的喉咙里逸出:“林侧君前几日……嗯……确略有风寒,嗯……但已让御医……嗯……诊治过了,如今……如今已是痊愈了……啊,只是……御医说……嗯,他忧思过重,且又中了毒……啊啊,还是该好好……嗯……调养身子……亲王殿下,如焉想要,殿下用力…啊~别别~~~”   锦瑟被莫如焉总是当中插着的嗯呀啊呀的声音搞得无比厌烦,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他说完素衣的消息,可听到最后林素衣居然中了毒,手下一不留神就过于用力,惹得莫如焉更是媚态连连的轻喘求饶。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第二次看到莫如焉如此媚态,锦瑟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镇定,她压抑下心头的焦灼感,一字一句地问道:“林侧君为何会中毒?”   此时的莫如焉已是意乱情迷,生怕锦瑟不悦而停下手上的动作,更加卖力的主动求欢,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这毒……本是下给皇贵君的……嗯……谁知不慎让林侧君中了……御医说……这毒极为阴毒……只怕以后……林侧君再也……不能生了………”   听到这里,锦瑟的手不由一顿,她瞬间明白了过来,一个被自己过分宠爱却又偏偏已经无法生子的男人,二姐自然不会允许让他再留在自己身边,想到林素衣一人在宫中承受这种无妄之灾,她心头无名火起,却又觉得万分心疼,充满了愧疚。   感觉到她手上的动作一停,莫如焉顿时耐不住地自己扭动起了身子,声音柔媚地道:“殿下……锦瑟却依旧没有动,她的眼神里此时充满了对他的不耐烦,只是莫如焉并没有注意到。   莫如焉显然意犹未尽,却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他裸/着身子起身轻轻揽住锦瑟,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十分善解人意地安慰道:“殿下是在担心林侧君吗?说起来他也是受了连累,十分的可怜呢,不知如焉能做些什么才能让殿下高兴些呢……”   他嘴里的话虽如此说,眼神中却暗暗带着审视的意味,毕竟对女尊世界的女人来说,男人除了用来取悦以外,也是需要传宗接代的,林素衣只生了一个儿子且以后几乎再也不能生育,照他看来锦瑟就算是以前再宠爱他,此时心里只怕也会打了折扣,大不如前了。   但锦瑟的回答却让他出乎意料,她抿紧了嘴唇,颤声道:“都是我不好……”素衣在宫中受苦,她却还在府中和几个男人之间“亲亲我我”,就算是做戏也是一种背叛好不好,不知他若知道了该是如何的难受。   看着她此时毫不作伪的脆弱神情,莫如焉霎时呆住了,心头涌上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是我的错……”锦瑟心痛地语不成声,只能说出这几个字,事实上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维持住脸上的平静。   这样的锦瑟是莫如焉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象得到的,这让他有一霎间失神,他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这位锦亲王哪怕是和自己有了关系,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她的心只属于那个教他嫉妒的林素衣,若非是为了他,她也不肯屈就来应付自己。心里觉得有些沉重,本以为对他来说也不过就是遵照女帝的意思诱惑玉锦瑟罢了,可眼下他仿佛是有些不满足了。   深深地看了一眼锦瑟,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妖治至极的笑意,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魅惑:“那亲王打算如何做呢?”   锦瑟不语,她目光深邃地看着莫如焉,这样的眸光不知为何让他的心跳得飞快。   “林侧君的毒果真是后宫之中有人用来对付皇贵君的么?…”   莫如焉浑身一凛,她是察觉到了什么么?他的嘴角缓缓地绽开一抹笑颜:“亲王纵然是怀疑我,也不该怀疑陛下不是?再说林侧君如今怎么说也是无法为亲王传宗接代了,亲王怎样也该明白陛下的一片苦心……”   “我不在乎……”锦瑟薄唇一启,冷声道,“我娶他又不是为了传宗接代。”   锦瑟不是天生就在女尊世界长大的,原本就十分唾弃前世那些逼着女人生子的男人或婆家,如今自己虽然生在女尊世界还成为了强势的一方,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种可笑的理由放弃林素衣。再说她又不是这个时代的其他女人一般重女轻男,别说她都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了,就算一个都没有,她也不介意。   殿中一阵安静,莫如焉容色平静如一腔空水,抬眼触到锦瑟幽深漆黑的眼眸,他心中微微一震,却并未开口,只静待下文。   “麻烦贵君再多照顾林侧君一日,我明日自会来接他。”   言罢,她起身翩然而去,莫如焉没有问她要去做什么,锦瑟也没有说自己想去哪里,似乎她在后宫里来去自如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情。   唯有锦瑟自己知道,她已经不想再利用自己的摄魂术让莫如焉沉迷于幻境,虽然莫如焉能得到欢愉,可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侮辱。而且锦瑟眼下也不像先前一样没有心理负担了,即使是施展摄魂术看其他男人的媚态,她也觉得仿佛是一种出轨,让她无法逃避良心的谴责。   待锦瑟离开后,莫如焉一改方才在锦瑟面前妖娆妩媚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暗芒,那脸色静而冷,气息也在瞬间有所变化,和刚才完全判若两人。   他看着锦瑟离去的方向,眼神似平静又似炽热,专注而凝神,似乎包含着许许多多的情绪,却又似乎淡然无波,像是顶级的黑曜石,光亮柔润,却又内敛静默,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那双潋滟的凤眸中,带着莫名的情愫。   半晌,他方才微微扬起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宋皇贵君,不知……我给你送上的这份大礼如何呢?”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申:被锁章节,大家是可以看文案的网盘的地址拿的。   另外对于不满意女主个性的,我也只能说声sorry了。   今天如果有空会再补一章的说…… 第214章 第二百一十四章   214.   莫如焉的话看似是在情动之时说出口的,仿佛十分真实,但锦瑟并不是真正这个时代的女人,她活了两世,许多事情看得十分透彻,素衣中毒的事情里面透着一股诡异。照理皇贵君被人下毒在宫里应该是件大事儿,可是宫中却半点儿消息也没有透出来,这就显得有几分古怪,尤其是她从清絮口中得到的消息是林素衣病重,只字未提他是中毒,哪怕开始的时候锦瑟对她的话信以为真,眼下也有些怀疑了。   想到林素衣和自己的遭遇,锦瑟的心里有些憋屈,她现在迫切地希望自己强大起来,即使是付出任何代价。若是自己和杨昊一样有绝世武功,或者和素鸣叶一样有强横的势力,那她想要过什么样的的日子和谁在一起都不过是件小事罢了。君不见杨昊虽然是男扮女装,可他装成女人一辈子不续弦人家也不过是夸他对前面莫须有的那一个夫君情深意重罢了,素鸣叶这个假女人以前身为皇太女身边一个男人都没有同样也没人敢背后唧唧歪歪说他怕男人或男男腔。   说到底还是要有实力啊,可是正如潘芷所言的,自己的根骨已成,除非是返老还童练就驻颜术,大约还有一线希望。   过了小半日,锦瑟靠着易容术和摄魂术终于在后宫中找到了宋润,这也要感谢莫如焉,想必安澜此时应该以为她是在莫如焉的宫里和他持续进行着少儿不宜的运动,也绝对不会派人打扰询问,这就为锦瑟争取了足够的时间,而宋润此时正在后宫最大的浴池沐浴,今夜他被宣召入女帝宫中侍寝,因此按照惯例,从下午开始他就需要做一系列长时间的准备,包括进入后宫专门侍寝前的浴池沐浴和梳妆打扮等。   此时,他似乎有点心事重重,一如既往的挥手让身边正服侍他沐浴的宫人退了下去,很快的室内恢复了清净。片刻后,他复又抬起手臂,如锦瑟前世所看的电视剧里的宫妃一般十分恶俗的自己撩拨着池水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皇贵君可真是好兴致啊…本王看来可以大饱眼福了…”听到锦瑟的声音时,宋润很明显地就是周身一僵,而锦瑟倒是没有拐弯抹角的,一上来就道明了身份。   “玉锦瑟,你好大的胆子!”看出来人是谁,宋润的脸都黑了大半,这无耻女人“爬过”自己的床不说,如今连自己洗澡的时候也敢闯进来,如此放肆她就不怕被别人发现双双治个宫中私通的罪名?   看到宋润此时色厉内茬的模样,锦瑟却是丝毫不惧,反而淡定地站在池边,双手负在身后,姿态从容地仿佛闲庭散步一般:“皇贵君可以叫得更大声一点,到时候引来几个宫人进来和本王一起看看皇贵君的美人出浴图也是不错。”   锦瑟心里对他没有照顾好林素衣有气,再加上如今看男人的身体对她来说本来也算不了什么,看到宋润此时满面涨红的慌张模样锦瑟只觉得满心爽快,她干脆还走近两步,看到后者果然脸色遽然一变,更加将身体试图朝水下隐去,不由地终于有种可以在这个一贯高贵冷艳面无表情的皇贵君面前找回场子的快意来。   “当初我好言好语地求你帮我救素衣出宫,你不肯,如今他好端端的在你的宫里却中了毒,还是为了皇贵君中毒,这事情皇贵君是否也该给我一个交代?”   宋润的脸色忽红忽白,像染了调色盘一样,锦瑟的眸光不闪不避的直直地盯着他,让他此刻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完全处于被动的境地,即使他看得出锦瑟此时的瞳眸里并没有一丝一毫真正的轻佻和猥亵,可他却还是忍不住先伸手将胸口捂住了,浑然没有注意到锦瑟看到他这个动作时,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难道不该只捂着下面就够了吗?   “你是预备来和我兴师问罪的吗?”他冷声质问,“堂堂亲王就是如此人品,趁人之危到只会做出这等下作事来?”   此时此刻,锦瑟不得不对宋润有些欣赏了,就算不是女尊世界,一个男人浑身光着被另一个女人大喇喇的看着,也总会惊慌失措吧,他却还能维持镇定对着自己质询,面色也不见明显的羞愤,实在是难得得很啊。她却不知道因为她自己本身就是个绝色美人,以至于即使是宋润在面对这种情形时,吃惊感也远远大于羞愤,毕竟被一个绝世美人看到身体和被一个流氓看到,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锦瑟哪里知道自己的清雅气质和美貌其实十分地有利于她耍流氓,即使做了没品的事情也不容易让人真的难堪,她还在用语言调戏着宋润试图叫他破功:“下作?皇贵君说笑了,真正的下作事本王还没来得及做呢。”   话一说完,就看到宋润强撑着咬住下唇微微颤抖,仿佛是有些被她吓到了,一想到对方怎么说也是个女尊世界的男人,自己这么吓唬他也的确是不够厚道,锦瑟不免还是掏出良心来反省了片刻,可再一想到素衣的遭遇,锦瑟原本轻松的脸上又闪过一丝讥讽之色,刻意走到他正前处道:“皇贵君还是先想想如何回答我的问题的好。”她的目光又从上往下巡视了一遍他周身,因着宋润并不爱泡花瓣澡,因此此时这温热的水池可说是清澈见底,一览无余,虽说有着隐隐的水汽,但宋润和锦瑟两人都知道,以她此时的距离,该看的不该看的其实都能看的通透,“看起来皇贵君的身体可真是保养得不错呢,难怪能得二姐的宠爱。”听到她刻意轻慢的话语,宋润浑身颤抖,贝齿紧咬着下唇,恨不得手中有把刀子可以直接杀了眼前的这个登徒子。   “只不过嘛,某些地方似乎还是细了点呢……”   就和被男人嘲笑自己是太平公主一样,锦瑟的话对这个世间的男人来说同样也是一种十足的羞辱,宋润的脸上“腾”的泛起一抹红潮,愠怒地骂道:“无耻!”   锦瑟故作讶异地看着他道:“无耻?我只是想说你胳膊细了点罢了……莫非……”说着说着,她恍然大悟,眼神又故意向着他身上某处瞟去,大有一探究竟的意味。   宋润被他气得简直快要灵魂出窍,而锦瑟却诡异的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慰,心中冷哼地腹诽道,活该,谁让你当初不肯帮我?她早已经习惯了宋润一贯严谨和高高在上的模样,如今可以令这个总是如谪仙般冷清的男人露出如此羞愤欲死的模样,也觉得是十分的解恨。   宋润却已经逐渐地在平稳情绪了,他沉下脸,身上很快就出现了惯常的气势,直是凛冽非常,仿佛是意识到锦瑟刻意地在挑起他的怒火,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既然已经算是被人看光了身子,他干脆也不再刻意遮掩,反而冷哼一声,一把撩起池水溅起无数的水花猝不及防地向锦瑟的方向泼去,锦瑟的脸上在被水溅到的瞬间下意识地便是一闭眼用力擦了擦,再睁开眼睛后,就看到宋润仓促间已经披上了一件白色中衣,可惜的是衣服只能遮住上半身,因此他身下的两条修长大腿还是露在外面根本就遮不住。   看着锦瑟擦干净了脸转头还在不知廉耻地看着他,害得他根本无法再套上裤子,宋润的脸色极其不好地问道:“亲王殿下擅闯后宫禁地,还来到此处,就是为了刻意羞辱本宫吗?”   锦瑟看到他的面色就知道他这次果然是被气得不轻了,她心里爽快,面上更是笑意吟吟了起来:“皇贵君的速度可真快,如此美景就不让我多看几眼?”   这样不要脸的话锦瑟说出来时却是一副天经地义般的神色,宋润滞了一滞,胸口间血气翻涌了起来,因为身上的还沾着水,那衣服便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了一个曲线的轮廓,见锦瑟还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宋润不由地更是恼怒,勉强才在脸上维持住镇定地问道:“亲王这是在怪我没有照顾好林侧君,来对我兴师问罪来了?”   “你说呢?”锦瑟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一看到她的脸色,宋润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拢紧自己身上唯一的一件外袍,冷哼道:“你可真是好大的脾气,迁怒的本事无人能及。本宫承认自己对林侧君的看顾确有不周之处,但他中毒一事却并非是我的本意,看来你是要把这笔账算在我的头上了?”他不再称呼锦瑟为亲王,而是用“你”了,显然是气得厉害了。   “我只是想来和皇贵君确认一下实情罢了。”   宋润冷哼道:“你就是如此这般来找本宫确认的?恕本宫无可奉告!”   锦瑟眨了眨眼,她看着宋润此时义正辞严一口回绝的模样,忽然有种他在打肿脸充胖子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她脱口而出:“皇贵君莫非还是在生气我刚才说你某处太细了?”   “我没有!”他用一脸愤怒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来,锦瑟显然是更加地不相信了。   “其实我刚才就是随口逗你的,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细不细,但反正二姐会招你侍寝,想必她还是满意的。”   “你住口!”宋润压低了声音,几乎是要咆哮了。   “再说我也没仔细看,你以为我就真那么喜欢看你那里么。”   “你…你………”   未免两人“闲话家常”地在无聊的地方歪楼太久,锦瑟见好就收,重新正色道:“皇贵君还未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为何好好的,林侧君会中毒?谁下的毒?”   宋润却是不答,神情傲娇而冷淡:“我劝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否则若是别人看到你一个女人在后宫的浴池,你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锦瑟摇摇头,就见她周身气势骤然一变,表情更是似笑非笑:“我进来这是,正是为了让皇贵君知道,这后宫之地我玉锦瑟如今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算我今日在这里要了你,依皇姐对我的宠爱也不过就是斥责一两句话的事。”宋润被她说的面色直直抽搐,锦瑟再度瞎掰着威胁道,“所以皇贵君最好对我说些实话,免得本王兽性大发,对皇贵君做出更不体面的事情来。”   宋润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忍着没有一把掐死眼前的女人,但他却又不敢承认,就在刚才,锦瑟带着一种女人的凌厉和霸气(锦瑟的千面术伪装的)说她会直接在这里要了自己时,宋润的心里刹那间心念一动,仿佛被什么拨动了一下,隐隐的似还有一种期盼,哪怕是方才被她看光的愤怒感也不是那么明显和难以接受了。   压抑下心头这种诡异的感觉,宋润闭了闭眼,似乎是被锦瑟的话吓到了而产生了顾忌一般,声音也低沉了几分:“不过是后宫里面惯常的把戏罢了,我身处高位,自然有怕我的人也有嫉恨我的人,林侧君不过是受了池鱼之殃。”他面色平淡地看了一眼锦瑟,“不过经此一事,我也揪出了我这里几个别有用心之人,将下毒的主谋杖毙了,也算是替林侧君报了仇了。”   锦瑟看到他说的简单,顿时就有些不快:“皇贵君说的轻松,池鱼之殃?我看是受你连累,林侧君是我的人,你早点放他离开如今也没有这档子事了,偏偏你当初冷心冷肺的不肯帮我。如今他无端做了你的挡箭牌不说,你还趁机利用他铲除宫中异几,皇贵君可真是打得好算盘。”   听到锦瑟如此指责,宋润不知为何觉得心头就是一阵绞痛,面上却只是皱眉道:“你这是在怀疑我利用林侧君?”   “谁知道呢。”锦瑟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嘲讽,“你们这些宫中的男人为了争宠什么事做不出,当初不还是串谋着凤后一起冤枉那个荣才人?恨不得把人家置之死地?怎么,我说错你了吗?”   宋润的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他闭了闭眼,锦瑟此时不屑的目光实在让他觉得有些心寒,以至于他都不愿意再直视她的双眸:“不管你信不信,我说没有就是没有。这次的事情纯属意外,你若还是不信……我现在就站在这里,随你处置。”说到最后,宋润双拳紧握,眼眸低垂,身躯微微颤抖仿佛是因为紧张又或者是难堪。   锦瑟蹙眉,她定定地看着宋润半晌,最终却还是一语不发地离开了。   见她终于离开,宋润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隐隐地感到有些失落,原来她真的只是为了来替自家的林侧君讨回公道的。他并没有唤外面的侍从,而是自己脱下身上湿哒哒的中衣,沉默地又从架子上取了一块白巾擦拭起了周身的水珠。   刚擦到腿间,他鬼使神差间心神一动,便开始研究某处被锦瑟方才戏言太过细小的地方,却看到本应该离开的锦瑟居然又骤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这让两人都呆了呆,仿佛是没有注意到他此时目瞪口呆到连身体都僵硬了,一张俊脸红得滴血却分明强作冷静的模样,锦瑟神情一整,很快露出认真的表情来,目不斜视地看着他的眼睛道:“我看到外面不远处似乎还有一队宫侍簇拥着一个后宫贵人来了,你待会自己小心吧。”谁都知道,预备侍寝的后宫男子在专门的浴池内准备时若有了第二个男人来,往往都是别有用心的。说这话时,她一脸的严肃认真,以至于连宋润都差点以为她应该压根没注意到自己方才在做的事情。   锦瑟说完以后转身便走,其实她本来是想提醒宋润外面现在有其他人来了,叫他注意点别在神色间露了馅连累了她,谁料到一进去就后悔得扼腕,这回没有水池遮掩,锦瑟的眼睛彻底饱餐了一顿冰激凌不说,还尴尬地看到他此时研究某处大小的动作,让她自己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宋润也当然没法维持平静了,所幸他向来心性过人,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即平复了下来,只是脸色依然绯红如血,心中更是暗忖,她特地回转身就是为了提醒自己这么一句?莫非她也是担心自己吃亏?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只觉得胸中似有一股燥热涌上难以形容。 第215章 第二百一十五章   215.   华丽精美的宫殿里,弥漫着贵重的鹅梨香气,君傲国的帝王素鸣叶正坐在书案后看着手中的奏折,依然是俊美无俦的五官,深邃的轮廓,锦服上绣着气势磅礴的五爪金龙,衬得那颀长完美的身影就好似分割天地一般令人感到窒息,那迫人的气势,让进殿的年轻官员脚下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动弹不了分毫。   淡淡地扫了一眼跪地的人,他声音平稳地道:“平身吧。”   那优雅的神情看似温润,实则却是淡漠孤冷,以至于君傲的臣子们没有人知道眼前的这位君傲女帝素鸣叶实则是个男人,甚至比这个女尊世界里的任何女人都要杀伐决断,手腕了得。若非如此,他如今也不会成为一国帝王,并在皇太父和梅家独大的情形下将权利牢牢握在掌心。   “锦亲王的近况,你都写在这上面了?”看了手中的密折半晌,素鸣叶幽凉微哑的嗓音方才响了起来,虽然那微微拖长的尾音慵懒而悦耳,却教人觉得心口发颤。   “是。”站在下首的青年女子恭声道,不敢抬头,迟疑了片刻后,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头的疑惑:“不知陛下为何对锦亲王的事如此有兴趣?”尤其还是对她的家宅后院事无巨细都要过问,莫非陛下对那大周有名的亲王美女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心思……想到这里,女子暗自打了个冷战,更加把视线低垂了几分生怕女帝看透了她的想法,她不会是猜中了主子诡秘的心事吧。   素鸣叶的语气幽深难测:“你这是要揣摩朕的想法?”   感觉到“女帝”语气中的森然,女子骤然一惊复又跪下,只觉周身冷汗扑扑直冒:“臣,臣,臣不敢。”说完了更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自己这一激动就结巴的口气也实在是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吧。   素鸣叶看着跪在地上发抖的人,忽然就轻笑了起来,将手中的密折放回到了书案上,他淡淡道:“不敢?朕看你倒是还挺能耐的,这密折上连锦亲王哪一日宠幸了谁都清清楚楚地写在上面,看起来你这差事可办的着实有心啊。”看了这个密折,眼下心情极为不好的素鸣叶实在是很想找个人发泄一下。女子瞬间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道迎面压迫而来,感觉到素鸣叶的语气都不对了,霎时发抖的更厉害了,连连叩头道:“臣自作主张,还请陛下恕罪。”   却见“女帝”唇角不知何时正挂着冷笑,墨瞳雪亮,煜煜生寒,所幸她也不是个蠢人,当即灵光一闪意识到“女帝”圣心不悦的深层原因很可能是“吃醋了”,顿时又慌忙地补救道:“陛下,其实据臣得来的密报,这锦亲王宠幸她后院的正君实在是无奈之举,只因为她自从娶了正君以后就迟迟不予圆房,大周女帝大怒,私下里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可见这位亲王大人其实是并不怎么倚重和喜爱她的这位正君的。”其实她的这些话泰半是密探汇报,泰半却是她自己揣测的,却也算是歪打正着,眼看着素鸣叶神情稍雯,似乎有晴转多云的趋势,她干脆再接再厉地又道:“而另一个被她宠幸的洛侧君则是因为其是大周凤后的亲侄子,可据说他承宠当日就不知何故又触怒了亲王被禁足了,似乎锦亲王对他也不是如何宠爱。因此,臣猜测他所谓的侍寝应也只是表面功夫罢了,至于其他后院的侧君侍君就更别提了,连见锦亲王一面都难。” 见女帝久久无回应,女子便住了口,她小心翼翼地说完,还抬头看了一眼神情看不出喜怒的素鸣叶一眼,心中暗忖,这暗卫首领可真是个坑爹的差事啊,眼下她知道的这么多,小命不会已经是岌岌可危了吧。   素鸣叶眉心微皱,语气却很是平淡:“你太不了解这位锦亲王,在她眼里,就只有一个人才是最重要的。”话音里似是带着惆怅,青年女子更加落实了心底的猜测,整个人把头垂得低低的,恨不得直接变成这地上的一块青砖。   四周静谧无声,沉吟半晌,素鸣叶半狭了眸,好似忆起了很久远的事情而淡然一笑,他下颔微收,气势终于不再那般迫人,那面容仍是淡淡,只那一双墨眸比平日里幽深许多:“还跪着做什么,你差事办的不错,朕自然是要赏你的,以后事关这位锦亲王的密报,大大小小无论何时,都要及时和朕禀报,知道吗?”   青年女子战战兢兢地起身,仍旧躬身着不敢直起腰板,谨慎地问道:“陛下的意思是说……”   “你刚才说的那些不过是猜测罢了,朕要的是锦亲王平日里说什么做什么,但凡能查到的探到的朕都要知道,就算是她最喜爱的林侧君的言行举止,也给朕一一报来,懂了吗?”   女子微微一怔,似乎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陛下居然连人家亲王的后苑男子也不放过,这也太过头了吧,这岂不是真的对那个美女亲王有了别样的心思?   见她神色犹豫,素鸣叶当即脸色一变,危险地眯起了眼:“朕知道你不愿意,不过没关系,朕这里从来不用闲人,若该你做的事情做不到,朕不介意让你进宫做个嬷嬷,也算是给你重新找了个差事……” 女子瞬间变了脸色,谁都知道进宫做嬷嬷的无一不是被下了绝情药的,自己大好年华,家里还有无数娇夫美侍等着自己宠爱,怎能进宫去做个嬷嬷?眼角注意到素鸣叶阴沉的脸色,倒霉的青年女子当即十分谦卑地表态道:“陛下放心,臣一定竭尽所能,为陛下达成所求。”   她自以为话说的很隐晦了,为“女帝”达成什么所求?自然是得到那位大周第一美女的愿望了不是?是了,陛下对这位美人亲王如此关注,还不是为了能找到更多的隐秘从而有朝一日将她得到手,既然自家的主子有这种意向,身为奴才当然要万死不辞地为主子达成心愿,让她有朝一日得以将美人压在身下……   见她如此识相,“女帝”似乎终于满意了,挥挥手让她退下,而青年女子早已经吓得满身大汗,腿都软了几分。   事实上,当君傲假女帝素鸣叶正欺负威胁可怜的密探首领时,大周女帝安澜的面前却正上演着惊魂一幕。   御书房内,安福正和一个男子打得不可开交,而若锦瑟在此,一定会认出那和安澜交手的正是被她一直误以为将自己在君傲的皇宫内霸王硬上弓的杨昊。以杨昊顶尖的武功能够夜探大周皇宫并不令人出奇,但安澜身边的安福居然也可以和他打个打个平手,这就不得不令人惊奇了。不过一国女帝的身边,总会有那么一两个顶尖高手贴身保护,以避免危急时刻御林军无法及时赶到或者赶到了也没那个能耐对付来人的窘境,就像现在,杨昊利用易容术伪装成大周官员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进了御书房想和大周女帝聊聊,也就安福这个敬业的大内总管在第一时间看出来人下盘沉稳,内功精深,绝对不可能是那个酒囊饭袋的原主。   两人过了一百来招,安澜居然还老神在在地坐在主位品茗,也不知道她出于什么考量始终没有惊慌失措,更没有男尊世界里面皇帝经常会因为怕小命不保而很容易到处喊着“护驾”之类的的无能表现。她看似对于安福的身手很有自信,其实早就审时度势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危险,再说主仆两人这么多年下来了早就有了默契,她深知若是安福这样一个大宗师都对付不了的敌人,就算御林军来了也不过送菜罢了,而若是安福能对付得了的,叫御林军过来也不过就是排场好看,最后却让人知道她大周皇宫到处都是漏洞连区区一个江湖人士都可以混的进来。最重要的是,身为一国女帝,她早就眼光很是犀利的发现,这位武林盟主对她并没有一点杀气。既然如此,就让平日里百无聊赖到手痒的安福找点乐子好了。   于是女帝安澜很是淡定的喝了一杯茶,直到安福终于将杨昊逼退了好几步,后者足尖一点,一个灵活的后空翻,整个人瞬间便跃到了对面的柱子上,又以一个优美的身姿轻点落地,就像一只矫健灵活的花豹一般,那姿态漂亮而充满力度,实在教人惊艳。   啪啪啪,安澜拍起了手掌:“杨盟主不愧是为大周第一高手,身手矫健实在让人惊艳,却不知道深夜到访又是为了什么?”   杨昊的眸子微微挑起一个妖异的弧度,他笑叹了一声,仿若有些无奈:“陛下可真会装傻,若非您幽禁了小儿,杨某也不敢这么大辣辣地找上门来不是?毕竟杨某如今就这么一个儿子,陛下一国之君,掳了小儿还不是为了见杨某,杨某干脆就大方一点,亲自上门来见了。”   杨昊言笑晏晏,令人感觉如沐春风,哪怕是面对大周至尊的女帝,他的气势也没有丝毫的减弱半分,而安福已然垂首静立在了安澜的身后,仿佛是个透明人一般,唯有杨昊略有忌惮地扫视了她一眼,万万想不到大内之中竟然还有如此高手,而安澜眼下的镇定与自信更是叫他十分的钦佩。   安澜看着杨昊,放下手中茶盏,语气波澜不惊地道:“朕可是知道杨盟主如何的神龙见首不见尾,若是朕不如此使点手段,如何能有现在的机会好好地坐下来和杨盟主聊聊呢。”   “却不知杨某哪里得罪了陛下,让陛下非要见杨某一面呢?”杨昊说话的声音清淡温柔,似斜风细雨一般,有一种奇异的安定人心的能力。安澜看着杨昊许久,神色变幻莫测,最后冷冷地一拍书案,帝王之气尽显:“杨昊,你这是在挑战朕的耐心吗?别以为你背地里玩得那些小把戏朕不知情,对着朕的九皇妹暗地里下了离魂不说,还在江湖上兴风作浪,甚至和君傲凤后也有一腿,你不肯老实点做你的武林盟主,非要搞这些歪门邪道,你以为朕是瞎子任凭你在眼皮子底下使手段?”   不得不说,安澜的暗卫实在是厉害,这些年来杨昊背地里的小动作几乎都被调查了个透彻,但让杨昊略微放心的是,貌似女帝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他是个男人,不然也不会把他和君傲凤后之间“纯洁的友谊”给曲解了。但杨昊却不知道,以安澜的心计她是故意让他误解,让他以为自己尚不知道他的真实性别。毕竟在某些时候,一个女人要真对一个男人玩起心眼来,后者往往很难察觉。   杨昊干脆就在大殿内找了个椅子安然地坐下了,那姿态清贵而优雅,仿佛自己面对的并非是一国女帝:“陛下多虑了,锦亲王的离魂不是早就被解了吗?只可惜浪费了杨某精心调制的好药,若是杨某真的一心想要对付这位亲王大人,陛下以为,亲王大人现在能好端端的吗?”杨昊也不是蠢人,他心知这位大周女帝虽然并不算是个特别狠毒的人,但向来极其护短,自己背地里做了那么多事,最惹她忌讳的其实还是对玉锦瑟下了手这一桩。   安澜冷哼一声怒道:“杨昊,别和朕卖关子了,你不单单对朕的皇妹下了离魂,之后还亲自跑到君傲去见她将她羞辱了一番,你这到底玩得什么把戏?”   莫如焉早已经把上回锦瑟告诉他的话一五一十地呈报了安澜,同时也说出了自己手下密探的调查结果,虽然从情理上说,不可能是杨昊本人屈尊降贵去给锦瑟暖床,但架不住自家的皇妹实在是貌美如花,若是真有这么一回事,八卦的女帝还是很想好好地和正主借此机会确认一下。   杨昊面色微凝,随即舒展开眉头十分客气地问道:“我去君傲羞辱亲王?敢问陛下此话从何说起?”   安澜冷笑道:“杨盟主是敢做不敢认吗?在下的皇妹可是一口咬定了当日她离开君傲前的一夜,杨盟主夜半到访呢。这让朕不得不怀疑,杨盟主多年来不肯娶夫的真相了……”   杨昊终于脸色微变,而安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双眸锐利如电地直视杨昊,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幻。   被安澜在这样的情状下骤然指责他对锦亲王有不可告人的念头,实在教杨昊有些猝不及防,但他毕竟是心思过人之辈,一怔之后,面上缓缓浮现出一个轻柔的笑容来。他平素温文尔雅,此番笑容却添多几分妩媚,连一旁的安福都不敢多看,垂下头去。   “看来陛下刚才是在戏耍杨某呢,以陛下的能力,应该早就知道杨某是个男子了吧……”他居然毫不避讳的直接承认了,面上更是没有丝毫的不安,云淡风轻的就好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这份胆识与气度连安澜都不由得在心底里暗暗佩服,但话音一转,他的声音又是突然一冷:“不过杨某自行走江湖以来从未与任何女子有过什么暧昧,杨某虽是一介男子,但陛下若是故意借机羞辱,这算盘可就打错了。”他说着,身上骤然就涌现出了一股凌厉的杀气,惹得安福亦是面色一冷,身形一闪地出现挡在了安澜的面前,神色如临大敌。   安澜却是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让安福退下,面色凛然地看着他道:“朕的皇妹亲口告诉朕,在君傲时曾有一个男子自称是杨昊,夜半闯入她的房中,要知道保护朕皇妹的暗卫都是宫中一等一的高手,能轻易地撂倒她们二人并还能在君傲的宫中行走自如的,只怕也不会是寻常高手,若此人并非是杨盟主,那么朕还真是有点好奇了。”   杨昊僵直了身体,饶是他行走江湖多年早就练就了深沉的心机,却也万万想不到竟然有人会顶着他的名头把人堂堂的锦亲王给……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栽赃陷害,教他百口莫辩,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此时他就算是平素修养再好,也是面色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不是我……”他斩钉截铁地道,“若真是我做的我不会不认……”刚说到这里,转念突然回忆起了杨过此前和他碰面时奇怪又迫切追问他到底和玉锦瑟之间发生了什么的表情,当时他因为身有要事并未多想,如今回想起来这才终于明白了几分,不由又觉得有些无奈。自家的儿子对锦瑟的心思他是一直都知道的,也曾试图要割断两人的这种孽缘,却不料这个倔强的孩子如今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哪里肯听自己的话。   想到这里,杨昊站起身来,挺直的背脊带着不卑不亢的气度,对着安澜,他温文尔雅的躬身抱拳,仿佛是带着某种程度的妥协:“陛下,杨某今日所来只为求陛下放了小儿,恳请陛下恩准。”   “怎么,知道靠武力不行,所以只能低下头求朕了?”安澜傲娇地微扬嘴角,不得不说,让这位一贯以为武功高强就可以横行无忌的武林盟主对她低头实在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虽然她知道自己靠得也是安福这个杀手锏,但若不是她布下天罗地网先一步将杨过控制住,也不可能守株待兔请杨昊入瓮。   杨昊无奈地叹口气:“谁让杨某棋差一招,没有算到陛下身边居然有本门的师叔。”说着,他又对着安福的方向以江湖的礼仪抱拳道:“逍遥门第二十七代掌门杨昊见过师叔。”   两人交手了大半日,压底箱的功夫都使出来了,自然早就摸清楚了对方的门路,明显安澜身边的这位大内总管是自家的长辈,杨昊明面上是武林盟主,实则是逍遥门的掌门,只是和前一个身份比起来,后一个才是他真正的势力所在。   逍遥门是独立于大周,君傲和西塘之外的一个世外门派,据说是数百年前的一个天骄人物所创立的,她武功精深,身世成谜,横空出世后她建立了逍遥门,独创了不少武功,甚至包括如今江湖中早已绝迹和鲜为人知的摄魂术。逍遥门如今早已发展壮大到势力已不逊色于一个小国,只是从不入世,显得遗世孤立,而大周的武林中,除了杨昊以外,江湖势力排名第二的飘雪山庄庄主令狐源同样是逍遥门中的长老。而此时此刻,锦瑟还不知道自己阴差阳错地和杨昊成了同一门派的人。   安福冷淡地瞥了一眼杨昊,看安澜点头示意,遂对着他严厉地质问道:“杨昊,我逍遥门的老祖当年是如何定下戒律的,逍遥门中人永不得依仗武功恃强凌弱,逐鹿中原,不得破坏天下格局试图颠覆朝野。而你呢,私下成为了大周的武林盟主倒也罢了,可竟还野心勃勃地妄图想要得到天下,你也配做我逍遥门的掌门?你自知该当何罪?”   情节变换的太快,安澜虽然知道自己的这位贴身总管武功高强,是从某个江湖门派里出身的,但不知道这位姐姐的背景居然能深厚成这样,貌似自己这个一国女帝还不如她这个身份好用。不过只要能收服杨昊这么一个刺头,她又何乐而不为呢,于是干脆又化身成了打酱油的配角在一旁看戏。   杨昊心知自己今夜这一趟实在是来错了,万万没想到女帝身边的高手居然是易容了的自家师叔,只能说实在是老天爷都阻碍他与大周女帝交涉。所幸他也算是个枭雄,能屈能伸,再加上安澜不是那种男尊世界里的皇帝,没有所谓的面子一说,被身边的总管抢了风头她也没那么多想法比如怀疑对方可能心怀不轨潜伏在自己身边为了某种目的,相反对安福的本事反而觉得很是受用,要不是自己知人善用,能捡到这么个宝贝吗?   “师叔说的是,不过逍遥门中人不得入世,师叔如今不也破例了吗?”   “杨昊,当年大周女帝曾在年少时有恩于我,因此我自愿贴身保护她,但这十几年来我并未入朝为官干涉朝政,根本没有破坏门规,可你敢说你只是在江湖中乖乖做盟主吗?你若没有野心,为何要对锦亲王下离魂?又到处挑拨大周和西塘乃至君傲,妄图浑水摸鱼?如今大周风平浪静国泰民安,你却为了一己之私想要挑起三国混战,杨昊,你居心何在?”不得不说,论口才,男人是铁定比不过女人的。杨昊纵然是个武功顶尖的男人,却也压根说不过安福,再加上他的确是有私心,毕竟他身为男子却比这个世间很多女人都要强大,自然而然就有了一些野心,认为男人也可以当皇帝统治天下,甚至将三国版图合并为一国,开创一个男女平等的世间,再也不让男子屈居与女人之下。这或许也是因为他年少时曾被女人欺骗的经历所致,让他心理如今产生了某种执念。   “杨昊知罪,但是师叔,如今过儿还在大周女帝的手中,这件事师叔总不能袖手旁观吧。”道理讲不过,杨昊干脆打起了人情牌,“杨某一人做事一人当,师叔若是看不惯,今夜取了我的性命去也是无妨,但过儿什么都不知道,还请师叔网开一面……”   “杨盟主不必担心,朕可从来没敢亏待过杨公子,一直好吃好喝地把他供在宫里。”安澜此时终于出声了,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反正杨昊也低头了,身边又有安福这么一个大杀器,她也没必要得理不饶人,不过她也没傻到会三言两语的相信杨昊的口头承诺,因此并不预备松口放回杨过。   杨昊当然看出了安澜的打算,面上并不恼怒,反而诡异地笑了起来:“看来陛下是不信任杨某了,也罢,既然先前陛下怀疑我和锦亲王有什么首尾,不如杨某就做实了这一点,也免得白白地空担这个罪名不是,毕竟亲王也是大周第一美女,杨某可不算吃亏。”   安福面色一呆,正要大声怒斥这位师侄言辞无耻,却不料安澜也是个不肯示弱的主,当即她也是一拍书案冷笑道:“行啊,那朕干脆也纳了你的儿子,让他进宫做个贵人,如此和杨盟主做个好亲家,大家皆大欢喜。”   “你敢……”   “朕当然敢!”   话音一落,两人都是面色冷峻,殿内气势骤然一变,剑拔弩张,似乎是宣告着两人的战争从这一刻正式开始。   唯有安福暗地里挑了挑眉,这两人一个是宫中的帝王一个是武林中的顶尖翘楚,可眼下明显是自家的陛下胜出一筹又在玩弄心眼了……事实上连杨昊自己恐怕也没意识到,他其实完全就是被安澜这个腹黑女帝给带坑里去了。   别说安澜根本对杨过没兴趣,就算杨昊真的一怒之下和锦瑟睡了,她也只会十分痛快的把杨过送给锦瑟让她处置,看看这对好父子有没有兴趣在日后共侍一妻。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一章,回头再补上来。 第216章 第二百一十六章   216.   此时宫里还有一个被安澜算计着带坑里的人,那就是锦瑟本人。好容易在皇贵君宋润那里出了一口气后,锦瑟重新回到了莫如焉的宫里,身为安澜身边的贵君,莫如焉果然是既聪慧又颇为知机,知道在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再来试探锦瑟的底限,十分善解人意的直接安排了林素衣在花园中让两人会面,再没提先前的盘算。   在宫侍的带领下,锦瑟迫不及待地赶到了素衣休憩的小院,远远的,就见一个青衣俊美的少年站在月下,一袭云锦缎绣翠竹的的宫装松松挂在他身上,腰间只横了一条翠色的腰带,衣角裙边绣着精致棉云纹花饰,他白皙的手中握着一管幽幽玉笛,隽秀俊美的面容似被月光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晕,尤其是那眉眼之中,隐隐似有浅淡迷离的光华。   公子如玉,不外如是。   能重新见到安然无恙的林素衣,锦瑟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而看到锦瑟的出现,林素衣的眼睛里同样带着几分讶异,却又明亮惊人:“亲王?” 此时,他双眸漆黑幽深得仿若两潭静谧的古泉,黑幽幽的仿佛会把人的灵魂都给吸进去一般。   在林素衣的眼中,锦瑟精致的眉目似画一般,只是眼角眉梢却带着焦急与怜惜,这让他的心不由的就是一暖,嘴角缓缓地便挂上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短短几日,素衣明显的瘦了一圈,锦瑟执起他的手,有些迟疑又难掩心疼:“素衣,你受苦了。”   看着锦瑟,林素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显得有些朦胧:“亲王已经都知道了吧!”   知道他中了毒,从此后再也不能有子。   “是,我知道你受苦了,所以我今日来带你出宫,素衣,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就算和二姐翻脸她也认了,了不起和素衣一起浪迹天涯,从此再不回来。   林素衣轻轻苦笑了一声,微微侧过头去垂下眼睫:“亲王莫非还不知道素衣以后再也不能为亲王生子了吗?”   “不可能。”锦瑟毫不犹豫地驳斥道,“宫里的御医还不至于那么没用,你放心吧,这事皇贵君也都和我一五一十交代过了,不过是暂时的余毒未清罢了,只要日后好好调理,你会好起来的。”   其实依着锦瑟本来的心思,她真的很想直接对素衣说她不介意,反正男人生不生孩子,对她来说压根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可是在这个女尊男卑的时空,即使她如此说了素衣也未必会全然相信反而会在心里有沉重的阴影,与其如此还不如先反过来安慰他事情尚有转机。   “可是……”素衣依旧有些踌躇地想要说话。   “没有可是。”锦瑟坚决地打断他,“素衣,你要对我有信心,就算你往后真的再也不能生了,我也绝不会有变。”   这一句话掷地有声,是素衣认识锦瑟以来几乎从未见到过的她最强势的一面,林素衣下意识的就有些不敢置信,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眸光里闪过震惊、怀疑、惊喜与一种仿佛十分复杂又异常温柔的神色来。好半晌,他死死的咬紧了嘴唇,胸膛不住起伏,天知道他要多大的自制力,才能让自己的脸上勉强维持出平静的神色。   “我不值得你如此……”   “你在说什么傻话,这不是你的错……”锦瑟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干脆打断他再次坚定地道,“我这次进宫就是要带你离开,便是不做这个亲王了,我也要把你留在我的身边。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素衣,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足矣。”   不得不说,这句话或许是这个世间任何女人都不可能说得出来的话最深最重的情话了。而听到最后一句,林素衣倏然抬起头看着锦瑟,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顿时出现了一抹红潮,晶莹的眼泪慢慢的充盈了上来,以至于他的嘴唇微微抖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女人居然愿意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放弃她所拥有的一切,这是何等的心胸,又是何等的挚爱。   或许在旁人看来,两人此时互相对视着的场景十分的缱倦缠绵,足以令闻者为之动容,但对躲在暗处的素景然来说却是全然不同的心境了。   在给锦瑟出谋划策以后,素景然其实就已经在做两手准备了,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位亲王大人真的达成所求和她的心上人抛弃掉所有的一切浪迹天涯,虽然历史上对这一段始终语焉不详,但也有野史证明这位惊才绝艳风华绝代的美亲王最后是被西塘的楚太父曾经的楚贵君挟持为后宫禁裔,下场并不如何美好。   素景然就算是为了自己,也不会平白的任凭这些事情发生,于是他一早便和秦若临打了招呼,表示愿意进宫一起陪亲王接回林侧君,同时也顺路入宫探视并回礼给那位曾在宫中对他予以照顾的莫贵君。于情于理素景然的请求都是十分合理,关键是他击中了秦若临的小心思,那就是作为正君他其实也并不愿意给锦瑟和林素衣私下相处的机会,因此让这位新入府的小皇子去给一贯妄图独占宠爱的林素衣添个堵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不得不说,素景然的厉害之处就是他完全找准了每个人的心思和心态,而他此时虽然静静地守在偏僻处看着锦瑟与林素衣上演着一幕唯有在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深情剧情,心理却不知道为何再没有了曾经的嗤之以鼻,而是禁不住的心情复杂了起来。   这位历史中的大周锦亲王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但实则温和的表象下却带着强悍的意志力与深情。也许眼下这位林公子会以为对方说的只是情话,但素景然却知道这位亲王的确是有为了心爱的男子抛弃一切的魄力,甚至她日后还真正的付诸了行动。曾经他以为这些不过是历史中的杜撰与夸大,一个有权有势的亲王,哪里会真的甘心去做一个普通人,溺水三千只取一瓢?但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当有些事情真切的发生在他的眼前时,所受到的冲击远远大于他的想象。他终于相信了这个美女亲王就是个痴情种子,不但信了,他更感觉到深深的妒忌,想到自已以往与锦瑟相处的点点滴滴,此时素景然的心底里慢慢的涌现出一种名为不甘的情绪。   他不甘心自己只是一个历史中的配角,不甘心自己这个拥有两世为人记忆的灵魂如今却只能遥遥看着想要的东西而不敢奢望,心中不免得感到烦躁与沉重。伸出五指,他看着自己的掌心,在无人看到的地方,他的嘴角不知不觉地便划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细长的眼更是翘了起来。   “素衣,若我不是亲王,你是否还愿意……” 锦瑟的语气变得异常郑重,但林素衣却并没有给她机会说下去,他嘘了一声,将食指放在她的唇边,然后在她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锦瑟只看到他的双眸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的锦瑟真不愧是大周第一的才女,素衣这辈子何其有幸,何必还问我是否愿意,我的心就在这里,你听听……”他说着,一把将锦瑟揽在怀里,月色下,他的青丝飞扬了起来,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度。   又一次因为无意的剽窃而被人赞美,锦瑟的面色微红,直到一股独属于他身上的清雅香气传来,锦瑟方才不由地怔住了。但下一瞬,她便是感到一阵狂喜,素衣称呼她为锦瑟再不是所谓的“王爷”“亲王”,这是不是证明他也愿意陪着她离开。   “亲王……殿下?”直到素景然一声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一下子将陷入忘我境地的两人惊醒了过来。锦瑟这才发现到一旁不知何时出现的君傲小皇子素景然,只是原本不悦的心情在对着他仰起的清秀小脸时却奇迹般的烟消云散了。此时在锦瑟的眼里,这小皇子看着自己的眼神是如此的清澈,像山里的泉水一般看不到一丝杂质,这让她完全说不出指责的话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素景然看着锦瑟欲言又止,最后干脆低下去头不敢再看她,但那手指却分明紧张地捏着衣角。   林素衣看着他的表现,似乎略有所悟。素景然则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他看了一眼林素衣又飞快地低下头去,语气有些低落地细声道:“我,我是不是打扰到亲王殿下和林侧君了。”   素景然的话分明是表明了他的身份,这让林素衣一瞬间将锦瑟的手抓得死死的,力道大得让锦瑟感觉自己手掌都有些疼痛了起来,但锦瑟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安慰似的捏了捏他掌心,对着他安抚地笑了一下。林素衣这才反应过来,心中顿觉一阵阵的愧疚。不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要不让锦瑟为难的吗,她从不是出于自愿娶了那些人回去,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说出放弃一切只要自己的话来。到了这种时候自己居然还计较这些,这样的自己怎么还配得上她的一片真心。   看到林素衣很快地平静了下来,锦瑟遂又对着素景然温和地道:“景然你怎么会到宫里来的?”然后她对着林素衣轻声介绍道:“这位是君傲的皇子素景然。”   素景然看到锦瑟对他和颜悦色的询问,脸上不由地便多了一抹红晕,显得有几分娇俏与可爱:“我是一起入宫来给莫贵君回礼的,毕竟嫁给亲王前,莫贵君对我也颇多照拂。”他试探性看向一旁的林素衣,略有些羞涩地对着他福了福行礼道:“景然见过素衣哥哥……”   照理说两人同位份,素景然又是一国皇子,以他的出身和身份压根用不着和林素衣行礼,但素景然偏偏就这么做了,若是在旁人的眼里,就显得林素衣有些仗势欺人,甚至恃宠而骄了。这一招若是在普通女人的面前使出来,足以让她的心里埋上一棵小刺。   隐隐有些察觉到不对的林素衣微微皱眉,心中直觉地有种对方不怀好意的念头,但看到一旁的锦瑟似乎压根就没在意这一点,反而紧张地看着自己生怕他生气似的,林素衣不由地便是微扬嘴角,顺理成章地受了他这一礼。   素景然对林素衣行礼只是在转瞬之间,没有人注意到他低垂下的眼眸几乎深不见底。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他就轻易地衡量出了这位锦亲王的心简直就是偏的没边。但这一大一小两个少年谁也没想到,锦瑟其实压根就不懂这些后苑男人间的手段和规矩,且在她看来,林素衣毕竟比素景然年长的多,素景然主动和他打个招呼也算不得什么。   “景然弟弟实在是客气了。”林素衣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咸不淡。本来正是和锦瑟的温馨时刻,这小皇子不早不晚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打断他们,若说他是无意的林素衣压根不信。如今三言两语间,他又故意摆着一副纯真的面孔伏低做小,试图博取锦瑟的好感,林素衣的脸上虽然仍是带着笑,可是眼神却是慢慢的冷了下去。   但还没有等到他要再说些什么,锦瑟却已经先一步的和素景然道:“景然,我和林侧君有事相谈,你既然已是拜访过了莫贵君,不如就先回王府吧。”   这一句话一出,林素衣心头原本萦绕的最后一丝不安也烟消云散了,他这才明白锦瑟之所以对这位小皇子如此客气温和,那是因为……她压根就没把人家当成自家后苑的侧君看待,而是当成弟弟了啊。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自己方才的多心有些好笑,又觉得十分的心虚。   素景然有些愕然,他的眼睛里面迅速的弥漫起了一层水雾,那水雾凝结成的水滴更是盈盈欲坠:“亲王是嫌弃景然在这里打扰到了吗?景然只是……只是想和亲王,还有林侧君一起回府,我可以等……我……我现在就去找个地方静静待一会。”他委屈地看着锦瑟和林素衣道,“别赶我一个人回去好不好……”   面上显得十分的楚楚可怜,影帝的内心却是截然相反,他怎么可能留下这美女亲王和林素衣单独一起,难保他们会不回王府直接离开,这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看素景然的样子分明是快哭了,锦瑟顿觉得有些为难,林素衣却是淡淡地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景然弟弟随便找个地方回避一下我和亲王吧。”确知了锦瑟的心里压根就没有这个小皇子,林素衣自然也不会和一个根本都不是对手的人计较。   让同为侧君的他回避,林素衣这话实则对同样是锦瑟侧君的素景然十分的带有侮辱性质,因此他故意一边带着轻视和随意的表情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看似毫无心机的小皇子,以便证实自己方才的感觉是不是错觉。   就见素景然听到他打发自己的话语时微有错愕,却也只是微微撅了撅嘴,显得有些委屈,眼角偷偷地看了眼锦瑟,看到她并未反对,素景然也只能一步步带着不甘愿的表情离开。于是林素衣心中暗忖,看他的样子也不过是个有些小心机的少年罢了,毕竟锦瑟这样的品貌,哪个人嫁给她后不会有一些奢望与期盼?也就她这样一个傻瓜看不出罢了。想到这里,林素衣又是转眸对着锦瑟轻轻地一笑,目光越发的柔和起来:“锦瑟不预备跟我说些什么吗?其实我刚才看到他的时候就猜到你最近定然又娶了不少,真的有些吃味了……”   锦瑟闻言,慌忙地连连解释道:“我真没有……”   “我从没有怀疑过你。”满足地看着她因为紧张而染上红晕的绝艳脸庞,林素衣忽然又靠近在她耳边轻声道,宛如一阵春风吹过,一抹浅浅的笑意浮现在他的脸上,然后那笑意渐渐扩散,如涟漪般一圈一圈蔓延开来,衬得那如玉如竹般清俊的脸越发生动与俊俏。此时,他看着锦瑟,那嘴角微微翘起,恍然带着一似几不可察的得意。   锦瑟有些呆滞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情况,她突然有点反应不过来了,本以为素衣会生气会恼怒或者询问如今她后院到底有多少个男人,却不料眼下他反而心情很好的样子。   “有一件事,你答应我可好。”   “嗯。”锦瑟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林素衣会提出什么要求,但她仍是问也不问,直接一口应道:“我答应你了。”   虽然知道她对自己是全然的信任,可看到锦瑟应得如此爽快,林素衣还是觉得自己的心滚烫得像是泡在热水里,被这样的一个女人爱着,他只觉得这一生都值得了。   “我要锦瑟你,从今以后主动招幸王府中的其他人……”   这话一出,锦瑟便愣住了,而林素衣却只是微笑着看着她,藏在袖子中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只有天知道他需要多大的抑制力才能让自己的脸上露出如此淡然从容的微笑来。   “素衣,我不会这么做的!我说过我要带你离开,只要我们离开了,你就再也不必难过伤心了。”锦瑟再次认真地对着林素衣道。   但林素衣却只是微笑的摇摇头:“可我舍不得未央……”更舍不得你,舍不得让你为了我抛弃这一切,牺牲这一切,我只是个普通的男人,不值得你为了我做这么多。   他再次开口,只是与先前相比,语中多了丝压抑的黯哑,听着叫人觉得莫名难受:“只要你心里有我,只有我一人,我不在意那些。”   “你在说什么傻话?”锦瑟皱眉道,就算素衣愿意,她自己还不愿意每夜和不同的男人颠鸾倒凤,“你若舍不得未央,我可以想办法带他一起走,我知道你是故作大度说的这些话,你心里必然是不愿意的,素衣,别逞强了好吗,我心里只有你,你叫我怎么去宠幸…去宠幸其他人?我也做不到啊。”那不和一夜情没两样了吗?   听她如此说,林素衣的眼泪霎时便流了下来,他知道锦瑟说的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于是他忽然一把紧紧地搂住锦瑟,搂着她低低地求道:“有你这句话,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足够了。”这话,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几乎是颤抖的,他求道:“我信你,我永远都信你对我的心,但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害了林家害了未央。锦瑟,我这次说的话真的不是故作大度,我是真心的求你,好不好。”他抱得她如此之紧,声音中似乎还有着软弱。   锦瑟微皱着眉头,张着红唇,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素衣,我们先不谈这些了好不好!你先跟我回府……”   明明是素衣开口表态他并不介意自己和其他男人上床,但锦瑟仍旧感觉到深深的压力扑面而来。   不过眼下随便他怎么说都无妨,虽然只有一天时间,但她有很多机会等素衣回去以后,直接打昏了他带上马车私奔逃跑。 第217章 第二百一十七章   217.   毕竟多了一个素景然,何况素衣多日不见未央也十分想念,锦瑟还是只能先带着两个“夫君”回趟王府。刚入正门,管家刘忠就迎了上来,狗腿似的和锦瑟迫不及待地“报喜”道:“亲王殿下,老奴幸不辱命,总算是把亲王交代的楚公子给接进了府了。”   锦瑟倒是愣了愣,一时还没回过神来,而刘忠一看到锦瑟身边的林素衣,误以为亲王欲盖弥彰,八成是因为有了顾忌才装不知情,当下又十分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悄悄地附耳道:“亲王请放心,老奴已经带着楚公子见过秦正君了,亲王这里就等得了空老奴再来禀报。”   那笑容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锦瑟这才会过意来,转念一想简直脸都绿了。   “带他见正君做什么?我不是吩咐过你直接把他带去楚家主住的地方吗?……”对于刘忠的自作主张,锦瑟实在有些无语。   刘忠却是道貌岸然地低低咳了一声:“楚公子生的如此人品,老奴怎敢自作主张?自然要先带给正君掌个眼,所幸正君对他也是极满意的,和楚公子聊了半日,还特地安排人整理了一处干净的小院。”   满意尼玛,谁家正室看到小妾会“满意”?连素衣都指不定又要误会自己是个花心大萝卜。这刘忠简直就是个笨蛋,和男尊世界里那些自以为是的大男人完全一模一样,还是只要占据性别强势的一方,那脑回路都会有些奇葩?   “刘忠,以后我没吩咐你做的事情你少多事。” 锦瑟脸色当即就有些难看,而她最怕的还是素衣会误解,不由地又是紧张地攥着他的手,偷偷地朝他瞄了一眼,却见他只是浅笑颔首似乎并不介意,心里不免松了口气,却不知道林素衣毕竟是大家公子出生,单独和锦瑟在一起时另当别论,可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是绝不可能流露出半点争风吃醋和不满的表情来落亲王的颜面。   等到了正君主院以后,又是秦若临带着文夏咏及洛荷生上来见礼,显然他们都料到了锦瑟今夜会接回林素衣,因此都一个个带着复杂的心绪精心打扮过后正装以待。见到锦瑟入内后,几个男人都纷纷起身行礼问安。表面上看来大家对林素衣都是十分客气和善,便是文小侯爷文夏咏如今在经过了接二连三的打击后也终于学会了如何做一个“贤惠”的后院侧君的现实,他的面上丝毫没有流露出敌意与尖锐,惟独眼神有些幽深罢了,而林素衣自然也与他们一一见礼,甚至还温文尔雅的与他们寒暄了几句。   身处在这样的场合,锦瑟没有任何所谓的“娇妻美妾”的满足感,只觉得十分的尴尬,她不会因为这种假象就相信自家后院的男人真的一团和气,傻子才看不出这些男人都不过是逢场做戏给她看罢了。   这些姿色各异的美男子们,除了尚且年幼的素景然,秦若临高贵优雅,林素衣雅致从容,洛荷生明媚精致,而文夏咏则俊俏爽朗。锦瑟看着他们就感觉自己的头很晕,她很清楚地知道,从本质上讲,这男人的后苑和女人的后苑不可能有什么区别,成为被争宠的对象有时候未必是什么美好的事,因为自己也很有可能在将来落得金枝欲孽里面的皇帝的下场,那就是被一群男人耍的团团转。——锦瑟其实还是低估了自己的魅力。   “好了,今夜天色也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洛侧君和文侧君,还有景然都先回去休息,若临,你带未央出来让素衣看看。”锦瑟直接出声打断了这些男人间互相试探的冗长又无聊的对话,她的声音清朗,有一种奇特的平定人心的力量,甚至还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威势。   闻言,素衣感激地瞥了她一眼,唯有她才真正理解自己如今为何愿意站在这里和一群她后院的男人们虚以委蛇,若非是为了看一眼未央,他哪里还有心思应付他们?   “也好,林侧君多日未见未央,终究是父子之情,难免会有些想念。”秦若临微微一笑,遂吩咐内侍将已经入睡的玉未央抱来。   亲王已经下了逐客令,显然是不预备留自己和文侧君在此打扰,洛荷生知道自己应该就此道别退下,但看着锦瑟对着林素衣的笑容,洛荷生的手骤然就握成了拳,锦瑟看着林素衣的眼神中的温柔与爱意是那么明显,让他一瞬间就有种痴迷,哪怕是分给他一点点,他也满足了。   于是他对着锦瑟轻柔一笑,仿若芙蓉花开,更带着妖娆魅惑的味道:“亲王殿下,我与文侧君也多日未见未央了,可否一起留下看一眼?”   他唇边含笑,双眸似月光氤氲,那声音更宛如蕴了湖光山色般清润入心,语气诚挚得教人难以拒绝。   锦瑟正要开口拒绝,但林素衣却轻轻地对她使了个眼色,抢在她之前道:“洛侧君有心了。”此时他唇边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清浅而宜人,但分明带着淡淡的疏离之色。似乎没有注意到洛荷生与文夏咏略有异色的脸,林素衣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今夜素衣第一次回府,和几位新来的弟弟毕竟是初次相见,不甚熟悉,明日愿意与大家在园中小聚,还请众位弟弟赏光。”   这几句话一出,谁都听得出林素衣是在赶人了,锦瑟心里暗自好笑,她知道素衣原本就有些傲娇的性子,肯纾尊降贵和那几个男人聊几句天已经算是天大的面子了,哪里还真的愿意摆出八面琳珑的模样继续陪他们做戏下去。   看到林素衣如此大胆直接截了亲王的话头回绝了洛荷生的请求,众人的目光又不由地朝着锦瑟的面上看去,却见她丝毫不觉得冒犯,反而是顺着林素衣的话点点头道:“正是,今夜时辰也不早了,大家还是都先回去吧。”   除了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的秦若临,其他几人此时的内心或多或少都有些难受和苦涩,以前就盛传锦亲王宠爱林侧君到女帝都忌讳的地步,本以为传言总有几分夸大之处,这林素衣也并非特别的出类拔萃,可眼下亲王分明是一副素衣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素衣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态度。   低垂着头,景然的身子开始轻轻抖动了起来,故意抬头偷偷地看了一眼秦若临,在后者将目光转到他面上去时又飞快地低下了头,显然他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又强行抑制着自己的样子。   联想到今日素景然是跟着进宫一起看到锦瑟和林侧君,秦若临顿时就在心中留了意,上前一步打圆场道:“既然亲王有意明日再聚,大家今日就且先散去吧,有什么话明日再细说。”他十分聪明地将锦瑟加入到明日园中小聚的场景中,便是原本林素衣并无意让锦瑟一同前来,此时也定然不好意思出言反对。锦瑟当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小小的变化,但素景然却无法忽略这位正君的小心机,嘴角几不可见地扬了扬,眸中更是划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精光。   这些古代后院的男人们,可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其实林素衣也明白这几个新来的侧君无法都是想多在锦瑟的身边待一会罢了,说起来这几个少年的确都算是难得的美人,尤其他曾在宫中见过一面的洛荷生更是俊美绝伦,那肌肤如玉,齿如编贝,唇色嫣红,身段修长纤瘦,在几个人之中姿色最为顶尖。但他再美也只是美罢了,与他在锦瑟的心里的地位相比,那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既然如此,他何不大度一点,何况锦瑟日后总不可能一辈子只与他一人在一起,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要让锦瑟为难。想到这里,林素衣的眼中暗自闪过一种晦暗莫明的涩然神情,这使得他嘴角边的笑意始终没达到他的眼底。   “既然如此,那亲王殿下,正君和各位侧君,夏咏就先告退了。”当下,谁也没想到第一个和锦瑟告退行礼的居然是那个一贯嚣张任性的文夏咏,他款款起身走上近前,略一屈膝,就见那裙角贴在连云纹砖上,上面绣着的白玉兰花宛如盛开般泛出涟漪,煞是好看。别说他此时礼仪规整,便是那态度也恭谨而乖巧了很多,端看这几步,就知道这少年在短短的时日中也开始成长了。抬起头他看着锦瑟露齿一笑,显得很是娇俏可爱,更衬得那脸蛋嫩白如玉,唇红齿白的十分诱人。   锦瑟不禁就赞许地朝他点点头,更惹得他笑眯了眼,景然则在心中暗自腹诽,所谓的后院争宠往往都是在相同水准的情况下,可即使是如文夏咏这般天真的少年,如今在面临林素衣这样的强敌面前,也都会不由自主地放低身段,将所有的心思都掩藏起来而开始演戏,这可真是讽刺。   其实不止是素景然,便是秦若临有那么一瞬间也领悟过来了。只要有林素衣在,锦瑟所有的后院男人以后恐怕都会站在同一战线上,和其他人联合起来争宠,只是这样的阵仗,却不知道林素衣是否承受得住。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三个侧君离开,目光最后轻轻地在素景然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便收住了。   很快的,已经陷入沉睡却又被叫醒的未央被内侍轻手轻脚地抱了过来,多日未见自己的孩子,林素衣神情不由激动了起来,正要上前接手却见秦若临轻轻地对着他摇了摇头,柔声道:“还是让我先来抱他,未央多日不见你了,只怕会有些认生。”   果然,睡眼朦胧的未央一看到秦若临,便忍不住张开双手咿咿呀呀地笑了起来,林素衣看着此情此景不知为何心里就是一酸,就在这时,林素衣忽然感到手掌一热,低头一看,却是锦瑟的手正搭在了他的手心中,抬眼正对上亲王那双漆黑如渊地眼眸,此时那双眼看起来如此的沉静平和,霎时间便在无声之中给予了他莫名的慰藉。   秦若临小心翼翼地从内侍手中接过襁褓,他优雅用手中珍贵的蜀锦丝帕将未央嘴边睡时流的哈喇子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显然他做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了,又轻声哄了他几句,方才对着林素衣宛若阳光雨露的暖笑道:“他有些饿了,不如还是林侧君亲自来喂吧。”   林素衣点点头,他侧身从一旁的内侍手中接过了玉勺和玉碗,将粥舀起徐徐吹凉后,送到了未央的唇边,谁知未央看到他却已经显得有几分陌生,小嘴一扁就要哭了起来,秦若临又忍不住哄劝了几句,见自家的儿子如此,林素衣的动作微微一窒,但他脸上却依旧带着温柔而高贵的浅笑,对着未央温和地轻声细语道:“未央,是爹呀,你怎么不认识爹了?”   还不足一岁的孩子终究记忆力不足,也不会说话,兴许平日里是闻惯了秦若临身上的味道,未央始终缩在秦若临的怀里,任凭他轻轻地拍抚着自己的背部,而林素衣却并不气馁,他唇角含笑,耐心十足地举着小勺,任凭未央推拒着扭过头不肯吃他递来的粥。   反倒是锦瑟终于看不下去了,她直接上前对着秦若临道:“把孩子给素衣抱着吧。”   秦若临犹豫了一下,锦瑟又淡淡地道:“他也没这么娇贵,素衣是他的亲爹,总不会害他。”   感觉到锦瑟语气中满满的维护之意,林素衣一瞬间连眼圈都红了,他不是看不出方才秦若临表面大方无可指摘实则却故意刁难的做法,只是碍于未央而始终狠不下心来,若非是心思细腻的亲王,普通的女人哪里看得出这些暗潮汹涌。   锦瑟并没有注意到林素衣的感动,她又补了一句道:“若临,今夜未央就先放到素衣身边睡吧,等素衣回来,未央总要回到他身边的,你的辛苦我知道,但终究是父子天性。”   这话一出,秦若临和林素衣两人都是身子微微一震,而刚到林素衣怀中的未央此时小嘴一扁,忽然就忍不住想要嚎啕大哭起来,林素衣慌忙哄着他摇了起来,过不了片刻,小家伙的声音便慢慢地小了下去,而锦瑟看着眼前浑身都充满着父爱的自家夫君,不由地忽然有些奇怪的吃味……   “素衣谢过亲王……”锦瑟的目的林素衣何尝不知,即使一心努力克制,他却仍感动得双目泛红。本以为锦瑟娶了那么多后院美人,自己又无法再有子,便是曾经再如何得宠现下恐怕也要打个折扣。可如今看着锦瑟这般维护他,他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在亲王心里的分量。看着锦瑟,他的眼神温柔的都快化出水来,最终却只在唇边化为一笑,“我们别打扰正君了,先走吧。”   点点头,锦瑟和秦若临颔首道:“我先带着素衣和未央离开了,若临你休息吧。”   轻轻地应了一声,秦如临神色不变,他维持着完美的礼仪恭送两人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那对互相依偎的牵着手离去的背影,他方才拈着帕子无力地在椅子上坐下,一时间眼神空洞,心也慢慢地蜷缩了起来,冷得像被刀刮过一般的开始生疼。   垂下长长的睫毛,秦若临蹙着眉头,脸色苍白。对于夺走锦瑟的心的林素衣,哪怕是曾经再如何懦弱而善良的秦若临,此时也慢慢地改变了,一次次的打击与嫉妒开始让他的心渐渐地开始有些扭曲,那深邃的黑眸更是刹时变得宛若寒星闪耀,闪着清清濯濯的森冷寒意。   身边的嫣儿触及到他的目光,忍不住怔了一下,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温柔到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公子露出这样的眼神。   乳公一脸怜惜地拧了把白巾递到了秦若临的手中,原来不知何时,他竟已是泪流满面。   “小公子……”他用了未出阁前对秦若临的称呼,“你有什么不痛快的,就哭出来吧,别委屈了自己,这日子毕竟还长着,可别憋出病来。”   秦若临不语,许久过后,他居然还还对着乳公和嫣儿笑了笑:“别担心,我没事。”声音很是低沉。   乳公挥退了几个内侍,只留下了嫣儿,他看着秦若临,知道这些时日以来,公子对未央小公子倾注了多少感情,他全心全意地照顾着,多少事都是亲力亲为。虽说也是为了得到亲王的一句赞誉,可更多的也是因为公子他还没有自己的孩子,哪怕知道这是林侧君的孩子,他也从没有半分害人的心思,这样善良的公子,如今却……   想到方才那林素衣毫不留情地就将玉未央带走,乳公忍不住劝慰道:“公子与亲王毕竟都已经圆房了,日后生个嫡女便好了,这林侧君眼下也就是一时得到亲王的喜爱,公子不必过于忧心。”   秦若临枉若未闻这些饮鸩止渴的安慰,他容色平静,嘴角甚至有了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这气度和平静,让他更显出一股正室方有的大气来:“没关系,我知道该怎么做。”   不能再等了,只要毁了林素衣,他就肯定还有一线机会,无论用什么手段。日后所有被林素衣独占的,夺去的,他都会一一地讨回来。   烛光下,头上的玉簪映着他眼眸里透出一抹难以察觉到的恨色,却又很快地消失在他那苍白的面孔之上。 第218章 第二百一十八章   218.   这一夜很多人无眠。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锦瑟和林素衣小别胜新婚铁定是要干柴烈火了,以至于有些人这一夜注定要开始暗自神伤,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但真实的情况是锦瑟在送了素衣回去他自己的院子以后,两人也不过就是聊了几句话,知道素衣多日未曾见到自己的儿子,干脆体贴地把时间单独地留给了他和未央,尤其是锦瑟看着林素衣对着未央摆出想要喂奶的架势这心里莫名的还是觉得一阵恶寒,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了……   锦瑟离开以后,不出素景然所料,秦若临果然背地里遣了自家的心腹内侍把他悄悄地召回了正君院落。   “原来如此,亲王殿下居然…宁可为了一个林素衣抛下所有人…”   在听了“彷徨无措”的素小皇子一番添油加醋的所谓他偷听来的对话以后,秦若临心中剧震,面上虽然努力自持,但整个身形已经微微有些摇晃,一旁的内侍当即细心搀扶着他缓缓落座在椅子上。   回过神来,秦若临目光转向素景然,眼前的君傲小皇子显然也是有些不知所措,正低着头揉搓着手中的衣角,似乎浑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失态。的确,在面对这样的消息时,又有谁镇定得起来呢,尤其还是他这样一个半大的孩子,想必也是完全没了主意了吧。秦若临有些惆怅地想着,一时间就有着同病相怜的感觉。   极力压下心中的焦灼与痛苦,他对着素景然淡然温和的一笑:“今日多亏素侧君的提醒,我知道素侧君今日已是辛苦了,本不该再麻烦你,不过眼下情况紧急,我身为王府正君也不是可以随时擅离王府入宫的,如今就只能有劳素侧君再跑一次了,漏夜入宫求凤后恩典,让他禀明女帝陛下由陛下定夺。”   说着,他带着祈求的眼神地看着素景然,起身对着他行了一礼,神色中带着满满的无奈,此时若换成素景然真是个普通小少年,恐怕早就被绕进去了,可秦若临这些手段对腹黑影帝来说却完全是小儿科了,面对秦若临,他的脸上分明表现出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心里却是骂了起来,这秦正君可真不是简单的人物,自己若真的听他话入宫告状成为这件事中主角,日后铁定要成为被玉锦瑟厌弃的头一号人物。   仿佛是在斟酌着用词,素景然踌躇半晌方才开口道:“可若是凤后陛下不信我呢,毕竟我不过是亲王侧室而已。”   “你带着我的锦王正君的皇室玉佩,他会信的。”秦若临死死地盯着素景然,目光中所闪出的那种坚决,把素景然都吓了一跳,显而易见他决心已定,决不允许素景然推脱,“我并非是有意要为难你,只是我若是离开王府,现在便无人可以掌控住亲王殿下和林侧君的动静,而其他人也完全不知个中内情,景然,此事也就只能托付给你了。”他说着,将身上随身佩戴的象征皇室亲王正君的九凤玉佩解下交给素景然,“你需尽快入宫,我会偷偷地让你离开王府不被任何人察觉。”   素景然并没有去接玉佩,他只是试探地又道:“其实,这事应该先和王府的管家商量一下,不若让她派人暗自警戒着,若亲王果真要和林侧君离开,我们再让刘忠上禀女帝和凤后陛下,似乎如此才更妥当一些。……”   闻言,秦若临沉吟半晌,素景然的话也不失道理,更重要的是,他其实也不想给林素衣翻身的机会,若是提前阻止了亲王,只怕落实不了林素衣蛊惑亲王的罪证。   而素景然的想法就简单得多了,他一开始的目的,就只是要借助秦若临的手来阻止锦亲王的落跑计划,偷听?他当然不可能偷听到那些话。但如今让他亲王正君秦若临有了提防,日后自然也不可能会再轻易地让锦亲王和林素衣如历史中一般的私奔,而通过素景然巧妙的挑拨,此时秦若临心里对林素衣的恨意,显而易见又是加深了一分。   锦瑟完全不知道自家后院的男人们之间又在上演着宫心计,等到她出了素衣的院子打发了其他下人就回了自家的院落开始准备起东西预备第二天一早就开溜,谁知道刚整理到一半就直接过来的找她的潘芷逮了个正着,看到是自家的师傅,锦瑟干脆就开门见山地坦诚她想要带着素衣和未央去西塘避避风头的计划。   “为什么是去西塘?”潘芷不动声色地问道,似乎是一点也不吃惊她想要抛弃一切和一个男人私奔的荒唐决定。   “那不是您说的叫什么紫灵果在西塘吗?”锦瑟对潘芷的淡定感到满意,于是顺便表达了一下自己对摄魂术这门伟大学科的钻研精神,“所以等我到了西塘,我自然会去打听好灵果生长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摘个几颗也给您送来。反正我也会和师傅您保持联系的,您要是不介意,就继续住在王府吧,我有空就给您写个信。”   潘芷对自家这个单纯徒儿的异想天开简直都要给跪了:“你以为西塘的紫灵果就放在野外随便人摘的,这种奇珍异宝一般都是由皇族御林军专门派人把守的好不好。再说你师傅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传授你摄魂术的,你人都不在了我还呆这里蹭吃蹭喝算是怎么回事?”   锦瑟只能道:“那师傅您和我一起走?这也行,不过您现在最好就准备好收拾行李吧。”其实她最希望的还是靠令狐源那个武功高强的师姐护航保驾,只可惜人家被潘芷差遣去给她拿秘籍了。   潘芷脸色变幻,着实是忍了好一会了,这才开口道:“你那个林侧君同意了?”   锦瑟怔了怔,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她几乎就被秒杀了。   “你确定他肯跟着你颠沛流离,还连带让自己的长子从此失去锦王府嫡长子的身份,做一个平民百姓的孩子日后也嫁到普通人家?”她看着锦瑟一副恍然大悟却又紧接着皱眉的表情,心里也明白她想的是什么,又道,“你想过没有,你那侧君也是锦衣玉食豪门贵胄出来的公子,像他这样的出身真的肯甘心做一个平凡的老百姓?你就算带足够了金银珠宝,你到了西塘那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没有无可匹敌的身份,也没有足以让你横行无忌的高强武功,你确定你照顾得了那一大一小?你家侧君也是年轻貌美的,到时候来个强横的,直接抢了他……唔,或者来个富家公子再抢了你也有可能……你到时候再甩出你大周锦王的身份?哦,你想说你靠易容靠摄魂术,我看你这半吊子的水平似乎混到现在也没多大的进展,自身都不能保,如今还带上两个拖油瓶?你是嫌自己死的还不够快是不是?”   锦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毕竟在锦瑟的眼里,这是个女人当道的世界,太平盛世,和女人们打交道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是强盗也不过就是些女汉子罢了。此时的她着实有些犹豫,倒不是犹豫是不是要离开,而是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的真实计划告诉潘芷。   虽说是自家的师傅,但人在宫里住那么久了,她其实十分担心师傅被自家那个老谋深算的二姐给收买了,因此她所谓的去西塘的落跑计划其实有一大半都是烟/雾/弹,基本上她也没都说实话而是玩了个心眼,因为她心里真正想去的地方其实是君傲,直接一家三口的投奔素鸣叶这个帝王。   “其实你若真是要离开,我也不反对。”结果潘芷突然又冒了句话出来,“摄魂术要练得好,还是得到处走走,你看你江湖上流落一圈,这魅术就直接大成了,这可不是躲在家里能练得成的。”   锦瑟顿时有些无言以对。   “不过我有个更好的计划,你不妨听听。”潘芷开始谆谆善诱,“说起来我们逍遥门就因为一直以来没人看得懂祖师婆最后的秘籍,结果历来就没人能练成那还童驻颜术,不过如今你既然有这个机缘就不该错过了。你说你若是能练成这一门驻颜术,不单单是能完全能易容到没人认得出你,更是可以重塑筋骨,让你有机会可以修炼武功,甚至还可以通过双修术得到其他武功高强的男子内力。”   看到锦瑟脸色微变地想要开口,潘芷立即抬手制止,苦口婆心地劝道:“先别急着反驳,听我说完。你现下不是要想和你的林侧君离开吗?欲速则不达,等你师姐令狐源带来了秘籍,你先照着师傅教你的把还童驻颜术修炼起来,好好磨练你的摄魂术,反正差不了这十天半月的。等你再稍微有些长进了,师傅我会用摄魂术控制一个西塘的官员,帮你们三口子伪装成她的家眷混入那西塘皇子寒漠笙的队伍里,利用他的掩护离开大周。要知道你和林素衣两个人带着孩子单独走实在也是太显眼了,要安全当然得混在大批的队伍里,不但不会有人查验,也能掩人耳目不是。等到了西塘,你再借机脱身,我让你的师姐令狐源一路照应着你们直到你们在西塘找到合适的落脚地。要知道我们逍遥门的门人遍布五湖四海,西塘武林自然也是有和你师姐差不多的已算是有相当根基的人物,有你师姐牵线搭桥,你也能顺利的在西塘找到一席安全的容身之所,然后你再好好地磨练摄魂术技艺及武功,等着师傅我过来和你会合。……”   潘芷侃侃而谈了半日,锦瑟简直是膜拜得死去活来,她不得不承认,潘芷的计划比她的可靠谱多了。   等她说完,锦瑟终于憋不住地道:“师傅,您可真是太老谋深算了……”她心中明镜似的判断出了潘芷绝不是在说笑更不会是二姐派来的奸细,这么周详的计划,这心思可真是相当深远哪。   “只是二姐今日在朝堂上说素衣只能回府一日,我这……”   潘芷翻个白眼,锦瑟这个儿女情长的个性可真是如今她学会摄魂术的大敌,要知道但凡学习摄魂术能大成的,可没有一个是痴情种子。   “你可真是关心则乱,你二姐说只让他回来一天,这话摆明了就是逗你的,毕竟她不可能一直把妹夫留在宫里长住吧,你现在就只是摆个姿态让她放心罢了。明天你去上个折子,态度上就说多谢女帝替你照顾了你家侧君多日,如今他终于回了王府,儿子也舍不得他需要亲爹照顾,日后就不劳女帝费心了。你这话一说,你家二姐除非承认对你的侧君有非分之想,否则绝对不会再强行地非要他入宫了。这摆明了于理不合嘛。”   锦瑟啧啧啧了好半天,她很快地就体会出了这番话里的阴阳怪气和暗讽,跟安澜交锋了那么多次,她什么时候占过上风啊,如今看来,家有潘芷这一老,果然就是如同一宝啊。   看到锦瑟完全把自己的话都听进去了,潘芷趁机又提出了新的建议:“说起来你师姐那里虽然秘籍是还没送来,不过呢,你可以先做些准备。比如玄子心法和璇玑心法的修炼……”   锦瑟顿时又是感觉到头大了:“师傅,可你说的那种练法对我来说难度太大了……”   分明就是你不敢,你这个惧男胆小鬼,潘芷在心里吐槽道,面上却是丝毫不露,反而很是理解地点头道:“师傅理解你的难处,不过这学武一道,总是要有些付出的,你若是不做些努力,怎么能学得会驻颜术呢。”说着,潘芷声音低了几分,莫名地就有了些许猥琐,“其实吧,你真要怕你家侧君知道了闹脾气,师傅我自然有办法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睡了他们,保证你心尖尖的林侧君丝毫不知情。”   锦瑟被她一时间说的面红耳赤,后半刻却又很快地反应了过来:“他们?……”潘芷居然连人选都定好了。   “废话,君傲的皇子都已经到了你的后宅了,你要扑倒他那是天经地义的。至于那西塘皇子,听说有个先前哭着喊着要嫁你的那个,那可不就是人选吗?”   寒朝羽怎么哭着喊着要嫁她了?拿着刀架她脖子上威逼利诱还有可能,这谣言以讹传讹的也太荒谬了,锦瑟汗颜:“师傅,我可还没想那么远呢。”   “你说我自从给你说过那个秘籍以后,你除了紫灵果还关注其他的条件没有?”   “没有……”锦瑟无法反驳,“不过我琢磨着可以先试试可行的办法,也许用不着……”   “你太让我失望了……”潘芷“痛心疾首”地说道,“还大周亲王呢,这么便利的条件你都不好好利用,当年祖师婆可是费了老鼻子劲才拐走了那两国的皇子那才成功的修炼成了驻颜术,怎么到你这里,你却这么暴殄天物呢?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到底有没有心想要好好地学习摄魂术。”   话题一下子上升到锦瑟完全不是个好学生的境地,眼看着潘芷进入暴走模式,想着之后和林素衣离开大周过逍遥日子还得仰仗这位师傅,锦瑟立即识时务者为俊杰地低头道:“我错了。“   看她老老实实的认了错,潘芷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行了,明天师傅就给你安排个机会,你先宠幸了你那个君傲小皇子再说……”   “啊?”   就在锦瑟被潘芷不停教育的同时,她后院里另一个未来绝对不可能让她省心的雪熙公子则正在楚家主的房内。   “娘,这次您可一定要再帮帮儿子……”   若是锦瑟看到此刻的楚雪熙摇着楚家主手臂撒娇的样子,她一定会吓得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但事实上楚雪熙如此的做派却是女尊世界里再正常不过的小男儿出嫁前在闺阁内对着爹娘的常态。   楚悠然显然也是习惯如此了,她宠溺地拍了拍楚雪熙的手:“你这个傻孩子,只要你过得好,娘做什么都愿意,只是往后你可不能再这么骗娘了。”   三言两语,厚道人楚悠然就揭过了楚雪熙先前分明就是利用自己的做法,儿女大约都是来讨债的,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楚悠然此时哪里还真的会和他生气,甚至只要他过得好,让她再去面对一次锦亲王这样一个皇亲贵胄求她收下自家的儿子她也愿意。   “亲王大人如今对我只怕心有厌恶,我要接近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楚雪熙本就是个心思玲珑之辈,对自己的处境看得很是清楚,“娘,您可一定要照着儿子教您的话做,儿子这一辈子的终生幸福,可都靠您了。”   楚悠然的内心里其实并不认同楚雪熙非要一心攀着锦瑟的做法,在她看来,门当户对是老祖宗定下的潜规则,这不是没有道理的。这锦王府的门槛对他们楚家来说也太高了,再者自家的儿子也不是完璧,就算再如何美貌也掩盖不了他二嫁的事实。可一切的困难都架不住自家儿子的心意,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楚悠然清晰地从楚雪熙决绝的眼神中看出,他是铁了心的要得到这位如位俊美如谪仙般亲王大人,如今只怕就算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心里叹息了一声,她慈爱地看着自家的小儿子:“好吧,只要你开心,娘做什么都愿意。”   第二日,锦瑟又是起了一个大早和林素衣一起用早膳,两人正亲亲热热地说着话,刘忠却是连声通报也没有地直接冲了进来,锦瑟顿时面有不悦,重重地放下了筷子,摆出了亲王的威严道:“刘忠,往日里也不见你这般没分寸,今天是怎么了?”   刘忠当然不敢说他得了秦正君的暗示,如今必须时时刻刻的盯牢锦瑟,哪怕是她和林侧君在一起的温馨时刻。于是老奸巨猾的刘忠很快摆出一副我刚上完厕所回来什么也不知道的迷惘神情:“亲王殿下,原来林侧君也在这里啊?老奴有事禀报……”说着她偷偷地瞄了一眼旁边的林素衣,语焉不详支支吾吾。   锦瑟更加不高兴了:“吞吞吐吐的,你今天是怎么了?”   “老奴……老奴……”   最终还是林素衣知机,他识趣地起身道:“我要先去看看未央,也不知道他醒了没有饿了没有,实在有些放心不下。亲王您先和管家交代事务去吧,我也不打扰了。”   此时对于林素衣的善解人意,锦瑟其实一点没觉得宽慰,反而在心底里淌下宽面条泪,这未央明明是她的长子,眼下怎么总觉得像是她和素衣之间的小三似的……   等跟着刘忠出了院子,锦瑟却又庆幸刘忠方才的鬼鬼祟祟不肯直说,原来是楚家主半夜受凉,病势沉重,楚雪熙求见锦瑟,想要请她从宫中请来御医为母亲诊治。刘忠自然是不能擅自做主,需要将这样的“大事”直接禀告给亲王殿下,于是锦瑟又一次华丽丽地被楚雪熙给烦到了。   “刘忠这种事你自己安排就可以了,不用每件事都来求我的示下。”   “殿下,这拿着您的名牌去宫里请御医并不是小事,您看……”   刘忠说的也是正理,宫里的御医是专职服务于皇室的,等闲不可惊动,若是锦亲王自己病了那自然是没得说,可如今这位是锦亲王小侍的…亲家?   可毕竟人命关天,锦瑟其实也不在乎所谓的皇室特权,既然这楚家主病重,自然请个御医也更稳妥点,早点治好了也可让楚雪熙早日滚蛋,于是她挥挥手像是打发苍蝇一样地对刘忠说道:“随便你什么说辞吧,先把人治好了再说,以后这位楚公子还有什么要求,全都满足了就是,不必再来回我。”见面?还是得了吧,她对这位雪熙公子可是敬谢不敏,没半点继续打交道的兴趣。   “是……”刘忠恭敬地退下了,此时她心里却又有了自己的定论,亲王对这种楚公子表面上不假辞色,可事情还不是都照准了,纵观其他的王府,就算是自家宠爱的小侍病了都不见得去宫里请御医,甚至如今亲王还言之凿凿地表示楚公子的一切要求俱可满足,看来这楚公子啊,未来身份可不一般。亲王眼下指不定是在玩忽冷忽热,欲擒故纵的把戏呢。   刘忠完全又是从她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了,把锦瑟的用意给歪曲了个彻底。   楚悠然自然是真的病了,作戏总要做全套,虽然楚雪熙只是让她装病,可谨慎起见,她还是故意先洗了洗冷水澡还吹了一夜的冷风,结果毫不意外的受凉得了风寒。说到底,为了自家的儿子她可也算是用心良苦。   楚雪熙原本也没指望靠着楚悠然的病而见到锦瑟,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能继续正大光明的借着母亲养病的理由留在王府,所谓的要请御医也不过是他要见锦瑟的借口,毕竟他也知道以他楚家一介草民的身份哪里配让御医看诊。但让他史料未及的是,过不了半日,锦瑟还真的请来了宫里的御医为楚悠然治病。   在看到王府的刘总管一脸殷勤地将宫中御医迎进来为楚悠然把脉时,楚雪熙实在是惊呆了,自家的娘亲为了自己而病倒,楚雪熙也并非是没心没肺之徒,同样是担心不已,可如今御医前来,他受到的冲击却更是无法用语言形容。   楚雪熙还在惊愕中试图理清楚自己的头绪,刘忠却已是恭敬而客气对着楚雪熙道:“楚公子,这位是宫里的赵太医,这是亲王的意思,您不必太担心。况且亲王都吩咐了,您在这里住着就和在自家一样没什么区别,有什么样的要求尽可以和老奴来提,不必客气。”   所幸锦瑟不在场,没有听到刘忠这些自以为是的圆场话,否则她指不定一口老血要喷出来。   不管刘忠这话是真是假,可如今御医到场为自家的娘看诊却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这让楚雪熙不由地就从心里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莫非,玉锦瑟并未如他所以为的对他真的毫无感觉? 第219章 第二百一十九章   219.   “陛下,如此放任不管那杨昊真的好吗?”忍了好几天,安福终于还是忍不住地开口道,“这几日他可是上蹿下跳的,为了找杨过可是暗地里把整个后宫都跑了个遍。”   “怕什么,莫非他还能把朕的后宫男人们给轻薄了去?”茶香袅袅中,安澜的语气却是格外悠闲,就凭他一个男人整日里守在她的后宫里自己都不觉得害臊,她安澜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莫非凭他还能把她的后宫男人给怎么着? “他要真有那个本事,朕还要对他刮目相看呢?”这位大周的女帝陛下就显然不知道世上还有一种酷刑叫菊花残……   安福想了想又道:“陛下,咱们可是堂堂大周帝国啊,就这么让一个男人在宫里来去自如的…也,也…”也太没威严了好吗?后面一句话她没敢说出口,但是多年的默契,安澜哪会听不懂这位内侍总管的意思。   斜了她一眼,安澜轻笑一声:“他一个男人都不在意自己在朕的后宫里卖弄逗留了,朕还不至于连这点“器量”都没有,再说难道你真的希望朕把你这师侄给下了大牢?这可是你的同门师侄,朕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至于跟他区区一个男人计较。”反正如今自己有安福这个逍遥门背地里的大BOSS在身边,杨昊是再怎样也借助不了这个天下第一门派的势了,任凭他兴风作浪也不可能搞出什么花样来,既然如此让他随意乐乐也好,她安澜可不是个小心眼的人。   想到这里,安澜忽然就瞪了安福一眼:“说起来你这个老家伙,居然骗了朕那么多年。你早点说清楚你的身份不就行了?”也不至于让她为了对付杨昊而动用这么多手段,简直就是浪费精力。   安福讪讪一笑:“这不是您一直都不问吗?再说朝堂上的事情我也从来在意,哪里知道陛下您一直都在暗地里对付那杨昊啊。”这话倒真不是借口,女尊世界的大内总管可不是男尊世界那种太监头子的角色,人家不是不能干涉朝政,而是懒得干涉。   她年少时一心学武无心娶夫,这心无旁鹭之下居然练成了一个大宗师,如今她年纪比安澜也大了十来岁,既然无家无口孑然一身的,自然她也就无所谓入宫做个女帝的贴身总管了,这样一个人物安澜哪里料得到她也颇有背景。平日里两人私下相处,安福除了态度恭敬,更多的时候倒像是个老姐姐,偶尔口无遮拦一下也不用怕掉脑袋,毕竟女尊世界的帝王可没有动辄为小事就砍人脑袋的爱好。再说虽然大内总管,但安福不能被看作是太监头子。   说到底,其实女尊世界最多就是给老嬷嬷们下点绝情药,没有男尊世界的太监这种不合理的残忍制度,一般除了宫里的老嬷嬷,基本上后宫也都是男人们居多,剩下的无非就是一些外围的御林军和安福这个堂堂大内总管了。其实安福的武功高强安澜是知道的,她当然不会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心腹在身边,否则关键的时候连个护驾的也没有,只是哪里想到她来头这么大。   “说起来你在逍遥门混着不挺好,到朕身边做个小三子整天忙里忙外有个什么趣?”   “陛下,其实还是留在您身边好,有时候看您作弄作弄其他人,乐子多得是呢。就说这一次,您就是故意误导杨昊,让他以为您把他色/欲熏心地预备把杨过纳为后宫贵人呢,却不知道如今他就算是把后宫都找的翻过来也见不着杨过的一根毛呢……”   安澜于是放下茶盏,和安福相视着哈哈大笑起来。   杨昊当然做梦也想不到,安澜故意装出好色的模样挑衅,让他以为她对杨过有着不可告人的兴趣,但安澜偏偏就没把杨过藏在后宫的任意一个角落。他毕竟是自负了些,把安澜别有用心的玩笑话当了真,再加上杨过的确是生得俊美非凡,但性子偏偏又十分的倨傲,这种强烈的内外反差往往会引得不少女人心动,就算是堂堂女帝对他涌起征服欲想要收在后宫也不足为奇。   他却不知道自家这个杨过其实并不是安澜主动去抓来的,而是他私自擅闯了锦王府而被围捕的。若他知道了这一点,恐怕也不会整日里在后宫里到处游荡着找寻自己的儿子了。从这一点上说,杨昊完全就是被腹黑女帝给涮了一把。   “刘管家,我可真是想不通了,这好好的怎么后院里就突然多了个小院藏了个美姬呢?”小青还在疑惑,“莫非是我忙得昏头了没注意?还是刘忠你年纪大了搞错了?”   “呸呸呸,我如今可风华正茂,年富力强着呢,你个该死的小青说话能不能走走心啊。”一听小青怀疑她年纪大了,老管家顿时不服了,“就我这身板,再伺候殿下二三十年都没问题,你以为我是你这小豆芽吗?”   “行行行,您老当益壮,当我没说当我没说。”小青认输,和刘忠耍嘴皮子可没啥好处,关键她得弄清楚怎么回事啊。对外刘忠是锦王府的管家,她小青看似不过是王爷的贴身侍女,可对内整个锦王府如今可都是她和刘忠两个人在内打理着,事无巨细大大小小的两人都是互相商量着,只是她看着眼前的一幕,实在是有些不懂了,“真的不对头啊,您看这什么美姬叫郭扬的,到底是亲王什么时候收的?我记得除了君紊侍君,殿下当初可是把所有陛下赏赐的美姬都偷偷地发还了卖身契一个个放他们自由身了啊,我现在还记得当日那走了的几个眼泪汪汪一步三回头的模样呢,这如今多出来一个叫郭扬的是怎么回事?我发誓我先前绝没看到过。”小青带着怀疑的眼神瞄着刘忠,这家伙该不会是徇私舞弊背地里放了什么亲戚进来预谋爬自家亲王的床吧。   废话,这郭扬哪来的你当然不知道,因为这个是陛下下旨安排在这里的嘛,刘忠翻个白眼心中暗忖,若非是女帝的密旨,她这个锦王府的管家用得着这么藏着掖着吗,还得瞒着亲王。不过陛下也说了,这个人是人犯之子,是一个重要的人质,留在这里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这才刻意把他藏在了锦王府,这可是一项十分重要的政治任务啊。   能为女帝陛下效力,刘忠与有荣焉,心里只想着要认真的完成这项光荣的任务,鞠躬尽瘁,万死不辞。而在她看来,本来在王府里随便安排一个男人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于是为了更加好的达成陛下所希望的掩饰目的,于是她干脆把这个郭扬伪装成了锦瑟的后院美姬,反正亲王从来不会吃饱了饭没事干去招幸美姬的,就算真知道了只怕躲还来不及,更不会像寻常人家的女子一样随时跑到后院来溜达。   只是刘忠疏忽了小青这一茬,诺大的王府里只要多个人都是要记档的,她又不可能时刻自己亲自过去看管着,因此便需要调派两个机灵的小侍平时帮忙送饭菜和看管着这个郭扬,如此一来,就需要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只是瞒得过亲王却瞒不过小青,眼下她果然无意中注意到了还看到了正主,这让刘忠也实在有些为难。   此时,两个人就当着杨过的面在那里旁若无人的讨论着,而美少年杨过则正咬牙死命着忍耐着胸中的怒火,此时的他衣冠整齐却整个人面色苍白地被绑在床上,眼带煞气地盯着不远处窃窃私语的两人。若非他手无缚鸡之力,哪里会落得这个任人鱼肉的下场。那一日他本是想暗自潜入锦瑟的王府守株待兔,谁料这锦王府居然守卫如此森严,大意之下他竟然着了道,被宫中的御林军给活捉了。一开始他被当成刺客直接关进了天牢,就算是这样杨过也并不紧张,他知道自家的爹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来救他,于是倒也安之若素。谁料安然无恙地过了些时日,他又莫名地被人蒙着眼睛带了出来软禁在这一处宅院里,虽说这些日子以来他被好吃好喝地供着没受什么折磨,可每天用软筋散控制着他不说,还把他绑在床上让两个小侍伺候他生活起居,这种寸步难行被人摆布的滋味实在是折磨得他快要发疯了,偏偏他如今虚弱的连说话声都细弱蚊蝇,他杨过这辈子何尝有过这副弱男子的样子,若非他眼神中的冷冽,恐怕此时任谁都看以为这床上躺着的只是一个柔弱美人吧。   眼看这事如今瞒不住小青,刘忠最终还是附耳在她耳边这般那般的交代了一番。小青一边听着一边点头,最终左手一拳拍到右手的掌心,悠长地“哦”了一声,恍然道:“原来女帝陛下这是要金屋藏娇啊?”   听到这话,不单单是刘忠愣了,连杨过本人都呆滞了一下。   “你胡说什么呢,这是人犯……”   “不可能,你看看他那美貌模样,真要是人犯还好吃好喝地供在这里?我看陛下吩咐你把人软禁在这里,分明就是看上他了,不然好好的人犯,做什么不下天牢……还刻意吩咐藏在……” 藏在最不可能碰男人的亲王这里?最后一句话小青没有说出来,但是刘忠十成十的还是听懂了,两人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顿时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对方眼里满满的确认。   两人都以为自己离得够远,说的话杨过铁定听不见,却不知道对于自小习武耳聪目明的杨过来说,这些对话就和在他耳边说没什么两样。   此时他气得浑身瑟瑟发抖,显然也是把两人的话当真了。这该死的大周女帝,居然也敢打他杨过的主意,难怪用尽手段把他关起来,想必这里也必然是冷宫里面的某处啊,她定然是在等自己和她服软求饶吧,做梦!他杨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绝不可能屈服于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若是她敢碰他,他就算不能一剑杀了她,也宁可了断了自己。   “刘忠,这既然是陛下喜欢的男人,日后只怕是要入宫的,你也别太过分了,还用绳子绑着,至于这么如临大敌吗?”   “这也是陛下交代的,说他行为乖张桀骜不驯,非得好好地看管着不可有半分疏漏。所以如今我每日不单单房里日夜要给他点着软筋骨的香,饭菜里也同样都有药物,就是为了每日都能让他浑身无力手脚发软,这般日后若是陛下有兴致了也可以方便召幸不是……”   得亏刘忠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这话要是换个人说出来,真是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小青点点头:“能让陛下看上还费这么大的心思,这公子也真是有福。”   听到这里,杨过眸中寒光一闪,恨不得直接起身杀了这两人。他性子何等孤傲,就算是江湖上也独来独往惯了,对多少女人都是不假辞色,心气更是极高,如今这两人一副“女帝陛下能看上你真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的语气,真的是让杨过恼怒到了极致。   刘忠唏嘘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依旧动弹不得的杨过:“只可惜亲王没有陛下这样大女子的气度和性子,否则这亲王府的后院也不至于如此萧条,几个侧君更不用为了偶尔见亲王一面而禅精竭虑。”   听到这句话,原本狂怒不已的杨过忽然愣住了,神色也依稀有些不可置信,不由地就摒住呼吸更努力地关注起了两人的对话。亲王?哪个亲王?这里居然不是宫里而是某个亲王的府邸?   “是啊,亲王殿下本就不爱亲近男人,连正君都是形容虚设,就算陛下给他指了那么些个世家美貌公子在后院做侧君,可亲王她就是谁也不看谁也不要,连那新进门的君傲国素皇子,她也迟迟不肯圆房,这府里如今每日都死气沉沉的,哪里像个堂堂亲王的后院啊。唉……”刘忠继续惆怅地叹气,“说起来亲王这样可真是让人担心啊,她什么时候才能像陛下这般有大女人的架势和威严啊。”   若是锦瑟在此,肯定又要鄙视这刘忠咸吃萝卜淡操心,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可杨过听了却是脸色微变,没错了,惧男到连自家的侧君都躲着不见的,又是亲王之尊,整个大周除了玉锦瑟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来了。他忆及自己当日正是在锦王府里被人抓住的,本以为被押入大牢后再出来也不过是软禁在宫里,却不料绕了一圈自己还是被关在了玉锦瑟那个家伙的府里,而且从两人的对话可以听出来玉锦瑟这混蛋女人如今已经回到了府里了,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想到自己如今离她无比的近,杨过心头直是欣喜若狂,而刘忠话里无意中透露出来的锦瑟对其他男人的态度,也让他感觉十分的高兴。   但很快的他又想到了自己如今的行动不便手脚受制,自是十分懊恼,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   “刘管家,难道你没听说吗?亲王当着女帝的面连那美貌的西塘皇子都生硬的拒之门外了,您啊就别再为殿下多操心了,我们这些人只要好好为殿下打理好这个王府就够了。”   原来寒朝羽那家伙直接被玉锦瑟给拒绝了?都若非时机不对,杨过简直是要哈哈大笑,想到那家伙吃瘪时的表情,杨过真是觉得心情爽快,禁不住就扬起了嘴角。其实当猜到这里是玉锦瑟的府邸后,他已是心定了不少,只不过同样的,坐以待毙也不是他的个性。想到这里,他故意用力地咳了起来,自从被下了真正的宫中软筋散以后,他其实就连说话都十分的虚弱,若是不用尽全力,都根本无法发出正常音量。   刘忠和小青果然被他的动静给吸引了过来,见到杨过连声咳嗽,不由地也开始有些担心。   “该不是受了风寒吧,刘忠,这可是陛下吩咐要照看的人,你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被小青提醒了一句,刘忠也有些紧张了:“要不我去找个大夫来看看?”   却见杨过忽然出声道:“不必了,我如今被你们关在这里,已是生不如死,倒不如让我一死了之也罢。”他刻意地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只是那语气虽然十分坚决却因为过于虚弱而多出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柔弱感觉。   这怎么行,这可是陛下看中的男人啊,若是有什么闪失,她和小青可担待不起啊。刘忠急了,慌忙劝解道:“郭公子,你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我们现下虽然有些冒犯,但也是皇命难违不是……”   “刘忠,你就这点出息!直接找个大夫来开了药给他灌下不就是了?”小青却懒得多话。   “你们若是敢给我灌药,我就咬舌自尽……”   听到杨过决绝的话,刘忠和小青顿时惊悚地一起看着他。   “当然,你们要我合作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看到两人露出意料中的表情,杨过的脸上露出了那种明明很激动但又要死活装出满不在乎的表情,“把我身上的药给解了……”   “这可不行。”想也不想的,刘忠当然一口拒绝,“陛下说了,公子可是一身武艺呢,若是解了软筋散,公子届时逃离了王府,我们可怎么和陛下交代?”   “是啊,我说郭公子,我看你还是乖乖地从了陛下吧,我们大周女帝那可是人中之龙,至高无上的陛下啊,能被她看上还有幸在以后伺候她,多少人盼也盼不来的福气啊,你就好好地保重身体,否则若是病泱泱的,届时陛下可就不会满意你了。”   放屁,我杨过怎么可能会稀罕那该死的女帝,杨过脸色铁青,但饶是咬着牙把杀气压抑在了眼底,也许是浑身无力再加上他过于恼怒,以至于他脸上都染上了一层嫣红,此时的他浑身都在微微发抖,可配上他美若冠玉的俊美脸蛋,倒反而显得像是在害羞……   “我知道两位的意思,既然……有幸被陛下看中,我自然……也不会逃跑了……可是你们一直把我绑着,我实在是难受……”杨过长这么大,从未处于如此被动的境地,可为了玉锦瑟,他也不得不继续咬着牙虚以委蛇,用服软的语气说道,“还请两位好歹不要把我绑着,让我松口气也好。你们不就是怕有人来救我,放心,我会乖乖配合你们,好好地装成亲王大人的‘美姬’,绝不让两位为难。”   此时这“郭扬”表现的十分乖巧,甚至主动表示愿意配合伪装成亲王的“美姬”,这让刘忠直暗暗感慨,原来变脸也可以这么快的。之前他刚被关押到王府后院时还嚣张得不可一世,一脸傲娇的谁也不理,现在一揣摩似乎是陛下对他有意,二话不说就服了软,果然陛下的魅力就是大啊。   “也好,那我待会就吩咐下人别再绑着你了,不过郭公子,为防万一,这软筋散还是要继续请你服用的,而且你平日里也绝对不能离开这小院,要知道这里毕竟是亲王府,若是随意走动只怕于你不便。”   杨过神色不变,面上却是强撑着装出一副感激的模样点了点头,险些都没咬碎了一口牙。   “等一下刘忠……”反倒是一向机灵的小青心里蓦然一动,有什么似从脑中划过,快的让她完全抓不住,她低声提醒道“我看你还是先别做什么,我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再说他被陛下看中这事,眼下也不过是我们的猜测罢了……”   反倒是刘忠朝她翻了个白眼:“不是陛下看中他莫非还是我们亲王?再说你看看这位公子的品貌气度,谁看了不会动心?”   小青叹了口气:“我知道,可是既然陛下说了要好好看管他几日,你也就别节外生枝了。最要命的是,亲王如今还不知道你擅作主张给她私自又纳了一个‘美姬’啊,你知道殿下一向最反感往府里后院收男人了,所有人家送来的美姬一概都打发出去的,若是他随意走动被其他人看到,传到亲王的耳里,你岂不是更难做吗?”   刘忠顿时听得连连点头,深觉小青的话很是有理,而躺在床上杨过本来被两人的话又是气得想要吐血,可听到最后锦瑟最讨厌收男人,连人家送来的美姬都全部打发了,不知为何又是一愣,嘴角不由自主地就开始上翘,连原本的怒气都莫名的消弭无踪了。   “也好,是我疏忽了……”刘忠听到这里,也不得不带着歉意的眼神和杨过打招呼,“郭公子,实在是我刚才思虑不周,还是只能辛苦公子继续待两日,等陛下有心召见了,公子的好日子自然就来了。”   杨过一听又急了,他怎么可能干巴巴地等着那所谓的女帝召幸呢,可还要再说什么,刘忠和小青却已经离开了房内。 第220章 第二百二十章   220.   锦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后院还有杨过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在林素衣从宫里回来以后,她其实就和变了个人似的,整日里笑逐颜开,天天往林素衣的身边去凑。虽说不像是要和林素衣私奔的样子,可秦若临和刘忠都并不觉得如何放心,反而更加担忧锦瑟对林素衣这般用情,只怕真的会为了美人而不要江山。   “锦瑟今日怎么又来我这里了?”看到锦瑟当夜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院子,一脸期期艾艾看着自己,林素衣心里是既感动又好笑,“都连续三日了,您既不放我回宫,又天天跑我这里,就不怕正君和其他的侧君们吃醋吗?”此时,林素衣的脸上虽然带着微微的笑意,但话音里,却隐隐地似乎有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酸味。   “素衣你是要赶我走吗?可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啊。”锦瑟哪里听不出林素衣的话外之音,想到自己的确娶了那么多男人,且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锦瑟微微地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可是这三天你却总是赶我离开你的院子,我心里实在是有点怕……”   她的语气是那么无奈和幽怨,林素衣微微一怔,眼神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极淡的笑意,他怎么可能会生她的气?不过是这三天,他想刻意的逼自己做一个贤惠的侧君罢了,以为他不知道她即使总是被他赶走,却也并没有去其他男人那里吗?   也罢,这三日的时间,再加上之前的离别,的确是把她折磨得狠了,可是,那同样也是对自己的折磨不是吗?林素衣想到这里,忽然一把扯过锦瑟的衣领,就势吻了上去,他殷红的唇瓣就像夏季里盛开的娇艳花朵,酝酿着芬芳。而随着这一个温柔的吻,锦瑟只觉得阵阵清甜的味道正顺着口腔蔓延着一同袭入神经,整个人都几乎恍惚了。   其他的下人小侍们,都早已知机的退开,把这一处空间只留给这两人。松开了锦瑟,林素衣那氤氲了欲色的眸子正散发着幽深的光泽,他双唇殷红,艳如桃李,轻轻抚着锦瑟的脸颊柔声问道:“锦瑟真的是只爱我一个人吗?”   “是……”这个问题,她答得想也不想,极为干脆利落,而这个回答,显然也是极致地取悦了林素衣,让他禁不住地扬起一抹勾人心魄的笑意。论姿色,其实林素衣与洛荷生各有千秋,和秦若临也只能算是不相上下罢了,可是锦瑟就是喜欢他这种贵公子中带着文雅气质,淡然又有点傲娇的个性,表面温柔内心却有些强势的独占欲,再加上初恋的神奇魅力,直让她无法抗拒。   “那锦瑟也只有我一个男人吗?”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林素衣心里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他其实也明白自己是被锦瑟宠坏了,以至于连男人最不该有的独占欲和嫉妒心,也变得空前的膨胀了起来。   锦瑟犹豫了一下,她真的不想骗林素衣,可是那些记忆也实在是不怎么美好,而她的片刻沉默也让林素衣误会了,于是他的眼神也渐渐地黯淡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问……”林素衣终究还是属于这个时代的男人,他善解人意地对着锦瑟微笑着,“只要你心里有我……”   “不,不是这样的,我应该告诉你实话……”在锦瑟的心里,林素衣早已是她最亲密的人,对着自己最亲密的人,她不该藏着掖着,“其实我真的没有背叛过素衣你,只是我在君傲的时候,有一夜我中了别人的暗算,那个人让我以为他是你……我真的不想的。”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神,锦瑟低着头喃喃道,绝色的脸蛋染上了一层绯红,让林素衣看着就心生遐思,几乎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好好安慰。   “还有一次是我在江湖上行走,我受了伤,结果被一个人趁人之危……”想到楚雪熙的那一次意外,锦瑟无疑像是被人揭开疮疤一般,低着头几乎不敢直视对方,但是她那种痛苦还是让林素衣察觉到了,“我虽然努力地反抗了,可是他……素衣,我对天发誓我真的不想那样,你……你别嫌弃我……”她最后的话无疑是让林素衣有些震惊了,亲王为了他,居然愿意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怎么可能会嫌弃……。别说就这两次罢了,而且也不是她自愿的情况下,她就算是瞒着自己和后院所有的男人名正言顺的圆房都算不上什么,可此时,亲王殿下那一脸的愧疚和难受,以及生怕自己生气的模样,却让他深深只觉得自己的无耻。   她为什么要对自己愧疚?且不说她什么也没有做错,明明是一个尊贵的亲王殿下,可她却始终拒绝着其他人,一次次经受着诱惑,为了自己和女帝对抗着。而仅有的那两次意外,也是她被人暗算之下的,一想到像她这般的温柔女子,居然遇到了那种无比伤害女子尊严的事情,林素衣的眼里霎时便涌上了心疼,他居然怀疑她的真心,甚至还要求她在自己面前坦白出这种没有任何女人愿意回忆起来的事情,而这个傻女人,还真的一五一十地老实交代了。要知道她就算是什么都不说,他也绝对……绝对不会介意的啊!   其实锦瑟不敢看林素衣是因为怕他觉得自己水性杨花和其他男人有染,甚至都觉得是自己的一个挥之不去的污点。可林素衣却误以为,她这副模样是因为被男人给反推了而十分伤害自尊的缘故,一向很有默契的两人毕竟是不同的时空中人,这一刻的想法居然完全的南辕北辙,但林素衣可以肯定的是,锦瑟在诉说时,那神色和语气中对自己的愧疚却是最真挚的。   感觉到林素衣的沉默,锦瑟有些慌乱了:“素衣,你……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发誓,我发誓以后真的不会和其他人有染,不,我的意思是,我也会好好注意保护自己…你真的……真的别…”   听到她语无伦次的哀求低语声,林素衣压下胸口不可抑止的心疼与感动,淡淡的一笑:“你就这么怕我生气?那你干什么还要告诉我这些?”那语气带着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的温柔与悸动。   良久,他才听到锦瑟低低地应道:“是,我真的很怕。可即使如此我也不能骗你。”   心理仿佛有什么一下子涌了出来,让林素衣感觉自己这一刻哪怕死了都愿意。   “素衣,你原谅……”   但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林素衣已经将食指贴上她的唇瓣,“嘘——”,这一声惑到了极点,像一股电流倏然打在锦瑟的心间,酥酥麻麻的惹人情动,让她几疑到底是谁修炼了魅术。   而下一刻,林素衣已经温柔地吻上了锦瑟的耳垂,另一只手则轻轻地解起了锦瑟的衣襟:“应该是素衣求锦瑟的原谅才对……为了我,让殿下一个人寂寞了那么久……今夜,就让素衣来好好伺候亲王殿下吧……”   这话说的,让堂堂锦亲王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而看到锦瑟这副生涩的模样,林素衣更是动情地笑了,衬着他流转间的眼眸,仿若水墨画中最为惊艳的一笔,似在流火中盛开了灼灼桃花。   一阵纠缠过后,两人身上的衣裳不知不觉地渐渐地被林素衣褪下,然后他将自己美玉般的身体覆上锦瑟,低头密密地朝她全身吻着,细碎缠绵,主动而温柔得让锦瑟觉得自己恍在云端。   “素衣,你…你真的不怪我?”锦瑟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甚至受宠若惊,他不是一贯最想要霸占自己的吗?如今这阵势到底是怎么了?   却听见林素衣低低而无奈地笑了起来,那声音极有磁性,如美玉相击,锦瑟被他笑得一阵迷蒙,隐约中只听他柔声道:“都这个时候了,锦瑟还不信我……”   随即,他纵身试图埋入了锦瑟的体内,但或许是因为长久没有男人,此时她的身体紧得让他几乎快要窒息。而同样的,锦瑟亦是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想说你慢一点轻一点,又觉得这实在不像是一个女尊世界的女人应该说的话,结果只能硬撑而憋屈地忍着。   林素衣感觉心头一阵发烫,他哪里不清楚这正是因为亲王对他的爱,才会让她忍耐着寂寞到这种程度(虽然他也料错了一点,那锦瑟并没有这个世间女人们的强烈欲/求),想到这里,林素衣只觉得自己被无尽的甜蜜和感动而淹没,他专注地看着锦瑟,眼睛一眨不眨,似乎要将她看到自己的心底,身下却还是放慢了动作,一点点的这才缓缓地让自己进入了锦瑟的身体,闷哼着一声发出满足的喟叹后,他贴在锦瑟的身上,紧紧地抱着她一动未动。   而可怜的玉锦瑟,一开始除了只能忍受酷刑一般地任凭林素衣缓慢地进入着,心中吐槽这该死的坑爹的女尊世界,为什么男人们就不会讲究一点点技巧。而到了最后终于两人完全结合在一起的那一刻,林素衣居然为了保护她所谓的女人尊严,把主动权故意交到她的手上,宁可忍受着自己的感觉而一动不动,可是她现在真的疼得一点都不想动好不好?   “素衣……还是你来吧……”终于,锦瑟还是只能厚着脸皮老实道,眼神更是游移着几乎不敢看他,“就像……像我们以前一样……”最好别太快……   “妻主又想偷懒了……”轻笑一声,故意地喊她为妻主,林素衣轻啄了一下锦瑟的脸颊,在她的耳边吐气如兰的诱惑道,“那今夜让素衣再一次好好地为妻主侍寝吧。”   他其实也早已有些克制不住了,话音一落,那滚烫的唇便印上了锦瑟的耳垂和脖颈,淡淡花香和甘甜充盈着他的唇齿喉间,而亲王那玲珑如玉,比男子更加滑腻如脂的身躯更是让他欲罢不能。随着熟悉的感觉袭来,锦瑟亦也不由自主地抚上他的身体,朦胧中她的意识越来越飘忽,一会儿如在浪尖,一会儿落在渊底。在愉悦中,锦瑟似乎也慢慢掌握了主导,变成了在上的一方,而林素衣则得逞似的微微一笑,不由自主地勾上了锦瑟的脖子,主动地迎合着她的驰骋,为了取悦她而使劲了浑身解数。   窗外,月光皎洁,树影婆娑,一阵微风拂过吹得枝叶沙沙作响,落在地上的树影开始摇曳生姿、缱绻交缠。窗内,一阵阵轻喘和低喃似潮汐一般起起落落,忽高忽低,时而绵长时而诱人。   而此时诺大的锦王府另一角,黑暗中有个高大的身影正鬼鬼祟祟的潜入进来,朝着杨过的院子摸了过去,待到了窗外,黑影一个翻身便入了房内,蹑手蹑脚地朝着杨过的床边走了过去。   杨过虽然行动被制,但习武之人的天性还是让他敏锐的感觉到房内多了一个人,只可惜眼下就算他大声呼救,那过于虚弱的声音恐怕也喊不来任何一个人,再说来者能有这个武功潜入王府,显然那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内侍也绝对不是对手。   黑暗中,杨过感觉到有人站到自己的身边,一只手更朝着自己伸了过来,不愿意求饶更不愿意示弱,杨过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来人,那目光锐利的几乎要将对方凌迟。   看着他这一副完全就是强忍耻辱的憋屈模样,蒙面的黑衣人终于忍不住嗤的一笑,揭下了面上黑布:“杨过小子,看看我是谁,别一副好像要被人轻薄的样子,小爷我可没那个兴趣吓唬你。”   “你……是你?”黑色的蒙面布下,露出的竟然是杨过最熟悉不过的脸,“唐如花?”   若非是时机不对,杨过真的很想踹他一脚,你他妈就不能好好地用正常的途径来和自己打招呼吗?这故意的吓唬自己算是怎么回事?但如今形势比人强,杨过也知道不是这个对手继续斗嘴的时候。   “快给我松绑……”他虽然很努力地要摆出不逊色于人的气势来,但终究出口的柔弱声音降低了几分他原本的凌厉。   “啧啧啧,看看你这副好像要被人蹂/躏的模样,杨过,认识你这么久可还真没见你这么狼狈啊,实在是难得难得。”唐如花双手横胸,笑得很是欠扁。   “你这该死的如花,若是你再不给我松绑,小心我给你好看……”两人算是发小,偏偏从小就一路看不对眼到长大,但唐如花再怎么样也不是趁人之危的个性,于是也就只是嘲笑了杨过两句,还是给他松了绑。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整个人从绳子里被解脱出来,杨过也算是舒了口气,虽然药效还在身上,但只要能重获自由,总能慢慢恢复。   “自然是杨盟主拜托我的,他一个人故意在宫里麻痹女帝,暗地里却托付我到锦王府来找你,如今看你果然在这里,杨盟主也会放心了吧。”如花说着,一面又娇羞地跺脚捂脸道,“啊呀,你看你娘这么重要的事都托付给我,她一定是对我有意思,如今我又救了你,想必过段时间她就要跟我唐家提亲了吧。”   杨过的嘴角抽了抽,不忍直视如花的表情,于是只能低头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如花,我如今中了软筋散,你能帮我找点解药吗?”   “解什么啊,先把你带出去再说。”   “我不走。”出乎如花意料的是杨过居然拒绝了他的提议,“我要留在这里,你只要把解药给我找来就可以了,这绳子我一会也会自己装着绑上,只要我行动自如,我在这里就是安全的。”   如花的眼睛猛地瞪大了:“你不是吧你要留在这锦王府?你你你,该不是你真的如你娘所说的看上这个锦亲王了吧……”   杨过的嘴角又抽了抽,爹啊,您能别什么都告诉这个唐如花吗?你不是真的想要娶他吧。   “可千万别啊,我听说她可是极其变态好色的家伙,上至六十岁老头,下至三岁的娃娃,一个都不放过啊。”   杨过无语了,这家伙,瞎掰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   “好吧……”知道自己骗不了杨过,如花也懒得绕弯子,“这锦亲王不适合你,真的,听我的劝,这种浑水真不能趟,我们和她不是一路人,你别犯傻了。”   杨过皱眉了:“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怎么能不归我管?你可是我如花未来的继子啊……”   杨过的表情又开始不悦了:“住嘴吧唐如花,你的脸皮也太厚了!”   “怎么,你连皇亲贵胄都想嫁,我想嫁给盟主怎么了,至少比你靠谱吧。”   “切,我们的情况能一样吗,那玉锦瑟能和我娘比吗?她又没用又懦弱,好说话又容易被男人捏扁搓圆踢,我嫁给她肯定是我欺负她,她绝对都得听我的,这样的女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等等你这真的是在夸那个锦亲王吗……”大汉如花黑线。   “当然,你连好话坏话都听不出吗?”杨过鄙视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如花看着杨过一脸坚决,终于败下阵来:“好吧好吧,我去给你找解药来,不过你既然喜欢那个锦亲王,有些事我也该告诉你了。”   说着他便把当日客栈里偷听到的锦瑟和楚雪熙的对话一五一十地都八卦给了杨过。   杨过边听边捏紧了拳头,脸色越来越黑,最后用力地捶了下床沿,若非他此时气力不济,难保那床直接被他拆了: “这该死的女人,果然就只会里沾花惹草,风流快活……”   “这个……” 如花觉得自己还是得为锦瑟说句公道话,“其实按照我看来,她是被逼的。”   “那又怎么样?说到底还不是她自己惹来的风流韵事……”杨过说到这里,忽然诡异地冷笑了起来,“也好,反正我继续留在这锦王府,总有机会收拾她。”   到时候定要让她好好地尝尝自己的手段,然后把她直接掳走做自己的妻主,什么正君侧君,她要是敢再多娶一个他就打断她的腿,反正依着他的武功,这玉锦瑟就只该是被他欺负才对,让她再不听话,再不听话就霸王硬上弓到让她求饶为止。   脑袋里想着可怕的念头,杨过的脸上却是笑得愈加开心起来。   而明明是个灿烂至极的笑容,可如花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背脊发寒。   作者有话要说:   会被锁吗?恐怖。 第221章 第二百二十一章   221.   锦瑟和林素衣自从重逢以后便如蜜里调油,如胶似漆,两人整日里形影不离几乎谁也插不进去,虽说林素衣也似真似假地劝了锦瑟几回让她雨露均沾去几回别人的院子,可锦瑟心里倍儿清楚,这无论女尊男尊的世界,所谓的一碗水端平都是笑话。而林素衣则肯定是标准的口是心非,于是她总是阳奉阴违,至多是去书房里看书一个人待一会儿,等到了时辰还是笑眯眯地又跑回到了林素衣这儿。   亲王的眼里如今出了一个林侧君就没其他人了,这一点别说是锦王府的男人们,便是下人管家们都觉察出来了,后院的侧君们各个都是满心苦涩,望穿秋水,却也只能眼巴巴地等着正君示下,偏偏秦若临是一派安然,还反过来安慰其他几人道:“亲王与林侧君毕竟分别许久,何况林侧君又是当初第一个入府的侧君,情分总有几分不同。如今亲王暂时不让我安排侍寝的轮次,各位弟弟们最近也只能耐心等待,待过了这一阵,也许慢慢的就好了。”   谁也不知道秦若临嘴上说着这些漂亮话,心底却是止不住的冷笑,林素衣得罪的不是亲王的男人们,而是女帝,因为他蛊惑亲王离开大周,抛弃爵位,只要这一项罪状落实了,一旦他胆敢付诸行动,亲王就是再怎么想救他也没用,眼下暂且让他得意一时也罢。   同样的听了秦若临的话,大家面上俱都应了,可表情各异,心里显然都有思量,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能把他的话给听进去而自欺欺人。有人勉力维持淡定有人一脸的受伤。所有人中,只有君紊最为释然,亲王一贯爱重林侧君,如今分别数日,自然更加浓情蜜意,谁让亲王是个重情之人呢。何况亲王从来就没真的忽略过自己,只要耐心等待总会挨到亲王宠幸自己的时候。   而一直关注着整个后院动静的楚雪熙则是有些得意,原来这锦亲王府后院的男人一个个真的都是摆设,如此看来,他的对手看似是亲王的男人们,实则也就只有一个林侧君而已。可任凭你再如何国色天香,时日久了总会厌倦的,再说这些官家出来的公子们身世显赫,自小受的也是贵族教育,一个个的也就只会做清高之姿,千篇一律的令人乏味,他就不信那林侧君真的有本事可以拴得住一个女人一辈子。   等到了夜里,又开始辗转反侧的文夏咏无意中听到了一阵琴音,他起床打开窗户,凝神细听,只觉得那琴声丝丝缕缕,悠悠扬扬,如皎洁的月色轻轻柔柔,又似清晨雨后的空山寂寂,流水般的高低起伏,清清泠泠。而随着琴音,更有一阵优美的歌声轻轻和着那琴的节拍缓缓唱着,清灵委婉如黄莺出谷,伴着琴音的玄妙有绕梁三日之感。他循着琴音望去,心里明白那是林侧君的院子,亲王此时必然又在那里为他抚琴轻吟,想到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整日里独守空房,心理一时无限委屈,眼里不由地就蓄了泪,又是嫉妒又是酸涩。   小侍见他起身,取来了一件披肩,文夏咏却眸光一转道:“把我的笛子取来……”   不消片刻,一曲清丽的笛音配合着琴音悠悠而起,淙淙如流水般的音符渐渐地跟上了琴音,更带出了如春日细雨,润物无声的旋律,毕竟也是太傅家的公子,自小精心学习过曲艺的,如此遥相呼应,直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院中,锦瑟怔了怔,手指轻按着琴弦,音色渐止,林素衣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郁闷,不由地微微一笑,看来自家的妻主是真的不待见其他的男人,只是听到对方邀宠的笛音就已经浑身不自在,但这不是正合他心意吗?反正他也不愿意亲王喜欢别人,可如此让亲王对他们一直冷淡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林素衣如今其实也已明悟,想要和锦瑟长长久久就不能过于自私,何况锦瑟对他的一片真心毋庸置疑,他若再继续任性下去便是过于放肆了。林素衣终究也算是女尊世界的三从四德中教育长大的男子,如今就算十分的不甘愿却也总能认清现实。他按住锦瑟的手,柔声对着她道:“想必是文侧君多日不见妻主,有些想念了。”   锦瑟担心他吃醋了,反握住他的手,漫不经心地道:“随他闹去……”   林素衣看着她,许久,他轻启薄唇有些苦涩的一笑:“还是去看看他吧,都是府里的兄弟,说来也是锦瑟你的侧君。”   锦瑟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她笑着摇摇头,林素衣却止住了她想要说的话,认真道:“锦瑟莫非是忘了?集宠于一身,亦是集怨于一身。……去瞧瞧文侧君吧,就算是为了我……。”   锦瑟看着林素衣,忽然觉得这段对话有种异样的熟悉感觉,猛然间恍悟,这不是电视剧里每次宠妃劝皇帝去别的妃子那里,依依不舍却分明是欲擒故纵时的台词吗……琢磨着素衣是不是也在和她玩“你猜你猜你猜猜猜”的脑力游戏,锦瑟的眼神开始飘忽,林素衣又是缓缓道:“锦瑟,你是一国亲王,身份尊贵又是如此惊才绝艳,我即使再不愿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他说着,眼眶发红,似有泪珠充盈,不想让锦瑟看到自己如此脆弱的模样,也或许是为了保留自己最后的一分骄傲,林素衣干脆侧身别过脸去,依稀只见有泪滴落。   看到这样强作坚强的林素衣,锦瑟的胸口也开始疼了起来:“素衣,我不是说了不会去他们的院子的吗?你这一次次的是在试探我吗?”   林素衣猛地转过脸:“锦瑟认为我是在玩弄心计?”   看到他眸中的受伤,锦瑟一惊之下语无伦次起来:“不是,素衣,我是想说……你用不着费那么大功夫…反正我是不会去的…”她小心翼翼地瞧了眼林素衣的脸色,似乎是怕他生气。   感觉到锦瑟的慌乱,林素衣心里哪里不明白她是紧张自己,冷静了一下他叹息道:“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个拈酸吃醋的男人,不管出于什么缘由,毕竟你都算是娶了他们了,怎能一直如此冷落下去,这也是对他们的不公……”   听出他话里的落寞,锦瑟生怕两人之间产生误会,她急忙地拉住林素衣的手,斩钉截铁地道:“素衣,你就算真的和我耍心眼甚至拈酸吃醋也没关系,你喜欢我自然就不想让我去其他男人那里,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又怎会怪你。”   林素衣被锦瑟直白的话弄得红了脸,可内心深处却因为锦瑟对他的理解而涌上了感动,他从身后环住了锦瑟的腰身,火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颊处,声音清晰入耳:“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只要你日后别因为新的美人而冷落了我……”语气中有着真挚的感情,更有着害怕失去的小心翼翼,可饶是如此,他却还是继续劝着锦瑟去其他侧君的院落,只是这次不再是那么心有不甘,“你还是去看看吧,我真没事……”   锦瑟感受到林素衣的宽慰,止不住的心酸,以前那些古代的女人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啊,同样的滋味她可不忍心让林素衣也尝到,想着这些日子以来的他明明对着满府新娶来的公子们酸的冒泡更心里充满了不安,却还勉强自己装出一副大度安然的样子,如今甚至还主动把自己朝别的男人那里去推。要换成男尊世界的王爷,估计这个时候也就顺理成章地安抚几句走人了,可内心十分理解这种感受的玉锦瑟却完全做不出这种事来。   她直接转过身紧紧地回抱住林素衣,口中嗔道:“素衣你还真忍心把我朝别的男人那里推……”   锦瑟的声音本就动听,如今这一句话似娇似嗔的,仔细品来几乎是如男儿家撒娇一般,听得林素衣几乎骨头都酥麻了,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撒起娇来居然可以比男人还娇媚,偏偏不觉得违和,反而浑身燥热,悸动得不能自已,这样的锦瑟让他着迷的一时间几乎都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林素衣是因为惊艳而沉默,锦瑟特意又是冷哼了一声,故作傲娇道:“看来本王平日里对你还是不够疼爱,让你整日里胡思乱想的,今夜我可要好好的罚你…就罚你,罚你明日下不来床……”明明应该是锦瑟调戏林素衣,可说着这些话倒是锦瑟自己先面红耳赤了起来,一张精致的脸上红若朝霞,直是娇艳欲滴,再加上她先前无意中流露出的娇态,于是林素衣华丽丽地被诱惑了。   结果这一晚,林素衣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折腾得锦瑟几乎想要求饶,朦胧中似乎她都精疲力尽了林素衣还依旧在她的身上不顾男儿家的廉耻邀宠着,而一贯宠溺他的锦瑟也只能任他施为,于是搞得最终下不来的床的居然是锦瑟自己,这实在是个很丢脸的事实。   第二日,秦正君主动派人来请锦瑟去他的院子。   这个时候锦瑟正坐在床上享受着林素衣一口口给她喂粥的服务,谁让林素衣昨夜实在是太过“放肆”,这一整夜高强度运动把锦瑟弄的腰酸腿疼不说,早上腿软的几乎都起不来床,若是换成这个世间的其他女子,恐怕便是再累也要硬撑着起床装出精神抖擞的模样,免得被男人们以为自己体力不行伤了尊严,可锦瑟却没有这自觉,她居然苦着脸对一早起来明显被喂饱后面色和精神都很好的林素衣抱怨道:“哎哟我的腰都快断了…素衣我起不来了…”   林素衣其实也正深悔自己昨夜一时动情之下没了轻重,做了那么多比以往都大胆而放荡得多的事,深怕锦瑟觉得自己索求无度不知廉耻,一个早上几乎都没敢正眼看锦瑟,可眼下见到亲王一脸苦憋求安慰的表情,当先就忍俊不已。自家的亲王实在是太可爱太体贴了,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尴尬干脆就先示弱解围(他其实是误会了),想到昨夜她在床上对自己胆大妄为的一次次迁就,林素衣只觉得满心甜蜜,眸中更是带着藏不住的深情:“对不起,是我不好,不如我给你揉揉……”说着将手指轻轻地在锦瑟的腰身按摩了起来,“是这里难受么?”   林素衣并没有受过专门的按摩训练,不过这种事本来就不需要过多的技巧,再加上又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对自己的温柔服务,锦瑟只觉十分舒适,于是也顺势享受地在枕头上眯了一会。   等到内侍们端着早饭进来了,林素衣本想唤赖床的亲王起来,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又微笑着对锦瑟道:“不如你躺着,我喂你用早膳吧?”锦瑟自然没有意见,于是林素衣颇有情趣的举勺一口口喂起了半躺着起来的锦瑟,事先还体贴地亲自为她用湿巾擦脸洗手。   当秦若临的侍从过来为他传话时,锦瑟正和林素衣亲亲我我,气氛颇好地享受着美男的喂餐服务。这一刻,听到帘帐外通传的小侍声音,两个人都愣了愣,直觉有种气氛被破坏的感觉。   但林素衣很快地就收拾好心情,对着锦瑟柔声道:“亲王别耽误了,还是去看看吧……”话里倒是没有什么吃味,这或许也是因为感受到了昨夜锦瑟对他的放任和纵容,让林素衣一时间莫名地开始对秦若临这个曾经的一起入府的兄弟涌起了微妙的同情。   其实若是其他人此时过来邀请锦瑟,她必然是敬谢不敏的,但秦若临不同,锦瑟相信他若非大事是绝不会来打扰的,只是在她此时分明感觉周身十分酸疼懒得动一动的情况下过来喊她,还是让锦瑟不由地就从心里涌上了几分烦闷。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娶这么多男人啊,真的太麻烦了。   当秦若临看到锦瑟时,他的面上无可控制地闪过了一抹欣喜和激动,但随即他注意到锦瑟时不时有些别扭的走路姿态,想到了这几日她夜夜宿在林素衣的院子里,神情微微地又闪过一丝黯然与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嫉恨。   如今这个善良的少年在一次次残酷的后院之争中,也终于渐渐地开始产生了一些负面的情绪,但是他却很好地掩饰了起来,以至于锦瑟所看到的,仍是那个儒雅而高贵的正君秦若临。   正如锦瑟所意料的,秦若临告诉了她一件让她极为想要跳脚的事情——寒朝羽居然要来锦王府做客。   脸色骤然就沉了下来,那种不悦就连秦若临都看出来了,想到锦瑟当日在宫中宴席上毫不留情拒绝了那西塘皇子的场景,秦若临心中暗叹一声,随即又有些庆幸锦瑟的不爱美色:“亲王不必多心,身为男眷,这位皇子就由我来亲自招待吧,他也是皇家出生,自然知道规矩,不会让亲王为难的。”   屁,这个皇子早就乱来惯了,规矩在他眼里从来都是狗屁,既伪装过青楼妓子,也做过江湖大盗,你能指望他按牌理出牌吗?锦瑟完全没自信,只能在心里腹诽半晌。   面上她挤出了一个笑容,对着秦若临建议道:“干脆闭门谢客吧,不过是个西塘的皇子罢了,我们其实也不必顾忌太多。”让这个寒朝羽进了家门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就算他表面上号称只是过来看看也不行,再说她上回当着众人的面明明已是做得很绝了,鬼知道他现在又是抽什么风,这些男人怎么就一个个的都不死心呢?   秦若临看出了锦瑟的担心,不由微微一笑安慰道:“亲王想必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这位西塘的朝羽皇子刚刚答应了陛下的指婚,即将嫁入殷亲王府为正君呢……”   锦瑟屛住了呼吸,真的假的?这样就解决了一个麻烦了?这实在是,实在是意外之喜有没有……不过联想到寒朝羽所背负的父姐之仇,锦瑟又觉得有些理解他的无奈之举。说到底在政治目的上,男人毕竟还要比女人理智和现实许多的。谢天谢地,以后终于可以少掉一个麻烦男人了。   也许是锦瑟脸上此时庆幸的表情太明显了,搞得秦若临也觉得有些好笑:“所以亲王完全不必担心,这位朝羽皇子也许就只是过来最后看一眼锦王府而已,亲王若是心有顾忌,自然也可不必列席,我自会遣人告知……”   其实秦若临心里清楚,这位心高气傲的西塘分明是还带着显而易见的不甘心去嫁人,他和自己一样,莫名地输给了林素衣哪里会服气,自然是千方百计地想要过来见到本人,甚至还可能会为难他……   秦若临能想到这一点,锦瑟却暂时想不到,反而对秦若临的善解人意十分满意。   “你说的很对,届时你们几个男人坐在一起招待一下他即可,有什么要求尽可以和刘忠提…务必让这位皇子宾至如归…”这话自然是默认秦若临的安排了,反正也是最后一次招待了,看着他要做自己四姐夫的份上,锦瑟认为以往的恩怨和孽缘迟早都可以一笔勾销。   但事实证明……很多事并不会如她所想的那般美好。 第222章 第二百二十二章   222.   锦瑟和秦若临聊完以后,居然又抬脚直接回了林素衣的院子。虽说见怪不怪了,但看到亲王这副仿佛一刻也离不了林侧君的模样,这些林素衣院里的侍从们还是禁不住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同时也有不少人在内心羡慕着他的好福气。   墨儿一看到去而复返的锦瑟就直接道:“亲王您来得不巧,主子可刚刚预备睡下呢?”这话几乎可说是大不敬了,简直就是在对堂堂亲王下着逐客令了。   啥?不过是中午而已就又要睡了?锦瑟刚刚涌上心头的疑惑在看到墨儿这少年眼里直白的调侃之色时忽然就悟了,感觉自己脸上也一下子烧了起来……看来众人都以为自己这几日对林素衣索求无度所以把他累坏了,连白日都要宣淫,可谁能想到真正化身为狼的是他们那位惯常看起来优雅清高的贵公子呢。说起来自己的腰可现在还隐隐作疼着呢,想到这里锦瑟顿时有种有冤无处诉的感觉,只得忍受着墨儿略有些好笑的神情努力地想要解释一下自己真心十分单纯的来意。   所幸此时林素衣也还未真的睡下,听到了锦瑟和墨儿的动静,随手批了件外衣便从房内迎了出来,也算是替锦瑟解了围。   “墨儿,去照看一下未央吧,我这里就不用你伺候了。”   “是……”小侍墨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锦瑟,又摇摇头笑了一声方才退下,用膝盖想也知道此时的他脑袋里肯定就没朝正常的地方去揣摩她的来意,一想到在这么一个少年的眼里自己居然是个欲求不满的色女,锦瑟就有种满头黑线的感觉。   她真的就只是想看看自家的夫君好不好?   “怎么?看上墨儿了?”林素衣看着此时锦瑟一脸感慨的模样,眸中染上了笑意,“要不我把墨儿给了你,以他的身份也许还不够格当亲王的侍君,但当一个你的小侍还是可以的。”   锦瑟傻了一下,确认林素衣那张带着笑意的脸上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后,顿时惊悚了:“素衣你可别乱说,我完全没那个意思啊。”太可怕了,素衣该不会是吃醋吧,搞不定就是要收拾她的节奏?脑袋里有一根弦绷紧了,“我刚才真的就是随口和他问了两句,我真没其他心思……”   看锦瑟着急着和自己解释的样子,林素衣就知道她是真的完全没把自己说的话给当真,其实贵族世家,陪嫁的随身小侍往往也是陪嫁的滕妾,随时都是可以为妻主侍寝的,也就是说,无论是他还是秦若临乃至后院所有侧君的贴身小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应该也算是亲王的男人。但看锦瑟的样子,很显然她身为亲王居然都完全不清楚这件事,看到这样的锦瑟他是既放心又心疼,自己何德何能,能遇到如此的妻主。   其实想把墨儿给锦瑟也是他的无奈之举,毕竟诺大的王府,他也需要一个可以帮衬自己的人在锦瑟的后院,可如今看锦瑟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林素衣也只能淡笑着摇摇头。倒是一无所知的墨儿,完全不知道自己差点就被主子许配给堂堂的亲王大人了。   “看你紧张的,我不过就是随口一提罢了。”林素衣笑着安抚了一下自己这个被吓到的妻主,眼中带着一抹深深地眷恋,“再把你独占下去,我自己都觉得罪孽深重了,毕竟亲王还需要一个女儿……。”他意味深长地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苦涩。   其实看到林素衣这个样子,锦瑟哪里会不明白他的心事,心里暗自盘算着不如过两日和林素衣带着未央一家三口一起到郊外的别院好好的住两日,趁着天气好也可以去散散心。避开了锦王府的暗潮汹涌,素衣也会开朗许多吧。于是她直接建议道:“这府里男人太多了,也难怪你整日里胡思乱想的,不如改日我们一起出去到郊外的庄子住上一段时间,就你和我两人……”也算是个难得的二人世界,锦瑟在心底补充道。   眼瞅着自家高贵美貌的亲王一脸希冀地看着自己,林素衣被她无意中因为修炼摄魂术而总是流露出的魅惑的眼神看得几乎心都漏跳了几拍:“锦瑟说什么就是什么。”声音都不自觉的暗哑了几分。   锦瑟顿时也起了兴致,拉着他朝房内走去,语意盎然道:“那我们先商量商量,去哪个庄子。”心里亦是高兴地想道,自己身为皇亲贵胄就是这点好,私产不少,别苑也多,只是别人都是用来养着娇夫美侍的地方,在她这里却是想要度蜜月过二人世界的最佳场所了。   锦瑟这里打着自己的主意,杨过那里却是吃了大苦头了,原来当他好容易从如花那里拿到了解药并可以行动自如后,却惊愕的发现自己所谓的美姬外院居然和锦瑟所居的内院远得离谱。要知道堂堂亲王府邸本就占地庞大,禁卫森严,尤其是亲王所居的主院连只苍蝇都不可能飞得进来。寻常人家的美姬院落都是建在内院,或者至少也是离主院不怎么远的地方,这样才方便召幸取乐,可锦瑟所谓的美姬院落都是专门用来收留女帝和其他姐妹时不时恶作剧送来的少年们,因此这院落被划拨得极为偏远,这也说明了为什么如花可以顺利的潜入锦王府而杨过当初直闯王府内院却被逮了个正着,要知道这里毕竟是皇家的王府,层层禁卫之下哪里是可以轻易的进入的,唯有诺大的锦王府最偏僻的外院才会相对松懈一点,这才让武功高强的如花虽说也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可以不惊动任何人的潜入了进来。   也因此,即使杨过如今顺利的脱困了,却也暂时没法真的找到锦瑟的身边。毕竟这里是锦王府,大周最尊贵的府邸之一,当日的他的确是武功高强足以横行武林,但显然低估了皇室威严。   毋庸置疑就算是他杨过,也不可能傻到在已经栽过一次跟头后还把自己送到那些训练有素且为数众多的御林军手中。想到这里,杨过只能暗暗咬牙,乖乖地潜伏回到外院,继续伪装成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郭扬。他当然不是那么容易死心,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点了看守自己的两个小侍的睡穴,确认他们没个整夜肯定清醒不过来以免打草惊蛇后,杨过偷偷地换上了其中一人的衣服,伪装成了王府的小侍从。   然后他偷偷地朝着王府内院的范围走去。说到底杨过也是个一根筋的,卯足了劲要见到锦瑟,走不了暗路那就过明路,这可不是上回他一个人莽撞地拿着剑直闯王府的情况了,如今的他伪装成一个小侍从,这样就算他无意中被哪个侍卫发现了,也有办法能圆过去。   这一招果然有用,毕竟任凭是谁也不会去注意一个看似弱不经风的内侍少年,即使他看起来似乎有些鬼鬼祟祟,但是再一想着夜半时分,人家说不定就是去偷会哪个相好的,于是不少人也就睁眼闭眼假装没看到了。   可饶是如此,最终杨过也只能勉强潜入到到锦瑟的众侧君后院,毕竟真正的亲王内院若是没有腰牌或者核对面容和手令是绝对进不去的。   “文侧君,您就别再等了,院子里风大小心伤了身子。”小侍月儿耐心地劝着自家的公子,“亲王若是有宣召自然会通传的,侧君若是不放心,就让奴代替侧君在这里等着也好。”   文夏咏不语,他提着灯笼依旧是怔怔地看着,看着那条直通着自己主院的小径,眼里带着令人看不懂的光芒:“你们不懂,亲王她从来就不是那么讲究规矩的人,否则她也不会总是直接去林侧君的院落了,若是如此我又怎好失礼,不在这里迎接?”   月儿不忍心和他说一些打击人的实话,只能继续劝道:“您这都守着几日了,若是伤了身子受了风,等亲王真的来了岂不是也不能伺候了?”   文夏咏其实也不是傻子,他只是放不下心里的那份念想罢了,想当初他也曾是个单纯而不知世事的侯府公子,哪里知道如今却如此不得妻主的欢心。   “月儿……”忍住了眸中的泪意,他有些痛苦地开口道,“我这算不算是失宠了?不,应该说我甚至都从来没有得宠过。我真的好怀念当初在奶奶家里的日子,那个时候她只是君先生,对我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冷落。若我当日能抓牢机会,懂事体贴,是不是如今她也会对我有所不同?”   月儿还是头一次看到自家公子如此脆弱无依的模样,为他心疼不已,想了想却也只能捡了一些好话去说:“殿下是个温柔又长情的人,眼下只是还没有见到侧君的好,再说侧君前些日子也实在是闹的有些过了,处处针对洛侧君,要知道大户人家的内院虽然也不乏争宠,但毕竟都是台面下用些手段。侧君您非要放在脸上处处和那个洛侧君针锋相对,平常人家的妻主若是遇着像侧君你这般的恐怕早就要冷落了,只是我看亲王对您还是颇为和气的,其实府里这么多个男人,哪个不是出挑俊美,但侧君你终究是文太傅的孙子,以文太傅和亲王的交情,相信亲王也是会不看僧面看佛面。倒是侧君以后切不可再任性了,这府里的男人们有些可还巴不得您再闹腾些事情出来,不得亲王欢心呢。”   若是以往的文夏咏,哪里会有耐心去听这些话,可今日的他倒是沉默了半晌,最终点点头道:“月儿我知道错了,可如今悔之晚矣,不如还是你教教我该怎么做才好。”   小侍月儿想了想道:“我看您不如明日亲自去见见那位林侧君,和他套个交情,亲王如今对他颇为爱重,您也别太着于痕迹的争宠。要知道林侧君一人独占亲王宠爱,是犯了后院的大忌的,陛下不也曾为此震怒么?便是林家,也是许久不来人了,显见得同样是不满的。您只要安分守己的,依着规矩来,总能轮到侍寝的日子,亲王是个温柔好性的,只要真正圆了房,不会不照看着公子您的。”   此时,这位苦口婆心的小侍的话不单单落在了文夏咏的耳朵里,同样也落在了正经过时躲在暗处的杨过耳里,只是后者却是嗤之以鼻的偷偷冷笑了一声,心中暗忖,这玉锦瑟娶了那么多男人也不怕将来肾亏,待他直接把她绑了回家拜堂,日后就是他杨过一个人的妻主,便是谁敢来和他抢,也先得问问他手中的剑。至于那个林侧君……他在心底里犹豫了一下,杀意翻腾了片刻却又换了个主意,若是这玉锦瑟当真这么喜欢他,那……以后就继续留着他罢,只是除此以外日后她还想要多娶一个夫郎那就是做梦了。   文夏咏被贴身小侍月儿劝了半日,脸色却仍旧凝重,好半晌,他还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的看着月儿道:“月儿,你会帮我的对吗?”   小侍月儿和他自小一起长大,看到自家公子如此决绝的眼神,不由心头一惊地问道:“公子,你要做什么?”焦急之下一时不慎反而唤出了他未嫁前的称呼。   文夏咏见他着急,倒是淡淡一笑:“不必担心,我并非是要做傻事。你知道我的二哥当年是嫁入了尚书令雨淮的府中为正夫,这几日我遣了几个奴仆暗地里和二哥联系上了,过几日这位雨尚书便会和二哥一起拜会亲王,届时亲王定然要亲自招待,而我作为雨尚书正夫的亲眷,自然也要出面招待……月儿,虽说是绕了一大圈,但毕竟是名正言顺和亲王见面,我若是能好好把握这个二哥给我的机会,想必可以得到亲王的宠爱。”   小月一怔,随即心中又是一酸,曾几何时,天真单纯不解世事的公子也变得如此有谋算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撇开心头的那一抹对自家主子的酸楚之情,月儿问道:“侧君既然主意已定,那月儿能做些什么呢?”   文夏咏深呼吸了一口气,深深地看着他:“月儿,你现今既是我的心腹亦也是我的陪嫁,因此我希望你那一日能在房中点上助兴的熏香,然后陪我一起伺候亲王殿下。”   闻言,小侍月儿震惊地瞪大了眼,事实上连杨过都气息紊乱了几分,险些没从一旁的树上摔下来,所幸这文夏咏和他的内侍都是不懂武功之人,也不会注意道这一星半点的武林人士才会发现的异状。   “侧君,这万万不可。”月儿的脸骤然涨得通红,想了想,他直直地跪下,声音都有了一丝哽咽,“求侧君不要把月儿赐给亲王……”   文夏咏弯腰用力地想将他搀扶前来,可后者偏偏不肯起身,甚至跪地不起,他只得苦笑一声道:“月儿,你以为我愿意和你一起做这等羞耻之事?实在是……我已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抓住她的心啊。”他长叹一声,“二哥告诉我,要抓住一个女子的心,闺房之乐必不可少,皇族之中的女子私下里同时召幸两人三人的更是比比皆是,我总不能为了所谓的公子颜面,而让妻主不悦吧。”说到这里,他也自觉言辞有些过于直白,面色也带上了些许的尴尬,“若说那林侧君如此得宠,兴许就是床底间也少不得有些手段,这才让亲王欲罢不能,月儿,你是我的内侍,比起旁人我自然更信任你,你若是不帮我,谁能帮我?”   小侍月儿顿时泪流满面:“公子,你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若是旁的事,月儿为公子下到山进火海都在所不辞,可亲王殿下是公子您的妻主啊,且月儿如今已是有了心上人了,实在是不愿……恳请公子恕罪……”   这主仆两人接下去的对话,杨过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冷着脸暗自地从树上原路返回到了偏院,两个被他放倒的小侍眼下仍旧是睡得极熟,但一心暴怒的杨过却恨不得把整个锦王府都给拆了。   该死的玉锦瑟,她到底要风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居然还有人预备二龙戏珠来讨好她。无法迁怒到一个连锦瑟的面都见不到的后院男人身上,杨过自然只能把这笔账又算到了玉锦瑟的身上,同时也愤愤地想道,这些玉锦瑟娶了的男人,怎么一个个不择手段到了这种地步?就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至于和自家的小侍从一起上阵服侍吗?简直是丢尽了我们男人的脸面。   杨过鄙夷地皱眉,却不知道未来有一日,他也会陷入同样不得已的境地。   但现在的他,一心只是琢磨着如何找玉锦瑟出了这口气。   他尚还不了解锦瑟的作风,没有一味地去横冲直撞地寻找林素衣的侧君院落。毕竟在这个世间之人正常的理解里,亲王召幸后院男子必然是在守卫重重的主院的,却不知道因为锦瑟对于林素衣过于独宠,几乎完全漠视和荒废了这一条,这也使得他间接地错过了可以找到锦瑟的一个机会。   此时的他只是琢磨着该如何光明正大地逮住玉锦瑟这个女人,狠狠地吓一吓她。所幸他现在的身份是他后院的美姬,说起来已经算是她名正言顺的男人不是了吗?想到这里,杨过居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第223章 第二百二十三章   223.   天边挂着淡淡的下弦月,林素衣静静地看着湖边一阵阵水烟飘起,风吹来时微微有些泛冷,但他却没有让身后的侍从为他取来披肩,皂白色的垂带和衣角飞舞在微风中,他的背脊很直,身姿如玉,却让墨儿看的有些难受。   自从他从宫里回来后,锦瑟为了讨他欢喜,特意扩建了他的院落,增建了一处温水池子,新种上了不少冬青,梅树和石竹,回廊和青石甬道旁也植上了各色花卉,一朵朵开得娇艳欲滴,布置得绿意盎然,让人即使夜晚时分看去,也心情舒畅,闻香阵阵。   锦瑟如今对他的这一片心思,就是傻子都看得出来,既然如此,这诺大的王府又有几人是个傻子。   “公子,多思伤身,您就别再为难自己了。”墨儿在一旁禁不住开口道,两人主仆多年情谊深厚,也因此他无人时还是称呼林素衣为公子,此时他一边说着一边想将林素衣朝院内带去,毕竟夜风湿凉,吹久了难免会不适,“我刚才已把未央少爷哄着睡下了,等过两日亲王和您去了郊外别苑散心,您也正好带着小少爷一起调养一下身子。”   林素衣的性子墨儿也是清楚的,他惯常心思沉重,有时候即使心里想的什么也轻易不会说出口,哪怕是对最为信任的自己。亲王对他虽然百般体贴,但他知道公子其实始终都还深深不安着,连眼下都有淡青,这些天他应该是没一夜睡好的。他半晌没出声,墨儿也不说话,过了会儿他才说:   “只可惜,花无百日红啊。墨儿,你把我的细软都收拾好了么?此次去别苑可别落下什么来。”   “公子放心,墨儿都已经安排小侍们处置妥当了,不过就是些当季的物件。”   林素衣却是摇摇头:“我是让你把全部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了,这次去别苑,我是不预备回来了。”   墨儿吃了一惊,问道:“公子这是何意?亲王知道吗?”   林素衣淡淡地叹口气:“她若是知道了哪里会允许,我其实也知道她始终不愿亲近他人也是碍于我在这里。若我不在跟前了,亲王也能放得开些。”   墨儿听得难过,心里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公子也实在是当局者迷了,亲王如果真是因为顾忌公子在眼前而不宠幸那些后院的侧君们,岂会在他还在宫里的时候几次三番的和女帝请命甚至还扮男装混进后宫。他知道公子如今嘴上说的豁达,心里其实还是很抗拒,明明亲王对他一心一意,自己却偏偏要让他人分去宠爱。如今想想公子屡次不得已的退让,肯定也是充满愤懑和不甘的。可他也知道,眼下便是多劝也是无益,何况让公子避开这里也好,免得被女帝和权贵们再度关注。   “公子,那我去收拾了,您可别站的太久了,若是病了,亲王又要担心了。”   林素衣敛眉一笑,侧身看着墨儿进屋,自己又站在那里,怅然若失许久。   得到了素衣的首肯以后,锦瑟事后便吩咐刘忠准备好出行的物什和马车,甚至也言明不需多人服侍,轻车便装即可,这让刘忠顿时起了警觉心,想到秦正君当日暗地里提醒她的话,刘忠的眉心剧烈地跳了起来,但老狐狸的她聪明地没有摆在脸上,只是转身就把这个消息传达给了秦若临。两人都不知道其实锦瑟已经接受了潘芷的建议,在没有等到令狐源带来的秘籍之前并不会轻举妄动,而此时正被锦瑟翘首以盼地等待着的令狐源,则正苦不堪言地死命赶着路。   过了两日锦瑟就听小青来报,说是雨尚书携内眷来访。毕竟是自己的好姐妹,又是朝中一品大员,锦瑟一头雾水的让管事开了中门,和正君秦若临一起亲迎招待。   和雨淮一起下车的是一个极为引人注目的美少年,他一身青色云纹的裙装,很是清秀俊朗,更难得的是那身上温和淡然的气质,站在雨淮身边他只是淡淡微笑着行礼,却如山岚上的青竹缭绕着的云雾,让人觉得十分清雅。但看他的外貌,也是生得唇红齿白,身段不俗,除了那通身的气派,便是模样儿也是极为出挑的。   寒暄过后进了正门,雨淮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上前一步对锦瑟勾肩搭背的亲热道:“你如今可是越发的不爱出门了,又不肯去上朝,没法子,只能姐姐我亲自过来看看你。”见她神色狐疑地打量着自己身边的少年犹豫着该如何称呼,雨淮又笑了笑道:“这是我府里的最出色的一个歌姬,名叫青玄,平日里服侍的好,今日便赏他出来开开眼界。”   锦瑟听得眼皮一跳,怎么这陌生的美貌少年还不是雨淮的侧君或侍君,而只是一个……歌姬?可这通身的气度和待人接物的言行,说他只是一个随手可送人的后院玩物……谁信啊?   但想到这不过是雨淮的家事,锦瑟也实在不好多言,打了个哈哈便过去了。   以区区一个后院姬妾的身份陪着妻主登堂入室到王府中,这个叫青玄的少年真心也算是一步登天了,但他此时的样子却即不惶恐,也不谄媚。即使偶尔看到旁人疑惑的目光瞥来,也不过是微扬嘴角地回以一笑。   雨淮又道:“一会他会伺候好我的,你用对待下人的态度对他便可以了,不用在意。”锦瑟这才勉强点了点头,心想这样的事,岂是她说不在意就能不在意的,再说来者即是客,锦瑟也不怎么好意思真的过于轻贱他。   待入了待客堂,早有王府的侍从们将该有的点心水果准备好了,毕竟只是姐妹之间的小聚,并未弄得十分隆重。锦瑟和雨淮落座后,就发现那叫青玄的歌姬并未入席而是直接站在雨淮的身为为她取来爱吃的点心,还帮自家王府的侍从们递过盘盏和替她倒茶,搞得就和王府的下人似的,锦瑟便也好心的提了一句:“你也不必太讲规矩了,我们王府的下人很多,就让你身边的这位公子坐下吧。”   青玄不由地就看了锦瑟一眼,见她说话轻声慢语的,显然是个如传闻中一般和善的人。   雨淮本人倒并不是太讲究规矩的人,见锦瑟开口替青玄说话,不会误会她有什么其他心思,而是知道她一贯是个怜香惜玉好说话的人,于是便也招手让青玄坐在自己身边服侍。   承了人情,青玄自然要感谢锦瑟,他十分优雅地朝她福了一福:“奴谢过亲王。”随即动作轻缓地在雨淮的身边坐下,微微侧着身子开始为她斟茶。锦瑟见他语气温醇,动作和说话都很得体,倒是比寻常的歌姬更有些体面,心道也难怪雨淮看重他了。   她亲自将一个雨淮爱吃的水蜜桃放到雨淮的面前,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今天特地来见我,就真的只是找我聊天的?”该不会是二姐让她上门来安排自己什么差事吧,好日子过了几天,锦瑟也自知自己是个很不衬职的亲王,不由地就开始要多想了。   锦瑟给雨淮递送水果的动作十分平常,反倒是青玄又多看了一眼这位锦亲王,他注意到锦瑟的手指很是修长白皙,指尖更是十分秀气和男儿家一样,像是用最温润的白玉雕琢而成一般,没有丝毫的瑕疵,再看那一双秋水明眸,宛如秋夜之月,衬上欺霜赛雪的肌肤,就算是随意打扮之下也是足以倾国倾城,心里不由明白了世间所传的大周第一美人倒是实至名归。   雨淮笑着摇摇头,眼神微不可查的瞥过一旁端坐的秦若临身边,对锦瑟附耳道:“是我家的文正君让我来得,说是看看他的小弟在你这里过的怎么样,就是你府上那位文侧君。你知道,毕竟是正君,我怎好意思推拒,不过他这两日身子又不好起不来了,我就代替他过来瞧瞧了。”   锦瑟这才恍然大悟,对着秦若临吩咐道:“让文侧君也过来一下吧……”   秦若临微笑着点点头,身为世家正君,各家之间的姻亲关系自然也是正君应该要耳熟能详的,他当然明白雨淮和自家亲王之间算是妯娌,如今见见小叔回去和正君交代一下也是常理。   不消片刻,文夏咏便如约而来,他身姿清秀,今日打扮得更是精致,连指甲都细细地染过了,依旧是玉色的脸,唇红齿白,只是身材清瘦,显然是清减了,但同样地也多了种世家公子的皎洁风姿。   心里早有预料这次的会面,文夏咏不慌不忙地和众人问安,抬起头来时却是心里猛地一跳,暗自掐住手心,随即又垂下了眼帘。和雨尚书一起来的竟然不是身为正君的二哥?如今他也嫁入豪门贵胄,自然知道后院之争犹如战场,即使身为正君,也往往未必能真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关键还是得看妻主的心意。能有这个脸面坐在雨淮身边,少说也应该是个侧君,自家的二哥莫非是失宠了?可真是如此,他又怎么劝得雨尚书过来拜访的,一时间,文夏咏想的有些出神,他的手微微开始发抖,于是只能用袖中的左右手互相握紧克制,心里更是滋味莫名。   文夏咏低着头不语,也不敢落座,雨淮倒是先打了个招呼:“这位想必就是小弟了吧!”也算是姻亲,她干脆就直接亲昵地称呼他,“你二哥这两日身子不爽,我就干脆让他不要出门了。不过我亲自过来也正是给你做面子的,若是亲王待你不好,你就和你嫂子我直说,我自然会替你教训亲王的。”说着还对着锦瑟挤眉弄眼一番,锦瑟只能苦笑着摇摇头,对着文夏咏和蔼道:“先坐下吧。”   看出文夏咏的脸色不太好,她干脆也直接替他问雨淮道:“你的正君怎么了?身子哪里不好,可找太医看过了?”   雨淮笑着摆摆手:“其实他就是有了身孕了,吃睡不香,过几日就好了。”   听她如此说,文夏咏才在心底里暗自松了口气,雨淮又搂过身边的青玄当着众人的面捏了捏他滑嫩白皙的脸蛋:“反正你我之间熟悉的很用不着讲那么多规矩,也是这小东西最近伺候的我高兴,干脆带他出来玩玩到你府上做客。”   这语气动作,着实是有些轻佻的,但是青玄始终言笑晏晏,丝毫不以为意,毕竟他只是一个什么都算不上的后院美姬,甚至是个转手就可赠人的玩物,雨淮对他如此也是常理。便是秦若临也是神色如常,好像什么都没注意一般地垂下眼睑轻啜了几口茶水,唯有锦瑟微微有些尴尬,心道你正君幸好没跟来,否则怀着孩子看你和别人亲亲我我,这滋味肯定不好受。她随手将几个点心推到文夏咏的面前掩饰,把他当孩子一般地哄着道:“爱吃什么自己拿。”   文夏咏看着锦瑟推来几个蜜饯点心盘子,不由地就愣了愣,这盐津梅子,叶果糕甚至千层咸皮酥可都是他惯常最喜欢吃的点心。锦瑟却没想到这个,毕竟这些点心蜜饯都是秦若临临时准备下的,她也就是随便取了几样端给了文夏咏,在她眼里这文夏咏还和以前一样是个小孩子,嘴馋也是常理。   文夏咏却是心里五味陈杂,他看了锦瑟一眼,下手将一颗盐津梅子放进嘴里,锦瑟看到他鼓起了一边的腮帮子,正觉得他十分可爱想要取笑他时,却看到文夏咏也正抬眼注视着自己,一瞬不瞬,那种认真的目光好像饱含着很多东西,让她呆了一下,只是很快地他又别过视线,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两人的互动都落在雨淮的眼里,她似笑非笑地道:“说起来你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啊,我去其他几个王爷的府上,那可真是美姬成群,歌舞不断地招待我。”   锦瑟一听就有些窘迫了,心里却是腹诽道,又不是我要你来的,嘴上依旧歉意道:“你知道的我惯常不爱养什么美姬,我就喜欢清净。”   雨淮哈哈笑了起来:“你可真是不懂了,这美姬豢养了又不是为自己的,是为上门的客人的呀,你要知道,这男人啊,夫不如侍,侍不如偷,很多东西总是不如别人家的好不是。像我家的青玄,那一副歌喉嗓音可是极品啊,再加上这难得的气质,每次带出去给别人看都少有不艳羡我的。至于你堂堂锦王,风光雯月,最是诗情画意了,若是你豢养出来的美姬,肯定也别有一番风味……”   见她越说越远,怎么听都觉得不怀好意,锦瑟也只能无奈地打断道:“没有就是没有,你总不能让我变出来吧,骗你做什么?”心里想着这姑娘该不是存心来捣乱的吧。   却是一旁随侍的小青看了眼锦瑟缄口不语,心里淌下了宽面条泪,殿下啊,您这话说得实在是太丢脸了啊,堂堂亲王府上,居然连个美姬都没有,就算真是这样也别说出去啊……   倒是雨淮看她神色,有点心神领会了什么,她忽然就朝着小青勾勾手指,眨了眨眼:“来来来,告诉姐姐,是不是亲王殿下背地里有私自养着哪个喜爱的美姬,当着正君侧君的面不敢说啊。你可是她的宠侍,你来告诉我。”   闻言,小青的脸色霎时就黑了几分,尼玛才是宠侍,你全家都是宠侍,对雨淮的称呼有些不满,她嘴上自然也有点不饶人:“哪里话,亲王和她美姬之间的事,哪是我们这些下人可以置喙的呢。”   噗,锦瑟口里的茶险些没喷出来,秦若临和文夏咏本来也是一惊,但看锦瑟的神情分明也是意外之极,又因为了解她平素的个性,不由地放下了怀疑,见她咳得厉害,慌忙互相一左一右地替她拍着背顺气送茶,让锦瑟难得地享受了一次“齐人之福”。   小青却是直接看着雨淮,视线扫过他身边的青玄,皮笑肉不笑地又道:“说起来,我家亲王的这位美姬可也算是个极品美人呢,姿色不凡不说,那气度啊,可更是教人见之难忘。”想到她见过的那个郭扬的容色,小青认为自己绝非夸大其词。   “是吗?”看了一眼小青的神色,雨淮显然被挑起了兴趣,“那我倒是想看看了,不如……”她的目光转向锦瑟,眼中显然兴味盎然得很。   越说越离谱了,锦瑟脸都黑了,她倒是想看看小青回头哪里变出来这么个人。   小青自然不甘示弱,对着锦瑟暗地里使了个颜色:“那就有请雨大人稍候片刻了。”   她心里琢磨着,趁着刘忠今日不在府中(其实是去宫中和女帝报信锦瑟要偷跑),正好把那个郭扬带出来溜达一圈,神不知鬼不觉地再送回去,反正他身上有软筋散,就算解了绳子也不怕他跑了去。至于亲王会不会看上他的姿色……得了吧,恐怕就算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可能……   小青一个人安排着去了,毕竟这郭公子身份特殊,旁人估计还不知内情,唯有她亲自带着侍从们走一趟,锦瑟无语地坐在原地,心里简直是莫名其妙,她也知道贵族的风气一贯如此,美姬们都是各家精心培养的玩物,很多女人都喜欢在自家的府邸上养上一些能歌善舞的,起到消遣的作用,还可以在客人来时助兴,若有人看上的,甚至还可以帮人暖床……   正因如此,当一个少年远远地跟着小青走来的时候,她几度怀疑是小青从王府里的小侍里面找了哪个长得较为漂亮的少年冒充的。   杨过此时心绪激动,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好事啊,他强行克制着自己,迈着轻盈地步子走来,众人看到的是一个身形修长的少年正脚步从容而来,他的脸白皙如玉,隽秀俊美的面容丰神如玉,尤其是那眉眼之中,仿佛月光被裁了一段下来盛落在其间,眼瞳隐隐有浅淡迷离的光华。若只是容色上俊美也就罢了,偏偏那气质亦是华贵傲然,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气势,一袭奢华又低调的冰蓝色的锦衣,直直垂泄的衣料恰如其分的包裹着他颀长高挑的身形,尽数彰显了他与生俱来的高贵与清华,令他愈发的清俊逼人,仿佛超尘脱俗,让人不敢小觑。   他来到众人面前时连礼居然都不行一个,可偏偏无人觉得奇怪,反而理所当然,更有甚者像雨淮这样的还以为这位美姬就是故意如此以引起他人注意,毕竟有时候欲拒还迎也是一种情趣,她也不是没见过那种表面清高冷傲,到了床上却尤为放荡不堪,也许越是反差越是容易引起征服欲。   锦瑟看到杨过的一刻显然是傻了一下,差点又被呛住了。   杨过看着她,却笑了起来,很是愉悦。   这一笑更让雨淮惊艳了一下,只觉得这气质清逸的美少年的确是风华出众无人能及,但此时这种他这种笑容在锦瑟看来却格外的可怕,万万想不到跑来的所谓美姬居然是杨过这个恐怖分子,顿时面色变幻不止,几乎想要高声喊来御林军护驾。   见雨淮整个人都看呆了,小青当然也趾高气昂起来,觉得总算是为自家的亲王找回了颜面,得意洋洋地道:“这位是我家亲王的后院美姬之一,雨大人您看着如何……”   雨淮不知不觉地就放开了身边的青玄,有些神魂颠倒地赞道:“真是一代佳人,国色天香,难得难得,锦亲王真是艳福不浅,教人羡慕啊。”   锦瑟本来看到杨过正惶恐着,结果听到雨淮的话差点又有些崩不住。   杨过倒是没给色迷迷地看着他的雨淮什么好脸色,只是“哼”了一声,无形中就带出了一丝高手气机,雨淮顿时觉得胸口一阵发闷,而锦瑟更是头皮发麻,杨过本就是武功高强的江湖男儿,又是杨昊的儿子,这样威严起来根本不是普通的世家公子可比的。锦瑟觉得有点不高兴,这杨过气场也太强了,比青玄还要不像个后院姬妾,这小青真是昏了头了,从哪儿弄了这么尊佛带出来,一会非搞出乱子来不可。   文夏咏也是脸色一白,他被杨过的气势惊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朝锦瑟的身边靠了过去,锦瑟看他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便也顺势扶了他一下,低声问了几句。   杨过看到这一幕立即就不是滋味了,这文夏咏和他比起来个子都比他矮了一截,顺势朝锦瑟的肩上一靠姿势也十分的相衬,而他自己呢,估计只有锦瑟靠着他吧……只是哪个女人会不喜欢这样小鸟依人的少年呢?此时任谁也想不到,这位一贯傲娇的江湖公子居然开始嫌自己长得太高了……   雨淮还在作死,她馋着脸对着锦瑟道:“你这个美姬实在是太不一般了,我看了真是喜欢,你能不能让他陪我一夜?要不,我拿青玄跟他换?……”一旁的青玄丝毫不觉得受伤,他面色不改,依旧是微笑着,甚至目光盈盈地看向锦瑟,似蒙上一层轻烟似的。   就算不转头去看,锦瑟也感觉到一阵杀意袭来,未免自己和雨淮遭殃,她当即出口道:“不不不,我这个美姬从不陪人睡……”感觉到一瞬间杨过的杀气更重了,她又慌忙道,“我是说他,他,他只是养在后院的,我正准备放他离开呢……”   “这么好的极品美人你居然还要放走?”雨淮用极为诡异的眼光看着锦瑟,遂又是一脸恍然,“这也难怪,反正你一向是不爱美人的,谁不知道你是个清心寡欲的家伙,不知多少贵族公子在你这里吃了瘪。”这话一出旁人还没有所觉,锦瑟却莫名地察觉到刚才对着自己的杀气松了几分,她此时真的恨不得把小青炖了吃。   “既然如此,这般美人,你留着也是暴殄天物,不如让给我……”见雨淮越说越离谱,生怕她性命不保,锦瑟慌忙地打断她道,“行了行了,人也看过了,小青,还不快把他带下去?”   “急什么,急什么,如此美人我还没欣赏够呢…莫非你是舍不得了?…”雨淮还不知道自己都快一脚踏进鬼门关了,她兴味盎然地盯着郭扬问道,“身为锦亲王的后院美姬,必然是有过人之处吧,却不知道这位郭公子有什么才艺可现?”她这句话一出,锦瑟几乎要为她捏了一把冷汗,却不知道哪句话居然取悦了杨过,倒让他没有当场大发雷霆,反而十分冷冽地回了她两个字道:“舞剑。”说着又是懒懒地朝着锦瑟撇去一眼,这一眼实在是意味深长,煜煜生辉,连秦若临都琢磨出不对来,再看亲王额头,居然细细地出现了一些汗珠,不由皱眉。这郭扬莫非来者不善?   作者有话要说:   发晚了。 第224章 第二百二十四章   224.   在大周的各个贵族间,美姬者精通歌舞技艺的不胜枚举,就算擅长小曲或者会些笛箫之音的也不在少数,说到底总有一计之长逗人开心,可会剑舞这种技艺的倒还真是不多。   雨淮果然被挑起了兴趣:“剑舞,不错不错,这倒是新鲜。”说着她便怂恿小青给人家一柄剑用来使使,锦瑟没见过这么上赶着送死的人,实在恨不得一掌拍死她。   小青倒是犹豫了一下,她是在场唯一一个明白这位郭公子算是有些危险的人之一,所幸她也不蠢,找了个借口对着雨淮婉拒道:“这舞刀弄剑的终究有些不雅,不如还是换个名目吧。”   但杨过却是主动开口道:“不如我以柳枝代剑吧。”好不容易正大光明地到了这个女人的面前,不好好地多陪她玩一会怎么够本?   看着此时锦瑟隐忍而不安的样子,他嘴角微弯了弯,顺手折下了一旁的柳枝,在场中随心使出了一套轻灵剑法。说是在舞剑,可此时他那姿态却颇为优美,一举一动翩若惊鸿,剑如蛟龙,衣炔飘飘,一阵罡风带起了地上的一些花瓣落叶,旋转飞舞在他的身边,配合他轻盈灵动的身法,实在是美不胜收,教人看得如痴如醉,便连小青都浑然忘记了该要提起戒备。   此时唯有锦瑟一心警惕着,眼神紧紧地关注着杨过的一举一动,虽只是柳枝,但她相信杨过绝不会无的放矢,今日他莫名地以所谓的美姬身份出现在她的身边,只怕是来者不善,可毕竟有他人在场,她若是此时骤然高喊护驾,又怕会打草惊蛇,让杨过狗急跳墙。不得不说,锦瑟此时完全就是杯弓蛇影,把杨过十成十地朝坏处去想。   杨过却不知道锦瑟正一心琢磨着怎么对付他,别人他压根不在意,他此时完全就是犹如孔雀开屏一般地,非要在锦瑟和她身边的男人面前显摆自己的本事。身姿如燕地高高跃起,他将手中的柳枝凌空一甩,迎着阳光,竟然给人洒出一片金色剑芒的错觉,仿若百花齐开,瑰丽缤纷。锦瑟愣了一下,这手法得要多快的速度,才能给人造成如此幻觉?杨过持着柳枝再度微微一挑,就见那光芒立刻消散,最终他站定在场中,望着锦瑟的方向得意地扬眉一笑:“亲王觉得这剑舞如何?”   如何?……锦瑟不觉得如何,只觉得阴风阵阵。这姓杨的武功显然又精进了,今日她还能全身而退吗?   此时杨过正站在众人的面前,他身形笔直,傲然一笑是那样的风华绝代,魅力四射,若是换成其他的女人见到如此令人惊艳的美少年,估计嘴里的哈喇子都流了一地。不过在锦瑟眼里,他和煞星没什么区别。   看着杨过依旧在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锦瑟微不可察地朝后缩了缩,硬着头皮答道:“还不错。”   杨过哪里会满意她这种似是而非,明显逃避似的回答,带着凌厉的气势,他走上前了一步:“只是不错而已吗?”   锦瑟心头警铃大作,怎么着,这家伙这就预备翻脸了?她此时都已经偷偷地拿着手中的盘子盘算着情形不对就直接丢过去,然后趁着杨过躲避的瞬间大喊御林军救驾,正思量间,却是雨淮重重地一掌用力拍在了她的肩膀上,神情很是郑重地看着她道:“小九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怎么能是不错呢,这简直就是绝妙无双啊,你还有没有眼光啊,如此佳人,你居然只委屈人家做一个后院美姬,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锦瑟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眼角开始一阵猛跳,雨淮还在大放厥词:“这般佳人,你不收入房中也罢了,居然还赶着人走……你到底还是不是个女人,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啊?”   听着她的话,锦瑟眼角又是一阵猛抽,饶是她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想要发飙了。   反倒是杨过笑了起来,他笑得洒脱而又张扬,没有了他身上一惯的傲然与凌厉,此时他看着锦瑟古怪的表情,好像十分开心一般,如同单纯的孩子。   “不如这样,我现在来猜猜亲王的心思,若是猜中了,亲王就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   猜心思?锦瑟此时还很天真地认为不管一会杨过猜什么自己否认便是了,“那你若是猜错了就立即退下如何?”锦瑟问道。   却见杨过一脸自信地道:“自然!”他嘴角浮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只要亲王别事后赖账即可。”   锦瑟此时当然要摆出一副该有的亲王模样道:“本王自然一言九鼎。”   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那家伙居然会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猜,亲王现在并不想娶我。”   锦瑟瞬间无语,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来,她能怎么说?若说他猜对了?那就肯定要答应他一个条件。可若是说他猜错了……这摆明了就是个坑啊!!也就她傻,还真乖乖地等杨过挖好了跳进去。   就见锦瑟脸色忽白忽青,她承认自己真的错了,完全地低估了这杨过的无耻啊。   “看来我猜中了,唔,让我想想这个条件怎么提才好。”   锦瑟万分纠结,众人纷纷将目光在聚焦在她的身上,而如秦若临和文夏咏更是十分关注她的态度。   锦瑟能说什么?!承认是憋屈,不承认是耍赖……她勉强扯出干笑,干脆装刚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十分僵硬地试图带过话题对着雨淮道:“你今天过来找我还有没有其他事?”   于是秦若临和文夏咏顿时都十分清楚了她的态度,心里也似松了一口气。   杨过则是冷笑着哼了一声,什么也不多说地斜睨着她。   而在场的两个女人包括小青都用略有鄙夷地眼神看着她,对刚才还说着“一言九鼎”的锦亲王表示着深切的鄙视,显然看她的架势眼下十足十是预备赖账了。   “亲王就不问问我想要开什么条件吗?”杨过出声道。   锦瑟默默无语,这家伙明显就是不肯放过她的节奏啊。   唯有秦若临和文夏咏从中感觉到了几分不一般的暗潮汹涌,他们双双握住了锦瑟的手以示安抚,秦若临更是婉约一笑,对着杨过温和道:“这位公子想必也不会过于为难亲王,开出让人勉为其难的条件来吧。”以他正君的身份,对一个区区后院美姬摆出这种姿态,已经很算是屈尊降贵了,但杨过却只是对着他极为冷淡地一瞥,丝毫不予理会,显然在他的心底里并不怎么看得起这些被指婚给锦瑟的贵族公子,只是他不想承认的是,也许这种情绪也可以称之为是嫉妒。   “看样子我今天似乎表现的太委婉了一点?!”杨过斜睨过来,这可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锦瑟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那你想怎么样?”两人此时开始有了撕破脸的架势了,也许过一会她都有可能血溅当场了吧——当然,这仍旧只是锦瑟一厢情愿的想法。   冷哼了一声,杨过道:“反正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你惯常就是如此,不和你用些手段,你哪里会知道我的厉害。”   说着,杨过便肆无忌惮地直接朝着锦瑟走去,后者察觉不妙,倏地高声想要喊人,却见杨过身形一闪便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这等身法,连秦若临都是悚然一惊,蓦然起身想要将锦瑟护在身后,却见杨过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只是想走进前和亲王说两句话,怎么,这就惹得正君吃味了?”   这话说的秦若临当即就是脸色一变,身为正室,又是在客人面前,他怎么着也要为锦瑟保留几分颜面。杨过的话不客气的让他皱眉,可即使如此,该有的正室风度他也不敢不在意。   而就在秦若临一下子被呛住的当口,反倒是文夏咏在一旁义正词严地开口道:“杨公子逾矩了,亲王面前,你也该有些规矩……”   谁知杨过竟连理都懒得理他,他丝毫也不矫情,出手快如疾电地直接一把将拉起锦瑟的手,强行架着她朝外走去。当即,秦若临和文夏咏都是下意识地想要阻拦,谁知杨过只是轻松地闪身,就迅捷的避过了两人的手,带着锦瑟一下子退出了好几步。事实上,锦瑟在被他拉起来的一瞬间就被他以真气制住了,可在众人眼里,却仿佛是亲王听之任之,跟着这少年一起想要离开。   情势到了这一步,小青也是傻眼了,这这这家伙居然没有了软筋散?武功恢复了?她是不是该高喝御林军来保护殿下?却见杨过仿佛看透了她,转头轻飘飘地瞟了她一眼,暧昧地一笑:“怎么,你要破坏我和亲王之间的好事?”   这句话倒真是把小青说动了,她居然迟疑了,犹豫了,看得被点了哑穴的锦瑟简直想要吐血。   此时任谁也不知道小青犹豫的理由居然是:反正也不过是一个男人罢了,若是殿下喜欢,那凭着女帝对殿下的喜爱,应该也会割爱的吧。”   她目光游移地看着锦瑟,此时还有些莫名的茫然,杨过倒也嚣张,直接又暗中解了锦瑟的哑穴,以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带着威胁性质地瞪了一眼锦瑟,带着“不跟我走就揍死你”的可怕表情。然后,他转头懒洋洋地对着其他几人道:“不如还是让亲王自己说吧,要不要先随我走一趟履行一下约定。”   锦瑟当然知道自己眼下算是被制住了,若是胆敢开口说出一个不字,估计杨过当场就会翻脸,直接干出点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来,她皱了皱眉,碍于这个煞星近在咫尺,只能隐晦地对着雨淮提醒道:“你难得来一次,应该还没看过我的府邸吧。”   雨淮完全没弄明白锦瑟意思,还以为锦瑟真的好心想要招待自己,想想虽然眼下不便,但总也得给个面子,于是接口道:“那你就先和杨公子去吧,我留在这里让小青陪我逛逛你的王府。”   “!!!”   我的意思是让你开口请我带你逛园子免得我被杨过这混蛋带走!!!   锦瑟不敢置信地看着雨淮,十分震惊对方为什么不仅不合作还送自己羊入虎口,更纠结的是,雨淮不知从她眼中看出了什么,还丢了一个让她好好去找乐子的暧昧眼色过来……   你他妈是猪吗!   锦瑟简直气得快要吐血。   果然,还没等她想好该怎么补救的时候,杨过也已经会意的点了点头:“那就谢谢各位了,我和亲王正好也有私事要聊,就此别过。”   说着他也没预备继续走着离开,直接带着锦瑟一跃而起,几下就不见了人影。   他妈的这是第几次被这种仗着有武功就可以天下无敌的混蛋劫持了,锦瑟直到此刻,才知自己的王府也是形同虚设啊,本以为自己怎么也算是被重重保护的皇亲贵胄,可如今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男人给劫持了,偏偏那些所谓的御林军,关键时刻一个个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当然更多的可能性还是一个个都想偏了,就现在的情形,她们就算看到了也装没看到,生怕是打扰了主子的好事吧,这叫她情何以堪啊?   锦瑟一边凝望两旁飞速移动的景象,一边在心中暗暗发誓,从现在开始,她一定要照着潘芷的建议重塑筋骨,从此后勤学苦练,刻苦练武,做一个大高手,从此打败天下无敌手,看谁还敢仗着武功高欺负她。   等到杨过飘然远去,半晌后,终于有人出声道,“这人真是亲王的后院美姬?”这是开始有些怀疑的雨淮。   小青还在嘴硬:“当然!”   众人无语,谁会信啊卧槽!!!   既然亲王离开了,秦若临和文夏咏两人也只能告退,只是两人的脸上都隐约带着一种晦暗莫明的涩然神情,嘴角边的笑意也始终未达眼底。锦瑟离开的那一瞬间,他们都有些觉得她是不乐意的,可身为亲王的夫君,此时又是一个明显只是要投怀送抱的美少年过来献媚,他们又有什么理由阻止呢?   “看起来,亲王的后院马上又要添一个兄弟了呢。”却听见雨淮身边的青玄轻声细语地对着她道,“亲王真是好福气,如此豪迈的男儿,说起来也是世间少有呢。”   文夏咏脸上的平静有些破裂的样子,秦若临的脚步顿了一下,却也没有回头看。他觉得自己再修炼十年恐怕都不够格做一个真正像样的正君,甚至他都觉得亲王应该心里什么都是通透明白的,偏偏她那种通透只奢侈地给了林素衣。   雨淮倒是没有发现几个男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反而笑着搂住了他在他耳边故意轻声吹气道:“一会回去,你也‘豪迈’一回给我看看如何?”   于是青玄笑了笑也不再说话了。   杨过一路毫不客气地带着锦瑟直接来到了王府正门口的墙头,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锦瑟再如何也无法强装镇定了,这该死的杨过该不会真的预备劫持她吧。可悲的是此时的她根本连和杨过抗议的权利也没有,因为她再一次被点了哑穴。这是绑架好不好!而且还是光明正大地把她从自家绑架离开啊!!就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一下吗?锦瑟简直都快泪了。   谁知两人刚到了门口,就听着一阵喧嚣声传来,就见长街尽头,有鼎沸之声渐渐拉近,原来是数十位行止威严的宫中侍卫们正簇拥着一顶颇为漂亮而庞大的坠饰着金色皇室花纹的车驾款款而来,而在那车轿旁,正行走着几个一色锦服的俏丽少年,他们垂眸敛眉,亦步亦趋地跟随在轿旁,举止规整而有素,显然轿中坐着的应是个身份十分贵重之人。   这不会是来拜访她的吧……锦瑟还在诧异中,却见众人已经停步在了自家的王府门前,就有人正要上门递送请帖。   “且慢!”此时轿内忽然来了一句清朗的声音,“通传一声,就说西塘皇子寒朝羽来访,请锦亲王亲自来迎。”原本算是极为无礼的要求,可那声音却是莫名的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人心的气息,甚至还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威势。   这话一出,旁边躲在暗处的锦瑟亦是蹙眉。   寒朝羽来得太过凑巧,这场面就像是特地过来耀武扬威的一样。杨过脸色一变,居然带着锦瑟又从原路退了回去,然后,他一把抓了她的手,两人轻易地在诺大的王府中找了一处僻静之地,杨过直接恶狠狠地将她逼迫在墙角质问道:“你说,这寒朝羽好端端地干嘛要朝你的王府跑?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他怒气冲冲地看着他,黑幽幽的双眸带着清晰的怒火。   锦瑟被他那双如墨耀玉般般澄澈的眸子盯得默然了片刻,感觉他实在是有些不讲理,这家伙明明自己都干出这么出格的事,现在又摆出这副好像责问她红杏出墙的表情为哪般啊?   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总不会是为了做我的美姬过来表演剑舞的吧。”   闻言,杨过脸色当即更难看了,他一把将锦瑟推进了这处僻静小院的内室,反身一脚把门踢上,“哐当”一声巨响,把锦瑟着实吓了一大跳。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六要离开上海,去扬州一周,估计没电脑可用……   所以赶快今天爆发一章出来交差。 第225章 第二百二十五章   225.   锦瑟一见不好,以为他是要对自己不利,当即就斥道:“杨过,你太放肆了!”指望杨过像这个世间的普通男人一样能含蓄文雅点大约已经是一种奢望了,但锦瑟仍然需要给自己壮点胆气,不然要是被人看出自己像个面饼一样的下场估计更惨。至于用上她的杀手锏摄魂术……得了吧,对着杨过这种高手使那种招数只能叫自取其辱。   杨过脸上顿时挂起不屑的笑容:“玉锦瑟,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就凭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话一出口其实杨过就后悔了,自己这话简直就是对一个女人最直接的侮辱啊,事实上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这么说的,可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玉锦瑟这副仿佛避他如蛇蝎的模样,他就心情极为不爽,“总之,你今天不说清楚你和寒朝羽之间的关系你就别想出去。”摆明了就是问罪的架势。   “我和寒朝羽?”锦瑟十分不爽杨过的态度,没好气地回道,“放心,我还没饥不择食到那种地步。”这话要让其他女人听到非嫉妒死不可,就寒朝羽这般姿色和气度的男人,多少女人求而不得啊。   杨过低头抿了抿嘴,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劲才没哈哈哈地大笑出声,“饥不择食”,也不知道这话若让正主听见了会不会被气得肝疼。   谁知锦瑟下一句就直接把他也气得肝疼:“你也一样,和他半斤八两。”   这话一说出口,杨过先是呆了呆,接着他恨恨的一咬牙,看那模样像是恨不能将锦瑟咬上几口才好,可最后他依旧是什么也没做,只是用愤愤地盯着锦瑟老半晌后,将她用力地朝床上一推,整个人带着压迫气势地压了上去,双手撑在她的头两边厉声道:“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我有什么比不上你身边那几个矫揉造作的男人?就凭他们会唱会跳吗?”   锦瑟被他这一举动搞得魂飞魄散,她深悔自己管不住嘴巴,要知道自己这武力值完全没有可比性,怎么着也该先忍辱负重一下啊。   倒是杨过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俊美的脸上到先飘上了两朵红云,作为一个未嫁的男子,如此在床上压着个一个女子,怎么看怎么不合适,想到这里他伸手想要将锦瑟从床上拉起来。   谁知锦瑟以为他要动手,有些惊慌地道:“杨过你可别乱来……”   杨过浑身一僵,俊脸刹那间红得滴血了,伸出去的手也尴尬地横在半空没法动弹,锦瑟当即知道自己是误会了,也是差点没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努力地试图打着圆场又冷静地说了一句:“总之你先从我身上起来,咱们有话可以坐下说。”   看着锦瑟脸上明显一副防着色狼的表情,傲娇少年当即忘记了自己的窘迫,十分不悦地皱眉道:“玉锦瑟,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话到一半看到她眼神又变得警惕起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好歹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美公子,怎么在她的眼里就犹如是蛇蝎一般。   心里一时气不过,他干脆也不起身了,继续将锦瑟压在自己的身下,双眸摄人而压迫地直接盯着她的眼睛道:“玉锦瑟,我今日非要问清楚不可,你说我美不美?再敢敷衍我,我直接就在这里把你给做了!”杨过所谓的“做了”其实不过是一句江湖上用惯了的威胁之语,但此情此情之下锦瑟的理解却完全斯巴达了,她真的有点被吓傻了,少年你这么奔放真的好吗?   “说!!”见锦瑟有些发怔,杨过更加气势迫人,从四面八方完全将锦瑟给压迫凝固住了。明明没有真的压在她身上,可锦瑟仍然感觉自己浑身都很沉重,冷汗涔涔,更让她觉得心颤的还是杨过那明显似乎想要吃人的眼神。   “美……”鉴于一贯以来的武力值低下的现实,锦瑟怂了一下。   杨过偷偷地微抿了一下嘴角,尽量不让人看出自己的得意,他依旧维持着面无表情的凌厉气势,对着锦瑟又冷声道:“我武功高不高?”   锦瑟无奈:“高。”就是太高了。   “既然如此,那你对我究竟有什么不满?”   他妈的就这种和审犯人的态度似的方式和她对话就足够让她不满了好不好。   大约是锦瑟过于纠结的表情又触到了杨过的逆鳞,他又冷声问道:“我哪里配不上你了,让你总是将我拒之千里之外,还是你就只喜欢那些矫揉造作的无能男子?”   锦瑟不想刺激这种时候的他,只能试图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意见道:“说实话,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你总不能强人所难吧。”   “那若是我非要你跟我走呢?”   “什么?”锦瑟皱眉,“胡闹,你这么任性,问过杨昊没有?”   “我娘自然不会反对,我们江湖儿女,敢做敢当……”   锦瑟脸色当即更加难看了起来,事实上到现在为止,她还不知道杨昊其实替素鸣叶背了一个好大的黑锅。   “杨昊没意见?你先问问他对我做了什么!!”   “那你告诉我……我娘到底做了什么?”   锦瑟沉默不语,任何一个正常人这种时候都不会对当事人的儿子开口说被对方的亲爹给上了。   杨过不死心,他在无辜的杨昊那里根本找不到答案,但聪明的他心里总似乎横了一根刺,如今好容易找到了这个机会,他死也要把事实真相给问出来。   锦瑟闭上眼转过头,一副死不屈服的模样。   “你说不说!”杨过看着锦瑟扭过头去一副闭紧牙关死也不开口的模样,不知怎么的杨过居然觉得这女人无奈又憋屈的样子实在有点可爱,鬼使神差地就忍不住低头在她那比男人还美貌的脸蛋上捏了一把。   锦瑟被吓了一跳,被迫睁开眼想要说什么,杨过看到她被惊吓的样子更加觉得可乐,这手也干脆不安分起来,在她的脖子,手臂,腰身上各自都捏了一把,一边捏揉一边还啧啧评论道:“瞧瞧你这瘦弱的身板,比起江湖上的女人真是差远了……”   不知为何,杨过似乎是被她柔软的身躯给勾出了真火,毕竟是习武之人,不似贵族公子,血气方刚也更直接,脸色一变之下,他竟开始直接解起了锦瑟的衣物。   锦瑟吓了一大跳,一边试图抵挡一边绷着脸喝道:“杨过你闹够了没有!”   “那你告诉我到底我娘对你做了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   “没错!”   “那好,我告诉你。”锦瑟于是张开嘴,但一句话把杨过砸得无所适从:"我被他给强迫了。"   如果还有一丝理智,锦瑟都不会说出这种话来,但她已经气糊涂了,所以杨过一逼问,她潜意识就顺口答了。杨过做梦也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他整个人面色变幻了半日方才反应过来,哼哼笑了一声道:“玉锦瑟,你骗鬼呢?”   “你自己去问他!”锦瑟没好气的怒道,“你以为我愿意承认这件事,要不是你非逼着我说出来,我也不想丢这个脸。三个月前杨昊在君傲皇宫时居然用武力胁迫我就范,无耻之极,你若是不信自己问。”   杨过周身都仿佛冷了下来,在这个当口他实在没有办法判断锦瑟所说的话的真假,感性让他无法相信,可理性告诉他这件事实在是有点蹊跷,可人一个女人又是堂堂亲王也用不着在这种事情上撒谎骗他。   “我不信,你现在跟我走,和我一起亲自去见我娘!”   锦瑟顿时是那个惊悚,这是父子两人预备一起逼迫的节奏吗?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一声哐当的巨响,只见一个清丽貌美的少年怔怔地站在门口,神情错愕而不敢置信。谁也不知道他在门口已经呆了多久,甚至听了多久。而后知后觉的锦瑟一琢磨,这才发现从刚才到现在杨过都毫不违和地称呼杨昊为“娘”,这么看来,他一早就知道门口有这么一个人?   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只是随便找了一个偏僻的小院子,怎么就会遇到楚雪熙的?此时锦瑟已经忘记了就是她居心叵测的让刘忠把楚雪熙安排在离主院越远越好的小院子……   “亲王……”试探地唤了一句,楚雪熙仿佛一副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表情踏了进来,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一旁的杨过,打了个招呼,“杨公子……”同样是江湖世家楚家的公子,谁会不认识大名鼎鼎的盟主爱子杨过呢。   可是杨过显然丝毫没有给他面子的意思,他起身抚了抚衣袖,冷声戳破楚雪熙的伪装:“楚公子就别装了,都在门口听了半日了,如今还在我们面前假惺惺什么?”   闻言,楚雪熙的眼神也瞬间冷了下来了,他看了一眼锦瑟,眸光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心痛与怜惜。   这眼神……等一下……锦瑟秒懂了,然后她整个人都僵硬了。所以在别人的眼里,她是被一个女人给那啥了?   这不科学,不不,这不公平啊。可是,难道知道她被一个男人给那啥就光彩了?锦瑟瞬间纠结到无以伦比,而正因为这种纠结,让她一时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杨公子,你虽然武功高强,可我也已经让我娘去通知王府中的御林军了,这里毕竟是大周亲王府,还请杨公子好自为之。”在杨过面前楚雪熙这种花拳绣腿肯定完全不是对手,可他面对这种场合却分明十分镇定,甚至连语气都格外悠闲,显然是有备而来。   杨过顿时也明白了,楚雪熙必然早就去报信了,只是不放心之下才会自己站在门口一直监视着,如今见锦瑟被杨过反复威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站出来刻意打断。   “杨公子最好还是别妄想把亲王带走,如今王府御林军都已经团团包围在这里了,仍你武功再高,三头六臂,恐怕也是插翅难飞。”   现场现在最意外的应该说是杨过,最冷静的人是楚雪熙,而最心如死灰的人却是锦瑟。   没有什么比让人以为她被另一个女人给那啥啥更倒霉的事了吧,她这是啥命啊。正因为这种沮丧,锦瑟完全忽略了自己应该算是得救了的好消息。   此时的王府正门口,秦若临已经亲迎到了门口,像这种场合,他是必须出场的。可以说,作为锦瑟的正君,他除了一个名头几乎一点权利没享受到,可义务着实尽了不少,那就是为锦瑟到处周旋明显对她有野心的男人。   寒朝羽已经被簇拥着入了正门,他看着清贵不凡,而其他的侍从站在他的身边,即使各个美貌如花,也依旧被比较得犹如陪衬一般。再次见到这位曾经被锦瑟在宫廷宴席上毫不留情地婉拒的西塘皇子,秦若临心理如何想的无人知道,但他的脸上自然是挂着恰到好处的宜然笑意:“皇子殿下里面请,亲王今日有要事在身,恐不能亲自来迎,就请殿下先入内一坐。”这话任谁都听得出是借口,却也恰如其分,毕竟比起锦瑟的身份来说,哪怕如今的寒朝羽即将是殷亲王子雁的正君,也并没有尊贵到非要另一个亲王亲自相迎的地步。   所幸寒朝羽也并没有真的要难为他的意思,他淡淡地瞥了一眼犹如带着面具般的贵公子范儿的秦若临,居然轻笑了一声:“也好,正好我难得来一次亲王府,就请正君为我引荐一下几位亲王的家眷吧,日后有机会,也可以多多来往。”   “皇子客气了,只是王府事务繁忙……”秦若临状似为难,开什么玩笑,这位皇子摆明了还没死心,自己虽然不怕亲王有可能风流到染指这位殷亲王的正君,可就是传点风言风语,也是给锦瑟惹麻烦不是吗?   “那看来正君并不怎么欢迎我,想来是上次在宫中一会让秦正君对我有些不喜了。”寒朝羽意味深长地道,话说的客气,但语气分明轻巧随意的很,显然他心里根本不在意。   “哪里,能再次见到皇子也是在下的荣幸。”秦若临却是皮笑肉不笑的略过了这个话题。两人又是寒暄了几句,皆是意有所指,一句话都可以揉碎了当成几句话来听。   于是一旁的小青还没说话就先看了一场刀光剑影,暗地里直擦汗,显然这两个男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团和气,但这也挡不住底下的暗潮汹涌啊。   过不了片刻,在寒朝羽一再的要求下,锦瑟后院的几个侧君都纷纷出来迎客。除了洛荷生和素景然,其他几人都其实并没有见过这位西塘的嫡皇子,虽说他西塘皇子的身份在大周算不得十分贵重,但他如今即将嫁予殷亲王为正君,如此便完全不同了。   事实上在看到几个锦瑟的后院侧君后,寒朝羽几不可察的微微挑眉,若是熟悉他的人必会知道,这是他极为讶异时的神情。毕竟耳闻不如实见,这玉锦瑟的后院如何萧条他如今算是终于见识到了,一个正君,仅仅四个侧君。其中一个只是君傲联姻过来的小皇子,另一个还是最近刚刚在宫宴上被强行指给她的,如此可见,其他人也未见得是她心甘情愿迎娶的。   这四个人里面,容貌最为令人瞩目的自然就是洛荷生,只是对于这位引人注目的绝色少年,寒朝羽并没有过多关注,他眼角一撇,淡淡扫了他一眼,转眼便越过了他,看向了他身侧的林素衣。   事实上林素衣一出现以后,寒朝羽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这个传闻中锦亲王最宠爱的男人其实并没有令人很惊艳的容貌,可他却犹如莲花般清秀淡雅,清俊的气质像山涧的清泉流淌过心间,让人顿时清爽不已,这个男子,就是一个气雅如竹的人,面对这样的场合,他的唇边始终噙着一抹温和的笑容,让人不禁联想起“翩翩君子如玉”。注意了他片刻后,寒朝羽更是眼神幽深难测,他将手中的茶盏轻轻往雕花檀木茶几上一顿,浑身自然而然就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林侧君果然是气度不凡,难怪能得锦亲王的喜爱。”寒朝羽缓缓说道,他双眸摄人,出言几乎没有什么顾忌,而从他的话语中也可以听出,他是故意带着正君的气势在教训一个侧室,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这么自负,睥睨群雄,甚至完全不在乎在场的其他人。   但林素衣却只是淡淡回道:“皇子谬赞了。”   “说起来林侧君可真是幸运,听说你既是侧君又是亲王的一侍,想必亲王对你的宠爱也并非是没有缘由的吧。锦亲王之所以认定你一个人,也许仅仅是恰好因为你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若是换做其他的任何人,说不定那结果也是一样的。”   林素衣蹙眉,不得不说,寒朝羽嘴巴够毒,这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当场就切中要害了,让在场众人甚至秦若临都有些豁然开朗之感。在大周,对有些女人来说一侍的确是个很重要的位置,女人往往会对第一个男人更长情一些,哪怕他们出身低微,只是要她们专情和始终如一却是绝对不可能的。   “若是换成任何一个人做她的一侍,恐怕都可以得到你这样的待遇。那么也就说明,你林侧君其实只不过运气好点罢了。锦亲王对你深陷其中,也不过是她比其他女人都更重情罢了。”   林素衣动了动嘴,他两手握紧似乎想要开口,但最终却并没有说话。   看着林素衣这个样子,寒朝羽反而又笑了:“怎么,林侧君是并不认同我的话么?”   其实寒朝羽并非真的刻意想要为难林素衣,以他的心性自有一份傲气在,根本不屑和普通的后宅男子斗嘴。他原以为用如此手段可以把故意躲着他的锦瑟给逼出来,谁知道似乎这一招并没有什么效果,也不知道锦瑟若是听到了风声,多久才能赶过来亲自为她心爱的林侧君撑腰。   “这是我锦王府后院之间的事情,阁下只是殷亲王的后院正君,不觉得管得太宽了吗?”林素衣也并非是完全没有气性,寒朝羽分明刻意针对自己,语气中还带着若有似无的酸意,他也不得不沉声应对。   事实上他的声音很平淡,可是这种平淡听在寒朝羽的耳里却觉得他仿佛是在得意与炫耀,于是一阵不知名的怒气突然就从寒朝羽的心底涌了上来,优雅依旧在,可那横扫一切的强大气场却令人不寒而栗。   正在这种时刻,众人都听到远处似乎有一阵隐隐的喧嚣声,正疑惑间便有人快步走来,对着小青紧张地耳语了几句,寒朝羽武功精湛,一心留意之下,这对话自然瞒不过他的耳朵,不由地也是脸色一变站起身来。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高能预警……   三章内H高能预警…… 第226章 第二百二十六章   226.   对这诺大的锦王府来说,原本一个偏僻后院的骚动是根本不可能传到前院的待客厅甚至让人察觉,但架不住杨过这个唯恐天下不乱之人。楚雪熙虽然对他进行了警告,但堂堂的名剑山庄少主哪里是个肯束手就擒的人,或许是男人天性中的争强好胜心,当着楚雪熙的面,杨过十分自信的一笑,斜睨道:“你也并非是王府的主人吧,有什么资格差遣御林军。说起来这御林军是为了保护亲王,却并不可能妨碍亲王的‘好事’,所以我若是就在这里与亲王鱼水之欢,她们怎敢进来打扰甚至对我无礼?”   楚雪熙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锦瑟,心头有些暗恨自己曾经为了嫁人只一心苦练琴棋书画,试图修成贵公子的气度,却忘了和杨过一般勤练武艺,以至于如今连丝毫招架之力也没有。想到当初锦瑟在马车边为他挡剑而受伤的一幕,楚雪熙心中暗暗决定,一会无论发生什么,哪怕豁出这条性命去都要护她周全。   杨过却压根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知道自己的话戳中了楚雪熙的软肋,便又冷哼了一声:“怎么,楚公子这是铁了心要留在这里?要知道亲王和我多日未见,如今正有很多话要说呢。”他话说的极其暧昧,锦瑟却是毫不领情地翻了个白眼,杨过并不知道她在自己身后做出了这副表情,反倒是楚雪熙注意到了,见此他眼神微闪,唇角勾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不过聪明如他自然是不会提醒杨过当事人正在他的背后拆台。   杨过依然面容淡淡地下着逐客令:“怎么,楚公子还有事吗?”   楚雪熙毕竟胸有城府,哪里会三两句话就被杨过激怒,甚至他还轻笑了一声:“杨公子说笑了,我早已是伺候过亲王的人了,自然是要留在这里。”   闻言,杨过的脸色瞬间晴转阴,几乎就快要雷暴,转过头他死盯着锦瑟,眸子有些危险的眯起,那表情犹如是被戴了绿帽子的男人:“他说的话是真的?”   不待锦瑟回答,楚雪熙主动上前几步,用自己的身体将锦瑟挡在身后羞涩地一笑:“自然是真的,就不知杨公子是在以什么身份质问亲王呢……”   锦瑟心中哀叹一声,再这样闹下去信不信她真的要开始惧男了。   吸气,呼气,再吸气!杨过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也罢,反正他也知道,以这个女人眼下的身份地位,要她没有其他男人是压根不可能的事。   看他脸色不渝,楚雪熙顿时表情又有些鄙夷地道:“杨公子未免也太善妒了,也难怪亲王不喜。”   他这是刻意要转移杨过的注意力,让他将怒气发到自己的身上,一旦他动起手来把动静闹大,御林军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就算为了保护亲王也会插手阻止,如此一来他的目的也算可以达到了。   杨过本身自持武功高强,心里其实并没有楚雪熙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原本不欲和一个娇弱的少年计较,可眼下因为对方太过轻松自然和顺理成章的口气,他终究还是被挑衅了,眸中染上一阵肃杀之气,他口中冷声道:“你也实在是太呱噪了,出去。”   毕竟是个没有什么武功的对手,杨过也懒得出手,只意图用杀气把对方吓走而已,谁料楚雪熙顺势而为,仿佛被吓到了一般的身子一歪直接撞倒了一旁放着花瓶的架子,只听得一阵巨响,几个装饰用的盆架俱都倒了下去,带累了一堆上好的瓷器花瓶。不仅如此,他还状似害怕的惊呼了一声道:“杨公子息怒,还请不要伤到亲王……”   如此一来,府中本就围了过来待命的御林军们自然乖觉,纷纷地冲进了房中,杨过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这些皇家的御林军虽然十分识相可以允许王府的男子们稍许的出格,但也不代表她们会容忍谁伤到锦亲王。再看此时的楚雪熙更是表现得如一个平常的少年一样,他双眸含泪,躲在锦瑟身边瑟瑟发抖,完全和刚才站在锦瑟身前和杨过对峙的表现判若两人。毕竟刚才他面对杨过的喝问分明是面色如常,不改分毫的,如今怎么可能真的惊恐成这样。   杨过那叫一个怒啊,这少年竟然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甚至还敢堂而皇之地给他挖坑,实在是太可恨了,他的脸色瞬间黑沉,盯着楚雪熙,楚雪熙也抬眸望着他似丝毫不惧,其实这两个少年都长得极为出色,如此站在一起对视,不知道的还感觉似一幅画似的,以至于进来的几个御林军侍卫队长对这种状态都有些找不着北,面面相觑地试探性看向锦瑟,用眼神请示是不是要带走他们。   但熟知内情的锦瑟在这种气氛下可没半点要客气的意思,她直接开口道:“把这两个人都带下去。”也许是顾及到了刚才楚雪熙总算维护过她的好意,未免欠了他的人情,锦瑟又补了一句,“将楚公子和楚家主换个院子,至于另一个……直接驱逐出府。“   锦瑟话音一落, 房间里顿时笼罩了一片森冷的气息,有眼睛的人都看出这位“另一个”公子很生气很火大。   “看来你今天是执意不顾旧情,执意要赶我走了?”   “……”锦瑟无语,他们之间还有旧情?她怎么不知道。   杨过看着锦瑟嫌弃的表情,一双凤眸危险的眯了起来,下一刻,就见他的身影飞掠而出,快如闪电的身手一出手便是必杀招式,饶是那些御林军的侍卫们实力不弱,可遇到了杨过也是一个个也是被杀得措手不及,没办法,毕竟这些人只把杨过看成了普通会武功的男人,再加上吃不准他和亲王到底什么关系也没胆子来真的下辣手,有心算无心之下,这些御林军就压根不是他的对手了。打着打着,毕竟双方都怕一时不慎伤到锦瑟,众人自然就把战场逐步转移到了庭院里,楚雪熙亦也见机护着锦瑟从旁躲到院子的角落里,对着锦瑟低声道:“亲王快离开这里……”   锦瑟看了他一眼,心知他是想帮助自己,可杨过这样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虽然她对楚雪熙同样不感冒,可丢下别人自己先逃这种行为违背锦瑟的做人原则,想了想,她忽然对着楚雪熙道:“为什么还要处心积虑的入锦王府,当初我说的话你都忘记了?”   楚雪熙微微一怔,随即他的脸上绽出了一抹优雅的笑意,可面对锦瑟的问题,他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什么话也不说。   再看向场中,毕竟还是杨过身手精湛,出手又极快,随着几声闷哼传来,不消片刻地上就躺了一片,看他大展雄风,锦瑟忍不住地头皮就有些发麻,这家伙眼下明显是真怒了,一会不会一怒杀她泄恨吧。   这里的动静一大,新的御林军自然更是源源不断的过来,但趁着人还没赶到的片刻间隙,杨过已经没有了对手,他收了剑,缓缓地朝着锦瑟走来,双眸紧盯着她道:“你以为凭他们就可以拦得住我?”   此时他欣长的身姿,傲然如梅,源源不断的散发着森冷,神态狂妄至极。   但锦瑟却只是极其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努力摆出淡定的样子说道:“是拦不住你,但我又不是想留住你,我只是要让她们逐你出府而已。”这话说了比不说还可恶,果然杨过的一双眼睛越发的森冷,一旁的楚雪熙黑曜石似的乌眸闪了闪,开口道:“杨公子,你也算是江湖上的一号人物,如今对着一个不喜欢你的女人这般死缠烂打的有意思吗?”   他是故意要把矛头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以让他不要为难锦瑟,可是杨过偏偏不吃他这一套,他唇角紧抿,眼里隐有冷光窜过,:“怎么,你楚公子难道不也在死缠烂打?”   楚雪熙淡然一笑,虽说自己也同样不招锦瑟的待见,可好歹要比这位仗着武功高就自以为可以横行无忌的杨过要强多了,至少亲王对他的防备之意要远远胜过自己。   两人没说两句,御林军们又团团地围住了院子,这一闹起来,动静自然是比先前闹得更大了。由于锦瑟在场一脸淡定的表示不要伤人只要赶人,否则若是杨昊上门找她算账,她都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表情。而杨过本人又长得过于俊俏,以至于很多御林军都有些找不着方向,既不敢真的下重手又摸不准亲王的态度,反而让杨过和御林军们陷入了长期的攻防战,于是御林军越是如此,杨过就显得越是轻松,甚至他还总是趁着招架的当口偶尔朝着锦瑟挑挑眉示威,这一幕落到了众人的眼里,自然又是赤/裸/裸的眉目传情。   而这,也是主院的众人赶来时所看到的场景。   为首的人自然是西塘皇子寒朝羽,他轻裘宝带,身躯如芝兰玉树一般,映衬得他的面容如冠玉一般完美无暇,狭长的眉峰下,是黑黝黝如同宝石一般的眸子,不过光芒却是冷气逼人的,没有一丝温融柔软,明明近在眼前,可是却让人觉得高不可攀,那周身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寒气,显示出他此时心情十分的不好。   毕竟当时落在小青耳边的对话是:亲王的郭美姬在后院为了邀宠而挟持亲王,和另一个后院的楚公子争风吃醋了起来,如今御林军不得不前去护驾。   小青的焦急哪里比得上寒朝羽的震怒,这玉锦瑟到底懦弱无能到什么地步,连一个美姬可以逼迫着和她邀宠,甚至都要搞到御林军出面的地步,想到这里,寒朝羽那真是满脸的戾气,冰寒彻骨,也分不清到底是怒其不争还是嫉妒使然。   此时锦瑟的眼角余光也已扫到寒朝羽步履如风而来,那双敛尽天下风华的桃花眼内光芒绽放,危险至极,冷冽的杀气从他的身躯中爆发,那横扫一切的强大气场令人不寒而栗。   一个不够,还来一个,历史怎么总是惊人的相似,锦瑟顿时感觉日子活到头了……   “这亲王府今日可是真热闹啊。”   眼看着杨过在场中身姿矫健地大杀四方,就听见寒朝羽那道冰冷懒散的声音响起来。   “怎么,杨公子是把这里当成了擂台吗?”   说着他又将视线落到锦瑟的身上,完全没有给她面子的冷冷道:“看来亲王的脑子也是白长了,区区一个江湖男子都搞不定。。”   杨过皱眉,两人即是宿敌,他自然眸中满是冰冷,给不了好脸色,干脆一跃而起,径直落定在一个亭边的台阶上,然后居高临下的迫视着他:“怎么,你不是已经被锦亲王拒婚了吗?居然还有脸来到这里?呵呵,堂堂皇子,也就这点志气。”   “杨过你找死!”寒朝羽自然也被他激怒,当下就拔剑迎了上去,杨过冷哼一声快速闪过,两人在院子里你追我闪起来,伴随着的还有令人心惊胆战的刀剑声。   面对如此一团乱的场景,反倒是秦若临端立在一侧,身为正君的他始终优雅从容,一身的悠然,担忧地走到锦瑟的身边上下看了看,方才问道:“亲王没事吧。”说着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楚雪熙,亦是十分关切与温和的语气道,“楚公子也受惊了吧。”这种态度令人看了更觉得这位锦王正君大度容人,不愧是世家子。   楚雪熙眉头未展,他以指尖轻揉额角,乌黑浓密的睫毛轻颤几下:“多谢正君关心,我没事,倒是刚才亲王……。”说着他带着欲语还羞的神情看了一眼锦瑟,引发在场众人无数遐想。   所谓的在场众人,自然就是一票还有余力没被杨过打趴下的御林军们以及匆匆赶来的小青,如今杨过和寒朝羽打成了一个势均力敌,众人自然就空了下来,便也就团团围绕在了亲王及其家眷的身边呈保护姿态,同时也是光明正大的看戏,毕竟这些在场的,不管动手的还是动嘴的,那可都是千里挑一的美男们,亲王可真是艳福不浅啊,就是看样子好像不太消受得起。   锦瑟脸色黑了一下,她完全没有理会楚雪熙,只看着秦若临道:“你怎么来了?”说着又有些担忧地朝他的身后望去。   秦若临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立即说道:“我听下人说这里出了点事,皇子非要赶来一起看看,我放心不下便也一起陪同,并让其他侧君先各自回院子去了,免得有事。”   锦瑟一听林素衣没来,顿时放下了心,对秦若临的周到安排也带上了感激之色:“辛苦你了,至于这里,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把场地让给这两个一流高手公子哥儿打个够,就是可惜了她的锦王府,估计这个院子以后得好好的整修了。   秦若临自然知道锦瑟对这两位是一个都没好感,他几不可见的抿了抿嘴角,问道:“那朝羽皇子和杨公子怎么办?”   锦瑟眸中寒光一闪:“让他们爱打多久就打多久。”遂又对着身边的御林军侍卫长皱眉道,“刚才你们是不是都没吃饭?一个个的就差没直接投降让人揍了,还是我锦王府的侍卫们就这点本事?”   侍卫长立即的是一身冷汗,坚决表态待会一会定会严格遵循亲王指示,将杨公子好好地送走,锦瑟于是耐心的又补充道,必要时候可以用上非常手段,比如打晕之类的…当然,武功不够可以人数来凑嘛,双拳难敌四手…就不信杨过敌得过人海战术。   她暗示了片刻,转眸看向一旁安静无语,却始终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她的楚雪熙,冷然道:“楚公子莫非还要跟着本王回主院?”   楚雪熙浑身一颤,看到锦瑟目中毫不掩饰的冷淡,心中一疼,到底忍不住,抬起头来哀声恳求道:“雪熙自知当日冒犯亲王有罪,无论什么刑罚都甘愿承受,只求在亲王身边服侍,但求殿下原谅,不要赶雪熙走……”   此时不少人见他仪容秀美,举止文雅,说话时身如风中落叶颤抖,目中泪光上涌却强凝着,不由大是怜惜,一个个带着谴责的目光看着锦瑟,似乎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锦瑟银牙紧咬,心中气恨,这楚雪熙故意当着秦若临这个正君的面摆这个样子说这种话,根本就是不怀好意,也幸好素衣不在这里,否则又是说不清的官司。   秦若临同样也看穿了楚雪熙的用意,他转眸正好对上楚雪熙那清幽好看的瞳眸,那眼神里并没有多大的波动,可是却好似盛了一池潋滟的光波,使得他漂亮的乌瞳好似镶嵌了两颗宝珠,深意无限。正想着如何回答他的话,却见寒朝羽忽然收招,抽身出来身形一纵跃到了几人面前,直接拦在了锦瑟的身前:“怎么?亲王这就想走了,这就是锦王府的待客之道?”   见到他又跑到自己面前纠缠,锦瑟差点将“你到底烦不烦啊”脱口而出,可是看到他手中的剑后还是将心中憋的怒火压了下来。她真的搞不懂为什么这位西塘皇子总是卯着她不放,不是说他马上就要是她的四姐夫了吗?四姐夫你这样缠着你小姨子真的好吗?   对她这样明显充满怨念的表情,始终观察着她的楚雪熙也是好半天反应不过来,待到反应过来,唇角微微的勾了勾,看来自己还不算混的太惨,至少眼下还有两个垫底的不是。   见此情形,杨过自然也不是傻瓜,若是真的一心和寒朝羽争斗而便宜了其他人,这可就太傻了,因此他亦也一路大步走来:“是啊,你只是一个客人而已……”他用手一拍寒朝羽的肩膀,后者立即俊脸一黑,嫌恶地用手推开,杨过毫不在意地继续道,“既然是客人,就该有客人的自觉,懂吗!”他意味深长地道。   寒朝羽却没有理会他,他朝着一旁伸出手,就见一个小侍双手递送上了一块洁白的帕子,寒朝羽拿着帕子在自己的肩膀上和手上都狠狠地擦了擦,然后他把依然干干净净的帕子递给了一旁的小侍,冷声道:“太脏了,拿去扔掉。”这分明是在用他的方式反击杨过,果然,杨过的脸也黑了,两人对视片刻,眼中又是那个刀光剑影,杀气四溢。   锦瑟看着这两人的模样越发的挠心,心里恨恨地想道,这两只真的太合适了,完美的傲娇攻受啊,缠着她做什么,妥妥的应该在一起才对啊!!她此时哪里能想到,不久后这两人的确是在一起了,不过却是连同她一起……   杨过瞪了寒朝羽片刻,不知为何忽然又扬起唇角笑了,随即他对着锦瑟道:“亲王不带我回院子吗?”   这变脸的速度太快,锦瑟实在接受无能。杨过又道:“说起来,我可好歹也是亲王的后院美姬,自然也该跟在亲王身边不是吗?”   没等锦瑟回答,寒朝羽当先已经掉转身朝着锦瑟逼近一步,狭长的凤眸带着迫人的光芒:“刚才他说什么?你的后院美姬?”   “我……”锦瑟还没开口,杨过又是懒洋洋地抢先道:“自然是真的,你若是不信,问问这些后院的奴才或者侍从们……”   寒朝羽的脸色当即就变了,他想到自己先前赶来时听到的下人禀报的耳语,顿时怒从心起,对着锦瑟喝道:“你居然宁可娶了他做美姬,却在宫里拒绝了我?我有哪里不如他?还是我寒朝羽连做你的美姬也不配?”   锦瑟僵硬了,寒朝羽,你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光明正大地表示你要给四姐戴绿帽子真的好吗?   而周围的人也僵硬了,这个世上居然还有放着堂堂的正君不做抢着要做人美姬的道理?就算这个当事人是大周第一美人的锦亲王也一样……   看到这一幕,秦若临忽然就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亲王如此不待见这位西塘皇子,心里虽然转过了无数念头,可他的脸上却还是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淡淡的声音如和风拂过:“皇子大约是方才席间喝了几杯酒,说笑呢,来人……”他缓声吩咐道,“还请几位一起随我去席间……”   他心知此时此刻必须留下每一个人,以便让他们互相牵制,这样才能转移锦瑟被他们觊觎时所承受的压力。而真正的内心深处,秦若临其实也带着一丝不可告人的念头,那就是这几个人,无论哪一个的势力与实力或者心计,未来都应该足够和林素衣抗衡,至少,比起被重重束缚住的自己动手要方便得多。   带着这样的念头,他如墨的瞳眸微闪,那眼神愈加深暗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偶尔爆发一章。 第227章 第二百二十七章   227.   锦瑟并不了解秦若临的内心的想法,一听秦若临居然还要继续招待这几个没一个可以让人省心的家伙,顿时脸色都变了,若非秦若临对她暗地里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锦瑟大约当场就要直接拂袖而去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锦瑟只能努力装出高冷的表情,若是换成前世,能有几名帅到极品的古装美男陪在身边对任何女人来说都会引来莫大的激动吧,但锦瑟却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因为其中两位超级美男的气势实在是太强了,很难让人忽略他们的存在感。   但还没等她收拾好心情,锦王府中居然又突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为首的是宫中内侍统领之一,余下的则是一些禁卫军,声势颇有些浩大。锦瑟顿时吓了一跳,心中暗自腹诽,这算是什么阵势啊,她可没有造反吧。其实在场的除了小青,也就只有秦若临略知一二,估计是刘忠已经将林素衣的事情禀报给了女帝,他心中暗喜,面上却未流露分毫,不动声色地将众位宫中侍从迎接到客厅后,他态度和煦地和来人寒暄道:“不知大人驾临,所为何事?”   那内廷官员对着秦若临点头示意,又和锦瑟请安后随即道:“咱家只是过来宣旨,还请锦亲王殿下接旨。”   锦瑟满腹狐疑的跪了下去,因为是宣读圣旨,其他不相关人员并不允许在场,因此无论是杨过寒朝羽还是楚雪熙,此时基本上都已经不在厅堂中,但令锦瑟觉得奇怪的是,这位宫中内侍非要让所有的锦王侧君也一同聆听圣旨,于是乎包括林素衣在内的四个侧君同一时间又都赶到了正厅,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女帝诏曰,锦王侧君林素衣蛊惑皇女,德行有亏,现特奉旨将其押入天牢,钦此。”   短短几句话,让锦瑟彻底懵了,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多问两句,就见那内侍一挥手对着身后的禁卫军下令道:“来人,拿下林侧君。”   “慢着……”锦瑟愤然起身,对着内侍及禁卫军冷声道:“你们胆敢假传圣旨?”   她一脸震怒,冷眼看着那内廷官员而不退让,引得后者只能连连苦笑,其实那内侍来宣旨之前也猜到了这很可能是粧苦差事,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无奈之下,她将手中的圣旨直接递给了锦瑟道:“的的确确是陛下的旨意,还请亲王殿下自己看。”   锦瑟用力扯过金色锦帛,看到那诺大的绣着金龙的圣旨上的确也就那么短短的一行字,她双手颤抖了起来,居然直接用力一扯将圣旨撕扯成了两半:“假的,这是假的。我看你们谁敢妄动!来人……”她高喝御林军,“把这几个胆敢假传圣旨的奴才给我赶出去。”   此时锦瑟铿锵有力,饱含愤怒的声音响彻整个内堂,所有人都惊呆了,厅堂内几乎落针可闻,没有人料到这位锦亲王的反应居然如此激烈,直接就毁了圣旨指鹿为马。事实上锦瑟虽然表面显得十分激动,心里却是冷静得可怕,不管皇姐是吃错了什么药突然要让素衣下天牢,但她已经完全打定主意,必须马上带着林素衣离开,眼下她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   鸦雀无声的环境并没有维持许久,御林军听到亲王宣召纷纷涌入,却在看到内侍官员与其身后的禁卫军时也是一愣,待整个内堂变得济济一堂之时,众人方才从刚刚的变故中清醒过来,目光看向了秦若临和林素衣的面上。   “亲王殿下,咱家也是奉旨办事,相信亲王殿下一定会大公无私,秉公办理的。”内侍官员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只能试图谆谆善诱,毕竟这位主可是女帝最为倚重和宠爱的锦亲王,若不是当时手气太差抽签输了,也轮不到她过来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啊。   她说着又对着锦王府的御林军示出自己的腰牌,正色道:“内廷办事,遵女帝旨意,速速将林侧君押走。”   事实上,现场的除了秦若临和素景然,其他人都还有些茫然,不明白已经好容易回府的林素衣又犯了女帝什么忌讳,弄到居然要下天牢这般的境地。   “我看你们谁敢动!”锦瑟当先一个箭步跨到了林素衣的身边,顺手抽了一把身边御林军侍卫的长剑,剑指着在场的众人,凛然道,“今日本王在这里,谁敢过来动林侧君一下试试,先拿下我再说。”   内侍官员几乎都想哭了,她直抽嘴角地想道,亲王祖宗哎,谁敢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动您一根毫毛啊,可毕竟皇命在身她没法妥协,只能开口劝道:“亲王殿下,您的心情奴才们理解,可是您就算这么死磕着也没用啊,我们这么多人,迟早林侧君还是得跟我们走,可您若是继续一意孤行被陛下知道了,这林侧君只怕还得吃更多的苦头。”   锦瑟感觉到林素衣抓紧了她的手似乎想说什么,可她却只是朝他安抚一笑,对着那内侍官员冷声道:“那就让陛下亲自过来找我,我就弄不明白了,她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偏要和我的人过不去,大不了我就不做这个亲王了,反正这所谓的亲王,我也不稀罕……”   锦瑟的话让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这锦亲王可真是好魄力,这亲王之尊也可以当堂说不想做就不做的,却不知这位林侧君何德何能,竟然让他维护至此。便连林素衣都下意识的不敢置信的盯着她看,目光里闪过感动与复杂的神情来,他死死的咬紧了嘴唇,胸膛不住起伏,显然这会儿他心中情绪激动异常。秦若临的目光落在跟锦瑟紧紧牵着的林素衣身上,虽说他神态平静,但浑身紧绷的气息还是显出了他此时的紧张与嫉妒。   “殿下……”此时,林素衣终于哑着声音开口了,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只能如此称呼锦瑟,但是语气里却带着显而易见的痛苦,连身体都几乎在微微发抖,“殿下对素衣一片真心,素衣虽死无憾,还请殿下不要为了我……”说到这里,他几度哽咽,试图挣脱锦瑟的手,谁料锦瑟回视了他一眼,十分坚定地道,“别怕,今日我必护你周全。”这句话,她说得风轻云淡,轻言细语,仿佛就是在聊天一般,可那盯着林素衣的眼睛却显示着她的决心,与往日里惯常和煦的她完全的判若两人,随即她看向内廷官员,语气强硬起来:“都给本王滚出去,听到没有……”此时,使出了千面术的锦瑟将这个时代的皇族女子的气势尽露,众人只觉得此时的她凛然而不可侵犯,一时都禁不住的低下去头。   林素衣双眼涩得厉害,抿了抿嘴唇,眼泪在他眼中滚动,使得他的那双眼反而愈加熠熠生辉。此时他的唇边虽然带着笑意,可是表情却又分明显得有些苦涩:“我不值得你这样做,其实那圣旨说得没错,我一直以来真的是不修男德,生怕别人将你抢了去,生怕有一天失去你对我的好……”他本来想说自己根本没有锦瑟想象的那么好,他本来想将自己被锦瑟拉着的手抽出来,可是锦瑟却偏偏将他抓得极紧,他一时间竟然挣扎不掉。   “我知道,我都知道。”锦瑟安慰道,林素衣眼泪夺眶而出,想也不想的当着众人的面一把将她搂进怀里,锦瑟飞快地移开手,将剑落地免得伤到他。   没有人看到,此时林素衣的眼神渐渐地开始复杂,能够得到锦瑟的这种感情,他已经感到十分幸福,深感这一生他已感到没有遗憾,正因如此,他不能再自私的让锦瑟为难下去。想到这里,他毫无血色的嘴角勾起,没有丝毫犹豫地就一把拿起锦瑟手中的剑朝着自己的腹部捅去。   锦瑟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鲜血霎时便迷住了她的双眼,她只来得及能够接住林素衣倒下的身体和看到他满脸解脱的神情,一时间简直惶恐到面无人色。   看到锦瑟恐惧的眼泪都止不住的落下来,林素衣却对她露出个笑容:“别为我难过,你若是为我落泪,那我更是难以瞑目了。”他说完这句话便是一阵猛咳,嘴里和伤口都在冒血。不过他还是努力忍住疼痛,挤出一丝笑容,摸了摸锦瑟的脸,他嘴里轻声的说了一句“别哭啊……”语气突然低了下去,锦瑟只觉得怀中一沉,顿时浑身冰凉,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一个结局,又气又急之下,心口如遭重击一般,突觉得喉口一阵腥甜,一口鲜血直接吐了出来。   这下在场所有的人都惊慌失措了,林素衣此时生死未知不提,连亲王都气极吐血,秦若临直接冲过去跪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此时面无人色,精神恍惚地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在意了,顿时颤抖着声音道:“来人,快宣御医,快!”   他试图掰开锦瑟抱住林素衣的手将她扶起来,但偏偏不知为何此时的锦瑟力气大得惊人,感觉到秦若临在自己身边,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轻声开口道:“他若是死了,我也不想独活……”看了一眼秦若临,她的声音很轻很绝望,“就是对不起你们……”说到这里后又是咳了一大口血出来。   听她这么说,秦若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知道锦瑟对林素衣情有独钟,如今骤然遭逢大变会产生如此念头也是人之常情,因此他并不会因为她的话而伤心,却不得不担心她忧思过重而伤了身体,毕竟她此时还在不断的吐血。想到这里,秦若临倒是忍住眼泪,低声说道:“亲王如此不爱惜自己,若是素衣弟弟知道了,也必不会放心的,何况眼下他只是重伤昏迷过去了,未必不能救……”   但锦瑟在这刺激之下,却感觉什么都听不到,她眼睁睁地看着林素衣在她的面前横剑自尽,身上此时还满是他流出来的血,这种刺激让她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只是一味喃喃道:“素衣,你等我,我陪你一起。”说着居然巍巍颤颤起想要拔拿起地上的长剑,此时,一并围绕过来的其他几个侧君也是大惊失色,纷纷拦住她惊呼道:“亲王不可。” 剑虽然没有给她顺利拿到,但锦瑟已经什么也顾不上了,正在她痛不欲生中,突然感到身后有人贴了上来,一只胳膊紧紧的缠在她腰间将她揽住,似乎一道低沉而充满戾寒之气的声音响起,虽然不大,却充斥着无形的压力,那声音十分平静道:“够了,你也该休息一下了。”随即她便感觉到眼前一黑,朦胧之际,她似乎是想要抓住林素衣的衣角,但是她身不能自主,已是软软地朝一人怀中倒下。   “忧思过重……伤了心脉,更重要的是,亲王自己不愿醒来……”御医摇摇头,“其实要救醒亲王并非难事,只是若殿下自己不愿醒来,那老朽也是无能为力。”   此言一出,房内众人俱是面色微变,更有几人面色茫然地看着秦若临,却见往日里惯常都十分温润文雅的秦若临面上正带着少有的冰寒,此时他袖中的双手已然攥紧,心中充满着对林素衣无尽的恨意。   万万想不到,这林素衣居然会如此决绝,当着亲王的面横剑自尽,可想而知这对一贯重情的亲王来说是个多大的打击,如此决绝却又如此自私的手段,丝毫都没有考虑到亲王的感受。秦若临心中大恨,此时更在心中暗暗发誓,日后无论林素衣是死是活,他都要用尽一切手段将他赶离锦瑟的身边,这样的男人不值得锦瑟为他付出一切。沉默片刻后,他又对御医沉声问道:“不知林侧君如何了?”   御医以为秦若临是担心林侧君性命不保,心中不由感叹这位秦家公子果然是少有的大度贤惠,恭声道:“林公子重伤,所幸救治及时,如今性命虽然无虞,当仍需长期卧床静养方可。”说着又细细地解释了一下林素衣此时的情况。   毕竟禁卫军是来抓林素衣入天牢,并非是要他的命,所幸林素衣是闺阁公子,那一剑伤的虽重,他却不懂得要害在哪里,因此这伤口虽然可怖,但总算还能留下一条性命,眼下他昏迷不醒,已让御医们直接开了药灌下,只是被剑贯穿的伤并非短时间可以复原的,即使用了灵丹妙药也非易事。事实上听御医此言,秦若临尚未有什么反应,身后的几人如洛荷生,文夏咏、素景然乃至君紊都是浑身一震,因为他们很清楚地意识到了御医的称呼并非是“林侧君”而是“林公子”。   原来安澜在知情后是勃然大怒,对她来说,林素衣居然敢抗旨不遵,甚至以死相胁,这绝对冒犯了帝王之威,但好歹他如今也是奄奄一息如同半个废人了,安澜虽然大怒却也没小心眼到这个地步,只是谕旨下来,废除了他锦王侧君之位,如今直接关到了一处偏僻之处养伤,待伤势痊愈后直接送回林府,如此一来,即使他日后能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却也等于被休弃回家,甚至还是被堂堂女帝直接下旨惩治。关于这些,秦若临早已知晓,可看着眼前同样吐血昏迷的亲王,却并不觉得快慰。若林素衣的离去换来的只是对亲王如此的伤害,相信在场的几个少年都宁可让林素衣继续独揽恩宠。   想到这里,文夏咏当即便冲到锦瑟的身边,两手抓着她的手臂摇晃道:“玉锦瑟,你起来,我不信你就当真为了一个林素衣抛下我们所有人。为什么?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为什么你不给我这个机会?”想到曾经笑意盈盈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此时却毫无声息地躺在那里,这让他怎么接受得了,他用力地摇着锦瑟,大哭起来,随着他的哭声,洛荷生和君紊也是站到了锦瑟的床前抹起了眼泪,看着眼前的女子面色惨白,满脸的万念俱灰,就觉得心疼不已,而唯有素景然面色苍白神情莫测地盯着锦瑟默不作声,身躯微微颤抖,心里堵得难受,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算计是不是错了,万万没有料到这位锦亲王竟然对那林素衣深情如此,可这有什么用?就算他不阻止,这亲王和林素衣仍旧会是一样的结局。   “住口,你们是想吵到亲王么?”秦若临冷声道,音量虽不大,却充满了极致的威严,闻言众人的哭声都是一窒,“亲王眼下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昏迷过去了,等她想通了自然会无碍的,现在哭也未免太早了。”   此时刘忠已经送着御医出了门,秦若临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目光严肃而郑重地扫过众人的面上,声音带着沉重与严厉:“我身为锦王正君,自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回亲王,而你们要做的,就是冷静下来。”   “说得好……”此时,一个女子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却见潘芷缓步走了进来,带着赞赏的神情看着秦若临。   知道这位是锦瑟一贯都十分信任与尊重的师傅,秦若临和其他几人便也同样福身回礼,谁料潘芷却直接对着众人问道:“你们想不想救亲王?”   作者有话要说:   一会还有一章,重H,哎,不忍直视。 第228章 第二百二十八章   僻静的锦王府浴池之处,此时氤氲的水汽弥漫,周围人烟俱无,杨过和寒朝羽小心翼翼地抱着锦瑟来到这里,遂轻轻地将她放下。   “若要救她,就须得以两个内功精深的男子以真气为她打通心脉,并且为了不伤到她,以双修的方式为佳,如若不然,待几后之后亲王不肯清醒继续虚弱下去,只怕……”   潘芷如此提议,其实还有更深一层的如意算盘,寒朝羽所修的璇玑心法正是让锦瑟练成驻颜术的条件之一,而杨过同样是内功深厚的名剑山庄少主,有他在旁臂助同样输送真气给锦瑟进行双修,同样对锦瑟日后得以修行摄魂术大有裨益。   唯一的要求是,两人必须同一时间与锦瑟双修,结果寒朝羽听着真是浑身不断地冒黑气,倒是杨过听秦若临说完之后,当即便点了头,若是在清白和锦瑟的生命中间选择,他一定会选择后者。   如此一来,在秦若临的安排之下,锦瑟便被两人带到了这一处浴池之中,毕竟行功之时,三人也需要有一处幽静不容易被人打扰,却也易清洗的地方。   寒朝羽毕竟是皇子出身,自持身份,此时一想到要和另一个男人一起对锦瑟做那种事……便自觉放不下身段,当即就铁青了脸色迟迟未见动作。   反而是杨过,毫不犹豫的就开始宽衣解带起来,这让寒朝羽更是忍不住的眉心一跳:“你……你居然当真愿意……”   “当然,你若是不肯就站旁边看着。”杨过冷笑一声,“我可不会为了所谓的颜面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不过阁下可是堂堂皇子,我杨某反正不过是一介江湖男子,清白也罢礼义廉耻也罢,都不过浮云尔,反正眼下只要能救她,让我做什么都愿意…”说话间他已经褪去了衣物,露出白皙而匀称的身躯,那面色微微有些窘迫,手指却丝毫不见停歇地也开始解起了锦瑟的衣物……   “你……你……”寒朝羽想要反驳的话在看到锦瑟愈加苍白的脸色时顿了顿,他抿了抿唇,“杨过,你当真想清楚了?”   两人一旦真的要开始用那种双修方式运功为锦瑟疏通经脉,就必然意味着从此清白不在,不仅如此,还是两人一起的羞耻方式,这让寒朝羽着实无法过了自己心理那一关。   见他犹豫杨过却也丝毫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其实便是他自己,此时的心里也是充满了忐忑羞涩与不安,只是一贯傲然和桀骜的个性让他强撑着不愿示弱罢了。   待得杨过去除了锦瑟身上的衣物,寒朝羽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几拍,眼前的女子身形玲珑有致,纤侬合度,肌肤雪白滑腻,如羊脂白玉一般,身上更带着诱人的馨香,再加上她美若春花的脸庞,更有一种绝尘脱俗之魅惑,简直比男子都更加倾国倾城,特别是那一头柔顺的青丝,闪耀着丝绸般的光华,美得让人心惊。此时她即使意识全无,那眉眼却依然轻皱,仿佛有化不开的愁凝集着,让人禁不住就是心生怜爱。   杨过轻轻叹息一声,他不自觉的抚向对方眉心,感觉这样好像就能将那哀伤的愁抹掉一样。这玉锦瑟,也不知道缘何这么执着,非要对一个男人如此的死心塌地。   “你当真想清楚了……”心里其实已有了决定,可寒朝羽嘴上却依旧十分的不甘愿,“如今她意识全无,我们就如此这般失了清白……”   “少废话……”杨过已经将锦瑟揽入了自己的怀中,手指轻点她身上的穴位,“你若是不愿就走好了,就算是我一人实力不够,我也会尽力救她!”反正有寒朝羽在他也十分的尴尬,谁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心上人……尤其这人还是自己的死敌。   听到他急着赶人,再眼看着他修长漂亮的手指已经开始抚摸上锦瑟曼妙的身体,寒朝羽亦是脸色一沉,心里不知为何就有点吃味,双手一揽地将此时已经一/丝/不/挂的锦瑟抢到了自己的怀里,他冷硬着语气道:“谁说我不愿了……”   杨过不语,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信,寒朝羽干脆一狠心,直接运功将自己周身的衣物四分五裂地脱光了。   杨过的眼皮跳了一下,兄弟,你现在这么脱是爽快了,一会要穿回去时你可别抢我的衣服。   “要怎么做……”眼下这两个容貌各异却同样帅得惨绝人寰的年轻少年同时抱着一个女人,三人皆是未着寸缕,画面着实有些暧昧,只是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彷徨和不解,想到下一步的动作也是僵硬了起来。   倒是杨过当先镇定了下来:“我刚才已经点了她的檀池穴和龙晴穴,加速她周身的真气运转,一会我们……那般的时候可以运功将真气输入,让其尽快的游走……”   “那你所谓的……那般,你知道怎么做?”寒朝羽咳嗽了一下,眼神有些游移。   “废话,不就是……不就是…那样么?…”   两个完全没经验美少年此时都是通红着脸,他们小心翼翼摸索着锦瑟的全身,渐渐的,两人都觉得一阵燥热,身体的某处似乎开始喧嚣,难耐的开始扭动起来,不知不觉中,两人的呼吸都沉重了起来,只觉得全身血液极速往小腹汇聚。   寒朝羽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真知道该怎么做?这两人一起的方法……”   杨过也是涨红了一张脸死撑道:“我先来,你跟着就是了。”   寒朝羽一听就阴沉下了脸,可是他又无法反驳杨过的话,毕竟这种事对他来说也实在是头一遭,何况某种程度上说两个人都是纯情少年,谁先谁后其实也没又太大区别。   杨过刚才的话也是强撑着的,心里其实紧张的要命,连嘴唇甚至都是哆嗦的,轻轻吻上锦瑟唇角时他察觉到锦瑟的抗拒,尽管心有不甘却还是不敢深入,可当自己的唇真的与锦瑟温软的嘴唇碰触到一起之后,却再也舍不得就这样放开,两人的身体此时紧贴在一起,杨过开始将她的身体越抱越紧,清晰地感受到身体某处的异样,忍住就要脱口而出的呻/吟,杨过只觉得自己快要忍受不住了。   咬着牙,他对着寒朝羽喝道:“快些,我们必须同时,我出来时你就要立即进去…我们必须配合…”   “知道!”寒朝羽此时那清俊的脸上也满是汗珠,他从背后抱着锦瑟,双手紧紧地扣在她的腰上,将她用力地提了起来,抱放在自己和杨过中间。而杨过则对准了姿势后,一咬牙便直接挺身而上。   “啊~~”一进入那温润的所在,杨过便发出了一声喟叹,几乎就要把持不住,而他退出的瞬间寒朝羽亦紧随而上,同样地咬牙闷哼一声。   这一瞬间,就连寒朝羽也万万没有想到这滋味居然是如此美好,而杨过显然也是沉浸在了那种食髓知味的美妙中,两人本都是一流的武功高手,体力自然不必说了,而一旦配合起来,那节奏感觉亦是天衣无缝,此时这两个极品美少年都是满脸细汗,凤眼血红,唇色水润,直是美艳不可方物。他们一进一出地互相轮流地在锦瑟柔软的体内进出以免弄伤她,水雾中,只听得一阵阵令人脸红的呻/吟声越来越大。   两个人此时是对面坐着的姿势,让锦瑟跨坐在两人中间,寒朝羽是背后的那个,他亲吻着锦瑟的耳垂脖颈,一只手从背后绕在锦瑟一边的胸前揉捏着,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起一落,而杨过则直接埋首在她另一边胸前的耸起,不断地进攻着顶端的茱萸,双手则用力地在她的翘臀上抚慰揉捏着以便为他们两人的动作调整姿势。   仿佛是为了互相比较一般,两个宿敌到了这种时候居然也还不忘竞争,他们谁也不肯当先结束,于是这一场面又变成了互相较劲,旷日持久的体力战,也幸亏锦瑟根本没有清醒,否则非要被他们折腾死不可。   随着情绪的亢奋,两人的动作开始加剧,可即使如此,半日过去了,寒朝羽和杨过都似乎没有停下的打算,反倒昏迷中的锦瑟终于是发出了一声嘤咛,毕竟任谁受到了这么大的刺激,身体的本能还是会忠实的反馈出来。而她的这一声嘤咛无疑是压垮已经都快到顶端难以忍受的两人的最后一根稻草,顿时寒朝羽闷哼了一声,当先解放了出来,而杨过却也差不了他片刻,一阵战栗的快感后,同样的浑身颤抖了起来。但即使如此,他们也没有忘记先小心翼翼地将锦瑟放下平躺在两人中间。   喘息过去片刻,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彼此惊讶地发现对方都仍有“再战”的能力。   可眼下显然锦瑟的身体更重要,刚才虽然一开始都有输送真气,可到后来却完全被本能占据,完全忘记了该做的事情,这让两人脸色一白,面色都有些羞愧。   “应该不够吧,看来……还需要再来一次…?…”   “是……是啊!”   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别有用心,两人都刻意忽略了方才他们分明就是疯狂到极点的情景,那其实真的是平常的清白男子所不屑去做的放荡之事。巨大的羞耻几乎将他们淹没,但两人却都没有悔意。锦瑟无疑是幸运的,因为她昏迷着,因此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经历了惨无人道的3/P   接下去,两人换了一下姿势,是寒朝羽直接来到了锦瑟的正面,他学着杨过吻住锦瑟的双唇,一只手在她的周身摩挲揉捏着,直到再也坚持不住的时候方才轻轻地分开锦瑟双腿,挺身进入她的身体。   而杨过则换到了她的侧身,埋首在她的胸前唇舌轻舔着,他此时将战场完全的留给寒朝羽,并非是他大方,而是为了让他专心致志地先将璇玑心法的真气再度贯通完全,何况待寒朝羽结束后,自然也会轮到他。   此时本该是宿敌的两人,破天荒的居然产生了这种默契。   在这种疯狂的节奏中,寒朝羽的满头黑发已经完全披散开来,如黑色的罂粟一般,带着极致的风情与诱惑,披散在他白皙清俊的身躯上,随着他的动作而不断起伏。   看了一眼此时专心进攻锦瑟一边茱萸的杨过,寒朝羽滚烫的唇准确地吸住了一侧粉红色的突起,舌尖轻轻沿着巅峰转动,昏迷的锦瑟哪里承受得住两人这样的轮番进攻,她神志虽仍未清醒,却可听见一阵细碎的呻/吟在室内飘荡,如此一来,两人都是心头大喜,深觉这个方法有用,便也更加的卖起力来,甚至不由自主地都加大了动作。而待到寒朝羽这一番攻城掠地结束过后,杨过顿时知机的上前,只是他心知锦瑟身子文弱,生怕她的身体承受不住过于紧密的轮番进攻,于是居然忍耐下了自己已经蓄势待发半日的冲动,只是低头在她的腰间腿间缠绵而细密地吻着,他的发丝缠绕在锦瑟的身躯上,黑色的发落在她如玉的身段上,欲遮还遮的竟透着难以用语言形容的香艳,直到最后他甚至一口直接吻上她的两腿中间的位置,用唇舌轻轻地在敏感的顶端打着圈,这简直就是无师自通的歪打正着。   果然,锦瑟的身子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她难耐地扭动着身躯,弓起了脚趾,口中发出破碎的轻/吟,好像已经快要忍受不住。一旁的寒朝羽毕竟是一流高手,体力过人,且又是初沾情/事,只是歇息了片刻便缓过神来,看到如此香艳的场景,尤其是锦瑟闭着双眼满面潮红,娇媚无比的扭动着身躯,忽然又是血脉喷张起来,干脆学着方才杨过的样子,侧身一口将她的丁香小舌含在口中,堵住了她的声音,两只手则分别揉捏着她胸前的两边嫣红拨弄着,这场面实在是极致的奢靡。   到实在忍耐不住的片刻之时,杨过终于翻身而上,起身再次和锦瑟合二为一,满足的喟叹过后,他也开始了新一轮的冲刺。而寒朝羽则又转移到锦瑟的背后,让她上身正面朝上迎向杨过,甚至故意的隐晦地推动她的身子以加速杨过的节奏,杨过知道寒朝羽这是故意的让他快速的达到兴奋的顶点,以便再度轮到自己,即使如此,他也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只是环绕着锦瑟的双臂也陡然用力,此时他脸色潮红,双眸好似弥漫了妖娆的雾气,却是正动情地看着锦瑟,口中一阵阵地低/吟着,优美的身躯上那肌肤泛着宛如釉色晶莹的白瓷,精致的锁骨散发着玉质的光泽,妖娆难言,整个人靡艳的近乎虚幻,完全颠覆了他平日里的桀骜不驯,令人神魂颠倒。不同于杨过的风情,一旁的寒朝羽亦是美得醉人心扉,虽说是在如此的时刻,他的一举一动却仍然透着一股皇族的优雅,那是一种渗透到了骨子里的雅,近乎魅。在听到锦瑟唇齿间无意识传出的破碎声音时,他的双眸更好似弥漫了氤氲的雾气,让人看一眼,便会陷入层层迷障,被蛊惑了神经,偏生这么一个常人不可能见到的媚入骨髓的西塘皇子,周身仍是缠着一股冷然的星辉,让他又似乎有些高不可攀,贵气难言,能看到这样一个往日里尊贵清高的男子在锦瑟的身边禁不住地颤抖和放纵着,这种场景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   过了几个时辰后,杨过和寒朝羽方才慢慢地停歇下来,两人虽然都已经轮流献身了好几次,却仿佛仍是意犹未尽,只是考虑到锦瑟的身体,而且一次次的真气输送已经达到锦瑟身体所能接收到的饱和,不得已之下他们也只能暂时停下,将锦瑟轻柔地抱入温泉池中为她的身体清洗起来。他们分别用指尖细心的揉着她身上的每一个穴位,力道恰到好处,使得锦瑟周身血脉得以向全身循环,眼看着锦瑟的面色红润了不少,两人顿时心里都是松了一口气,连自身的疲惫都完全忽略了。   舔了舔唇,此时的寒朝羽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动情过后的奢靡与暗哑:“杨过,你后不后悔今日所为?”   杨过嗤笑一声:“怎么,寒皇子后悔了?”   反正两人一贯不对盘,寒朝羽也不介意他的口气,反而淡淡一笑,沉声道:“我既然做好决定如此,自然就不会回头。”随即,他口气一转,带出了几分冷冽,“所以,我要带她回西塘。”   杨过却是给他泼了一瓢冷水:“你是做梦吧,想想那个林素衣,你以为这个天下谁能独占她?”   寒朝羽语气忽然一窒,下一刻却见杨过嘴角微扬:“不过若你我两人联手,未必不能将她掌握在掌心。”   毕竟是一国皇子,刹那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冷嘲般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大方。”   杨过面色顿时也冷然了下来:“寒朝羽,我与你商量这件事是给你面子,否则你就等着出了这里再去做你的殷亲王正君吧。”   寒朝羽亦是面色冷戾了起来,但这可吓不住杨过。   两人对峙了片刻,寒朝羽声音低沉地令人胆寒:“那你我如何结盟?”   “很简单,告诉王府中人的,锦亲王心脉俱损,需长期由你我以真气梳理调养……”   寒朝羽一阵沉默,他不得不说,这杨过所提出的法子的确不错,只要能让锦瑟的师傅潘芷陪同一起撒谎,这的确是最有效的方法,就算锦瑟自己不愿,也架不住“养伤”的需要不是。   “可我要的是她的心……”西塘皇子毕竟更为高傲,他有些不屑于用这种手段,“何况我堂堂皇子,清白之躯……”   反倒是杨过嘲讽般地打断他道:“你以为她是个能轻易打动的女人吗?若非用强硬的手段,只怕她只会躲避我们一辈子,你看看她后院的那些柔弱的娇滴滴的男子,哪一个得到她的心了,反而是那个林侧君,你想想为何他又可以独占鳌头?”   怔了怔,寒朝羽终于不得不承认杨过说得对。   “若是等你我两人有了她的孩子,只怕她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会对我们不假辞色,何况你我如今已经是她的了人,又是光明正大地为了救她。以这位怜香惜玉的锦亲王一贯的性子来说,她敢不承担责任,甚至继续躲避我们吗?我们再慢慢地以情动人,将她牢牢地掌握在手心,以你的势力加上我们杨家的势力,一起投靠大周女帝,便是女帝也会给我们几分薄面配合我们不是?”   一席话下去,寒朝羽不得不承认杨过说得对,只是想到两人今日一起的疯狂与极致的高/潮快意,他又觉得有些纠结。   “莫非我们日后还要一直这般一起……”   “你以为我愿意?”杨过亦是冷哼一声,“不过,若你我不愿,只怕她后院的男人们自有想要如此做的。”说着便将当日听到的文夏咏与他的小侍月儿的对话道给了寒朝羽,果然,后者的脸色当即也是难看了起来。 第229章 第二百二十九章   229.   锦瑟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就好像自己被人给拆分过了,浑身就没一处地方是不酸疼的。她已经昏迷了三天,此时又饿又渴,这倒是让她忽略了身体上的异状,可即使如此,面色苍白的她睁开眼以后第一句话居然还是问道:“素衣怎么样了。”   说话时,她刚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那朦朦胧胧的大眼睛水气氤氲,有种孩童般的脆弱。秦若临看得心头一颤,只是听到她嗓音几乎沙哑得都快发不出的声音却还是问着林素衣,不由得只觉得一阵心酸。   强压下自己心头的苦涩,他安慰道:“放心吧,素衣弟弟已经被救了回来了,亲王还是要先养好身子才是……”他体贴将她扶起在靠垫上,又将身边的一碗药粥端了过来,喂到她的唇边,温言道,“亲王昏睡了好几日,御医说不宜大补,先用点清淡的粥这才能慢慢恢复元气,亲王若是不早日恢复健康,素衣弟弟醒来也会于心不安的。”   说着,他微微一笑,如往常一般的温文清雅。锦瑟紧紧地盯着秦若临,确认他并没有故意撒谎欺骗自己,这才微微点头,咽了一口粥。毕竟大悲大拗伤了元气,此时的锦瑟即便有心想要多问几句,却也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过了片刻,待她感觉身体回暖,慢慢的涌上了一些力气后,秦若临亲自又为锦瑟收拾了一下,他手脚轻缓动作优雅,只是令锦瑟觉得有些奇怪的是,他偶尔对自己瞥来的一眼总是有些复杂莫测,似乎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是不是素衣他……”   锦瑟不知道秦若临正担心着自己知道林素衣已被女帝一纸休弃回家,他现在有心隐瞒,只想着能避一天是一天,因此在面对锦瑟地问话时,他也只是身躯微颤了一下,回转身来抬眸看向锦瑟时已经调整好了心绪,面色十分平静。   “素衣弟弟如今正在静养,御医说切不可有情绪波动,亲王的心情若临明白,但为了素衣弟弟好,还请亲王再多多忍耐几日……”见锦瑟松了口气,仿若是陷入沉吟,秦若临又试探地问道,“不知道亲王今后对杨公子和寒皇子有什么安排?”   完全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的锦瑟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安排?什么安排?”   秦若临愕然,心里却仿佛有一丝说不出的快意,他故意面色犹豫了一下,有些支吾又有些含糊地道:“亲王病重不起,多亏了杨公子和寒皇子,这才转危为安……”   锦瑟点点头,自以为明白的随口道:“我知道了,改日我会谢谢他们的。”   秦若临有些怔愣,只是“谢谢”而已,即使他不在现场并不知道真实情况,却也觉得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几日,就算什么也没有走,那寒朝羽和杨过也算是清誉尽失……   此时,门口的杨过和寒朝羽正静默无声地站着,杨过双瞳清亮,面色却有些黯然,寒朝羽却是瞳眸冰寒。他猛地推开门,神色倨傲,一出现就在锦瑟的目瞪口呆中气势汹汹地走到她的床边,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又观察了一下她的气色。随即他清冷又带着几分讥诮的声音响了起来:“身体都这副德性了还想着你那个林素衣,你可真是有本事。”   锦瑟忍不住就蹙起眉来,这家伙这些话什么意思,素衣如何可轮不到他来指摘,不过顾忌到他就快是自己的四姐夫,她便也彬彬有礼地和他道谢:“有劳寒皇子挂心了,眼下我已无大碍,皇子还请自便。”   听到她如此疏离的口吻,寒朝羽眼神猛地一冷,仿佛是一只狮子,周身都散发出了嗜血的杀气。   锦瑟的顿时面色微白,杨过当即伸手一把按在寒朝羽的肩膀上,沉声喝道:“寒朝羽!”他以唯有两人可以听到的耳语音量又提醒道:“别忘了她现在身体虚弱,有什么话都晚点再说……”   寒朝羽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只是意味深长的眼神却仍是落在杨过的身上,好像是在质疑他是不是真能平心静气地忍下失贞后还不被人负责的结果。这一幕让锦瑟看了心中暗自称奇,她虽然不知道杨过到底和寒朝羽说了什么,但本是冤家的两个人此时居然可以如此和平共处,甚至还能成为一对看似还有着小秘密的“好基友”,锦瑟心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她微眯着眼,略带深意的眼神在杨过和寒朝羽的身上掠过,居然看得两人浑身都是一抖,锦瑟于是更觉得两人之间有鬼,莫名的就觉得心情大好。   她想歪了之下,便也对着两人和颜悦色起来:“我听若临说了,这次劳你们费心了,若非是你们,只怕我心神受损之下必要大病不起……”   见她感谢的十分真诚,虽然明显还是没搞清楚状况的情况,但两人倒是面色稍雯,屋内的气氛一暖,锦瑟居然觉得连空气都畅了不少,她于是又道:“这几日我没了意识,让你们帮忙时想必也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   这话一出,气氛霎时又变得有了几分古怪,杨过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居然一瞬间涨得通红,青涩毕现,无言以对。就连寒朝羽也是掩饰性地低咳了一声:“麻烦倒不至于……”话到一半,却也哽住了,觉得有些不妥当似的没有接下去。   唯有秦若临却仿佛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一般,只是慢条斯理地又给锦瑟舀了一碗鸡汤来,对着锦瑟耐心道:“亲王再喝碗鸡汤垫一垫,一会休息时会更舒服一点。”   锦瑟点点头,任凭他继续一小口一小口地服侍着自己喝汤,但这一幕看在寒朝羽和杨过的眼里怎么着都觉得有些刺眼。杨过倒是好些,他琢磨着锦瑟当时昏迷不醒,估计也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即使如此,他也绝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反而寒朝羽眸色幽暗,心绪起伏不定,他身为西塘嫡皇子,亦是金枝玉叶,又习得高深的武功,自然是有些心高气傲,如今清白之身俱付,他其实也不在乎锦瑟能给他什么名分,可眼下对方却懵然不知,还客客气气的称呼他为“寒皇子”,分明就是在和他刻意地保持距离,这口气他压不下。   想到这里,他冷声开口道:“不知亲王对我们可有什么打算,我与杨过两人日后就常住锦王府了,亲王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这话说的有些生硬,可觉得他和杨过之间有暧昧的锦瑟居然完全没听出来,对着秦若临道:“你来安排吧。”   “亲王放心。”秦若临温声说道,依旧笑得如沐春风。   随即她又彬彬有礼地道:“说起来我现在恢复起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你们两人也不必真的一直留下来,免得耽误你们正事……”   这话一出口,无疑是捅了马蜂窝了,杨过纵然更理智一点知道锦瑟其实并不清楚自己已经坏了两人清白,可依旧是面色阴霾,而寒朝羽更是气恨难平,面色冷嘲地开口道:“亲王看来是预备不认帐了。”   锦瑟不解地看着他,总算是用了点粥汤,有点力气和他周旋,于是强撑着半坐起身解释道:“寒皇子这话我不懂,我记得阁下是马上要嫁给我四姐为正君,这般常住我的王府只怕落人口实,我也是一片好意……”   “呵呵……”寒朝羽冷笑一声,这该死的玉锦瑟果然是没有一点心。   锦瑟看到他平静的神情时开始觉得有点心虚,自己如今恢复了精神就想着过河拆迁,似乎有些不太厚道,可是她仍然觉得自己的话说得理直气壮,人情可以慢慢还不是,总不能为了她而耽误他和四姐的好事吧,至于杨过,他好歹也是名剑山庄的少主,若是被人知道他装成自家的美姬,这也是会坏了人名声的事,她这不是一片好心吗?   见她满脸的无辜,寒朝羽的眸光一寒,威势愈发逼人,杨过眼看他脸色不对,连暗送了他几个眼神,寒朝羽这才回过神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可了解他的人只要一看他那双寒光四射的眼睛,就知道他此时有多愤怒。   没有人注意到,一旁的秦若临的脸上绽开了一抹无声而淡然的笑意,好似春风化雨。   事实上,杨过的心里也不是不生气的,只是碍于锦瑟的确是毫不知情,且他也还暂时没有直接当面和她捅破真相的勇气。可即使如此,两人这几日日夜不休的为她“灌输”真气,累得眼底血丝都出来了却都不肯休息,只是守在附近等她清醒,如今她却满脑子地只想着赶他们走,甚至是要划清界限,实在教人心寒。   想到这里,杨过强行压下心头的难受,眸子紧盯着锦瑟问道:“若我说,我们两人为了救你,早已闺誉俱无,从此后只能嫁给你,你预备如何?”   锦瑟傻了一傻,杨过的话说的还是太含蓄了一点,锦瑟压根没朝某些限制级方向去想,她当然不愿意娶了这两个煞星,却又不想当场惹怒他们,于是只能牵强地扯动嘴角含糊道:“杨过,你说笑了,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要嫁给我还不是得问问杨昊吗?”随即她又将目光转向寒朝羽,“再说寒皇子早已和我四姐有了婚约……”   说来说去她还是只在乎那个林素衣,甚至一心想要推脱。   寒朝羽闭了闭眼睛,突然想到了小时候凤后父妃说过的一句话,若是对方对你无意,便是再多的媚眼儿,也不过抛给了瞎子看!   于是他干脆快刀斩乱麻,直接道:“婚约早已取消了,我和杨过日后就算是你的人了……”冰冷的声音陡然响起,隐隐地居然透着杀伐之气。锦瑟瞬间僵硬了,她张大了嘴,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算是求嫁还是威逼?   秦若临亦是默默地坐在一旁,沉默不语,待得锦瑟询问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他方才帮忙打着圆场解释道:“亲王这几日气息薄弱身心都受了重创,潘先生便请了寒皇子和杨公子出手救治。”说到这里,他语气略顿了顿,似乎在考虑措辞,“故而亲王和两位公子这几日一直在一起,说起来,也的确多亏了两位……”   锦瑟微微皱眉,毕竟都是男子,几人说的都有些保留,可在他们看来,就算他们什么也没做,这三人一起一个房间待了几日,也足够让锦瑟身为一个女子承担起责任来,何况寒朝羽与杨过又是两个俊美异常的贵公子,任谁看来都是锦瑟艳福不浅……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思索中锦瑟有所回复,寒朝羽终于缓缓的皱起眉头,他深幽的瞳眸直落到锦瑟身上,阴骜冰寒的问:“那么亲王大人难道不需要给我们两人一个交待吗?”   什么交代?她当时完全没有了意识,就这样一起待了几日罢了,就要娶了他们,这算是什么道理?   正要开口婉拒,却见杨过忽然叹了口气,神情莫测地看了一眼锦瑟,和盘托出道:“玉锦瑟,你怎么还没明白,我们都已经是你的人了,怎么可能还嫁给别人……”说着他一把掀开自己的左臂上衣,露出已经没了守宫砂的光洁手臂。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却是目光清亮,有种无所畏惧的坦然。可对锦瑟来说,这却是惊悚到极点的消息了,看到他此时的手臂,再联想刚才寒朝羽的态度,仿若一道惊雷在锦瑟的脑海里炸响,让她倒抽一口冷气,差点背过气去。她就算是再不谙世事,此时也明白了过来,这两货该不是趁着她昏迷的时候干了人神共愤的事情了吧!想到这里,锦瑟的脸色骤然就难看了起来,但落在几人眼里,却变成了一种难堪的神情,这也难怪,毕竟是一个女人,又是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动宠幸了两个男人,的确是有些伤自尊。   此时,三个男人心里所想的和锦瑟完全是南辕北辙的方向。   “我……我当真和你们?……”她语气有些艰难地开口,面色涨得绯红,感受到三人灼热的视线都正紧盯着她,锦瑟更加觉得难以启齿,支支吾吾的把一张绝色的脸蛋儿憋得通红。所幸几个男人都了解她一贯脸皮薄,不若其他大女人们的风流豪迈,而这也是吸引他们的地方。此时看她这艳若桃李得有些妩媚的脸蛋,还有略带羞恼的表情,寒杨两人心头原本的怒火与苦涩反而慢慢地消减了不少。   “我……我……你们怎么可以……”锦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话,她几乎已经不敢抬头看这两个人,万万料不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也落到要靠“采阳补阴”的地步,甚至还是同时和两个男人,一想到这里,她就恨不得从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她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显然是取悦了杨过和寒朝羽两人,两人都是嘴角一弯,这时候看起来,找个懦弱的妻主的最大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别人或许还敢吃了不认帐,可玉锦瑟敢吗?逼你吃你也只能吃。   便是秦若临的唇角也勾出了一抹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笑意,他其实清楚锦瑟并非是真的想要娶这两人,若是寻常女人,能娶得这两个气度容貌都是一流甚至完全不在乎名分的美公子,早已没有任何芥蒂的欢喜地应下了,偏偏这玉锦瑟满脸的为难,还脸红害羞到这个地步。想到这里,秦若临就不由地有些失笑,只是再联想到自己如今尚是完璧之身甚至还未和锦瑟圆房,他的眼神遂又有些深暗,带上了一抹酸楚。   “好了,既然话也说清楚了,你也好好休息吧,过几日,若是有需要,我们可能还需要继续为你运功。”杨过说道,甚至上前体贴地为锦瑟拉高了锦被,一双秋水凤目凝结在她的脸上,亮光一片,似湖中荡起一层涟漪。便是寒朝羽也对着她微微一笑,优雅淡然却气质高雅,还帮着杨过将他拉起的被角掖好。   锦瑟万万想不到不过是昏迷了一场后醒来,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仿佛冰雪消融了一般变成了好兄弟。她本来几乎是连头都要低到被窝里去了,可看到两人并没有对自己再多说什么,甚至提也没继续提过一句“负责”这样会让她难以回答的话来,不由得不说她还是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于是她开始怀疑地琢磨是不是其实真的在一起的是这两个人,自己不过是个挡箭牌而已?   临出门前,寒朝羽和杨过又对着秦若临微微颔首行礼,两人如今也算是锦瑟的人了,自然也要尊秦若临这个正君为主,对此,他们倒没有过多的不适,也没有因为自己武功高强就看不起他,反而已经开始以侧室对待正室的礼仪告退,这也是他们对锦瑟的情意,让他们甘心愿意蛰伏在这样一个后院做小的缘故。   秦若临哪里不明白这一点,他知道锦瑟的后院总会充斥着各种各样出色的少年公子们,这本就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他有些怅然,心情亦也有些低落,可如今的秦若临已经懂得如何隐匿自己的心思,因此他很快就把这情绪压在了心底,轻轻地摸了摸锦瑟的额头:“看起来亲王的热度也是退了,我就坐在旁边陪着你可好?”   锦瑟摇摇头,看到秦若临眼底的血丝知道他这几日必然也没有休息好,便也宽慰道:“你也先去休息吧,至于素衣这里,还得麻烦你多多留心。”   秦若临感觉到她话语里的关切之情,点点头,他已经打定主意,一会必要严令所有人闭紧嘴巴,绝不准丝毫泄露林素衣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抽出时间,马上给了一章。   本来想再加一章的,还是看明天时间吧,虽然最近为了准备跳槽更忙了,可只要有时间,我还是会努力更新的。谢谢大家鼓励。 第230章 第二百三十章   230.   正说话间,却看见潘芷大步走了进来,对着秦若临客气行礼道:“有劳正君了。”   秦若临默默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虽然有些担心锦瑟的身体刚醒来不该说太多话,却还是福身道:“不敢。”   待他退了出去,潘芷一脸笑意地坐到了锦瑟身边,发自肺腑地赞道:“你的正君可真是天下独一份的男儿,你日后可要好好地待他。”   林素衣侍宠而骄,他居然还处处关怀他的伤势,女帝即使一纸圣旨将他休了,可秦若临居然还善待他在府中养伤。寒朝羽和杨过都是千里挑一的美少年,他亦是心无芥蒂的安排两人为锦瑟疗伤,丝毫没有拈酸吃醋,这份大度与情怀,实在是教人艳羡。   锦瑟却是生气道:“师傅,如此看来这必然是你出的好主意了,就为了那什么摄魂术,你就让徒儿我,徒儿我……”说到这里,她自觉脸皮薄,实在是难以启齿。   潘芷却是坦然笑道:“这有什么,你是女子又不是男子,事后娶了他们便是,再说若无如此精纯的内力,你也不见得能恢复的那么快,如今你的丹田内有了如许的基础,日后习得摄魂术精髓,更加如有神助……”   锦瑟却是打断她道:“什么男子女子,我也是个人,师傅你不问我是否愿意,如今居然就把我……叫我日后如何做人……”看潘芷仍是一脸不解,不由觉得有些委屈,自己这纯粹鸡同鸭讲,和女尊世界的人将这些,谁能明白,于是又气道,“那摄魂术我不练了……”   谁料潘芷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看锦瑟死脑筋的还转不过弯来,干脆一把抱住她,嚎啕大哭起来:“你这个不成器的徒弟,我好容易年过半百才找了一个传人,结果居然还是个冥顽不化,处处和我做对,我这把老骨头还是死了算了。”   锦瑟见她哭得伤心,不由大急开口道歉道:“师傅我错了,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   她这话一出,比什么都灵验,潘芷居然立即止住了悲嚎,那脸上哪有半点泪珠,锦瑟看的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潘芷见她不服,又道:“你也别一副吃了亏的模样,要说吃亏,人一个皇子,一个盟主儿子,吃的亏那才叫大了去了,你说这三日三夜不眠不休地和你一起双修运功哪是常人可以办到的,若非他们内力精神,身子骨强健,普通的弱质男流早就倒下了,这也就是为了你,方才尽心尽力的。你日后娶了他们也要好好待他们才是,何况你娶了那么多贵公子,也该有两个武功高强的男人在身边,遇到危险或是事情,也可以护着你。你贵为大周亲王,多娶几个也是常理……”   锦瑟如同被霜打蔫了的茄子似的,但听到潘芷说到了最后,还是忍不住轻轻摇头:“我其实除了那所谓的出身,和普通的女子也没有什么不同。”   潘芷不赞同地道:“你的心性,才情,容貌,哪一个不是顶尖的人物?这大周的男儿,谁不想嫁给赫赫有名的锦亲王。”   “那是因为我身在皇室,所以让人以为有了高傲的资本。”锦瑟继续道,“但那毕竟是外物,没有了那些,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潘芷愣了愣,说道:“你想的这么多,是担心你家正君和林素衣不愿从内心里接受你娶了那么多吗?”   “当然……”锦瑟坦然承认,她从另一个时代来,可以很轻易地站在弱势的角度考虑问题,“谁也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妻主有许多的男人。”正如同一个女人也无法容忍自己的丈夫有许多的其他的女人一样。   “可你看这个世间,不是所有男人都接受了妻主的三夫四侍呢?”潘芷仍在劝她,“你想得太多了吧。”   “因为他们没有反抗的勇气。”锦瑟却是浅淡地笑了笑,“想像一下,若这是一个男人为尊的世界呢?”   潘芷顿时无语了,对她来说,这压根就无法想象:“你想的太多了,说实话,我可以看得出你家后院的那些正君侍君其实都是心甘情愿和别人一起嫁给你的。”   锦瑟笑了笑:“那是因为他们真心待我,这才容忍了这一切,可也正因为真心爱我,所以素衣接受不了我有许多其他的男人。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我看是你的林侧君实在太过纠结,他就不能和其他人一样,退让一步,大度一些。”   锦瑟摇摇头,很坚定地道:“如果真是心中所爱,自然会觉得难以忍受,他只不过直白的把自己心中最想要的表现出来了而已,我怎么会怪他?可其他人也是很不容易啊。尤其是若临……”   秦若临本来是不放心锦瑟身体,这才徘徊在门外迟迟未离,并非有意偷听,可如今听到这番话,顿时五味陈杂,直觉泪盈于睫,心中暗道,天下大约也唯有亲王这样的重情女子才能懂得我们男子的心,可是隐隐地,他也有些明白了林素衣为何能得锦瑟的爱重。他若有所思地缓步离开了,心中忽然下了某个决定,他也该更坚强起来了。正如当年他嫁给亲王前母亲所说的,亲王需要的,是一个敢于站在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的男儿。   潘芷来找锦瑟,自然不是为了和她探讨所谓一妻多夫是否合理的问题的,想不通之下,她干脆掠过了这个问题,又十分关切地道:“好徒儿,忘记和你说了,你令狐师姐可算是回来了,如今你也算无意中因祸得福,拥有了可以修炼驻颜术的先决条件,我让令狐源探测过你的筋脉,你现下已有璇玑心法和杨家真气在体内,本以为还要找素家皇子让他先修炼了玄子心法以便再渡给你,谁料你的体内竟然已经有了玄子心法的内力,也不知是谁传给你的,但不管怎么说,如今你也算是有条件可以正式修炼摄魂术的秘术关键了。”   潘芷说了一大通,绕的锦瑟头都晕了,也因此完全都没注意到潘芷的话可说是侧面为杨昊洗清了冤屈,只一心注意到了令狐源回来了这个消息。然后她十分激动地从潘芷的手中接过了一本有些年头的小册子和一个沉甸甸的箱子,同时发现这个全金属的箱子居然还是密码锁的,于是全然相信了这位先辈绝对是和自己是老乡。   只是好好地带本秘籍来为什么还要送个箱子呢?潘芷遂解释道:“当年老祖宗就吩咐过,若有后人可以看懂这本秘籍,必也要把这个箱子带上,说实话这个箱子我们的几个宗门前辈也是研究了无数年,始终堪透不了更打不开,显然这也是要等待有缘人啊……”说到这里,她唏嘘不已,同时又是十分欣慰地看着锦瑟道,“如今你有了这份机缘,也算是我们一门的大幸,不过我相信祖师之所以不让这本秘籍轻易地让人看明白,也是有她的用意在的,若是徒儿你看了以后觉得不能传授,也不必为难,该怎么便怎么,师傅不会怪你。反正你如今也是摄魂术一门的唯一传人,师傅也老了,日后还是要靠你把摄魂术传下去。”   锦瑟听了大为感动,潘芷如此通情达理,让她有了几分不好意思,毕竟她也的确很为难,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为什么可以看懂,若是翻译下来写出来,恐怕又是辜负了当初祖师的一片苦心。   “师傅放心,我会认真研读,看看祖师婆婆在里面究竟说了什么。”   潘芷老怀欣慰地点点头,等她一走,锦瑟也顾不得刚醒来的周身疲惫,仔仔细细地就翻开了小册子靠着辨认拼音读了起来。不得不说这位前辈的字迹看着可比自家师傅的鬼画符强多了,锦瑟虽然看的辛苦,速度却也不慢。   开篇就是这位前辈的自我介绍。   “我叫唐隐(唐朝的唐,隐藏的隐),我来自于3015年,真正的身份其实是基因学高级博士。在我们的时代,已经可以通过基因药物改造人体,但这样的事情说出去实在是玄之又玄,若非同一个时代过来的人物,我是不敢和盘托出这个秘密的,因此我只能故意设置无数门槛,最后又利用拼音这样的方式掩盖真相,来将这个秘密告诉后来者。若你和我一样来自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代,请你认真仔细的看完我所写的话。”   锦瑟读到这里,心中暗道,唐隐博士,你我虽然不是一个时代,但好歹都是穿越者,只不过你是原身穿越,我是灵魂穿越罢了。她继续读下去,就见后面又写着“我自幼便拥有着最强大的基因遗传身体,因此在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我其实已经150岁了,只是外表仍如20许人。而在我们的时代,后代繁衍已经不需要男女结婚了,而是通过科技手段随时可以获得,性别观念已经极致模糊,人类沉迷于虚拟的世界与爱情,毕竟情人也可以通过虚拟手段精心设计,只要有一定的物质基础和条件,谁都可以拥有“后宫”。所谓的古老的婚姻和爱情已经不值一提,俊男美女也可以先天铸就。因此,对于来到这样一个原始而古老的架空时代中,我心中着实喜忧参半。一开始也实在不知未来是福是祸。”   “在这里我将自幼习得的家族武学创立了逍遥门,精心传授给了一部分弟子,虽然这个时代的人类身体并没有经过基因改造,但是来自我们这些高科技时代被精心研究过的武技必然可以让这个门派日后有足以自保的能力。同时我将一部分曾经由科技手段分析出来的心灵催眠术,配合古武的手法与内力,创出了摄魂术。这同时也是为了让我带来的基因药,可以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用途。”   “正因此,所谓的我留给后人用以修行摄魂术中核心的驻颜术的三大条件,其实都是骗人的。”锦瑟读到这里,已经几乎想要暴吼了,这个骗子唐音,就为了这个目的,就让潘芷把自己给卖了。潘芷这么热衷于趁机让寒朝羽和杨过为自己疗伤了,其实说到底就是为了趁着她病着直接尘埃落定,将来反悔都来不及。可如今让锦瑟知道这些对练那什么所谓的驻颜术根本就是无用功,实在是让她气到想要扼腕。   “要让一个人返老还童,容颜永驻,其实靠的并非是所谓的神功,而是随我一起穿越而来的,我放在密码箱中的最新研究成果——M基因药。这个研究曾耗费了我们整个研究院数百年的功夫,最终得以破解了人类基因的秘密,成为当世最大的发明之一。可因为这一趟穿越,这成果还未来得及发表,便被我带到了这一处陌生的时空。或许,这也是天意吧…毕竟人类的过度发展早已遏制了自然,而男女之间感情失调更成为了我们这个时代最大的问题…”说到这里,也不难感觉出这位基因博士的感慨语气。   “基因药物就存放在这个黑色的金属箱子中,密码是seven one seven eight five seven,打开后,你可以看到一管蓝色试剂和一管红色药剂,记住,蓝色药剂可以让你返老还童,重新回到孩童时代。这是基因重组的必经阶段,也许会让你感觉很不适应,可一旦熬过了初期并适应了这个药力,日后只要利用内力配合摄魂术便可以青春永驻,寿命延长。至于红色药剂,千万记得,该药剂的作用十分的强大,可以重塑你的机体,让你的基因达到最完美的程度,天生成为练武奇才,且事倍功半,不过红色药剂必须在蓝色药剂成功使用后方可服用。须知欲速则不达。”   “最后我需要提醒你的是,这样的基因药物,除了你绝对不可以让其他人使用,否则你便是害了他们。我之所以以修炼摄魂术为幌子,便是为了让这个基因药可以正大光明的使用而不被人当成妖怪。基因药并不多,除了我当日过来后使用过的,如今也只剩下一对红蓝药剂,仅供一人的用量。你需谨慎保守这个秘密,算是我这位先辈送给你这位后来者的礼物吧……”   之后的话细细地说了许多关于这个基因药物的设计原理,似乎也是为了打消使用者的疑虑,可对于锦瑟来说就完全是天书了,毕竟唐隐不会想到自己的穿越者同胞与自己根本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类,自然没有那个能耐看懂在那个时代人人都能轻易掌握的科技知识和术语。   合上小册子,锦瑟长吁了一口气,她并没有急着打开小箱子,而是反复端详着思索着。人常说药不可乱吃,谁知道这个基因药放了几百年会不会变质,和她的身体又会不会契合,毕竟她不是身穿而是魂穿啊。   犹疑之下,锦瑟将小册子和小箱子都妥善地在床内的暗格放好,困倦地合上了眼睛。   又过了几日,在秦若临日夜的精心照料下,锦瑟身子也差不多已经痊愈了。   这几日文夏咏,洛荷生乃至君紊都曾过来探望过锦瑟,但在秦若临的告诫下,几人都对林素衣的现状三缄其口,或者就是含糊其辞。锦瑟不疑有他,毕竟连潘芷都说林素衣并无性命之忧,她相信自家的师傅是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自己的,毕竟在潘芷看来,不过是一个男人罢了,哪里值得她费心来欺骗隐瞒自己。   可同样的,她也知道自家的女帝姐姐肯定也是对林素衣勃然大怒,听说已经把他幽静在了一处僻静院子中,派宫中嬷嬷看守,若是自己强行想要过去探视,只怕也会对素衣不利,在这样的念头之下,锦瑟决定暂时按耐不动,眼下待素衣身子渐渐恢复方才是大事。   杨过和寒朝羽自然在养足了精神以后也重新来见过锦瑟,提议再度“运功疗伤”,但被锦瑟红着脸拒绝了。3P啊,这可是赤/裸/裸的3P啊,这两个也是男人,莫非就不觉得汗颜吗?可看着他们似乎十分平淡的神情(强装的),锦瑟又极度开始怀疑自己应该只是个挡箭牌,掩饰他们关系的挡箭牌吧,也许等到了那个时候,两人就是一掌把自己打晕,然后背着自己互相吭哧吭哧地干些什么好事吧……   ——玉锦瑟,你又想多了好不好!!   等到锦瑟觉得身子已经恢复地差不多时,这一日傍晚,她看着正坐在自己床边干着绣花这一件让她眼疼的事情的秦若临,出口提议道:“若临,这几日我身子也觉得好的差不多了,整日里躺着让你照顾也是不便,不如我还是回亲王主院歇息吧。”   原来这些天为了便于秦若临照顾锦瑟,她都是直接住在若临的正君院落中,和秦若临几乎日夜相对。其实对秦若临来说,这也是最让他满足的一段日子,于是在听到锦瑟的话语时,秦若临的手禁不住地就抖了一下,一个不慎便戳伤了指尖。   他若无其事地放下绣花棚,轻轻地用帕子掩饰地擦拭去了手上的血珠,温声道:“亲王不必多想,你我本就是夫妻,照顾你是若临的本份,哪里有什么方不方便的。”   锦瑟还要说什么,却见秦若临忽然抬手捂在她的唇边,然后锦瑟只觉得眼前蓦地一暗,身前的少年俯下头,居然直接吻住了她,他温柔的在她唇上摩擦,舌尖一挑,启开唇瓣,立即滑进她的口腔,与她的香舌纠缠,双唇一吸,直接将她的舌含住,不停的吸允来自她嘴里的甜美。   “唔唔……”锦瑟被吻得惊呆了,秦若临更趁机拥紧了她,不知不觉便被他环在怀里。   等秦若临抬起头来,他顺手将她散碎着落在颊边的头发给勾到了她耳朵后头。他知道方才自己表现得那么主动,只怕已经惊到了亲王,可偏偏锦瑟此时呆若木鸡的样子又十分的可爱,令人忍俊不已。于是秦若临的眼里虽然强作冷静,却依旧好像柔得要滴出水来。   锦瑟张大着嘴,整个人都已经有些呆滞,她看着秦若临再度低头在她脸颊上又轻轻的亲了一口后,居然还对着自己温文地调笑了一句:“亲王的身子若是真的恢复了,那就证明给若临看好不好?”说着,他开始缓缓地解起了自己的外衣,锦瑟顿时觉得浑身鸡皮疙瘩直往外窜,她头一回面对如此主动的秦若临,僵硬得根本回不过神来。只看到秦若临干脆地褪去去了自己的衣服之后,心满意足的掀开了被窝,将她揽在了怀里。   这几日两人虽然日夜相对,可从未真的躺在一张床上,秦若临事无巨细,绝不假手他人,睡觉也不过是就近躺在帘幕后的另一个榻上,可今夜他却变得极为强势主动,这让锦瑟十分的惊愕,有些不妙的预感。   “若临,你……”她有些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我还有点累。”自家的正君主动的邀宠,她该用什么借口?   结果秦若临居然笑了:“亲王刚才不是还说自己已然恢复了,可以不用留在这里了吗?”   锦瑟一时语塞。   秦若临丝毫不以意地又轻声道:“亲王让我今夜做了你的人吧,这样也可以帮到素衣弟弟不是吗?”他手指轻轻地划过锦瑟的衣襟,将她本就只单薄的中衣一件件地解开,“让我也怀上身孕,这样,不正可以让女帝知道,亲王对素衣弟弟不过是一时迷恋,更可以让他回来?毕竟这一次,素衣弟弟是抗旨不尊,真正的惹恼了陛下。”   锦瑟被他的一番话说的心烦意乱,只觉得秦若临吹在自己耳边的暖风让她有些不自在,自己的脸上更是滚烫滚烫的,心里面也像是被猫儿挠了一般,痒痒的。   这一次不同上一次她用摄魂术的时候了,那一次秦若临其实在她的幻术之下几乎并没有真正地碰触到她,可这一次,他的主动出击却完全打乱了锦瑟的心绪,偏偏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又十分的有道理,让她无言以对。   “若临……让我再想想……”她还有些挣扎,“若临,你知道我心里只有素衣……这样对你,不公平。”她有些艰涩地找着借口。   可秦若临却忽然郑重对着她道:“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喜欢我,无论多少年,我都愿意等。”   这么一句话,让锦瑟的心忽然剧烈地波动起来,感觉到被中秦若临的身子已经贴了上来,不知何时两具身体正紧紧地缠绕在一起,让锦瑟的耳垂变得通红,其实不止是脸庞而已,她就连脖子处也开始红了起来,似乎是想要做什么,却又强行抑制着自己的样子。她知道自己一直亏欠着秦若临,正因为这种亏欠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无法一次又一次地拒绝这个少年,让她眼下只能任凭着他在自己的身上施为,闭上眼,她的双臂紧紧地抓在床栏的两侧,仿佛是要死死地克制自己。   秦若临感觉到她的紧张,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她的挣扎,他心中微微一动,整个人已经俯身吻上了她的脖颈,胸口,照着乳公给予的闺房小册所指引的,如玉般的修长手指更轻轻在她的腰间和腿间敏感处轻移捻动着。   锦瑟死死地咬着唇,避免自己不小心会发出令人难堪的声音来,秦若临的动作实在是在太温柔,这种温柔带着青涩,却也教人沉迷,让她不忍拒绝,只是实在难以度过心里的这一关。   过了片刻,看到她略有些挣扎却也逐渐沉迷于欲/望的神情,秦如临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条黑色的长布,轻轻地盖在了锦瑟的眼睛上扎紧,然后,眼前变得一片黑暗锦瑟只听见他低沉却优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就请亲王今夜就把我当成素衣弟弟吧……”   话音刚落,锦瑟便感到原本身上轻柔的动作骤然开始变成了狂风暴雨……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的一掌是不是H,大家猜…… 第231章 第二百三十一章   锦瑟并非如所有人都以为对林素衣的现状一无所知,她其实也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秦若临处处顾左右而言他,刻意回避素衣的现状。即使几个侧君侍君过来见她时都是嘘寒问暖,却人人都对林素衣的现状三缄其口,锦瑟所幸也不为难他们,并未多问。   但素景然却是唯一的例外。在锦瑟的眼里,他只是一个弱冠的少年,单纯懵懂,应该也不会有太多的争宠的心思。因此在找到机会和他单独说话时,锦瑟开门见山地就问了林素衣的状况,又托他给素衣带信。   一开始,素景然有着片刻的惊愕,但锦瑟却是温和地对他解释道:“你若是不敢那也无妨,只是眼下我只信得过你,若是你也不愿我实在就没有可以托付的人了。”言罢,目光殷切地看着他。   素景然不敢直视她的眸光,低下头去,心情却颇有些复杂:“亲王为何独独信我?”   锦瑟长叹一声,声音中似有几分落寞:“我知道我对林侧君的独宠让对你们不公,可即使如此,错也是我的错,怎能逼得他一个男子受难?如今他好容易死里逃生,若还得不到我的只言片语,只怕更加生无可恋,我若是此时还充耳不闻,以为他被救了回来便万事大吉,岂非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平常夫妻,谁不想要独占宠爱,素衣身为我的夫君,他其实要的也无非就是我的一片真心罢了,只可惜我却无法护他周全……”这番话,纵然是铁石心肠听了,都不禁动容。   素景然抬头,就见锦瑟说着说着,目中居然盈盈似有泪珠,显然是真情流露难以克制,不由骇然。   他从来没料到一个古代的堂堂亲王之尊的女子居然会为一个男子流泪,饶是他不知道多少次想过如何算计她和林素衣,此刻见她这般动情,蓦地便觉得心里轰然塌陷了一角,想要低下头不去看,却反而还是忍不住直直盯了她,见她红着眼眶,心口莫名地一酸,颤声道:“亲王有事但请吩咐,景然绝无二话!”   锦瑟看他答得紧张,反过来安抚道:“我知道你有心了,我这里一封信想要托你带给林侧君,你见机行事即可。”说着她手中递来一个信笺,那信笺之厚,显然并非寥寥几语,轻描淡写的安慰。便是素景然不去看它,也知道内里必然细细写了许多温情细语。   锦瑟将这信直接交到了他的手上,这份信任让素景然无言以对,若换成过去的他,自然会利用这个机会努力表现,说些好话引得这位古代亲王的好感,可经过了刚才那一幕,他只觉得心里有什么涌上来,不断冲击着他,以至于要用尽全力,才能忍住心头的悸动。   见他接过信后收入怀中,半晌沉默不语,锦瑟也不过微微一笑,以为这孩子毕竟年幼,做这种事难免会有些不安,却见他忽然抬头,目中似有深意地道:“亲王殿下当真想要救林侧君吗?”   看他样子,似有未竟之语,可看他年幼,想必也出不了什么好主意,但锦瑟仍旧温声问道:“素侧君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素景然低声道:“亲王想必还不知道,女帝已经下了圣旨,将林侧君休弃出锦王府……”   “什么?”锦瑟神色一僵,似是想到了什么而目光发冷,但片刻后她又很快地冷静下来,仿若自嘲地道,“不过是个名分罢了,我之心若是不变,这所谓的圣旨又有什么用。”   素景然看了她一眼,目中微微有赞叹之色,对林素衣,他已经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   “可女帝陛下已经下旨要让林侧君回林府……”   锦瑟摇摇头,目光坚决:“总有办法的,我才是锦王府的主人,我若要留下素衣,倒要看看谁敢阻拦,至于陛下这里,稍后我自会入宫陈情让她收回成命,她若是允了倒也罢了,若是不允,大不了一拍两散,我不做这个亲王了,直接辞官隐居去做个闲云野鹤,倒也清闲。”   景然只觉得自己恍如做梦,她竟然什么都看得通透想的明白了,看她心意已决,分明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心里幽幽一叹,忽觉得当日的自己一心想要诱惑如此的女子是多么的浅薄可笑。   锦瑟做出了这个决定后,倒是觉得胸口舒了一口郁气,但是看到素景然呆愣的模样,想到这孩子年纪轻轻地便嫁给了一个自己这样不着调的妻主,忍不住的就是一阵愧疚,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我如此任性,吓到你了吧。”   看她的神情此时哪里像对待自家后院的男人,但那目中的毫不掩饰的温柔之意却让景然觉得喉口发涩,不自觉地便脱口而出道:“亲王别丢下我……”   锦瑟不知他想些什么,只以为他是孩子心性,揉了揉他的脑袋,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是担心。也罢,你若是害怕,那就跟着我一起走吧……”她本意是想去君傲投奔素鸣叶的,如此带着素景然一起上路,自然也等于送他回家,日后也好靠着素鸣叶让他重新嫁人。谁料素景然却完全误解了,他猛地呆住,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极其不能置信的话语,蓦然抬起头来,那琉璃黑瞳中似有光芒闪动,死死盯着锦瑟不语。半晌过后,方才傻傻地点了点头,小脸却渐渐地泛上潮红,怕被她发现而慌忙低下头去,心里只觉得有什么狂喜似乎按耐不住,几乎就要浮动上来。他虽是活了两世,可在面对这般的情景,居然还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心里雀跃,欢喜无尽得几乎连心都要跳出胸腔。   锦瑟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暗自思忖着其后还要如何安排,骤然间却发现一双小手忽然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掌心,原来素景然正抬头看着她,眼神专注而认真,倒是让锦瑟忽略了他并不合时宜的动作。   “亲王殿下请听我说,若要顺利地救下林侧君,必还要靠秦正君……”   ……   也许是因为被蒙上了眼睛,锦瑟身上居然越发的敏感,只觉得秦若临的手时轻时重地在身上游移着,仿佛是在琴弦上拂动,从下而上,抚过她每分每缕,让她浑身都一阵酥软。   她被他再度挑拨得毫无抵抗之力,只能低低地央求道:“若临,够了……”   但秦若临却只是含笑凝视着她,深深吻着她的唇瓣,随即身若无骨的滑入了锦被中,最终落在她胸前的顶端之上,缠绵而细细地吮吸着,轻轻地一咬,引得锦瑟不由短促的低吟了一声,实在不明白为何曾经的小白兔今夜居然变得如此野性。   体内一股无名火窜上来,她咬着牙隐忍着,只听他忽然不住地喘息,最后终于一个挺身,将自己早已绷紧的身躯迎合上去,销魂蚀骨的快感让他溢出一声低吟,只顿了一顿,便凭着直觉迎送上去,搂紧了她开始肆意缠动。   锦瑟却已是满面绯红,虽说曾经对他用过摄魂术,可毕竟不会仔细观察他的身体,如今亲身体验方才知道,原来看似腼腆的秦若临,那一处的尺寸居然如此昂藏。明明还带着难以容纳的痛楚,却又仿佛有丝丝的酥麻逐渐的从身体内涌现上来。锦瑟原本以为只是咬牙逢场作戏一把,没想到自己一下子就忍受不住了,只轻轻几下便如被电流刹那间击中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就低吟了一声,听起来却是糜离之至,   这让秦若临更加忍耐不住,心里欢喜到只觉得为了这一刻便是死了都甘愿。他紧紧地攀住她,耳边不断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开始一阵阵狂雨骤雨般的冲刺,那唇舌更是不断地在那顶端上轻轻啃咬着,手指则改放到另一个顶端,在那里忽轻忽重地捻拨着。   一波一波的,教她不由地就意志涣散了起来,到最后,锦瑟几乎完全溃不成军,她无力的握紧了锦被,只觉得层层飓风般的快感,一浪激起一浪,将她的意识逐渐席卷而去,主动的迎合他暴风骤雨般的攫取。而她的呻/吟和喘息,更让秦若临又禁不住加快了频率,似乎是为了努力要她享受到极致的快乐。   意识逐渐远去,锦瑟浑浑噩噩间,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不是自己,只感觉天地都在旋转。   仿佛是许久之后,云收雨歇之际,锦瑟终于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脸上的黑布早已被秦若临解了下来,却也无法掩盖她如火般撩烧起来的脸色,娇艳不胜,犹如海棠带晓。   身畔有人紧紧环着她,肌肤上传来一股淡淡的清香。她扭头望去,却见秦若临始终清醒着,眼神脉脉,深深地凝视着她,那嘴角微微含笑,带着太多的温柔与情愫。他显然根本没有睡过,已经看了她许久,仿佛是生怕一睁开眼她就不见一般。如今见她醒来,立即欢喜的将她的手合拢在手心,低低地歉疚道:“若临失态,累着亲王了……”   那声音虽然有几分疲惫,却分明带着满满的欢喜。   锦瑟支吾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但听他又幽幽叹了口气:“不知若临的侍寝可让亲王满意……”说到这里他又是突然一笑道,“不过就算只有身体能让亲王记住,若临也心满意足了。”言罢他紧紧地盯着锦瑟,目光水盈盈地,语气却有些紧张地问道,“亲王对若临可还满意?”   这话问的也太……锦瑟有些窘迫,想到自己方才的情状,的确就是难得的沉迷,脸上更觉得火烧,再看着秦若临此时满脸不安的面色,又觉得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男人来说这尺寸真算是极品了,何况他眼下十八九的年纪也只能算是个少年吧,未来只怕更是无可限量……可锦瑟这样的女子,哪里说得出如此轻佻直白的话来,于是只能支吾着呐呐道:“唔…很…很好。”就是太好了,让她有点害怕啊。   就见秦若临的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意,直是色如春晓,让人不敢相信此人方才还化身为狼,甚至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利器。   锦瑟以为自己算是过关了,谁知他又巴巴地追问道:“那比起其他人如何?”   她简直想要吐血了,他就不能别这么想要攀比吗?这要叫她如何回答?   见锦瑟的脸色沉了下来,秦若临也开始忐忑起来,呆呆地看着她良久,忽然一颗泪珠就从他的面颊上滚下,这变幻又让锦瑟一阵目瞪口呆,心里翻来覆去地只想,从来只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男人心大约也不遑多让。可再想想若是在她前世,哪里会有男人上了床之后只因为担心自己身材或者尺寸不够好便哭得梨花带雨的情形,不由地又觉得有些好笑。   正想要安抚他两句,就见秦若临擦了擦眼泪,声音低落地道:“若临蒲柳之姿,自嫁给亲王之后就不如素衣弟弟,更加不得亲王的喜爱,一直惴惴不安,几乎夜夜都不能合眼……”说到这里泪如雨下,锦瑟呆了一下,更加不知如何作答,明明以为自己是在牺牲身体以谋安稳,怎么变得好像是自己薄情寡性,偶尔临幸了冷宫嫔妃的古代皇帝。   但听了秦若临的话,她又觉得心里一阵不安,秦若临也并不在乎她的反应,他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又喃喃地带着委屈的苦涩之意道:“其实我内心从来都妒嫉着素衣弟弟,偏偏还总要装得若无其事。素衣弟弟不想与人分享妻主,难道我就愿意了?我还是亲王的正君啊。可既然亲王喜欢,我便一直让着,毕竟素衣弟弟在殿下的心里是不同的。只要亲王高兴,我怎么样都愿意做,只求……只求亲王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做这个正君。”   他难得说了这么多心里话,锦瑟嘴巴张了合,合了张,最终却也只是无言以对。她安慰性质地拍了拍他的背脊,心里苦笑道,所以说这齐人之福也不是好享的,她原本就是想要倚赖着秦若临救下林素衣,如今美人计也用上了,却不料秦若临如此脆弱单纯,让她简直难以启齿地利用他,尤其还是在刚刚“占了他便宜”的时候。   锦瑟却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秦若临此时眸如黑瞳,幽深难测,脸上哪里有半点泪意。   西塘皇宫   仿佛无穷尽的人马不断的涌现来,不断的将正中围绕着的同样是西塘官兵打扮的人们杀得缴械投降,仍在负偶顽抗的则一概镇杀,渐渐的,人数逐渐减少,只余几个面色惨白,情知大势已去的女子们团团站在一起,她们的头上一个个都已经渗出了汗珠,声嘶力竭地对着九重宫阙的方向仿佛在喊骂着什么。   有一个人正高高地站在宫前大殿的正中间,他容貌之魅惑,世所罕见,就见那楚腰纤细,鸦垂青丝,转眸注视而来之时,仿佛整个堂皇宫室都蓦地淡成虚无。   楚贵君的美貌,在西塘从来盛名难却,便是如此的场合,依旧令不少人看得双目发直,只是眼下生死攸关,那几个中年官员都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反而神情鄙夷,凝神听来竟然一个个俱都实在破口大骂的诸如“祸国妖姬”“公鸡司晨”之类的辞藻,这样的话楚萧早已听得多了,渺无新意。可容不得她们有太多的机会继续口出狂言,很快的冲入重围的禁卫军们便将她们连同身边的护卫们都绑缚起来,一个个押入死牢。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走到楚萧的身后,来者是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女子,容貌平常却带着一股兵将方有的威严气势,带着痴迷之色地看了一眼楚萧,她在他身后朗声道:“殿下,叛党业已清除,余成幸不辱命。”   楚萧并未回头,她于是又走近两步,语带暧昧地在他背后低声道:“萧儿可还满意我送的大礼?”   楚萧眼眸轻转,终于侧身朝她的面上撇去了一眼,那一眼明明千娇百媚,却又分明带着几分凛厉,偏偏似带着一股吸力,引得人想要一看再看,几乎恨不得溺毙在那盈盈秋波里。余成一时间连骨头都酥了几分,心中暗自得意,干脆又得寸进尺地道:“我依约定为萧儿铲除了心腹大患,如今……也该到萧儿履行约定的时候了……”   说着,整个人都是一阵迷醉,想到即将而来的艳福无边,余成激动的整个人都有些微微颤抖起来,恨不得现在就抱着眼前的美人儿,好好到内宫亲热一番。   正待想要去摸他那如兰花般优美的手,却见楚萧绝艳的面容上此时竟挂着一抹极淡的微笑,容色之美,让人不敢直视,淡淡地他开口道:“余将军错了,萧儿的心腹大患还未除尽呢。”   余成不解道:“哦,还漏了谁不曾?”   楚萧神情未变,声音不徐不疾:“余将军如今铲除了朝中异几,又是手握重权,若是有朝一日……萧儿想来,心里也是颇为不安呢。”   闻言,余成猛然抬头,她瞳孔不觉缩紧,半晌方才缓缓舒展开来,镇定浅笑道:“萧儿实在是说笑了,我对萧儿一片真心,哪里会舍得让你不安呢?快别胡思乱想了,你是男子,女帝又过于年幼,若无坚实臂助,恐怕众人也不会真心臣服。而我不同,我对萧儿之心始终如一……”说到最后,语气又是低了几分,带上了一丝暧昧与哄劝,“如今这天下都是我们的,只要萧儿你乖乖地做了我的人,我自然会好好地护着你疼爱你……”   楚萧低低一笑,却是摇了摇头:“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酣睡,皇位只有一个,怎能坐上几人?”   余成面色冷了几分:“萧儿,我如此好言相劝,也是为了给大家留几分薄面,你可别逼得我出重手,要知道男人还是得温柔识趣点才可爱,否则你就算长得再美,到头来还不是得在女人的身下求饶……”语气越发不堪起来,两旁的宫侍闻言都低下头去,似乎不敢多听,而余成又干脆逼近了他几步,语气转柔,简直是软硬兼施,“你看看你,野心这么大做什么,女帝如今年幼,还需要你我一同辅助,共掌天下,我对你之心更是可昭日月,为你今日,我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她信誓旦旦,只恨不得指天誓日,但楚贵君却只是看着他,淡淡而笑,犹如春梅绽雪,却不觉他在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诮。   余成见状,以为他已服软,方才不过是耍耍小性子,不由大松了一口气,又是笑道:“好了萧儿,我知道你身为男子,又素来多思,想来有些不安也是常理。可我余成为了你楚家,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幼帝推上了龙座,如今尘埃落定,便是最后的一些反骨老臣也终于被我剪除……”话音未落,却警觉一阵破空之音传来,就见一支白羽箭,带着雷霆之势直向楚萧而来,简直是迅捷不及掩耳之速,若是得手,只怕那倾国玉颜立时便要香消玉殒。   余成毕竟是三军主将,多年历练之下那反应倒也极快,她神色冷峻地一把拉过楚萧,让他堪堪避过箭势,正要舒口气,却忽然周身一震,只见一柄匕首直插在她的胸口要害处,那匕身青润锋利,居然是上好的辟邪,若非如此,也不可能破开她随身的护身金甲,毕竟以她的身手,寻常人等哪里可以伤得到她,更何况她从来警觉,片刻不离护卫,可若非她以为自己即将得偿所愿,又是内宫禁地征服一个弱男子,她怎会故意遣离了护卫,以至于小看了楚萧这个贱人,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想到这里,她目眦欲裂,转头却见楚萧早已松开匕首飞快地退开好几步,身后的宫侍中忽然飞跃出几个宫装打扮的男子,严阵以待将他围绕在正中,显然是早有准备。   余成想要开口,只可惜一张口就是血喷了出来,那匕首扎的极深,显见得便是神仙都是回天乏术,明明是一个娇贵公子,却不料今日居然亲自动手,甚至还以身涉险,以羽箭为饵,让她忽略了身边这个原本该手无缚鸡之力的楚萧的淡薄杀气,更加没有注意到他手持匕首,以至于空门大开之下毫无防备。   一步错步步错,余成败得心服口服,想到多年来他对自己的虚以委蛇,明明自己从来什么好处都没从他身上捞到,却又甘心情愿为他瞻前马后,只为他一个模棱两可的承诺,便背叛了前女帝和太女,心中顿觉无限讽刺。   “楚……萧,美人如蛇蝎,说的可真是……不错,可叹我一世英雄,今日就折在你这个小小的男人手里……”   “男人怎么了?……”楚萧轻轻地笑了,他微微摇头,那每个字,都似乎从唇边柔柔滑下来,让人心神动摇,“男人就不如你们女人了?如今这西塘已经是我的天下,我楚萧可从未想过要做谁的附属,你们……不配!”   说着,他眼角迤逦,深深凝视了她一眼。这一眼何其妩媚?纵然明知其过河拆桥,余成依然只觉心中陡然一震,周身不由一颤,只怨自己贪欲太盛,可如此倾城美人,又有几人有足够的定力得以拒绝,如今落得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境地,却能怨得谁来。   思绪纷杂间,忽又听他朗声对周围人吩咐道:“余将军铲除叛军,不慎被逆贼所伤,重伤不治,本宫甚为痛心,决意将其厚葬。”   众人跪地三呼千岁,余成则双目圆睁,还想说些什么,奈何终于力竭,只得双目圆睁着砰然倒地,一张黑面犹是死不瞑目,教人看了触目惊心。却是楚萧最后冷冷的看了她的尸体一眼,声音清冷如冰:“来人,把她刚才碰过本宫的左手砍了扔去喂狗,对外就说乱军之中,余将军英勇护驾,只可惜叛军势众,这才四肢不全。”   左右不敢直视于他,只低声应是,楚萧遂翩然拂袖而去。 第232章 第二百三十二章   232   锦瑟第二日便回了亲王主院,毕竟还要靠素景然为她通风报信,若是始终住在秦若临这里总是不便。秦若临一朝得偿所愿,也知道不能逼得锦瑟太紧,只是离开时他依依不舍地看着她半晌,忽然又一把将锦瑟收紧在怀中,口中轻声问道:“亲王今夜可还会再来?”话一出口,似乎又惊觉自己忘记了正君的本份,于是又勉强地补充道,“若是亲王想要去其他弟弟处也告知若临一声,以便若临安排侍寝。”言罢,双目盈盈地看着她,下巴绷得极紧,心中却是渐渐地有些明白了为何林素衣总是霸占着她不放,面对这般温柔且美貌的妻主,有几个男人舍得将她拱手推到他人院中。   锦瑟哪里有这个心情在素衣重伤昏迷的情况下轮番去爬几个男人的床,事实上主动“睡”了秦若临已经让她心底里十分尴尬,面上却十分淡定地对着秦若临道:“我知道正君贤惠,只是最近有你陪着便也够了,就不用给我安排什么侍寝的人了。”说着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抚。   听了锦瑟的话,就见秦若临玉润的面上泛起桃花般的晕红,半晌才微微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蝇:“那我今夜就还在房中等着亲王……”   锦瑟始觉自己方才的话似乎让秦若临误解了,还待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心头一动间又想到眼前这少年纯洁羞涩的外表下却有着令人欲/仙/欲/死的极品身材,面上不由地也是一热,嘴角翕动着最终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于是在外人看来这情形,就见两人执手而对,温情脉脉却又尽在不言中。一旁的嫣儿掩唇一笑,偷偷转过身去佯装没有注意,其他正君院中的人更是识相的退开了几尺远,生怕打扰了两人之间难得的气氛。   却不知锦瑟忽然若有所觉,浑然浑身汗毛直竖,有种被野兽盯着在背后的感觉,她骇然转身,但见远处的王府高台上依稀有一个身影一闪而没,转眼就消失了踪影。   秦若临却毫无所觉,见锦瑟面色古怪,只得投来探询的目光,但锦瑟已经若有所悟,猜到方才是什么人对着自己遥遥散发着杀气与冷意,心里暗恼,却并未对着秦若临流露出来,只又和他寒暄了两句,便离开了正君院落。   果然还没走出几步,便见有两个少年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一个身为皇子高雅冷傲,另一个盟主之子清俊如玉。两人身形翩翩,美妙异常,犹如蝴蝶。可锦瑟却只觉得无限威压迎面而来,宛如名剑骤然脱鞘而出,凛然剑气逼到喉间,一口气险些吸不上来。但不过须臾,凌厉寒光入鞘而泯,似乎方才的威胁不过是错觉,就见眼前的杨过笑得一脸风轻云淡地道:“昨夜亲王睡得可好?”   有那么一瞬间,锦瑟几乎以为他真的是在问候自己,但见一旁的寒朝羽又浮现出那个熟悉的似笑非笑的神情,不觉心头一跳,连连道:“还好还好。”   “是吗?我看亲王这几日身子大好却处处躲着我们,所以大约是有些忘记了,若非我们兄弟两人当日为亲王灌输真气救治,现在亲王哪里有力气活蹦乱跳,甚至还有精力和正君亲亲我我个不停?”说着,杨过的身上立即迸发出凌厉的气息,锦瑟被他的气势吓得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再看一旁的寒朝羽亦也冷冷地看着她,双手横胸显然是不能善了,一时间只觉得嘴角发苦。这以后娶了这两个人,无疑就是娶了两个夜叉吧,还是会武功的男人,让她连招架之力都没有,话说她虽然可以随时找御林军护驾,可想也知道,人御林军肯定还是会和上一次一样出工不出力,毕竟谁都以为这是情趣,哪家贵女会被自家的夫君逼到要人保护的,指不定人家床头吵架床尾和,犯不着得罪人。   见她沉默,杨过目光如炬,再度走近几步,锦瑟只觉一股兰香幽幽而来,这才注意到他今日的装扮无疑与平日不同。一袭胜雪束腰锦袍,上面绣着精致的金边云纹,头上虽一如既往的利落束发,却比以往多装饰了一根同色飘带,行走间优雅之余又不失俊帅,这整身既不似普通公子那般过于柔软,又带上了几分飘逸,更衬得他面若冠玉。想他平日里如何心高气傲的的一个人,又是行走江湖的男儿,自然素面朝天惯了。可这次居然如此精心打扮,虽然的确是俊美异常,可锦瑟看了却有些惊悚,眼看着他眼风扫来,还要极力掩饰,口中赞道:“你今日这般打扮倒是不错。”杨过面色稍雯,甚至玉面还浮上了一丝红晕,可此时寒朝羽清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如此说来,倒是我姿色一般,入不了亲王的眼了?”   他说着,笑眯眯地望着锦瑟,目光却带着警告,如冰如霜,仿佛一柄寒光四射的利刃,直刺人心。锦瑟打了个寒颤,再看看一旁的杨过,莫名就觉得自己又给自己挖了个坑,心里后悔不迭。   她脸上细微的神色哪儿瞒得过两人,这会儿看她眼神闪动,寒朝羽嘴角边便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没等锦瑟开口说话,就先沉声道:“亲王虽说身体看似大好了,可这灌输真气之事却不可怠慢,须知眼下亲王不过是外强中干,若是不能继续与我俩修炼,只怕过几日还是会倒下。”   杨过亦也连连点头,目光闪动,锦瑟哪里肯依,虽然她因为毫无印象而始终对当日的情形持怀疑态度,但想也知道自己若是答应了两人,那实在是犹如狼入虎口。   但眼下这两人分明又容不得她拒绝,于是锦瑟干笑两声道:“这些事容后再议,我现在还有事,就此先走了。”   说着,三步并作两步,逃也似的离去了,反倒是杨过,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扬唇一笑:“这傻子,她还真以为我肯再度和你一起服侍她呢。想得倒美,不过我也知道这几日她是歇息在正君院中,若非是看在秦正君当日对我们的入府毫无芥蒂和阻挠,我也不会给他这个面子。”   寒朝羽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在一旁缓缓地点头:“不错,不过今夜究竟谁去找她,我们就各凭本事好了。”   显然两人都预备用武力逼迫锦瑟就范,毕竟都是心有傲气之人,先得手者占优,如此却也公平。   而锦瑟却懵然不知自己大祸临头,她一路逃回了主院,心里颤个不停,想到以后可能要日日面对这两个煞星,心肝再次抖了抖,有些欲哭无泪。   可是这些人谁也没有料到,当夜女帝一纸圣旨又直接把她宣进了宫,原来安澜知道锦瑟身体痊愈,也觉得差不多是时候该和她谈谈心了,正好锦瑟也是满肚子火气要和自家二姐论论理,于是便也二话不说地漏夜入宫,满以为会迎接到所谓的雷霆暴雨,谁知道最终安澜连个人影都不见,殿堂上正中高高端坐着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他凤眼潋滟,秀逸非常,周身更似是缠着一股冷然的星辉,只让人觉得高不可攀,贵气难言,赫然便是凤后洛清扬。   这唱的是哪出戏,大晚上的把自己宣进来,却来看洛清扬这个冷脸,锦瑟心里直犯嘀咕,面上却是丝毫不敢有失礼仪地躬身对他行礼。   就见洛清扬注目在她绝美的玉面上,表情平淡道:“原来是锦亲王来了,倒是稀客。”   言罢,便有侍从搬上椅子,让锦瑟坐下,锦瑟心里腹诽,明明二姐邀我进宫的,现下你还说这种风凉话,心里虽然喋喋不休,面上却仍是温暖如春地含笑谢道:“多谢凤后。”   她这一笑,宛如青莲陡然绽放出澄澄艳光,魅惑无双,殿内众侍都不禁目光一直,俱都低下头去。   如此情状,这些年来洛清扬其实也见得多了,并不见怪,他习惯性地眯了眯眼,缓缓道:“陛下这几日事忙,但料想亲王应有不少话想要面圣直陈,如此便让本宫先宣召亲王,有何事亲王也可直接对本宫直陈。”   忙个鬼,锦瑟心里骂道,别人不清楚她还不知道吗,眼下分明就是二姐想要拿乔整治她,谁都知道她自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这位二姐夫洛清扬,从小到大自己就从没在他的威严气势下讨得个半分好去,有时候对着二姐她倒是敢吵上两句耍个无赖,可对着自家的这位洛哥就没可能这么轻松了。尤其是想到上次自己易容过来却被抓包的乌龙,锦瑟更是有些紧张,身体也不由地前倾了几分,但该说的还是要说,思虑之下她开口道:“二姐既然事忙,那我直接和洛哥你说也是一样,我就想问问二姐,做什么非要将我家的林侧君逼入死路,恳请洛哥为我在二姐面前解释几句,锦瑟自问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保下林侧君,洛哥生为中宫凤后,想必也能说上两句吧。”   洛清扬不为所动,只淡淡道:“林素衣不过是区区一介普通男子,有何资格让本宫为他美言,何况天下人都知道他犯了男子七处的大戒,早该被休弃回府,如今违抗圣旨,亦是罪加一等,陛下不以此降罪,已是格外开恩。”   他每说一句,锦瑟的面色便沉一分:“若林素衣果真犯了皇家的忌讳,那我不做这个亲王也罢。若说普通人家,想要娶几个人或是宠谁,恐怕也没那么多忌讳了。”   听到这里,洛清扬凤目已是一凛,又见锦瑟离座躬身道:“锦瑟若有失言之处,还请凤后宽宥。”言罢居然噗通一声当殿跪下,左右侍从慌忙去扶,但锦瑟抿紧了嘴唇偏不肯起,洛清扬凤目猛然抽紧,吸了口气,缓缓放松开来,冷声道:“很好,你一来就威胁本宫,一口一个洛哥的叫的倒是亲热,只是做出来的事情却如此陷我于不义,你倒是有脸。”一字一句,说得真是缓慢无比,显然已是气极。   锦瑟抬头,亦是红了眼眶:“我这不也是实在是没办法了吗?莫名地就来了一道圣旨,要将素衣押入死牢,便是给平民定罪也要给个说法,如今素衣明明什么都没做,二姐便要将他活活逼入死路,可怜他一个世家公子,平白无故地被软禁在宫里数月便也罢了,如今好容易父子团聚还要他去死牢这种地方,颜面尽失,任谁都忍受不了这种屈辱吧。他便是千不该万不该违抗了圣旨,也轮不到二姐越俎代庖,将他替我休弃出府,怎么说这也是她的妹婿不是,就如同我若是侮辱了洛哥你,莫非二姐也咽得下这口气?”   这话说的,殿内众人几乎都是倒吸一口冷气,再看洛清扬的面上,已是一片青色,五指握住椅把微微颤抖,显然也是气得狠了。所幸随云识机,对所有人使了个眼色,只听见窸窸窣窣间,众侍从皆都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唯留下殿中锦瑟和洛清扬两人针锋相对着。   待得室内寂静无声,洛清扬终于重重地一拍金椅扶手,冷声道:“你可真是有出息了,为了一个男人连女人的尊严都不要了,对着我也说跪就跪,说骂就骂,上回是谁装成宫侍来了我这里大肆胡为,若非陛下宽宥,也轮得到你今日在这里和我呛声?”他显然也气得狠了,懒得用“本宫”自称,饶是随云,看他此时盛怒之下,也觉背上冷汗涔涔。   “天下男人那么多,就没见过有人像你这样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男人胡搅蛮缠的,我可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也不知道那林素衣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也幸好林家就他这么一个男人,若是人人都是这样,恐怕这大周的天都要翻过来了。”   锦瑟听洛清扬将林素衣形容成祸水般的角色,又惊又怒之下顿时大急,直接起身道:“洛哥你这话可不能胡说,怎能把错怪在他一个男子的头上,是我喜欢他中意他,这怎么能是他的错。”   洛清扬一早就知道她是个倔的,此时那清俊的面上虽毫无表情,但那森然寒气,几乎是透骨而来。   锦瑟如今为了林素衣,却是什么都不怕,也顾不得那许多,反正殿内无人,她干脆又走前几步,台阶下正正对着洛清扬道:“洛哥,我从来都不求你什么,眼下既然二姐懒得见我,这些话我便也对你直说了吧。我并非是沉迷美色,其实若非这所谓的皇女身份,我这一辈子娶一个男人便也够了,你看二姐,满宫的莺莺燕燕,今夜这个,明夜那个,哪里忙得过来,倒让自己变得仿佛秦楼楚馆之人,整日里迎来客往的,还能真的记住哪个!”   随云已经听得眼睛都直了,这找遍了全天下也不会有人胆敢把堂堂大周女帝形容为秦楼男子吧……就听见锦瑟还在侃侃而道,“若依我看来,这夫君之位一个足矣,只要他对我一心一意,我亦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对他全心全意,一颗心不过这么点大,哪里还能分给许多人,人人都道齐人之福好享,却不知道我只觉得自己累得慌。素衣是我的一侍,又是明媒正娶的夫君,对我来说意义不同,我对他自然割舍不下,却并不是他存心诱惑我所致。”   随云的目光频频朝着洛清扬的脸上瞥去,生怕他一时气愤之下直接把手边茶盏朝着这个胆大妄为的锦亲王丢过去,谁料锦瑟说了这么多,他居然面色渐渐平静了下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反而神情淡淡地道:“那你娶了的那些就预备让他们独守空房?从此后一身无依,如此你倒是对得起林素衣了,可你对得起其他人吗?”   随云万万没想到洛清扬居然还可以如此冷静,已是一呆,见得锦瑟也是被他问得无语,半晌方才动着嘴唇嗫嚅道:“若我走了,自然他们还可改嫁。”   洛清扬凤目顿冷,脸色一沉,喝道:“胡闹!”他突然立起,离了座位,缓步走到锦瑟面前,随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已是一指直接弹上锦瑟额头,顿时惊愕不已,这动作怎么看都透着几分亲昵啊。再看锦瑟,却仿佛并不觉得突兀,只是无奈地苦笑了一声,看了眼洛清扬揉了揉额头道:“洛哥,我不是小孩子了。”语气也比方才缓和不少,显然是胸口那一阵郁气已发泄了不少。   “我看你就是。”此时洛清扬径直站在锦瑟面前,那身形挺拔如竹,姿态悠然,似兰似梅,好似有幽香绽放,“你也不想想,若非你自己平日对你的林侧君独宠太过,陛下会如此吗?要知道你府里娶了的其他侧君也同样是身份贵重的豪门子弟,秦家,文家,乃至君傲皇子,你哪一个都不该冷落。陛下若是不摆出姿态敲打一下你,莫非那些人家就肯袖手旁边了。你要是再如此天真,陛下恐怕直接又要把三个侍君送入府了。……”   说到这里,洛清扬忽觉胸前衣衫一紧,却是锦瑟满面惶急,扑上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惊问:“什么?还有哪里来的侍君入府?二姐又搞什么鬼?”   洛清扬顿时面色一沉,谁料锦瑟情急之下完全没觉得自己胆大包天,洛清扬被她拉扯着,甩袖暗示了好久,却发觉只是徒劳,简直是进退不得,所幸知道她天性单纯,只得忍着怒火皱眉道:“你倒是好记性,那随你出使君傲的另三个贵侍,不是一早就被你认下了吗,如今反倒还要来问我。”言罢冷冷地抽回被锦瑟拉的皱巴巴衣袖,用力的抚平,随即狠狠地瞪了一眼始终站在一旁没上前帮忙的随云,后者缩了缩脖子低下了头。   锦瑟早已经呆若木鸡,突然又是扑上来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洛清扬急道:“洛哥,这日子简直是没法过了,我府里男人也太多了啊!!这教我可怎么应付的过来,洛哥你快救我。”   旁边的随云听得几乎要扑哧一笑,洛清扬顶上青筋已然可见,怒道:“放手!男人多又怎样,又不是吃人的老虎,谁叫你是大周的皇女,如今居然还想着和林素衣甩手走人,我告诉你,让我为林素衣和陛下求情倒是不难,但你首先得收了这些男人还得个个宠幸过去,让他们给你怀上个一男半女,否则的话便是神仙都救不了你心尖尖上的林素衣。”   锦瑟一听犹如被惊雷击中,浑身瑟瑟眼睛一翻,仰后差点没软倒在地,洛清扬眼明手快,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地捞了她腰身一把,就见衣袖飘飞之下,锦瑟直接就被他搂到了怀里,也幸好此时殿里除了随云空无一人,否则任谁看来这姿态动作都是太暧昧了。   随云知道自己惊愕中又慢了半拍,不由心中暗暗叫苦,正预备上前从主子手中接过这位大周亲王,却见她忽然一把又抓住预备松开手的洛清扬,颤声道:“洛哥,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二姐真是这么个意思,要我和那么多男人生孩子?”   若非是知道这位亲王大人一贯以来的作风,否则任谁都会以为她是在故意占便宜了,洛清扬面色青白相交,忍了又忍总算是没有把她推出去,也或许是因为锦瑟此时可怜兮兮抬头看他的眼眸实在是太过清澈,近看之下,那肌色玉盈,唇红齿白,一张玉面若芙蓉花开,百魅丛生,让他鬼使神差之下,竟然没有当堂斥她放肆。   “不就是些男人而已么?你到底怕些什么,你这榆木脑袋,简直是冥顽不灵!”   “莫非非要风流成性才能像个女人,算了,反正和你也说不通。”锦瑟苦恼地松开手,向他瞅了瞅,忽然自暴自弃地大喊一声,“早知道当日就不回京了,现在搞得我整日里都要被人欺负……”   随云听得又是忍不住想笑,再看自家主子,却发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垂下了眼睑神色不明。   作者有话要说:   别找我啊,明天真不更了。   要休息两天。   郁闷的是写啊写的发现又超出预计章节了。 第233章 第二百三十三章   233.   洛清扬并没有沉默很久,他转眸看了一眼一旁的随云,忽然沉声道:“随云,你且先退下,守在门外。”   随云一怔,静默地退了下去,他知道主子接下去必然是有机密的事情要和锦亲王商议,机密到即使他亦是主子的心腹,却也绝不可能知道的重要。但这样一来反而能让他松口气,毕竟有时候知道的越多也未必是件好事,尤其是在深宫禁地。   待随云退下后,洛清扬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可想清楚了,真的要本宫给你指条明路么?”   锦瑟眸光一亮,殷切地看着他道:“我就知道洛哥你有办法……”   洛清扬扬起左手,止住她的话:“不用奉承我,我说的话不过是给你提个醒指个路,做不做在于你。”他说出这话时,一脸的严肃认真,以至于锦瑟可以感觉到他接下去要说出来的话肯定非同小可。   “如今大周国富民强,四海升平,但陛下却有一件心事委决不下,你若是能主动为她解决了,想必日后也能以此为林素衣求情,更能让女帝对你们二人网开一面。”他看着此时正认真聆听的玉锦瑟,嘴角边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只是很快那丝笑意又隐于冷淡的神情下,消失不见了。   锦瑟顿时点头如捣蒜:“洛哥你先说说看,我若是能为二姐分忧解难,自然是义不容辞。”   “你可知现在西塘的楚太父是什么人?”   话题一转忽然到了西塘,锦瑟有些狐疑,却也是乖乖答道:“知道,不就是现在西塘女帝的父君,曾经的楚贵君吗?”   “女帝?”洛清扬嗤笑一声,“不过是个两岁的娃娃罢了,算什么女帝,历来帝王君位都是传长不传幼,怎么着也轮不到一个毛孩子坐上君位,说起来是女帝,也不过是个傀儡,如今西塘真正的帝王乃是楚家的楚萧,亦即曾经的楚贵君。”   “哦。”虽然自觉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但锦瑟仍然是很有礼貌的听着他的话而未打断,只是脸色有些古怪,毕竟在她看来,既然男尊世界里有武则天和慈禧,那女尊世界里来个把相类似的情形也无可厚非,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   “怎么你似乎并不认同?”洛请扬何许人也,一眼就看穿了锦瑟的所思所想,后者只能尴尬地笑了一声:“洛哥,我只是觉得别人家的事情和我们无关懒得管罢了,就算他是个男人,但只要能一心为国为民,将江山治理好,那也轮不到别人说什么事……”这家伙恐怕不知道人君傲国已经有了一个男帝王了吧,而且还坐的稳稳当当把全天下的人都给骗了。反正这是个女尊世界里,到头来还是会各就各位,那该谁做女帝还是谁,一个世间的法则哪是那么容易颠覆的,何况这里还是男人生孩子。   “你这个说法倒是新鲜,莫非你不觉得诺大的一个国家让一个后宫男人来管理,这是何等荒谬的事情?更何况区区一个后宫男子毕竟眼界狭小,缺乏帝王心术,不懂制衡朝堂,哪里做得好一国之君。”洛清扬看着锦瑟,语气如常,锦瑟奇怪地看着他:“你不也是个后宫男人吗,可你都能说得出这番话,显见得你亦有如此眼光,再说我一直都觉得以洛哥之才并不逊色于二姐,只可惜身为男人罢了。既如此你怎么知道人家楚贵君没这个能力?未免太片面了。”   洛清扬被她的一席话震惊得无以复加,呆呆凝目在她面上,眸中蓦地闪烁过一丝柔光,面上表情极为奇特,犹如沉水琉璃,璀璨生彩。此时他的心里不知为何泛上了一丝异常的情绪,但理智的他很快就克制着自己把这种莫名的情感抛诸脑后。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妨告诉你陛下真正想要你做的事情。”他缓缓道,“那就是去西塘对付楚太父,让他失去君位,无论用什么方法。”   “什么?”锦瑟差点没一跳三尺高,她是刺客还是间谍,哪里有这么大的能耐?再说西塘的事和她们大周有什么关系,有必要手伸得那么长去管人家的家务事吗?   她在那里暗自琢磨,洛清扬似乎也知道她在想什么,面色如常的平静道:“别忘了你如今有一个侧君是西塘的前嫡皇子,其实从寒朝羽来到大周开始,大周就避不开这趟混水了,一山不容二虎,那楚萧必然是要他的命的,可他如今是我大周的亲王侧君,不管是嫁给你还是嫁给殷亲王,大周都不能失了这个颜面和大国体面,让他吃亏。”   锦瑟哀叹一声,苦恼道:“我哪里想娶这个夜叉……”言罢她凑近洛清扬,对着他谄媚地笑道,“洛哥,不如你还是劝劝二姐,把寒朝羽嫁给四姐吧。”她此时显然还在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昏迷中和寒朝羽什么都没发生。   洛清扬侧眼看去,但见眼前的女子近在咫尺,一脸的肌肤粉腻,美若兰花,一时之间,差点想伸出手去试试其上的触感,是否也如看上去般如脂似玉。此念刚动便不觉皱眉,干脆自己向后避了避隔开距离,冷声道:“此事休要再提,那寒朝羽为了你在锦王府待了多日,名节尽毁,你若是不肯娶他,日后他便也只能出家了……”   锦瑟心头不悦,嘟囔着抱怨道:“最烦动不动就是名节名节,那照这样说,我之前还抱过洛哥呢,岂不是也要负责了?”   洛清扬本来神情冷淡,闻得此言,呼吸突然紊乱,差点身子一歪,好在他何等定力,知道锦瑟不过是心性淳朴,口不择言,并非有意调戏,这才将一颗心慢慢归位,缓缓呼吸,力持镇定。   锦瑟看他面色微变,知道自己一时失言,立即双手合十,连连道歉道:“洛哥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洛哥何许人也,我怎么可能对洛哥有非分之想,呸呸呸,我是说我和洛哥云泥之别,我就算想对洛哥负责洛哥也不会看上我的,不对,这个貌似说得也不恰当……”   一派胡言,让洛清扬简直是听不下去,喝道:“够了!”出口的声音反常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眼风扫来,锦瑟立即吐舌立定,洛清扬闭了闭眼,刚要开口,又听见锦瑟低低地抱怨了句:“也太难伺候了,大家都这么熟了,连个玩笑也不能开。”不由又差点被她要气得岔了气。见他脸色又要变,锦瑟忙改了口道:“我知错了,知错了!洛哥是什么人啊,哪容得我胡言乱语啊。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继续继续!”言罢立时噤口,捂住嘴巴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洛清扬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刚才本宫说到哪里了?”但未待锦瑟回答,洛清扬自己便道:“自从寒朝羽入周以后,那楚萧便三不五时的遣人送来国书,试图让陛下将寒朝羽引渡回国,甚至前日还特地精心挑选了十个娇艳美貌的贵族出身的世家少年给陛下,表明愿意以这些人换走寒朝羽,若陛下不满意这些青春颜色,其后还可在西塘继续寻芳,直至让她满意,陛下向来心高气傲,自然也被气得不轻。”   锦瑟默然无语,心里却道,你不用理会便是了,反正二姐也是向来好色风流惯了,有人平白给你送来美人你还生气,这得多难伺候啊,哦,莫非生气的是二姐夫?锦瑟忽然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美目频频朝着洛清扬身上看去,一派似笑非笑。   洛清扬被她看得皱眉,但也知道她不以为然,干脆又道:“你怕是不知道,其实陛下和这位楚太父,过去也曾有一段旧怨在。”   锦瑟这才知道,真正的关键居然是在这里,不由带着疑问看向洛清扬。   “十年前这楚萧便名动西塘,当时他不过十六岁罢了,便已是西塘赫赫有名的美人,殷亲王无意中得知他的美名,正好西塘有意与大周结亲,心有羡之,便让陛下修国书表示愿意迎娶这位西塘美人为正君。谁料这楚萧居然婉言谢绝,还放出话来说他看不上风流成性的大周皇女,西塘人才济济,若要嫁人,也必要在西塘嫁个人中骄凤,何必千里迢迢远离故土到大周受苦。你四姐殷亲王在大周亦是俊彦翘楚,彼时多少公子求嫁,自然也不会强求,闻之不过一笑罢了。但是陛下却是咽不下这口气,只是毕竟天高路远,何况楚贵君如此一言也让他更加在西塘声名大噪,若是真的和他区区一个男子计较,只怕更要让他踩着大周殷亲王的名头成就一番美名。……”锦瑟知道二姐从来对自家姐妹的事情都是关怀备至,想来她当时定然也是心头火起,为四姐不平,不由地就是心头一暖。而洛清扬说到这里,嘴角也微微勾了一下,分明透着几分讥讽,“他若真的做到便也罢了,只可惜话说的好听,到最后却是急不可待的入了宫,当时入宫的位分不过就是个贵人,那西塘前女帝早已是风中残烛的老妪,他倒是宁可弃了殷亲王这样风华正茂的皇女,嫁给她一个半截身体入土的西塘君主去做小,说到底还不就是爱慕虚荣,看中那荣华富贵。如今瞧来,他的野心倒是大的很呢,不过是宫中贵人哪里足够,眼下看来,他要的分明是那御座。曾经一个小小男子,尚且看不起殷亲王背地里用如此行为羞辱了她一番,如今他做了楚太父,手握重权,更是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新仇加上旧恨,你说陛下能乐意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西塘过逍遥日子吗?甚至和她平起平坐的对话?”   锦瑟点点头,心里对安澜的不爽如今是百分百的理解了,可即使如此,挨着她什么事,凭什么洛清扬就认为她有这个能耐对付所谓的楚太父,那一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想到这里,她便也问了出来:“我若是有杨昊那本事,自然也愿意为二姐效犬马之劳,到西塘去揍一顿那劳什子的楚太父,为二姐和四姐出气……”   洛清扬知道她又想岔了,不由好笑:“你以为对付一个男人,靠的是武力?所谓攻心为上,要让他生不如死,悲不可抑,对最想要的求而不得,这才是最高境界。想那楚萧,青春少艾之时嫁给了一个老妪,自然不怎么懂男女之情,如今位高权重,更加不会有所谓的真心人靠近他的身边,接近他的人不为名也为利,夜深人静之时还不知怎么孤枕难眠,寂寞凄清呢。所以若有那么一个女人,让他楚萧不但失身失心,更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好还让他莫名怀了身孕,让天下人都看看他是如何的自甘下贱,这才是真正大快人心之事。”   锦瑟闻言目瞪口呆,心道果然说最毒男人心,这么阴损的招数都想得出来。不过照这洛清扬的说法,倒的确是够解恨的,可转念想到最初的话题,不由得脸色又是一傻,指了指自己:“洛哥,你该不是说,这件事让我去做吧?我哪有这个能耐?”太缺德了,再说这难度系数也太高了吧。   同样的话若是别人说出来,很可能是故作姿态,但他知道玉锦瑟绝对不会,因为她是真的就是个榆木脑袋。想到这里,洛清扬便不由地笑了,他这一笑,让锦瑟都是一愣。   “怎么了?”洛清扬看着锦瑟。   “洛哥,你笑起来还真挺不错的,平常别老冷着一张脸了,有时候真有点磕碜人。”锦瑟说道。   “哼。”洛清扬顿时又脸色一冷,继续刚才的话题道:“楚贵君这事做不做在于你,反正横竖我只是提个建议,你自可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心里却道,这玉锦瑟可真是全天下独一份了,明明有着得天独厚的祸水容貌与气度,却还偏偏妄自菲薄,对男人们避之不及。   锦瑟再也忍不住,拉住了他的手哀求道:“洛哥,我可真没这本事,不如你还是重新替我想一个吧,我一定义不容辞,上刀山下火海都没二话。”   他浑身一颤,怫然不悦地甩开她的手道:“放肆,你到底有没有当本宫是凤后。”见她一脸黯然地收回手去,不知为何心里竟是有些怅然所失。   锦瑟则在懊恼自己又一时犯浑,和洛清扬没大没小惹他不快,于是又狗腿的从旁边取了一盏茶递到他的手边,讪笑道:“洛哥说了那么多话,想必也口渴了,不如先喝口茶。”洛清扬冷眼看着锦瑟半晌,这才缓缓地接过了茶盏,端着却并不喝,锦瑟连大气也不敢喘,抬头试探性地看了他一眼,方才轻声道:“洛哥,你刚才说的那些我都记住了。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我实在不忍心看素衣受苦,洛哥你一向最有能耐,又是这宫里最聪明的男人,总能给我想到办法的是不是?”语到最后,几乎是有点像在撒娇了。   虽然知道她此时的话分明就是在灌迷魂汤,洛清扬的嘴角仍然浅浅的勾了勾,似乎露出一丝浅淡的笑纹来,只是很快就隐了下去,仿佛刚刚他那丝若隐似无的微笑是错觉般:“林素衣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男人罢了,陛下最介意的还是你身为一国亲王,整日里却沉溺于风花雪月,那西楚军营陛下交给你,你却压根都不去巡视,上朝也是偶尔才来,若非她把林素衣扣留在宫里,恐怕你宫门朝哪开都不记得了吧。”   锦瑟面上一红,却压根不敢反驳,她的确很不衬职,空挂着一个亲王的头衔,却把政事都推给几个姐妹,要搁她前世,那可就是个标准的米虫啊。   “至于这西塘楚贵君的事情,我不过是告诉你提个醒而已,不过是要去西塘摆平一个男人,还是留在你的锦王府摆平一堆男人,你自己考虑吧。”   锦瑟想了想,仿佛有些犹豫,又好像在极力克制什么,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考虑什么啊,她当即在心底里下了个决定,回头就偷偷用了那可能过期的基因药水,带着素衣逃出锦王府,不过在考虑到秦若临时,她又有些举棋不定。毕竟她已经算是和秦若临有了夫妻之实,若是就此一走了之,岂不是连陈世美都不如。举棋不定之下,复又考虑到景然所言的,若无秦若临这个正君的配合,恐怕也不能瞒天过海将素衣带走,倒不如带着若临一起离开,如此方才长吁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实在是想的太多,转念又觉得应该先偷偷让令狐师姐给素鸣叶修书一封,让他派几个大内高手过来,否则届时无人接应,自己傻傻的也不知道东南西北。   她这里想得出神,洛清扬却也不催她,只是手中拿着锦瑟方才递给他的茶盏拿了茶杯盖儿撇着茶叶沫,十分淡定地任凭身边这位美女亲王皱着眉头思考着,看着她如玉容颜,如秋水般脉脉生波的双眸,不由自主的竟然有些怔松。   这时却听见随云此时忽然在殿门外恭敬地道:“禀凤后陛下,云昭侍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大家都在等楚贵君的出现,不过预期的章节被延长了,所以还得过几章。   这一章我本来和下一章是预备周末放的。 第五卷 倾城绝世篇 第234章 第二百三十四章   234.   洛清扬眉头微蹙,锦瑟见他有事,便也很识相地道:“我还是先走吧。”她倒是也丝毫不生分,和他打了招呼便要告退。谁知洛清扬却对她道:“你先到帘后回避一下。”   锦瑟以为自家的二姐夫还有什么未竟之语,犹豫了一下倒也没有出言反对,更没觉得这大半夜的自己一个女人“恋恋不舍”地待在凤后宫中看他处理后宫事宜是有多么地有违常理,点点头就闪身到了一旁的帘后坐下,那身影绰绰,若不仔细看哪里会注意,可便是发觉了,普通人大约也只以为是他凤后宫中的内侍吧。   洛清扬此时也已经施施然回到了殿中主位上坐下,眼角扫到身边帘后,不知为何眼神微闪,嘴角竟是一勾。随云已经站在他的身后,而殿中侍从们也俱都就位,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锦瑟的存在,一个个都是垂首敛声不语。   稍顷,便见一个面色惨白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容颜秀美,华衣锦服,只可惜脸上没有丝毫血色,衬得那双眼睛黑漆漆的如点墨一般,几缕发丝垂落下来在他的脸庞,倒是有些我见犹怜。一见到洛清扬,这年轻的后宫男子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默默地开始流起了眼泪。   锦瑟看着眼前这又一个陌生的面孔发起了呆,心中开始天马行空地想着,二姐,你真记得住那么多男人?这若是逛个花园遇到了,你确定自己不会喊错?   洛清扬何许人也,他任凭眼前的男子哭得伤心难耐,也不着人扶他,只是面无表情地道:“本宫的时间有限,云昭侍若只是想哭,去自己的宫里也是可以哭个够。”转念又想到身边这位锦亲王惯常都是最怜香惜玉的,语气遂又缓了两分:“有什么话便直说,哭哭啼啼又有什么用。”   这句话锦瑟颇为欣赏,看着一个男人哭得梨花带雨她也实在是觉得不舒服,即使他长得不错。   “求凤后陛下救救臣妾吧……臣妾当真是冤枉的,都是兰若那个贱人陷害,臣妾好端端的怎会去陷害有孕的荣才人……。”他说完这话,又有些哽咽了起来,那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锦瑟想了半天,总是依稀觉得这兰若的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却一时总也想不起来。   “好了,都什么时辰了,跑到本宫这里哭哭闹闹,衣饰不整,莫非宫里的规矩就是摆设?”谁也没想到洛清扬压根就没接云昭侍的话,只是淡淡地吩咐道,“来人,将云昭侍带下去打理干净了。”   云昭侍愣了愣,估计他完全没想到洛清扬居然可以用这么一个理由就轻易地把他打发了。没等侍从们上前,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当即扑上前去,一把抱住洛清扬的大腿哭求道:“凤后陛下,求求您让臣妾见陛下一面吧,臣妾真的是冤枉的,日后一定唯凤后陛下马首是瞻。”   话音未落,便见洛清扬抬腿,狠狠一脚便踹到了这云昭侍的胸口之上,后者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却在洛清扬冷凝的目光下打了个寒噤。   “你还有脸来求本宫?你自己背地里做了什么,需要本宫一桩桩一件件说出来吗?”   云昭侍遽然抬头,失声道:“凤后陛下……”   锦瑟真是越听越糊涂,不由感叹宫里的人真是一个个都太累了,说话永远说一半藏一半,估计过去一个时辰了也都是在讲废话。她倒是记得那荣才人是安澜的心头好,看起来这云昭侍定然是太岁头上动了土了,不过说到底,谁让二姐的男人太多呢,锦瑟想到这里,忽然就又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那云昭侍哭了两声,眼看着洛清扬满脸不耐几乎要下逐客令,当即趴伏在地上就开始叩起头来:“求凤后救救臣妾,求凤后救救臣妾。”   这云昭侍每一下叩的都是响头,额头碰到地面时敲得‘嘭嘭’作响,不消片刻就是一片红肿,看得锦瑟几乎有些不忍起来,不自在地在帘后扭了扭身子。   洛清扬几不可见地扫了一眼锦瑟,依着他本来的个性,这云昭侍就算磕头磕到死,他也是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这会儿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顾忌到锦瑟的心情,就见他将手中的杯盏重重地放到一旁的案几,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惊得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喘,连带云昭侍都是立即抬头。   “你说荣才人这事你是冤枉的,那本宫问你,皇贵君宫里的毒,可没有冤枉你吧?”洛清扬冷笑一声,看着眼前的云昭侍本来就惨白的脸一下子变得如同金纸一般,洛清扬抚了抚自己的袖口对襟,又平淡地道:“你今日就算是叩死在这里亦是无用,陛下若非是念在你入宫侍奉多年又育有一子,否则早就不是简单的贬你去抄经了,至少也要褫夺了你的名分……”   云昭侍闻言,顿时花容失色,想要矢口否认,可在面对着洛清扬此时微微带着嘲讽的神情时,头皮一麻,下意识的就吐不出一个字来。   帘后的锦瑟此时已是勃然变色,她想到了素衣在宋润这里无辜受到牵连而中毒的事情,从洛清扬这里听出了玄机,当下看着这个云昭侍眼神都变了,正想要开口问两句,洛清扬却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这才让她按捺住了焦躁继续保持沉默。   此时,就听见整个大殿中唯有洛清扬清冷如月的声音环绕着:“云昭侍,你侍奉陛下多年,原本也是个知进退的人,不过这两年,你的心也实在大了些。”他语气平静,不过平静之下分明隐藏着汹涌波涛,“当日皇贵君若非吉人天相没有受到你的暗算,否则若是真的让你得逞,本宫也不会等到今日才收拾你。”   云昭侍听到这话,一双通红的眼珠直勾勾的就盯到了洛清扬身上,过了半晌,他站起身,终于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来,这举动着实有些放肆,别说锦瑟此时看到他的样子有些皱眉,就连周围的侍从都被这个变故吓了一跳。   “是啊,臣妾侍奉陛下多年,又好容易九死一生为陛下生下一子,只可惜御医说臣妾生下思儿时伤了身子日后再也无法有孕。就为了这个,那宋润居然就将臣妾的牌子从敬事房那里换了出来,让臣妾从此后难得见陛下一面,曾经的圣宠也渐渐淡薄……”   洛清扬面色清冷,声音平淡的无丝毫情绪:“无子的后宫男子只能减少侍寝的次数,这是宫里一直以来的规矩,皇贵君也不过依章办事罢了。”   云昭侍不服,尖声道:“他分明是嫉妒臣妾能得陛下的宠爱……”   洛清扬一声轻笑,任谁都听得出那笑声里的鄙薄:“你若真得陛下的宠爱,她自会随时宣召,何须看什么牌子,宫里美人无数,便如莫贵君这般的倾城美人都不可能经常见到陛下,你又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圣眷不衰?”   锦瑟听得直皱眉,后宫之事她无法置喙,可如今听来又觉得过于残酷。   云昭侍愣了愣,想了片刻,面上渐渐似有了痛苦与不敢之色,这让原本对他心有薄怒的锦瑟也实在有点发不出火来。   殿内沉静了片刻,只听见云昭侍又道:“也罢,只不过皇贵君何许人也,臣妾那毒可是特特为为他准备的,谁料竟然阴差阳错的下到了一个亲王侧君的身上。凤后说皇贵君福大命大,吉人天相,臣妾可不这么认为,宋润心思深沉,恐怕早就将臣妾的这些小算计看在了眼里,干脆将计就计,让他宫里的一个亲王侧君代为受难。这可真真是好手段,臣妾自愧不如,就不知他和这位侧君什么仇什么怨,做了他的挡箭牌不说,还让那亲王侧君从此后再也无子。”   锦瑟在帘后听得脸色发青,膝盖上的手都握成了拳头,她再也忍不住,直接从帘后站起身来,也没有心情和洛清扬打什么招呼,转头就从殿中帘后的侧殿入口离开。洛清扬当然注意到了锦瑟,只是他却完全没有阻止,反而嘴角轻轻的就勾了起来。   接收到洛清扬的暗示,下方的云昭侍也忽然收敛了方才颇有些疯狂的表情,十分优雅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放松地直身起来对着洛清扬恭敬地一福。洛清扬点点头,赞许道:“你方才做得不错。”   锦瑟则站在黑漆漆的后宫御花园里开始发呆,大晚上的,又没有人带路,她也不可能逮着一个人就让人带她去见皇贵君,再说后宫又这么大……   最后,她还是琢磨着先离开凤后宫里再说吧,于是左转右转,一路还要避开无所不在的后宫侍从们,这一绕,就绕到了一处陌生的宫楼。   只见眼前的宫室光线明亮,隐有人声和靡靡之音,就算站在墙角,鼻端都能闻得幽香袭人,令人眼殇鼻软,而这宫室的周围又偏偏十分寂静清冷,连侍从们都不从这里经过,仿佛是刻意躲避。锦瑟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心道莫非是安澜的什么美人偷偷地在这里搞什么小宴或聚会?不过她本无意去窥探什么隐私,因此只在殿外窗边站了片刻便欲要转身离开,却不料忽然身边的窗子哐当一声,原来是有人直接一把推开了窗子,险些没拍到她的脸上,只吓得她浑身一颤,正捂着心口间定魂,就听到一个女子声音大大咧咧地道:“实在是太闷热了,还是开着窗办事更舒爽些。”这声音怎么听怎么熟悉,竟似是清絮那个家伙。可这时候了,她在后宫里做什么?锦瑟正惊愕间,又听见另一个女声不满道:“你是糊涂了吧,这里可是后宫,人来人往的莫非你还生怕人不知道?”赫然又是三皇女景毓,便听见有脚步声过来,又是有人啪嗒一声将窗户合拢了起来。   月色下,锦瑟难以置信地朝着这窗口的位置看去,几乎要将这墙壁看出来一个洞来。大半夜的,别告诉她这两位鬼鬼祟祟的在这里是来喝茶赏月的。   最终,她还是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窗边,轻轻地打开了一条缝隙朝内望去。   这一探头,锦瑟就后悔了。殿中前方是一张巨大的圆床,垂着青幔重重,自己的这个角度虽然被青幔掩盖了,却依稀可以辨得人影绰绰,毕竟房中宫灯摇曳,把四下里都照的一片透亮。耳边更是一片娇声颤呼,声音喘息连连,还有丝缎系嗦,分明是罗裳从身上轻解之声,大约有十来个姿色各异的美少年都正横卧在床上衣不蔽体,那衣裳都已被褪到腰间,露出象牙般细腻的肌肤,任凭着清絮和景毓,甚至还有雨淮和灵冰几人在他们胸前轻摩重捻,一路摩挲而下。   锦瑟看得目瞪口呆,心跳一路飚速,连忙闭上双眼,却又纳闷得很,总觉得这情形有些诡异,于是又带着不解望去,这才发现了些许倪端,只见这些美少年无一例外脸上都带着不正常的绯红,便是当着数个女子的面前赤/身/裸/体也没有丝毫的窘迫和羞涩之色,显然是被下了药。   看出这一真相以后,让三观正常的锦瑟有些怒发冲冠,更是不堪忍受,虽然是自家姐妹,平日里她们风流成性也就罢了,可如今居然要靠下药去轻薄别人,眼下又是一起群/嫖,那显然是不可能要负责任了,这和禽兽又有什么分别。一气之下,就见她砰的一声直接推开了大门,黑沉着脸走了进来,对着几个都有些傻眼的姐妹虎着脸道:“你们知道自己都在做什么吗?简直是太不像话了!~!”她不知道自己此时就着皎月之色步入殿中,那冰肌玉肤,白衣耀眼,如月下神祗,着实容色惊人,以至于看得大家都是一怔。   清絮还在搞不清楚状况,笑嘻嘻地道:“居然是小九儿,怎么,二姐把你也喊来了?”   这话貌似让锦瑟觉得哪里不对,可眼下的她正觉得生气,便也顾不得细想,侧着脸捂着眼睛直接走到清絮的面前,一把将她拉起身来,皱着眉指责道:“平日里看你们虽然时常没个正形,却也总知道一些礼义廉耻。可今日这算是什么?”她实在不好意思直视这群依旧在药力下辗转反侧,因为失去本身意识而不断发出种种让人面红耳赤声音的美少年们,只能十分不悦地目光紧盯着其余三人,尽量保持着非礼勿视。   却不知道她眼下这种凛然姿态,佼佼似凌波仙子,已有迷糊中的美少年爬过来,将几乎已经脱光的如玉身躯贴上她的大腿,口中喘息地求欢道:“求你……求你给我……”   锦瑟被他抱得浑身一颤,想要出手将他拉开,却在碰到他的身体时抖了一下,只能旁边找了件不知是谁的衣服披上他的身体,动作温柔的将他拉开。景毓看她这样,就知道她定然是误解了,不由噗嗤一笑:“小九儿又开始不好意思了,瞧你这怜香惜玉的劲。”   锦瑟瞪她一眼:“你们府里的美人还不够折腾?也好意思到宫里来做这种下作事。一会再和你们算账,看二姐知道了怎么教训你们。”   一旁的灵冰明白她必然是误解了,不由地起身无奈地对她解释道:“这就是陛下的意思……”   “啥?”锦瑟不解地看着她。   “你知道这些美人是哪里来的吗?他们可是西塘的楚太父亲自送来给陛下的,从西塘的世家里精挑细选的大家公子们,每一个出身都是不凡,可不是寻常货色。”她说着,脸上却分明带着轻微的不屑,事实上几人之中眼下也只有她衣冠最为整齐,至于清絮,早就脱得七七八八了,就凭这也看得出其实灵冰并不是真的那么愿意做这事。   “陛下说了,既然楚太父如此有诚意送来美人给我们享用,那不要白不要,就便宜了我们几个姐妹也好,待享用过了,她再给楚太父修一封国书,连同这些美人一起送回去,好好地“谢谢”他的盛情招待。”   谁也没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一个轻喘着气的美貌少年,肤白如玉,墨眼勾魂。比起其他人来说,他的目光显然充满了挣扎,衣物即使被脱了一半却勉强还可以蔽体。虽然也中了□□,但很明显他的意志力要胜过其余几人许多,始终在努力地抵抗着药性。此时听到灵冰的话语/,他的瞳眸不由一缩,手指更狠狠地嵌入了手心里,试图让自己继续保持清醒。   听灵冰说完,锦瑟是那个无言以对,国家大事她没什么可插嘴的余地,毕竟这个世间的法则对男人本质上是充满轻贱的,再说那楚太父曾经又把二姐和四姐得罪狠了,女人记仇起来,那男人可比不上。   不过毕竟有自己的道德准则在,她还是有些劝说性质地开口道:“这样毕竟不太厚道,这些公子们是无辜的,你们若是如此做,日后他们还如何嫁人?”   “哈哈哈哈~……就知道我们的锦亲王,这怜香惜玉的性子啊!”就见三王景毓挤眉弄眼地凑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猥琐地笑道,“其实也很简单,一会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直接娶了回家倒也无妨。”   锦瑟黑沉了她看着她,景毓又一拍自己的额头:“倒是忘了你对你家的那位林公子最是专情,罢罢罢,不过我说小锦儿,我们姐妹几人可是在履行陛下的圣旨,她也知道你的性子,这才没有给你下旨,你眼下过来,是预备一起的意思?”   灵冰却在一旁意态闲闲地开口道:“其实我倒是无所谓,反正不过是些玩物罢了,所谓的大家公子,用了药之后眼下看来和青楼的也没什么不同,实在有些腻味。”她说着,还有些嫌弃将一旁一个一/丝/不/挂的美少年用脚踢到一旁,“若非二姐的旨意,本王还真懒得过来闹这一出。”想想也是,毕竟是十个美少年,安澜也算是“体贴”,知道以一人之力同时应付的确有些考验体力,这才让几个姐妹一起上阵。   清絮却是不管,她对于这种从天而降的好事当然十分乐意,眼下虽然锦瑟冲了进来和八姐三姐说话,她却是手下没停,怀里搂着一个美少年在他的娇躯上摸个不停,那美少年容颜清丽,平日里的矜持眼下却全然不见,神志俱无,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几个女人面前赤/身/裸/体,只一个劲地在清絮的动作下低吟不已,声音简直软糜无比,凌乱不堪,让锦瑟几乎听不下去,更无耻的是,清絮此时怀里搂着这个,身旁还躺着一个身姿曼妙的白皙少年,她的一只手停留在这个清丽少年的胸前揉捏着,另一只手则在这白皙少年柔软的身段上挑逗着,最后停留在他的腿间禁区蜿蜒回转,来回揉搓,就见那白皙少年眼睛微微张开,其中一片迷茫,口中的喘息声越来越重,最终发出一声柔媚的哭叫,却是喷溅了清絮一手。   锦瑟想要阻止,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颤抖着手指着清絮,嘴唇翕动,玉面涨红。   却听见后者依旧一脸嬉皮笑脸地随意在那犹在余韵中颤抖的白皙少年身上擦了擦手,说道:“你看他们也挺开心的不是,眼下就算他们守宫砂还在,但清白俱无,还能嫁人?小九儿,你也别想那么多了,须知及时行乐方才最重要不是,再说二姐已经算是厚道了,我们几个毕竟是玉家皇女,若是再狠一点,让几个粗糙的侍卫下人们过来,就凭这些个公子们中了药的样子,他们也憋不住吧。”   清絮说话的当口,一旁的雨淮已经爬在了一个柔弱少年的身上驰骋起来,就听见那少年一声声,如泣似诉,那声音似愉悦又似痛苦,把锦瑟整个人的人生观都拉到了一个新底。明明她话才说到一半?结果就上演现场春/宫给她看?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雨淮却是一边动作一边居然还记着着锦瑟略带歉意地笑道:“实在是对不住啊,姐姐我看着满屋春/色,实在是有点难忍啊……”说着她的动作又加剧了几下,就听见旖旎喘息声渐渐变大,惹得殿中其他的一些少年也开始经受不住,纷纷爬到殿中几个女子的身上,迫切的希望得到疏解。   而那始终在和自己意志力做斗争的精致少年,身体显然也已经难耐到极点,仿佛再不宣泄就要从内爆开。可眼下知道真相的他,又怎能接受自己被几个女人在这种情形下亵玩,看着那些一个个或坐或立,早已失去了意识正在柔媚求欢的兄弟们,他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眼眶发红,却是眸光轻转移到了一旁正窘得无语的锦瑟身上。 第235章 第二百三十五章   他艰难地从地上半跪起身,努力地挪动到锦瑟的身边,眼前的女子若冷月清辉,雪山碧池,只是靠近她的身边便奇迹般的觉得自己周身的热度降下了不少。   他的举动引起了锦瑟的注意,在她低头看着自己时,精致少年哑声开口道:“殿下,求您救我。”   因着药物的关系,他脸色酡红,口鼻喷出的气息都带着烫人的温度,可是那眼眸却依然清冽如泉。在整个房间的美少年们都已经失去廉耻只知求欢的当口,他竟还能有这样的眼神,这得多强的意志力来支撑?   无视于其他几个姐妹暧昧的眼神,锦瑟倒是没有误解他话里的意思以为这少年是要靠她来解除自己体内的春/药,毕竟离得近,灯光下,她清晰地看出眼前的少年努力自持,将下唇都咬出了鲜红的血珠,不由心中产生了几分怜惜与钦佩。   俯下身,她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救不了那么多,至少救出一个也好。环视着殿内整个奢靡的场景,锦瑟深知自己人微言轻,眼下的状况早已失控。   叹口气,她对着灵冰道:“算了,我也不打扰你们了,既然这是二姐的旨意……”顿了顿,她语气有些低沉地又道,“不过这些少年毕竟是无辜的,若可以的话,还是别让他们太难堪了。”   灵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又瞄向此时正倚靠在她身上努力喘息的美貌少年:“那这一个就给你了?”   锦瑟知道她误会了,不过眼下为了救人,她也顾不得那许多,有些尴尬地点点头:“我带走这一个,你们不会介意吧。”   就见景毓和清絮哈哈大笑起来:“不介意不介意,反正这里美人多的是。”说着又对着锦瑟挤眉弄眼道,“你平日里就是最不解风情的,今夜能开这个窍,二姐知道了也会高兴的。”说着十分理解地对她挥挥手,“知道你脸皮薄,去吧去吧,自己找地方好好享受美人去吧。”   听着她们不加掩饰的放肆笑声,锦瑟怀中的精致少年不由周身一颤,多疑的他几乎开始怀疑这如天人般出现的女子是不是也是故意伪装,换一种方式来羞辱他们的,谁知一抬头,就见她那双眼眸如平静的湖面,波纹不兴,反观自己,竟像似要被那浓稠的黑色给吸进去般,只觉得心神摇曳。心中不由暗忖,以这大周皇女的姿容,哪里还需要使这种手段,不由微微吐了一口气,整个人几乎都要软倒在她的怀里。   锦瑟点点头,回头就要扶着这美少年离开,谁知他居然站立不动,随即脸色十分难堪地在她耳边轻声提醒道:“殿下,我的腿软了……”锦瑟低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这少年居然暗自用金钗插在了大腿上,若非暗红色的丝绸外衣遮掩着,早就被人看出来这斑斑血迹了。   见锦瑟端详着自己仅一件中衣遮掩着的大腿面色沉凝,少年当即绯面如花,一双黑眸水汪汪的,一眼望来着实引人遐想。   他的腿伤成这样再加上药物关系,的确是很难自行行走了,锦瑟当即下了个决定,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少年低低惊呼一声,勾住了她的脖颈,把头埋在她的脖颈处不敢看她,只觉得一阵好闻的女子清香袭入鼻端,让他一阵恍惚。   锦瑟则在暗自苦笑,亏得杨过和寒朝羽给她输了不少真气,自己又暗自勤学了一点武艺用以运转真气,再加上这少年年方十六,身形清瘦,要不然她还真不能看似轻松地抱起这么一个少年呢。毕竟谁能预料她有生以来居然也会有公主抱一个男人的一天。再瞥向殿内,就见眼前情景几乎看得人要血脉喷张。   景毓正趴在一个娇媚少年身上,将他全身仅存的衣物亦是扒得干干净净后,开始用舌尖挑逗着他胸前的红豆,一边语带调戏地道:“来,好好地求求姐姐?嗯?”那娇媚少年早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嘴里不断地发出嗯嗯啊啊的娇吟着:“姐姐,好姐姐。”身体如蛇般扭动着,眼神迷茫的不知道看向屋顶的哪一处。   清絮这里早就已经憋不住,将方才正在玩弄的那个清丽美少年的直接按在身下,手中紧紧地握着他腿间的某处用力地捏着,嘴里还在啧啧有声地感叹道:“不说是个雏儿又是大家公子吗,怎么轻轻一碰就,真是天生下贱……”却不想想这些少年被下了多少份量的药物,哪里还有半分清醒的意识。不过清絮如此,也是抱着凌/辱这些西塘少年便是替四姐二姐出气的念头,否则若是放在以往,她也不会说出这些损人自尊的话来。这清丽美少年却不知道身上的女子正带着鄙视的目光玩弄着他,只知道一个劲地哭求着清絮让他解放。   气质清冷的灵冰则一脸悠闲地戏弄着两个使劲往她身上依偎过来的美少年,随意的用手在他们的身上各种揉捏着,一脸的无聊。显然她是真的没什么兴趣做这种事,若非是皇命难为,估计她早就掉头离开了。   雨淮刚战过一场,似乎有些疲累,正仰躺在那里喘着气,两个美少年却为了得到疏解,正不依不饶地趴在她身上持续动作着,其中一个甚至跪在她的腿间埋头舔/弄着。   雨淮正沉浸在享受中,却看到锦瑟双眼直愣愣地仿佛被吓得说不出话来,想要开口笑话她两句,后者却已经直接抱着怀中的精致少年落荒而逃了。   叹了口气,锦瑟看向怀中的精致少年,语气有些低落地无奈道:“实在对不起,我救不了其他人。”   那少年低低地应了一声,勾住锦瑟脖颈的手似乎无意识地紧了一下又松开,声音比方才又低哑奢靡了几分:“这都是我们的命,谢谢殿下方才救我……”话音未落,喉中便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妩媚蜿蜒的低吟,听得锦瑟浑身都是一僵。   精致少年意识到这一点,羞愤的恨不能把自己埋到土里去,心中却是恼怒至极,这大周宫廷的药物何其猛烈,那些兄弟们虽不说平时里相处多么融洽,却一个个都是知情识礼,冰清玉洁的大家公子,如今却在那里被几个女人玩弄着,清白俱无,却不知道他们醒来以后回忆起来,该会多么的痛不欲生。   “求殿下带我去见漠笙皇子。”精致少年强忍着因为靠近锦瑟而一阵阵涌起的羞人欲/望,“我还想求殿下一件事,一会我……若是控制不住对殿下不敬,还请将我打昏。”   锦瑟点点头,安抚地拍拍他的背:“别怕,有我在这里,没事。”   她的声音轻软温柔,似乎有一种魔力,带着奇异的安定人心的气息,让少年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却是怦然一动,仿佛漏跳了几下。   锦瑟心知如今自己是不可能再独善其身躲着宫里的人走了,她虽然一口答应了怀中的少年要带他找到他们西塘的皇子,却完全不知道方向,再考虑他腿上的伤口,若是不及时处理只怕要落下病根,干脆举步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好歹那地方她还算是熟门熟路。   过了片刻,少年感觉到自己到了一处灯火通明之处,想要抬头看看,却感觉到抱着他的女子对着他温和道:“后宫太大,又是晚上,我一时不便直接带你去见漠笙皇子,毕竟于他的清誉有损,你的伤口又是不浅需尽快处理,我便擅自带你来了太医院,先找御医给你看看,一会我自会吩咐人去通知皇子。”   似乎是知道他顾忌自己身上衣衫不整,她将他轻轻放在太医院一间室内的塌上后,又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他的身上,看他双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自己,锦瑟笑了笑,目光中流露出赞赏:“你很好……”   注意到她眸中的赞赏之意,精致少年脸色更加红了几分,锦瑟只以为他是药效缘故,却不知道他是在她魅惑无双的笑容面前羞涩了。低声地,他蠕诺道:“殿下别走……”语毕手中又紧紧地拉着她的衣袖,在这个陌生的大周皇宫,又经历了这样可怕的变故,少年如今只信任眼前的女子一人了。   锦瑟安慰地拍拍他的背:“我不走。”看到御医进来对着她恭敬地行礼,“微臣见过亲王殿下。”   锦瑟颔首沉声道:“这位公子中了药又受了伤,你这里派几个小侍来照顾处理一下,再派遣宫侍通知寒漠笙皇子过来接这位公子。”精致少年闻言,心中一暖,这位亲王殿下果然是细心温柔,知道他性情坚韧,宁死不屈,又遭逢大变,故而对他的伤病语焉不详,又吩咐必须派男子过来服侍,这份体贴可见一斑。   心跳似乎又加快了几分,让他觉得自己几乎不像自己了,只能偷偷侧头注视着她说话的样子,眼前的女子气质澄净如水,平和温柔,更是如此的丰姿秀妍,优雅高贵。她虽然不是将军,可方才抱着自己的手臂十分有力,胸膛温暖,给人一种十分安全的感觉。   想到这里,少年鬼使神差的,忽然对着她道:“亲王…殿下,我的名字叫蓝喻……”若此时有西塘的人在,必然可以分辨出蓝家正是西塘有名的世家之一,不过蓝喻却只是一个庶子罢了,然而以他的容色才情在西塘却也是出了名的美人,眼下看着锦瑟,他明眸灼灼,衬上其美玉般的五官更似一朵枝头含芳俏的白玉兰,,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被选出送入大周宫廷。   锦瑟只以为他是刻意在和自己说话以抵抗药性,便也善解人意地对着他和煦地道:“好,我记住了,蓝喻公子。”   听到她好听的声音唤出了自己的名字,蓝喻耳垂霎时变得通红,不止是脸庞而已,就连脖子处也开始红了起来,眼珠更开始轻轻抖动了起来。显然他像是想要做什么,却又强行抑制着自己的样子,只能让双臂用力死死的拉住身下的丝绸,却是不敢再看锦瑟的脸。但锦瑟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入内的几个侍从们,见他们要给蓝喻换下身上的衣物处理伤口和擦药,便恪守礼仪地退了出去到门外。   蓝喻嘴唇微动,双眸有些不舍地看着她,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无力的垂下了手臂。   眼下的他如此狼狈,又有什么资格留下她让她陪着自己。   锦瑟只觉得这一夜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多得她只能揉着额头好好回想自己最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便是找到了宋润质问他,又能改变什么现状。正惆怅间,便见眼前黑影一闪,有人从尽头的幽暗小径中缓步走来,明明看上去走得极慢,却分明气势十分不凡,让锦瑟不由疑惑这宫里居然还有这般的侍卫人物守夜?   待看清来者的容貌,锦瑟登时惊得浑身一哆嗦,口齿都不清地指着对方道:“杨……杨……杨昊?”   就见对方几不可见地扬唇一笑道:“是杨昊,而不是杨杨杨昊,亲王何时给我改了个名字?”   这几日他仍旧留在后宫中转悠,女帝倒也放心得下,除了让几个武功高强的暗卫明里暗里地跟着他之外,倒完全没有阻挠他来去的意思。但让杨昊有意外之喜的是,今夜居然还能在这里遇到玉锦瑟。   说到底也是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非要嫁给眼前的女子,如今木已成舟,他作为父亲也不能干涉什么,其实在知道杨过非要留在锦王府时,杨昊便知道自己被女帝摆了一道,但反过来想想,与其自己的儿子真的被女帝看中而入了深宫,还不如嫁给眼前这个容易揉搓且脾气又温和的皇女,至少依着自家儿子的脾气,有这样的妻主是铁定不会吃亏了。何况方才他从头到尾地看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对自家的儿子的眼光倒是更认同了。   谁料锦瑟看到杨过分明如同看到鬼一般,咬牙切齿,面目惨白地直接倒退三步,指着他颤声道:“杨昊,你可真是有脸,当日在君傲皇宫对本王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如今还有颜面出现在我的面前?”   听完锦瑟对他的指控,杨昊眉头皱得更深,他自认自己的记忆没出问题,但先前听了安澜的一番话,如今又眼见着对方如此一口咬定,斩钉截铁的态度,不由觉得其中似乎有什么蹊跷,可为了搞清楚真相,他仍是缓了语气道:“你说我在君傲皇宫对你……?”说到一半,他状似无意的暗中朝某处瞥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毕竟顾忌着暗处之人,更不想透露自己的性别秘密,于是他刻意似是而非地道:“亲王多虑了,我杨昊行走江湖多年,敢作敢当,若真是我我绝不会否认,但亲王所述当日君傲皇宫之中之事,只怕另有隐情,亲王还请三思……”   他说的言之凿凿,十分冷静,没有丝毫锦瑟以为该有的尴尬或者不自然,这让她也不由得狐疑了起来,反复地看了他坦然的面色好几眼:“我亲眼所见是你,莫非还能有假?”她却不知,自己眼下拦着杨昊一副曾经被她轻薄过的悲愤模样,已经让暗卫们有了好几种臆想和脑补,虽然以她们的身份自然不可能传出去,可谁也不会嫌命长。于是就见几个黑影暗中悄悄退下,渐渐远离两人,直到再也听不见两人的对话。   杨昊感觉到了身边的气机消失,几不可察的收回眼角余光,将身一挺,原本的随性倜傥之色消失殆尽,只余下冲天霸气,对着锦瑟冷然道:“亲王不知,杨某虽然不过一介江湖男子,却也自有尊严和廉耻,这种夜半献媚的事情,着实做不出来。何况不成器的小儿杨过又对亲王一往情深,杨昊明知如此,又怎会做出父子共侍一妻的事情来。”   锦瑟瞳眸一紧,虽并未被他的气势所摄,但看他通天气焰,的确绝不可能做出这番事来,心里一时踌躇,又见杨昊淡淡地哼了一声,语气放缓:“亲王如今也知道天下有易容术,若是有人以高明的易容术伪装成杨某,这也并非不可能。”   锦瑟呆了一呆,突然道:“那你说这人是谁?谁吃饱了撑着非要伪装成你?若不是你,我岂不是这辈子都吃定了这闷亏,连人是谁都不知道?”见她一脸仿若被人占了大便宜的模样,杨昊几乎有些忍俊不禁:“你急什么,方才还不分青红皂白逮着我一副问罪的模样,怎么如今知道自己有可能错怪好人了?”   锦瑟顿时无言以对,呐呐住了嘴,杨昊瞧着她难得的窘态,眸如寒星,嘴角微微一勾,他本来被人冤枉心情不佳,可眼下看着锦瑟一副苦恼羞愤之色,明明质问自己却显然神色颇为紧张,就见她此时仍旧看着自己,眼中带着探究:“可君傲皇宫如此重地,还有什么人能有你这样的武功可以来去自如……”   杨昊深吸了口气,还是忍不住提点道:“这就要问亲王了,在君傲宫里谁能有这个本事,亲王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倒不如把上床时的前情后事再好好回忆一遍,如此才能更有线索。”   锦瑟脸上不觉一红,极尽妍丽,幸亏天色暗沉,料想杨昊应该毫无所觉,谁知他目光一凝,随即若无其事的转开头去,半晌又道:“皇宫重地,若是没有我的高强武功,自然只能本就是宫中之人才可以来去自如了,且此人可能还身份贵重,权势滔天。”   这话本来就只是引导,锦瑟正要反驳,却不料果然想到什么,面色骤然大变,张口欲言却不知该如何启口,杨昊干脆又慢条斯理地补充道:“亲王最好再想想当时与对方所说的话,总能找到破绽。”点到即止,杨昊自认也是提示地足够了,其实他也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煞费苦心,明明失/身给眼前的女子却还要把这个天大的黑锅扣在他杨昊的头上,难道对方就不介意自己贞洁不在?左思右想之下居然以为很可能是女帝后宫的哪个贵君侍君,不甘寂寞……再看眼前女子这一副犹胜男子的天姿国色,心中恍然暗道这也难怪,于是浮想联翩之下,嘴角也微微抿紧不语。   锦瑟脚步踉跄了几下,眼下她已经很快地想到了一个可能的人——素鸣叶,虽然当日自己失了神志,可依稀记得自己动情时把对方当成了素衣,喊得也是素衣的名字,即使后来迷糊中似乎对方让自己改口,这改口的名字总和“素衣”有几分近似,那么,除了素家的人,还有谁可以有一个字和素衣同名。何况堂堂一国“女帝”,自然在君傲皇宫来去自如,便是靠高手解决个把暗卫也是轻松之极。   想到这里,锦瑟的额头就不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毕竟就在方才,她还想着要去投奔素鸣叶,若果真落实了,实在无疑于羊入虎口。她再度抬头看了一眼杨昊,有些艰涩地开口道:“杨盟主身为武林中的翘楚,我相信阁下一言九鼎,敢作敢当,自然不会骗我。”目光颇有些期期艾艾,似乎是后悔自己把这么丢脸的事情告诉了一个本该完全不相干的人,想想也有些丢脸。   看她仍然在这里强撑,杨昊负手而立,好笑之下也有些不忍,原本想要扶一下她摇摇欲坠的身形,但考虑到她如今和杨过的关系,总要避嫌几分,便也只是站定原处含笑道:“亲王能想通了就好,也免得我家过儿难做。”   锦瑟浑身一震,顿时明白了他意有所指,想到自己先前对杨过的确有些不公,心下一时有些愧疚,思忖着要好好地补偿他一下,苦笑地看了一眼杨昊,拱手而去。   杨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半晌,笑容渐消,这玉锦瑟还是老样子啊,无非就是有人夜半爬床,对她主动献身罢了,也搞得这般惊慌失措,要真是传了出去,只怕人人都要以为是他杨昊有断袖之癖,对着美貌亲王行了不轨之事了。可究竟是谁,居然胆敢顶着他杨昊的名头做出这等事来?甚至还用自己的清白之身解除了他所下的离魂,这就必然不是寻常人了。 第236章 第二百三十六章   236.   锦瑟带着满腹心事回了王府,却发现自家的几个“夫君”正亲自在厅堂迎接她。除了秦若临这个正君,还有寒朝羽和杨过,原来这两只如今虽然只是侧君,却因为前者是气势惊人的西塘嫡皇子,后者又是性格傲娇的盟主之子,所谓的后院侧室规矩对他们就是形同虚设。而秦若临却是因为知道除了林素衣,锦瑟对其他人都不过是面子情,因此也不介意他们稍有芥越。眼下亲王明显是一脸沉重的回府,也不知道因为林素衣的事情让她被女帝申饬了多少,一时就有些神情担心地看着她。   而杨过则直接多了,他性格桀骜,也惯常直来直去,见锦瑟有些神思不属地步入大堂,当场起身便迎上前去问道:“你没事吧。”目中带着深深的关切。   寒朝羽此时亦是将目光停留在她的面上,或许是锦瑟多心了,竟觉得这位平日里惯常冷傲高贵的皇子,今日居然眼波盈盈,颇有些含情脉脉。   只可惜此时锦瑟站在众人目光中心,被三个美男如此关注,心里叫苦不迭,只觉得头大如斗,一举一动都如负万均,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见寒朝羽忽然面色一变,大步走到锦瑟身边,上下巡视了一遍她周身,语调颇有些冷飕飕地道:“亲王入了一趟宫,怎么连外衣都换了?莫非宫里还有人要亲王脱了衣服查验?”   他向来心细如发,如今又将锦瑟视为妻主,自然也有些变得如普通的后宅男子一般开始严防死守,容易拈酸吃醋了。他如此一说,连秦若临和杨过的脸色都变了,秦若临倒是尚好,他向来涵养过人,且对锦瑟的个性颇为了解,因此此时面色还是较为平静。可杨过便不同了,凤目中霎时便燃起了熊熊火焰,犹如是逮到了妻主出轨的证据,那眼神几乎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于是先前还算淡定自若的锦瑟顿时汗流浃背,本来红润的脸色都煞白起来,她很清楚那些关于那些自家姐妹□□西塘贵族少年的混账事绝对不能在这几个男人面前交代,尤其还是这位西塘皇子的面前,因此她连连摆手道:“我就是把衣服借给了一个受伤的宫人!真没有拈花惹草!你们可不要冤枉好人!”   “那宫人该是个美人吧。”寒朝羽唯恐天下不乱,凉凉地又来了一句。   锦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就听见一声异响,却是杨过不知为何捏碎了手边椅把,脸色青白不定。锦瑟心中暗自叫苦,终于知道什么叫家有河东狮了,如今她家里一下子就进了两尊,日后还有自由没有?   所幸秦若临笑吟吟地出面打了个圆场:“亲王应只是好心,杨侧君,寒侧君,就不必太介怀了。”   寒朝羽和杨过互视了一眼,终于没有穷追猛打继续“拷问”锦瑟,毕竟还是得卖秦若临这个正君身份一个面子,两人也生怕锦瑟这个大周亲王认为自己不守后院的规矩。锦瑟其实已经不想继续待在这个地方欲要离开,可毕竟杨过和寒朝羽都在睨着她,只能心有不甘地坐定下来,勉强解释道:“我不过就是宫里遇到了一个被欺负了的宫人,把外衣借给他罢了,其他的绝没有什么。”心里忍不住把两人骂了千遍万遍,自己身为亲王如今在他们两人面前却一点威严也没有,想到这里心中着实拧了下,有些不是滋味,但想到了如今正重伤未愈的林素衣,深知如今最需要的就是给女帝和众人都看到后院里面“一派和气”“百花齐放”,因此也只能暂时的忍气吞声。   寒朝羽和杨过听了她的解释其实已经信了大半,就玉锦瑟这种惧男成性的样子,料定她也绝不是那块风流的料,只不过面上虽然稍雯,目光仍是灼灼,锦瑟被看得如坐针毡,奈何只能强自镇定。   忽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个清柔的少年声音恭敬地道:“荷生见过亲王。”   锦瑟正将茶盏递到口边,闻言一口茶水堵在嗓子眼里,连呛了好几声,见杨过和寒朝羽面色都有些不悦,不由暗叹,幸好她早有了去意,否则就这家里男人越来越多的趋势,她是绝对摆不平的。   这洛荷生自“承欢”后,为讨锦瑟欢心,但凡过于华丽的衣裙都渐渐的改为了素雅清淡,再加上他姿色如玉,一入内自然让人眼前一亮。便见他一见到锦瑟,便以袖掩面,含笑施了一礼,而他身后的内侍则微微垂首进得堂来,手上端着一个瓷盘,众人闻得一阵美膳特有的清香,一阵又一阵袭来,在堂上萦绕不去,另有一个内侍端着一个什锦攒心盒子,内盛着各种精致的点心,摆放的很是别致,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微微对洛荷生颔首,秦若临遂对着犹自发怔的锦瑟道:“亲王一夜未归,我特地吩咐洛侧君准备了一些膳食。”锦瑟这才发觉自己忙了一夜,的确是饥肠辘辘,不由对秦若临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秦若临见锦瑟满意,微微一笑,亲自起身将瓷盘内的汤盅递给锦瑟,洛荷生则不徐不疾地接过另一个内侍手中的点心盘,缓步走到锦瑟的面前,放置在她手边的案上,就见他眼睛一瞬不瞬,紧紧盯着她,似乎略有些紧张。   秦若临又开口道:“这些都是洛侧君今日亲自下厨准备的,亲王但可尝尝。”   不得不说,秦若临这个正君实在是无可指摘,不单单顾及到锦瑟刚从宫中回来很可能腹中空空,甚至还主动让机会给洛荷生表现。但见锦瑟接过汤盅,取了一勺含入口中后,顿时眼睛一亮,对着洛荷生赞道:“你有心了。”   整个堂上一时都静了下来,寒朝羽和杨过心里是一阵五味陈杂,他们二人一个是一国皇子,另一个是盟主之子,武功倒是高强,可哪里懂得什么厨艺,如今见锦瑟一勺勺吃的欢快,以为她自然也是十分欣赏这洛侧君的手艺,心里直是一阵阵的冒酸。可他们平日里自有傲气,眼下自然也不想让人看出来。   锦瑟很给面子的把这一盅洛荷生亲自炖了一上午的汤喝的干干净净,便是那点心也用了几块,亦是觉得异常香糯,如今腹中舒适了,她脸上也带出了笑意:“想不到你的厨艺如此精湛,我今日倒是有口福了。”洛荷生只觉那笑容如百花绽放,连堂上都仿佛映出春/色来,不觉看的呆了一呆,一时间满面流霞,低下头去,期期艾艾道:“亲王若是喜欢,荷生随时可以做。”   锦瑟点点头,继续品尝着点心,完全没看到洛荷生藏在袖中布满伤口的修长手指。   寒朝羽和杨过心理更加不是滋味,两人俱是板着脸,看起来尤为不悦,却不知心里都在暗自琢磨着是否回头也该苦练一下厨艺。   等锦瑟离开主院后,潘芷和令狐源都直接把她拉进了书房,开门见山地告诉她。亲王府里所谓的养伤中的林素衣早已被李代桃僵了。   锦瑟听得先是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大惊道:“素衣出什么事了?”   看她一脸紧张,潘芷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能出什么事?不过是给你报个信,你进宫的当夜,林府的人就得了信,趁你不在的当口立即上门把你那个林公子接回去了。我知道你最在意这一位,就让令狐源偷偷地跟着跑了一趟。”   闻言,锦瑟不由地对着令狐源连连感谢,后者无奈地摆摆手,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被师叔拿来当苦力使唤了。   令狐源告诉锦瑟,林家虽然是把林素衣接回去了,但很可能生怕锦亲王找上门去,故而不是把他接回林府养伤,而是暗自让他去了郊外别庄静养。   令狐源又道:“其实那郊外别苑倒是不错,风景秀丽,林家派去服侍的人亦是不少,样样都准备的很是周全,我看林公子在那里安置着倒也妥当。”   锦瑟何尝不明白林綄如此做其实也是想保护素衣而已,她收敛心神,压下心头的慌乱追问道:“那别苑在什么地方?”   潘芷摇摇头:“我劝你别异想天开了,你若是想害死人家,就大摇大摆地去吧,否则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也让人家林公子有时间可以好好养伤。”   锦瑟垂下头,神情难辨,良久,潘芷方才听得她低声道:“师傅,其实我已经可以修炼摄魂术的最高秘术了。”   潘芷首先是不敢置信,其次是大喜,须臾,又见锦瑟抬头对着她有些不安地道:“但是我怕我真的施展了这秘术,无法随心所欲……许是需要时间好好地钻研。”   她决心已下,不想拖延,决定立即使用那唐博士的基因药物,可是用了以后会有什么效果锦瑟完全没有把握,因此不得不和潘芷先打个预防针。   令狐源开口道:“小师妹,你可以闭关慢慢钻研,这秘籍你虽然能看懂,但要悟透肯定不是一朝之功。”她以自己平日里练功的经验安慰她道,“我和师叔便对你的管家说你是闭关了,你慢慢研究便是。”   潘芷亦在一旁点头:“是啊是啊,这老祖宗的秘术,哪里可能一蹴而就的,自然需要时间。你且放心,只要你决定闭关,我和你师姐就在院外为你护法,任谁也不能来打扰你。”   锦瑟不知道这个决定又让自己逃过了当夜可能会被杨过和寒朝羽这两只骚扰的麻烦,她直接回了主院内室取出了红蓝色的基因药水,怔怔地看了半晌。   如今素衣伤重在身,若是清醒过来知道自己不单被休出锦王府,还得不到自己的音讯,只怕会再一次求死,锦瑟不敢赌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必须用最快的手段去到素衣的身边,想到这里她心一横,将蓝色的基因药水直接打开喝了下去。   这蓝色的药水在唐隐的描述中是基因重组药水,会让人直接回到骨龄最佳的状态,即返老还童。锦瑟本来满腹担心,生怕入口时会有什么怪味,所幸这药水不愧是未来世界的高端产物,不单无异味还隐带着清香,并不难喝。两三口入了肚中,锦瑟又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了半天,完全却发现没有任何反应。   她疑惑地摇了摇已经不剩一滴药水的蓝色试剂瓶,又将目光移向另一个红色基因药水,据唐隐说,这第二瓶是基因改造药水,会让人的基因达到完美状态,锦瑟认为这或许是指可以让一个普通人成为骨骼清奇的武林奇才,这恐怕也是她需要的。因此一不做二不休,她又大着胆子将红色试剂打开,一口喝光。这一次的试剂味道便完全不同了,严格意义说起来几乎都不像水,而是某种仿若龟苓膏一般的膏状物,只是十分爽滑,刺溜一下便直接从她口中滑入化开在腹中,一点都不余残留,锦瑟连味道都没尝出来,甚至连砸吧嘴巴的机会都没有,那东西便已经消失了喉中。   尚在愕然中,她便感觉到周身一阵剧痛袭来,疼得她只觉得眼前一黑,而昏过去前的一瞬她还在苦笑地想着,果然过期的东西吃不得,这绝壁是变质了啊……   也不知道昏睡了几个时辰,锦瑟方才清醒了过来,还在疑惑自己是不是算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了,谁知周身一阵恶臭让她几欲呕吐,用手往脸上一抹,居然是一层莫名的黑色污垢,全身上下简直像是泥塘里滚了一圈似的。锦瑟素来也是爱洁的人,如今这副德行哪里好意思让人看见,所幸如今院子里一个下人都不在,她便干脆直接冲到了院内的池塘边,费了好大功夫才把自己全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的,毕竟自己这脏臭的模样,她一分钟都不想忍受。等洗的差不多,回房内换了一身干净衣物后,锦瑟又是脸色一变,这肚子里翻天覆地的,疼得让她实在是无法忍受,于是她又不得不直冲主院茅房……半晌后,她终于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感觉浑身都莫名的轻快了不少。   现在她可以确定了,这基因药水绝对是过期了,人没变小不说还拉肚子,还有这浑身黑色的污垢又是什么莫名奇妙的东西,她该不是中毒了吧。   带着一脸失魂落魄的表情,她回到房内,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一步一行都异常的轻盈如燕,刚想到床上趴一会定定神,却在路过一旁的妆台镜时直接傻了一下。   镜子里那个整个人都在盈盈发光的妖怪是谁?不仅如此,她的身体还很明显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着。   锦瑟自小就知道自己生得美,不然也不会给她一个大周第一美人的称号,身为女人又已经经历过一世的她自然内心深处也是天生爱美的,虽然姐妹们都嫌弃她男男腔过于阴柔,可她从来都不觉得这是个问题,毕竟有着和这个世界不同的世界观的她可以很轻易地接受自己的外貌气质。   可眼下的状态却着实让她有些不淡定了,再度揉了揉自己的脸,锦瑟实在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被基因优化过的人,自然整个人的体态,容貌,皮肤,都会被改造到最佳的状态,就如锦瑟如今,她曾经的皮肤也是滑腻如脂,而现在却更是莹莹如玉,整个人教人目眩神迷,一望去直如神仙中人。五官未变,只是还原到了她十三岁时的状态,自然是容颜精致,颇有倾城倪端,但仔细一看便会发现那脸上似乎是多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仿佛是九天上的雾霭缭绕,竟是没有什么言语能够形容这等仙姿国色。尤其是额头上中间原本的朱砂痣已经完全消失了,转而出现的是一朵银色的花瓣,一看就不可能是用任何笔可以画上去的,因为那花瓣随着光线忽隐忽现,半明半昧,勾魂摄魄,以至于什么样的词语,都无法描述此时的她。只能说水为姿,月为韵,仿佛九天仙子顷刻会随风而去。   本以为自己用了基因药水可以变成萝莉状态轻易蒙混过任何人,结果分明是更加的引人注目了,锦瑟恨不得一头碰死在墙上,如今的她整个人仿佛就是上天的杰作,让人觉得金缕玉衣也不过徒增黯淡,珠光宝气无非自惭形秽,所谓颠倒众生,不外如是。   过了好半天,锦瑟终于冷静了下来,她想到唐隐当年既然也用了这基因药水,自然就有恢复的办法。重新翻出小册子,前后左右又好好地研究了半天,终于抓到了末尾一句话。   “用了基因药水以后如对效果不满,可用易容术遮掩!”   摔!这说了等于没说好吗??? 第237章 第二百三十七章   237.   锦瑟正在头疼间,又感觉到哪里似乎有一阵特别的暗香浮动传来,盈盈摇曳间,悠长沉郁,带着一种逼人的灵气,让人忍不住想要沉迷其中。正觉得诡异,她低头一闻,不由又是脸色一变,原来这香味竟是由自己身上带出的,基因优化重组后,她也变成了传说中所谓的冰肌玉骨体带异香。锦瑟此时还不知道,她若是不出汗身上便是一股清香,若是出了汗,那香味则会愈加浓郁,简直就是世上最厉害的媚药。   她记得唐隐的小册子中提过,一旦服用了这两种基因药水,初期几个月内是不得不持续维持着十三岁的骨龄的。直到一定时间后基因细胞全部都完成优化后,再通过平日里所学的摄魂术内功真气的运转大法,熟练掌握后,方可以娴熟的控制自己的肌体细胞,使得从此后的身体可以有能力任意选择停留在某个年龄段中,当然,亦是被基因优化后的。   不过为了达到驻颜的目的,便是唐隐博士当年也不愿意自己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因此她即使到死应该也是维持着青春年少的模样,只不过未免太过惊世骇俗,后期她始终以面具掩盖真实面目,隐居山林。   锦瑟暂时无法可想,但原本想借着变成年幼的自己便利逃跑的计划总要继续实施,当务之急是先要找些合适的衣服。想着潘芷和令狐源大约还在院外为她“护法”,她想着不如先找这两人,谁知走了几步便又体会出不对来。   原来如今的她根骨都被改造以后,整个人变得身手敏捷了许多,轻轻一跃,凭着记忆中的三脚猫轻功身法,居然就能随意上树,简直就是身轻如燕。不仅如此,她甚至感觉到耳聪目明了许多,黑夜里便是十几米外的动静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哪怕是她从来没有真正地学过什么武功,也知道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骨骼清奇,资质上佳的学武体质了,若是再好好地拜师学武,只怕更会是一日千里。想到这里,她又试着将体内的摄魂术运转了一下,发现丹田内的真气真是前所未有的运转自如,虽然眼下没有人可以试验,但光凭想象也知道,至少这门秘术她算是可以真正随心所欲的施展了。   跳下了树,锦瑟心里总算对这次的鲁莽之举有了有些小小的满意,干脆就着月光又随意试了几下自己从小所学的粗浅功夫,小练几下居然也能虎虎生风,带出着些许的内力,虽谈不上多厉害,但却身如游龙,轻盈如蝶,虽然眼下仅仅只能自保,但对她来说简直算是一步登天了。若是旁人在场,必会赞叹这身姿翩翩如蝶,而这在锦瑟过去是绝对不敢想象的一件事。   这一发现超过所有,毕竟锦瑟最想做的还是成为一个武林高手从此来去自由再不受人威胁。于是她十分的激动,兴奋之下便朝着院子外潘芷和令狐源所待的院外为她护法的地方跑去,边跑边跳,显然这会儿她心中情绪激动异常。   “师叔,小师妹都闭关快一天了,要不要送点吃的进去?”令狐源试探性地问道,其实她这么问的原因也是因为她想自己去休息了。堂堂亲王府,有什么不安全的,若说麻烦也不过就是些男人的麻烦罢了,瞧瞧从昨天开始,她已经打发了几茬明里暗里过来找小师妹的后院侧君了。   不过正君院因为是被她们事先打过招呼的,倒是十分安静,但是看着其他的那些一个个颇有来头的侧君们的小动作,令狐源就不得不同情起自己的小师妹了,这明显是妻纲不正啊。但秦正君也有点太软和好说话了,不是说贵族们后宅的规矩是很严的吗?怎么还不如她的飘雪山庄呢?就小师妹这样,估计在床上也是雄风不振。   潘芷不知道这短短的瞬间令狐源的思绪都已经跑到火星去了,她又看了一眼黑沉沉的连烛火都没有的主院道:“至少也要一天一夜的,你可别随意打扰你师妹。”   令狐源夜知道自己平日里练功起来同样是废寝忘食,因此刚才问那句话也不过随口说说,眼下见潘芷反对,倒也没什么意见,两人便又开始聊起了天。   “说起来师叔你这事做的也真是不厚道,明明林府的人趁着小师妹过来接人也是女帝授意,你却让林家的人背着黑锅。”   潘芷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懂什么,说出真相也不过平白让我这个多情的徒儿担心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平日里好说话的很,可倔强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尤其遇到了和她那个林公子有关的事情。”   顿了顿,她又道:“再说陛下也是希望让我好好地督促她学好武功,像个女人一样的为国效力,否则整日里跟在一个男人的屁股后面转像个什么话。”   令狐源是个崇尚自由的江湖人,却是有点不太苟同:“师叔你自己也不见得多为国效力,小师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好了……”   潘芷顿时一掌拍上她的后脑勺:“你个家伙都敢我顶起嘴来了,我们和她一样吗,她可是皇亲国戚,一国皇女。”   “所以你就和女帝陛下一起给她设个坑?”从一开始让寒朝羽和杨过与她双修开始,潘芷就分明是没安好心,明明锦瑟不过是气急攻心罢了,她居然也可以忽悠着两个出身不凡的贵公子献出清白之身,还让小师妹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把事情给办了。这事干的可不是一般的缺德。不过小师妹这事若放在旁人身上,可真是求也求不来的好事啊。令狐源想到这里,几乎都有些羡慕她了。   潘芷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懂什么,陛下这是用心良苦,本来这两个公子也一心恨嫁,而你小师妹也能得个天大的好处,何乐而不为?”   正在此时,两人忽然听到一声叹息悠悠传来,那声音好生魅惑,只轻轻一叹就叫人印象深刻,再也难忘。而在潘芷和令狐源震惊的目光中,就见一个妙龄少女由暗处而出,她肌肤如雪,莹莹似玉,一双黑色的瞳眸清透至极,眉目稚嫩,五官却已绝伦,如皎月凌波,颇有倾城之色。   “师傅,你就是这样算计徒儿我娶了那两人?”却原来这个人竟是锦瑟,“在我毫不知情之下就……师傅,你可真是忍心。”   潘芷听她说话,只觉得悦耳至极,不知不觉便感同身受,顿时一阵愧疚涌上心头,刚要开口却又忽然面色一变:“好厉害的摄魂术,差点连为师都中了道。”再上下巡视她周身,不由大喜,“好,好,果然是师父的好徒弟,这秘术居然还真被你练成了,我这一门终于后继有人,青出于蓝啊。”   再看一旁的令狐源也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一脸肃容,原来就算是她这般心志坚定之辈也感觉到了诧异,不得不运转内功以抵挡锦瑟这倾城魅惑之态。   锦瑟看着两人如临大敌却又颇有些骄傲的神情,疑惑道:“你们干么这么郑重?”   在她不解的目光中,令狐源道:“小师妹,你现在居然是天生魅音了,你方才应该不是刻意使出摄魂术,可以后你若是不刻意收敛,光听你说话的声音,以后都能迷魅人心。”   锦瑟微微蹙眉,看向令狐源,大约她的眸光此时真的是澄澈魅惑到了极点,便是这般挑眉转眸看来,都是万千风情溶于水月之中,那眼神实是过于勾人,其色之妍,望之简直令人神夺志迷。   令狐源先是痴了一下,所幸她素来定力过人,转眼便清楚地从她眸子里看到自个的蠢样,当即便是一凛,默念起了清心咒,随即捂住眼睛倒退三步对着潘芷求饶道:“师叔,小师妹这摄魂术实在是太厉害了,我得先去避一避,待我习惯了再来,师叔,记得把本门的敛息法传给小师妹,否则日后她真要害人不浅了。”   言罢身形一闪,居然已经不见了踪影,这不由地让锦瑟面色一黑,她有这么可怕吗?   潘芷则是面色欣慰地看着她,明明是相似的容颜,但如今的锦瑟就像一幅画突然有了灵魂,一座精美玉雕骤然有了灵气,只觉触目之容,无一不灵动,一颦一笑都带着瞬息万变的美,入眼之景,无处不悦目。这就是老祖宗最强大的秘术吗?只可惜老祖宗当年传话下来,只有有缘人才可习的啊。   潘芷在那里对锦瑟犹自感叹着自己慧眼识珠,收到好徒弟的兴奋之情。杨过这里却迎来了一个神秘的客人—杨昊。   “爹?”看到自己的父亲出现在侧君院,杨过慌忙起身,眼神更是闪了闪,带上了几分不自然。   “坐下吧。”杨昊淡然道,他姿态优雅地当先在桌边坐下,,杨过慌忙上前亲自取过茶壶为杨昊斟茶。   “爹,请用茶!”   杨昊点点头,品了一口,随即淡淡一笑:“居然是上好的碧螺春……看来你在这里过的不错?”   杨过面色微窘,无言以对。   杨昊神情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还站着干什么?让你坐就坐吧。”   杨过却忽然一咬牙,噗通一声直直地在桌边跪下了,杨昊依然眉眼未动,只看着眼前俊美的儿子一言不发。   “爹,孩儿知错,可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悔。”   杨昊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你以为我是过来骂你的?”   杨过倔强地咬唇不语,杨昊又是一笑,轻转了一下手中的茶盏:“其实我来是想对你说,你这个妻主,选的倒是不错,虽说看起来懦弱了点,可至少就人品来讲,倒真是极其难得的,配得上她一国亲王的身份。”   杨过傻了傻,抬头不敢置信似地看着杨昊,杨昊自从他成年以后就很少看到他这副表情了,不由也是一乐:“怎么,你以为你爹半夜过来是抓你回家的?”   “难……难道不是?”   “你都是她的人了,你真以为爹是这种不通情理之辈吗?再说这是也是你日思夜想得来的,爹自然也不想棒打鸳鸯。”杨昊不动声色地瞥过自家儿子因被戳中心事而涨得通红的脸,“不过,我看这锦王府倒是挺热闹的,她府里的男人也未见得都是让人省心的,所以我今日来也是要问你一句,你自己觉得日后有这个本事得她宠爱吗?”   杨过一愣,随即点点头,颇有些自信地道:“爹,你放心,孩儿定然会抓住她的心。”   “哦?那你靠什么抓住她的心?”杨昊有些戏谑地看着他道,“靠你的美色,还是你的武力?”   杨过又被说得一窘,低声道:“孩儿自认长相不差,武功也高。”   杨昊摇摇头:“她是娶夫,又不是找侍卫。再说以色侍人者,也不能长久,我看她也不是个风流好色的,否则这就这院里一个赛一个的美貌,过儿你也未必就能占得先机。”   杨过脸色都变了几分,想了又想,他忽然起身,恭恭敬敬地朝着杨昊躬身道:“孩儿恳请父亲指点。”   这认真的模样让杨昊实在是感叹万千,想他的儿子,虽生来是个男儿,却从来都是眼高于顶,桀骜不驯的,对女人们更是从来不假辞色,谁也看不入眼。哪曾想还能看到他有这一天,所幸他也不算愚笨的,总算猜出了自己的真实来意。   儿大不中留啊,杨昊心里感叹着,笑容却有点诡异:“其实有些事本来你成亲前就该教会你的,如今既然你也有了妻主,为父现在来指点一下你倒也不迟。”   “玉锦瑟这个人,看似软弱可欺,实则她亦有自己的处事原则,只不过她天性宽和大度,因此凡事便不会与你过多计较,但她心里却是个极有主意之人,你如今虽已经是她的人了,可依我看来,她平日里就算是处处让你,却也不会主动与你亲近,是不是?”   杨过脸上有些发热,耳朵却是竖得老高,就怕漏听了一个字。   “像她这样的女人,最是容易心软,你往日在江湖上不管如何受人敬仰,高高在上,如今到了她的面前,也必得收起你的性子。尤其不可以武力辖制她,应尽量事事以她的喜好为先。”   杨过听了脸色都变了:“那岂不是和她那些后院的那些妖精们一样了,我堂堂名剑山庄的少主……”   杨昊睨了他一眼,杨过立即噤声不语,乖乖垂首。   “我可没说让你言听计从,谄媚邀宠,因为就你的个性,画虎不成反类犬,到时候她只怕会躲得你更远,怀疑你有什么其他的成算。”   杨过一琢磨,按照锦瑟的个性还可能真会如此,不由得冷哼一声,硬来不行,软的也不行,这该死的玉锦瑟还真是难缠。   “你该做的是处事前更顾虑体贴她的想法,无需刻意做作的献媚和温柔,只要于细节处对女人善解人意,关怀备至,自能润物细无声。”   杨过皱眉思忖片刻,杨昊知道自己这个大大咧咧的儿子还没这么高的悟性,只能叹口气,从胸口又摸出一本书出来丢给他。   “知道你如今暂时还不能悟透个种玄机,那些长远之计只能慢慢考虑,这本书中所记却是可以短期见效的。”   杨过接过书,狐疑地翻了一下,却瞪圆了眼睛问道:“爹,你拿错了吧,这书怎么写的是房中术?”   杨昊轻咳一声,总算难得的也有些脸红,父子两人本就长得相似,便是此时互相尴尬地看着对方的神情都是一样。   “这是我从某处春楼的花魁那里……借来的,要知道对男人来说想让一个对女人对你宠爱有加,房里的功夫也很重要,你本就是习武之人,内功精深气血旺盛,先天胜过旁人许多。好好研读这本书学会其中技巧,等把你的妻主伺候好了,自然受益终生。”   杨过呐呐地应了,只觉得面红耳赤,浑身燥热,好容易平复下心绪,只见杨昊理了理衣袖,恢复了一贯的从容雅致地道:“我昨夜已经和大周女帝冰释前嫌,主动投诚。”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有些迷茫不解的杨过,心道,说到底我还不是为了你这个不成器的家伙,毕竟儿子都做了人家妹夫了,眼看着都是一家人了,自家的长老又对安澜如此的忠心耿耿……   甩开一些无谓的思绪,他继续道,“女帝告诉我,这几日玉锦瑟只怕正在修习我逍遥门的秘术,毕竟陛下筹谋设局已久,几番下了猛药甚至还故意派人带走了那林素衣,如今知道她定然要等不及去救人。”   杨过闻言,心中顿时酸涩不已,杨昊当即看透了他的所思所想,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劝解道:“你也别想的太多,这玉锦瑟洁身自好多年,侧君是她的一侍不说,她甚至对区区一个一侍都能如此长情,想想你若是能得到她的眷恋,岂不也是这天底下最幸运的人?还是你想要一个如平常女子那般容易见异思迁之辈?”   杨过觉得自己的父亲言之有理,不由心里的不甘也是散去大半,遂又问道:“那我该如何做?”   杨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你就做那个主动帮她去救人的人,还要为此被御林军重伤,让她从此对你歉疚不已,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本来不更的……   这周算不算任务完成啊…… 第238章 第二百三十八章   238.   能变美当然是件好事,可要像她这样美到没朋友连人都没法见那就是个杯具了。锦瑟如今恢复十三岁最佳骨龄,却因基因优化过后的模样远胜自己真实年幼时的容貌,让她如今自然压根就不能见人。幸运的是她根骨亦被重塑,耳聪目明,健步如飞,如同小说中常说的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潘芷干脆建议令狐源传授锦瑟逍遥门的得意武学以让锦瑟尽快拥有武功。而令狐源在探过锦瑟的经脉后亦是双眼放光,直嚷嚷着自己也要修行摄魂术,结果被潘芷冷嘲了一句“也不知道去照照镜子”后方才作罢。   另一方面,潘芷和令狐源除了将敛息术传授给了锦瑟,同时也建议锦瑟可将自己如今修炼的秘术成果告知秦若临以便为她遮掩,两人都有着这个国度中女人的普遍思维,那就是正君是唯一可以被承认的家族男主人,有权为锦瑟掌管好后院,如今她因为修炼秘术而能得以驻颜和返老还童,这件事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秦若临身为亲王正君,在亲王不能出面的当口自然要帮忙转寰一二,以配合安抚后院的侧君侍君们。   但锦瑟却知道小册中有提过配合摄魂术真气运转的特殊之法,待基因药物完全被身体吸收后是完全可以随意掌控身体年龄的,届时要随时回复到身体的本身年纪也非难事,而这样的能力相信在她前世应该是每个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吧。只是她的摄魂术虽有小成,却远远未到大成,因此不得已之下只能又虚心和潘芷求教。   潘芷却是哈哈一笑避而不答,建议锦瑟先和令狐源学习一段时日的武功和内力,虽不能一步登天变成一流高手,但在这样得天独厚的筋骨条件之下,却足可以尽快踏入武道一途。对此令狐源自然也并不藏私倾囊相授,但锦瑟如今心系着林素衣,不过几日便求着令狐源带她去林家的别苑一探。   这处林家的宅子建在城外,很是雅致清幽,面积虽不算特别大,但也青柳花树,景色怡然,令人心神宁静。而房中更是布置清雅,雕花桌案,彩绣屏风,青铜香炉,竹帘垂珠,一应俱全。锦瑟原本对林家擅自带走素衣的行为颇有不满,如今一见方知林綄对自己的小弟倒的确是细心周到,总算将原本的不悦去了大半。   但见纱帐内,青衣少年闭眼躺着似仍在沉睡,秀眉轻蹙,弱不胜衣,难掩病容,厚厚的锦被外,他一头墨发披散在床上,更显得原本秀雅清俊的面上苍白憔悴,长翘的睫毛在那玉般的面庞留下一片阴影,令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柔弱,让人不禁想将他拥入怀中。锦瑟静静地站在他身边,心中剧痛,生怕惊扰到他休息,只能用手虚悬着摸着他的发,脸上流露着温柔地令人心醉的神情。   她不知道景然是否真的有机会已将她的信递交到素衣的手中,如今见到他方觉千言万语都不够,只得低头轻轻地在他脸颊边一吻,在他耳边轻声道:“素衣,等我。”仍在梦中的林素衣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眼珠轻轻一动,锦瑟当即转身动作轻盈地避到了帘后。   佳人已去,室内却犹留她的清香,林素衣猛地睁开眼,清醒过来颤声道:“锦瑟…锦瑟…”才说了几个字,便有些泣不成声,却是喜极而泣的泪水不断盈眶而出,低低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窗外,锦瑟听到素衣的声音直是心如刀割,只是自己如今的模样却绝不敢让人看见,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不敢相见。她身形颤抖了一下,双目紧闭,猛然落下一滴泪来却又不去擦拭,只对着令狐源轻轻点头,后者便带着她直跃上屋顶,渺然而去。   见过素衣后,锦瑟心情愈加沉重,心绪繁杂之下,她停留在城外一处荒凉的屋顶上吹着夜风,对着令狐源苦笑道:“师姐,能不能找些酒来?”令狐源也理解她的心情,遂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那小师妹就在这里稍待我片刻,我去买些好酒来,我们姐妹两人今夜就对月共饮。”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锦瑟掀开面具,取出怀中的一管玉萧放在唇边,她此时满心烦闷无人可诉,只能寄情萧音,所幸林家别苑较为偏僻,方圆几里应无人烟。只听萧声悠悠,不知何调,听来完全不拘成法,似是随意,却又分明带着淡淡的忧伤,令人心头悸动,实是精妙至极。   锦瑟本以为附近并无人在,因此便无挂碍,任凭自己真容显露在月夜之下。却不料不远处的山上有一双墨黑的眼睛正向这边流转,试探性地想要找出萧音的主人,只是那原本算是波澜不惊的黑瞳在看到锦瑟的真容时竟是微微一滞,带着满满的惊艳,一时间竟忘记了移开视线。   皎洁的月色下,就见这绝色少女半敛着眼眸,容颜清雅绝尘,气质飘逸若仙,轻风拂面,时而轻扬起她垂落的墨发,那姿态飘然若仙,几欲乘风而去。整个山间,只有悦耳的萧声回荡和轻风拂过树叶时所发出的沙沙声……   锦瑟没有注意到暗处的视线,片刻后,令狐源便已带着几瓶酒回转而来。看到对方,她收起萧管风华绝代地微微一笑,便从屋顶上跃了下来。那一瞬间,雪白的衣袍轻拂着,青丝飞扬,远远望去竟身如飞燕,轻盈如蝶,那绝妙的身姿令人不由自主的便要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令狐源则对着她哈哈一笑:“师妹,这里不是个喝酒聊天的好地方,走,我带你江上泛舟去。”   锦瑟知道她一心想要让自己散心疏解烦闷,自然也不会去拂了她的好意,便也重新覆上银色面具点头应允,但见两人转瞬间便去的远了。完全没有注意到黑夜中,不远处山峰上一双看得已痴的秀美男子。   待那绝色少女消失了许久,秀美男子方才回过神来,脸上开始带上了一丝红晕,刚才他看到了什么!那少女可是凡俗之人?可为何那气度风华都如此教人惊艳,似天工之作,神来之笔,令他无比惊艳,心也开始鼓动起舞。只是夜风猎猎打在他的脸上,倒叫他清醒了不少,渐渐地便觉满腹羞惭,枉费自己也算是大家公子出身,饱读诗书,竟然如此不懂得礼仪廉耻,看一个完全陌生的少女都会看得呆了去,只是……那少女实在太美,惊鸿一瞥之下,亦觉得她佼佼如玉,丰神隽秀,高贵清雅,看她的模样分明尚未弱冠,只是如此年幼便如此惊才绝艳,一曲萧音更是天下少有,实是教人见之难忘。   秀美男子心中带着淡淡的遗憾和说不清的不舍,却也知道,看那少女的身手定然是武林中人,与自己原本陌路,此生绝无可能有交集。   他黯然回头,正看到一个玄衣小侍一路小跑着上来,面上隐隐带着焦急地低声道:“赵正君,可算找到您了,小姐又在发怒了,您快去看看吧。”   清瑟夜风拂过赵寰的脸颊,掠起了他鬓边的长发,轻轻皱眉,他脚步未停地随着玄衣小侍走下山坡,边走边问道:“小姐怎么了?”   小侍的脸上有几分不安,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哭腔:“小姐嫌弃此处借宿的民居床榻不适,吵闹了几番之后又非要琴儿侍寝,但琴儿死活不愿屈从,小姐大怒之下便将他踢出房门,罚他跪在门外。”   赵寰叹道:“本来琴儿和你一样也是自幼跟随在我身边的,小姐自然会将他和你一样当作滕妾对待,却不知琴儿向来心高气傲,不愿做小,只怕此番也要吃点苦头了。”   小侍又愁眉不展地道:“如今小姐把这个气都怪在正君你身上了,小姐说,若非您执意不肯去那栋林家别苑借宿而偏来这个寒酸的民居,她也不至于被塌硌得连觉也睡不着……”   闻言赵寰苦笑一声,那商家小姐自幼娇身惯养,已是完全被宠坏了。他们商家虽算是一方富豪,但却是靠行商发家,说到底也不过是布衣百姓,那林府别苑雕梁玉柱,一看就是官宦人家的庄子,怎好擅自前去打扰?尤其京城这样的地界,处处达官贵人,轻易不可得罪,但这些话和他的妻主商安春去说,却也只会继续引来一顿骂罢了。   赵寰身形修长,五官清雅,浑身充满书卷气息,此时的他长发如墨,用一只极简单发簪绾束着,整个人自有一股优雅沉静的气度,当年刚成亲时,商安春对他也是有过一段时间的兴趣的,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房中本就有着数个侧室和侍寝下人的商安春,还是很快地对他厌倦了。她先是看上了赵寰带来的身边两个容貌姣好的小侍,如今又瞧上了清秀白皙的琴儿。赵寰嫁给商安春时,虽然也听说过她的风流韵事,但总是对着未来的妻主有着几分期盼的,可如今却也渐渐地失了望,只能得过且过罢了,毕竟现在的他在一向爱美色的妻主的眼里是恬静有余,美貌不足,自然也懒得给他一个好脸色了。   两人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一处简朴干净的小院前。商安春最近在家里待得无聊,非要出门逛逛,正好京城有两处商家的铺子有些问题需要收帐,赵寰便陪着商安春一起过来验查,话虽如此,可对一贯吃喝玩乐喜爱享受的商家大小姐来说,这些生意上的事情自然都是交给赵寰这个正君来处置的,她也不过就是过来欣赏一下京城的风景,再趁机多纳几个美貌的侧室回去罢了。   “你跑到什么地方鬼混去了?”普一见面,商安春便大发雷霆地将手中的茶盏朝赵寰掷了过去,“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妻主?”   赵寰面色沉静地任凭茶盏在身边碎了一地,低着头恭顺地道:“妻主息怒,我刚才四处看了看,不留神便走得有些远了,让妻主担心了。”   商安春依旧怒道:“好,你一个人逍遥快活,留我在这里连个解闷的人也没有,琴儿是你的人吧,如今不过叫他过来伺候我就寝,他都推三阻四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他是你的人,不也就是我商家的人?我叫他上塌侍寝是看得起他,他居然也敢不遵我的话,明日你就去叫个人牙子过来,直接把他买了去春楼……”   赵寰心中一惊,却也知道此时商安春在火头上,当即跪下哀求道:“妻主息怒,是赵寰管教不力,琴儿的事情我明日自会好好处置。”   商安春冷眼看着他,只觉得如今这张已经看厌的脸毫无姿色,便是忆及往日在床上也是乏味透顶,还不如几个府中招来的小倌有情趣,于是她也不叫他起来,让一旁站着的另一个美艳小侍上前给她捏腿,随即她朝后歪斜在椅子上,懒洋洋地冷哼道:“你预备怎么处置?告诉你,今日他可是坏了我的兴致,你若是处置的不好,我也要一并罚你跪到院外去。”   赵寰低声道:“妻主喜欢琴儿是他的福气,我自会好好地劝劝他,想来他也只是一时想不开,并非有意推拒。”给商安春做小总比卖到青楼去给人做小要强得多,赵寰也知道自己的妻主绝非良配,可眼下琴儿并没有其他的选择,好歹自己身为正君,总能照拂他一二。   可今夜的商安春对于赵寰的话并不满意,也许是琴儿的拒绝让她恼羞成怒,她不满地道:“劝什么劝?他的卖身契不是在你的手里?谁是主人谁是奴才莫非他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告诉你赵寰,进了我商家的门,你们就都是我商家的人,我要他生便生,要他死便死。”   也许越是吃不到口的肉就越是容易教人垂涎,明明琴儿姿色不过中上,可他屡次不从的态度却还是激起了商安春的征服欲,让她心有不甘,更是一心想要教他低头。   “叫他现在就滚进来,脱了衣服跪在本小姐面前求饶,否则明日就别想叫我看到他……”   赵寰闭了闭眼睛,忍下眸中潜藏的怒火,微微颤颤地起身,他知道眼下不能给琴儿求情,求得越多,妻主想出来的折辱人的法子也会更多,在商家便是岳父岳母也从来都对她百依百顺。眼下离开了商家更是没人能劝得住肆意妄为的她,商家若非没有他支撑着,只怕真落在这样的女子手里,早已经败了去了。   心里想了许多,他的脸上却还是带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走到商安春的身边轻轻地为她揉起了肩膀:“妻主想要宠爱琴儿,也要待他梳洗干净不是?这大半夜的在外面跪了半晌,哪里有什么姿色可以让妻主满意,不如还是让我好好地给他梳妆打扮,明日再来伺候。”   他此时的声音清冽温雅,如暖玉云烟划过心间,灯光下的脸上是一双熠熠生辉的丹凤眸,直是色如春晓,商安春想到自己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宠幸过他,一时间居然也有些动情了。挥挥手,叫一旁正在揉腿的美艳小侍退下,她转身轻轻地勾起赵寰的下巴,轻佻地笑道:“看来我的正君是吃醋了,说起来本小姐也是冷落了你好些日子了,罢了,今夜就由你服侍我吧,若是伺候的好,让我暂时饶了琴儿那小蹄子也不是不可以。”   赵寰心里一跳,有些意兴阑珊,脸上却是绽出笑意:“是,赵寰定会尽心伺候妻主。”   房内的灯暗了下去,不一会儿便传出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而一门之隔外,夏琴满面是泪地跪着,他知道公子向来矜持文雅,如今为了他不单单要努力迎合小姐,还要刻意地发出这般羞人的求欢声音以让她尽兴,只怕如今这简陋的小院子里,满院的人都听得见,若是不知情的人兴许还会误会公子如何淫/荡不堪。   而那都是因为自己,可即使如此,公子也不过只是求来他一夜的安宁,到了明日……明日……   他将头重重地磕在青石地板上,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口中却只能发出无声的呜咽。   作者有话要说:   新出来的人物是锦瑟离开大周的关键,所以不要疑惑怎么又出来新的人鸟。   另外更得慢真的是时间少的关系。   都等着楚和锦见面啊。表急啊。 第239章 第二百三十九章   239   兴许是赵寰刻意的想要让商安春无心去寻夏琴的麻烦,他整整一夜都使劲了浑身解数没让她就寝。结果第二日这位商家小姐便觉得有些体力不支,看到谁都有些力不从心,她平日里就好吃懒过于荒淫,因此连续一夜没睡让她一早起来明显的眼底发青,整个人头晕目眩的,不得已之下,赵寰便又付了银子给东家多租赁了一日这小院。   商安春自是大发雷霆,嫌弃整日里在着这简陋的小院了无趣意让人待得头晕,便嚷着要出去走走,赵寰只能陪同,两人带着一个小侍随意地朝着走在空气清新的山间小道上。女尊世界大都国富民强,治安向来不错,何况又是靠近京城的近郊,天子脚下,商家这次出来只不过是巡视商铺,带的下人并不多,只是为了照顾商安春,多带了几个有姿色的小侍罢了。   走了没多远,商安春又嚷嚷着脚酸,几人寻了个路边的凉亭歇息,赵寰和小侍则从随身提着的笼龛里取出茶点摆上了桌子让妻主享用。   不消片刻,眼尖的几人便发现远处出现了一队车轿。那轿子是由四匹一色的骏马拉着的,上面的幔帐都绣着金丝银线的花纹,十分的气派,跟随轿边行走的则是一些衣着精美的侍从和下人们,面容肃静,目不斜视,便是车夫都是腰身挺直,衣饰整洁。这一对人马看似不多,可那通身的气派却显出了良好的教养和规矩来。   商安春拿起茶杯低头喝茶,佯装着摆出正襟而坐的模样,这样的轿子和侍从们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商安春也不想让人小瞧了去,便想刻意的装出所谓的贵族风范了,却不料一看就让人觉得十分的低俗,所幸那一队人马并无意停留,更没有人朝一旁瞥来,转瞬间便从几人面前过去了。   商安春极目远眺,眼带羡慕:“也不知是什么人家的,那几个小侍长得倒是真不错,就不知道轿子里坐的人是谁家公子了。”   赵寰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心知自家妻主这个贪花好色的毛病是改不了了,所幸她也知道这里是京城,绝不可能冒昧上前结识,便也没有搭话。   谁知那一队车轿还未行得远,便有嗖嗖破空箭声而来,当下就直朝着队伍中的几个护卫似的女人而去,那几个护卫亦是一惊,猝不及防之下倒是泰半中箭受伤,车夫紧急地拉停了马车,一跃而下。小侍们亦也惊呼一声,纷纷靠拢向了轿子,似乎是想保护好轿中的人。   赵寰几人也是看傻了眼,商安春更是双股站站,手中的点心都掉了一地,吓得站起身来催促道:“快走快走,这地方怎么也会有盗匪,吓死我了。”   却见一个身形壮硕,面容微有些黝黑的女子带着几人缓缓从树林中走出,她看着已经失去了泰半战斗力的车轿队伍,脸上带出一抹得意的笑意:“看来这锦王府的护卫也不过如此而已。”   这一听就是有备而来,以至于几个护卫和侍从都怒目瞪视着她,若非是他们以为素侧君不过是去京城林家别苑,并未配备太多的护卫,且这些盗贼又暗箭伤人,哪会容得她们如此嚣张。   商安春一听几人的对话,更是吓得魂不守舍:“王…王府的车轿?这些盗贼居然如此胆大?”   她看像一旁面色沉静得看不出表情的赵寰:“你傻了吗?还不快扶我离开?莫非还要你妻主我留在这种危险的地方?”说着身形又是晃了几晃,显然也是吓得腿软了。   赵寰不语地搀扶了她一把,妻主以为旁人没有注意到她,却谁知对方只是暂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罢了,那几个提着弓箭的女子刚才还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们这里的凉亭一眼,显然只要他们稍有妄动,只怕那不长眼的箭也不会放过他们。   就在此时,轿中传来一阵少年悦耳的嗓音:“不错,这正是锦王府的车轿。各位大姐都是出来讨生活的,无非就是求财罢了,想必也不会愿意得罪堂堂大周锦王府吧。来人……”一个小侍当即走到车轿旁,又听见少年悠然吩咐道,“去拿五百两银子来,让几位大姐买点酒喝,算是结个善缘。”   这少年的应对不能不说得体,软硬兼施,便是赵寰此时也由不住的微有赞叹,谁知那领头的黝黑女子并不买账,她冷笑一声:“求财?这位公子还真的料错了,我们求的是人。”   话音刚落,众人都是面色一变,便是车轿中的素景然也是呼吸一窒,却又听见鲁淮哈哈大笑道:“公子放心,我对玉锦瑟的男人可没有什么兴趣,我只想要回我自己的男人,想必公子会助我一臂之力。”   说着,她便毫不客气地走上前去,一把掀开车帘,素景然身旁的小侍和受伤的护卫们自然是奋力的冲上前想要保护他,却见素景然安然端坐在轿内,脸上不知何时带上了一层面纱,一双明眸冷静而淡漠,他挥手示意侍从们稍安勿躁,看着眼前的盗匪头子一脸将他视为囊中之物的表情,心中一沉,却是不疾不徐地主动从车轿中步出。   他这副平静的风范此时也安抚住了王府其他的人,就见他身形纤弱,可面对如此险境却是背脊挺直,面沉如水地镇定道:“不知阁下如此,究竟意欲何为?”   鲁淮看他不卑不亢的,倒有几分佩服他的骨气,于是也不难为他,只是挥手让手下将几个受伤的护卫绑了起来,开门见山地道:“公子既然如此问了,在下也不隐瞒,我鲁淮有一房夫君如今正在王府之中,只可惜诺大的高门王府,我鲁淮没有那个能耐亲自去要人,如今也只能凭借着公子的面子将我的夫君换出,同时也可以借机和锦亲王好好地聊聊。”   素景然一时无法分辨鲁淮话中的真假,但是看她和她姐妹的模样也知道这是一群亡命之徒。而这短短片刻,几个受伤护卫便面色发青,显然箭上有毒,他之所以让那几个护卫束手就擒,亦是因为看得出这个鲁淮目光充满戾气如凶恶的猛禽,显然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徒,便是鱼死网破,他也讨不了好去。   只是让锦瑟涉险也非他所愿,为今之计只有暂时套出她的目的来。   “不知你要寻的是亲王府中的哪一位兄弟?我或许能有点印象。”   鲁淮目光如鹰般向他的面上扫来,竟是半晌未语,景然影帝哪里会害怕这点阵仗,眼神连躲闪也不曾,一径平淡地回视,鲁淮终于眯眼一笑:“你放心,只要亲王大人乖乖地送还我要的人,我自不会为难你和你的下人。”   言罢挥手让手下将其他人捆绑起来,她身后跟随的几个女盗垂涎地看着素景然身边的几个美貌小侍,很有些蠢蠢欲动,却被鲁淮警告地瞥了一眼,低声道:“如今大事为重,这些人毕竟是锦王府的人,不可轻易沾染。”   见几人面色有些讪讪,鲁淮便又朝着商安春的方向淡淡道:“那边几人倒是无妨,你们想玩便去玩玩。”毕竟也看到了刚才一幕,总不能放任自流让她们去和官府通报,于是便有两人过去到凉亭中将商安春一行人也“请”了过来。商安春瑟瑟发抖,完全不敢反抗却是吓得大叫:“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不过是路过,并不知内情,还请几位女侠高抬贵手。”   看她一副慌张求饶的样子比起素景然这样一个少年都不如,鲁淮和她身边的几个女人便目露鄙夷起来,有心想要耍弄她一番,刻意装作将轻佻的目光在她身边的赵寰和她的小侍身上扫去,调笑道:“那你预备如何做才能让我们放过你?”   商安春闻弦知意,立即又将身边的赵寰和小侍两人推了过去,一脸谄媚地道:“女侠真是有眼光,这两个男人是我家的,总算还有几分姿色,晚上尽可以伺候几位大姐为女侠们暖床,只求女侠放我离去。”   赵寰不可置信地看着商安春,人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却不料昨夜还在被他曲意奉承的枕边人,今日就当着众人的面将他这个正君拱手相送,没有丝毫的尊严不说,更是丢尽了她自己的脸面。   看到赵寰的眸光,商安春心里带虚,面色却是更难看了几分,心道这个男人实在是太不识相,如今妻主都快要性命不保,他居然也不知道为自己做些牺牲。   鲁淮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女人根本毫无威胁,她本来的目的也不过是楚雪熙,对其他男人本也看不入眼,而她身边的几个姐妹们虽然亦是盗匪,却也同样看不起这种低三下四到连自家夫君都肯主动拱手相送的女人,就有几人微有些怜悯地看着身躯微微有些颤抖的赵寰摇摇头,而那一旁的美貌小侍更是早已吓得直接跪在地上,嘤嘤哭泣。   比起身边的小侍少年来,此时的赵寰虽然面色苍白,终究却还是勉强站住了,被半推半桑地带到鲁淮等人面前后,他双唇微颤,却也是没有丢了气节,昂头站直了身躯冷声道:“我赵寰今日宁可一死,也绝不屈从盗匪之流。”言罢就要朝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鲁淮单手将他一阻一推,赵寰猝不及防地朝地上摔去,倒是免了性命之忧,看他一脸灰头土脸,鲁淮皱眉道:“还真以为自己是天仙美人了?装什么贞洁烈夫,一边和锦王府的人站着去!”   她身后的一个女子则笑嘻嘻地过去搀扶起那跪倒在地几欲昏阙的美艳小侍:“瞧这可怜的样儿,姐姐可不是不解风情的人,你若是不肯,愿意继续伺候你家那个孬种妻主,姐姐也不会强迫你,去吧去吧,乖乖站到那边去。”言罢,拍了一把他的屁股,只觉得手感颇为不错,于是又揉了一把才放过他。那美艳小侍双眸含泪,却也不敢出声,更不敢阻止那女子吃豆腐的行为。   商安春战战兢兢地随着赵寰和小侍也一同站到了素景然和他的护卫们一起,后者一群人微微皱眉,都各自离她站离了几寸,一眼望去便是泾渭分明。   鲁淮遣了一人给专门锦瑟送信,同时带着这一群人直接朝着商安春原先歇息的小院而去,直接霸占了这一处地方,将众人纷纷捆绑安置在院内。   素景然目光微凝,看向鲁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这里可是天子脚下,若是敢对亲王不利……”   众人都佩服他此时还敢和这个面目凶恶的女子对话,鲁淮却是毫不介意地仿如看蝼蚁一般地瞥了他一眼:“民不与官斗,这个道理我也是懂的,不过楚雪熙是我的男人,她玉锦瑟说夺就夺了去,是不是也要给我一个交代?”   说锦瑟抢了他的夫君,素景然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会相信,却也知道此时绝不能惹恼了这个强盗头子。他沉默而顺从地和被侍从们护在中间,在角落里找了一处静静地坐下等待着。   这一等便等了一个下午,众人又渴又饿,商安春更是面色暴躁地一直瞪着赵寰,心中有气,若非是他昨夜邀宠太过,又不肯去林家别苑借地歇息,自己也不用受这个罪,说到底都是这个扫把星的错。她心中愤愤,决定等回了商家就休了这个赵寰,或者贬了他做侧室,不,小侍。   赵寰也知道自己如今是受了无妄之灾,但看着素景然那一群人一个个的神色凝重,却也十分冷静,再听几人对话也知道这是大周亲王府的家眷,心知他们必能得救,只是一来一去总要花费些时间罢了,便也定心静候着。   等到了月上柳梢的时刻,果然院外传来一声唿哨,始终在闭目养神的鲁淮一跃而起,她知道这是手下的暗示,必然是玉锦瑟等人来了。她站起身来,神情紧张地看着院门缓缓打开,所有人的视线此时都紧紧地盯着院门,本以为锦王府受此大辱,怎么也会派上无数禁卫军前来剿匪,却见月下只有两个女子身形出现在门口……   当先一人目光如炬,冷漠地扫视了一下院中,鲁淮瞳眸一缩,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因为她认出了来人正是令狐源,原本她还疑惑为何不见锦王府的护驾禁军,如今却是了然,有了令狐源这个一流顶尖高手,自然是抵过千军万马,这让她本能的忽视了一旁带着银色面具,似有些年幼的少女。   而此时和她一样神情复杂,整个人都是一震的却是赵寰,他认出了这带着银色面具的正是昨夜惊鸿一瞥的绝色少女。这一刻她披着夜色而来,却在踏进来的刹那,盈满一室清雅,面目虽然被掩藏住了,可那一身绝世风华却还是令人移不开视线。   想到昨夜看到的那一幕仿若月下仙子的情景,赵寰感觉自己的心噗通噗通几乎快要跳出胸膛,目光瞬也不瞬的直盯在她的面上。   “鲁淮,居然是你!”认出对方是自己曾经的下属,令狐源勃然大怒,“你叛出飘雪山庄,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并未对你赶尽杀绝,今日你居然还有胆在我面前出现!”   鲁淮神色变幻,目光冷凝:“庄主,非是鲁淮要一心和你作对,我只是想要回雪熙公子,锦亲王仗势欺人将雪熙夺去,我心里不甘。”   听到这里锦瑟简直是想要跳脚大骂,这女人脑子八成是进水了吧,分明是楚雪熙厚颜无耻地巴着她不放,有这么颠倒黑白的吗?所幸令狐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骂道:“放屁,锦亲王是何等人品整个大周都知道,至于去抢什么男人吗?还有你鲁淮,你给我听清楚了,楚雪熙本就是我的小侍,是我令狐源转赠给锦亲王的,什么时候他变成了你的夫君?若是两情相悦也就罢了,这楚雪熙分明对你没有丝毫情义,是他一心想要入锦王府。在我看来,你这副德性和我师妹比起来根本是一个天一个地,只要眼睛没瞎的都知道该选谁,你少在这里自作多情,徒惹笑话。”   令狐源一通话下来,在场的几人都有些明白了这是怎样的一段感情债,再看鲁淮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显然还是心有不服。   “鲁淮……”终于,锦瑟作为正主开口了,“把无辜的人都放了,你不是要楚雪熙吗?我自会将他带来见你,不过,若是他自己不肯给你走,你也不能强逼于人。”她的声音很美,体态玲珑,却并不屑于对鲁淮使用摄魂术。因为她很清楚地知道,若要成为武林高手,自然需要一定的实战磨练,便是有名家指导,同样需要身经百战。因此今日她只身和令狐源前来,正是为了将鲁淮作为试金石,何况素景然被盗匪劫掠的事情也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于他名节有误,毕竟他也是为了锦瑟才会前来探望林素衣。   鲁淮完全不认识已经变成妙龄少女的锦瑟,闻言看着她冷飕飕说道:“你是什么人?让玉锦瑟亲自来和我说。”   锦瑟无奈,正主站在面前她都不认识,偏偏自己还不能说出实情来,实在憋屈:“锦亲王和我是同门师姐妹,她的事自然是我的事,同样,我也可以为她做主。”   她说着,又朝鲁淮走近一步,那一步踏出,整个院中的人都感觉到一阵惊人气势,实则正是摄魂术之威。   鲁淮脸色难看,瞪着锦瑟的眸中闪过一丝杀机:“好,既然如此,就让我先来领教一下阁下高招。”   言罢,手掌一翻,两支飞镖便朝着锦瑟面门而去,如此距离之下,若非一流高手委实难以避过,赵寰当即忍不住一声惊呼:“小心。”惹得一旁的商安春不满地瞥了他一眼。   不过如今的锦瑟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她仅凭着一股直觉,不露痕迹地偏了偏头,飞镖便呼啸从她的发边飞过,被身后的令狐源一把握在手中,咯吱作响。如此暗算实非武林正派人士所为,令狐源干脆想要直接出手收拾了她却被锦瑟拦住了:“师姐,此人就交给我了,还请师姐为我保护好其他人。”   说着她朝着一旁的素景然瞥去,见他精神略有萎靡,但神情却还平静,不由朝着他微微颔首,素景然一愣,在对上锦瑟煜煜生辉的双眸时恍然明白了过来,面上不由地便带上了几分不可置信,这莫非是……亲王?可那身形和身手……   鲁淮的暗算完全失手,当即明白了锦瑟身手不菲,不由也是正色以待,她却料不到,锦瑟真正习武不过几日罢了,只是被基因优化过的身体就如同被高手内力灌顶过一样,令狐源同样也清楚这一点,这才会放心让锦瑟对敌,何况有她在身边,谅那鲁淮也不可能伤到师妹。   “既然你已经出手,接下去也该轮到了我。”锦瑟不紧不慢地说道,声音宛如蕴了湖光山色,清润入心。院中此时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中心的少女身上,就见她伸出手来,那五指纤长,如兰花美玉,却是姿态优美的从怀中取出一管玉箫,站在场中如闲庭散步一般,一举一动更是说不出的华贵优雅,仿若并非对敌而是在贵族的宴会上。她并未主动出手,反而带着高手之风般等着鲁淮出招,十足的名家气度,见得此情此景,不由得就有人带出了几分钦佩之色,却不知锦瑟其实并未学过太多的招数,因此防敌远胜过制敌。   下一刻,鲁淮的身影已是飞掠而出,快如闪电的身手一出手便是必杀招式,不少人顿时一阵惊呼,便是景然也是攥紧了衣袖,他虽然不能确认这个人是不是玉锦瑟,却直觉的有种熟悉感,不愿她有分毫的损伤。赵寰虽然知道她是武林中人,此时也禁不住为她捏了一把冷汗,他知道自己与这高手少女算是云泥之别,自己更已是出嫁了的商家夫,不敢对她有何肖想与冒犯,却还是忍不住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形流转,一颗心高高地提起。   而锦瑟则快步踏空,挥着手中的玉萧相迎,她生性文雅,即使学武也不爱用刀剑,于是便从王府的宝库中找出了这管特制用以对敌的玉萧作为兵器,招式虽然简单,但她出手却是快如疾电,身形一晃,手中玉萧已如一柄寒剑,在月色下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气势如虹直指鲁淮要害而去,鲁淮冷哼一声,料想她年纪轻轻未必能有多少内力,便也直迎而上,却谁知锦瑟突然身子一折,从另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直袭她的命门,让鲁淮忙不迭的回身招架。   转瞬间十招已过,鲁淮越战越急,却始终拿不下对方,锦瑟却每一次招架都一分不差地抵住了她的长刀,只听得叮叮数声,余韵悠长,延绵不绝。她渐渐地有些不解,怎么对方的武功原本并未在自己之上,可那六识之敏感分明远胜于常人,反应更是极快,以至她变招之巧妙利落极为少见,教人难以招架,让她着实苦不堪言,几次险象环生险些着了道。一旁的令狐源又是虎视眈眈,令她心中更急。   眼看强攻不下,鲁淮也着急起来。当即一咬牙,反身一退朝着人质们的方向冲去,令狐源当机立断地在素景然等人面前一站让她无法下手,鲁淮只得知机地直接一手抓住了另一隅的商安春,对着锦瑟怒道:“阁下明明身手矫健功夫精湛,却刻意处处露出破绽,随即又一次次回招抵挡,是存心耍弄我鲁淮吗?”   锦瑟一听便有些心虚地咳了咳,鲁淮又道:“我今日不过是想要雪熙公子,既然你们殊无诚意,我便杀了这几人,到时候让锦王府背负一个草菅人命的名声去。”她显然是预备破罐子破摔了,而那些乌合之众们也趁机围拢在她身边以防令狐源和锦瑟暴起救人。   令狐源看向素景然,似在疑惑商安春几人的身份,不知素景然轻声对她说了什么,令狐源点点头,遂看向锦瑟道:“这几人只是路人,不过亦是无辜被卷入的。”   锦瑟点点头,看着此时面色阴霾的鲁淮,正要开口使用摄魂术的音魅术劝导,却忽然听到一阵撕心裂肺地哭叫,简直犹如魔音灌耳,让所有人都禁不住想要捂上耳朵。   “不要啊,我不要死,救我啊,救我……”却原来是商安春,此时被鲁淮一把拎在手中,自觉小命即将不保,哭得涕泪交加,声音惊天动起,堪称无敌杀器。   鲁淮差点被她的尖叫把耳膜给她震破,好容易忍住了想要一掌劈了她的冲动,干脆嫌弃地将这个毫无形象的女人丢了出去,又一把拉过她身旁面色苍白的赵寰,将长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被丢出去的商安春四肢扑地啃了一嘴巴泥,但总算感觉自己是捡回了一条命,顿时手脚并用地爬到墙角蜷缩着发起抖来。   锦瑟面色难看地对着鲁淮说道:“你既要战,我便陪你好好打一场便是,你又何必欺负一个弱质男流?今日的事情,我愿意代表锦王府既往不咎,只要你放了他。”   赵寰深深地看了一眼对面的锦瑟,低垂下眼眸,他既不求饶也不出声求救,仿佛认命般的一声不吭。   鲁淮不由嗤笑一声:“这女人是个废物,反倒是她娶的男人还有点意思。”她看向锦瑟道,“你要我放了他也行,你先跪下求我,然后再让锦王府把雪熙公子还我。”   令狐源顿时目如寒霜:“鲁淮,你打不过我师妹便要挟持一个男人,你又算是个什么女人,有本事的和我打一场,别干出让我瞧不起你的事来。”   鲁淮面色发冷,手上的刀一动,就在赵寰的脖子上留下了一条血线:“我如今也就贱命一条,亦当不起飘雪庄主的赏识,我的要求一早就说明了,只可惜玉锦瑟那个孬种连面都不敢露,我如今也只能赌一赌大家的耐心了。”   说着又将刀尖移到了赵寰的咽喉处,冷声道:“我先杀了这一个,再杀下一个,反正一个时辰杀一个人,三个时辰过去了,我若还是看不到雪熙公子,那就让这几人跟我陪葬吧。”   赵寰被她用手抓着散乱的头发,被逼着仰起头来,唯有白皙修长的脖颈袒露在冷光闪烁的刀尖之下,锦瑟当即焦急出声道:“住手!”   鲁淮却是阴沉一笑:“要我饶他一命也可,只要你跪下求我。”女人膝下有黄金,她认定锦瑟身为女子的自尊绝不可能为一个陌生男子而下跪,如此说也不过故意折辱她报方才之仇罢了。   却不料锦瑟当即冷声应道:“好!”毕竟在她眼里,什么都比不上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众人只见她将下摆一拂,已从容半跪,令狐源心头猛然一震,第一反应就是赶紧伸手去拉她,却被锦瑟以眼神制止,她转眸看向鲁淮,沉声道:“鲁淮,我已跪下,你也不必为难他了。”   满院的人都惊呆了,赵寰亦是一僵,他忘记了抵在自己要害处的利器,不敢置信地定定望着锦瑟,双唇颤抖,眸中似有泪水几欲夺眶。   此时,便是鲁淮也意料不到锦瑟居然可以甘愿如此,她怔了怔,忽然仰天大笑起来:“荒谬,真是荒谬,我鲁淮走南闯北,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很忙,不知道可以更多少,所以今天多更了一章。 第240章 第二百四十章   240.   众目睽睽之下,鲁淮也不想做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何况三个人质在手,谅令狐源也不敢轻举妄动,她干脆一把丢开手中的赵寰冷目注视着锦瑟讥笑道:“看不出你还真是个怜香惜玉的,只可惜眼光差了点……”在她的眼里,赵寰的姿色自然是无法与堂堂江湖美男雪熙公子相比。   赵寰被随手一掷丢在地上,忍不住低声喘息着咳嗽了几声,双眸却还是紧盯着锦瑟,神情复杂。唯有他知道,眼前的少女为了他方才做出了何等的牺牲,这让他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闭了闭眼睛,赵寰面无表情,却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感觉如此的陌生,让他想发泄想嘶吼。   锦瑟却其实并没有他所想的那么伟大高尚,她与鲁淮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更懒得理会鲁淮的挑衅之语,最怕的反而是她狗急跳墙。如今只是屈个膝盖便能救条人命,她也并不介意所谓的面子问题。看到赵寰无恙,锦瑟便也缓缓地起身,随手拂去了衣角的灰尘,那动作姿态无一不优雅矜贵,哪怕她刚才正是为了救一个无辜的男子而受辱。   鲁淮还不知道自己逼着一个堂堂亲王下跪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令狐源却已是面色愈发凛然,眸色冰冷地看着她,心知她羞辱大周皇族,这条命今日必须要交代在这里赔罪了。就算锦瑟大度,她也必不能放过此人,免得日后继续对锦瑟产生威胁,甚至因此而让女帝迁怒带累飘雪山庄的基业。   想到这里,令狐源向前走了一步,面露出杀机,却见鲁淮仰天冷笑了一声:“怎么?令狐庄主是忍不住了,还是预备亲自对我出手了吗?我鲁淮一条贱命,庄主想要倒也无妨,只不过令狐庄主只是一人,而我和我的姐妹们众多,若是一个不小心伤了王府的贵客,这可就不好了吧。”   她的话意味深长,却带着实打实的威胁之意,刀剑无眼,令狐源和锦瑟不过区区二人罢了,若是素景然这些人并不在这个院子中,她们自然可以放开手脚,可偏偏鲁淮和她的手下十分聪明地刻意选择了这一处狭窄的小院困住了这一群人,届时只要她和其他盗匪们同时放一把暗器,令狐源和锦瑟两人自保有余却不可能救下在场的每一个人。   令狐源冷哼一声:“你不就是想要楚雪熙吗?我把他给你便是。”   在她眼里,那楚雪熙水性杨花,自然是配不上锦瑟的,但锦瑟面具下的脸却是微微皱眉,她并不十分赞同令狐源的话,但也知道此时不适合和鲁淮撕破脸皮,只能暂时用缓兵之计。   鲁淮则道:“庄主的美意我心领了,只可惜刚才你们推三阻四的,且那玉锦瑟本人都不来,我怎么可能相信你们的诚意。”   闻言,锦瑟一把扯下腰间的玉佩,抛给了鲁淮道:“看清楚,这是亲王府令牌,我们自然有资格替亲王做主。”   鲁淮一把接过,低头仔细端详起来,趁着她转移了注意力,锦瑟却是轻笑了笑,眸中霎时澄光大绽,已是在凝神运功,只听一阵如清泠的泉水声传来,别样的动听:“鲁淮,你对雪熙公子一片痴心,他自然也是明白的。你看,雪熙公子不是已经来见你了吗?”那声音清亮明澈,远远漾开似乎能穿透人心,鲁淮神情微微一痴,朝着锦瑟望去,仿佛真的看到了什么,面色不由微微一变,浮现出了一抹红晕。   见她已中了摄魂术,锦瑟微扬嘴角,又是轻柔地叹息了一声道:“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件小事罢了,你要的无非就是雪熙公子罢了,既然如此,大家也就都放下兵器,化干戈为玉帛吧!”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经她说来,就像羽毛轻轻拂过心房,简直听得人魂为之销,声音虽杳,却仿佛还飘荡在众人耳边,场中之人,不知不觉竟都觉得心境一片祥和,松开了手中的刀剑,便是鲁淮都觉得无限亲切,恍惚了几分。   其实以锦瑟如今的摄魂术实力,若只是对付个别几人,便是不露出真容都是手到擒来,但此刻为了万无一失的同时拿下鲁淮和她手下的人,锦瑟必须对着院中所有的人同时一起施展摄魂术,于是她运足功力,任凭真气在周身缓缓流转,原本的敛息术当然也被她完全收起,只是如此运功必不能持久,且她也不能一心两用的对鲁淮出手,所幸这里还有一个令狐源。   此时场中若说唯一一个还能心神不失的就只有这几日被锦瑟磨练的神经更为坚韧的令狐源,就见众人此时连同商安春在内都是一副痴呆迷茫的模样,她心知机不可失,当即收到锦瑟的暗示暴起发难,如鬼魅般的身形直接出现在鲁淮的面前,出奇不意地一掌游龙入海扫过数人,让鲁淮周身围绕着掩护她的几个女子顿时纷纷受袭倒地,直接失去了战斗力。其中尤以鲁淮最被重点照顾,毫无防备正面承受了令狐源饱含怒气内力浑厚的一掌,身躯直接横飞出去还撞断了一根房梁,顿时她目呲欲裂,张口就喷出一大口血来。擒贼先擒王,只要制住了鲁淮,其余人根本不足为惧。   锦瑟亦是掌握时机,趁机出手巧妙地配合着令狐源制住了剩余几人,片刻后,除了鲁淮尚余一口气息还算清醒,其他几人都已在令狐源和锦瑟的联手之下被打晕。毕竟在令狐源这样的一流高手面前,这些女人们基本上就是些乌合之众,再加上如今也算是个生力军的锦瑟出手,当然是妥妥地被完虐。等最后一个趴在地上呻/吟着的女人被令狐源一脚踢晕后,锦瑟的小心肝忍不住抖了抖,心道这位师姐可真是够暴力的,不由出声阻拦道:“师姐,这些人罪不至死。”   令狐源点点头:“当然,杀她们还脏了我的手,一会我自会派些人过来把她们押送府衙。至于鲁淮,我今日就亲自出手处置了吧……”她遂又看向鲁淮冷笑道:“还以为你离开飘雪山庄能成什么气候,结果也不过是集合了一些三脚猫功夫的盗匪罢了,若不是用了我飘雪山庄的药涂在弓箭上伤人,你怎么可能动得了我师妹府里的人。”   鲁淮却好像根本没听到令狐源的话一样,她怔怔地看着锦瑟,仿佛想通了什么,忽然间就面色狰狞起来:“原来你就是……”后面几个字她吐不出来了,只因令狐源一个箭步上前便点了她的哑穴,根本没给她机会说出话来。   是的,鲁淮已经认出了锦瑟的身份,摄魂术加上王府令牌,以及她对于楚雪熙的称呼语调,再联想令狐源对她的态度,曾经亦算是令狐源心腹下属的鲁淮并不是傻子,前后一思索当然就明白了锦瑟的身份。此时她带着想要吃人的目光死死地瞪着锦瑟,就如同她前世电视剧里所看到的那些被人抢了老公或抢了男朋友的怨妇一般。   至于吗?锦瑟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就为了一个男人?但借位联想到那些被负心男朋友甩了的女人可能有的心理,锦瑟又有些了然和同情。鲁淮怎么可能会稀罕锦瑟的怜悯,她喉咙中发出吼吼的声响,似乎想要朝锦瑟的方向爬过去,奈何她刚才肋骨都被令狐源下狠手打断了,几番起身都不得,如今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眶充血的怨毒地瞪着锦瑟。   令狐源本不预备留下她的性命,因此下手足够的重,此时没有一时杀了她也不过就是想故意让她多受点罪,以报她让堂堂亲王受辱之仇。但锦瑟并没有想那么多,她理解的令狐源所说的“处置”应该是押回飘雪山庄处理,因此她暂时把鲁淮撇在了一边,反而主动帮着令狐源将院中其他被捆绑的护卫们解开绳索,给她们服下从鲁淮身上搜出来的解□□,众人感激涕零地看着她和令狐源道谢,尤其几个小侍看着锦瑟的目光中是又钦佩又崇拜,毕竟她身手不凡,气度从容,且方才为了救一个陌生男子的性命而下跪的行为,实在是有情有义,让每一个少年都为之动容。   素景然亦是怔怔地望着她,面上辨不清是悲是喜,他很想开口问问锦瑟的真实身份,几番欲言又止,连锦瑟都看出蹊跷来。   赵寰眼角余光始终未离锦瑟,可在对上她的目光后却又总是下意识快速地移开,他好容易才克制住了想要上前亲自和这个少女道谢磕头的意愿。从刚才到现在,锦瑟神情始终平静气度从容,朝自己几人瞥来的一眼也十分平淡,显然对她来说救下自己不过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越是如此,赵寰就越是难以抑制心里的悸动,却终究碍于礼教不敢上前搭话,锦瑟如今五识何等灵敏,自然也注意到了一旁这个清秀男人欲言又止的神情,心知他是想为刚才的事情道谢,便也对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随即便转过身去继续查看那些受伤的锦王府护卫们的情况,赵寰万万没有想到锦瑟居然也会关注到他,心情霎时一荡,只是在她转开视线的当口整个人又是怅然若失,此时谁也不知道他藏在袖中的双手已经紧张地握成了拳头。   素景然作为锦王府的主子自然需要亲自出面对救命恩人道谢,何况他已经对锦瑟的身份产生了十足的怀疑,当即就在小侍的搀扶下走到了令狐源和锦瑟的面前道:“今日感谢两位女侠出手相助,否则……景然在此谢过两位女侠的大恩大德。”说着,便是深深一福。   “公子实在是客气了。”锦瑟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素景然对自己如此客套地道谢,何况若非自己的托付,这位素皇子也不会经历如此危险,她此时当着众人的面不好直接言明正身,只得拦住他要行礼的动作,客套道:“不过是些小事罢了,何况人命关天,自然不能袖手旁观。”竟是对自己方才为了救人而下跪的举动轻描淡写,淡然至极地掠过了。   闻言众人都是肃然起敬,投射而来的目光都带着崇敬,惹得锦瑟面具下的脸上都开始有几分不好意思。   赵寰站得并不远,自然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原本还在强撑的坚强冷静骤然被打碎,眼泪更是一下子便要下来,方才这种紧要关头连自己的妻主都唯恐避之不及,偏偏这样一个天人般的少女愿意为了救自己付出尊严,只可惜眼下的他却连像这位锦王府的公子一般落落大方的上前道谢的勇气都没有。   一旁的商安春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只是长吁了一口气,连连庆幸地道:“总算是捡回一条命来。”转头看到一旁似在发楞的赵寰,顿时怒从心气,冲上去便对着他拳打脚踢,“都说夫贤妻祸少,还不是你这个扫把星,好端端的让我遇到这种事,若是我有了什么损伤必要让你好看。”   好容易一朝幸存,商安春却只想到了今日遭的罪和丢的颜面,无处可以发泄,只能迁怒于自家的男人身上。但是众人方才死里逃生,此时她却又吵又闹的徒惹人烦,再忆及她的窝囊表现,大家看向她的目光都十分不齿。   赵寰不敢反抗自家妻主,只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任其拳脚相加,整个人披头散发的愈加狼狈,而外院几个被救下的小侍们看着自家的小姐暴怒不已,也都战战兢兢地不敢上前,唯有赵寰的贴身内侍和夏琴几番上前劝阻,却都被商安春一人一个巴掌打开,眼看着这院里乱成了一锅粥,锦瑟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道: “够了!”她的声音中似有一股无形的威严,让商安春再不敢造次,虽然不知道锦瑟的身份,商安春却能感觉出她的矜贵气度,何况她武功高强,自己自然不可能是对手,一时只能讪讪的住了手,面上却还在嘴硬地低声道:“我不过是教训我家的夫君罢了,关旁人什么事。”   锦瑟不语,只是冷眼朝商安春一瞥,这一眼竟是让她的接下去的抱怨又生生地憋在了嗓子眼里。令狐源却是没有锦瑟的好脾气,她朝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嘿嘿一笑道:“怎么?你对我师妹有什么不满?”她本就面目凶恶,方才出手收拾盗匪时的狠辣更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如此一笑自然是让这商安春毛骨悚然,心理发怵,根本不敢和令狐源对吵,干脆灰溜溜地抬腿朝院外走去。   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走得太急,居然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一歪摔到了鲁淮的身上,后者本就重伤,如今被商安春这么一扑自然更是面色铁青地吐了一口血,商安春一看自己居然是摔在了这个凶神恶煞的强盗头子身上,又正面对上她愤怒不甘充满杀气的眼神(实则是对着锦瑟),顿时是吓得大惊失色,居然当场就失禁了。感觉到一阵气味传来,鲁淮作为受害者是第一个险些没被气疯的,而众人则更是被这一幕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商安春哆嗦着从鲁淮身上爬起来,她此时一脸惨白,泰半是吓的,泰半也是实在无颜见人,捂着脸三步两步地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锦瑟这还是头一次在女尊世界里看到这么没用的女人,也是有点惊呆了,她看向一旁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做的令狐源,头一次发现自家师姐也是够腹黑的。   看到那个被打的清秀男子仍旧跌坐在地,锦瑟干脆走到他的面前直接将他拉了起来,赵寰碰到她的手只觉得刹那间心乱如麻,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才合适,身子不由动了一动,忽听锦瑟问道:“你没事吧。”心头大跳,忙不迭地回答:“没事,多谢恩人相救。”遂朝后避退了几步,生怕锦瑟看出他的异样来。   锦瑟知道他是有妇之夫,以为他是要避嫌,便也没有多言,却不知赵寰的目光正凝视在她面上,辨不清是悲是喜,怔怔地望着她。   锦瑟到底不忍心看到他这个样子,又劝了句:“你这个妻主实在是……”想了想,又觉得是别人的家务事,夫妻间总是劝和不劝分,便没有再多说,令狐源却是百无禁忌,她鄙夷地看了眼跑开的商安春,不屑道:“此人绝非良配,你们也实在是遇人不淑。要不要我出手替你们解决了这麻烦女人?”赵寰和夏琴当即吓了一跳,连连摇头,令狐源却是哈哈大笑:“你们放心,我又不是要杀了她,只是让她受点教训罢了。”锦瑟却是打断了她道,“师姐,还请你帮我安置这几位公子和其他人。”   令狐源与锦瑟素有默契,闻言心知她是想单独告诉素景然自己的身份了,便点点头带着赵寰夏琴还有安排一众锦王府的护卫等人整理好车驾以便尽快离开,素景然却是有意地落在了最后,结果当其他人都离开了这个院子后,就唯有锦瑟和素景然及他的小侍站在了一起。   几人此时几乎都忘记了一旁不远处还趴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几乎要任其自生自灭的鲁淮了,毕竟受了令狐源必杀的一掌,如今她也不过就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罢了。   “你……你是不是就是亲王……”到了这个时候素景然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走到锦瑟身边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毕竟返老还童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可自身都经历了穿越的素景然如今接受能力去远超过他人。   欣慰于素景然的聪慧,锦瑟也不再卖关子,对着素景然点头低声承认道:“是我!”   她背对着鲁淮,当着素景然的面揭下了脸上的面具,素景然屏住呼吸,就看见一张玉雕般的倾城面容出现在他面前,锦瑟怕他一时无法接受,又是微微一笑地轻声解释道:“我这几日修行秘术大成,暂时的回春了几岁,是不是认不出来了?”就是这清浅淡然的一笑,竟是让素景然看呆了,那美眸似琉璃,肌肤又如凝脂白玉般莹泽,一颦一笑皆散发着一股摄人的风华,就像立在一幅渲染的水墨画面里,美得让人心惊。这……这还是亲王吗?原来她年少时亦如此风华绝代?可是她不是分明不会武功的吗?莫非平日的表现都是她刻意韬光养晦,从而掩盖真实实力?想到她方才同样令人惊艳的身手,素景然居然有些阴谋论了起来。   素景然身边的小侍自然是他的心腹,此时亦是目瞪口呆,被锦瑟的真容惊得低下了头,几乎不敢直视她的双眼。还在怔忪中,锦瑟却已将面具又戴了回去,素景然失神片刻,又是好一阵莫名的惋惜。联想到锦瑟如今对着他甚至他的小侍面前就这样毫不掩饰地就表露了真身,不由地又因为自己得到了她的信任而满心烫贴。   “这件事,我希望你们暂时为我保密。”锦瑟最后又嘱咐道,视线扫过两人,就见两个小少年都是忙不迭的急急点头,脸蛋涨得通红生怕亲王不相信自己会守口如瓶。   锦瑟看着两人一身疲倦,想也知道方才他们必然紧张了一个下午,安抚地又道:“今日也实在是委屈你了。”   想到自己今日的遭遇,素景然神情黯然地低头懦诺道:“景然今日给亲王添麻烦了,也给亲王府抹黑了。”被盗匪劫持,怎么样都是损了名节的事情,景然虽然骨子里是个现代人,却也入乡随俗,知道在古代遇到这种事情的大家公子十个里面九个都得被人指指点点,虽然锦瑟亲自来救让他很是感动,可潜意识里素景然又十分担心她这样一个古代天皇贵胄会有其他的想法,不由得也变得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锦瑟怎么可能会理会这所谓的名节之说,再说素景然又是为了替她见林素衣这才遭了无妄之灾,当场就安慰他道:“你没做错什么,今日又受了惊。再说我才是亲王,只要我心里有数谁到我面前嚼舌根都没用,就别想这么多了,回去乖乖休息知道么。”她原本想要和往常一样拍拍他的头,却发现自己如今年幼的身形和素景然一般无二,如此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两个初中生小朋友,根本没资格再卖弄自己长辈风范,只得怏怏然罢手。   素景然还在傻傻地看着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从一个古代权贵女子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他身边的小侍正在用力地点头,一脸憧憬地看着锦瑟,亲王居然如此通情达理,不但声音好听,这话都比别人更温柔呢,主子真的是嫁对了人。   此时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鲁淮愈加嫉恨的表情,她正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一柄短弩,而这个动作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气力。 第241章 第二百四十一章   241.   锦瑟此时正背对着鲁淮,完全看不见她居心叵测的举动。素景然的小侍则被亲王的温雅和善解人意迷住了,眼带崇敬地看着她,几乎自带星星眼光环,也忽视了周遭环境。   也唯有向来见微知著,观察力极高的素景然察觉到了鲁淮不怀好意的动作,然而出于私心,他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提醒锦瑟……   对两个爱情未满的人来说,有什么比舍身救人这样一种方法能更好更快地增加感情呢,尤其又是玉锦瑟这样一个怜香惜玉重情的女人。素景然知道自己论情分是争取不过林素衣了,谁让自己出现在锦瑟的身边太晚,否则他自认以他的心计手段,便是林素衣也得靠边站。至于那所谓的一妻多夫制要和其他男人一起分享自家的妻主,这也不是什么真的难以接受的事情,虽说影视剧里但凡女主角都是对男主一心一意深情款款,但想想即使是在现代的现实生活中,也不是每个女人都真的一心一意地对待自己老公了,但凡有点钱权的哪个外面没有包几个小爷?和她们比起来,这位风华绝代的亲王实在是修身养性到令人扼腕。   说到底,能嫁给像玉锦瑟这般惊才绝艳的女人,就算只是做个偏房也羡煞无数人了,没看见多少美人前仆后继用尽手段地想要入府,若自己还坚持着所谓的现代人一夫一妻制的尊严,那脑袋就真的是进水了。   虽然说自己穿越的这个小皇子姿色平平,可以这位锦亲王本人的姿色,若她若真的那么好色,估计每天自己照照镜子也就够了。再说那林侧君也绝不是她后院最拔尖的人才,无非倚仗的还是和亲王最初的情分罢了,所以在这位锦亲王面前,关键还是要打感情牌。   想的比谁都通透的素景然自然是打定了主意要演一回伤情戏,只要谋划得好,日后他有自信成为锦瑟心里最特别的哪一个,因此他完全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卑劣,反而暗暗蓄力,做好准备要在关键时刻“英勇就义”一把。在他看来,只要避开了要害,受点皮肉伤反而更能激起锦瑟的愧疚。   于是,在鲁淮拼尽全力地瞄准锦瑟射出手中弩/箭的时候,素景然恰到好处的旋身将锦瑟一挡,还配合了一句声情并茂的台词:“亲王小心……”   本来影帝大人拍过无数次生离死别的剧情,要驾驭这样的场合还真是驾轻就熟,甚至他连受伤后的台词都想好了,绝对是煽情又催人泪下。只不过,当弩/箭真的没入皮肉的时候,他还是疼得几欲昏厥。老天,你这是在玩我吗?他心里哀嚎,原来中箭居然是这么疼,该死的导演还每次都让他长篇累牍的念一堆台词,尼玛误导人啊!!   于是,当箭矢划破长空直直地插/进他的后背时,景然痛呼了一声就直接朝后摔去,锦瑟顿时急得眼睛都红了,死死地一把接住他的身体。而素景然的小侍更是吓得惊叫,引来了院外的令狐源一跃入内。   一看现场的情形和鲁淮微微颤颤举着弩/箭的手,此时令狐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深深懊恼起自己方才没有直接结果了这个害人的家伙,否则若是亲王有半点损伤,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鲁淮在看到令狐源的一瞬其实就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地败了,她疲倦地闭上眼,嘴角却是勾起了一个诡异的角度,任凭令狐源直接震碎了她的心脉。   锦瑟没有心思注意其他,她只是抱着素景然焦急地唤道:“景然,景然你怎么样了?”   素景然的小侍则是满面惊惶,眼睁睁地看着素景然后背的衣服逐渐地被鲜血浸染蔓延,他不知所措地看着锦瑟,已经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锦瑟知道中箭受伤的人都必须通过医治手段拔出箭矢,否则一个不慎反而加重伤口,她小心翼翼地避过素景然的伤口,将他直接抱起,对着令狐源道:“师姐,我要立即带他回王府就医。”   素景然感觉到锦瑟的紧张,总算找到了一点回票价的感觉,他嘴角勉强拉扯了一下,想说亲王你没受伤吧之类的废话来刷好感度,但才动了两下嘴唇就直接昏了过去,结果翻来覆去琢磨好的台词居然一句都来不及说。   令狐源上前仔细看了眼他中箭的位置和伤口,皱眉道:“所幸没有伤到要害,不过他毕竟身子弱,还是要尽快回王府诊治。”   锦瑟点点头,刚走了两步,却看到就这片刻间,素景然那一张小脸已经渐渐有些发青了,令狐源脸色骤变,又惊又怒道:“不好,这箭上有毒。”原来鲁淮这□□本就是为锦瑟准备的,原本预备见面时出其不意直接用这个取她的性命,因此上面涂的是精心配置的毒/药,而这毒/药有一部分也是从飘雪山庄中得到的。   作为一个行走江湖经验丰富的女汉子,令狐源随身总会带着一些居家旅行必备之解□□以备不时之需,此时她一边将药倒入素景然的口中一边解释道:“这毒封喉见血,极为厉害,应该是我飘雪山庄的一品红,若非今日是我在这里,只怕……”接下去的话,她没有说完,只是紧紧地盯着服用了解药的素景然,看他面色略有好转,这才松了口气。   结果这鲁淮身上准备的毒/药都是飘雪山庄出品吗,锦瑟看着令狐源,实在很想吐槽,你家到底是武林世家还是毒/药世家?   观察了半晌,素景然本已有些青紫的嘴唇总算是渐渐消退了下去,锦瑟刚想舒口气,却又见令狐源皱眉道:“看起来鲁淮还加了点别的毒进去,这一时似乎还不能完全解了毒性。”   就在此时,只见已经昏迷过去的素景然突然身子痛苦地一扭,整个人几乎要蜷缩起来,片刻间他额头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嘴里更是吐出了一口黑血来。   “不能再耽搁了,我直接带他回王府召太医诊治。”锦瑟瞧着素景然嘴角的血迹,心知绝对不能再拖延了,她急急冲到门口,抱着素景然直接就翻身跨上了一匹骏马,眨眼间便急冲而出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护卫们都被这一幕惊住了,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锦瑟把他们的素侧君给直接劫持走了,不过锦瑟方才才和令狐源一起救了众人,所有人心里此时多多少少有着尊敬,倒是不会一时把她的举动往坏里揣摩。所幸令狐源和素景然的小侍已经走了出来和众人解释道:“你们公子中了那盗匪临死一箭,危在旦夕,如今只能让我的师妹快马加鞭先赶回王府里找大夫。”   她此时面色十分凝重,素景然的小侍更是一脸的泫然欲泣,护卫和内侍们顿时明白了这情形必然是有些严重了,否则对方哪里会不顾素侧君名节的直接抱他上马单独离去,于是面面相觑之下也是充满了担忧。   令狐源又道:“你们也快些收拾一下,我会亲自护送你们回去,咱们得快马加鞭,免得亲王担心。”然后她瞥向了一旁正抖抖索索地试图降低存在感的商安春,十分“诚挚”地邀请道:“如今天色已晚,既然大家都是落难的,这位小姐和你的家眷们也不必客气,不如你们就跟随着我们,一起入城去锦王府歇息落脚吧。”   若此处有了解令狐源的人在,必然会看出她这个一脸真诚的表情实在是太假惺惺了,赵寰和商安春的小侍们都不由有些惊讶于她的提议,可想想如今天色已晚,自己一队人马又都是弱质男子,形容疲倦且狼狈,的确是无法照顾好商安春,于是大部分人都心里有些感激令狐源的好意,只是王府如此尊贵之地,他们不过是些平民百姓,不少人又生怕自己失了礼数冲撞了贵人引来怪罪。   令狐源却是看出他们的想法,笑道:“你们若是去了就知道了,锦亲王是个再和气不过的人,不会介意。”   话虽如此,商安春最怕的却还是令狐源,此时她仍然心有余悸,因此被她邀请不喜反惊,下意识地就结结巴巴地推拒道:“太……太麻烦了……”   令狐源却并没有给她过多拒绝的机会,直接上前还“亲热”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道:“不麻烦,再说你们一个个衣服都脏了,总要找个地方好好地收拾一下,荒郊野外的总也不方便不是,何况京城是什么地界,就你们这样灰头土脸的模样能轻易放你们入城还住到什么好的客栈吗?”三言两句就把他们都给吓住了,连商安春都只能面色难看地点头同意。   其实令狐源如此盛情邀请却是另有目的,眼下这几人虽是平民,可偏偏跟着素皇子一起被盗匪劫持了,未免他们出去说三道四,总要先带回王府好好地敲打敲打,先放在眼皮子底下先看着为好,让王府的威严震慑住他们。怎么说素景然也是锦瑟的侧君,她身为护短的师姐,如今尽量为她打理好旁事,免除后顾之忧,也好弥补当日对鲁淮网开一面而造成的严重后果。   且不说商安春几人稍后入了王府后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亦步亦趋胆战心惊的情形,此时锦瑟正在帘后听着秦若临和王府中紧急招来的大夫询问着素景然的病情,如今她毕竟年纪变小不便出面,秦若临便责无旁贷作为正君安排,只是这样重的伤势,便是这位曾经宫里御医出身的大夫也不敢随意下方子,只能叹息道:“侧君中的箭虽然略深,但总算是偏过了要害,只能说是皮肉伤,养养便好了,只是这体内的毒性颇为难解……”   秦若临便立即说道:“还请您开个解毒的方子出来。”   此时的素景然受伤的地方已经取出了箭/矢,整个肩膀也被白纱缠住,只是他仍旧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不断渗出点点汗珠,就连眉头都是紧皱着的。   锦瑟叹了口气,担忧地看着素景然,亲自动手用一旁的白巾擦去他额上的汗珠。   大夫思索了片刻,提笔写了一张方子递给秦若临道:“先照着这个方子抓了药试试,只是这只能暂时缓和一下毒性,我看正君还是要快点招来宫中的御医看看为好,卑职才疏学浅,只怕有负重托。”   到了这种时候了,秦若临也顾不得责备这个临阵退缩的王府大夫,所幸他一早就安排人去宫中请御医了。结果急急赶来的御医也同样一筹莫展,和王府大夫又商量了半晌,稍稍改动了一下方子,最终却仍旧诚实地表示只能先用着试试,以观后效。   锦瑟简直要被这两人给气笑了,不是御医吗?结果连一个小小的毒都解不了。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从帘后走了出来,但她终究涵养过人,即使心里有些不悦,面上却仍是文质彬彬地询问道:“到底素侧君中的是什么毒,要如何解法?两位大人还请给个准信!”   锦瑟一出现,室内之人的目光就都转不开了,她如今虽然回复到了少女萝莉的状态,但那满身的贵气风华,便是御医这样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在瞧见她之后,都忍不住地心中赞叹,看她带着面具都暗自怀疑着她的身份,几疑她是偷偷来自君傲的素家王室贵客。   不自觉地低下头,御医的声音不由地便带上了几分恭敬:“素侧君的毒看似中的不深,可偏偏十分刁钻古怪,我们倒是可以开些药暂时缓解,但要彻底解去,恐怕还要用金针搭配灵药去毒方可。只是随意定论又怕适得其反,总要慎重些才好。”   说了半天几乎都是废话,锦瑟微微皱眉道:“大周泱泱大国,还有什么灵药是宫里没有的?你尽管开出药方来用着便是。”   “是药三分毒,若是一时不慎,加重病情也是有的,不过若是可以请来水神医,必然可以彻底解毒。”   “什么水神医?”锦瑟质疑道,“你们都是宫中御医,连你们都解决不了,一个江湖神医就可以了?”   也许是她的气质十分容易让人亲近,两个老御医都没有介意锦瑟语气中的不满,反而耐心地解释道:“水神医并非是江湖游医,而是来自药谷的水家人,水家是医药世家,传承了数百年了,可这个家族同样是隐士家族,轻易不愿出手。”   这两人一个是宫中老御医一个是王府大夫,平日里达官贵人也见了不少,自有一份傲气,可偏偏对锦瑟这样一个陌生人毕恭毕敬,好几次,她们都觉得自己不应该对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如此恭敬,可不知为什么,只要一听到她的问询,她们就自然而然的开了口。也许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因此只要锦瑟每问一句,她们便不由地向一旁的秦正君看上一眼试图搞清楚她的身份。   秦若临干脆出面解释介绍道:“这位是亲王的贵客,两位大人无需顾虑,还请知无不言。”   他其实早就从潘芷处知道锦瑟神功大成,明白锦瑟现下是暂时的返老还童变成了十几岁的年轻少女,但整个人的气质仍是他熟悉中的清雅华贵,让他即使在锦瑟戴着面具身形骤变的情况下也能觉得如此熟悉亲切。这就是他的妻主,无论变成什么样,都能让他在芸芸众生中一眼认出的玉锦瑟。   “那水神医究竟是何方神圣,既然能救素侧君,那不如现在就遣人邀他进府诊治。”锦瑟看向秦若临,毕竟如今在这里几人的眼中,秦若临才是主子。   老御医却是摇摇头道:“水神医素有神医之名,却并非是我大周的人,再说他行踪飘忽,并不容易找到,而且我听说他脾性古怪,极不容易打交道。”   看她神神叨叨说了老半天等于是出了一个完全没意义的馊主意,锦瑟简直恨不得要翻白眼了,面具下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所幸这位宫中御医尚算是机灵,看得出锦瑟的不悦,立即补充道:“不过我们倒是可以暂时用药缓和下侧君的病情,先前素侧君大约已经服用了一些有效的解毒/药,如今毒素虽存却还不至于致命,我们可以用些温和的方子为他慢慢调养,然后再派人去找神医……”   说了半天还是要找所谓的神医,问题是连人都不知道在哪里,还怎么找?锦瑟实在忍不住想吐槽,但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住了,只是她身上怫然不悦的气息还是散发了出来,使得房内一时间噤若寒蝉。   “我倒是知道如何找到水神医。”这个时候,匆匆赶回来的令狐源大步踏入了房内,她看似来得急,一身风尘仆仆,却还是先粗中有细对着秦若临及两个御医抱拳问好,完全没有一丝江湖人的粗枝大叶与鲁莽。   当着几人的面,令狐源对待锦瑟的态度仿若陌生人,只是点头示意,等秦若临在她的暗示下将御医和下人们都打发了,令狐源才对着锦瑟说道:“我飘雪山庄倒是与水家有旧,昔年曾有幸得到一块水家的玉牌,凭借这个可以去水家祖宅请他们出手不惜代价救治一人。那水神医行踪飘渺或许没人知道,但是水家是一定有办法找到他的。”   说着她又解释了一下何谓水家令牌,原来根深蒂固的江湖世家彼此间总会有些来往和恩怨,这水家独有的玉牌便是他们用来交好和承情之用了,拥有这个玉牌就等于水家承认欠了一次人情。普通人家若是有了疑难杂症要水家的人出手,总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上门求治,但若是有恩于水家的人只要出示这一块玉牌,就等于可以让水家无条件出手一次,当然一个玉牌也只能救治一人而已。   锦瑟听得目瞪口呆,好一个水家,这可真是大牌中的大牌啊,二姐居然还会允许大周境内有这么一个奇葩的世家存在?但很快的,令狐源又告诉她,水家的祖宅坐落在药谷,而药谷则在西塘境内,她表示自己愿意提供这个水家玉牌,但令狐源身为飘雪山庄的庄主,无名无份不可能亲自去药谷为锦亲王的男人求治,这传出去简直就是要害素景然,而玉牌这种重要的东西显然也不适合放在别人的手中,毕竟水家的玉牌可是整个江湖都趋之若鹜的好东西。   果然还是避不开要去一次西塘吗?锦瑟几疑这是命中注定,她低声一叹,很快做出了决定:“我亲自带着玉牌去西塘水家。景然毕竟是我的侧君,又是为了救我才会受伤,若我连这点事都不能为他去做,连我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话音刚落,锦瑟便感到秦若临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温暖,锦瑟愣了愣,侧过头凝视着他,只看到他眸中带着一种沉着的坚定,似是不舍又似是敬佩,却没有半句劝阻。她这才恍然惊觉那曾经的腼腆少年如今也是独挡一面的王府正君了,看着这样的他,锦瑟不知为何连心渐渐地都柔软了下来,她于是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低低地说道:“对不起若临,或许我是个不称职的妻主,但如今我只信得过你了,在我不在王府的这段时日,你可以为我照顾好素衣和景然,打理好王府让我无后顾之忧吗?”   秦若临身形轻颤了颤,亲王的话无疑是对他最大的信任和托付,他终于头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己被当作了她最重要的正君对待,眸中渐渐地涌上了一层泪意。他凝视着锦瑟久久未语,目中却带着温柔,事实上令狐源早在看出苗头不对时就趁机离开了,她可不想留在室内打扰两人的“温情脉脉”,何况今日她真正的目的已经完成——那就是依照女帝最先的旨意,找一切机会把锦瑟诓到西塘去。   不自觉地,秦若临伸手环住了她,将如今少女身形的锦瑟揽在自己的怀中,轻笑地应道:“好,我等着你回来。”锦瑟的面上虽仍是带着面具,可她的眼睛却比星辰还要璀璨,伸出一双晶莹如玉的手,她亦也回抱住秦若临,这个少年她曾经一度刻意忽视,也想过利用他为素衣解围,更在别有居心的圆房后觉得面对他有些别扭于是刻意避而不见。此时想来,却叫她不由地涌上来一阵愧疚。如今虽对他仍说不上有多深的男女之情,但锦瑟却终究无法再无视他目中的炙热,眼前的少年眉目一如往昔,只是早已不复曾经的青涩腼腆,原本天真温润的面上不知不觉已多了几分正君威严。她心中惆怅,便也没有介意秦若临主动取下她面具的动作,毕竟是她的正君,她可以瞒着其他人,却不该瞒着他。   看到锦瑟如今的真容,秦若临剧震了震,仿佛不能置信般叹了口气,有些苦恼地伸手轻抚她的面颊,目光专注地轻声低喃道:“亲王还真的是变小了呢……可是未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一起来面对,好不好?”   锦瑟眸光一变,不忍见他失落,终是缓缓地点了点头,秦若临于是微微一笑,低头吻上了她的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可以过一两个月来刷一次…… 第242章 第二百四十二章   242.   令狐源飞鸽传书让心腹下属把水家玉牌亲自送来,锦瑟一直比较好奇为什么古代的飞鸽能媲美GPS导航仪,她却不知道其实真正拥有水家玉牌的是大周皇室,令狐源不过是装个样子,安澜自会派人把玉牌送来,在合适的时间带给锦瑟。安澜作为女帝,其实早就对水家这样一个隐世家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征服欲。其实换成锦瑟想想也能明白,若能得到这样一个家族的臂助和依附,那以后就等于自家额外多了一个高级医院和专家队啊,只可惜首先人家没兴趣当官出仕,其次那地理位置也不是在大周境内,若女帝真的煞有介事的派使臣过去,怎么看也是在明目张胆的和西塘作对,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暗搓搓的用点计谋,比如说——美人计。要知道女帝的情报网可不是摆设,那传说中的水神医可是水家如今最优秀的嫡系继承人,性别男,年方二十二,容貌不详,性格不详,据说一心浸淫医术如今还云英未嫁,但只要娶了他,相信半个水家就差不多落入囊中了。   安澜自认只要是个男人应该就逃不过自家修炼了摄魂术的九妹的吸引,毕竟像这种清高自傲的男人,用好处拉拢诱惑是没用的。但玉锦瑟似乎是天生的命/带/桃/花的运势,也许和她本身的性情个性也分不开,君不见那矜贵高傲的西塘皇子寒朝羽对她都是如此的死心塌地。于是女帝安澜显然是预备将自家的九妹“利用”彻底,反正是为了大周,为了皇室,为了玉家嘛。锦瑟,你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从来不上朝不办事就算了,如今总得好好地为国效力一次吧。   老御医一回到宫里其实就直奔女帝安澜这里了,她并不知道那个带着面具的少女就是锦亲王本人呢,不过在她看来,把水神医和水家的信息透露给正君亦是一样。安澜于是吩咐她“慢慢地”调养素侧君别让人看出他其实有望痊愈后,便满意地挥手让她退下。   对锦瑟来说,要去西塘可不是一个说走就走的旅程,何况锦瑟又是亲王之尊,首先要和女帝与各个姐妹们打好招呼请示通关文牒(她不知道女帝正心心念念地盼她去西塘搅风搅雨),其次还要安排好路线与陪同的人员。否则两眼一抹黑,跑到西塘人身地不熟的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所幸她现在奇经八脉都畅通无阻,真气内力运转自如,有令狐源这样一个顶尖高手的用心指导,如此的天赋想要变成武林高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再加上她如今炉火纯青的摄魂术,搭配上她自学成才的易容术,行走女尊世界的各个国家要自保那应该都是绰绰有余了。   素景然的身体倒是在调养下渐渐有了起色,但也许终究还是因为毒性未解,他十分孱弱,只能卧床不起,在听说锦瑟会亲自去西塘水家求来神医为他诊治,素景然心里更是五味陈杂,说不出的感动与心疼,他开始反思检讨自己,这算不算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或许一直以来,他都在潜意识里有种高高在上的穿越人士的傲娇吧,那些拍过穿越的剧本不总是这样的情节么,一个穿越到古代的男子总是能莫名迷倒无数古代女子,他们依仗着现代人的聪慧和心机手腕,把所有的古人都玩得团团转。观众们也爱看这样的情节,津津乐道于哪个皇帝和王爷对男主角死心塌地,只要有互相争夺情节的剧集,收视率总是最高的。到最后,皇女也好,盟主也好,哪怕是女帝也好,总是为了这一个不符合古代三从四德姿色也不过中上的男子放弃一切,溺水三千只取一瓢,深情款款,非君不娶,而其他配角呢?在完成衬托主角的作用后,要么默默地看着主角求而不得心痛一辈子,要么为爱而死再骗一堆观众的眼泪。   可是现实真的是这样吗?这里是皇权至上,真正女尊男卑的地方啊,男子不可以抛头露面,只能在家相妻教女,平日里恪守种种规矩,而只要犯了一点点错,便要承受不可预知的后果。而女子们呢,有足够的美貌小侍尽由她们挑选,她们是天,是一家的独/裁/者,更勿论天子近臣,权贵之家。   艺术总是加工过的,朝着人们幻想和期待的方向去塑造,素景然原本也以为自己会适应的很好,可现在他后悔了,自己太托大了,要知道夜路走多了总要遇到了鬼,他这次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害了玉锦瑟受他连累,为了他非得千里迢迢冒险去他国。因此一开始知道锦瑟一心要亲自去西塘为他求医,影帝大人实在是惊诧不已受宠若惊,但更多的还是难受与歉疚,若非是因为他自作聪明的小心思,也不至于自己受伤让亲王难受,还要害得她以亲王之尊为他去西塘求人。   影帝大人无比的纠结难受中,锦瑟却是以为他因为受伤而难过,于是频频安慰他并保证自己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求来神医让他痊愈,于是影帝大人就更为此泪眼婆娑,真情流露。惹得锦瑟只能经常去哄这位“单纯的”小少年,让他安心养伤,不要多想。   商安春这几日在亲王府邸住得很惬意,这可是亲王府啊,若是回去随便一说,都足以是让所有人都羡慕死的谈资了。一开始她真的是忐忑不安的,连房里的一个花瓶都不敢摸,所有的器具看着就觉得名贵不凡,生怕闯了大祸,而赵寰和夏琴他们更是战战兢兢,每日躲在房里吃着精致的饭菜却总有点食不下咽,更是足不出户生怕冲撞了府里的贵人,失了规矩。也幸亏她是进了亲王府,一时无暇再对夏琴起什么心思。   等过了几日几人方才稍稍敢在临近的庭院边逛逛看看,却见园中亭台楼阁,堂殿轩谢,桥廊堤栏,更有古树参天,奇花夺目,让人满目惊艳,恨不得把眼前的景致都画下来。他们却不知道,自己所待得也不过是王府待客的外院罢了。   “我长这么大,可从没住过这么好的地方,想不到受了一场难,到是有可以福气可以住进王府,实在是……”夏琴感叹道,赵寰却是心事重重,“我们也不可能一直住下去,虽说王府的人不介意,可我们也该找机会去客栈免得多打扰人家。”   “可王府的人这么客气,还特地吩咐让我们多留几日,若是急急辞去,会不会反而得罪人?”夏琴也有些犹豫地问道。   赵寰怔了片刻,实在拿不定主意,只能又去找自家的妻主商量,而商安春这两天过得越来越滋润,颇有些乐不思属,好在她还有点脑子,知道王府里的小侍就算颜色再好也绝不能调戏,否则依着她本来的性子铁定是不会这么安生的。看到赵寰过来请示她,商安春有些不耐地道:“就你事情多,既然人家亲王都不介意我们多留几日了,你担心什么,有吃有住的还不好吗?便是爹娘知道了,只怕也巴不得我们趁机和权贵多多结交。”留在这里说不定还有机会见到亲王殿下,若能攀谈几句得了她的青眼,日后岂不是更加一步登天?   和商安春好歹也夫妻两载了,这女人的想法赵寰哪里不明白的,心下无奈,却不能明着劝说,只能委婉地道:“亲王这样身份的人,事务繁忙,只怕不会轻易见我们的,何况我们不过是暂居于此,亲王的人又把我们救了出来,于情于理都是我们欠了人情,如今好容易进了京,也该找个更合适的地方安置然后……”   商安春不耐地打断赵寰的话,生气道:“你是说我不配住在这锦王府,只能去客栈吗?若非当日无意中遇到了她的侧君,我们又怎会受这个池鱼之殃,如今亲王府正是该好好补偿我们不是吗?”她冷笑一声,甩袖道:“你若是不愿意留下就自行离府吧,我自是要找机会亲自到亲王面前道谢的。”反正她原本就预备休了这个无趣的男人。   赵寰被商安春好一顿训斥,始终低着头不敢回半句话,直到她气冲冲的摔门而去,这才迷惘地瞧着她的背影怔怔地发呆。商安春这两天看着他的目光满是嫌恶,他怎会看不出妻主是迁怒了自己呢,尤其她还在曾在盗匪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旁人看到倒也算了,他毕竟是她的正君,商安春内心里是有着大女人主义的个性,丢面子了以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远远地将他打发掉,免得看到他就想起那一日的糟心事来。   赵寰彷徨地缓缓坐下,夏琴为他倒了一杯水,递到他的手中,却看到赵寰面上划下一滴泪来,不由急急道:“正君别难过了,小姐她应就是一时的口无遮拦罢了……”想了想却又实在不知道能多说什么好话,商安春的个性他也是知道的,对她充满恶意轻佻的目光及好色风流的本性同样厌恶不已,但谁让他们是男人呢,总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如今到了商家,是好是坏也只能自己承受了。更何况自己如今的处境,虽然有公子百般维护,却终究还是不得不去伺候这个一个女人成为她床上的玩物吧,想到这里,夏琴也是满心凄凉与不甘。赵寰却开始想起了锦瑟,神情有些落寞,若是这样有情有义连自己这个陌生人都愿意出手相救的女子,必然不会对夫君如此薄情的吧。可惜,他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日后必然也无缘再见,何况他早已罗敷有妇,只叹自己命不好,恨不相逢未嫁时,否则便是做一个她身边普通的仆从他也是愿意的,心里莫名地有些酸涩,眼泪止不住地便落了下来。   商家的破事锦瑟并不知道,便是知道了想必她也不会在意,反正锦王府够大,暂时在外院多养十来个人也不过是件小事罢了。此时她正在潘芷和令狐源几人商量去西塘的方法。   几人都认为锦瑟绝不能就这么直接过去,所谓树大招风,没有一个合适的名目去西塘,也太惹眼了。   “我不偷不抢,又不是去做坏事,正大光明的去西塘不行吗?”   “西塘如今是那个楚家的楚萧治国,他和大周的关系不如以往,若是不慎被人察觉了你的身份……”   “观光不行吗?我就装成一个普通的游子,四处游览。”锦瑟疑惑道,“再说没人管这种小事吧。”   “总要谨慎些为好,毕竟你可是一国亲王,去异国他乡又是人生地不熟的。”潘芷思忖片刻,提议道,“最好跟着本就要去西塘的什么人马或者商队,既不显眼又善于隐藏身份。”   令狐源很快地就想出了一个馊主意:“跟着西塘那个小皇子一起回国好了,听说他马上就要回西塘了,就将你指派送给他的大周护送随从里面的一员。”   锦瑟顿时脸色都变了:“你这是预备让我送上门被人欺负吗?”   自己不过就是抢了他一匹马罢了,事后也还是很道德的通过某些途径偷偷地还了回去,谁知那寒漠笙就是不依不饶的,整天拿着她的画像不停要求大周把她这个贼子交出来处置,不就是一匹马吗?锦瑟实在是想不通,反正以后遇到这么个难缠的少年一定绕道走。幸亏上上下下的官员在女帝及凤后的暗示下没人敢多嘴多舌,结果这寒皇子到现在还没确认锦瑟的身份,再死活赖着不肯回西塘也没用。再加上他听说寒朝羽刚嫁到了锦王府为侧君成了定局,寒漠笙原本来大周的真正目的已经算是落了空,再纠缠下去恐怕也讨不到好,最近就有传闻这位寒漠笙皇子已经开始收拾预备启程了。   “总之我绝对不可能和那个皇子打交道去,万一面对面时闹出事情来可不是玩儿的。”   潘芷沉吟半晌,倒是提议道:“要跟着商队也是不难,不过一时半会要找个合适的商队并非易事,何况还得给亲王捏造一个商贾世家小姐的身份。”   令狐源脑袋灵光一闪,就想到了商安春一家:“刚救下的那些个商家人的身份倒是挺合适的。”   锦瑟愣了愣,就见令狐源侃侃而谈地建议道:“你看,你救了人家一家,也算是商家的恩人了吧,干脆就伪装成商安春本人,然后我们再派几个大周的护卫一路护送着名义上作为商家的护卫还可以保护你。商家是正当的商人,做做生意走南闯北,或者富家小姐带着一家子到处找乐子最是正常不过了,你觉得如何?”   锦瑟呆了一下:“那商安春怎么办?”   令狐源随意地摆摆手:“把她留在亲王府就是了,反正我看她这个人也不是个好人,随便找几个美貌的小侍勾住她就足可以把她迷得神魂颠倒乐不思蜀了,毕竟你瞧她对她正君的那个态度……是个人都知道是个喜新忘旧的。”   锦瑟一根指头按住额角,皱眉道:“让我想一想,总觉得……再说这可是坏人名节的事。”   潘芷却是赞同道:“的确是个好主意,不过我个人建议最好再找一个亲王的男人陪同一起,总不能真的让亲王被那小姐的男人们伺候吧。”顾忌着锦瑟的情绪,她把“太不上台面”几个字给咽了下去,“还是让府里的侧君或者侍君陪同更能妥善照顾,至于那些商家的人,无非就是摆个排场,何况她那正君应对商贾之事也必然有些经验,关键是要借用商家的通关文牒和身份,便是到了西塘有人来查也是毫无破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居然把整个计划的细节都给制定好了,锦瑟听得目瞪口呆,最后举了举手:“作为当事人,我可以反对吗?我觉得我完全可以一个人上路的。”甚至还自由得多。   “你一个人上路?你出过远门吗?怎么,如今会点武功了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知道什么叫低调吗?就你这气度品格一个人往那一站,你是嫌弃人家都不注意你是吗?若是身边有一大家子,出入自然就不那么显眼了,笨蛋。”被潘芷一奚落,锦瑟顿时是那个语塞。   “可人家小姐能乐意吗?”   “怎么不乐意,我观察了几天,这位商家小姐就是个没脑子的,而且早就厌弃了她那个正君了,你这可正好等于救人出苦海啊。”   “我又不是娶他!”锦瑟又想要扶额了。   “我们就说需要安排他们为皇族做事,这位商小姐自然乐意,以后也至少会给这位正君几分体面,不敢轻易欺负他了不是?至于那些商家的人,自然不可对他们曝露你的亲王身份和目的,对外只说你是锦亲王的同门师妹兼好友,让他们陪同你到西塘为好友求医如何?”   锦瑟只觉脑中思绪纷乱,一时间突然变成了一团糟,这两个人简直把全盘计划都考虑的清清楚楚了,这还有她什么事没有?看她已经动摇了,潘芷微微含笑,与令狐源暗地里交换了个欣慰的神色,干脆利落地又下了一把重药。   “别以为这事只是小事,想想你的林侧君吧,你莫非是不想让神医也为他诊治一下?”   闻言,锦瑟面色不由一变,素衣曾在宫中中毒,今生不能有子,她自己虽然不在意,可身为这个世间的男人,唾沫都能淹死他,何况现下他还又受了伤,未可知未来是否会落下病根,若是能有水家的人出马……   锦瑟霎时间就真的心动了,深悔自己先前居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本以为就是简单地拿了玉牌到西塘找到水家的人为素景然求医出诊,虽然心里知道这是自己义不容辞该做的事情,但终究只当自己是走个过场而已,可若是要为了素衣她的心情就全然不一样了。即使需要水家在玉牌之外额外的出手多救治一人,锦瑟还是觉得自己必须要请得神医同样为素衣跑一趟,哪怕是付出任何代价。   如此一想,她神色一振,整个人也不如方才那般而是显得十分郑重了:“明白了,我定然会照着你们所言的,在西塘掩护好自己的身份,顺利请回水神医来。”   潘芷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容我多言一句,你既然要人家水神医多出力,自然不能摆出所谓大周皇族的身份,人家又是个男人,总得好好地哄着捧着……总之该怎么做,你得把握好分寸,指不定日后还得多多仪仗水家和水神医呢。”   令狐源却是毫不担忧地一笑:“怕什么,以我师妹的资质品貌,文武全才,还搞不定区区一个男人?”   潘芷却是不认同:“这水神医不同普通男人,隐世家族的人向来瞧不起世俗之人,何况水家从来都是被三大国求医的人给捧在手心的,以他如今的嫡系身份和一身顶尖的医术与制毒之能,只怕平日里对他逢迎的达官贵人世家王女不会在少数。”   令狐源于是耸耸肩道:“实在不行让师妹使出摄魂术呗……”   潘芷摇摇头:“不一定有用,医药世家的天才,只怕自有办法可以抵御。”   锦瑟最后只得苦笑地打断她们的意/淫道:“行了行了,你们这么处心积虑的,搞得像是要把那什么神医给我娶进来似的。”   她不知道自己其实无意中已经说出了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慢是因为想要保证质量一点。毕竟不是专业写手啊,码字那速度着实是个硬伤。   这篇结束可能去填坑,《涵帝》或者《精灵少女》 第243章 第二百四十三章   243   锦瑟要去西塘的事情很快便被秦若临告知于了她那些后院的男人们,毕竟身为正君,后院里的那些侧君又各有身份,这么大的事情总不能刻意瞒下。秦若临身为正君,掌管锦王府后院,凡事也自然必须从全局去考虑,平衡各方的情绪。   所幸她府里的男人并不算多,虽然大都是被各种名目塞进来和处心积虑跑来的,如今撇除了被休弃的林素衣与如今卧病在场的素景然的再算上唯一的侍君君紊,加起来也不过就六人之数,正好坐满了一个厅中的圆桌。这几个少年每个都是花容月貌姿色殊绝,如今坐在一起各有千秋,竟似一副画卷一般,幸而锦瑟是不在场,否则看到一群古代花美男们团团围坐讨论她的事,指不定的又想要落荒而逃。她向来最是头疼男人多的场面,哪怕是这么多美男环伺,也总觉得每个人都眼带绿光目的不纯,琢磨着要将她骗上床“侍寝”,这不是齐人之福而是受罪啊,自己又不是铁打的身体,一周也不过七天罢了,再多来几个自己干脆就挂牌子当花魁得了。   秦若临将锦瑟即将去西塘为素景然求医的事情告知了众人,但有些人却开始有了自己的猜测和理解。寒朝羽眼神微闪,心中几疑锦瑟此次出行其实是为了解决他的后顾之忧对付楚萧,否则哪有这么巧合,自己刚被纳入锦王府做了侧君,锦瑟就要在这个当口去西塘,越想越是怀疑,不由得心里一阵阵的悸动,心跳加快之下身体也一阵阵的发热,所幸他克制力过人,颀长挺拔的身躯如往常一般尊贵优雅,面色平静地坐在那里倒是没让人看出异样来。   杨过却是心有不满,极不情愿地道:“不就是去西塘求个神医来吗?派个下人去也是可以的,何必要亲王亲自成行?”他想了想又道,“这水家玉牌的重要我也是听说过的,若是她不放心,我亦也可以为她走这一趟。”他容貌清俊,气宇更是不凡,只是眉目间略有些矜傲之色,但说起锦瑟时的眼神却甚是温柔,似乎有万种深意。   秦若临摇摇头:“亲王执意亲自前去,这事已经商定了的,便是女帝只怕也不会反对,杨侧君一片好意我自会转达给亲王,想必亲王也会感动的。”   寒朝羽一听,更加认定自己的揣测,心跳得飞快,面上却始终不动声色。他本就面如骄阳,凤眼潋滟,俊美耀眼,神情微变之下便更加色若春晓,玉兰挂雪。好在大家各有心事,并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与其他人比起来,文夏咏是个俊俏标志的单纯少年,向来直爽不惯于隐藏情绪,闻言便是冷哼一声地抱怨道:“亲王对素侧君可真好,想必皇子出身的就是不一样吧。”语气中带着几丝显而易见的妒嫉,寒朝羽此时心里千回百转的,哪有心思琢磨他这种意有所指的话。   秦若临似笑非笑地瞥了文夏咏一眼:“我相信若是换成了文侧君,亲王也必然会去西塘求医的。”   文夏咏被说的一噎,支支吾吾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却听见洛荷生满面忧容的轻声道:“亲王一个人去西塘,可有人照顾?这风餐露宿的,路上可是安全?”   闻言,杨过简直是要听笑了,又不是发配边荒,哪来的风餐露宿,他平日里就看不惯这个绝色少年的惺惺作态,此时更是不由嗤笑他道:“莫非你是想毛遂自荐一起跟着去?可就你这娇滴滴的样子,肩不能提手不能担,到时候是你照顾亲王还是亲王照顾你?”   洛荷生顿时羞的满面绯红,容色更是娇艳,低声儒诺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杨过还想嘲笑他几句,转念又想到这玉锦瑟的确身娇肉贵的,一身细皮嫩肉不若平常女子,她自幼又是宫里长大的,比不得他这般行走江湖的名剑山庄少主,只怕不懂人情世故,想到这里便也没心思和他斗嘴,开始担忧了起来,说到底他其实也是关心则乱。   却见寒朝羽眸如寒星,出声道:“我陪她去。”毕竟他是西塘皇子,且原西塘的嫡系势力仍然根深蒂固,何况能和锦瑟两人一起结伴而行,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但其他人都纷纷制止道,虽然各有目的和心思,但大家出口的话还是颇有道理的,寒朝羽的身份及他与西塘原楚贵君的恩怨在座的没有几人不知道,如今楚贵君几乎已是坐稳了帝位,更巴不得他自投罗网,若是这一去无意中被楚家的爪牙发现,也会连累了锦瑟。   被大家七嘴八舌的如此一说,寒朝羽顿时杀气腾腾地起身狠狠道:“我倒要看看谁敢对我的妻主不利?!”但终究心里也明白众人劝阻的话都是实情,发泄过后不由也只能怏怏然坐下,他毕竟是习武之人,又带着上位者的气势,这一发飙之下,在场几个没有武功的少年郎都是不由瑟缩了下,却都一个个的还是硬撑着不愿示弱,毕竟都是玉锦瑟的男人,谁也不肯服输示弱。   君紊是在场几人中容颜最为秀雅清恬的一个,粗看或许不如娇艳的洛荷生那般教人惊艳,也没有寒朝羽和杨过的俊帅耀眼,但却最是耐看,他本觉得自己人微言轻,这样的场合不易多言,却不料秦若临知道他是最初服侍过锦瑟的人,对他也有几分看重,便将目光落在他的面上。   君紊不得已之下只得斟词酌句地柔声道:“这事想必亲王自有成算,我们应好好地留在后院之中,各位兄弟们更该互相扶持,保守秘密不让人知道亲王的去向,让她无后顾之忧。”   不得不说他的话很有道理,几人的目光都多了一抹深思。   秦若临赞赏地瞥了他一眼,深觉锦瑟以往对他的看重并非毫无缘由。他知道众人对锦瑟此行十分担忧,便也不再隐瞒地按照潘芷所透露的信息直述道:“亲王如今修炼逍遥门的秘术大成,根骨重塑,更在飘雪山庄庄主的帮助下勤学武艺,便是令狐庄主也是赞誉有加。”   毕竟是闺阁男子,他并不知道锦瑟修炼的其实是摄魂术,于是几人都是一惊,面面相觑之下连连追问,秦若临亦是叹了口气道:“想必亲王也是一直耿耿于怀自己过于柔弱,各位弟弟们都是千里挑一的人品,怎知亲王平日里不会为此忧虑……”他没有多说,但几个人心里都明白了几分,认为锦瑟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应也是会介意她一向以来的世俗风评,身为女子就算面上不显,但内里总有着她的尊严及傲气在内。其实秦若临的话也不算夸大其词,甚至颇是找准了几分锦瑟想要变强的心思,唯一料错的只是锦瑟其实并不在意那些所谓的传言和他人的看法,更没有什么身为这个世间的女子自尊。   于是每个人都屏息静气了片刻,洛荷生和君紊更是几乎要垂下泪来,便是向来倔强的文夏咏也是怔怔地呆了片刻,咬着唇红眼道:“她可真是傻,我们哪里会在意这么多。”能嫁给如此温柔优秀的妻主已是大幸,她又何必…,或许也只有亲王这样的女人,才会不以自己的身份为傲,可是以后她越来越出色,自己又怎么配得上。   杨过的目光亦是多了几分忧愁,禁不住问道:“学武如此辛苦,她受得了?何况想要有成也绝非几日之功。”这般一想,他便怀疑锦瑟定然付出了不少的代价吃了不少苦,心里疼得像要抽起来一般。寒朝羽桌下的双手已经握拳,力度太大,已是咯吱作响,目光却已是痴了。   于是这两个惯常想要倚仗着自身武功胁迫锦瑟的少年忽然间改了主意,决意日后要像个真正善解人意的后院侧君一般体贴,将她真正视为妻主般敬仰爱护,毕竟她心里定然也有着身为皇族和女子的傲气,只是平日里纵容着他们不说罢了。想到这里,两人愈加为自己以往的行径羞愧起来。   锦瑟此时还不知道秦若临背地里把她的心性人品又给拔高到了一个新境界,几乎免除了自己后院的一个大麻烦。   洛荷生失神片刻,又道:“如今亲王即将远行,正君可否安排我们见一下殿下说两句话,毕竟我们也多日未曾见到她了。”说到最后,声音已是越来越小,白皙的面上一路晕红下去,羞涩满面,垂下头去。   被他如此一提议,几人眼中立即有了亮光,带着期盼地看着秦若临。   不得不说,秦若临身为正君,却因为对锦瑟的不倦深情而有着令人叹服的气度,他从未抱着独占锦瑟的念头,因此也很是理解几个兄弟们的心情,但是锦瑟如今修炼秘书有成,整个人都变了样,这样的秘密……他犹豫片刻,在看到众人眸中深切的渴望,心里幽幽一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锦瑟在听到秦若临派人来传的话后,思忖片刻,也觉得自己应当开诚布公,毕竟她也不知道要离开多久,为让众人安心,也让秦若临这个正君不要为难,她终究还是下定决心去见自家的几个夫君们。   在看到带着面具的锦瑟一瞬间,几人都愣了一下,即使秦若临先前解释过她如今暂时返老还童至少女之态,但见她身姿依依,仪态超俗,气质却依旧澄净如水,平和温柔,面具上仅露出的一双明眸脉脉生波,白衣耀眼愈映得冰肌玉肤,缎般的黑发莹莹发光,虽是少女稚嫩身形,身姿弱不胜衣,但妙曼曲线将露未露,倒是愈加诱人,看上去似是隔了一层雾,清雅华贵无人能及。几人还是没有从她摄魂术大成以至于犹胜以往的气度风华中回过神来,只觉得随着她款款行来,又是一阵幽香袭来,沁入心脾,清香迷人。一时间在场的少年们都有些恍惚,一个个恨不得将她揉到身体里面去,待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想些什么不由得都是面红耳赤。其实也怨不得他们如此做派,实在是锦瑟如今修行了摄魂术的身体配合基因优化药物,根本让人难以抵御。   “亲王怎么这么久才来?”寒朝羽薄唇微启,第一个向她走去,极好听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依恋,益发显得低沉惑人,那漆黑的双眸带着溺爱凝视着她,目光越来越柔。锦瑟被唬得一跳,几疑这惯常高傲矜持的寒朝羽壳子里被换了个人。再看在场几人,一番风光霁月,姿色各有千秋,高下难分,只是俱都目光盈盈,眸中不舍,简直是生离死别的架势。   被几个风姿各异的美少年们如此注视,饶是向来清心寡欲的锦瑟也是脸红了:“你们也看到了,如今我变小了,生怕你们认不出来罢了。”   “怎么会认不出来亲王?”文夏咏清丽的声音蓦地拔起朗声道,“亲王无论是变成何样,我们都是亲王的夫君,就怕亲王不把我们当成您的人,瞒着不说还避而不见,若是园中无意中遇到了,莫非还要我们亲自主动的出口相询吗……”言罢他噘了噘嘴,声音到了最后都有了几分委屈,似是有些羞恼。锦瑟被他如此打圆场的话惹得一笑,情知他是刻意安慰生怕自己不安,不由地轻轻一笑,伸出手来亲昵地捏了捏他气鼓鼓的可爱脸蛋,“明白了,不过这毕竟是暂时的,待我过段时日便能恢复了,若非是这次急着要去西塘,也不会在身体恢复前告诉你们,徒惹你们担心。”那手指修长纤细,白皙得近乎透明,十指优美如顶级的青瓷,似有光华从中隐隐透出,众人都是眼神一闪,对她面具下如今变小的面容更加好奇起来。   “那亲王又何必非要带着面具来见我们,莫非是怕我们无法接受您现在的弱冠之姿。”文夏咏干脆得寸进尺地要求道,“我们都是亲王的人,您便是信不过别人,莫非还信不过我们吗?”   锦瑟一愣,遂试探性地看向秦若临,后者为她的这番信任更加暖了心扉,于是含笑着微微点头,锦瑟于是只得自己主动取下面具,一见到她的真容,几人面上表情都有些细微的变化,秦若临早有准备,却还是又呆了一呆,都是怔怔望着她不语。在这近乎屏息的寂静中,众人仿佛入定一般地沉迷了。好半晌,只听得洛荷生轻轻地啊了一声,似乎是掩盖不住的惊艳,众人方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而洛荷生发了这一声之后也情知失态,顿时满面绯红,低下头去。可是其他几人也没有笑话他的,毕竟他们方才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直都知道亲王容颜绝世,可今日看到她回复少女之龄,始知其之魅惑,可以到达这般地步,容色绝艳,只恐瑶台惊梦,面庞上若笼着一环莹光,世间罕有。心中不由都是庆幸,幸好当初这位亲王一直惧男,深居简出,否则如今只怕这锦王府也不可能只有他们几人,早已被无数人拔了头筹吧,心中更懊恼的是她为何非要变得如此勾人,原本就是祸水,如今只怕更要惹来无数情债。   其实他们并非是单纯被锦瑟的姿容所迷,毕竟和原本的锦瑟比起来,亦是春花秋月各有千秋,只是他们对她情根深种,情人眼里出西施,无论锦瑟变得如何都觉得她是世间最出色的女子。因此一番沉醉之下反而是止不住的心惊害怕,自家的妻主如今回复弱冠之龄,居然容色绝艳更甚以往,若是被别人看见,岂非又要引来群狼觊觎?不由的,几个不安的男人背地里都是隐晦地交流了一下视线,心里打定主意日后要好好地看住她,如今大家同坐一条船,宁可彼此间放下成见也绝不能便宜了旁人。   这个决定一下,几个少年之间的气氛骤然一变,再没有先前若有似无的针锋相对,便是杨过也与先前判若两人,他走上前微笑着对着锦瑟道:“亲王要去西塘之事,秦正君早已坦诚相告了,只是路途遥遥,我们几人之中总得有人须得陪伴在亲王身边,各位兄弟们才会安心。”   旁边的几人亦是连连点头,又听见文夏咏目光盈盈往来,满眼殷切地道:“洛侧君才艺双绝,最适合与亲王琴瑟和鸣,亲王不如带上他一同上路,也可以相伴解闷。”   他这话一出,旁边几人居然都是缓缓点头认同,不得不承认的是,洛荷生是他们几人中姿色最为出众的绝色少年,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他本就是精心选秀出来伺候女帝的,又是贵族世家出身,那姿容仪态都是拔尖的,若非锦瑟不是个风流好色的,放在别家里面,这般艳冠群芳的少年怎不会被盛宠。而若要收住锦瑟的心思,摒除那些有可能不怀疑好意的男人,身边不放个重量级绝世美人怎么能压服其他人,让他们自惭形秽?何况洛荷生出身世家,除了气质教养数一数二的,那后院男人那邀宠的心机手腕也必然不弱,不会轻易被人算计了去。只要他有心有机会,必然能有把握好好地看住锦瑟,于是几个男人同仇敌忾之下,马上都开始觉得洛荷生是个最佳人选,知道大家的心思,便是洛荷生自己都满面通红,深深地埋下头去,精致的面上娇艳欲滴,更加引人注目。   锦瑟几疑自己耳朵是出了问题,这文夏咏平日最是任性天真,从来不甘落于人后,和那洛荷生更是针尖麦芒地明争暗斗,如今居然主动赞美对方甚至还建议她带上洛荷生,而寒朝羽杨过等人不是也一向最看不起白莲花似的洛荷生吗,怎么现在一个个都和商量好了的似的一点没意见?还没等她琢磨出内里的不合情理之处,就见洛荷生声音温柔地出言道:“荷生多谢各位哥哥弟弟们的好意,不过这远去西塘路途迢迢,为亲王安全计,还得有个武艺高强的哥哥在一旁为亲王保驾护航方更为妥帖,素知杨侧君武艺精湛,荷生斗胆和亲王举荐杨侧君一同前往。”   没等锦瑟反应过来,寒朝羽已在一旁附和道:“不错,的确再多带一个杨侧君更为合适,毕竟他是盟主之子,武艺高强又有江湖经验,各方面也能安排的周到,有他在我们也能放心。”   大家又是纷纷点头,有洛荷生珠玉在旁,再加上杨过这个高手,敢□□的肯定就完败在洛荷生的手下,脸皮厚的就让杨过把他打得服帖,哪个痴心妄想的都得满头包,这简直就是双剑合璧,不,那就是铜墙铁壁啊。   锦瑟张口结舌,呆在那里,洛荷生就不提了,这寒朝羽居然也主动为杨过说话…他们今天都吃了什么药了?后院里面也可以如此一派和谐?不会又是一个个在作戏,准备挖坑让自己跳吧?锦瑟霎时便心惊胆战起来,频频注目秦若临,便见他也是面上笑容绽放,毫无芥蒂地看着众人一团和气欣慰道:“我觉得众位兄弟说得颇为有理,虽说几位侧君侍君都是人品出众,带上哪一个都可,不过为亲王着想,的确是洛侧君与杨侧君更为合适,不知亲王有何异议?”   锦瑟此时只觉得忐忑不安,摸不准所有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话也不敢多说一句。   只见杨过看着锦瑟,那双目清冽,如一泓化不开的幽幽泉水,悠悠道:“是啊,尤其亲王这易容术多日未曾练习,只怕也是生疏不少,我杨家的易容术独步天下,带着我也可为亲王免除后顾之忧。”   众人一听,觉得这话实在是太对了,简直是说到了大家的心坎上,说到底还是自家的妻主长得实在是太出色了,绝对得从源头上防范于未然。于是所有人又都别有用心的纷纷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地敲着边鼓,这一派祥和,兄友弟恭的,其乐融融,温馨无比,若是不知情的恐怕都要对锦瑟羡慕嫉妒恨了,谁家后院能有如此气氛啊。   锦瑟下巴直直抽搐,她总算是看出来了,家里的这一堆男人可都是醋桶子,对她不放心着呢。好在她明白过来后,便将生息尽量收敛平静,缓缓地郑重承诺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放心,我玉锦瑟此次去西塘只为求医,绝不会多带一个男人入后院,不,是绝对不给任何人机会。”还嫌她自己麻烦不够吗?平白再给自己多惹情债,岂不是找死,何况如此做也是背叛素衣。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众人的心思,只见人人目中光芒大盛,向锦瑟望去。有人因为被她看透了心思,对她浅浅一笑,眸中盈盈秋波,衬得容色更加娇艳欲滴,也有人呼吸变重,情难自禁之下几乎想要吃了她,就连寒朝羽这般高贵清傲之人都心里禁不住欢喜,凤眸潋滟地瞟着她低低一笑。毕竟有哪个权贵女子愿意对后院夫君们如此承诺?锦瑟又向来是个一诺千金之人,这些话他们相信她绝对是发自肺腑。   秦若临直接上前,将她的手移到唇边一吻,轻柔道:“亲王的人品,我们自是信得过的,只是殿下如此姿容风华,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锦瑟想要抽回手,谁知一向温润的秦若临此刻力气倒是大得很,她只能无奈应承道:“反正来一个赶一个总行了吧,再说我是去求医的,家里有你们也够了。”真心真心够了!   秦若临又是轻声一笑,手已顺着锦瑟皓腕慢慢滑下,似真似假地又来了一句:“其实那位楚公子楚雪熙亦是难得的美人,又对亲王一往情深,若是亲王有意也可纳了做个侍君郎君,正个名分,也免得亲王路上挂心……”   在旁的几个人听了开始皱眉,秦正君也未免太大度了,这种关头居然还想着让锦瑟多纳一个人过来分一杯羹,但亦有人注意到秦若临颇有深意上扬的嘴角,这几个少年没有一个不是心思灵透之辈,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一时间都不由在心理感叹秦正君也够腹黑的,眼下亲王正要远行,他却故意丢出一个饵来试探一下,真是别有居心。   却见锦瑟一脸受惊的表情连连摆手道:“别别别,千万别……你是正君,可千万看好了他别给我生事,等合适的时机那楚家家主彻底病愈了你就找机会赶人出府吧。”   看她如此避之如蛇蝎的模样,就有人憋不住地低声噗嗤一笑,被旁边人警告地瞪了一眼。秦若临状似惋惜地叹了口气,说道:“也好,不过亲王若是改了主意还请告诉若临,其实兄弟们都不是拈酸吃醋的,多个弟弟也可以更好的照顾好亲王,为大家分忧。”语气无比诚挚,让众人都在心里纷纷地对秦正君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锦瑟怎么肯答应,自然又是拼命解释撇清关系,生怕秦若临真的大度到把那楚雪熙替她给纳了进来,让众人听得好笑。   说了这几句,秦若临心里如何想的谁也不知道,就见他作势又轻柔地整理了一下锦瑟本就毫无异样的衣领服饰,这个时刻其他人倒也没有上前打扰,毕竟正君为先也是常理,待秦若临与锦瑟气氛温馨地攀谈片刻后,他立即知机地退后几步,于是其他几个侧君侍君便同样走上前来,一个个地轮流着将她的双手贴到自己的面上蹭着吻着,有人主动伸手放在她的脸上来回抚摩,神情哀怨,有人将手揽在她的腰间,却被她如今愈加柔韧的柳腰惊了一下,动作一窒,遂几不可闻地低低恨声道:“练什么神功不好,偏要变成一个妖精。”   也不知谁人在后背紧贴着她,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吹气,让她清晰地感受到某种灼热坚硬正在抬头,更有人将头靠在她的脖颈处语带警告地低声道:“若是敢在外面沾花惹草…哼…”然后,就有几只贼手分别在她胸前和臀部游移着捏揉起来……   简直是太没人性了,这几人都是禽兽吗?她如今只是个幼齿少女好不好,锦瑟面上阴晴不定,几度想要发作却又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暧昧气氛,脸上不由地就淡淡浮起了一层桃花晕,那绝对绝对是尴尬的。她却不知道眼下她这种少女体态虽不像先前那般波澜起伏纤侬有度,却也玲珑有致,便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一手掌握反而更给人带出怜爱新奇的感受,别有一番韵味。何况几人都是对她情有独钟,无论她变成何样都觉得自家的妻主万分迷人,令人欲罢不能。   不知是谁轻轻喘息了几声,似乎无法从这一幕中平静下来反而被挑起了情/欲,只听得一个柔和的声音带了些许微微的颤抖:“亲王定要平安归来,别被外面的人给迷惑了去,否则兄弟们宁可今日就在这里把亲王……”语音无限缠绵,似乎有道不尽的情意从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中源源透出。虽不知道是谁说的,但无疑这是众人的心声,他们本就是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少年,又是离别在即,此时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情景,呼吸皆是一重,眼神都变了几分。   锦瑟不由愣了一愣,有些苦恼地道:“你们还是饶了我吧,快快松手,我快喘不过气来了,都要被你们揉成面饼了,我现在还小,可架不住你们这般。”   听到她一点没情调的话,几人都是一傻,待得反应过来,众人都是不觉莞尔,觉得亲王虽是女人但也实在是可爱得紧,要知道他们大多都是世家出身,身份贵重,哪里是肯轻易如此伺候一个女人的?若是其他女人还不顺势好好享受,也就玉锦瑟这样不解风情的呆子,倒是把先前有些奢靡的气氛去了大半,于是惋惜之余却又对她更加心动,最后一人一口争先恐后地在她的脸上额头都亲了一口,连一贯端庄守礼的秦若临都加入进来,让锦瑟满脸黑线地不得不承受被口水洗脸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没有了,最后这一大章了。老底都给了。   下周我真要放假,太累了。   还有几月就要考CPA了,等考出来保证尽快完结。 第244章 第二百四十四章   244.   赵寰得到消息的时候便惊呆了,他面色渐渐发白,万没想到自己一个普通的商人夫居然也会被从未蒙面的亲王看中要为她做事,他不知道内情,总觉得这件事似是透着几分怪异,却又不敢明着推拒,只能垂眸对着令狐源婉拒道:“小人不过是个商家夫,难登大雅之堂,只怕担不起这样的重担。”   令狐源最受不了这种文邹邹的对话,她又惯常不是会哄男人的个性,本来她也不想来做这个说客,可谁让她是这些人的救命恩人之一呢。锦瑟又是堂堂亲王,总不能让她师妹亲自屈尊降贵过来和一个男人谈条件吧,而这么大的事情又不能轻易泄露。想到这里她只能板起脸来,无形中带出了几分威严道:“你的妻主可一口就答应了,恨不得你早走早好。你这般推三阻四的,只怕你妻主更要不悦了。看她的样子对你也是有诸多不满,不如你借着这个机会得些体面,由我们亲王府出面打了招呼以后她也不敢太对你颐指气使,甚至休弃你,岂不是两全其美。”   顿了顿,令狐源又略略提了提要赵寰所做的事情,三言两语之下,就让这个从来三从四德不敢行差踏错的赵正君惊得面无人色,居然是要他伺候一个陌生女人去西塘求医?这若是真的成行了,日后他还何谈名节?赵寰自小熟读夫德,本是个地地道道的贤夫,哪里肯轻易答应,尤其这令狐庄主还是要求他处处维护那个女子伪装成她的正君,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哪个主夫肯答应?莫非亲王府还能强压他低头不是,此时赵寰打定主意,若令狐源非要逼自己就范,他宁可一死以证清白。   令狐源劝说了他半日,见他仍是死不低头,也是有些恼了,声音也沉了几分:“赵正君莫非是要违抗皇命吗?”说到最后也只能开始用权势压人。   赵寰想到自己身无依持,妻主又指望不上,如今还被亲王府如此强权胁迫,顿觉悲从中来,心底不觉凉透,还要极力掩饰地道:“令狐庄主这是要逼死我吗?”   言罢低头流出两行清泪,大有宁死不屈之意,一旁他的内侍夏琴也是震惊地站在原地,却半句话也不敢多说,只能低着头战战发抖,怎么也料不到堂堂亲王府居然也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而公子的个性想来是宁折不弯的,看到赵寰身形颤抖,眸中带泪,他也只能上前堪堪扶住,满面愁容。   令狐源真的是有点不耐烦了,偏偏赵寰当日面对鲁淮的胁迫不哭不求的样子还是深得她的欣赏,不忍心对他说什么重话,只能皱眉道:“老实说若非信任你们,我也不会对师妹提议让你们做这件事,我师妹天人之姿,凛然君女之风……”还想为锦瑟美言几句,却听见房外传来一阵少女温润的声音:“师姐,他们不过是些良家男子,不要威逼。”那语速不疾不徐,带着自已的韵律,和煦得像吹过麦田的暖风。   赵寰愣住了,还没从这个让他魂萦梦牵的声音中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居然是那让他心悸不已的绝色少女从门外走进,虽然依旧是带着面具,可那一举一动似是龙章凤表说不出的清贵优雅,赵寰不由连心都跳快了几步,最终却连她的身形都是不敢多看,只是和夏琴两人低垂下头,福了福身行礼。   锦瑟美目流转,郑而重之伸手虚扶了他一把,看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未免让眼前这个似乎尤为恪守男尊礼仪的商家夫君紧张,她的手便只是堪堪地轻触到了他的衣袖便缩了回去,但仅仅如此便已是让赵寰内心激动不已,眼前的少女就如他最初看到的那般,那样的独一无二,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却足以让人记上一辈子,让他早已平静无波的心绪如小鹿乱撞。   锦瑟又是平易近人地对他道:“此事的确是我们唐突,让赵公子为难了,其实若是赵公子不愿,我们也绝不强求。”   赵寰眼见着锦瑟如此温柔的与自己说话,玉面上禁不住就是一片羞红,只缓缓垂下首去,恍恍惚惚地想着她为何会出现在此为自己解围,却听得她又是一声轻叹,让他的心都揪了起来,而此时锦瑟却是正对着令狐源说话:“我本意也是一个人上路的,你又何必非要逼人家呢?我们虽是亲王府,却也不能仗着名头以势压人啊。”   赵寰蓦然抬起头开,眼中猛然闪亮了下,向她看了又看,随即又垂下头去,看不清脸上神情。   夏琴听得大是感动,当即脱口而出:“莫非此次要去西塘求医的人……是小姐?”   锦瑟点点头,她的声音如春风拂面,让人听着就心头舒畅:“提出如此要求确是我们唐突了,还请公子放心,我绝非是乘人之危之徒,更不会对公子和公子的内侍有半分不敬,若公子不愿,今日商谈之事也不会泄露半分。”   赵寰抬头,突兀地撞进锦瑟那一双如夜般漆黑深邃的瞳中,目中流光溢彩,只见点点光华,璀璨如琉璃,心头不由一动,只以为此事是锦瑟托付令狐源相求,竟舍不得让她失望,低声道:“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先前并不知是小姐……如今承蒙小姐看得起,赵寰既然能出微薄之力,我……愿意陪同小姐前往西塘,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他这辈子没有这么大胆过,心里更是折磨,到底是为了个好名声装模作样地和商安春过一辈子,还是顺应本心自由的大胆地做一回想做的事,哪怕是从此后再也不能回复平静。   听他说得如此诚挚,目光湛湛,锦瑟大是感动,不由含笑道:“哪里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不过倒是要借用你商家的名头,你既是正君,只需要你必要的时候装个样子,掩饰我的身份即可。”   赵寰垂眸敛去目中光芒,有些颤抖地低声道:“只要小姐不弃,赵寰愿助一臂之力。”   他将自己所有的情绪狠狠地压抑在心底,生怕有一点点的流泻让人察觉。万万没有想到他所要帮助和伪装的人居然是“她”,他被这个真相轰得脑子发胀,一种喜悦与不安的混杂的情绪不停地往上涌,几乎克制不住。   却听见锦瑟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接口道:“那日后可能就要劳烦赵公子了,不过你在我面前也不用过于拘谨,把我当成寻常人相处即可。”   知道她是怕自己尴尬出言安慰,赵寰只觉得心中有股暖流涌上来,眼睛里水雾纵横。   夏琴看着眼前的少女,只觉得她身上有着一种温润的气质,那雍然自若的神态,仿佛她此时并非吩咐而是恳求。明明锦王府位高权重,可她却是如此亲切,和商安春相比直如天壤之别,何况能暂时避开商家小姐对他和公子来说都算是件好事,种种思绪之下,夏琴本想让公子再三思的话便出于私心地咽了回去。   令狐源精神一振,还以为锦瑟无形中用了摄魂术,心道自己费了老鼻子劲在这里劝个不停,结果果然师妹一出马,万事大吉,早知如此,自己还作甚浪费这个时间。   锦瑟这一番来去西塘只怕不是月余的功夫,若是不能临去前找机会和林素衣道个别捎个信,只怕他又得想东想西,可自己如今这个变小了的样子怎么与他见面,若是被他看到了了会不会又平白惹他的担心甚至胡思乱想?对林素衣,锦瑟绝不想让他受一点点委屈。   也因此,在等待水家玉牌送来的几日内,锦瑟就始终为此患得患失发愁不已,结果正在湖边发呆的当口,突觉一双有力的手已紧紧环上了她的柳腰,随即一把便被扯到某个怀中。   这种时候自小习武和不过是短期突击的差别就出来了,锦瑟明明已经有自保能力,但是第一反应居然只是惊叫而不是用武功击退来者,当然就算她出手了估计也是被蹂/躏的份,因为就武功来说,她眼下怎么可能是名剑少主杨过的对手?   只觉得一阵黑暗铺天盖地而来,方才溢出口的惊呼就这样被人的唇舌堵在口中,她试着想挣扎,却发现根本就如同是在铁箍中,想甩开他的手却反而更被对方紧紧地抱住,抬眼一看,赫然是杨过俊美的脸呈放面前,那一双凤眸清晰地映着她迷惑的眼睛。心头不由气极,这家伙也未免太霸道了,这番肆意轻狂的突然袭击,是预备要活活吓死她吗?   “杨过……”一旦空气回到胸腔中,锦瑟就忍不住想要捶打他,忽又觉得自己这番做派实在和撒娇没两样只得作罢。   看着锦瑟因为窘迫而红着脸瞪着自己的模样,杨过双眸波光粼粼,不自禁地便伸出手来描摹她的面容,总觉得如今她虽是变小了,却是莫名的惹人怜爱。想到这里,他极其自然地将她抱在怀里,深深闻了一闻遂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身上好香。”随即又是用力一收,不满地冷哼道:“就怕太香了,到处招蜂引蝶。”那力道大得硌得她生痛,惹得锦瑟呲牙咧嘴地推了推他。   “招什么蜂引什么蝶,杨过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醋?”锦瑟虽然曾在昏迷中被杨过和寒朝羽两人同时“侍寝”,但终究还是意识俱无的时候,对她来说几乎没有半点印象,也因此她对着杨过总是宁可刻意保持距离,哪怕名义上杨过这回已经算是她的侧君,这当然会让他不满。   睨了她一眼,他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道:“怎么,妻主就要出远门了,我身为侧君就不能多提点两句吗?若是你敢在外胡来,回来可要家法伺候。”话说得骄傲,动作却是霸道之中带着几分温柔,锦瑟只觉得他的手轻柔地拂在自己面上,那温度让她全身都觉得滚烫起来。   锦瑟后来恨极自己的没志气,嘴里喃喃道:“怎么可能?你别到时候背地里跟着来添乱就行了。”   其实杨过原本自恃武功,是想要亲自护送锦瑟去大周边境的,可锦瑟如今是改换身份成行的,沿途跟着一个“锦亲王”的侧君算是什么事?何况杨过的性情向来有些乖僻桀骜,赵寰又是锦瑟如今名义上的“正君”,到时候一个看不顺眼,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乱子来。不单如此,自家府内的侧君侍君一个都不能带,哪怕是她原本就属意的君紊。   锦瑟于是只能好言好语地希望能劝阻杨过随行的念头,杨过自然大为不满,不过也同样知道锦瑟的话颇为有理,何况树大招风,他身为武林中赫赫有名的杨家少主,同样亦有不少对手,总不能因为自己连累到锦瑟。   此时他面色变了几变,斜着眼看着锦瑟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倒是没有如往常一般直接对她出言不驯,反而笑得一脸云淡风轻地道:“既然妻主有命,那我也就不强求了。”说着他俯身凑近锦瑟的脸庞,食指绕起了一束她的青丝打着圈,揽住她纤腰的手也分明没有要放开的打算,反而越楼越紧。锦瑟自从变为少女,在杨过如芝兰玉树般的修长身形前自然就显得娇小了许多,连气势也莫名更小了三分,她看着对方调戏一般的动作,总觉得那深邃的眸光里带着某种危险的气息,这让她全身一抖,小心翼翼地用前世男人哄女人的语气讨好道:“你不是一向最喜欢剑的么?到了西塘我也可以顺路帮你看看,若有合适好用的就帮你带一把好的。”   杨过闻言心里一甜,唇边忍不住地就带上了一丝笑意,身为盟主之子,他什么称手的名剑兵器没有?可既然是他妻主难得的一片心意,他自然也不会扫兴。   眼神微闪了闪,想到了杨昊对他说过的话,杨过问道:“先前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发呆,是不是又在想你的林素衣了?”   锦瑟呆了呆,因为完全不知道杨过的目的,一时倒反而什么话也回答不出来。   忍下心头酸涩,他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提议:“不如我带你去见他,如今离别在即,你也总该和他道别,有我带着你去林家别苑,神不知鬼不觉的,反正这种事我最拿手。”看到锦瑟一脸的目瞪口呆,有些不能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样子,杨过星目陡然一寒,冷气森森地道,“怎么?看来你根本不相信我的诚意?”明明白白的,锦瑟看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不禁打了个寒噤,脸上不自禁地也扯出一个笑容来:“你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哪会不接受你的好意?”   虽说她如今亦有武功在身,可是在别人家里飞檐走壁甚至不惊动任何人这样的本事,可就非得要令狐源和杨过这样的顶尖高手在一旁带领方可。   只是杨过这般主动,倒让锦瑟有些害怕起来,全然不知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陷阱,再加上锦瑟自己亦有顾虑,不想让素衣看到自己这般模样,只怕不是惊艳而是紧张担忧吧,不得不说锦瑟关心则乱,她还在那里头疼纠结,就听得杨过忽然问她:“你就真那么喜欢林素衣?甚至超过我们所有人?”   她下意识地点点头,待得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由地有些慌张,但见杨过对着她笑了一下,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她却发现这个笑容下面还有很多内容,以至于每个毛孔都竖了起来,提高了警惕。   果然他又缓缓问道:“那若是我和他同时遇到危险了,你会救谁?”   这个问题实在是和两个人一起掉水里那个有异曲同工之妙啊,锦瑟正预备反驳他这么高的武功怎么可能会有危险,却被他狠狠一瞪,于是她只得毫无志气地硬着头皮道:“能救就一起救。”   接着杨过果然又问道:“若是偏偏就是只能救一个呢?”   锦瑟本来想随便蒙混过去,但又实在是很讨厌说谎话,只能诚实地道:“素衣不如你有武功,我定然只能先顾着他了,可若是当时你的情况更危急,我也绝不会弃你于不顾。”   杨过认真地看着她,这就是他的妻主,专情得让人可恨,却又不屑于说假话骗他,不过他也同样有自己的高傲,绝不愿意她花言巧语地欺骗自己,想到这里,他终于由衷地微笑起来,毕竟她的回答里也并没有忽略自己。心里终究还是释然了许多,他又笑着问道:“那今夜就去林家别苑?”   带着自家一个男人去夜半私会另一个男人,这情形怎么琢磨怎么诡异,锦瑟想了想又是一阵尴尬,心里后悔答应得太快,还不如拜托令狐源再带她跑一趟呢,可偏偏这两天令狐源另有要事又离开了王府。   还在犹豫中,却见杨过似笑非笑地又道:“既然说定了,那亲王也该想想,我这样帮亲王可有什么好处?”   “啊?”锦瑟吓了一跳,想了想试探地道,“你要什么不如我买来给你?”却也不想想杨家也是武林里的一流世家,富可敌国,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杨过身为少主哪里会缺了好东西。   不过他倒也不恼,反而低低笑了一声:“你说呢?”声音中带了一丝暗哑与暧昧。   锦瑟装傻地看着他又道:“衣服,首饰?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女尊世界里的后院女人们不都爱这些个吗?   杨过禁不住便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我稀罕那些东西?反正我若是不来找你,你也不会主动来我的院子一次,如今居然还跟我说想要什么都可以,那我若是说要的就是你玉锦瑟呢?”说着不等她回答,干脆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踏步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那动作极其霸道,根本不容她躲闪。锦瑟大惊之下不由自主地便伸手揽住他的脖颈,待意识到他做了什么之后,锦瑟不觉一阵羞赧,喝道:“杨过,放我下来!”   杨过却理都不理她,脚步都未停,锦瑟这才想起自己明明是有武功的,偏偏对着杨过的凌人气势就变得手足无措,如今她一下子意识到了自己的错漏,连忙运功朝着他胸前一掌拍去,当然她并非出手没有轻重,终究还是顾忌着杨过毫无防备,只求击退不求打伤他,因此出手并不犀利。岂料杨过何许人也,早已看透她的用意,手指已然一点,准确无比地点中了她的穴道定住了她。锦瑟呆了一呆,却见他直接低头俯身在她的脸颊上亲了口,遂低低一笑:“真是傻子,这种时候还怕出手重会伤了我?动作这么慢,要知道如我这样的高手,你稍微一动我都能警觉。下回记得直接点人穴位知道吗?傻丫头!”   锦瑟瞬间石化了,被一个实际年龄明明比自己小的少年称呼为“丫头”,这实在是太伤人自尊了好吗?就算她如今变成年轻少女,可那也是暂时啊。   等到杨过直接带着她跃起去到了他的侧君院落,直接进门放下她时,锦瑟顿时吓了一大跳,未免惹急了对方,她刻意放软声音道:“我说杨过啊,你看妻主我如今这个样子……只怕很多事都心有余力不足,你可别胡来啊。”   都已经说到这份上,够委曲求全了吧。谁知杨过偏偏充耳不闻,将她放在床上后,随手一挥便隔空关上了门,更落下了锦账。锦瑟满心羞惭,气得几乎要大骂他禽兽。但见杨过转身不知道又去取了什么,回身过来时一个侧身便将身体覆了下来,俊美的脸上竟然染着薄薄红晕,已将唇重重压了下来,先在她唇上仔细描摹,片刻后又将舌头卷了进来,锦瑟只觉得口中传来一阵淡淡的兰香,有什么通过他的唇舌递送了过来,她顿时想歪了,死活抵着舌头不肯吞咽,紧张地呜咽道:“你到底要给我吃什么怪东西?”不会是她想的那种东西吧,不会吧,就因为她刚才了说了自己“不行”?太过分了啊!!   两人此时近在咫尺,杨过没有说话,也可能是懒得解释什么。感觉到锦瑟的抵抗始终不肯咽下口中的药丸,他也并不强求,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起身,而在锦瑟松了一口气预备找机会直接吐出口中的药丸时,杨过居然一手直接按住她的娇躯一丝犹豫也无地从容出手,在她腰间拨弄了几下,已将她衣带全部解开,就见衣裳三下两下地被扯落下来,待得那羊脂白玉般晶莹的肌肤露出时,杨过手下微微一顿,眼神一凝,遂又是若无其事的继续,直到将她上身都剥了个精光,只觉锦瑟的肌肤如此腻滑,柔若无骨,让他呼吸都重了几分。   他修长的手指轻滑过她胸前,一时间本已幽深的眼睛更加波光荡漾,手骤然在她纤腰处收紧,深吸了一口气,又自然而然地抚上了她胸前的小巧,忽然便俯身将那幼嫩一口含住。锦瑟浑身剧烈一颤,嘤咛一声,只觉全身血液都往这处流去,如此一个不慎终于让那药丸落入了喉中,这一下,险些令锦瑟魂飞魄荡,杨过眼见得自己终于得逞,这才抬起头微扬嘴角。   可下一刻他便苦恼地觉得自己有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眼前的锦瑟实在是诱人之极,可现在不行。他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闭上眼喘息良久方才慢慢地抬起头来,一只手撑在锦瑟的耳边俯身专注地看着她,另一只手则直接按揉在她的腹部缓缓游离,在全身几乎裸呈的状态下被一个美少年如此注目,自然让锦瑟整个人又羞又窘,脸上火般撩烧起来,禁不住地生气道:“杨过,你太过分了,就算要邀宠也不能如此!”   刚开口说了一句话,锦瑟便感觉一股强劲的真气自周身穴位激荡而入,配合杨过停留在她丹田处的手中传来的一阵暖洋洋的内力,只觉得身上一阵惬意,引得她体内的真气立即转上,奔涌不息。   她怔了怔,这才恍然明白杨过在运功为她化开方才的药力,现在想来只怕不是普通的丹药,但见他头上慢慢地渗出了汗珠,显见得此法并不易为。   发现到锦瑟的神情,杨过立即提醒道:“别看我,凝神运气!”   锦瑟连忙回复了注意力,她却不知道,这颗还丹乃是用千年雪莲和人参加数十种灵药制成的,便是在名剑山庄也是仅剩这一颗罢了,普通人服下有助于伐筋洗髓,更可从此百毒不侵,是武林中的圣药,无数人求而不得。锦瑟虽已服用了基因药物,但身体筋骨仍未完全被基因优化完成,如今这药效叠加上来,显然是更加有助于她修行武功,更是加速了基因药物的完全吸收。如今锦瑟即将远去西塘,杨过内心放心不下,自己不能亲自陪同,便也只能用其它方式为她增加自保能力。   靠着杨过为她化开药力,锦瑟只觉得周身真气逐步冲破各个大穴,全身从未如此舒畅过。已来不及想太多,她喉中不由自主地便溢出一声低吟,杨过顿时又是眸光一深,眼中似是积淀了无数幽光的深海,变幻不止,却终究还是颤抖着将衣服轻轻掩盖上锦瑟的身体轻笑道:“今日我先收点利息,如今妻主毕竟身体还小,不过日后……”他说着,又要俯身吻住她。   锦瑟的穴道已经被顺利冲开,自然再不会被他得逞,慌乱之下直接伸手拦住他低下来的头,急道:“杨过,我最讨厌被人这样压在下面!”   却听见杨过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奢靡地一笑,哑声道:“好,日后自然该是妻主在上面。”   锦瑟于是又傻了,混蛋,她压根就不是这个意思好吗!! 第245章 第二百四十五章   245.   也许是近乡情怯,真到了林家别苑,锦瑟反而又不敢直接出现在林素衣的面前,她本来承诺要护着他,结果眼下他身受重伤甚至还被赶出了王府,自己却无能为力。最终锦瑟只能暗地里在他厢房外的树上透过窗口看他半天,就见他的贴身内侍墨儿先是小心翼翼地在为他换药,随后又端着一些补气养身的汤药一口一口地喂着他,这几日林素衣显然已经可以坐起喝粥用饭,虽然动作不便,但整个人气色已是好了很多,不过毕竟受了重伤,要恢复元气显然不是短时间的功夫。而他自己同样也是心事重重,用了两口便没了胃口,墨儿担心地看着他,想劝又不敢多劝,反倒是林素衣反过来安抚他说自己想休息一会,等醒了再用些。待墨儿走后,他强颜欢笑的脸这才骤然黯淡了下来,一个人幽幽地叹着气。   锦瑟看得心里难受,她彻底地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和秦若临圆了房,又多纳了杨过和寒朝羽两人,哪怕是不得已而为之,她也自觉实在是有些没脸见他。此时此刻,迟疑与心神不宁写在了她的脸上。   “真不进去见他?”杨过见到她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一副神思恍惚的模样,心理直是五味陈杂,偏偏还要装出毫不介意的样子来劝她,几乎憋出内伤。   “你说,素衣是不是会在心底里怨我没用?”自到了林家别院,锦瑟已经是第三遍问这个问题了,杨过抿了抿唇,他静静地看着她,毫不犹豫地道:“若是我,绝不会。”然后他迟疑了一下,似乎想要碰她,却最终还是垂下了手,极其违心地开解她道:“林素衣肯定也不会。”   对上他关切的眼神,锦瑟双眼明亮地莞尔一笑:“谢谢你,杨过。”语气极其诚挚,哪怕是安慰之语,他的话至少让她心里好受了许多。她神情复杂的又看了一眼素衣,将手中的一封信笺交给杨过:“能不能帮我把这个偷偷放在素衣的床边?”   杨过看到锦瑟神色中隐含的羞愧,也有些猜到了她的心结,心头感慨,这个玉锦瑟还真是个痴情种子,大概也是顾忌着自己在场,生怕林素衣知道自己又娶人了吃醋吧,结果就为这点事也弄得踌躇不前连自家喜欢男人的面也不敢见,哪像个大女人。这种性格实在是让他有时又是无力又是气恼,想要奚落她几句又舍不得,不过,他偏偏就是喜欢她这一点。   想到这里杨过转过头痴痴地望着满面愁容的锦瑟,心中暗忖,其实她这样也是挺好的,若是有朝一日,她也能这样看着他想着他,那……想到这里,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心跳有点快。   锦瑟并未发觉他的异状,又叮嘱了一句道:“回去可别告诉别人。”免得给素衣惹来麻烦。   好一会,杨过嘴角噙起了一抹微笑,吐出的声音更是意味深长:“好。”   就见杨过当即抬手轻轻一挥,那信笺居然就分毫不差地嵌入到了未放下的床幔金钩上。林素衣却是丝毫未觉,他这个角度自然是看不到床幔上多了一份信,至多感到一阵风拂过,可对稍候还会回来的墨儿来说却是极其醒目了。   锦瑟愣了愣,转头就看到杨过挑眉低声道:“怎么,莫非你以为我还要进去一趟?凭我的身手,这点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日后若还有什么信要送,你直接一句话说了便是,我随时可以跑这一趟,做你的信使。”   看他一副洋洋得意求表扬的神情,锦瑟满腹愁丝仿佛都淡了不少。   “走吧……”再待下去锦瑟都快变成望夫石了,醋桶子杨过自然是不乐意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妻主一直用深情的目光看着另一个男人,他一把揽住她的纤腰,在她反对前就轻跃上了屋顶。   “等你去了西塘,我也会时常过来替你看看林素衣,放心,有我这个高手背地里保护他,保证他一根毫毛都不会少。”   两人离开了林家别苑回锦王府,一路上锦瑟始终沉默不语,杨过也理解锦瑟的心绪,干脆就安慰了她两句,锦瑟心里虽然感激,却也有些怀疑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杨过显然也是看出了锦瑟目光中的质疑,不由地冷哼了一声:“怎么?你不信我,我既已经嫁给你了,自然你喜欢的人也是我兄弟,林素衣虽然被女帝赶出了林府,但只要你喜欢他,我就会帮他……”他俊脸微红,说了半天好话终究还是忍不住又开了点条件,“不过你日后也得对我好点,可不能再躲着我,来我这里的次数至少得比寒朝羽多……我小时候就有算命的说我将来可是生女儿的命…当然我若是生了儿子你也不能嫌弃……”前两句本来锦瑟听着还有点尴尬,听到后面她只能抽动嘴角了。   两人回到王府书房,却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对杨过这样的高手来说,任何一点点声响都会引起他的注意,其实若非锦瑟神思不属,她应也会发现。朝着暗处的身影望去,杨过目光一凝,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他在锦瑟耳边轻声道:“我先走了,你若有事,随时可以来找我!”   锦瑟满腹心事,闻言也只是点点头回应他,抬头却见寒朝羽站在门口看着她,那修长的锦绣衣袍正随着微风轻轻飘动,容貌俊美如骄阳,一双凤眼潋滟在月色下亦是极透,极美。   在看到意欲离开的杨过时,他唇角一勾,两人仿佛是交换了什么眼神,随即头也不抬地互相擦身而过。   这两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默契?这种情形下碰了面居然也不开嘲讽功能?锦瑟开始惴惴不安,总觉得这两个煞星如今都对她和颜悦色,说不定就是在憋着什么大杀招。   却见寒朝羽走到她的面前,凤眼含媚,盯着她细瞧了半晌不语,在勾得锦瑟的心跳漏了一拍后方才问道:“怎么,看到是我,妻主似乎并不高兴。”他知道她和杨过两人在一起厮混了几乎一整日了,本能地不愿意去想他们做了什么,哪怕知道这是自家的兄弟,与妻主在一起也是合情合理之事,可眼下真到了她面前,寒朝羽的心里还是禁不住的有些幽怨,她怎么就不知道来找自己呢?莫非自己一个堂堂皇子,就不如杨过能为她分忧吗?此时寒朝羽的傲娇本性又开始冒头了。   锦瑟心底咯噔一下,面上却是佯装平静地问道:“寒朝羽,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   在寒朝羽的眼里,此时的锦瑟带着难言的清贵优雅,那绝美如玉的面容上眼神如波。明明只是极平淡的看着他,却仿佛凌波仙子,让人觉得莫名的心动。不知不觉中,寒朝羽醋意消失,爱慕渐生。   斜长的凤眼波光流转,他似有情似无情地瞟向她,轻缓地问道:“我来,是想亲口问你一句话,你此去西塘是不是为了我?”他说这话时,微微倾身,,语速不疾不徐,带着自已的韵律,吐出的热气,直扑入锦瑟的耳中。   锦瑟却是蹙眉不解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她越是否认寒朝羽却偏偏越是肯定她是在演戏,慢慢一笑,他缓缓说道:“还要瞒着我?”几乎是突然的,他伸出一只手抚在她的秀发上,那修长的五指暧昧地插入她的发丝间,就这样将她的脸拉向自己,另一只手的食指一挑,抬起了她的下巴。   这个动作大大出乎锦瑟的意料,怎么说自己也是女尊世界的亲王好不好,他一个男人如此举动合适吗?锦瑟正预备要拿着夫德的大帽子给寒朝羽扣上,却听见他温柔低语地道了一句:“不论你去西塘做什么,记得保护好自己,好么?”轻轻的,他的声音宛若呢喃。   既然是好意,锦瑟也不好意思泼人冷水,应承着点点头,想要将提醒他注意分寸,却见他已经收回手去,从怀里摸出一物放到她掌心上。只见一块玲珑剔透的白玉印章,色如羊脂,细腻匀润,晶莹剔透,上面雕着栩栩如生的一龙一凤,分明是不可多得的宝物,锦瑟侧目,疑惑地看着寒朝羽,直看得后者俊脸微红。   “这是我太女姐姐曾经的太女印玺,姐姐临终前托心腹带给我的,通过它,我也掌握了原本属于太女的皇族嫡系势力。”寒朝羽沉默了片刻,锦瑟亦也不语,就见他又是释然一笑:“如今我既嫁给你为夫,自然凡事该以妻主马首是瞻,这印章从此后便交给妻主保管吧。”   这责任未免太重大了,何况锦瑟自认没有心思掺杂到西塘的争斗中去,不由又将它推回到寒朝羽的手中,正色道:“这既然是你姐姐的遗物,你自然也该好好保管。”   寒朝羽无奈地一笑,这个玉锦瑟,到底是没听懂他的话,还是真的如此不在乎,要知道这个白玉印章代表的意义可不仅仅是西塘地下的皇族势力啊。但看锦瑟一脸认真的模样,寒朝羽相信她真的是没半点想过娶了他意味着什么。   斜长的凤眼泛过一抹血色魅光,他慢慢低头,将手放在锦瑟的脸上轻轻摩挲着,浅浅地笑道:“我如今人都是你的,我的一切自然也都是你的,这东西是我的一片心意,有它的话,你在西塘也可便利行事,稍后我还会给你一份名册,里面有我在西塘这些年布置的势力范围和人员,记得好好看熟了,嗯?”   锦瑟愕然抬头,这可真正算的上是推心置腹了,把他所有的底牌都袒露在了锦瑟的面前,就算是平日里从来懒得管这些的锦瑟也感觉出来了寒朝羽此举的意义,她赫然抬头,寒朝羽却是温柔地覆上了她的手,将白玉印章按在她的掌心紧紧握住。一双凤眸紧紧地盯着她,他很认真,非常认真,仿佛她若是不答应他便决不罢休一样。四目相对,她终于看清了他眸中的坚决,只得应道:“好吧!”反正她也绝对不可能去动用,就当是替他保管吧。   亲眼看到她点头,寒朝羽这才心满意足地一笑,转身离去才走出两步,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脚步一刹又是缓缓回头,声音低低地道:“妻主也去见见院中其他的兄弟们吧,你平日里便难得去后院,如今临别在即,也该给大家留个念想。”   那声音极低极低,一离开唇便被风吹散,若非锦瑟如今耳聪目明,只怕还听不清楚。可即使听到了,她也怀疑自己是听错了,这些男人,莫非现在一个个都吃错药了?   寒朝羽将锦瑟神情的异样瞧得清楚,心道他这个妻主也真是太不解风情了,放着家里一堆美眷还避之不及,不过如此才是玉锦瑟的本色不是吗?反正以他寒朝羽的资质和容貌,总有一天能让她也爱上自己的,这样一想,便是原本有些吃味的感觉也被冲淡了不少。   不得不说,寒皇子有时也过于自信心爆棚。   其实知道锦瑟马上要去西塘了,锦瑟府里的一群男人们说不担心是假的,这回可不同于上一回去君傲出使,那毕竟是光明正大由御林军护送,皇太女亲自陪同一路去的君傲皇宫。而这一次锦瑟伪装成一个普通人,去的又是和大周关系变得有些紧张的西塘,身边虽然派了几个王府的护卫伪装成商家的护卫,可毕竟杯水车薪。   锦瑟却是不以为然,女尊世界是太平盛世,便是盗匪也是盗亦有道,花钱肯定能消灾,何况大部分都是冲着美男去的。如今她有武功,有摄魂术,有钱有人,只是“出个国”罢了,等找到了水家再把那传说中的水神医带回来自然万事大吉,能有什么事发生?   其实锦瑟原本的想法也并没有错,可谁又能真正看清命运的变化。   女帝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三天后锦瑟便拿到了水家玉牌,预备成行的前一日,照例还要和秦若临打个招呼,将林素衣的孩子未央托付给他。其实对锦瑟来说,未央简直就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自己想到了才会去看看他,压根就没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这让她时常感到有些惭愧。   不过锦瑟如今变成了少女还是个秘密,未免避嫌,便是要见秦若临这个正君也只能偷偷摸摸地在书房中,两人互相对视了片刻,还是锦瑟先尴尬地在对方专注的视线中红了脸:“我不在的这些时日,府里的这些事,就托付你多多留心了,尤其是未央,想必素衣也会放心不下,若是有机会的话,你也可以派人捎信给素衣告诉他未央的现状。”   秦若临点点头,他并不介意多照拂一点未央,毕竟这孩子十分可爱,又是锦瑟的儿子。不过对林素衣,他的心情则显而易见复杂很多,不过既然如今他也已经女帝一纸圣旨休弃回林府,那便不能再算是什么威胁了,就怕日后锦瑟仍是对他旧情未了,好在如今府里的兄弟日渐增多,各有魅力和姿色,相信只要用些手段兄弟同心,便能将亲王的心一点点抢回来。想到这里,秦若临不禁也觉得自己有些讽刺,原来有朝一日,他也会巴不得锦瑟的房内多几个男人。   看着锦瑟,他轻声道:“亲王当真不要有人在路上服侍?若是担心府里的侧君侍君不合适……那便带上楚公子吧,毕竟殿下千金之躯,路上总该有人照顾和侍寝。”   锦瑟正喝水呢,一时间惊得嘴里的水全喷出来,她咳嗽了好几声,心绪复杂难言,偏偏说这话的秦若临自己却云淡风气镇定自若:“亲王若是不喜欢楚公子,那不如带上我身边的心腹侍从嫣儿,他也是个知情识趣,乖巧可人的少年,只求亲王日后回来给他一个名分,毕竟赵公子一行都是那商家的夫侍,只怕……”   言外之意,他嫌弃他们都非清白之躯,不配伺候锦瑟。   其实一直以来,秦若临都不像杨过等人的随意,大部分时间他称呼锦瑟永远是毕恭毕敬的“亲王”而非“妻主”,这意味着他是把锦瑟看成的是一家之主,真正的王府亲王,而非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妻主,也因此他遇事总是会更多的考虑照顾锦瑟而非吃醋,除非如林素衣这般踩到他的底线。他不是柔弱的小草,如普通的后院男人那样非要得到妻主宠爱,像个攀附大树的菟丝子才能在这个王府活下去,他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那就是身为亲王正君的责任。   也亏得锦瑟是个驽钝的,居然始终没有体会出这其中的差别来。   此时已经明白过来秦若临这个正夫有多么大度的锦瑟急忙摆摆手,苦笑道:“若临,你是不是想错了什么?你以为我会去碰那个商家小姐的主夫小侍们,别说我们只是逢场作戏,便是这一路上,我也没娇贵到非要有人来伺候我。”   她一把拉住秦若临的手,犹豫了半晌方才呐呐道:“若临,我知道一直以来都亏待了你,其实我府里后院里的侧君侍君已经够多了,我真的不想再添人进来。你若是一味如此大度贤惠下去,到教我实在是要无颜面对你和素衣了。”   秦若临眼眸开始发红,却只是垂下头掩饰住自己的异样,微微抿嘴一笑:“亲王说的什么话……”其实他何尝不明白锦瑟是何等洁身自好,若非他们极力邀宠,挤破脑袋的入了府,锦瑟哪里会愿意多看他们一眼,便是已经嫁进来的兄弟们,又有几人真的得了锦瑟青眼,这其中甚至还不乏到今天还未承宠的,明明亲王的男人在大周的皇亲贵胄中算是最少的了。   比起他们,自己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能够被亲王宠幸,秦若临想到这里,心下也不由定了几分。   锦瑟看着他亦是百感交集,眼前的人也曾是个单纯的贵族少年,又是和素衣当年一起入门嫁给他的,可自己偏偏对他和林素衣是两种待遇。如今和他有了夫妻之实,锦瑟再也不能自欺欺人的觉得可以将秦若临放在身边不闻不问,哪怕她心里对秦若临还谈不上多深的男女之情。   其实锦瑟从来都不是个风流好色的性子,可谁能想到秦若临这端庄优雅的仪态下竟是一副足以叫这个世间的女人都欲/仙/欲/死的极品身材,若是有机会好好调/教只怕可以让女尊世界的任何女子都欲罢不能。只可惜他嫁给了玉锦瑟,于是这番隐藏着的最大资本在锦瑟面前颇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   秦若临并不知道自己本身的能耐和他潜在的巨大魅力,但锦瑟却是清楚的,于是如今的她每次看到对方都会有些不自禁的害羞,甚至偶尔还会不敢直视他深邃的双眸。说到底,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人而已,想到那难忘一夜也会偶尔的有些害臊,只是眼下的她还死活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做不到单纯为了一晌之欢便接连背叛林素衣的事情来,即使秦若临是她光明正大的夫君。   秦若临只以为亲王天性高洁不专于房事,而他自己原本也是性情略有些腼腆的人,又总是叮嘱自己要恪守亲王正君的品德,于是自从和锦瑟做成了真正的夫妻后,虽然秦若临亦是日思夜想,食髓知味,却也秉持着风度不敢一再邀宠,生怕锦瑟的身体受不住,毕竟他虽然没看过其他人的,却也知道自己的那处大得颇有些羞人,只担心她其实并不能适应,反而要忍耐着配合他。   不得不说女尊世界的男人有时候也是单纯得有些可爱。   两人带着心事看了对方半晌,就在锦瑟觉得差不多也该去准备准备早日休息第二日可以启程的时候。令狐源和潘芷却是忽然脸色难看地大踏步地走了进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略有些暧昧的气息:“师妹,看样子你不能等到明日一早了,这西塘之行今夜就得走,越快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要昨天晚上更的,加班太晚了。sorry。 第246章 第二百四十六章   246   商家的人比锦瑟原本看到的少了一些,做粗活的几个侍从直接被换成了亲王府的护卫免得走漏风声,而服侍商安春的男人除了正君赵寰以外,还留下了三个人,分别是清秀白净的夏琴和容貌姣好的秋弦,最后一个相对美艳的则是商安春最近新纳了的小侍叫陆尘。   秋弦和陆尘早已是商安春的人了,平日路上除了赵寰也一般都是他们两人轮流侍寝照顾她,偏偏这样商安春还耐不住寂寞,逛遍了路上几个青楼不说,更是一心还要玩一玩夏琴,惹得他几乎以死相逼,靠着赵寰的缓兵之计这才保住了清白。这样的商安春,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被惯得没边的纨绔。   这几个男人半夜里匆忙地离开了王府,都有些迷迷糊糊,好在都算不得是娇身惯养的贵公子,也没有抱怨。而安排的那几个王府的侍卫则都装扮成了普通商队护卫,她们并不知道实情,只以为是被亲王安排出来暗自护卫着贵人去西塘。   而被当成了贵人的玉锦瑟,此时也是不得已地夜半三更上了和赵寰同车的马车,毕竟是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家,就算有钱门面功夫上不可能多富贵,三辆马车都很普通,内里空间也并不宽裕,也就仅供三五个人坐着,再配上小桌,下面铺着厚实的毛毯免得颠簸而已,当然对商安春来说这厚实的毛毯也便于她在路上与小侍们在车内颠鸾倒凤。锦瑟是完全不知道这一点,否则她只怕如坐针毡,嫌弃着要换掉这毛毯了。   三辆马车一辆自然是属于商安春和赵寰,一辆则专供其他小侍,还有一辆则放着一些路上需要的必须物件。而那几个跟着一同上路的五个锦王府的护卫则骑马跟随在两旁,其实在普通人眼里,对于商家这样的商户人家,能雇佣五个护卫已经算是很了不得的事了,若是再多反而引人注目,起不到低调的作用。   赵寰直到上了马车看到了锦瑟后方才心里暗自安定了下来,对着她行了一礼后便缩在了角落里强打精神。反倒是锦瑟看着她的样子温言安慰道:“让赵公子连夜赶路实在是不好意思,若是困了,你就在车上小歇一会吧。”   赵寰抬头瞥了她一眼垂眸道:“不碍事的,妻……妻主若是想喝什么用什么也吩咐赵寰吧。”   被他如此称呼,锦瑟一开始还有些接受不了,赵寰又慌张地解释道:“我是担心出门在外,若是不能习惯改口,只怕会……”   锦瑟朝他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介意:“你多虑了,的确,你说的有道理,我也该对你换个称呼,不如直接唤你赵正君吧。否则不管是私下还是台面上,若是一个不慎倒是会有麻烦。”她沉思片刻,又道,“而且你我如今同行一路,我也不能一直对着你蒙面,坦率地说,我之所以带着面具也是怕惹来不必要的事端。不过若是以真面目示人……”显然她也是有些苦恼,本来用了基因药变小就是想免除了易容的步骤,结果如今还是要靠易容才能蒙混过关,简直是自找麻烦。   赵寰曾经无意中看过她的真面目,当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闻言建议道:“妻主不如用斗笠遮掩即可,这行走在外的男女有时候嫌弃风沙大或者生怕肌肤过敏,也会用些简单的遮风的笠帽,不算失礼,若是实在无法需要与人会面的时候,再由我身为正君来出面致歉,就说妻主水土不服,脸上起了些疹子,只怕失礼于前。”   锦瑟看这赵寰侃侃而谈,对答如流,言行举止颇有章法,倒不愧是经商世家的正君,便也笑了一笑,和蔼地道:“也好,就照你说的做。等以后有闲暇时,我还要听你跟我介绍一下商家的背景和其他几个侍从的身份,免得我万一遇到些什么事而露出不当来,不过今夜让你夜半赶路也实在是辛苦了,就先委屈你倚着车厢休息片刻吧。”   赵寰感觉到锦瑟的体贴,内心里十分烫贴,若换成商安春,哪里会有半点在意他的想法。可他不知道锦瑟惯常便对人十分温柔,两世为人让她的教养无人能及,更带着皇族上位者的风范气度,更容易让人受宠若惊。   两人如今同坐一车,虽然是半夜出城有些不合常理,但锦瑟哪里料到自家二姐给予的居然是最高等级通关文牒,在大周简直就是尚方宝剑通行无阻的利器,就见城门处的守卫不敢有丝毫耽搁,一个个恭恭敬敬地给三辆马车行了方便。   赵寰虽然心里有疑问,但锦瑟身为皇族却早已是习惯了这样的接待规格,因此俱都没有异议的顺利地出了城,   这样急匆匆的漏夜赶路,那几个年轻的少年就别提了,一个个都在第二辆马车里东倒西歪的打着瞌睡,赵寰身为正君平日里在路上的马车里伺候商安春已是习惯了的,再加上与锦瑟同路,便顾忌着没有让自己失态,锦瑟自然也不会忽视他的疲倦。等出了城门天光微亮时分,便让众人在新到的城镇中找个客栈先歇息片刻。   除了这个临近的小镇,几人要去西塘的话若走大路需要先经过两个诺大的城池——凌城和荀城,再循着路线图经过十几个小镇便可到达离得最近的边关驿站,以这商家的马车再快也要大半个月的功夫。   总算是顺利出了城,此时回想昨夜令狐源及潘芷自己说的话,锦瑟有些无奈地扶额。   “你之前是不是在宫里救了一个西塘来的少年叫蓝喻的?”   锦瑟回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几人说的是谁,不在意地点头承认:“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那蓝喻见过你的样子,从西塘皇子寒漠笙画的画像中直接指出了你的身份,听说这皇子性情骄纵,非说你早先得罪过他,现如今他知道了你的身份,只怕明日一早就会到王府来兴师问罪,你现在不走,是预备明日一早和他撞个正着吗?”   锦瑟这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叹气地道:“原来是这样?他这么不高兴不就是为了当初我借了他一匹马吗?罢了,等我和皇姐打招呼准备个十几匹宝马还他。”   “笨蛋,哪里是为了一匹马!”潘芷翻个白眼,她这个徒弟可真是不解世事,“别忘了你刚娶了寒朝羽,他这是趁机找你麻烦,顺便过来问你要寒侧君。”   锦瑟老神在在地道:“怕什么,我王府的御林军是摆设不成,让他来闯。再说就算他是皇子也总不能胡来吧,难道陛下就不管管?”   “好女不和男斗,王府的御林军虽然可以挡他可总不能伤他吧,万一人家来点横的你这王府御林军顶个什么用。再说在女帝的眼里,你们这个算是小儿女情长性质的打闹,她也不太好插手啊。”   锦瑟眼睛都直了,什么?小儿女情长的打闹?二姐这是哪门子逻辑?   其实她还真的误解了,这寒漠笙整日里拿着锦瑟的画像到处她的下落,在明眼人的眼里那都是情窦初开了,醉翁之意不在酒。既然如此在女帝的眼里自然这就又是一件自家九妹招惹的风流韵事,自然不能以自己的女帝之尊插手这么小的矛盾。反正她是女人,难道最终还会被一个男人欺负了去吗?人家要送上门你接着就是了。   锦瑟听到这里目瞪口呆,她想了想又道:“那我更不能走了,否则若临可挡不住他。”   “那你留下预备用你这副模样见他?还不如直接让人知道你已经不在王府了,找不到你岂不是万事大吉。其实只要出了王府,他就不可能再认得出你的模样来。”   锦瑟一想也的确是个理,只是后来她才发现自己再次低估了这个寒漠笙的任性。   商家的马车队终于停在了一处客栈门前,清晨的微风中,小二姐正打着呵欠打开门板,就看到三辆马车协同着几个护院模样的女子停在了自家客栈门前。出于职业素养她立即上前,含笑地躬身站在马车前相应:“几位客官来得可真早,不知道是打尖还是住店?”   车帘掀开,赵寰俊秀的脸露了出来,他五官其实生得很不错,身形清瘦而高挑,在普通男子中也算是个美人。平日里和商安春在路上,也往往都是他出面照应,毕竟是商家主夫,没有那么娇贵需要人搀扶和伺候。因此此时他便先一步地纵身下了马车,随即回身为锦瑟拉开车帘,伸出手想要同样为预备下车的“妻主”扶一把。   来到女尊世界这么久,锦瑟还是头一次感受到这么绅士的照顾,也是有些讶异,估摸着这赵家正君平日里都是这样伺候商安春的,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拒绝,便将自己的手放到了他的掌心中。   赵寰一碰到她柔若无骨又滑腻的手,俊脸上便红了几分,却丝毫不敢多表现出来,只能掩饰地对着小二姐道:“我家妻主一路舟车劳顿,还请掌柜的准备好三间相邻的上房,再将早膳端到房内。”   小二姐一看几人的衣着服饰以及跟随在他们身边的马车与护卫便知道这是富户之家,神情便更加殷勤起来:“好嘞,客官稍候,这边请。”   赵寰又对夏琴点点头,示意他去掌柜处付银子,又吩咐几个护卫将马车安置在后院,再给马匹喂些草料后,回头再去给她们安排休息的两间客房。锦瑟看他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显然也是颇为有经验,于是便也放心任由他处置,自己悠闲地来回打量着这家客栈。   小二姐自然知道锦瑟这个女人才是一家之主,平日里她也看得多了类似的走南闯北的商户人家过来住店,对类似的情形自然屡见不鲜。其实锦瑟也是不了解普通百姓的生活。   女尊世界里皇权至上,除了少部分江湖世家和武林人士之外,大部分的还是普通的民众安居乐业,过着普通的日子。而这些普通的商户人家里,一般都是正夫出面为妻主打理日常琐事,偶尔也有男子甚至可以亲自协助妻家看账本打理生意。   赵寰和锦瑟如今是夫妻,自然也是住在一间上房内,其实赵寰如此安排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锦瑟倒是表现的很是落落大方,对着赵寰她歉意地道:“难为赵正君了,若是赵正君觉得不妥或是不安,等到了半夜,我自然会找侍卫们挤挤。”   赵寰连忙道:“妻主不必这么说,我相信你的人品,何况出门在外,若是被人发现了你我不在一间房也会引人疑窦。”   见他如此的善解人意,锦瑟更加不好意思了:“那委屈赵正君了,这床你睡吧,我在地上铺床被子将就一夜也是可以的。”   赵寰急道:“可日日如此,地上寒气重身体怎么吃的消?不如还是我……”   锦瑟笑着摇头:“我是习武之人,怎么会怕这点小事?再说你可是男人,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她说的其实也没错,自从身体被基因药伐髓洗筋后,她整个人产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寻常小病再也不可能困扰她。不得不说,那未来的科技发展也实在是教人惊叹。   赵寰心头感动,锦瑟看着比他小,却处处体贴温柔,为人大气端方。如此气度再联想他曾经惊鸿一瞥过的绝世姿容,也不知未来谁有福气可以嫁给她。这样优秀的女子,哪怕只是做她的小侍很多人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赵寰心头喟叹不已,隐隐的竟还带着些酸涩,让他几乎不敢深想。   此时夏琴已经在掌柜处付了定金,他和秋弦以及陆尘三人战战兢兢地走了上来,对着锦瑟福了福身。其实原本依着锦瑟的意思,根本没必要带着这么多商安春的男人上路,可大家都认为这是绝佳的掩饰,再说如今行商的富户女子哪个身边没有三夫四侍的伺候,若是少人反而引人怀疑。   锦瑟看这些少年们尚还年轻的很,看上去至多不过十五六的光景,那叫陆尘的少年虽然长得明媚些,但举止十分娇柔瑟缩,和王府里的男人们比起来天差地别,更别提宫里的那些男人们了。不过他这样的姿色在普通的富家女子中应该颇受欢迎,看商安春出远门都不忘带上他见识一番便可猜得出他如何受宠了。其实陆尘是自小就被买进青楼的少年,因其容貌美艳在尚未开/苞时便被商安春看中,直接出了重金赎回家日夜寻欢作乐,毕竟出身低贱不够进商家的门,所以他其实连个小侍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个暖床的。   除非像清絮那样的王爷,若真的喜欢中意了谁,管他是不是青楼的便依着自己心意强行纳人家为小侍,才能给他一个名分。可商安春只是一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又是喜新厌旧的性子,自然只是把陆尘当成一个玩物。陆尘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地位,不敢奢想其他,只盼着自己能早日怀上小姐的孩子,父凭子贵好歹得个名分。可惜他年龄还小且商安春整日里浸淫酒色身体早已有些亏虚了,别说陆尘了,连赵寰这个正夫到现在都还没能给商安春生下一女半子。   如今莫名地被王府强行押着陪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女一同出行去西塘,若说这几人心里一点不怕是假的。毕竟陪着一个女子出门算是坏了名节,日后在商家哪还有好日子过。不过好在他们都曾被锦瑟救过,知道她是个品行端方的女子,虽然看不清她的真面目,但看她气度高雅,举手投足风光雯月,如芝兰玉树,显然绝非是个龌龊之辈,何况连正君都举止泰然地和这少女同进同出,想必也应是个正人君子。   锦瑟知道他们心头所担忧的,昨夜临时出门得急也来不及打什么招呼,如今到了客栈安定下来,特特为进了房后将几个少年一起叫来坐下,坦然道:“你们不必害怕我,如今我虽然借了你们家小姐的名头需要去西塘为亲王办事,却不过只是逢场作戏罢了,无论是对赵正君还是你们几位,我都不会有丝毫的轻薄之举。”   她如此开门见山,文质彬彬,倒让陆尘等人对自己一开始的某些揣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锦瑟看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又问道:“你们有什么话要说,不妨直言。”   赵寰知道她是个文雅的人,也跟着旁边点点头安抚众人,见正君都点头了,秋弦当先便试探地小声道:“不知道小姐如何称呼?又为何整日以面具覆面?我们几人有幸得小姐从盗匪手中所救,本不该如此冒犯,只是这一路同行,总不免会……”   赵寰闻言心头一动,的确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锦瑟的真名实姓,不由便侧目凝视着锦瑟,神色中带着几分期盼。   锦瑟却是有些为难了,说个名字倒是不难,可揭下脸上的面具?恐怕……   她想了想直接道:“我姓君名锦,不过这真容。”她的手指轻抚上脸上的银色面具,苦笑道,“不是我不想露出真容,实在是我江湖上仇家甚多,未免给你们惹来麻烦,还是不露真容为好。不过若是到了西塘,恐怕如此也过于引人注目,既然如今还需要你们的协助,我也不避忌的直说,我稍后会略作易容和修饰掩盖真容,并非有意欺瞒,望你们理解。”   她说话时的声音如和风细雨,让人十分舒适,贵气难言。赵寰当然知道她是为何不愿露出真容,心里有些失望的同时却也是诡异地松了口气,三个少年面面相觑,见她如此坦诚相告,言辞恳切客气,自然也对锦瑟产生了好感。   夏琴曾亲眼看着锦瑟为了救自家的公子这个陌生人而毫不犹豫地对着盗匪下跪,对她的人品性情早已深信不疑,见此附和道:“多谢小姐,我们自然也会谨守本分,不会让小姐为难。”   锦瑟见他如此,微笑着点点头:“有劳几位公子了,昨夜因为有些急事大家半夜起床半路都辛苦了,眼下你们不如先回房内好好休息一日,待到了明日我们再一同上路,日后你们私下里也可以把我当成普通人相处,我不会对你们有何额外的要求,更不会提出什么失礼的要求。”   她话说的十分通情达理,对几个少年的照顾也算是十分周到,并未催着众人赶路,更没有颐指气使以主人的身份要求他们前来伺候起居。这也是因为她心里清楚,如今算是她有求于人,再说她也不喜仗势欺人,毕竟一路上还要结伴而行,在大周时尚可,等到了西塘关键时候哪里就说不准要这几个少年配合了。   三个少年都是点点头,夏琴和秋弦面色如常,反倒是陆尘有些魂不守舍,他如今好容易攀上商安春这棵大树脱了贱籍,正预备谋个安定的日子,谁料却又被强行带离了商安春的身边,虽说西塘来回一趟或许不过两月的功夫,可时日久了,小姐身边又迷上了其他人日后他这个没名分的青楼出身的妓子又该如何自处,自己只不过是个无所依凭的弱男子,便是如今进了商府,可无人无势的他哪里保得住自身?心里有些惶惶然,陆尘起身时脚下便不知被什么一绊,一个踉跄之下就要摔倒,急切之下他试图扶住桌沿,却不慎将茶杯碰翻了,那水直接就洒在了锦瑟的身上。   眼看着他要摔倒,锦瑟却是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他身边将他扶住了。等陆尘回过神来才注意到她微湿的衣袖下摆,顿时惊得面无人色。若换成商安春,此时只怕是要勃然大怒了,轻则一脚把他踢出去,重则直接将他打一顿几日不得侍寝。   赵寰等人也是大吃一惊,倒不是担忧陆尘受伤,而是生怕锦瑟被冒犯了而不悦,此时房内顿时都是噤若寒蝉。   锦瑟却毫不在意自己湿了的衣物,反而关切地对着陆尘问道:“你没事吧。”   陆尘的脸色一白,有些害怕的看着锦瑟,不敢回话却是发起抖来。   “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锦瑟有些无奈地道,“不用怕成这样。”   陆尘一怔,他抬头看向锦瑟,好一会才颤声道:“陆尘不敢。”说着眼角又看了一眼锦瑟被茶水打湿了的衣物下摆,锦瑟注意到他的视线,这才哑然一笑道:“还以为什么事?一会我换一件便是了,放心我没怪你。”   她柔声细语,生怕吓到了这个胆子比猫还小的小侍,赵寰脸色微微有些黯然,以为锦瑟同样也是为陆尘的美色所迷,可再一看锦瑟的清明的视线与声音,立即明白她不过是以礼待之罢了,想到这里,他的心情稍定。   陆尘落荒而逃,到了门口还在紧张地急喘气,夏琴和秋弦平日嫌弃他的出身,但也做不出对他冷嘲热讽的样子,便也不冷不淡地走开。   待陆尘离开,赵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主动道:“这陆尘本是妻主从青楼中赎回,出身不高,在商家并无名分……”言外之意,锦瑟若是有意,便是受用了也无妨。其实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莫名地开始暗暗懊恼。毕竟这陆尘肌细如瓷,眼波流离,以往也曾把商安春迷得下来床,喜欢时更是爱不释手的一刻也离不了身,若锦瑟真的心动了,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她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可主动把这样一个美人送到锦瑟的床上,赵寰心里不知为何又有点说不出的难受。   锦瑟却是笑了笑,那声音清澈悦耳,令得赵寰都是一阵痴呆:“赵正君倒是贤惠,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赵寰傻了傻,她居然没听出自己话里的意思?见他怔怔地看着自己,锦瑟干脆起身道:“我先出去到处走走,你一个人安心在房内休息吧,早膳来了你就先用,不必等我了。”   这分明又是生怕自己尴尬,主动把房间避让给他。他低下头没有吭声,直到锦瑟踏出房门这才长吁了一口气,神情复杂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些情节需要铺垫,还有一些人要出现。 第247章 第二百四十七章   247.   找了一家清早就开业的小店,锦瑟随便叫了一碗豆腐脑堂吃,她脸上虽然带着银色面具有些显眼,但众人看她年纪颇小,以为她不过是标新立异罢了,看了两眼便也不再多管。   等吃了个半饱,锦瑟开始悠闲地在这个不大不小的京城附近的小城闲逛了起来,她以前身为亲王随身总是离不开侍卫小侍跟随保护,再加上容貌显眼,身形俊秀,出门在外太惹人注目。如今她变成一个弱冠少女,身边少了亦步亦趋的护卫,反倒便宜行事了很多。   锦瑟逛着店铺随意看着周围的景致,一边摩挲着贴身口袋中杨过给她准备的两个精美易/容/面/具,心里琢磨着等到了边关还是要找合适的时候换上,绝不能在西塘那种陌生的地方那里整日里带着面具惹人注目。这样消磨了差不多快一天的功夫,锦瑟开始慢悠悠地回客栈。其实如今她的身体很好,便是一夜不睡也很是精神,打坐片刻就能恢复不少精力,何况过了今日就要天天开始在马车上赶路,有的是时间休息。   等路过一处巷道时,就见一个女子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猝不及防地就撞上了锦瑟,偏偏她还不觉得无礼,反而斜着眼睛瞟着锦瑟,瓮声瓮气地问道:“你搞什么?走路不长眼睛?”   锦瑟向来性情温和,自然也懒得为这种小事和人起冲突,于是她随意抬头瞥了一眼便侧了侧身子算是让她先走,谁知这女子还犹不知足,倒先急切的伸手想要推她一把,若是普通人被这么用力一推,少说也得栽个大跟头。锦瑟顿时心生不悦,举手轻巧地一搭,那女子伸出来的手腕就被锦瑟抓住了。正要发火,却就听到锦瑟十分和颜悦色地道了句:“走路可要看路啊,性子太急了可不好。”   她正觉得那声音十分的悠远动人,萦绕在耳边让她骤然间就恍惚了一下,几乎要忘了今夕何夕,下一刻就毫无防备的被锦瑟直接一踹地扑了街,吃了一嘴泥不说,额头上更磕出了一块青紫,女人气得抬起头,一边瞪着锦瑟一边呸呸地吐出嘴里的泥,偏偏锦瑟还一脸无辜的走到她身边蹲下,意味深长地教育道:“你看,我刚说了要你走路看路,你就是不听。”   女子气得从地上一跃而起,挥拳就打,锦瑟一看就知道这是人没什么真功夫,无非就是看她年幼才敢随意动手,她微微偏头躲过那一拳,同时又是抬脚朝着她的膝盖一踹,没多大力但足以让这女子涨红了脸捂着膝盖跪在地上,对着锦瑟张口欲骂。   锦瑟的修养从来不会让她失礼人前,也因此,她依旧很是客气地寒暄道:“就算要和我赔罪也不用下跪吧……好了,我原谅你就是了。”   噗嗤一声,小巷里不知何处传来一声轻笑声。   锦瑟早就感觉到附近有人,也并不介意,她已经耍够了这鲁莽的女人,不过小惩大诫罢了,也因此听到这笑声她也只做未知,抚了抚衣袖转身欲走。   “哎,你给我站住。”就听见一个稚气犹存的少年漫步而出,眼尖的锦瑟看到他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两个年纪颇大的护卫装扮的女子牵着三匹马紧随其后。   走到近前处,锦瑟看到这少年似乎有点面熟,他目光清澈,眉目英秀,虽说还带几分任性和稚气,但气质清逸皎皎,于是那点稚气便像色调清丽的生丝织画上那一点晴朗的日色,清丽而明亮。   人家喊了自己,总不能装作不理会,锦瑟于是也只能回身礼貌地道:“小公子是在叫我?”   少年不满地哧了一声,打量了她一下道:“你看起来也没比我大,凭什么叫我小公子?”   其实锦瑟此时如果肯好好地抬头端详一下眼前的少年再仔细回忆一下,她应该会发现此人绝对算是个熟人。只可惜锦瑟从来看人不记脸,或者说,她此前也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过,如此一来,她就完全表现得像是正常的初次见面,这样反倒是帮了她一把。   不待锦瑟回答,少年又走到那跪在地上的女子面前,狠狠地一脚就踢了上去:“大胆狂徒,居然连本皇……小爷我的钱包都敢抢,可真是好狗胆。”   那女子痛得脸上都扭曲了起来,正要起身,却又被寒漠笙身后跟随的两个女子上前一刀劈昏了过去,从她身上搜出来一个荷包递给少年。   寒漠笙又是冷哼了一声:“叫你跑,哼,如今落在我手里,非要把你送官不可。”说着他又冷声对身后的两个女侍从不满道:“你们怎么搞的?我被抢了钱包,结果你们连个窃贼也不愿上前去追?”   那两个女子也不敢反驳,一个低头恭敬地道:“主子的安危重要,若是有贼人行了调虎离山之计,那岂不是让主子置于险境了。”另一个看了一眼锦瑟,语焉不详地道:“是啊,主子此次出京得太急,只有我们两个姐妹先行贴身跟随,凡事自然要小心一些。”   正如她们所说的,由于寒漠笙听闻了玉锦瑟夜半离京,他也坐不住了,干脆也一早直接出了京城。至于其他的护卫们自然要留着护送其他那些西塘的少年们,连同女帝安澜送给楚贵君的一些大周特产和礼物,毕竟人家千里迢迢送美人过来让玉家的皇女们舒服地享用了一回,若是一点回礼都不给也太小气了,女帝安澜还是很懂得什么叫礼尚往来的。原本寒漠笙若是不那么急切,也应该跟着回国的大部队行走,可他偏偏要一个人孤身上路,其实他如此做一方面是为了追逐出京的锦亲王,另一方面也是实在受不了那些个哭哭啼啼整日都在寻死觅活的西塘贵公子们。   在从蓝喻那里知道了他们的遭遇后,他其实也不是没试过去找凤后商量讨一个公道或是给他们一个名分,但洛清扬是什么人,他十分清楚安澜的目的,因此明面上虽然装出对这些公子们的遭遇似乎很是同情的模样,但同样满脸为难地表示,这些公子们都不止破身给了一个玉家皇女,你让他能嫁给哪一个呢?至于你说公子们中了春/药?这大周的御医们可不是这样诊断的啊,只说他们用酒过量,唉,好好的干嘛要喝那么多呢。这岂不就是容易出事吗?幸好是在宫里,否则若是再外面……啧啧。   不过大周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坏了大家的清白,那大周为你们养着他们也无妨。   于是凤后洛清扬最后给出的办法居然就是为这些公子们在宫里特别设置一个院落安置,毕竟皇女们经常都会入宫的,若是有意也可以去看看他们,让他们服侍一场。   寒漠笙气得浑身发抖,这留在宫中说得好听,其实就是等于为皇女们在宫里特设一个青楼让她们可以随意的嫖吧,一次的羞辱还不够,还要次次如此吗?   这位西塘皇子论嘴上功夫不如洛清扬,气势上更是矮人一截,哪里是稳坐中宫管理着诺大的大周后宫的凤后的对手。   最后不得已之下,只能再带着这些西塘的贵公子们回城,路上还要分派足够的人手看着免得他们一个个寻短见。虽说未出嫁的世家公子没了清白无颜活在世上是常理,可你要死也不能死在大周,更不能死在路上。所幸这些公子们虽然是西塘世家出身,但基本上都是庶出,算不上身份有多贵重,个别几人甚至还是主动请缨来大周想要过上好日子的。如今虽说坏了清白,但对那些世家来说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小事罢了。   可是若非蓝喻,自己恐怕就算等到回西塘的那一日也查不出玉锦瑟的身份吧,明明当初在宫中宴席上见过自己,偏偏她还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大周的那些人也狡猾无比,没有一个和他说实话,害得自己白费功夫不说,如今还要孤身上路追赶这该死的女人。   想到这里,寒漠笙心情也是有些不虞:“大惊小怪,我自己也是有武功的,能有什么事?下回我让你们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听到没有?”   两个女子知道他也就是发作一下,闷头不再辩解。寒漠笙遂转头看向锦瑟,高高在上地命令道:“你,跟着我去官府一趟,带上这个小贼为我去做个证。”   锦瑟莫名地被人差遣,还是如此理所当然的态度,自然也不那么乐意,不过在面上,她依旧语调和婉地拒绝道:“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我只是路过的人罢了,还有急事要赶路。我看公子身后的两个侍从也可以为公子跑一趟,我就不多打扰了。”   这是说她不能帮忙了?不过这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寒漠声面上略有薄怒,却并没有强行要求她,翻身上马,他冷冷地回头朝她盯了一眼,二话不说扬长而去。   锦瑟不以为意地拍了拍衣袖,一路又是慢悠悠地朝着客栈的方向回去了。   此时已经快差不多傍晚,赵寰即使一开始心头有事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但后来也算是休息了大半日,其他几人更不用说了,精神都饱满了不少。在锦瑟回来前几人才差不多刚刚睡醒起身,在赵寰的安排下都已看过了马匹喂过了草料和清水,如今正吩咐店家准备晚饭。   陆尘看到锦瑟时,目光闪烁了一下,低下头默不作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夏琴倒是落落大方地上来行了一礼:“小姐回来了?我们正在准备晚膳,小姐是预备在房内用还是去客栈包厢中?”   锦瑟朝他颔首:“就在包厢吧,你们也一起用饭,不必太拘束。”说着她又问道,“赵正君呢?”   夏琴答道:“正君带着秋弦去安排护卫们的饮食去了。”毕竟是亲王府的护卫们,并非当真是自己府中的下人,赵寰不敢怠慢,总要亲自过去查看一下住的吃的是否合意。顿了顿,夏琴又补充道:“正君还吩咐我们在这里静候小姐回来,安排晚膳,正君还想问小姐有什么爱吃不爱吃的,这样奴才们也可以吩咐店家准备。”   这照顾倒是周到,锦瑟转念一想明白了过来,心里不由琢磨这赵寰虽然只是个小商户的正君,为人处事倒是面面俱到,有条不紊。   锦瑟随意地回道:“不必那么麻烦,我对吃上没什么讲究。”她本就不是什么骄奢淫逸的人,平日里身为皇族精美膳食用的虽多,但知道出门在外总是有差别的。   想到这里她边下楼又边对着几个少年和蔼地道:“以后一路上你们若是想吃什么想用什么都随意。”反正她身为亲王有的是钱,虽说这商家看着似乎颇为富裕,也不能总是吃人家用人家的,锦瑟开始琢磨着是不是给赵寰一些银票让他持家更宽裕些。   两个少年面上一红,连忙摆手道:“小姐客气了,我们只是奴才罢了。”   见他们如此说,锦瑟也不以为意,几人去了掌柜安排的一处包厢,赵寰已带着秋弦赶来,见到锦瑟慌忙又是一福,低声唤道:“妻主!恕赵寰来晚了,妻主见谅。”   锦瑟其实颇受不了男人对着她的这种三不五时的行礼告罪,虽说大户人家少不了这样的规矩,不过当着他人的面,好性子的她当然也会给足赵寰的面子,见他急匆匆的赶来一头大汗似乎是生怕晚了,锦瑟赶忙伸手扶住他:“没什么大事,既然你来了,便坐下一起用饭吧。”   赵寰看着有些拘谨地站在一旁的夏琴和陆尘等人,眼带疑惑:“一起?”以往和商安春在一起时,她用饭时众人都必须站在身后服侍,为她布菜倒酒,一般总要等她用完了几人方才能掐着时间稍微轮流吃些剩菜饭。   锦瑟点点头,当下到了主位坐下,随即扬手让众人落座,吩咐小二姐上菜和布置碗筷。   大家都有些拿捏不定,战战兢兢地围着找了各自的位置坐下,屁股也只堪堪落了一半,等菜色上齐了更是一个都不敢动筷,一个个傻傻地看着锦瑟和赵寰。   赵寰倒是看出来了锦瑟不是个那么讲究规矩的人,但她言行举止却又分明很是优雅,让人如沐春风,不过既然她坚持如此,自己也不该驳了她的好意,于是便也招呼着众人举筷用菜。   既然是坐在包厢里,锦瑟带了一整日的面具实在是有些觉得透不过气,如今想要好好用一顿饭只怕更是不便。于是她蹙了蹙眉,信手就摘下面具放到一旁,举箸用饭。她是何等美貌,这面具一摘,刹时间厢房内不管是赵寰还是其他三个少年俱都看呆了。陆尘更是一下子脸涨就得通红,本还担心这个少女对自己会有不可告人的企图,却原来自己的想法如此可笑,眼前的女子绝色容颜精致无双,美得宛如凝聚了天地的毓秀钟灵,干净得不食人间烟火,而自己那点微末姿色与这个少女相比简直天上地下,怎么可能会被她放在眼里。   锦瑟一摘了面具就知道自己实在是鲁莽了,她脸上一红地看了一眼众人,心里有些懊恼,犹豫了半晌又欲盖弥彰小心翼翼地将面具戴了回去,谁知道她刚才红着脸的样子还是落入了众人眼中,只觉得那姿容之盛,犹如灼灼桃花,妖娆绝艳,让人几要忘了呼吸。   看到众人仍是一脸蠢萌的表情呆呆地看着她,锦瑟只能叹了口气出言道:“你们别看我了,还是先吃饭吧,不然下次我可再不敢随意的坐在你们面前了。”   这话一出众人慌忙地举起手边的碗拼命地埋头扒饭,锦瑟于是又黑了黑脸,他们就这样光吃饭不夹菜?   好在赵寰更有心理准备,他眼神很快地恢复清明,对着众人说道:“妻主既然让你们好好吃饭,你们也不必过于紧张。”   少年们动作都缓了一下,偷偷地抬眼看着锦瑟和赵寰。   赵寰又对着锦瑟道:“妻主不必介怀,我们只是乍然间有些吃惊罢了。以后大家既然要同行一路,那妻主也不必将我们看作外人,有些事我们自是不会随意泄露的。不过妻主昨日提过以后会用以易容修饰,我想这的确很有必要,若是需要我们去准备什么易容物什,也尽可以吩咐赵寰。”   闻言几个少年俱都连连点头,他们这些商户中出身的少年都比较单纯,虽无意中瞥到了锦瑟的姿容却也并不会生出什么不好的妄想,但锦瑟身为女子如此美貌还是禁不住让他们会有些自惭形秽和担忧,谁知道会不会有些人看迷了眼去对她不利,只怕不分男女吧,如此便对她昨日提到的江湖中仇家之说也有了自己的诠释的。容貌如此绝世,只怕不少人都恨不得把她抢回家做禁裔吧,也难怪小姐要整日里遮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了,想到这里几人都对她有些同情和怜悯起来,更再也不怀疑她说过的绝对不会对他们无礼的话,日后哪怕赵寰和锦瑟同住一屋,几个小侍也绝对不会怀疑自家的主子清白不保。这样的少女,若是她想要,只要勾勾手指,多少男儿家不会主动上前服侍,何需如此麻烦?   听他如此说,锦瑟也是松了口气,满意地点点头,对着赵寰感激道:“有赵正君在,我也是放心了。”她目光环视过众人,而被她看到的少年无一例外都羞涩地低下头去不敢与她目光相接,锦瑟也不以为意,她刚才是用了一点摄魂术的,若是心术不正之人此时必然是会露陷并流露在面上的,不过让她满意的是,从几个少年的表现看显然他们都还是心思单纯之辈,心底里暗暗提醒自己日后绝不能如此不慎,她和缓了语调:“你们不必害怕我,以后大家同出同进,又是去西塘那种天高路远的地方,这一路你们将我视为同伴,我也会将你们视为家人照顾,好吗?”   她一开口说话,就让人莫名地觉得心情舒畅和安定,众人哪有不允的,一个个忙不迭的点头,感觉放松了很多,于是气氛又再度轻松了起来,当然所有人都不知道锦瑟又用了些摄魂术安抚自己。 第248章 第二百四十八章   248.   最终这顿饭总算大家都吃得比较愉快,锦瑟还偶尔会和几人攀谈询问几句,让席间气氛更加和睦。她平日里身为皇族自有一股华贵之气,饶是抒尊降贵也不会让人觉得低了身份,反而让人倍觉亲切和受宠若惊。   几个少年逐渐地从一开始的紧张变成了最后流露出本该属于他们年龄的纯真,对锦瑟也渐渐地放松了起来,这其实也是她所需要的,否则一路上众人若是都对她显示出不合常理的生疏,迟早要被人看出倪端来。   饭毕自然该是回去休息的时间,锦瑟迁就他们都是长身体的岁数,之后长途跋涉若是生病也会影响行程,因此很是体贴的宁可第二天再上路。而夏琴和秋弦眼下也看出了锦瑟的文雅温润的性情,知道她和商安春完全不同,是个好说话的性子,便大着胆子请示想要出去逛逛夜市。这里毕竟是京城附近的城镇,大周治下又是太平盛世,但赵寰仍是吩咐他们早日回来,免得误了第二日的行程,锦瑟想了想,为让赵寰安心又特意指派了两个护卫一路随同陪护,让赵寰感激不已。   等回到了房内,又到了私下和锦瑟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赵寰心下不免有些尴尬,但还是依着平日里伺候妻主的规矩习惯,先为她打来热水拿来毛巾净面。锦瑟平日里虽然也是个被人服侍惯了的,但也从来没有因为身份而自觉高人一等。既然已经露出过了真容,且这个赵正君表现的也算是从容,因此对赵寰谢过后,她也就极其自然的揭下了面具擦了擦脸,浑然没有察觉到一旁的赵寰微微侧过脸去不敢直视她的视线,举着水盆的手亦在微微颤抖。   其实赵寰平日里服侍商安春时还需要倒水来亲自给她洗脚,可对着眼前的绝色少女他却觉得自己如此做几乎算是亵渎,犹豫了片刻便只是问了一声,锦瑟哪里可能答应,摇摇头让他自便,毕竟就算在王府里她也没有让男人替她洗脚或者沐浴的习惯,商家的规矩原本如何她不介意,但看赵寰事事妥帖的安排,她也犹为感激,想了想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些银票给他,赵寰见她如此,心下几乎凉了半截。倒是锦瑟心细如发,生怕他多想地解释道:“早就该给你的,别误会,我并非是要和你生分,只是我一个女人,怎能吃用都让你一个男人承担?再说一路上安置那些亲王府的护卫们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你就算持家有道,也不能总用商家的钱来支应这么一大伙子人吧。再说我看夏琴他们平时里也没有什么开销,难得出来一趟,你们几个人想吃想玩什么也随意些。”见他还在犹豫,干脆直接塞到了他的手里,手指相触时只觉得他瑟缩了一下,以为对方是紧张,又是好言好语地劝道,“好了收下吧,我之后还要靠你处处安排和照顾呢。你若是不肯收,我便不好意思再请你们帮忙千里迢迢去西塘了,以后不必替我省钱,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知道吗?”   赵寰听她说了这么一大通话,心里方才相信锦瑟并非想用钱财来和他们划清界限,想到她刚才所说的不愿让自己一个男人承担家用,还让他随意花用,哪怕自己其实压根不会动用,心里还是不由地就是一暖。   看着眼前的女子在他面前毫不遮掩的真容,赵寰哪里不明白这大约也是侧面说明了她对自己的信任。近看之下就见少女的冰肌玉肤几乎可以透出水来,还有她身上隐隐散发而出的沁入心脾的香味,好似混合了荷花清香与月季的迷人,唇边一抹笑颜更是醉人心扉。   赵寰低下头几乎不敢再看,耳朵慢慢的开始晕染起颜色来,就见红蔓顺着他的脖子与耳根开始往面颊爬去,他捏紧了手中的银票,也没有心思去看上面的数字,只是低声谢道:“妻主实在是见外了。”   锦瑟干脆开玩笑道:“做妻主的给夫君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她这一句话一出赵寰更是一愣,心里某处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几疑要让人听到。不过第一天罢了,他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早已如死水般的心重新跳跃了起来,陪侍过这样的女子,日后还有什么样的女人可以入眼?他可还会再心甘情愿地去伺候商安春这样的纨绔?想到这里,赵寰的心更是不由自主地轻颤。不过赵寰所不知道的是,堂堂亲王当然不可能缺钱,自然也大方慷慨得厉害。何况眼下是自己求人办事,哪还好意思还让人家花钱,锦瑟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只是她却不知道自己随口的话却给让赵寰陷入了如何的折磨。   客气地和赵寰道了谢,锦瑟将多余的被毯铺在了地上,赵寰想要上前帮忙,却又被锦瑟和气地拒绝了:“你也早点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说着便十分坦然自若地自己整理了起来,朝他笑了一笑,见他还在发怔,干脆开了个玩笑道:“怎么了,我脸上开出花儿来了?”   赵寰整张脸腾得一下子烧得要冒烟,但见锦瑟无所谓的态度以及略有些困倦的神色,心里反复安慰自己她应也只是一句戏言,努力地保持镇定,他动作缓慢地上了床。 锦瑟出于自己是个女人应该要照顾男人的原则上,一直静静地看着他躺上床盖上了被子,这才亲自过去起身吹熄了烛火回到被窝。却不料这种在她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举手之劳更是让赵寰眼眶微湿,心绪复杂。   结果这一夜,和锦瑟一个房间的赵寰整个人几乎是睁着眼睛直到天明,根本无法入睡。   而在赵寰这厢满腹挣扎辗转反侧的同时,夏琴和秋弦两人同样挤在一张床上窃窃私语说着知心话。陆尘从来都知道自己和他们不对盘,虽然床很大,以他们三人的少年身形非要挤挤也不难,但他还是主动地不声不响地在地上铺好了小二姐多给的铺垫和被子,躺在地上背对着两人瞌上了眼休息。其实赵寰并非是为了省钱而让三个小侍非要挤在一间房内,而是出门在外总是不便,尤其又都是男子,这夜里有个急事也可以互相照应一下。   不过如今三人可以住在干净敞亮的上房内,对他们来说已经很满足了。和伺候商安春时不同,以前他们身为小侍,商安春从不会给他们安排什么上房,至多安排一间简陋的下等房,而那陆尘身为商安春最宠爱的玩物,总是能和商安春睡在一张床上以便让她尽兴玩弄,反倒是赵寰这个正君,经常会被商安春打发出来和夏琴他们挤在下等房内,还要时不时地注意商安春的叫唤,半夜起来为她端茶递水或陪怕黑的她去上茅房,甚至她兴致好时半夜还要唤上秋弦过去一起伺候。   即使后来去了锦王府,商安春眼看着那么多娇媚的王府侍从们天天在自己面前晃过,心猿意马之下却偏偏不敢下口,再加上她被盗匪欺负了一场丢了大脸面,心里也很是不爽快,于是便每天都拿着他们几人撒气发泄,便是陆尘这个以往最受宠的都不知被变着法儿被打骂了多少回。   也因此这几个男人只要跟随在商安春身边时都往往一脸疲倦,没有一个能休息好的,更别提可以有机会出去逛街玩耍。如今和锦瑟一比,天差地别的待遇便体现出来了。   “夏琴,我还是有点担心呢……”秋弦安静了片刻,忽然出声,他们两人下午因为抵抗不过疲倦都小睡过几个时辰,出去逛街又玩了一会,眼下兴奋的心情还未平复下来,自然了无睡意,开始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等回去小姐身边以后,她必然会生撕了正君,也不会再相信我们的清白了吧。”   两人都知道这个话里的“小姐”指的是商安春,一时都沉默了片刻。   “不会的。”夏琴安抚道,“我听恩人承诺过,她们和小姐说过我们是替亲王办事,并不是干见不得人的事,亲王府的人出面作保,小姐不会多想的。”   秋弦摇摇头:“小姐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她从来多疑,哪里听得进别人的话,只怕日后回去她身边,不会再有好日子过了。”说着长吁短叹起来,十分愁苦。   夏琴想了想,也跟着有些忧虑:“我想公子心里应该是有成算的,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都是奴才自然算不得什么,但他和小姐可是正经夫妻,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进来的,小姐总不会给他难堪吧,再说正君对小姐一向悉心照顾,予取予求,要什么给什么,家里和铺子里的生意也是靠正君这才打理得妥妥当当的,商家的两位老主人也对正君颇为满意不是吗?”   秋弦心有余悸地道:“夏琴,你说得好听,若真是这样你为什么当日死活不肯从了小姐?”   夏琴面上一僵,有种被戳破心事的狼狈,秋弦和他关系亲近,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又道:“你也是知道小姐从来都是个喜新厌旧的性子,最爱新鲜,也幸好你当日抵死不从,否则你有朝一日恐怕也便会和我一样,如今连想嫁个普通小厮过点安稳日子都是奢望了。”   说着这容貌姣好的白皙少年禁不住地抹起了眼泪,夏琴自然是知道的,秋弦当日被逼着从了商安春后,本来也是说的好好地要给个侍君名分,毕竟他怎么说也是正君的陪嫁,却谁知商安春睡了他以后又嫌弃他的身子不够味,事后连名分都懒得给,平白弄得他如今变成了一个几乎毫无地位的暖床小侍。若非这次来京城,商家的老主人们不想让她路上带太多的男人惹人注目,商安春也不会重新把秋弦拉上床侍寝,可即使如此,她也时常是逼着秋弦和陆尘这个青楼出身的一起伺候她,这过程如何羞辱便是夏琴这个黄花闺男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得出的。   陆尘也就算了,秋弦是他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也是赵家这样的商贾之家出来的,怎么受得了这样屈辱的日子。本来夏琴还庆幸自己姿色平平,入不了商安春的眼,谁料这个女人犹嫌不足,居然莫名地看上了他琢磨着还要尝尝自己的味道,说什么也许看上去没什么的男人脱了衣服到了床上就不一样了之类的调戏话,他一气之下当然死活不从,如此更加触怒了商安春,嚷嚷着总有一日要强上了他,让他跪在自己身前求饶。   商安春的个性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自己就算暂时逃过一劫,日后总还是要回到商家受她蹂/躏。想到这里,夏琴也是有些神色黯然了起来,两人都为自己的未来担心。   夏琴和秋弦说些什么,陆尘就算不去细听也能猜到,他拢了拢自己的被窝,闭着眼睛心中暗道,也就这些寻常人家长大的少年们还有那么多妄想,试图找一个所谓的好妻主过什么好日子。其实女人还不都是一个样,说不风流花心的无非是袋里的钱不够娶小的罢了。自己唯有趁着年轻貌美时费尽心思,用尽一切手段的讨好妻主,这样才能找准机会生个一女半男的,后半生有个依靠。   商安春喜欢他其实也不无道理,陆尘虽然是被商安春开的苞,可他在青楼里学到的技术却从没有白费过,在商安春的身上,他可以做到足够的低贱,哪怕是用唇舌舔遍她全身让她尽兴都不会有半点矫情。何况他看似娇弱,但经受过调/教的身体却很懂得如何让一个女人尽兴,只要商安春一刻没有疏解,他便也绝对忍得住以让她达到最顶点。陆尘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定位的很清楚,他就是个玩物,只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的玩物。如果最初不是商安春要了他,换成别人,哪怕是个油脑肥肠的老女人,他也会毫无芥蒂地伺候对方,只要最后能让他脱了贱籍不至于被千人骑万人压的命运,让他后半生衣食无忧他也满足了。   可偏偏命运和他开了个大玩笑,如今他被锦瑟带了出来,虽然他一边有些庆幸自己能暂时躲过最近心情显然不妙的商安春的肆虐,可另一边他想到自己日后的日子,陆尘的心却是直接沉到了谷底。他知道以商安春的小心眼,或许她不会怀疑相貌只是清秀的夏琴会被人玷污,但一定不会再相信自己,毕竟三人之中,自己是唯一最有姿色的,商安春最喜欢以己及人,再多解释也是无用。只怕到时候自己不单是失宠,哪怕再用十八般武艺取悦她,也摆脱不了被玩腻后再转手卖掉的厄运。   至于和锦瑟求救,他更是想都没有想过,一看玉锦瑟他就知道那个少女那绝非池中之物,陆尘是青楼出身,早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就看她的举止做派和浑身的优雅气度,只怕出身非富即贵,就算她如今年纪还小,又哪里是别人可以肖想的。这夏琴就算还是个清白之身,想要服侍这样的小姐也是痴人说梦,何况是他这种青楼出身的残花败柳。   陆尘虽然十分懦弱,但是他对自己的未来却一直都想得很透彻,此时睡在地上的他被子将被子蒙上了脸,任凭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   天光大亮时,几个男人都各自顶着熊猫眼爬了起来,锦瑟有些疑惑,但想想他们有可能认床或者水土不服等原因,便也体贴的没有出言相询。她倒是休息的不错,甚至起得比谁都早,就为了一个人在院子里练一会武功。令狐源虽然一点没藏拙的选择了一些武功秘籍传授给了她,而锦瑟如今也被伐筋洗髓过的身体和优化重组过的基因条件自然也是习武的绝佳体质,可是仍然需要日复一日的勤奋与积累才能真正有所成就。   听到身后房门打开的声音,锦瑟顺势收起手中用作长剑的树枝,这也是她和杨过那里特意学来的杨家剑法精髓,毕竟他假扮美姬时当日所演绎的一场“剑舞”也算是技惊八方,锦瑟后来想到时也颇为艳羡,她不过试探着和杨过提了提,后者立即喜滋滋地亲自传授了她几招,还意有所指地暗示自己日后随时可以再单独舞给她一个人看。虽然如今她形似神不似,但是架不住那腰肢柔韧,姿态轻盈,舞动时反倒别有一番韵味。   赵寰惊鸿一瞥,只看到眼前的少女在风中轻盈翩舞,皎如秋月,胜似春风。他暗自倒抽了口冷气,因为知道她在练武,生怕打扰了她,强自压抑着才保持着平静站在一旁。   锦瑟看到是赵寰率先打了招呼:“睡得还好吗?早上起来的时候看你的脸色好像很疲惫就没有打扰你,若是你想多睡会儿我们再上路也无妨。”   赵寰听到她这番体贴的话更是一阵感动,即使他的身体的确都还有些萎靡,但心头的感觉却带着微妙的亢奋,只是因为锦瑟这一句关怀之语,他便异常愉悦。   “我没事,现在就去为妻主安排早膳,等用过后便可启程。”   “好!”锦瑟微笑着应道,她的脸上此时正带着面具,但赵寰却能感觉得出她心情颇为不错,欣然两人虽然同住在一个房间,锦瑟丝毫也没有嫌弃他的意思,想到这里转身离开的赵寰禁不住地就是微扬嘴角。不知不觉间,他的情绪已经开始总是轻易地被锦瑟所感染。   几人用过了早膳便上了路,虽然莫名地觉得几个少年似乎心情有些低落,锦瑟却仍旧并未多问。   出了城镇没多久便是一片乡间田园的景色,大家仍旧还是坐着同样的马车,速度不紧不慢。   马车行走在宽旷的官道上,看着两侧郁郁葱葱的田野,呼吸着晨间的清新空气,锦瑟若有所思地看着田里劳作的女人男人和为她们擦汗送饭的侧夫们,感受着清晨的微风拂过脸颊,在这样的情境中,她的心也变得更宁静了一些了。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偶尔出来自由地散散心也挺惬意的,不过随即又想到素衣如今的处境,心情还是禁不住地又低落了几分。   行了没多久,一阵令得地面震动的马蹄声打破了平静。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少年,后面两个中年的女侍从则急急跟随着生怕被落下了,这远远急冲而来的速度丝毫不慢,还没有靠近,有经验的车夫已连忙让道一侧。   转眼间,三人已到了眼前,看就要挟尘而过时,突然的,那少年一把拉住了手中的缰绳,一阵灰尘扑腾成团后,他缓下了原本疾驰的速度,反而跟着马车行走了几步,狐疑地打量了片刻,待看到拉起的车帘后带着面具的锦瑟后,想到前一日的事,他终是冷哼一声,清喝道:“喂,戴面具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一章要等几天了。 第249章 第二百四十九章   249.   寒漠笙这一声并不算轻,连后面一辆马车中察觉有异正掀开窗帘看过来的陆尘等三人都听到了,锦瑟却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见对方并不怎么理睬他,寒漠笙又是嗤笑了一声:“怎么,这面具连坐在车里都不舍得脱下来,藏头露尾的,看来是长得太见不得人了吧。”   闻言,赵寰等几人的神情都有些复杂和不忍,看着寒漠笙就觉得他就是个傻瓜,未免让人看出异端只能一个个都垂下头敛眉不语。   说完这几句话后,寒漠笙便一直盯着锦瑟等着她开口,这表情无意间就透出了一股稚气。其实昨天他也算是和这个陌生的少女萍水相逢,本也算不上有什么梁子,可是她却是唯一一个胆敢直接下他面子的平民。要说寒漠笙原本也懒得理会这样普通刁民,尤其使用了敛息术的锦瑟若是不揭下面具,在人群中也就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少女罢了。可一直以来他早已习惯了别人对待他恭敬而谄媚的态度,锦瑟眼下不冷不热的态度让他十分不虞。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朝马车里面的赵寰及另一辆马车中的几人瞟了瞟,疑惑地皱了皱眉,遂冷笑一声:“这些都是你的夫君夫侍?看不出你年纪这么小,就已经如此风流。”   这不屑的语气听得夏琴几人面色都有些不忿,锦瑟倒是泰然自若,反正人家说什么爱听的就听,不爱听的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了,又不会少块肉,没必要计较太多。   她抿唇一笑,因为带着面具别人看不到表情,但是却能听到她的语调清柔而悦耳:“行了,我们也该赶路了,就此别过吧。”   言谈之中竟是丝毫没有把他的挑衅放在眼里,似乎是一个成熟的大人面对小孩儿的胡闹,随意地笑一笑就放开。这样的无视态度,顿时让寒漠笙气红了脸!他是天子骄子,向来心高气傲惯了,怎么能忍受别人如此无视他?何况自己一路跑出京城,却连那个锦亲王的影子也见不到,寒漠笙自然早已是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他盯着眼前依然平静的锦瑟,恼意渐生,见她居然当真预备放下帘子让车夫赶路,顿时想也不想的就扬鞭抽上了车厢。寒漠笙是皇子,所用的鞭子自然是用最好的材制,哪怕是随意的轻轻一挥也足以在普通的石板上留下沟壑,何况是用力抽在商家这辆普通的马车上。   锦瑟如今身手不凡反应更是灵敏,因此乍一见寒漠笙手一抬做出危险动作时她便已经在所有人意识过来之前一下子闪身跃出了马车挡在了赵寰的面前,一把便接住了了鞭子。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的人,寒漠笙身后的两个侍从悚然一惊,自然亦是皱眉看向锦瑟,被她神鬼莫测的身手给震住了。而其他人则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尤其是赵寰,心脏砰地一跳瞪大了眼,后知后觉的他眼下才发现方才若非锦瑟出手,只怕着鞭子抽上了马车的同时也足以把坐在窗边的他打伤,一时间亦是满头大汗,目中带着感激地看向锦瑟。   几个王府护卫也立即团团围绕在赵寰和锦瑟的四周,面色不善地看着对方三人。   “放手……”寒漠笙冷着脸抽动了几下手中的长鞭,锦瑟却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紧握着纹丝不动。少年立即怒道:“你放不放手?”   若只是言辞上的挑衅,锦瑟只会将对方看成一个没长大的骄纵孩子,不会和他当真。但这马车若是真的被对方一鞭子抽实了非要散了一半架不可,而一个不慎抽到没有武功的普通人身上,只怕怎么也要去掉了半条命。   锦瑟想到这里更是沉下脸来,她一语不发地用力一扯,寒漠笙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她一把拽下了了马,若非身后那两个中年侍从赶紧地托了他背后一把,这摔下马出个大丑恐怕是不可避免的了。   对自家的皇子如此粗鲁无礼,让两个中年女侍卫也是冷目看向锦瑟,阴沉地道:“阁下身为女人,却非要和我家小公子计较,是不是也太没有风度了。”   锦瑟冷哼一声,一拂衣衫,懒得做什么口舌之争,就见她动作灵巧地又将长鞭用力一拉,只听一声闷哼,寒漠笙的身体直接飞了过去,但他并没有落地,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寒漠笙倏地一下子就被锦瑟握住了脉门提了过来,寒漠笙只觉得周身一酸,还没反应过来,所有人就看到锦瑟美若兰花的纤细五指已紧紧地扣住了他的脖颈让他动弹不得。由于这一次锦瑟的动作实在是迅捷不及掩耳,两个护卫着实救驾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锦瑟身形诡异地将自家的主子屈辱地钳制在了手心,心里一时间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口中惊道:“住手!切不可伤了皇……我家公子。”   锦瑟却没有理会她们,而是直接对着寒漠笙淡淡道:“你刚才的无礼吓到了我的家眷。”   闻言赵寰禁不住的就是周身一震,他嘴唇轻颤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寒漠笙的胸膛不停地起伏着,那一张俊俏的脸上青了又紫,紫了又红。锦瑟虽然制住了他的要害,但其实出手并不重,但眼下的奇耻大辱却让他完全恼得浑身发抖,想要命令自己的护卫动手杀了她却偏偏因为喉咙被制完全发不出声音。   两个护卫立即上前一步,其中一人拱手道:“我们愿代我家公子向小姐道歉,还请小姐高抬贵手。”   她们的态度其实很微妙,原本作为西塘的高手她们就负有保护好皇子的职责,更不能让区区一个贱民欺辱皇家子孙。可如今他们毕竟是在大周的地界上,寒漠笙的身份不能曝露不说,且眼前的这个少女身手不凡,一身气势惊人,令人投鼠忌器,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以言语试探。   她们却不知道,锦瑟刚才在一瞬间用了摄魂术中的千面术,一下子就带出了高深莫测的高手气机,其实若论她眼下的武功,虽然身手灵敏反应迅捷,却决不可能是这两个大内高手的对手,可敛息术和千面术让她顺利的收放自如,浑身气质瞬间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高深莫测的高手,冷峻而高贵。   这自然唬住了这两个西塘侍卫,让她们深深忌惮起来。须知大周不是西塘,藏龙卧虎,也许今天她们就是这么不巧,遇到了一个年纪轻轻地妖孽高手,暗中说不定还有其他世家高手保护,否则这少女又怎会如此胸有成竹,毕竟只要是武林中人,就可以看得出她们姐妹两人绝非普通高手。此时此刻,这两个护卫的心目中闪过无数念头,却偏偏不敢动手。   锦瑟在听到她们出声时,就转眸淡然地瞥了她们一眼,虽然隔着面具,但这两个护卫都能感觉到她气度雍容,举止中有一种从骨子里发出的优雅之气,顿时心中更加确信了先前的猜测。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我本就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两路人,是你们公子非要来招惹我,并不是我要和他计较。”   她此时气势惊人,语调和声音都带着一种令人不由得不臣服的高贵,两个护卫顾不得寒漠笙气得铁青的脸色,当即回道:“阁下若是肯高抬贵手,我们自然从今往后都会退避三舍,绝不再冒犯。”   锦瑟定定地看了她们一眼,莫名地就让这两个高手额头见汗。这样的锦瑟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凛然而不可侵犯的贵气,与平日表现出来的温润无害判若两人,陆尘等人亦也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念头直转,心中也开始对眼前的绝色少女有了全新的认识。   “记住你们的话,好好规劝约束你们的主子。”锦瑟也不想过于为难这些人,既然有台阶可下,她自然松了手,一把将寒漠笙抛回给了两个护卫。   可能是因为刚刚受过惊吓,这寒漠笙虽然任性骄纵,但说到底也不过就只是个娇贵少年,他从来都是被人捧在掌心里的,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眼下被锦瑟毫不怜香惜玉地如同货物一般地丢了出去后,即使护卫们手忙脚乱地接住了他,但心里的委屈与愤怒却着实无法抑制,瞬间眼眶便要溢出泪水,却倔强的不让眼泪流下来。   两个护卫将他扶了起来,谁知他却一把甩开两人,恶狠狠地上前猛盯着锦瑟道:“把我的鞭子还给我!”   锦瑟看到他眼眶发红,一脸要哭未哭毫无威胁的样子,根本已经懒得和他计较。她一把将鞭子收入怀中,冷淡地道:“这种凶器你留着也不是好事,我就暂且先替你收着了。”她并不知道寒漠笙的身份,只以为是哪家的贵族子弟出来巡游,但好歹刚才也算是被自己教训过也算是消了气,因此此刻她的语气又恢复了惯常的和煦,柔和了几分,但即使如此,在场所有人依然不敢小看她半分。   寒漠笙见她三言两语便抢了自己最喜欢的武器,怒得又要上前,反倒是他身后的两个侍卫不想再节外生枝,未免触怒了锦瑟又惹出新的麻烦,她们干脆直接点了寒漠笙的穴道强行将他拉上了马。   寒漠笙愤怒的咆哮道:“你们这两个狗奴才,居然还敢阻止小爷,你们的武功呢?职责呢?忘记了你们是谁的侍卫了?等我回去后定然叫父……”话说到一半两个护卫就又不得不点了他的哑穴,以免他冲动之下说出了更多不该说的话来。   “失礼了,我家公子有口无心,还望小姐勿要怪罪。”丢出这一句后,护卫们清喝一声,就见马蹄翻飞,转眼间,三人已经远驰而去,分明是不想再多和锦瑟有什么交集。   赵寰还在却是望着锦瑟的身影出神,直到锦瑟重新回到了马车上拿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赵寰这才回过神来,见到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自己,赵寰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只能强作镇定地回道:“我没事。”   他这一瞬间的失常其他人没有在意,但一直都在察言观色的陆尘却是发现到了,微有些诧异,却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嘴角挂上了一丝几不可见的冷笑。   锦瑟看到赵寰无恙,便又重新吩咐马车上路,之后的几天,几人果然都没有再看到寒漠笙,锦瑟自然也忘记了这一件在她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是接下去的行程赵寰总会偶尔地有些神思不属,原本身为正君,他除了负责安排路上一大伙人的衣食住行外,亦是要负责指挥车队按照地图在正确的官道上行走。也许有些女人天性就是容易路盲,锦瑟亦是如此,因此连路线图这样的东西她也干脆交给赵寰来保管,这让后者感觉到了一种受到信任的感觉,殊不知锦瑟一看到所谓的地图就头晕。可锦瑟却不知道,赵寰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商家主夫,平日里若非要和商安春出门,亦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良家夫。   这一日终于因为赵寰看错了一个路口,以至于整个车队的人错过了城镇,不得不在夜幕降临时在野外临时的找地方休息。而在发现到这个错误时,众人已经身处在了一处荒郊野外,此时月上中天,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显然所有人都不得不露宿野外,赵寰慌了手脚想要跪下和锦瑟请罪,但她哪里会在意这点小事,反而安抚道:“不过是小事罢了,我看今夜月明星疏,大家就当野外踏青吧,肯定别有趣味。”   “可是,若非是我的错,也不会害妻主露宿野外。”赵寰的声音愧疚不已,锦瑟摇摇头道:“出门在外哪里这么多讲究,事急从权,你也别太耿耿于怀。”   赵寰心知锦瑟的确没有怪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不再多说,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悸动颤抖,他起身后退半步,低头束手站在了一边。此时马车中另外的几个少年也已经纷纷下了马车,看了锦瑟一眼收回了目光,一个个走到赵寰和锦瑟的近前处听候吩咐。锦瑟再次看了看天色,又眺了一眼前方左右两侧的密林和不远处的一条小溪,挥手召来了护卫们,吩咐道:“你们去四周找些柴火来。”又嘱咐车夫们将马车安置好,遂转头对着赵寰和陆尘等人笑道:“今夜我们就在小溪边赏月吃烤鱼如何?”   几人都是怔了怔,夏琴等人毕竟还是少年心性,被锦瑟一鼓励立即就兴致盎然起来,想到马车里还有一些酒水点心什么的,主动过去拿了过来布置。几个锦王府的护卫动作极快,不一会儿已经在小溪边将篝火生了起来,不过以她们的身手也是颇费了一会功夫这才捉到了十几条鱼,不过运气好的是到四周转转居然还给她们猎到了两只野鸡野鸭,夏琴和秋弦更是兴致勃勃地到四周去摘野菜和蘑菇预备做个汤。锦瑟笑眯眯地看大家忙成了一团,朝着一旁还在目瞪口呆的赵寰挑挑眉道:“看,我的主意不错吧。”   赵寰清秀的脸上慢慢地绽开一抹红晕,声音低低地道:“多谢妻主体谅。”   锦瑟早已习惯了他容易害羞的个性,也不在意。等到这些食物被烤熟了以后,浓郁的香气让所有人都直咽口水,吃得大快朵颐,便是陆尘也喝多了几杯,暂时将不开心的事都忘诸在了脑后。   酒足饭饱,护卫和车夫们都识趣的将这一处留给了锦瑟和几个少年们赏月,她们则又各自跑到了附近守夜顺便喝酒聊天。   夏琴和秋弦两人仍在窃窃私语,赵寰静静地看着坐在一旁似陷入沉思的锦瑟不敢打扰,却听见一声惊叫,原来是陆尘猛然跳了起来,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衣服,面带哭腔地害怕道:“虫子……有虫子……”他这话一出,连一旁的夏琴和秋弦都是吓了一跳,浑身上下四处打量生怕自己身上也有什么恶心的虫子。   如今的锦瑟五识何等灵敏,早在陆尘起身的瞬间她就发现到了在他衣角处的一只黑色蜘蛛,不由亦是毛骨悚然。少年们谁不怕蛇虫鼠蚁,锦瑟虽然在这个世间是女人,但是她不敢说她其实更怕这些东西。可眼下这里都不过是些男人,谁也指望不上,陆尘就更别提了,看他的面色如纸只怕都快要被吓晕了。   锦瑟毫无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朝着陆尘走去,其实她此时的速度在众人眼里看来已算是很快,但唯有锦瑟自己知道她此时的内心有多么地挣扎苦憋,否则以她眼下的身手和轻功,是完全可以转瞬间就出现在陆尘的身边。想到这里,她心里禁不住地就是泪流满面,为啥她没有想到去学一招隔空弹指啊……   陆尘早已被一路往上爬的蜘蛛给吓得魂不守舍,连连惊叫后退,而旁边的夏琴秋弦亦是害怕的瑟瑟发抖抱成一团,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见了鬼了,锦瑟心中叹气,转念想到若是前世的女人看到一只这样大的蜘蛛爬到身上,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只得认命地朝陆尘伸出手去,一把将吓得几欲昏厥的他给扶住。赵寰倒是尚可,虽然同样心里发怵但看着锦瑟过去亦又有些担心,反倒忘记了害怕担忧地跟在她身后,生怕这是什么毒虫伤到锦瑟。   “别动,我来……”直到她清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尘方才感觉心情一定,抬起头求救般地拉住锦瑟的衣袖,眼眶含泪盈盈欲滴,漂亮的脸蛋上梨花带雨,若是寻常女人看到一个美艳的少年露出这副表情,只怕早就骨头都酥了三分了,但锦瑟却只注意到他衣服的蜘蛛,正咬紧牙关伸出纤纤玉指预备亲手将这个蜘蛛用真气弹开时,却不知这个蜘蛛不知为何,忽然剧烈地抖了抖,然后一下子跳到了地上,自己主动张开了八只脚飞快迅捷地爬走了。   所有人都舒了口气,锦瑟更是庆幸自己用不着去碰这么恶心的玩意,陆尘则是吓得腿都软了,身子一歪就朝锦瑟的怀里倒了下去,她只得忙不迭地扶住他温声安抚道:“好了没事了,别怕,它已经走了。”   听到她柔和好听的声音,陆尘恍然回神后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大胆地倚靠在了锦瑟的怀里,只觉得她身上清香扑鼻异常的好闻,一时间竟让他有些依依不舍,恨不得一直靠在她的身上,待得他察觉到自己的小心思后,陆尘顿时满脸通红,这才清醒了过来慌忙后退几步离开锦瑟的怀抱,面如火烧般滚烫,不敢去看面前人,半天才嗫嚅道:“对……对不起,小姐,奴失态了……”   看着如此的陆尘,赵寰心中一动,秀眉微挑,双眸微微闪动,面容划过一丝复杂,瞬间又宛若幽谭墨池地看着锦瑟。   锦瑟却还在琢磨刚才那只蜘蛛落荒而逃的场景,意识到自己似乎自从入了林子以后就没看到蚊虫甚至被叮咬过,不由地就有了某种揣测。不知道是不是基因改造的缘故,锦瑟身上的清香让这些令人恶心的昆虫本能的不愿靠近,简直就是天然的驱虫驱蚊器。这让她哭笑不得,万万想不到这基因药物还有如此神效,这倒是意外之喜。   于是为了让大家都能休息得好点,锦瑟干脆招呼赵寰陆尘等人直接围靠在她的身边,甚至为了找个合适的说辞,她不得不解释道:“我自幼以药草浸浴,身上百毒不侵,更能驱赶这些蚊虫,你们不如坐的离我近些。”   大家自然都是信了,只是要靠近锦瑟自然就要在她身边才是,于是所有人的脸上都闪过了一些扭捏和不自然。可是再一想到刚才爬到陆尘身上的恶心蜘蛛,又有些踌躇不定。   陆尘此时总算是平复了心情,找到了一个离锦瑟不远不近的位置,他垂眸道:“我只是个奴才,就坐在这里就好了。”这个位置鼻尖依稀还能感受到锦瑟身上传来的好闻清香,陆尘的眼神微闪了闪,他慌忙低头,心里却不愿承认自己方才在被锦瑟揽在怀中的那一瞬间心跳突然快了一下。   眼看着陆尘如此,夏琴和秋弦也犹豫的坐到了相仿的位置,锦瑟知道他们看重尊卑有序也不强求,看着他们的神色生怕几人还在想着刚才的一幕,干脆主动地提议道:“反正现在也无事可做,不如这样,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如何。”   几个人果然都被提起了兴趣,连赵寰亦也点头,带着好奇的眼神看着她。锦瑟看着他们一个个巴巴地认真看着自己的模样,心里也有些小小得意,想了想便道:“话说很久以前,在一个叫做余杭的小镇上,……”   随着她悦耳动人的语调,娓娓道来的是一个她以前曾喜欢过的游戏《仙剑奇侠传》的故事,当然为了方便,男女主角的性别还是被她擅自修改了。就见每个人都听得津津有味,期间时不时地发出低低的惊叹声,忽而感伤忽而激动,听到最后更是忍不住抹起了眼泪,纷纷落泪。   故事说完后,锦瑟看所有人被她说的故事所感染,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也觉得颇有成就感。瞧着眼下气氛正好月色皎洁,干脆又取出了随身的玉箫,吹起了《仙剑问情》的曲调,只听得萧声幽幽,曲调优美婉约,万籁俱静,最后,星空之下,只剩得这略带点忧郁的萧音低低流淌,如梦如幻,如诗如画。在场的几人都被震撼住了,这一刻所有人目光都盯在锦瑟的身上,神情专注,任凭那音符陶醉了心神。   此时的锦瑟虽然脸上带着面具,可那眼波如粼粼的碧水,无意流转时足以教所有人的心跳都快了一拍,迷惑其中。   而坐在锦瑟身边的赵寰同样一动未动,他看着锦瑟,眸中渐渐地染上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的依恋。   作者有话要说:   种种原因我快不了,SO大家淡定。   不过有空肯定更。 第250章 第二百五十章   250.   西塘皇宫。   已到了早朝时分,众臣纷纷鱼贯而入,如往常一般,年幼的女帝在侍从们的带领下,畏畏缩缩地坐到了龙椅上,面色忐忑不安地朝后面的帘子看了一眼,方才奶声奶气的对着台阶下正在参拜的众人宣道:“众卿平身。”这一句话,她足足用了一个月才能像如今这般可以在大殿上说的流畅。   一旁的大内总管遂朗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所有大臣都低着头不语,却见一个中年女子缓步而出对着右丞相楚萧的母亲冷声道:“楚淮生,今日大殿之上,我可要好好地问问你了,你知不知道如今我西塘国变成了什么样子?”   右丞相面色冷沉了下来,对她发难的正是左丞相李敬为首的清流一派,她们以往在朝中就因为政见不合而屡屡争执,如今她更是时常为难掣肘楚淮生,毕竟如今楚家如日中天,她也终于坐不住了,开始发难。   “李敬,陛下在此,你也敢如此放肆?如今西塘风调雨顺,太平盛世,你凭什么在此大放阙词?”   “哼,陛下尚还年幼,你就是再花言巧语矫是饰非,也掩饰不了你的儿子身为宫中太父却谋朝篡位,荒淫无度的事实,整个西塘谁不知道,他在宫中养了一堆的面首,如此不贞不洁之人,有何资格端坐在这个朝堂上指手画脚。”   她言语方落,就有几个官员纷纷点头赞同,右丞相楚淮生顿时气得脸涨得通红,怒斥道:“李敬,朝堂之上,哪容得你如此出言无状,陛下还在御座上,你竟敢如此放肆。”   随着她的声音,右丞相的身后同样也出现了为数不少的官员义愤填膺地指责起了左丞相为首的一群人。李敬轻蔑地笑了一笑:“陛下?我还以为我们西塘就快要易主,让楚家临朝当政了呢!”   李家是三朝元老,在西塘根深蒂固,往日里韬光养晦颇为低调,但今日骤然发难,显然筹谋多时,若说毫无准备,楚淮生全然不信,不知不觉的,她目露担忧之色地看向了御座,下意识地想知道自家儿子的态度。   楚萧却恍若未闻,他正优雅地端坐着,右手随意地搭在几上。垂下的帘子遮住了楚萧美得惊人的脸庞,此时他一语不发令人看不出喜怒来,沉得就像一望无际的大海。整个人于华贵之外,更有一种金马玉堂的贵介之气,好像左丞相李敬针锋相对并非是他一般。   “如此不知廉耻之人,怎堪为帝父,简直是丢尽了我们西塘的脸面。”   “正是如此,身为男子,每日还坐镇朝堂,过问国事,实在是胆大妄为。”   朝堂上吵成了一片,脸红脖子粗的,更有甚者一言不合的几乎要动起了手来。幼帝还是懵懂的年纪,吓得缩在龙椅上不敢动弹。帘后的楚萧则始终沉默不语,直到局势看似再也无法控制,帘后传来清声一笑,那笑声,在整个朝堂中传荡着。   “如此说来,你们是想杀了本宫?”   他的声音十分清越,似玉石相叩,泉水清扬,听来更如乐音般让人心醉。只这声音一出,喧嚣声便是一停。   然后,帘后的男子慢慢地起身,一双美若兰花的手指掀开了珠帘,那五指修长,泛着如玉般的光泽,完美无瑕,仅仅是一只那手就已经引得众人呼吸一窒,恨不得立即看到这绝代佳人的真容。而当他真的站在了高阶之上御座之旁,整个朝堂霎时落针可闻。   眼前的男子黑发如墨,一身红袍似火,远远望去似一朵孽世红莲妖娆绽放,颠倒众生,偏面容清冷华贵如雪莲,最美的是他面上的那双潋滟生波的桃花眼,望去如熠熠寒星,有光华隐隐涌动。他踏步而来的速度似乎很缓慢,优雅得犹如地上铺满了柔软雅致的莲花,宛如临风玉树,皎皎明月。最终,他站定在高阶之上,神色淡淡,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气,亦也没有被人指摘的惭愧之色,有的只是荣辱不惊,云淡风轻。此时所有人都沉静了,即使明知他不是普通男子,却还是为他的容光所摄,不由自主的对他敬畏着。   “怎么,你们都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一个个义正词严地要诛了本宫吗?如今本宫站在这里,你们怎么又都不做声了?”当下,他冷冷一笑。楚萧本就长相绝美,这一笑当真如莲花盛露,月与云逐,极清贵高华,但此时其无边的美色当中,却含着深深的冷意。   笑过后,他优雅地一拂衣袖,转眸盯着李敬,徐徐说道:“李丞相,你想要的是本宫的命还是幼帝的命?幼帝登基后,本宫辅政,处理国事可有任何不妥?整个西塘可有何政令不当之处?如今幼帝还小,你们却一心逼着她背上弑父恶名,身为国君却负不忠不孝之名,你是存心陷帝王于不义!”他的话,令得众臣都是一怔。   整个西塘的朝堂上已是一片安静,唯有幼帝间或的发出一两声的抽泣,显然她是被刚才剑拔弩张的一幕给吓到了,可楚萧根本没有走过去安抚她,他只是冷淡地转眸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如鹰一般锐利,霎时就让幼帝声音一顿,拼命地将眼泪收了回去,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声息。   没有人知道的是,眼下哪怕是这个坐在龙椅上的小女娃,也压根不是他楚萧的孩子。可那又如何,只要能得到这个天下,扶持一个傀儡女帝又算得什么。   楚萧收回了视线后,又居高临下地站到了众人的面前,缓缓扫视起了朝堂中所有的人,这是一种绝对的气势碾压,明明这男子长得如此妖孽倾城,但是被那样一双神光熠熠的墨眼注视着,不少人竟然凭空生出一种恐惧的感觉来,只因为他的眼神让人有一种遁于无形的感觉。   李敬自然知道这个楚萧不单单是绝世美人,更是素来机智聪慧,绝非寻常男子可比,她不屑地瞟了楚萧一眼,毫不畏惧地上前一步,面带阴霾地道:“楚贵君此言差矣,既然是要为陛下着想,自然也该谨言慎行,身为后宫男子怎可擅自干政,先帝尸骨未寒,尔等又在宫中擅自行那淫/秽之事,陛下便是知道了,也只会羞于以你为父。”她仍旧以贵君之名称呼楚萧,显然是不服他如今的皇太父之位。事实上她的指控很严重,话中更含着深深的侮辱,可任凭这李敬滔滔不绝地声讨了半日,楚萧什么也没辩解,就这么冷冷地睨着他,此时他高高在上,看着李敬的眼神淡定而冷漠,这是一种风度,一种镇定从容。在他这种风度的映衬下,那咄咄逼人口出污言的李敬反而显得有几分落于下乘。   半晌,楚萧方才缓缓开口问:“说完了吗?”   声音沉沉,隐隐带着郁怒,在这样的气势之下,便是李敬亦是条件反射地回道:“说完了。”   她身后几个官员本就全部以左丞相李敬马首是瞻,在李敬的声音落下后,也都一个个面容愤慨,表情激昂地看着楚萧。在众人的咄咄相逼中,楚萧眼皮微垂,可是那只露了一线的眼眸中却寒光四溢,锋锐无比,慢慢地,他抬起头来,众人只见得他微微一笑,一时间仿若夜昙花开,妖娆魅惑,灿若莲花,让四周的人顿时都被惊艳到了,只觉得目眩神迷,不少人低下去头几乎不敢看他。心中暗忖,如此美人,也难怪让先帝迷醉,以至于连江山都拱手相让。此时不少人心中所涌起的居然是无尽的遗撼,哪怕是一心敌对鄙视他的几个官员都遗憾这样的美人居然不能为自己所有,若能得到如此倾城美人,便是做他的面首也是艳福不浅啊!有那么一瞬间,有些人心中居然有了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可就在她们这样心猿意马的时候,楚萧却是头一抬,桃花眼中光芒如刀,冷冷地扫了过去。 他这目光一扫,看美人看得痴迷的大臣们悚然一惊,同时收敛了视线。 不少人想到自己方才的念头,脸上渐渐露出一抹羞愧来。   一片静默中,楚萧动人的声音复又响起,“只因我容貌过人,便被你们污蔑为祸水,只因我有德有才,有治国之能,你们便责我篡权夺位,说了这么多,无非是你李家看不得我一个男子站在朝堂上,欺我孤儿寡父罢了。如今我楚萧就站在这里,不逃不躲,你要我的性命尽可以亲自来拿!”这一番话,楚萧说的言辞铮铮,霸气十足!只是寥寥几句,却是声震四野,在提到欺我孤儿寡父之时,那声音更是猛然高了八度,含着无边怒意!   这凛然的喝声一出,众人齐刷刷的脸上变色。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沉默起来。 便是李敬自己,都是怔了怔,没有想到这楚萧竟然寥寥数语便说得人无言以对,可再看他此时茕茕孑立如月的模样不少人都是一醉,若是每日上朝能看到如此绝代佳人,倒也是粧美事,说到底不过是个守寡的绝世美男罢了,又何必过多为难他?此时哪怕是李敬身后的几个臣子心里都开始有些打退堂鼓了,她们同时抬头看向被质问的左丞相李敬。   李敬冷笑了几声,这一声终于惊醒了众人,就见她目光炯炯地上前一步,居然是躬身道:“楚贵君如今权倾天下,铲除异己,连宫中禁军和边防大权都已经握在你的手中,我李敬不过是一文人,哪里斗得过你。如今国之不国,阴阳颠倒,可叹我李敬愧对先帝和西塘的列祖列宗,无能为力,只能辞官故里,让我臣服于一个男人的手下,这官还不如不做。”说着她一怒之下直接将头上的乌纱官帽丢掷于地,而她身后的几个跟随者亦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人人脸上带着一种大义凛然,不为权贵折腰的傲然。   而此时的楚萧却是看也没有看她们一眼,他径直走到了龙椅旁,一挥袍袖缓缓坐下,整个人仿佛擦拭了所有灰尘的宝剑,光芒直逼人眼! 这时刻,所有人都几乎忘记了他的美貌,忘记了他是个男子,只单纯为他的霸气与高贵所摄。   就见他对着幼小的女帝招了招手,本就蜷缩在龙椅内的幼帝在看到他过来时,不由也是一怔,却在看到他对着自己难得的露出温柔笑意时,受宠若惊了起来,立即一脸高兴地爬了过来。楚萧将幼帝直接抱在自己的腿上,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只是没人注意到他那低垂的双眸中并无丝毫温情。   从他决定要走出这一步开始,所有的针锋相对,责难,都已经在预料之中了。当年他入宫之时虽然名动西塘且容颜倾城,可毕竟先帝年岁已高,他入宫太晚,宫中众君早已根基深厚,更有不少人嫉恨他颜色殊绝。也因此,为了生存他也曾是百般挣扎,用尽计谋,直到爬到今日的位置。他唯一拿得出手的无非是他是楚家嫡子的身份,可是身为男子,他又生得这么美,能成就今日的一切,其中自是经历过数不清的折磨苦难,用过无数的心机手段。既然如此,眼前的这一切,又算得什么?   “很好,既然你们要做贤臣名仕,本宫便成全了你,等被我这样一个祸国殃民的男子割下了你们的头颅,想必诸位的清名也足以流芳百世了。”他说得很轻描淡写,可是那几句话,却是触目惊心,森寒的声音中更是杀气腾腾。 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人,他目光静静地扫过她们瞬间惊恐的脸,最后,他目光落到了神情莫测的李敬身上,动听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还以为你们多有风骨,结果也不过就是辞官罢了,怎么?想博取一个不畏强权不惧豪强的美名,做出凛然慷慨之态,还可以全身而退,这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你以为,在你如此污蔑了本宫和陛下以后,我楚萧还会让你活着走出这个皇城么?”   声音一落,此刻那大殿门口便整整齐齐地跑出来了两列御林禁军。这些手持寒戟,银衣银甲的高大侍卫一出现,所有人都是悚然一惊,纷纷地朝后退了几步。更有人看出来大势已去,想趁机离开,但她们刚一动,嗖嗖嗖几声尖哨的长戟划动地面的响声传来。却是几个银甲卫同时把乾尖在青石地板上长长一拖,在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刺耳鸣叫后。他们的戟尖,齐刷刷地指向那几个围绕在李敬身边的中年官员的脖颈处!   朝中臣子这才赫然发现,这些入内的御林军居然全是持戈军士。 数百持戈军士严阵以待! 若说楚萧不是早有准备,那绝不可能。   这让李敬慌了,说到底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人,话说的好听却没想过要送死,她的心中一紧,连忙掉头看向楚萧,却见那华美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一抹雍容淡然的笑意,只是如今这笑容有点冷,有点沉。 那桃花眼中,杀意渐渐地凝聚,几乎要转为实质。区区一个男子,手段如此狠辣,丝毫犹豫也无,这让她一直以为的楚丞相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的想法改变了。   想到这里,李敬大惊失色,迅速地抬起头来环视四周,最终犹是不敢置信地盯着楚萧。这一瞬间,她的脸变白了许多,连出口的声音中都带上了一丝恐慌:“楚萧,你竟敢杀我?你可知我在士林才子中的地位,若是你杀了我,从此以后不会再有贤能依附于你,整个西塘都会斥责你狠毒狭隘,丝毫容不得谏臣。”   楚萧仍旧坐在龙椅上一动不动,明明姿态绝美而优雅,可偏偏那冰寒中透着一股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尊贵与威势,以至于光是他坐在那里,便让人感觉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威煞,此时,所有人都想不到,这便是上位者的气场,哪怕是并不甘愿被男子统治的臣子们,此时都不得不承认,楚萧的气势犹胜帝王。   他略略抬眼,厉眼扫过李敬等人:“本宫原本给过你们机会,只是你们不珍惜罢了。否则早在幼帝登上帝位之日,你们李家就该交出丞相之位了。本以为你们不过几个跳梁小丑,不值得放在眼里,却谁知一个个还在做着黄粱美梦,妄想着和本宫作对。”他的声音极淡,眼底一片深幽,“本宫要用的是真心臣服之人,否则再有才能之人,若不能为本宫所用之人,还不如斩草除根,免得养虎为患。”   他说着,将手高高举起随即一挥,这动作带着十分的威严和煞气,就听见一个沉着女声依着他的手势命令道:“行刑。”无数禁卫军立即齐刷刷举起了长戟牢牢地对准了李敬等人的咽喉,李敬几人吓了一跳,同时向后一躲,可眼下又有哪里可躲,就见长矛纷纷刺入她们身体,随着几声惨叫,几人血溅当场。   所有人先齐齐一静,遂一片大乱,有晕过去的,有站不稳腿脚不停打着哆嗦的,也有吓得惊叫不已,连右丞相楚淮生都看傻了眼,她一直都知道自家的这个儿子心狠手辣,却不料他手段如此雷霆,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当场就这样处决了李敬等人,简直是杀伐决断果决至极。心里一时间也泛起了莫名的恐惧,仿佛那个高坐在龙椅上的男子让她有些陌生起来。她咬了咬牙,嗖地转头盯向楚萧,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自家这个儿子的目的,他警告了所有人,但何尝不是也在警告自己?   楚萧却是眉眼未抬地冷淡地瞥了一眼几具已是死透的尸体,皱了皱眉看着怀中已经几乎被吓呆了的幼帝,有些嫌弃地将她递送到一旁的侍从手中,缓缓站起身来,他声音淡淡地道:“退朝!”   事实上他今日是故意让李敬发难,正好可以揪住朝中最后的几个对他心存不服之人,从而彻底铲除这些暗自尚有异心之人。其实他也知道这几人不足为患,可要让所有人真正臣服,他必须杀鸡儆猴,他楚萧要的从来不是美名,而是惧怕,甚至连自己的母亲也要惧怕他,而不是以为自己是楚家的人,便可以让她从此胡作非为,仗势霸权。   “送各位大人们离开。”禁卫军们在同样低沉的女声命令中,手脚麻利地将一个个大臣们或拖或扶地带离了朝堂,所有人都恨不得飞一样地尽快地离开此处,相信经过此日,明日所有人都有了心理阴影,只要站在这个朝堂上,说什么话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片刻后,堂下只有一个女子静静伫立,她正是宫中禁卫军统领顾北辰,亦是方才几次三番地依循楚萧的命令行事的女子。待得众人离去后,她单腿跪地,在楚萧看不到的角度,她的眸中划过一丝深深地痴迷与深情,却很好地被她掩饰克制在平静地表情之下。   “顾统领……你说,本宫是怎样一个人?”楚萧低缓了声线道,声音幽幽地在空旷的殿堂中旋转。   “殿下雄才大略,远胜女子……”她抬头望他,忽然再也说不下去,此时的楚萧神情落寞,一改先前倔强骄傲的气势,她的心突然有些颤动,一股莫名的感觉在胸腔处弥散开,酸酸涩涩,却带着莫名的心悸。   楚萧神情冷漠,半晌,方才低低一笑道:“本宫可没有一天不在玩弄权术、算计人心。”   即使现在也不例外,顾北辰,也不过就是他手心的玩物罢了。   顾北辰心头一震,却并未开口,只静待下文。   “杀了她们就能改变事实了吗?她们说得不错,本宫确实是在谋朝篡位啊。”   “如此也好,正好看清楚这朝堂上有几个人不服本宫。”楚萧静静一笑,神情冷凝了几分,“谁让我一早就知道,倚靠女人得来的富贵,终究不能长久。”   这些几乎可算的是他的心里话了,顾北辰顿时为自己得到的信任而浑身颤抖,犹如身在梦中,心中霎时就下了一个决定,她深深跪下,朗声道,“殿下……臣有话要说。”   楚萧不语,只是淡然地转眸看她,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顾北辰紧紧咬住唇,终是大胆问道:“我,我想为殿下去大周,亲自刺杀寒朝羽,夺回太女印玺。只求殿下,真正展颜一笑。”   这几个字,仿佛是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说罢,她几乎觉得自己身体有些发软,身为西塘的绝世高手,自己居然也会有觉得紧张到发软的一刻,顾北辰嘴角漫出了一丝苦笑,却又在转瞬间化为了坚定。   楚萧这一次没有再维持淡然的表情,他看着顾北辰,忽然轻轻地说道:“北辰,其实,你不必为我做这么多。”   顾北辰惊喜地抬起头来,这是第一次,他亲切地称呼自己为北辰,甚至连语气都是如此的温柔,为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付出什么都足矣。   “可是,在这个宫里,本宫还需要你的臂助。北辰,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顾北辰此时已经完全失神在了他宛若春风的语调和那双潋滟的桃花眸中,以至于她忽略了楚萧掩藏在眼底的冷漠,在她看来,此时便是为了楚萧去死都心甘情愿。   “等漠笙回来以后,本宫希望你能娶了他为正君,好好疼爱他,可好?”   顾北辰的脸刹那一白,但此时此刻,为了不让眼前的男子失望,她还是竭力地点头应道:“臣遵旨!”   见她答应,楚萧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他闭上眼,坐在龙椅上再次安静起来,顾北辰知道这是他不想说话了,楚萧如果不想说话,谁也不能让他开口。她静静地退了出去,最终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只觉得那御座上的身影带着说不尽的孤独离索。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过渡章。   我知道大家都盼着楚和锦瑟相遇,但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另外日更太难了,有时候我如果感觉不对也不会动笔。 第251章 第二百五十一章   251.   西塘太女玉玺……锦瑟摩挲着手中的白玉印章,实在有些头疼。那天夜里被人催促着急急忙忙地离开了亲王府,匆忙之间居然没有来得及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保管在王府,虽然寒朝羽原本的目的是希望她顺理成章的接手原皇族嫡系势力,以便让她在西塘的有一部分暗地里的势力保护,可锦瑟压根不觉得自己需要。   只是去西塘的水家请个神医罢了,至于惊动所谓的皇族势力吗?反倒是带着这玩意去西塘才是找死吧,要是被人发现了,这绝对是个烫手山芋啊。想到这里锦瑟打了个寒噤,努力的把玉玺放在怀里藏好。她此时哪里知道未来的自己会由此而引来天大的祸端。   几人行程不算慢,不过数日就到达了凌城。此地气候宜人,花木繁多,都娇艳欲滴,美丽非常,锦瑟他们到了凌城的时候,就见城楼处处张灯结彩,各种奇花异卉被摆放在城楼和要道上,叠起鎏金彩绘高盆,将这座大城装扮得焕然一新,分外热闹。看起来此地虽然偏安一隅,但富贵之气,尤胜皇城。   锦瑟和赵寰等人自然也不免好奇,问了之下才知道这几日的热闹景象,是因为正好是其一年一度的灯会时节,赵寰于是试探着和锦瑟提议是不是可以留在凌城两日让大家逛逛这个灯会,他如此问其实也有点不可告人的私心,甚至他刻意地也在挑起锦瑟的兴致。果然锦瑟略加思考便同意了,她出行前御医就曾对她坦言,素侧君的病情已经完全被控制住了,细心调养着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何时请来神医何时再除了病根,不会有大碍。因此,锦瑟完全可以容忍商家的几个男人在适度的范围内提出的小小要求,再加上她自己也很少如此放松,同样对所谓的灯会庆典有不小的兴趣。   赵寰等人自然是大为欢喜,事实上锦瑟的随和,以及她时常展现出来的温柔高贵让几人都十分喜欢,再加上她虽然武功高强但每日里总是一副笑吟吟的面孔并没有什么架子,让这一路大家的脸上都渐渐地放松了很多,便是赵寰也不再时时处处的讲所谓的伺候妻主的规矩,因为他看出来锦瑟并不是很在乎这一套。   夏琴和秋弦都是好动的性子,几人每到了一处新的城镇都要到处逛着买买小玩意,锦瑟有时索性也暂时放下心事,跟着到处凑凑热闹,就当是替二姐了解民生。   锦瑟其实每到一处城镇都会到当地的寺庙上个香,不论大小。不是为了别的,单纯就是为了林素衣。这几乎是个习惯了,哪怕只为一个心安,赵寰也知道这一点,但锦瑟从不要求他随同,为素衣祈福总不能带着一个男人过去,即使她从无二心,这一点上锦瑟有点异样的执着。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每夜无论是睡在地上还是塌上,赵寰都会在夜半的时候痴痴地看着她的睡颜发呆,看得心口发堵难受得眼睛酸涩。哪怕理智告诉他自己如此心思早已违背了男戒,但仍是无法控制自己。   在佛前锦瑟并不会带着面具,否则不单单太显眼,也使得自己很不虔诚。因此她特意换上了一顶白纱惟帽,漆黑的长发被银环紧束披散下来,远远望去似皎皎玉树般,仪态超俗,飘飘然如欲乘风而去,看上去似乎只隔了一层雾。   来庙里上香的人并不多,且都是男子,锦瑟并不知道女尊世界的和尚庙就如同男尊的尼姑庵一般,基本上也只有男子才会来上香。也幸好锦瑟年纪小,大家看到了也不以为意,只以为她过来游览看新鲜。   锦瑟一路走到内堂,同样双手合十跪下上香,没注意身旁的蒲团之上,有一个黑衣少年正双目紧闭地抬起头来,那黑发如瀑垂在身后如绸缎般。他面色苍白,更显得他那张嘴唇殷红诱人,容颜冷峻。少年睁开眼的时候,才注意到身边的香案前不知何时又跪了一个陌生的少女,一身白色锦服,衬得身形玲珑而曼妙。背脊笔直得像原野上一棵桦树,青葱如玉的手指正缓缓地拨动着手中一串暗色的紫檀木佛珠,头戴纱帽,明明让人看不清相貌,可气质却宛如阳春白雪,拂面杨柳,在幽暗的大殿中仿佛发光的玉石。   黑衣少年有些愣神,心道不过是个比他还小几岁的姑娘,怎么也会如此安静从容。   司马铭急匆匆地走进来的时候,看到自家的小弟满头青丝犹在,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只是面上分明带着痛惜之色:“小弟,又一个人来上香了?怎么也不带上几个下人?”只字不提方才进门时的惊惧和担忧。   司马琴静默了一阵,没有看她地淡淡道:“姐姐,我心意已决,你就别再说了。”   司马铭看了一眼一旁的锦瑟,干脆将司马琴拉了起来带到角落处,面带疼惜地低声道:“小弟,那些事过去便过去了,大不了姐姐养你一辈子,你爱去哪里都成,谁若是敢说半句闲话,我司马家灭她满门。姐姐真的不嫌弃你,我们姐弟两以后相依为命好不好。”   看他一言不发,犹如泥塑木雕,毫无生气,司马铭心里也是大急,她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弟弟,从小就乖巧懂事,虽然稍稍有些高傲,但在她看来那容貌秉性都是一等一的,也一直都很疼惜他。偏偏运气不好摊上了这样的糟心事,以至于平日里并不喜欢杀人的她恨得把那些轻薄了自家弟弟的贼人一个个都亲手了解了。所幸司马世家根基深厚,如今她身为家主,一言九鼎,要护着自家的弟弟谁敢多半句废话,虽然屡次阻止了他自寻短见的行为,但显然司马琴终究还是走不出来,执意想要出家,让自己余生都陪伴着青灯古佛。   锦瑟如今耳聪目明,两人谈话虽然离得远,声音再小她还是能依稀听见。刚才她一心拜佛没有注意到司马铭进来,好在意识到自己如今整个人都不是原来的模样,根本不可能去打什么招呼。听了他们的对话,锦瑟这才知道原来司马家就在凌城,而她身边的少年显然就是司马琴,只是两人都不可能注意到她,唯有锦瑟听到她身边的那个冷峻少年居然是司马琴时不由地暗自多注意了两眼。   “姐,我是真的决意要出家了。”少年轻声道,“如今我这残破之躯早没什么指望了。我根本不敢去想将来怎么办。”说着连身体都在隐隐颤抖。   看着自家弟弟的哀泣神情,司马铭顿时生出无力之感,嘴唇翕动最终却没吐出一个字来。   黑衣少年转身就要朝内走去,司马铭出手拉住他的衣袖,狠了狠心忽然道:“小弟,你不能出家,姐姐已经给你定了一门亲事。”   司马琴蓦地转过身,皱眉道:“姐姐,你在胡说什么?”   司马铭道:“此人身份贵重,但是人品才华都是一等一的。小弟,你见过了她也必然会中意的,姐姐不想你孤苦一生,若是以后有了孩子,有了妻主,你自然会觉得什么都过去了。”   锦瑟听得浑身一抖,想到曾经令狐源和司马铭的勾结,不由地就有种不妙的预感。   司马琴目中掠过痛色,也不说话,却冷然一笑:“听上去还是权贵之家,可是姐姐,那人知道我如今的情形吗?”   司马铭点点头。   司马琴漠然道:“既然如此还肯娶我,若非别有用心,就是姐姐用了什么条件强逼了人家吧,莫不是还要让我做个外室?否则谁家肯娶我为正夫?”   司马铭一呆没有回答,锦瑟心中暗自点头,心道这个司马琴倒是个心思灵透的,可不就是这样的嘛。   “姐姐,我早已心如死灰,今生不想嫁人,只想伴着青灯古佛求个清净,姐姐若是真的为我好,就请还是让我去吧。”   见他神情郑重,司马铭急了,她面色沉冷,一字一顿地道:“小弟,我司马家在武林中也好,在凌城也好,都是一方豪雄,跺跺脚这地上还要震三震。所以就算你失了清白又如何?以我司马家的权势,谁敢说半句闲话或者嫌弃你。我司马铭说了要给你找个好妻主,就必然说到做到,你既然不想做小,那姐姐就给你找个妻主入赘司马家给你。小弟,以后这一辈子还长着,荣华富贵的好日子姐姐给你,甚至你要几个妻主都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过得开心,想怎样就怎样,你看那西塘的楚贵君,就算多少人骂他人家不也一样过得肆意快活,有权有势姐姐就可以让你任性过这一辈子,就算嫁了人又怎样,不也一样还要看妻主的脸色。还不如你想做什么,都有姐姐给你撑腰来的舒服。大不了姐姐给你在别的城再给你安置几个漂亮的庄子,那里没人知道你的事,你想怎么过都可以,养小白脸都行。”   锦瑟闻言,也是愣了一愣,虽然司马铭的话有些惊世骇俗,但也是让她这个两世过来的女人有些感动,肆意快活地过自己的日子,这个主意不可谓不霸道,可谁也不能否认说她真心是个称职的好姐姐,终究或许还是女人更重亲情,若是换成男尊世界,又有几个女人能遇到这样通情达理的家人,只怕还会为了颜面逼着人上吊。不过最关键的是,如此一来,她玉锦瑟应该用不着被赶鸭子上架被别人惦记着了吧。   听到这些话,便是司马琴也是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腾地一下,他俊俏白净的脸涨得通红,随即看了眼四周,有些愠怒地道:“姐姐,佛门清净地,这种话…这种话你怎么能说…”说罢就要拂袖而去。   司马铭蹙眉,话说不通,她干脆也不再讲理,直接一掌从背后将司马琴点了穴,直接抱在怀中。   却见整个过程中,另一个正在拜佛的少女始终目不斜视,似乎毫不在意他们的举动,便是眼下也不过正站起身来,低头缓缓抚平着衣服上的褶皱。   司马铭于是微眯了一下眼,大大方方地抱着司马琴走上前去,对她主动打招呼道:“姑娘也是来上香的?”   听到叫唤,锦瑟转头,即使如此突然地被司马铭上面搭讪,她却也不见惊异,反而淡淡一笑:“是啊,上完了香,正要离去,两位还请自便。”两人乍然听到她开口,便觉得这少女的声音很温柔,如清泉流过,又如细雨滴荷,一时之间,便是此时神情冷冽不悦的司马琴都是心头一静。   司马铭于是嘴角微扬,她温和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打扰小姐了。在下司马家司马铭,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锦瑟当然不可能和她也来一段自我介绍,文雅一笑道:“萍水相逢,在下名讳不值一提,有缘自会相见。告辞。”   说着她挺直腰背,风姿佼然地走出佛堂,那气度竟似壁画上的贵女,富贵飘逸之姿难言难画。司马铭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幽深难测,明明自己已经道明正身,她却丝毫不屑结交,眸中不由地也是染上一丝赞赏。暗地里于是打了个唿哨,吩咐手下去查查这个少女的身份,若是势单力孤,家世单薄……呵呵。   锦瑟还不知道自己只要遇到司马铭就几乎没好事,这已经是第二次她被司马家这位大小姐看中了。她顺着山中的老树古道,向山脚下走去,离开了这座凌城的古寺。白日里她暂时无事可做,便特意又去了茶馆听书看戏,那茶馆是整个凌城最大的一处仿佛戏园子一般的地方,正中搭建着一个高台,上面坐着一个中年女子,看起来实在没什么趣味,可偏偏内里坐无虚席,来得最多的还是各家的公子们,出嫁的未出嫁的都有,一个个要么蒙面坐在大堂要么和自家的侍从们坐在包厢里,显得翘首以盼十分期待的样子。锦瑟本以为说的大约是什么才女佳人的戏本,谁料那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开口即道:“话说我们大周的第一美人玉锦瑟,那叫一个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真可谓是千里挑一的女子啊……”嚯地一下,她迅速地低下头来,当即脸就黑一大半,纱帽下的嘴角更是直抽抽,这说书的居然是拿她当成素材。   “却说她如此人物,生来富贵荣华,应有尽有,却连一个服侍她的美人都不敢要。为何呢,只因她幼时便有大师批命,说她天煞孤星,纵然天纵奇才,才貌双全,却惹得天妒,不可轻易婚配否则必有血光之灾。因此数年来锦亲王只得孑然一身,纵然惊才绝艳,却也孤独悲苦,每日只能吟诗抚琴以慰寂寞。”锦瑟听得一口茶险些没喷出来,再看周围听书的男子们,一个个眼眶含泪,口中还喃喃地哀怨道:“亲王殿下实在是太可怜了。”“是啊,这么优秀的女子为何命运这么凄惨。”   锦瑟简直眼睛都直了……双手拿着茶盏直哆嗦。   “有一日,亲王殿下去寺中上香,在路过一处桃林时,忽然听到有人惊呼 ’救命啊,快来人啊!’,殿下心中又疑又惊,以为有歹人在附近欺负良家男子,可惶惶天日,天子脚下,怎能任由其作乱?她于是抬腿便冲入了林中,却见一个天仙少年,貌美如花,清艳绝伦,他一脸泫然欲泣跌坐在地,眸中含泪似落非落。在看到一个如此绝代风华的女子过来,却害羞的侧过脸去,原来这位林公子的脚扭伤了,他这才不得不在林中求救。……”   尼玛这都什么鬼啊,锦瑟简直快要听不下去了,这情节还可以更恶俗一点吗?看看四周却见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一脸兴味盎然,锦瑟直觉无言以对,这么瞎的事情不会有人真的当真了吧。二姐怎么也不管管?   忽然又听到一阵擂鼓,就见戏台上忽然响起了一阵乐声,乐音悠扬,居然是戏曲开场。锦瑟大张着嘴巴,就见一群身着华美服饰的人们,带着婉转的唱腔表演起来。仔细一看这才明白,原来这是配合说书的故事场景呢,这可真是有一套,难怪这凌城的茶馆这么受欢迎。就见那个演林素衣的少年正歪斜在地上,对着另一个演锦亲王的女子羞赧一笑,垂下头去,斜眼看过去还抛媚眼,那做作的模样简直看得锦瑟整个人牙都快酸掉了。她绝对不可能喜欢这一款的好不好她发誓。   接下去便是一段所谓的才女佳人日渐生情的情节了,说她和林素衣两人日久生情,居然还私定终身了,一个非君不娶一个非君不嫁,偏偏女帝为她指婚了秦家公子,于是两人不得以之下,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互诉衷情,最后哭成一团。   那个演林素衣的哭着道:“啊,亲王殿下,您为什么偏偏要是亲王殿下!”   另一个演锦瑟的也一脸煽情:“啊,林素衣,你为什么偏偏是我最爱的素衣!”   看到这里,锦瑟面色已经铁青得无法形容,忍无可忍般几乎想要把手中的茶盏直接丢上看台,却见整个茶馆都静悄悄的,人人全神贯注地听着,间或还夹杂着两声抽泣声,锦瑟也只能生生地忍着练习憋气功夫,毕竟这时候要是站起来拂袖而去或者大骂几声也太显眼了,指不定还要引起众怒。   故事到了这里渐入佳境,就见说书先生继续在那里天马行空,声情并茂地讲述着所谓的锦亲王与林侧君的秘史,好在时间有限,所以一旦说到了吊人胃口的部分就理所当然地变成了:“欲知后续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那说书先生讲得有声有色的,听得人更是津津有味。锦瑟就听见身边一个不知谁家的公子将手中茶盏轻轻放在案上,连茶水都没有溅出半点,还清脆地鼓起掌来,口中直道好。   还有一些人也在轻声低头窃窃私语商量着明日要早点过来占个好位置,锦瑟面色难看无比,几乎有种暗地里利用亲王权势封掉这个茶馆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一下,有一个之前的人物就快要出场了。   我知道我慢……忏悔。 第252章 第二百五十二章   252.   夜幕降临,城中处处灯红酒绿,张灯结彩,熙熙攘攘。猛听得数声爆响,响彻夜空,但见无数朵九重锦状的烟花,蓦地飞窜到空中,垂洒下一地的姹紫嫣红。在一片喧嚣中,亭台楼阁仿佛都将沉入这浓浓夜色,就见城中各处突然亮起了一盏盏宫灯,渐渐重叠而上,一时之间,引来惊叹声此起彼落。   赵寰等人和锦瑟一起随便用了点饭便出门看灯会去了,此时的赵寰非常满足,他觉得自己几乎已经像是和锦瑟是真正的夫妻一般了。路上若非单身的公子,基本上都是妻主带着一家人同游,赵寰也有这种感觉,他于是心情很好,笑得很明媚,嘴角一直往上抿,哪怕别人偶尔偷来的视线有些疑惑这家的妻主似乎小了些。但大周多得是刚成年就娶亲的女子,只要家里有钱,找个大些的主夫也能照顾好妻主,所以这场景也不算特别稀奇。   锦瑟则觉得自己和出了笼子的鸟儿似的,至少出门时自由了很多可以像个普通人一般,再也没有人管着她围着她,还沾沾自喜于如今自己就算没有所谓的皇女身份也能过的舒适惬意,反正自己武功摄魂术易容术样样皆具,哪怕游历江湖也没有任何问题了。她却不知道那身边的侍卫当中,至少有两个所谓的王府侍卫和一个车夫是宫中暗卫假扮的。安澜虽然霸道,但对姐妹们从来都是不吝惜的照顾,怎么会放任锦瑟这么一个从各方面看都很蠢萌的妹妹一个人去闯西塘。只是她做女帝久了未免有些过于一意孤行,管得太宽,有时候不管你接受不接受反正我为你好的就得受着,就如同她逼着锦瑟娶了一堆美男一样。   街上人潮汹涌,衣饰鲜美的公子和小姐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逛灯会,猜灯谜,赋诗作曲,到处衣香鬓影,人影绰绰。锦瑟还是那么一顶白纱惟帽牢牢地遮住自己的面孔,不过为了能欣赏夜景她的纱帽并不厚实,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她的绝美轮廓,但毕竟是夜晚,若是没有人在近前处盯着她细看自然是瞧不清楚。   此刻街道上处处彩灯,有九宫灯,莲花灯,还有一些栩栩如生的兔子灯,娃娃灯,莲花灯,形象逼真,色泽艳丽,就见各式各样的灯盏宛如百花争艳,五彩缤纷,灯月交辉,一片锦簇,让整个凌城恍如陷入一片灯海,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赵寰紧张的跟在锦瑟的身边,为了保护着她不被人挤到和踩伤,他始终牢牢地抓住锦瑟的手想要护着她一直跟着人流走,此时的他似乎忘记了锦瑟其实是有武功的。所幸锦瑟倒是没有多想,只以为他是怕人多了大家被挤散,自己是个女人无妨不过这些男人家要是落了单总是有些危险,于是转头又吩咐夏琴秋弦几人也牵着手一起走路。夏琴正和秋弦乖乖地互相将手勾在了一起,看着眼前两个乖巧的少年像个闺蜜一般地手拉着手,锦瑟虽然觉得有些好笑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陆尘一个人孤零零地跟在一旁又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就见他不断地被人群推搡着,不过须臾功夫便被挤到了桥边上,眼瞧着站不稳就要被推了下去,可夏琴和秋弦明明就站在他旁边,两人却全都没有伸出援手反倒还往后退了几步。   看到这一幕锦瑟有些皱眉,对着一旁的赵寰低声吩咐了一句让他和夏琴等人站在原地等她,随即便大步流星地朝着陆尘的方向走了过去,还没挤过去就已经听到他惊呼一声“我的簪子!”那声音清冷尖锐地似是要盖过四周的喧嚣,就见他此时整个人脸色青白,手指扒着桥梁边居然就要朝下跳,看情形是有东西掉下了河。   锦瑟连叫了几声他的名字,奈何陆尘置若罔闻,还是一心地想要爬上桥墩,她额头青筋暴跳了下,冷声喝道:“陆尘,你做什么?”   陆尘听到锦瑟的声音,浑身都是一震,回头看了她一眼,身体却还是朝着外面将跳未跳的模样,只是动作终究还是缓了一拍。   锦瑟此时总算是从人流中挤到了他的身边,看他面对自己一脸慌张害怕的模样,只能缓了语气对着他伸手道:“过来。”   陆尘傻傻地看着她伸出来的如白玉般的手,摇摇头:“小姐你先去主夫那里吧,我要下河去把我的簪子捡回来。”   锦瑟的脸霎时就冷了下来,她一把扯过他的手将他从桥墩上拉了下来,紧紧地抓着他朝向外去。明明没说一句话,但她周身却暗藏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怒气,让人心中没来由的打个突。陆尘刹那间身体绷紧起来,犹如惊弓之鸟般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等到了赵寰的身边,陆尘还是没有抬头,但觉几道眼光从旁看来,不用去想也知道大家在想些什么。   他平日里见过无数次商安春发火暴怒的样子,但一般只要他温柔小意的用些手段撒娇讨好总能有些效果,可是偏偏对着此时沉默不语的锦瑟,他有些心乱如麻眼睛更不知道往哪里看才合适,身子不由地就动了一动想要朝后躲。   看着气氛有些不对,赵寰眼神微闪,代为开解道:“好了好了,人能找回来就好。陆尘你待会跟着我们一起可别再走散了。”   周围依旧人来人往,一片喧闹,依稀有人注意到这一家人站在一起似乎都显得有些面色凝重,却也没有在意。锦瑟先是看着夏琴和秋弦,沉声道:“你们先说说自己错在哪里。”   两个少年都有些错愕,他们面面相觑,平日里他们很少看到锦瑟发怒,不过眼下虽然她声音平和,却所有人都可以感觉到此时她的心情不虞,两人于是立即垂下头不敢说话,只是微微用眼角瞥了一眼陆尘,那神情里的鄙薄不屑让锦瑟看了直皱眉。   对陆尘锦瑟其实还是动了一点恻隐之心的,他的尴尬身份虽然没人对她主动提起说过,但是平日里的一些细节她还是看得出的,这个长相漂亮而娇媚的少年很有些自卑和内向,总是把自己藏在一方小世界里,疏离而客气地和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小心翼翼地就像是个易碎的瓷器。   锦瑟还是面目冷沉地直视着夏琴和秋弦,赵寰误以为锦瑟是想要替陆尘说话为他抬高身份,眸光微微一沉,心里不免地就有些难受,忍了忍又主动出面打圆场道:“妻主的担心也是对的,你们都是兄弟,出门在外怎能不互相照看着点。所幸并无什么大碍,也没有人受伤,下回可不能如此了,免得让妻主和大家挂心。”说着,他又对着锦瑟轻声请示道,“妻主可是这个意思?”   锦瑟对着赵寰微微颔首,赵寰心头一暖,知道锦瑟也是尊重自己的意思,哪怕自己此时抢了她的话,但她也没有丝毫不喜。   秋弦看了一眼默然无语的陆尘,委屈地道:“我们刚才真不是故意的…以后不会了…”   锦瑟叹了口气,夏琴和秋弦两人的心思她也能理解,真说多了就是强迫别人了,虽然如今他们只是小侍,但锦瑟本能的还是不愿意以势压人。   她又转过头看着陆尘,同样冷着脸道:“你呢,知道自己刚才错在哪里了么?”   赵寰这才知道原来锦瑟并不是想要偏帮陆尘的意思,她只是担心这几个少年行事不周全,有心出言提点。   比起别人,陆尘显然善于察言观色的多了,他毫不辩驳地低头道:“是我错了,我不该让小姐和主夫担心。”   看到他老老实实的认了错,锦瑟脸色才好看了许多:“为了一只簪子,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是不是,这桥多高,人又这么多,跳下去谁能救你起来。东西掉了就掉了,不过是身外之物,十只八只我也能买来给你。以后不准再为了这么点小事冲动行事,听到了没有!!”   陆尘虽然被她训斥了一顿,却能清晰感受到她语气里的关怀与善意,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真的如此正眼看过他关心过他,便是商安春,最喜欢他的时候也不过就是把他当成一个玩物罢了。正因如此,他能清晰地体会出锦瑟是真的在担心着自己,哪怕她语气有些严厉。   陆尘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开始觉得嗓子微微有些发疼。   看这少年还在怔松中,也不知道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没有,锦瑟又走近他一步看着他认真道:“你真的记住了?”   陆尘感受到她温热清香的气息近在咫尺,不禁的心跳加速,面色微红,慌忙地应是,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刚才那一瞬间被锦瑟靠近时心跳突然快了一下,他知道不会有人知道他的想法,可还是觉得脸上烧的厉害。   锦瑟将他的手直接放到夏琴的手中让他们互相拉好,刻意板着脸道:“好好地跟着大家走,再走丢了我可就不管你了。”说着又对着夏琴和秋弦同样叮嘱了几句,一视同仁,并没有厚此薄彼。   几人都乖乖点头。只有赵寰也不知道为何,不喜欢锦瑟过多的注目陆尘,他于是微笑地提醒道:“刚才看到那一边有很多人在猜灯谜呢,不如我们也过去凑凑热闹?”   “嗯,那我们走吧。”锦瑟没多在意赵寰的小心思,赵寰跟在身后看着锦瑟的背影,眸中幽深难测,他没有爱过一个人,也不知道爱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感觉,但他真的是恨不得时时刻刻的都能和她待在一起,哪怕不说话就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也会觉得心里很满足。虽然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但他想着这辈子就当放纵这一回也好,他是真的不介意回去以后商安春会怎么对他了,这一辈子能有这样的回忆他也值了。.   夏琴几人走了一段路,看看两旁的华饰和杂耍,不久便都忘记了先前的事,唯有陆尘始终低着头,心不在焉地想着心事。不过这种时候,也不会有人在意到他的失常,毕竟在这个家,他一直都是被忽略的那个人。   几人很快地就挤到了一处最大最华丽的长街中央,抬头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彩色花灯,旁边的桌子上则分别竖立着各种长签,最便宜的只要三文钱便可以拿一支对应的签文去解谜,贵的则要十几文,毕竟越是难的灯谜所对应的花灯就越是漂亮。签文若是解不了也不能随意传递,只能老实地还给摊主。说到底也就是取个乐,大家自然都恪守着规矩,老老实实地选择了自己看中的花灯签文开始猜灯谜。不过大部分人饶是绞尽脑汁也是猜不出,毕竟猜字谜不是件容易事。   锦瑟前世今生都是才女,猜些灯谜赢几盏灯简直就是手到擒来的小事,但是她并不想过于高调,更不想欺负商贩们,于是就只是笑眯眯地问赵寰等人可有看得中的灯,若有的话,她就去负责把这个花灯给赢回来。   赵寰等人自是有些不信的,灯谜如果真的那么好猜,那些彩头也不会一直挂在那里无人问津了,但锦瑟面对他们的质疑却是只笑不语。最终还是夏琴不好意思地在锦瑟的鼓励下指了一只兔子灯,锦瑟随手丢了几文钱给摊主,接过了灯签,看到上面只写了两个字“重逢”,不由笑了,直接将小签递回给了摊主,说道:“观。”   摊主爽快地将兔子灯从长绳上解了下来,在锦瑟的指示下递给了夏琴,后者闹了个大脸红,对着锦瑟轻声道谢。锦瑟遂又对着陆尘等人道:“去那边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花灯,喜欢的话我都给你们赢回来。”   看她解的这么轻松,这次再没人以为她是大言不惭了,秋弦一路上也兴致勃勃地指了两个花灯,锦瑟不消片刻就都给他赢了过来,惹得那个摊主连连看了锦瑟好几眼。便是陆尘也起了兴致,有意指了一个稍稍有些难的,结果同样没有难倒大才女玉锦瑟。   嘤嘤雀语中有人开始对着锦瑟一行人指指点点,更有一些年轻公子直接把美目投向锦瑟,彼此娇笑着开始咬起了耳朵。其实也难怪这些人对锦瑟侧目,毕竟在所有人都拿着灯谜一筹莫展的当口,锦瑟却是轻松地连连猜中,实在是显得她尤为才华横溢,再加上她此时虽然以惟帽覆面,但整个人举手投足之间却自有一股飘逸之气,充满了神秘地魅力。   看到身边的三个小侍从一脸喜不自禁的人人手里挂着两三个花灯还在左顾右盼,锦瑟不禁忍俊不已,心道毕竟还是些孩子呢,却忘记了自己如今显露于外的年纪同样是个妙龄少女。她转头看向了赵寰:“你呢,可有什么喜欢的吗?”他笑着摇摇头:“妻主看着办就好了。”他其实并不在意这些小玩意,不过既然锦瑟有这个兴致玩得这么开心,他自然也不会扫兴。   锦瑟找了半晌,终于看上了某个摊位上最大最漂亮的一盏美人灯,这个摊主的小姐顿时欲哭无泪,一路走过来的这位主挑灯就和挑自家的菜一样,没办法,人家就是有这个本事啊。   这次的签文有两只,而且都有些难,一只写着“两横有长有短,两竖有高有低.”,另一只写着“此花自古无栽,一夜北风遍地开,近看无枝又无叶,不知何处长出来.”   锦瑟是真的思索了好一会了,终于笑道:“第一个是‘止’,第二个是‘雪’,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   摊主麻木地点点头,实在有些无奈,看来今日亏本是亏定了,她认命地爬到梯子上,一脸委屈地去拿花灯,看她这个表情,锦瑟也是哑然失笑,干脆偷偷地在她桌子上放了几锭银子,她的小举动自然被赵寰看在了眼里,心里不由对她更为钦佩爱慕。   由于锦瑟看中的是最大最华丽的一盏,因此那灯也被放在最高最显著的位置,摊主要拿下来着实有些费劲,几次三番的伸手都够不着。锦瑟看着她拿的也辛苦,干脆自己一撩衣袍,飞身一跃取下,那姿态真是说不尽的意态风流,潇洒俊秀。   周围注意到这一幕的一众人对赵寰等人更是羡慕地要命,心道这样的妻主真是又体贴又温柔,还这么有本事。赵寰与有荣焉,心里就和吃了蜜糖一般的甜,但他面上却克制着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只是对着锦瑟抿嘴微微一笑含蓄地道谢道:“多谢妻主。”陆尘眼神微闪,瞥了一眼锦瑟却不敢多看,五指紧紧地抓着手中的花灯。   这盏新赢来的美人灯果然十分华丽,拿在手里也有些沉重,细看却也十分的漂亮精致,众人纷纷围绕过来欣赏,口中啧啧称奇。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朗的女声在人群后清晰地传来。   “这位姑娘,能否请你割爱将这盏灯让与我们。”人群纷纷散开似是礼让,可见来者身份不凡,就见一个容貌娟秀的女子面带微笑的走到锦瑟的面前,“在下司马铭,冒昧想和姑娘商量,能不能让出这盏灯?我愿以姑娘满意的银两买下。”   出声的人赫然是司马铭,而走在她身边的则是那个黑衣的冷漠少年司马琴,同样头戴黑色笠帽,仿佛是和锦瑟约好了似的一黑一白的搭配。此时他面容沉静,眼眸黑的一眼望不到底,纵是波澜不起,更缺乏明显的情绪。   锦瑟是真的有些无奈了,自己怎么走哪都能遇到司马铭这家伙,实在是阴魂不散。她其实也是想多了,难得的灯会庆典,司马铭怎么可能不带着自家的弟弟出来散散心。   其实司马铭也实在是有些苦憋,要说为了这个弟弟,她可真是操碎了心,每天找人时时处处地盯着他不说,还要千方百计地总是找着各种乐子逗他开心,就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做了傻事。像这次的灯会,做为凌城的地头蛇她其实也是资助方之一,那些烟花和花木盆栽哪样不要钱,可司马家有钱,司马铭就算是千金买她弟弟一笑,逗他一乐也好。   司马琴也不好总是拂了自己姐姐的好意,他其实百般不愿出门,可是拗不过司马铭牛皮糖一样的劝说。最后姐弟两人不要侍从们跟随,司马琴遮着脸,沉默寡言地跟在司马铭的身后,看着她兴致勃勃地为他介绍各种漂亮的宫灯,不忍心让姐姐失望,只能口中随意地应承着。   也亏得司马铭心细如发,对自家的弟弟一片拳拳之心,见他多看了这盏放得最高的花灯好几眼,便有心将这盏灯取来给他。谁料才刚走到附近,便发现这灯已经被锦瑟捷足先登了。   说起来这个灯会庆典主要还是她们司马家和凌城太守府一起办的,这些灯谜有多难猜司马铭也是深有体会,除了那些普通的花灯,往年这些最漂亮的彩灯宫灯基本上是不太会被人赢走的,今年大约是她运气太好了,小弟不过难得有中意的东西,结果就偏偏还被人先得了去。想到这里司马铭也着实有些郁闷,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好以势压人,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年纪比她小了不少的小姑娘。   锦瑟看了眼手中的美人灯,又瞧了一眼赵寰,这灯毕竟是她送给赵寰的,但后者对她微笑着点点头,主动地对锦瑟说道:“妻主,既然司马小姐有兴趣,我看不如就让给她吧。”他的出发点也是希望锦瑟结个善缘,毕竟司马铭这一路过来光看旁人的态度和主动让路的架势也知道她身份绝不普通。赵寰身为一个商家主夫,平日里最擅长一叶知秋,因此他此时表现得进退有度,善解人意,毕竟他知道怎么做才对锦瑟有利。   但锦瑟其实压根没有他想的这么多,见赵寰不介意,锦瑟她当然也没这么小气,虽然夏琴等人觉得有些可惜,但锦瑟却是大大方方地直接把花灯递给了司马铭:“既然司马小姐喜欢,那这灯就送给小姐了,别说让不让的,我也没费什么功夫得来的。”怎么说当初司马铭也是一口一个“小师妹”地帮了她不少忙,哪怕眼下没法和她作为熟人打招呼,但不妨碍锦瑟用别的方式承她的情。   但就在所有人以为她必然会乘机和司马家家主套交情的当口,锦瑟却只是随意和她道了别便带着赵寰转身跑到别的地方去赏景了,从头到尾别说奉承讨好,连自己的名姓都没提。   司马铭怔了怔,此时她也从锦瑟的声音认出她来了,这不是下午庙里巧遇的那个让她颇有好感的少女么?心里除了感叹有缘之外就是有些遗憾,都第二次见面了,结果还是连个自我介绍都没有。她有些无奈地摸摸鼻子,她司马铭的名号看来也有不好用的时候啊,瞧人家显然都没把她看在眼里。   唯有司马琴一直盯着锦瑟的背影看,本是淡漠的双眸在这一刻竟然显得有些幽深,似乎还带着探究和疑惑。   作者有话要说:   老熟人没来得及出来,下一章出来。   大家别对我这个文抱太大期望,我一贯都是随心所欲随便写写的。   当然我会完结,看样子如果我太监了会死得很惨…… 第253章 第二百五十三章   253.   司马琴戴着笠帽,让人难以辨别他此时脸上的神色,司马铭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以为他在艳羡锦瑟对赵寰的爱护,她叹了口气安慰道:“小弟,别想太多了,有姐姐在,姐姐会护着你一辈子的。”   司马琴却垂眸看向手中的美人灯,眸中划过一丝暗光,他的声音听来有些清冷,在喧闹的长街中却清晰可辨:“大姐,你说过你什么都会依着我的是不是……”   司马铭一愣,小弟自从那件事以后,这还是第一次难得的主动开口请求,作为姐姐的她此时便是天上的月亮都要摘下来给他啊,她心中大喜,口中更是爽快地应道:“没错,姐姐说过的话永远算数。”   司马琴看向司马铭,淡淡地说道:“姐姐叫人让出了这么漂亮的花灯,总该请人家来家里坐一坐聊表谢意。”话到这里便不肯再多说了,司马铭本来还有点疑惑自家冷漠的小弟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恍然间就明白了过来他是对那个蒙面少女有了兴趣了,想要委婉地提醒他对方已经有了夫君了,不过话到嘴边转了一圈还是咽了下去。   有夫君了又怎么样,凭他们司马家的势力和财富,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弟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强取豪夺也要抢了过来再说。想到这里,司马铭霸气侧漏,大手一挥地道:“行,姐姐明日里就帮你把人给请到家里来认识认识。”   她的想法,司马琴哪有不知道的?但他却没有说什么,衣袖一拂,转身便往回走,反正对他来说这灯会已经没有继续逛下去的必要了。   在凌城盘桓了两日,锦瑟和赵寰也开始重新整顿行装预备上路。可就在这个时候司马世家的侍从亲自找上了门来,态度十分谦卑地送上了司马家的邀请函,还是司马铭亲自写的,内中邀请锦瑟过府一聚,文雅地表示她略备了些薄酒小菜,愿与她小酌两杯。   锦瑟被这种文邹邹的话肉麻的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若不是了解司马铭的为人,她还真会当真。但见识过这个女人真性情一面的锦瑟即使打死也不信司马铭是那种赏月小酌的类型。眼下她拿着请帖是真的有点纳闷了,照理说她现在的身份和司马铭也没啥交集啊,可司马家的侍从偏生就是表现得恭恭敬敬的十分客气,让锦瑟推脱婉拒了几次都没用。   其实说起来她对司马铭这个人也没什么恶感,除了她曾和令狐源密谋要自己当弟媳这件事让她有点不爽。不过眼下人家一片好心想要和自己结识,这换上谁都不该不给面子吧,只是自己这张脸在熟人面前实在是露不出来啊,看到了一准认为自己和玉锦瑟有关系。   锦瑟低头沉吟着,那叫一个左右为难啊,赵寰倒是有些了解她不爱和人打交道的个性,于是便出面对司马家的侍从同样客气的应对招呼了两句,表示自己稍候会和锦瑟一起商量一下,送信的下人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她是压根不怕锦瑟私下里逃出凌城的,要知道以司马世家在凌城的地位,若是不放你走,你连/城门也出不去。   “你怎么看?”递过手中的帖子,锦瑟很想听听赵寰的意见,其实她只是单纯的想和他讨论一下,但赵寰却觉得她是对自己的尊重,毕竟很少有女子肯征求男人的意见。   沉吟片刻,他缓缓道:“既然司马小姐盛意拳拳,妻主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毕竟这司马家也是凌城的一方豪雄,不如就应约上门一趟。”   以赵寰的见识,他当然只会以为是司马铭有心和锦瑟结识,毕竟在他看来锦瑟的优雅风姿与魅力的确很是吸引人。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又提醒道:“不过妻主的容貌还是太显眼了,而且与人结交也不适合藏头露尾,不如还是做个易容为好。”   锦瑟也想到了这一点,当然不会反对,她随即又提议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就带上你还有夏琴他们一起过去,就当大家见见世面。”赵寰知道锦瑟是不放心把他们单独留在客栈,于是便也微笑着点头应是。   锦瑟知道司马铭是个江湖老手,若是与自身气质和原本的美貌相差太大肯定就要大费周折,甚至轻易地就可能被别人拆穿。考虑她如今的姿色太盛,最终锦瑟只能努力地把自己易容成娇俏可爱的萌妹子一枚,仗着年龄小来努力地遮掩住自己的魅惑之色,再加上敛息术的运用,总算勉强还能见人。当然这还是锦瑟一厢情愿的想法,在旁观者的眼里,此时的锦瑟杏眼桃腮,雪肤花容,脸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让人看了就想掐一掐,为了再度让自己小龄化免得被人因为相似的容貌而联想到本来身份,锦瑟还特地换上了一身粉嫩娇俏的装束,鹅黄色的腰带束得身形愈加纤细,衬得她人比桃花,可爱甜美。   顺利易容成让锦瑟自己觉得毫无杀伤力的萌萝莉容貌后,她沾沾自喜地来到了赵寰的面前,问道:“怎么样?”   赵寰在看到她的瞬间身形就是一顿,好容易才克制住自己的失态若无其事地道:“妻主这样尚可。”他心里其实也明白,以锦瑟原本的条件能易容成这样已经算是很不易了,哪里敢说自己在看到锦瑟如今的模样又是一阵惊艳,恨不得直接上前摸摸她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的脸蛋。   而当她这副模样同样出现在陆尘等人面前时,也瞬间把几个少年小侍看傻了眼,只是从表面上看,大家也似乎只是略有惊异,并没有过分的惊艳。   看到大家的反应,锦瑟满意了,心道总算不怕自己太过引人注目惹来麻烦。她其实也是完全被误导了,若不是这些少年之前看过她的绝色真容,早就有了心理建设,此时只怕也要被轻易地迷惑了。   沉默片刻,陆尘眼神微闪,他轻声问道:“小姐以后都预备用这副容貌见人么?”   锦瑟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陆尘敢主动和她搭话,不由也是温和地笑道:“怎么了?是不是还看不惯?”   这话一出,大家都险些无语了,这位小姐的眼界莫不是也太高了吧,若不是看她问得一脸真诚,几人几乎都要以为她是在嘲讽他们了。   陆尘轻轻摇头,似乎有些犹豫,良久方才垂眸低声道:“我只是觉得,小姐平日里若无必要还是蒙面的好,毕竟……”他本来是想提点锦瑟她如今的容貌实在是太过稚嫩可爱,同样容易引人觊觎。   锦瑟却是轻轻一笑,以为陆尘的意思是嫌弃她现在的模样身为一家之主似乎缺乏了点女儿气概,行走在路上很容易被人看轻,她不以为意地应和道:“我知道现下的样子的确太不像个女人,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陆尘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大约是误解了,几番欲言又止之下还是住了口,看着锦瑟的笑容,脸上不知为何又开始微微发烫,几疑自己今日为何变得如此胆大。   另边厢,司马铭也是有心地想要展现自家的实力,因此刻意地在锦瑟入了司马府以后,让管家亲自过来接待,只见门口的护卫们整齐地站成一排,双手放在身后,齐声道:“小姐好!”管家先是对着侍卫们矜贵地点点头,转头又对着锦瑟一行非常客气地寒暄着表示司马铭事务繁忙,所以只能由她这个管事先招待着,让锦瑟见谅,这前倨后恭的态度让锦瑟实在禁不住地就是想笑。本来她还对着司马铭邀她上门的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如今这下马威一来她反而有些放心了,对嘛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记忆中的司马铭嘛。   认定了这位司马小姐肯定是有事要她帮忙,锦瑟反而放下了心头大石,她悠闲地任凭管家带着他们先好好地逛逛这司马世家的大宅。那管家本以为可以看到这位年幼少女的惊愕与赞叹,却见她全程都不过是云淡风轻的从容应对,既没有被怠慢的不悦,也没有被司马家的富贵迷了眼的虚浮,心里也渐渐地对她另眼相看。毕竟寻常人家这个年纪的少女有几个能有这样的修养,面对这样的场面还能面不改色,喜怒不形于色。   她却不知道她招待的其实是一国亲王,光一个亲王府都要比这里华贵数倍,宝物奇栽无数,再说这天下还有什么地方还能比皇宫更威严壮丽?锦瑟在皇宫都住了二十年了,怎么可能还会被所谓的司马世家给震慑住。   本来这一路也算是顺畅,赵寰等人跟在锦瑟的身后也算是好好参观了这个以往根本不可能得以见识的司马家。原本几个普通男子来到这样一个江湖世家的大宅也是有些战战兢兢,心里忐忑,但在看到前面锦瑟恬淡平静的气度,不知不觉间几人都被感染了一般,心也定了不少。   锦瑟一路慢悠悠地跟着管家经过了花园和小径,来到了开阔的厅堂附近,却猛然间在看到一个女子迎面而来时,当即脸色一变,扭头就要朝着另一个方向走。本来她和赵寰若是正面相对路过苏瑜恐怕还不会当回事,偏偏她这个转身的动作实在是太过生硬,还连带着身后跟着的夏琴等一群人也不得不跟着一起动作,结果反而就变得醒目起来。   苏瑜肯定也不是傻子,一瞧就乐了,她可是风流倜傥富可敌国的苏家三小姐,从来只有人主动扒上来和她套近乎找交情的,还没见过像避苍蝇一样见着她就绕道的人。   这样一想她就摇着折扇主动走了上去拦住锦瑟等一群人,言笑晏晏地道:“这位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这个话本就是试探,偏偏锦瑟心里有鬼,那身形猛然的就是一顿,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声音有些刻意的冷淡:“我不认识你!”说着转身就要绕过去继续走。   细心的苏瑜自然不会忽略了锦瑟一瞬间的僵硬,双眸微眯,神情也变得似笑非笑起来,合起了扇子下了结论,“你认识我!”这次她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又一次被她拦住了去路,锦瑟的脸彻底地黑了下来,语气也开始不怎么友好:“我说了不认识,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她还能不知道吗,苏瑜那就不是个省事的料,不,应该说整个苏家那就是个二货集中营。   “那你把名字说出来咱两认识认识?”苏瑜显然是要和锦瑟杠上了,赵寰一脸戒备地挡在锦瑟的面前,这个女人的眼神实在是太过轻浮,明显的就是不怀好意。不过这一点说实在话他却是误会苏瑜了,这位苏家三小姐惯常待人接物都是这般肆意风流的,带着点邪气和玩世不恭的感觉,却不是特意针对某个人而来。对于锦瑟如临大敌的态度,赵寰等人都理解为她是遇到了江湖上的仇家了,所幸妻主今日易了容,又改换了身份,无论如何这种时候就该是他们保护她的时候了。   “苏瑜,你又死到哪里去了?”背后是苏苑在找她的喊声,苏瑜也没觉得丢面子反而还能继续舔着脸地和锦瑟套近乎道“你看我一见着你就觉得亲切,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呢?不如还是留个名字日后多多来往?”   谁想锦瑟只是淡淡地瞄了她一眼,再也没理会过她,苏瑜跟在她的身边,努力的和这位让她觉得有些熟悉的沉默少女搭话,可一直到走出了一条街的距离,她也没得到这锦瑟的只字片语,这一路上就她一个人唱独角戏了。   反倒是管事,有些不好意思地招呼道:“苏小姐,这位也是家主的贵客,我正要带她去客院休息,还请苏小姐自便。”   苏瑜有些无奈,又有些委屈地看着锦瑟,谁料后者还是理也不理她,头也不回脚下生风似的直接跟着管事就走得远了。苏瑜心里一阵可惜,总觉得这少女让她有种莫名的好感和熟悉呢。可惜人家压根不给她机会亲近。   身后传来一些脚步声,却见一个男子施施然走来,他五官轮廓分明,容貌甚是耀眼俊朗,却并非时下流行的妩媚,那身形翩然出尘,颀长如玉树,让人禁不住就是眼前一亮。   “三姐,你在看什么?”正是苏寅无疑。   苏瑜看着不远处同样正往这里走来被自己忽略的大姐苏苑,偷偷凑近苏寅地耳边低声道:“小弟,我刚才看到个长得特别可爱的小美人,正琢磨着要交个朋友呢,你可别告诉大姐。”   苏寅看着锦瑟依稀走远的背影,只见那少女广袖飘拂,衣带当风,楚楚有随风而去的飘然之美,他愣了一愣,却在看到她身边围绕的一群男子少年时又皱了皱眉,哼了一声道:“姐姐,你别看这人年纪小,其实风流成性。你瞧瞧她,身边一大家子男人跟着,左拥右抱的犹嫌不足。又是正君又是小侍的,可见不是个好人家的女儿。”   苏瑜倒是不这么看:“人不风流枉年少嘛,你是男人你不懂。”   “年纪小小的,身边却已经有了一堆夫侍……”除了夏琴,秋弦和陆尘等人都是绾着已婚的发髻,苏寅自然把他们都当成了锦瑟的男人,毕竟他们都颇有姿色,说他们和锦瑟没有关系谁也不信。   “才三四个罢了,你喜欢的那个王府里可是娶了一堆的男人,也不见你对她就死了心了。”苏瑜还在不遗余力的火上浇油。   听到这句话,苏寅猛然转过头,死死地盯着苏瑜,不悦地道:“三姐!不要拿她相提并论。”   苏瑜立马投降:“好好好,姐姐不说啥了。”但脸上的神情分明颇不以为然。   苏寅果然脸色一黑,冷哼一声,正欲拂袖而去,却被赶上来想要逮人的苏苑撞个正着。   锦瑟并不知道自己又一次躺枪了,眼下苏寅根本打心底里就看不起她这个身份,不过就算知道了她大概也不会介意,反正她觉得自己和苏寅这辈子不可能再有什么交集,当初扬州的那些丑事她更巴不得大家都忘记了。   苏苑等人此时正在一千零一遍地劝着苏寅:“小弟,你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有合意的就嫁了吧,别平白的蹉跎岁月,以后你年纪大了,身边终究还是要几个女儿傍身的。”   这样的话苏寅已经听得太多了,他转眸横了苏苑一眼,气势十足:“大姐是嫌我留在家里碍眼了?既然如此那我嫁了好了,随便找个就是,反正大姐都嫌弃我了,我嫁给瘸子也好,瞎子也罢,我嫁了让你满意就是了。”   他这一眼横过来,弟控的苏苑立马就哆嗦了一下,腿都差点没软了,脸上陪笑道:“我只是那么一说,哪里是这个意思。”   偏偏苏瑜又在旁边跟着起哄:“就是嘛姐姐,你急什么,小弟有他自己的打算不行吗?”   苏苑拗不过苏寅,但收拾起来苏瑜却是分分钟的事,当下就暗地里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看苏寅甩袖走远了,这才低声骂道:“就你一直瞎起哄,才让小弟还没对那锦亲王死了心,人家那是什么身份?你也忍心让我家小弟去做小?”   苏瑜翻个白眼:“大姐你放心吧,我们小弟心里有的是成算,其实那玉锦瑟的确是天姿国色,小弟就算是与她春风一度也不算亏。”   苏苑被她说的险些没昏过去,偏生苏瑜还在火上浇油:“说起来大姐,你这样心急火燎的总琢磨着要把小弟给嫁出去,那就是个病,得治。”   看她没个正形,苏苑气得简直要跳脚:“你懂什么,小弟如今也日渐大了,男人家能有多少青春,他现在是不在乎,可将来只怕早晚还是要后悔的。我做姐姐的总不能见着他钻进死胡同,总要帮他找一门好亲事。”   苏瑜却不赞同:“大姐,你这是病急乱投意,我们苏家是什么人家,还愁养不起一个弟弟,大不了以后我名下的财产都不要了,都留给小弟便是。”   苏苑用力地拍了一下她的头,疼的苏瑜直抽冷气:“你给他钱,你能给他孩子吗?”   苏瑜一贯不羁惯了,闻言居然开玩笑道:“行啊,只要大姐你不在意,我娶了小弟帮他生好了。”这么口无遮拦,让苏苑气得直接开始暴打苏瑜,后者被打得抱头鼠窜。   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从来不羁惯了,但听了这种荒唐话还是斥责她道:“都这么大的人了,嘴上整日里就吐不出象牙来,你说话能不能像个人。”   苏瑜不服气地嘟囔道:“开个玩笑怎么了,再说就你把小弟宠的那个性,我都怀疑他嫁出去还不如留在家里呢,你说依着他现在这个脾气,有谁家的女人受得了?干脆大家以后一起照顾着小弟,这样他多自在。”   苏苑努力的深呼吸,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和苏瑜这个白痴多计较,否则一准活活被气死。   “这凌城的司马家知道吧,司马铭是如今司马世家的家主,一表人才,年轻有为。虽说我们苏家世代经商不涉足江湖事宜,但如果能和司马世家结亲,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那司马铭是什么东西?“   “她不是东西,不,我是说……苏瑜,你又开始找打了是不是。人家就是司马世家的家主,身份贵重,家财万贯。”   “切,说到底还不是把小弟给卖了。”苏瑜如今总算是明白了苏苑大老远跑到凌城司马家的原因了。   “滚,我这还不是看着这司马铭对自家的弟弟颇为疼爱。听说她弟弟被人坏了清白极为不堪,可你看司马铭就是力排众议,在家里给她弟弟撑腰做主,就冲着这一点,我苏苑也要和她做个亲家。”   苏瑜顿时对天翻了个白眼:“大姐你有没有搞错,她对自己的弟弟好不代表也会对我们的弟弟好。”这苏苑的思路怎么就这么奇葩呢,心中不禁腹诽这么单纯的大姐居然也可以把苏家的生意打理得有声有色的,真是奇迹。   苏苑简直快要被自家这个妹妹给气得翻白眼了,她干脆一甩袖子转身就走,压根懒得再和她多说,反倒是苏瑜又跟上去追问道:“小弟知不知道这事?“   苏苑没好气地道:“婚姻大事自然是媒妁之言,如今爹娘都不在了,我这个大姐做主,他能有什么意见。”   “啧啧啧!“苏瑜以扇掩唇嘻嘻笑了起来,“你该不是还没说,甚至不敢说吧。“   苏苑浑身都是一僵,面色霎时就有了几分不自然。   “自己作死可别带上我啊,反正我完全不知道,小弟这里你到时候自己摆平。“言罢苏瑜大摇大摆地居然径直走了,苏苑简直都快吐血了。   苏瑜当然也是见好就收,不会继续挑衅苏苑。她早就看出来了其实司马铭对自家小弟并没有什么兴趣。毕竟苏寅虽然长得不错,不过司马铭身为世家家主,一看就是个大女人主义的家伙,别看她对司马琴能百般呵护,但那是因为人家也姓司马。大周但凡有些身份的女人平日里喜欢的肯定还是温柔娇俏的少年,怎么可能看上自家小弟这种类型。   作者有话要说:   CPA迫在眉睫,我要放缓速度了,大家见谅。 第254章 第二百五十四章   254.   其实某种程度上苏瑜还真的猜对了,司马铭的确对苏寅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甚至于她就算是见到苏苑带着弟弟过来拜访司马家也完全没有朝这个路数上去思考。毕竟江湖人不拘小节惯了,姐姐带着弟弟出门做客也不是没有,再说苏家是苏州富豪,过来凌城行商谈生意的同时和当地的地头蛇司马家打打关系也是人之常情。   因为带着给自家弟弟找个好妻主的心思,苏苑一见面就开始热情地和司马铭打着招呼寒暄着,不过从她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苏瑜正站在不远处对着她用口型道:“笑得真假。”   苏苑半是无奈半是郁闷的瞅了这个妹妹一眼,等到双方相谈甚欢,司马铭最后吩咐管事送苏家贵客去休息的当口,苏瑜又十分“体贴”地凑上来问道:“大姐,你刚才假笑了半天累不累?”   “滚!”   要赴司马铭所谓“对月小酌”邀请,锦瑟自然不能带着赵寰一起去了,她随便整理了一下仪容,检查了一下身上没有什么露陷的地方便跟着管家走了。在锦瑟的嘱咐下,几个男人下午逛了一圈司马家后都乖乖地留在司马家的客房内并不到处走动。其实他们心里也知道自己若非是跟着锦瑟,以他们原本商家夫的身份也不可能在这种地位显赫的世家做客,更别提让那些司马家的奴仆对他们客客气气的,因此若是强行陪着出席也只会露怯并且和给锦瑟丢脸。虽然他们也知道自己为锦瑟做不了什么,但至少可以不给她添麻烦,只是赵寰和陆尘等人心里还多了一层担忧,即使他们知道锦瑟武功高强,可如今毕竟孤身一人,内心深处生怕她露出真容吃亏,结果一时想多了都有些坐立难安。   司马铭为了招待锦瑟和她套套近乎,但又不想让自己表现的过于热情。她直接在主院中的一处风景极好的凉亭上摆了酒菜,甚至还在一旁焚香和竖了一块屏风,让自己的一个侍君在屏风后抚琴,布置得很是风雅。就见桌上的菜肴用的都是精致的青花小碟盛放,还有两个青衣少年执着酒壶,动作轻盈的为两人布菜和斟酒。   她也是为了刻意显示自己不仅仅是个江湖粗人,更是一个有品位的雅人,免得小弟被对方看轻,可以说为了司马琴她几乎可算是煞费苦心了。结果锦瑟一看这阵势,就觉得司马铭热情洋溢地过了头,心里顿时警铃大作,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几乎怀疑这位司马小姐是不是认出自己来了,可后来又觉得自己草木皆兵。   其实司马铭看到锦瑟“真容”的当口有点小失望,这妹纸长得也太甜美了点吧,为了怕被熟人认出来,锦瑟还特意用了千面术,恰如其分地显示和放大了她性格中本就软萌的一面,若是寻常人见到自然会感觉到她的无害从而放下戒心,但司马铭别有用心,自然就带着审视的目光来看她了。在她看来,这姑娘的年龄太小了点,长得又过于稚嫩和可爱,完全没有堂堂女儿家的霸道气势,武林世家出来的人总是更欣赏那些彪悍强壮的女人,原本她心目中小弟的良配该是一个浓眉大眼,容貌方正的爽朗女子……不过司马铭转念又想到她如今是为自家小弟找个妻主入赘进来,若是过于强势或者自尊心太强恐怕还不好控制,倒是锦瑟这样的姑娘看起来还有点可以让她仗势欺人下手的机会,至少她长得也算不错,实实在在是个美少女,配得上小弟。所幸锦瑟完全不知道司马铭心里的念头。   想到这里,司马铭又开始热情了起来,主动将她迎到了凉亭中。   “小姐肯赏光一聚,敝人实在是荣幸,这边请,今日你我定要不醉不归……”司马铭一开口,锦瑟就差点没仰倒,这还是那个她记忆中不拘小节的司马铭吗?看到她有些怔愣,司马铭还误以为对方面皮薄,也不在意自己一个堂堂家主过于屈尊降贵,又主动伸手拉着她坐下。   锦瑟白皙的面容上顿时添了一抹红晕,似乎是在害羞,这么单纯的样子,让司马铭对她瞬间多了一份好感。殊不知锦瑟只是故意伪装出这个模样藏拙,实则心里早就警惕不已。   “听说小姐姓商?不知芳龄几何,是哪里人?家中还有什么亲人?”果然,才坐下没多久,急性子的司马铭就和开了连珠炮一样打探起来了。   锦瑟怪异地看了她一眼,这台词怎么那么像要勾搭她呢,若非是了解司马铭的为人,她几乎要怀疑司马铭是不是第二个林潇然了。   “在下商安春,今年十三了,普通人家,司马小姐不必这么客气。”锦瑟颔首应对道,她没有多说其他的信息,但司马铭并不介意,毕竟锦瑟和她不熟,再说有些事情光靠说是没用的,得靠观察。   眼下的少女嘴里说着自己年幼,可她举止落落大方,双眸明澈灵透,那一举一动自有一种雍容风华,哪里像个年幼少女?就算面对自己这个司马家主,也没有惯常少年人的惴惴不安的紧张之态,于是看着锦瑟面对她那种淡定优雅的模样,司马铭又从心底里产生了一丝欣赏和好感。   两人又聊了两句,司马铭旁敲侧击问了不少锦瑟的事,偏偏锦瑟如今也是顶着别人的身份,任凭司马铭怎么套话,她也是四两拨千斤,没说几句要紧的,结果绕了半天,司马铭也没能看透她,反而被锦瑟轻描淡写的态度弄得有些找不到方向。   司马铭开始抓心挠肺起来,她素来不是个有耐性的人,在锦瑟身上更没有太大的忍耐性,特别是这事关司马琴一生的事情时,想了想,终于忍不住摆出了一些特有的家主威严问道:“你觉得我司马家如何?”   看到她一副摆明了炫耀身家,想听好话的模样,锦瑟不由自主地笑了。   她这一笑,司马铭就呆了呆,因为她完全没想到,这一个女人的脸上居然还可以有梨涡,再加上锦瑟的眼神很纯净,让她不得不承认,这姑娘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太萌了,让她很想用手指头戳一戳。   司马铭是个标准的江湖世家人物,俊秀的外表下掩藏的是一颗不折不扣的女汉子的心。可诡异的是,她明知道锦瑟这样的女人是她向最看不上的那一种文弱少女,可偏偏就总是觉得手欠,很想上去捏一把那粉嫩可爱的脸蛋看看手感如何。她不知道自己的反应其实就是一个女人看到萌物时的本能冲动。   忍了忍,司马铭最终还是尽量地展现自己文雅和风度翩翩一面,免得太过粗鲁把对方一个小姑娘给吓跑。   放缓了语气,她和颜悦色地对着锦瑟道:“我对商小姐一见如故,感觉十分亲切,很想让小姐以后常住司马府,干脆做个好姐妹如何?”   锦瑟不解地看着她,她完全迷惑了,面上面对她的盛情邀请也只能婉言谢绝道:“司马小姐客气了,我不过是路过凌城,之后还要带着家人去西塘游玩,恐怕不太方便……”   说着,锦瑟乌黑的双眸湿漉漉的,如此瞅着她,似乎是因为拒绝她的好意而心有不安,微微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略显得有些腼腆,声音软软地道:“有负司马小姐的好意,我也实在是不好意思,不如等我从西塘回来了,再亲自来司马家邀请司马小姐去京城做客吧。”   这声音,这神情让司马铭一下子捂住了鼻子,哎哟真的是太萌了有没有,简直萌的人一脸血啊,让她险些就中了锦瑟摄魂术的招,直接就一口应了。   毕竟被基因改造后的锦瑟,已经将摄魂术使用得炉火纯青,收发自如,司马铭哪里抵挡得住。其实锦瑟在被司马铭邀请时就本能地觉得她肯定有事相求,而在司马铭让她留在司马家做客时,心里更有了某种猜测。这司马铭该不是想让她做上门妻主吧,可就算不是,她也不可能住在司马家不去西塘办正事啊。当机立断的,锦瑟直接使出了杀手锏,结果这司马铭果然没什么抵御力,让她心里不由地就舒了一口气。   此时,屏风后坐着的一个黑衣俊俏少年却忽然站起身来,让他身边另一个抚琴的男子吓了一跳,见他迈步便不由地想要阻止他,毕竟今日妻主宴请这位商小姐,他一个未婚闺男偷偷在场已是不合规矩,如今若是这么光明正大的走出去,立即就会让人察觉原来他正坐在屏风后打量这位商小姐。   这位司马铭的侍君也知道自家小舅子应该是对锦瑟有了兴趣,毕竟他在看到她走进来时,浑身僵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异色,让侍君清楚地看到了他脸上闪过的一丝独属于少年人的惊艳之色。也难怪,说起来这位少女虽然年纪尚幼,但风仪出众,她一点紧张也无地坐在司马铭的身边,那被夜风吹起的发丝下,双眸明亮如星辰,便是端着酒杯的手也是稳稳的,仪态天生,翩跹宛然,带着雍容自在得让人不敢轻视的风姿,让人感觉到她是个金马玉堂的华贵娇客。   司马琴径直从屏风后出现的行为让司马铭瞬间回复了被摄魂术影响的理智,她有些讶异地看着他,虽然让自己小弟坐在屏风后也是有带着让他相看的念头,但毕竟他是闺阁男子,这般不打招呼的出现在锦瑟的面前,只怕于理不合。锦瑟倒是没什么吃惊,毕竟她没有女尊世界那些对男人的条条框框的约束概念,她心里有些疑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任凭司马琴悄然打量自己,只是端坐着对他微微颔首一笑,目光中没有丝毫的看轻或不屑。   锦瑟不知道自己作为一个软软嫩嫩的萌妹纸,对着眼前的黑衣冷漠少年的那一笑有多么暧昧,司马琴本来还算强作淡定的脸上不禁就泛起了红色,忽然间就有些局促了。   若是普通的世家,一个未婚男子这样直白地跑出来和一个陌生女子打招呼,三从四德的指责都可以淹没他,但司马铭却很是纵容司马琴,没觉得他不合规矩不说,甚至看向司马琴的眼神依旧带着宠溺和温柔,好像他永远长不大需要人操心一般。所幸她发现到锦瑟看向司马琴的眸光同样没有不悦而带着温和(因为同样是大姐姐看小弟弟的目光),误以为她也对自家小弟有意,心中的喜意顿时怎么也藏不住了。   “商小姐,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小弟司马琴。”   锦瑟于是起身:“在下商安春,见过公子。”   见锦瑟一双黑色的眼睛望过来,明明看起来云淡风轻,却还是让司马琴更紧张和局促了。在没有看到眼前的少女之前,他也曾以为自己更会中意那些风度翩翩,俊朗潇洒的江湖侠女,可就在今晚,在他注视着锦瑟跟着司马铭步入凉亭,看清楚了她真容的瞬间,司马琴就对眼前这个比自己明显小好几岁的少女怦然心动一见钟情了。眼前少女的身形纤细窈窕,眉目如画,没有江湖女子的那种强健体魄,却另带着一股翩然如玉的优雅,没有大周女子所崇尚的英姿飒爽,却依旧雪肤花容,甜美纯净,笑起来甚至可爱到连他都忍不住想要捏一把。   其实司马琴自从被那些彪悍的强盗女子强迫后,就始终对身形高大壮硕的大女人们甚至江湖女子都有了心理阴影,平日里哪怕看到司马家的身形略微高挑的粗仆女子都会脸色发青,于是如锦瑟这般的看起来毫无杀伤力又娇美可爱的姿态自然轻易地掳获了这位冷漠少年的心。   其实司马琴的心态,司马铭作为姐姐转念一想也能明白,心里顿时对自己的选择更加满意了。   “见过商小姐,今日冒昧打扰了姐姐和商小姐,是我唐突了。”司马琴恢复了情绪后,便也表现出自己武林世家公子的风范来。   “司马公子不必客气。”   锦瑟的笑容依然浅浅的,但是那一双眼睛如同那夜空中的星辰灿烂夺目,让司马琴内心也突然溢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只想将她喜欢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来。姐姐曾说只要他高兴,多少女子都可以为他抢来,但他只要眼前的“商安春”来做他的上门妻主,以后他会好好地待她照顾她。想到这里,司马琴的内心居然隐隐地有些兴奋了起来,泛起了对锦瑟的势在必得之心。   在司马铭的眼里,自己小弟和这位商小姐的初见几乎可说是皆大欢喜,干脆让司马琴也一起坐下陪客,自己则故意找了个借口抽身离开让他们二人得以培养感情,还把那些下人和侍君也同样打发走了。锦瑟毕竟有本身的素养在,即使明知有些不对劲,却也不会放在脸上,因此始终文质彬彬地应对着司马琴的话语,倒是看来相谈甚欢的模样。   司马琴毕竟是个男子,看她模样文弱,白皙纤细,便同样将她当成了书生型的少女,于是言谈刻意的从诗文琴棋上转了过去,借着所谓讨教的名义又让小侍从们清理了一下桌面摆上了一副棋盘。锦瑟只当自己陪着一个小弟弟消遣,便也宽容的陪他下了两局,略微指点了一些他的诗文和棋艺,以她这样一个大周才女的水平出马,自然让司马琴惊艳不已,不知不觉更是倾心。   抬头偷偷地看了她一眼,想到这样优秀的女子却要配自己这般不洁之人,心里骤然间又有些低落了起来。却不知道她是否知道自己的事情,也许暂时还不清楚吧,否则依着大周女子的心性,应该也不会这般有耐心地陪着应付他了。   想到这里,司马琴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悲戚,他对锦瑟可说是一见钟情,在没有看到她容貌的时候就已经对她有了一定的好感,如今见到她“真容”更是觉得心动,只是若她最后嫌弃自己,哪怕司马铭用强势手段强迫将她留下,他心里肯定也会难受的。想到这一点,司马琴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眼眶也开始忍不住慢慢地红了起来。   锦瑟自然不会忽略掉他的异样,将手中的黑子丢到了一旁,她微笑着问道:“司马公子怎么了?只是输了两局不用哭鼻子吧。”她也是打趣他,心知他必然不是因为这个而心情不虞。   司马琴怔了怔,被她的话逗得几乎破涕为笑,转瞬间又闪过一丝内疚,想到姐姐居然要强迫这样一个风光雯月的女子,心里着实有些不忍,他生性光明磊落,不愿意欺瞒,即使锦瑟或许不是世家子弟不知道他身上的龌龊事,可他司马琴怎么可以不据实以告,让人以为他们司马家以势压人?   司马琴心里下了决定,内里虽然一片煎熬,却还是宁可忍着这种灼心的感受,咬牙对着锦瑟道:“商小姐,我今日其实还有一事要说。”   锦瑟看着他,满目柔和,这个黑衣少年虽然总是一身强装的冷漠,但她知道他心性淳朴,甚至现在每日穿着黑色也不过是刻意的伪装坚强与冷硬罢了。   “其实我……我曾遇到过一些不堪的事情……被几个女子在赏花时强拖了去污了清白…她们对我做出了不齿的事。所以……如今我已不是处子了。”他难受地闭了闭眼,可能是想起了那些痛苦的回忆,俊俏的脸上又显出几分绝望和无助来,谁知再睁开时却看到锦瑟依旧十分温和平静地看着他,目光中没有一丝鄙薄。   “我知道,所以呢?”   司马琴没有想到她居然早就知道了,他有些傻傻地看着她,大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脱口而出地问道:“你难道不觉得我脏吗?”   司马琴的事情锦瑟当然知道,以她的角度看来,她压根就不觉得这是个事情,如果说司马琴觉得自己脏,那她前世看到的那些整日乱来甚至还去嫖的男人该怎么形容?污水沟里捞出来的?   “这不是你的错,就当被畜生咬了一口。”锦瑟盯着他的眼睛温声安慰道,“忘了这些事,以后你不会再受这些苦了。”   司马琴和盘托出这些事后,本来还有些微微发慌,但看着锦瑟一脸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来后,他反而有些懵了,怎么没有意料中的不屑鄙薄也就罢了,她竟然还称呼这事情只是“被畜生咬了一口”?   看着眼前少女满是善意的双眸,司马琴眼泪涌了上来,嘶哑着声音说:“谢谢你。”这一瞬间,他心里下了决定,他一定要恳求姐姐将她留下,将她变成自己妻主好好地爱她。   可正在这个瞬间,锦瑟瞳孔猛烈收缩,大叫了一声:“小心!”   只见凉亭上猛然出现一道黑影,疾速降下!而锦瑟出声的瞬间也已经同时伸手,一把抓住司马琴的手臂,使劲儿往自己身上一带。身子的平衡被陡然打破,在锦瑟的掩护下,司马琴被她一拉,两人顿时双双扑倒在凉亭外。   霎时间,一阵巨大碰撞声在两人耳边响起,就见凉亭的柱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砸到了忽然倾斜了下来,连带着亭子都整个散架了,屋顶碎石纷纷落下砸落在两人的脚边。   感觉到一阵杀意袭来,司马琴四肢微颤,全身弥漫起寒意。锦瑟则反应更快,从地上一跃而起,凭着一股直觉,她迅速俯低身子,将司马琴朝旁边一带一移,司马琴只觉得有什么紧贴着他的后背一划而过。那冰冷的气息,哪怕隔了两层衣衫仍然沁到了骨子里。   下一刻,就见锦瑟的身影飞掠而出,快如闪电的身手一出手便是直击袭击者门面,饶是那个杀手实力不弱,也是被杀得措手不及了一下,退了几步方才站稳。   杀手轻轻地“咦”了一声,似乎对锦瑟的身手和反应感到惊疑,毕竟在任何人眼里看来,她都只是软妹纸一枚,口中一时忍不住,就啧啧赞叹了起来:“姑娘身手不凡,可就是运气差了点。”   锦瑟皱眉看着对方,那是个身形高挑的年轻女子,蒙着脸也看不清容貌,琢磨着司马铭应该会很快听到这里的动静赶来,锦瑟将司马琴朝身后藏了藏,冷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袭我们?”   那女子淡淡地朝司马铭的脸上瞥了一眼,讽刺的一笑:“偷袭说不上,其实只是想请司马公子跑一趟罢了,谁料出师不利,遇到了你这么一个高手保护他。”她语气中有些无奈,“聪明人就不该自找麻烦,我说姑娘你何必要趟这个浑水呢?”   司马琴自知平日里司马铭身为司马家主,嚣张桀骜,在江湖上也有不少仇人,眼前的女子也不例外,很可能是为了挟持他威胁姐姐这才对他出手。但能够混入司马家的,本身自然武功不俗,司马琴不想让锦瑟陷入这样的危机,他干脆从锦瑟的背后走出,试图将她护在身后:“你既然是冲着我们司马家来的,就别为难我的客人。”   那女子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了一下司马琴,轻佻道:“司马公子倒是个明白人,其实我本来也不想过来打扰公子,可谁让你的姐姐那么心狠手辣,我不过是出了一趟远门,就听说她屠戮了我几个姐妹满门。这手段啧啧,说起来不过是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姐妹玩了一下司马公子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司马家主何必那么大惊小怪。”   锦瑟一听,心里顿时全明白了,这是上门寻仇来了,可谁是谁非一目了然,不过这女子摆明了就是无赖作风,司马琴不过是个少年,她言辞却是毫无顾忌,也是存心带着羞辱之意。   但让锦瑟惊讶的是,司马琴面对她这一番话,面色却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语气愈加冷冽:“那些人死有余辜,杀了她们也不过为民除害。”   虽然努力平静,但话里明显的颤音,证明他远没有表现得那么平静。锦瑟心里忽然就有了怜惜之意,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想让他好受点,司马琴被她这么安抚,强作的坚强差点绷不住,总算忍了又忍才把眼泪憋了回去。   那女子见司马琴还敢如此回嘴,脸上顿时大怒,终究顾忌着锦瑟的身手这才没有直接上前撕了他,但转眼看到他微微颤抖的双手,嘴角一勾,讽刺地笑了起来:“司马公子如今在江湖上可是艳名远播啊,我那几个姐妹一个个的可是身体强健的很,平日里便是被青楼里的小倌伺候,也是时常弄得他们下不来床,司马公子一个人可以伺候她们全部,想必技艺出众,我那些姐妹必然好好地销魂了一把……”说着露骨的眼神还刻意地朝着司马琴的身下望去,“我今日可就是来找机会带司马公子去讨教讨教的,我可是她们的大姐,自然也是要同样享受一下……”   锦瑟简直是听不下去了,直接踏前一步冷声道:“住口。”她眸若春水,却只余冷酷和愠怒,不带一丝温情,声音中更是无形地蕴含了一丝摄魂术,让那女子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终是有些忌惮地对着锦瑟严正以待:“阁下究竟是什么人?”见锦瑟不大,她想了想又看向司马琴不甘道,“今日你也是运气好,身边居然有如此高手保护,下一次…哼…”言罢转身欲走。   司马琴却是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们司马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他说完,一声唿哨,周围就忽然跳出来了无数的司马家的侍从们,将眼前的女子团团围住,毫无空隙,锦瑟这才明白方才到现在,司马琴都是刻意周旋拖延时间让山庄的护卫及时赶来,否则他怎会忍受着这个女子大放阙词地对他侮辱了半日。   而此时,司马铭也终于铁青着脸色出现了,不过在看到被锦瑟护住的司马琴之后,她的眸中闪过了一丝明显的赞赏和满意,自己司马家的入赘媳妇,怎么可以手无缚鸡之力呢,这姑娘显然也不是个无能之辈,更有实力可以保护好小弟,这实在是意外之喜啊。   作者有话要说:   sorry…… 第255章 第二百五十五章   255.   司马铭为了认识锦瑟,之前当然也派人小小地对她做了一些侧面的打听,知道她可能也是个练家子,在灯会上小露过一手,应该学过些武功。只是她以为所谓的会武功也就是个花架子,毕竟年纪摆在这里,看真人又是长得又一副人畜无害的可爱模样,因此一见之下其实存了些轻视之心,没真的把她的实力放在心上当回事。   可如今看她能在这样一个恶名昭著的高手面前临危不乱,丝毫不惧不说,还能牢牢地护住司马琴,这让司马铭对她简直是刮目相看。人不可貌相啊,对面这个夜袭的女人什么来历她比谁都清楚,就算是司马家里的护卫们也不见得能轻易地拦下她的偷袭,更何况这女人明显是对锦瑟有了忌惮,否则自家弟弟如今怎么可能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要知道虽然护卫们虽然在听到内院动静的片刻就立即赶来了,但这时间对高手来说足够过招十几回了,以这个女人心狠手辣的程度,只要有机会她肯定会下杀手,绝不会拖泥带水。所以她这般试探了锦瑟半日而不动手并非是她好心,而其实是在找锦瑟的破绽吧。   司马铭一琢磨就又想得多了,高估了锦瑟的武力值,她没有料到的是,锦瑟其实是用了摄魂术将这个女人迷惑住,让她迟迟没敢动手,否则以她现在的身手,虽然轻灵有余,反应一流,但毕竟学武时日尚短,哪里能和真正的杀手对招?   眼前这个夜探司马家的女子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反派人物蒋慧,她和手下一群狐朋狗友的姐妹们组建成了一个劣迹斑斑的小门派叫弄花宫,这光听名字也知道行的不可能是名门正派的事,甚至还做了不少让江湖上人人不齿的事情。和一般的采花贼不同,她们下手从不顾及对方的身份和意愿,更不可能负责任,仗着蒋慧这个大姐头武功高强,几人更是横行霸道,不知道玷污和抢夺了多少好人家的公子。楚雪熙虽是主谋,却并不是认识这些人,他不过是借着赏花的名头把司马琴约了出来,同时又暗地里派了一些小乞丐给对方送信告知司马琴的行踪,并在司马琴赏花时使计引开了几个他身边的随从,这才让这她们顺利地把他强行带走污辱了一番,司马琴身为世家子弟,平日里就如高岭之花,可望不可及,长得又颇为俊俏,早就惹得一些淫贼眼馋不已了。其实这些女人原本的打算是干一票大的,玩了这高贵的世家公子以后就逃遁到司马家管不到的地方去,反正天大地大,等司马家回过神来,几人早就跑得远了。谁知这次司马铭可说是手段雷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查到了她们的身份,随即便用尽一切手段把她们折磨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终打上弄花宫把这个小门派里所有的女淫贼几乎都亲手宰了,还顺手解救了一群被掠劫到门派里的可怜少年们。说起来这些女人们其实平日里也欺负了不少良家男子,只是那些受辱的男子们不如司马世家家大业大背景深厚,不少人斗不过这一群流氓,受了欺负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因此即使司马铭是为弟弟报仇下了狠手,江湖上却没有人质疑她行事过于毒辣,甚至她的举动可说是大快人心。   蒋慧知道自家姐妹们得罪了司马家的时候其实已经晚了,而在听说司马铭一个不落的将她的门派都屠了以后,她更是心头大恨,她明白自己虽然有些本事,但论势力肯定不是司马家的对手,只能另辟蹊径,朝司马琴下手。   不过司马家守卫森严,今日她也是靠伪装成苏家的小厮混了进来,又用迷烟熏倒了外院的几个护院,仗着轻功好一路潜入进来,用龟息术隐藏身形半日,耐心地一直等到司马铭离席,又算好了时辰知道她离开许久不可能及时赶来了,这才乍然出手。原本想要打得人一个措手不及,谁知她把锦瑟看走了眼,这姑娘明明看起来就是个年轻的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才对,却完全没有想到她的反应如此灵敏,身手更是教人惊讶。   僵持了几秒,蒋慧当先开口了:“司马铭,没想到你倒是来得挺快。”看这阵势,蒋慧也知道自己今日只怕不能顺利地全身而退了,但她并不慌乱,反而沉声一笑,“也好,反正你我的仇怨总要做个了断。”   司马铭却没有那个心思和她客气,她勃然怒道:“蒋慧你这个无耻之徒,有本事冲着我来,对一个男人家下手,你还要脸不要脸。”说得一派义正词严道貌岸然,但锦瑟听了以后却有些诡异的熟悉感,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这不是当初司马铭打上门找楚雪熙时令狐源的台词吗?这两人每次见面都和乌眼鸡似的吵了打打了吵,结果说出来的台词居然都是一样的。   蒋慧邪笑了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一向都是只对男人下手的。”   “无耻!”司马铭骂道。   此时的蒋慧看着眸中闪烁着杀意的司马铭,再扫视周围人多势众的司马家护卫们,知道今日这一次算是难以善了。“有什么可说的,要打就打吧。”冷哼一声,她拔出长剑,看似就要对着司马铭冲过去,可就在这个瞬间锦瑟一把拉住身边的司马琴倏然后退,只见蒋慧扬手一挥,一道剑气已朝着锦瑟和司马琴刚才的位置斩下,顷刻间便将锦瑟身后的几棵大树拦腰截断。   凛然的杀意从她的身边掠过,锦瑟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个女人这么强!这个认知也让锦瑟惊出了一头冷汗。想到自己方才与这么一个危险人物你来我往的对峙了半日,锦瑟就有种鬼门关前走了一圈的感觉。   司马铭眼看着蒋慧居然还敢当着自己的面对司马琴动手,顿时怒气冲天,她哪里看不出,原来刚才这蒋慧分明是故意挑衅,让她有所松懈以为是要和她动手。其实她真正的目的还是司马琴,毕竟只要把他重伤,司马铭自然就自顾不暇,乘乱逃走便并不是难事了。所幸锦瑟反应灵敏,否则若是司马琴受伤或是……这个后果司马铭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眼见着自己的意图再一次被锦瑟这个程咬金给阻挠,蒋慧低低地咒骂了一声,口中讽刺道:“真看不出,你弟弟都这样了,还能找到个这么有情有义的小白脸,该不是看上你们司马家了吧。”这话实在过分了,在场的人都各怀心思地偷偷朝着锦瑟的面上瞄了一眼,连司马琴都不例外。   可锦瑟在听到蒋慧的话后,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怒容,这平静如水大气沉稳的姿态立即引来不少人的思量,所有人都以为锦瑟自制力过人,喜怒不形于色,不由地都是肃然起敬,毕竟“小白脸”这种侮辱人的称呼,任凭哪个血气方刚的女人听了都要被激怒。   事实上所有人都猜错了,锦瑟哪里会介意所谓的小白脸称呼,只是蒋慧不相信一个如此年轻的少女也会有这番城府,想到自己三番五次都是被锦瑟阻挠,口中干脆吐出了愈加恶毒的话来:“怎么,连姓名都不敢报上来,看来还真是个吃软饭的了,就不知道你这小模样,是伺候弟弟呢,还是姐姐弟弟一起伺候?”   这话说的就有些诛心了,而蒋慧脸上那种畅快的表情,更是带着满满的恶意,谁知她刚说了一半就正正好对上了锦瑟那双乌黑的眼瞳,只觉得心里莫名的一阵心慌,不知为何压力大增,下意识地就想要避开她的视线。可就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锦瑟忽然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下一刻蒋慧的胸腹处便狠狠地挨了一下,身形刚被揍得一晃,还没回过神来又是一脚直接踹到了她肚子上。所有人就见蒋慧整个人如同大字一般后背轰击上了凉亭的柱子,毫无还手之力,那模样就像一个完全没有武功的人被虐,简直和先前那个大摇大摆,口出狂言的高手判若两人。   这一幕震惊了所有人,连蒋慧自己都傻了,她实在想不明白刚才那一瞬间自己怎么会这么木木呆呆的,只是对上了锦瑟的视线就连防身的本能都忘记了,不单单没有以内力护体,甚至还不知道还手的硬生生地就这样吃了锦瑟一顿胖揍。所幸这个少女似乎内力不济,所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她被打得措手不及毫无招架之力,可内里其实并没有受多严重的伤,但是对她这种向来横行无忌的人物或者说武林前辈来说,如今居然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迎头暴揍,这颜面上的屈辱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   结果还没等她想明白,耳边就又想起了少女清冷的声音:“你说够了没有?”   蒋慧顿时就更怒了,这台词不该是动手之前就要说的吗?理智一回笼,她当然要还手,正积蓄了内力想要发个大招直接了解了锦瑟,后者的反应却远比她想的还要灵敏,就见她身形一晃居然又回到了原地,让蒋慧一招挥空,脚下更是一个踉跄。   蒋慧心里一惊,瞧这神鬼莫测的身形是普通人可以有的吗?莫非刚才她内力不济也是刻意藏拙存心羞辱?再回想先前自己每次一对上这个姑娘的眼睛就好像喝醉了酒一样迷迷瞪瞪,蒋慧又有些阴谋论了,这一忌惮就让她没追着锦瑟正面打一场。于是在众人眼里,就是蒋慧被锦瑟狠狠地欺负了一场最后连还手之力都没了。   锦瑟这显露出来的身手实在是教人惊艳,连司马铭都微微挑眉,她算是亲眼见证了锦瑟的本事,心里对她的评价又是连连上了几个台阶,完全忘记了初见面时对她的印象。   蒋慧眼神都阴了下来:“小丫头,你刚才了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你不会真的就想这么逃了吧,有本事大家正面打一场谁也别插手。”所有人都以为蒋慧在找借口,连司马铭都为锦瑟不值起来,这蒋慧可真是不要脸,明明打不过人家小姑娘,却还找着借口狡辩,还门派之主了,果然只会玩男人的女人那就是个废物。   “蒋慧,你是不是忘记了现在是站在谁的地盘上,要动手也该先问问我这个主人吧。不过我没想到,你不仅胆子大,还如此狂妄。本来我就想着要把你们这个肮脏的门派赶尽杀绝,如今你既然自己送上门了,我倒要看看,你如今在我司马家还能折腾出个什么玩意。”毕竟是司马家的家主,司马铭的眼里开始刮起狂风暴雨,让人一看就知道一场血雨腥风就要开始。她说着,又回头对着锦瑟一脸郑重地道,“商小姐,让你在司马家受惊了,之后还烦请你再代为保护一下小弟,待我司马家清理了这狂徒,你我二人再一起把酒言欢。”   此时,司马琴原本冷淡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姐姐放心吧,有商小姐在,我不会有事。”   司马铭一脸温柔地点点头,还鼓励性质地看了锦瑟一眼,让锦瑟怎么琢磨都有点不对,这两姐弟该不会会错意了吧,她刚才对蒋慧出手可压根不是为了给司马琴出气啊。   没等她回过味来,司马铭已经举剑迎上了,场中两人身形闪烁不断,攻势彻底展开,蒋慧不消片刻便处于了下风,毕竟司马铭可不会讲什么英雄气节,她直接让身边的护卫们跟她一起一涌而上,打定主意就算是人海战术也要弄死蒋慧。毕竟身为司马家的家主,她很清楚一个道理,斩草必要除根,管她什么手段。因此司马铭并没有丝毫的妇人之仁,也根本不预备放过蒋慧。   对于司马铭这副视人命为草芥的模样,锦瑟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心里默默地给她打了个弟控的标签。   刀光剑影中,司马琴的面上也渐渐有了一丝忧虑,虽然相信自家的姐姐武功高强不会有事,但心里毕竟还是有些担心,不由自主地就走往前了两步,锦瑟急忙拉住他提醒道:“别过去了,这里太危险。”   司马琴看着她,眼里似乎闪过了什么,明显是有点感动,他看着锦瑟微微一笑:“没关系。”   他原本有些冷峻的脸上这么一笑,竟有种出云破月般俊朗,锦瑟忽然就悟了,她该不是又在无意中做了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情,沾染上了什么不必要的桃花债了吧。   想了想她偷偷注意了一下司马琴,这一转头她正好对上了司马琴的脸,此时这少年的双眼,正瞬也不瞬地盯着锦瑟,看得锦瑟都有些不自在起来。顺着他的目光,锦瑟低下头来,这才发现原来从刚才到现在,自己的手都被他牢牢地握着。原本事急从权,为了保护他不受伤锦瑟才刻意拉了他一把,可如今自己的手却明显是被他抓住不放了,这……   意识到事情有些出乎控制的锦瑟试图礼貌地将手指抽出来,谁知刚一用力,锦瑟便感觉到那目光更逼人了。下意识的,她缓缓开口道:“司马公子,我已是有家室的人了。”   这句话既是提醒,也是拒绝。话一出口,锦瑟就感觉到黑衣少年周身都是轻轻一颤,原本紧握着她的修长手指也慢慢地松了开来,正要在心底里舒口气,却又听见他轻声道:“没关系,我不介意。”那气息缓和,不焦不躁,还带着一种少年人破釜沉舟的勇气。   锦瑟微微蹙眉,这司马琴到底听没听明白自己的意思,想到自己多年来因为当断不断结果惹了一堆孽债的经历,锦瑟对此实在有些敬谢不敏了,虽然同情他的经历,可她相信有司马铭这样一个好姐姐,司马琴日后并不会过的很差。   “司马公子……”正要开口说清楚让他打消任何不切实际的念头,司马铭的方向已经传来了几声闷哼,显然她没用多少时间就了解了蒋慧,可能是怕过于血腥的场面吓到司马琴,她当场也只是打昏了对方,一脸肃杀的挥挥手让下属把已经昏迷的蒋慧拖下去处置了,免得弄脏自家的院子。   就见画风突变,这前一刻还霸气凌然的司马家主下一刻就小跑过来喜笑颜开地拍了拍锦瑟的肩膀,一副姐俩好的模样热情招呼道:“好妹妹,今天可真是多亏了你了,你救了我的弟弟,以后就是我义结金兰的好姐妹了,这大恩大德真是无以为报……”锦瑟顿时一个惊悚,还好司马铭下一句却只是继续邀请她喝酒,“所以你今日可一定要和我好好地喝一杯,能认识妹妹我实在是太高兴了。哈哈哈哈。”说着一阵爽朗的大笑,显然心情颇为愉悦,那态度和最初时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而司马琴此时则像个最贤淑不过的内院男子,微笑着看看司马铭又看了看锦瑟,一脸羞涩地低下头去:“姐姐,这院子已经乱了,不如还是去我的倚琴院小阁,我会让小侍们重整一桌酒菜,准备好姐姐爱喝的酒,今夜就让商小姐和姐姐不醉不归可好?”   好个屁,锦瑟有心想要推拒,推拒不了就用摄魂术,但司马铭却明显对司马琴的提议很合心意的样子,甚至还揶揄道:“小弟那里的桃花醉和一品红可都是他亲手酿制的好酒,平日叫他多让几坛子出来都不舍得,今日你看看为了你……”   司马琴脸色噗的涨得通红,分明想说什么却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   眼看着事情即将朝脱离掌控方向驶去,锦瑟无奈地摇摇头,她声音悠然,语调婉和,如一缕拂过人心头的明月清风,却带着不容易置疑的坚定:“两位盛情,在下心领了,不过今夜天色已晚,我还要带着家眷明日一早出城,就不多做打扰了。”   司马铭脸上的笑意一僵,不过这江湖大老粗想到可能锦瑟还没能领会她话里的意思,因此也并没有什么被驳了面子的不悦,反而挥挥手,让周围的侍从们纷纷退下。   司马琴也沉默了下来,他静立于夜色中,双眸如星,配上那一身原本的清冷孤傲,仿佛隔岸的素心兰,带着不染尘埃地淡淡迷离。   司马铭当然知道自家小弟的心思,她干脆侧过头靠近锦瑟,声音呢喃如私语地问道:“商小姐,明人不说暗话,不如我就挑明了问吧,你觉得我家小弟如何?”   来了,锦瑟心道,她平静地看着司马铭:“司马公子很好,可是我已有家室。”   司马铭当然知道这一点,不过她误以为锦瑟所顾忌的是赵寰几人,脸上不由一笑:“这有什么,他们怎么能和我司马家相比?你若是能入赘我司马家娶了我的弟弟,从此后凌城的一切,司马家的一切都有你的一份,一辈子荣华富贵不说,便是你想横着走都不怕。”   听她这么说,司马琴顿时呼吸一窒,他知道姐姐说的鲁莽了,但凡稍微有些心气和清高些的女子,此时必然要勃然大怒了。但锦瑟脸上依旧很平静,淡然若水,她淡定的反应大大出乎了司马铭的意料之外,本以为锦瑟听到她开出的条件后至少会露出一点异样的表情,或者动心或者是受到羞辱后的愤怒。但是现在锦瑟面容平静,荣辱不惊,也是完全出乎司马铭的意料。   “还请司马小姐见谅,我不愿意。”   我不愿意!这四个字太坚定太绝决,那是毫不思量的绝决,嗖地一下,司马琴脸色惨白。   司马铭则十分不满,她面色一沉道:“怎么,你就这么看不上我司马家的公子?还是说你嫌弃家弟?”   锦瑟皱眉:“我若真的休了家里的夫君娶你弟弟,你还敢把他嫁给我吗?遇到了富贵就抛弃糟糠,这是个人做出来的事情吗!你确定要用这样的方法来逼我就范?”   司马铭被她说的一噎。   而锦瑟说到这里,突然惊觉一道目光紧紧盯着自己,连忙去看,但见司马琴正面色惨白,别开头去。   “你能这么说,证明你自己绝非是这样的人。这样吧,我也不逼着你休了他们,我家小弟绝不与人做小,只是你原本的正夫要变为平夫,你娶了的男人都可以留下,日后你们商家在江湖中的一切生意,都由我们司马家罩着如何?你若是不敢做主,你大可以写信回去问问你父母。”这么好的条件,小小的商家怎会不同意?司马铭自认自己已经算是很通情达理了,但锦瑟却是摇摇头保持沉默,她现在顶着别人的名头,只要有心人一查就知道,那商安春是个什么货色,于是她只能保持沉默,毕竟多说就是多错,而这种沉默看在别人眼里就有了诸多解读。   “你这般推三阻四的,说到底还是看不起我小弟是不是?”司马铭的个性从来都是有一说一,不拖泥带水的,高兴和不高兴都放在脸上,从来不会打个折有商有量,尤其还是和司马琴有关的事情。   锦瑟也知道她的个性,只能叹口气道:“多谢司马小姐看得起,只是婚姻嫁娶总要讲究个你情我愿,我对司马公子并无任何鄙薄之情,但也无儿女私情,不可能轻易答应这种事,还是司马小姐当真预备以势压人?”   见她盐油不尽,司马铭心里一阵火大,想着干脆自己亲自动手把她绑了留在司马家,关起来直到她点头为止,谁知一抬头对上她墨黑的眼睛,只觉得这双眸如点漆似的,被幽幽的一看,似乎有些看不到尽头一般,莫名地便觉得不该对小弟的恩人用这样的手段,何况她司马铭恩怨分明,司马家行事更是光明磊落,怎能行这般不义之事。   她不知道,令司马铭起了敬意的正是锦瑟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皇族气质,那是她久经大场面历练出来的磊落自信,从容不迫的风仪神韵。这种刻于骨子里的东西,不管面目如何易容改变,哪怕用了千面术遮掩,却总能在不经意间显露出来。   “姐姐……”正在此时,司马琴艰难地开口恳求道,“不要逼她。我其实也并没有非她不嫁,我中意的女儿家应像杨盟主那般潇洒强健,更要有女儿家的气概。“司马琴违心地道,心里却疼得如同针扎一般,“商小姐的年纪还是小了些,只怕我们并不般配,强扭的瓜不甜,命里注定不是我的,我也不想强求。”   淡淡的月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落在他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映得少年那张白皙俊俏的脸有一种异样的皎洁明澈与悲伤。 司马铭平日里粗枝大叶,但对自己的弟弟却是观察入微,体贴备至,哪里看不出他是刻意劝说自己打消为难锦瑟的念头,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他对只见了短短几面的锦瑟如何中意。   虽然对他用了杨昊做借口锦瑟实在是有些蛋疼,但怎么说司马琴也是好意,锦瑟于是也冲着他点点头,温柔地笑道:“多谢司马公子为我解围。”   听了她的话,司马琴的表情却似有点奇怪,他脸色明明有些悲伤,唇角偏又勉强自己扬起,看起来真是说不出的别扭。 第256章 第二百五十六章   256.   在司马琴哀求的眼光下,司马铭也冷静了下来,她没再为难锦瑟,反而又一派亲切的邀请锦瑟在司马家多住几日。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可以算是她的心理战术,在她看来,这商家少女心高气傲,一时间不答应也是人之常情,但只要人还在,软的也好,硬的也来,总能找到机会把她给留下。话说回来,道理也正如锦瑟自己所说的,若是她真的欣喜若狂应承得太快,司马铭恐怕也不敢把亲弟弟嫁给她。   锦瑟的视线从司马琴又转回到司马铭的脸上,她知道司马铭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所以她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她在静静地等待着司马铭的后续文章。这让司马铭有些丧气,这样一个荣辱不惊的少女到底有什么事情才能动摇她心神呢,和这个少女只是短短接触,司马铭现在也算是看出来了,她那所谓的可爱稚嫩那都是保护色,装出来唬人的。这个年纪就有这样的城府,迟早不是个普通人啊,怎么说也是个潜力股。在看过了司马家的繁华和权势之后,她就不信锦瑟当真没一点想法,但锦瑟恐怕真的要让她失望了,用权势来挽留她那就是个笑话。   最终两人客客气气地道了别,锦瑟回到客房时,赵寰等人居然一个也没休息,不过在仔细观察看到她面上的云淡风轻和坦然神态后,几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妻主没事吧!”虽说主院离这里不近,赵寰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莫名的他就是觉得锦瑟有点不高兴,周围的气压似乎也有些低,这让他的语气也变的有些小心和紧张了起来,自然不是因为怕锦瑟这个人,而是担心她遇到了什么麻烦。不知不觉中,赵寰对锦瑟的牵挂也变得有些多了,但锦瑟却并没有注意到。   她微微一笑,能被这几个男人如此单纯的担心着,她也生出了几丝家人般的感动:“没什么事,司马小姐对我很客气,不过今日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暂且在司马家住一日,明日一早再去客栈收拾包袱离开凌城。”   赵寰点点头,正要让所有人离开房间各自休息,却见锦瑟对着陆尘招招手:“你先留下。”   陆尘不解,赵寰却是知道锦瑟必然有事要吩咐,等夏琴和秋弦纷纷告退离开,她揉了揉额头,神色略有些郑重地对着赵寰和陆尘道:“对着你们我也不妨直言,司马家主刚才想要多留我几日,说是想招赘我入府。”毕竟事关司马琴的声誉,锦瑟于是略过了他本人,只说是司马铭自己的主意。赵寰和陆尘面面相觑了一下,两人心里倒是对这个结果并不算很吃惊,毕竟锦瑟的容貌气度摆在这里,是个人都不会忽略她的优秀,哪怕她甚至都没有露出真容来。   “那妻主预备如何做?”赵寰并没有问锦瑟会不会去娶那个所谓的司马家的公子,甚至连陆尘也没有生过一点怀疑。他们一方面了解和信任锦瑟的为人,另一方面也清楚锦瑟这次去西塘是要办大事的。赵寰更心知锦瑟若真是个为了美色而不顾大局的人,那她早就不会放任陆尘这样一个美少年在眼前晃而从不下手了。对锦瑟的人品,两个少年有着火眼金睛般的直觉。   “我怎么可能答应的,自然严词拒绝了,只是司马铭看样子也不是个肯轻易罢休的主。”锦瑟无奈道,“她应该也只是一时兴起了,等我走了她应该就消停了。”   赵寰和陆尘心里却都不信这堂堂的司马世家这么好说话,又听锦瑟道:“我也是实在没法子了,这才搬出你这个正君做了挡箭牌,谁料司马小姐还是不死心……”锦瑟苦笑一声,“就我这样的,居然还能有人招赘我。”明明自己现在看起来比那司马琴还小了几岁呢,这女尊世界不是都讲究要女大男小吗?   听了她的抱怨,赵寰和陆尘忍不住都是会心一笑,陆尘大约现在也发现到了锦瑟性格中有趣平和的一面,面对她也不再是那么小心翼翼和害怕了,他甚至认真地想了想后回答道:“小姐没有答应甚至还搬出了正君做挡箭牌,足见是个重情义的人,司马小姐听了恐怕更是想留下小姐了。”   锦瑟看了看他,暗暗点头,这个陆尘,真算是美玉蒙尘了了,撇去了他的出身和容易被人当成狐媚子的容貌,他其实也是个深思熟虑颇有自己主见的男人啊。   赵寰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他没有忽略锦瑟眸中一闪而过的欣赏,暗暗地打量了一下陆尘,他面上不显,口中却非常体贴的建议道:“不如让陆尘伪装成妻主身边受宠的小侍,从而让司马小姐知难而退?”   陆尘闻言,头一下子便低了下去,心里有些赧然,面上却努力维持镇定,掩住心中的那种不知所措,可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他居然连耳朵都红了。   锦瑟被赵寰这样“良心”的建议弄的倒是瞬间有些哭笑不得:“我把你这个”正君”摆出来了她都不在乎了,还会在乎所谓的小侍?”   赵寰蠕动了两下嘴唇,有心想要和锦瑟解释说其实陆尘和他是不同的,在不少世家眼里看来,尊重正夫和宠侍灭夫的女人评价会完全不同,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以锦瑟的气质,恐怕也很难演绎诠释一个宠爱小侍贪花好色妻主的形象,毕竟她不是商安春本人。   不过他这个建议提出本来也就是试探一下罢了,看锦瑟的神情不以为然心里居然莫名地又松了口气,而陆尘虽然有刹那间的失落,却又明白这才是锦瑟的真实性情,很快两人都平复了心绪,一点没让正在伤脑筋的锦瑟看出来丝毫的不对劲。   “我现在担心的是司马铭会拿着你们威胁我,所以明日我要你们先暂时单独出城,我留下稳住她,等你们出了凌城,我自会在荀城和你们会和。”去西塘的事情不能一再耽误,拖延几日不要紧,来回的时间若是长了,恐怕素衣也要多想了。   虽说司马铭应该不是个会利用男人威胁她的人,不过凡事不得不防,锦瑟可不想因为这个被束缚了手脚,毕竟若是只有她一个人,脱身起来还算是很容易。锦瑟此时哪里能预料到,她入了西塘以后的遭遇远比她预料的要复杂得多。   “你一个人?”   “太危险了!”   话音刚落,就听两个男人都不约而同地同时出声,随即他们都是怔愣了一下,彼此互看了一眼,眸中似是划过了什么,快得让人完全捕捉不到。   锦瑟看他们的样子不由失笑:“怕什么,以我的武功和身手,你们还怕司马家对我不利?再说我怎么说也是个女人,不会吃亏的。”刚刚欺负过了蒋慧这样一个高手,锦瑟可说是自信心爆棚,其实她这么理解也没有大错,毕竟她早已不是当日的吴下阿蒙,摄魂术成了气候,武功再不济也是因为基因优化之下算是变成了一个普通高手,轻功最是卓绝,要想自保跑路,那是绰绰有余的事。何况她之前还受惠于杨过贡献的小还丹,几乎百毒不侵,任凭什么手段她都有能耐应付。   看到两人还都眨巴着眼睛颇有些忧虑地看着自己,锦瑟语气又柔和了几分:“你们别担心那么多,乖乖在荀城最大的客栈等我就是了,记着别到处乱逛,知道吗?”说到这里,几乎都有些像是哄人了,两个男人都受不了她这种温柔小意的语气,不由地都是面皮一薄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了。   锦瑟就又看向陆尘了:“陆尘,我留你下来正是有事要说。”   陆尘立即敛眉垂眸,恭敬地看着锦瑟:“小姐有事但请吩咐。”   “不用那么紧张。”锦瑟摆摆手,“我其实是想提醒你,虽说你们有王府护卫从旁保护,但是毕竟我这个女主人不在这个商家的队伍里,若是遇到了权贵或者有心找麻烦的好色女子总是不便,这行走江湖其他的不怕,就怕盗匪,而陆尘你长得太打眼了,不如略微做点修饰。”   赵寰和陆尘一听,这才明白了锦瑟特特为把陆尘留下来的用意,陆尘的心里微微有些失意,他抬眸看了一眼锦瑟,小姐说他长得打眼,可她自己却似乎从未真的用那种女人看男人的眼神看过他一次。   陆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如今居然也会在乎起锦瑟的想法,琢磨自己在锦瑟眼里算不算得上一个有几分颜色的美人,见他怔怔地发愣,锦瑟只能又提醒地问了一句:“你若是不会,那不如我今夜稍微教你一点易容之术如何?”   遮美扮丑还不是件容易事么?赵寰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思,下意识地就有心想要替陆尘开口推拒,谁知陆尘却已经点头应道:“有劳小姐了。”   赵寰淡然地看了陆尘一眼,却无法从他冷静的面上琢磨出他的心思,他忽然觉得这样的陆尘让他开始有了几分陌生。这个少年从入了商家以后就是个卑微到极致的存在,而他身为主夫,也从未为难过他,反而偶尔会对他有一些怜悯,因为了解商安春的他知道,对妻主来说,这少年就是个玩物,这样的情况其实在陆尘进府之前他也并不少见,可偏偏在锦瑟的面前,这个春楼里出身的少年似乎慢慢地变得从容起来,应对也不再失矩,赵寰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起来。   他站起身来,看了陆尘一眼随即对锦瑟道:“既然小姐要教陆尘易容术,那我们先去打些清水拿些毛巾,再给妻主准备些茶水点心。”   陆尘也跟着起身,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走出房门,待离开了房间好几步,陆尘这才听到赵寰在他背后语气平淡地说:“陆尘,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陆尘的脚步顿了顿。   “你喜欢上君小姐了是不是?”   陆尘差点没站稳,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赵寰能看出他的心思他并不奇怪,毕竟作为后宅主夫,谁没有一点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是眼下被他这样赤/裸/裸地戳中了心事,陆尘的脑海里还是一片混乱,但是从心底里他知道赵寰说得很对,他本来就不应该有一丁点的奢望,哪怕是有,也该好好地隐藏在心底里最深处。   他继续往前走,好像根本没听到赵寰的话一样。   “陆尘,别忘了你的身份。”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刻薄了,赵寰话普一出口,自己也有些隐隐的后悔,毕竟这违背了他一向以来善良宽厚的本性,难道嫉妒就可以让人变得如此丑陋吗,赵寰开始有些羞愧了起来,扪心自问,他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指责陆尘?   陆尘终于静静地回身看着他,他恭敬地福了福身,声音平稳地道:“正君多虑了,陆尘知道自己的身份。”   转过身闭了闭眼睛,他只觉得突然有种什么感觉涌上喉咙,让他想发泄或者是哭出来,但他却不敢,只能加快了脚步朝茶房走去。   锦瑟在和赵寰陆尘商量的当口,司马铭姐弟两个还站在院子里吹着冷风。夜风轻拂,本只是略微有点凉意,却因司马琴心中的荒凉,更觉得浑身冰冷。他算是什么,就算还是完璧,只怕也未必能让这漂亮的少女点头,更何况……   想了想,司马琴忽然低声道:“姐姐,你先前不是还告诉我有一个权贵愿意娶我为外室吗?”   司马铭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她完全忘记了锦瑟其实压根都没答应过她,只是一厢情愿地觉得她的师傅和作为师姐的令狐源能应下就算是成了一大半了,毕竟在武林中,还是讲究个师傅如母的概念。   司马琴神色漠然地道:“既然姐姐先前都答应了,那我愿意嫁给她做小。”司马铭一开始还是一愣,忽然就心头大喜,想起锦瑟令人难忘的出色容貌和温柔性格,她实在是替自家的小弟高兴,更别提她高贵的亲王身份,完全配得上小弟,司马琴如今能想通,实在是让她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以至于她不小心忽略了他眸中的心如死灰。   其实司马琴现在只求快点忘记锦瑟,嫁给谁他都不介意了,反正中意的少女不愿意娶他,这辈子也就这样过了吧。   司马铭看他神情落寞,还在想着那个商家的小姐,不由心疼地看着他安慰道:“弟弟你放心,姐姐给你找的妻主自然是百里挑一的,说起来那个权贵女子可是皇亲贵胄,若非是实在太出色身份太高,姐姐也不会肯委屈你做她外室。可是在我看来,她文采出众,容貌绝世,性情更是温柔,简直是叫人过目难忘,大周定然不知多少男儿为她动心,你若是看到她就也一定会喜欢上她,更不会后悔姐姐的安排。”   司马琴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他误以为司马铭所安排的权贵女子联姻只是为了让司马家更上一层楼,反正自己也是残花败柳之身,倒不如为司马家再做点什么也算是报答了姐姐对他的爱护,却完全没有想到司马铭是真心在为他打算。只能说关键时候,男人和女人在某些功利性上的态度还是完全不同。   锦瑟却根本想不到,饶了一圈结果司马铭心目中的好妻主人选其实还是落在她的头上,要是知道真相,她非得吐血不可。   司马铭看自己的弟弟想通了,心中也很是安慰和高兴,她相信以锦亲王的魅力,绝对可以秒杀任何人,弟弟的失意也是暂时的,等新婚之夜他见到了正主肯定会芳心暗许。于是她决定回了书房就立即修书给令狐源让她安排,却不知道这一夜,司马琴可说是彻夜未眠。   月色光华褪去,天边露出了鱼肚白。   躺在薄褥上的司马琴平视着床顶,毕竟经历过那样的惨痛,对于嫁人他其实早就心存惧意了,甚至于看到一个女人他就禁不住害怕。他之所以能对锦瑟伪装的商安春一见钟情,一开始也只是因为她的甜美和软萌完全不会让他感到戒备,让他从心底里就能接受这样的少女。而相处下来,他更深刻觉得这个少女有着令人着迷的翩翩风度和高贵仪态,她脾性温和,对男子通情达理,甚至还身手高强,更不乏女儿家的血性。   结果无论才情,容貌,身手,每一样都直击了司马琴的心弦,他相信,即便他没有遇到那样的遭遇,还是往日里那个高傲矜持的司马家公子,他也很难不为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美少女动心。   在折腾了这么久以后,姐姐如今已经算是为他报了仇,司马铭并没有告诉他真正的主谋其实就是楚雪熙,司马琴只觉得一腔仇恨也空落落地没了去处。在司马铭不断的安慰开解下,他也渐渐地熄了自尽和出家的念头。可真要这样过一辈子,他又有些茫然,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真的很想和这样一个少女好好地过一辈子,哪怕身边还有她之前娶了的夫君一起,他也会和他们好好相处,绝不以司马家的地位权势耀武扬威,以至于变得男强女弱。   可是……她说她不愿意,也许她终究还是在心底深处介意自己的不洁吧。司马琴想到这里,心脏犹如被捏住了一般,只能把头蒙在被褥里低低地哭了起来。   第二日起床时,司马琴满头长发凌乱地披散垂落着,再衬着那张因为睡眠不好而惨白的面容,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憔悴。想了一夜,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既然昨夜已经答应了姐姐自己日后会嫁给一个皇亲国戚,那从此后天各一方,他和这个商小姐再不会有交集。既然如此,就让他再最后看她几眼多说一句话也好。恳求姐姐让她在司马家多留几日吧,姐姐应该也会答应的。   司马铭当然不会不应,自家弟弟的心思她很是理解,既然司马琴已经决定要嫁给锦亲王了,那她也肯定不可能再会去为难赵寰等人利用他们来逼迫锦瑟,因此赵寰和陆尘他们自然一早就按照锦瑟所吩咐的带着所有的护卫顺利地出了凌城。而锦瑟则在她的“盛情邀请”下勉为其难地继续留在司马家盘桓几日,依着司马铭的请求多陪伴一下司马琴。在她想来,只要算准了赵寰等人差不多离开凌城足够远的时候,她就可以执意告辞,脱身以后,快马加鞭孤身上路去追赶他们的行程。 第257章 第二百五十七章   257.   锦瑟在司马家一连留了三天,她做好了一切的防备和思想准备,但预想中司马铭的威逼利诱却奇迹般的都没有出现,她并没有再提入赘的事宜,只是有些热情的希望她能在司马家多住几日陪自家小弟散散心,锦瑟本以为她是别有目的,但司马铭却干脆开诚布公地坦诚说她司马家绝对不是仗势欺人的武林世家,既然锦瑟不愿意,她司马铭也不会强赶鸭子上架,不过希望锦瑟看在她一片爱弟之心,希望她能安慰一下司马琴。   眼见司马铭变得如此通情达理,锦瑟还以为她整个地转性了。虽然不知道缘由,但锦瑟仍旧潜意识地觉得凡事还是该小心为上。不过司马琴也很识相,这几日他每日都落落大方的和锦瑟一起谈诗论画,过得很是悠闲,锦瑟原本还满腹戒备,刻意想和司马琴保持距离,但后者并不介怀,只是坦坦荡荡地和她相交,结果搞得锦瑟自己觉得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只是外人不知道详情,锦瑟被司马铭当成贵客招待,就让一些和司马家的下人开始有了疑惑。当然此刻,关注锦瑟在司马家的地位的,可不止那些普通的司马家侍从们,更有同样在司马家赖着不走的苏苑等人。   为了不让自己来凌城的用心显得那么唐突,这几日苏苑都在竭力的和司马铭套交情,甚至还让苏寅主动地多跟司马琴多多来往以搞好关系,苏寅并不知道自家大姐的打算,他本就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在和司马家的人结交,偶尔也会去主院的花园逛逛。   也因此,有时候当司马琴在和锦瑟在花园中攀谈时,苏寅便会偶尔的撞到。但这一次,他并非如往常这般的避开,而是主动迎上前去。   而在看到苏寅的乍然出现时,锦瑟微微有点错愕,幸而她很快的反应过来掩饰住了,因此并没有失态,面上看来她依旧沉静而娴雅,为了不失礼她甚至主动对着苏寅轻轻颔首,这让本就对锦瑟所伪装的这个陌生少女印象不怎么样的苏寅微微地蹙了蹙眉,甚至有些高傲地没有理会,不过锦瑟并没有在意。   而跟在苏寅身后的苏渝在看到锦瑟的瞬间,翦水双眸霎时明亮异常,当即便笑弯了眼。她大步走到锦瑟的面前,直直打量她的目光没有半点避嫌,自来熟的就要拍上她的肩膀打招呼,但锦瑟却身形灵巧地躲开了去。   苏渝也不介意自己被人嫌弃了,依旧笑得一脸自在:“阁下就是商小姐?听说小姐身手不凡,前两日还救了司马公子,可真是了不起啊,看两位的样子……是不是好事近了?”   锦瑟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苏小姐请慎言,我与司马公子不过是偶然相遇。”   毕竟前几夜司马家的动静搞得这么大,苏苑几人想要不注意到都难,不过出于作为客人的自觉,她们是既不能干涉也不能主动打听,只有苏渝仗着自己俊秀的外表和到处结交朋友的魅力,私下里从司马家的几个侍从那里旁敲侧击得到了一些讯息,结果这种风传的消息完全走了样,变成有淫贼夜半试图去探司马公子的香闺,却被锦瑟英雄救美之类的版本,看样子是要有喜事了之类的云云。   身为女人的八卦天性,苏渝对这样的事情自然也是很有兴趣,不过和苏寅不一样的是,她不觉得这位“商小姐”风流些有什么不对,有资本有魅力又不是错,只要人家喜欢,女人多几个男人有什么了不得的,何况苏渝本身也是个风流倜傥的女人,家里的小侍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在她看来,这司马琴虽然被破了身,可容貌气度一样不差,又是个武林世家公子,虽说已经不够格当个正夫,但是做侧夫还是可以的,何况这种冷峻型男与小家碧玉迥然不同,放在家里也是别有一番趣味,所以苏渝自觉和锦瑟是同道中人,很想和她结交一番。   看到苏渝开始主动的和锦瑟攀谈,司马琴退后几步,静静地站在锦瑟的身后,他这样一个生长在武林世家的贵公子,因为从小生长的环境影响,当他们想做的时候,每一个都懂得如何得体的配合身边的女人做一个贤淑文雅的公子。因此此时他的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看起来依旧如平时的清傲和冷淡,更没有因为苏渝姐弟两人的出现而神态有所改变。即使苏渝当着锦瑟的面八卦他的事情,他也同样显得淡然如水,就好像身为男子一点都已经不在乎了他的闺誉了一般,这让一旁的苏寅也禁不住暗自多打量了他几眼。   锦瑟每次应付苏渝这种牛皮糖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免得被她绕到坑里去,苏渝当然不知道锦瑟心里的想法,还在一个劲地撺掇她把真相说出来:“商小姐武功高强,又和司马公子女才男貌,简直是天作之合,当日我初遇小姐就觉得亲切,一见如故像是早就认识了一样,不知道我苏渝来日是不是有幸也能讨杯喜酒喝?”   “苏小姐误会了,我和司马公子只是普通朋友,这些话可不能说乱。还是说苏小姐自己有其他的想法?”锦瑟是明知故问,以锦瑟的性格,她没事不会主动往苏渝这个二货面前去凑,但是苏渝一副求搭讪的样子实在是表现的太明显了,锦瑟也只能想办法让她知难而退。   谁知苏渝脸皮不是普通的厚,她压根不介意锦瑟的调侃,还主动对着司马琴抛了一个媚眼,调笑道:“司马公子风姿皎然,我也的确心仪,却不知司马公子觉得我这个人怎样。”   闻言,苏寅立即在一旁不满地冷声道:“三姐,司马公子面前怎能容得你信口开河?”   苏渝于是又笑嘻嘻地对着司马琴作揖致歉道:“司马公子见谅,其实我对公子心仪已久,不过看公子的样子我也知道对我无意,今日我也就不继续讨这个嫌了。”说着她眼神暧昧地朝锦瑟身上瞟去,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你们就别欲盖弥彰了的表情。   结果,这一幕又恰好就被路过的苏苑给撞见了,待看清楚苏渝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之后,苏苑只觉得原本就酸涩的牙根更加就痒了起来。她在这里努力地想要和司马铭这个家主打好关系,结果背后苏渝这个混蛋就在扯后腿调戏人家的弟弟,如果不是这里人实在太多,她简直恨不得抓住苏渝这个二货揍一顿。   “苏渝。”强忍着心头的怒火,苏苑走上来一巴掌就拍向了她的后脑勺,“你一个女人没事跑到一堆男人中间凑什么热闹?你是不是太闲了?”   锦瑟无语地看着苏苑,什么叫一堆男人?她呢?该不是被苏苑给忽略了吧。   苏渝只得苦笑着揉了揉自己被打的头,神情都有些悻悻的,所以说脑子一根筋的人最难搞了,尤其还是怕自己弟弟变成剩男的好姐姐。   下一刻,就见苏苑对着司马琴十分诚恳地打招呼道:“司马公子见谅,我这个不成器的妹妹若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司马琴淡然地摇摇头,表示他并不在意,锦瑟也只能有风度地一笑置之地表示她也不介意,即使心里极度的想要苏苑让苏渝滚蛋。   苏苑此时才注意到锦瑟的存在,也不能怪她忽略了锦瑟,实在是因为她年纪看起来有些小,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长得又一副粉嫩娇萌人畜无害的模样,怎样看都是个小姑娘,但苏苑知道自己不能小看任何一个出现在司马家的座上宾,因此她也客客气气地对着锦瑟问道:“这位小姑娘不知道怎么称呼?”一脸和气的模样,俨然是长辈的口气,显然她消息都还没有苏渝灵通。   居然叫她“小”姑娘,锦瑟微眯着眼看着苏苑半晌,就在苏苑满脸笑容还打算开口说话的时候,她忽然就脆生生地来了一句:“大婶好!”   苏苑顿时眼角狂抽,脸上的笑容即刻粉碎,她看起来很老?苏渝在一旁笑得几乎就快岔气,连惯常表情冷淡的司马琴都有一瞬间扬起了嘴角,苏寅更是挑了挑眉毛,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的大姐如此吃瘪。   所幸苏渝还有点良心,知道要赶快给自己的大姐解围,她忍着笑意对表情很是郁闷的苏苑说道:“大姐,你还不知道吧,这位商小姐可是武林高手,前两日刚救了司马公子,如今司马小姐可是把她奉为上宾招待着。”   苏苑这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刚才看走了眼把人家当成小朋友,不由一阵脸红:“原来是商小姐,幸会幸会。”   锦瑟也客气地回礼,对着苏苑展颜一笑,她虽然易了容做了遮掩,可毕竟本来的长相绝美,又修行了魅术,结果这一笑时没留神注意收敛,容色微露,众人只觉得那笑容竟如莲花盛露,月与云逐,一下子便都怔住了。   苏渝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心中暗自有了计较琢磨了起来却并不道破,当下她转过视线,忽然注意到一旁的石桌上的一幅铺开的梅花图,细看了两眼终于忍不住出口赞道:“这副画……莫非是司马公子的手笔?”   锦瑟闻言,顿时心头一动暗自叫糟,今日司马琴想请她作一幅画,锦瑟本想拒绝,但后来转念一想,毕竟十分同情到司马琴的遭遇,于是干脆临场作了一幅白雪落梅图送给他,梅本是花中君子,高洁而不受污染,锦瑟也是要他勇敢地振作起来,如红梅一般傲然绽放的意思。   此时几人都依言向石桌上看去,却见一副画卷平铺在梨花树下的石桌上,那画上是一株栩栩如生的雪中红梅,枝干苍遒,钟灵毓秀,再配合着水墨般的雪景,直是搭配得天衣无缝,一旁更还有龙飞凤舞的两行字跃入眼帘——梅需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显然这无论是诗还是画,都意境非凡,凌傲于世,既突出了雪的纯净无瑕,更体现了梅的骄娆傲骨,着实令人动容。   苏寅顿时目光灼热的盯着司马琴,心潮澎湃,看得出他同样也被这幅诗画惊艳了。   司马琴却是垂下眼帘:“苏小姐误会了,这画是……”   没等他说完,锦瑟却忽然出言打断了司马琴,朗声道:“不过是随手买来的一副画赏鉴一下,没什么可看的。”说着就要上前主动地将画收起,司马琴一双清澈如墨玉的眸子微微一颤,他看了一眼锦瑟,本有一瞬的惊讶但很快便恢复冷漠的模样,没再出声。   “买来的?可这墨迹看起来还没干呢?”苏渝怀疑地拦住了锦瑟,伸手想要拿起画卷却被锦瑟避过,不由若有所悟地看着她笑道,“还是说,商小姐有心藏拙,不想让我们知道??”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肯定了锦瑟才是这幅画的正主,再看司马琴,依旧默不作声的模样,众人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苏寅心中一个激灵,瞳眸都幽深了几分,微微皱眉看向锦瑟,他有点不太相信这样一个年纪的少女居然也能有如此才能。锦瑟有些无奈地看着苏渝:“信不信随你。”苏寅就在这里,她是死也不会承认这画是自己作的,免得重蹈当日覆辙。   苏渝眼底眉梢都是笑意,她显然是一点都不信,于是她转头看向司马琴:“司马公子有什么可说的?”   司马琴转过头,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锦瑟方才回视苏渝,那目光明澈如水,冷静得几乎漠然,然后他静静地回道:“这画是我上街买的。”   居然是完全顺着锦瑟的话,睁眼说瞎话。   苏寅于是慢慢垂眸,嘴角浮出一抹浅笑来,广袖轻拂,衣带当风,他朝着锦瑟道:“可否请商小姐让我好好地再看一眼这幅画。”   他直接伸出手来,那笑容和神情让锦瑟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能将画递到他的手中。   举着画细细地看了一会,苏寅将画放回了石桌上,然后,他开始若有所思的打量起了锦瑟,打量到锦瑟实在是有些屏不住,他这才一副冷傲的样子淡淡地问了句:“请问小姐和锦亲王是什么关系?”   本来就对文学没兴趣,已经开始在一旁品茗休息的苏苑手里的茶盅一下子没拿稳掉在了桌上,惊得她手忙脚乱地去接,如此倒也顺利掩盖了锦瑟也差点要破功的脸,“公子说笑了,我一个平民百姓怎么可能和皇家的人有关系。”   苏寅微微眯起了眼:“商小姐若是有难言之隐,不说也无妨。其实我只是觉得商小姐的笔法和锦亲王实在是有些相似。”其实不单是笔法,如今看来连整个人的气质也隐隐有些莫名的相似。   不过他这话分明一口咬定这画就是锦瑟所做,让锦瑟感觉自己的额头都快要出汗了,便是沉静的面容也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这个苏寅实在是敏锐地让她害怕,而苏苑则生怕被司马家的人看出来自家小弟对锦亲王的绮念,马上上前打着哈哈道:“商小姐不单单一表人才,便是才情亦是不俗啊。我家小弟也是看了不少文集诗词,向来推崇文人雅士,让商小姐见笑了。眼下司马公子和商小姐若是有事也请自便,不必特地招呼我们,我们随意走走就好。”   这句话真是说到锦瑟的心坎里去了,她干脆站起身来,对着司马琴提议道:“听说司马家的花房里有许多名贵的花卉,不知司马公子是否可以带我去游览观赏一下?”   留在司马家的这几日,锦瑟这还是第一次主动和司马琴要求陪同,以至于司马琴内心也是十分欣喜,他于是吩咐了身边的小侍将锦瑟所做的画小心收藏好,起身欲要带着锦瑟朝着自家的花房而去。而此时别有心思的苏寅也同样伸出手去想要拿过画卷再端详一番,两个人显然都没有想到对方会同时起身,一个愣神之后,眼神在空中的交互竟然激起了一连串的火花。   锦瑟却不管身后的动静,她佯装镇定着和苏苑等人告辞,便不紧不慢地施施然走了出去,苏寅的表情霎时有些纠结,将起身的动作暂停了一下之后,却没有再去碰那幅画。他对眼前的“商小姐”的确有点兴趣,但并不是男女之情,反倒是锦瑟的画让他更加思念起了京城中那个高高在上的皇族女子。   颓然地坐下,他神思不属地盯着眼前的碧湖,心思却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去,一丝苦笑不经意的浮现在他的嘴角上。对于玉锦瑟,其实苏寅早就没抱什么想法了,两人身份差距实在太大,他也不是那种只知风月的男子,骨子里的清傲更让他不可能主动自请做小。   只是苏苑对他的想法不甚了解,总以为苏寅情根深种无法自拔要嫁给玉锦瑟这才始终单身,因此一心想要给他找个好妻主,以早日绝了他试图嫁入皇室的念头。这也让苏苑后来干出了不少啼笑皆非的事情来。   算算赵寰等人也差不多该到平州荀城了,锦瑟心里的一块大石也算是放下了,而等到她过了三日试探着和司马铭告辞的时候,对方也完全没有任何刁难,反而客客气气地让管家送她出府,这样的结果虽然略有些出乎锦瑟的意料,但总归也算是皆大欢喜。   站在司马世家最高的望台之上,盯着如往日一般摆出一副冷傲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弟弟,司马铭原本淡定的心情又有点浮躁了起来,她伸出手摸了摸司马琴的头发,在他避开之后不得不苦笑道:“你也太心软了,为什么阻止姐姐帮你出口气?谁让她不识抬举不同意入赘我们司马家,姐姐也不过是想在她饭菜里下点药让她路上受点罪罢了,结果你还偏和我发脾气。”   “……”司马琴当然知道自家姐姐的意思,但是想起司马铭想要给他出气的幼稚方法,他又觉得有些好笑,以至于原本的凄凉心思也慢慢地淡去了许多,“姐姐,既然已是无缘,又何必为难人家,莫非我们司马家连这点度量也没有吗?”   “是是是,反正只要你高兴,姐姐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司马铭当然不会反驳自家弟弟的话,她现在满心思考的就是等待着令狐源的回信,早点把小弟和锦瑟的婚事定下。   而此时离开司马家心里一阵轻松的锦瑟却没有想到,已经到达平州荀城的赵寰正病势沉重地躺在客栈中。 第258章 第二百五十八章   258.   锦瑟活了两世,虽然长得十分“柔弱美貌”,性格也偏于温柔,但本质上本不是多娇贵的女人。因此她孤身上路急急追赶赵寰等人,问清楚路线后只用了一天一夜就抄了小道赶到了荀城附近。如今她服用了基因药物,身体素质和当初不可同日而语,但终究路上风尘仆仆,让她迫切地想要找个地方清洗一下,同时恢复一点精神。只是锦瑟不知道的是,如今的她被换筋易髓,就算流汗也是带着淡淡的体香,根本没有她所以为的脏臭。   勒马停在城外的一处河边,锦瑟掬水随意清洗了一下脸蛋,她赶路途中并没有易容,只是带着银制面/具而已。等脸上感觉清爽了一些,看看左右无人,她也懒得继续戴着面/具,干脆躲入一旁的林中找了一处僻静之地打坐休息,用的还是临走前潘芷教给她的“摄魂心经”,毕竟这是她最熟悉的一门内功心法,关键是筋脉通畅,真气舒达之后,锦瑟无论用什么心法都可以最快的恢复体力。   只一个时辰左右,她便觉得身体上疲倦一扫而空,心中不由暗叹三十世纪未来科技的厉害之处。只是当她精神抖擞一跃而起时,衣服上传来的撕拉一声让她整个人傻了傻。不仅仅是衣物,事实上此时她整身的都挂着烂布条,简直是有些衣不蔽体,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自己似乎有些变大的手掌,锦瑟飞速回到湖边,就着清澈的湖水一照。只见水中映照出的是一个妙龄年轻的女子,玉做的肌肤,冰做的神,眸中盈盈欲滴,是那种足以让任何人都要自惭形秽的绝色容颜,虽大致还是她原来的美貌,却更加精致妩媚,完全超出了世俗的想象。若说她原本是倾国倾城,如今恐怕连仙魔都可以为之沉迷,看着湖中那仿似漾着水的眼睛波光流转,那一刻摄魂邪惑得脸蛋都是流光溢彩,看的锦瑟自己都是心头一跳。   看来基因药物已经基本被她的身体所吸收,在方才打坐真气运转时便也连带的让她恢复到了她原本的年龄,这本是锦瑟所期待的事情,毕竟总是别人当成“小妹妹”的感觉并不是太好。可是在这种状况下恢复原貌,这已经完全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想到还在客栈中等着自己的赵寰等人,锦瑟开始头疼地扶额,自己如今这副德性她该怎么解释啊?   平静了一下心绪,锦瑟很快地就谨慎地观察了一眼四周,第一时间将面/具带回到了脸上,哭笑不得地观察了一下自己如今身上已经不合体的衣服,想着所有的包袱基本上都在赵寰的马车上,一时半会恐怕也找不到合适的可以替换的,不由都开始发愁。   还没等她想到什么好办法,就听到林中又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锦瑟不由心头一喜,心道送衣服的上门来了,虽然她不屑于做强盗,可是如今这情况,她只是抢个衣服应该不算太罪大恶极吧。   想到这里,她轻盈一跃便跳上了树隐藏了起来,她可不会傻乎乎地就直接站在路当中让人参观自己的怂样,好歹也要暗中下手,从背后打晕了对方然后……偷衣服。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爱面子的自己也不会丢脸。   不一会儿,树下走来了一对年轻男女,那女子眉清目秀的,容貌长得有些中性,显得有些文质彬彬的模样,在这个女尊世界,却是个最标准不过的“帅女”,而在她身前,则是一个面容微红,步伐轻快脸上却有些含羞带怯的男孩,他头上戴着朵精细做的牡丹发簪,脸上只施了淡淡的脂粉,走路时脚步格外的轻,算不上是个大美人,却也生得很是干净,白皙出挑。   两人方才走到锦瑟的树下,少年就回身站住了看着她:“我们就在这里说吧,这里很安静,不会有人来。”   女子这才停住了脚步,呆呆地站定在少年的面前,问道:“明华,你这样大老远的把我叫出来,到底有什么事?”   “怎么,我就不能找你出来?”   “明华,你要是没什么要紧事,我还要回去私塾给孩子们上课呢。”   看她这副一窍不通的模样,少年简直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用力地就上前一掌拍了一下她的头,惹得那女子轻轻痛呼了一声,有些委屈地道:“为什么打我?”   “我打你是因为你太笨!”少年一改方才的羞怯,瞪大了眼睛问道,“你为什么还不和我娘提亲说你要娶我?”   “啊?”女子傻傻地看着他,“娶……娶你?”   “是啊,难道你不想娶我?”少年挺了挺胸,一脸傲然,“还是说你觉得我哪里配不上你?吴其芳,你今天最好给我说说清楚?”   “可你是我们村里的一枝花,我不过是个书生,我一直以为,你压根看不上我……”   还村里的一枝花,噗,锦瑟差点没笑出声来,生怕被人发现而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少年恨铁不成钢地怒道:“你到现在都没看出我的心意,非要我一个男人家跟你说得那么直接?我要不喜欢你会经常给你送吃的吗?王家的人如今都上门来提亲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吴其芳,你要是不说清楚今天就别想走。”   姑娘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模样,想着这少年每日里对她不是凶就是骂,她还以为他一直挺看不上自己的呢,今天这样该不会又是耍弄她吧……   看她还是一副傻愣愣想不通的样子,那少年干脆一个猛子扎到了女子的怀中,抱住了她的腰身。   “你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就别想走!哼!姓吴的,你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女子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地举起双手,浑然不敢碰他,口中更是结结巴巴地道:“明……明华,你别这样,男女授受不亲,有话我们还是慢慢说吧,好不好?”   锦瑟还是第一次在女尊世界看到如此老实的女人,不由地就对她有了几分好感,以至于犹豫了起来不想动手,毕竟这种时刻打扰人家也太过分了点。结果她这一犹豫,就错过了最佳时机。   就见那叫明华的少年很是不满地嘟起了嘴,他都这么主动了,结果这个呆子还说什么礼义廉耻,存心要气他是不是?   这样想着,他猝不及防地就用力将那姑娘推倒在地,直接骑坐到了她的身上,还动手撕起了她的衣服:“我今天就在这里做了你的人,你说,你娶不娶我?”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一把就将那姑娘推得摔了个大跟头,还来不及喊疼又被对方强压在身上,完全都没工夫反应。   别说树上的锦瑟看着吓了一大跳差点跌下树,就是那姑娘也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她紧紧地揪着衣领子不放,口中更是急急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会和你娘去提亲的,你松手快松手……”   锦瑟又开始头疼了,看这架势她似乎应该下去救这个姑娘?或者只是默默地走开?   那少年看起来是个小白花,但出手却是一点不含糊,看那姑娘死命护着上衣不放,他干脆转攻她下面的裤子,直接一把就将她的腰带给抽了,把她的裤子朝下一扒拉,那手法真是既干净又利落,连锦瑟都要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女尊世界里面居然也有男人耍流氓?   那姑娘大约也是被这个少年的彪悍给吓到了,整个人看着他的表情是明晃晃的不敢置信,趁着这功夫,少年干脆又是几下拉扯,想要把她的上衣给撕拉下来,看得锦瑟着实有些心焦。而姑娘也明显开始有些恼羞成怒,用力地一把将身上的少年给推了开来,少年被她也是推得一个踉跄,顾不得其他的就开始哇哇地大哭了起来:“好哇,你居然还敢对我动手,还没成亲呢,你就这样欺负我?”   这到底是谁欺负谁啊?此时,这姑娘和树上的锦瑟额头上都流下了一滴汗来。   “别哭了,是我的错好不好。”那吴其芳眼下也只能哄着少年,一脸为难,“伤着了没有?我真不是故意的。”   “那你今天就在这里要了我,否则我一会就回村里去告诉大家你轻薄我。”   少年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转,口中威胁道,这吴其芳虽然只是村里一个教书的,可她自身长得俊秀,又是个才女,最为难能可贵的是她性情端方,品行和为人都颇为优秀。他可不是傻子,看不出那隔壁村的张花也对这傻子虎视眈眈着呢,要是不趁早下手,只怕黄花菜都凉了。反正这傻小姐最是在乎礼教,他也是被磨得没法子了,才会一心想要用强迫的方式托付终身。   吴其芳当然还是不肯答应,口中一直反复劝说着他三思而行,于理不合云云,明华也懒得和她多费唇舌,直接凑上去一口亲上她了嘴唇,堵住了她的喋喋不休。   女子瞬间睁大了眼睛,随即又慢慢地软了下来,渐渐地她开始不自觉地回抱住了他加深了这个吻,看得出她也是对这个少年有情的,只不过说到底她也不过是这个女尊世界中一个普通的女人,如今被这个少年反复的引诱之下,再如何坚定,如今也逐渐有些气息不稳了起来。   “明华,你,你可真的想清楚了。”   “我愿意…反正你会娶我的不是吗?”   “嗯,等我们回去后我立即备聘礼就上门提亲。”   于是过不了多久,树上的锦瑟就听到了两个人开始情难自禁的喘息声,悉悉索索的脱衣声,让她控制不住的面部微微抽搐。眼下这画面太美,她真心不敢看!没有马上走并非是她心思不纯想要观赏限制级画面,而是本来她想等那女子被强行扒下来的衣服偷了就跑,这样既用不着伤人还可以“借”到衣物,简直是皆大欢喜。谁知这小两口闹了半天,终究还是滚成了一团……   不过这样也好,衣服的问题也应该算是有着落了,只是锦瑟刚刚朝下一瞄就不由地想要吐血捶地。你们两货不是都已经野战了吗?能不能不要那么讲究,还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垫在身下?而此时这两个年轻男女明显已经浑然忘我,女子压在少年白皙的酮体上缓慢地动作着,可能因为缺乏经验,她显得有些紧张,动作也有些迟滞,但那少年却依旧一脸娇羞和享受的表情,口中更是发出阵阵的呻/吟和鼓励:“好姐姐,你再快一些嘛……”   那女子于是略略加快了动作,惹得少年的娇喘声更大了几分,就见两人的汗水开始一滴滴落在身下的衣物上,这些衣服如今就算是送给锦瑟她估计也不会要了。   面对这样的情形,她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原来等了半天结果都是浪费时间。所幸听他们的对话附近应该是有个村子,看来只能做个小贼跑一趟了,还得小心点不能被人看到自己现在的这副德性,这真是情何以堪。此时的锦瑟还不知道,基因药物哪里可以这么短短一两个月内就可以彻底吸收的,眼下她不过是暂时的由于修炼“摄魂心经”而突破了一层桎梏使得身体本能的做出了反应。这摄魂心经本就分为五重,如今她不过才练到第一重罢了,根本维持不了太久现在的模样,只要她还没有修炼到家,容貌就还是只能回复到十三岁初龄少女的模样。不过若是能修炼到了第五重,锦瑟便可以真正掌控精髓,使得自己自由地控制住年龄和外表。这也是唐隐当初创建摄魂心经的目的,因为说到底,这其实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运用基因改造药物而存在的。   当锦瑟无人察觉地消失在一对鸳鸯野战的地方之时,赵寰正脚步虚浮地从客栈的床上起身,只是刚下床他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更是摇摇欲坠,一头就往地上栽去。所幸出门去倒水的夏琴来得快,他一个箭步上前连忙扶住,一旁的秋弦也上来帮忙紧紧搀扶住他,慢慢将他扶回到了床上。   带着一脸担忧,夏琴忍不住劝道:“正君如今身体虚弱,怎么可以强行下床呢,还是等陆尘找来了大夫再说吧。”   赵寰叹了口气,接过秋弦递来的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嗓子,这才缓缓道:“妻主如今还不知道怎么样?我实在放心不下。”   原来赵寰自从出了凌城便一直茶饭不思,对锦瑟牵挂和忧虑不已,这使得他一到了荀州便病倒了。看他这个样子,夏琴也知道自家的主子得的是心病,看他一脸憔悴,终究还是夏琴忍不住地劝道:“正君,那君小姐和我们毕竟不是同路人,更不是公子真正的妻主……”   “住口!”赵寰冷声斥道,“这些事我要你们来说?”   夏琴是赵寰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自然不同,他并不介意赵寰的疾言厉色,宁可趁着支开陆尘的当口对自家公子多说几句话,此时他满面心疼,眼眶发红地看着赵寰又道:“我知道君小姐姿容绝世,又武艺高强,公子对她动心在所难免,可是我们身为旁人都看得明白,君小姐虽然与我们一路同行,却始终恪守礼仪规矩,不曾逾矩半分。莫说公子你已经是商家的人,便是公子还是云英未嫁,只怕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君小姐何许人也,看她私下里的仪容气度,想必也是出身大家,非富即贵,与我们只怕有天壤之别,公子若不趁早抽身而出,只怕日后黯然神伤,我们并不是要劝着公子非要守着男戒与那商家小姐过一辈子,只是担心公子你将来自苦啊。”   他这番话不得不说是推心置腹,听得秋弦在一旁也是泪眼盈盈,眼看着赵寰越陷越深,夏琴和秋弦都深知这是一条不归路,哪里愿意看赵寰这样下去。   赵寰愣了愣,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夏琴和秋弦,好半晌,方才颓然地放下手中的茶盏,修长的手指更是捻着茶盏盖子颤抖着。对于两人的话,赵寰心下有什么不明白的,深吸了一口气,他竭力平静的颤声道:“我只是不甘心……你们知道吗?我是真的…真的…不甘心……”顿了顿,他又道,“我自十八岁嫁给商安春时,曾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妻主若是个好的长情些的,便是我的运气,妻主若是个混的,我也只能自叹命苦。可是如今见着了她,我才知道,才知道,人生本可以有其他的活法……”他垂眸,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眼下说的话对一个良家夫来说是多么的大逆不道,而夏琴和秋弦作为他的心腹,自然也不会对自家的公子用礼教去指责。   苦笑一声,赵寰又道:“我知道她是个品性高洁的女子,对我甚至陆尘都并无任何其他的念头,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我多想任性一回,让她知道我的心思,哪怕只能得到她鄙夷不屑的回应,至少……至少我也努力过了一回。”   他就这样低垂着头,但并未去看夏琴和秋弦的神情,似乎只是自言自语:“也许对我来说,这样窝囊地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听到他说的如此自暴自弃,夏琴和秋弦都是吓了一大跳,秋弦当即就流泪哭道:“正君,奴们自小就跟着服侍公子,只想着公子过得好便好,您喜欢君小姐,我们知道,可眼下求而不得您才会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您若是真的那么喜欢君小姐,我和夏琴帮着您便是,只求您别这样,更不能荒唐行事,我们只求您现在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从长计议。”   夏琴也跟着一旁流泪和点头,房内三个人顿时都是哭成了一团,直到门口传来了一声敲门声。   “打扰了,请问赵公子是否在内?在下是公子小侍请来的大夫。”   那声音淡然清冷,如玉石相叩,令人闻之连心神也为之一清。   夏琴慌忙起身,擦拭了一下眼泪起身来到门边,秋弦也急忙为赵寰略略整理了一下仪容。稍顷,就见一个清贵优雅的男子跟随着陆尘步入了房内,他步调悠然,面色寻常,如一缕拂过人心头的明月清风,对着室内明显有些不寻常的气氛视而不见。   赵寰看着他一阵恍惚,只觉得这个男子长得好生出色,一时间几乎忘记了开口说话。   旁边的夏琴搬来椅子放在赵寰的床前,歉意道:“我家公子刚刚起身,仓促之下实在是失礼了。”   男子点头,看了他一眼:“不妨事。”说着他将视线转向了床上半倚斜坐,面色苍白虚弱的赵寰,语气平淡地道,“还请赵公子伸手让我把一下脉。”   赵寰轻轻咳嗽了两声,伸出手来,客气道:“有劳大夫了。”视线却始终落在眼前的男子身上,心中暗忖着想不到这荀城居然还有一个如此气度不凡容貌出色的男大夫。   室内一片安静,所有人只见他安安静静地坐着床边伸手把着赵寰的脉,从外表看他身材修长,容貌俊雅,眉宇间带着一点说不清的傲气,仿佛玉照寒塘,白皙的肌肤将他清贵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宛若一副清新隽秀的水墨画,却又带着一股内敛的神秘气质,韵味悠长。   此人正是神医水云卿!可若是锦瑟在此,只怕会大惊失色,因为这个水云卿和林素衣长得至少有八分相似,除了气质略有差异外,恐怕便是锦王府的人也会很容易错认他们二人。   只是短短片刻,他便抬眸对着一旁的陆尘道:“一会我开个方子,记得每日早晚煎一副服下,三日内便可痊愈。”   赵寰强撑着起身道谢:“有劳公子了。”   水云卿抬眼看了一眼赵寰,面上微有些似笑非笑的神情:“不敢当,只是赵公子须知,身体上的病好医,心病却还是只有心药医了。”   赵寰被他说的神情微震,终究顾忌他是个外人,只能缄默不语。   陆尘将纸笔放在桌上,恭敬地来请水云卿,谁也不知道,此时这水云卿暗地里又仔细打量了一遍陆尘,微微皱起了眉。   事实上今日陆尘去了医馆却找不到大夫时,水云卿是主动上前攀谈自荐的。不过这并非是因为他热心助人,说起来他还是个相当凉薄的人。水云卿出身于西塘的神医世家水家,身为水家如今最有天分的一辈,他医术高超,性情却极为高傲冷漠,并不是容易相交之人。能出手给赵寰诊治,不说大材小用,便是那些世家的人知道了,只怕都要抖落一地的眼睛。   因此,他之所以他会对赵寰这一行人感兴趣,只是因为他发现到了陆尘脸上精美的易容面/具。   身为神医,水云卿对药材极为敏感,陆尘这易容面/具正是锦瑟前几日交给他的,它薄如蝉翼,精巧细腻,材质是上好的金蚕丝,其中更是额外还用了名贵的药材如雪灵芝等使得其不但隐有幽香,完全不会伤害到肌肤,用在脸上更是丝毫不觉难受。偏偏陆尘初学易容,他虽然天性聪颖,但毕竟所学不久,技术并不到家,如果给行家看的话,就尽是破绽了,因此被水云卿这样的世家老手轻易地便辨别了出来也并不奇怪。   水云卿对陆尘这样一个少年为什么易容其实并不感兴趣,他真正感兴趣的是这副面/具的出处。据他所知,这样一副面/具用的材料何止千金,手艺更是精巧难寻,只怕只有名剑山庄的杨家才能有能力制得,如今这整个江湖顶了天去也不过十余副罢了。   水云卿喜欢游历天下,时常在西塘、大周和君傲之间走动。他虽然武功一般,但医术高强,自然连带也精通用毒,普通人并不可能对他有什么威胁,可即使如此,顶着他如今的容貌,他偶尔也会觉得有些麻烦。认识他的人会急于谄媚和讨好,而不认识他的则有不少都对他意图不轨色胆包天,这让水云卿实在是不堪其扰,他迫切的需要一副好的易容面/具来解决这些麻烦。   只可惜,就和女人喜欢名贵包包一样,水云卿也是个挑剔的人,他既然是医药世家出身,自然对那些粗陋的易容面/具和易容方法毫无兴趣,只想要用最精良的唯有杨家才有的易容面/具,甚至希望可以依他所求单独的特制一副,为此他宁意用几块水家玉牌来置换。这也是他这次来大周的目的,只可惜,他找了几个月也没有找到尚在皇宫里面和安澜玩躲猫猫游戏的杨昊的踪迹,让他失望不已。   其实陆尘这易容面/具正是杨过当日送给锦瑟的,这可不是当日杨昊最初交给锦瑟练手的易容面/具可比。毕竟他是武林盟主之子,杨家的独子,得到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而对妻主,杨过更是从来都是毫不吝啬。也因此不单单是杨过,连锦瑟也低估了这样一幅易容面/具的价值。若非水云卿观察细致,只怕他也辨识不出来。可奇怪的是,这陆尘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下人,缘何可以得到这样一幅千金难求的东西?   本以为跟着他可以窥得他身后人的真相,却谁知这赵家公子看起来也不过是寻常人家罢了。水云卿着实是百思而不得其解,可即使如此,照着他的个性也绝无可能去直接追问陆尘这样一个普通少年。 第259章 大家等我几天   Sorry啊,8月末刚跳槽去新公司,每天都忙得很要做项目,加上CPA马上又要考试了,事情都撞到一块儿了。   有时候停下来是想写但是精神力暂时跟不上,勉强去写怕虎头蛇尾,所以大家稍稍等我几天,让我CPA考完,当然这段期间内如果我有时间可能也会偶尔补一章。   谢谢啦 第260章 第二百五十九章   259.   这水云卿长相俊美,再加上他有一种让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清冷气质,使得赵寰一行人在见到他时便在气势上落于了绝对的下风,以至于当他离开时,因为他自己并没有提出,几个人也完全忘了还有一个诊金的问题。水云卿其实也不过兴之所至,他当然懒得去要那一些散碎诊金,在看到赵寰不过是个普通闺阁夫男时,他就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说起来这易/容面/具虽然精贵,但也不乏有些人无意中从贵人手中得到。不过他的离开并不代表放弃了,而是以他的心计谋算,他自然有更好的办法可以找出这个贵人。   赵寰还不知道锦瑟心心念念大老远要赶到西塘去找的人就在眼前。若是他知道真相,只怕会对眼下的失之交臂追悔莫及,只因为西塘之行在日后对锦瑟来说称之为梦魇也不为过。   陆尘原本漂亮而柔媚的脸庞如今变得很是平凡,再也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如果是这副模样的陆尘恐怕早就被商安春赶出去了。夏琴和秋弦一开始还总是禁不住地盯着他看,试图看明白他究竟是他是怎样让自己的容貌变得毫不起眼的。陆尘面对着两人的视线似乎毫无所觉,久而久之,他们便也失去了兴致。眼下他去药房抓取了药物之后便默默地守在炉子前煎着药,脸蛋被火焰照得晕红。夏琴和秋弦则在房内伺候赵寰,给他擦汗和换衣服,又给他准备了一些清粥小菜恢复身体。   两日不到的光景,赵寰身体果然好了大半,虽然依旧心焦不已,但总算是有了一些成算,不再自怨自艾,再加上他收到了锦瑟托人送来的信件,内里告知她正在荀城附近有要事耽搁几天,让他不必担心,或可先行赶路等出了荀城到昆山之上的龙岩寺会和等候。如此一来赵寰也算是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吩咐夏琴等人收拾行囊准备上路了。   水云卿此人是水家如今天资最为出众的年轻一辈,于制毒上更是颇有天分。他年方二十有五却仍未婚配,若是放在别家可算是老公子了,可偏偏他性格乖僻,生性冷淡,在水家又是被重点培养的嫡系子弟,因此若是放在别的世家早该被婚嫁的年龄,对他来说却毫无压力,毕竟水家也不想让如此优秀的后辈子弟变成别人家的夫主。   他样貌出众,气质独特,行走江湖自然也会遭遇不少骚扰,就如同现在,他不过是在荀城的一座酒楼中小歇吃饭,结果就偏有不识相的富家女子上来搭讪,一副牛皮糖的样子赶也赶不走。水云卿也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这样的遭遇他早就经历的多了,虽然他不喜欢那富贵女子看他如同掌中之物的样子,但他并不担心她能对自己做什么,在这个世间,如果有谁可以在用毒方面的功夫胜过他的,那恐怕也就只有神仙了。而这个女人犹不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一个活阎王的面前,还在孜孜不倦地展现着自我魅力,很认真地做着自我介绍。而事实上从头到尾,水云卿都没有理会过她。   也许是因为他清贵的气质,这个贵族女子并不敢动手动脚,反而显得颇为有礼,只是水云卿一直云淡风轻的漠视态度让她还是渐渐地有些不耐烦了起来。等到他酒足饭饱,站起身来预备离开时,富家女子终于按耐不住,伸手拦住了他,脸上带着勉强的笑意道:“公子还未说出名姓,钱某今日见到公子,实在是心动,来自更要备下聘礼亲自上门求亲……”   水云卿方才抬头正眼看她,视线淡淡地从她面上划过,弯了一下唇角,声音里却是带着几分无情:“娶我?”他轻轻一笑,语带不屑,“不过是靠着祖辈福荫的无能之辈……”   这话让那个女子简直下不了台,使得她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了几分,可偏偏水云卿仪容气度都是清雅难言,这副冷傲的风骨不引人讨厌反而让她更对他起了势在必得之念:“公子看来自视甚高,不过荀城却是我钱家的地盘,还没有我钱晓看上了却得不到的男人。”她说着就对着身后的几个随从挥了一下手,就见几个人高马大的女子们围了上来,女子一脸得意洋洋地挥开折扇:“你若是乖乖地应了我,我还能看在你这天仙国色的模样给个正夫的位置回头亲自上门来下彩礼,若是不从,那也对不住了,只能先请公子到我府上好好地待几日了。”   可能因为这钱晓对水云卿还是动了几分真心的,便是用强,也是想着日后要娶他为正夫的,因此这语气除了有几分得意也并没有其他的冒犯。其实原本以她太守嫡女的身份,要娶一个公子为正夫也不算是亏待了他,可水云卿并不是普通的男人,怎么可能乖乖束手就擒。   就见钱晓和她身后靠来的几个随扈不知为何鼻尖闻到了一阵清香,一时间便觉得浑身没力,软绵绵地一歪朝旁边摔了下去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正觉得震惊,就见这水云卿站定在她面前,嘴角边还挂着温和的笑意:“承蒙小姐看得起,不过水某并无意于小姐,还请阁下看清楚了身份,以后不要肆意妄为的好。”   钱晓此时着实应该庆幸她刚才没有口无遮拦羞辱水云卿,否则此时她恐怕就不单纯只是趴在地上的份了,烂了舌头或者废了四肢都不过是小儿科罢了,要知道这些年死在这位水神医手里的色/欲熏心的女人都不知凡几,也幸亏她不是江湖人物,便是听到了他的姓氏也觉察不出深意来,甚至她还有闲心不知死活地威胁他:“慢着,水公子,莫非你真的以为你今天能出了这道城门?我钱家可是荀城的太守,水公子还是掂量掂量,快给我们几人解药。”   她还以为自己只是中了一些江湖迷药,虽然想不通这个看起来不过无权无势的公子哪里来的厉害药物,却也心里不甘,不想让他如此轻易的离开。   说到底,女人在面对这种事情时有种本能的第六感在,她察觉出水云卿对自己并无杀意,只是她并不知道他如此做是有另有深意,反而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是在欲拒还迎,刻意的引起自己的注意和征服欲,让她对他另眼相看。   她这里还在脑补着水云卿的种种目的和心理活动,水云卿却是并不耐烦和她多罗嗦,听她说的可笑,他止住了脚步,又是回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波流转处,就好像江南烟雨中风情无限的浩渺烟波,让人见之欲醉,但此时钱晓却反而地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冷意,让她心头莫名涌起了一阵俱意,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还未来得及深思,水云卿已经转身出了酒楼。   赵寰生怕错过了和锦瑟的会和,身体稍稍恢复了几分便催着夏琴等人上路,只是让他觉得巧合的是,几人刚到了城门附近就遇到了“一脸难色”地停在一辆坏了的马车旁边的水云卿。终究是曾经出手救治过自己的大夫,何况水云卿又是个如此贵气轩然的美男子,赵寰自然不可能视若无睹,他让车夫暂时停下了马车,上前客气的询问道:“请问水大夫这是要出城吗?”   他并不知道水云卿叫什么,水云卿也没有和他做过自我介绍,此时面对赵寰的招呼,他的脸上竟然不由地流露出几分感激之色来:“原来是赵主夫,说来惭愧,我这几日家中有事要出城一趟,只是这马车也不知为何竟就不能用了……”   赵寰听了他的话,不由又问道:“不知水大夫要去什么地方?若是顺路我们倒是可以捎带一程。”   “我要去的地方是龙岩寺,正是为给家人祈福上香!”   赵寰一听便笑了:“这倒是巧了,我们正好和水大夫同路呢。大夫一个人出门在外也是多有不便,我们这里有护卫也有车夫,同行也能相互有个照应,就是不知公子回程的时候怎么办?”   一旁的“车夫”于是也热情地建议道:“看赵主夫的样子就知道是个善心的好人家,公子到了龙岩寺不如小住几日,待小人修好了马车,自然会再去寺里接公子的。”   水云卿闻言略带沉思,似乎也是对这个方案十分满意,他一脸感激地看着赵寰道谢:“如此,便有劳赵主夫了。”   赵寰微笑着回礼,待水云卿上了马车以后便又吩咐车夫赶起了路,此时城门附近有几个衣着规整神情谨慎的女子,在看着水云卿离开以后便消失了踪迹。谁也没有注意到水云卿意味深长地朝那几个女子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微微勾起了嘴角。虽然只是些小鱼小虾,对他没什么威胁,但是用来试探试探这个赵姓一家却还是挺有意思的。   原来那钱晓当日没过多久便被家人接了回去,她一心想要得到水云卿这样的贵公子,自然不会就此罢休,反而激起了更强的征服欲。只是钱太守为人正直,在知道自家女儿如此不知体统的想要当街强抢民男,当下就把她给禁足关在了家里。钱晓自然不会轻易妥协,她私下派了一些人盯住了水云卿,心里盘算着既然在城里被自家的老娘看住了不能动手,那等他出了城门再掳人就是,等生米煮成了熟饭,就算自家老娘也没有办法不是。   如此一来,钱晓装乖乖女地在家念了几天书,直到钱太守看她表现良好又把她放了出来,今日钱晓这才算是终于有机会可以得偿所愿。   此时她得了信便亲自带着人一路远远地挂在赵寰的马车后面跟着,以往这位姑娘虽然也算是个纨绔子弟,仗着自家母亲是地方太守横行无忌惯了,但毕竟太守府的家教还在,不会做出过于任性的举动来,平时虽然喜欢偶尔调戏一下男人却不会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但这次她对水云卿却是颇为沉迷。在她看来,这男子面容清隽,容貌出众,犹如莲花般清秀淡雅,更带着遗世独立的清俊气质,如玉如竹,实在是教人心折。钱晓难得第一次对人心动,以往虽然父母屡次催促她迎娶正夫,她却挑三拣四总寻不到满意的,如今看到了水云卿这才红鸾星动,不过对方似乎并不惧于她的身份与权势,只是这种程度的拒绝怎么可能让钱晓放弃,哪怕最后被母亲打断了腿,她今日也要把这个男人绑回家做正夫,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出手强逼,心里居然还觉得有些热血沸腾兴致盎然。   离荀城太近的地方自然不能动手免得被城门附近的守备军发现,再说这与水云卿同行的一家子似乎有不少护卫保护着,钱晓也不想搞得太麻烦,于是吩咐下去等到半夜对方住宿的时候再动手,如此自然方便又简单。   而另一方面,水云卿上了马车以后与赵寰等人倒是想谈甚欢,他气度儒雅,刻意隐藏住了自己本身凉薄而深沉的个性后,那唇边噙着一抹温和的笑容像山涧的清泉流淌过心间,让人清爽不已。几句话之下,便了解了赵寰一家子大致的情形,知道他此行去龙岩寺是和“妻主”会和,心里不由地也有了盘算。   锦瑟这几日不是不想去见赵寰,而是她还在一心钻研如何运用摄魂术的心经让自己可以再压抑真气,暂时变回十三岁的模样。如此研习了几日总算让自己重新又变成了那个妙龄美少女,只是经此一遭,她心里对这基因药物的功效更加趋之若鹜,起了十分敬畏的心思。   因为耽搁了这几日,她直接在荀城里买了一匹好马,也没有停下找客栈休息几日,而是继续一路马不停蹄地连夜朝着和赵寰相约的龙岩寺赶去,因为都是从荀城出发,所以无意中她走得其实是和赵寰相差不远的路线,只是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罢了。   等到了晨曦微明的时分,锦瑟骑马疾驰了一夜想要停下让坐下的马儿喝点水,冷不防地却看到不远的树丛中跌跌撞撞地跑出一个人影,直直地就朝她的马上撞来。   “小心!”锦瑟如今的身手何等灵巧,她双手用力一收缰绳,便将马用力的勒住停了下来,而那个冲出官道的少年却是神情恍惚,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方才险些丧身于马蹄之下,只是他在听到锦瑟的声音时明显的浑身一震,抬起头来。   当看到眼前一身白衣,蒙着面纱站在面前宛若天人降临的锦瑟,陆尘呆了一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心里不由莫名地一阵狂喜,声音微颤地小声道:“君小姐?”   锦瑟看到陆尘的瞬间也是愣了一愣,见他身形不稳,急急跳下马走上两步扶了他一把:“陆尘,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家公子不是已经到了荀城了吗?莫非是去龙岩寺的路上走散了?”刚问了两句,锦瑟方才注意到他此时的模样狼狈之极,那头发凌乱,形容狼狈,连脸上的□□都不见了踪影,这哪是安全到达了荀城的样子,分明是受了难了,注意到这里,锦瑟不由脸色一沉,问道,“你们可是遇到了盗匪?”   陆尘焦急的点头,只听他艰难的说道:“君小姐,快,快去救赵正君他们。”   锦瑟心头一紧,沉声问道:“他们怎么了?”   陆尘喘着气,指着前方说道:“在,在在那个方向。我运气好逃了出来。再不去……就迟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和赵寰等人遇到了什么,此时他一边说话,汗珠却是顺着额头不停流下,锦瑟耐心地让他说完,顺手递给他一方帕子:“先擦擦汗吧,别急,慢慢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尘有些不安地接过锦瑟手帕,却颇有些不太敢用,直到锦瑟看不过去,自己动手将手帕在他的脸上擦了擦,他这才红着脸自己忙不迭接过帕子抹了抹脸上的汗珠。随后,锦瑟看到陆尘居然将已经皱成一团的手帕认真折叠好,小心地放到了自己的口袋,这一幕让锦瑟的眼角抽了抽。   “主夫他们本来已经从荀城出发,还找了一处民居留宿,可到了半夜的时候,忽然闯进来几十个蒙面人,和护卫缠斗在了一起,赵主夫和夏琴他们一路逃了出来,我借机想要出来找官府求救,谁知却遇到了小姐。”   陆尘说得惊险,却不知道若非是水云卿暗中相处,就凭他们的那几个护卫哪里挡得住钱晓找来的一大群太守府高手甚至还全身而退,而陆尘之所以能独自逃离,也是靠了水云卿暗中的手段。这一环扣一环的,就是为了引出锦瑟此人,为此水云卿从一开始就等于是借助了钱晓这把刀而已。   说到这里,陆尘焦急地又拉住锦瑟的衣袖:“君小姐,我知道你武功高强,可对方人多势众,不如我们快去报官派人去救主夫吧。”他虽然心下慌乱,却也情知锦瑟一人难敌四手,不想让她以身涉险。   可如今已经摄魂术大成的锦瑟哪里会把几个“毛贼”放在眼里,她看着陆尘镇定下来,遂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放心,有我在,我会把他们都救出来的。”   她这样的声音与冷静的态度很有种镇定人心的力量,陆尘咬着嘴唇,死死抓紧了她的衣裳还想劝她两句,锦瑟却已经轻盈地带着陆尘往马背上一跃,让他坐在自己的身前,随即她用力一拉缰绳,转瞬间两人就又纵马疾驰了起来。   陆尘不过是个才十七岁的少年,遇此变故本是心慌意乱之极。可现在他被锦瑟抱在马上还揽在了怀里,两人姿势着实亲密无间,她身上好闻的清香更是一阵阵地直沁鼻尖,引得他心头微动。虽然也知道眼下事急从权,可少年的一张俊脸仍是涨得通红,再看眼前的树木都飞快的在眼前一晃而过,而他原本有些羞涩和复杂的心绪,也在这电闪一般的速度里得到了平复。   两人骑着快马不到半个时辰便回到了赵寰等人借宿的民居,此时民居中一片狼藉,早已人去楼空,锦瑟下马细细观察了片刻,循着凌乱的脚步又再度带着陆尘朝着一个方向上马赶去。   这次没用了太多时间,她便发现到了远处的人烟。如今早已被基因优化过的锦瑟视力过人,见到不远处赵寰一行人果然是给一些蒙面人团团围住,而那几个锦王府的护卫虽然苦苦地周旋着奈何寡不敌众,一个个都挂了彩,显得捉襟见肘。   锦瑟看了一眼情况,便把陆尘放了下来,对他说道:“你躲在这里等我,我先去救人。”   陆尘却是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在她询问不解的眼神中,方才咬着唇柔声道:“小姐千万小心!”她毕竟才一个人,只怕并不易就出赵寰他们,陆尘此时其实很是担心她的安危,生怕她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恨不能自己也能有武功上前帮忙,可他更清楚的是,自己此时不能再做多余的事,否则反而是给她惹麻烦。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锦瑟知道他在想什么,对他微微一笑让他安心,这让陆尘禁不住的就是一呆,此时锦瑟虽然蒙着面纱,可那双眸如湖水一般的温柔深邃,仿佛百花绽放,几乎可以让整个人心神都清新明亮起来,而那温柔的声音更似乎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力量,让陆尘忍不住就是心神一定,只觉得胸口噗噗直跳,几乎有什么快要压抑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暂时给一章。 第261章 第二百六十章   260.   本来以为该是手到擒来的事,谁知道忙活了一整夜还没把心上人拿下,说起来还是太守府的高手呢,谁料隔一会儿有人气虚无力手脚发软,再隔一会又有人肚子疼临阵下场,让钱晓简直都快要气笑了。关键时刻就给她掉链子,简直就是一群酒囊饭袋,不过好在猫捉老鼠的游戏也不会太久,看着她的猎物被一群赵寰的护卫们保护着边打边退,负隅顽抗,钱晓乐观地觉得拿下水云卿真心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她悠闲地坐在了一旁的树下,摆出肆意风流的模样让身边的随从给她打起了扇子,嘴角有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微笑:“美人儿,你就别逞强了,还是乖乖地从了我吧。”   她这句轻佻的“美人儿”一开口,让不远处匆匆赶来的锦瑟就差点没岔了气。从她的角度看去,只瞧见一个身材娇小,态度嚣张的小姑娘在对着场中一群男人喊着要从了她,惹得锦瑟眼睛眉毛都险些没法摆正位置。   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看似正害怕地躲避在赵寰身后的水云卿眸里闪过了一丝寒意,杀意一闪而逝,钱晓却丝毫未觉自己已经性命堪忧,还在胸有成竹地等待着她看上的正君乖乖投怀送抱。   赵寰和夏琴等人虽然亦是面色煞白,躲避在已经差不多算是摇摇欲坠的护卫身后,却也没有一个开口求饶。照理眼下情势如此危急,几人应该都已经知道了是受水云卿连累,但自始至终赵寰都十分有骨气的没有示弱过半分,他既没有责怪过他更没有提议把水云卿交出去,这让水云卿也不由地高看了他们一眼。   锦瑟只瞥了一眼便了解了当前的形势,她轻盈地跃上了一旁的大树,待绿叶枝桠等掩盖住了她身形之后,她将手中的一管玉萧递到了唇边。不消片刻,场中众人只听得一阵悠扬的萧音自东南方徐徐飘来,那乐声说不出的悠扬沉静,清幽明澈,带着让人无法言喻的吸引力。   这正是摄魂术之威,从一开始,锦瑟就没想要赤手空拳的去对付一群人,便是有这个能力她也不喜欢过于高调,因此干脆先躲在暗处送了一曲迷心咒。随着乐声扬起,就见所有人都渐渐停了下来,神智迷惑,也算是让护卫们松了一口气,不过在场众人中还是有一个人还勉强保持着清醒,那便是水云卿。   神色郑重地吞服下一颗令人神清气明的药丸,水云卿目光晦涩地低看着不远处的林中,他心里很清楚,能有如此能耐的绝不会是普通人,却不知和赵寰这一家背后的贵人是否有关。要知道即使是在大周,知道摄魂术的人也并不多,水云卿行走江湖多年,他还没有遇到过如此诡异的情况,心底倒是有些亢奋起来。他不动声色地戴上了斗笠遮掩住了面目,微微挪动着步子更靠近了本就离他不远的赵寰两步,看这动作就知道他的内心远没有他表现的那么淡然。   眼看着大部分人都已经暂时失去了判断力,锦瑟自然知道这是最好的时机了,她足尖轻点,身形飘忽的从树上一跃而下,直是落地无声,姿态优美,如乳燕入林。轻盈地出现在了太守府的追兵面前,其中不少人神智恍惚了片刻还未回过神来,自然不足为惧,但也有几个内功精深专门过来保护钱晓的高手,见锦瑟这样一个陌生少女正闲庭散步般地朝着钱晓的方向走去,自然担忧她会伤了自家小姐,一时间纷纷放弃了围堵赵寰等人,转而围上了锦瑟。   锦瑟看她们上前却只是微微一笑,没有人知道刚才的迷心咒已经让她们几人真气混乱了不少,再加上这几人已是追截了赵寰等人一夜,锦王府的护卫虽少却也是个个精英,哪里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自然这些太守府家将早已有些疲惫,此消彼长,对这些人来说她们原来的十分本事能发挥出三分就不错了。   但旁观者不知道这些,陆尘只见锦瑟面对着这些人一拥而上,却是一一应对如流,轻松自在地转眼间就和她们过了十几招,一颗心这才渐渐地放下,却又依旧莫名地觉得面色发烫,心头悸动。   如今锦瑟的视听也早就远胜常人,即使因为修习武功时日尚短的关系内功不怎么高,但是一举一动却是潇洒自如,俨然高手风范。也因此,这所谓的内力不足,在懂行的人眼里看来又是另一番解读,那就是她心性仁慈,故而不愿下死手伤人。   水云卿也是这么理解的,眼前的少女白衣胜雪,面蒙白纱,在众人之中的动作却如行云流水,配上她曼妙轻盈的身姿,实如美玉生晕,不管多少人出手,她的脚步和呼吸都不曾紊乱半分,看她的身手绝佳,可以想象明明是可以轻松制敌的,却偏偏总是手下留情,惹得这些人前仆后继却偏偏一点办法都没用,就像故意逗着这些人玩似的,让他心里不由也泛起好笑的感觉。   钱晓此时完全被吓呆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上了这样一个江湖顶尖高手,眼睁睁地看她越走越近她不由地只能一边尖叫着后退一边,锦瑟皱了皱眉,忍住了想要捂住耳朵的冲动,想着自己吓唬的人小姑娘也够了,于是转瞬间便出现在了钱晓的身后,那鬼魅般的身手让水云卿不由地就是瞳孔一缩。轻松地将钱晓拎在了手中后,锦瑟淡淡地一声冷哼,无形中便用上了早已威力倍增的摄魂术真气,结果那些的太守府高手们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直接被她的音攻术给伤到了,人人闷哼着倒退了几步,有不堪者甚至直接吐了一口血,方才面色大变地清醒了过来。   看到这个年轻少女如此轻易地便降服了场中之人,甚至周身上下还带着一股可怕的威慑感,众人只觉得她愈加深不可测。而水云卿眸中目光闪烁,兴味更浓,忌惮亦是又深了几分。   锦瑟的脸上虽然蒙着面纱,可她未被遮住的地方却是眉若远黛,眼若桃花,眸光扫过众人之时,眼底隐隐似是闪出黑曜石般灼灼光芒,赵寰当然一眼就认出了她,只是刚才顾忌着她临场迎敌,不敢打扰,如今见一切尘埃落定,他终于禁不住地唤出了声。   “妻主!”他此时眼泪开始在眼眶中打转,本以为自己今日只怕要落于贼人之手,却不料她终于还是出现过来救他了。赵寰心潮澎湃,想要对她笑一笑告诉自己没事,可嘴角刚刚扬起,泪珠就成串地落下。   “没事了,不必担忧。”她声音平缓,依旧是平时温柔的模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高高在上的感觉,可是这会儿危机时刻,她这样的声音与冷静的态度很有种镇定人心的力量,好似一股清泉,一下子就抚平了所有人的紧张心情。赵寰看着她风尘仆仆的模样,明白她定然是一路疾驰,摆脱了司马家就马不停蹄地赶来,如今又是在危急的时候拼命相救,心里不禁一阵悸动。   钱晓此时总算也从慌乱中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制住,几个手下更是一派萎靡,顿时就明白了自己处境,外强中干地恼怒道:“你好大的胆子,连本小姐也敢冒犯,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一直以来,对于这种纨绔女子,锦瑟看得也是不少了,更懒得和她多废话,她径直对着其余人道:“把手中的兵器都丢了,跑到树旁边蹲下,不然就别怪我对你们的主子不客气。”闻言她手下微微用力,被整个人掐住脖子的钱晓立即面色苍白,一句话也再说不出来。   几个太守府家将刚才本就被锦瑟暗算受了伤,如今自家小姐又被对方制住,基本上已经算是毫无胜算,只能拱手礼让道:“不知道小姐是何方神圣?我等乃是荀城太守府……”几人原本是想报出身家让对方投鼠忌器,谁料锦瑟根本不耐寒暄这些,直接吐了一个字:“滚!”她这一声威严赫赫,皇族之气尽显,当场就震得所有人噤若寒战,巍巍颤颤地低下头去再也生不出半分抵抗之心。   沉默片刻,钱晓终于结结巴巴地出声道:“是,是,我们马上走。”她此时声音里再也听不出之前的蛮横与嚣张,反倒显得有些紧张的样子,对着手下高呼了一声:“你们还不赶快把兵器丢了?莫非还要等着这位女侠掐断我的脖子?”   锦瑟听她服软,本来的怒气倒也是散了一半,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对面那些是什么人?”   钱晓讨好地看着她:“是我错了,不该对女侠你的人动这种心思。我这就走,以后绝对不碰他一分一毫。”在她看来,有如此身手和气势的江湖高手,定然和那水公子是一对,以她的身份自然配得上美人儿,只是自己实在晦气,好容易看上一个公子,结果居然名花有主,对手更是强悍得可怕。说起来自己虽然是太守府的小姐,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如今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锦瑟并没有注意到刻意隐藏身形躲藏在赵寰等人身后的水云卿,还以为钱晓真的是对陆尘等人见色起意,不过反正女尊世界的女人做出什么样的奇葩事情来她都不会奇怪。   看钱晓一脸巴巴的求放过的表情锦瑟也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她也不会傻到直接就轻易地放过这些人,若是杀个回马枪岂非给自己找麻烦。好在这钱晓下手也是颇有分寸,所有的人看起来都不过是受点伤并没有谁丢了性命,锦瑟也有心放她一马,于是吩咐王府的几个护卫和车夫直接将钱晓和她的手下们一个个捆绑了丢在树下,反正这里地处偏僻,估计不等个三五日也不会有人发现她们,到时候受的罪可不是普通的大。   陆尘远远地看到锦瑟不费吹灰之力就收拾了这群贼人,心中居然有种隐隐的骄傲。他一脸欣喜地迎了上来,对锦瑟扬起笑脸道:“妻主刚才好威风,我就知道……”说着小脸微红的低下了头去,一派的娇羞与感动。   瞥了一眼旁边狼狈不堪的钱晓等人,锦瑟以为是有外人在场,陆沉才会刻意改了称呼,依稀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也来不及深想,只是又对着陆尘温和地笑了一笑:“好了没事了。”   陆尘见她附和了一下自己,不由心中更是激动,方才他带着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刻意以“妻主”称呼锦瑟,却不见她有丝毫反感,不由也是会错了意。此时虽然他脸上尘土犹在,却掩不住如花朵般娇艳的容貌,那明媚的笑容十分的惹眼,让本要一起上来的赵寰看了,脸上的笑容不由地黯淡了几分,但他脚下却是不停地径直走到锦瑟面前,状似无意的目光略过一旁的陆尘,他十分自然地主动靠上了锦瑟,将她抱住。   锦瑟哪里习惯让一个男人这么靠上自己,正想偏头避开,却见赵寰眸中隐隐含泪,似是紧张又似是担忧,脸上犹带着奔波一夜的慌张与憔悴,不由地顿了顿,任凭他抱住了自己,好在他很是识相,只是抱了一下便松了手,似乎刚才的举动只是遭逢大变后的情难自禁,便是锦瑟都没有多想,反而宽慰他道:“没事了,你看我不是来了吗?”说着她又对着赵寰身后的众人微微颔首打了招呼。   陆尘面色微沉,却是不露声色地瞥了赵寰一眼,却见他眸中冷芒一闪,对着自己似是警告,这让他心头不由一动,却是轻咬着嘴唇低下头去,仿佛是没有看到他的目光一般。   所有的一切都落在了一旁的水云卿的眼里,这让他的嘴角划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也难怪这正君和小侍之间的争风吃醋,眼前少女虽然只是妙龄,但这一身风姿与身手却是惊才绝艳,怎能不让那些眼界浅薄的男人们趋之若鹜。   眼下危机看似解除了,水云卿却始终是躲在赵寰的身后,随着他们几人走上前去和锦瑟寒暄不置一词,只是衣袖下的手指微动,而等到锦瑟面色一凛,终于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在场的众人都是一阵头晕目眩,纷纷倒地不起昏迷了过去。以至于她只来得及随手扶住同样软倒了的陆尘,而赵寰则已经被一个面覆黑色斗笠的男人钳制在了手中,就见一双如玉般的修长手指轻轻地合拢在了他的脖颈,让锦瑟毫不怀疑对方只要用力一捏就可以轻易地夺去一条性命。   刚才她用了这个方法对付了钱晓,结果转头自己也被人如法炮制地威胁了,这让她心里一阵气闷,懊恼于自己的一时松懈。谁知水云卿此时心底里的诧异与震撼丝毫不比她小,这少女居然对他的噬魂香一点都无反应,甚至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地站在他的面前,这让他的心底不由地也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直以来,虽然顶着神医的名号,但死在水云卿手里的人却还是不计其数,他行事从无顾忌,总是用温文尔雅的外表来掩饰着内心下那颗狠辣无情的心。如今看到锦瑟这样一个似乎对他的药物免疫甚至可能百毒不侵的人,让他整个人都产生了浓重的危机与不安的感觉。对一个用毒高手来说,最大的依仗失去了效用,他必然会怀疑对方是不是有更好的灵丹妙药甚至预防手段,若是多几个人会这样的手段,那他水云卿以后行走江湖,岂不是等于把脑袋都别在了裤腰带上。   心里霎时转过了无数的念头,但被斗笠遮住的脸庞上却是波澜不惊。   “小姐是真人不露相,实在教我佩服。”水云卿叹息道,见锦瑟面沉如水朝着他走近了一步,不由地冷冷一笑,直接收紧了五指。   “住手”锦瑟愤怒道,她无形中又用上了的摄魂术,试图让水云卿不战而降。   戴着斗笠的蒙面男子修长白皙的手指于是也松了松,却并没有真的放开赵寰,甚至他只是一息便清醒了过来,让锦瑟不由地也是皱眉,以为眼前的男子正是潘芷所提到过的那种千里挑一的心志颇为坚定之人,却不知他一手医术更是出神入化,只用清心丸便抵挡住了她的摄魂术。   “小姐不必紧张,我不过是想问几个问题罢了。”   那声音听来居然十分清雅,让人不由地大起好感。   锦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就产生了诡异的熟悉与亲切感,压下心头的困惑,她沉声问道:“不知阁下到底意欲何为?”   那戴着斗笠的男子完全看不清表情,锦瑟只听得他道:“那请问小姐又是何方高手?和大周的杨家又有什么关系?”   锦瑟面色冷淡,有心想要突然袭击将他制住,又担心伤到赵寰,只能止步不前,口中回道:“既然知道我和杨家有关系,你还敢如此放肆?”   “现在有权问话的不是你,而是我。”水云卿平静地说道。   “你想要什么?”锦瑟已经看出来了,对方是一个极致冷静不受威胁的人,她心中已经开始有了忌惮。   “我只是想要知道,阁下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要和这一群普通人在一起。”   锦瑟闻言,心头一跳。   “这是我的家眷,难道不该与我一起吗?”   “呵呵!”男子轻笑一声,“这可就奇了,骄凤居然会与蝼蚁为伍。”顿了顿他又道,“还是说阁下隐瞒了身份,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水云卿的话让锦瑟眼神一凝,她没有想到她的想法对方居然都猜到了,这让她发现这个人不仅用毒功夫精深,同时也是精于心计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姗姗来迟的一章。 第262章 第二百六十一章   261.   “公子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锦瑟缓缓地朝着水云卿的方向又走了两步,语调平缓,如春风拂面,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在下不才,区区商户人家学过几手功夫罢了,算不上什么人物,若是先前哪里有得罪公子的地方,还请公子高抬贵手。”   锦瑟以礼相待,水云卿却是压根不吃这一套,冷笑一声:“止步吧,我劝阁下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否则只会让这位公子死得更快。”水云卿的声音轻且低,却更让人心寒。锦瑟完全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图,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还怀疑他是暗中保护钱晓的荀城太守府的高手。若是她知道先前水云卿和赵寰不单没有仇怨甚至还曾被他维护救助,她恐怕会对水云卿的心狠手辣更有一个全新的诠释,从而更加防备。   抬起双眸,她直直地注视看着水云卿,试图看清那斗笠后的真容,美若天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形的蛊惑:“你说我别有居心,可你我素昧平生,自问从未得罪过公子,我倒是更奇怪公子为什么要威胁我?更要伤害我手无缚鸡之力的家眷们。”   水云卿眯起了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感到了一阵心慌,莫名地就对锦瑟升起了一丝愧疚之心,似是一点也不想看到她失望难过的眼神,几乎就要放开手中的赵寰,但下一瞬他眸中闪过寒意,意识到自己一时不慎险些中了暗算。   “小姐可真不是简单,却不知大周有几个平民百姓能有这一手出神入化的摄魂功夫的。”   他语意如锋刃,让锦瑟感觉到一阵宛如实质的杀意临近,但是恍然间又听见他轻轻笑了起来:“不过我无意于你为敌,只是好奇想探听一些秘密罢了,就看小姐愿不愿意对我坦诚相待了,比如阁下和大周杨家的关系。”   锦瑟听到这里不由问道:“公子和杨家有仇?”   水云卿看她提到杨家一副理所当然语气平淡的模样,不由更加做实了心中原本的想法:“小姐误会了,我只是有求于杨家罢了。”   锦瑟沉下脸:“公子就是这样有求于人的?”对她来说,杨昊也好,杨过也罢,都不算是陌生人,甚至因为杨过曾经帮过她去见林素衣,因此已经可以被她划拨为自己人,语气中自然也不由地带上了几分情绪。而水云卿见她如此回答,正中下怀,自以为心中的揣测被落实了。在他看来,大周江湖中有权利用这般平常的语气谈论杨家的,也唯有杨家人自己而已了,看眼前的少女武功出众,身手不俗,还有着杨家独有特质的天蚕丝面具,在杨家地位定然不低。   想到这里,他胸有成竹地低低一笑,试探地道:“阁下如此口气,莫非,与杨盟主关系匪浅?”   锦瑟不明他这句话目的为何,但如果能引得他忌惮几分也算是能帮到赵寰,因此她刻意不答反问:“是又如何?”   结果水云卿下一句话险些没让她暴走:“如此说来,阁下是杨盟主的私生女?”   据说那杨昊自少年丧夫以后便多年未娶,洁身自好,不过这种传闻在水云卿听来是完全不信的,在他看来,往往越是位高权重的女人便越是欺世盗名。   瞬间,林中一阵安静。锦瑟简直是脸都黑了大半,这水云卿简直是语不惊人誓不休,让她一时间竟然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才好,偏偏她的沉默在水云卿的眼中又有了另一番解读,因此在锦瑟好容易压下自己想要骂人的欲/望准备开口解释之前,水云卿直接“善解人意”地开口道:“小姐有难言之隐,我自然明白,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多嘴。”   多嘴你妹啊,锦瑟从没见过这么自说自话的人,几乎都要吐血内伤了。而水云卿眼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基本也是有了谱,不预备继续为难赵寰等人。   见锦瑟不语(实则是憋屈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又道:“其实要我放过你的正君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亲手杀了一旁那个姓钱的女人和她的帮凶们。”斗笠下他的嘴角正噙着一丝冷笑,“她方才对我出言不逊,其罪当诛,眼下就不知小姐肯不肯帮这个忙了。”   此时的钱晓和所有人一样早已昏迷了过去,不然若是还在清醒状态也会被活活地吓昏过去。   水云卿此举其实也不过是试探罢了,锦瑟方才的出手过于仁厚,只是绑人而没有伤她半分让他十分不屑。但若她身份另有玄机,那即便是惹上了太守府,想必也有足够的底气。水云卿从来不是个心慈手软之辈,在他看来,女人家就应该快意恩仇有点血性,就算赵寰等人不过是她用来掩人耳目的男宠,但身为武林高手,都已经被其他女人欺负到了头上来,怎能轻易地咽下这口气。   水云卿话里透出来的杀意和威胁的语气让锦瑟有些不虞,她和钱晓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怨,更不至于弄到要人性命的地步。见她果然皱起了眉一脸举棋不定的模样,水云卿眼神冷漠,声音却依旧云淡风轻:“若是小姐不肯也罢,就是只怕我要带着阁下的正君走一遭了。”他说着,急速开始后退,身形迅捷佯装要带着赵寰离开。   锦瑟终于不淡定了,对着一个藏头露尾,根本算是不怀好意的人谈判到现在,锦瑟就是再好的脾气也有点耐不住了,她的脸不由地上浮现出了一丝怒意,但是就是这抹怒意,却让水云卿立即收起了漫不经心的表情。他原本最大的仪仗在锦瑟面前并无用武之地,而锦瑟的武力值显然也是超出他的预计,在这样的情形下,水云卿也是故意转移锦瑟视线,想着趁她对钱晓等人动手的瞬间可以抽身离开,谁料锦瑟根本不曾理会,这让他也有些举棋不定。   “我知道小姐身手不凡,若真要救人也不是难事,不过我奉劝阁下勿要轻举妄动,你以为刚才我对他们用的只是普通的迷药么?”水云卿的话止住了锦瑟原本想要上前的动作。   锦瑟不由一顿,警惕地问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一日断魂散。”水云卿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地道,“若是没有我的解药,只怕他们一日后就会肠穿肚烂而死。”他意有所指地瞥向犹在锦瑟怀中的陆尘,“如此如花般的美人,只怕阁下也是不会舍得他就此香消玉殒吧。”他以为以陆尘的外貌必然是锦瑟最心爱的小侍之一,否则她也不会以如此名贵的易/容面具赠之,因此话里话外也带上了几分胸有成竹,“今日我与阁下不打不相识,就算是结份善缘吧。至于这位赵公子,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会放下他不会伤他分毫,还会将解药放在他的身上,如何?”   水云卿从来都是个谨慎的人,唯一失算的地方就是没有意料到被基因改造且还服用过杨家小还丹的锦瑟如今是百毒不侵,现在他想要全身而退也只能故弄玄虚,事实上他用的根本不是一日断魂散,毕竟对赵寰等人他并无仇怨,只是看锦瑟对这些男人们温柔备至,便误以为她必然不会舍得他们有半点损伤,尤其陆尘这样的娇艳美侍,有几个女人会不喜欢。   他已经盘算好了,等回头换个身份再度结识锦瑟,如法炮制用些手段,靠着她卖个人情给杨昊再得到他想要的特制天蚕丝面具便是。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锦瑟心里已是怒意滔天,又是威胁,又是乱给她扣了个杨昊私生女的帽子,简直是莫名其妙惹上这么一个煞星,此仇不报也太窝囊了。但是她面上却是丝毫不显,语气如惯常一般平静而优雅,显示出了她良好的涵养功夫。   两人脸上此时都是蒙着东西,谁也看不清谁的神情,水云卿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扬手一挥丢了一个小瓷瓶过去:“这是解药,不过里面只有一颗,正好给你身边的小美人服用。你试试便知道了。”   锦瑟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水云卿,后者误以为她同意了自己的条件,三两下跃起便带着昏迷着的赵寰消失在了眼前。他却不知道,锦瑟压根就不信他的承诺,一个藏头露尾的小人,语焉不详还暗箭伤人,她怎么可能相信他会真的将解药给自己,若就此放跑了他,只怕后患无穷。   因此在水云卿带着赵寰离开的当口,她立即将陆尘轻轻地放在树下,随即脚尖一点,将卓绝的轻功发挥到了极致,无声无息地便跟随在了水云卿的身后。   水云卿并没有离开太远,他以为锦瑟舍不得陆尘那样的小美人儿,眼下只会先将他丢过去的“解药”给陆尘服下,事实上那解药是上好的“流香魅”,是他精心研制的春/药,不会伤身还能让人媚态尽显,神志清醒之下进行邀宠,而药性更是可以持续一天一夜,事后也不会让人如何疲惫。   临走了还给锦瑟摆一道,也算是水云卿恶劣的一面,他甚至觉得锦瑟应该感谢他,这可是神医所制的春/药,那能是普通的功效么?到时候这位杨家的小姐沉浸在温柔乡里,更要感谢他水神医的大方馈赠了。他却万万料不到,此时锦瑟正亦步亦趋悄无声息地一直就在他身后不远处,根本没有去赴他所以为的温柔乡。   以锦瑟如今的身手,就杀伤力和内功来说绝不能算是江湖中的顶尖高手,但她的轻功却是得天独厚的超一流,饶是水云卿在老谋深算,也没有办法预测锦瑟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家伙竟然会丢下陆尘那么一个娇艳的美人不理会。   他一路疾驰出了不远,心里终究还是顾忌着不想让赵寰这样一个心性正直的男子受太多罪,找了一个树下荫凉的地方便将他放下,明知他听不到,口中还是低声带着歉意道:“是我冒犯了,请赵公子见谅。”   起身刚要离开,便听见有一个淡淡的熟悉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现在才来道歉,不嫌晚了点么。”   水云卿顿时浑身汗毛直竖,一霎时内力贯注全身,下一刻,他身形飞快掠出。   从他发现不妙凭着一股直觉后退,到他迅速俯低身子,如闪电的身手一出手便是必杀招式,水云卿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这些对锦瑟来说根本无惧,她离他本来就近,干脆趁着他疾退之间,指尖往他腰间一点,水云卿本来就不擅长应敌,如今腰身使不上力,呼吸间便落在了下风。而锦瑟已是一个半翻身,将他直接压倒在了地上,长腿制住他的双膝,一手制住他腰身,一手制住他两只手腕,黑云罩顶一般地俯视他。   水云卿此时心都凉透了,万万想不到终日打雁,自己也会被雁啄了眼,尤其还是被一个陌生的女人以如此的姿势压在了身下。   “解药在哪里?”锦瑟此时的手搁在他的腰间,指尖隔着衣裳,却还是让水云卿感觉到一股酥麻的异样从脚尖窜起,他想要翻身避开,但锦瑟却牢牢地按着他,让他根本无法逃脱。   她还算是有些素养,没有上手直接掀了他的斗笠,但此时两人倒在地上,原本完整盖住水云卿的黑纱也被掀了一半起来,露出了他完美而漂亮的下巴。   锦瑟对于他长什么样子压根就不好奇,她只是语气冷淡地又重复了一遍:“一日断魂散的解药呢?”   水云卿万万想不到锦瑟居然可以不上当,还一路跟踪而来,这让他尤为顾忌对方的武力值,眼下若是说出了实话,只怕自己也不会讨的好去,而越是这种时候,水云卿也越是冷静,甚至还轻笑了一声道:“我刚才不是已经给了阁下一颗了吗?”他侧头瞅了一眼赵寰,“你若是不信,不如就给他先用一颗,反正我在这里,也逃不出小姐的手掌心去。”也算是水云卿大胆,居然此时还敢和锦瑟谈条件,不过他一来料准了以锦瑟心慈手软的个性不会对他做什么事,二来他也是诱骗锦瑟给赵寰用了春/药,看她还有没有心思继续压着自己在草地上而罔顾自己男人献媚。   但锦瑟是何许人也,她瞬间出手迅捷地点了水云卿身上的穴位,然后起身从怀中掏出了瓷瓶摇了摇,听到药丸在瓶中发出的清脆声响,她表情十分淡定地道:“我可不敢随意让我的家眷吃药,不如还是请公子先试试药效吧,若是我错怪了阁下,一会自然会给阁下赔罪。”   这下轮到水云卿变了脸色,他现在被点了穴位手脚被制,又遇到锦瑟如此不按牌理出牌,只得冷声警告道:“你可别乱来。”他如此语气,锦瑟自然料到了瓶中装的只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原本锦瑟心中是有些气愤的,但听到水云卿这语气,倒是笑了起来:“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刚才威胁我的时候,不是很得意很开心吗?”这口气怎么听怎么让水云卿心里憋屈,以至于他有种深刻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但从来都是高高在上被人捧着奉承着的水家神医何曾吃过这样的亏,他于是也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和言辞:“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若是得罪了我,就算你是杨家的小姐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收场。”   锦瑟冷哼了一声,别说她压根不是什么杨家的小姐,何况以她大周亲王的身份,谁敢在大周的地盘上威胁她,简直就是找死。她迅速地将瓷瓶打开,毫不怜香惜玉地托起水云卿的下巴将药丸丢进了他的口中。   此时这水云卿的脸上简直要多精彩有多精彩,刚才还是云淡风轻运筹帷幄的脸,如今却是从淡笑到面色发僵,再到蹙眉,紧接着额上青筋浮现,脸色铁青。要知道这可是他亲自配制的“流香魅”,压根都还没有解药,虽说不过只是春/药,可这药效究竟如何猛烈,他可是比谁都清楚。   “放开我。”他必须马上起身离开这里或者服用其他缓解的药物,否则一旦药效发作起来,他简直不敢想象这个后果,偏偏锦瑟有心想要惩治他,她刻意慢条斯理地道:“急什么?公子刚才不是说这个是一日断魂散的解药吗,既然如此总要试试药效我才敢让我的家眷服用吧,若是公子一时失手给错了呢。”   水云卿几乎已经是咬牙切齿了:“好吧,这不是解药,你要的解药我带在了身上,你解开我的穴道后我拿给你便是。”想了想他又道,“今日是我冒犯了阁下,要杀要剐日后悉听尊便,不过以小姐的身份,想必也不会愿意过多为难我区区一个男子,还请小姐宽宏大量,看在我并未真的伤害到小姐家眷的份上,原谅我今日的无心之失。”   无心之失?锦瑟嗤之以鼻,还真当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呢,若非她百毒不侵,眼下还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境地呢。锦瑟虽然脾性温柔,但也不可能是个圣母,而水云卿此时犹不死心妄图和锦瑟谈判,没有说出真相,也算是给他自掘坟墓。   你来我往过了好几招,锦瑟已经有些了解这个人的个性,哪里还敢相信他的话,她十分爽快地道:“既然解药公子就带在了身上,那就不劳烦公子了,我自己来拿就是了。”   说着她很是自然地开始在水云卿的身上摸索了起来,这让水云卿愤怒地几乎咬碎一口银牙。他从来行走江湖到现在,何曾吃过这么大的亏,受过这么大的羞辱,偏偏在锦瑟心底,自己只是很有礼貌和节制地对他搜个身而已,根本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浑然不觉得自己如今的举动根本就是在轻薄和吃豆腐。   “你住手……”即使被点了穴道,水云卿还是气得浑身颤抖,“我本以为阁下是个正人君女,谁料居然如此趁人之危。”而随着药效在身上渐渐开始起了作用,锦瑟的手也犹如在他的身上各处点起了火来,再加上她身上本就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清香,两人如此相近,那幽香阵阵直扑鼻尖,让水云卿更加难以忍受。   偏偏这是神医自己研制的春/药,身体虽然开始产生了不正常的渴望,可他的神志却是异常清楚。水云卿平日哪怕再有心计再心狠手辣,眼下落到这种境地也是十分难堪的,只是他惯常善于隐忍,就算是中了药外表也看不出,锦瑟自然也完全料想不到他此时如何的水深火热。   片刻间,锦瑟手下动作不慢,已经搜出来了一堆瓷瓶,但她的语调却是懒懒的:“趁人之危的好像是公子你吧,我现在可连你的斗笠都没揭开呢,已经算是足够给公子尊重了。”她说着,举起手中的小瓶子一个个端详过头,却头疼地发现没有一个瓶子上面写了标签。   其实水云卿随身的小瓷瓶里只是一些日常的防备蚊虫提神醒目的药物,真正的毒/药或者迷药他往往是隐藏在别人所根本想不到的地方,如他的全身的衣物内缝之中或者香囊里,甚至他的指甲,发簪之内。而随着锦瑟一件件从他的身上找到药瓶,他的神情也愈加冷峻起来,这个少女居然到现在还是神态自若,碰到了他的手指和发簪依然表情无恙,这让他也彻底的产生了绝望。   身体里的火焰开始渐渐地烧了起来,便是水云卿自己也开始有些忍受不住了,就算再三克制还是禁不住地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而锦瑟此时居然还能疑惑地抬头看着他:“你怎么了?”   明知故问!水云卿双眸喷火,羞愤欲死,偏偏发出口的声音奢靡的不像话:“给我解穴。”他顿了顿,努力地抑制住难受,说了实话,“我中了春/药。”   “啥?”锦瑟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好的荒郊野外哪来的……,然后她瞬间明白了过来,双眸几欲喷火,“你那个瓷瓶里装的就是这么个东西?”   到了此种情境,水云卿知道自己否认也是白搭,他沉默地闭上眼,拼命抵御着身上一波波诡异难熬的热度,身体都在轻轻的颤抖。而从锦瑟的角度,可以看到他下腹赫然地竖起一抹坚硬,连下摆前襟已濡湿。   这种情况下,她反而疑神疑鬼的不敢给他解穴了,若是解了穴他药性大发,自己莫非还要做人形解药?这可绝对不行。   虽然眼下看他如此也算是自作自受,不过锦瑟还是禁不住地问了一句:“喂,你忍不忍得住?”   水云卿简直怀疑这么一个奇葩的女人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不过也幸好她没有趁人之危,还得庆幸这少女秉持着素养没有径直揭开他的斗笠看他的真容,否则他难以想象自己会落到什么境地。   咬着牙,水云卿一字一顿地道:“给,我,解,穴!”   锦瑟好容易占得了上风,如今这个男人又是被制住的状态,想到自己一路辛苦奔波被他耍的团团转的经历,她干脆开始拿乔了,斜着眼看着他道:“怎么?你这算是在求我?”她其实压根就没想给他解穴,为了自身安全着想,中了春/药的男人,在她眼里那就是个人形炸弹,那眼神就差没说“算了,你还是老实地忍着吧”这几个字了。   水云卿简直是想吐血了,她这个语气算是什么意思,存心看他笑话吗?偏偏随着药性的攀升,水云卿内心的天人交战和忍耐度几乎已经到了极限了。他甚至不敢想象若是锦瑟真的把他解除了穴道,下一刻他会为了邀宠干出什么羞耻的事情来,可眼下身体上的滋味实在是教他难以忍受,不过也正是这种时候,让他看清楚了锦瑟的为人,至少她没有借机羞辱自己甚至做出一些让人恶心的事情来。照这样看来,眼前的少女至少算是个人品端方的女子。他水云卿自小就浸淫医术,也从没有想过嫁人,对于失/身和清白并不是很看重,可即使如此,他也不可能忍受自己被一个色中饿鬼的女人占有,而眼下看来,锦瑟这个武林世家贵女,无论人品还是相貌武功,都尚算是上上之选。   “求你,至少帮帮我。”他颤抖地说出了这两个字,平日高傲的水公子,曾经对女人如此讥讽不屑的,眼下却还是轻而易举地被自己研制的春/药给控制了。   “怎么帮?”锦瑟刚一问出口,就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傻话,这水云卿总不见得是要她以身相许吧,指不定只是要她帮他清醒过来呢。   想到这里,她立即追问道:“那些瓷瓶哪个有这个春/药的解药?”   水云卿闭了闭眼,锦瑟会这么问,让他心里至少还是好受了不少,好歹这个少女的确如他所猜测的,算是个心性淳朴正直的女人。   “没有解药,就当小姐善心大发帮我解脱一下吧。”到了这个境地,他几乎都已经可以算是自暴自弃了,瓷瓶里没有“流香魅”的解药,他比谁都清楚。   苦笑一声,他忍住几欲出口的低吟,声音沙哑地道:“就当小姐日行一善,帮我一下吧,放心,我不会求你负责的。”今天算是他倒霉,自己撞到枪口上,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不过这个少女虽然蒙着面,但看一双明眸善睐,美目流转勾魂摄魄,目光清正不说,身上更是幽香沁鼻,想必容貌也定然俊秀出色。而且她又是名门之后,怎么说好歹自己也算不得太亏,此时此刻,水云卿居然还在心底里如此自嘲。   这下轮到锦瑟傻眼了,她自问还没有那个情操伟大到为别人献身的地步,很是认真地看了一眼水云卿,她咳了咳支支吾吾地道:“我觉得,应该还不到那个地步,你能再忍忍不?”   便是蒙着面纱,水云卿都依稀觉得她似乎是脸红了,这让他几乎有些好笑,这女人莫非还怀疑他长得不堪入目?   “别说了,我真的受不了了。”药效已经发作半天了,这水云卿就算再如何意志坚强也被折磨得快要死过去了,“若是你不肯帮我也好,直接杀了我便是。”他恨声道,偏偏因为药力的关系,出口的声音奢靡绵软的不像话。   “好了好了,我想想办法。”锦瑟也不是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女,她咬牙暗道,算了,用手帮他看看,实在不行就直接把他打昏过去好了。若说锦瑟为什么不先把他打昏,实在是因为她还没有得到那个莫须有的一日断魂散的解药的缘故。   “我帮你缓解一下,你得记得给我解药。”   水云卿瞪着她,简直要给她气笑了,真的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占他便宜还要跟他谈条件。   下一刻,锦瑟却出乎意料的一把扯开他的下裳,准确无误地将他的坚/挺一把抓住,水云卿身体猛然一惊,觉得她的手,攥着他上下抚动,让他浑身窜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快感。心里的一阵羞耻感抵不过身体的渴求,他由着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在不断浮沉和战栗。终于随着脱口而出的呻/吟,一股热流从他前端泄了出去,让他喘息不止,浑身瘫软。此时他神色迷惘,脑中还在无限懊恼地想着,怎么这么快就停下了,不,他还想要更多更多。   偏偏此时锦瑟却是煞风景地问了一句:“一日断魂散的解药呢?你答应告诉我的。”   水云卿明显地呆了一呆,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少女真的完全不能用常理揣测,他平复下胸口的喘息,声音轻柔而坚定地道:“你再来几次,我就告诉你解药,放心,我都已经这样了,不会骗你。”他说着,又发出一声难以克制的媚态呻/吟,这该死他自己做的药,如今初尝了禁果的滋味让他更是要命的难以承受,他恳求她道,“你若是怕我骗你,就揭开我的斗笠看看我的真容。这药十分的厉害,光这几下是没用的。” 他相信任何一个看过他容貌的女子都不会拒绝他的邀宠,即使此时他斗笠后的脸其实已红得不能再红。   锦瑟觉得自己简直快疯了,她对水云卿长什么样子根本不感兴趣,她只想拿到解药直接走人,至于他在这里发春什么的,她完全都不想理会好不好。   “我不想看你长什么样子。我只想知道解药呢?”   水云卿沉默不语,锦瑟起身烦躁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复又蹲下威胁道:“好吧,我再帮你一次,但若是你骗我,我也不会客气。”此时的锦瑟觉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现成的摄魂术不用,居然还做活雷锋替人家泻火。   她的回答让水云卿心里莫名地涌起了一阵失望,不知道是失望她不肯碰自己,还是失望于她不肯揭开斗笠看他的容貌。单纯从名节上来说,虽然锦瑟没有破他的身,但原则上已经和拿走他的清白没什么两样了,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求着一个女人占有自己居然还被嫌弃,水云卿就觉得实在是可笑。   但很快的,他就感觉锦瑟那双滑腻如骨的手不住地在他的禁区来回揉捏,重新在他的身上带出了火来,让他禁不住的又开始喘息和低吟了起来,引得水云卿欲罢不能,禁不住又低低地呻/吟甚至哀求起来,但锦瑟充耳不闻,反而开始俯身在他的耳边诱惑般地低声道:“你告诉我一日断魂散的解药在哪?”   本来此时的水云卿心防最是脆弱,双眼无神,哪怕锦瑟只是用声音都可以让他陷入幻境,偏偏他先前服用了让自己神志清明的药物,他水神医的名头也不是虚的,那药效犹在,虽然抵挡不住身体上一波波的渴望,却能让他意志清醒,意识到锦瑟此时也是在诱骗自己说真话,水云卿干脆咬着牙一言不发,除了口中断断续续的呻/吟,他什么也不肯说,这让锦瑟实在是气得恨不能一把掐死他。   作者有话要说:   先发一章吧,我真心怕被锁。要是被锁了,我也没办法哦。 第263章 第二百六十二章   262.   看他一副拒不配合的模样,锦瑟愈加心里有气,结果这次下手就有点狠了,可偏偏对此时身体尤为敏感的水云卿来说,这种粗暴的感觉反而更为销魂。结果第二次的高/潮甚至比他预期中来的更快而更猛烈,水云卿只觉得一股奇异的触感从身下传来,整个人仿佛被电流击中,愉悦到了极致甚至连脑中都是一片空白。   锦瑟没有继续关注这个发/情中的男人,她擦了擦手站起身来就朝着赵寰的方向走去,想先去瞧瞧昏迷在一旁的赵寰是个什么情形,不管怎么说当着一个男人的面猥亵另一个男人,即使其中一个人事不知,但做这样的事情还是突破了她的道德尺度。   此时水云卿眼看着锦瑟离开,鬼使神差地他居然脱口而出道:“你就真的不想要我吗?”   锦瑟当然不会理会他,这个问题在她看来都没有回答的必要。   水云卿没有想到自己一向无往而不利的容貌,在她的面前居然都引不起丝毫的兴趣,甚至在她如今差不多算是已经把他吃干抹净的当口。从他的角度,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到赵寰的身边扶起他并温柔地用手在他的口鼻轻轻试探。这一刻在他的眼里,锦瑟对自己的不闻不问,和对赵寰的关怀体贴成为了鲜明的对比,让他胸口产生了一阵阵的憋闷感觉。   心里有愤怒,有失落,有耻辱,更有嫉妒。他想不到一惯冷情和睥睨天下女人的自己,如今也有着这样强烈的情绪。他嫉妒赵寰,虽然严格说起来水云卿对锦瑟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但他仍然嫉妒的恨不得杀了她身边的男人。不得不说,因为性格原因,本就冷清凉薄的水神医如今愈加的黑化。   努力地平复下身体上一波波的动情和渴望,水云卿想到自己方才的失态,脸上早已是满面绯红,也亏得他平日里自制力甚强,且又有清心丸压阵,此时他居然还有心思琢磨着如何对付锦瑟。   若是放在以前,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有朝一日会自甘堕落到这个地步,被一个女人带着如此嫌弃的表情亵玩着却还能让他无比享受,可在他苦苦哀求她时他得到的只是无尽的漠视。这一瞬间,水云卿的心底里已经飞快的闪过一丝杀意,虽然这少女百毒不侵,但以他水云卿的智计和水家对很多世家的诱惑,请来西塘的一流杀手未必不能解决。   想到这里,水云卿微微扬起嘴角,心里似乎也好受了很多。   对着锦瑟,他轻声唤道:“杨小姐。”他到现在还在误会锦瑟的身份,而锦瑟自然也懒得解释,“杨小姐都已经对我……,莫非还对我的容貌不好奇吗?我乃是清白之身,亦是世家出身,自认也不算辱没小姐,为何阁下就是不肯看我一眼呢?”   他的声音原本干净如竹,清澈如泉,如今带着一丝柔媚的婉转哀求,居然听得锦瑟都是浑身发热。她不知道眼前的美男还是一条毒蛇,只是诡异地发现这个声音似乎有点像林素衣,甚至因为他动情时的呻/吟还联想到素衣曾经在床上“承宠”的情形,这让锦瑟无可抑制地觉得自己脸皮发烫了起来,不由暗骂自己如今也变得莫名其妙甚至色/欲熏心。   定了定神,锦瑟头也不回地冷淡道:“既然你是清白之身,相信你的守宫砂现在应该还好好的在手臂上,今日之事,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还是说阁下有兴趣非要和一个陌生的女人行露水之欢?”这话几乎可以说是对高傲的水云卿的侮辱了,可他听了不但不恼,反而轻轻一笑,声音微有些沙哑和魅惑地道,“我不求小姐负责甚至娶我,只求春风一度,莫非你都不算是个女人?连这都想拒绝?”   眼下他实在是有点想不通锦瑟的态度,但听她语气平静中还透着股冷冽的不屑,他就忽然有点明白了,莫非这个杨小姐觉得自己过于放荡?不过想想也是,这个时代对男人守德的要求何其苛刻,按照男戒的说法,类似的情形他就算活活憋死也不该求女人来上他。想到这里,水云卿半眯起眼,心里冷笑一声,还以为这个少女和别人有什么不同,结果也不过是个伪君女,卫道士。   锦瑟此时已经按住赵寰的人中半日,直到他缓缓转醒,气色尚好,方才舒了一口气。   而赵寰刚清醒过来便是一脸惊惶地拉住锦瑟的胳膊,上下打量着她关切地问道:“妻主你没事吧…一切可好?…”看到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个念头仍然是担心自己的安危,锦瑟连眼神都不由柔和了几分,见他还试图追问,锦瑟立即安抚住他:“你放心吧,我没什么事,不过一会我还要处理一些私事,你先回去看好陆尘他们,再将护卫们唤醒了等我。”   赵寰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躺在花丛中的水云卿,毕竟两人过招之时水云卿曾飞速地掠出好一段距离又落到了一人高的草丛里,此时若不注意根本看不到他。听见锦瑟的话,赵寰还是紧张地拉住她的手臂不敢松开:“刚才究竟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和水云卿之间的乌龙事,锦瑟干脆轻描淡写地道:“刚才有人用了迷药把你们迷晕了,我放心不下一路追了过来把你救下,如今那人已经逃走了,但我还需要调息片刻。”   赵寰顿时又焦急地问道:“妻主受伤了?”   锦瑟笑了笑:“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累。” 见赵寰还在婆婆妈妈的非要留在身边,她不由神色一正,沉稳道:“别忘了我才是一家之主,听我的,你先去吧。”   见她态度坚决,赵寰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只能依从地道:“妻主一切小心,我们在前面等着。”他握了一下她的手,又郑重地道,“若我能做什么,妻主一定要告诉我。我不想永远只躲在你的背后甚至什么忙也帮不上。”锦瑟心底一阵暖意,无论什么时候,赵寰总能给她一种亲人和朋友般的温暖,这让她也有些感动。   她点点头,又在他起身时,随手替他拍了一下外裳上沾染到的一些泥土和树叶,这动作在她看来再随意不过,可在赵寰和水云卿的眼里,却十足的透着一股亲昵,赵寰的脸庞不知怎么地开始发热起来,浮现些许红晕,视线都不敢落在她的面上,只觉得整颗心都正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水云卿怔了怔,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地少女如此的沉稳有气度,对自家的男人更是关爱有加,和刚才对自己的态度俨然判若两人,他顿时对他更有兴趣了,同时他的杀意也更深了,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在羞辱过他后能活在这个世上,哪怕她可能是杨昊的私生女,地位不凡。   但锦瑟却仍旧对他毫无兴趣,虽然从他已经露出的部分她知道这是个长得很不错的男人,光洁的下巴弧度优美,甚至依稀让她有些熟悉的感觉。可即使如此,也不能代表她对他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摆了她一道。   等赵寰离开,她便决定速战速决,直接下狠招威胁水云卿交出解药。   对水云卿来说,即使刚才他的身体已经两度被锦瑟抚慰过,可用手得到的纾解终究治标不治本,眼下随着锦瑟靠近时的阵阵幽香袭来,水云卿再度感觉到身体内的冲动和叫嚣猛烈得像一头野兽,他闭着眼睛忍受着浑身如火烧般的感觉,口中又开始地发出饥渴难耐的低吟,锦瑟看他这幅模样,终于又冷冷地蹲下身来,哪怕是看不到他的眼神,锦瑟也知道这个男人此时正万分渴慕地看着自己,这让她满头黑线,这男人就真这么奔放,想要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人打野战?   “若我说我比他美多了,你也不想要我?”水云卿犹在纠结,锦瑟却用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他:“你怎么可能和他相比,放心,我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的。” 听到她如此维护赵寰,水云卿的脸色更加难看,锦瑟却不想再跟他做无谓的纠缠,直接道:“你若是实在受不了,我可以把那昏迷过去的钱家小姐带来让你发泄。”反正他自己都不在乎失/身了,那女人也不吃亏。   闻言,水云卿顿时被她这种话气得肝都快爆了,她以为自己谁都愿意?他却不知道自己方才一再求睡的举动,在锦瑟心里早就是无下限无节操了。   就听见锦瑟又道:“但要我与你做那事,那是不可能的,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水云卿深呼吸了一口气,以为锦瑟是为了故意羞辱他方才如此说,忍下心头被人如此嫌弃的耻辱感,他喘息着道:“也罢,我也不强求其他,请小姐解了我的穴道,让我自行找个地方调息。至于那一日断魂散,是我骗了小姐,还请小姐恕罪,放我一马。”   锦瑟皱眉,翻来覆去都是他的一句话,此时她已经完全不信任水云卿这个人了,揪起他的衣领直接将他从地上拎起,锦瑟凑近他的耳边吐气如兰地威胁道:“你该不会又是想要骗我吧。解药到底在哪?”   水云卿几乎已经想要苦笑了,也怨他自己,美人计用不上,毒术也无用武之地,如今说了实话人家当然不会相信。   “小姐若是不信,就杀了我吧。”   “我不会杀你,但若是你不说实话,我不介意多找几个女人来帮你。当然我知道你现在动不了,不过这一点你不必担心,我会脱光了你的衣服直接把你丢到大街上,如此一来我相信会有不少人愿意好好地疼爱你。”   水云卿不敢置信地看着锦瑟,斗笠下的脸色极为难看,锦瑟却是冷哼一声,不想再跟他做无谓的纠缠:“如何,你到底说不说实话?考虑清楚一点,否则以你现在这个状态,恐怕你也忍不了多久。”   水云卿感到浑身发冷,他不敢想象那个后果,只能出声骂道:“你简直无耻。”   “我就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人,你要报复就尽管找我。”锦瑟压根不在意他的话。   水云卿喘了两口粗气,在锦瑟看来自己是用手服务了对方半天结果只是干了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但对这个世间的男人来说,却是什么便宜都已经被占去了对方还在嫌弃轻薄中羞辱了他一番。   水云卿还想说些什么,锦瑟却是警告地瞥了他一眼:“如何,到底想清楚了没有?我耐心有限。”   水云卿整个人都颓废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斗不过锦瑟,这个少女除了有些心软之外,行为处事几乎毫无破绽,武力值更是破表,这就是真正的实力区别,水云卿心底有火焰燃烧,眼中却森冷无比,他本就是个凉薄之人,如今锦瑟的所作所为更是激起了他心中冷漠无情的一面。让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和迫切地想要去报复一个人,他以自己神医之名发誓,总有一天他要让她生不如死,让这个女人恨不能没有来到这个世上。   他在心底里不断地叫嚣着,忍耐着一波波身上的热浪咬着牙道:“那个红色的小瓶内装着的便是解药,你给所有人都闻一闻就没事了,若是不信,你可以先拿来给我试用。”   其实那瓶子里装的不过是普通清目凝神的药物,当然任谁用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到了这个时候锦瑟也相信他不可能耍什么花样了,等将红色的小瓷瓶拿到了手里,她轻轻地隔着斗笠黑纱拍了拍水云卿的脸蛋,语气似是安抚自家的小狗:“早点说不就好了么!”   好一个轻佻的语气,简直是奇耻大辱!水云卿的眸中已是燃起了熊熊烈火,视线落在锦瑟的身上恨不得把她灼烧出一个洞来。但下一刻,他便被锦瑟一个手刀在脖颈处打晕了过去。   锦瑟此时还不知道她已经把自己预备要去西塘请来的神医往死里得罪了,日后她才体会出什么叫宁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水云卿。   因为担心众人身上没解的剧毒,她又马不停蹄一路跑了回去,至于昏倒在草丛里的水云卿,她相信这种偏僻的林子里,又是掩盖在那么巧妙地角度,不会有人发现到他。   赵寰看到锦瑟自然是大喜,此时车队的一干人都已经逐渐地清醒了过来,只余钱家的那些败类还被绑在树上做昏迷状,当然不会有人那么好心去把她们弄醒,最多给她们“解个毒”。   随后的行程便顺利了很多,几人到了龙岩寺留宿后,还顺便去了寺中有名的温泉山庄。一路奔波多日,大家都有些疲乏,这山中的温泉引得是活水,对身体自然也有好处,锦瑟当然不想错过,于是便做主给了寺中不少香油钱想要彻底包圆了这一处几日,让大家都好好地享受一下温泉泡澡放松一下。但很快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这一家商家的仆从中男人不少,偏偏就没有一个女侍,而她也不可能去找那些王府侍卫和车夫等粗人来伺候自己,如此一来,锦瑟不得不一个人分开去泡其中的一个女池,这在大家族之中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哪有撇下妻主一人没有人伺候的道理?可偏偏锦瑟坚持如此,赵寰只能犹疑地看着她,他有想过要吩咐如今还是处子的夏琴过去伺候,但不知为何却始终没有说出口,最后也只能温和地关切道:“妻主小心可别泡得太久,对身体反而有害无益。”   锦瑟当然连声应是,关照赵寰几人也要注意安全,遂一个人施施然去了。   赵寰就那样看着锦瑟的背影,眼都不眨一眨的,直到她身影都瞧不见了这才收回目光,轻轻蹙起好看的眉来。   此时夏琴已经走上前来,附耳对赵寰道:“公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赵寰不由浑身一凛,夏琴说的什么他自然明白,温泉之中,水汽缭绕,神志不清之下男女之间发生何事都是正常的。再说锦瑟虽然坚持不用人服侍,但赵寰等人却以为她是为了恪守男女授受不清的礼仪,有心划清界限,可真要到了那个时刻……又有几个女人会推拒送上门来的艳福。   赵寰的内心里开始天人交战,他毕竟是从小修男德读男戒长大的,根深蒂固的思想一时拔除不了,哪怕对锦瑟有了别样的感情,要迈出这一步也是千难万难,夏琴见他犹豫也是急了:“公子,你若真的喜欢君小姐,眼下可真的是最好的时机了,这自古以来男追女隔层纱,只要成了她的人,以君小姐的温柔性情,必然不会不给你一个交代,这样总比回到商家继续受气的好。”   夏琴其实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害怕回到商家继续面对商安春这样一个纨绔风流的欺辱,更不甘心有生之年嫁给那样一个恶心的女人做小侍,而锦瑟武功高强,举手投足的高贵都彰显了她的不凡身份。可即使她家世普通,只看她的盛世姿容也足以让所有的男人动心,若是赵寰能被锦瑟看中日后收入房中,哪怕只是做个侧夫也是羡煞天下人男儿了,而他作为赵寰的陪嫁滕侍,不单解除了危机,甚至日后可能也有机会服侍她……如今既然自家公子对她动了情甚至为她都大病了一场,夏琴也是想通了干脆不遗余力的促成他们,也是为了成就他自己的一番小心思。见此,一旁的秋弦几番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咬唇不语,垂眸不知想些什么。   赵寰微微叹息了一声,最终却是沉默不语地步入房中,夏琴面色焦急地想要追上去,却是一把被秋弦拉住了衣袖,后者小声喃喃道:“夏琴,你让公子好好想想。”   秋弦心里明白,自家公子动了心也就罢了,如今还要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身为已经嫁人的男子堂而皇之的红杏出墙,这实在是不易跨过去的一道坎。   两人在这里窃窃私语,却是没有留神一个人出现在了他们身后,沉默不语地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   夏琴被唬了一跳,他心情不好,当即就气冲冲地道:“陆尘,你做什么偷偷摸摸的站在暗处?滚远一点。”   陆尘却是霍地一下抬头看他,原本的沉寂与卑微忽然间消失殆尽,深如夜幕的眸子一下子染上寒霜。也许是他的反应太过激烈,就连夏琴和秋弦都被唬了一跳。好一会,陆尘才收敛起身上的冷冽气息,若无其事地掸了掸衣物上的灰尘,径直便朝着锦瑟离去的方向走去。夏琴瞳眸一缩,冷声喝道:“站住,你要到哪里去?”   陆尘回头看他,挑衅地一笑:“自然是去服侍小姐。”   夏琴一怔,立即领悟了过来,随即他面色发青地指着他道:“陆尘,你居然敢……”   “既然正君都可以有这个念头,我为什么不可以?”陆尘淡淡地道,黑如深潭的眸子里带着让人别人看不懂的意味,不用明说,两人都知道“这个念头”指的是什么。   夏琴闻言,怒火中烧,想也不想的就冲上前一个巴掌挥了过去,连秋弦都是阻拦不及,谁料陆尘并没有乖乖的受打,他面容沉静,白玉般的手指牢牢地抓住了夏琴的手腕,抬头稳稳地迎着他不可置信的目光。   比力气,夏琴知道自己不是常作粗活的陆尘的对手,可万万想不到这个原本家里最没有存在感地位最低微的人如今居然变得如此大胆,但下一瞬他已经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腕,然后不屑地唾了他一口道:“不过是个勾栏院里出来的小贱人罢了,居然也敢和正君相提并论。你是什么东西?你也配伺候君小姐那样的人物?”   陆尘看着他,神情平静到令人陌生:“你说得没错,我反正生来是个下贱之人,既然如此,那我跟着谁不都还是一样。左不过就是个玩物命,不过有时候做个玩物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放得下脸面豁得出去,可你行吗?你们家公子行吗?要知道你们可是良家公子,三从四德要脸面的人,可要记住一夫不可侍二女的夫戒啊。”他冷笑着说完,转身就走,站在原地的夏琴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气得胸脯不断起伏。   他心知陆尘话糙理不糙,以他的姿色手段,想要上赶着做个玩物哪个女人会拒绝,虽说他见不得这个小贱人嚣张至此,可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没错。   此时赵寰方才从两人的身后缓步走了出来,他目光幽深难测,心中隐隐作痛,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心头乱爬。夏琴看到他的脸色,也不知道他在两人身后听了多久,不由得面色煞白,有些惶恐难安地看着他:“公子,我……”   赵寰冷淡地看着前方没有理会他,这让夏琴汗如雨下,他这是第一次看到赵寰如此冷峻的目光,让他有些不寒而栗,尽管他知道这目光泰半是因为陆尘的话。   “他说的不错。我的确是不如他。”好半晌,赵寰方才幽幽地开口。   闻言,夏琴急得直摇头,只以为自家公子是被气得糊涂了,赵寰却是疲惫地扬手阻止了他:“让他去吧,若是妻主愿意收了他………”那他或许将来也有一分半分的机会。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唯有语意中似有几分坚定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很够意思了,临考前还给一章,可以休息几天了吧。 第264章 第二百六十三章   263.   看着陆尘的背影,赵寰心情难免起伏不定。照着普通人家的规矩,此时他身为一家主夫完全有权制止陆尘,往大里压他一个不守夫德的罪名,如此就是把他赶出商家卖给人牙子也是常理。毕竟陆尘怎么说也是商家的奴才,没有他这个正君的允许,他是绝没有那个资格去接近锦瑟的。可赵寰虽然很想如此做,却不能真的以这种方式处置和打杀陆尘,毕竟这种手段过于下作。赵寰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辈,他平素虽有些软弱,心性却尚算正直,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再者他虽然是个普通的商家主夫,平日里却还有颇有些经商理家的才干,因此理智告诉他不能强行赶走陆尘,否则他恐怕难以在锦瑟面前自圆其说。   赵寰对商安春早就没有了任何情意,商安春不过是个富家纨绔,但锦瑟气度非常一看就是世家出身的贵族,两人之间至少差着一个皇城的距离。换成是谁,都会很轻易的做出选择,但是偏偏他不能随意背叛自己的妻主,因为他已经嫁为人夫,他便是再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也不想让锦瑟背负上一个妄夺人夫的罪名,更何况,他内心深处何尝又没有一丝自卑作祟,论美貌,他不如陆尘出众,论身子,他也已是不干净的了。这样的自己,如何配得上锦瑟。   不同于赵寰此时不断的心里挣扎,夏琴则根本没有想太多,他是本能的不愿意让陆尘去伺候锦瑟,若让这样一个颇有手段的青楼男子得到锦瑟的宠爱,以他的姿色往后赵寰还有什么希望,他倒是一心为赵寰设想,想让他赶在陆尘的前面阻止他接近锦瑟,甚至直接把他赶出去。   至于理由,一个正君收拾一个没名没分的奴才需要什么理由,这不是从古至今都天经地义的道理吗?   厢房内,几人有短暂的沉默,所有人都忽略了锦瑟的意愿。毕竟在他们看来,没有一个女人会傻到拒绝陆尘这样一个美貌的少年的主动求宠,何况他还根本不求什么名分。   夏琴越想越觉得可行,忍不住又和赵寰商量:“公子,你就当真愿意看那小贱人前去讨好君小姐,若真给他得逞了,日后哪里还有公子的立足之地?”想了想他又上前一步劝道,“依我看来,公子现在实不该就在这里傻看着,不如跟着过去,看看君小姐的态度,若她能接受陆尘那样的残花败柳,自然也不会拒绝公子,但凡这种事总要拔了头筹日后才有胜算。”   夏琴的脑子已经完全充满了宅斗中的谋算,事实上在他看来,自家的公子并没有什么及不上陆尘的地方,便是容貌上稍有逊色,也是梅兰竹菊,各有千秋,他不信锦瑟看得上陆尘就会看不上赵寰,说到底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夏琴和赵寰感情不浅,自然处处都想为他打算。   赵寰的嘴角掖着笑意,很淡很淡,他不是没有心动,但却还是压抑住心中的蠢蠢欲动,若说陆尘是残花败柳,他又干净到那里去。想到锦瑟他总有些自惭形秽,只觉得若是以自己这副早已不清白的身子主动邀宠,甚至都可以算是对锦瑟这般如天人之姿的少女的亵渎,可眼下眼睁睁地看着陆尘离开,想到这个少年一会可能会躺在锦瑟的身下承受的一切,一时间只觉得心中憋得慌,干脆想要离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此时却是秋弦犹疑了半晌,期期艾艾地开口道:“公子,我觉得君小姐不是那样的人。”无视一旁夏琴的眼色,他终于还是将想说的话说出了口:“君小姐为人大方又自重,公子喜欢小姐,不正是因为欣赏她这份难能可贵的品质,我看她一直以来对公子和陆尘都是以礼相待,从未厚此薄彼,若是主动邀宠,或许反而落了下乘。”   他没有夏琴那样因为还保留清白之身便隐隐地带上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妄想,反而是旁观者清,在他看来,锦瑟若是真的爱美色,早就将陆尘拉上床了,以她的实力和姿容,哪个人会拒绝她的示好,何必还要等到今天。   秋弦的话如同一汪清泉注入到了赵寰的心里,霎时间便将他浇醒了,联想到锦瑟平日里的为人处事,赵寰心中的烦躁陡然被抚平了,夏琴还试图多劝赵寰几句,但赵寰却只是瞧了他一眼,他其实也是看透了夏琴的心思,但并不说破,只这淡淡一眼扫去,夏琴已是面红耳赤,臊得他窘迫不已。   气氛十分尴尬,秋弦只能打着圆场道:“公子,这龙岩寺的温泉可是最有名的,不如我们也去试试,难得来了何不好好放松一下,有什么事晚些再说也罢。”   而另边厢,陆尘却是正面色平静地朝着锦瑟所待的温泉方向而去,神情动作都不带丝毫媚态,完全不像去诱惑一个女人的样子,若是夏琴等人看到这一幕定然会大为惊讶。事实上陆尘并非如所有人以为的那般卑微和自闭,他虽然是个玩物,但那也不过是他的保护色罢了。   陆尘是罪臣之子,小时候也过过一段时间锦衣玉食被人伺候的好日子,不过从懂事开始他便被卖到了青楼过上了皮肉生涯,但他其实亦有自尊甚至胸中另有丘壑,一开始也哭过闹过绝食过,只是最终明白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了让自己过得好一点,他知道必须要认清现实,先把自己打压到尘埃里。   赵寰性情宽厚,但饶是再慈悲的正君,也不会看得起他这样一个卑贱出生的男子,何况他还长得一脸让良家主夫们都颇为厌恶的“狐媚”模样,也因此,所谓的自卑自闭都只是陆尘的保护色罢了,这在某种程度上降低了赵寰等人对他的敌意,如同他百般地讨好商安春一样都是他如今必须的谋生手段。   而对锦瑟,他知道这个女人是不同的,长久以来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生活习惯也让他能轻易地摸索出她的个性。隐隐的,他察觉到自己不能以对待商安春的方式去接近如锦瑟这般风光雯月的少女,她有自己的原则和人品,即使知道他的来历看待他的目光也从未带丝毫的鄙夷和轻视,这不是一个能轻易动摇和被诱惑的女人,用这样的手段去接近她,大概只会引起她的反感,更永远得不到她的喜爱,简直是得不偿失。   今日他刻意当着赵寰的面表现出这一面,只是为了刺激赵寰这个优柔寡断的正君及早作出决断,他们有了这一段经历,商安春绝不会轻易放过他和赵正君,与其回去被她转手卖掉继续过着低贱和被人玩弄的日子,陆尘宁可在锦瑟身边做一个做普通的奴才和下人。而要让他们一群人被锦瑟接受和保护,他需要赵寰这个正君尽早想清楚,他陆尘不过是个奴才,是个下人,脱离了贱籍也仍旧是商家的人,可赵寰不同,若是他敢于破釜沉舟一次与商安春和离,他作为正君手底下的奴才便也有机会能顺理成章去到锦瑟的身边。至于名分,陆尘低头微笑,若能得到这样一个少女一丝垂青,他死了都甘愿,何况区区名分。   说到底,他其实打着和夏琴一样的主意,若说夏琴用的是正面柔和的手段,陆尘下的便是猛药了。   思量间他已走到了锦瑟所泡的温泉附近,踌躇间竟鬼使神差的迈步直接走了过去,做戏总要做全套,陆尘其实吃不准赵寰会不会随后赶来,只不过当着夏琴等人的面他虽然表现得很是无所畏惧,但私下里他心里亦是忐忑不安。   此刻锦瑟早已脱下衣物走入了温泉中,方踏进去已觉浑身舒畅,每一个毛孔都说不出的畅快,只觉得周身的疲倦一扫而空,不由得她眯起眼开始了假寐,片刻间便有些昏昏欲睡,以至于完全都忽略了周遭的情景。   一步步走近的陆尘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绝色少女倚靠着石边正在休憩,她柔软的身躯纤细修长,朦胧水雾中只见她一身肤如脂凝,腰肢细如杨柳,容貌美得令人窒息。一双玉手美若兰花,白皙纤细,手指修长,柔弱无骨地搭在了两旁,光这双手已是美得毫无瑕疵,将那乌黑的秀发衬托的更加无暇,密密铺散开来,月色盈盈下,映得倩影越发妖娆,那胸前春色在水面间摇曳浮动,似露非露令人血脉喷张,虽是个女子却极尽妍媚之态,教人神为之夺。   陆尘几乎移不开视线,眼前这的少女美得令他几乎快要疯狂,以至于陆尘浑身都在颤抖,就像是瘾君子见到了毒\品,双眼在刹那之间变得痴迷。与此同时,他身体某处也起了反应,小腹中似是燃烧起了一团火焰,刚一点燃就仿佛要焚烧尽他的所有理智。而这种感觉他从未在商安春的身上体会过,毕竟一直以来他都不过虚与委蛇地伺候她,若非每次暗地里借助药物助兴,陆尘自认根本没有办法对商安春产生一丝兴致。   可看着眼前的绝美少女,他却恨不能立即将她揉入到身体里狠狠地疼爱,亲吻她的每一寸肌肤。   陆尘知道自己失态了,哪怕身为男人他总是被商安春□□,如今却仍是禁不住的对一个女人产生了强烈的欲/望,此时他的心里就像有油在煎熬,滚烫难以平息,以往压抑的情感在此刻汹涌而来。他想要这个少女,这是他心头此时叫嚣着的唯一念头,可片刻之后他难得的理智回笼,陆尘反而有些踌躇了,只要再走近一步,他或许便可以走到那个少女的身边诱惑她得到她,这是他此生所做出的最大胆的决定,但她真的会接受他吗?毕竟他清楚地知道,眼下的距离尚还引不起锦瑟的警觉,但若是再接近,以她的身手会瞬间反应过来,到时候只怕会引起她的不悦。   最终,陆尘眸光闪烁地看着锦瑟放在不远处的干净衣物,轻轻地将它拨到了一旁水汽更重的角落,这样不消片刻,这衣物自然会被温泉水汽浸染无法再穿。然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锦瑟,原路悄悄地退了出去。   锦瑟睡了小半个时辰便醒了过来,只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十分舒服,她伸了个懒腰起身想要擦干净身体拿起一旁的衣物,但很快的便脸色一变,湿哒哒的衣服任谁也不愿意穿上身,可眼下锦瑟似乎别无选择,琢磨着照理赵寰等人应该也在附近的池子里,她试探着绕了一圈喊了两句:“有人吗?”见没人回应锦瑟不由无奈地决定先穿上湿衣服再说。   陆尘在附近等待的就是这一刻,他刻意缓了片刻方才轻声而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有何吩咐?”   听到陆尘的声音,锦瑟简直是大喜过望:“陆尘,你能不能给我找两套干净衣服来?我的衣服被打湿了穿不了。”   陆尘应了一身,不消片刻锦瑟便听到了他的脚步声飞快地走远又走近,不由地就往温泉池子里缩了缩,但一想这里毕竟水雾氤氲,就算没穿衣服想来他应该也看不清楚什么。   陆尘此时的脸色也挺复杂,锦瑟以为自己的身体在水下藏得很好,却不知道刚才她打瞌睡的当口早被走近的陆尘看去了大半,眼下再度靠近锦瑟,他又开始感觉到她身上的那股熟悉的清香,而随着靠近,那股香味愈加浓烈。陆尘不由自主地想到方才的情形,在没人看到的角度,他的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   最终他止步在锦瑟的身旁,跪坐着默默将衣物递了过来,连头也不敢抬。   锦瑟看到他的动作愣了一愣,可转瞬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毕竟自己没穿衣服呢,寻常少年总会觉得有些羞涩同时害怕对方“兽性大发”吧,锦瑟此时还不知道陆尘的真实想法。   她瞥了一眼陆尘,忽然忍不住地就想逗逗他,这就是她的恶趣味了,毕竟以往她遇到的都是过于主动的男人,而陆尘一直以来的胆小懦弱也是让她印象深刻,以至于产生了某种错误的判断。   她甚至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挑眉笑着问道:“你怎么没和赵正君他们一起去泡温泉?反而跑到我这里来了?”她倒是没怀疑陆尘别有用心,毕竟一直以来陆尘都显得又自卑又胆小,让锦瑟不由地就会多关注他几分,甚至和他说话都是极为和颜悦色,生怕吓跑了人。   正所谓心太软也是种病,锦瑟很明显病入膏肓。   陆尘眸中的深邃一闪而过,没有抬头,他的声音听来依旧和往常一样似乎带着些畏惧:“我生怕小姐有什么不便需要人伺候,这才守在附近静候吩咐。”   锦瑟皱眉:“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人伺候了?我还没这么风流。”   陆尘心道她果然是这样的人,面上却是解释道:“泡温泉一久会觉得口渴,我生怕小姐要喝水,这才备着茶水和点心在外面等候。”   而锦瑟则是满头黑线,原来这才是他的意思,搞了半天从一开始就是她自己想得太多了。   “难为你有心了。”她想了想又道,“陆尘,其实你平日里也不用这么胆战心惊的。若是你不想做奴才,我可以做主让你回家,给你一些银两脱了贱籍,从此后你可以随意嫁人,再也不用卖身给人。”   陆尘此时居然连身子都颤抖了一下,他拼命磕头,脸色苍白地哀求道:“小姐,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自小被卖到窑子里去,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家人?又还有什么人看得起我?若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小姐随意责罚,千万不要赶我走。”   锦瑟顿时吓了一跳,万万想不到这少年居然会害怕至此,她有些奇怪地问道:“让你自由还不好么?莫非你喜欢商家的小姐舍不得离开?”待在赵寰身边,偶尔听到夏琴秋弦几人的只言片语,她也依稀地知道了陆尘的身世,知道他之前过得并不好,本以为他会欢欣雀跃,谁料却是吓得脸色苍白。   陆尘垂着头,眸中目光闪烁,口中却是哀凄地道:“对商家来说,我不过是个下贱的玩物罢了,我自小就是被调/教出来伺候人的,什么也不会,更不会有人愿意娶我这样一个玩物。”他骤然抬头看着锦瑟,眸中盈盈,莫名的竟似有些媚态,“只有小姐你,才会真正的愿意正眼看我,关心我待我好。像我这样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人家的女子愿意娶我,便是肯娶我的恐怕也不过是照旧把我当成一个玩物。”   锦瑟听他说的悲惨,不由地也是微微叹息。   陆尘感觉到她的动容,趁机又道:“陆尘此身没有其他的本事,但是学过很多方法可以让女人放松,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和舒服,小姐刚刚泡过温泉,我可以用我的独门手法让小姐的身体舒缓松散一下。便是小姐想要我,我也愿意伺候小姐,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做。只是我没有其他的本事只会伺候女人,求小姐不要赶我离开……”他说得十分凄清而自怜,语气带着一丝愁苦却又隐含着一丝魅惑,便是话中的内容也是十分暧昧引人遐想,若是换个人在这样的情形下被如此挑逗恐怕都要有些把持不住了。这正是陆尘从青楼中学到的其中一项技艺,这也是为什么有些青楼男子不需要露出什么媚态,只需要只言片语便可以引得女子心动和怜惜。陆尘其实是颇有天分的,只是他在青楼里刻意藏拙,连老鸨都不清楚他的真正本事。陆尘此时想到自己以往为商安春做的一切,心里竟然只觉得恶心,他第一次心甘情愿的愿意为一个女人伏下身体,用尽生平所学,只是锦瑟哪里会接受他的“好意”。   她一开始还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陆尘的意思是想要做那种事为她放松。若是放在以往,锦瑟恐怕会有些“花容失色”,不过到了今时今日,她却已经淡定很多了。毕竟陆尘诚惶诚恐的模样让她涌不起丝毫的紧张。何况在锦瑟看来,陆尘此话很可能是怕自己把他赶走,而刻意暗示自己有用而已,锦瑟如此想着,却没有注意到他袖子下的一双修长手指正紧紧地握在一起,嘴唇也被咬得几乎出血。   她叹了口气,对着眼前的少年笑道:“别这么紧张,我不是那种人,算了你先起来出去吧,等我换了衣服再说……。”但她话音未落,便感觉到有一个黑影从不远处冲了过来,脚步踉跄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两人近前处。   锦瑟还在疑惑中就听见陆尘一声惊呼,状似不稳中他晃了晃身子居然就直接跌到了水里,锦瑟救人心切,无意中便在水中将他一把拉起更抱了个满怀。 第265章 第二百六十四章   264.   锦瑟此时身上身无寸缕,却不得不抱着一个正“害怕”得瑟瑟发抖的美少年,不过陆尘的表现在女尊世界里也是常理,以至于她什么重话也没法对他说就只能阴沉着脸面色不愉地看着眼前这个从天而降的女人。这一处温泉明明是她包下的,那这个莫名出现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谁料这女人傻呆呆地看着锦瑟半天都没说一个字,锦瑟只能沉着脸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也不怪这个女人发呆,毕竟在常人看来眼下的场景实在是香艳至极,白雾缭绕中一个绝色少女正温柔地抱着另一个美少年,不说那少女似乎什么都没穿,便是那美少年一身衣物也早已湿透,紧贴在身上隐隐似都能看出玲珑曲线,以至于他只能一个劲的往少女的怀中蜷缩着,这样的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泡在温泉中,任谁都会想歪掉。   锦服女子本来还被锦瑟天人似的容貌给惊艳了一下,待看到两人“如胶似漆”的状态和锦瑟发青的脸色当即便误会了,她只得立即拱手打着招呼道:“抱歉抱歉,是我无意中闯到了这打扰了两位的好事,实在是失礼了。”她看上去彬彬有礼语气更是十分诚恳,连视线都不曾朝两人身上瞄去,甚至说完这句话便地讪笑着转身朝外离开,显然也是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   锦瑟本来还在为她自说自话的脑补而不满,但看她总算识相且谈吐文雅,总体来说还是个素质教养都不错的人。可话又说回来,真若是个正经女子,又怎么会半夜跑到人家泡温泉的地方来,何况锦瑟早已是包下了这一处,转念一想,若非来的不是个女人而是个陌生男人呢?不过看着这陌生女人还算懂道理她也不想再多计较了,拍拍陆尘的背锦瑟示意他起身。   偏偏陆尘竟似还未平静下来,依旧一个劲地往她怀里缩。其实在常人看来他这也算是正常的反应,毕竟陆尘向来胆小如鼠,眼下又明显地是闯入了一个陌生的女子,他一身衣服如今湿透后春光乍现,比起锦瑟来说自然要更加忌讳一点,因此他此时趁着那女子还未完全离开的当口朝着锦瑟怀里躲藏的动作也算是合情合理。只是锦瑟一身光溜溜的,陆尘的手毫无阻碍的抚在她的腰上,整个脸更都埋在她毫无遮掩的胸前和脖颈处,让锦瑟的心情无论如何都算不上美妙。   “陆尘,起来吧,看你都湿了。”锦瑟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的描述似乎有些不对,所幸陆尘似乎并没有听出来,他抬头看着锦瑟,一双桃花眼泪意盈盈的满是哀求:“我的腿抽筋了,一时动不了,小姐不要生气,我马上走。”谁知他越急越是动弹不了,紧张得满头大汗,手忙脚乱下反而是更加抱紧了锦瑟,只觉得那修长手指轻轻抚过她身上某处,竟引得她莫名的感到一阵战栗。   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一下,锦瑟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陆尘的行为让她脸都绿了,偏偏却还不能出言指责他,毕竟任谁看来,这都是男人吃亏女人占便宜的事情。感觉到他浑身都在颤抖,锦瑟压下几欲抓狂的感觉,心里憋得吐血还不得不轻声安抚道:“算了,待你腿脚好了再说吧,也不急于这一时。”   结果话才说到一半,就看到刚才明明已经离开的锦服女子又是一脸惊惶地跑了进来,口中直道:“真是对不住,刚忘记了我进来就是为了找地方躲一躲的,事急从权,还请两位见谅。”瞧她急得团团转的样子,眼下几乎恨不能直接躲到水里去,锦瑟皱着眉头脸色更是难看,看着她眼神不善地道:“阁下若要躲仇家,外面有的是地方可以藏人。”   那锦服女子欲要开口解释,门口却是忽然传来一阵人声,直惊得她更加面无人色,干脆顾不得其他直接就朝着温泉池里扑通一声跳了进来,径直游到了一处石头后面藏了起来。   锦瑟被水给淋了一头,看她狼狈地在水里扑腾像是被人追债一般,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偏偏满肚子火气还未来得及发作又清晰地听到不远处熙熙攘攘的夹杂着一群声音直冲而来,大部分明显都是男人,有青壮有少年,皆是胡乱嚷嚷着:“快快快,刚才看到她往这里跑了,我们去这边找找,莫要让她逃了。”吵吵嚷嚷的是一阵鸡飞狗跳。   这下锦瑟可真的是面如菜色了,不仅如此,当她听出对方是一群为数不少的男人时,那几乎就只能用“魂飞魄散”来形容她此时的心情,卧槽她现在都没穿衣服呢好不好,刚想着还好来的不是一个男人,结果这就来了一群!!   所幸陆尘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不再一味的发抖求抱抱,而是飞快的去到岸边将锦瑟的两件外袍一把抓住,直接披到了锦瑟的身上甚至还用一件略小的白色寝衣同时盖住了她的头脸。锦瑟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琢磨着这少年虽然实在胆小了一点,但关键时候总算是伶俐了一回。陆尘却是难得沉着地没有注意到锦瑟的眼神,他正皱眉看着门口冲进来的一群花枝招展的男人,正所谓同行的是冤家,青楼出身的他哪里看不出这一群人也绝非良家男子。   这些冲进来的穿红戴绿的男人们足有十数个,且不论他们长得如何,但绝对个个涂脂抹粉,脸蛋描绘的极为精致,手里帕子挥舞着带出一片的香风涌动,腰肢扭得和水蛇似的,还都捏着兰花指,看得锦瑟嘴角直直抽搐。   她此时一张脸被蒙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美眸,造型实在有些引人注目,就见其中一个领头的男子眸中精光四射,四下打量了一圈后就将目光转到了锦瑟的身上,本来他还有些怀疑锦瑟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但很快又因为她的体形而打消了疑惑,直到注意到一旁如临大敌的陆尘时方才有些暧昧地眯起了眼,拿帕子捂着嘴唇咯咯直笑,动作姿态都颇有些肆意的媚态。   这男子看似有些年纪但看得出容貌姣好,他肤色白皙,眉宇间透出丝丝的懒散,唇角勾着似笑非笑,一双凤眼水波荡漾,眼尾还化着一只蓝色的蝴蝶更添魅惑,身材看着很瘦却给人一种很有爆发力的感觉,身上的紫色薄衫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了他完美的身形,敞开的领口处隐隐微露的性感锁骨更带着一种别样的诱惑。   “哟,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小姐和这位小哥了,我们是进来找人的,坏了小姐的好事可实在是罪过了。”这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扭着腰就是对着两人一福,只是他口中话虽这样说,脸上揶揄的表情却明显不是这么一回事,而他这话一出口,便也落实了锦瑟和陆尘的奸/情,身后的那一群男人们便也附和着掩唇而笑,个个花枝乱颤。   还好这些男人们长得都很是俊秀漂亮,否则被一群这种作派的男人围观锦瑟真的是要吐了。   “既然知道打扰到了我们,还不快点出去?”锦瑟自认没有必要和一群陌生人解释自己和陆尘的关系,何况任谁在洗澡的当口被一群娘娘腔男人围观心情都好不到那里去,如今她自认倒霉,只想尽早赶走这群不速之客。   于是她一边口中下着逐客令,一边摄魂术气场全开,目光冷冷地扫视着对方。遗憾的是此时的她整个人被衣服凌乱地蒙着头脸和身体,显得有些狼狈,再加上她因为身上□□又被紧紧贴着的陆尘给摸了个干净,终究是英雄气短,如此一来,原本的气势也是打了折扣,虽惹得这些男人们一怔却还是没能起到真正的震慑作用。   那领头的男子原本还真想和锦瑟打了招呼就走的,偏偏锦瑟的嗓音悦耳动听且气势尊贵,做他们这行的最擅长于见微知著,刹那间他便察觉到锦瑟是一个难得的贵女,这通身的气度绝对少有人及,何况男子火眼金睛,总觉得锦瑟身上有一种难以用语言来描绘的吸引力,惹得人心里蠢蠢欲动。虽说他们原本是为了抓到那个嫖了自家美人却不付钱的客人,可眼下看到了有可能成为未来金主的对象也不能白白放过不是,再说这少女怀里搂着的不也同样是他们的同行么?要说姿色,他手下的人也未必就差到哪里去,看人家能包了温泉在这里享受,显见的也不是个差钱的,招妓这种事,找了一个是找,找十个也是找,听她的声音如此年轻,未来保不准就是个大主顾,若是能趁机栓牢了,可不比伺候那些油脑肥肠的丑女们强?   想到这里,那俊秀男子媚眼如丝地看着锦瑟,声音更是嗲了好几分:“小姐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这打扰也要看哪种打扰不是?若是送上门来的人伺候得小姐舒服,可不就是艳福无边的好事吗,您看这处池子这么宽敞,哥哥弟弟们找人找得也有些累了,不如小姐就赏脸让我们也一同下来共浴如何。放心,我们都是些有功夫的,到时候保准伺候的小姐浑身舒爽,不满意绝不收钱。”   他话音一落,就见身后的几个男子们立即会意,他们一边吃吃笑着一边纷纷开始宽衣解带起来了,本就遮掩不住多少的薄纱自然轻松地就能脱下,只一会儿已是满园春/色,让人看得目瞪口呆,更有几个手脚快的已经来到池边用长腿撩拨起了池水还朝着锦瑟抛起了媚眼,一副引人遐想的姿态。   见此一幕,锦瑟整个人都不好了,陆尘手中用力,一双手臂更是紧紧地箍住锦瑟的腰身,害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锦瑟此时不能和他多说什么也只能顺势搂紧了他,暗地里拍拍他的背让他放松些,只不过没有人注意到陆尘此时垂下的眸中冷意闪烁,满是恼怒。   锦瑟这才明白难怪这些人能够毫无顾忌的直冲人家温泉池子,却原来人家本就是干皮肉生意的,那么放得开的人,哪里怕看到个把没穿衣服的女人,但是锦瑟顾忌啊,这是女尊世界还是流氓世界啊,大剌剌地直接冲到人家女人洗澡的地方,还能理直气壮的要求共浴。   到了这一刻,锦瑟自然不能再作壁上观,她本来就恼恨那个平白无故给她惹来麻烦的锦服女子,如今一气之下干脆直接喊道:“你们不是要找人么?”她冷笑一声朝着某处石壁一瞥,扬声道,“姑娘,好戏也看够了,该出来了吧。”   领头的男子眸中一闪,一语不发地只是一扬手,本已经脱得七七八八的众人居然都是神色一凛,一改方才媚入骨髓的诱惑姿态,气势都变得凌厉了许多,此时他们纷纷将衣服穿回到了身上,站到了俊秀男子身后,动作一致却神色严肃地朝着锦瑟意有所指的方向看去。   看他们行动如此一致乃至整齐有素,锦瑟若不是已经看出来他们是青楼男子,说他们是有组织的黑帮她都信。锦瑟所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些人并不只是单纯的青楼男子,他们是女尊世界里有名的歌舞姬团,从不固定在一个场所而是在各国之间游历,经常被邀请为达官贵人们表演歌舞和各种技艺。这些男人不单单有着不俗的姿色,更有着长袖善舞取悦女人的歌舞技艺和本事,同时卖艺又卖身的能耐再加上从不在一个地方过久的停留自然引得不少人趋之若鹜。当然并非所有人都能上他们的床,由于这些歌舞姬们名声赫赫,不少王公贵族都是他们的入幕之宾。   感觉到石头后头分明藏着个人,那领头的男子气质再度一变,他不再满脸堆笑,而是嘴角噙着一丝冷厉和警告意味地道:“胡小姐,都到了这般田地了,莫非还要兄弟们亲自过来请你出来?”   石壁后的女人只能暗叹一声,挠了挠头慢慢地从水中趟了出来爬出温泉池子,看她的脸色倒是没有任何害怕,只是有些尴尬:“凤仙老板,我真不是有意赖账的,说了回头就找人给你把银子送来,你怎么就偏偏那么不依不饶呢。”   锦瑟这才知道那个收放自如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叫凤仙,就见他冷哼一声,将手中的一枚玉髓直接丢到那女子面前:“我可早就和胡小姐说过了,我们兄弟们走南闯北的从不在一个地方久留自然也就概不赊账,小姐若是没钱,暂时留着派人通知亲朋好友来付个账也不是不可以,可你偏偏拿了一块假玉来骗我们。我们这些兄弟惯常伺候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我们家的花魁蔡公子陪了你三日三夜,把其他的生意一概都推了,都不知道少了多少银子没赚,结果你倒好,玩够了怕拍屁股走人,还留块假玉做抵押,若非我们这里有人火眼金睛能识玉,今日倒是要被你骗了去了。”   一段话噼里啪啦的下来,锦瑟和陆尘也算是听明白了,这就和去酒楼吃霸王餐一个道理,睡了人不给钱,还睡得是那么贵的花魁,也难怪人家“老鸨”气得亲自出来逮人了。看这男子抓人途中还不忘做生意,锦瑟也是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就冲这服务意识,能不发财吗?   不过话说来,这龙岩寺里的人呢,不会都死绝了吧。不是说佛门清净地是不允许俺攒之地的人来的吗?锦瑟不知道的是,由于龙岩寺地处较为偏僻的地界,已经算不得是荀城太守的管辖范围,相当于是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天上人间”,因此很多事反而便利许多。这男子带着手下的人闯进来时一心抓人,个个凶神恶煞,寺中的尼姑本就拦不住不说也压根不想去拦,反正是伺候人的男人们又不是女盗匪,有些客人还格外喜欢这种额外的情趣呢。   看着眼前这群正在夹缠不清的人们在那絮絮叨叨,锦瑟冷冷地打断他们道:“各位,既然人也找到了,事也说清了,不如就请出去谈吧,恕我就不远送了。”语气颇有些讥讽,但偏偏那叫凤仙的男子并不介意,他弯起嘴角笑得很是邪肆,甚至还对着锦瑟挑逗似地舔了舔嘴唇,声音奢靡而诱惑地道:“小姐可真是狠心,我们兄弟们那可都是千里挑一的人品,怎么就偏偏不能入小姐的眼呢,今日难得一聚,可不就是缘分么?”   锦瑟黑着脸干脆不再多言,她发现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但那个姓胡的女人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居然还双眼大亮一拍大腿道:“凤仙公子,我想到了,这位姑娘那可是天姿绝色的人物啊,你若是看到她的真颜,只怕一两银子都不会肯要人家的还宁可倒贴呢。你看我今日给你找了个这么好的主顾,若是还和我计较银子那就太见外了,我是真的一时手头紧张,你去荀城打听打听,我胡某人是什么身家,还会赖你这点小钱吗?实在是前日里不小心给小贼偷了去,这才会捉襟见肘不是?”   她嘿嘿笑着,试图祸水东引,锦瑟目光缓缓变冷,这女子胡搅蛮缠的居然还把她搅合进去,这绝对是耍无赖了,却见那凤仙亦笑而不语,嘴角微微扬起,语调虽缓却带着一丝明显的狠戾:“胡小姐是在和我说笑么?其实给不出银子也不要紧,拿你的一双手脚来抵也是勉强能够的。”看他和身后众人缓缓围上来的样子,锦瑟这才有些愕然地发现原来这些的卖笑男子们居然还都是会武功的,事实上游走于各国的男人们,若是没点傍身的功夫又怎么敢到处卖艺,遇到盗匪岂不是就都人财两空给赔进去了吗?因此要说江湖生存能力,他们这些男人恐怕还远胜普通的武林人物,何况还是被凤仙这样的厉害人物管着。   被如此威胁,这女子居然毫不害怕,甚至她还有闲心悠悠地叹了口气,显得有些随性:“你们真是不识好人心,我一心给你们拉个好主顾,结果你们却还不信……罢了罢了,也是我劳碌命,还是我亲自动手让你们瞧瞧吧。”   说着她提气一跃,一个旋身居然就直接朝着锦瑟的方向扑去,看她的架势分明也是个一流高手,也难怪丝毫不惧这些男人。眨眼间她就出现到了锦瑟的跟前,当头就朝着她脑袋上的白色衣服伸手抓去,陆尘当即瞳眸一缩,刚要拦在锦瑟的面前却觉得腰间一紧,原来锦瑟已然抱着他轻轻跃起跳出了水面,她轻功卓绝,哪怕是多带着陆尘一人也可以轻踩着水面施展水上漂的功夫。轻轻几个起落,她居然已经站定到了一处石壁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   好俊的轻功,女子一脸赞叹,凤仙亦是眸中精光闪烁,但下一刻就见这女子同样的一跃而起,出手快如疾电地对着锦瑟挥掌拍去,锦瑟神色一凛回手格挡,两人你来我往在空中对上好几招,看似不分上下实则还是锦瑟落于下风。明眼人都看得出她主要是吃亏于手里还抱着一个人,这些掣肘之下就让她的身手不那么灵活,数十招后就被这女子给压制住了。   锦瑟有些愤怒,眼前这个女人分明知道陆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却刻意毫不客气的招招对自己怀中的他出手,这分明是想借此机会要挟她让她顾东救西的无还手之力,陆尘自然也看出来了,高手过招最忌分心,眼前的女子用这种不入流的方法虽然让人不齿但肯定极为有效,他心里焦急不已却又因为锦瑟对他的维护之意又在心头泛起阵阵暖意,带着这样矛盾的心思,他低声道:“小姐你把我丢到水里去吧,我没事……”   关键时刻陆尘如此提议也是常理,毕竟掉在水里并不会受伤,可偏偏锦瑟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不必,你抓牢我便是。”   陆尘咬紧下唇,心里说不出的复杂难受,眼中更是酸涩不已,深恨自己无能,不单不能帮她还拖累了她,而锦瑟的有情有义也虏获了围观众人的敬佩之情,这些卖笑的男子们平日里遇到的多是逢场作戏假情假意的女人们,哪曾见过这般真正懂得呵护男子的,一时间对她俱都产生了难以言状的好感。   事实上锦瑟没有放开陆尘绝对没有大家所以为的那样高大上,她是不敢放开啊!要知道她现在身上只是随意地披着外袍根本都没穿上衣服,而陆尘正是那个替她拉着衣服挡着春/光的关键人物,若是把他松开……锦瑟几乎不敢去想这个后果。要知道池边的那些旁观的男人们可不是吃素的,他们若是看到了一个裸露的女人可绝对不会有任何羞耻的观念,恐怕还会意犹未尽的观赏和调戏吧,想到这里锦瑟简直是浑身都是一个激灵。   她这一走神便又被那女子一掌正中肩头,虽然她躲得快没受什么大伤但终究还是身形不稳了一下,而那女子原本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和锦瑟比武,她趁着锦瑟受制顺手就是那么一捞,将她盖在头上的衣服直接掀了开来露出了真颜,速度之快竟连锦瑟都没能反应过来。 第266章 第二百六十五章   265.   说起来这女人完全可以算是胜之不武,放在锦瑟的全盛时期,就算不一定打得过对方,至少全身而退是没问题的,甚至若是她衣冠整齐时用上些暗搓搓的摄魂术,这个女人简直是分分钟被虐的节奏,可这个时候没有人会考虑到这一点。   当锦瑟的真容露出来的瞬间,所有人都有刹那间的屏息,神色迷离,眼中只剩满满的惊艳之色,眼前的少女肌肤像是出水的芙蓉嫩蕊,莹润剔透似有光芒,眼波如粼粼的碧水,流转过来就好像江南烟雨中风情无限的浩渺烟波,让人见之欲醉,挺直秀美的玉鼻勾勒出世间最妖娆的弧度,一双粉嫩的双唇,像是熟透了的樱桃诱人采撷,教人心跳都禁不住要快了一拍。   只是她虽然容颜清绝,风姿翩翩,神情却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带着淡淡的漠然,似乎是高山上的冰雪女神,只可仰望不可亵近。此时的众人都怔怔地站在原地,心里翻来覆去的只有一个念头:一个女人长得这般倾国倾城,简直是丧心病狂!   唯有凤仙在震撼的同时,又依稀觉得有些熟悉,猛然间他想到,这样的容色气度,游走众国的他迄今为止也只曾在另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过,那便是西塘的楚贵君。如此说来,这个少女若非皇族也至少是个顶层世家贵族人物。   惊鸿一瞥中,众人恍如犹在梦中,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此时反应最快的居然是陆尘,他一反常态,当即抱住锦瑟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在锦瑟所看不到的角度,他的双眸幽深地看着眼前的众人,如同平静的大海下隐藏着的狂风骤雨。   由于两人身形相仿,锦瑟因为尚还年幼便并没有惯常女子的“威武强壮“,如此被陆尘抱着的姿态居然还有一种奇异的柔弱美感,尽管是个女人却也毫不违和。看的每个人都心头痒痒,恨不得取代陆尘成为在她身边的男人,看着锦瑟一脸乖顺的任凭陆尘如此“不敬”心里不知为何都莫名的产生了一丝羡慕。   “风仙老板,如何?我没有说错吧,如此绝世佳人,世间难得一见哪……”胡姓女子一脸得意,明明是锦瑟出尽了风头她却好像是个伯乐一般引以为荣,但是她的话还未说完,恼怒至极的锦瑟便身形一晃骤然出现在她的背后抬腿踹去,速度之快以至于原地只留下她一道残影。   胡小姐这次颇有些猝不及防,虽然她感觉到了身后的杀意袭来,但由于腰间莫名一疼整个人都迟滞了几分,却原来是凤仙暗中出手用一块小石子暗算了她。锦瑟于是顺利的大仇得报,将这个无耻的女人一脚给踹飞落到了水里,头上更是不慎磕到了一块石壁上留下了显而易见的淤青,疼得她直抽冷气。   下一刻锦瑟再度转身回到陆尘这个熟悉的怀抱里,只觉得一股独属于少年的清爽气息迅速将她包围,顾不得此时的情景在外人眼里看来有多么的暧昧,她干脆咬咬牙趁着自己被陆尘裹进怀里的片刻背对着众人在他的帮助下穿上了衣裳,虽然如此一来等于正面又被陆尘看光了一次,但总好过被一群色男人看光。看着陆尘一脸认真地为她系上腰带,锦瑟脸上抑制不住的一阵发热,近看之下容色逼人更添娇艳,陆尘手指几不可察的一僵,却又若无其事的将她的外袍拉紧。虽然只有一件衣服,但好歹聊胜于无。   那姓胡的女人此时还犹不知死活的对着锦瑟抱怨道:“姑娘,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哪……”   想到都是因为这个人以至于自己泡个温泉还要受这无妄之灾,锦瑟回过头去没好气地对着正在水里扑腾抬起头来抹着水珠的女人冷喝了一声: “滚!”   任谁都看得出她此时极其火大,但这种慑人气势配合她艳绝的美貌却更诡异地带出了令人欲罢不能的吸引力。趁着所有人都在愣神的功夫,锦瑟干脆又搂住了陆尘的腰以脚尖轻点水面轻盈地落在了温泉岸边,心里直骂,这该死的坑爹的温泉,以后可她再也不会在公共场所洗澡了。   风仙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他一双凤眸媚意无限,似两汪荡漾的秋水,眼波流转处带着毫不遮掩的探究和欲/望,锦瑟很不喜欢那种眼神,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一样让她心头一阵阵发冷。她刻意地忽略他的眼神,却没有发现到他唇边的笑意正渐渐扩大,别有意味。   此时这些男人都正盯着她妙曼优雅的姿态目不转睛,只觉得眼前女子姿容如此倾城绝世,若能得以亲近只怕虽死都无憾了,一时间不少人都对锦瑟身边紧紧倚靠着她的陆尘产生了强烈的嫉妒之情,看着他都有些面色不善,带着同行相忌的敌意。这也罢了,但让锦瑟愈加反感的是,这些男人们不单单用想要吃人的目光看着她,喉中分明还发出了一阵阵粗重的喘息声,再看他们脸上渐渐泛上的红晕,用猪脑袋想也知道他们绝对不可能是害羞了。   “让开……”看着凤仙这几个男人隐隐围上来呈包围的架势,锦瑟就知道今日不可能善了,若说以她原本的身手想要安然离开应该不是难事,可偏偏身边还带着一个陆尘。方才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就已经弄得她手忙脚乱吃了大亏,何况眼下的情境,这些男人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陆尘同样也明白这一点,他面色沉峻,却也只能一言不发地跟在锦瑟身侧,紧紧地拉住她的手臂搂住她的纤腰,看得凤仙和这些男人们更是一阵眼热。   再无人去关注温泉中预备悄悄离开的胡某人了,后者找到如此良机亦是心满意足,决定见好就收趁机溜走,唯有凤仙以眼角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唇边隐含着一丝讥诮。   而当视线回到锦瑟的身上时,凤仙和他身后的男人们又都变得极其的火热和挑逗,他们一个个大胆地对着锦瑟送着秋波,更有甚者还变本加厉的将衣服斜斜地拉下肩膀,用手指轻抚着胸前的红豆,红唇微启,扭腰作出种种暗示意味的诱惑动作。   锦瑟嘴角直直抽搐,心中却有些纳闷,只觉得他们这变脸的功夫着实教人叹为观止,刚才还一副要卸人手脚的狠辣模样搞得和黑社会似的,转眼间因为看到她的真容就变得这么大胆奔放,青楼男子果然都是些寡廉鲜耻之辈,她心里有些厌恶却又不得不防他们的后招,不由自主地便抓紧了陆尘的手,惹得他隐晦地看了她一眼,眸中带上了毫不掩饰的爱意。   其实这一幕锦瑟觉得有些不解,但对陆尘来说却是司空见惯的。风月之人虽然出卖肉体,但内心深处其实比谁都容易自傲及自卑,尤其是对那些顶尖的花魁来说,他们从不以为自己是在伺候女人,反而认为是在垂青他们愿意青睐的人。而锦瑟这样的人却是很容易让人见了自惭形秽,不过这些行走江湖见惯了世面的男人尤其凤仙这样的,从不是轻易会善罢甘休的主,若说在女尊世界里,哪些男人活得最轻松自在,那绝对不可能是那些深宅大院里的公子正君们,反而是如凤仙这样的男人,虽然名声不好,却活得自由滋润,从来只有女人捧着他们的份,绝不用为了求得妻主的宠爱而在牢笼似的后院里默默老死,何况要跟什么女人也是他们自己说了算,当然若是有锦瑟这样的人品的女人像维护陆尘一般的对他们好,要他们从良自然也是一千一百个愿意。   此时的锦瑟眼神摄人,也懒得再做彬彬有礼的表面功夫,她淡淡地道:“你们让不让开,再不让开休怪我不客气了。”   凤仙一撩头发,风情惑人地道:“小姐要对我们如何不客气呢?”见锦瑟不答,他肆意一笑,然后突然凑近,鼻尖几乎都要碰到她的脸上,偏偏锦瑟身后便是温泉,她避无可避只能身形微微往后,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得一脸春意的男人。   感觉到一阵淡淡却又撩拨人心的幽香扑鼻而来,凤仙心头一阵乱跳,面上却是带着玩味的笑意,看着此时正一脸不悦的锦瑟,声音呢喃而诱惑地道:“今日是我们冒犯小姐了,作为赔罪,我们愿意听凭小姐处置,好好地为小姐服务,若是小姐嫌弃我们,就让我们先为小姐做些舒缓如何?比如……神仙浴?”说到这里,他轻点自己的漂亮的嘴唇以作暗示,身后的几个男人们依言也纷纷红唇微张,让手指轻抚过自己的嘴唇,口中更是发出动人的低吟,看得锦瑟一头雾水,而陆尘则是面色阴郁隐隐发白。   事实上若是清絮这样一个风月老手在此就会马上领会过来什么叫“神仙浴”,甚至任何一个懂经的女人都会立即看明白凤仙的意思,“神仙浴”乃是青楼中最有名最顶级的服侍手段之一,这是为了满足一些女客的癖好,比如有些贵人可能会有些洁癖或者私人顾忌而不愿意真的和这些公子们发生关系,青楼男子会让她们躺在自己怀中,用手指和唇舌为她抚慰全身让她得到同样强烈的快乐。若是上阵的是几个男人的话,则其中各自分工,有人会用手指,用人会用唇舌,还有人会在她耳边低喃情话,加上身体每处肌肤的抚摸和□□,让这个女人得到身体和精神上同时的无上享受和愉悦,而服侍她的男人越多手段越高超,这个女子得到的极致愉悦也就更多,甚至可能远胜过普通的方法。只是如此的顶级手段,除非是大价钱,否则很少有风月场合的男子愿意施展,这不单单是要求男子们的挑逗和抚慰技术,更需要足够的耐心和手段,且最好同时至少有五人一起,这样才能保证对方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和敏感处都被完美地照顾。   这样的活计对很多青楼来说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毕竟只是伺候一个客人,却要同时霸占四五个技术超绝的美人,而且这样的事情完全只是女人单方面的享受,就算有钱赚也是不怎么合算的生意,不过凤仙手下的歌舞姬们本就是卖艺为生又颇会武功,他们一个个身体都柔韧得不可思议,体力更是远胜过一般的娇弱男子,施展神仙浴的能力绝对高于一般的青楼。不过凤仙他们亦有自己的尊严,并不愿轻易为人施展这样的绝活,因此一般的情况下,哪怕是一些尊贵的皇女隐晦地提出这样的要求,凤仙也会找各种借口婉拒。   可今日凤仙分明是想要身后的十几个男人包括他自己都齐齐上阵对锦瑟施展这一门秘术,这可真算是最高规格的“顶级服务”了,若是有懂得门道的女人在此,铁定会激动地浑身发抖。更勿论凤仙和他身后的这些歌舞姬们虽姿色各异却个个美貌,手段技术自然更不用语言赘述。   于是还很纯洁的锦瑟童鞋当场迷惘了,心里还在疑惑着神仙浴是什么鬼?她完全就听不懂这种青楼业界用语,凤仙眸中一闪,瞬间意识到他可能也误会了什么,也许这少女根本不是他所以为的风月常客,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良家女子。   对凤仙来说,征服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征服她的身体。他也是有这个自信,更有这个资本。任何尝过他乃至他们这些兄弟身体的滋味的女人都是欲罢不能要死要活,为了他们甚至都愿意抛弃糟糠之夫,毕竟那些内宅男子哪里比得上身经百战的高手,何况他们还最擅长一起上阵施展手段互相帮衬。只可惜眼前女子面对他们表现得十分青涩,虽然她刻意彰显气势,却无法掩盖她的紧张,只是看她对他们的百般挑逗没有任何反应,莫非,她还未经过人事?想到这里,凤仙不知为何居然莫名的浑身发热,他挑衅而隐晦地看了一眼陆尘,有些明白了过来,这个满脸阴郁的少年八成先前也是打着同样的主意,只是很可惜被姓胡的和自己等人坏了好事,这就解释了为何他会出现在这一处温泉。说不准原本他和这个少女只是清清白白的,只是自己这些不速之客将他们两人强行凑到了一起。   不得不说,凤仙此人聪明绝顶,只从蛛丝马迹就把实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眸光微闪,手放在背后暗示地对身后的众人打了个手势,对着锦瑟也收敛了几分原本的荡漾之色,一改风格十分文雅和煦地道:“今日有幸认识小姐,凤某和兄弟们都是十分高兴,虽不想唐突小姐,但我们实在是仰慕小姐,不知小姐喜欢我们哪一人?今日难得一见,我们愿为小姐启蒙人事,放心,小姐绝不会后悔让我们伺候一场,何况今夜月明星疏,如此良辰美景之中能与小姐邂实是意外之喜,我们不求其他,只当是彼此间温柔小意的月下风月,岂不美哉?”   他说着,身后就有几个羞羞答答的美男子走上前来,和先前拼命卖弄风/情的那几个人不同,这两个美男显得十分清俊而干净,那漆黑墨色的剪瞳羞涩地看着锦瑟,脸上微微的泛着不谙世事的纯净,当然,鬼才相信他们真的纯净!   看到这一幕锦瑟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启蒙人事?这又是什么鬼?她脸色古怪地看着这些人,看他们的样子莫非是要自荐枕席?总是这些老一套的把戏罢了,想到这里她面上多了几分不耐:“风仙老板,鄙人才疏学浅,实在没听不懂也没工夫在这里磨蹭,既然你也知道唐突了我,就不该还堵着我的路。”若非是忌讳自己只穿了一件外袍两腿之间还是空荡荡的整个就是真空,她早就一个轻功带着陆尘飞走了,只是如今要她在这样的状态上从一群男人的头顶上跃过去,那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要不然锦瑟哪里还会有这个心情站在这里和他们虚以委蛇。   听到她的樱桃小嘴中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凤仙不知为何竟奇迹般的觉得浑身的骨头都酥了几分,以至于忽略了她话里满满的抗拒,他这些年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识非凡,伺候过不少的达官贵人及俊美有风度的才女名流,但却没有一个人能给予他现在的这种感觉,哪怕是被她的双眸注视着说一句话,都能有这种让人受宠若惊的感觉。   一定要得到这个少女,此时的凤仙心里翻来覆去的居然是这个念头,当然凤仙所谓的得到并非是如普通男子那般要嫁给锦瑟得个名分,他只是想用自己的手段使得锦瑟欲罢不能从而对他产生依赖。   其实若说锦瑟如今的容貌的确是魅惑至极让人动心,但还不至于让凤仙这样一个见识非凡的男子失去判断力,之所以他和他身后的男人们愿意如此放下身段使劲浑身解数的勾引锦瑟,是因为他们都为锦瑟的风姿折服。一方面她对陆尘无意中表现出来的呵护和保护令人尤为心动,而另一方面则是她如今展现出来的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了,在看到他们宽衣解带时她面不改色,而如今被他们一起献媚时她更是眼神清明不为所动,这样的定力反而引得这些男人产生了莫大的征服欲。   说起来平日里他们虽说是伺候女人,心底里却也是看不起她们的,毕竟只要他们愿意,往往只要勾勾手指,再如何道貌岸然的正经女人,最后还不是乖乖地被他们玩弄于鼓掌之间。就算是某些一开始对他们不屑一顾的清流名士,到头来还不是禁不住诱惑地抱着可有有无的心态和他们来一段风流韵事?口是心非至极。   偏偏锦瑟这般姿容绝色的女子面对他们却是如此冷静自持,看得出她并非是故作清高而是真的不为所动,这让凤仙和他身后的人都禁不住地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因此,锦瑟越是表现得不耐烦和冷清,凤仙等人反而越是锲而不舍,绝不会轻易地放过她。   锦瑟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只见那双眼眸含情脉脉,出人意料的温柔多情,而她身后的那些男子们也正对她齐齐放电,卖身不收钱还暗示可以提供免费服务,锦瑟可一点不高兴,甚至几乎可以说是有点风中凌乱,三观都几乎碎成了渣,她忍着气道:“凤仙老板,你走错地方了,今日我实在没有心情和你多废话,若是你还不让开……”   凤仙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留下锦瑟,自然不会由于她的一两句冷淡之语而放弃,他若有所思地看向一旁的陆尘,唇角似笑非笑地挑衅道:“这位小哥看来也是青楼出身,为何小姐就独独愿意留下他呢?若说本事,我们可未必比不上他。”   听他说得这么直白,陆尘整一颗心都仿若浸在了冰水中,他并不清楚锦瑟是不是知道自己的出身,但掩耳盗铃也好过这样残忍地剥开真相展现在她的面前,他浑身颤抖着,像是害怕又像是惊惧,低着头简直不敢看锦瑟一眼。   感觉到他整个人忽然都懵了,锦瑟只得回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拉紧他的手对凤仙道:“不劳阁下挂心,他本就是我的人。”她不假思索的回道,旋即觉得这句话里的歧义实在是太多,只是她也懒得和一些不怀好意的陌生人解释太多,抬头看到凤仙眼里显而易见的调侃与不信,她干脆直接将陆尘揽在自己的怀中,她此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马上利用摄魂术离开这里,为了一会突破重围时不会把陆尘落下,她只得面上不动声色,暗暗地看了一眼陆尘捏紧了他的手,眸中更带有无限深意。   若是潘芷或令狐源在此,便会意识到她这是在暗示要发狠招了,但是陆尘却是会错了意,他整个人都几乎怔楞在了原地,如同傻了一般。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锦瑟这种近乎直白的表示,心中的狂喜几乎要掩藏不住。一直以来对他来说锦瑟都是高高在上,虽然温柔却也带着始终对他们带着淡淡的疏离,让他不敢逾矩,因此即使他对锦瑟早有了不一样的念头却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甚至是小心翼翼,但是当锦瑟对他有了一丝一毫回应后(陆尘所误会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都停止了。   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为让身边的美少年完全产生了误会和绮念,锦瑟抬起头来,向凤仙静静望来,嘴角缓缓地绽开一抹笑容,那一瞬间,仿佛繁花盛开,世间万物瞬间退去风华,山河褪色,众人只觉得一阵恍惚,几乎连天上的星星都愿意摘下来给她。眼下锦瑟不用说话,哪怕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沉醉和痴迷。   “各位,可否让一下放我们离开?”   她的眸中陡然绽放出澄澄艳光,魅惑无双,那声音更是悦耳动听至极,美若天籁,仿佛羽毛一般在心头轻轻拂过,让人不忍拒绝她的任何请求。使出杀手锏之后,结局自然也不出人的意料,这些男人虽然身经百战,可在如今摄魂术大成的玉锦瑟面前也是完全不够看的。他们一个个神情恍惚却又痴迷的看着锦瑟,再没有先前火辣赤/裸的神情。无意识地便让来了一条路放锦瑟通过。   原本事情这么顺利,锦瑟也该见好就收,但她想到之前自己被凤仙和这些男人堵着骚扰的情景,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爽。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鬼主意,她嘴角微扬露出了一抹恶趣味的笑容,然后她抬头看着众人刻意又以摄魂术对着他们柔声道:“你们既然这么喜欢伺候人,那就先好好伺候身边的人吧,就把他当成是我吧……”声音中极尽蛊惑。   结果她话音方落,便见这些男人们和吃了迷魂药一般,一个个的两两相对互相搂抱在了一起开始抚摸亲吻起了对方,口中发出啧啧声响与喘息,不消片刻这些男人衣衫半褪不说,手指更技巧性地在对方的大腿间游移。锦瑟本来只是想整一整他们,万万没有料到场面转眼间就会变得如此火爆,看得她目瞪口呆头皮发麻,不由地意识到自己可能闯祸了,但她也不可能让他们清醒过来从而再度让自己陷入窘境。   佯装镇定地带着陆尘退了出去,锦瑟心里实在还是沮丧不已,她毕竟有些心软,琢磨着该不会因为她的阴差阳错而在女尊世界里莫名地搞出几对基来吧,转念又自欺欺人地想,反正非亲非故的这些男人又分明一脸欲求不满的表情,干脆就让他们自己互相帮助好了。   锦瑟的这一手着实震惊了陆尘,但聪明如他自然也知道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而锦瑟走出温泉不远后,生怕他们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便直接抱着陆尘飞檐走壁回到了厢房中。完全不知道在她离开后不久可能会发生些什么事,更没有注意到方才失态的众人中其实并没有包含凤仙本人。   乖顺地随着锦瑟进入了房间,陆尘此时面如朝霞,心中琢磨着这三更半夜的小姐把他毫不避讳地带到了这里,该不会是……但锦瑟心事重重并未注意到陆尘的纠结,她思索了片刻,忽然就问道:“什么叫神仙浴?”看刚才大家的表情,似乎只有她不知道似的,虽然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但锦瑟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了句。   陆尘只得面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更红了几分,看他有些为难的样子,锦瑟当即明白绝对是个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她黑着脸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就当我没问吧。”   却见陆尘忽然轻咬着下唇,对着锦瑟轻声道:“其实我也会……”   “什么?”锦瑟一时没听明白。   陆尘嘴唇微颤,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告诉她,其实这神仙浴的手段他也会,他曾经被逼无奈勉强在商安春的身上用过,只是因为带着伺候恩客的心情,十分的手段最终也不过用了三分而已,即使如此已经让商安春对他十分宠爱。只是眼下面对着锦瑟疑惑而清澈的双眸,他犹豫了,生怕自己的话玷污了这样美好的女子。   即使他极其渴望用这样的手段取悦她……心中怅然若失,他不敢再继续多说,转身离开如同落荒而逃一般。锦瑟愣了一下,以为他是被自己问的害羞了,不由地耸耸肩,看着他的背影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第六卷 西塘求医篇 第267章 第二百六十六章   266.   温泉里遇到的糟心事很快被锦瑟抛诸脑后,这一路出来为了让赵寰等人对她放下戒心和联络同伴感情,她刻意让他们在大周境内一路轻松,吃喝玩乐地来到了边境。如今眼看着就要进入西塘了锦瑟也不得不慎重以待,这次不同于上次亲自被君傲素鸣叶亲自带着入境,前方还未可知会发生是什么事,但怎么想都知道其后的旅程必定要万分小心,再不可能在大周境内这般随性。   想着如今赵寰等人对自己的莫大信任,锦瑟有自信可以让他们好好地配合自己,左思右想着需要注意的事情,她沉沉睡去。   但此时其他厢房内的众人都是一夜无眠,天将拂晓,若有若无的雾霭还淡淡围在四周,陆尘端着水盆和白巾来到了赵寰门口,平日里他地位最低贱,因此这些杂活苦活都被夏琴顺理成章地指派给了他,而秋弦有时候背地里会略微替他分担一些,毕竟两人曾经同时在床上伺候商安春,秋弦经常力不从心之时陆尘总会默不作声地替他遮掩,这份人情他默默地记在心里,只是碍于公子和夏琴对他的厌恶而不敢表现出来。但今日他一反常态没有去帮陆尘,毕竟对于如今几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他同样无法插手,只能在院中遇到前来的陆尘时,他飞快且低声地提醒了一句:“公子很生气,你昨夜太过了。”   陆尘淡淡地回视了他一眼,默默点头算是谢过他的提醒。他一夜未回,从锦瑟的房中逃出后便一个人在院中散步直到晨曦微明,也亏得他年轻身体好平时又时常干粗活,这样呆了一夜却也没有生病和明显的疲色,但终究还是与往日不同略有些精神不振,于是这样一来反而引得在房中一夜没有看到他的赵寰和夏琴心中猜疑百般误会了。   没有在意他们仿佛要在自己身上戳出一个洞来的视线,陆尘面色沉静,将洗漱物品端到了赵寰的面前后一言不发,低眉顺眼的模样看似和往常一样,但在赵寰主仆三人眼里却已经有了不同的意味。   上下端详了他片刻,赵寰终究还是忍不住,他眼神微闪语气平淡地开口问道:“你昨夜怎么一夜未回……”   陆尘猛地抬头,缓缓回道:“我昨夜伺候小姐去了。”他的话本没有大错,却偏偏太有歧义。   这句话简直犹如在平静的水面上丢了一颗炸弹,夏琴气得脸色发白,赵寰面色也是一黯,但迅速转为平静之色,唇边微微带着一丝苦涩的意味,他淡淡地笑了笑:“是么?这样也好。”   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一时间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唯有夏琴恨道:“我呸,就你也配,该不是又用了什么狐媚的手段吧,你们这些下贱地方出来的,就没一个好东西。”听他说得粗鲁,一旁的秋弦也是不喜,朝他连番使着眼色。   陆尘却是没有理会他,只凝目看向赵寰,突然他凑近了他,低声在他耳边道:“正君还预备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所谓的男德夫戒不过是借口吧,莫非你还想要等君小姐主动召幸,如此也好让你看来并非是自己不守夫德见异思迁?”   赵寰呼吸都是一窒,目光死死地盯在陆尘的面上。   “迂腐。”他轻声道,“不过是改嫁罢了,难道赵正君还舍不得区区的商家正君之位?要知道机会稍纵即逝,如君小姐这样的人物,若是分开只怕就今生都不会再有相遇的机会,何况她根本不风流不好色,赵正君还想眼睁睁地错失多少机会?”   赵寰被他这毫不客气的话说的脸色一凛,怔怔地与陆尘对视了好一会儿,他眼中的神色变幻了好几次,最终方才恢复平静。陆尘的声音说得极低极轻,以至于连夏琴都隐隐约约地听不清楚,只看到赵寰的脸色一再变幻,最终却是拂去了原本对陆尘的一丝嫉恨之色。   陆尘点到即止,转身便离开了房内,赵寰望着他的背影,眼神前所未有的阴沉。这个陆尘,是他看走眼了!他哪里胆小哪里怯弱?现在看到的或许才是他掩藏的本性!而这么多日子的相处,他居然毫无察觉,就连商春也被他给骗了!   夏琴实在忍不住,他追出了门去,冷声讽刺道:“陆大少,你不是已经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怎么还来做这些下人的粗活,我们可差遣不动你,还不如让你早日攀了高枝过你的想过的日子,说起来你不是惯常最会伺候女人的吗?”这话颇有些刻薄,连房内的秋弦都禁不住隐隐不安地看了赵寰一眼随即追了出去,平日里正君虽然宽厚对他们也犹如亲兄弟,可夏琴表现得如此尖锐,连他也看出来了绝对不只是为赵寰打抱不平。   陆尘淡淡地瞥了夏琴一眼,丝毫没有把他的挑衅放在眼里,夏琴双眸喷火,眼下陆尘表现得越是平静他就越是愤怒不甘,恨不得将手中的托盘和茶盏直接扣到他的头上去,秋弦忧心如焚,牢牢地追上去扣住他的手腕,生怕他闹出乱子来,偏偏陆尘连理都没有理他一句,恍然未觉地微扬嘴角,眸中似是有些怜悯。   夏琴这下终于被激怒了,他想也不想地甩开秋弦,将手中原本端来给赵寰的热茶朝着陆尘泼洒了过去,下一刻就见一个飘逸的身形骤然出现,将陆尘朝旁边一带,泼洒在地上的热茶还腾腾冒着热气,但夏琴却整个人犹如掉进了冰窖里大惊失色,万没有料到锦瑟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看到锦瑟不满地皱眉看着自己,夏琴一时语塞面无人色,正在此时赵寰走出了房门,对着锦瑟微微一笑福了福身:“妻主来了,两个小男儿家起了一些口角,倒是我没有来得及阻止,让妻主见笑了。”   锦瑟的脸色微微缓和了几分,看了眼陆尘并无被泼溅到茶水的痕迹,正要开口,却听见赵寰已对着夏琴教训道:“往日里见你也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今日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就欺负府里的兄弟,快,去给陆尘道歉。”   夏琴已知自己失态,对着陆尘心不甘情不愿地福身道了句错,便赶忙躲到赵寰身后,秋弦知道若非公子出声及时给夏琴找个台阶下,就凭如今陆尘的身份只怕还不能善了。   锦瑟终究活了两世,心里隐隐明白后宅犹如战场,往往一言一笑都别有深意,只是眼下商安春这个正主并不在这里,她便想着总不可能是为了争宠而吵起来,便也掠过没有追究。看他们都不想多提为了什么争执,便误以为是小男儿家的口角,出于非礼勿听的原则也没有多问。   却是陆尘反而主动开口转开话题道:“让小姐担心了,不知我们是否今日就整理行李出发?”   锦瑟被陆尘一提醒,想到昨夜的凤仙等人指不定还在附近转悠,不由也是面色一黑,连连点头道:“早点上路也好,这龙岩寺也实在是有些不像话。”她原本也没想多留,如今深受威胁之下更是不想久呆,生怕这些男人昨夜吃了大亏今日来找她算账。   陆尘点点头,面上一派自然,本来锦瑟看到陆尘,想到前夜温泉里自己被这样一个少年差不多看光的情景心里还有几分郝然,但看陆尘只字不提且神态从容,倒是觉得自己过于扭捏。在这个女尊世界,谁会介意一个女人被男人看光与否的问题,君不见江湖上的女汉子大热天还打着赤膊赶路,锦瑟心头暗暗唾弃自己几下,便也尽力地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夏琴轻咬嘴唇,看着那边看似和锦瑟谈笑风生的陆尘,脸色突的有些火热,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内心的龌龊被人赤/裸/裸的剖出来一般,让他既是难看,又是愤恨。   唯有赵寰心细如发,看她的神情对陆尘与平日并无什么不同只是稍稍多了几分亲昵,但总不像是刚刚行过鱼水之欢的男女之间,心里不由分外诧异,产生了一些怀疑。   待众人将行李安置上马车,和锦瑟重坐到车上之时,赵寰终究还是忍不住地开口试探道:“妻主觉得陆尘如何?”   锦瑟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赵寰眼神微闪,面上却是带着自然的浅笑,仿佛随口聊天一般:“陆尘昨夜去伺候妻主,也不知道是不是手脚愚笨,他平日里还算个伶俐人,颇得商小姐的喜爱。”   锦瑟还没有注意到他口中已经颇有深意的把商安春转变成了“商小姐”,她不疑有他,笑着摇摇头道:“原来昨夜你是吩咐他来伺候我的,其实我也没那么多讲究,平日我在宫……我在家里也不惯有人贴身伺候的,日后你也不用想得太周到。不过我看他和夏琴几人之间积怨颇深,你身为正君倒是要多多操心了,免得出门在外让人看了笑话。”   看锦瑟言辞中并没有对陆尘另眼相待,赵寰忽然有些明白了什么,但为了更确认心中所想,他再度敛下眸中深意,故作轻松地问道:“妻主其实若是觉得他服侍的不错,也可收了他,反正他不过是个普通的下人……”   “什么?”锦瑟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待听明白赵寰语中的话之后,不由无奈一笑:“你想到哪里去了?”看她语气中似有不悦,赵寰内心深处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不安,锦瑟连陆尘这般姿色的都看不上,那自己岂不是更没有机会?他的心情大起大落之下又落于了低沉。   说到底赵寰如今对锦瑟有了不一样的念头,患得患失之下反而失去了往日与锦瑟在一起时的轻松自在,而夏琴和陆尘一起也自然愈加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在发现到锦瑟并没有对他另眼相待之时还明里暗里幸灾乐祸冷嘲热讽过几次,陆尘却十分淡定,只把他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面对这样的情形秋弦也只能视而不见,颇有些左右为难。但无论如何,当着赵寰和锦瑟的面几个人还是勉强维持着面上的一团和气,只是气氛终究不如以往了。锦瑟微有所觉,但却理解为是几个从来足不出户的男人即将离开大周而心里不安。   带着这般平静下的暗潮汹涌,日夜兼程下这一家子人终于顺利地一路出了大周国境。   锦瑟在大周境内仗着安澜赐予的最高规则的通关文牒,她一路畅通无阻,顺风顺水,可这玩意在大周以外的地界却是并不管用。大周和西塘不若君傲,并非完全毗邻而居,当中还隔着两个算是大周或西塘属国的小城池,这里地处草原或是沙漠,人文风情大有不同,风俗各异,对于这些并不富饶的地域,历代女帝都是毫无兴趣的,因此并不会想着把周边的小国统统收括囊中,对于这些国家的进贡要求也十分宽松并不苛求,免得把别人逼入绝境,惹得自家边境日夜不宁的被骚扰。   锦瑟出了大周便雇佣了一个向导,向西而行,本来计算这距离应该离西塘并不远,但毕竟地处国境交界,总算行走了五六日连续过了两个小属国后,方才遥遥地看到了西塘的边境。   只见那边关驿城灯火辉煌,虽是西塘边境但兵强马壮,绝非沿途的寡民小国可比,甚至还可说是个繁华之城,原来此地不单单是来往大周和西塘之人的必经之地,且还是西塘国的一个驻兵所在,自然富庶繁华。而在关隘前等候验牒之人服饰各异,看车队似乎大都是来往客商,城墙下的守卫们对商家的男男女女这一大票人也没有露出半点诧异,显然是来来往往的各式人等看得多了,只是查验上并没有丝毫的马虎。   离开大周对于这些深宅大院里的小男人来说总是一件新鲜事,此时几个男人看着高耸的异国城墙,心里禁不住的都是一阵激动,反倒是暂时放下了互相之间原本的暗潮汹涌。   锦瑟终于失去了官二代的优势,就算是隐藏着的大周皇族她同样也得下了马车老老实实地接受检查,尤其又是边境地带,勘察更是严格,驿站军官更是,一点不带马虎的都快盘问到了祖宗八代。她此时没有带着银质面具而是易容成了那个司马铭见过的十分甜美可爱的萌妹纸,明明看起来面容稚嫩,但因为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她的每个动作还是那么的优雅贵气,看起来赏心悦目,美不胜收。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玉,那个商……商安春”锦瑟排了半天队早已是一阵心不在焉,差点把名字都说错了,幸好赵寰及时的咳嗽了一声算是提醒,结果那守将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居然有人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心里不由地也产生了几分怀疑。   “怎么搞的,自己的名字还说得语焉不详,是不是奸细?”那长相彪悍容貌粗黑的城门女将一脸正色的冷哼道,分明是预备找茬了,也难怪她这般态度,毕竟锦瑟此时从外貌上来看实在是太有小白脸的气度了。她一个当兵的本就看不起这种弱鸡似的女人,一个个看起来肩不能提担不能挑还被男人们伺候得白白嫩嫩的,若是遇到战事别说上阵杀敌了,第一个求饶的保准就是这些个没气性的。此时这个仇富的兵将似乎有意忽略了锦瑟远胜于她的精致容貌,暗地里将嫉恨之心藏了起来故意找茬。   倒是赵寰知机,借着打招呼的时候偷偷打点了一包银子塞到了这驿站城门的兵将手里连着说了几句好话,这女将微微掂了一下重量,顿时有些掩藏不住的喜色,这种偏僻关隘,给银票都不如银子来得有分量,毕竟真金白银的,也免除了当地有没有票号银庄的问题。   正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锦瑟也知道任何地方都有这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小人物,偏偏还难缠得紧不能得罪,否则麻烦重重。   原本看似一切顺利,锦瑟也是大松了口气,偏偏刚刚要进城门,那女将又大喝了一声:“站住。”   锦瑟莫名所以地回头,正好看到那城门女将正一脸色迷迷地看着从马车中下来的陆尘,不由心里一个咯噔,说起来陆尘的容貌的确生得挺美,他五官精致,细长的眼角似是镀了一层薄媚,更兼一股绰约风姿,哪怕穿着平常布衣,看起来仍是十分的明艳。锦瑟一看这女将的神色便在心理暗恼自己怎么忘记了陆尘的易/容/面/具早已在被那个钱太守家的小姐找麻烦时给弄丢了,也怪她疏忽没让陆尘在脸上多抹几把泥巴。毕竟她平日里见惯了各种美色,并不觉得陆尘的容貌怎么起眼,可在这种边关之地,女兵将领们平日里没有什么消遣,又看多了风餐露宿,被风沙吹得面容粗糙的普通男人,乍然见到这样一个娇媚的大美人,不由地都是蠢蠢欲动按耐不住。   女将意味深长地收回目光,再看锦瑟的通关文牒,心中冷笑,不过是个区区商户小民,没什么背景,一个没本事的女人就不配留着这样的大美人。她对着身后的几个女兵将使了一个眼色,这些兵痞子都不约而同地想着把陆尘这样的美人找借口留下来打打牙祭,实在不行关上这家人几天,大不了事后玩够了再把美人还给锦瑟也算她不亏,事实上这样的事情她们也不是第一次做了,遇到的人家往往也只能自认倒霉吃个闷亏。   暗地里再瞥了一眼陆尘娇媚的面容和如芝兰玉树般的俊秀身段,女将只觉得周身一阵发热,她转头对着锦瑟肃容道:“我看你这通关文牒很有问题,老实点先跟我们走一趟再说。”言罢几个守门兵将便纷纷围了上来,手中长剑微抽半截,一个个面带威胁,却又分明看着陆尘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声。   陆尘见此情形早已是面如土色,绝望的情绪蔓延全身。夏琴却是微微低头,嘴角暗自噙着一抹快意的笑容。赵寰默默地站在锦瑟的身后,无论她做什么决定,此时赵寰都不会有异议,这是他唯一能表达给锦瑟的,而同样跟随而来的大周锦王护卫们早已满脸怒容,丝毫不肯退缩团团围着锦瑟几人。   眼看着情势大变,身后其他的商旅人家纷纷后退,有看得懂的自然一脸同情和不忍,却谁也不敢多言一句。   锦瑟大怒,她在大周顺风顺水惯了,如今一出国门就受到这么大的羞辱,找借口被人扣个莫须有的罪名还要被这些卑鄙小人押解入牢房,而这些人的目的居然是轻薄良家男子。她玉锦瑟虽然脾气好,却不是个没有原则的人,今日若是让人把陆尘乖乖带走羞辱,别说二姐和其他姐妹觉得她丢脸,便是她自己也觉得没脸见人。而对于这些寡廉鲜耻的女人们,她也压根不想用摄魂术来迷惑她们,因为实在觉得恶心,她宁可像个女人一般堂堂正正的正面对决。   “你说我的通关文牒有什么问题?”她冷冷地看着这个女人,目光湛湛有神,对方瞧了一眼竟觉得有点头晕目眩,她连忙凝气震慑心神,片刻后方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锦瑟的非凡气势给迫得一窒,竟有一瞬间被压制的感觉,等反应过来后不由得也是恼羞成怒,被一个如此文弱的美少女看得心虚,女将认为这是奇耻大辱,她厉喝道:“怎么,我身为守门兵将,职责所在,但凡看到一点点可疑之人,都有权带回去好好审查,看你的样子殊为可疑,来人,统统拿下关入大牢。”她说着急急后退,身后城门上的弓箭手纷纷搭箭对准锦瑟一行人,这阵仗自然引得众人连连惊呼,事实上以往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有血性的女子想要反抗,但结果都还是不得不如这般在强权面前低头,打落牙齿将血泪吞入肚里。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新卷西塘了。 第268章 第二百六十七章   267.   锦瑟看着眼前道貌岸然却又一脸得意的女将,眸光骤冷,此时的她已不再是平日里温和无害的模样,身上渐有一股迫人的气势,午时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也没能掩盖住她身上骇人的冷意,周围的人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不少人被这股气势惊到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就听她冷笑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西塘有你这种驿站兵将,借着查验来往客商之名却行龌龊之事,简直是丢尽了大国的脸面。”她暗用内力,声音虽不响亮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你说什么?”听到她侮辱西塘,几乎所有的守门兵将都是脸色不虞,个别心性耿直的却是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去陷入沉默。而原本窃窃私语等待通关的过往商旅们却一霎时都安静了下来,众人面色各异,看着不畏强权的锦瑟都不由暗生钦佩与担忧之情,能在这样的阵仗下义正词严地指责城门守将,这绝非常人能有的勇气,要知道她不是与一两个人为敌,而是与一国城池的守将们宣战。稍有不慎,恐怕楼上的弓箭手就可以将她射成刺猬。   其实锦瑟也并非有勇无谋,她刻意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正是为了让对方投鼠忌器,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过于胡作妄为。看着身边同样有血性有担当的锦王守卫们护住了赵寰等人,她十分安慰和满意地点头,总算她大周的人没给她丢脸。   下一瞬她身形如鬼魅般地一把抽走了身边一个女兵的手中长剑,身形纵起,照着记忆中和杨过所学的杨家剑法对着那群弓手遥遥一挥,如今她武功更进一步,轻功更是让人惊艳,那些弓箭手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见那凌厉得天地变色的一剑挥来,手中弓箭竟纷纷断裂,不由面色惊变,目中已流露不可思议的神色。而在场众人则是纷纷眼前一亮,个别年幼的孩子还会在口中惊呼一声“女侠大人”,目露崇拜与憧憬,但很快他们便被身边的父亲喝止住了剩下的话语,要知道大部分的商旅毕竟还是普通人,锦瑟这一手震惊了众人也惊艳了众人。   落地后锦瑟并没有放过刚才找麻烦的城门女将,她目光如电,扫过这女人的面上,将她惊得面无人色。这女将始知眼前少女竟是平生仅见的高手,不由连连后退试图找人保护。锦瑟看着她的怂样也懒得追击,只是不屑地一笑,将长剑提在手中遥遥指着她,两人之间的气度高下立判,就见她声音清脆地朗声道:“我们不过是过往商旅,持有的更是大周颁发的通关文牒,而你借着查验之便收受往来贿赂不说还□□熏心,意图染指良家男子。如此品行却坐镇驿站边关,简直是害群之马一国之耻,长此以往你们只怕胃口越来越大,在这里做成了土皇帝,日后让每个过往客旅都不得不费尽心思讨好你们,将辛苦赚来的家当和男人拱手送上,你们倒是好大的胃口。”   她这一说,身后的其他商旅也是面上变色,带出了同仇敌忾之感,毕竟其中有不少人也是惯常要过这个驿站边城的,她们平日里受到无数盘剥,也受过不少的气,但谁家不会有一两个年轻漂亮的美侍,就为了顾忌她们永远都只能这般遮遮掩掩地么?自己娶不上美人就对别人的男人动歪脑筋,长此以外,对方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想到这里,众人不由也是勃然变色,以至于不少人看向这几个城门守将的眼神变成了明显的愤怒与鄙夷,但又在努力的压抑。   此时不单单是在场围观者,便是商家的男人们都目光发亮满面晕红地看着锦瑟,眼里带着不一样的崇敬,这个女子有太多面,他们知道她武艺非凡人品卓绝,但平日里总是见惯了她温柔平和的一面。眼下她站在众人之前一人对着无数兵将却是毫不退缩,气势更是丝毫不逊,一身白衣在风中猎猎飞舞,威风凛凛,犹如天神降临一般。陆尘更是知道她正在一心维护保护自己,心中悸动难以用语言表述,他手中暗暗握拳,心中早已大定甚至无惧生死,能与这样的女子同生共死,他虽死无憾。   本来这个边关女将不过是管城门的,本想速战速决拿下这一家子,却不料锦瑟是个硬茬子,而这里的动静越闹越大,迟早会传到了城内引来真正的守备大人,想到这里她面色微阴,不由心中暗暗叫苦,其实平日里这些小把戏也是几个姐妹们互相都有好处才能欺上瞒下的顺利实施,如今锦瑟在这里大放厥词一副想要闹大的架势,若是事情传到了守备大人的耳里只怕还不能善了,想到这里她浑身一个激灵,和身边的几个姐妹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心知今日必须尽快地这里杀了锦瑟一群人以儆效尤,否则指不定会惹来麻烦,要知道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同时震慑住这些普通民众。而这少女武功虽高,还有几个护院保护,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让兵将们一拥而上不信她不就范,想到这里,这女将眸中杀意一闪而过,便要举手下令。   正在此时,却听见一群男子们的媚笑声传来,伴随着浓烈的香氛,独有一个柔媚摄骨的男子声音蓦地响起道:“哟,好大的阵仗呢,这是要打仗了吗?”那笑容十分缠绵,听来更引人浮想联翩。闻言,女人们一个个神魂颠倒的转头,锦瑟也是颇为好奇地向那里望去。却见一群仆从一样的女子们开道,牵过来了几辆诺大的马车,每辆车内都依稀能听到男子的娇声笑语,教人浑身酥软。   当先的第一辆车前跟着一个清秀的青衣少年,待马车停稳,青衣少年挑起车帘,扶出来一只简直堪称毫无瑕疵的玉手,那五指纤长,每一条纹路,都像是刻在美玉上的花饰,众人屏息望去,就见一个年纪不轻却长相颇有些妖娆的红衣男子走了出来,一时间都有些呆滞住了。   随后的马车内亦是鱼贯走出一群舞姬打扮的美男子们,一个个都是容颜清绝风姿翩翩,在场女子们神色不由地都变得有点迷离,眼睛直勾勾地瞧他们身上的清凉薄纱勾勒出的美妙身形,还有行走间隐隐约约露出的白皙修长的大腿,俱都看得大饱眼福,显然她们对这样出现的一群美男子十分痴迷,锦瑟甚至还无语地听到了一些女人吞口水的声音。而她们身边主夫男子们俱都个个脸上隐隐露出嫌恶之色,以袖掩鼻,似是要隔开那浓郁的香气。   女将愣了一下随即面孔泛上潮红,带上了几分讨好谄媚之色地主动迎上去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凤仙老板啊,怎么这是要带着手下回西塘了?”她不敢对这些男人有什么不敬并非是怕他们的武功,而是她知道凤仙他们和西塘不少的达官贵人都有着不一样的关系,便是楚丞相也是为他神魂颠倒,如此人物她怎么敢得罪。   凤仙身上今日穿着一件艳丽到极致的鲜红,既华贵又潋滟,让人感觉似有诱人的春/色缓缓流淌在这片浓艳的红色下,虽然包得严严实实却又妖娆勾人得让人不禁想要探究其中的风情美景,而他和他身后男人们的到来也将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都变得香艳暧昧起来。只须臾间他已是步步生莲走上前来,对女将问道:“大人这是什么了?堵着路让兄弟们都不好进城了,莫非今日还有什么变故不成?”   听他的语气显然和这些城门守将们颇为熟悉,此时他状似无意的目光掠过锦瑟面上,那笑容竟是说不出的妩媚,周围的士兵们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身姿和笑容,呼吸急促,满脸的如痴如醉,一时间竟纷纷放下手中的剑戟长矛,显然全无招架之力。锦瑟自己本就是修炼正统魅术和摄魂术的人,心里也不得不感叹这个凤仙真是天生尤物,瞧他如此恐怕暗地里也修习过一些旁门左道的魅术,不过今日在这里遇见他也让她有些尴尬,瞧凤仙的眼神显然也是把已经易容过的她给认出了,这也难怪,毕竟陆尘就站在她的身后,也不知道那日后来他们是如何收场的,该不会今日也要找她算账吧。于是她面上看起来宁静,心里却如揣了个小鼓般敲击个不停。   女将亦是个审时度势之人,看凤仙的样子哪里瞧不出他不喜欢自己在这里强抢民男惹出事端,凤仙这样的人物,她们惹不起也不敢惹,甚至连色心都不敢起,毕竟他虽然长得俊美却也是个毒玫瑰,心中暗骂自己流年不利,遇到这个多管闲事的男人,脸上却是陪着笑道:“不过是些小事罢了,既然凤仙老板来了,我自然不敢污了您的眼睛,一会我们马上放行马上放行。”   言罢,她冷冷向锦瑟横了一眼,厌恶之色尽露,口中狐假虎威地喝道:“今日算你运气好,还不快走!!”   锦瑟斜睨了她一眼,并不和她多罗嗦,身后赵寰众人也纷纷入了马车不敢耽搁。   待入了城中,锦瑟看到凤仙等人居然就停在前方等候,一脸暧昧明显有话要说,想到自己刚才怎么说也是承了他的情,让一场风波化于无形,虽说对他的做派心里还是有些疙瘩和不安,但想着大庭广众之下他也干不出出格的事情来,锦瑟最终还是落落大方地亲自走上前去和他道谢。   凤仙深深滴看了锦瑟一会儿,这少女明知自己已经被他认出来,甚至还被他这样帮了一把,面上却显得很平静很自然,没有任何的诧异与紧张的情绪,而她刚刚质问那守城女将时同样十分沉着冷静,不像她年纪及外表所表现出来的稚嫩青涩,再加上她身上还有一股浑然天成的上位者姿态,不卑不亢,真正令人侧目。凤仙看着她心中暗叹,这少女年纪轻轻,心性却当真不一般。   想到这里他掩唇而笑,眸中盈盈似有情意:“小姐刚才好大的威风,便是我不来想必也能化险为夷吧。”   锦瑟深深地看着他,她心里明白凤仙这一群人当时绝不是突然出现的,很可能其实已经在马车中观察了一会儿了,最后才决定雪中送炭卖她一个好,但眼下看他面上半丝不露,这城府可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烟花男子。这样的人物若说他真的会因为自己长得倾国倾城而对她万分沉迷,锦瑟是压根不信的,至多他也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吧,就算是她前世男尊女卑的世界,不也有游戏人间的女人么?   她面色淡然地寒暄道:“风仙老板客气了,你若是不帮忙我总是要多费些周折,无非就是先拿下那几个领头的,擒贼先擒王,总要将她和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先钳制在手中,再引来守备大将论理,看看这些人是否敢当着众人的面继续纵容包庇手下。说到底,凤仙老板还是算帮了我一个大忙,省去了我无数的麻烦和周折,就是可惜放过了那样一个小人。”   凤仙眸中闪过一丝欣赏,轻笑一声:“这样的人物哪里需要小姐动手,自会有人收拾。”他意有所指地对着身后的某个男人轻轻点头,锦瑟没有看到的是,在他话音方落之时,他身后就有一个面容俊俏且清雅的男子循着凤仙的暗示悄悄退开了几步远离了队伍,看他的身影赫然是朝着守备府而去。其实这个俊俏美男早已把这边关守备大将迷得神魂颠倒,只要他前去枕边风一吹,下一刻就可以让今日这些个胆大妄为的守将们付出代价。何况这些事证据确凿,有时候守备大将未必全然不知只是睁眼闭眼罢了,如今事情闹得这样大,为免自己乌纱不保,她自然也会乐得给个人情。不过按照凤仙等人的性格,斩草必要除根,所以这个俊俏男子必会让守备大将直接除了这几个女将,代价无非就是要让这美男子在床上多用些手段罢了,不过这对凤仙他们来说不过是手到擒来的小事。   锦瑟并不知道他的打算,更不知道此时某个姓胡的女人早已被打折了一对手脚倒吊在荀城门口,否则她必然会对眼前这些男人产生更深的忌惮,毕竟那胡某人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排得上号的。但在女尊世界呆久了,她也免不了犯上了小看男人的毛病。   此时凤仙看着她笑容愈加明媚,出言邀请道:“今日有缘能再见小姐,不如一起找个地方喝喝酒聊聊天如何?”   看他大方邀约,锦瑟哪里察觉不出他的心思,心里腹诽自己哪肯再度羊入虎口,立即就婉拒道:“我还有事要忙,就不叨扰凤仙老板了。”   那凤仙见她拒绝也不强求,只是十分亲切的娇笑了起来,听得周围路过的女人们都是丹田一热,   随即他扭着腰凑近锦瑟在她耳边呢喃道:“小姐既然到了西塘,不如回头我们结伴而行如何,要知道西塘这样的地界若是没有一个熟人带着,只怕还都分不清东西南北,我们这些兄弟们平日里走南闯北,五湖四海也结实了不少朋友,小姐是第一次来西塘吧?总要有个熟悉的人带着才好。”   不得不说锦瑟有着一瞬间的心动,但也很快打消了念头,她哪里看不出凤仙和他的手下都是一群危险人物,躲还来不及怎会还自己傻到往前凑。   她摇摇头,很是客气的道:“我与家眷不过是随处逛逛游览风光,哪里敢麻烦凤仙大老板办正事,若以后有机会再见,我再好好谢谢凤仙老板今日施以援手,但眼下我还急着安顿家人,实在不便久留,就此别过。”对着陌生人她自然不会和盘托出自己的真实目的,眼下她语气十分和缓,不单单对着凤仙十分客气,还大着胆子对着他身后的男人们纷纷点头示意,其实也是恶趣味地想看看那日后来这些男人搞成了基没有,但见这些男人对她依旧目光火辣的抛着媚眼,若无其事的好似浑然不在意一般,不由也是出了一身白毛汗。   倒是凤仙好像看出了一点她的念头,在她转身时忽然轻笑着道了句:“小姐是不是在好奇那日后来的情形,说起来小姐也实在是见识少了些,我们兄弟本就是不单能伺候女人也能伺候男人的,既然小姐这么有兴趣趣,下回我们也可以当场表演一番男人之间的情/事给小姐开开眼。”   闻言锦瑟脸色一白,脚下一个踉跄差点都没站稳,凤仙却是笑嘻嘻地带着众兄弟离开了。他说的话有真有假,但以锦瑟的本事却是分辨不出的。凤仙说的伺候男人是真的,但无非就是表演表演歌舞唱唱小曲给那些百无聊赖的后宅男人们而已,而真正的目的则是被花了大价钱请上门暗地里指点闺房技术的。而后面那些话倒也不虚,的确有些女人会有怪癖,喜欢看美男子之间成就好事还要现场表演的,凤仙他们深谙其道,知道这些女人也就是无聊透顶玩腻了想要看新鲜花样,因此一般也就是让两个美男装个花架子在那里作出亲热的样子给那些无所事事的女人们逗个笑而已。   所以锦瑟当日的摄魂术其实压根就没有成功,至于原因,就不得不提到凤仙身后之人了。   锦瑟只是和凤仙攀谈了几句,却收获了路上无数女子羡慕嫉妒的眼神,而走回到赵寰等人之中时,又发现他们人人翘首以盼,似乎十分担心她会被拐了去,不由也觉得有些好笑。   想到他们刚才毕竟经历了一场变故,可能还有些惊魂未定,锦瑟也只能先安抚他们两句,唯有陆尘此时心中百感交集,他深深地看着锦瑟,双眸中溢满感动与不知名的情绪,锦瑟原本以为他经历了这一场有惊无险的变故,大约是要吓得说不出话来了,谁知就在锦瑟经过他身边时,忽然就听得他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这声谢谢很轻很轻,却包含了这个少年内心中所有的情感。便是一向对陆尘不满和嫉恨的夏琴也都没有出声嘲笑他。冷静下来的他想想,若是他们这一行人被守城的好色女将带走,纵然陆尘要受凌/辱,他们这些同样略有姿色的男人们难道就能置身事外逃过一劫了吗?或许最终同样可能逃不过被凌/辱的厄运,与陆尘相比或许只是多与少的区别而已,说到底他们本就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到这里他不由地也对锦瑟投去了感激和复杂的神情,再看赵寰一脸平静,心中暗自愧疚不如公子目光长远。   锦瑟笑了笑:“谢什么,难道我不是一家之主么?”她说着又看向赵寰夏琴秋弦等人,语气温和而郑重,“今日就算不是陆尘,你们之中任何一人遇到了难处,我都会站出来,要知道是我把你们带出了大周,自然我就要保你们周全,所以不必害怕,知道吗。”   她言辞有力,掷地有声,几个男人听着都是心中一热,眼眶发红,便是夏琴都暂时放下了和陆尘恩怨,不再对他冷嘲热讽甚至故意刁难。于是这一场变故,终究还是让这一群男人从心底里放下了不少芥蒂。   锦瑟没有注意到男人间的气氛变化,她又走到了几个护卫的面前,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赞赏:“你们今日做得很好,没有丢了我们大周女儿的脸面。”   明明眼前人看似不过是个弱冠少女,可几个护卫被锦瑟这样夸奖,又被她如炬的幽深黑眸扫过,竟都有些掩饰不住的心潮澎湃,连腰都更挺直了半分,其中一人沉声道:“小姐过誉了,我们不单单是大周的兵士,更是代表锦王府的脸面,遇到这种情形怎能退缩。哪怕到了西塘,也不能让人小看了。”   锦瑟笑着点头,心道等回去后必要好好的赏赐这几个护卫,她却不知这领头的女子正是安澜派来的暗卫之一,掩饰了高强的武功和修为不说,更知道锦瑟的真实身份,说起来当日被钱家小姐追击一整夜,也是靠着这位扮猪吃老虎的暗卫从旁协助,才能让整个车队都没有严重的伤亡,毕竟水云卿只求自保,他可不会在乎这些护卫们的死活。如刚才的情形若是到了紧要关头,为了保护锦瑟她一人就可以带着她离开,只不过自家的主子表现得如此令人惊艳霸气,暗卫也是与有荣焉,心里十分激动,要知道这可是她们大周最出色的锦亲王,世人说她男男腔和懦弱,可照她看来,再没有几个女人能有她这样的气魄风度,不愧是她们大周的皇族。   众人毕竟在城门口排队查验等了大半日,又经历了这一场变故,如今放松下来的确是觉得有些疲倦,在城中暂时找了一处客栈休息。   等大家都安置行李的时候,赵寰端着一些茶点走到了锦瑟的房中,对着她温言道:“妻主饿了吧,稍等片刻,我已让夏琴他们去吩咐午膳,安排好护卫们的休息,现在就喝杯茶吃点点心垫垫饥吧。”   锦瑟接过赵寰递来的茶盏,略有些讶异,往日里端茶倒水这些活一般都是夏琴秋弦等人去做的,但今日房内却不见惯常服侍他的两个少年。却见赵寰坐到她的身边,状似无意地问道:“不知那凤仙老板是什么身份?说起来刚才总算是他帮了我们一场,妻主觉得我是否要亲自去谢谢他?”   锦瑟神情微顿,摆摆手道:“不必了,萍水相逢的人罢了,以后应该也不会有来往。那凤仙老板毕竟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你也不必太为难特地还去和他周旋。”   她知道赵寰这样的良家主夫与凤仙那些风月男子绝不可能是一路人,甚至大多彼此看不顺眼,眼下赵寰会这样说估计也是不想让她为难,但她可不在乎这些虚的。   赵寰听出锦瑟的话外之音,心里一暖,面上却是毫无勉强之色:“我看那凤仙老板气度非常人可及,若是之后一路同行,少不得还要他多多照拂。”   事实上赵寰并非是普通的后宅男子,相反他很多方面很有见地和想法,平日里他替商家打理生意颇有些头脑,并不会狭隘地摆出清高之态而单纯看低青楼男子,要知道他曾见过不少被包养着的青楼男子,看似身份低贱但往往能起到关键的作用,毕竟他们懂得如何讨好取悦女人,总有那么几个高官是他们的入幕之宾,偶尔也会对他们言听计从一下,今日单看那城门守卫对凤仙等人的态度也可以联想出他们的身份并不如表面看来的这么简单。锦瑟如今到了西塘人生地不熟,武功再高强有时候也不如地头蛇有用,赵寰也不是不知变通之人,若是对锦瑟有利的事情,哪怕他心里再有不适也会愿意为了锦瑟接受。   但锦瑟还是对他摇了摇头:“我不喜欢与这些人相交,这些话不必多说。”   赵寰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便明白了过来,锦瑟品性高洁,又不是风流好色之辈,自然不屑和这些男子们相交,哪怕他们一个个都是人间尤物。联想到方才路上那些女子们神魂颠倒之态和锦瑟始终清明淡然的眼神,赵寰眼中对锦瑟的爱慕更甚,但锦瑟却因为陷入沉思并未注意。 第269章 第二百六十八章   268.   此时守备城主府某处精致的的庭院厢房中,正步入一个温雅如竹的美男子,他有着宛如仙人一般俊逸雅致的容颜,只眉宇间带着一点说不清的傲气,仿佛玉照寒塘,却还是教人禁不住一再注目。而原本在房内慵懒地躺着休息的男人在看到来人时面上也并无惊讶,他缓缓坐直了身躯,深邃如海的眼眸精准的定在对方的身上,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水神医大驾光临,凤某不胜荣幸。”   水云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似是对他冠冕堂皇的欢迎语调有些不悦,凤仙笑盈盈的看着他,对着身边几个青衣小侍微微点头,众人于是给他们两人准备好了酒菜后便纷纷退下。   待室内无人,水云卿走到凤仙的对面,自己拿起桌上的酒杯,然后起身站在窗边看着守备府漂亮的花园,一举一动都是赏心悦目,矜贵优雅。若说凤仙其实长得也是俊美非凡,只是比起水云卿他更多了一份成熟和深不可测,少了一丝清冷孤傲的仙气。   “我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凤仙听到他开口,就知道他今日在暗处一定把什么都看到了,他淡然一笑,轻轻抿了一口酒:“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不过那女人对我很是警惕,说起来若不是看在我们多年兄弟的份上,我还真不忍心去欺负这么单纯的一个小姑娘。”   水云卿斜睨了他一眼,就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家伙的字典里也不会有“不忍心”这三个字。   “怎么了?还有你凤仙亲自出手都搞不定的女人?”   “是啊,你的这个仇家真的很不简单呢。”凤仙满是笑意的眼里带着一丝戏谑。   水云卿眉一挑,这语气,似乎是话里有话。   凤仙意态闲闲地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原本我以为她看到我们的诱惑风情,就算再如何正经总会有把持不住的时候,但凡我们略施些手段让她□□,她自然会任我们予取予求,而一旦与她欢好三次后让她中了我们兄弟的情蛊,从此后也就顺理成章对我们死心塌地了,到时候让你出气为你报仇也不过手到擒来的功夫罢了。但没有想到,这一位竟是摄魂术高手,你要知道,但凡修习摄魂术的,心志都不是一般的坚定,她们这样的人轻易不会动情,更不会轻易被美色所惑,要让她被诱惑,这可是难上加难。”不过若真的动情却又必然是生死相依,实在教人艳羡呢,后一句凤仙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嘴角微勾,笑意渐深。   水云卿微微皱眉:“听你的口气似乎还挺欣赏她?”他冷嗤一声,“你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这可不符合你凤仙老板一直以来的口味啊,就她那个小姑娘的模样,你也当真有兴趣?”   凤仙嘴角一抽,也不知出于什么心里,他没告诉水云卿锦瑟的真容,让他误会了那个甜美妹纸的样子就是锦瑟的原本容貌。他此时端着酒杯轻抿着,这闲适的做派丝毫看不出他是位歌舞姬,反而像是一位优雅的贵公子。   看了一眼水云卿,他挑眉笑道:“我难道不该欣赏她么?说起来这个女人真是叫我刮目相看,武功高强,容貌出众,照你说的百毒不侵,如今看来还不好色风流,甚至不畏强权,你说这么好的女人我怎么就不能早十年遇到呢。”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中居然隐含了一丝郁闷。   水云卿无语:“早十年她只是个奶娃娃,你想做童养夫?”   凤仙想了想点头,脸上居然还有些惆怅:“那也未尝不可……”   水云卿一口酒险些没喷出来,他知道凤仙游戏人间的个性,如今听到他嘴里吐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也有些惊愕,要说这世上的青楼妓子几乎任何人都可能从良,但就绝对不可能是凤仙,今日他到底是怎么了?   “喂,这女人就这么大魅力?”他不悦道,“既然如此你就更该用尽手段吃了她不是?等她中了情蛊,还不是就等于你们的玩物,你凤仙大老板什么时候想要一个人还得不到。”   凤仙端详着手中的酒杯,笑而不答一饮而尽。   在他的观察中,这个表面叫商安春但据说是杨昊私生女的少女无论是教养还是礼仪,都完全不输于任何富家千金,她那一身高贵优雅的气度,再加上谈吐不凡,肯定是受过极好教养的人。对人看似不卑不亢,态度随和,但如果对方欺上门来,她也绝不会客气和退让,这种处事风格凤仙很熟悉,正是不少贵族从小培养出来的上位者姿态,所以凤仙觉得锦瑟的身份绝不简单,搞不好还不只是一个区区杨家私生女而已。而他往日在别的女人身上屡试不爽的招数在锦瑟这里却是完全不管用,不得不说,对于这个少女他是真的有点心动,就算平常情况下结识了也会引起他的势在必得之心,但是即使她美若天仙,眼下这种兴趣和动心也仅只一点罢了,毕竟这些年他看得太多,也经历得太多,差不多都心如止水了,何况到了他这个年纪要他认真起来着实也不是件容易事。   锦瑟本以为凤仙他们是看到了她的真容起了心思,这种想法对也不对,凤仙如果不是受水云卿所托,他还不会这么快的就去□□锦瑟,因为他也同样知道一个道理,无论男人女人,主动送上门的都会掉了身价,最好的方法是应该是吊着对方,如狩猎一般待到了合适的时机再将对方一口吞下,若非水云卿急着报仇而他当日又一时按耐不住,原本他是应该不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的。   想到这里,凤仙笑了笑,对着水云卿抱怨道;“说起来为了帮你这个忙,我还赔上了一个小弟的清白呢,让他陪着伺候一个武林高手三天,还得顺道差人先偷了她的钱包,这才能把戏份做足和那杨小姐搭上了线,你说这是件容易差事么。”   水云卿冷笑:“得了,就你那些兄弟还有清白可言?再说你何必搞这么麻烦,直接买通一个女人去演一场戏不就结了吗?”   凤仙却是正色道:“有钱有地位的女人眼高于顶未必肯帮我们这种男人的忙,没钱的又少了点贵气和本事,一眼就能被人看穿,到时候人家怎么可能相信我凤仙居然肯伺候那种女人,照你说的这可是杨盟主的女儿,绝不是寻常好糊弄的。还有别把我们和那些单纯的卖笑男子相提并论,他们的视野也就局限在一方天地内,只会抚抚琴唱唱小曲,连青楼都出不了,见识能和我这些有着十八般武艺的兄弟们比吗?”   这肯定不能,水云卿感觉自己有点口拙,但见凤仙忽然一脸认真地看着他道:“话说回来,你真要报复这个女人而不是因爱生恨?比如她看不上你什么的?”显然他极度不信有人能面对锦瑟这样一个出色的女子不为所动,哪怕她没露出真容。要知道水云卿原本的计划极其阴损狠毒,那压根就是要把一个女人往死里打击和侮辱,若是真中了情蛊,那这个女人真的是要被凤仙吃得死死的了,从此后一生都只能和施展了情蛊给她的几个男人欢好并对他们死心塌地,凤仙虽然很想把这样一个绝色少女压在身下用自己高超的技术征服她,却没有想过要让她变成傀儡,可水云卿是他多年的兄弟,他如今又是水家神医,两人之间还有着切不断的利益纽带,因此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没法拒绝他的要求。   听了凤仙的话,水云卿仿佛是心里某处稍微波动了一下,持杯的手也是微微一顿,但他只是眨了一下眼便将众多情绪压下,换上了平时那副淡然的表情,只是眼睛里却有淡淡的嘲讽:“她既然敢得罪我,自然就该知道有这一天,比起那些中毒死了的人,她至少该庆幸自己还能活着才对。”   凤仙从未看到过他如此凌厉的一面,眼下他虽然仍是淡淡地笑着,可从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   看来那姑娘真的是把他得罪狠了啊,凤仙感叹道,其实他真的很好奇到底两人之间到底结了什么梁子,但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不过他还是不得不发出一声感慨:“说真的,大哥你真的很记仇啊。”   沉默半晌,房内忽然传出了水云卿火冒三丈的声音:“水凤仙,本少还没嫁人呢,而且本少只有二十五岁,哪里就变成你的大哥了?”   “二十五岁很小么?我也不过才二十八岁而已,年轻水嫩,一表人才。”   “……”   “那要不你叫我一声大哥来听听。”   “……”水云卿突然就觉得自己和这个人较真实在有点弱智。   锦瑟压根不知道凤仙已经住进了守备将军府,而且他手下的高手更是已经在床上把守备大将迷得神魂颠倒,当日就背地里军法处置了那几个宵小之辈,让她们压根没机会来招惹和报复锦瑟。因为不知道这些,锦瑟还以为自己如今得罪了驿站小将,未免自身安全计还是要尽快离开的好,赵寰也同意她的看法。于是第二日这一大家子顾不上再好好地看看这西塘边关大城的风景,只休息了一日便急急忙忙地预备上路了。   原本刚来西塘,锦瑟对很多门道都不熟悉,不过在边关驿站闹了那么一大场,锦瑟也算是出名了,和一些商队搭上了线,隐晦地问了一些西塘的风土人情后,锦瑟最终头疼的发现,没人认识“隐谷”这个地方,但京城到是有一处诺大的水家宅子,说起来水家是整个西塘都有名的医药名门世家,开了无数的“悬壶济世”的医药店铺,在西塘倒是赫赫有名。   其实她手里早先是准备了一份二姐安澜给她的西塘地图,只是上面并没有隐谷的地标,而且安澜压根没提过京城水家,这也怪不得安澜,毕竟京城水家也是这一年才刚崭露头角,它其实原本该是隐世水家的旁支。说起来水家毕竟是个庞然大物的隐世家族,人家也有一大家子要供养,自然不单单是靠几个神医解决疑难杂症来维持,因此水家也有自己的生意,那就是由分家在整个西塘各处开设药行,卖药丸抓药铺以及坐堂问诊来赚钱。其实水家从来就没有入朝为官的意愿,只是默默地在各地开着医药商行罢了,但如今这一条在西塘皇族全力的招揽之下似乎变得有些松动了,说起来它毕竟老牌世家更是根基深厚,那是连皇家都不得不正视的等同于御医的地位,如今水家在京城被御赐了一座大宅,不享受俸禄却时常被宫中赏赐,偶尔被宣召进宫把脉或替贵人们调理身体,不是御医却又胜似御医,西塘皇室的倚重让水家如今的地位很是超然物外。   锦瑟一时打听不出什么,想来想去也只能琢磨着先到京城去看看,若是能通过这个水家联系得上水神医或者其他神医,自然也是皆大欢喜。她现在持有水家的令牌,原则上水家是无权将她拒之门外的,而且反正也大老远地跑到西塘来了,去观察看看对方沿途的都城及京城治理得如何也很有必要,要知道一个国家的繁华程度,就是看百姓的生活日常。   她打定了主意,便决定跟随着其中一个商队同行至京城,那商队的人已知她是个难得的高手,早就对她十分仰慕,见她愿意同行也是大喜过望,不单分文不肯收她的银子,还一口一个商妹子的称呼得十分亲热,以至于锦瑟最后也是被喊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锦瑟所有的动静都瞒不过凤仙,只是让一个手下随意的和商队里的女人聊了两句就知道了来龙去脉,并且获得了商队的路线图。于是锦瑟一动身,凤仙也知道了。但他并没有急急忙忙地立即启程跟随,几次三番的接触,他已经大致摸清了这个少女的态度,她对自己显然防备心极重,并不容易打动甚至很有原则,男人越是主动只怕她躲得也越快,不过征服这样一个少女对一个男人来说也会很有成就感。其实在凤仙的眼里,这个少女看似完美却并非无懈可击,至少她的家人就是她最大的软肋。看她对赵寰陆尘等人的重视也知道这是个重情重义的女人,只是看他们如此地被锦瑟保护着,实在是让人嫉妒得很。凤仙想到这里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充满着蛊惑,浓郁得令人心动,但若仔细观察只会发现其中带着一抹妖治与嗜血。   边关驿城毕竟地处偏僻,一路向北也需要四五天才能到下一个城镇,这些商队的人其实也是自发集结在一起的,路上做个伴解解闷,大家各自的护卫们集结在一起还能偶尔防备个万一更加安全。结果行了两日路后,锦瑟已经差不多和商队中的人都混了个脸熟,有些活泼的孩子还会经常主动过来缠着她,用十分崇拜的眼神嚷嚷着要和她学武功,最后无数次被家中大人强迫的拉走,还要和锦瑟一遍遍的打着招呼道歉。而到了用饭的时候,商队的人也经常邀请锦瑟一起热闹热闹,锦瑟推却不过也偶尔会过去应酬两次,但大多时间,她还是宁可一个人静静地待在马车中休息甚至练功。   西塘其实民风颇有些彪悍,不像大周的文雅,这里随处可见因为一言不合而大打出手的普通人,但她们又会很快的握手言欢,显然生性爽朗。   唯有一点让她不安的是,这两日赵寰和陆尘几人私下里看她的眼神实在是有些不同于往常,甚至隐隐让她觉得有点后背发凉,但她毕竟涵养功夫到家,心里虽然有些猜疑但面上却还是依旧无懈可击,只希望是自己多心。   等即将要到达一个小城镇的时候,整个商队的人都感觉松了一口气,风餐露宿了好几日,谁都望着可以找个落脚地休息一下洗个热水澡去去满身的风尘。商队的头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她主动过来找到锦瑟,表示自己想要在镇中酒楼做东请一桌人喝酒,因此询问她是否要和大家一起去,像这些女人家的聚会一般男人家是不被准允参加的,也算是女人之间联络感情的应酬。锦瑟正想拒绝,却见那中年妇人身后的马车中走下来一个十四五岁的粉嫩少年,他眉眼清秀,颇有些小家碧玉之感,只是脸上的妆粉扑的有些厚了,看起来不太自然,此时他被小侍从扶着下车,没留神间看到锦瑟就在近前处和自己母亲说话,不知为何居然粉面一红,有些羞涩地不敢直视她,更不敢走上前来。   中年妇人注意到这一幕,不由也是呵呵一笑:“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儿子杜怀瑾,见不得世面,让小姐见笑了。”见锦瑟笑而不答,甚至目不斜视,心里暗暗有些失望,随即她又盛情邀着锦瑟务必中午出席。想着后续的路程还要结伴而行,总不能太独来独往,锦瑟最终还是同意了,惹得中年妇人一脸喜色,让锦瑟有些奇怪自己哪来这么大的面子。   她却不知道自己虽然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渗透在骨子里的修养与气势总会无意识地泄露一丝半毫,更别提她言行举止间的优雅贵气,让人不敢小觑。就如凤仙能看出她出身绝不平凡,这些走南闯北的客商同样会背地里揣摩她的身份,怀疑她若非贵族后裔也至少是武林世家的小姐,对这些普通的商家来说,任凭哪一种身份都是足够分量,自然不由得都会高看她几分,再加上她在入城时为了自家小侍毫不退让,行事颇有魄力让人佩服,就有人暗暗地起了一些拉郎配的心思。   锦瑟转身陪着赵寰先进了客栈安置,中年妇人则走到自家的儿子身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轻声责备道:“你呀,刚才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不知道上来和人家商小姐打个招呼?”   少年略略低下头不语,妇人轻哼了一声,面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我早和你说过,要你主动些,这商小姐一看出身就是非富即贵的,你要是不抓紧这个机会,哪里还能嫁到这么好的人家去?”   一听母亲这似嗔似怪的话,少年知道她也是真心为自己着急,不由小脸微红,声音细如蚊呐般地害羞道:“母亲我还小呢,哪里就急着嫁人了。”但看他的神情,明显口是心非。   中年妇人不禁摇了摇头:“你呀,这么害羞将来可怎么办,要知道后宅争宠……”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对一个孩子说这些实在是太早了,不由地又是叹了口气,带着宠溺地眼神看着他,颇有些语重心长,“娘也是盼着你将来有个好归宿,这商小姐看起来不是普通人家,身手人品都是出众,看她为自家小侍都肯出头,将来也不会亏待了你,本来我们小家小户的也不求什么的,哪怕做个偏房但只要妻主知道疼人,将来又让你衣食无忧也就好了。”   少年几乎再也听不下去,捂着脸转身便跑,妇人看着他的背影,只得笑着摇摇头。 第270章 第二百六十九章   269.   这处小镇虽然不大,但毕竟是边关过来必经之地,加上过了此处就进入西塘真正的繁华之地,届时相邻的到处都是繁华的城池及各皇族的封地,湖光山色,风景宜人更是漂亮。因此从这一处边关入境的不少客商习惯性的都会在这里落一下脚,休整好再慢慢走接下去的行程,小镇由此招待了不少南来北往的客人,倒是熙熙攘攘的十分热闹。   领队的中年杜姓女子为了给自家儿子和锦瑟创造机会,她特地吩咐杜怀瑾带着家丁先去点菜,哪怕不能上桌吃饭,但至少有机会可以让他表现出贤惠细心的一面,到时候在众人落座前让他上前落落大方的打个招呼,也算是让他在锦瑟面前混个脸熟。   等杜怀瑾进了醉香楼后,发现这里果然这城镇里最大的酒楼,一楼大厅内还不到正午时分就已是人声鼎沸,生意兴隆。所幸中年妇人早有预见,一大早刚一入城便遣了下人过来花费不菲银两定了一处最大的包厢,否则眼下恐怕还不能入座。等进了包间一看,杜怀瑾也觉得十分满意,这处房间靠着窗边,楼下便是一条河流,小桥流水中连接着对岸的古朴民居和水上人家,远处则是连绵的青山,一眼望去风景十分漂亮,就见青山隐隐,绿水悠悠,云雾飘渺,倒是美不胜收。   杜怀瑾为众人点的基本都是当地的名菜和招牌菜,荤素搭配十分的周到,考虑到他平日里看到锦瑟似乎喜食清淡,因此又特地吩咐厨房减油少辣,而在他欣赏景色的时候,菜点也一道道地送了上来,一股香味顿时在整个包厢内弥漫散开,引得人饥肠辘辘。这个时候,他听到楼下小二大声道:“几位客官这边请,包厢早已准备好了。”他知道是自己的母亲带着众人来了,不由稍稍低头检视了一下周身的衣裳首饰,又摸了摸脸和头发,在感觉到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杜怀瑾飞快地和自家小侍退到了一旁低头做淑男状,这本来是一个男子面对外女时的正常表现,但在他走到角落之前,又特意抬头飞快地扫视了一眼众人,奇怪地没有看到那个期盼的身影,心里不由地有些失望。   中年妇人也有点失望,但现在毕竟时辰未到,众人也没有完全齐聚,锦瑟来得晚点也情有可原。   她客气地对众人拱手道:“各位先请入座,待余下的几位到了我们就立即开席。”   “杜家主客气了……”几人纷纷回礼坐下,杜怀瑾知道自己也不能在这里久留,于是便和众人福了一福告退,中年妇人也只能无奈地对他使个眼色让他稍安勿躁,随即介绍道,“这是小儿杜怀瑾,我先让他过来为大家点好酒菜,如此这般一会我们也能尽快用饭赏景。”   众人于是又纷纷和杜怀瑾道谢:“有劳杜公子了。”这些女子们大多都有些明白这个杜家主的心思,明白她是看上了锦瑟想让儿子嫁去,因此也就找着话题故意让他多留一会以便锦瑟来时大家旁边起个哄定下这桩好事,也算是承了吃她这顿大餐的情了,就在这时,门口果然又传来一阵蹬蹬的脚步声,杜怀瑾心头一喜,以为是锦瑟到了,不由翘首以盼地望去。   却见房门被砰的一声踢开,当先走入一个贵气轩辕的年轻少年,他眉若远黛,眼若桃花,隐隐闪出黑曜石般灼灼光芒,透出一种傲慢的锋芒,只是那面庞虽然精致漂亮却颇有些阴柔的味道,显然不易相与。   此人赫然是西塘皇子寒漠笙,而他身后依旧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两个面色沉凝的护卫女子,她们站在少年身后,一声不吭。长相看来平凡却是明显含威不露,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深不可测,教人一看便知不是一般人物。   “你还说什么没有包房了,本公子看这里倒是很好,我今日就要在这里用饭,你让无关人等都出去。”   或许是掌柜的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蛮不讲理的客人,看寒漠笙毫无顾忌的话把包间的人都惹怒了,不由地面色发苦拼命作揖打招呼道:“公子见谅,这包间是早被别人定下了的,您看这客人们都来齐了,菜也上好了,哪里还腾得出来?”   她话说得婉转,也是想要寒漠笙知难而退,可后者是什么人,哪里会真的讲究什么先来后到的道理,眼下看着不停道歉的掌柜,下意识地就认为她是在推脱。   于是他不怒反笑,目光却是骤然变冷:“本公子今日就偏要在这里用饭了,如何?”   说着,他身后的两个护卫女子上前一步,对着还未举箸用饭的众人声音冷然道:“各位,我家公子今日看上了这一处包间,还请各位相让一步,诸位的酒菜钱我们也会加倍赔付。” 这压根就不是商量,而是以势压人了。其中一人还从怀中拿出了一锭金子,直接拍到了桌上,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手法,那金子此时有一半被牢牢地嵌在了这厚实的梨花木桌子中,纹丝不动,看得众人骇然失色。要知道这一手可绝非是寻常高手使得出来的,而能让这样的人做护卫,这少年的身份不言而喻肯定也绝不普通。   霎时间,她们注意着寒漠笙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忌惮,显然都是在猜忌着他的身份,整个包间顿时噤若寒蝉,所有人都目光转向了中年妇人,想看她如何表示。   但还未待她开口,就听见一声轻哼,杜怀瑾已是不满地出声质疑道:“公子难道不懂得先来后到的道理?这酒楼莫非还是你开得不成,说让我们走便让我们走,还有王法没有?”   气氛有些冷场,寒漠笙的眼眸转向杜怀瑾,慢条斯理地道:“怎么?不服?你说的不错,王法还真就是我家定的,如何?”   他这话一说,当场不少人面色刷的变得惨白,立即站了起来,连掌柜都是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左右看看生怕什么都地方冲出来什么官兵,虽说在女尊世界里如此狂言还不至于杀头,但铁定也讨不了好去,但看这少年说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却依旧一派悠然自得的态度,有眼力的自然看出了他的底气。   此时那两个护卫拿出了两方干净帕子,她们在一张雕花椅子上反复又细致地擦了又擦,这才请寒漠笙走过去坐下,看他的姿态动作,莫不是轻狂傲慢到了极点。   任谁都知道,敢如此口出狂言的,普天之下无非寥寥几人,但无一例外地定然都是住在皇城之中。此时再看寒漠笙一身名贵衣饰和两个贴身护卫的冷峻眼神,所有人心里的愈加惊疑不定起来。   中年妇人虽然也心有不虞却终究还是没敢表现在脸上,她沉着脸制止了还想要开口的杜怀瑾,彬彬有礼的对着寒漠笙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寒漠笙冷冷一笑:“无知小民,你还不配知道本公子的名讳。”   而那两个护卫却已是冷哼了一声,其中一人沉声道:“还在这里磨磨蹭蹭地做什么,还不快滚?”   但此时却是寒漠笙忽然挥手制止了护卫,对着几人微微一笑,这一笑让他本就有些阴柔的脸庞显得更为动人,却又有些阴冷:“怎么,得罪了我就想一走了之了?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中年妇人于是脸色转白,即使她还不清楚这个年轻公子的身份,但看他身后的两个护卫,也知道在场众人无一个是对手。若说他不准她们走,只怕以她们的能力还真走不出这个房间。   她于是厉声对着杜怀瑾喝到:“怀瑾,快和这位公子道歉。”   杜怀瑾愣了愣,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娘亲争辩道:“为什么是我道歉,我做错了什么?明明是他不讲理,我们这么多人为什么不……”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中年妇人已是一掌掴到杜怀瑾的脸上,后者面上登时红肿了一片,留下了清晰的掌印,妇人微微抿唇掩饰住眸中的不忍,对着他恨铁不成钢一般地道:“我的话你没听清是不是?快给这位公子道歉,听到没有?”   她这些年走南闯北也无意中见过不少达官贵人,一眼就瞧出眼前的傲慢少年绝非平民百姓,更别提他身后的两个护卫腰间所系的隐约露出的大内侍卫腰牌。联想到他的身份很可能是皇亲国戚,中年妇人心头一缩,整个人都紧张地额头冒汗,这样的贵人他们杜家得罪不起,未免自家小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更大的亏,妇人宁可忍痛让他低头,吃些皮肉之苦总好过将来引来更大的祸患。   可惜的是少年并不理解她的苦心,杜怀瑾低下头,双眸委屈地泛上泪光,他低着头声音极低的对着着寒漠笙说道:“对不起!”   “太轻了。”其实寒漠笙本就是心情不好在故意找茬,他这次去大周诸事不顺心里早就憋着一口气,之前在大周他碍于不是自家的地盘,在侍卫的劝服阻止下不得不处处低头,可如今回了西塘他压根就不准备委屈自己,而如杜怀瑾这样的人,在他的眼中更如蝼蚁一般,哪里会在意他的想法。看得出杜怀瑾低头认错得心不甘情不愿,他冷哼一声道:“这么轻的声音,你是没吃饭吗?这样的赔罪,本公子不稀罕。”随即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慢条斯理地点点头,“是了,我忘记了你们吃饭的包厢已是被本公子占了,既然如此,你们还傻子一样的杵在这里跟本公子呛声,存心惹本公子不高兴吗??”   杜怀瑾双手握拳,气得浑身发抖,他虽性格有些内向,却也不是没有脾性,如今被寒漠笙连番的欺辱,话虽然不敢多说,但那不甘之情终究还是表现在了面上几分,即使被中年妇人连拉了几下衣袖脚下仍像生了根一般不动,寒漠笙见他如此,干脆冷嗤一声:“怎么了?这是不想走了?也好,那就别走了。”   他干脆站起身来直接走到杜怀瑾的面前,说起来寒漠笙本就年长杜怀瑾两岁,身形更加高挑挺拔,因此两人站在一起时,他看来明显比杜怀瑾还高上几分,如此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意味俯视着他,一身贵族气势尽显。他挑眉环视着在场众人,冷笑道:“告诉你们,本公子今日能占了你们的房间,是你们的荣幸,别给脸不要脸,要知道得罪了我,你们可没有一个能承受得起。”   此时这个中年妇人身后的女人们全都默不作声地站着,甚至连打个圆场的都没有,完全对寒漠笙的蛮不讲理视而不见,毕竟任谁都看得出他身后的两个护卫绝不好惹,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有些擅长明哲保身的甚至还在心底里觉得杜怀瑾实在是太任性了。   而杜怀瑾可能从小大都被自家娘亲保护得太好了,尚不明白这个世间有时候并不是完全靠讲理就能行得通的地方,见一群平日里吆三喝四的大女人们眼下都是唯唯诺诺的模样,心里便十分的看不起她们,但眼下形势比人强,他知道自家的娘逼着自己低头总有原因。   未免让她失望,杜怀瑾最终决定忍气吞声转身离开。   谁料他刚一动,就听见寒漠笙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其他人可以走,至于你,既然有胆子敢和本公子顶嘴,就得受点惩罚。”   他说着,对着身边的护卫吩咐道:“把他从窗口丢下去。”   那稀疏平常的语气态度就好像是点了一杯茶一样。中年妇人骤然惊呆了,她腾地转身试图将杜怀瑾护到怀中,但这速度哪里比得过大内高手的身手,就见其中一人早已经从背后令起杜怀瑾的衣服,轻松几步便走到了窗边,将他高高提起。窗外是条急流小河,把他从这里扔下去一时半会倒是不会有性命之忧,但看这水流指不定要被冲到哪里去,摔下去不至死,但去了半条命是肯定的。杜怀瑾从小也是娇生惯养之人,哪里经受过这种阵仗,寒漠笙此时也是明显带着猫戏老鼠的心情,让护卫在窗外把他高高的举着却又并不一时丢下去,试图听到他求饶哭喊的声音。   见此情形,杜怀瑾如今早已是脸色惨白,嘴唇都在微微颤抖,偏偏他也不知是真的吓傻了还是被激出了气性,明明吓得浑身发抖,却是紧闭着眼咬着嘴唇死活不肯求饶。   却听见扑通一声,中年妇人径直跪在了寒漠笙的面前,彭彭不断地磕头哀求道:“还请公子,不不,还请贵人高抬贵手,若贵人要出气请对着我来,今日我万分愿意把这件包间让给公子,求公子放过我家小儿。”不消片刻,她已是额头红肿青乌一片,可见她是磕得如何用力,正是一个母亲想要救回儿子的拳拳之心,不少人都看得为之动容,欲言又止,唯有寒漠笙依旧不为所动,一脸不屑。   杜怀瑾双眸含泪,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他用尽浑身力气地对着中年妇人喊道:“娘你别求他,你起来。”他怒瞪着寒漠笙,干脆出声骂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想折辱我杜怀瑾,做梦!!”   寒漠笙本就心情不好,如此干脆冷哼一声,护卫保护他多日,早已知晓他的心思,闻言面色不改,手却是一松,只听得一声尖叫,杜怀瑾已是直接摔了下去,中年妇人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哭叫扑到窗口,此时有人甚至都闭上了眼睛,所有人都认为这少年凶多吉少。   就在此刻,站在窗边的护卫只觉得眼前一花,不知什么东西在半空中卷住了杜怀瑾,犹有一个闪电般的身影,从河面上轻踩而来,在半空中顺势接住了他,随即一跃而起到了窗边跳入,若非窗边的护卫闪得快,估计她很可能要被什么抽到脸上。   弹指一挥间,中年妇人泪珠还挂在脸上的尖叫着,所有人还在注视中,杜怀瑾却是安然无恙有惊无险地重新回到了房内,只是随着他进来的还多了一个人——玉锦瑟。   寒漠笙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一寒,唇边却是噙着一丝冷笑。眼前的不速之客是个漂亮得像个男孩的妙龄少女,她穿着一身清雅的水蓝色衣物,系着锦白色镶嵌淡淡蓝色花纹的腰带,衬得甜美的脸蛋愈加白皙可爱,气质清灵。但寒漠笙第一眼注意到的并非是她的容貌,而是她手中所持的乌金鞭,那正是他曾惯用的兵器,只是在大周被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的女人活生生地夺了去。   由于这条鞭子实在太过醒目,护卫们显然也认出了她的身份,两人一个退后一个上前一步牢牢地护住了寒漠笙,更遮掩住了他此时略有些扭曲的表情。   果真是冤家路窄,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居然会离开大周来到了西塘,他心中仰天狂笑,不断地暗忖,简直是天助我也,臭女人,当日在大周我被你欺负的无还手之力,只能忍气吞声。让你无往而不利,我却奈何你不得,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到了西塘可不就是我的天下,到时候我必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得,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事实上寒漠笙当日一直到出了大周也没有遇到玉锦瑟,心里也早就失了盼头,他对锦亲王也就一面之缘,如今随着时间推移也渐渐的不再那么渴求,反而对如今的这个面/具少女记忆十分深刻,时时想着当初被她掐住脖子夺走鞭子的奇耻大辱,只是就算他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这两个人原本就是同一人。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身上有某种让他觉得熟悉的气质,但又说不出是什么,但眼下的情形,显然是他们旧怨未了,又添新仇。   杜怀瑾几疑自己是在做梦,方才片刻他真的已经做好了掉入水中的准备,他并不会水,原本料想自己是逃不过这一劫了必要吃点苦头了,谁料峰回路转,自己竟然是给早就心心念念的女子给救了,还被她牢牢地护在了怀中,此时他倚靠在锦瑟的怀中显然惊魂未定,整个人双腿发软只得浑身无力地被她搂着,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感受到她身上阵阵清香,杜怀瑾面色微红,心里却禁不住有一种甜蜜的感觉。   中年妇人扑了上来,上下打量着自己安然无恙的小儿,一时泪流满面,连连道谢中对着锦瑟恨不得跪下。锦瑟一手托住她示意她不必多礼,她送开手想将怀里的杜怀瑾推给中年妇人,但少年不知为何死活不肯松开怀抱着的腰身甚至还死死地拉着她的衣袖,显然是真的被吓呆了。锦瑟于是只能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稍稍用了点摄魂术的声音道:“已经没事了,去你娘那里吧,我还有事要办。”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似乎都只对楚萧感兴趣…… 第271章 第二百七十章   270.   放开了杜怀瑾,锦瑟面色冷凝地看向一旁的寒漠笙三人,语气微沉:“阁下刚才为何要把一个弱质男流从窗口丢出去?”如今是在西塘的地界上,寒漠笙再也不会惧怕锦瑟,他从两个护卫的身后缓缓走出,语调傲慢而讽刺:“怎么?我高兴不可以么?”   一见到他的真容,锦瑟顿时皱眉,怎么就这么巧,又是这个难缠的蛮横少年,事实上她看到寒漠笙的第一眼就知道此人绝对是个麻烦,今天这情形真不是她故意想惹他,实在是看到这个熟人让锦瑟自己也有点无奈,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番孽缘啊,在大周躲不开,跑到西塘吃个饭又能撞见,看了看手中为了救人情急之下使出的长鞭,她心知肚明对方肯定是认出她来了,但此时她还没有想过这个少年也许是西塘的皇族。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是对前因后果不了解,锦瑟也不想一上来就判定谁是谁非,她无视一旁在自己一出现便表现出明显敌意的寒漠笙,疑惑地对着这一群已经同行了好几日的女人们询问道。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可在她的视线扫过去时不少人还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锦瑟于是微微皱眉,寒漠笙想要出声,却被一旁忠心护主的护卫们制止住了,其中一人轻声在他耳边道:“主子且先稍安勿躁,反正都到了西塘了,总有机会……”毕竟锦瑟身手着实不凡,如今又是在狭窄的室内,两个护卫虽对自己的武功有些自信,但总担心不能保护皇子周全,因此有心劝他离开,日后再徐徐图之。反正到了西塘的地界,有的是办法调兵遣将,将她活活困死在此。   其实她声音虽低,但对耳聪目明的锦瑟来说犹如在身边道来一般,但锦瑟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而是对着房内的女人们有些不悦地又重复了一遍问话:“就没人告诉我出了什么事?还是你们刚才就这样眼睁睁地地看着别人把一个男孩丢出窗去?”   此时她亭亭而立,浑身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表的气息,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尊贵淡然,无一不令人侧目。听到她言辞中的凌厉诘问,几个心中尚有些愧疚的女子低下了头,中年妇人听了内心也颇为认同,只是毕竟同行一路,也不想得罪人太多,于是她细声安慰了杜怀瑾两句后,主动走上前来替众人解围道:“如今怀瑾没事已是大幸了,商小姐的大恩大德,我杜梓记下了,日后做牛做马,也要回报小姐大恩。”她终究还是忌讳寒漠笙的身份,不想再和他纠缠,只求尽快离开此地。   锦瑟也是看出了她的为难,点点头并未多做追究,她也看得出,方才这么多人面对寒漠笙肯定都是碍于他身份不明不敢得罪,甚至连句求情的话也没有说,对比锦瑟直接雷霆出手救人,进来后又是如此义正词严诘问众人的气势,,一身卓然的气度远远凌驾于她们之上,令她们自惭形秽的同时,更不敢擅自上前去解释。   一旁已经渐渐回复心神的杜怀瑾则毫不避讳地用着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锦瑟,明晃晃地让她想要忽视都难。她于是只得看着杜梓道:“杜公子虽然没事了,不过终究受了点此惊吓,也该好好休息,杜家主和各位就请便吧。”她的声音很平淡,整个人负手而立,脚步更没有挪动半分,却是一锤定音,霸道无疑,气势更是骤然一变,浑身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这样的锦瑟让人震撼,而她的目的也不言而喻,正是想要打发了众人和寒漠笙三人算账的意思,连杜怀瑾也误会她是刻意要为自己出头,毕竟她们并不清楚锦瑟和寒漠笙之前的旧怨,几个原本还觉得她装腔作势的女人,此时才真的对她肃然起敬,别说她们刚才人多势众都没敢对寒漠笙等出言指责,锦瑟却只是淡淡的出声表态了几句,就已经让两个护卫忌惮不已,甚至连那个阴柔少年都不敢再跋扈地口出恶语。而且看她的样子分明也是不预备善罢甘休,这可不是常人能有的胆气和魄力。杜怀瑾这次没有反抗,顺从地被杜梓拉走,只是临走时又忍不住看了眼锦瑟的身影,看到她这样为他出头,他心头暖洋洋的,却又异常的担心。   待室内只剩下三人,锦瑟完全没有先礼后兵的意思,骤然便出手了。下一瞬,长鞭一挥,当头朝着寒漠笙的头上罩去,这鬼魅般的身形连两个护卫都没反应过来,以至于她们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抵抗,毕竟谁也没有想到锦瑟居然连句话都没说就搞突然袭击,这简直可以用卑鄙来形容了。其实锦瑟早已不是当日的吴下阿蒙,她可以轻易地感受到两个护卫内力武功均在自己之上,知道要想掌握主动权只有先下手为强,争取化被动为主动。   两个护卫的反应早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抢占了先机的锦瑟不慌不忙地招招刻意对着寒漠笙的方向出手,一手长鞭挥舞的虎虎生风,带着横扫千军的气势,仿若银龙电舞,光影迤俪,逼得两个护卫都无法近身,毕竟是在狭窄的室内,她们施展不开手脚,又怕肆无忌惮的锦瑟一鞭子直接挥舞到旁边的皇子脸上,心下焦急便大失分寸,处处碍手碍脚只能想着替寒漠笙挡下鞭子。而锦瑟却是眼神凌厉,气场逼人,忽远忽近,无论进攻还是防备都是滴水不漏,聪明地将长鞭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两个护卫心里都是暗暗叫苦,怨恨自己的轻敌,毕竟这少女看着这么柔弱可爱,偏偏她干的事情和她的容貌一点都不成正比,冷静强悍,简直是可恶到暴的反差。   唯有寒漠笙,此时脸上不但丝毫不害怕,反而带着胸有成竹的冷笑,似乎有恃无恐。锦瑟看他如此冷静,心下暗暗警惕却也不想把事情做绝,她不知道对方哪来的这个自信料定了不会伤他,但也知道自己如今人生地不熟的在陌生的国度,凡事不可能再过于随意和高调。   护卫被逼着退开以后,锦瑟迅捷地将躲在后面的寒漠笙一把抓住,倒是没有伤他尊严的掐住他的脖子,只是冷淡而充满警告意味地对着大惊失色的两个护卫道:“放心,我只是想和你们的主子好好地谈谈,不会伤他。”   寒漠笙根本没有在意她的态度,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对他不敬了,他心道,不过没关系,他总会连本带利地都讨回来,想到这里,他狭长的漂亮眼睛阴霾地盯着锦瑟那易容过的可爱脸蛋,一声不吭。   锦瑟又将视线转回到他的面上:“公子不如先吩咐你的手下到门外去候着?”这一个要求可说是极致无礼,毕竟孤男寡女,何况寒漠笙又是堂堂皇子身份,怎堪如此羞辱。   “没关系,你们出去吧,既然她要谈,本公子就给她这个机会。”寒漠笙毫不在意地道,他甚至还对着锦瑟挑眉笑了一笑,只是笑容中分明带着一丝阴沉。   两个护卫神情一窒,她们冰冷的视线直视着锦瑟,警告道:“告诉你,若是敢伤了公子一根头发,你全家都别想活着走出西塘。”锦瑟瞳眸微微一缩,她看得出两人的眼神都是那样的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在说笑。   锦瑟目光渐渐变冷,她转眸看向了寒漠笙,却见对方面上带着十二分的桀骜,完全没有一丝的愤怒和害怕,看着锦瑟,寒漠笙挑眉道:“她们都走了,你有什么话就趁早说,本公子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你聊天。”因为你再活不了多久就该见阎王了,他带着快意地想着。   听出他话中的随意与漫不经心,锦瑟黑瞳微闪,心下闪过不少念头,很少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还保持着神色如初,就冲着这份胆量,锦瑟也隐隐有些佩服,觉得他至少不是普通的跋扈子弟,倒是有几分贵族风范。   “你到底是什么人?”   “呵呵……”寒漠笙轻笑出声,笑声在房中传出,也震醒了在门口心焦如焚等待着的两个护卫,但眼下情势逼人,她们也不得不定心凝神看他如何应对。   “怕了吧?”他居然优雅地整理起了自己的袖子,好像眼下被威胁的人并不是他,而他寒漠笙才是那个掌握着主动权的人一般,“你现在留下乌金鞭再乖乖地离开,本公子还可以既往不咎,否则的话……”   他的话音未落便骤然一停,因为锦瑟直接点住了他的穴道,然后将他一把提起拎到了窗边,下面是微有些喘急的河流,寒漠笙双脚悬空,瞬间便体会到了方才杜怀瑾的遭遇和心情,他面色发青,死死地瞪着锦瑟,恨不得当场将她大卸八块,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不远处的杜怀瑾等人还未走远,于是恰好便观赏到了这一幕,人人目瞪口呆,几疑自己所看到的,而如杜梓和杜怀瑾两人更是觉得大快人心,一口浊气完全都吐出了胸口。   “你敢!”寒漠笙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了,他死死地看着锦瑟,盛气凌人地道,“你动手试试看!”   他虽然形容狼狈,脸色惨白,但是语气却是丝毫不弱。   “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不敢。”锦瑟面不改色,又将他往下放了一分,不是她不想和他化干戈为玉帛,只是这个少年眼中的杀意太明显,她不知道自己放了他是不是放虎归山,给自己惹来更大的麻烦,梁子既然都已经结下了,那就只能先问清楚他的身份再做打算。想想自己如果是在大周境内,何须如此束手束脚,不由得也是有几分无奈。她不是不想用摄魂术,只是这个少年气性太强过于骄纵,她想先好好地吓吓他杀杀他的气焰,也算是让他得个教训,谁料这个少年骨头倒是很硬,这一招居然完全没用。   欺负一个小孩子也不是她的个性,想了想锦瑟将他轻轻一提,又丢回了房间,寒漠笙整个人被摔在了地上,此时他身上穴道尚未解开,也没法自己爬起身来,只能以五体投地的姿势面对锦瑟,以至于她完全看不到他一瞬间狰狞的表情。   锦瑟起身将他翻转过来,正想用摄魂术盘问他,却发现他整个人双眸紧闭,俨然昏了过去,琢磨着自己刚才那一丢是不是太用力了,让他磕到了头,但锦瑟也不是傻子,她如今五感十分灵敏,清晰的分辨得出昏倒和没有昏倒的呼吸声。想了想她刻意伸出一只手摸了下他的脸蛋,惊讶于手感十分滑腻之余,又佯装着喃喃道:“看这小子长得倒是不错,反正他也昏过去了,不如先占点便宜好了。”   本以为这句话总能奏效,如果他是装晕铁定不会保持沉默,要知道任何男人遇到这种情景总会难以忍受地破口大骂她无耻,或者对她放在他脸上的“安禄山之爪”流露出厌恶之色,奇的是寒漠笙居然还是紧闭双眸丝毫不为所动,连睫毛也没有一丝颤抖,若非锦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一丝微弱加剧的呼吸声,恐怕也不能马上识破他。见此,锦瑟也不由地心生佩服,能有如此定力忍受屈辱,能屈能伸,放在前世若非枭雄也是一方雄霸了,只可惜作为敌人就有点让人不那么愉快了。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干脆把两个护卫唤了进来,两人一见到自家的主子如此情形,都用几欲吃人的眼神看着锦瑟,锦瑟也懒得多做解释,直接使出摄魂术问出寒漠笙的皇子身份后,从容离开了酒楼。   知道此人是西塘皇子,锦瑟也是心下不安,她看出了寒漠笙睚眦必报,绝非善罢甘休之人,今日她本来也不是不想在酒楼中趁机将寒漠笙等人带来的威胁灭杀在萌芽状态,只是当时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到这位皇子大摇大摆地进了酒楼,若是不能看到他安然无恙地出去,只怕整个商队和客栈都要立即倒霉。因此锦瑟谨慎起见,只得明面上放他离开,暗地里再循机杀个回马枪。   她思前想后,知道自己如今必不能在这个商队久留,否则只怕会害了这一群人,于是便先带着赵寰和杜梓等人匆匆告辞,并隐晦地暗示她尽快离开此处。杜梓心下明白锦瑟是为了不连累她们,并且也猜出了这个少年身份贵重绝非可以轻易得罪的人,她唤出自家的儿子对锦瑟道谢,又亲自送着锦瑟这一行人看着她们在夜色里乘着马车离去。她本来虽也有意和她结亲,可眼下知道锦瑟自身难保,终究还是明哲保身的念头占了上风,不忍自家的儿子为此受到连累,自然早已只字不提。   杜怀瑾心知肚明杜梓的想法,不想让她伤心为难,便也压抑着自己不再流露对锦瑟的爱意。夜幕中,他看着锦瑟远去的身影,神情黯然失色,心里隐隐有所觉,这一别之后,只怕从此他将再也无缘见到这个令人心折的漂亮少女了,但他却没有勇气追上前去直诉衷肠,更不忍心丢下为了他曾当众跪地磕头求饶的母亲。锦瑟肯定不会想到,此时的她已经又让一名少年为她丢了心失了魂,从此后甚至一生未嫁。   找了另一处偏僻的野外,锦瑟让赵寰等众人停留在树下等她,几个少年隐隐地都察觉出她有麻烦要去解决,因此都聪明地没有多问,只是眼中带出了几缕担忧,又反复叮嘱了她几句务必小心。唯有其中一个锦王暗卫,目光炯炯地看着锦瑟自告奋勇地表示要一同前往,锦瑟考虑了半晌欣然同意。   两人个于是趁着夜色,潜行到了寒漠笙落脚的别苑中,她们两人一个是基因优化过的高手,一个原本就是顶尖的大周暗卫,自然可以一路顺遂地偷偷来到屋顶上,落地无声,完全没有让任何人察觉。暗卫没有想到这个在传言中十分文弱的亲王主子居然身形如此轻盈,在黑夜中轻松来去毫不勉强,与自己相比也是毫不逊色,心中不由钦佩不已,暗忖果然是真人不露相,恐怕所有人都被这位扮猪吃老虎的殿下给骗了吧。其实反过来想想也是,若是亲王殿下没有一点能耐,她能练就秘术返老还童吗?   此时她们悄无声息的趴在了屋顶上,掀开了一块瓦片看着底下正在商量着的三人。   就见寒漠笙正坐在主位上,手指有规律地轻敲着椅柄,阴沉着脸看着两个跪地请罪的护卫。   “殿下,如今只有我们姐妹两人保护殿下,而这个贼子显然武功高强,轻功卓绝,看样子甚至她还修行了某些大周诡秘的密术掌控人心,因此要对付她绝非易事,好在过了这小镇,前方很快就是显王的领地了,只要我们拿了令牌和当地城主打个招呼,后面的几座城池随便哪一处都可以调配兵马,供殿下差遣,到时候必叫这大胆的贼子有去无回,留下性命。”   “只是杀了她也未免太便宜她了。”寒漠笙冷声道,“她已经羞辱我不止一次,我咽不下这口气,你们两人护驾不力,如今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说说怎么给我出气,否则我回宫后,必治你们大罪。”   两个护卫知道皇子是有气无处发,一时嘴角发苦,面上只能恭敬地道:“我们姐妹有罪,还请皇子宽宥,我们必定将功折罪,为殿下鞠躬尽瘁。”   “好话谁都会说,你们现在好好说说章程,若是说的让本皇子不满意,哼……”   两个护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抬起头建议道:“不如废了她的武功,将她捆绑起来拖在马匹后,一路受罪受苦……”   寒漠笙看着她静默无语,眼神波澜不惊不置可否,侍卫知道他定然还是不满,另一个人则建议道:“要折辱一个女人,自然要从心底上给她最大的打击,不如……让她被其他粗鲁女子糟蹋,如何?”   这一次她清晰地看到自家的皇子眼神一动,却是微微勾起唇角无声地笑了笑,知道他有些意动,不由再接再厉:“到时候将她脱光了绑起来,再找些贩夫走卒过来,羞辱她一番,我看任谁都受不了这样的境遇,被女人强上,看她如何抬得起头来做人。”   且不论锦瑟听了这些话是何感受,一旁的大周暗卫已是怒不可遏杀意泛滥,这些人竟然要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对付她们大周最尊贵的锦亲王,简直死一万次都不足惜。总算她训练有素,考虑到一旁的亲王尚未下令不敢擅作主张,于是强行克制怒火用眼神向她请示,此时她心中早已暗下决定,只要主子一声令下,她必然会亲自动手为她杀了下面这几个无耻之徒。   但看锦瑟巍然不动,面上竟然毫无异色,一双深眸淡然无波,显然十分平静,暗卫不由大惊,随即便是深深的佩服和暗自惭愧,还是自家亲王深藏不露,这才是真正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啊,自己看来心性不够,终究还是差得远了。   脑补中的暗卫完全不知道,锦瑟此时心中正在感叹,也亏这几个人想得出的,这女人之间怎么搞?莫非还要借助工具?看来还是她太孤陋寡闻了吧。不过即使对这种所谓的羞辱做法不以为然,锦瑟还是有点生气的,她与这个少年原本素不相识,也没有半点恩怨。他却一次次欺上门来,动不动就置人于死地。实在是手段太过残忍。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下了决定,既然你不仁我不义,那也只有翻脸了。 第272章 第二百七十一章   271.   又听得下面有人出声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两人一个今夜就去通知前方显王治下的刘城主,让她尽快派兵剿匪,另一个则继续留下保护殿下。”   寒漠笙沉吟着点头,两个护卫于是躬身告退,暗卫的眼神瞬间变得如出鞘之剑一般的锐利,她趁着这个当口,立即轻声对着锦瑟请示,语气中明显压抑着怒火:“请小姐容许我先去解决了这两人,免除后顾之忧。”   锦瑟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以她的心性对于杀人总会有几分踌躇,可眼下非常时期,更不是自己优柔寡断的时候,毕竟是在异国,这些人又非大周子民,容不得她妇人之仁。她知道自己除了是个女人更是大周亲王,站在国家的角度考虑必须更有担当,眼下的仁慈只会在将来引来滔天大祸,若是一个不慎只怕会害了赵寰等所有人,因此必须狠下心来提前解决一切的祸端。想到这里,锦瑟压抑下心头的不忍,她闭了闭眼,微微点头示意准允。其实以她的聪慧,她也慢慢地察觉出了这一个所谓的锦王府护卫与旁人的不同,但不管二姐是如何考虑的,总是一分诚挚的爱妹之心,这份好意她应该领受。   屋顶上,暗卫的身影一闪即逝,她领命而去自然会速战速决,绝不会拖泥带水,何况留下这两人的性命把消息传出去更会夜长梦多。看着她离去的身影,锦瑟想到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便收割了两条人命,实在有一瞬间的不忍,但现在显然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整理了一下思绪,她又继续趴在原地,琢磨着该如何收拾下面的这个少年。   而那两个护卫刚走出房间不远便停下了脚步,由于暗卫不再刻意遮掩气息,两个女人自然很快地便察觉出了有高手跟踪自己,她们互视一眼勃然变色,拔剑喝道:“什么人?”   话一出口便毫不犹豫的挥剑一左一右朝着感觉到不对的暗处斩去,也是想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以她们的身手来说,这样的反应不能不算灵敏,配合更是天衣无缝。但迎接她们的却是更强劲的反击,两人眼前只觉一花,双双被震退了五六步,不由惊愕于对方深厚的内力。   这个时候已临近子夜,四下无人,两个护卫又刚刚离开别院到了偏僻之处,暗卫也是精心挑选了此处方才现身,双方都不是生手,互相一打量后也不多言立即跃起动手。一切事宜总要等胜负初分,因此两个护卫也是全神贯注,沉着出招,互相夹击这个棘手的黑衣女人。   暗卫亦不遑多让,她大气沉稳迎敌而上,一柄薄如蝉翼,寒光闪耀的软剑在她内劲的催发之下抖得笔直,锋芒毕露,剑光吞吐犹如长虹贯日,气势如虹,挥洒之间幻起万朵剑花,悉数向两人兜头罩下。   十招之后,两个护卫便明显不敌,这也难怪,一方虽是大内侍卫武功高强,但终究只是派出保护皇子的,而另一方却是顶尖暗卫,被大周女帝特意指派保护堂堂亲王的,主子的尊贵程度不同,自然手段和身手也不可同日而语。因此这一个大周暗卫就可匹敌至少数十个类似的大内侍卫,要知道她可是是和令狐源同一个层次的高手,双方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甚至可以说是暗卫单方面在凌虐对手。   “阁下到底何方神圣?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若是敢动我们,便是和皇室作对,你可知道?”两个护卫自然知道自己遇到了顶尖高手,不消片刻便是浑身伤口,完全无抵抗之力,不由怒目直视对方。   敛去眸中的杀意,暗卫慢慢地抬起头,半晌才傲然道:“无妨,就让你们做个明白鬼,你们的主子不过是区区皇子,而我的主子,则是大周亲王!”   这话一说出来,两个护卫完全都都惊呆了。其中一人颤抖着道:“大周亲王?不可能,这里是西塘啊,不,我们何时得罪过大周亲王?”   暗卫又看了她们一眼,目光中似有一丝怜悯:“我知道就算借给你们一百个胆子,你们也不敢得罪亲王殿下,可事实是,你们还真的做了错事。”接着她冷哼一声,继续道:“不但如此,等收拾了你们,我自然还要收拾你们的皇子,让他不能继续作恶。”   两个护卫大惊,怒道:“你们大周这是预备要和西塘开战吗?”   暗卫轻笑一声:“谁让你们不知好歹,居然胆敢对付我们亲王殿下,区区皇子也配和我们尊贵的亲王相提并论?若你们西塘敢为此挑衅,我们女帝自然也会奉陪,看看到底谁在找死。”她这句话说得并不轻狂,毕竟以安澜女帝的护短个性的确做得出来。   两个护卫大惊失色,恍然有些明白了什么,可是下一刻,暗卫的长剑刷刷两下,已经分别穿透了她们的胸口,让她们不得不吞咽下所有剩下的话语。作为一个暗卫,话多可不符合她的个性。   十分干净利落地便处理完了两人的尸体,暗卫再度折回,却看到锦瑟已经出现在了寒漠笙的房内,她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在看到暗卫出现时莫名地好像做出了某种松了口气的表情。松了口气?暗卫几疑自己是看错了,她悄悄地走到锦瑟的身边,环顾室内没有看到寒漠笙,以为亲王直接把他解决甚至毁尸灭迹了,但看到她面色复杂地看着自己,一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暗卫忽然莫名的就觉得亲王大人这副模样十分可爱。   “小姐,那个皇子呢?”   锦瑟欲言又止地指了指床上,原来方才寒漠笙让护卫离开之后,锦瑟为了省力便直接用上了迷药,说起来这迷药还是她当初从水云卿这里顺手捞来的,借助内力轻轻弹到香炉上少许便可以在室内挥发产生作用,效果十分显著。锦瑟平日里也没有其他地方需要用到这种阴损东西,但把这种东西使用在如寒漠笙这样的人身上对她来说却是毫无压力。   偏偏寒漠笙当时事先吩咐了别苑侍从们额外准备了浴桶和热水,几人商量的当口其实是将灌满了热水的浴桶凉在屏风后的,护卫一走他当即便脱了衣服试了试水温便预备进水桶洗澡,所以说若是暗卫晚走片刻搞不好也会欣赏到这位西塘皇子的春光。而等锦瑟抛洒了迷药后看到的就是脱得差不多赤/条/条的寒漠笙正预备朝着浴桶里迈去,她也是心里一个咯噔,说起来这皇子一身细皮嫩肉倒是保养得挺白,但这幅德性下她还怎么掳人?还不被人误会成采花贼?结果迷药也差不多这时发作了,寒漠笙整个人一迷糊便直接倒栽葱到了浴桶里。锦瑟也没想到这药是神医出品的居然如此给力,而且还偏偏在人家一个少年一/丝/未/挂的时候,好在如今她也算是“见多识广”,心理挣扎了不过几秒还是尽快把寒漠笙从水桶里捞了出来,认命地将他身上的水珠擦了擦然后想再给他套衣服,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动作神速的暗卫同志又回来了,未免让人误会她只得手脚飞快地将寒漠笙朝床上的被褥中一丢再裹起来,可这情形还是太暧昧和引人遐想。   于是看到这一幕的暗卫华丽丽地误会了,她想要大笑却又知道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过于放肆,于是憋笑的表情便十分明显。最后她双手抱拳,对着锦瑟十分钦佩地道:“小姐果然是用心良苦啊……”的确,这位可是堂堂西塘的皇子,不像那两个护卫,打也打不得,杀也杀不了,处置这样的人总是有些敏感。谁料亲王大人高瞻远瞩,果然是气魄非凡,她竟然直接把人家皇子给睡了!!如此一来,这皇子之后怎么也不会想要对付自家妻主了吧。把敌人变成自己人,这一招实在是太妙了。   锦瑟郁卒地看着她,她真的没干什么好不好:“他刚才在洗澡,我可没兴趣碰他。”再说就这么短的时间,她能干出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来。   暗卫认真地看了一眼锦瑟,见她不像是在说笑,于是又道:“那这衣服……”   锦瑟抚着额头无奈承认:“我还没来得及给他穿呢……”   暗卫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但如果仔细观察,却不难发现其中的调侃意味,就算锦瑟什么也没做,但她差不多也是该看的都看了,这位西塘皇子恐怕做梦也想不到,前一刻他还盘算着要如何羞辱玉锦瑟,下一刻人家正主就把他“羞辱”了个彻底,他醒来若是不知道还好,要是知道的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愤恨地想要悬梁自尽?   锦瑟自然也是反应过来了,她想通以后突然觉得有点无力,然后她毫无良心地建议道:“其实我觉得让他嫁给堂堂大周侍卫也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   暗卫一下子那个毛骨悚然,卧槽她还是大好单身女青年一枚,还想要专心打拼事业的好不好,再说就这种男人娶回家谁吃得消?凶得和公老虎似的,性格还那么阴毒……   于是堂堂大内高手此时吓得脸都白了,她连连摆手道:“不不不,这样的人我怎么配得上,怎么说也得皇亲国戚才有资格娶他不是?”   锦瑟于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搞得暗卫满脑门的汗水,她心知肚明若是亲王大人真的命令她娶了这个祖宗,恐怕作为下属她还真没法子推脱,想到这里她不由地就是菊花一紧,看亲王大人的眼神该不会是真的要她现在就献身吧?   但锦瑟可没那么无聊,她哪里知道自己只是随意晃过去的一个眼神可以让人家想到这么多。   “先把他的衣服穿起来,然后绑起来带走再说。”   结果她这个命令一下,暗卫又开始胃疼了,她扭曲着脸道:“殿下,我也是个女人,这事,我做似乎不合适吧……”经过了这一晚,身边又没旁人,暗卫也不想藏着掖着了,直接就挑明了锦瑟的身份,果然锦瑟也毫不意外,只是目光幽幽地看着她:“那你是要我抒尊降贵地亲自动手为他穿衣服?”   暗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讪笑了一声:“反正刚才殿下已经都……这若是我们两个女人一起,传出去实在是不好。”搞不好这个西塘皇子以后就是亲王后院的男人之一,她哪里有那个胆子占他的便宜啊,说到这里暗卫也不等锦瑟反应过来,身形飞速的消失在了房内,临走前还飘了一句:“属下在门口为亲王殿下护卫,一会殿下需要多久都可以哟……”最后一声“哟”真是缠绵悱恻,意味深长,气得锦瑟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   寒漠笙是在一个完全莫名的状态下清醒过来的,他视线对焦了一会,方才发现自己正被捆绑着丢在一处阴暗和疾驰的马车中,口中被塞了什么东西无法出声,回想起昏倒前的情形他不由地心里就是一沉,随即他检视起了身上,脸色更是黑如锅底。即使他本来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思想准备,如今一看自己的衣服有两件里外顺序穿反了,连亵裤也套反了,不由整个人都是一晃,面色惨白地开始怀疑自己应该是遇到了最悲惨不幸的事情。   这其实也怪不得亲王大人事情做得不够漂亮,她长这么大,不要说给男人穿衣服,就算给男人脱衣服的经验都几乎为零,毕竟遇到她的男人都是自己主动脱干净了,用不着她动手。何况这个世间的男人衣裙实在是复杂得和她前世封建社会的女人有得一拼,所以她能差不多给寒漠笙穿整齐就不错了,真心不是她有意搞坏吓唬他。   马车不知疾驰了多久,直到护卫打扮的暗卫同志掀开车帘检查的时候,寒漠笙方才抬头望去,看到车外一片原野景色,他暗暗琢磨自己是被绑架到了哪里,想要出言威胁奈何口中被塞着东西没法说话,而原本自己身边两个侍卫几乎连影子都没有的样子,这绝对不是玩忽职守,他心里也猜测她们是不是凶多吉少。到了这个境地寒漠笙反而愈加冷静了下来,他不哭不闹只是静静地看着暗卫,强压下被欺辱后的痛苦与悲愤,暗自盘算着该如何脱离险境。   暗卫上了马车就坐到了寒漠笙的身边几步远的地方,她本就是绝顶高手,由她来看管寒漠笙锦瑟自然才最放心,看到眼前的少年眼神凶狠地看着她,眼里却一点惊慌失措也没有,她没有和寒漠笙说话,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抱着剑靠着车厢开始闭目养神。狭小的空间内寒漠笙看了她好几眼,直觉告诉他这番遭遇和那个抢了他鞭子的可恶女人有关,想到这里他隐入阴影中的脸阴沉含戾,一动不动,暗卫感觉到他的视线睁开眼回视了一眼,结果心里不由地一凛,只是一眼她就莫名地觉得有点危险,直觉的有点不安,这是一种属于女人的直觉,这一瞬间暗卫下意识地几乎就想动手除掉他,就算是个女人,骤然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未必会这么冷静,可偏偏对方一个本该娇生惯养的少年做到了,显然此人十分可怖,如果未来会给亲王带来危险,哪怕对方是个皇子,恐怕也该先下手为强。   暗卫的想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来对的,寒漠笙此人其实并非只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骄纵而已,他毕竟是在楚萧身边长大的,只因为平日里处处都被保护得太好,年纪又太小,很多时候行为处事就不免有失偏颇而不够成熟。但事实上在楚萧这样的人物天长日久的熏陶下,这个少年的心性也绝不一般,此时他整张脸都掩藏在阴影中,既不哭求也不大骂,十分的沉默和平静,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现状。当然若是他可以更有城府一点,他应该清楚自己反而应该表现得更无能或者竭斯底里一点才符合常态,但显然他还很有成长的空间。   这辆马车其实是原本陆尘几人乘坐的,如今多绑了一个皇子自然只有匀出来给他了,而陆尘等人便转移到了锦瑟和赵寰的马车上,好在马车较为宽敞,几个人坐在一起也不嫌拥挤。而赵寰仍是一如既往地照顾伺候着锦瑟,妥帖的为她准备好茶点。其实昨夜乍然看到锦瑟带回来一个眼熟的少年,几人还有些疑惑,但看锦瑟将他绑得严严实实还在他的脸上涂抹了一些易容事物,同时提醒他们守口如瓶后,几个人便不再多问了,他们如今虽然都有着各自的心思,但对锦瑟却是全然十二分的信任,知道她所作所为必然都是为了保护自己这一行人,因此毫不质疑她的决定。   但如今趁着大家同坐一辆马车,赵寰身为正君,想了想还是打破沉默替大家问了一句:“妻主,这位公子该不是先前在大周遇到的那一位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陆尘等人都竖着耳朵好奇倾听的样子,锦瑟也不想卖关子,她轻声说道:“告诉你们也无妨,他其实是西塘的皇子。”   几个少年果然都是倒吸一口冷气,唯有陆尘眼神微闪,面色不改显然早就有了思想准备,锦瑟注意到了他沉稳的表情不由暗暗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目光。其实陆尘本就擅长察言观色,早从一些细枝末节处体会到了一些诡异,如今再细细一想便明白了锦瑟的苦心,只是他并没有说破,依旧静心听锦瑟向众人解释道:“先前在大周我们已是无意中得罪了他,前日他又在酒楼找了杜公子的麻烦,恰巧被我遇到救下了,新仇加上旧恨,梁子自然也是越结越大。”她说到这里顿了顿,让大家消化了一下,赵寰这才恍然明白为何杜辛等人要对锦瑟千恩万谢甚至亲自相送道别,想到锦瑟宁可得罪皇子也要救下那个杜家少年,最后却又只字不提的暗自离开只为不连累对方,赵寰等人心中对她的人品和评价又拔高到了一个新的位置,眸中爱意几乎掩藏不住。锦瑟却不知道只是想要解释清楚情况,却无故让自己的桃花更旺盛了几分,她继续说道,“如今到了西塘虽是巧遇,但此人心性桀骜难驯,只怕不会放过我们。因此为安全起见,我宁可将他绑在身边,等此间事了回大周时我再放了他。你们便当路上多了一个同行的人,不必多想。”   赵寰等人这才恍然大悟,不由都庆幸锦瑟的当机立断,当日锦瑟得罪了寒漠笙正是为了保护他们,这次若非她反应得快,只怕他们此时早已被西塘的官府抓去投入了地牢。说起来他们都是大周的子民,对所谓的西塘皇族也没有什么敬畏之心,何况对这个皇子早先的观感也并不太好,因此对他眼下的遭遇并不会同情。   夏琴看了眼锦瑟,忽然细声细语地道:“那护卫大姐毕竟是个女人,去看管一个男子是不是不太合适?不如还是我们这里再过去一个人照看着吧。”他说着目光便在陆尘的身上游移,态度不言而喻,显然他的目的是想把陆尘找个借口赶下马车,唯独留下赵寰和他几人继续留在马车上伺候锦瑟。   听了夏琴的话,几个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赵寰的脸上有片刻的晦暗,但很快地便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他本以为进了西塘以后夏琴对陆尘的敌意已经浅淡了不少,但几人谁也没忽略刚才锦瑟一瞬间对陆尘闪过的赞赏眼神,或许这也让他心底里又开始产生了嫉恨。   锦瑟其实也有点看出来了,这些男人之间也是在玩宫心计,打量着她是傻子看不出来?不过她说起来是虽然是一家之主,但终究不是真正的商安春,搞不懂也不想管她的这些男人之间的莫名争斗,更是懒得和他们计较,看了一眼赵寰,她点点头:“这车里有点闷,我到外面去吹吹风。”说着她直接出了马车,反正暗卫进了马车监视寒漠笙,正好也多出了一匹马让她可以顺便悠闲地在路上赏景。   马车内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夏琴哪里看不出锦瑟是对他与陆尘之间的争斗厌烦了,也是他焦躁失了分寸,居然在小姐面前表现得这么不成体统,说起来有哪家的女人可以忍受男人们当着她的面争风吃醋,锦瑟的脾性已经算是温和的了,当面并未斥责他半句。他还在懊恼中,就听见陆尘声音清幽地道:“夏琴,你如果真的喜欢小姐就自己想办法用自己的魅力去吸引他,别总做些不知所谓的事。”他看着他,语气冷淡:“能让她喜欢上你是你本事,否则你就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被戳破心事的夏琴有些恼羞成怒,他腾地抬头望向陆尘,咬牙切齿地道:“是啊,比起勾引人的法子,我们怎么比得上陆大公子手段高超……”   “够了!”却是赵寰皱眉,他冷着脸看着夏琴,薄怒道,“你下去吧,去放杂物的马车上好好冷静一下。”那放置杂物的马车虽然留存的空间已经不大,但容纳一两个人勉强应还是够的,只是也定然会坐得很不舒服,赵寰如此安排,也是为了惩罚夏琴,生怕他说出更加失礼的话来让锦瑟听到。   夏琴怔怔地看着赵寰,眼泪忽然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公子,我错了……求你别赶我下车,我再也不敢了。”   赵寰叹了口气,却是秋弦主动出声道:“公子,不如我陪着夏琴一起过去吧。”赵寰点点头,看着潸然落泪的夏琴,他对着秋弦说道,“好好地劝劝他,若是以后还这么意气用事,就别再近身伺候我了。”   听到这话,夏琴的泪流得更多了,秋弦点点头,让马车略停了一停,扶着夏琴换了一辆马车,在几个人之中,他自始至终都反而是最平静的。   锦瑟没有在意这几个男人之间的暗潮汹涌,或者说她一开始就只是把他们当成同伴而已,她虽然不是很喜欢男人之间像女人一样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情玩心眼,却也本能的并没太放心上,毕竟对如今的锦瑟来说,她已经有了足够的底气可以在西塘自保,但锦瑟终究却疏忽了一点,有时候即使一个小人物也可以成为改变全局的关键。 第273章 第二百七十二章   272.   锦瑟这一大家子和杜辛等人分道扬镳后,考虑到带着寒漠笙终究算是个麻烦,他们干脆偏离了原有的计划,一路过城门而不入,取道和留宿野外官道,但方向仍是朝着京城不变。当然这一路的异国景色也十分漂亮,让几人感到很是新奇,若是路上遇到别的人,多数也只会以为这是一个出来赏景玩乐的富家小姐与她的男人们。   锦瑟不入城,不但寒漠笙找不到机会求救,连凤仙也压根没了用武之地,因为锦瑟在酒楼中的做的事情很容易打听出来,凤仙和水云卿不久后也知道了她的“侠义之举”,两个男人对锦瑟也更多了一重认识,认为她的品行着实白璧无瑕,这样的锦瑟也着实更吸引了凤仙这样的风尘男子。对他来说,要染黑一张纯洁的白纸,实在是太令人心动了,想象着一个绝色美女甚至还是一个品性十分纯真高洁的少女被自己诱惑,甚至在自己的身下动情呻/吟,凤仙光是想着就已经觉得浑身发热按捺不住,以前他总是随心所欲,觉得女人大多都是一样的,这也让他不愿意嫁人从而被一个女人拴住,可如今他却莫名的对一个少女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更想看看她求着自己满足的模样。   眼看着一直没有找到好机会拿下锦瑟,凤仙这次真的不想再憋着了,他干脆怒瞪着水云卿:“你今天一定要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和她之间有什么仇怨,这样我才能决定是否要冒险与她为敌,要知道她现在可是绑架了楚太父的侄子,恐怕之后用不着我们收拾她就得倒霉。”原来锦瑟自以为拿住了寒漠笙便万事大吉,却没有想过一个行事如此高调的皇子,怎么可能会不引起各地守卫官兵的注意,何况他还是如今权倾天下的楚太父的养子,即使宫里一时还不能把他的消失联想到锦瑟的身上,但迟早会被人发现倪端。单说这两个皇子护卫,她们就会定期通过各个城镇的驿站处发送平安信件及汇报行程至京城,否则谁敢真的让一个皇子落单行走。如今护卫们见了阎王,京城之中或早或晚会发现不对经,届时派出特使一查,锦瑟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   其实也不能怪锦瑟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没有经验,只能说她在大周本身就是皇亲国戚,好日子过惯了也缺乏缜密的思维,至于暗卫,她从一开始就是预备拖延时间,在她看来,就算后面真有危险,凭她超高武力要带走锦瑟这么一个同样身手不俗的人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至于其他人,则不在她的职权范围内。   凤仙没有听到回音,不由地又朝水云卿瞟了一眼,追问道:“你让我替你报仇,却连你们之间什么恩怨都不告诉我,咱们是兄弟吧,你若还是这样藏着掖着,到时候也别怪我半道撂摊子。”   水云卿凝视着凤仙的双眼,凌厉的黑眸闪过一道幽光,似乎是经过了一番挣扎,他最后声音有些平淡地道:“她害我失去了清白。”   “什么?”凤仙 上上下下地端详着水云卿,怀疑道,“你知道我是干哪行的吧,别以为我好骗就糊弄我,你分明还是个处子。”   水云卿脸都绿了,他忘了这家伙因为职业关系得天独厚火眼金睛……   凤仙又开始连番诘问:“你说一半藏一半,我怎么知道该如何判断?给我说清楚啊,到底怎么个回事?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她该摸的都摸了,该看的都看了,你觉得我清白还在?”   “她把你都看了摸了还能留你的清白?”   “……”   这下凤仙终于找到了重点,他脸上的每一处肌肉都开始没规则的抽搐!忍,他忍,打死也要忍住,绝不能一时忍不住笑出来。脑海里凤仙已经开始主动浮现当时水云卿的情形了,一个女人把他彻底的摸过看过,结果却转头离去,很可能还有一句台词:“怎么这么小……”   要命,他真的憋不住想要仰天大笑怎么办?   水云卿两眼紧盯着凤仙,若是凑近,还能看到他白皙的手背上隐隐冒出的青筋,此时他的语气中飘出一股森冷的杀意:“怎么,就这么好笑?”   凤仙捂着额头试图遮住自己扭曲的表情,但抽动的肩膀还是泄露了他绝不平静的心理活动:“你让我冷静一会……”   下一瞬,他终究还是放弃了捶着桌子开始大笑起来:“啊哟我不活了,就你水大公子居然还有被人嫌弃的一天,我真的是不敢相信,太阳打西边出来也没这么……”   水云卿冷冷地看着他,手指轻弹,凤仙顿时警觉地朝后飞退,浑身一阵真气激荡,瞬间将空气中的药粉拂去,随即他大怒道:“水云卿,就为了这么点小事你就对我下药?你还顾不顾兄弟情谊了?”   水云卿冷哼一声,潇洒地一撩衣裳下摆坐下,当即给了凤仙一个“你活该”眼神,然后他冷冷地道:“不如你也去脱光了让她摸摸看看,瞧着她会不会对你另眼相看?”   凤仙脸色一黑,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异,但此时明显不是两人口舌之争的时候,他回到水云卿的对面坐下,认真地看着他,眸子里带上了一丝兴味:“好了,言归正传,若你是真的预备只是让她倒个霉呢,就让她以后被那找麻烦的小皇子收拾,但若是你想要她生不如死呢,我们就出手帮一下她。”   这话显然说得颇有深意,水云卿定定地看向凤仙,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让那小皇子报复,无非是受些欺负和皮肉之苦,那小皇子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过是个没嫁人的少年罢了,这杨小姐又是生得这般美貌性格正直,待男人又温柔,指不定欺负欺负,还能擦出感情来。”凤仙这完全是在瞎掰,可说到这里他就敏锐地察觉到水云卿整个人都是一愣,不由嘴角微扬。他此时可想不到寒漠笙和锦瑟之间的仇怨比他想象的要大,甚至原本他还预备采纳护卫的意见让锦瑟被其他女人百合一下。随即他慢条斯理地又建议道,“当然,若是落到我们的手里,日子可就不那么好过了,等她中了情蛊,我和我的兄弟定然会好好地招待她不说,更可以让你好好地出气,到时候你要她怎样便怎样,如何?”   水云卿举着杯子的手顿了一顿,他深深地看着凤仙,缓缓道:“听你的语气,可别到时候偷鸡不着蚀把米,把自己给陷了进去。”   凤仙自信的呵呵一笑:“得了吧,你这个处子没有发言权,我经历过的女人比你吃过的盐还多,只有女人拜倒在我腿下的份,可还没有我搞不定的。”   水云卿听了这话,不知为何就觉得有点不太舒服,刻意压下的火气腾地向上一冒,他冷哼一声拂袖而起,偏偏凤仙还在他身后怪声怪气地又提醒了一句:“你可还没告诉我的决定呢?水云卿!”   但水云卿压根就没有理他,风仙于是微眯着眼看着他的背影半晌,很久都没有说话。   接下去的行程,寒漠笙坐在马车上随着众人颠簸了好几天,赵寰一行人跟随者锦瑟,几人天天风餐露宿,偶尔派护卫进城去采买一些补给,但锦瑟出于安全起见,自己一行人不单不入城,更不会让被易容了的寒漠笙显露人前。而一开始野外郊游般的新鲜感过去后,几个少年也渐渐地归于沉寂,只是他们平日里也不是娇生惯养之辈,因此并不会抱怨条件艰苦,唯有寒漠笙这样一个金枝玉叶,他在一次次被暗卫紧迫盯住的情况下终于有些忍受不住了。   哪怕每次他用更衣解手这样的借口离开,也会有陆尘秋弦这样的小侍轮换着过来主动陪着他一起,全程监视着他。在别人面前,陆尘是个十分沉得住气的内向少年,无论寒漠笙如何挑衅刺探,他总是保持沉默不发一语,即使是寒漠笙最后也是有气无处发,只得恨恨的瞪着他。   眼下他们已经到了南山的地界,西塘南山虽然不高,却延绵上百里,起伏的山脉,参天的古树,还有幽深的山道,向来都是附近城中子弟最喜欢过来游猎的场所。   下车后,暗卫再次将寒漠笙解了绑,点了哑穴后拿掉了他嘴里的东西,又给他戴上了纱帽,其实以暗卫的身手就算不这么麻烦,寒漠笙也翻不出天去,但为了谨慎起见也为了耳朵清净,锦瑟不得不委屈寒漠笙做个哑巴。赵寰等人已经在收集树枝点火做饭了,一般这个时候锦瑟偶尔也会搭把手,并不会和普通的女人一般在原地像个大老爷一样等人伺候,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的,寒漠笙倒是成了大少爷,闲坐在原地动也不动,事实上也没人会让他动。前几天他还曾试图逃跑,半夜里磨断了绳子想要跳车,结果一跤险些没从马车上摔出去,若非锦瑟见机得快跳过去扶了他一把,只怕现在这位寒皇子都要破相了。但即使如此,寒漠笙也不可能对锦瑟有一丝一毫的感动,当然锦瑟也无所谓,这一路上虽然她保证不让这位娇客渴着饿着冻着,但肯定不可能让他满意和高兴。   这次同样如此,先前就在寒漠笙借着解手的借口居然试图打晕秋弦的时候,锦瑟幽灵一般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将他的手按住。寒漠笙眼一眯,低沉的声音里终于带出了一丝暴戾:“大胆刁民,你知道冒犯皇亲国戚是什么罪责吗?”   “知道,那又如何?”   “你不怕我让父君砍了你的头?!”   锦瑟莞尔一笑:“那也要你有机会见得到你的父君。但如今你只是我的阶下囚,换句话说,我就是在这里杀了你也没人知道。”   听着她语气中毫不留情的陈述,偏偏说的都是事实,寒漠笙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他看着锦瑟的双眼,那双黑眸平静无波,无喜无怒,没有半分对他身份的敬畏与不安,却正是这样平静的姿态,将他的自信心一寸一寸地打碎。   “你到底想怎么样?”   “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她纤细白皙嫩得像青葱一般的手指,此时正牢牢地搭在寒漠笙的肩膀上,“别再试图逃跑,你若是再不识相,我不介意卸了你的手脚关节,或者……”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暗卫,后者浑身一个哆嗦,恨不得躲开三丈远的距离。她刚才不是不想出手,之前也不是不想救他,实在是想把这些个英雄救美或者作威作福的机会让给亲王好不好,万一人家将来真的做了亲王侍君,谁知道自己现在做恶人会不会被告枕头状,她可是聪明人!   然后锦瑟转回视线,嘴角恶劣地弯了一下,继续恐吓道,“或者我可以把你赏赐给我的护卫,让她好好地放松一下。”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暗卫瞬间的汗毛直竖,寒漠笙浑身发寒,随即他便竭力平息着胸中的怒意与恐惧闭上了嘴巴,这几日他反复被这个女人威胁羞辱却毫无办法,也许终究还是他太鲁莽了,楚萧曾经教导过他,当没有能力与敌人抗衡时,只能虚以为蛇和伏低做小,懂得隐忍才是成大事者的优良品质,而真要动手之时也必须有万无一失务必一击即中,决不能让敌人有任何反击的机会,否则只是自取其辱。寒漠笙想到这里,心里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锦瑟没有错过他那一闪而逝的杀意,但她不介意,反正如今这个少年暂时翻不出在她的手掌心,这就是现实。   心里闪过一千种将来虐死锦瑟的方法,寒漠笙老实了,锦瑟也满意了。   此时前方的山道处,十几个贵族女郎正骑着马,在众侍从们的簇拥下说说笑笑地走来,这些女子都是附近城中的贵族或富商女子,生活富足悠闲,闲来无事便会带着一些小侍到南山游猎一番。   这时,其中一个女子瞟到了不远处的锦瑟几人,她目光先是掠过,转眼又迅速凝神朝着锦瑟细细打量了几眼,眼下锦瑟易容成了一个甜美少女,却仍旧掩盖不住那份莹莹如玉和轻灵优雅,女子于是笑了,上来主动搭讪道:“这位妹妹看来面生的很,是特地到南山来游玩的么?”   她们都没见过锦瑟,也不清楚锦瑟的身份,但看着她的衣着气度,也猜得出她不是一般人。   另一个人干脆马鞭一挥,直接冲到了锦瑟的面前跳下马笑嘻嘻地道:“难得遇到了就是缘分,何必非要计较人家哪里来的,不如一会大家就聚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如何?”   其他几个女子都是连声附和,锦瑟表面淡然,心里却已经是在皱眉了,西塘女子总是过于热情,   自来熟的程度文雅的大周女人可比不上,不过人家终究也是没有恶意,自己总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引人疑窦,想到这里,她也是欣然同意,邀请众人坐到已经升起的火堆旁。   其中一个有些微胖的女子坐下后顺手接过了身边服侍的男人递来的美酒,随即她看了眼赵寰等人,不由好奇地问道:“这些是妹妹的家眷?”她的目光在相对显眼的陆尘身上只停留了一瞬,便很快的被一旁带着纱帽的寒漠笙吸引了,说起来他明明属于阶下囚甚至在旁人眼里他也应该算是锦瑟的男人之一,但此时他坐在锦瑟的几个男人之中,上身还是挺得笔直,纱帽纹丝不动,犹如金马玉堂之中的贵客一般,一看就和一旁围着锦瑟照顾她的赵寰等人格格不入。   未免他太引人注目,锦瑟干脆笑了笑解释道:“这个其实是我新纳的小侍,性子烈了些。”无视他想要杀人的目光,她补充道,“让各位姐姐见笑了。”   几个女子立即露出了然的目光,就有人直爽地出言道:“小姐也实在是太好性子了,像这样不服管教的就该饿着他,再不听话就用鞭子好好地抽打两顿,自然就服服帖帖的了。”   居然建议锦瑟用鞭子抽打西塘皇子,赵寰等人都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嘴角,生怕流露出什么不当的表情,锦瑟也只能温和的点头,没有多言,赵寰等了解她的知道她只要不被人欺负到头上,从来都是个优雅温柔的性子,因此也并不出奇,反而那几个女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七嘴八舌地又出了不少建议,都是平日里如何管教驯服买来的美貌小侍的。   寒漠笙听得额头青筋直跳,他虽然被点了哑穴,但此时手脚却是自由的,耳朵里听着这几个狂妄的女人居然在一旁商量着如何对付自己,一时激愤之下想也不想地就将手中的一碗清水泼洒了过去,如锦瑟这样反应够快的自然无恙,而另一个坐在当中口中滔滔不绝的女子就倒了大霉了,其实他这个小动作暗卫也不是来不及阻止,只是她一来不想在旁人面前暴露身手,二来也不担心锦瑟吃亏毕竟寒漠笙手里拿着的只是一碗普通的清水。   被泼了一身水的女子皱着眉瞪着寒漠笙半晌,最终可能还是觉得不该和一个男人多计较,何况这还是锦瑟的小侍,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一面让身边赶来的小侍为她擦拭着身上的水珠整理衣服,一边在口中人抱怨道:“我说这人也实在太泼辣了,简直就是个泼男!”   锦瑟一口水顿时喷了出去,泼男这个形容词好啊,实在是太适合寒漠笙了。但眼下谁让寒漠笙算是她的人呢,她也只能彬彬有礼地代他向那个女子打了声招呼道歉。   就有人在一旁凑趣道:“这你就不懂了,有时候越是泼辣的,在床上也越是够味,像我就喜欢泼辣的,狠狠地教训起来别有滋味呢。”说着还一脸暧昧地对着锦瑟挤眉弄眼,一副同道中人的模样,看得锦瑟哭笑不得。   全程听着这种对话的寒漠笙长这么大何曾被人当成锦瑟的小侍这般羞辱过,他气得浑身发抖,最终却还是忍耐了下来,只是任谁都看得出这个少年的周身无形散发着阴郁之气。不过毕竟他是个小侍又是个男人,蒙着面纱又看不清脸蛋,因此这个时候也懒得有人再来关注他了。   几个女人随意地聊着天,吃着东西,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时辰,可就在众人起身预备和锦瑟道别的当口,所有人都感觉到地面一阵震动,只看得前方一阵烟尘滚滚,竟是一大群精壮军士纵马而来。当先的一个女子英姿飒爽,气势不凡,赫然是楚萧的心腹之一,宫中禁卫统领顾北辰,更是如今西塘的当权人物之一。谁也没有意料到她竟会出现在此地,照理她本该是楚萧的贴身护卫,须臾不会离开他的身边,而几个当地富豪女子即使认不出她的身份,至少能识得出西塘的宫廷禁卫军令牌,于是她们肃然起敬,纷纷行礼以示敬重。 第274章 第二百七十三章   273.   顾北辰是现今的西塘赫赫有名的第一高手,锦瑟虽然不认识她,但只是略略一眼就感觉出了这个女子双目湛湛,精光四溢,气息绵长,必然是一流顶尖的高手。连原本十分自信的暗卫也是骤然间目光微凝,浑身都是进入戒备的状态。两人都觉得情形似乎有些不对,毕竟这样的高手绝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锦瑟暗暗地后退,将自己的身形掩藏在人群中,同时对暗卫偷偷地打了一个手势。她的动作十分小心和隐蔽,此时顾北辰目光正巡视过众人,对于这些人的问安和笑脸她只是十分高傲平淡地颔首点头,即使如此,也足以让不少人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大人……”一个禁卫上前几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就见顾北辰微微一笑,对着众人扬声道,“各位,在下一品禁卫统领顾北辰,今日来此散心,打扰之处还请见谅,我也是路过此地,闻到了这一处的烤肉香气,想要品尝一下,不知各位是否愿意分一些给我,我愿意以银两购买。”其实真正闻到了香气对这些平民小食产生兴趣的并不是她,不过顾北辰并不想曝露主子的身份和喜好,因此刻意表现出自己想要品尝的意愿,还主动打着商量的语气和众人购买。一听她的自述,几个女人顿时一愣,语气不由愈加恭敬了:“不敢不敢,能得顾大人青眼,实在是我们的荣幸,不敢收受大人的银子。”说着便有人主动过来奉上架上的烤肉连同一些点心酒水。   这些肉都是各家侍卫们烤熟的,尤其是锦瑟这里火架上的兔肉最为美味,外焦里嫩,还细细涂上上了蜂蜜和盐巴,又特别用上了一些带有大周口味的茴香及鲜香调味料,撕开口香气四溢,的确引人馋涎,毕竟赵寰陆尘等人对她有心,平日里伺候她十分尽心,因此什么都想做到尽善尽美。眼下看其他人都纷纷主动献上美食,几个男人便以眼神向锦瑟询问,看她姿态从容镇定,无形中也感觉有了主心骨,因此并不轻举妄动,这让他们在一群急于献媚的人群中有些特别,如此倒是让顾北辰等人高看了几分。   顾北辰身边的兵将自然不会放过锦瑟这一处,她们见锦瑟等人没有动静也并不催促,干脆自己派人过来取用,锦瑟微微皱眉,她并非是舍不得这些随意的吃食,只是对顾北辰的行为本能的不满,其实她也是身处高位久了,又是在大周被保护得太好,慢慢地也被惯得有点高高在上,忘记了在平民的眼中,顾北辰这样的大官旁人奉承巴结还来不及,看得上自己的东西简直可以称之为荣幸,哪里还会有谁会不愿意,何况她还如此客气打着商量的语气,因此人人面上喜笑颜开,唯有锦瑟面色冷淡,她心里知道此时应该随波逐流才不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可她偏偏做不到,事实上不只是她,连她身后的锦王府护卫们也都隐隐有些不悦,只是顾忌着眼下不是在大周,因此在面上并未流露分毫而是冷眼旁观。   此时在场众人中唯一心绪波动得厉害的恐怕也就只有寒漠笙了,原本离得远的他并不能看清来人是谁,可一听到顾北辰嘹亮的女子嗓音,寒漠笙立即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个人是父君身边的心腹,他忽然想到往年楚萧也是很喜欢偶尔到南山的避暑山庄来休养的,只是这几年为了巩固大权忧心政局才没有出宫,如今大事皆定,四方安稳,宫中的局势已经被顺利掌控,父君在这个时候出来放松一下也是常理,毕竟他不是个喜欢被拘束在重重宫闱中的男子。想到这里,寒漠笙心头激动,暗忖简直是天助我也,意识到到楚萧很可能也在附近,他心下大喜,腾地一下就想要站起身来,却被暗卫不动声色地按住了,顿时寒漠笙周身穴位被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北辰的兵将走过锦瑟等人的面前,拳头握得咯吱作响。眼角看着蠢蠢欲动的寒漠笙,此时锦瑟无比庆幸寒漠笙的脸上不单易容还带了面纱,否则单单他的眼神就会直接让他们露陷,要知道顾北辰绝对是和杨昊一个数量级的顶尖高手,五感超越常人的灵敏,绝不会忽视如此灼热的视线,果然不远处的顾北辰似有所觉,她眼神凌厉地朝着锦瑟的方向扫视而来,却并未发现什么倪端,倒是注意到了锦瑟的不凡,只觉得这个少女显得格外漂亮可爱,甚至漂亮得有些男孩子气了,正是春深日暖,海棠繁华的光景,即使锦瑟已经一定程度上竭力地遮掩了自己的美貌,可配合她不自觉散发出来的出尘气质,她仍然像幅画般吸引旁人的眼睛。   不过顾北辰本身是个堪称英气的女子,同样有着崇武轻文的毛病,对于这种看来偏文弱白皙的书生样的女子本能的会有些看不起,因此只是瞥了她一眼便转过了视线。   此时并没有人注意到,一架珠玉轻舆正跟随在顾北辰身后不远处,旁边密密麻麻地簇拥着成群的禁卫军,被护卫得严严实实,简直一只苍蝇都飞不过去,唯有目光敏锐的锦瑟注意到了顾北辰时不时朝后关注的微表情,猜出眼下场中真正的主人并非是她,必有她看重的人在其身后,若是不引起她的注意,她也不会有心来管其他事。想到这里锦瑟心底里不由轻吁了一口气,不管如何,眼下她并不想正面和西塘的军队起冲突,要知道赵寰等人都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男子,若真的被发现到寒漠笙,她自己一个人当然可以全身而退,可就会将赵寰等人置于险境。想到这里,她微微凝眸不语,竭力收敛着浑身的魅惑气息,心底却是万分注意着顾北辰的一举一动。   对顾北辰来说,锦瑟不过是个路人,她恭敬也好,平淡也罢,都不可能让她在意,这次出行她真正的任务是保护身后的楚萧,顾北辰一直都将自己对楚萧深深的爱意克制在心底,她的眼里心底只有这个男人,为了楚萧她几乎什么都可以做,只要没有对他有威胁的事物发生,其他人等不过是过眼云烟。因此她对锦瑟的关注只是一瞬,很快地,顾北辰亲自用一个干净的玉盘盛着手下已经挑出来的最嫩最香的兔肉,试过毒后又径直朝着楚萧的珠玉轻舆走去,不知她靠近车驾说了些什么,就见一个美貌宫装少年轻轻挑起绣着花饰的厚重车帘,接过了白玉盘,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直视,唯有锦瑟微微眯眼,下意识地瞄了眼车帘后华美的棱纱和珠帘,心中暗叹,这一层层帘幕,看起来可真是把人藏得严实,该不是顾北辰的家眷吧,可看她这副恭谨的模样又觉得不太可能。此时锦瑟一时还不能联想到楚萧的身上去,毕竟对她一个亲王来说,顾北辰这所谓的禁卫统领也不过是个普通侍卫官员罢了。但是她的好奇心却是空前的被激发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她巧妙地在所有人礼貌地低着头的当口,又朝前走了两步。   暗卫并没有阻止锦瑟,依然尽忠职守地牢牢看管和压着寒漠笙,她同样也很好奇这被保护着的究竟是西塘的什么人物,是个女人就会克制不了八卦的天性,不过她却以为是车辇中大约是某个高官之子或者宫中的某个皇子。   过了片刻,美貌的宫装少年又掀开了车帘,将盘子递了回去后似乎还轻轻地说了一句什么话,守在一旁的顾北辰顿时一脸欣喜若狂的表情,她瞬间抬眸朝着锦瑟的方向望去,微微沉吟了片刻便吩咐了什么。片刻后便有军士上前来对着锦瑟道:“我家大人谢过小姐的烤肉了,的确颇为美味。”说着又掀开了手中的一个托盘,就见其中满满的都是银元宝,闪花了一票女人的眼睛,“这些是我们顾大人的一点心意,还请小姐笑纳。”   这算什么?用银子来砸她?身为大周亲王的锦瑟顿时有种被侮辱的感觉,她微微皱眉,却聪明地没有拒绝,其他几个富家女子却是人人兴奋,各个带着羡慕的眼神看着锦瑟,能得禁卫统领的赏识,简直是一步登天的事情啊。锦瑟心下其实有点不爽,但是她修养过人,面上还是客气地接过,然后微微抿着嘴角文雅一笑,在众人眼里看来颇有些矜持,却被误以为是刻意地掩饰兴奋的心情。   军士又道:“我们家大人还想请小姐借一步说话。”   顾北辰其实并不是真的要抒尊降贵和锦瑟联络感情,实在是她对楚萧痴心一片,但凡他喜欢的她都会全心奉上让他满意,如今看他对这区区的烤兔子有兴趣,就有心想要问问锦瑟是她家哪个下人烧烤的,若是可以就买了那个侍从,若是不能也不强求,让她把步骤细细写下来然后给厨子们去试试也行。   于是赵寰等人强自按捺住焦灼的心情,看着锦瑟施施然一个人走到顾北辰的身边,孤身一人犹如陷入了千军万马的包围之中,可她脚下却还是如此从容优雅,信步而来如行云流水,衣炔翩翩。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商安春,来自大周,正带着家眷到西塘游历赏景。”   对别人来说能得到这位掌权人物的青睐垂询可能是难得的殊荣,但锦瑟语气不卑不亢,面对顾北城也丝毫不惧,声音更是清甜优美,几乎雌雄莫辨,听她说自己不是西塘子民,顾北辰微微一怔几乎有些惊讶,而车驾帘后的人似乎也对她产生了一丝兴趣,将目光转了过来。锦瑟此时也想得很清楚,反正寒漠笙被经验丰富的暗卫正牢牢地看守着,她又有着最正规不过的大周通关文牒,其余的护卫们又都是来自锦王府的忠心耿耿,赵寰等人也会见机行事,不会露馅。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畏畏缩缩的,不如大方从容应对,也免得让人看轻了大周。   她想到此处,嘴角噙着一丝淡然的笑意,目光平静无波,宛若一副清新隽秀的水墨画,看似甜美,却气质内敛,韵味悠长,不禁就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然后被那种高贵纯洁的气息所吸引。   顾北辰身为西塘第一的高手,又是宫中的风云人物,走到哪里迎接的都是恭敬艳羡的目光,于是在她的眼里,锦瑟这般平淡的神情,简直是让她觉得刺眼。但赵寰陆尘等人却是带着钦慕和担忧的表情站在不远处,心中与有荣焉地想着,这就是他们的妻主啊,永远的云淡风轻,高贵傲然,哪怕在异国它乡面对西塘的大将也是面不改色,泰然自若,这样的女人怎能不让人心生爱慕,只是若她真是他们的妻主那该多好。他们却不知道,锦瑟之所以如此淡定,主要还是因为对自己的摄魂术及武力的自信,还有她身为大周亲王这一重身份的底气。   不过是个大周平民,却有如此气派,顾北辰自然心下不悦,因为她感觉到了楚萧的视线同样也关注到了这一处,明白他同样对这个漂亮少女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兴趣,语气中便愈加带了几分威严和气势:“你既然不是西塘的人,来西塘做什么?赏景游玩也可以跑这么远?”语意中的压迫几乎让站得离她最近的几个女将都喘不过气来。   唯独锦瑟淡淡一笑,似乎没有感受到她的压迫,依旧落落大方地道:“在下的身份玉牌和通关文牒都在,若是顾大人不信可一一查验。”   顾北辰皱了皱眉头,端详了她半天,忽然便是眸光一寒,她微抬下巴,威势逼人地诘问道:“既然是良民,又为何要易容?是否别有用心?”只一眼,顾北辰就看穿了锦瑟的伪装,然后她上前一步目光冷凝,语气沉厉,“如此遮遮掩掩,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什么目的?”话音方落,一股凌厉杀气便是扑面而来,若是寻常人等恐怕早已腿脚发软站立不住。   锦瑟心中叫苦不迭,想不到这个顾北辰如此敏锐,面上却依旧清冷,似不染半点尘埃,语气也带上了显然易见的不满:“顾大人似乎也管得太多了,不过是个人喜好,还是有哪条王法规定不能易容?何况我和家眷在此游玩赏景,眼下是你们主动要见我,莫非我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听得锦瑟如此回答,顾北辰竟一时被她问住了,她抿紧嘴唇,心头火起,眉头也不觉皱起:“我身为禁卫统领,总要凡事防范于未然,既然你问心无愧号称不过是个人喜好,不如就显露真容出来让大家看看,也好证明你不是什么我们要缉拿的逃犯盗贼。”   “好了……”此时帘中传来了一道声音,优美如天籁,那声音百转千回,连锦瑟也不由听得一阵酥软,她忍不住下意识地看了眼那挂着千金一丈的华美鲛珠纱的步辇,这一眼,她只觉得自己仿佛直接对上一双幽幽邃邃的冰凉的眸子,隔着飘逸朦胧的纱帐,明明看不见对方的脸,但是那种冰冷锐利而意味不明的目光几乎仿佛是直接钉进她眼眸还有身体的深处。   “顾大人,不必过多追究了,放她走吧。”   顾北辰一听到楚萧的声音,原本的为难也只能作罢,她冷哼一声:“既然我家主人开了口,你这村姑便走吧,免得污了我的眼。”她自始至终没有听锦瑟报出身家,以为她不过是普通的平民,明知道她的气度风华不该是个村妇,但顾北辰终究是个女人,听到心上人开口有意放她一马,小心眼的毛病一犯就刻意在楚萧面前贬低她。   居然叫她村姑,锦瑟干脆也是微微一笑,回道:“不敢当,你家主子刚才可还吃了我这村姑的烤兔子呢,也实在是污了他的金口了。”   “大胆!”顾北辰一声轻喝,正要吩咐军士将她拿下重责,却听得车舆内传来一声轻笑,顾北辰目瞪口呆,因为这笑声明显透露出了主人愉悦的心情,然后锦瑟就听到一个清雅的男声道:“好一副伶牙俐齿,顾大人别再咄咄逼人了,放她走吧,这是我的旨意。”声音依然那样地清冷无尘,如谪仙一般。   顾北辰无可奈何,她应了一声是,也懒得再和锦瑟多说话,挥手让她退下。   锦瑟却是悠悠一笑,意味深长地又看了一眼车舆的方向,她刚才并非冲动,而是刻意小小地激了一下顾北辰,想要试探她保护护送的究竟是什么人。而事实也颇让她有点震惊,毕竟“旨意”两个字,可不是随便谁都有权说出口的。前后一联想,锦瑟也开始觉得有些背心发凉,该不会是那个传说中的楚贵君,如今的西塘楚太父吧。   寒漠笙自始至终都只能做个旁观者,看着锦瑟面对顾北辰甚至车舆中的楚萧气势都是丝毫不弱甚至谈笑风生,心理实在是有点五味陈杂,他一方面纠结于自己此时的处境,另一方面又觉得有些不安和警惕,能在这样的场合下面对无数禁卫军士面不改色,甚至面对顾北辰这样的人物也是不温不火,宠辱不惊,这少女简直让人惊艳,只怕绝非他表面上所以为的那般温和无害,甚至只是个大周平民。   锦瑟回到了赵寰的身边,后者当即迎了上来,眸中止不住的担忧和复杂,锦瑟朝他笑了一笑,示意他安心,又见陆尘等人一个个俱都飞快地收拾着物什,动作有些急促,看得出刚才的一幕让他们也是紧张了,心里也都清楚眼下只有尽快离开南山躲开这一群官兵才算安全。   锦瑟看了眼犹在远处吩咐禁卫军们继续启程的顾北辰,淡淡一笑地安抚道:“不必紧张,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西塘也是要脸面的,怎会明摆着欺负我们这些大周的游人,等离开了这里我们就入城吧,一路东躲西藏的也是无用。我也想清楚了,本来也不用惧怕他们什么,只要行事谨慎些,又何必躲躲藏藏。”话到最后,颇有几分傲然和霸气。没有一个人回答她,每个人都是用着全然信赖的眼神看着她,陆尘更是走上前来,主动紧紧地拉住锦瑟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们都听小姐的。”   不得不说锦瑟的镇定无形中也带给了几人不少力量,看着眼前几个少年对她全然信任的眼神,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好像压在了她的肩上,很重很沉。让她更加决定要保护好他们,毕竟这是她不可推卸的责任。   看着陆尘拉着锦瑟的手却没有被她避开,夏琴的脸上掠过一瞬间的扭曲,同样都是小侍,可看起来锦瑟对陆尘的亲近竟是旁人难以企及的,不过是个的低贱伎子罢了,何况身子都不清白了,凭什么能得锦瑟另眼相看,夏琴想到这里垂下眼眸沉默不语,眸中闪过一丝不甘。这一幕没有人注意到,却偏偏被寒漠笙看进了眼里,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宫里多年他最熟悉的就是这种表情,也清楚这是某些男人最好利用的地方,虽然眼下他被点了哑穴压根不能开口,众目睽睽之下他在暗卫的钳制下也压根都不能动弹,但是聪明如他哪里看不出锦瑟身边某些男人的小算盘,于是面纱下的他嘴角淡淡地开始勾起一抹冷笑。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的会慢点了…… 第275章 第二百七十四章   274.   君傲皇宫中,一个俊美至极的男子看着下着大雨的窗外,心情没由来得有些低沉,他穿着一袭雍容华贵的黑红镶金线的古典长袍,身姿峻挺如松,却是透出某种千锤百炼的杀伐之气,足以让任何人为之神魂颠倒,原本只是高贵的君王常服,穿在他的身上却隐隐地复原了它最原始的韵味与霸气,这是骨子里面沉淀下来的清傲与矜贵,带着永远无法模仿出来的尊贵无双。他正是如今的君傲帝王素鸣叶。   自从登基以来,这位君傲帝王的尊荣霸气与雷厉风行的治国手段已经让整个君傲臣民为之心悦臣服,只是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能想象这其实是个男人。眼下他坐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像是个慵懒的俊美君主,尽管随意却不是任何人可以挑衅的,而他的面上却难得地流露出了几分寂寥的神色,那是高处不胜寒的寂寞与君临天下的孤傲,让人看了禁不住便有些心疼。   锦瑟离开已一年有余,这一年来,唯有素鸣叶知道自己变得有多么喜怒无常,对她的思念更是日渐加深。犹记得当日他在锦瑟离开君傲前因为难以抑制离别之情,于是用了一些难以启齿的手段才骗了她有了那一夜,原本他不是如此轻浮冲动的人,只是在这件事情上难得的失控了而已。他本以为自己会满足于此,谁料这件事成为了他此后心头最大的魔障,甚至日夜煎熬着他。   此时素鸣叶眼前的书案上正层层叠叠地放着一些呈送给君王的密报,随意翻看了几页,他眯起了眼,脸上也渐渐地泛上凝重。没错,这些都是他吩咐在大周的密探所做的,内容基本上是和锦瑟有关的日常,连她何时曾去过正君的房中或者平时说过了什么话都跃然纸上,素鸣叶明白,如果锦瑟知道这件事情定然是会生气的,没有人喜欢这样被人窥探自己的生活,哪怕只是一些日常琐事,但素鸣叶无法克制自己。事实上他也十分后悔,如今的自己就像是进了泥潭拔不出一般,上瘾一样地不停窥视着锦瑟的生活,并时常为种种消息而嫉妒发狂,他知道锦瑟曾为了林素衣犯禁入宫,为了保护他与宫廷内侍僵持不下,甚至因为他自尽而吐血重伤,他也知道她在被动无奈的情况下和正君圆房,甚至纳了杨过和寒朝羽等人,最终修成了真正的摄魂术暂时回复了妙龄少女之态。他也曾无数次地幻想过,若他是林素衣的话,必不会忍心让她这么为难,只要能得到她的爱她的人乃至只是她的真心,一切也都够了,可人心就是这么不足,就如同现在,原本以为自己能与她有那一夜也能让他满足了,哪怕她都不知情,只可惜欲壑难填,素鸣叶无数次地都在后悔当日是不是太轻易地放她离开了,若是将锦瑟强行禁锢在自己的身边,就算与整个大周为敌又能如何?这一刻,素鸣叶竟然感觉悲哀到有些无奈,哪怕登上帝位富有天下,在对心爱的人的渴望面前,他仍旧感觉自己卑微到极致,想到任何一个男人都有资格站在锦瑟的身边唯独他只能遥遥相望暗中思念,在这种念头的反复折磨下,素鸣叶怒火中烧,一把将桌面上的密报奏折挥到了地上。   他想把这个女人抓到自己身边,给她自己所能给予的一切,只除了自由,然后禁锢也好,诱惑也罢,他只是想要她。此时素鸣叶尚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大逆不道,但未来他会发现原来这个世间还有一个具有帝王之气的男人和他有了一样的想法,甚至毫不犹豫地付诸了行动。   其实令狐源到了锦王府以后,素鸣叶手下的暗卫们便变得有些被动,毕竟令狐源是江湖顶尖的高手十分的警觉,好几次因为锦瑟是与她见面暗卫们都差点暴露了,若不是素鸣叶派出的人实在算是个中好手且令狐源误以为这些人和女帝安澜有关,他们恐怕还不能这么顺利的潜伏下去。其实身为一个帝王,素鸣叶明知道自己如此做十分不智却依旧无法克制。他以前甚至都从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对一个女人如此的魂萦梦牵,恨不得放弃君位只是做她身边的一个普通君侍。 就算是在朝堂上,他也偶尔会因为听到与大周有关的事情而分神想到她。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可是要填补这份渴望,光靠这些只言片语的消息也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在看到锦瑟修炼了摄魂术秘术便以少女之态去了西塘以后,素鸣叶坐在桌旁,半闭起了眼睛,神思不属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此时在他身边的内侍是他自小一起长大的心腹侍从元歌,也是如今西塘唯一一个知道素鸣叶真身的男子,历来女帝身边任用男侍的也是不少,何况在某些人眼中男侍才可以更好更妥帖的处理女帝的私事。但元歌不同,他对素鸣叶有着狂热的崇拜,忠心不二,因此偶尔有时候,他也能分享一些主子的秘密,就如同现在,他知道陛下每次只要看到和锦亲王有关的密报就会陷入沉思,露出些许纠结挣扎的表情,元歌于是也并不打扰他,只静静地伫立一旁,淡定地为素鸣叶换了茶盏。   可是气氛还是莫名的凝重了几分,无论是一旁的宫侍还是内监,无形中人人都觉得一股压抑的气息纷涌而来,明明素鸣叶的表情看似和平常一样,却依旧让整个宫殿里的人都有些战战兢兢,不敢抬首。 元歌直觉有些不对,向来了解素鸣叶的他当即对众人挥挥手,不消片刻,整个宫中所有人都脚步无声地退下,唯留下素鸣叶和元歌两人。   良久之后,素鸣叶终于睁开了眼,情绪似乎平复了几分后,他缓缓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元歌回道:“已过了三更了,陛下这是要去就寝了吗?”他没有问是否需要宣召哪个美人过来侍寝然后安排影卫前去履行职责,因为他知道此时的素鸣叶完全没有心情思考这样的事情。   但素鸣叶却是一反常态地吩咐道:“把凤后宣来。”   “是……”元歌并没有多问,更没有提醒主子如今这个时辰只怕凤后宫中早已熄灯,他只认素鸣叶为主,自然一切都不会多问多质疑半分,何况素鸣叶身为当今的君傲之主,就算让整个皇城的人夜半三更的起来回话他也有这个权利。   素鸣叶的目光转向手中的一份明黄色的密信,这不是来自密探的,而是素景然的,信里他带着极其忧虑的语气说着自己已是连续三日未眠,只因为梦见了锦瑟在西塘遇险,甚至遇到了楚太父被其囚禁欺辱。如今锦瑟毕竟是他的妻主,他关心则乱也是有的,只是这些梦境让素景然寝食难安,身为锦王侧君他又自觉不能和正君直述这些顾虑,只得求助于自家的“女帝姐姐”,请她务必派人照拂正在西塘寻访水家神医的锦瑟,从而保证她能安然无恙地回到大周。寥寥数语,素景然的小心思跃然纸上,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素鸣叶的心都乱了几分,能让自家这个内向得有些胆怯的弟弟都对她如此死心塌地,玉锦瑟啊玉锦瑟,你可真是魅力无限……偏偏素鸣叶又很清楚锦瑟从未四处留情,甚至她对自家的林侧君可谓是始终如一的专情,没有给其他人一点的机会。犹记得当日缠绵动情之时,她口中喊得也是林素衣的名字,就算是他素鸣叶想得到她也不得不靠着林素衣的福荫,这样的玉锦瑟让素鸣叶着实是又爱又恨。   梅若瑾来时看到的就是一派沉静之色的素鸣叶,他虽是凤后但“女帝“夜半突然宣召,只怕半个皇城的人都会被暗地里惊动,宫中有眼睛的人更会产生不少揣测,只是随便想想也知道,这种夜半召幸对他或是梅家都是极其有利的。梅若瑾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什么是利益交换,素鸣叶眼下如此做绝不可能是心血来潮,更可能是有求于他,可如今帝位早已稳固的她又有什么可以求他的?梅若瑾实在有点想不明白。   此时他奉旨匆匆而来,尚来不及细细打扮,因此选择的衣饰并不华贵,但由于他向来气质清贵儒雅,卓然天成,一举手一投足仍是带着空谷幽兰般怡人雅致。进入正殿以后,梅若瑾便立即跪下行礼问安,素鸣叶并未在意,只是随意抬了抬手:“平身吧。”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但抬起头来的梅若瑾还能本能地感觉到素鸣叶有些不高兴,事实上此时连跟随在他身后的几个凤后宫中的侍从都感觉到了不对经,每个人都连大气都不敢喘,差点儿额头滴汗。   唯有梅若瑾一脸淡定沉着地开口道:“陛下紧急宣召,不知是否有要事相商?”   素鸣叶淡淡地开口道:“有劳凤后赶来了,朕也是有话想和你谈谈,不如先让其他人退下吧。”语气深沉,让人不禁胆寒。   听他此言,梅若瑾陡然一顿,却很快恢复正常,福了福身道:“遵旨。”   虽然有一瞬间的不安,但梅若瑾的情绪很快就平复了下来,甚至冷静到异常。他虽然自入宫以后从未被冷落,甚至时常得到“宠幸”,但重生过一次的他心里却异常的清楚,素鸣叶此人心性异常冷酷,与他也不过是利用罢了,但懂得服从和投其所好的梅若瑾如今通过逼着梅家放权和退让的方法,好歹也算勉强保下了梅家,而素鸣叶平日表面上对他的宠爱也是对他的一种奖赏,同时对梅家来说也只是有利无害,既然如此,双方各取所需也并没什么不好。   梅若瑾并不是寻常的男子,他平静的心湖早已经生不出一丝的波澜,沉静得好似死水,更不会带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望。重生过来的他清楚的知道素鸣叶无法有后,因此整个后宫中她有多少贵君侍君甚至宠爱了谁都不怕梅家地位不保。不过梅若瑾若是知道素鸣叶无法有后的真正原因,甚至那个负责完成任务和他颠鸾倒凤的影卫压根就不是素鸣叶本人,恐怕他泰然平静的面具也无法维持,但这个秘密他就是到死也不可能被揭晓。   素鸣叶轻轻地扯了扯嘴角,目光状似无意地在梅若瑾平静的面上掠过,这样的凤后正是他所需要的,不争风吃醋不争权夺利,愿意帮助自己让梅家乖乖臣服,平日里也不奢求所谓的帝王宠爱而为此争宠,将后宫也是治理得井井有条,同时不干预政事,在帝王心术的把握上更让他很是满意,这样的梅若瑾甚至让他有点刮目相看,老实说这个天下能做到这一步的男人不多,既然他可以合作,那他也不介意让梅家长长久久地担着君傲第一后戚的位置,甚至在未来小小的饶过梅家。   “这里没有旁人,朕也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今夜宣召你来,是要问你一件事。”素鸣叶说到这里,甚至朝着梅若瑾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坐下,原本这是显示帝王对凤后的亲切与恩宠,但梅若瑾却是瞳眸微微一缩,浑身都紧张了起来,因为他能看出素鸣叶的眼中并没有任何的笑意,反而带着冷漠与审视。   梅若瑾步履沉稳地走到他身前附近,却并没有坐下而是恭敬道:“臣不敢逾矩,陛下有话请问。”   素鸣叶目光凌厉地直视着他,两人对视片刻,隐隐的似是交锋,只是这对峙的场面奇迹般的居然势均力敌,他们形成了各自的气场,却又毫不维和,若说素鸣叶是霸气凌然的帝王,梅若瑾就像是指点江山的儒相,他们相辅相成,几乎缺一不可。   只是眼下素鸣叶的目光显然更具威严,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冰冷,好似一柄锋利不可挡的锐剑,穿透空气呼啸而至,梅若瑾最终决定暂避锋芒,他微垂下了黑眸,两个男人这才算是结束了这一轮暗中的较量。   “朕的凤后从来都是个聪明人,只不过关于大周,凤后是否还有什么瞒着朕的。”   素鸣叶是从锦瑟这里得知过梅若瑾的特殊之处的,对于所谓重生的说法,他实在是有些嗤之以鼻,但这毕竟是锦瑟的提醒,素鸣叶虽然有些半信半疑,但仔细观察之下梅若瑾的气度风华的确远胜普通的年轻男子,而那举手投足间的沉稳大气绝非平常贵族子弟可比,明明是芳华男子,眸中却分明有一种看破世事的悠然沧桑。   不过即便如此,素鸣叶也完全有自信能压服得住他,只因为他身为皇太女多年,无论是治国谋略还是实力背景都早已水到渠成,前女帝不问政事多年,其他姐妹享受人生,一切的一切都早已给他足够的机会让他轻松的大权在握,登顶帝位,这样雄厚的基石不是区区一个重生过来的梅若瑾可以撼动的。毕竟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只是笑话罢了,这一点素鸣叶清楚,梅若瑾更清楚,因此他并不担心他翻出自己的手掌心去,相反若是能利用控制得好,这还可以是一把利剑。   眼下素鸣叶问得也是毫不避讳,显然是不预备给梅若瑾避退和回旋的借口,而后者想到眼前的女帝早已将他看得通透,甚至很可能在试探他的忠心,心头也是阵阵发寒,于是梅若瑾当即亦是毫不犹豫地坦诚道:“陛下是否是想知道大周锦亲王的事情?“   在素鸣叶的面前,梅若瑾早已很明确地认清楚了自己的位置,他不是她后宫的男人,只是一个下属,一个需要尽忠职守才能保住梅家的下属。若没有被所谓的儿女情长蒙蔽住,梅若瑾本是个很聪明很有智慧的人,他虽然重生过一次,但深知自己无论对政局的把握还是在心计谋略上,都尚还不可能是自小经受帝王教育和政事熏陶的素鸣叶的对手,这是天赋使然,对于这一点,梅若瑾想得很透彻,好在素鸣叶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他并不会对已经臣服的敌人出手,何况锦瑟临走前也为梅若瑾甚至梅家求过情说过一些好话,若非是看在她的情分上,梅家也不会被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了。这一点梅若瑾十分的明白,他由此更加看清了自己的地位,同时也借此更看清了锦瑟在素鸣叶心中的位置,尽管有些猜测到这位可怕的君傲帝王很可能是对那个大周绝美的亲王有着不一样的心思,他也不敢展露半分异样的眼神,只是心里终究对锦瑟也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注与兴奋,甚至他莫名地发现这绝非是嫉妒。   其实便是素鸣叶不问,他也早想着找个时机和他坦诚锦瑟未来的“遭遇”,也算是帮一把那个倾城绝世的女人。因而此时此刻,他并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和盘托出了自己重生前所能获得的关于锦瑟和西塘楚萧之间的消息,不过身为一个冷宫中自身难保的凤后,他所知终究有限,但就算只言片语中透出的蛛丝马迹,也足以叫素鸣叶震惊了。   听到锦瑟最终是被楚萧逼至绝境而香消玉殒,素鸣叶终于收敛了慵懒随意的表情,他目光微凝如寒冰,所及之处寸寸生寒。梅若瑾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迫迎面而来,但他却是垂眸未动,这不由地让素鸣叶更为欣赏,这份涵养和城府,果然不愧是他君傲的凤后,看来他该让影卫休息了,这样的男子可不堪被如此羞辱。   “你早就知道这些了?”素鸣叶冷声道,“为何不及时告诉朕而等到今天?”语气中带着暴风雨前的暴怒,让人毫不怀疑若是他的回答不慎,下一刻便有可能人头落地。   梅若瑾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回道:“陛下,臣并非是刻意隐瞒,实在是怕危言耸听,毕竟当时臣自己处境堪虞,生怕所知不确,反而玷污了锦亲王的清名。”   但这样的说辞怎么可能让素鸣叶满意,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椅柄,努力平缓着呼吸,但那尊荣无双的容颜依旧覆盖上冰雪。   梅若瑾当机立断跪下请罪:“请陛下恕罪,臣的确存了些小心思,可即使当时臣说了这些陛下又能如何?难道出言劝止那位锦亲王将来不要去西塘甚至强留她在君傲??陛下彼时刚刚登基,百废待兴,龙椅未稳,若无绝对的权势又怎可能得到想要的,想必陛下比谁都透彻这一点,否则又怎会让十六皇子素景然嫁去大周借此维持着和锦亲王的关系。”   他抬头迎视素鸣叶,方才全身的温雅消失殆尽,黑色的双瞳幽暗而不可测:“不过陛下如今君临天下,尊贵无人能及,已经是为君傲的第一人,时机自然成熟。”就见一缕笑意从他如墨的眼中扩散开来,恣意绽放,极态尽妍,变幻着无穷的璀璨光芒,“这个世上从来都是想要什么都只能去争取去掠夺,否则后悔的便是自己,哪怕……想要的是一个同样尊贵的人。”   室内安静得诡异,在梅若瑾以为龙椅上的素鸣叶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露出了一抹淡淡的,仿佛要消失般的笑容,好半晌,他方才靠在椅背上舒展了身体,懒洋洋地问道:“那你说,朕该如何做呢?”   梅若瑾终于抬眸看他:“陛下,您想要得到锦亲王不是么?”抬头迎上素鸣叶锐利而深邃的深眸,他轻轻一笑,原本清朗的嗓音奇迹般地带上了一丝蛊惑:“那陛下又到底在顾虑什么,既然想要,自然就该去掠夺去征服,不择手段的将她牢牢掌控在手中,我虽是凤后,却也是陛下臣子,只要您信得过臣,但凡陛下想要的,我都会尽全力为您出谋划策。”   “够了。”素鸣叶将手中的茶盏轻轻往案几上一顿,浑身自然而然就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王者气势。他这个凤后可真是不简单,居然是在劝他将玉锦瑟抓起来囚为禁裔?但既然都到了这一步,他也不想再隐瞒自己的情感以及他对锦瑟所拥有的有强烈渴望和私欲:“凤后今日可真是让朕刮目相看。”他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眼神很幽深,同样也很犀利。梅若瑾从那双眼睛里看不到丝毫的感情,只觉着冰冷,这是一种强大到让人仰视的冰冷,甚至还提醒着梅若瑾不要妄想,以为看穿了真相就可以作为和他谈判的筹码。   梅若瑾当然不会这么傻,他已经决定要向素鸣叶投诚,何况他从素鸣叶的眼里并没有看出丝毫杀意,这说明他的话其实已经是说到了素鸣叶的心底,清贵优雅地一笑,他温声道:“其实以那位锦亲王的天人之姿,既然知道那西塘的楚太父迟早也会对她出手,不如先下手为强,趁现在她流落西塘,暗中派出顶尖侍卫暗自潜入西塘将他从楚太父手中夺来,趁她不在大周的时候用尽手段以雷霆之势将她制服,神不知鬼不觉,同时安排好一个局让她在西塘假死一场,只要筹谋得当,到时候便是大周也难以察觉。”梅若瑾在说这些话时,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带着如何的心情,他并没有任何妻主会被夺走的不安与不快,反而是带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期待不断的劝服着素鸣叶,一想到未来那个如玉人一般高贵而美貌的锦亲王将有可能和他一同在这个后宫中伺候帝王的情景,梅若瑾心潮澎湃,身体都在隐隐地发抖,莫名的居然有了一种诡秘的兴奋和悸动。   素鸣叶终于笑了,他气势凌人地盯视着梅若瑾,后者周身只是一僵,却又很快泰然自若地回视着他,素鸣叶的嘴角终是微微扬起:“凤后之贤惠可真是出乎朕的意料,让朕佩服。”   事实上听到这样惊悚的一段对话,一旁的天子近侍元歌的镇定也是让人叹为观止,但从始至终他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甚至素鸣叶和梅若瑾两人对于他一个内侍在这里听着这些对话也没有丝毫的异样流露。   最后,素鸣叶微微含笑,挑了挑眉对着梅若瑾沉声道:“这些日子以来凤后细心服侍,又为朕打理后宫有功,朕心甚悦,明日也该好好地赏一赏了,元歌,拟旨让内务处好好挑选进贡珍品送去风后宫中。”   “是。”元歌低声领旨,面上波澜不惊,而梅若瑾依旧是嘴角含笑,温文尔雅,神色恭敬与先前无疑,唯有他知道自己只有这一刻,才算是真正的成为了天子近臣乃至心腹。   作者有话要说:   我更了…… 第276章 第二百七十五章   275   南山附近最大的城池称之为南山城,面积比大周一般的城镇要大两倍,属于西塘的厉王治下,西塘和大周不同,现在还活着的老皇女基本都是前女帝的姐妹,因为年纪偏大本就已经老迈了,更加懒得过问世事,基本上都老老实实地守在自家的封地过小日子,生怕京中的变故影响到她们,颇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姿态。因此她们治下的城池也显得十分繁华富饶,赋税不重且百姓安居乐业,楚萧对她们的态度也是放任自流,女尊世界里的皇女王爷们虽然都有调派驻兵的权利但一个个也都怕死得很,反正楚贵君又不是谋朝篡位,谁在乎谁做女帝,只要不影响她们自己的利益不惹到她们头上来,她们是绝不会做出头鸟甚至起兵造反的,又不是好日子过够了非要找点事来操心。因此楚萧能顺利掌权,这些老皇女们的默认和装傻也是助力之一。   这南山城离西塘的京城大约需要半个月的行程,说远不远,说近却也又不是很近,但因其临近南山皇家别苑,周围山脉起伏景色秀丽优美,倒是一处极为热闹繁盛的大城。入城后,几人去了当地的一家客栈,直接付了重金定下了几间上房后,大家又都美美地睡了一觉休息了一下,锦瑟终于觉得有时间可以好好地领略一下西塘的胜景了。   这个时候赵寰走了进来,他笑意盈盈地提醒道:“妻主不如去梳洗一下?我已经吩咐下人准备好热水和浴桶在屏风后了,等水稍凉一些妻主便可以去用了。”他知道锦瑟素有洁癖,而一旦住进城中的客栈,她想到第一件事自然是好好地烧水洗个澡去去风尘,于是贴心的赵寰提出的建议正合她的心意。   就见赵寰十分细心的又给锦瑟整理好了贴身衣物和外袍,整齐地叠在一起递给锦瑟,眼看着她道谢后即将去到帘后,赵寰却忽然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地来了一句:“我们就等在屏风外,妻主若是要加热水或是凉水也可以随时唤我们。”   锦瑟浑身一个激灵,半晌才反应过来赵寰说的什么,一时间没有心理准备结果整个人都傻了一下:“这个不用了吧。”   “小姐不必客气,若是想要擦背也可以随时叫我们。”   锦瑟无语,让他们几个男人来擦背?这也太夸张了,再说之前明明十分腼腆的赵寰什么时候换了画风的,她实在是有点吃不消……   一旁的陆尘也听到了赵寰的话,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同时浮现出了她当日在温泉中着寸缕的模样,心也忽然间就有些骚动起来,眼看着锦瑟的脸刷得一下红了起来,魔怔一般的,他也跟着上前直视着锦瑟认真道:“小姐你怎么脸红了。”   锦瑟于是一僵,陆尘的嘴角飞快地划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而他这句话一出,整个房间的几个少年都抬头盯着锦瑟,在对上她那艳若朝霞的脸蛋时都怔住了,半晌大家才明白过来这位小姐原来是面皮薄害羞了,心里不由都有些好笑,却也更觉得心痒难耐。   一旁的赵寰则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现在这个模样。 从认识锦瑟到现在,她总是风淡云轻或者高贵优雅,万物都无法撼动她似的,哪里有像现在这样,睁大眼睛愣愣地望着陆尘的模样,显然是有些呆萌。   大概是因为发现了锦瑟的另外一面,赵寰心情极好,更是因为被她的模样逗乐而露出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反而不在意了陆尘的主动搭话,一屋子人此时都在调侃锦瑟,几个男人都颇有些其乐融融的状态,只除了夏琴。   他心里暗恨,垂下眼帘看似沉静地在一旁倒着茶水,眸中却划过一丝不知名的嫉恨。眼下在他们面前的锦瑟是毫无遮掩地露出真实容貌的,这样的她美若天人,冰肌玉骨,灵韵天成,一身白色束腰的锦服,再多的词语都形容不出那份独一无二,而她看着陆尘的眼神却让夏琴眼中的怨恨几乎再也抑制不住。   实在不想继续在房内待下去,夏琴匆忙地起身离开了房间,生怕自己再晚一步就会流露出不甘和嫉妒的神情来。而这个时候,也该是寒漠笙用饭的时点了,知道赵寰等人此时肯定都在伺候锦瑟分/身乏术,他干脆主动去到厨房将饭菜取来端到寒漠笙的房间,对这位皇子,锦瑟等人其实都不算亏待他,给了他单独的一间上房不说,吃的也是和主子一样都是较为精细的饭菜,只是暗卫也同样总是寸步不离紧跟在了他的身边,最多为保持适当地尊重,在寒漠笙用饭的时候,她会守在门口,而这也同样给了寒漠笙机会。   夏琴来时已经努力克制住了自己原本的情绪,但早已有心的寒漠笙还是将他细微的情绪波动都看在了眼里。   微微挑眉,他忽然出声道:“怎么?是不是得不到你家小姐的宠爱让你不高兴了?”   夏琴怔了一下,即使没有人和寒漠笙解释过锦瑟和赵寰等人的关系,但哪怕一些末枝细节和蛛丝马迹也足以让寒漠笙将实情推断得八九不离十。   “就你这样的,我冷宫里见过的太多了。”   夏琴一愣,双眼一亮,猛地抬头看向寒漠笙。   “你们些人无非就是想要得到一些妻主的宠爱罢了,可惜就你这点道行手段,啧啧,可根本不够看。”   他说着便举箸用饭,动作一如往常的优雅,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夏琴急急忙忙走到他身边,眉宇间带上了一丝急切地恳求道:“寒公子,不不,皇子殿下,您见多识广,求您……指点我一下,也好让我明白我到底输在哪里?”   寒漠笙见他态度诚恳,倒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嗤笑了一声:“你们绑了我挟持我,如今还要我指点你帮你获得宠爱,你说这可能么?”   夏琴一愣,怔怔地说不出话。   寒漠笙又侧了侧身,瞟了他一眼:“不过,你若是愿意为我做件事,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夏琴犹豫着:“可…可我不能放你走,你会害了小姐……”他还记得基本的底线,不肯退让。   “我有说要你放我走么?”寒漠笙冷哼一声,他很清楚,知道即使夏琴放了他,若是无人保护和接应只怕不消片刻他就会被那个武功高强的侍卫给重新抓回来,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我在这里呆了几日了,你们一件干净衣服都没给我换过,住得又是这样简陋的地方,这样对待我你觉得我会满意吗?”   夏琴这次总算明白了过来,他连连点头应承道:“我明白了,我会立即给殿下准备。”   但显然寒漠笙并不满意:“还有我惯常用的吃的都该是最好的,就你们这些东西,也配给我吃?”他嫌弃地指指桌上的饭菜,“本皇子以往到南山城惯常最爱吃的就是这里翡翠斋的佛跳墙,龙凤糕,可这几日跟着你们风餐露宿的不说,等到了城里你们还拿这种菜色来应付我,还有门口那个侍卫,时时刻刻地盯着我,让我松口气都不能,看了就烦。”他将手中的筷子一丢,表情十分冷漠,“我心情不好就懒得说话,也没什么能耐指点你,你就一辈子被那个叫陆尘的压在底下翻不了身吧。”   夏琴终于慢慢明白过来,这位皇子所谓的饭菜不合口味恐怕都只是借口,真正的理由,应该是不高兴自己被慢待了,尤其还被一个侍卫每日寸步不离地紧迫盯着,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对于他的抱怨,夏琴倒是并不奇怪,毕竟他出生皇家,心高气傲也是理所当然。可即使他知道寒漠笙的要求,但要夏琴去让暗卫离开片刻,只怕以他的能耐也是做不到,再说万一一个没看住寒漠笙,到时候连公子也要受连累。夏琴还在纠结,便没有注意到寒漠笙的眼底里正暗自闪过一道精芒,只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一时间他心乱如麻,有点不知所措。   寒漠笙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已经动摇了,其实他也不急,饵已经丢下去了,总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见效不是。   “说实话你能想到来请教我,还算是有点小聪明。”寒漠笙慢条斯理地道,手中转着筷子随意的在桌上的饭菜上拨动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他又道,“看你也算是个可塑之才,让我指教两句倒也不难。”   夏琴听他此言,立即重新燃起了希望,他双眸带着期盼:“殿下,您教教我,我真的不想让那个小贱…那个陆尘爬到我的头上,不过是个勾栏院里出来的残花败柳…”说到这里,夏琴的眼神里仿佛淬了毒一般,透着浓浓的不屑,连他也不知道这其中的恶意与嫉恨几乎可以化为实质。   “呵。”寒漠笙轻笑一声,不可置否,他抬起眼讥讽道,“但他长得比你美,这就够了不是么?女人还不是最爱美色。”   “可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夏琴当即反驳道。   “既然你认为她不是,那就直接诱惑她便是了,反正我看你长得也不差。”寒漠笙冷笑一声。   夏琴咬唇,带着不甘的声音嘟囔道:“我若是有皇子殿下的美貌,自然也不怕和他一较高下……”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冒犯于我?”居然拿他和一个小侍相提并论,寒漠笙一时怒上心头,他丢下手中的筷子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夏琴,俨然卸下了平日伪装的漠然面具,露出了他原本矜骄而嚣张的一面。   看他如此愤怒,夏琴微微瑟缩了一下,却还是强撑着硬着头皮和他解释道:“我没有,我只是想求皇子殿下教教我该怎么做……”   寒漠笙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余怒未消:“滚出去。”   夏琴顿时将原本的念头一扫而空,心里面只剩下不安,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刚才还算客气的皇子,转瞬间就冰冷至极地变了脸色,简直是喜怒难测。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退到了门边,小心翼翼地道:“我真的没有办法让侍卫离开,但……但我可以为皇子殿下试着去翡翠斋定佛跳墙和龙凤糕过来,还请您息怒……”说完了他又偷偷地瞄了寒漠笙一眼,看他的脸上依旧十分阴沉,再不敢多言地走了出去。   见他落荒而逃,寒漠笙阴柔而精致的脸上划过一丝冷笑,又徐徐地坐下了,方才的怒气更是消弭无踪。只有他自己清楚,所谓的让侍卫离开不过是借口罢了,寒漠笙原本的目的就是要诱骗夏琴去翡翠斋定那两道菜,因为没有人知晓,这翡翠斋本就是他这个皇子用私房钱开设的酒楼,总店自然是在京城,南山城则有其中最大的一家分号,而所谓的名菜佛跳墙和龙凤糕根本就不在他们对外的菜单上,这只是每次他来时才会特意为他专门定制的。相信掌柜应该可以瞬间领会到一个信号,他寒漠笙来了。想到这里,寒漠笙的薄唇弯出一抹隐晦的笑意,潋滟生波的目光刹时宛若寒星闪耀,眉间现出若有似无的骇人杀气,眼下他就只需要静等着夏琴的愚蠢之举让自己脱困,届时他一定会好好招待这一家人尤其是那个该死的女人。   这边厢,锦瑟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澡,终于整个人都感觉精神了不少,她重新换上了一身白色绣着浅蓝色花饰的束身锦袍,简朴却显高雅,配合她易容后仍然精致偏甜美柔弱的外貌,令她看起来有如清风扶月,姿态万般美好。   也许逛街购物就是女人的天性,锦瑟也不例外,难得到了异国,之前领略的都是湖光山色,如今到了城中就想看看商铺店铺,反正她有银子不缺钱,指不定还能给自家的姐妹们以及素衣带点特色小礼物,因此和掌柜打听了一番后,锦瑟便直接去了整个南山城最豪华的聚宝斋。   锦瑟本以为自己算是精心伪装过了,但因为她本身底子实在太好,一路上居然也收获回头率无数,其中有男有女,有好奇也有钦慕,毕竟她的衣着服饰在西塘的人眼中看来颇有些异域风情,不过她自小到大都习惯了成为视线的焦点,因此并没有觉得不适,反而依旧坦然自若地一个人坐着自家马车来到了聚宝斋。   抬头一看方觉这个地方果然名不虚传,赫然是南山城最大的商行,往来客人络绎不绝,事实上南山城的聚宝斋里有精美的工艺品,也有衣饰首饰,据说更有奇珍异宝拍卖,还连带贩卖一些奴才,倒是应有尽有。整个聚宝斋足有五层,外面居然还是两进的门,从远处看犹如一个巨大的庭院,占地庞大,整个建筑雕梁画柱的倒也是内有丘壑,而像这样的商行也是西塘的一大胜景和特色,不少游客和本地的民众也正自由地穿梭其中。   让车夫驾着马车到外面等待后,锦瑟进入了正门,就看到整个聚宝斋的正厅十分宏伟大气,里面的空间十分宽敞,一眼望去人头攒攒居然看不到头,只是一层都是些普通的精美商品,而到了二三层自然就有了不一样的选择,招待的也多是富豪之类的名流商客。锦瑟有钱也有闲,一路晃悠悠地自然也就从二楼又逛到了三楼,不过到了三楼就有专门的接待主事,上来询问客人需要挑选些什么,这也是因为锦瑟身上的衣着虽然是大周服饰却也是布料名贵精致,这些眼尖的主事自然也把她当成了肥羊,想要狠狠地宰上一笔。   “我随便看看,你不用招呼我。”锦瑟低声道,那迎上来的主事也很有眼色,看锦瑟容貌甜美,气度华贵,举手投足自成画卷,知道她出身非富即贵,尤其她语气和神情还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沉稳淡定,这样的人从来自有主张,轻易不会被蛊惑,便也退开不再打扰。   逛了半日越走越深,期间锦瑟看到了不少精致的玉器瓷器,珍奇花卉,名琴书画,乃至各种孤本书籍,当然也有不少这个世间男子喜爱的名贵首饰和衣饰,设计的十分精巧,最后她眼角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悠然一笑犹自走到了墙上一副装裱得十分大气精致的画卷面前。这是一幅山水画,描绘出了一色青山,无数峰峦配合着秋色枫叶,望之便令人心神驰往,犹如身临其境,上面还提了一句诗“看花开花落,宠辱不惊,任云卷云舒,去留随意”,那字力透笔端,淋漓满志,自有雍容风流,无论这画与这字都是很是的磅礴大气,一眼看来便是精品,令人见之心喜。只是下面的价钱自然也是高得令人咂舌,若非如此这副画也不会被摆在三楼甚至单独展示在一个位置了。   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西塘看到自己曾经所做的字画,锦瑟看了好笑,摇摇头便预备走开,却听到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嗤笑:“买不起就别看,还装模作样地摇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行家呢。”   这尖锐的声音在一片安静中清晰可闻,锦瑟原本是想低调一些的,但有些人天生便是焦点,稍不留神就容易万众瞩目,锦瑟知道能上到三楼的基本上非富则贵,算是些世家子弟了,但自己刚来南山城,不可能有什么认识的人,因此这冷嘲热讽的若非是仇人,便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找茬的。   她于是淡淡地回头瞥了出声的人一眼,见是个陌生女子,便完全忽略了她。   “喂,我在和你说话呢。怎么?装听不到?还是心虚了?”谁知道那个女人居然还是不依不饶的,直接拦住她的去路冷声嘲讽起来。   “有事?”锦瑟无意惹事,却并不代表她是个软柿子,眼看着人家不肯放过她,她也干脆站定了回视着对方,就见对方是个年方二十左右的年轻女子,身上的衣着倒是华丽,只是容貌十分的不起眼,甚至脸上还有着为数不少的雀斑和麻子,神情也隐隐带着几分刻薄。在锦瑟的记忆中这绝对是一张陌生的脸,这样看来自己算是遇到无聊找事的人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对方既然如此不客气,她自然也不会吝啬给她一个下马威,于是锦瑟淡定地任凭对方打量自己的同时也扫视过了那女子周身,她的目光本就带着一股矜贵,这一刻带着不悦看人的时候更是隐含威压,瞬间怔住了这个女子和她的随从,几个人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但在旁人眼中,此时的锦瑟却是如气度清雅如莲,纯美而安静。比起另一个满身浮夸其貌不扬的女人,两个人之间当即高下立判。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了,按照情节,这一章没有楚。你们急也么用。。。。。 第277章 第二百七十六   276.   看着这样气质夺人的锦瑟,那女子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恨,她一时怒上心头,声音高扬起来:“你是哪儿来的?怎么可以上到三楼的?要知道这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来得起的。”   “阁下是?”锦瑟隐隐皱眉,开始努力回忆自己进城后是不是无意中得罪过什么人。   “我是南山城马家的三小姐,你又是什么人?”那女子居高临下的语气,一听就知道颇以自家的家世为荣,但锦瑟只是四两拨千斤地回道:“我不是南山城的人。”   “那你是京城来的?”   锦瑟又摇摇头,马静心底顿时便轻蔑了几分,她竭力摆出了一副世家女子的姿态斥责道:“你可知道刚才那副画是谁的吗?那可是大周的锦亲王,锦亲王知道么?大周第一才女,你刚才那神态我看得清楚,分明就是不屑一顾,莫非你以为自己还可以胜过人家亲王殿下?”   尽管看出她是在找茬,锦瑟还是忍不住地有点想笑,她知不知道自己是在正主面前说着这种话,当然她也不可能解释这一点,只想看看这个女人拦住她到底是要干什么,干脆好整以暇地回问道:“所以呢?”   而姓马的女子这会儿眼看着大家都注意到了这一处,声音也微微扬起,却是有些按捺不住情绪了:“我平生最瞧不起你这种小白脸了,没一点本事,惯会装模做样的胡乱勾搭男人。”   “请问马小姐我勾搭谁了?”锦瑟的笑容沉了下去,疏离却又不至于太无礼,黑黝黝的眸光好似清冷的月光,让其他人看了心底禁不住地就是一颤。不少人琢磨着明明这少女看起来有些文弱秀气,怎么就是莫名地让人心悸呢。   “就你这副模样,不学无术,来这里还不就是为了靠这张脸勾搭富家公子?告诉你,你这样的人我看得多了。”马静的语气中隐含恶意,不少人都看了过来,尤其发现话题变得愈加激烈以后,大家都开始饶有兴趣的看戏,却没有一个聚宝斋的人上来询问。马静发现不少人的目光都注意到了这里,她于是更加义正词严,连头都昂得高高的,就见众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了,也就是锦瑟如今六识灵敏,努力竖起耳朵去听也能听到一些只言片语。   “这马家三小姐也真是气量太小了,她不就是仗着自己在长风书院读书,以为自己有几分文采条件好,看张家三公子长得不错就贸然上门求亲,结果张公子嫁给了另一家的俊小姐,可把她给气得呀。眼下这马静肯定也是看这小姐模样好,迁怒人家故意欺负小姑娘单身一个人呢。”这是某处两个女人间的对话。   “瞧瞧就这点针鼻大的心眼,难怪人家张公子不要他,换我也不嫁了,不就是家里有几个钱么,就算马家了不起,她又不是嫡出的,神气活现个什么。”这是两个男人在偷偷咬耳朵。   “不过你看她随从带了这么多,而这姑娘身单力孤的,一会儿肯定得吃亏。”   “谁说不是呢,瞧她的样子就像是要动手了。这马静平日里就最喜欢显摆自己的家世和身份,若是遇到身家不如她偏又长得好看的就拼命地羞辱欺负对方,简直就是心理有病。”   听了这些对话的锦瑟方才恍然,她终于知道自己是摊上了什么莫名奇妙的事了,而马静没有锦瑟的本事,还以为大家咬耳朵都是在鄙视锦瑟呢,原本让她当众丢脸坏了名声也可以算是出了口气,只是看着面前锦瑟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马静还是怎么都压不下那股火,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撕了她那可爱漂亮的脸蛋。   “随便你怎么说,如果没事的话我就走了。”知道对方只是个脑子进水的女人,锦瑟平静地来了一句,并没有把她眼中快要喷出来的情绪放在心上,随即拂袖欲走。   但马静好容易找到一个没有背景的小卒出气,哪里肯这么轻易地放过她,于是她大手一挥,对着身后的随从下令道:“谁允许你走了?本小姐今日还非要好好教教你了。你们上去给她两个巴掌让她知道知道好歹。”   几个五大三粗的女子围了上来,锦瑟顿时目光一寒,冷凝地直射马静,连声音都低了几度:“这么说你今日是非要和我过不去了?”   被她的眼神一震,马静一瞬间有点心虚,随即却是脖子一哽,粗声粗气道:“你知道我们马家在南山城是什么人家吗?我教训你也是看得起你,或者你乖乖地跪下求我,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个机会。”   听她的语气如此狂妄,锦瑟简直是要被气笑了,正好那几个随从扑了过来,却也看不清她是怎么闪躲的,一个两个的连她的衣角都摸不到就被她一脚一个踹了出去,趴在地上最终都只能哼哼喊疼却是怎么也爬不起来了。马静也不是个傻的,眼看着情形不对只能慌张地后退,口中嚷嚷道;“你别过来,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要是伤了我,我们马家可不会放过你。”看她这副窝囊德性,锦瑟干脆一步步慢慢地走到她的面前,将她直接逼到墙角,正欲开口,却见马静神色忽然狰狞起来,也不知道她随手抄起了什么东西就朝着靠近的锦瑟当头砸去,嘴中更是咒骂道:“敢和我较劲,今日我就废了你这个丑八怪!”   不得不说这个马静真的是把睁眼说瞎话发挥到了极致,不过她的这种临死反抗在锦瑟的眼里同样也是个笑话,她只是侧身一避,马静手里举着的东西便砸到了地上被摔了一地,又听得哐当两声,连同墙上的一幅画也同样被她撕扯了下来,这个时候随着大家的惊呼声,锦瑟清晰地听到有人在喊,声音颇有些痛心疾首:“天哪,那可是锦亲王的画卷啊,价值连/城啊……就这么毁了,毁了啊,天哪天哪。”   她挑眉,回头正好注意到有几个女人捶胸顿足心痛不已的表情,不由也是傻了一傻,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的画居然还可以被人上升到这个高度了,即使是作为正主她也实在是觉得有些诡异好不好。   “两位小姐,这幅名画是大周才女锦亲王的作品,可谓是千金难买,如今被毁兹事体大,只能请两位稍留片刻,待我呈报我家主人再做打算。”此时终于有聚宝斋负责调停的人前来劝说,更带上了几个全副武装的护卫样的女子们围绕在了锦瑟和马静的周围,看这架势似乎也是怕她逃了,尤其可能因为她们知道锦瑟的武力值,都在若有似无的重点照顾她。   锦瑟心里有些不虞,要知道先前马静想要欺负她时,整个三楼的人明明都是看到的,却没有一个聚宝斋的人上来阻止,眼下就算画卷被弄坏了,也应该是马静的责任,和她这个无辜受害者有什么关系?但如今看这聚宝斋的意思,竟然有些想要把这笔账算在了她的头上,分明是欺负她没有背景势单力孤,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一旁带着怨毒和得意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马静,锦瑟老神在在气定神闲地侧身,淡淡地瞥了一眼聚宝斋的人,声音中带着上位者的不容置疑:“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们聚宝斋的主人来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玉锦瑟就算不在大周,也不会怕麻烦事找上门来,要她做冤大头,也得看看这聚宝斋够不够格。   而此时聚宝斋五楼的某处,有一间隐秘的厢房外正站着几个身形精壮的女子,她们面容冷肃,目光囧囧地时刻注意着周围的环境避免闲杂人等靠近。聚宝斋的一至三楼都是开放给平民或贵族的公共场所,依着物件名贵的程度一楼楼分别摆设,四楼是个拍卖场所,聚宝斋每月一次会邀请各商户名流前来共赏拍卖一些不便于放在外面的珍奇物品和收藏品,另外四楼还有一处贩卖奴才的地方,平日也不对外开放,只有专门的主事带领介绍的常客才能进去,因为这里面的奴才基本上有男有女,却都是调/教出来专门在床上伺候人的,将奴才作为物品贩卖说起来走了一点律法的灰色地带,因此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对外经营。而五楼则是接待极为贵重客人的所在了,这里只有一些厢房,每一处都是接待贵宾的地方,按照春夏秋冬四季甚至各个时节细细划分了八个房间,按照客人的喜好选择想去的房间,而眼下的这一间同样内里被布置很是清雅,雕花桌案,彩绣屏风,竹帘垂珠,正中更挂着一幅《寻雪图》,而其余无论是紫檀桌椅,还是官窑白瓷,甚至翡翠文竹,几乎每样摆设都是珍品,价值难以估量。   聚宝斋的主人马信此时正战战兢兢地站在一处精美的屏风外,而屏风珠帘前则垂首站着好几个年轻貌美的少年,人人都是面色从容优雅,唇角带笑,看似儒雅有礼却也显得十分疏离,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宫中侍从。这样的美景若是换成往常好色的马信恐怕还有心思欣赏两眼,但眼下她却是连头都不敢抬起半分。说起来这马静敢在南山城横行无忌,甚至在聚宝斋里有恃无恐的欺负人,也是仗着聚宝斋是他们马家的产业,因为马信正是她的舅母。只是如今马信尚还不知道自己在楼上小心谨慎地接待着贵客的当口,楼下自家的侄女儿却已经在给她闯祸了。   今日一早,这位珠帘后的主子便携带着家臣来到了聚宝斋,这些年马信为了收集各种宝物和奇珍,行商各处也算得上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之人,只粗粗一瞥,她已经觉察出这个被城主引荐来的蒙面男子来历非凡,别说他那一身服饰内敛而奢华,光看那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难以言表的雍颐华贵之气便足以叫人侧目,仿似一池春水浸染,柔阳照入万里寒冰,带着让人不容亵渎的高贵,身上更是散发出的一股生人勿进的气质。这样一个男子哪怕没有露出真容,只是望之一眼便足以让她觉得失魂落魄,更别提他身边亦步亦趋的一品统领顾北辰大人了。眼下虽然他面上蒙着面纱,可依旧无法掩盖他周身那隽朗灵秀的绝世风度,偶尔与他目光相接,马信便觉得心头一阵巨颤,一股震慑心魂的压力扑面袭来,让她再也不敢多看。于是她亲自相迎,更将其引到了五楼最豪华精美的贵宾厢房,自始至终整个人都是十分恭敬,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可这个男子此时的表情显然是颇不满意。   “马老板,这就是聚宝斋所谓的宝物么?也不过如此罢了。”那声音朗朗如玉,如空山竹语,清幽空灵。随意把玩了一下桌上托盘内上的珠宝首饰,头面手镯,他便不悦地出声了。   事实上这里面每一样首饰都是绝世精品,设计精巧不说,雕琢出的珠宝更是上品,放在一起流光溢彩,华美异常,闪得人双眼发亮,就算锦瑟看了也得不得赞一句漂亮,但楚萧却是明显的意兴阑珊,一旁的顾北辰正犹如一个贴身侍从一般地托着茶盏递给楚萧,那袅袅的茶香将楚萧的容颜衬得越发如月桂兰芝,优雅绝世。   “还是你以为我只是寻常男子,拿些只是男人家喜欢的首饰就能让我满意了?”   听出他的语气似有不屑,马信一时口舌凝滞,张口结舌,竟差点连话也说不出来。直到感觉到珠帘后对方那双比芳菲花事还要清幽,比玉暖生烟还要雅致的眸子轻飘飘的落到了她的身上,马信浑身一个激灵,当即更加战战兢兢地道:“是小人疏忽了,以为公子喜欢这些寻常物什,小人这就为公子再找些宝物过来,却不知道公子喜欢些什么样的东西?届时我也可以一起拿来,让公子随意挑选。”   却见楚萧优雅地轻轻扬手,那白皙五指纤美修长如玉石亦如花瓣,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那倒是不必,只是我听闻,马老板最近收了一尾好琴?”   马信心头顿时一凛,她最近的确花费重金购得了一架焦尾琴,爱不释手,正预备作为自己的珍藏并没有出手的打算,但眼前男子的消息未免也太过灵通了,这让她不安之下更多了几分忌惮,见她不答,一旁的顾北辰眼底已经隐隐划过一丝不耐,她出声道:“我家公子不过是想要先见识一下这架琴罢了,怎么?马老板连这也舍不得?”   脸上淡淡划过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马信知道眼前的男子她很可能惹不起也得罪不起,正预备开口答应时,却见门口走来了一个中年女子,此人是聚宝斋的管事更是她的心腹之一,若无紧急的事情,她是绝不会在马信接待贵客的时候前来打扰的。   马信心道来得太好了,面上却是故作流露出一丝为难,看着顾北辰道:“您看这……”   却是楚萧对顾北辰微微颔首,后者会意沉声道:“马老板请随意。”   马信如蒙大赦,她道歉了两句立即快步走到门口,轻舒了口气,暗道刚才房内那男子气势实在惊人,就这么会功夫已经搞得她整个人坐立难安,头皮发麻。   “怎么了?”她走到门口方才正色低声问道。   毕竟是和马家的人有关,家丑不可外扬,那管事附耳过来轻轻地说了两句,马信顿时皱眉,面容也冷了下来:“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整日里就知道给我惹事。”她冷静了一会,看着管事又道,“她惹的人是什么来历,查清楚了没有?”   “好像就是个外地来的富家小姐,听说也不是京城的世家贵族。”   马信沉吟片刻,又道:“把马静绑了直接送回她娘这里,让她好好管教,禁足个十天半月的暂时别放出来了,整日里招猫逗狗的,也该受点教训了。”   管事继续请示道:“那毁损的东西?”   马信冷笑一声:“自然是让那个富家小姐赔了,谁让她要得罪我们马家的人,南山城里我们马家就算不是顶尖贵族却也得上是一流世家。她一个没根基的又有点小钱的,正好让她掏了腰包赔了这幅画。”   不得不说正因为马家的家教如此,才能教得出马静这样一个奇葩。管事听了点头应是,但随即又有点为难:“不过方才的一幕不少客人都看到了,若是当面……只怕对我们聚宝斋的声誉不好。”   马信挥挥手:“这种小事还不简单,你直接把她引到楼上的单间,派人好好和她谈谈,若是她老实便罢了,否则的话,哼,我马家在城主府也是有人的,到时候治她一个重罪让她到牢房里待几天,看看她是要钱还是要命。”这主意不得说有些阴损,若是寻常人等恐怕还真不得不吃下这一个闷亏。   管事此时却是有些犹豫地道:“那姑娘好像有些身手,我怕我们聚宝斋的人就算把她拦住了,也会搞出些动静来。”说来说去,管家还是想请马信亲自出面,毕竟锦瑟气度不凡,一看就是人中之龙,又毫不惧怕地言明要聚宝斋的主人出面解决,管家是个小心谨慎惯了的人,她生怕自己压服不住对方,更怕自己处理不当回头被马信惩治。   结果马信本能的就有些不高兴了:“聚宝斋从不请没用的人,你若是没这个本事就卷铺盖滚蛋吧,这么点小事你都处理不好,我要你何用?”   闻言,管事心理发苦,只能连连应声挨批。   而此时房内的楚萧正徐徐放下茶盏,对着一旁的顾北辰道:“顾大人,麻烦你去看看这位马老板究竟遇到了什么麻烦,若是可以的话就帮一把。免得她自顾不暇,没时间和我们做生意了。”   今日他来这本就是冲着这传说中的焦尾琴来的,势在必得,谁也不知道楚萧平生没有其他爱好,唯独沉迷于琴艺,更十分喜爱收藏各地名琴,今日无论这聚宝斋的马信用什么办法拖延,只要他见过了喜欢,都要一力拿下这琴。   马信等人在门口的对话楚萧并不关注,不过就算知道了他恐怕也不以为意,弱肉强食是这个世间的真理,楚萧本就是从宫里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路走到今天的位置的,自然比什么人都现实和冷情,因此就算一个无辜的人死在他的面前,恐怕也引不来他丝毫的动容。不过如今他是西塘背后的帝王,站在这样的位置上处事自然又需要更带有一些君主的仁慈和圆滑,哪怕想要以权势逼马信让出手中的珍品,他也不会做得过于急切。   “臣的职责只是保护皇太父陛下……”   “顾大人,你忘记自己的本分了。”楚萧面色平淡,却已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顾北辰被他说得一噎,去帮马信她真心觉得自己实在是被大材小用了,如果可以的话,她恨不得寸步不离楚萧身边保护他,哪怕他对她从没有半分的男女之情。但她同样也知道楚萧虽然信任她,但更是说一不二,霸道独断的个性,作为下属她没有权利拒绝楚萧的任何命令,因此即使心里有些不情愿,顾北辰最终还是依命走出了房间。她却不知道背后楚萧看着她的深眸中正划过了一丝几不可见的冷意。   有时候即便是再忠心的狗,若是不知道谨守本分,甚至有了多余的念头,那迟早都会是个麻烦。对楚萧来说,他要的只是忠心,而一个不是有了私情从而影响到判断力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杨洋   http://www.bilibili.com/video/av2920611/ 第278章 第二百七十七章   277.   顾北辰的话一开口,马信就愣住了。其实她是压根不希望顾北辰这样的人物来搀和这等闲事的,毕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她们聚宝斋是在以势压人,完全没有站在理上。但顾北辰身份特殊,马信拒绝不得,她语焉不详地推拒了两句无果后,只得带着顾北辰一起去见锦瑟。   此时聚宝斋的三楼,如线的阳关正透过窗棂照来,光中微尘起伏如雾,笼罩着少女清秀的身形,引来不少旁观者的赞叹,没有人在意一旁嘴里骂骂咧咧地表示一会要让锦瑟好看的马静,只在心底里为锦瑟的气度暗赞不已,这样的人品气度,哪里会是池中之物。   看到马信被管事引荐而来时,她的唇角始终挂着一抹温和的笑,看上去异常平和,丝毫没有贵族的孤高自傲感,越发让人觉得其人风度翩翩。马信没有想到和自家侄女儿起了矛盾的居然是个长相娇美的少女,只是那一双眼睛也极为精湛有神,她一看锦瑟这通身的气派风度便知这个人不简单,原本气势汹汹的态度也忽然一变,在马信眼里,这少女面上虽然带着几分稚嫩,可这眉眼之间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粉红唇色娇嫩欲滴,白皙的肤色更是让人恨不得上前仔细摸一模,可是她的眼神却带着令人不容小觑的深意,老辣的她第一眼就辨识出了锦瑟的危险程度,不得不说能挣下这一份家业的女人大多不会是庸才,更有着该有的眼力价,她心底里不由地开始庆幸自己方才没有非强压着管事来欺负人家。这少女看似年纪轻轻,但却绝非是个容易被人揉搓的,天下之大卧虎藏龙有时候超乎人的想象,在不能确知对方的底细之前,马信不会愚蠢的得罪别人给自己竖敌。要知道财富可以伪装,但气势和教养却是装不出的。   狠狠地瞪了一眼一旁以为靠山来了而变得愈加张狂的马静,马信上前两步对着锦瑟客气地寒暄道:“让小姐久候了,在下是聚宝斋的老板马信,今日出了这事,我们也着实不想看到,不知道小姐是否方便移步五楼贵宾房一叙?”   锦瑟看她的行为处事,便知道这是个老奸巨猾的老江湖,她此时露齿一笑,明明只是可爱甜美的脸蛋,如此一笑居然魅惑至极,竟是明媚娇艳不遑于男子:“马老板难道不先问问这位马小姐做了什么?正好也趁着大家都在帮我评评理,我本是聚宝斋的客人,可如今在这里受了欺负和惊吓,还险些被别人给伤了,而聚宝斋的主事们却一个个视若无睹更没有上来维护场面保护客人,这是不是也该给我或者给大家一个说法?否则日后谁还敢到聚宝斋来买东西?岂不是人人都要担心受些无妄之灾?” 这声音淡若清流,然而却让人有几分颤栗。   马信顿时有些傻眼了,她万万没有想到锦瑟一开口就是如此犀利的言辞,明明她没有吃亏可话里的道理却是一点不差,再看看四周不少人微微点头的模样,显然也是感同身受,被锦瑟说到了心底里。却是马静当先忍不住又跳了起来破口大骂道:“这聚宝斋就是我马家开的,今天我就是要教训你,就凭你一个没权没势的,凭什么和我们马家斗?”   锦瑟挑眉,不动声色地问道:“如此说来,这聚宝斋就算是你马家的天下?而不是讲理的地方?”   没等马信阻止,马静又是沉不住气地嚷嚷道:“没错,在聚宝斋什么都是我马家说了算,这幅画就算是我毁的,今日你也赔定了,赔不出你就以身抵债,在我马家做一辈子的奴才吧。”说到最后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居然一脸嚣张跋扈的笑意,就好像事情已成了定局,众人顿时更加鄙夷起来。   这个蠢货,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马信恨得当场就想把这个马静直接从窗口丢出去。就算真要栽赃给这个少女,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明晃晃地说出来,这不明晃晃地打她脸么?她是聚宝斋的老板又不是开黑店的,虽说做生意肯定免不了有些黑暗的一面,大家都心照不宣了,私下里怎么阴暗的手段不要紧,可拿到明面上来说那就是作死,聚宝斋以后还怎么打开大门做生意。   “这么说来,马老板是连这层遮羞布都不想盖了?”锦瑟自然不会理会马静的自以为是和胡搅蛮缠,她直接看向马信,如琉璃般的深眸划过一丝冷光,“这样看来马老板找我去五楼商谈也不是什么好事了吧。”   大家都姓马,再看看马静自从马信来了以后就一脸得意和胜券在握的神情,锦瑟自然猜得出她们之间是亲戚,但即便如此,锦瑟也没有半点退让的模样。马信气得牙齿颤颤,这个少女实在太目中无人了,她好心想要息事宁人,她却如此不识好歹。   “小姐大约是不知道吧,其他的倒也算了,只是这副画实在是价值不菲,如今被毁了,要么谁有办法重新再画一副出来,要么就只能大家坐下来商量看看怎么解决。”   锦瑟听着马信一副言辞凿凿的模样,眸色之中墨色渐浓,她暗暗抿唇,心里却开始发笑,威胁她要么给钱要么有本事再画一幅出来,她该说这简直就是在故意给她放水么?不过即使她轻松地就可以解决,可凭什么要再白送这个聚宝斋一幅画,既然这地方为富不仁,那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她心底里暗暗打定了主意,语气中也自然带上了一份傲慢,冷冷地睇视着马信,她缓声道:“听马老板的意思,似乎认定了是我的错得我来赔了?还是说这里这么多双眼睛,大家都冤枉了马静了?”   “是啊马老板,这众目睽睽之下,我们都看到了这位小姐分明是无辜被牵涉的,聚宝斋经营多年总不能这点体面都都不顾了吧。”   “刚才马小姐自己也承认了这事和这位小姐无关,马老板,你们聚宝斋原来是这样做生意的,帮亲不帮理?”   不少人都对锦瑟的沉稳大气颇有好感,何况她举止翩翩言辞优雅,哪怕是别人针锋相对以势压人也丝毫不落下风,被人如此冤枉没有勃然大怒,更没有一点点卑躬屈膝甚至害怕的模样,但她本来也是站在理字上的,不少人便也不想再做壁上观,纷纷出言指责了起来。   “大家安静……”沸沸扬扬中,忽然传来一声冷峻的女声,带着不容人忽视的威严和内力,于是只是这一声,场中便又重新安静了下来,却见一个剑眉星目的中年女子走了上来,威风赫赫,龙精虎步,一看就是个气势非凡的高手。   “在下顾北辰,宫中禁卫统领,今日偏巧路过此地,看到这一件事,便也只能出言管一管了。”   一听她是京中来的大官,众人更是不作声了,所谓民不与官斗,有她出面肯定更加名正言顺一些。   “原来是你。”等走到了两人的面前,见到眼前的少女居然是个熟人,顾北辰有着一瞬间的惊诧,随即便是深深地厌恶。因为楚萧,她对锦瑟已经全无好感,如今更因为她而暂离楚萧,不得不陪着马信过来处理让她觉得也是锦瑟的错。从立场上,顾北辰已经无法做到公平公正了,甚至她还成为了马信的助力。   “这里是聚宝斋,容不得你放肆,今日既然马老板都出面了,你也别纠缠不休了,先道个歉,该赔偿多少,拿出个章程来,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她问也不问经过和事实,直接就下了定论,周围不少人都有些惊愕,随即互相低声说起了话来。马信几疑自己听错了,随即她眼睛一亮心中狂喜,有统领大人撑腰,她哪里还需要担忧什么名声,反而她都这样说了,自然黑的都可以变成白的了,就算有错也与她无关了,这简直是瞌睡了就送来枕头,妙极妙极啊。   锦瑟也算是看出其中的猫腻了,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尊严和原则的界限了,这顾北辰看她不顺眼,于是就直接公报私仇帮着聚宝斋,果然周围的人看她亮出禁军统领的腰牌,一个个都噤声不语了,哪怕眼里有些不满却也没人敢插嘴了。   但锦瑟却是丝毫不惧,别说是区区西塘禁卫统领,就算西塘的女帝或者楚太父站在她的面前,该说的理她也要掰扯清楚,她看着顾北辰,脸上的笑容冷漠而游离:“怎么?你们这是预备公然勒索了?好一个聚宝斋,好一个统领大人,我今日可真是大开眼界啊。顾大人既然做不了这个主,那我回头也只能找顾大人的主子好好地聊聊了,看看天下是不是真有这么容易指鹿为马的事情。”   这话可当真是打脸打得响亮,就算是马信再怎么想装和气也是被气得不轻。   顾北辰却已是直接沉下脸来,她身为西塘第一高手,武功顶尖身份高贵,不管有理无理,她自认肯帮忙调停已经算是抒尊降贵了,锦瑟如此不识好歹,她也不预备继续客气下去,既然理说不通,那就直接动手吧。但她生气,一旁有个人比她更急不可耐,那就是马静,眼看着锦瑟连堂堂禁卫统领的面子都不给,她一下子救跳了起来,张狂地喝道:“你连统领大人的话都敢反驳,真是胆子太大了,统领大人,我看这个人就得要好好地教训教训,来人,先把她拿下……”也不知她哪来的勇气,随手就抄起了一个茶杯就朝锦瑟砸了过去。   结果杯子碎了的同时,锦瑟也诡异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马静只觉得腹中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毫无疑问是锦瑟动手了,落地那一刻,“砰”的一声,让人心中一颤,马静只觉得自己这身子骨好似裂了一般,甚至丝毫动弹不得,直接昏了过去。   顿时,顾北辰忍不住拧了眉,眼中收敛不住的惊讶。这女人竟有如此功夫护身,难怪如此肆无忌惮,不过在她面前也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想到这里顾北辰冷笑一声:“竟然敢当着我的面无故伤人,小姐,就请你束手就擒,到大牢里待着吧。”她刚才不是没本事阻止,只是懒得阻止,别说这马家的人和她没什么关系,就凭马静这个呱噪的劲,她也是烦不胜烦。   眼下就算是在这个西塘第一高手的气势面前,锦瑟也是丝毫不惧,她冷哼了一声:“顾大人,是她想要对我动手在前,莫非我就只能乖乖站着任她打骂?扪心自问,从刚才到现在,你的处事算得上公道么?我可真是好奇了,就你这样睁眼说瞎话的,到底怎么当上所谓的大内统领的,该不是走了什么裙带关系吧。”这话一出,周围不少人都闷笑了一声,终究还是顾忌着顾北辰的身份,也没人敢大声附和。   顾北辰气得脸色都白了,只是她刚要动手,就又听见锦瑟冷哼一声道:“怎么,顾大人道理说不过就只能动手了,可以,我愿意奉陪,不过先说清楚,这回再打碎了什么东西碰坏了什么,可别再硬栽在我头上了。要知道士可杀不可辱,就算你武功比我高上几倍,权势再大,我也不会因此低头。”士可杀不可辱,这句话又引起了众人的共鸣,彻底让大家都沸腾了起来。   而这话一出,即使顾北辰想要动手教训她,如今却也不好当众主动欺负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小姑娘了,她眼底闪过恼色却也只能道:“你真是废话恁多,既然不肯跟我走,那我也只能请出禁卫军来了。”   “不必了,顾大人无非就是要想要对我出手,既然如此也不用说那么多了,请吧。”   顾北辰的眼中划过一丝杀意,然而片刻她便收敛下来,今日楚萧还在楼上,她不想把事情搞大影响到他的心情。不过等出了这里,该如何派出禁卫军对付这个小丫头不过是小事一桩。   锦瑟自然是不惧怕和顾北辰过招的,哪怕她并不知道对方是西塘第一高手,但也瞧得出她武功绝高,这样的女人无疑算是个劲敌、但习武之道必须要有一往无前的勇气,不和高手对招永远不可能有真正的进步,即使她被唐博士的基因改造过身体和根骨,但若是一味只求安逸未来也会成就有限,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强者保护素衣。想到这里,锦瑟的眸中掠过一股强烈的勇气和自信,如一把出鞘的绝世宝剑,一身卓然的气度远远凌驾于顾北辰之上。   周围年轻的男子们望着她,神情愈加难掩钦慕。他们很难想象,一个如此年轻的少女竟也能有如此的风姿,清贵无双,风华绝代,直是让人心动。   而此时的聚宝斋三楼某处角落,有一个男人正从头到尾的注视这一切,他身姿挺拔,长身玉立,容貌极为俊美,一双眸子暗如夜空,深若幽潭,通身清贵,像是呈在暗室里的精美血玉,每一个角度都耀眼到了极点。身边的几个女子都在偷偷观察着他,然而这个男人却依旧沉眸,眸色未曾有半分转移,薄唇冷然,没有半点情绪起伏。此人正是水云卿,眼看到锦瑟对上了顾北辰却又毫不退让,她傲然凌立,双眸潋滟生波令人转不开视线,自信而张扬,淡然而从容,直是光芒万丈……水云卿眉峰微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本以为看到这个少女倒霉算是不用他和凤仙出手了,心里应该十分解恨,可眼下他居然也隐隐的和其他人一般被她的傲然气魄所折服,更佩服她让人惊艳的绝世风姿,眼看着她孤身一身面对顾北辰这样的强敌,稍后很可能会被重伤甚至打杀,心里一瞬间涌现出的居然是不舍和担忧的情绪,这让他微微皱眉有些不解,但转瞬又狠狠地压抑下自己有些复杂的心绪。情绪繁杂之下,他便没有发现一旁的几个富家女子都在暗暗注意着他,等到回过神来她们才查觉到自己竟然看着一个男人看呆了,脸上都纷纷红了起来,心中暗忖也不知道哪家的贵公子,就算皱眉的表情都是那么好看,若是打听得出回头必要上门提亲。   马信此时不得不愁眉苦脸地站出来打圆场了,她是最怕锦瑟和顾北辰两个人打起来的,正如锦瑟所言的,这三楼的聚宝斋每一样都是价值不菲的商品,若是毁了坏了,这姑娘恐怕全部身家也赔不起,到时候她哭也没地方哭去啊。   顾北辰一心挂念着楚萧,如今马信还没有把焦尾琴交出来,她也不想把场面搞得太难看,自然也要给她三分薄面,就见马信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劝着锦瑟道:“姑娘,您就当给我个面子,别再闹下去了。这可是堂堂的禁卫统领,你这么天真,只怕日后还有得碰壁,听我一句劝,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商量看看……”   “天真?!”锦瑟却是笑了,打断她的话道,“若是跟着你们走才叫天真呢,今儿怕是真不能接受你的‘好意’了。”她看向一旁的顾北辰,意味深长地道,“刚才我也和顾大人说了,想必你那位宫中的主子今日也在这里,不如我亲自找他说道说道,让他来评个理如何?”   她这话一出,顾北辰登时浑身一震,杀气蓬勃欲出,这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她怎么会料到是来自宫中的人……她却不知道,锦瑟自己就是皇族出身,哪里不清楚所谓的禁卫统领职责是什么,那就是保护皇家护卫女帝的,而此话一出,马信的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这臭丫头竟然这么不知好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禁卫军统领的脸!   顾北辰眸色微狠,然而片刻,却笑了起来,语调沉冷满面阴鸷:“这么说你是执意要找麻烦了?”此时她的声音森冷的让人汗毛都站了起来,显见已是怒极。   “今日我就是想看看,谁家的奴才这么蛮横!我更想问问他,是怎么教出这么个狗仗人势的东西的。”就算是对着顾北辰锐利如刀的眸光,锦瑟亦是毫不示弱,那股气势更是惊人,而把顾北辰贬低为奴才,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对她的侮辱,只不过没有人知道,身为大周的亲王皇族,以锦瑟的地位如此说倒是压根一点也不托大。   顾北辰再好的涵养眼下也是坐不住了,何况她早就被激怒了。此时她身形暴起,一掌就对着锦瑟劈去,这一掌若是落在锦瑟的身上,非死即伤,显然是她是下了死手,锦瑟严阵以对,心中没有恐惧反而带着跃跃欲试的激动,一直以来她面对的都是太过轻松的对手实在难以磨砺自身。要知道她的武功可是经过令狐源和杨过乃至寒朝羽的精心指点的,没有压力就没有进步,而人在极限的状态下自然也会做出更加精准的判断,今日的情况并非是她鲁莽为之,也是她有心想要见到楚萧本人,为安澜探探这位西塘如今的真正的帝王的底,从而回到大周也算是为二姐做了些事情。   转瞬间两人已经过招十几下,表面看来平分秋色,但明眼人都知道那个少女落于了下风,能和自己正面硬撼而不退缩,顾北辰此时也早已收起轻敌之心,锦瑟则是一把抽出腰间软剑,将所学到的杨家剑法甚至寒朝羽曾经教习给她的玄机心法都演练运转到了极致,身姿是说不尽的意态风流,掌风到处她身形一动,便立即返回原地,纵对惊涛骇浪,也不后退半步。但顾北辰成名多年,怎么可能是易于之辈,就看她掌影翻飞,身形闪动,恍如长龙飞舞,出手如电间拿向锦瑟周身关节,招招凌厉,有略微懂行的人就能看出这正是她阴损之处,一个人若是这些地方被打伤了只怕筋脉俱损,日后学武再难有寸进,于是不由地都替锦瑟捏着一把汗。   但见锦瑟身姿亭亭玉立在劲风中,面对狂风骤雨的袭击依旧面色不改,眼看着顾北辰的凌厉掌风已堪堪击中她,却仍是被她身轻如燕地避开了要害,只是顾北辰何许人也,她内力浑厚绝非寻常人等可比,而锦瑟有心磨砺自己又生怕众目睽睽不敢动用自己的摄魂术,因此硬碰硬之下,她最终还是被掌风击中,整个人喷了一口鲜血倒退了好几步,稳稳止住了脚步,抬起头来却依旧是面色凛然毫无退缩之意。这让顾北辰颇为震惊,只有她知道方才的她有多么的全力以赴,招招狠厉,只可惜不能如她所意料的顷刻间取她性命,如今她也不好再多动手,免得平白得个以大欺小的罪名。她本以为自己用出了十分力道,这少女定然不堪一击,却未料到她居然避过了要害扛了下来,如此年轻却有如此胆识和实力,堪称妖孽,将来定然成就非凡。   水云卿双拳骤然握紧随即松开,脸上已然辨不清是什么神色,心里更是莫名地有些揪了起来,他身为神医即使离得远也能看出锦瑟即使身手了得却还是受了一定程度的内伤,不过能在西塘成名已久的顾北辰的杀招下走过这么多招,她也算是足够笑傲江湖了。   顾北辰的面上浮现了几许凝重,锦瑟的实力已不得不让她正色以待,如此年纪却让人惊才绝艳,必然是天赋绝佳根骨极高之辈,假以时日只怕未来无可限量,顾北辰是习武之人,清楚的知道这样的人成长空间有多么可怕,若是为敌必要尽快将其毁在萌芽之中。   而下一瞬,她的冷静便完全破功了,甚至险些暴怒不已,只见锦瑟丝毫不顾及自己伤势的拿出一方白色的帕子,反复地在被顾北辰击中的胸前满脸嫌弃地擦了起来,然后又抬头慢条斯理地朝她笑了笑:“对不起,我有洁癖。”   受了这样的伤还能谈笑风生甚至还能不骄不躁地打击一下对方,众人一时间百感交集,心中更添敬佩。水云卿感觉自己一瞬间也有些目瞪口呆,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嘴角竟是缓缓地开始扬起一抹带着深意的笑容,看来这少女当初对他大约还算是留了点情面的…… 第279章 第二百七十八章   278.   顾北辰只觉得此人狂妄得可以,她反复克制方才压抑着怒气冷哼道:“手下败将,只会呈口舌之利。”语中的杀意便是水云卿听了都是忍不住心头一紧,而在一旁马信的眼里,得罪统领大人的锦瑟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   却见锦瑟面色不改,反而还悠然自得地轻笑一声:“那又如何?让你失望了吧,本来你以为可以假装失手直接重伤了我就没人去找你主子了?放心我这条命硬得很。”话到最后,声音之中带着一股不容抵抗的威严。   被人把自己的想法□□裸地直接说破,顾北城一时间又被气得气血上涌,她也是个上位者,平素也是颐指气使惯了,哪里有人这么当面和她呛声。她心知自己眼下的一举一动很可能也都会落在楚萧的眼中,而自己今天显然没有讨得太多好去,只能暂时放锦瑟一马,不过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等这个女人一走出聚宝斋,她马上就派出禁卫兵直接把她一家人全部定个奸细的罪名打入大牢,不得不说此时的她和之前的马信的想法也算是不谋而合了。   说到底不过是个平民,还是大周来的,就算有点什么背景或靠山手也伸不到西塘来,有什么资格和她斗,想到这里,顾北辰的眼神里更是闪过一丝浓浓的蔑视:“我的主子也是你配见的么?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挑衅别人,也不知道会自己招致什么祸端,今日算你运气好,你滚吧。”   但此刻锦瑟却毫不理会她的威胁之语,她唇角一勾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之中带着几分深意:“顾大人,你如此颠倒黑白一味打压我,还不是因为你自以为位高权重,我一个平民百姓不配和你讲理,但事实让你失望了吧。”   如此嚣张的话从锦瑟的嘴里说出来奇异般地却没有半点违和感,再加上锦瑟刻意运用的摄魂术,甚至还对了不少人的胃口。毕竟在场的大部分人也都不过是普通的世家弟子罢了,除了家产丰厚同样可以算是个平民百姓,想想自己若同样遇到了今日这样的冤枉事恐怕在顾北辰和马信这样的人物之下也只能忍气吞声吃个闷亏了,但锦瑟身处弱势却气魄不减毫不退让,这不由地让她们产生了共鸣。   顾北辰看着对方,只觉得锦瑟的双眸如同化不开的墨,幽沉而不见底,心中陡然一颤,刚想要开口让马信把她直接赶出聚宝斋,却见此时从楼上走来一个翩翩少年,他容貌俊秀气质更是不凡,对着锦瑟微微一福,少年十分客气有礼地道:“我家主子有请这位小姐楼上一聚。”   楚萧居然要亲自见这个少女?顾北辰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前来通报的宫装少年,不待锦瑟回答她已是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臂,急切地问道:“你是不是搞错了?主子怎会要见这么一个贱民?”   被顾北辰碰触到手臂,宫装少年的神色一僵,原本客气的笑容多了几分冷淡:“顾大人,你这是在质疑主子的决定么?”他是楚萧的近身侍从,在宫中的地位本就在顾北辰之上,顾北辰如此举动几乎可算得是对他无礼了,自然让他十分不虞,但宫中的人从来不会将喜怒流于表面。顿了顿,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松开手的顾北辰,状似无意地提点道,“顾大人,你在这里做的事情主子都清楚,还请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别再做出什么贻笑大方的事情来。”   这话让顾北辰整个人如同被重锤打过,原本的自信满满如今看上去竟是有几分阴郁,想到楚萧一贯对她十分信任,如今竟然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女申饬她,心里顿时如同落到了冰窖中一般难受不已。对她来说丢了颜面事小,让楚萧对她有了看法事大。想到这里顾北辰一时恨意蔓延,咬牙切齿,血脉膨张,阴冷的目光恨不得将锦瑟吞噬入腹。   锦瑟却是压根不在意她几乎想要吃人的目光,她掸了掸身上的衣服,对着宫装少年温润一笑:“有劳公子带路了。”然后她徐徐走来,信步间如行云流水,整个人恬静淡雅,气质尊华,原本围绕过来的沿途众人自然而然地让开一条道让锦瑟通过,不少人对她颔首示意表达了喜爱之情,让顾北辰看了更是恼怒。   而就在她踏上楼梯的当口,不知道哪里又伸来了一只比美玉还无瑕的手,递来了一个药瓶,一股淡淡的药香随着这动作轻柔地飘散开来,光闻便知道这瓶中的药物十分不凡。   “小姐刚才受了内伤,还请服用此药暂缓伤势。”入耳是好听的男子声音,如玉箫般既清幽又稍低沉,锦瑟有些狐疑地接过,待抬头看向递药之人时,却只依稀看到一个高瘦挺拔的男子背影,隐隐带着一身冰冷疏离的气息让她莫名地有点眼熟。   锦瑟若有所思却并没有多留意,毕竟也是一番好意,不过陌生人的东西怎么说也不可能拿来就用,她想了想将药瓶揣入怀中,缓缓地跟着宫装少年一路经过四楼步上了五楼,身后跟随着的依旧是马信和顾北辰两人,至于昏倒的马静早已被人拖走了。   相比楼下,五楼的聚宝斋显得十分安静,雕梁画栋的各处装饰更为精致,由于这里极少对外人开放,因此楚萧所在的房间自是很容易找到。就见门口几个侍卫模样的女子个个身材魁梧,气势不凡,目光更是冷冽。见锦瑟靠近都目光如炬地扫来,面色显然些不愉,她们都是顾北辰的手下,因此在她的授意下还刻意阻拦了锦瑟一下,口中冷声道:“什么人?”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挑衅与威慑,若是常人看到一堆黑面禁卫军如此下马威肯定早已腿软了,但这种举动对锦瑟来说十分幼稚,自是不以为意。   此刻她面对这十几个在门口拦住她的女人,面上没有露出一丝惧怕,甚至隐隐还带着几分嘲笑,那双眸子极为淡然,却看得人忍不住心中一颤。她看向一旁的宫装少年,却见他皱眉道:“这是主子的客人,不得无礼。”   原本这些女子也是奉楚萧的命守在门口的,最多用表情吓唬一下锦瑟却不能阻止她,可惜的是没能逼着她现出害怕的表情,最终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跟随在宫装少年的身后顺利地步入房中。   一进入这间厢房,锦瑟就先四处打量起了环境,心里对聚宝斋的规模大致也有了底。马信则趁机偷偷注意了一下锦瑟的神色,见她面上没有露出一丁点好奇与惊叹,心里越发的震惊。这房中摆设,每一样价格都不低,琳琅满目,若是别人怕是早就眼馋的口水都能留得下来,而这少女竟是镇定如斯,丝毫不感兴趣,再联想她的身手,果然出身非同凡响。马信深觉头疼,她这是给自己找了个什么对手啊。   此时的房内和马信离开时一般无二,依旧是数个宫装少年拱手肃立,表情冷淡却气场惊人,珠帘后明显坐着一个男子,朦朦胧胧地看不清容貌。顾北辰一入房内便自然而然地走回到了楚萧的身边,而马信则乖乖地站在了珠帘外,垂手而立连大气也不敢喘。   事实上瞧到了房内的阵仗,普通人多少应该都会有点紧张,可惜锦瑟无感,她出身皇族,身份尊贵早就见惯了各种大场面,如今更是因为一身武艺和摄魂术增加了许多自信,自然不会在乎到底这聚宝斋的后台有多么强硬,或者珠帘后的人有多么尊贵。她一步步走到珠帘前,步步生莲,仿若从画中而来。不得不说,她的这份稳重和镇定,不由地让周围的几个人诧异和刮目相看。要知道哪怕不知道楚萧身份的人,却也禁不住会被他隐隐的帝王威严所震慑,而这个少女如此年轻,却如此从容自若。   轻轻地拨动了几下珠帘,随着珠子相叩发出的轻灵声响,锦瑟也开口了:“阁下请我过来,却连面都不露,实在是没有诚意啊。”她的声音如黄莺出谷,婉转无比,而那拨弄着珠帘的双手更是堪称雪肤柔荑,白皙优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明明有些无礼,却因为这一举一动都透着就不出的优雅高贵,反而显得十分的好看,并不让人觉得放肆。   顾北辰勃然大怒,正要开口斥责,却是楚萧先开口了,此时珠帘后清越的声音响起,同样透着淡淡的优雅:“让小姐见笑了,的确是我失礼了,顾大人,请你先带着马老板出去稍候片刻。”这声音如玉石击罄,琳琅动听,妙不可言,便是修炼了摄魂术的锦瑟听了也是心头一悸,知道说话的男子必定是绝世倾城,这还是对方随意为之,毕竟她分辨得出此人并没有刻意使用任何魅术,西塘第一美男,果然名不虚传。   “不可……这女子来历不明,况且她还用了易容掩藏身份,怎么说也要逼她先露出真容来。”一听楚萧的命令,顾北辰又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她慌忙开口劝阻,声音中带着连她自己也不曾发现的吃味,不过她此时想不到的是锦瑟的真容更加姿容绝俗袭人心神,若锦瑟真露出真容,只怕她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却见楚萧的眼神冷冷地扫了过来:“你住口,出去!” 话音之中已是毫不留情。   顾北辰面色一黯,随即是深深的痛苦,她狠狠地剜了一眼锦瑟,迈步和马信走出了房间,而那些宫装侍从们却依旧纹丝不动连眼风都没有扫来一个,由此可见在楚萧的眼里,顾北辰其实还抵不上他身边的心腹们,不过看这些少年的架势,锦瑟相信他们也绝非是普通的柔弱男子。其实作为皇族出身的她,锦瑟纵然脾气再好也明白一个道理,要知道皇族之中等级森严不可冒犯,身为臣子最忌讳置喙君主的决定,甚至越俎代庖,这顾北辰估计也是被情爱迷了眼睛,现下楚萧只是用言语敲打了她一番已经算是很宽厚了,否则的话……呵呵,锦瑟知道若是换成安澜在此,这顾北辰基本上可以不用再出现在禁宫了。   楚萧原本以为顾北辰和马信一离开,锦瑟必然会急不可耐的上前来掀开珠帘一睹真容,毕竟他知道自己的声音是如何魅惑和吸引女人,可奇怪的是这个少女却是从容一笑,又重新在珠帘对面坐下了,语气轻松地道:“哎,可总算把你身边那个女煞神赶走了,要知道留着她我真的是很不舒服。”这酸味大得呀……   楚萧愣了一下,随即轻笑起来:“怎么小姐对我的身份不感兴趣?”   照理看到马信这个聚宝斋主人的态度,平常人应该都可以差不多猜出屏风后的人权势不凡了,可锦瑟的态度却是始终如一,宠辱不惊。身上更散发着一种令人仰望的自信神色,睥睨而又尊贵,这不由地不让楚萧正视起她来。   “阁下应该是……西塘的楚太父吧。”称呼一个感觉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人为太父,锦瑟本能的有些不适应。   “哦,你能认得出本宫?”虽然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但锦瑟能一个照面都没见就看穿他也实在不易,毕竟他眼下可算是微服私访,楚萧实在不信一个平民有这个眼力,最多也就是猜测但怎么敢直接宣之于口,一时之间心底深处对于锦瑟的怀疑更深了。想到这里,楚萧的笑容如繁星璀璨,但凉意却如东来极寒。于是珠帘外的锦瑟感觉到了一股实实在在的威势与凛然的气场。   “您手下那个顾统领顾大人,每次出来都像个骄傲的孔雀一样到处炫耀自己的身份,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禁卫统领不讨好她似的。谁不知道宫里头禁卫统领就是伺候帝王的?再说,陛下刚才都自称’本宫’了,我又不是傻子……。”   这话一出,简直人人侧目,连那几个眼观鼻鼻观心的侍从都忍不住拿眼角瞟锦瑟了,恍然间似乎看到有谁抽搐了一下嘴角,让锦瑟几疑是错觉,她只是说了大实话好不好。要知道锦瑟压根不在乎楚萧这个人,她只是好奇地想来和这个女尊世界的男版武则天聊聊罢了,当然不会刻意谄媚他。说起来她也是堂堂一国亲王,至于去讨好西塘的太父吗?当初君傲的皇太父都同样被她气得吐血。   “你倒是聪明。”他的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但锦瑟不会在乎楚萧是不是赞赏她,更不会因为一句话而受宠若惊,她和安澜素鸣叶都打过无数交道了,哪会在乎所谓的“帝王恩宠”。   “我其实也是蒙的,现在看来我是猜对了。”她笑了笑,没有丝毫的忸怩之态,落落大方地起身随意行了一礼又立即坐下了,“小民见过楚太父陛下,陛下不会怪我刚才失礼吧,反正是微服私访嘛,那我应该就不必拘礼了吧。”于是她说是行礼,但行为举止却丝毫不见卑微,甚至还有着令人侧目的从容。   楚萧的唇角微微的勾了起来,只这一个细微的动作,便如同春暖花开一般,刚刚的冷酷与气势全都消失了个无影无踪,让他身边的内侍差点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你不怕本宫?”   锦瑟无语了,这句台词好耳熟,是不是每个高位者都喜欢看到别人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才满意。   不过眼下既然楚萧都这么问了,她也干脆顺着梯子爬一下,于是她眼眸一转趁机道:“都没看到陛下真颜,我怎么会害怕呢。”   锦瑟说话的语气十分随意自在,令人如沐春风,身在高位又一路杀伐而来的楚萧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听到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和这样的方式和他对话了,一时竟是有点恍惚。尤其对面的少女看起来还如此的年轻稚嫩,这让他忍不住唇角勾起,眸色微眯。从京中到南城避暑山庄,他的行踪其实并未刻意保密,只是短短两日接连遇到这个少女也实在有点太巧合了,该不是有人授意,故意做个局引起他的兴趣让他上钩吧。毕竟他楚萧私下里的名声可并不好听,哪怕是如今的宫里不少人都以为他喜好美女从而养了一堆的面首,若是有人投其所好也不无可能,不过联想到先前顾北辰提到的这个少女本身也是易过容的,他又有点怀疑这是不是某种欲擒故纵的手段。   “凌霄,将珠帘卷上去,既然这位小姐已经猜出了本宫的身份,本宫自然也不该隔着珠帘对话了。”   锦瑟一听,顿时整个人都来了精神,正襟危坐全神贯注。楚贵君哎,不,现在的楚太父了,这传说中的人物,当年拒绝了四姐子雁的提亲不说,又让二姐安澜记仇了这么多年,赫赫有名的西塘第一美人,能看到他本人实在是激动人心的一刻啊,回去若是说给安澜和众姐妹听,铁定嫉妒死她们。不得不说,锦瑟此时的心情就和看整容减肥节目时最终揭晓女主真容时完全一样。   而她表面上却是淡然地对屏风后的楚萧颔首,彬彬有礼地道:“希望楚太父不介意我平日行走江湖早习惯用易容了,实在是失礼。”她当然不会显露真容,但客气话还是要说一下聊表歉意,反正相信以楚萧堂堂太父的身份,也懒得去看一个女子的真容吧。   “无妨!” 第280章 第二百七十九章   279.   等珠帘卷上去的一刻,锦瑟几乎都有点不敢确信这就是那个传说中魅惑了女帝并夺了皇位的楚贵君,不是因为他长得不美,相反他长得极美,那颠倒众生的俊美面容,五官精致绝伦,玲珑如玉,青丝如墨,气质傲然,整个人无一处不令人赞叹,饶是早已见惯了俊男美女,锦瑟也不曾见过这样出众的人。果然是天下闻名的美男,有当祸水的潜质,只是他看起来又实在太过成熟尊贵,气势非凡得完全不像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姬角色,或者说他美则美矣,但因为那凌厉的气势足以让人忽略他的美。   锦瑟从小到大见过太多的美男,早就该审美疲劳,阅尽千帆了,但这个男人的容貌气度仍是让她惊艳了。此时他坐在那里,如同一幅画一般安静而美好,五官更似一块绝世美玉,龙章凤姿,天质自然。锦瑟今日才知道,原来这个世上真的会有一个人,称得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如此极品美男很容易让人心惊沉沦,任何人直面如此美色恐怕都很难保持平静,但锦瑟不愧是修行摄魂术的高手,她本就在美色面前心志极为坚定,何况又心有所属,因此只是稍稍一愣便恢复了清明,目光中并无沉迷,只余赞叹和欣赏。   对她的反应楚萧自然也都看在了眼里,正因如此他也开始正视和端详起了锦瑟,这个少女容貌倒是其次,她的气度风华却是更令人惊艳,无意中惊鸿一瞥竟觉得她身上似有某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魅惑之感,心下震撼,仔细一看又疑是错觉。毕竟这少女只是甜美可爱偏男孩气罢了,似乎还称不上如何特别,不过她看向他的眼神却未免太过平静,要知道无论是他的容貌还是他如今的地位,都足以让人趋之若鹜。   “如今看到本宫真容了,你有什么感想?”不知为何,即使明显怀疑眼前的少女别有用心,楚萧还是想试探逗弄一下她。正所谓见微知著,像楚萧这样的帝王级人物,只要看对方的简单谈吐便已知水平。   锦瑟却是老实地回道:“陛下盛名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西塘第一美人。”   这句话实在是有些胆大了,但偏偏她眸光清澈,说的又是众人皆知的事实,连侍从们都不好斥责她。却见楚萧又看着她问道:“那可比得上你们大周的锦亲王?”   “……”   这个世间所有人都知道如今大周,西塘,君傲的三大第一美人分别是玉锦瑟,楚萧和随文君,也是这些女人们太八卦了,真不知道她们怎么评选出来的,君傲和西塘明明都是男人,可到了大周就变成了她玉锦瑟一个女人了,而女帝和玉家的姐妹们居然也不反对而是听之任之。结果楚萧如此直白地一问,锦瑟顿时就语塞词穷了。兄弟,你可知道你想比较的人如今就在你眼前吗?再说你干嘛要和我比较?   “那肯定是不如太父陛下的,锦亲王只是个女人嘛,哪里能和陛下相提并论……”锦瑟这句话可谓真诚极了,便是楚萧这个宫斗高手都没有从她的眼中看出哪怕一点点虚伪客套的成分,不由也是怔了一下。这姑娘不是大周人吗?这话……貌似是说反了吧……,可看她的表情,却完全没有一点趋炎附势之下的勉强。他却不知道锦瑟早就恨死了这所谓的大周第一美人的名头了,这玩意一点好处和实惠也没用,还总是连累她出门总是被人围观和被众姐妹调侃,话说二姐就不能下令把这个称号送给莫如焉那妖孽吗?   看她一脸无语心塞的表情,楚萧忽然笑了,这一笑倾城绝色,差点连锦瑟也给看傻,果然这个传说中的男人能够迷得前女帝把整个西塘帝国拱手相送并非是传闻啊。   “听说,你毁了一副锦亲王价值千金的《云卷图》?”楚萧其实已经清楚内情,但他也是故意如此质疑从而观察锦瑟的神情。   就见锦瑟微微一愣,随即有些无奈地道:“我毁我……她的画做什么?大家都看到了那不是我干的,也就是我倒霉一点,莫名的惹上这糟心事,估计也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她的脸上没有被冤枉的气恼只有无奈,甚至还带着云淡风轻的自嘲,这份度量和心性可不是常人能有的,显然她也不在乎所谓的锦亲王的画如何贵重,楚萧顿时微眯起眼,对她莫名地产生了一丝兴味。他却不知道,那画本就是锦瑟自己作的,自然对价值之类的压根无所谓。   “照我看来这聚宝斋可真是个黑店,说起来你背后的这副《寻雪图》表面上带着锦亲王的落款,可我确定这只是一副赝品罢了,拿赝品挂在贵宾房,不知道是生怕太多人被发现倪端还是真的没那个眼光瞧出来。”   “赝品?”楚萧微微一怔,不由地凝神看向身后画,微微一笑地问道,“你如何认定这不是真品?”   正主都在眼前了,怎么可能辨认不出,但锦瑟当然不可能这么说,干脆让楚萧身边的侍从将画取下,十分自信地在画上指出了几点细节上的漏洞,说得楚萧啧啧称奇。   “你才几岁,能有这样的眼光?若非极为熟悉锦亲王的画便肯定长时间在她的身边待过,否则哪能一眼看穿真伪!”楚萧此时的眼光分明带着审视,锦瑟听他所言也惊讶几分,这人心思居然如此通透。   “这有什么,谁让我天资聪颖呢。”反正她现在的样子没人猜得出她就是玉锦瑟,她也干脆厚着脸皮地夸起了自己。   这回连楚萧都有些忍俊不已,身边的几个宫装少年再度抽了抽嘴角有破功嫌疑,这少女也实在是太不谦虚了,而且还是在西塘的楚太父面前如此大言不惭。   楚萧倒是有点喜欢她的个性,要知道从小到大围绕在他身边的女子尽皆别有用心,若非为他的美色所迷的,便是被他如今的权势所诱惑,但楚萧却能从锦瑟真挚明亮的目光中看出她压根不在乎这些,没有痴迷没有意淫没有谄媚更没有鄙视……她看着他带着好奇,却如同看待一个普通人一般再平常不过。   说实话楚萧的容貌足以让这个世界无数人为之神魂颠倒,但锦瑟却只是稍稍一愣便很快缓过神来,和他交谈也是神态自如,轻松自然。这让楚萧也不得不正眼看她,漆黑的眼眸更是直勾勾地盯着锦瑟,眼中带着沉思。眼前的少女年纪不大,可心性却是世间少有,这样的人物只是大周一个普通的商人?他当然不信。也许是长久以来身处高位又是从腥风血雨的宫廷中挣扎而走到如今的位置,楚萧对任何人都会本能的拥有许多怀疑。   “小姐平日里行走江湖也要易容么?”说着说着,楚萧便又抛出了这个极其尖锐的问题,他的语气非常温和,并无咄咄逼人之势,可锦瑟还是从其中听出了几分强势,她也理解这一点,任谁对着一个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家伙,心里总会有些疙瘩。   锦瑟知道楚萧是个人精,她也干脆继续发挥自己厚脸皮的攻势道:“还不是因为我长得太好看了,未免招引狂蜂浪蝶,干脆就易容得稚嫩可爱一点。”说着她还对着楚萧绽放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笑意,“当然,比起楚太父我肯定还是差得远了。”   这话几乎算是有点像是调戏了,毕竟楚萧的容貌哪里是可以被人随便评判的,就有侍从想要喝一声大胆,可再看锦瑟的脸上,大家都能瞧得出那副坦然自若问心无愧的表情,可见她真的是很光明正大不带任何绮念的随口一说,语气完全没有半点不敬,眼神更是十分纯澈,侍从于是想要开口却又觉得没到那个地步,犹豫之下面色反而变得有点扭曲。   在锦瑟的摄魂术之前,区区一个侍从哪里够看,然后她又转向楚萧微笑着和盘托出自己的来意:“今日有幸能见楚太父,我真的十分荣幸,不过这聚宝斋欺负我势单力孤,莫名地给我扣了一个毁坏亲王画卷的黑锅,还要我赔钱,这个我可不认。”她“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表情显得有些委屈,“如今太父陛下在此,是不是可以给我主持一个公道?这堂堂的南山城聚宝斋做事情如此不厚道,也是丢了你西塘的脸面嘛,我一个大周的良民在自己国家没受什么委屈,到了你这里却要给人栽赃陷害,这可实在是太冤了,所以您可得给我做个主啊,要不然我可是倾家荡产都赔不起……”再叹气,重重的叹气。这回整个房间的人嘴角都开始抽搐了,这姑娘到底是真的在抱怨还是在撒娇卖萌?居然对堂堂的太父陛下用这一招,她是个女人吧!……   楚萧淡然挑眉,看着锦瑟唱作俱佳的模样,他可不相信这姑娘真的需要他来撑腰,要知道就片刻之前,她还气势凛然地在楼下和顾北辰打得不可开交,顾北辰身为西塘第一高手向来不可一世,尤其对自己的武功身手更为自信,但在这个少女的手中愣是没有讨得什么好去,楚萧就算没有亲见但不妨碍他的内侍将所看到的都告诉他,如今眼看这少女一副明显装可怜的模样,生平第一次,向来很懂得应付各种人的楚太父有些无语了。这大概就叫扮猪吃老虎?   “那小姐希望本宫如何为你做主?”   “让聚宝斋关门大吉,好好地查查马家,就这马信的人品,为富不仁,平日里肯定也做了不少黑心生意,连副画都是假的,也不知道卖了多少假东西出去,还有那马静平日欺女霸男的肯定没少干,也得好好的收拾一下。”锦瑟大手一挥,郑重其事地提议道,脸上哪还有刚才半分的可怜委屈模样,她表情收放如此自如,便是楚萧都是愣了一下。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锦瑟:“本宫今日不过路过此地,并不能干涉地方事务,这事要出面恐怕也要城主来做,我只是一个后宫男人罢了。”   “太父陛下难道不才是西塘实质上的君主么?这皇城禁卫军都归您了,城主府又算什么?”锦瑟说道,以至于所有人面上都是一变,但看她说的极其自然,这才明白这少女简直是不按牌理出牌,事实上这话如果心里想想也就罢了,哪有光明正大宣之于口的,也太过直言不讳大逆不道了,连楚萧也是微微一愣,随即眉眼微敛地道:“小姐说笑了,要知道后宫不得干政,本宫也不过就是皇太父罢了,哪里称得上是西塘的君主!”话虽如此,他的身上却是瞬间迸发出一股清傲摄人的气势,那是一股俯睨众人的强者气势,是一种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威压。其实他没并有怎样刻意去展现,但举手投足间却还是涌现出了这股帝王的威势,压得身旁的众人都是面色一凛,他们知道,这是楚萧把锦瑟的话听进去了,即使他口头上轻描淡写地推却了,但……他的确就是如今西塘实至名归的君主。   锦瑟是现场唯一一个面色未改的,本以为她会有些错愕,却见她还是只是认真地看着他,问道:“那太父陛下会为我做主甚至出气的吧?我今日可不想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呢。”   话题居然还是回到了原处,感情刚才的一大堆话都被她当耳旁风了,周围的几个侍从几乎可以从锦瑟的脸上看到“无赖”两个字,唯有楚萧的嘴角划过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所有人都以为他被人这样追着问,若是往常陛下早该生气了吧,众人狐疑间,却听楚萧悠然道:“很抱歉之前让你为难,也是本宫手下处事不当,倒是委屈你了,稍后我自会遣人通知城主府,好好地对聚宝斋整顿一番,同样也要彻查马家,这样你可满意?”   即使只是一句话,但对楚萧这样地位的人来说也是极不容易了,锦瑟也是见好就收:“多谢太父陛下,陛下处事严明公正,真是教人佩服。”不得不说这句话绝对是让楚萧心情舒畅,要知道这天下女尊男卑,有些女人即使表面臣服于他,心底里眼神里总是不由自主地会带出一些轻视和不屑。每个人都觉得被一个男人压在脚底下实在是件羞于启齿的事情,但锦瑟完全没有,丝毫没有,她在质疑时坦坦荡荡,在夸耀时同样情真意切,毕竟对她来说,男人还是女人当皇帝压根就没有区别,素鸣叶在君傲不也干得好好的吗?   不过楚萧完全不信锦瑟真的是心大至此,只觉得她实在是太懂得揣摩人心,在这位从腥风血雨中走来的楚太父眼里,再简单的事情都会习惯性地从复杂角度去考虑,因此他现在唯一想到的就是,到底是何等的家族,才能够教出这样一个少女?若是西塘的世家,他可真想收归手下用之了。   事实上从一开始到现在,楚萧即使对锦瑟表现得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但他说话间始终带着一分化不开的疏离,眸色幽冷,哪怕是笑起来的瞬间也捕捉不到任何温度,仔细看可以发现其中的漠然和深邃,更有着掩不住的低沉。唯有这一刻,他笑得十分优雅自然,显见得是完全认同了锦瑟这个人,当然,身为西塘最尊贵的楚太父来说,眼下他对锦瑟也不过就是认同而已。   “小姐有没有想过入朝为官?若是大周没有机会,可以来西塘,本宫会为你引荐!”   闻言,锦瑟整个人僵了一下,招贤?她没有听错吧,这楚萧短短两句话就看上了她……做臣子?虽说每日对着这样一个美男办公绝对是心情舒畅的事情,甚至应该可以带着素衣隐姓埋名到西塘做个普通官员免得再有人给她后院塞人……有那么一瞬间锦瑟几乎因为脑补的情形而动心了,但她很快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身为亲王若是放着自家大周不管却跑去西塘作官,姐妹们知道了一定会往死里鄙视,二姐更是会直接抽死她,那下场妥妥的杯具……   想到这里,她立即婉拒道:“不不不,我闲云野鹤惯了,既不喜欢被拘束也没什么本事,多谢陛下美意了。”看她一脸不情愿的表情,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绝对不是欲拒还迎或者试图抬高身价,毕竟如此生硬的言辞,拒绝的一点余地和退路也没有,或者说,一点水平和技巧也没有。   楚萧幽黑的眸光沉了沉,这姑娘要么是不求名利天性质朴,否则便是心机深沉奸猾狡诈到可怕的地步了,楚萧素来疑心很重,他自认识人无数,却也有些看不透她的感觉。不过他很清楚一点,再会伪装的人,琴音却是骗不了人的。楚萧在深宫多年如今又身担帝王政事,心计早非普通人可比,所以他不是那种只懂得欣赏靡靡之音的人,而是真正的以琴识人。   于是他问锦瑟道:“小姐可会抚琴?”   话题有些跳跃,但锦瑟还是很快地反应过来:“在家偶做消遣时会。”想到曾为素衣弹琴的情景,她连眼神都柔和了几分。素衣也是大家公子出身,明明也懂得琴棋书画,但就是总喜欢让她为他抚琴作画,口中还时常调侃锦瑟身为“大周第一才女”应该不用他献丑了,同时又要求她只为他一人毫无保留地展现才艺,明知道这是他如此做其实也是在争宠,但锦瑟甘之如饴,她喜欢看到素衣赞叹和欣赏甚至崇拜的目光,那会让她和吃了蜜糖一样心里美滋滋的。   “那今日可否为我弹奏一曲?”他语带询问并没有强迫锦瑟,甚至都没有以“本宫”自称,如此倒是让锦瑟多了几分好感,锦瑟这个人素来吃软不吃硬,见楚萧诚意相邀,便也没有推辞,爽快地应道:“也好,就不知太父陛下这里是否有琴可用?”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你们很喜欢楚萧,但他在我眼里和其他人一样。 第281章 第二百八十章   280.   马信此时连心都在滴血,她本以为出了锦瑟这档子事,里面的那个主子怎么着也想不到要她的焦尾琴了吧,谁料人家记性好着呢,和这个姑娘聊着天的当口居然还知道派个侍从出来随她去取焦尾琴。而此时比她更郁闷的人则是顾北辰,看楚萧的侍从出来和马信攀谈,她的心再度沉入了谷底,楚萧显然是对这个少女颇有兴趣,如今甚至还要以琴会友。此时她双拳紧握,两眼喷火,几乎快把厢房的门给盯穿,心里更开始涌现出了浓浓的危机,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还是很灵验的。   等琴取来以后,便是锦瑟都禁不住满面惊讶:“焦尾琴?”   “不错!”楚萧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让锦瑟汗颜,她好歹也是才女一枚又是皇族出身,怎么会认不出这么有独特标志的传说中的名琴。说起来这焦尾琴算是当世十大名琴之一,它形态饱满雅致,音色沉厚清丽,但琴身尾部有细密的焦黑瑕疵,但神奇的是或许因为这个原因,反而让它的琴音愈加美妙不凡,这一点是绝难以伪造的。不过这等名琴落在马信的手上简直就是明珠暗投。   楚萧从锦瑟的眼中看出她同样对这具琴十分有兴趣,他亲自起身对锦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锦瑟也不矫情地坐到了原本楚萧的位置上,没有一点不安的细细抚摸起了琴身,哪怕亲手摸到了这张名琴她的表情也甚为淡定,调了调弦拨弄了几下,她沉息凝眸半晌,举指便开始弹奏了起来。那如玉般的纤细手指下,琴音悠悠响起,说不出的悠扬沉静,清幽明澈,而她则没有半点凝滞和紧张之色,整个人皎皎如月,自有一番清贵,这番气度让楚萧更为刮目相看,对于她的出身也越发地拿捏不准。   锦瑟此时即兴弹奏,并没有特别选择什么曲调,但琴音却十分动人,甚至可说肆意盎然,无视一旁楚萧的眼神,她垂着眸嘴角噙笑,全身心投入地享受着这具传说中的焦尾琴带给她的不一样的感受,楚萧只觉得那声如流水缓缓淌出,又似皎洁的月色轻轻柔柔,如梦如幻,如诗如画。好像刚刚下过雨的空山寂寂,只觉得仙音浮绕,仿佛清澈的泉水从山石缝隙里潺潺流出来,时缓时急,清清泠冷,渐渐汇集成山谷中流淌的泉水,如春日细雨,润物无声,又如夏日清风,沁爽宜人,连心境都豁然开朗起来,一时间竟是有点恍惚。   他自小聪明过人,又有着绝世美貌,自然也心气甚高,这也是为什么他最终会同意入宫的原因。多少年来,他在宫中步步为营,从一开始的挣扎求生到其后每日里心计谋算,最终大权在握铲除异己,哪一步不是惊险万分,殚精竭虑,本以为掌握了权势便能随心所欲,结果还是处处为权势所控制,依旧有许多力不从心之时。   而锦瑟没有追求,她身来应有尽有,却也不在乎权势地位,她所向往的是一种肆意自由的人生,在锦瑟的心目中,或许一切都不如和素衣两个人过简单安静的生活来的重要,因此她虽然弹奏的并不是什么名曲,但胜在情真意切,也最为贴合她现在的心境—人生得意须尽欢,却不知无意中却是深深地感染到了楚萧。   曲罢,房中鸦雀无声,楚萧亦是久久不能回神。锦瑟的琴曲冲破了他身上笼罩的层层暮气,让他多了几分肆意轻狂的气势,原来他也是被自己的想法禁锢了,认为男人当政不合世间情理,有时候也不得不处处深思熟虑收敛行为,可如今一曲过去,琴曲鸣心,冲破了他的执念,令他骤然间豁然开朗,有了拨云见日之感。他是男子又如何,他是楚太父亦是西塘的帝王,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今他既已是大权在握,天下臣服,又何必还要处处小心,而不能活得更自在肆意一些。   “小姐的琴技果然教人叹为观止,但最难得是,你是以心为曲……”正因为心中一片澄明,才能弹得出这样的音色和曲调,再看她的双眼黑白纯粹,好比稚子般干净不染尘埃,如此人品才最是难得,想到这里,楚萧对着锦瑟微微一笑,这一笑如同水滴进了宁静的湖面中,乱花渐欲迷人眼,他本就长得绝美,如今近距离一笑之下,那眼神魅惑得连锦瑟看了也觉得有点晕。兄弟,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无时无刻都在无差别对人放电吗?难怪连你家的禁军统领都对你情根深种……   来而不往非礼也,她也回视着楚萧绽放了一抹大大的笑颜:“献丑了,不过信手弹奏了一曲,让太父陛下见笑了。”锦瑟面上虽然带着易容,可她毕竟是修行摄魂术及魅术的,结果这一笑同样晃花了一房间人的眼,大家都觉得特别好看却又说不出为什么吸引人,连楚萧都不得不赞叹,好一双漂亮的眼睛。   两人今日只是随意聊了两句又听锦瑟弹了一曲,说起来并不算多么深交,但楚萧显然对她很有好感并没有感觉时间的流逝,而此时门口的马信及顾北辰却早已按耐不住了,她们两人一个忧心自己的宝贝焦尾琴留不下了,另一个则愤恨锦瑟得了楚萧的青眼,因此听到琴音一停,顾北辰就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也不待楚萧发怒,当先就毕恭毕敬地躬身道:“主子,已过午时了,不知道是否要传膳用饭?” 无视楚萧不满的神情,顾北辰分明就是意图装傻,不错,她就是要破坏楚萧和锦瑟的会面,哪怕是这么不够冠冕堂皇的理由。她一边说着,一边眼睛冷冷地看了一眼锦瑟,见她刚刚从楚萧的位置上站起来,不由更是闪过一丝戾气。   楚萧完全没有理会她,他转眸看向锦瑟,依旧十分亲切的道:“今日听小姐一曲,本宫实在是心情舒畅,恨不得日日聆听。”此时他温润的声音轻盈而熟络,好像他们已是相交多年的朋友,不过连她都没有料到的是楚萧的下一句话,“如此名琴,恐怕也只有在小姐的手中才能大放异彩。”   无功不受禄,锦瑟本能的就要推拒:“弹琴不过是我的闲暇爱好,其实对我来说,用什么琴都无所谓,只要弹得高兴,听得人愉悦便够了,又何必非要拘泥于用什么名琴。”锦瑟的话很简单,却无意中道出了琴之一道的真意,这让楚萧顿时对她好感倍增,他于是又道,“能听到这样的琴声实在难得,本宫很想聊表谢意,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赏赐?”锦瑟听楚萧如此说,眼睛都亮了,那模样就好像真的在乎什么贵重的赏赐一般,唯有楚萧从中看出了几许戏谑,嘴角又轻轻扬了起来,看她预备玩什么把戏。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竟是彻底将另一边的顾北辰忽略了。   顾北辰秉着良好的修养面色一直带着笑容,可却僵硬的很,总觉得自己都变成了石雕,若是别人一碰这神情就碎了。   “要个免死金牌可以吗?否则我怕我出了这个门以后顾大人就要找我算账了。我胆子小,可实在有点怕呢。”锦瑟一脸认真地道,但她的表情分明和害怕沾不上边,甚至她还很有闲心地转头主动看着顾北辰询问道,“顾大人,你说你回头会不会找我麻烦?”   顾北辰整张脸皮都在抖动,好容易才从牙缝里蹦出了两个字:“不会。”   “真的不会?“锦瑟还在问,口中一边嘟囔道,“可我看你的眼神恨不得吃了我。”   顾北辰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火很大,偏偏锦瑟像是瞧不见似的,故意上前还握住她的手,咳嗽了两声一脸苦相地道:“顾大人能这么说可就太好了,要知道我身上这伤被你打得还没有痊愈呢,要是顾大人再一时不高兴补一下,我可不是你的对手啊。”   顾北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锦瑟偏偏拉着不放,还一脸热忱的寒暄着:“如今能和顾大人冰释前嫌,我真是太高兴了,虽然顾大人先前蛮横了点,不讲理了一点,如今不打招呼擅闯房间又无礼了点,但至少顾大人会一诺千金,说话算话的吧!”   众人听了都是一阵无语,这姑娘到底是怕顾北辰找麻烦还是怕她不找麻烦啊?这简直就是花样作死的节奏好么。   顾北辰的脸色亦是一阵青一阵红的,眼角不停地猛抽,一旁的楚萧面色淡淡,心里却是饶有兴味地想道,这个姑娘实在是有意思。   看顾北辰不答,锦瑟勾了勾唇,回身看着楚萧,她语气有些哀怨地道:“太父陛下,你看顾大人的样子,分明就是还要找我麻烦呢。”很有些要他撑腰做主的味道。   楚萧闻听此言,不禁又是莞尔,这少女故意当着聚宝斋马信的面点破自己的身份,显然是预备狐假虎威了,可他却完全没有因为锦瑟的擅作主张而生气。此时的楚萧还没有意识到,今日自己的笑容比这一年加起来的都多,尤其在听了锦瑟一曲之后,他对她的人品秉性已经去除了基本的怀疑,何况她能甄别画技,琴艺高超,很有些真才实学,如今的他见猎心喜,对她更加欣赏,愈加想要收揽为手下。   而一听锦瑟对楚萧的称呼,原本还被楚萧的容貌惊艳着半晌说不出话来的马信当即吓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虽然有猜测这帘子里面的主子身份不低,可万万想不到居然会是皇太父,想到自己先前还在推三阻四的不舍得把焦尾琴拿出来,她一阵的冷汗直流,而现下就算让她把琴送出去都还要感谢陛下隆恩吧,想到这里她当即从地上爬起来跪地磕头不止:“小民有眼不识泰山,招待不周冒犯天颜,请陛下恕罪,还有这位姑娘,先前多有冒犯,还请姑奶奶大人大量,不要和小人计较。”她并不傻,看得出楚太父对这个少女颇为欣赏,搞不好她日后就要入朝为官,从此后飞黄腾达,这样的人物她怎么得罪得起,想到这里,马信对着锦瑟不但不敢再有一丁点先前的念头,眼下甚至还害怕她秋后算账。   马信如今的反应其实是正常人都会有的,但是和锦瑟见到楚萧的反应一比差距就太明显了,因此楚萧对她淡淡地扫了一眼都懒得回应,像这样的蝼蚁之辈,他压根都不会放在眼里。正在此时,却见顾北辰忽然冷冷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擅自透露陛下的身份,该当何罪。”   楚萧顿时脸色一沉,眸光也开始变冷,今日的顾北辰实在是让她太失望了,完全失却了以往的沉稳,他却不知道,在嫉妒面前,再如何聪明的女人也冷静不起来。   锦瑟看到顾北辰发难,气势却是丝毫不弱,她直视着她,那一身清贵矜傲完全没有了方才在楚萧面前的随意,仿佛雪山上正在绽放的雪莲一般:“请问顾大人,连太父陛下都未怪罪,我又何罪之有?”她的声音在房中回响,清冽而冷淡。   顾北辰怒道:“你这贱民可知陛下如今是微服私访,若是私自透露行踪遇到危险,你担当得起吗?如今未经陛下允许,擅自出言无状,对皇族无礼,其心可诛,我身为大内统领之责,今日定要治你死罪不可。”   “顾大人似乎说错了,若陛下遇到危险,第一个要问责的应该是你这个禁卫统领,你的职责才是保护陛下,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可配得上你这个头衔吗?”锦瑟说话向来直接,此刻更是毫不遮掩,她目光冷凝,态度决然不容蔑视,无意中更是流露出了一丝皇族威严,“身为统领你本应在其位谋其政,一心保护陛下,处事缜密,可如今呢,你四处张扬不知收敛,为了一点点小事你就对我出手,为人处世无丝毫的公正可言,更仗着地位欺凌弱小,给禁卫军抹黑。”她转向楚萧,朗声道:“我看顾大人器量狭小,实在不堪统领之职,请陛下三思。”   此时的锦瑟浑身都洋溢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气息,对她来说,谁犯了错便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她要不是有点武功有点底气,此时还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呢。再说她身为大周亲王,顾北辰区区一个禁卫居然还敢说什么给她定罪,简直是一点都不够看。   楚萧盯着眼前一颦一笑浑身都仿若是个发光玉石的锦瑟,嘴角划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面对顾北辰的逼问她没有丝毫的退缩之意,侃侃而谈,自信从容,神采飞扬,气势非凡,这样的少女会是普通人么?   微抿唇角,他看向顾北辰徐徐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显然这句话是不预备问责锦瑟而是对顾北辰有些不满了。而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他感觉到顾北辰有了一丝显而易见的紧张,此时她双手握拳,整个人死死地瞪着锦瑟,随即她对着楚萧单腿跪下低头道:“陛下,臣有罪。”顾北辰毕竟是个臣子,她知道主上怪罪的时候,自己决不能继续辩解,否则只会愈加触怒楚萧。   而楚萧面对她的请罪却没有任何反应,甚至都没有喊他平身,室内安静得诡异,就在顾北辰绝望地以为楚萧不愿饶恕她的时候,他却露出了一抹淡淡的,仿佛要消失般的笑容,黑色的双瞳幽暗而不可测:“顾大人,今日之事,你的确有错,不过该如何做你心里明白,不必本宫多说吧……”   他淡淡的对顾北辰下了命令,似乎只是随意地说着,但最后一句的时候却是深深地看了顾北辰一眼。   “陛下……”顾北辰还想说什么,但是楚萧只是轻轻的看了她一眼,她便只得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此时楚萧嘴角严酷的紧抿着,脸上更是毫无笑意,那冷峻的眼神几乎冻结了所有她想说的话。顾北辰只得起身,憋着气对着锦瑟抱拳沉声道,“还请小姐原谅,今日是我失礼了……”话到这里她便实在说不下了,她顾北辰,堂堂西塘第一高手,何时如此狼狈不堪过,这笔账自然是牢牢地记在了锦瑟的头上。此时的她胸中愤怒不堪,仿佛有火焰在燃烧,那股怒火让她恨不得将眼前的少女撕碎,可当着楚萧的面她不敢,今日楚萧有多么看重锦瑟,顾北辰就有多恨她,锦瑟同样也明白这一点,她心理也知道不可能凭短短几句话就让楚萧处置了顾北辰,毕竟人家还是相处多年的主仆。只是她想不到的是,楚萧不当场处置顾北辰实并非是顾念主仆情意,能做到帝王之位的人哪一个不是心思深沉手段凌厉之辈,事实上楚萧怎会看不出顾北辰的心不甘情不愿,甚至还有可能阳奉阴违,可他故意放任,只是为了让锦瑟吃了更大的亏后向他求助罢了,他欣赏锦瑟自然就想将她收归手下做个幕僚或者家臣,有时候一个人不恋慕权势只是因为她自以为不需要罢了,所以这种时候就需要有人在里面添把火加把柴。楚萧不是普通人,擅长帝王心术和谋略,因此被他“看上”的锦瑟,某种程度上也是有点可悲的。   “顾大人客气了……”锦瑟知道顾北辰肯定还有后招,但既然连楚萧都发话敲打她了,她相信她不敢做出太胆大妄为的事情,不过此时的锦瑟却还是天真了一点,她却不知道,楚萧不但不会阻止,反而还会激化甚至乐见其成,只为了等锦瑟向他臣服。若是锦瑟知道楚萧心中的真实想法,恐怕会骂娘吧……   眼下看到顾北辰的态度,尽管知道她不过是作戏给楚萧看,锦瑟也是见好就收,故意地凝视了她片刻,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向楚萧道了声:“今日叨扰太父陛下了,小民告辞了。”仿佛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在楚萧这样身份地位的人面前多留片刻意味着什么,内侍凌霄则上前一步十分客气地道:“小姐慢走。”说着还亲自将她送到了门口,由内宫太父贴身侍从相送,这对一个平民来说可算是天大的荣幸了,但锦瑟好像压根就没留意到似的,她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凌霄,也没有任何受宠若惊的表示,而是十分自然地道谢了一句:“有劳公子了。”   顾北辰的眼底又闪过了一丝怒色,只是想到楚萧还在,她再一次把怒火压了下去。她知道楚萧手下能人辈出,会如此重用自己也不过是顾念着她之前的忠心罢了,若非如此,哪怕她是名义上如今的西塘第一高手,对楚萧来说收拾她也绝非难事,要知道楚萧身后的暗卫里面比她武功更精深的宗师比比皆是,只是那些人永远居于幕后,连西塘的大臣们都不可能知道。   看着锦瑟走出门外,她对着楚萧微微抱拳,同样朗声道:“陛下,臣先去准备午膳,先行告退。”顾不上她此时的说辞又是如何的漏洞百出,她跑出厢房,三步两步地追上了锦瑟,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在她耳边低声道:“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出现在陛下的面前?到底什么目的?”   听顾北辰如此问,锦瑟觉得她简直是魔怔了,别说她玉锦瑟行得正做得直,压根没想过要和这位据说养了一堆“面首”的楚太父牵扯什么事情出来,便是她真的和楚萧有什么暧昧,她顾北辰也不过是楚萧的一条狗,根本没资格过问,因此眼下她的问话和语气让锦瑟十分不悦。   见她一脸不屑,顾北辰忍下怒气再度低声警告道:“听着,从现在开始不准再出现在陛下的面前,否则……”她威胁地冷哼,眼神狠厉而带着杀意。   “顾大人,我和你不熟吧,我该如何做似乎也没有和你交代的必要。”既然都已经撕破了脸,那也没有必要客客气气的了,锦瑟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抽出手臂拂袖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几个视频,大家自动对号入座:   古装美男群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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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她目光转向暗卫,微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来见我,那谁在看管皇子?”   暗卫拱手道:“殿下放心,臣离开时给他点了睡穴更以梅花结绑在了床上,没有几个时辰他清醒不过来。”   锦瑟满意地点点头,这个皇室暗卫做事一向精细还是教人挺放心的,但是她下一句却让锦瑟险些没大惊失色:“不过这皇子眼下恐怕是不能再留在我们身边了,否则只怕惹祸。”   她神色郑重起来,暗卫这么说绝对不是无的放矢:“说说出了什么事?”   “属下发现赵公子身边的一个小侍叫夏琴的,偷偷地一个人出门,未免万一属下让暗二前去跟踪监视,结果发现他去见了翡翠斋的人预定了两道名菜。”也不愧是大周顶尖的暗卫,她服从亲王的命令,却并不会轻易相信其他人如赵寰等,因此自从绑了寒漠笙以后,她也暗自观察监视着其他所有人,生怕有谁起了异心前去通风报信,不得不说她的防范措施做得十分到位,但眼下锦瑟却瞬间注意到了另一点:“暗二?谁是暗二?”老天,她的这群侍卫里面到底有几个暗卫啊,别告诉她人人都是双重身份。   暗卫解释道:“殿下,属下是暗一,精通暗杀和护卫,是混在亲王侍卫中的,但暗二不是,她是混在车夫之中的,精通隐匿和跟踪。”在大周,暗卫可以潜伏在暗处保护主子,但离开了大周在异国暗卫们就不得不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免得被人发现露出马脚,毕竟不在自家大周,很多事情需要更缜密的安排方才妥当,而且利用亲王身边某个奴才的身份,关键时刻也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   锦瑟想了好久,这才回忆起来的确她们是有三个马车夫帮忙驾驶着马车,可平日里毕竟没有接触,她对她们的印象也太浅薄了,想到这些人平日里都是沉默寡言,憨厚老实的很,却没料到当中还有个藏得如此之深的暗二连她也骗过了。锦瑟忽然就有种大周的暗卫人才济济,个个都是无间道的想法……   “殿下平日里只身出门,本该都是由暗二贴身保护的,但今日因为属下发现到了夏琴的诡异举止,因此就擅作主张,派暗二跟踪了他一回,并且点了皇子的睡穴绑着他让陆尘亲自看管了片刻……”   锦瑟听她的话瞬间便明白了过来,她眼神诡异地看着眼前的黑衣女子:“这么说你今天是跟着我去了聚宝斋了?”   暗一点点头毫不否认:“是的,属下有幸跟随殿下,还看到了殿下和西塘高手对峙的场面,殿下年纪轻轻却丝毫不惧如此高手,更能全身而退,实在让属下佩服。”   说到这里眼神中显而易见地带上了几分狂热和崇敬,让锦瑟汗颜。毕竟在暗一的眼中,那顾北辰年纪不小成名已久,本就是武林世家的一流高手,锦瑟不过是养尊处优的亲王,平日里肯定更多的浸淫琴棋书画,谁料随意过招几下,武功居然也还能她相提并论,实在是文武全才。不过后来锦瑟去见楚萧时,暗一感觉那个男子身边有为数众多暗中保护的高手,她生怕露陷再不能跟随,否则恐怕会更加吃惊,要知道锦瑟去见的那可是传说中的楚贵君楚太父啊。   说到这里锦瑟想到了手中的药瓶,特意递给了暗一给她检查一下,毕竟当时中了顾北辰一掌,虽说被她巧妙地避过了要害但还是受了点内伤,暗卫平日里职责所在也会随身携带紧急的疗伤药自然也懂得一些药理,她仔细闻了闻,说道:“殿下,这可是上好的百香丹,用于内伤或隐患最是灵验。”   “有什么问题么?”   “属下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不过若是殿下是从别人处得来,还是谨慎为佳,暂时切勿服用,等让医馆大夫查看一下最为妥当。”   锦瑟点点头又收了起来,反正她伤得并不重,调息几个时辰应该就无大碍了,结果水云卿的一片好意就这样被她丢在了一旁。她这时才想到问夏琴的事情:“刚才你说赵寰的侍从叫夏琴的去翡翠斋定了招牌菜,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吧。”   “定个菜的确不是什么,可他为何偷偷摸摸,而不禀告了正君后光明正大的去?这其中定然有鬼。”   锦瑟相信暗卫们从来都是观察细致,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怀疑这一点肯定也有她们的道理:“所以你的建议是什么?”   暗一言道:“这就要看殿下的意思了,是直接把这个皇子杀了免除后患……”见锦瑟摇头并不赞同,暗一又道,“那便让属下带着他单独离开藏到更隐秘的地方去,不过若是属下带他离开,恐怕之后就只有暗二来保护殿下了,还请殿下平日里多多小心。”锦瑟知道她是一片好心,便也回道:“我知道了。”   暗卫见亲王愿意接受她的建议,心中也是十分高兴,她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小册子:“殿下,这本册子是离开大周前,潘前辈托属下带给殿下的,说等到了西塘以后就将其转交给殿下,需殿下好好研读,额,努力修行。”   锦瑟看着暗卫诡异的表情,心里莫名地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接过小册子,没来得及看封面只是随意翻翻发现又是一堆的拼音字母,心里一阵奇怪,怎么唐博士的秘籍还有多一本的?不过也难怪潘芷敢把这本秘籍让暗卫转交,这玩意可真的除了她谁也看不懂,可是她为什么不直接给自己呢?心里带着狐疑她翻到了册子的封面,结果差点没给喷出来,看着暗卫忙不迭落荒而逃的背影,锦瑟瞬间就明白了暗卫虽然恭敬守礼地没有看其中的内容,但肯定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封面上再醒目不过的几个字“摄魂心经之闺房秘术”,摔……也难怪离开大周前潘芷藏着掖着的不肯亲自交给她,这是料定了她不会带到西塘呢是吧,天可怜见的,暗卫一定以为这是一本小黄书啊混蛋……   忍着怒火,锦瑟还是不得不看在唐博士的面上翻开了小册子,既然都是拼音用语,那肯定是和她使用的基因药物有关,果然这本小册子是“摄魂心经”的补充版,锦瑟先前已经修炼了心经到了第一层,因此可以在基因药物尚未吸收完全的情况下无意中通过修炼心经恢复成为了她原本成人的模样,但那只是偶然,而这本小册子中却谈到,基因药物的吸收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可能会无法确认具体需要多久,三五年都有可能,而期间若想要彻底修成“摄魂心经”亦也需要三年的时间。当然基因药物使用后锦瑟将永远年轻美貌,如今也不过是暂时年轻了十来岁,若换成以往,让她耐心等待哪怕几年再回复也不是不可以,可眼下明显她人在西塘,又挟持了寒漠笙,对她来说,她迫切的需要一个更快的方法保证基因药物完全吸收并回复自己的本来年龄,这样关键时候也可以金蝉脱壳,甚至搬出她大周亲王的身份来震慑住想对她不利的人。不得不说,潘芷的这本小册子送得算是十分及时了。可是其中的修炼方法却让锦瑟十分愕然。   小册中提到,若要安全地加速这个过程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就是修炼这本小册子中提到的闺房秘术,按照唐博士的建议,要恢复原身的骨骼年龄,需要以当前的身体和男子行房,并运用一定的方法在行房时运转修炼心经第二层,几次过后便可以加速修成摄魂心经第二层,并且让使用了基因药物的人自由回复本来的年纪,永葆青春驻颜。只是这一条有一项非常重要的限制,那就是对方最好是拥有元阳的处子,否则的话,男子将会因为受到心经的影响而难以控制情绪,如同使用了春/药一般疯狂,而处子则没有这个限制,只不过到底需要几个处子,小册子上并未提到。   而摄魂心经第三层更为可怕,在锦瑟看来几乎已经像是修真手段,这是教她在日后如何通过修炼不断的排去身体产生的污垢和杂质,毕竟基因药物虽然改变了根本,却还是需要长久的维持才能更加有效,而让她无语和觉得操蛋的是,这一项同样需要不断的按照手册中的方法用房中秘术修炼达成,称之为阴阳和合法。   唐博士提到,这房中术不但可以协助修炼摄魂心经,同时也会对女子本身的体质进一步发生异变,并因为结合了基因改造者身体的香气,会让每一个和她同房的男子都会彻底沉迷于她的身体,和吸毒一样深入骨髓的无法摆脱,也就是说,若锦瑟照此修炼,从此后任何一个和她发生了关系的男人都会在生理上对她死心塌地,如同服了灵丹妙药一般再没有办法接受其他任何女子,甚至会根本无法离开她,这是何等可怕。   锦瑟无语望天,也就是说,修炼了这个秘术以后,和男人同房不时但可以利用对方修炼秘术继续维持基因改造后的最佳效果,还可以让对方像上瘾一样离不开她,只能乞求她的宠爱垂怜,好处都是她占了,别人还要对她感恩戴德,实在是好无耻啊……说到底,被选择用来修炼这个心经的非得是仇人吧………   合上小册子,锦瑟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这位三十世纪的科学家了,幸好她穿越了,不然若这种可怕的基因药真的风靡的话,估计离战争和世界大乱也不远了,甚至更不知道会引发怎样的未来。也幸好唐隐穿越了,更幸好她带着仅有的两份基因药到了这样一个毫无科技手段的古代,天意,也许真是冥冥中的天意啊。   锦瑟虽然很想让自己尽快恢复真身,但她的道德底线不允许她去找所谓的处子或者其他男人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心里只喜欢林素衣,虽然因为种种原因和秦若临或者其他人也有了夫妻之实,但她从内心深处本意从来都还是只喜欢林素衣一人,因此她怎么可能为了修炼所谓的摄魂心经而主动去多添加几笔桃花债。对她来说,哪怕日后真的无法维持基因药的最佳效果开始慢慢地衰老,她也无怨无悔。将小册子合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琢磨着如何尽快赶到京城去水家。此时的她并没有想到,什么叫世事难料。   和暗一聊过以后,锦瑟决心彻底搞清楚到底身边的奴才侍从们到底都是些什么人,万一还有什么死士影卫之类的人才她也能早点物尽其用,额不……知人善用。于是吃过饭她特地找了个机会把所有的王府侍从和马车夫都喊了过来聊了两句,赵寰并不是很明白锦瑟到底要做什么,不过他有一个优点,但凡锦瑟要做的事情他从不多问而且还会全力支持。等看了一圈王府侍卫们后,锦瑟又将注意力转到了车夫身上,除了一脸憨厚的暗二已经完全被暗一出卖了被锦瑟多关注了几眼,其他人锦瑟也是怎么看都觉得心里有鬼,尤其其中一个身材精瘦却又不能说话的车夫,更让她看了好几眼,谁让四目相对时这车夫的脸色一变竟是慌忙垂下眸子避开了,而锦瑟对她的眼睛也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惹得她又连连地特意多观察了她几分。最终还是赵寰打消了她的疑虑,对她解释道:“这个车夫是我们商家一直用着的,因为坏了嗓子,平日里也就做做洒扫,安置在外院的,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被商家从小就买回来的家生子,勤快又能干活,这才会带了出来。”   原来是商家的人,锦瑟一听便完全没有了怀疑,但此时她却忘记了自己会用易容术,别人同样也会,再说赵寰身为商家主夫,哪能记得住所有下人的外貌,尤其还是个外院的人。   她挥挥手遣散了这些人后,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夏琴,对赵寰道:“我要和夏琴单独聊聊,你们都先下去吧。”   赵寰一愣,没说什么,却见夏琴已经面色一变,说不出是紧张还是激动,整个人竟然微微地抖了起来,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才合适,看他的模样锦瑟生怕他们想歪,立即又解释道:“我只是有事要问问他,你们先下去吧。”锦瑟其实是善解人意,未免夏琴尴尬,她想先单独和这个少年谈谈,也算是看在赵寰的份上给他留几分面子。   赵寰虽然心里觉得些奇怪但毕竟相处了这些天也知道她绝对不是看上了夏琴,便也没有多问福了福身便退下了,秋弦则微有些担心地瞥了一眼夏琴,但看他似乎有些出神甚至有些激动的模样也不好提醒什么,唯有陆尘若有所思,深深地看了一眼锦瑟有些不苟言笑的面色。所有人中其实只有他看出来了,锦瑟是在生气。   锦瑟当然生气,直接和暗二聊过后才知道,那家翡翠斋压根没有所谓的佛跳墙和龙凤糕,而当时掌柜的在听到夏琴提出的要求时,表情一瞬间也变得极为怪异,然后就十分亲切的和夏琴打听了许多关于他主子的事情。这种细微的差别对常人来说或许不会多留意,可暗卫们都是皇室培养出来的精英,不过放过任何一点点对主子有可能不利的蛛丝马迹,所以暗一才会急着带走了寒漠笙,事实上就在她离开后不久,锦瑟就察觉到客栈中来了不少奇怪的探子一样的人,暗中打听自己一行人的背景和样貌,幸亏她和暗卫都谨慎,无论来去都让寒漠笙戴着面纱伪装自己的小侍。如今寒漠笙又被及时送走,总算这个□□不会威胁到她了。   待室内无人,锦瑟缓缓地走近夏琴,对着他温声道:“听说你去翡翠斋定了两道名菜?”   夏琴猛地一颤,锦瑟仿佛没有看到他的失态,接着道:“说起来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倒也无妨,不过你不该一个人偷偷地去,连赵正君都不打个招呼,何况这个要求还是那个皇子提出的,你可曾想过他到底什么目的?是不是在算计你或是算计我们?”   夏琴脸色一白,他当即便听懂了锦瑟话里的意思,腿脚一弯便要跪下请罪,还是锦瑟见机的快直接拉住了他:“我没有问责你的意思,你不必急着和我请罪。我只是提醒你,这位皇子是宫里出来的,如今被我们一路绑着同行,一定会绞尽脑汁地想要离开,他的一言一行绝不会没有目的,很可能还别有用心,所以我才会让侍卫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你毕竟年少,生活的环境和他不同,有些事考虑的过于单纯了。”此时锦瑟还不知道夏琴之所以帮寒漠笙是为了对付陆尘,只以为他是同情心发作,倒也没对他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   夏琴如此近距离地被她扶着,心情一荡,干脆大胆地抬头直视着锦瑟,一张清秀的脸蛋涨得通红:“我以为皇子他,他是真的只是想要尝个鲜…小姐我错了,你别生我气…”话到最后他微有些娇羞地侧过脸,露出了漂亮的脖颈,倒是有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风致。   但锦瑟压根体会不出这种小男儿的心思,她淡淡一笑:“若是你被人绑了,你还会有心思吃好的喝好的吗?哪怕他是个养尊处优的皇子,第一反应难道不是愤怒和报复?”   夏琴蠕动了几下嘴角,终究还是没多解释,他当然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目的去和寒漠笙交易,而这个原因夏琴死也不可能对锦瑟托盘而出,他还没有那么傻。看着锦瑟,他轻咬着下唇,泪光盈盈,手指捏着衣角,整个人显得无措而紧张,这样的夏琴便是只有五分的姿色也被他生生的带出了一些惹人怜爱的意味来,但他弄错了一点,他面对的是当今天下的第一美人玉锦瑟,想要诱惑她,除非让楚萧那个级别的美男来做或许还有一丁点可能,而夏琴这样的就十分可笑了,幸而锦瑟是个不解风情的瞎子,她也压根没体会出不对来,谁让夏琴几人在她的眼里惯常都是些十分老实的少年孩子。   “夏琴,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不过下回类似的事情你该先和你家正君或者我商量一下再做决定,有些事还是要三思而行知道吗?”锦瑟提点道,看到他已经窘迫得一张脸都变得血红,头更是垂得低低的,连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锦瑟也不好意思多责怪这个少年,“你们虽然都是小侍,但我相信若是同样的事,陆尘绝不会这样,你们三人年纪相仿,但陆尘为人处世倒是比你和秋弦都老练多了。”锦瑟这也是随口一说,但夏琴听了她的话心中却是一阵难受,尽管明知道是自己奢望了,但在小姐说要单独留下他的那一瞬间,他不是没有过期盼的,毕竟所有的人当中唯有他是完璧,小姐也是个女人,一路上不近男色没有一个人伺候,她定然也是想的吧……夏琴是知道一个女人是多么难以忍受孤独的,而在女尊世界,这也是十分平常的事情。随着时间推移,他现在也知道了原来陆尘并没有对锦瑟侍寝过,因此他更加坚信锦瑟不会忍耐太久。夜深人静时,每当夏琴想到锦瑟那张绝色的容颜和高贵的气度,他就在心里暗暗地期盼她注意到自己,这么久以来他早就对她动了心了,若是她想要,哪怕无名无分他也愿意用清白之身伺候他一回,可现实就偏偏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小姐并不是看上了他,甚至在小姐的眼里,他永远都比不过陆尘。   锦瑟看到夏琴低头不语,以为他已经想通了,便也温和地让他退下,然而,夏琴却并不如她所想的这般单纯,锦瑟只是无心地提点了他两句,但却不知道自己适得其反,只是一句话就让夏琴更把陆尘记恨上了。   失魂落魄地出了房门的夏琴,正好看到陆尘托着点心和茶水走来,看到他单独和小姐相处后出来也没有任何异样和羡慕,让夏琴刻意挺直的腰板变成了一个笑话。原本他心里就不畅快,结果一看到如此云淡风的陆尘他就更加眼红了,愤怒的上前两步,他冷声骂道:“你来干什么?你是故意的吧,明知道我在小姐房里,所以就故意来打扰我们是不是?”夏琴话说得暧昧,可陆尘不为所动,只是语气平静地道,“我只是给小姐送点心和茶水,你进去前小姐就吩咐了。”   夏琴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想要骂他但终究考虑到锦瑟还在房内,“贱人”两个字还是被他生生地吞了回去。   而陆尘却只是冷冷地瞧着他,一言不发。   夏琴最终还是咬牙离开,迟早有一天,等小姐厌倦了他,他自然会有机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自行对号入座   鹿晗   http://www.bilibili.com/video/av3243929/   古天乐   http://www.bilibili.com/video/av1475046/   陈坤   http://www.bilibili.com/video/av789493/ 第283章 第二百八十二章   282.   除了锦瑟,眼下还真没几个人知道南山城居然来了楚萧这样一尊大佛,尽管他只是低调地住在城外的皇家别院,但注定南山城这里会成为多事之地,锦瑟自然也不想久留,她没有和赵寰透露细节,只商量着预备带着众人尽快离开这里朝京城赶去,赵寰从不会置喙锦瑟的任何决定,他转身便开始吩咐侍从和车夫们整理行囊,安排路线了起来,甚至问都没有问一句为什么寒漠笙和其中一个王府侍从不见了踪影。暗一和锦瑟确认了暗号后便悄悄带着寒漠笙转移去了别处,她并不会和锦瑟失去联系,而是约定到了西塘京城再暗中联系锦瑟。毕竟两个人比一群人容易隐藏行踪,何况只是带着寒漠笙这样一个没什么用的皇子对擅长躲藏的暗一来说也并不辛苦。   这一日是特别的一日,即使因为众多蝴蝶的翅膀,造成了许许多多的变化,但最终还是和照着素景然所知的历史发展的一样,锦亲王遇到了楚贵君,而与此同时君傲的素鸣叶同样也派出了顶尖暗卫,日夜兼程地朝着西塘而来,锦瑟的未来注定精彩无比。而眼下,她却只是在南山城某处最高的屋顶上执酒斜卧,想念着素衣。   无星的夜晚,整个天际都呈现出一片朦胧的墨色,唯独她一袭白衣被月光雕成最精致的美玉,清润的月光落在她的脸上,照得她肌肤如玉,眼眸若明月珠辉般透亮,美颜雅姿令人移不开视线。赵寰等人都已经睡熟了,但她却莫名的没有睡意,今日在聚宝斋那个送药男子的背影让她莫名地想念起了林素衣,也不知道眼下他在林家别苑是否一切安好,这种种思念之意萦绕心头却又不能宣之于口,让她只能对月独饮,借酒消愁。想着想着她又是喝了一口酒,心中苦涩,自从离开素衣以后,自己也几乎快成酒鬼了,人说一醉解千愁,可如今她的身体想要醉倒都难,若非如此,她还真想醉一次看看。   独斟独饮了半晌,锦瑟忽然觉得黑夜中似乎有奇怪的视线看着她,她抬头皱眉,凭着一股直觉望去。 就见夜幕深处,一个男子裹着一件黑氅,站在不远另一处的屋顶,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感受到锦瑟投来的目光,男子放下头上的黑色兜帽,露出真颜朝她深邃地一笑,眼尾画着的蓝色蝴蝶也似乎要乘风而去,但锦瑟知道,这世上冲你笑的未必是对你好的。   轻轻一跃,凤仙落在了锦瑟的身边,事实上他不是孤身而来,身后更有四个俊秀美男紧随其后,这四人同样黑衣打扮,但细细看来却风情妖娆,更俊美得迥然不同,人人眼睛幽黑生华,灿灿有光,朝她频频打量,而他自己则更是气度雍容大方,款款步来,宛如御风而行,若非一身夜行黑衣他几乎不逊于任何贵族正君。被这样几个美男夜半拜访,寻常女人恐怕早就心猿意马了   锦瑟看他如此泰然自若,招呼也不打一声就靠近她的模样,心中不悦,面色更是一沉:“凤仙老板夜半拜访,不知有何要事?”态度礼貌而又疏离。   月辉照着她的身影,朦朦胧胧散着银光让人看不清她表情,可就是能让人想起五月江南,烟波河畔,犹如水墨丹青。凤仙并不在意她不悦的神情,他含笑止步,轻轻一笑,声如清涧水流,月下梅落:“夜半冒昧相扰,的确是我失礼了,不知是否可与小姐共饮一杯?”   锦瑟一直都知道凤仙是个危险人物,但人家一脸笑意地过来见面,总不能毫不留情地将他赶走,只是他身后的几个美男子毫不避讳的火辣辣的目光让她几乎觉得有些烦躁,因为是夜半无人时分,她也没有易容,露出的是她的本来面目,那青丝如墨,肤如脂凝,黑漆漆的瞳仁更好似黑宝石一般,泛着潋滟光泽,勾魂摄魄,看得几个男人都是目不转睛。   不过再如何厉害的男人,在她的摄魂术面前也是不够看的,于是面对凤仙身后几人犹如想要将她扒光的眼神,锦瑟倒是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淡定地问道:“你们看够了吗?”   那四个妖娆又颇有风情的美男却像是察觉不到锦瑟的不悦似的,依旧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纷纷嗔道:“小姐莫非还怕我们几个男人吃了你不成?”   锦瑟冷哼一声,没有回应,她从来没有看不起青楼男子,但因为个性使然,她一直以来也都很不喜欢过于主动地男人,当然素衣可以是唯一的例外。   凤仙看着锦瑟的神情,玩味地勾起唇角:“小姐长得这么美,我们自然是看不够的。”   身为一个女子却被一个男人夸美,若换成常人定要恼怒了,可锦瑟却只把这句话当成普通的赞美抿唇一笑。她这一笑,如盛满琉璃的斛斗突然裂开一道小口,光束霎那间流泻而出,天地骤亮。几个美男前一刻还在试图诱惑她,后一刻却已经为她倾倒,痴痴地说不出半句话来了。   丢开酒壶,锦瑟悠然起身,看着那几个被她真容下施放的魅术迷得晕头转向的傻男人,眸光转向神情尚算是清明的凤仙,面色无波地问道:“凤仙老板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 她可不信这位主无事会登三宝殿。   凤仙又是掩唇一笑,凤眼上挑,那蓝色蝴蝶一瞬间似乎也在翩翩起舞:“听说小姐得罪了禁军统领顾北辰?”   锦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不否认:“凤仙老板有何见教?”对这位凤仙老板的能耐,她向来没什么怀疑,毕竟这世上可没几个女人抵挡得了这一群妖孽男人。   “我可是特地过来给小姐送信的,听说……这位顾大人正预备联合城主府,只要你一出城,城门守卫会立即栽赃你偷窃富家财物,把你扣押入大牢,当然你就是不走也没用,两日后城主府同样会派兵过来带着围剿叛党的名义将你收监。”   锦瑟不语,又瞥了眼那四个美男,他们表面上似乎是跟随着凤仙的跟班,时不时和锦瑟抛个媚眼伸出舌头舔个嘴唇做些引诱的动作,但其实都在暗暗警戒四周的动静,注意有否其他人经过或看到这处屋顶上的几人。思索着凤仙的话,锦瑟眸子里暗涌流转却并无半分惊诧,仿佛她一早就已料到这桩事没这么简单。   “凤仙老板就是来提醒我这个的?”跳梁小丑罢了,顾北辰若是真的想要和她过不去,她也不会客气。要知道暗一虽然走了,她还有暗二,实在不行先下手为强,夜半无人时直接把她解决了也没人知道。说什么禁军统领,不过一个狗眼看人低还对主子有觊觎之心的奴才罢了。不过锦瑟同样也知道,这整件事中她最大的担心还是来自于赵寰他们,她可以直接和顾北辰对上,却不能把他们置于险境而不顾。但这个顾虑她不想表露在凤仙的面前,尤其在还不知道他是敌是友的情况下。   凤仙轻笑一声:“事已至此,小姐不如先好好想想如何自保为妙。”   锦瑟淡淡一笑:“多谢凤仙老板亲自带给我这个消息,这个恩情我记下了。”   凤仙看她镇定自若,胸有成竹,却不知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把握与禁军统领作对,他颇有深意地朝她微微一笑:“小姐若是孤身一人,以小姐的本事这顾北辰自然是不足为惧,不过小姐舍得让一家子人跟着受苦?”   眼看锦瑟面色微顿,凤仙知道说中了她的心事,目中明明有笑意,面上却一派慎重:“小姐不若带着家眷跟着我们走,乔装打扮混在我们的队伍中,如此定能高枕无忧,说起来我凤仙在西塘总还有些人面,有我们掩护定不会被官府查出。”   锦瑟知道他说的话并不夸大,不过让赵寰等人受这些舞男们的保护,只怕对他们这些良家男子来说很难接受,除非真的危急关头锦瑟并不想逼迫他们。就如同是男尊世界,若是让普通的闺阁女子和青楼女子混在一起,也是等于杀了她们一样,毕竟有时候也不能小看世间戒律对这些普通人的影响。   于是她想了想,摇摇头拒绝道:“不妥,我看我还是和我的家眷们分开吧,反正那个顾北辰是冲着我来的,我也不想连累你们,倒是要请凤仙老板替我暗中照看他们几分,至于顾北辰,我自会一个人去引开她的注意力。”   看她如此说,凤仙倒是有些小小的吃惊,这个少女年纪虽小,却是颇有担当和骨气,如今她居然宁可为了引开追兵,放着安全的地方不待只为了保护家人,孤身离开的决断更是下得毫不犹豫,这份魄力倒是无人能及,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关键时刻能站出来顶风遮雨保护家人。想到这里,凤仙对锦瑟又添了几分敬佩,眸中笑意渐深,他发现自己越和她相处便越被她吸引,这可真正有点不妙。   “也好,不过就算暗中替你保护你的家眷,我们也要承担风险的不是么?”   锦瑟微微皱眉:“那凤仙老板的意思是?”   “不如,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他开始抛出饵,等着鱼儿上勾,锦瑟只觉他眼内烟波浩淼,竟是深不见底。   “什么交易?”她防备地问道。   挂上轻佻的笑容,凤仙笑得魅惑而优雅,他凑近锦瑟,嗓音低沉意外地带着撩人的磁性,在她耳边吐气如兰道:“陪我们一夜,我便一路替你保护你的家眷,如何?”   锦瑟注意到凤仙语中居然用的是“我们”而不是“我”字,而这个“我们”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就见那四个美男子果然也同一时刻的看向她,一脸魅惑荡漾的笑意,看得人心头发痒。不得不说凤仙带来的这四个男子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他们或儒雅、或精致、或俊帅,或妖媚,实属各有千秋,但无一例外都算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不怕被人看不上,显然凤仙一早就是有备而来。   “凤仙老板是在和我说笑吗?”她面色沉了下来,如果所谓的交易是让她卖身,那还是免谈吧。   “小姐是觉得我们不够美?还是嫌弃我们是风月男子?” 其中一个容貌清雅的男子当先出声了,他眉如远山,双眸秋水,眉心一点胭脂记,说不尽的端庄秀丽,那声音更像山中的清泉水一样动听,很轻易地就能让人联想到他若是呻/吟起来的声音必然也是动听无比,“小姐莫非不知道?我们虽然不是清官儿,但滋味可比那些人事不懂的处子要强得多了,说起来我们四人各有伺候女人的手段,无论是一个个来,还是一起服侍,肯定都不会让小姐失望,小姐何不试试呢?”那优美的嗓音低沉悦耳,充满了极致的蛊惑。   而听到这样的话,锦瑟的眼神却变得更冷了,凤仙当即知道她是生气了。   “不必了,凤仙老板,若你的提议的交易是这种事,还是请回吧。”她站起身,拂了拂本就纤尘不染的洁白衣袖,“今夜我就当没见过阁下,至于我的家眷我也会自己照顾。”   看锦瑟拒绝的如此直接,几个美男子本来一开始还有些愕然,万万想不到居然还有女人把这么好的条件往外推的,以往别说一起了,便是他们任何一个站出来,每次哪个女人不是兴高采烈的扑上来。而且以他们的姿色本事,也从来都是女人们哄着他们想要一亲芳泽,断没有这样低声下气还被人嫌弃的。可是再看看锦瑟如明珠璧玉一般的容颜和高洁秀逸的气质,几个男人胸口的气还没凝聚起来就又烟消云散了,这样风姿不凡的少女,自然有资格挑剔他们,况且她也不是普通的女子。   就见几个男人转瞬间就换了一张脸,看着锦瑟一脸委屈,眼中朦朦胧胧好似有什么要浮出来,水汽氤氲的更见楚楚可怜,看得锦瑟头皮一阵发麻,任谁也受不了被几个大男人用这样的视线看着,就好像她把他们始乱终弃了一样。   “小姐既然看不上他们,那觉得我如何?”凤仙走上前靠近锦瑟,他笑容妖娆,双眼熠熠生辉,“我的功夫才是最顶尖的,小姐可要试试?”虽说是为了帮水云卿将情蛊种到锦瑟的身上才一味求欢,可凤仙还是不相信自己和兄弟们的魅力低到了这个地步,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同一个少女拒绝,可男人就是这样,越是拒绝反而越是容易挑起他们的征服欲,凤仙也不例外,他今日还真就和锦瑟杠上了。   他刻意解开衣领,轻轻地执起锦瑟的手,然后主动引领着她的手指向自己的里襟内摸去,见此情形那几个美男子一个个都扭着腰身娇笑了起来,一瞬间娘气十足。锦瑟心里有气,干脆也不拒绝,看看他到底能勾引自己到什么程度,她相信今日就算凤仙脱光了站在这里,也改变不了自己的想法,心里终归对他有些不屑,于是便也没有抽回自己的手。结果凤仙得寸进尺,拉着她的玉手一路在胸口的茱萸处打转抚摸,锦瑟抽了几下嘴角,一开始权当自己摸了一个太平公主一般没什么反应,但很快的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忽然嫌弃地抽回自己的手,用力地擦了擦认真地问道:“你今天洗过澡没有?”这男人不是把自己的手当丝瓜巾用了吧。   凤仙怔了怔,而他身后的几个美男子早就笑趴了一地,他们真的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老大如此吃瘪啊!   “怎么,小姐是要和我洗鸳鸯浴?”怎么说也是老辣的凤仙老板,一开始的错愕过去后,他又开始若无其事地厚脸皮了起来,甚至还俯身在她耳边提议道:“小姐若是想要检查,不如我一会亲自洗给你看如何?”   身后的几个美男也不甘示弱,一个个也跟着地笑着迎合了起来:“不如大家一起好了,让小姐一起查验也是无妨。”   锦瑟皱眉了,要是在现代,几个这样的大美男别说主动要求暖床了,就冲着他们的脸蛋和身材也会被一群女人给扑了,可即使在这个世间,他们这样做也是有些胁迫的意味了。   “凤仙老板实在是说笑了。”她退后一步,避开这几个男人身上飘来的阵阵香气,“我以为我刚才拒绝的已经很清楚了。如果我接受凤仙老板的提议被我的家眷知道了,他们恐怕也并不会高兴,这样得来的保护,我们宁可不要。”锦瑟淡淡地开口,眼底的平静让凤仙甚至几个男人们几乎有些无言以对。这个理由若是听在别人的耳里一定会觉得十分可笑,什么时候一个大女人需要在乎男人们的想法了,何况还是主动送上门来的美色,但看她目若明星地望着他们,一脸认真,几个男人都明白过来她绝不是在说笑,心里一时间对赵寰等人他们真是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嫉妒。他们却不知道,锦瑟真正最在乎的还是林素衣的想法,赵寰等人充其量也不过是她的借口罢了。   凤仙扬起嘴角,白皙的手指轻抚过锦瑟的发丝,看着她似乎有些忍耐的表情,他笑了起来:“那赵正君等人明明不是小姐真正的家眷,小姐这借口似乎有些拙劣了吧?莫非就这么想要搪塞我们?”   锦瑟瞪大了眼,她想要否认,却在凤仙充满戏谑却依旧十分通透的眼神中完全开不了口。   “小姐先别急着糊弄我们,这几个男人一看就和你没什么关系,说起来小姐也真是修身养性,身边放着这么几个大男人却一个都不享用,莫非是他们几个太不解风情,不能让小姐抒怀,还是小姐嫌弃他们是良家男子在床上没什么能耐,怕委屈了自己?”   这话越说越是挑逗,更加的没下限,锦瑟想要发怒却偏偏因为凤仙的话说得也太直白了,让她简直都不知道从何反驳。不过被人如此轻易看穿赵寰等人和她的关系,也让她的脸色着实不好看,若人人都看得这么明显,那自己千辛万苦带着这一大家子来西塘岂不是成了笑话?   似乎是看穿了锦瑟的念头,凤仙又“好心”地安慰她道:“小姐别太丧气,我们是吃这行饭的,自然能瞧得出小姐和他们几个人之间还隔着点什么,没有夫妻之间的亲密,不过若是小姐希望我们兄弟几个代为□□一下他们,也是小事一桩。”   “够了……”被凤仙调侃了半日,锦瑟哪里还看不出他分明也是在刻意耍着自己玩,“凤仙老板就别强人所难了,除了刚才的条件,再换一个,我自会应允。”锦瑟知道凤仙的本事,何况看他和这几个男人的武功不弱也明白他们绝非普通的风月卖身男子,她知道在解决顾北辰这个麻烦之前,眼下寻求凤仙的帮助是最好的办法,谁知道顾北辰那个女人会不会卑鄙到利用赵寰他们来胁迫自己,不过凤仙做的事情似乎也有异曲同工之妙,长长的叹了口气,她这到底是啥命啊?   “小姐真的不要我们服侍?”要知道这天下想要得到他们的女人不知凡几。   锦瑟坦荡地对上他冷沉而魅惑的视线:“是。”她眼眸清亮如水回视着他们,语气十分坚决却没有半点欲/望,看得他们居然有些自惭形秽起来,而对着这样清亮干净的美眸,连凤仙都一瞬间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若我不答应呢?” 他干脆身体前倾,黑眸紧紧地盯着锦瑟,见锦瑟一脸不耐拂袖欲走,笑了笑又重新提了一个要求:“罢了,小姐既然不愿,我们也不强求,不过小姐如今在西塘人生地不熟了,莫非还能找到别人关照你的家眷们。”   锦瑟知道他找准了自己的弱点,暗一带着寒漠笙离开了,暗二只会努力保护她却不会管其他人死活,当然一人也难敌四手,暗二纵然再厉害,也不可能保得住这一大家子,何况除了赵寰几个男人,她同样也想保下锦王府那几个铮铮的女汉子。若真的事情没了转机,大约她也只能转头逃回大周了,可遇到困难若只是一味躲避,那最终的结果不是死在别人手上,就是自己沉没了。不过凤仙眼下也是和在和她博弈,若她有半分的退让他只会更加得寸进尺,这一点锦瑟同样也清楚得很,说到底她就是不想“卖身”,因此她面上依然波澜不惊,冷静地看着凤仙沉默不语,看他还想说些什么。   “不如今夜我们和小姐打个赌如何?”凤仙笑盈盈地道,淡淡暖香的气息在锦瑟耳边萦绕,声音更是奢靡而低哑,“我们找个无人的地方,好好地赌一赌。”   尽管明知道凤仙提出的不会是什么正常的要求,但锦瑟还是皱眉问道:“赌什么?”   凤仙轻点着自己的红唇:“赌一个时辰内,在我们的风情魅惑下,小姐是不是愿意低头……”   那四个美男也同样低笑了起来,那笑声十分的暧昧多情,让人听了心弦都要为之一颤。   锦瑟直觉那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她想要开口直接拒绝,但凤仙却并不给她这个机会:“只是一个时辰,不管小姐最终是不是愿意……明日开始我都会暗中保护小姐的家眷和侍卫们,而且,我还有办法让顾北辰的人不会动他们一丝一毫,如何?”   听起来她似乎也没什么吃亏的地方,但出于谨慎起见,锦瑟还是没有立即回答,垂眸凝思了起来,清瑟夜风拂过她的脸颊,掠起了鬓边的长发,无意中更让人觉得她芳菲妖魅,万般风情。她却不知道此时凤仙竟然犹如年方十八的青涩小伙,心中紧张而羞涩地等待着锦瑟的答复,但他口中却依旧还是妖娆无限地道:“怎么,小姐连这点定力和自信都没有么?放心,在小姐应允前,我们甚至都不会碰你一根毫毛,如何?”这下锦瑟安心了,料想几个男人了不起就是秀个脱衣舞做出一些撩人的姿态,甚至发出种种让人难受的声音来,这样的场景她也不是没看过,见怪不怪了都。何况如今她武功和摄魂术在手,又不惧怕任何迷药春/药,不像以前一样会随意任人鱼肉。   即使如此,锦瑟还是想了又想,脸上流露出了郑重的神色,这个在其他人看来明明是天大的好事,不知为何在她这里居然变得像要受苦刑一样,几个男人都在心里腹诽着,却不知道锦瑟还真的当成了折磨。凤仙知道锦瑟泰然自若的底牌—摄魂术,但他同样也有底牌,那就是水云卿送来的清心丸,这少女不知道自己几人一会服用了清心丸后,她的摄魂术威力便会大减,而只要她答应了赌约,他自然有手段让她就犯。   果然,沉思半响后,也不知她做了怎样的权衡,应了一声:“好,我答应你。”   几个男子顿时心中都是大喜过望,他们知道这个少女上当了,几人纵是风雨老手,此时也禁不住都是心情激荡,浑身一热,好像新嫁郎一样期待得心口砰砰直跳,脸色绯红。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 第284章   锦瑟夜半离开,赵寰并非毫不知情,但等了大半夜仍未见她回来,辗转反侧之下赵寰终于还是完全没有了睡意,他起身掌灯,默默地独坐在灯下半晌,心里只觉得有点难受,还有一丝委屈,更有对自己心思的痛恨。   本来锦瑟和他就是合作关系,别说自己不是她真正的正君,便是平常女人家做事,男人也不该过问,只要做好贤内助照顾好她的衣食住行即可,何况这些时日的相处,他也看得出锦瑟对他虽然十分信任却也顾忌着他是商家的正夫,保持着客气而略有些疏离的态度,而看她的气度武功也知道她绝非出身普通人家,有些事她不告诉自己也是常理。   可是这些道理即使都想得通,赵寰却还是难以释怀,对锦瑟的离开他心里既担忧不已又,却又不知道能找谁商量,思来想去干脆唤醒了夏琴秋弦等人,几个男人坐在一起相顾无言,惹得赵寰纵然原本是想要找他们商量锦瑟的事,如今却也不知如何开口。但很快地他们便发现客栈外灯火亮了起来,不断传来霍霍的脚步声,还有轻微的兵器摩擦声,很像是刀剑出鞘,还有丝丝凉寒之气袭面而来。   锦瑟此时已跟随着凤仙等人到了他们所特地安排的某处别院内,看他们一路上身姿矫健,惊若翩鸿,步伐轻盈,显见得都是内家高手,一瞬间她几乎有种羊入虎口的悔意,但她面上却是强装镇定,从善如流地进入了一处布置十分精致的房间。这房间布置得极其简洁雅致,但也不乏桌椅床屏等摆设,看起来并不如何特别。锦瑟在凤仙的示意下在主位的椅子上当先坐下,遂转眸望向凤仙道:“凤仙老板不必客气,也请坐吧。”如此做派喧宾夺主,倒搞得她像是主人,凤仙成了客人。若往常锦瑟并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实在是她表面平静心底忐忑,无意中便失了分寸,但凤仙几人最擅察言观色,哪里会瞧不出,因此他不会介意更不会计较,他笑着来到她的身边斟了一杯茶,那茶倒得很好,一滴不洒,香气扑鼻,雾气袅袅,然后他将茶递到她的手边,温声道:“小姐请用茶。”   锦瑟没有任何异色和怀疑地便接过喝了一口,这才发现这居然还是一杯解酒的清茶,如今她百毒不侵,是压根不怕凤仙等人在茶水里放什么东西的,而凤仙自然也早就从水云卿这里知道了锦瑟的本事,当然不可能那么傻用药来试探她。   “好茶!”   “小姐喜欢便好。”两人言笑晏晏聊了两句,室内气氛显得十分和谐,但凤仙的一双眼眸却如深潭一般,专注而真诚地望着锦瑟,仿佛这间房内除了她以外再没有其他东西能入他的眼,而那四个美男则束手安静地站在他的身后,不再刻意魅惑,只是锦瑟依旧能清楚地感受到他们若有似无的火热视线。一切都很正常,但锦瑟不想和他们继续浪费时间,她主动问道:“凤仙老板不是说要赌么?既然如此便开始吧。”她放松地在椅子上找了个姿势,将手肘撑在一边支在下巴上,显得随性及自信,若换了其他女人这么问,别人只会以为她是急色了,但凤仙和其他几个美男却并不会如此误解,因为锦瑟此时的眸光纯澈而清亮,一看便知她并没有带着任何淫邪的心思。只是被这样的一双眼睛注视着,想到一会要做的事情,连他们都几乎有些害羞起来了,只希望她一会不要太过“惊喜”,要知道这样的事情,别的女人只要看一小会就会禁受不住缴械投降了,却不知道她能忍耐多久。   凤仙斜睨了一眼锦瑟,微微笑道:“若真的开始了,小姐可就不能半途叫停了,否则的话这赌约就算是你输了。”   锦瑟点点头,她漫不经心地拿起茶盅又轻抿了一口,淡然地道:“放心,我这不就是想要见识一下凤仙老板的本事么?”以她如今早已节操碎地的程度,她相信看到什么自己都可以无所谓了,反正就当自己眼睛吃豆腐好了,何况又都是美男,她不算亏本,就是不知道凤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看到她这种轻视和无所谓的姿态,几个男人都在心底里觉得好笑,更想尽快看到一会儿她变色的神情。   于是凤仙轻轻颔首,就有一个男子主动走上了前来,他身姿纤长步态悠然,对着锦瑟十分优雅地行礼,锦瑟本以为他们几个美男都会一起上场大秀美色速战速决,结果眼下却是只有一个男子走到她的面前,而其他人依旧规规矩矩地束手站在凤仙身边。这四个美男原本长得各有千秋,锦瑟并没有特别的注意哪一个,但现下细细一看,这第一个走出来的倒是四个人中气质最淡雅如竹的,他眉眼俊秀,皮肤白净,额头点着花瓣型的胭脂记,整个人恬静淡雅,气质尊华,若是不刻意摆出魅惑的姿态,倒是十分赏心悦目,犹如哪个大户人家走出来的华贵公子,但此时这位“贵公子”所做出来的事情却让人极其脸红心跳。他站在锦瑟的面前,修长的五指开始轻解起了罗裳,动作销魂而诱惑,就见那一身黑衣很快地就被脱得七零八落,却偏偏还挂着最后一件白色寝衣半敞开地挂在身上,有意无意地让衣物滑下半边的肩膀,敞露出一侧的胸膛和红色茱萸,那整个白皙的身体都是半遮半露,重点部位更是若隐若现,似将脱颖而出,却又掩了回去欲遮还羞的。然后他开始用双手轻抚着自己全身,扭动着身躯发出阵阵勾魂摄魄的低吟,眼神魅惑地看着锦瑟做出种种邀宠的举动,明明十分淡雅高贵的俊美脸蛋,却刻意显示出了这样的媚态,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人看了连呼吸都要急促起来,可这些小伎俩在锦瑟的面前自然不过尔尔,同样也是她意料中的场景。   她表情此时还算淡定,不动如山地坐着,权当自己近距离欣赏美男脱衣秀,眼神也是十分冷静。而这位清雅美男果然也很守承诺,整个过程完全都没有靠近锦瑟乃至碰到她,只是一径扭动着身躯作出种种撩人的姿态罢了。可好景不长,锦瑟很快就无语地发现这位清雅美男当着自己的面居然就开始纾解套弄起了自己,想想房间里这么多人,眼前的情形这就如同看到一个高贵的俊美公子当众自渎一样,让她脸色有点僵硬,以往虽然她也刻意用摄魂术让别的男人做过类似的事情,但毕竟他们是中了幻术,又是大家公子,虽然失了神志但表现起来也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和放荡。而眼前的清雅男子显然毫无顾忌,他一只手在胸前轻柔缓慢地捏揉着,另一只手则在身下禁区不断地套弄着,虽然还有一件寝衣遮盖着,但这种若隐若现的风情远比他一丝不挂要来得强烈,就见他清俊的脸蛋变得越来越妍丽,喘息声也渐渐粗重,口中发出一声声低吟宛如哭泣,脸上满是渴求,眼神迷离却始终落在锦瑟的身上,那双眸湿漉漉的教人看了简直欲罢不能,这样的场景若任何一个女人看了只怕都会血脉喷张完全都受不了了,恨不得扑上去直接怜惜宠爱他一番。   被一个男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还作出这样的事情,锦瑟整个人像被架在火上烤一般扭动了一下身子,面上却还是镇定自若的模样,瞟了一眼凤仙后她刻意轻嗤道:“就这?我看也不过如此嘛……”   凤仙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戳破她,他早就看出锦瑟正不自在地强忍着,心理只觉得好笑,食指却是落在唇边轻轻地嘘了一声,声音不疾不徐地道:“小姐别急,这不过是前菜罢了,一会保准让您满意。”锦瑟开始觉得有点不安了,这语气怎么听怎么不怀好意。   果然,凤仙话音刚洛,就见另一个肌肤白净,五官妖娆,眼尾上挑媚如秋水的美男子缓步走上前来,他有着樱花般的唇,桃花一样的眼和如雪的肌肤,下巴微微翘成一个美人弧,眼角还有颗泣血的滴泪痣,给人一种艳丽妖媚的感觉。当着锦瑟的面,他一把掀开了清雅男子身上的白色寝衣,让清雅美男修长白皙的身躯都毫无遮掩地曝露在众人的面前,包括他此时早已坚挺笔直的某处,然后在锦瑟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妖媚男子一把握住对方的坚硬,手指娴熟地开始上下捏揉玩弄了起来,那动作很是灵巧,但清雅男子却仿佛瞪了他一眼,随即他调整情绪仰起头便是一声享受的吟哦,整个人都软倒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没错就是桌子……但这种场合莫名地就是比在床上看起来更让人觉得刺激。   他仿若正被女人宠幸着的男人一般娇弱无力,正面仰躺在桌上敞开自己白皙的身体,满面绯红的俊颜却是侧过了脸来正对着锦瑟,身躯在桌面上弯成了一个妖娆的弧度,青丝如瀑地散开,直是玉体横陈,美妙无双。看着一个原本看起来淡雅如竹的美男子做出这样的媚态和发出这样的声音,锦瑟打了个冷颤,更加不自在地动了一下轻咳了一声。   而妖媚美男显然技巧十分高超,他漂亮的手指轻捏抚摸着清雅美男的每一处敏感点,搞得他气喘吁吁却又是满脸的欲求不满,清雅美男任凭他在他的身上处处点火,肆意玩弄,口中持续不断地发出类似乞求和满足的声音,动情呻/吟,尤其当妖媚男子用手指在他的重点部位时轻时重地挑逗揉动时,他的口中更会不断的发出诸如:“嗯,就是这里,啊……啊……好爽,好舒服……小姐我好喜欢,别停,嗯,啊……啊……。”锦瑟脸色发绿,手中茶盏几乎脱手而去。做就做了,干嘛非要喊她?他现在这样那样的……跟她有一毛钱关系吗?她在心里腹诽,恨不得摔门而去。   两个美男此时一个全身赤/裸,另一个则穿戴着整整齐齐,这又是一种视觉反差,只是妖媚美男压着清雅美男肆意玩弄的手段却让人不忍直视,而清雅美男刻意说出来的那一堆香艳话更让锦瑟坐立难安。本来锦瑟自负武功高强,轻功卓绝,几个男人总不可能为了诱惑她对她来强的,就算真的想要霸王硬上弓她也有办法一逃了之,因此锦瑟并不害怕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何况她如今也百毒不侵,想要用春药或者迷药之类不入流的手段对付她也是做梦,但是她万万想不到,眼前上演的居然是这种让人无语的场景,但在看到凤仙几人紧盯着自己的视线时,她又刻意挺直了腰板强撑着作出不以为然的模样…心里泪流满面…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为毛有种已经被他们做了什么的感觉?   妖媚男子一双潋滟桃花眸子刻意的又朝锦瑟瞥了一眼,看到她绝色的脸蛋此时艳若红霞,却是美得惊人,顿觉得自己身下某处也渐渐地滚烫了起来,他微眯着眼对着锦瑟戏谑地一笑,就见清雅美男的手指也开始灵活地脱起妖媚美男身上的衣服,妖媚美男则顺势起身,方便他动作,很快的他也被剥得一干二净,露出了美好而漂亮的身段。说起来他的身材其实比清雅美男要略微纤瘦一些,皮肤却又显得更白皙柔嫩一些,在锦瑟看来应该是个标准的弱受。而此时清雅美男一边享受着身上妖媚男子娴熟的技巧,一边也朝着锦瑟的方向抛着媚眼,带着满满的邀请和挑逗,而在他一脸勾引的表情中,妖媚美男已经开始用唇舌服务他全身了,从他胸前的红豆,到腹部,最后妖媚美男俯下身体,伸出粉嫩的舌尖,在锦瑟已经完全看傻了的目光中,他低头用舌头轻轻地在清雅男子某处炙热的顶端转了一圈,清雅男子呼吸瞬间变得急促了起来,待妖媚美男将他那处整个含入口中时,他顿时挺起身子禁不住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显得十分享受,然后他开始看着锦瑟又媚叫起来:“小姐,我好喜欢,你来嘛,啊啊……我想要你……好不好……嗯……”   锦瑟听得差点没摔下椅子,她气恼地看着这两人,简直他妈的太不要脸了,他们的确如凤仙所说的没有碰她一根汗毛,可是从头到尾他们两个都分明是在把她假设到这个香艳的场景中YY……这种话说出来她能当聋子吗?   可惜锦瑟的怒气没人在乎,甚至人人都带着颇为玩味的眼神看着她,笑而不语。整个过程中,妖媚美男显示着他高超唇舌技巧将清雅男子折磨得死去活来,眼神却也是一瞬不瞬的都是落在锦瑟的面上,他一边用舌头舔噬着允吸着对方的禁区还一边挑逗地朝她扭腰摆臀,顺便秀一下他某处的昂扬尺寸,而清雅美男则一边娇媚的低吟一边喊着锦瑟,简直让她恨不得堵上耳朵。   这口味实在太重了,看到这一幕的锦瑟整个人已经和雕塑一样,张目结舌的完全说不出话来。她转头看了一眼凤仙和其他人,却见大家分明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只是都笑眯眯地注意着锦瑟的神情对着她暧昧地笑着,明明是别人在表演现场秀,可锦瑟却分明觉得自己才是所有人被关注的中心,无论是在秀激情戏的,还是一边的旁观者,大家都在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反应,这让她简直无语凝咽,尴尬不已。凤仙更是忽然低头在她的耳边呼出一口热气,声音清幽而低沉,:“还没到重头戏,一个时辰还早着呢,小姐是不是要认输了?”   锦瑟冷哼了一声,干脆闭紧嘴唇默不作声,但紧握着椅柄的双手却泄露了她的紧张,整个人显得防备而紧绷,那鲜花一样柔嫩的唇瓣紧紧地抿在一起,莫名地就透着几分楚楚动人,。看着这样的锦瑟,桌子上的清雅男子很快地就忍耐不住了,他浑身颤抖着在妖媚男子的口中解放了,心里有些懊恼他坚持的时间似乎太短不知道会不会让小姐误会他的持久能力,但口中还是应景地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婉约低吟,销魂而奢靡,也不知是不是锦瑟的错觉,总觉得清雅男子似乎有些生气,但很快的就见他又是一个翻身,将妖媚男子压在了身下,两人一个“深情”拥吻,一边发出嗯嗯的暧昧声音一边互相抚摸着,妖媚男子分明是将口中的某种可疑液体反哺入对方的口中,双唇离开时,锦瑟清晰地看到了某种白色的银丝拉得好长。锦瑟于是又是一个激灵,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她此时被场景的火爆程度吸引去了注意力,完全没发现两人之间更多的是作秀而非真正的激情。   如法炮制的,清雅男子很快也低头将妖媚男子的腿间的欲/望含入了口中,他的手则按在妖媚男子雪白的臀部上轻揉慢捏地抚摸着,整颗头颅都埋首其中亲吻舔弄个不停,就好像在品尝某种绝世美味,妖媚男子则以站立的姿势倚靠在桌边,手指插入在清雅美男低头的发丝间,姿势暧昧一脸春情荡漾,口中同样柔媚不断地呻吟叫唤着。但他本人的视线须臾未曾离开过锦瑟,媚眼如丝地不断地喊着:“我要,我好想要你,小姐给我们好不好,你看我美吗?啊啊,嗯嗯…你来好不好,我一定会伺候得你很舒服的,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要我怎么样都可以…嗯唔……”锦瑟脸都绿了,这他妈做就做了,两个主角全程都看着她臆想她也勉强忍了,但可不可以真的不要再乱念台词了?   而在锦瑟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凤仙又高深莫测地看了一眼另一个美男子,锦瑟没有注意到他满脸浓浓的无奈以及闪过的一瞬间挣扎无语的表情。她只在心里咯噔一下,眼看着两个人的现场即将变成了三个人,或许还会有四人混战,这下连她握着椅柄的手都开始颤抖了。 第285章   这次出来的男子容貌相对前两人显得更加精致俊帅一些,他身姿挺拔,气质如玉,一举一动都是优雅韵致,但偏偏又带着某种冷傲的味道令人挪不开眼,整个人款款而来,更给人一种傲然的压迫感。此时他走到了正在“享受”着的妖媚男子身前,伸出手一边揉弄抚摸着他的身体,一边低头吻上了他胸前的红豆,口中啧啧有声。明明他气质冷酷傲然,但那抚摸亲吻的姿态却显得十分怜爱,好像是在抚摸着一件心爱的珍品,简直温柔得让人心动,非常轻易地就可以让每个女人都恨不能是躺在他的身前接受这般温情。妖媚男子明媚的大眼定定地看着锦瑟,似乎被上下一起刺激和抚弄得愈加难耐,扭动着身子持续地发出一阵阵令人羞涩的叫声,直到最后也同样解放在了清雅男子的口中,就见一丝银白色的可疑液体顺着清雅美男的下巴脖颈流到他的胸前,那玉白的泛着光泽的胸口衬着这一丝流下的白液,居然不让人觉得恶心,只有一种奇异的美感和魅惑铺天盖地而来。   锦瑟觉得自己眼睛都几乎要被灼得睁不开了,她终于明白凤仙等人打得是什么主意了,这不是单纯的看几个脱衣美男秀身材,而是要当着她的面把他们的能力技术现场全部秀一遍让她心动。原本她压根不是腐女也不好这一口,但架不住这几个男人都长得十分俊美养眼,而且身段皮肤都是极品,其实看到这一幕,饶是她也是有点把持不住了,并非是想要对他们做什么,而是受不了这种基情四溢的强烈场景。   妖媚美男一朝解放,整个人也瘫软了下来,他眼神迷离,浑身颤抖,显然还沉浸在某种余韵中。然后,这第三个出场的精致冷傲型美男也开始脱起了衣服大秀身材,那动作缓慢到了极致,完全没有前两人的那种放荡和媚态,却是带着一丝清冷,那一举一动都是傲气凌然,让人错觉仿佛他是预备宠幸宫妃的帝王一般,而那双眼睛更仿佛带着一股吸力,引得人一看再看。妖媚美男终于起身,他走到冷傲美男的身后,一把从背后抱住了他,就见他如玉的手指在他的胸前与腰间来回抚摸揉捏着,整个人却埋藏在冷傲美男的背后,似乎是在舔弄着他白皙的肩膀和脖颈。两个人正对着锦瑟,让她再清楚不过地看到了这个冷傲美男全身的每一寸如玉肌肤,纤毫毕露毫无遮掩,冷傲美男任凭自己的身子被人一览无余地观赏着,他脸蛋渐渐地带上了一丝绯红却又似乎有着某种强撑和忍耐的表情,和那两人不同,他似乎有些放不开,或许这又是一种刻意的伪装,但让人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冰美男被一个弱受模样的男子从背后亵玩的场景绝对也是一种视觉冲击,尤其妖媚男子似乎有意展现自己手指的灵活程度,非常卖力地挑逗着。不消片刻,这个正对着锦瑟的冷傲美男腿间的欲望便开始渐渐地抬头变大,连锦瑟都误以为是妖媚男子的水平太高,却没注意到那冷傲美男看着她的眼神不断幽深,至少在场的凤仙几人都知道他靠着什么样的念头才会渐渐地产生某种欲/望。   可在锦瑟的角度看到的却是冷傲美男仿佛是有些无奈却又经受不住妖媚美男挑逗的模样,他轻咬下唇,微微侧过俊美的脸蛋,明明正对着锦瑟全身一丝不挂,却整个人都隐隐地显得有些别扭,那桀骜而精致的脸上带着隐忍的痛苦,喉间更是声声压抑而破碎的低吟,若非锦瑟知道他们是凤仙的属下,字典里绝对不可能有所谓的害羞或者廉耻一词,连她都快要被骗过了,毕竟有些女人就是喜欢他这一种别扭的表现,每次都爱得不能自已,连锦瑟都觉得就冲着这一点,他也可以拿奥斯卡小金人奖了。   更要命的是,清雅美男此时也加入进来了,他直接跪坐在锦瑟的面前,当着她的面套弄起了冷傲美男已经胀大的某处,那白皙优美的五指径直握住了那一处的顶端,上下抚动着,而另一只手则轻揉着的自己的腿间某处,那动作时轻时重,时快时慢,视线却还是都定定地落在了锦瑟的身上,轻轻伸出舌头他舔着自己的唇角,一张明明十分清雅华贵的脸上,眼神魅惑而勾魂。   “嗯……嗯……”冷傲男忍耐地低吟着,原本他整个人都正对着锦瑟,此时却忽然仿佛脚步不稳一个踉跄地倾斜了下来,惊得锦瑟几乎下意识地要朝后一躲,却发现自己隔着椅背落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背后的凤仙怀中。正要发怒,却感觉到他的热气都呼在她的脖颈间,俨然是凤仙带着揶揄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姐怕什么,放心,他们都是高手,绝不会碰到你的。”哪一种高手?这种语带双关的潜台词自然不言而喻。   锦瑟脸都黑了,凤仙简直无时无刻不在推销他们,她就这么值得他们惦记?他们当然没有碰到自己,可这个冷傲美男此时两手都撑在椅子的两边,从上而下的俯视着她,几乎是将她环绕在了自己怀中,全身一丝不挂那俊脸都更是近在咫尺,而脸上那种刻意忍耐的销魂表情以及他破碎的呻吟声自然也是被无限放大,让她感受得清清楚楚,想要装聋作哑都难,而锦瑟背后凤仙却又堵着她的退路,将她牢牢地禁锢在了中间。   更令人无语的是,因为双手有了支撑,冷傲美男干脆直勾勾地俯视着锦瑟自己扭动着腰肢摆动了起来,而清雅美男显然也会意干脆让自己的手静止不动,于是冷傲美男直接让自己的坚硬某处在清雅美男的手中摩擦着越来越大……这场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能理解,便是锦瑟都有点“懂了”。   “走开……”她声音中带着一丝薄怒地道,如此的近距离下连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却见冷傲美男深深地看着她,嘴唇都几乎被咬出血来,他的面上似是哀求,又似是夹杂着愉悦的痛苦,和另两人的魅惑放荡的姿态不同,对着锦瑟他一脸难耐地乞求道:“你要我好不好,我好难受,我想要你……啊啊……不然的话,我就要被…嗯嗯…你救我,好不好?”   “什么?”面对这种场景,锦瑟几乎连脑袋都被浆糊糊住了,更搞不懂他为什么要求救,看他的表情分明就是颇为享受,为什么要求救。   却见清雅美男忽然一个低头将唇舌覆盖上了冷傲美男的坚硬,而妖媚美男也在同一时刻挺直了腰身往前一挺,冷傲美男仿佛整个人都是一僵,口中高亢地尖叫了一声,然后他似是忘记了一切地放肆地叫唤了起来,甚至一声比一声都还要婉约高昂,似痛苦又似愉悦,让锦瑟惊讶之余几乎傻得没法动弹。   此时清雅美男正背对着锦瑟深深地吸允着冷傲美男腿间的欲望,一次次没入到深根再放开到顶端,动作越来越激烈,满头墨发也跟着不断地飘动……再看他背后的那个妖媚男子,也正如水蛇般扭着他纤细的腰肢一前一后抽动着,只听得一阵啪啪啪的声音从他们的背后相接处传来,而妖媚男子的脸上此时显而易见地带着某种爽快到了极致的表情。好嘛,即使没有办法直接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锦瑟猜也可以猜出来了。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求救,因为如果她不屈服,他就要被妖媚美男强攻……这一新招显然也是精心设计,专门针对和俘虏那些怜香惜玉的女人,再回想今夜种种场景,凤仙几人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锦瑟脸色黑如锅底,几乎想要拍案而起,却又感觉凤仙在他耳边呼着气低声道:“想要么?他们可都是我手下的精英…若你叫停,我马上可以让他们过来伺候你,保证让小姐欲仙欲死…如在天上一般,想要多久便是多久……”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尾音却无限悠长教人充满遐想。   “……”懒得理会凤仙的废话,锦瑟简直快要爆炸了,当然是气得爆炸,她一把抚上眼前冷傲美男的胸膛想要将他推开,却没有注意到冷傲美男被她美若兰花的玉手按上赤裸胸膛的瞬间当即变得震惊而享受的神情,她身上的清香和如玉般柔软的手指碰触随便哪一个都教人难以自抑,似有无名业火猛然从某个地方窜出来,冷傲美男再度呻吟了一声,不同于方才的做作,这才是真正的享受和迷离,恨不得立即将她压倒在地好好使尽浑身解数地取悦她。锦瑟按住他的胸膛自然不是为了调戏他而是为了想要推开他,但冷傲美男却就在这个瞬间进入了高潮释放在了身下清雅美男的口中,口中更是啊啊啊啊地叫个不停,浑身颤抖不止,看着她的眸光直是勾魂摄魄,渴望至极。   锦瑟当然也瞧出不对了,一脑门的黑线,她刚刚只是想要推开他,并没做其他的事吧……她收回自己的手,仔细地看了看,再瞧着冷傲美男意味深长看着她的表情,脸色愈加黑如锅底。以至于她完全没有看到一旁的妖媚美男和清雅美男两人羡慕而嫉妒的眼神,更不曾发现妖媚美男轻松离开冷傲美男绕到正前的姿态,显然他刚才在这个冷傲美男的背后……压根就什么都没做。   这一帮演技派美男彻底是把锦瑟耍得团团转,而她毕竟不是腐女,完全没有察觉到从一开始到现在各种种种令人寻味的细节,只想要叫他们滚远点。正要开口却见冷傲美男忽然转身,一把将身后想要扑上来亲锦瑟的妖媚美男拦腰抱住,然后……将他毫不留情地拖到了床边,动作帅气而利落,丝毫不见方才的淫荡和媚态,好像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锦瑟正觉得情形有点诡异起来,就见清雅美男也已经站起身来,他似乎和冷傲美男交换了一下视线,而妖媚美男的脸上竟似一瞬间闪过一丝慌乱,仿佛想说什么却来不及说出口,就见冷傲美男直接将他一把摁倒在床上,双手禁锢在上,然后这位冷傲美男居然犹如帝王一般的跪坐在了他的身上,将自己的某处塞入了他的口中,在这个瞬间锦瑟无端地就觉得他似乎不是单纯要演绎霸气强攻压倒小受的场面,而是要……堵住他的嘴?   就见清雅美男似乎有些无奈地一笑,压住他开始乱蹬的双腿,同样不甘示弱的抚摸起了妖媚美男的身躯,只是重点照顾的似乎是他的菊花部位?场面似乎又变成一个弱受被两个强攻推倒肆虐蹂躏的情形,连剧本都不见得会如此一波三折演绎得这么精彩,而冷傲美男口中也开始不断地发出一声声引人遐想的叫床声,照理他明明才释放过不是吗,如今就又能马上重新昂起?锦瑟完全想不到是因为自己就是他们几个人形春药的原因,只觉得这几个男人不愧是伺候取悦女人的,简直就只能用厉害来形容,而这战况也激烈得让锦瑟几乎快要忍耐到了极限,但只要她一刻不认输或者屈服,所有人都不会停止,连凤仙身边仅存的最后一个俊俏美男也是饶有兴味地注视着锦瑟,魅人的凤眼微微眯起,色若春晓,如在流火中盛开了灼灼桃花,那眼神中的深意显然是在征求她的意见是否需要看他一起上场?锦瑟浑身一个冷战,不敢回视他的目光,只得将僵硬的脖子又转回到了床上。   此时清雅美男正大力地分开妖媚美男的双腿并将其抬起,然后他将食指放在自己口中,注视着锦瑟将手指放在口中带着浓浓地挑逗意味地舔着吸着,再缓慢地放到了妖媚美男的后庭处反复地润湿了起来,此时看他的表情傻子都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不过若是有人仔细观察妖媚男子的脸上,便会发现他此时眸中一闪而过的某种慌乱,身体乱扭得几乎算在挣扎了,可惜被两个人压制再加上他身形最为纤瘦,因此效果并不明显。此时妖媚男子的心底里几乎是泪流满面,兄弟,作戏而已,不用搞到动真格的吧,话说这位小姐为什么还不扑上来啊,他真的不想被自己的好兄弟给强暴啊。清雅美男依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锦瑟,润湿过后,他犹如慢动作一般的握住自己硕大的坚挺,慢慢地朝着妖媚美男那或许是因为紧张而不断收缩的菊花处靠近……再靠近……   “够了。”锦瑟终于忍不住了,拍案而起,没有注意到三个男子在听到她的声音时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甚至立即分开的模样,她怒气冲冲地对着凤仙道:“你就是要逼我看这个?简直,简直不成体统。”她今天节操都快碎了一地了,原来最恐怖的场面不是一个男人跳脱衣舞,而是一群男人之间上演基情秀啊。   看到她此时气得一脸通红却分明艳若海棠的绝色容颜,凤仙忽然呼吸一窒,连声音都暗哑了几分:“小姐难道不喜欢吗?这种场景不知道多少小姐和夫人想要看,我们都未必愿意演,而这些手段,小姐难道就不想亲身体验一下么?。”他勾起嘴角语带诱惑,“何况一个时辰还没到呢,你若是忍耐不下去我们的赌约可就算你输了,不如好好地试试他们的本事如何?绝不会让你失望。”   “我认输……”锦瑟愤怒地站起身来,一把推开凤仙,她知道若是其他女人,早就已经扑上去一起大战三百回合了,这几个男人的调情手段简直堪称恐怖,连她看着这样的场景也完全受不了了,想到自己闹了半天却还是做了无聊的事情,锦瑟心里生气,正要说些什么,却骤然间感到一阵暖流从鼻中涌出,她傻子一般的愣了片刻,慌忙地捂住鼻子起身夺门而去,太丢脸了,纵然他们没有碰到她一分一毫,也纵然他们都长得十分俊美精致,可这样的场景居然也能火辣得让她失态成这样。   “真可爱,她害羞了呢。”最后一个没有上场的俊俏美男低声笑了起来,那笑容十分明艳动人,尤其那双凤眸,如一笼烟水藏着无尽的春光,然后便是一声惆怅与惋惜的低叹,“我真想不通,她都这样了,怎么还是不为所动呢?唉,是不是小三小四和小五你们几个还不够努力的缘故?”   听到这句话,床上的三个男人都开始纠结了,心里纷纷都在骂娘,可碍于凤老大和老二平日的淫威,他们敢怒不敢言啊。此时已经离开的锦瑟所没有看到的是,床上几个美男在她走了以后立即都和换了一个人似的,面上的潮红渐渐退去,整个人都恢复了清明,他们像死鱼一样躺在床上喘息了片刻,当即起身重新慢条斯理地穿起了衣服,其中那清雅美男更是抱怨了起来:“小五,你刚才的手脚也太重了,幸好我叫得响盖过去了,我说你下次能不能找准了地方再摸。”   被呼为小五的妖媚美男当即脸色就是一黑:“你还有脸说我,你知道我刚才费了多大劲吗?结果你都硬不起来,害我舌头都快僵硬了。”   “废话,我怎么可能因为一个男人硬起来?你就知足吧,要不是因为小姐在这里,我又事先自己先做了一下培养情绪,就凭你那功夫,得了吧。”   “你也一样好不好,被你弄得我刚才简直都快吐了,其实大家都不容易,要不是看着小姐在心里想象是她和我……我可真的怎么也做不下去。”幸好锦瑟走了,不然听到这话保准吐血。   “老大,这活以后真的不能干了,好在她最后叫停了,不然莫非还真要我……“妖媚美男小五哀怨地出声道,想到最后的场景,整个人都打了个冷战,“话说这小姐也太能忍了吧。”随即他怒眼看着另两人,“你们两个是故意合计好了的是不是,凭什么要我被压?凭什么?”   冷傲美男一脸嘲讽:“谁让你刚才差点忍不住扑上去碰到人家,再说你看我的脸适合做被压吗?我都已经配合你装过一场被你背后求欢的场景了,你也该知足了。用你的猪脑子想想,人家小姐肯定最喜欢看的就是你承宠的媚态,你就不能好好的演完?”   清雅男子也在一旁憋笑地安慰道:“行了,小五你也别生气了,没看小姐落在你身上的眼神最多吗?三哥也不是故意要委屈你好不好,我们这是在帮你。”他倒是没说错,整个房间的人都看得出锦瑟的确关注妖媚美男的视线超过其他两人,但原因只因为妖媚美男实在太有弱受的气质了……尤其这个弱受还貌似从背后上了那个冷傲气质男,又是妥妥的强烈视觉冲击效果啊……   “老大,以后别让我们做这种事了好不好?”妖媚美男本来还有些高兴,可一想到自己差点菊花不保,都有些哭丧着脸了。清雅美男小四只能安慰他道:“你放心,其实我也压根没打算真进去……”   让他真的进入一个男人的身体他也很为难的好不好,本来唇舌挑逗就已经够恶心了,几个男人都是靠着心里YY锦瑟和用专业的素养支撑才能进行下去的,要是实在不行他是预备再假装做做戏唬弄一下了,比如……手指……,妖媚美男是不知道凤四此时心里的念头,否则他保准暴跳如雷。   冷傲美男凤三倒是看着两人冷笑了:“得了吧,我若不是被老大逼着上阵,我压根都不想管你们。”   “你还有脸说,刚才你分明就是故意的,靠得离她那么近还叫得那么浪,引得她主动地摸了你一把,爷在你背后装模做样的累死了,结果连个脸都露不了,爷的牺牲最大。”妖媚美男冷哼一声,整个人懒洋洋地趴在椅子上,他的姿态倒是妖娆,但那一口一个爷的完全破坏了他原本的妖媚气质,但也偏就有些女人尤其爱他的这种反差萌,更喜欢他在床上粗放的表现。   “哼,就凭你和小四两人那点手段?我若是不靠得离她近点根本都不可能硬起来。”凤三冷哼道,其实他方才在锦瑟面前的羞涩也并不是全部都是演出来的,任凭哪个男子对着这样一个气度高贵纯洁的少女摆出这样的羞耻姿态都会有些尴尬。虽然看到如此淫靡的场面她脸蛋被羞得通红,但那一双眼睛却始终明净如秋水,仔细看去直让人深溺其中,难以自拔,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会压抑着自己没有很快的在她的面前释放,尤其近距离之下她身上的清香简直犹如最好的春药,让他欲罢不能。而当她如白玉般的手抚摸上他的胸前时,那一瞬间他真的是再也忍耐不住了,只是一只手的轻轻碰触就让他达到了以往在其他任何女人身上也难以感觉到的高潮,一时间早已对女人免疫的冷傲美男对她的渴望更深了。   “别吵了。”凤仙抚着额头,俊美沉稳的脸上难得地流露出一抹无奈,他简直都服了这几个人了,不过也难怪他们委屈,今天他们的确牺牲不少,以往虽然是有女人想看这种场景,但都不用凤三这几人出马,而且一般就到脱衣服和互相抚摸的地步便足以让她们把持不住了,绝对不会让他们当场自渎甚至互相唇舌服务还被逼着释放几次的地步,但今日他们是算计好了一定要好好地秀秀自己的本事,让锦瑟知道他们的能耐,他们相信锦瑟即使走了,日后也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毕竟这么有冲击性的一幕,看过的女人一定会忍不住找他们尝试,他们就不信锦瑟真的熬得住。只要她事后忍不住一直回味及回想,凤仙的目的也就基本达到了。   这几个男人都是凤仙身边真正的得力助手,也是姿容最盛的几人,妖媚美男最小排行第五,其上是清雅美男和冷傲美男分别是凤四和凤三,而那个俊俏美男排行第二则是凤二。他们几个都是身经百战的欢场高手,只是以往他们伺候女人最多只用三四分心力就足以把她们耍的团团转了,甚至不少女人被他们高超的手段技能折服,到最后宁可反过来跪求他们一夜宠爱。可偏偏锦瑟,这个让他们真正渴望的绝色少女却是完全不上钩。   “不行了,爷真的好累。”妖媚男子凤五叹了口气,只是他嘴里喊着累,但想到锦瑟方才被他们羞得面无人色和展露出的和其他女人完全不同纯真羞涩,又觉得浑身燥热起来,撅起嘴凤五有些不甘地道,“费了那么大功夫,怎么她还是不肯呢?我的舌功难道她就看不到嘛……”   俊俏美男凤二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不乐意了,我瞧着她还是对你挺有兴趣的,指不定下次就让你暖床了。”显然他们都误会锦瑟对妖媚美男关注的原因,不过妖媚美男的外貌身段也的确是这几个人之中一贯最容易引来女人色欲的一个,只是以前他都不在意这些。   “真的?”凤五一高兴就浑身又有劲了,他跳起来照着镜子,十分自恋地道,“我就说嘛,爷这副身姿容貌哪个女人不爱。”看着清雅美男他又笑道,“不过四哥的声音最动人,惯常女人只要听到他叫就会忍不住了,我看小姐也听得很有兴致呢,以后四哥看到她多叫几声。”锦瑟还是得庆幸她不在场,否则又是一口老血。   他们几个私下感情一向很好,因此并不介意同时上场一起伺候某个女人,还可以互相帮衬,不过也要看对象,以往即使有皇女贵戚提出类似要求他们也一般不愿意一起伺候,毕竟这个世间的女人在他们看来大多都不过是些不入流的罢了。哪怕身份再显赫高贵,平日里再道貌岸然,终究还是看到他们稍微露点媚态就会和饿狼一样地扑上来,哪怕平日里再如何高傲在床上却不还是反过来百般哀求他们,甚至有一次还有一个女人并未真的开始,只是听了一声凤四的魅惑呻吟当场就……不过想想若是哀求他们的人是这个绝色少女,恐怕就要是他们丢盔弃甲了吧,想到这里几个人都不敢继续深想下去,生怕今夜失眠。   凤二宠溺地朝妖媚美男笑笑,像对待弟弟一般摸了摸他的头:“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去洗个澡吧。”他随即看向清雅美男凤四和冷傲美男凤三,随口问道,“你们几个要不要也一起去。”   凤三翻个白眼:“不去了,做这种事我都要疯了,别害我做恶梦了。”他的确从不曾演过这种场面,毕竟以往一般不会需要这几人出面,凤二的手下有的是姿色不俗的美少年,但今日他们可算是下了血本了,锦瑟算是当今世上独一份的“享受”到这份视觉盛宴了。   清雅美男凤四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看向凤仙和凤二,犹豫半晌又道:“大哥二哥,我看这位小姐虽然面皮薄又十分害羞,但心志的坚定程度却超乎想象,我们如此精心谋算都不能打动她,是否真的能和她成就好事种下情蛊?不如……还是算了吧。”其实清雅美男心里对这个计划已经动摇了,他不忍心让这样一个品性姿容都十分优秀的少女被人控制,但若只是伺候她一场他自然毫无异议,事实上如今风二凤五他们几人早就已经难得陪客了,真有需要钓的大鱼他们才会偶尔作为压轴出场,但要让他们委身哪怕是摸一摸小手那也几乎是叫价千金的事情,甚至还非得是顶尖贵族不可,绝不是普通富豪可以享受得起的。   凤仙未答,凤二却邪魅地笑了:“傻弟弟,种了情蛊才会更有乐趣不是么?想想有一天,我们能肆意玩弄这样的绝色美女,让她彻底变成我们兄弟的女人,可不比伺候那些蠢女人们强?再说情蛊这东西也要看如何施展,我们完全可以让她保留神志却只为我们神魂颠倒,让她只做我们的女人。”   凤五愣了愣,几人似乎都有些心动了,毕竟这个少女不单单姿容绝世,更风姿优雅,品行纯澈不好男色,这绝非伪装出来的伪君女,而是真正的高贵清雅,不沾半点尘埃,仿佛能洗净他们全身从里到外的污秽,能让这样的女子做他们的女人……他们完全愿意以后再也不碰其他恶心女人甚至从良。   凤仙当然知道几人心头徘徊的渴望和念头,他施施然地在锦瑟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坐下,俊美的面容沉静无比,嘴角还挂着一丝轻笑:“放心,她跑不出我们的手掌心,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她最迟明日一早很快就会回来求我们帮忙甚至打探了!”   “为什么?”凤五好奇问道。   “因为顾北辰此人睚眦必报,哪里会等几天再行动,我刚才也是刻意诓她的,事实上她今夜便会趁着她主子就寝休息后趁机调动禁卫军前去客栈教训锦瑟,打她一个措手不及,而现在差不多都一个时辰了,只怕她那几个家眷都已经被押解走了……”几人都是悚然一惊,随即才明白过来今夜凤仙为何要用一个时辰来做赌,这分明就是调虎离山之计,或者说他是在保护这个少女不让她一时冲动之下和禁卫军正面对决以免受伤吃亏?   凤二显然也是知情人,却见他亦是老神在在,意味深长地笑了:“所以弟弟们,我们就耐心等待着她回头来和我们求救吧,到时候条件自然是随我们来定了。”最终,他的话悠悠地落了下来,一脸的胸有成竹,“今夜就先好好休息,到时候可有的是你们的用武之地了。”   几个男人于是皆会意一笑,都是难得的丰姿秀妍,潇洒标致,竟无丝毫媚态和锦瑟所以为的娘气。 第286章 第二百八十五章   锦瑟沉浸在“温柔乡”的时候,赵寰陆尘等人则遇到了不可预知的情况。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赵寰的心里忍不住地砰砰跳了起来,锦瑟不在几个男人都一时没有了主心骨,只是紧张地坐在一起看着赵寰,本以为刚来西塘不久,便是有什么事也该和他们无关,谁料对方就是偏偏冲着他们来的。   门被毫无预兆碰的一声踢开,几个穿着黑衣劲装的禁卫军直接冲了进来,她们手持武器蓄势待发,眼神冷峻。幸好此时几个男人都已提前被赵寰唤起穿戴整齐地坐在一起,否则的话无论什么情况深更半夜在房内被人这般闯入,男子的名节也基本毁于一旦了。如此也可看得出对方的险恶用心,那真的是没给他们留一点颜面。   领头的禁卫军女官面色冷肃,环视四周挥手道:“就是这间了吧,好好地搜一搜,把反贼都抓起来。”   本来一脸睡意未散的掌柜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她胆战心惊地跟在身后,陪着笑道:“几位官大姐,小店小本生意,哪有什么反贼啊?这…是不是误会一场?”她试探性地瞟向赵寰等人,心里苦笑不已,这些男人一看就不过是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家碧玉,再说这年头谁吃饱了撑着会造反啊,事实上禁卫军这种道貌岸然的理由一说出来掌柜就心有灵犀了,保准是找借口要逮人呢,但帽子扣得这么大她明天还要不要做生意啊?想到这里她只得继续哭丧着脸试图打圆场:“我都说了,房里就是几个公子,还有一个小姐,是一家子出来游玩的商旅,没有反贼啊。”   女将领冷眼瞥了她一眼:“我说了有反贼就是有,你这样子,是预备包庇乱党吗?”掌柜再不敢多言,唯唯诺诺地低下头去。只这两三句的功夫房内又继续涌入了大量兵士,将赵寰等人围得严严实实,别说他们几个只是弱质男流,看这个阵仗哪怕是个武林高手也是插翅难飞。眼前这个领头的女将正是顾北辰的亲信周晨,或许是知道自己人多势众万无一失,又或许她是怕被楚萧发现倪端,顾北辰并没有亲自前来。她宁可在最后关头出场震慑锦瑟,因此领兵过来抓人的是她的得力助手,甚至她还曾暗示周晨如有机会必要好好地羞辱一番锦瑟,因此周晨才会刻意夜半踹门想要让锦瑟狼狈不堪地从床上被她们拖出来。只可惜眼下她扫视了一遍房内,却发现不过是几个年轻的男子少年并没有顾北辰所交代的年轻少女,即使如此她仍是没有掉以轻心,一脸正容地冷喝下令道:“还不给我把这些乱党拿下!”不管怎么说这些人也和那个少女有关系,既然她不在那就先控制了她的家眷,有了她的家眷何愁不能把她引来。   周晨这个命令一下,就见几个如狼似虎的女将扑了上来,她们是禁卫军,平日里大阵仗早就见得多了,又是禁宫出入气势十足,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出手更加没什么轻重,若是不出意外赵寰等人总要吃点不大不小的苦头。   “且慢!”却是赵寰忽然出声,他径直走到了众人面前对着周晨福了福,不得不说他的平静此时也是让在场几人侧目。原本赵寰梳着已婚男子的发髻还是个一家正君,和煞气重重的禁卫军比起来气度上自然不如许多。毕竟他只是普通的商户主夫,并没有很多和官场打交道的机会,更不曾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但如今锦瑟不在,他身为锦瑟的正君若是任由这些官差侮辱等于也是打了她的脸面,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赵寰不在乎商安春,却并不想让锦瑟失了尊严被人看轻。因此他握紧了袖中双手,行礼过后便缓缓起身眼帘微垂,整个人显得沉静而镇定:“大人,我们是从大周来西塘游玩的平民,昨日才刚入了南山城,却不知道哪里做得不对让各位大人跑这一趟?还请大人明示。”此时他语气和缓,并没有多余的紧张和责问,丝毫不提半夜里被几个女人骤然闯入房内是否于理不合,眉宇间亦没有多余的愤怒只是平静地询问原因,显然他也很清楚自身的处境更懂得如何在弱势下进行交涉,如此做派倒是惹得周晨多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面目清隽举止文雅的正君着实强过一些哪怕是贵族出生的公子,只不过顾北辰是周晨的上峰,她的命令她不可能违抗,甚至连顾北辰也没有和她清楚道明锦瑟到底犯有什么罪,周晨心知若非是楚太父的命令便很可能是出于顾北辰的私怨,但她身为下属根本无权多问只能分毫不差的执行罢了。不过出于对赵寰的欣赏,她还是正眼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地道:“此事也不是你一个男人该问的,我也是奉命行事,你家的妻主在什么地方?护卫们和车夫呢?”   周晨只以为自己是奉命前来缉拿锦瑟,却还不知道这压根不是楚萧的命令而是顾北辰在以权谋私欺压平民,毕竟擅自做主调动禁卫军,便是楚萧知道了也绝不会轻饶了她。所以对顾北辰来说这也实在是下下之策,若不是气得狠了她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来,而真等锦瑟落到了她的手里,自然也绝对讨不了好去。   赵寰不知道这群禁卫军实则是冲着锦瑟来的,更不清楚锦瑟和顾北辰之间的恩怨,他心里虽然有些着急但面上仍是不卑不亢地回道:“妻主出去了有事未归,其他的护卫和下人们分别住在另两间房内,若大人有什么要问的我可以把她们唤来。” 周晨点点头,看他表现得十分配合不吵不闹,心下也比较满意,只可惜是不是要为难他们不是她一个人可以做主的,眼下看着赵寰再想到他方才话里的含义,自然是以为锦瑟是夜里挨不住寂寞跑出去风流快活了,不由得脸上就带出了几分鄙薄。   “不必叫她们过来问话了,先一起带走再说。”她看了一眼几个房内的男人随意的挥手下令,又让手下去其他房里找到那些护卫们。在这个过程中,夏琴几人只是束手站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赵寰则始终心神不宁地看着门外,他此时既盼着锦瑟在场,又怕她不知情的贸贸然地跑回来同样被押走,心里面一时七上八下的实在是担忧。以往只要锦瑟在身边,他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会心安,可眼看着这些西塘官兵来者不善,他心知若是锦瑟在场定不会同意乖乖就范,到时候只怕她以寡敌众的吃亏,如此想来赵寰宁可她现在离得远远的别回来撞到枪口上,以免受什么牢狱之灾,他想法比较简单,总觉得西塘的官兵定然是搞错了人,若是回头查明真相自然会还他们清白,自己暂时受点罪也就罢了,只盼着锦瑟安然无恙就好。   周晨又沉声对赵寰问道:“知道你的妻主到底是去了什么地方吗?”南山城毕竟太大,就算是寻花问柳也有不少去处,周晨当然不愿意浪费人力一处处去找。   赵寰摇摇头:“妻主没有说。”周晨倒是不疑有他,心道她去找乐子当然不会告诉你,想想自己也不过随便问问便也做罢,再看剩下的几个瑟瑟发抖的侍从少年,眸光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了陆尘的身上。几人之中,唯有这个相貌出众的美少年十分坦然的静静站着,气息沉稳看不出有丝毫慌乱的痕迹。他穿着一件家常的半旧衣服,因为是半夜起来,漆墨如墨的秀发随意用青色丝带束着,几缕发丝有些凌乱的落在肩头,可即使如此也是不掩风姿,那目光潋滟如酒,嘴唇更绯红若樱,长翘的睫毛在那玉般的面庞留下一片阴影,令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柔弱娇艳,让人不禁想将他拥入怀中,连几个禁卫军兵将也连连注目了他好几眼,可少年此时却只是低垂着头冷冷淡淡地看着自己的脚尖,明明是面有疲惫可神色却依旧镇定自若,不露丝毫的怯意。   周晨看了眼赵寰又瞥了眼陆尘,心中暗忖这个姓商的小姐可真是不简单,家里娶的几个男人不光长得不错,遇事还都能这么沉得住气,若是寻常的夫郎被官兵这样半夜找上门来恐怕早就吓得腿脚发软甚至大呼小叫不休了。她想了想就又吩咐手下道:“都手脚轻着点,好好带出去别伤着人。”原本禁卫军押送犯人手脚必然不会温柔,虽她们不会干出吃豆腐这样没品的事情来,可粗手粗脚的总不会让人舒服。周晨这样说也算是顺手照拂一下赵寰他们,毕竟她的来意本就不是这些男人,在她看来女人犯的事没有必要连累几个娇滴滴的男人,否则就太没风度了。只是想到临来前顾北辰的表情,周晨总觉得她若是知道那个商小姐不在只抓回去几个男人,只怕也不会轻易地放过他们,一时间倒是有些同情起他们了。   “大人,我家小姐绝非乱党,她性情温柔,人品贵重,还请大人再彻查此事!”陆尘在经过周晨身边时忽然主动地抬头说了一句,周晨怔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一个这样一个年轻少年居然敢主动和她搭话,若有所思地便朝他的面上望去,就见他双眸明亮,声音清润,眉眼秀丽,不可错辨的是眸中隐含的担忧之情,可真正让人感到惊艳的并不是他的美貌,而是那清清淡淡如清泉般的气质。   周晨并不是个好色之徒,何况宫中美男如云她身为大内侍卫平日里也不乏对她示好的美人,但饶是如此,她还是被陆尘此时独特的气质吸引了,不过是一个小侍却有如此勇气,有那么一刻,她几乎有些羡慕锦瑟起来,但很快地她便回过神来,好言好语地低声解释道:“你家小姐的事情不是我可以做主的,但我可以答应,只要她不反抗,我绝不多为难她。”   陆尘闻言,看赵寰还有些怔怔的反应不过来,便主动朝着这周晨轻轻地道了句:“多谢大人。”周晨看他知趣,颔首点头,连面目都柔和了几分。   夏琴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就好似明白了点什么,他忽然就冲出来指着陆尘怒道:“是不是又是因为你?陆尘。你这个狐媚子,说,你在外面惹了什么事犯了什么人,如今居然还害得公子遭这个罪?”   毕竟他们在驿站时曾经因为陆尘的缘故而和城门兵将发生过冲突,联想今夜的情形,夏琴的话不咎是在油锅里洒了一滴水,而他的突然发作也让所有人都悚然一惊,神情复杂了起来。   陆尘淡淡地扫了眼夏琴转身便走,这种时候他不可能和他纠缠也懒得和他多说,但夏琴却是一把拉住他的手,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像是要将他吞了似的:“贱人,你说清楚,是不是又有人看上你了?害得我们大家都跟着受累?我就知道你是个不要脸的,就知道勾三搭四……”   秋弦欲要开口,却见陆尘遽然回首,看着他眸中嘲讽非常,但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是赵寰的反应,就见他广袖一甩,啪的一声一个巴掌打在了夏琴的脸上。夏琴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赵寰,眼眶瞬间便红了起来。周晨此时倒是不急了,她双臂横胸干脆让手下都停下来待这几个男人闹完。女人都爱看戏或者八卦,哪怕是身为如今宫中大内侍卫的周晨也不例外,禁卫军更是如此,她们看似不苟言笑地停了下来,但眼中闪烁的分明就是津津有味的光芒。   “公子,你为何……”夏琴说到一半眼泪便簌簌落了下来,面上是委屈和不解,他想问赵寰为何要帮陆尘打他,却见赵寰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起身便主动朝着门外走去。夏琴心中顿时满是悲愤和绝望,赵寰虽然一向话少得很,但惯常性情都十分温和,对他也十分照顾,这样盛怒之下对他冷眼相对的情况更是少见,而一旁的陆尘也不开口,只是静静地跟在赵寰的身后走了出去。   夏琴就这样看着他们,那种被无视的感觉让他只觉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他骤然间主动地对着周晨跪下磕了一个头:“大人,您带走了我家公子,待小姐来了以后只怕找不到人,还请大人通融一下,留下一人给小姐报信。”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敢如此和周晨谈着条件,“小姐和公子在西塘人生地不熟的,若是没人知会只怕到哪里去找人都不知道,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公子,我们愿意陪大人走这一趟。”   周晨家里自然也是有夫郎的,毕竟女人的心思细腻,她哪里会搞不懂这几个男人之间的暗潮汹涌,更是看得饶有兴致,瞧着夏琴磕头跪地不起她也不生气,只是挑眉问道:“你倒是忠心,不过真要留下该留谁才好呢?”   夏琴一愣,却见周晨又是耐心十足地似笑非笑地道:“想要把你们公子留下,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你预备如何报答我们姐妹呢?。”那话里的意思怎么听都有些意味深长,脸上却隐隐地带着一丝兴味和讥诮。她也不是傻瓜,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过来,这夏琴表面上是为赵寰求情,但实则还是为了他自己,毕竟赵寰是正君不可能被轻易放走,但夏琴作为区区一个小侍分量就轻了不少了,而如此作为更能让某些女人觉得他深明大义,护主心切,若是那些脑子稍微简单点的,甚至还有可能顺手帮他一把。   夏琴于是抬头朝着陆尘看去,声音陡然拔高:“我们家公子有一个小侍是青楼出身的,从来都有些能耐和本事,大人若是喜欢,尽可以……可以……”话中含义不言而喻,赵寰面色顿变,他蹙着眉眼神不善的看着夏琴,万万没有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夏琴还在动他的小心思试图除掉陆尘,心里对他的失望更加深了几分,生气地道:“夏琴,我才是一家正君,由不得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夏琴这个时候没有时间和赵寰解释,只当没有听见。   “瞧瞧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周晨又是微微扬起唇角笑了:“不过我看也是,这长得最美的总是最容易得宠的。平日里放在你们家小姐身边,估计也是让你挺吃味的吧。”话中带着无限讽刺,在这样的视线下,不知为何,夏琴莫名地瑟缩了一下,心头一愣,他本以为这些禁卫军是来找麻烦的,若是看上了陆尘也好,最好是将他狠狠地羞辱一番看他以后还有什么脸待在小姐身边。谁料这女将似乎并不吃这一套也不为所动,哪怕他刻意方才对所有人暗示陆尘的水性杨花人尽可妻。而周晨却是看着夏琴冷笑了笑,这天下的男人大抵如此,总以为她们女人生来就爱美色,看到个长得不错的就会走不动路。可她周晨是什么人?能这么轻易地就被他一个无知男子当刀子使?未免也太看低她了。   她居高临下的走到夏琴面前,漫不经心地挑起他的下巴道:“不过我看你倒是个乖巧的,不如回头你也跟着我们姐妹几个回去好好伺候如何?就当是救你们公子了。”   “不,不……为什么是我?”夏琴骇然失色,声音里带着急切与惊慌无助,他头簪颤抖,脸色微白,周辰的话他哪里听不懂,却不明白他们为何会看上自己,浑浑噩噩间只听周晨又道:“怎么了,刚才不是还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想要和我谈条件吗?既然是个忠仆就要有忠仆的样,我们姐妹就爱清白的处子,看你还没嫁人,想必你们小姐也看不上你,跟着我们姐妹倒是有机会吃香的喝辣的,岂非更有机会做个官人主夫?”她说着,身后的几个禁卫军侍从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夏琴被她言辞如此作践,惊得身形一晃,一时间羞愤欲死,心中既绝望又痛苦,站在他身后的陆尘不动声色的移开一步,并未理睬他。夏琴哀求的眼神急急朝着赵寰看去,却见赵寰轻皱着眉头朝他摇摇头,提醒他别再多言,毕竟夏琴是他的贴身侍从,多年主仆情谊割舍不下,哪怕知道他是打着小算盘做蠢事,他也不得不救他,不得已他又是上前主动对着周晨求情道:“大人还请高抬贵手,我这个侍从口无遮拦,并非有意冒犯。”见周晨面色冷淡他当即跪下伏身不起,秋弦也跟着上前求情跪下,唯有陆尘却是静静地站立不动,从刚才到现在哪怕夏琴在对他使软刀子,他也完全没有惊慌失措过半分,眼下他更不可能以德报怨去替他说话,干脆退得远远的冷眼旁观。   周晨于是含笑看了他一眼,眼角余光撇了眼陆尘,又带上了几分欣赏:“商主夫好胆色,这样的境地你也不慌不乱。”她既然是通过客栈掌柜找到他们,查过簿子知道他是商家主夫也并不出奇。   事实上顾北辰也暗示过周晨可以找到适当地机会欺辱一下锦瑟的家眷折辱刺激她,可她身为女人根本不屑于欺负几个男人,何况她对他们其中几个还颇有些好感。至于这个带着小心思这种时候还想要争风吃醋的夏琴,她原本也只是预备吓唬吓唬再关起来让几个手下随意调戏一下也算是对顾北辰有了交代。毕竟大半夜的过来办差事,怎么着也得找个乐子不是?   她于是又看向陆尘:“我看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确你长得倒是不错,叫什么名字?”   她言辞看似颇为轻佻,但看着他的眼神却有几分慎重,陆尘微微皱眉,却不得不垂眸答道:“陆尘。”   周晨看了他几眼,手支在下巴处似在沉思,“不如这样好了,我便把你一人带走,看你们的妻主应该也是最舍不得你吧,只要你愿意好好地服侍我们众人一场,我便绕过你家小姐和公子。”   夏琴闻言大喜,正要说话,却见赵寰冷冷一眼瞥来,只得忍着没有再出声。   周晨还在试探陆尘:“如何?”   陆尘也在蹙眉忍着,想了想他低低地出声问道:“大人此言当真?”那声音如在喉间一字一句地溢出一般,带着无限的的悲哀和绝望。周晨看着他摇摇欲坠却又倔强地咬牙强撑的身形,哪怕刚才的话不过都是信口胡诌的,此时也不由对他涌起了一阵怜惜,心中暗骂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口中却是故作随意地道:“那就看你如何伺候我们姐妹了?”   陆尘又看了一眼其他人,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他面色平静地道,“若我一人可以保全大家,那我便跟着大人走一趟好了。”话里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可能将会遇到的事情,反而腰背挺直,带着破釜沉舟的冷漠与坚强。周晨顿时对他肃然起敬起来,她并不知道陆尘对着锦瑟有着绝对的信任,因为他相信锦瑟绝不会坐视不理,只要她回来了不管怎样的困境她都会救他,他相信她,既然如此,他也要有尊严的离开,决不能让人看轻。   周晨尚不知道他的想法,看看他和夏琴截然不同的表现不由地对他愈加欣赏起来,这个美少年遇事不慌张,被人挑衅了也依旧不骄不躁,更愿意为了妻主和正君牺牲自己,可惜的是他只是个大周平民的小侍,而且还嫁了人……罢了。她面带沉思地看着陆尘半晌,神色晦涩莫名,最终却是扬唇一笑,似是而非地道:“难怪你们家妻主最喜爱你,这番忠诚倒还真是难得。”   夏琴依旧跪着,看着周晨的态度心里渐渐忐忑起来。   “我今夜走这一趟可不是儿戏之举,只是既然你们妻主不在,我也不想再大张旗鼓地去找人,不如就照刚才你们家小侍提议的留下一个报信吧。”她随手指了指陆尘,显然她的意思是让人放开他,遂又看向赵寰:“至于其他人就只得委屈着跟我走一趟了。”   峰回路转的,谁也没明白怎么闹到最后反倒是陆尘侥幸被留下了,夏琴心有不甘,可他再如何也看出来了这个女将领不是个好惹的,而秋弦亦垂着眼帘不会在这个时候回嘴,那边就有侍卫上来不由分说的推搡了他们几人一把,催促他们朝着门口走去。   夏琴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陆尘,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他可以在这些禁卫军手中毫发无损,指甲掐着手心,心中更是充满了悔恨,早知如此,刚才他就不该多事。要知道如此机会千载难逢,赵寰不在让陆尘和小姐单独相处之下,他只怕更会趁机邀宠正了名分让尘埃落定。   周晨却是有心故意地想要救陆尘一次,毕竟她知道顾北辰此人心眼极小,得罪了她又被她有心报复的情形下,赵寰等人只怕都要吃点苦头甚至被狠狠羞辱一番,这样的情形下她就有心照顾其中容色最为出众的陆尘,免得她到时候左右为难。谁也没有想到,连凤仙也没有料到的是,因为她的这一耽搁,离开的禁卫军们就这样被刚好回到客栈的锦瑟撞了个正着。 第287章 第二百八十六章   286.   虽说没有意料到这样的情况,但风仙至少有一件事并没有料错,那就是锦瑟离开后的确是脑子里翻来复去的都是方才房间里的香艳奢靡的场景,只要她一停下来脑海里就会反复出现几个男人的浪/叫声和那些不堪入目的场景,说到底她并不完全算是真正土生土长的女尊世界的女人,若换成别的女人恐怕只会觉得回味无穷甚至乐不思蜀了,毕竟有几家的正经夫君哪里肯这么放得开演一场这种激情秀,互相之间不为了争宠你死我活就不错了,但这种男男之间的场面可比直接看他们献媚邀宠要来得刺激太多了,不少女人私下里还偏就有这种不可告人的爱好,只是无法宣之于口罢了。   不过好歹也是个活了两世的成年人了,等出门一段时间后锦瑟整个人被冷风一吹也是冷静了下来,她皱眉想了想,因为对凤仙这个人的防备,总觉得他此举别有目的,但一时当然参不透,只能一路想着又回到了赵寰等人的客栈,结果刚到了附近便看到一群威风凛凛的西塘军士将赵寰等人押解了出来。锦瑟错愕过后便是怒从心起,赵寰等人不过是些文质彬彬的普通男人,却被禁卫军犹如看管犯人一般的押上囚车还绑了绳子,今夜她不过是离开片刻就被人如此欺负到头上,就算是西塘又如何?抓人也得要讲王法。   想至此,她飞快地取出怀中面具戴上,急速地向几人掠去,那身形飘然若仙,干脆利落地一跃,整个人便挡在了禁卫军的去路上,月光沉静如水,将她的身形映照得犹如天神一般:“好大的官威,素闻西塘禁卫军嚣张跋扈,今日我可算是见识了。”   周晨听到有人胆敢对她不敬,一时也是面色冷沉地喝道:“什么人?”语落的同时,迎在最前面的几个禁卫军已是举戟冲了上去围堵她,锦瑟哪容她们近身,早已施展出一流的轻功闪避还击,就见她身形几个晃动,那几个当先出手的禁卫军已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毫无还手之力。   周晨顿时恼怒:“没用的东西,连一个小姑娘都对付不了。”又见她一挥手,身后又齐齐涌上来大批禁卫军士,手执长矛扑将过来。锦瑟如今早已今非昔比,自然不惧这种场面,本来她刚从凤仙这里出来,正觉得一身燥热无处散发,见此反而微微一笑,声音清朗地道:“来得好!”却见她袖中甩出一物,却是一条鞭子如灵蛇般展开出来,这正是从寒漠笙那里夺来的那根乌金鞭,如今在她手中被舞得滴水不漏,冲在前面的几个女兵将稍不留意便被长鞭卷住摔出,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但见鞭影满天,不住有人哀号着落地,足见得她出手凌厉,虽然没人见血,但是凡被卷过的人均觉得头闷胸晕,竟是无法站起。谁也料不到锦瑟如此年轻却有这般身手,周晨眼看她越战越勇如入无人之境,心知光靠这些禁卫军却是挡不住她。   “让我来会会你。”她拔剑闪身掠前,先发制人一记犀利剑招迎面而上,锦瑟回身抵挡,周晨只觉得剑身上突扬起一阵剑罡,骤然反击而至,一剑一鞭相击正着,只觉得胸口气血瞬时翻腾不止,幸得她身反应极快,身形闪动间后退了几步缓了缓真气,心中不由诧异对手如此难缠。却见锦瑟又主动迎了上来,周晨心头暗暗叫苦,片刻间两人又是交错对过一掌,就见掌风飒然,周晨喉头一甜,晃了几晃费了好大力气才强压了下去,她心知这是遇到了劲敌,只得退开暂避其锋芒,而眼前的陌生白衣少女则腾挪了两步,身若翩鸿地轻盈依旧落在了众人的面前,身形纹丝不动。周晨哪怕平日里在禁宫走动见过不少气场威严的主子,如今却也觉得她凌厉的眼眸扫来竟如霜寒扑面,威势丝毫不逊于皇女贵族,霎时间她面色也顿时凝重了起来,口中再度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胆敢袭击禁卫军?”   锦瑟徐徐回道:“你都抓了我家眷了,还来问我是谁?”   周晨骤然反应过来,再看赵寰等人激动不已的表情,她当即道:“你便是商安春?”见锦瑟不答,周晨自是把她的反应当成默许,她仔细打量着锦瑟,见她脸上盖着一个银质的面具,看不清容貌,却是灿灿流华,亭亭玉立,一身气度无人能及,声音更是如珠落玉盘,哪怕质问时也十分悦耳动听,那双握住长鞭的手更是纤纤如画,竟宛如白玉雕成,周晨愣了一愣,一瞬间恍然觉得这个少女的风流意态犹胜男子。   虽是初次交手,但锦瑟武功显然不弱,周晨先前从掌柜这里透露的消息中得知她只是个携带家眷来西塘游玩的普通商客,本以为该是个纨绔富家女子,但这样的身手显然是打破了她原本的认知,能有如此气势和如此身手更不可能是泛泛之辈,心里一时间对她反而涌起了不少怀疑,思忖间她挥手让禁卫军回防严阵以待,蓄势待发以免她突起发难,口中试探地冷声道:“商小姐倒是好身手,却不知你千里迢迢到来西塘来有何目的?“   锦瑟冷哼了一声:“怎么,我有武功就不能来西塘了?若是没几分能耐岂不更是只能任凭你们欺负而不能还手了?”她瞥了一眼激动得眼睛发红却又紧张得说不出话来的赵寰,对他微微颔首示意他不必担忧。赵寰完全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虽然是隔着面具但他清晰地看到锦瑟眸中冷光毕露,“抓了我的人还反问我有什么目的,简直是可笑。”她说完了话便又一步步地开始向关押着赵寰等人囚车的方向走来,身影翩翩气度卓然,脚步更是从容而淡定。   周晨见锦瑟举步靠近不由面色一凛,她知道锦瑟的本事,一挥手就是一声令下:“来人,合阵围击,速速将她拿下。”便听得众人齐应一声,飞快合成阵将锦瑟团团围在中间,平常情况下若是对付一个人哪里会需要禁卫军摆出这个阵仗,由此可见周晨对锦瑟的重视程度。而看到这阵势,赵寰终于忍不住颤声道:“妻主你别管我们,快走!”他看得出这些禁卫军一个个面色冷肃杀气腾腾,刀剑无眼,就算锦瑟武功再高,但哪里可能和训练有素的宫中禁军抵抗。   却听锦瑟轻笑一声,这一声隐含摄魂术,被震慑的众人莫名的心头一悸,手脚动作都滞缓了半刻。如此情景,禁卫军自然更阻拦不住锦瑟的靠近,但见她身法翩翩速度极快,犹如一只蝴蝶般掠入,只让人觉得美不胜收,那长鞭飞扬,但凡三尺之内都只见倒伏的身影,此时的锦瑟竟是一路冲杀,如入无人之境,显然她丝毫不惧人多势众的禁卫军,更没有因为周晨的话语而有顾忌。   周晨大为头痛,万万没有料到这个少女武功如此高强,她本以为自己带领着数十个禁卫军抓区区一个少女是手到擒来之事,却不曾想到如此棘手,一瞬间几乎怀疑顾北辰是骗了她,她却不知道在顾北辰的眼里败在自己手里的锦瑟就和一个小虫子一般可以被轻易捏死,她并不承认锦瑟的优秀,只以为自己当日只是大意才无意中让她逃过一劫。   感觉到她面具后目光炯炯的双眸正朝着自己的面上瞥来,周晨连名带姓地呼道:“商安春,我们也不过奉命行事,并无意为难你的家眷,你今日便是走了,也逃不出西塘的官兵追捕,还不如和我们好好的走一趟。”   “好好走一趟?我到要先问问你们,我犯了什么罪,三更半夜的,你们就冲上门来抓人,是你们先来为难我,不是我要和你们作对。”周晨的话虽然似乎有所退让,但锦瑟却还是毫不松懈,四周兵士被她的气势和武功所摄,居然被打得一时不敢近前。   周晨既然是顾北辰的心腹,自然也是禁卫军中数一数二的好手,更不会因为对手的强大而退缩,她冷肃着看着锦瑟,如临大敌,毫不退让:“我此来本就是要奉命逮捕乱党,如今你既然回来了,正好也免得我们多跑一趟,不如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跟我们走,若是冤枉了你回头自然会放你们回来,但若你违抗拒捕,只怕也讨不到好果子吃,平白还让你的家眷多吃苦头。”   她这番话显然是话里有话,有心以赵寰等人威胁锦瑟,这潜在的意思在场的谁听不出来,赵寰此时被绑缚着,他睁大着眼睛看着锦瑟的方向,嘴唇翕动着,似是想要劝服锦瑟离开,但锦瑟却反而更是靠近了一步,迎视着周晨等人道:“我今日倒是要领教看看西塘禁卫军的本事,除了欺负几个男人还有什么能耐。”她扫了一眼好容易从地上爬起来龇牙咧嘴喊疼互相搀扶着的几人,轻蔑地道:“一群软脚虾!!”   “你……”周晨只是个当兵的,耍嘴皮子的功夫哪里及得上锦瑟,她原本还对顾北辰的意图半信半疑,如今却也同样对锦瑟产生了怀疑,这样一个年轻的高手来到西塘,大半夜里离开许久,又藏头露尾地带着面具,一看就疑点重重,天知道她此行到底有什么目的。同是繁盛大国,大周和西塘虽非敌对可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和顾北辰的出发点不同,周晨对西塘忠心耿耿,她如今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肯放过一个,想到这里又是厉声下令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前抓住她。”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尚在客栈中的陆尘,眼看着锦瑟被一群禁卫军围绕着,他冲了出来惊呼一声:“小姐!不要!!”想要狂奔过去,却又被锦瑟一个眼神扫来而止住了脚步,见锦瑟毫不退让和禁卫军对峙,陆尘一时间心急如焚,直是担心的浑身发抖。夏琴和秋琴弦同样亦是害怕得面色发白双目圆睁,在他们眼里,锦瑟虽然能以一挡十,但怎么敌得过车轮战式的攻击?而这里是西塘,除了禁卫军更有无数的官兵掠阵,任何人被她们盯上都是插翅难飞,可看锦瑟此时双眸湛湛生辉,气势凌然,几人都清楚以锦瑟的高傲哪怕情势再危机都不会让她低头半分。   就见她在众人有条不紊的围堵下不进反退,以惊人的身法在她们之间游荡,那手中鞭子似有灵性,挥舞中竟幻出了一个安全圈,慢慢地朝着周晨赵寰等的位置靠来。一蜂窝的西塘女军上前阻拦,却哪里挡得住她半分,周晨和锦瑟交手过几招,自然知道她的本事,但她同样是血性女子,不断下令让兵将们积极抵抗,甚至还主动加入了混战。此时整个夜半空旷的街道上没有其他的声音,就只有刀光剑影,兵戟相交的声响。奈何她们依旧不是锦瑟的对手,只片刻间便又倒下了一大片,人人神情不甘却又明白若非锦瑟手下留情,只怕这些禁卫军早就不能支撑了。她们却不知道,锦瑟若非不断说话以摄魂术无形地震慑她们,普通的高手哪里是训练有素的禁卫军们的对手,毕竟护卫皇族的禁卫军可不是吃素的。   最终连周晨也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锦瑟手挥长鞭,以势不可挡之姿冲入层层人墙中,安然来到赵寰的身边,但见她奋力地跳上囚车,一把拉住赵寰上下打量,看他安然无恙方才略松了一口气,当场将他揽入怀中,赵寰只觉得自己全身突然都被从未有过的温暖重重包覆,让他几乎落下泪来,心里忽然就有种认命的感觉,为了这一刻,他再无犹豫地愿意付上一生,哪怕是为此背上负妻的骂名……。他却不知道,锦瑟是为了靠着赵寰身形的掩护趁机对潜藏的暗二使出眼色和手势,暗二心神领会地点头,继续隐藏于暗处装成普通下人没有出手。其实从一开始锦瑟就没有那么傻要孤军奋战,赵寰等人她就算暂时救了出去也跑不出多少距离,因此她原本目的并非是真的要和禁卫军对抗,而是要保护好赵寰等人,给暗二的指示也是如此,要求她之后替她照看好他们罢了。   旁人看不到锦瑟和暗二的互动,只看到她对赵寰表现出来的“情不自禁”的拥抱,充满着爱意和体贴,她甚至不顾身边团团围绕着她的禁卫军兵将,任凭她们举着寒光闪闪的兵刃近在咫尺在背后对着她。如此情景不知为何看得一些女人眼角都有些酸涩,甚至自动脑补了不少情节,那些禁卫军们本来都被锦瑟打得心头火气面色不虞,可她如此举动倒是让不少禁卫军在心中暗自赞叹,反而不忍破坏两人之间的“温情气氛”。锦瑟和暗二飞快地交流完,便放开了赵寰,她不顾周围虎视眈眈的众人,却是旁若无人地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眸光深深地看着赵寰等人道:“我来了,别怕。”   赵寰被锦瑟放开之后也不敢看她,一张玉面早已羞得通红,心头更是碰碰直跳悸动得不能自已,只觉得今夕何夕,几乎忘了眼下所面临的困境,听到锦瑟的声音,他又是怔怔地看着她,嘴唇翕动着却是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目中含泪,锦瑟看他的模样以为他是紧张害怕所致,便又开解安慰道:“别哭了,没事了。”那语气柔和,声音如流水般温柔,这番轻声细语完全不同方才面对禁卫军的傲世凛然,眼下恐怕任谁也想象不出这个方才还在禁卫军中杀进杀出,带着唯我独尊的霸气的女人,眼下却能当着一群用剑矛对着她的禁卫军的面用如此温柔小意的神情和语气哄着自家的男人。   但看到这一幕的禁卫军不知为何又是微有所动,面色更是放缓了几分,甚至还有些不忍不愿打扰两人。赵寰在这样的情形下和锦瑟得以重逢,心头千言万语却只觉匮乏无力,他紧紧抓住她的手,定定望了她半晌,猛地移开头去,突然用力将她的手甩开:“妻主快走,不必担心我们。”   锦瑟却笑了笑,明显并不在意他说的话,她转眸看向周晨等人慢条斯理地道:“你们此行本就是为了我吧,如此也用不着这么麻烦,放了他们这几个无辜的人,我一个人和你们走一趟便是了。”那声音清清冷冷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旋着,虽是夜半时分,可她整个人看上去却光彩如骄阳,说不出的清雅高贵,面具后的眼眸更是清澈如水,月色下仿佛能映照得出人影来,饶是周晨,也觉得她这双眼睛堪称寒星,令人惊艳。   赵寰这才明白锦瑟从人潮中强行冲进来走到他身边的目的,他只觉得心头发紧,喉头涌上一阵涩意,以她的本事分明可以轻松离开,可她偏要留下……一时忍耐不住,眼泪终究还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整个人颤抖着几乎说不出一个字来。一旁夏琴等人更是双眼通红,连连摇头。   锦瑟是最见不得男人哭的,不过她此时心里却是很愧疚,愧疚于自己关键时刻竟然不在场,而众人对她的依赖和信任更让她觉得无地自容。   周晨也是一愣,但随即她便是皱眉反驳道:“你如今自身都难保,居然还敢和我谈条件?”或许是出于女人的本能,锦瑟骄人的气度让她有些不舒服,眼下倒仿佛她才是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君王,把她们所有人都给贬到了尘埃里去。   “自身难保?”面对周晨如此的态度,锦瑟也不欲多费唇舌,她干脆收起怀中长鞭,随手夺过一柄长剑斜指朝着周晨而去,但见剑气如虹,变幻莫测,气势磅礴,直叫人叹为观止。锦瑟的剑法得杨过精心传授,虽然时日不久却也差不多得其精髓,再加上如今她根骨极佳,天赋过人,身体又是轻盈如蝶,速度自然极快。周晨本想闪躲,谁料锦瑟手中青锋倏地刺出,招式比方才精妙不知几倍,人剑合一,当真是翩若惊鸿。周晨抵抗不及,剑光一闪已在她在耳边削下一缕发丝,直吓出她一身冷汗,向后连连退了几步,面上好一阵煞白,虎口更是被震得隐隐发麻,连手中长剑也险些脱开手去,心中不由大惊。锦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这就是你所谓的我自身难保?”   周晨脸色发青,她心知锦瑟并无虚言,如此人物的确可以来去自如,凭她们的武功哪里留得下。   见锦瑟险些没伤了周晨,反应过来的禁卫军怒目相对正要重新冲上前去,锦瑟又是冷笑地瞥了她们一眼,沉声道:“劝你们还是别白费工夫了,我若执意要走,谁也留不住我,便是你们不肯放了我的家眷,我也可以先杀光了你们再离开。”   闻听此言,周晨不觉一窒,扶在剑上的手也是紧了一紧,锦瑟又道:“我现在说了随你们走,自然不会再跑,我本就不是犯人,缘何要来抓人你我心知肚明,有些话也就不用说的太明白了!”语毕,就见她手中剑光一闪,紧接着一旁夏琴等人身上的绳子都应声断裂落地。   陆尘终于找到机会跑了过来站到锦瑟的身边,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上下瞧着她哪里受伤,凤眸中波光粼粼的透着劫后余生似的不安,锦瑟同样也对着他笑了一笑,安慰道:“没事吧。”   陆尘闷声点着头,眼圈微微泛红地含泪劝道:“小姐你别跟着她们走,这些禁卫军人多势众,绝非江湖上的乌合之众,只怕来者不善,小姐你为何这么傻?我们不要紧,但不想你以身涉险啊。”   锦瑟摇摇头,面色沉冷地坚决道:“这些人本就是冲着我来的,怎能连累你们无辜受累。”   陆尘听得此言猛地便是打断她道:“既是冲着小姐你来的,那就更不能去了,只怕小姐一旦落入她们手中,公子和我就更无依靠了。”他急得一张俊脸都红了,手更是牢牢地抓着锦瑟不放,“小姐我们必须从长计议,切不可意气用事,你还是走吧。”   锦瑟笑着对他摇摇头,两人之间“你侬我侬”的情形看得一旁的周晨心里酸得要命,脸色都不由冷了下来,她此时也忘记了方才和锦瑟对战分明出于劣势的情形,对着她不耐烦地怒斥道:“都聊完了没有,既然聊完了就乖乖束手就擒吧。”禁卫军们此时也早就恨不得上前将锦瑟大卸八块,毕竟方才一路冲过来她打伤了好几个姐妹,但锦瑟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可能低头,否则丢了的不单单是她的脸面,更有大周和二姐的脸面。   她挺直了腰站在那里,姿态极为清贵,冷冷地看着周晨等人,身姿傲然,完全不像是被禁卫军威胁的阶下囚,反而像是金马玉堂的贵客。   “我方才已经说了,放他们走,否则我们今日鱼死网破,你交不了差也别想讨得好去。”   这分明就是威胁,周晨气得浑身发颤,手中长剑几欲挥出却还是最终忍下了,蓦地沉声道:“我放了他们你却依旧要走怎么办?”   锦瑟看她已经有所退让,神色未变地上前一步主动道:“放他们离开后,我自会任你绑着如何?怎么?你连这样都不放心?”   赵寰紧咬下唇,面色煞白,陆尘此刻更身如风中落叶,他不像赵寰,泪光上涌却强凝在目中。周晨哼了一声,见几个男人看着锦瑟满是痛苦乞怜的目光,心中暗叹,她本就对陆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见此对锦瑟更有了一丝厌恶,口中斥道:“既然已经束手就擒了,就该有个犯人的样,藏头露尾的带着面具做什么?”言罢上前一步就想要掀开锦瑟的面具,却被锦瑟一把架住了她的手,面具下脸色已是一沉:“我劝阁下还是不要多此一举,否则今夜我必要见楚太父一面,和他好好地聊聊了。”   周晨闻言悚然一惊,她前一日并没有跟随顾北辰去聚宝斋所以不曾见过她,如今见锦瑟能毫不避讳的直接点出楚萧,不由暗惊她的来历,举止间也多了几分忌惮,只是语气依旧强硬:“在我面前你别故弄玄虚!陛下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话落,已是挥手让人放赵寰等人离开,同时冷笑着吩咐其他人道,“把她给我看住了!”倒是没再提要将她绑缚起来。   凤仙原本算无遗策,但是他错估了锦瑟的性格,她是压根没想过回头去找他求助,而是宁可干脆直捣黄龙去和顾北辰算账,实在不行到了紧要关头,她大不了使出摄魂术脱身,甚至她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计划可以让赵寰等人全身而退,反正她已经吩咐了暗二回头带赵寰去安全之所,届时自己一个人便无后顾之忧了。想到这里她好整以暇地对赵寰等人颔首,示意他们不必为自己担心。   看着被禁卫军押上囚车遥遥而去的锦瑟,赵寰心知她心意已决,只是他尽管极力掩饰却还是眼眶通红,勉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反过来安抚众人道:“妻主武功过人,又是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我们不能教她担心,还是先离开这里先好好找个安全之所等她回来。”   却见陆尘忽然跪倒在地:“公子见谅,陆尘日后恐不能服侍公子了。”   赵寰怔了一怔,问道:“你要做什么?”   陆尘起身,斩钉截铁地道:“小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言罢他毫不犹豫地转身便追着禁卫军而去,赵寰张口欲言,伸手想要拉住他,最终还是缓缓垂下手去,满面恻然,他从来都知道陆尘虽然寡言少语,但其实性子却是极硬,决定了的事更不会轻易改变。夏琴同样面色复杂地盯着他的背影,笑容惨淡,心中万千思绪却是满心的茫然。他曾经那么看不起他,以为他只是为了攀上小姐而无所不用其极,但眼下,陆尘眼中的坚定让他忽然意识到也许他错了。   禁卫军本就没走多远,陆尘跌跌撞撞地很快便跟上了她们。黑夜中,明月如勾繁星闪烁,少年紧紧地跟随在禁卫军后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拖得更加修长,夜风瑟瑟,大有几分寂寥之意,他原本被随意用缎带扎着的头发已经完全散开迎风飘荡,有几丝垂在他原本就精致漂亮的面庞上,更添加了他几分秀美。明明只是个柔软少年,却不知为何让人感觉到他身体里潜藏的不屈力量。周晨骑在马上心不在焉,频频朝后望去,看陆尘如此,心情委实有些说不出的烦躁,连脸色都阴沉了几分。   “周大人,要不要把他赶走?”就有人请示道。   周晨狠狠地瞪了一眼对方,面容一板,:“一个不懂武功的弱男子你担心什么!”   询问的军士摸了摸鼻子,讪笑了一声,周晨回身再度瞥了眼沉默地跟随着众人的陆尘,低叹一声,干脆暗中下令让禁卫军放缓速度。   坐在囚车上的锦瑟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陆尘,看到她回望过去的眼神,陆尘凝视着她微微一笑,那眼眸潋滟如天空红霞,浓郁得令人心动,纵是隔着好远,锦瑟也能感觉这种注视的温度。看着这一幕,锦瑟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她不是傻瓜,陆尘的心意在这一刻再清楚明白没有了,奈何她却不能回应更不可能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今天发晚了,到家就晚。 第288章 第二百八十七章   287.   禁卫军并没有将锦瑟直接押送至城主府,反而一路将她从南山城内带出,夜里山路崎岖,锦瑟坐在囚车上倒是无妨,除了稍微觉得有点颠簸之外反而要比那些夜行的禁卫军轻松许多。但跟在后面的陆尘可就不容易了,他脚步踉跄,常常被看不清的枝桠碎石绊住,时不时地脚下一滑身形摇晃扶住一旁的树干或山壁,喘口气复又重新起身跟上,但即便如此,也没有听到他发出任何声音,甚至他的脚步也完全没有落下,始终牢牢地跟在众人身后。   刚才已经和周晨提议过的女将这次又是主动凑了上来,看着周晨一脸阴沉,她刻意地打趣道:“周大人,您这脖子转得酸不酸,不如让我把他带上来也坐上囚车吧,这大半夜都是山路,万一没看稳有个好歹可不安全哪。”   周晨这次倒是没有反对,她的确不忍心看到陆尘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几人身后受罪,只可惜锦瑟这个妻主不出声她总不能于理不合地主动要求,心下一时又有些怨怪锦瑟的冷漠,就算只是个小侍,但人家痴心一片,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她却不知道锦瑟如此做正是为了要陆尘半路放弃知难而退,哪想到他能闷不做声地跟了这么久。其实周晨并不是个好美色的人,今夜她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美少年,论姿色陆尘虽然不错但绝算不上什么绝色美人,甚至他还是个已嫁了人的小侍。可那双平静而倔强的眼眸却仿佛流光溢彩一般,不知为何偏就深深地吸引了她,甚至就在看到他意无反顾地跟着锦瑟的囚车跟上来时,周晨猛然地就感到自己向来平淡无波的心突然跳动了一下。   她是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的,虽然她早娶了正君,家里也有些偏房小侍,可是今夜她莫名地就这样为另一个其他女人家的小侍动心了,也许是他对锦瑟的深情坚定强烈的吸引着她,也或许是他倔强且镇定的个性让她注目,她一直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男人,虽然她是个大女人,但她从来喜爱的就不是那些娇娇弱弱菟丝花一般的男人,若非理智克制着她,周晨眼下恨不得直接就将他掳走表白,可她并不是个倚势凌人的人更不愿强迫男人,何况陆尘这样的少年看似柔弱实则很有主见,性格更是倔强,若是真的用强,只怕会鱼死网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周晨向来行得正坐得直,从来不屑于做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只是看锦瑟的态度,同为女人她哪里瞧不出锦瑟对他也就是面子情罢了,或许在她的心里,陆尘还抵不上她那个清秀的正君赵寰,不由就有些为陆尘不值。不过她也清楚,以这个少女的高傲也不该是会为了自己安全而愿意松口将自己小侍拱手相送的人,至少她是个硬骨头,而且还是个有几分能耐的硬骨头,完全没辙的周晨想到这里真的是有些头疼了。   现在,每每看到陆尘用深情专注的眼神凝望着锦瑟时,她就恨不得那种眼神是对着她的。当然周晨这一番心理活动,锦瑟和陆尘两人是完全不知道的,而陆尘更是三言两语便拒绝了周晨派人上来示意他去坐囚车的建议,他丝毫不肯在人前示弱,依旧倔强而沉默地遥遥跟随在禁卫军的身后。周晨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吩咐禁卫军尽量选择平坦的山路行走以减轻他的负担。过不了许久,他们便到了一处两处都是山坡的道口。   此刻明明是深夜,可山坡上分明便传来纷沓的人声,及得近了,更是一阵此起彼伏的箭弩搭起的声音。周晨还在诧异中,便见两旁的山岭上突然露出无数的强弩,阵阵密集的箭雨向内发射而来。一时间,无数兵将应声倒地,哀鸿片野,完全分不清是哪路人马在此伏击,周晨大惊失色,一边安抚着坐下马匹一边急急扬声下令后退,口中不断喝道:“什么人在此,我奈是禁卫军将领周晨,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事实上锦瑟耳聪目明,早比周晨更早反应过来,她在意识到山道上有埋伏之前便已经顾不得地暴起后退,趁着□□发射之前便朝着陆尘的方向急速掠去。陆尘本是落在最后,虽然尚未进入山道口可身体仍暴露在部分的箭弩射程之内,锦瑟纵身飞跃,刚到了陆尘身边,山坡上乱箭已是齐发,百忙之中她一把抱住陆尘腰身,单手挥动长鞭不断扫开周身的弓箭,更靠着精妙的身法飞速闪避。此时只见周晨的禁卫军队伍早已阵势大乱,而身处整个队伍的最前端,周晨承受的羽箭更是众人之最,饶是再如何勇猛也是插翅难飞,不消片刻便被当胸被一箭贯穿,双目圆睁目眦欲裂。而她绝不是唯一的受害者,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周晨身后的女兵们也纷纷倒地不起,不少人当场身死连反抗的余地也没有。再看两边山坡上,均是架着强弩还在嗖嗖连发,完全是以瓮中捉鳖的姿态将所有人都一网打尽,毕竟是如此近距离和有限的射程,弓/弩的威力可谓发挥到极致,哪怕是再厉害的高手也是很难全身而退。   如此惨烈的情形连锦瑟看了都是心头一寒,方才若非她反应超越常人的灵敏,只怕此时也会变得惨不忍睹。她回望周晨,见她双目中正腾起熊熊怒火,显然是认出了山坡上此时徐徐走出的将领——顾北辰。   “为什么?”她这句话问得极为悲愤,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都好,但她万万想不到在这里埋伏射杀自己的竟然是顾北辰,此时她一身已连中数箭,眼见着便是不活了,若非最后一口气强撑着她早已倒下。   锦瑟同样也看到了顾北辰,但她却置若罔闻,就势打了个滚靠着黑夜的掩护将陆尘压在身下,趴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顾北辰直接从山坡上飞跃而下,走到了周晨的身边。然后,她拍了拍硬撑着不肯倒下的周晨肩膀,在她耳边低声道:“不为什么,只是想让你背个黑锅罢了,算我对不住你了。”言罢她手掌心涌出暗劲,瞬间便震碎了周晨的心脉,周晨依稀感觉自己的鲜血正汩汩而出,而她口不能言,只得满心不甘地缓缓倒地,气绝身亡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顾北辰的声音很低很轻,除了周晨周围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听到,可凝神观察的锦瑟却没有错过,电光火石间,无论是她还是临死的周晨其实都应该瞬间明白了过来顾北辰的用意——杀人灭口。今夜周晨本是奉了顾北城的指令前去抓捕锦瑟,可顾北辰自己知道她是背着楚萧以权谋私,若是追究起来,只怕她不单不能报复锦瑟还会落得个徇私枉法的罪名,毕竟楚萧治下极为严苛,绝不可能容忍如此的阳奉阴违,甚至还牵涉到军令的调配,为此,她一开始就已经想好了对策。而她只身上前,显然也是怕山坡上的弓箭手和其他禁卫军们听到她们的对话,由此可见,她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事后很可能以她周晨和锦瑟之间有私怨,私自调动禁卫军却两败俱伤,双双死于非命为结局上报。   显然只要周晨死在这里,死无对证之下,顾北辰便可以将今夜的一切事宜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而若是锦瑟当时是被绑缚在囚车上看押着的犯人,任凭她有多大的能耐,乱箭齐发之下也肯定是性命不保。故此,周晨必须死,而锦瑟在顾北辰眼里,此刻早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毕竟这乱箭之下焉有命在,如今一地的尸体便是最好的证明。   果然周晨一死,锦瑟便听到顾北辰高声下令道:“周晨滥用职权,私自调配禁卫军,如今已被我就地正法,来人,将这里一干人等都好好查验一番,若有残余叛军或闲杂人等,当场格杀。”   锦瑟面色当即一凛,好一个心狠手辣的顾北辰,她知道最后这句话正是冲着她来的,哪怕只有周晨知道今夜是奉顾北辰之命行动,可她为了万无一失,宁可全部坑杀不留一个活口以策万全。锦瑟想到这里不由冷笑,就为了她这顾北辰可真是费尽心思啊。如此歹毒的女人,既然已成了敌人日后便绝不能留,只可惜眼下自己在西塘无权无势,武功上又敌不过此人,只得见机行事偷偷离开。事实上楚萧之所以重用重顾北辰,也是因为她心狠手辣,当机立断的个性在某种程度上极为符合他的要求,毕竟这世上大部分女人行事都优柔寡断妇人之仁,楚萧身为帝王需要手中有把锋利的刀为他铲除异己,帮助他行使王权,甚至他一直利用顾北辰对他的痴情将她的狠辣发挥得淋漓尽致,久而久之顾北辰的胆子和心思也慢慢地大了起来,但这一切也早就在楚萧的意料之中。从理智出发,这就是男人和女人本质的不同,而不可否认顾北辰这样的个性若是用得好了,便可以成为帝王手中绝佳的试金石,而到了日后不需要的时候也可以顺利将她推出牺牲掉以平众怨。   看着倒在地下的周晨,锦瑟心电急转间已经转过了无数的念头,陆尘却都觉得心神摇曳,他此时被锦瑟拥在身下,只觉得她柔软的身躯贴得如此靠近,身上阵阵幽香袭来,让他一阵心猿意马恨不得时光就此停驻,可很快的,他便回过神来注意到顾北辰的高声下令,心脏又是蓦地抽紧,忙抬头去看锦瑟,却见她面色依然镇定,却已是借着夜色掩护,缓缓地带着他朝后移动。   陆尘心跳加速,不觉冷汗涔涔,却始终克制着没有发出半分声响,只是毕竟天黑看不清,脚下一个不留神便踩到了碎石发生了细微的声响,顾北辰何许人也,她本就是西塘第一高手,哪怕再细微的动静都逃不过她的耳朵,她目光如电当即就朝着锦瑟陆尘隐藏的角落扫来,口中喝道:“什么人?”   锦瑟知道自己此时已是躲不过去,干脆大大方方地扶着陆尘起身从暗处现身,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顾北辰待看到锦瑟的身形时,她先是一愣,随即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了起来,虽然锦瑟带着银质的面具,可她的身形姿态却是顾北辰熟悉的:“好好,你倒是是命大,不过如今你落在我手里,今日也只能算你运气不好了。”   锦瑟看过刚才的一幕,对她的为人处事满是鄙视,她倒是一点不慌,慢条斯理地反问道:“顾大人如此胆大妄为,就不怕楚萧事后追究么?”   顾北辰脸色一变,冷声道:“住嘴,凭你也配直呼陛下名讳?还是你以为就凭着你这几手武功就能从我面前大摇大摆地走掉吗?”   “那顾大人以为光凭这些人,就能挡住我吗?”她目光流动,闪烁着无穷光芒,微微含笑,这一瞬的锦瑟白衣如雪,恍惚见那清夜下,月华如水,带着倾了一世的澈然,令所有人只能遥遥望着,不敢近身半分。   顾北辰眼神阴鸷,却是瞥了陆尘一眼恶意地一笑:“你的轻功是好,可如今还要多护着一个人,恐怕要想全身而退只能是痴人说梦了。”   陆尘心头一紧,知道顾北辰并无虚言,却不料锦瑟的手牢牢地抓着他丝毫不曾放松,似乎是生怕他一时想不开,少年身形轻颤了颤,眼眶慢慢泛红,转头深深地看着锦瑟。   锦瑟此时嫣然一笑,声音中加注了摄魂术的魅惑道:“顾大人不看看身后?”身后?她身后此时只有枉死的周晨和她的禁卫军们,哪还有其他人。尽管明知锦瑟或许是有意吓唬她,自己也杀人无数原本并不会惧怕,但夜半时分锦瑟这样的话还是让顾北辰莫名的觉得浑身汗毛直竖,不由自主地就往后看去,却见周围并无二样。而锦瑟却趁着这一瞬间,带着陆尘以不可思议的身法飘落开去,她并不是为了避开顾北辰而是一心想要躲开弩/箭的射程,毕竟山坡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引弓搭箭的禁卫军,若是真的对着她万箭齐发,她和陆尘顷刻间便会变成刺猬。   顾北辰大忿,正待追赶,转念又不知想到什么却是冷笑一声,就见她朝上一扬手,果然山道外不知何时又有一群手持长矛的禁卫军急速围拢了过来堵住了去路,而原本的弓箭手们则略略靠进了几分,同样居高临下重新搭弓引箭,牢牢地对准了锦瑟和陆尘的位置。顾北辰既然敢在这里设伏,自然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否则又何须弓箭手严阵以待。   前后夹击,显然逃也无用,锦瑟退出了数步便认清了形势,她干脆依旧安静的站着,面对如此困境却是不为所动!陆尘牢牢地抓住她的手,同样地淡然自若,嘴角含笑视死如归,能与小姐死在一起,他死而无憾。   两人这副模样倒是令顾北辰微眯起了眼睛,心里泛上了奇异的不安,十几岁的小丫头她平日也见得多了,可哪一个都不会像锦瑟这样见到这样的场面还能如此镇定,淡定从容,她此时甚至还有心朝着陆尘安抚地微笑,举止神情完全不见狼狈和慌张。   “不愧是禁军统领,手段狠辣,令人叹为观止,不过泱泱西塘岂是你顾北辰能一手遮天,来日我若能见到楚萧,必要向他也讨回这个公道!”锦瑟朗声道,声音中隐含着摄魂术,以内力响起在整个山坡内回旋,顾北辰面上顿时掠过更深的杀意,她知道锦瑟这是故意想要将她的目的和用意展露出来,让所有人都听见,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她哪来的自信将来还有机会去要求陛下主持公道?   她是禁军统领,自然这些人都是听她号令,怎会因为锦瑟这样一个陌生人的话而有所动摇,可话虽如此,顾北辰仍是清楚——必须要尽快杀了锦瑟,免得夜长梦多。   原本她和锦瑟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可偏偏顾北辰对楚萧的爱意十分执着,她嫉恨锦瑟得他青眼,甚至忍受不了楚萧日后有可能召她入宫为官,以锦瑟的容貌才情,很可能未来也会成为楚萧身边的“面首”之一,这让顾北辰想到便几欲发狂。不过她同样清楚,即使楚萧的确欣赏锦瑟,可他们也就见了一面罢了,若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里除了她,陛下事后也不可能为一个区区的大周贱民而责问她。孰轻孰重,顾北辰看得很明白。如今荒郊野外,禁卫军又全部都听命于她,她要锦瑟生就生,死就死,这就是真正的只手遮天!于是,顾北辰冷笑着望着锦瑟,胸有成竹毫不畏惧:“你倒是试试还有没有这个命。”   锦瑟目光如利箭般看着她,声音清冽:“也好,就怕是你等不到那一刻了,若楚萧知道你今日所为,也必留不得你。”她朝着某一处暗自一瞥,微微点头示意,神态却是凛然,显然是在刻意地激怒顾北辰让她无意识地忽略了周遭的环境。   顾北辰果然被锦瑟的话堵得脸一红,指着她就骂道:“你休要嚣张,别以为你抬出太父陛下我就会放过你。不过是个大周的贱民,还想见到陛下再度献媚?你简直是做梦。”她知道锦瑟甚得楚萧欢心,若是再见楚萧恐怕还真的有可能让她博得圣宠,这也是她一力想要剪除掉她的目的,想至此她也不再多废话,直接大声厉喝道,“来人,放箭!”   她不想亲自动手并非是顾忌锦瑟的武力值,而是恶毒想要让锦瑟尝尝万箭钻心的滋味,死得凄惨不堪。下一瞬,就听见无数利箭划空而来,箭尾的翎羽更带起呼呼的风声,山林中,寒风嗖嗖,锦瑟面色沉静,再次带着陆尘飞跃而起,一鞭子挥去,便将阻拦她去路的箭弩连连挡住,动作潇洒流畅,看起来倒是游刃有余,但她为了保护陆尘又同时兼顾自身,渐渐地就有些应接不暇之处,何况她们又离开禁卫军一定的距离,摄魂术无法发挥作用。   幸而锦瑟如今轻功卓绝,她面色沉着毫不慌张,将长鞭挥舞得更是是滴水不漏,但这些弓/弩手毕竟是皇城禁卫军,举止划一训练有素,甚至每一支弓箭上都灌注了内力,片刻间刚抵挡了一轮就又是数百支箭齐齐而至,锦瑟纵然有三头六臂也是闪避得十分狼狈,何况还要竭力护着怀中的陆尘,左右回旋之下便连中了两箭,所幸都并非伤在要害,只是鲜血淋漓,十分触目惊心。而她却是十分机敏,一边闪躲一边飞身纵起,不断地朝后飞掠闪入那些阻拦去路的禁卫军人群中,一面试图冲出弓箭射程,一面也能让那些弓/弩手投鼠忌器,未免伤到自己人而束手束脚,如此果然十分有效,空中哧哧之声虽仍是不绝于耳,但她反手一挥,去势不减,早离开几丈外。   陆尘看得很清楚,锦瑟方才正是为了他才会身中几箭,他浑身发冷,眸中流露出深深的痛色,是对自己无能的怨恨,却是口不敢言,生怕影响到她分心,但双唇已然咬得出血,整个人都在不住地颤抖,只得紧紧地抱住她的纤腰,恨不得将她揉到自己的身体中去。   也就在此时,没有人看到一道寒光闪过,一支弩/箭突然呼啸而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电般地射来,顾北辰本正满脸笑意地看着锦瑟犹如临死挣扎一般地抵抗着,却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顷刻间,她得意的笑声变成了凄厉的惨叫。所有的人禁不住一怔,连忙注目而视,这一看顿时个个呆若木鸡,只见一支羽箭深深地射入了顾北辰的背后要害,它射得如此之深,只有箭柄露在外面,鲜血喷涌而出,眼见着中箭之人便是要不活了。   而此时某个众人完全注意不到的阴暗处,暗二将手中从西塘弓/弩手中夺来的白羽弓箭一丢,身形几下便消失不见。顾北辰方才用这样的方式害了周晨,转瞬间就面临了和她一样的死境,着实是讽刺,事实上若非乱箭破空之声太杂,她又怎么会分辨不出其中夹杂着一支朝着她背心而来的,而若非她想要亲见锦瑟死得凄惨,她又怎么会让弓箭手在她身后当场射杀锦瑟以至于自己也袒露在射程之中。更可怕的是,这对她使出暗箭的人分明亦是绝佳高手,将杀气控制得恰到好处,轻易地就让她完全地忽略了这一记夺命杀招。   想到这里,顾北辰瞬间清醒过来,她抿紧薄唇死死地盯着锦瑟,哑声说道:“好!好一个以身做饵声东击西之策!能驱动如此高手,你也定不是……常人……”那声音中充满了怨毒,却是死死地瞪着锦瑟开始说不出话来,只见她身形不住摇晃,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来,落在地上,触目惊心,然后,她对着禁卫军,狠狠地下了最后的命令:“我下令……今日必要誓杀此人为我报仇。”言罢倒地而亡,却是死不瞑目。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是有点慢,我因为在做一个游戏视频录制,浪费了不少时间,sorry。 第289章 第二百八十八章   288.   同一时刻的皇家南山别院中,两个皇族贵族服饰的女子正默然跪在堂前,她们都是勋爵世家之后,更是如今的一城主事,但在帝王气势尽显的楚太父面前,两人却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骄奢傲慢,皆是紧抿双唇,面容惨淡,战战兢兢地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   主位上端坐着一个玄衣男子,正是当朝皇太父楚萧,此刻他正轻柔地擦拭着案上的焦尾琴,手法娴熟地调试着弦音,那面容清绝,容色不可逼视,一举一动的姿态都犹若扶风之柳,轻盈飘逸,拢住的宽袖轻轻甩动,宛若烟霞轻拢,美不胜收。一旁内侍们端来的茶早已半凉,却没有人敢提醒半句。   西塘南山的皇家别苑是历代西塘女帝的避暑之地,规模浩大却是建造得低调大气,内敛而奢华,层层荫庇间,绿墙琉瓦,遍布精美雕饰,丹楹刻桷,处处环山衔水,亭台楼榭,便是普通的廊回路转皆是富丽堂皇美不胜收,再加上此处靠近南山,站在高处望去风景更是幽深秀丽。因此,这样的地方唯有西塘至尊至贵的女帝及其凤后,或者是同样被女帝信任的皇亲或宠臣才能有幸入住,而如今这里毫无疑问地成为楚太父的专属别院。   从这处建在地势最高的主室厅堂内向周边望去,更可以看到周围的山峦起伏,青山绿水,虽是夜半寂静时分,却也透着一股神秘韵致。但此时无人有心赏景,雅致的房内更是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就见几个腰杆挺直的宫装少年正恭敬地站在楚太父的身后,两边林立的侍卫们更是面色平静,一言不发,宛如雕塑一般地没有去看堂下已直直跪了大半日的两个女子。   此时的楚萧明明面色十分平静,但两个跪地的女子只觉得分外焦躁,简直有如坐针毡之感,冷汗渐渐地从她们的额头上渗了出来,却依旧屏息凝神,无人敢说一句话。   好半晌,方才见楚萧轻轻侧头,从侧面看他的身影,那惑人的面容更是耀眼,恍如一副浓淡相宜的水墨画,与此同时,一声美若天籁的声音淡淡响起:“五皇子仍是没有任何消息么?”   他口中的五皇子正是被锦瑟挟持的寒漠笙,而他一开口,那两个女人方觉得微微一松,胸腔内似乎也有了空气流动:“禀太父陛下,五皇子最后一次是入住文城别苑,之后不久便不见踪影,而两个贴身大内侍从更是不知所踪,臣…臣等派出不少侍卫四处探查却仍是无果。”语毕,竟是紧张地结巴了。   好好地一个皇子失踪在了西塘的境内,甚至是她们分管的区域内,难怪这两个女子冷汗直流,面色煞白却又不敢不把实情一一上报:“翡翠斋的掌柜也曾来问过,说是五皇子很可能到了南山城甚至曾差人去订过酒菜,只不知为何又杳无音信,臣等怀疑皇子殿下很可能……”   “很可能什么?”楚萧淡淡地问道,他表情波澜不惊,眸光中却是清冷森凉。   咽了一下口水,其中一个女子硬着头皮回道:“很可能被歹人挟持……“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又轻又细,仍谁都想得出,堂堂皇子金枝玉叶,若真是遭遇不测被人掳去,那也意味着差不多清白不保了,可这样的揣测她们两人却绝不敢明目张胆地说出口。   一旁的内侍凌霄垂着眼眸递来清茶,淡淡的茶香流转,雾气中更衬得楚萧青丝如墨,肤如凝脂,玉池胜堆雪,月照似浮云,刹那触目,直是惊心动魄地让人近乎窒息,只是这番美景眼下却无人敢于注目。   他缓缓地放下茶盏,曼声道:“这就是你们给本宫的答复?当初是谁给了你们胆子,在五皇子经过你们两处的城镇时竟不予派出城主府侍卫沿路护送?”   其中一个女子慌忙解释道:“陛下,臣等虽然提议过,可皇子殿下一力拒绝了,说是西塘境内无需担忧,而且殿下身边的两个大内侍卫皆是身手过人之辈,臣等无能,还请陛下恕罪。”事实上寒漠笙这一路惹得麻烦着实不少,像脱缰的野马一般到处招摇,他一会儿扮女装去逛青楼,一会儿又冲到尼姑庵去见识,到处横行霸道肆无忌惮,若是让侍卫们浩浩荡荡地跟着他自然就完全不可能那么轻松自在了,何况被人盯着也就意味着他的行程和所作所为都是要经过当地官员禀告楚萧。寒漠笙于是哪里肯依,言语威胁之下,几个当地的城主官员们也只得依从,毕竟谁都知道他如今是楚太父最为宠爱的皇子,简直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敢违背这个小祖宗的意思!   这女官一脸委屈地解释着,并未感觉到面前楚萧的神情变化以及他看着她越来越冷的眸光。   “所以为了不得罪五皇子,你们就宁可违抗本宫的御旨?”   对于楚萧来说,身为他的臣子便要无条件遵循君主的命令,任何情况都不得违抗,否则就是有千万条理由也要受罚,这是楚萧御下的手段,也是他作为帝王的准则。   两个城主一听他的语气,顿时就觉得天都快要塌下来了,也亏得她们知机,不再多言而是忙不迭地磕头求饶:“陛下饶命,臣有罪,臣有罪。”   还没有把她们怎么样,一个个就吓得魂不附体不停地喊饶命,这所谓的皇女后代,世家贵族的女子们也不过如此,还不如一个大周来的平民。楚萧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屑,却并没有理会她们,又转头对着一旁的凌霄淡然道:“顾北辰呢?”   凌霄俯身在他耳边细声低语了两句,楚萧微微扬起嘴角,却是慢慢地泛出了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给人一种极强的威压感。   “也好,待她回来了让她即刻来见本宫。”此时的楚萧尚还不知顾北辰已经一命呜呼,而从他的态度中也可看出,楚萧并非对顾北辰的所为一无所知,只是带着放任的态度罢了。毕竟他对锦瑟虽是带着招揽之心,可他也不想要无用之人,因此顾北辰便成为了他的试金石,正好让她探探这个大周少女的虚实,至于锦瑟是生是死自然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当然若是她侥幸生还,恐怕也会主动求见他主持公道,如此便可以如他一开始所计划的,让这个高傲而不知世事的少女了解何谓现实的残酷。   在场所有人,也就只有凌霄了解他的心思,犹疑了片刻又轻声请示道:“陛下,顾大人私自调动了大部分的禁卫军前去,甚至有不少的□□手,恐怕……”他话里的意思也是提醒,若楚萧真的有心留下锦瑟一命,以他的能力自然可以阻止,但楚萧却是微微沉吟,毫不在意地理了理早已十分整齐的衣袖,那一举一动衬着他如玉的容颜更是高贵清雅,嘴角带着一抹细微的笑意,声音却仿若有些深邃:“若她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自然也没资格被本宫看中……。”   楚萧对锦瑟是有些欣赏,但他的欣赏是建立在把她作为心腹和下臣看待的基础上,此时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对锦瑟是的心思和其他人是略有些不同的,但从来高高在上不曾经历过真正男女情爱的楚太父理所当然的把这种情绪归咎于上位者对一个极其出色的年轻后辈的赞赏。   只是话一出口,联想到拥有如此才情和品行的女子也有可能今夜一命归西,不知为何楚萧还是觉得心头一沉,莫名地有些烦躁,只是他自已都不知道他在烦什么,只觉得自己下了这个命令后心里似乎有些郁闷和不虞。   “把御林军统领宋淮安喊来。”此刻,楚萧原本淡然却森冷的气质又是骤然一变,冷厉锋芒,带着君临天下睥睨众生的霸气傲然,利用顾北辰去试探锦瑟虽然也是他的意图,但皇城禁卫军如今几乎是顾北辰独大的局面也同样需要重新整顿一下了。长此以往,以后禁卫军眼中岂非唯有顾北辰而没有他楚萧,虽说很少人知道他手中真正的依仗并非是禁卫军,顾北辰更是一贯对他忠心耿耿,但是楚萧却有着身为帝王的多疑与谨慎。男人和女人不同,他从不过分相信一个人,也不会完全放权给一方或者一人,他要的是君权稳固。   如今朝中赫然两派,一派以他的母亲楚丞相为首,另一派则是以新贵禁卫统领顾北辰为主,两派人马互相倾轧,各自争权夺利,楚萧看在眼里却从不干涉,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朝堂就是讲究制衡之术的地方,为帝之人更要懂得使用制衡之术。楚萧就是因为清楚他才需要看到这样的场面,这也是他当初为什么迟迟不收拾李敬的原因,直到他后来重用顾北辰等一些寒门出身的新贵方才借机铲除了右丞相李敬。而在有了顾北辰掌控了禁卫军后,他又将与她不合的宋淮安提拔为御林军统领,让她们互相牵制,要知道她们之间如果不互相斗,那就等着合力来斗他吧。不得不说,楚萧或许天生就该是君主,他拥有着这个世间任何女人都难以企及的帝王心术和政治谋略,虽然容颜绝美,却是心狠手辣,郎心如铁。   宋淮安听到楚萧的传唤反应极快,她龙行虎步,一入内便立刻跪下来,一字一顿地朗声道:“陛下,臣有罪。”   楚萧淡淡一笑,气势未减:“本宫还未问责,你请什么罪?”   “顾北辰罔顾军法,私自调配禁卫军,我身为御林军主将未能第一时间向陛下上报,臣有负陛下隆恩,死罪。”言罢,宋淮安端端正正地跪伏于地,头死死地抵在大殿的地上不敢动弹。   此时室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敢抬头,半晌,只听得楚萧重重地一拍书案,气势凌人地冷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听到他发怒的声音,宋淮安顿时松了一口气,但身子却依旧一动不动,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若是十年前,有人告诉她有朝一日她会对一个男人如此臣服惧怕,她恐怕都会嗤之以鼻。可世事难料,这些年她跟随着楚萧一路从名不见经传的小侍卫到眼下人人巴结的御林军统领一职,不得不说是楚萧给了她飞黄腾达的机会让她有机会站在今日如此耀眼的位置上,也正因此她感激楚萧,愿意忠心于这个给了她权势和未来的男子。但身为臣子多年,她同样也清楚楚萧此人虽然容颜极美,但他深谋远虑,心思深沉难以捉摸,不过若是他对着你怒斥,说明你还有一线生机,可若是做错了事他还对你和颜悦色,那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   看着眼前脸色愈加冷峻的楚萧,若说宋淮安尚有余力考虑如何补救,那先前的两个城主却已经连呼吸都感到十分困难,整个人抖抖索索的,恨不得将自己缩到地底下去。   “你是不是以为,顾北辰连替罪羊都找好了,事后本宫也必不会为这种小事责问她,所以你就干脆两头不得罪,先隐瞒不报?还是你以为本宫平日里如此信任她便可以由着她阳奉阴违作出以权谋私的事情来?”顿了顿,他又缓缓地沉声道,“本宫当日就警告过你,不忠的人本宫从来不用,要知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宋淮安,自作聪明的下场你可知道?”   宋淮安幡然变色抬起头来,欲要开口辩解,却被楚萧冷厉的目光一闪而咽回了腹中。堂中愈加静默,而先前的那两个女子更是脸色煞白,颤颤发抖,楚萧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们,便是宋淮安也对她们心中极为轻蔑,只是主子的一个眼神就让她们轻易被吓破了胆,亏得两人还都是一城主事,地方的土皇帝,也或许是她们安逸的日子过多了,如今光五皇子寒漠笙失踪的事情就足以让她们以死谢罪。   楚萧此时终于又注意到了她们,声音恢复了先前的冷漠:“你们两人退下吧,三日之内,若再没有一点五皇子的消息,你们提头来见。”   两个女人浑身一颤,吓得四肢发颤,几乎腿软得没法从地上爬起来,楚萧不是女人,又是一路从刀山火海的后宫之争帝位征伐的战场中走来,心性十分冷血无情。他理性大于感性,毫不感情用事,赏罚分明,若是他说了提头来见,那便是真的不会留一点余地真的要取其性命了,任凭你哪个来说情都是如此。   两人都慌了,纷纷磕着头求道:“陛下饶命,求陛下饶命!”她们颠过来倒过去的都只有这么一句话,听得楚萧不厌其烦。   “滚!”他优美而冷酷的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厅堂内,双眸锋利地一扫,冷冽而霸气:“再不滚本宫现在就杀了你们。”   短短的两句话,却是溢着明晃晃的杀气,此刻室内一片寂静,两个文官面色煞白,连讨饶的胆量都没有。幸而凌霄上前一步对着她们十分客气地道:“两位大人,请吧。”   两人听到凌霄的声音竟是如蒙大赦,双股战战的动作着,几乎都站不稳身形,好半晌方才互相搀扶着走了出去。   室内只留下了宋淮安一人,一旁香炉袅袅青烟,在室内氤氲着,将楚萧的容颜衬得越发如月桂兰芝,优雅绝世。   “说说你查到的五皇子的下落。”两个城主不知道楚萧从一开始就没将希望寄托在两个这两个无能的勋贵世家后代身上,此次来到南山,他不单单带了禁卫军更戴上了一部分的御林军,若说顾北辰是明面上贴身保护他的禁卫军首领,而宋淮安则就是暗地里调遣御林军为她探查沿途各个城主府及皇女们家族后裔和各个贵族世家的动向,事无巨细都详细地要向楚萧回报。别人看来他作为楚太父在游山玩水,实则只有宋淮安才清楚楚萧此人多智近妖,从不做无用功,而寒漠笙的失踪消息也恰恰就在此时通过京城八百里密报传来。   “我查到五皇子得罪的人和顾统领想要对付的是同一人,因此,我怀疑五皇子或许是被她给害了。”   “或许?”楚萧直接冷冷地道,“查了这么多日,你就给了本宫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显然他极为不满宋淮安的办事效率。   宋淮安张了张嘴,咬牙道:“臣其实也只是猜测她与五皇子的事有关,还未探查清楚,但今夜顾统领正好有心,臣便也推波助澜了一番,故意不捅破也暂时未和陛下禀报,恰恰也是为了通过顾北辰探探此人的虚实。”   楚萧轻淡地反问:“这就是你知情不报的理由?还是你以为本宫会分不清轻重地破坏你的计划?”虽是轻轻淡淡的一句反问,可这其实如一重山压得宋淮安喘不过气来。   他这话一出,宋淮安只能再度跪地焦急地陈述道:“臣看陛下对此人颇为欣赏,而臣眼下只是怀疑并无确凿证据,可她毕竟大周的人,若真是有心来西塘……。”言外之意,她是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这一条宗旨倒是和周晨相类。   楚萧蓦然抬头,那冰冷嘲弄的目光,把她的话都逼回了肚子中,他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她走近,玄色长袍随步漾开,宛如步步生莲,一直走到了宋淮安的面前方才停下。宋淮安是头一回见到楚萧露出这样的目光来,冷沉而带着一丝戾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只得垂下头去。   “我让你带领御林军,正是要你事无巨细地向我汇报,而不是自作主张,若是顾北辰今夜调动禁卫军逼宫,你也是准备到了最后一刻才来告诉本宫?还是,你想等着顾北辰犯下大错再趁机将其绊倒?”   宋淮安心头大骇,她此时才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她居然无形中将楚萧当成了普通的后宫皇太父,一心想要履行御林军的职责保护他并遵循他的谕令,却忽略了他其实更是名副其实的西塘帝王,有生杀大权,在一个帝王面前自作主张玩弄心眼,死无数次都不足惜。   想到这里,宋淮安汗如雨下,明明她才是是个带兵无数的御林军统领,可面对一个男人她此时却无比紧张,连双手不可自制地轻颤,甚至都不敢抬头直视他足以勾魂摄魄的深邃瞳眸,楚萧冷冷地望着宋淮安,良久,他方才薄唇微启道:“宋统领,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看到对方的双手不可自制地颤抖时,他才慢慢收回威压,语气淡漠的冷嗤道:“自以为是的蠢货。”那声音十分冷然,也不知是在说顾北辰还是在说她宋淮安,宋淮安竟是完全不敢应声,心脏一阵阵地紧缩。她此时方才明白刚才那两个女子的心理感受,楚萧,他的气势能力完全不逊于这个世间的任何男人,西塘帝王实至名归。   “起来吧。”楚萧眼神凌厉,依旧气场逼人地道:“既然你查到那个大周来的女子与五皇子的失踪有关,便将她抓回来好好拷问。”只是微眯着眼想了想,楚萧又道,“若是她今夜死了,便将她的家眷全都带回来,盘问探查清楚她的来历。”在谈到锦瑟的死时,楚萧神情平淡,语气听来竟无丝毫波动和惋惜,似乎前一日与他相谈甚欢,以琴会友甚至颇得他赞赏的并非是同一个人。   宋淮安心头一阵发寒,心中暗道君心难测,口中则恭敬地应声:“臣领命。”   眼下的楚萧并不知道,以后经年他曾无数次的后悔今日过于自信和草率的态度,让他心痛懊恼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你们喜欢楚萧,但我最喜欢的是楚雪熙……大概没人信。   不过再喜欢或者不喜欢,我也不会为了一个两个人破坏情节或改变原本的走向…… 第290章 第二百八十九章   289.   此时的锦瑟理所当然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顾北辰一死,禁卫军们顿时群龙无首,哪怕她临死前下了最后一道对锦瑟格杀的命令,但没有了统领,禁卫军整个都骚乱了起来,有人质疑有人诧异更有人不敢相信顾北辰会就此毙命,一时间山坡上下声音嘈杂,混乱不堪。锦瑟当然不可能等她们回过神来,她反应极快,在顾北辰倒下的一瞬间便已经带着陆尘飞速远离,身形矫若游龙,眼看她多带着一个人腾起之势将竭,竟不借助任何物体,仅凭身形在空中打一回旋,立即拔高盘旋而上高达十几丈,极漂亮地攀上了一旁的高坡,瞬间便跑出去了数十丈之远。   禁卫军混乱了只是片刻,她们终究是宫中侍卫出身,很快剩下的几个副将或队长之职的将领便重新整顿了队伍,飞速地朝着锦瑟和陆尘急追而来,今夜的事情太过蹊跷,顾统领先是以以权谋私私调禁卫军之责一言不发的灭杀了周晨等人,其后却被不知从哪里射来的乱箭一箭穿心死于非命,若说锦瑟和这件事有关,似乎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伤过禁卫军一兵一卒,而顾北辰临死前虽言之凿凿的想要锦瑟的性命,禁卫军们却觉得应该将她生擒然后交到陛下手中审问,从而弄清楚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得不说禁卫军剩余的一些将领头脑思路还是比较清楚的,杀了锦瑟容易,可是死无对证,届时她们谁也不清楚顾北辰的死因反而可能被陛下追究,虽然顾北辰口口声声周晨徇私枉法,可一些了解周晨为人的将领却并不如此认为,只是之前迫于顾北辰的命令不得违抗。   暗二始终潜伏在暗处靠着夜色的掩护伺机而动,她眼看着锦瑟渐渐被逼入绝境,心中暗急,但看锦瑟面上十分冷静,依旧在林中仗着地形优势不断地左冲右闪的寻找生机,甚至完全都没有放弃怀中堪称拖累的少年,心里也不禁十分感动。   其实锦瑟也并不是真的十分冷静淡定,只是她脸上带着面具,面上再焦急别人也瞧不出。身后满天箭雨纷飞,锦瑟依仗着夜色很快地便抢到了一匹马,紧紧地抓住陆尘骑在马上一路飞驰。陆尘的嘴唇已经被他咬出了血,但他尤不自知,面色变幻,几欲开口叫锦瑟丢下他却始终找不到机会。   这时候一个声音在锦瑟的背后焦灼地响起道:“殿下快走,属下在此断后。”   此时的暗二焦急中也忘记了改称呼,陆尘听到了也不可能有心思当场询问,而锦瑟却是对着身旁不知何处冒出来的骑着马齐头并行的暗卫下令道:“你带他走,我自有办法脱困。”   “殿下……”暗二情急之下自然是要竭力阻止,她原本的任务就是保护亲王殿下,可偏偏锦瑟神态坚决,目光冷凝,显然是毫无商量的余地,她一把将陆尘直接飞抛到暗二的怀中,肃声道:“带他去赵正君处,赶快走!!”   但见她的身影飘忽,以惊人的身法一跃而起朝着身后的禁卫军处而去,被丢开的陆尘一瞬间想也不想的急急去抓,只来得及撕裂她一片衣角,但见她落在地上,扬鞭挥开一阵阵密集的箭雨,他惊呼一声,声音中似带着哭腔:“小姐!”却已被暗二牢牢一把抓住骑在马上带往了远处。   暗二唇角紧抿,刚才她若是有意抗命也可以,可一直以来暗二都知道亲王的个性,她心性善良,又是出了名的怜香惜玉,若是要她当场丢下这个少年,依着亲王一贯以来的性子恐怕绝对不肯。为今之计只有先将他放在身边,然后尽快找机会援救亲王,低头瞥了一眼身旁哭得梨花带雨几欲昏厥的美少年,即使泪如泉涌,月色朦胧下却也无法掩盖其娇艳美貌,暗二心中暗自下了决定,她一定会尽全力保护这个亲王看中的少年,让他安然无恙地回到亲王的身边服侍。   ——不得不说,因为暗二的美丽误解,陆尘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且后来还给锦瑟引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孽债。   锦瑟其实并非意气用事,恰恰相反,她遣离了陆尘等人才有机会实施自己的计划。今夜任谁看来顾北辰的死都和她脱不了干系,就算她根本是无辜受害,可除非她最后关头亮明亲王身份,否则别想西塘楚太父放过她或者赵寰等人,为今之计她只有两个法子可想,一个便是尽快恢复原身,以大周亲王的身份日后和西塘交涉,解释情况免于罪责,第二个便是当场假死,让西塘的禁卫军们放弃追究,如此有利于将赵寰等人从险境中带离,只是她此时并不知道楚萧已经又对御林军统领下了命令,无论她是生是死,赵寰他们都不可能获得自由。而这一路她也是有意引着禁卫军朝着一处悬崖峭壁处而去,毕竟如今的锦瑟目光如炬,五识远胜常人的灵敏,知道此处有一个绝佳的地方有助于她金蝉脱壳。   暗二也并没有真的带着陆尘离开,眼下这种时候真要让她不管不顾地离开亲王,她哪怕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女帝给她下的死命令就是要保证亲王安全万无一失,暗二看到锦瑟受伤已是心中有愧,又怎么还敢擅离职守,只是锦瑟当时态度十分坚决毫无商量,情急之下暗二为了安她的心也只能佯装答应,就如同她先前答应了锦瑟照顾赵寰转头却又暗自跟踪押走锦瑟的禁卫军一样。   虽说她和陆尘两人俱都放心不下锦瑟,但锦瑟一人还是吸引了禁卫军的兵力,也有利于他们隐藏于暗处。暗二知道此举违背了亲王的命令,可偏偏陆尘也同样坚持要跟在锦瑟身后不愿意为了自身安全而离开,明显一副若是亲王有难他也绝不独活的架势,暗卫自然对他是既佩服又赞赏,心中暗道这样的男子才有资格站在堂堂亲王的身边啊。   暗二不知道自己还是在自作多情,陆尘的一双美眸则一直紧张地关注着锦瑟,看着她一次次在众人的围攻中左冲右突,心砰砰乱跳地几欲飞出胸腔。他知道锦瑟的武功高强,可西塘官兵人多势众,凭她再如何勇猛也是抵不过千军万马,更何况还是西塘以精锐著称的禁卫军们,重重铁甲,猎猎西风,陆尘眼见着锦瑟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鲜血不断的洒下来,他不由地双拳紧握,十指都深深陷入肉里,心里疼得像是被人狠狠地捏住一样喘不过气来。   “别管我了,你快去救小姐!”陆尘忍不住地一次次出声哀求道,“我躲在这里绝不会有事,相反小姐才最危险,求你救她。”   暗二的心里何尝不是在煎熬,但她还是艰难地启口和他解释道:“现在这种情势过去也只是送死罢了,必须要找准时机才能救下亲王。”话虽如此,暗二心里也是全无底气,她正是因为武功高强,自觉还有机会一搏这才始终牢牢地关注着战局,但眼看着锦瑟的情势越来越危急,哪怕是经历过无数阵仗的暗二也有点心神不定,再也等不住了,想了想她沉声地对着陆尘交代道:“你躲在石后千万不要出声。”如今她也只能冒死出手了,哪怕只有一线希望,豁出命去她也要救出亲王。   此时锦瑟已被西塘禁卫军逼入了一条死路,身后是一道极深的天堑悬崖,堪称鬼斧神工,深邃开阔,整壁都是崇山峻岭,崴嵬壮观。西塘兵将们来势汹汹,犹如潮水般蜂拥而至,一路追堵,最后竟到了这一处险境,暗二和陆尘一路跟随至此早已是心急如焚,他们却不知道锦瑟是有意领着西塘禁卫军们来此处。先前出城上山时,周晨等人带她路过此处她就已经暗自观察过了四周地形,锦瑟如今轻功卓绝,五识都十分灵敏,她看好了悬崖下不远处一颗倾斜延伸出来的粗壮树枝,心中本就打算回头借此假死逃遁,届时顾北辰看她跳崖性命不保,自然也只能放弃追究,而赵寰等人也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何况现在又是半夜,谁也不可能冒着绝大的风险去爬这么险峻的山崖找她的尸体,唯有等她安全后再暗地里将这处枝桠毁了,偷偷地潜伏回去和赵寰及暗卫们会和,一路再乔装打扮朝着京城赶去最为妥当。   锦瑟心里很清楚,自己要找水家帮忙求医这件事绝不可以让楚萧知道,否则她如何解释自己为何要千里迢迢长途跋涉为大周锦亲王的侧君素景然求医,要知道楚萧和寒朝羽乃是生死仇敌,而如今这位西塘前嫡皇子又嫁给了她为侧君被大周庇护,也就是说她玉锦瑟也和楚萧成为了仇敌,如此情形,锦瑟怎能轻易曝露身份让楚萧知道她的目的从而进行破坏。   暗二和陆尘不知道锦瑟心里早有全盘的计划,看她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又是伤痕累累,早已吓得目眦欲裂,紧跟着上去,却只看到最后一瞬,锦瑟朝着暗二藏身之处淡淡地瞥来意味深长的一眼,随即便义无反顾地朝着悬崖下用力一跳。西塘的禁卫军们顿时都傻了眼,她们只是想生擒她,没想要她的命啊,可这个少女偏偏如此大义凛然宁死不屈,一时间心头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钦佩,只是人人都愣在了当场,完全没有注意到其后凄厉哭喊着冲上来的陆尘。   也亏得锦瑟艺高胆大,她对准了方向朝着悬崖上的树枝跳去,倒是不偏不倚地落定了,若换成旁人谁敢如此大胆的自己摸黑朝着悬崖往下跳?可陆尘不知道,不单单是他,暗二也是被吓得心神剧裂,她是看懂了锦瑟先前的那个眼神,但万万料不到她会做得这么绝,径直就“义无反顾“地跳了崖,陆尘急急赶来扑到了悬崖边上朝下望去,只是黑夜里哪里还有锦瑟的身影,顿时他肝胆俱裂,目中泪如泉涌地嘶声道:“不!”想也不想的,他竟也是毫不犹豫地也跟着一跃而下。   暗二大脑差点变成空白,她本也是被锦瑟的举动弄得六神无主,因此对陆尘的行为压根阻拦不及。所幸她理智尚存,总觉得锦瑟最后的那个眼神绝非是寻死的意图,联想到亲王一贯谨慎的个性,她知道此时决不能轻举妄动,冷冷地瞥了一眼那群因为被两个人接连跳崖而震惊到无暇顾及她这个陌生人的西塘禁卫军,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黑暗中。   事实上无论锦瑟还是暗卫都想不到禁卫军中有不少人都被她和陆尘感动了,甚至开始暗暗垂泪,她们以为锦瑟和陆尘是一对同生共死的鸳鸯,一个为了保护另一个引开追兵,还有一个宁可与妻主同生共死绝不独活,想到这里无数脑补的情节让她们感动地无以复加,哪里还忍心下去找他们的尸首,甚至在意暗卫这样一个陌生人,反而是有心想要放他们一马了。   而锦瑟此时心里简直是气苦地想要骂娘,她好容易死命从西塘的禁卫军的手中捡回了一条命,结果刚坐定在粗枝上想要休息喘息片刻,头顶上又落下了一片黑色的阴影,直把她吓了一大跳,一开始还以为是这些西塘的官兵非要缠着她不放,哪怕是跳崖也要跟着一起下来,所幸她目光敏锐,一瞬间便发现这落下的人身上所着的绝非是禁卫军盔甲,没有多想她敏捷地飞跃出去用力地攀附在峭壁上用长鞭将陆尘的身影朝着怀中一卷,身上的伤口因为这样大的举动又崩裂开了几个口气,惹得她痛的龇牙咧嘴却也只能咬牙忍着。   陆尘在被锦瑟救下的一瞬间就完全怔住了,刚要张嘴,却又被锦瑟捂住了唇,只觉得耳边风声响起,景色一晃已落到了一处实地上。耳畔却是传来锦瑟的低语:“别出声,她们还在上面。”是小姐的声音,陆尘怔愣了半晌方才觉得一颗心慢慢落到了实处,直是说不出的狂喜,看到她安然无恙竟一时忘记了自身的处境,只是他面上虽落下泪来,表情却是带着笑意,分明就是喜极而泣,看得锦瑟也是微有动容。   “先坐下吧。”她低声在陆尘耳边又道,“待上面的都走了,我们再离开。”   陆尘此时锦瑟说什么便是什么,他连连点头,紧紧地揪着锦瑟的衣襟,平日里的坚强冷静全部不见,眼里蓄积的泪水和心头的害怕委屈一股脑的涌了出来。“小姐,你没事就好……”   锦瑟苦笑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拉着他一起坐在了这粗壮的枝干上,她是没事,但是再被这么折腾下去离有事也不远了。好在陆尘很快地便平复下了心神,他牢牢地抱着锦瑟,无意中便摸到了她身上的伤口,只觉得湿湿地沾了他满手,顿时他便明白了锦瑟眼下的处境,忍着苦涩急急地上下认真地看了一下锦瑟,只见她全身大小伤口不断,鲜血淋漓,两根羽箭甚至还插在她的手臂和大腿上,而自己却因为被她妥妥地护着毫发无伤,眼下更是还被她牢牢地抱在怀中。刹那间陆尘脸上血色全无,痛苦悔恨之色一闪而过,他心头剧痛却是千言万语都不知如何说出口,只得痴痴地望着锦瑟。   锦瑟以为他还在害怕,对着陆尘勉强露出一抹安抚的微笑,温言道:“你怎么也掉下来了?别怕,等那些西塘的禁卫军离开了,我就带你上去。”话虽如此,她却是身形微颤,面色惨白,显然也是失血过多勉力支撑。   陆尘禁不住地潸然泪下,他此时已经哽咽地完全说不出话来,但他不想让锦瑟担心便拼命点头,声音沙哑地道:“小姐你放心,我不怕……”只要和锦瑟在一起,刀山火海他也不惧,可是看到锦瑟全身重伤,陆尘难受得几欲心碎,他恨不得那些伤痛都由自己来承受。   虽然伤口很是疼痛,但锦瑟始终在凝神细听崖上动静,过了许久,觉得悉悉索索的人声渐少直到消无,她明白那些禁卫军们此时应该陆续离开了,直到四周寂静无声,她终于找到了回去的最好时机。   只是要攀登回去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锦瑟此时一只手死命地拉着陆尘,另一只手手牢牢地抓在一旁的石壁中,指甲中已满是鲜血,顺着她的胳膊滴答朝下流淌着,在黑夜中尤甚,陆尘眼见着她手臂上的鲜血不断地洒下来,噙着泪嘶声道:“别这样小姐,你别管我了,你先上去,我没事。”   “说什么傻话。还没到那地步呢。”锦瑟咬牙用力地将陆尘朝上托去,“顺着我的身体爬上去。”迎着微弱的月光,她此时早看到了悬崖峭壁上有一处被枝叶挡着的洞口,“你要是不爬,我就只能把你丢上去了,毕竟你可不轻。”陆尘看她这个时候还有闲心开玩笑,只能咬唇顺着锦瑟的身躯努力飞快地朝上爬去,顾不得手掌被碎石擦出的细碎伤口,他努力地朝上爬着,忽然惊喜地道:“小姐,这里有个山洞,我拉你上来。”   锦瑟有些无奈地道:“你先爬进去即可,等我上来……”锦瑟如今在女尊世界待得久了,已经习惯把一些少年当成柔弱女子一样看待,哪里敢让他拉着自己,然后她提了口气,身姿轻盈的整个人便是一跃而起,跳入了洞中。   “小姐!”   陆尘看到锦瑟也安全地进入了洞中,顿时大舒了一口气,但一看她身上伤口处处,手掌更是血肉模糊,触目惊心,陆尘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手甚至都是颤抖着的,可他知道自己只要一哭,锦瑟便又要分出精力安慰他,因此反而竭力忍耐。   锦瑟环顾四周,觉得这个山洞倒是别有洞天,内里空旷,空气干燥清新,外面又有枝叶掩盖倒是比上了悬崖要安全许多,至少可以让她暂时的休息一下。她松了口气,坐下后,全神贯注地将身上插得并不深的羽箭拔了出来,但即使不深一瞬间也是痛得她闷哼一声,看得陆尘更是心疼不已。也亏得她如今是被基因改造过的,身体素质极佳,否则常人哪里经受得住这样多的伤口,早昏厥过去了。   她低头点了身上几个止血的穴道,然后飞快地从怀中掏出了水云卿先前给她的伤药百香丹,直接倒入了口中,眼下非常时刻,便是毒/药她也顾不得许多了,否则若是再不疗伤她也用不着等禁卫军来杀她,自己就先没命了。   凝望着锦瑟片刻后,陆尘忽然用力抹掉眼泪,将外衣脱下用力地撕扯成碎片,飞快地上前为她包扎起了起来,看他的动作极为自然,似乎毫不在意自己身为男子没有了外衣,锦瑟原想阻止,但实在是有气无力。   此时她靠在一旁的墙壁上坐着,而陆尘则极为自然的半跪下去一只膝盖落在地上,神色专注地褪下她的衣服查看她的伤口,小心翼翼地包扎了起来。   “小姐,疼不疼?”方才只是摸到,眼下再看到她原本莹莹如玉的肌肤上深浅不一的伤口,陆尘的心里极为难受。   “没什么,我只要休息一会就好了。”锦瑟依旧是很温柔地安慰陆尘,声音如清泉流过,细雨滴荷,用上了摄魂术瞬间便安抚住了陆尘,“我们现在这里躲一下,到了明日再借机出去!”声音中泛上了浓浓的倦意。   事实上锦瑟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再多说话了,她迫切地需要养精蓄锐,幸亏她的身体服用过唐博士的基因药,恢复能力极快,否则若是常人此时早已无余力了。而锦瑟此时不知道的是,她身上所有的伤其实都可以恢复,甚至连疤痕都不留,只要她修行了那配合基因药的摄魂秘术的第二重甚至第三重,通过和男子交合让基因药通过类似修真的手段加速吸收并吸取天地灵气,持续地排出身体的杂质,任何伤势都可以尽快的痊愈。但眼下她实在是战斗了大半夜,只觉得十分疲累,瞌上眼她不知不觉地便被陆尘反抱在了怀中,面具也被丢在了一旁,露出了她惨白却绝美的脸蛋。   昏迷过去的锦瑟就这样全无防备的靠在了陆尘的怀中,渐渐地失去了知觉,陆尘低眉看她,就见她微垂着头露出一截如玉般的脖颈,莹莹如皎月清晖似的,长翘的睫毛在那玉般的面庞上留下一片阴影,令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柔弱,隐隐让人升起一股怜惜保护之意。他深吸了口气,下意识便屏住了呼吸缓缓地伸出手轻抚着她的脸,动作/爱怜之极,唯恐会惊动到她的休息。此时的陆尘方才恍然发觉,原来怀中的女子只是一个少女罢了,严格说来甚至比他还要年少几岁,只是平日里她的清雅高贵和顶天立地的气势让人不由自主地忽略了这一点。看着这样的锦瑟,陆尘不禁想要一直将她这样拥入怀中,甚至用自己的身躯能撑起一片羽翼来为她遮风挡雨。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可能要改一下这一卷的名字,情节的确太慢,金屋藏娇是下一卷了。 第291章 第二百九十章   290.   尽管在沉睡中,可怀中的女子倾城绝美,她似琉璃般的美眸此时紧紧地闭着,莫名地带出了一种柔弱和惹人怜惜的感觉,那冰肌玉骨,肌肤又如凝脂般莹泽,竟比男人更妩媚妖娆,直是绝丽无双,美不胜收。一股淡淡的幽香,混在空气中,清清幽幽,无处不在地萦绕鼻尖,恍惚之间,陆尘觉得眼前人弱不胜衣,怀中娇躯美得玲珑剔透,犹带让人蛊惑的甜香,竟有说不出的娇媚,看着看着,他仿若着了魔一般,缓缓地低下头去轻轻地碰触到那张樱唇,犹豫了只是一瞬,便已无师自通地撬开她的芳香,寻觅她的香舌。不由自主中他沉醉其中,逐渐地加深了这一个吻,身上也渐渐传来一股炙热,陌生而又熟悉,难耐喧嚣地想要找到出口,但下一瞬他的手碰触到了锦瑟刚被包扎妥当的伤口,这让他猝然一惊,神台顿时清明,忆及自己方才所为,顿觉满腹羞惭紧张得满身是汗,根本不敢再动一根手指,生怕惊醒了锦瑟。   而锦瑟只是休息了两个时辰便醒了过来,毕竟身处险境又是在西塘的地盘上,她压根无法定心休养。睁开眼看到陆尘正垂眸看着她,在她醒来时他唇角勾起微微一笑,近看之下更似雨后海棠,艳若桃李。此时他动作十分温柔地将她揽在怀里,整个人靠在石壁上一动不动,略显苍白的脸上美眸笼雾,唇色若杏,只是锦瑟完全没注意到少年袖中因为做贼心虚而微微颤抖的手。   看他眼底隐有血丝,锦瑟知道他必然是一直睁着眼睛替他警戒四周,尽管他是个女尊世界的弱男子甚至身份卑微,但陆尘在不依赖锦瑟时便显得格外坚强冷静。   锦瑟勉力起身,陆尘担忧地扶住她,轻柔而小心的避过了她的伤口,问道:“小姐可以再多休息一会,我替小姐看着。”   锦瑟摇头:“也不知道赵正君等人如何了,我们需尽快离开这里。”   看到她自己身上伤势未愈却仍旧担心着赵寰等人,早已对锦瑟动情的陆尘倒是并不吃味,他通了人事,又颇为了解她的个性,知道她对赵寰只是纯粹的担心焦虑,不过即便她对赵寰有意或者对任何男人有心,陆尘也不会介意,他的愿望十分卑微,只要能陪在锦瑟的身边甚至有朝一日能成为她的人便觉得十分满足,从未想过要独占她。   看着陆尘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锦瑟叹口气,有些愧疚地道:“是我连累了你们。”她并不避讳自己的责任,若非前几日她非要和顾北辰呛声,处处逞强不够低调,赵寰和陆尘也不会有现今之祸,谁让她自诩武功在身,有时候也会一时忘记了自己身为大周亲王来到西塘本就该更加谨慎行事。   陆尘注视着她,那清澈的凤眸在清晨的晨曦中显得分外明亮,仿若隔了一层淡雾,又如繁花掩映,泛起一层透亮青碧的波光:“小姐你没做错什么。”在他眼里,锦瑟是高贵如天人一般的女子,本就不该处处退让,甚至受那些无耻之徒的折辱。他想到这里,又伸手紧紧地拉住锦瑟的手,认真地道:“我说过我要与小姐共进退,我相信便是公子也绝不会怨怪,小姐不必自责。”陆尘本就是个长相精致甚至偏娇艳的少年,此时淡淡的光线从他背后投进洞口,让人觉得那张苍白秀美的容颜仿佛即刻便能化风而去,却是眼波如水,楚楚动人。   暗二此时早绕过了西塘禁卫军朝着悬崖底部疾驰而去,她迫切地想要找到亲王,却又怕看到的只是一具尸体。而与此同时宋淮安在得到禁卫军的回复后也是大吃一惊,楚萧于是下令让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不敢耽误便直接带着御林军和一部分禁卫军兵士重新回到了悬崖边,预备细致地查验一番。   此时已是清晨,悬崖下雾霭重重却也依稀可见其陡峭险峻,宋淮安一边吩咐士兵们在周围寻找下崖的路线,一边在四周仔细勘探,过了片刻,等晨雾渐渐散去,她终于发现到了那处显露出来的粗壮枝桠,心中顿时满腹狐疑,在她看来便是眼下视线清楚的时候要她这样籍着这么一根树枝悬在峭壁上也是够心惊胆战的,何况还是大半夜压根什么都看不清的时候。若真的有人敢往下跳,那绝对是存了必死的心志。宋淮安琢磨了半晌,却忽然瞳眸一缩,意外地在树枝上看到了一块碎布,这让她心头顿时有了主意:“来人,找一根绳索过来,攀爬下去看看情况。”   在她看来也许那少女命大也未可说,毕竟楚萧当时在听禁卫军事后禀报说锦瑟为了她的小侍宁可单独引开追兵其后又纵身跳下悬崖时,似乎微有些动容甚至沉吟半晌不语,他半瞌着眼,手指摸索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良久,连宋淮安也看不出他当时在想什么甚至揣摩不透,总觉得他的气息不怒而威,不形于色。最后楚萧方才下令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宋淮安相信若是这个少女命大不死,搞不好日后就是陛下的宫中宠臣之一了,她想到这里倒是对锦瑟有了几分羡慕和结交之意,不过她不同于顾北辰,对楚萧这个主子唯有服从和遵循,因此并没有嫉恨之情。   此时又有御林军过来和她请示道:“大人,绳索找到了。”   宋淮安于是毫不犹豫地下令道:“绑在树上,下去两个人看看。”   此时的洞内锦瑟正竖起了耳朵,她同样听到了上方的动静,神色不由也凝重了起来,万万没有想到西塘的禁卫军居然如此不死心,去而复返探查她的踪迹。她却不知道对她不死心的其实并非是宋淮安而是楚萧,不过生怕陆尘担心,她低头对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心翼翼地拨开洞口的枝叶,顺着缝隙朝外望去。正好看到了一旁垂下的绳索不断晃荡着,她眉头微蹙,想了想将面具重新覆盖到了脸上,对着陆尘伸出手来,陆尘心下不忍地看着她一身的伤口,最后却还是咬牙上前紧紧的环住了她的腰身,他并不比锦瑟瘦小,相反十七八岁的少年怎么说也高出了她小半个头。抱着锦瑟他不由地主地就想到了先前的那个吻,心中渐渐涌起了一种不敢言明的深深渴望。锦瑟没有功夫察觉陆尘的心思,她反过来牢牢地扣住他的腰身,一把抓住绳索,踏着崖壁脚下一蹬便踩着那几个爬到一半的禁卫军的肩膀飞快地跃起回到了悬崖上。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再躲躲藏藏的也是毫无意义,锦瑟干脆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了几人的面前,落地的她一身白衣,墨发飞扬,落在白衣上的点点血迹却让她更有种让人说不出的怜惜之感。   宋淮安惊了一跳连连退后几步,待看清是一个陌生的戴着银色面具的少女,霎时明白到了锦瑟的身份,不由的心头一喜,问道:“阁下可是商安春商小姐?”   锦瑟面具下的脸微微皱眉,看宋淮安十分面生但打扮却是宫中御林军的装扮,一时吃不准她的来路,她干脆只是轻轻点头颔首却并没有立即回答。但她这幅矜持的模样并不让宋淮安恼怒反而是十分的佩服,要知道任凭谁从千钧一发地从悬崖下捡回了一条命,都会有着劫后余生的兴奋和激动,但眼下的少女年纪轻轻,却如此的沉得住气,即使看到一群御林军在悬崖上候着也是丝毫不骄不躁,镇定自若,气度从容。再看她眼下一身伤口,却不见任何狼狈,反倒是云淡风轻好似并无任何异样一般。   宋淮安想到这里,居然对她肃然起敬了起来,她语气倒是毫不咄咄逼人,客气地拱手道:“商小姐,我们并无恶意,昨夜的事情乃顾北辰私自下令,如今她意外身亡,我们知道与小姐无关,不过太父陛下有请,还请小姐跟我走一趟。”锦瑟却是一动不动地站定看着她,带着面具整个人显得十分平静,让人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她声音淡淡地道:“你们不是来抓我的?”   宋淮安点头,她本来就和顾北辰不合,顾北辰的死让她幸灾乐祸还来不及,哪里还可能去为她报仇。她遂又看向锦瑟身上的伤口和一旁同样显得有些狼狈甚至衣衫不整的陆尘,意有所指地道:“放心,我们并无意为难你们,而且还可以让两位更衣梳洗一番。说起来赵正君也已经被我们请来,小姐就不想去见见他吗?”   锦瑟语气顿时一冷:“你们抓了我的家眷?”   宋淮安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不能理解为什么明明是一个大周平民,竟会散发这样冷冽而高贵的气势,让她浑身都有些发冷跟紧张起来。她却不知道,锦瑟无形中又使上了摄魂术中的千面术,皇族之气尽显,让宋淮安更加产生了面对楚萧的错觉。   “既然要请我,为何还要抓我的家眷?”看宋淮安不答,她的语气更冷了几分,锦瑟自然是不肯随宋淮安走的,这举动不咎于羊入虎口,她表面上是商安春,但压根经不起细查,赵寰和她根本没有任何夫妻关系,而她的武功来历乃至容貌更是禁不起推敲,若是没人对她的身份有兴趣还好,可楚萧此人身为西塘帝王怎可能是个粗枝大叶之人放过这么多的漏洞,何况他又是寒朝羽的生死大敌。如今她甚至还都随身携带着西塘太女的印章,这些东西一旦落到楚萧的手中,引发的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宋淮安犹豫了,看锦瑟如今的模样也知道她是强弩之末,虽然自己带的手下并不多,若要强行带走她应该不是难事,只是一旦用强就等于撕破了脸皮,日后再要修复关系可就难上加难了。锦瑟不知道宋淮安此时纠结的居然还是未来和她的相处问题,而就在她思前想后的片刻间,暗二骤然出手偷袭,以她的身手虽然敌不过西塘众多的禁卫军,可要在二三十人手中带走锦瑟和陆尘却是易如反掌,却原来暗二另找了条路线摸索到了悬崖底,没有看到锦瑟的尸首心头大松之余又赶忙赶回到了悬崖上,正巧看到了宋淮安和锦瑟对峙的场面。   她也是忙活了一整夜,带着对亲王的担忧整个人面色憔悴神色疲惫,但手下功夫却是一点不弱,担心这些人又是要对锦瑟不利,她丢出了一把暗器瞬间就掀翻了一众的西塘御林军,随即又是一脚,正中宋淮安的心窝。   宋淮安躲闪不及,勉力抵挡之下大喝道:“什么人?”就见她长刀横卷,大力砍向暗二脖颈。只听砰地一声,两人击个正着,暗二却是毫发无伤,而宋淮安手中长刀反倒一震,差点脱手而去,暗二趁胜追击,又是一掌过去,宋淮安这次是挨个了正着,一个趔趄好容易站定,四下却已是没有了锦瑟和陆尘的踪迹。   “没想到区区一个大周商户平民,身边竟能养这样的高手。”宋淮安心里震惊,却是再不敢久留,匆匆返身和楚萧回报。如此高手若真的下死后,她们这些为数不多的御林军根本不够看。   而暗二一击得中,丝毫不敢懈怠,一把就抓过陆尘和锦瑟远遁而去。锦瑟本就轻功上佳,两人跑出许久之后方才停下,此时她微微喘息,整个人却是放松了不少,毕竟有大周暗卫在身边,她总算不用孤军作战。   “殿下,大局为重,眼下西塘实在不能久留,须得立即返回大周从长计议。”暗二是知道锦瑟的顾虑的,虽然陆尘就在旁边,可在暗卫的眼里,亲王的男人也是自己人,自然无需避讳,想到这里她干脆直言道,“若是被西塘楚太父察觉殿下的亲王身份,只怕殿下会有危险。”   陆尘满眼震惊,此时他方才又回忆起昨夜情急时暗二对锦瑟的称呼,可如此关头他知道自己并不能多问,只能聪明地继续保持着沉默,神色复杂地向她扫了一眼过来,他垂下首去,目中隐隐似有复杂和失落之色。   锦瑟没有注意,她拒绝道:“赵正君他们正是为了我而身入险境,我不能弃他们于不顾,何况我来西塘还未找到神医医治素皇子,怎能半途而废打道回府。”对锦瑟如此的回答,暗卫和陆尘都并不奇怪,他们知道这就是锦瑟的秉性,遇事绝不会逃避,哪怕陷身苦境也不愿放弃,直是顶天立地的大女人。锦瑟若是知道他们所想只怕会万分汗颜,事实上她只是随心而为罢了,若真的到了事无转机的地步她还有摄魂术和易容术可用总能全身而退,像昨夜这般惊险实在算是意外。   见锦瑟不愿,暗二焦急地劝诫道:“殿下可以回到大周派使臣过来和西塘楚太父交涉放回赵正君等人,再说以殿下亲王之尊,这求见水家求医之事也可以让其他亲信来做,属下自愿请命,愿稍后为殿下跑这一趟,只要殿下安全。”   但锦瑟并不同意:“不,决不能曝露我的身份,否则只怕楚太父反而会以此为要挟,和我讨价还价威胁到寒朝羽。”顿了顿,她抿着唇道,“我去水家为素皇子求医,也是因为他是君傲皇子,又是为了我而身受重伤,此事我义不容辞,不能假手他人。”实际锦瑟当时还有一个私心却是不好对暗卫和盘托出,这就是她也是想同时请水家神医为素衣看诊,彻底解了他身上当日在宋润皇贵君处所中的断子之毒,虽然锦瑟压根不在乎林素衣是不是还能生,可她怕素衣为此一生背负沉重的心理压力。   两人就这样小小地争论了片刻,等到锦瑟意识到自己和暗二之间实在是当着陆尘的面说得太多时,已经是来不及了。   而越听她们的对话,陆尘的心中便越是惊疑不定,只觉得触目惊心犹如撞破了惊天的秘密,小姐竟然是皇女甚至还是亲王之尊?他身份卑微,原本对大周的皇女并不熟悉了解,更不知道大周如今的亲王都有哪几个,但看暗二对锦瑟的恭敬程度,便料到锦瑟的身份尊崇之极,毕竟谁都知道亲王爵尊贵甚至超越一宫凤后。再联想锦瑟平日里的华贵优雅的行为举止,陆尘此时只觉得心都沉到了谷底,这样的皇家女子,又是如此惊才绝艳,自己怎么配得上,便是做她身边的一个普通侍从恐怕都是奢望,想到这里眼中不由一热垂下头去。   “陆尘,无论你刚才听到了什么都记得放在心里,我的身份……日后总有机会向你言明。”   听到锦瑟郑重其事的嘱咐,陆尘终于回过神来,他定定凝望着她,那眸光清透潋滟,唇上却不知为何褪尽了血色。看到锦瑟询问的目光,他的面上缓缓展开一丝恬美的笑容,仿佛梨花徐徐在春风中绽放,声音几不可闻地淡淡嗯了一声,显得有几分失落。锦瑟忽然就想起了他们最初的几次见面,那个时候他是有些怯懦和害怕的,甚至还将茶水打翻到了她的身上,紧张得好像自己是个凶猛的野兽,而如今的他依旧唇红齿白,只是专注而安静,眼眸潋滟如天空红霞,艳丽而透澈,不可否认他长得很漂亮,若说赵寰清秀地像是春日碧绿的湖水,陆尘便像是上好的美玉,带着一种略微张扬惹眼的精致,只是如今的他身上也多了胜过一般普通少年的沉着和冷静。   想到这里锦瑟便脱口赞道:“你从来都是个懂事的。”却见陆尘身躯陡然颤动了下,面上将笑未笑,似哭非哭。此时哪怕时机不对,暗二也是经不住想笑,瞧亲王这生涩的样,压根都不会哄男人。这少年分明就是自怨自艾他与殿下的地位差别,可照暗二看来,昨日陆尘破釜沉舟的跳崖行为足以配得上亲王了,这样一个愿意主动殉情的男子可遇不可求,哪怕他身份低微,但要亲王收他在身边做个小侍却还是勉强足矣。   眼看着陆尘神情愈加复杂和哀伤,轻咳了一声,暗卫干脆主动转移话题道:“殿下如要留下,不如就让属下先去打探一番赵正君此时在什么地方,也好循机营救。”   锦瑟摇头道:“你势单力孤,这楚太父身边不单单禁卫军御林军无数,更肯定有不少顶尖高手相护,你去了只会打草惊蛇。” 想了想她神色郑重地道:“我知道谁可以帮我!” 第292章 第二百九十一章   291.   为了见到凤仙,锦瑟当然不得不重新到那个让她尴尬不已落荒而逃的别苑,暗二看她一身是伤心里极为的不放心竭力要求陪同,她跟着自然陆尘也要跟随,锦瑟无奈望天,简直是拖家带口去找这位凤仙老板。   一路上三人暗自掩藏身形,十分谨慎的飞檐走壁去到了别苑,而凤仙等人自然早就在庭院中等着她了,看到她到时,几人正神态疏懒地品茗下棋,一个个姿态风流,色若春晓,韵致动人,如一幅画似的美得各有不同,看他们眉间的慵懒和脸色的红润显见得都休息的不错,毕竟凤仙可是关照过锦瑟回来时大家要使出浑身解数招待的,因此这些男人们一个个都特地好好地“养精蓄锐”了一番。   凤仙更是似笑非笑地道:“小姐来得可比我预计得晚了。”让他们兄弟可是一阵好等。   听到他如此说,锦瑟心中顿时产生了一阵警惕,而暗二看到这么几个大美男,面上虽然是一如既往的面瘫,心底里却是咂舌,对亲王殿下招惹桃花的本事更是佩服地五体投地,谁家主子能有她家亲王这样的本事,吸引到的男人全都是一群祸水,简直是要羡慕死天下的女人,不过想想亲王殿下本身的绝世魅力,暗二又觉得理所当然,只可惜殿下虽然怜香惜玉但又十分的不解风情,说难听点甚至可以说是木讷,瞧这几个男人满脸春/色的模样,显然是对殿下有某种明晃晃的不良企图,可亲王脸上那副警惕而防备的表情实在是大煞风景。   凤仙见锦瑟不答,原本还想继续调侃,谁料几人一抬头看到锦瑟一身是伤,神色都是骤然一变,至于一旁的暗二和陆尘,自是作为下人被他们本能的忽略了。   “你受伤了?”凤仙面色有些沉重起身走来,眸中有些连他自己也不曾发觉的担忧,凤二几人更是纷纷起身,有人去拿上好的伤药,有人去准备热水和白纱布,毕竟锦瑟身上的包扎一眼看来就十分粗陋,更有人吩咐侍从暗地里去和水神医报信,一起生活多年,这些男人之间早已有了旁人难以企及的默契。   凤仙淡淡瞥了一眼一旁有些面熟的陆尘,又对着锦瑟轻轻一笑:“怎么弄得这么一身伤。”语气十分暧昧,他轻抚过她身上的衣物碎片,意有所指地道,“瞧这包扎的,也不知道是哪个不知轻重的,药也不给你上,血又渗出来了不是,这还马不停蹄地奔波来见我,岂不是更疼?”   果见陆尘抬起头来深深地望了锦瑟一眼,虽然他极力在掩饰,但那清澈的目中波光粼粼,分明有什么在淡淡化开,但没有任何因为凤仙所言而恼羞成怒的神情,反而是内疚和复杂。   锦瑟抽回自己的胳膊,她实在是受不了凤仙这一副自来熟的暧昧语气,回过神来,脑海莫名涌上来两个字:麻烦。   暗二已经退后好几步了,看凤仙和那几个美男子对锦瑟的态度,她已经很清楚地知道主子不会有任何危险,无需她护驾,不过……来自男人的其他危险她可就管不着了,她抬头望天做无视状,反正男人献媚之类的事情不在她的职责范围之内。   这位被主子称为凤仙的男人一看就知绝非普通男人,但看得出他对主子并无恶意,他们这几个男人不止容貌俊美绝伦,那种举止气度一颦一笑都充满了诱惑力的妖魅放荡,只要被他们似笑非笑地看上一眼,就会忍不住想沉溺其中。只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啊,就不知道亲王殿如今的小身板是不是守得住。   不一会儿那凤二等人便取来了上好的伤药及一些白纱和清水,陆尘很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方便他们动作,他面色沉静没有任何委屈,这个美少年如今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低,只要对锦瑟好的事情他绝不会反对,何况同样细致入微观察仔细的他哪里看不出凤仙等人对锦瑟的关切之情,锦瑟如今迫切地需要疗伤休息,这一处是最好的地方,而且多几个男人照顾总比他一个人要好。陆尘经历了和锦瑟的生死劫难,此时满心满脑的只盼着锦瑟安然无恙伤势痊愈,心里没有任何吃味的感觉甚至芥蒂。   “走吧,我们去一处干净的房间,你的伤口需要尽快清洗上药。”   “不必了,我的侍从们可以为我做这个。”锦瑟当场拒绝,“有劳凤仙老板了,此来我只是有事相商。”   凤仙凑近她吐气如兰:“瞧你这着急的小模样,天大的事也不急于一时。放心,有我们在你的正君和家眷们出不了事。”他很少给予人承诺,眼下为了哄着锦瑟先关照好自己,他却是主动上阵安慰起她来了。   锦瑟微微一愣,犹疑地向他看去,却见他又善解人意地道:“再说你的侍从和小可人儿都是一脸疲惫,你忍心让他们为了照顾你也不能好好休息吗?”   这话一出,正中锦瑟内心,她愧疚地回头看了一眼两人,暗二心道这叫凤仙的男人可这是不俗,三言两语就找到了亲王的弱点,面上却是十分客气地对着凤仙等人拱手道:“有劳各位公子照顾我家主子了。”   陆尘同样也对几个人福了福,祈求道:“还请各位公子好好照顾我家小姐。”随即他又深深地看向锦瑟道,“小姐放心,我没事,你可要好好休养。”   锦瑟看到他,目光变得柔和道:“你也先去好好休息,回头再来找我。”   感受到锦瑟对他一如既往的态度和关心,陆尘眼眶瞬间就泛红了,离开时连身躯都是抖着的。   凤仙看着陆尘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这个少年还真是痴心一片啊……   锦瑟随着凤仙几人重新到了一处干净的房间,几个人倒是不曾假手他人,并没有让下人服侍而是亲自上阵。锦瑟本想拒绝但几个人态度十分坚持,她于是相当郁闷,说起来人家一片好心为她疗伤和包扎,她也不该太别扭了,可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太舒服。再看凤仙眼里的笑意愈发浓厚,锦瑟完全不知他在笑什么,等几个人开始为她解开衣物时她方才意识到不对,紧紧地拉住领口警戒道:“我自己来便是了,不用麻烦几位。”   凤仙几人一边手脚不停地继续为她脱衣服,一边劝说道:“不脱了衣服怎么上药,小姐莫非还害羞不成。”凤五更是嗔了她一眼,眼角的滴泪痣更显妖娆:“好好地乖乖别动,否则弄伤了你我可不管。”   这语气分明是把她当成不听话的孩子,锦瑟头疼,她只是看起来小,但实际年龄和他们一样啊。   “你若是身体不好,回头怎么和我们谈正事,反正要说正事,不如一边上药一边谈话如何?”凤仙此言一出便觉得锦瑟有所松动,眉梢含笑暗自得意,更不放松地乘胜追击道,“你要我们救你的家眷,这事倒也不算很难,说起来我们兄弟可是有机会可以随时见到楚太父的人,帮你求个情也就是举手之劳罢了。”   锦瑟腾地一声站起身来,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身上被凤仙等人三下两下已把衣物除去。凉风吹到了身上,让她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寒噤,她慌忙掩了一下,随即又觉得有些郝然,但见几个男人看着她的眼神都是一深,如狼似虎一般,语气中也不由地带上了几分不满:“你们看什么?”却是努力抑制着羞恼,毕竟在几个男人面前衣不蔽体,锦瑟就算脸皮再厚也是禁不住满面羞红,但见此时她乌黑如墨光可鉴人的长发如流水般披散直下遮掩着周身重点部位,容颜如雪莲初开,肌肤似美玉生晕,脂凝般吹弹可破,只是其上点点伤口触目惊心令人心疼不已。   凤四第一个将清水洗过的白布轻柔地擦拭着锦瑟手臂上的一处伤口,心中柔声道:“小姐放心,你伤成这样,我们哪里舍得让你受罪。”他的声音清冽温雅,温柔如暖玉云烟划过心间,锦瑟这才安下心来,却忽然不知为何他俯身低头用唇舌在伤口处轻轻一舔,那唇瓣柔软而滚烫,只觉得一股奇异的触感夹杂着细微的痛楚传来,让她脑海里整个似乎崩了一根弦,刚反应过来便气得如火中烧,这是上药还是调戏?   当下锦瑟站起身来正要发怒,却见俊俏的凤二却在她发怒前就毫不迟疑地对着凤四一掌挥出,后者俊美的脸上顿时就浮现出了一个淡红色的印子。   凤二怒不可谒地道:“让你给小姐上药你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凤四捂着脸一脸泫然欲泣,啊,这算怎么回事?锦瑟有点呆了,想要指责这些男人不怀好意,可人家都内讧了还打人了,她总不见得还揪着不放,当下心绪不定地又被凤仙推回了原位。却是完全没有看到凤二凤四几人暗地里互相交换的眼神。   凤四满脸委屈,真诚地道歉道:“对不起小姐,我以为用唇舌给小姐服务一下再一边上药能减少点痛苦,是我错了冒犯了小姐。”   锦瑟被他的解释更是闹了一个大脸红,用唇舌上药,亏他们想得出,再说她身上大小伤口不少,思及此连连摆手道:“不必了,你们就这样上药吧。”   凤仙抬起头来,唇角亦是轻轻地一勾,笑意浅浅却是勾魂摄魄,不得不说,他本就容貌俊美,如此容色更是让人着迷。他也在亲自替她包扎腿上的一处剑伤,薄唇上扬划起一道漂亮的弧线:“小姐莫非还未通人事?不然缘何这么害羞?”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碰触着划过她的肌肤,好似有意又好似无意,锦瑟的身体莫名地开始渐渐发烫,变得敏感之致,正要拂开他的手指却听得凤仙又道:“这些药可是我们最好的伤药,宫里也未必能得,用了以后疤痕都会很会消退。小姐这么漂亮的身子可不能留下什么伤痕,否则也太可惜了。”   其实凤仙压根就是夸大其词,若说什么地方最不缺灵丹妙药自然就是他们水家,何况他们走南闯北无意中总也会有点小伤,这些祛疤的药膏自然多得是。   锦瑟其实也是爱美的,闻言倒是微微一怔,心里有了一丝感激之情,只是凤仙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充满调侃意味,事实也的确如此,凤仙的话其实已经把锦瑟摆在了男人的位置上,要知道这个世间有几个女人会在意身上有疤的。   正在此时凤三等人预要撩开锦瑟的长发在她胸前上药,毕竟有些伤口就靠近在她的前胸,锦瑟不觉面上变色,顿时一个激灵急忙地捂住胸口,她现在上身光溜溜的,若是头发掀开可就真的走光了,看她的动作几个男子先是呆了呆,随即笑弯了腰,锦瑟被他们笑得面色铁青,也不知道该继续捂着还是大方的放开。   “从来只见男人做这种动作的,还没见一个女人这样……”是挺好笑,想想若是她以前的世界有个男人做这么个动作……可她实在是没法泰然自若的在几个男人面前袒/胸/露/点呀。   情急之下锦瑟也生气了:“笑什么,我说了自己来,行了,把药给我……”   凤仙摇摇头,语气仿若带着几分宠溺:“小孩子家家的怕什么羞?你才几岁?放心我们兄弟可不是禽兽,不会在你受伤时对你做什么的。”再说就算做了什么,吃亏的也不是锦瑟这个女人不是。   凤三更是有些不耐烦地道:“我们看过的女人多了去了,矫情什么?”当然,若是忽略他此时酷帅的表情下微有些红晕的脸色,这样的话倒是挺有说服力。   “你若是不早点涂药治好伤口,稍后怎么去救赵正君等人?”凤仙言辞凿凿地道,一边用手掀开她遮掩的发丝并拉开她的手,好容易他顿了顿,手便轻柔抚上了一旁的伤口,用白布沾了清水小心翼翼地擦拭了起来,那神色十分认真,惹得锦瑟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多心了,却没有注意到几个男人都是身体突然紧绷,目中似有火焰闪动。她此时的身体犹带着少女的青涩,如花蕾般含苞待放,惹人怜爱,胸前的茱萸娇俏可爱,在莹白如冷玉的肌肤上微微颤动,恨不得让人上前啃噬一口。几个男人平日里都是伺候女人的,却从不知道自己竟然有朝一日也可以被一个少女迷得神魂颠倒,尤其她那种面红耳赤不自在的表情,更让人觉得禁不住的想要逗弄和靠近。   她窘然地看了凤仙一眼,后者笑容犹如春花,带着十分平常的语气用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她笑道:“说起来你来找我求救却也没有错,眼下也的确只有我们兄弟能帮你。否则南山城里你人生地不熟,受了这么重的伤哪里能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几个男人手脚都十分温柔,又不断说话转移她注意力,锦瑟倒是奇迹般的没觉得多少痛感乃至不好意思了,她于是接着问道:“你说你有办法和楚太父求情?”   凤五笑嘻嘻凑近锦瑟的脸蛋笑道:“太父陛下一向最喜欢我们兄弟的表演,在京城时我们也曾进宫伴驾,你说我们能不能帮到你?…”   锦瑟神情诡异地看着凤仙,想到先前他们表现的“基情场面”,莫非那楚太父也是个弯的?此时陷入脑补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几个男人一边在她的胸前上药一边暗自了吃了不少豆腐。   凤仙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想歪了,却是也不解释,只是微笑着道:“过几日我们肯定还要去拜见陛下的,届时偷偷带着你混进去如何?”   他故意凑在锦瑟的耳边呼着热气,声音轻靡,却原来凤五等人此时正在清理锦瑟大腿间的箭伤,未免她感觉到痛楚,凤仙亲自上阵转移她的注意力。锦瑟天生有些部位特别敏感,耳垂就是其中之一,他这样热气喷薄只觉得痒得难受,全身的血仿佛都往这里地方去了。不觉浑身一软,但心里却是有点明白凤仙的用意了,想必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如此倒是不觉反感他们的所作所为,心道自己总算是个女人又是堂堂亲王,面对几个男人的小小调戏就沉不住气。可惜锦瑟还是太天真了。   正在此时凤五开始在她的两个箭弩的大伤口上进行深度清洗和上药了,这两处伤口不同别处颇有些深,锦瑟一时禁不住微微皱眉轻嘶了一声,却见凤二俯身一口含住她胸前的一侧樱红,轻轻舔舐随即深深地便是一阵吮吸,而凤四则同时用手指轻抚过她另一侧蓓蕾,肆意捻着那嫣红的顶端,锦瑟顿时惊慌失措,脑海中亦是一阵错愕,不觉失声道:“别……”但随即便是难以自抑的快感如潮涌般而至,身体犹如被电流刹那间击中了一下,全身登时就是一阵酥软,引得她不由得弓紧了身子,强烈地压过了伤口处的疼痛,她勉强摄住心神,还待喝止,凤三却是忽然在背后低头吻上她的脖颈,手指穿过她的腰部缓缓滑到她两腿间的禁区,在那里忽轻忽重地捻拨着,锦瑟只觉得一阵邪火从他碰触的地方燃了起来,身上几处敏感点俱涌上了奇异的快感,仿佛星火点点散落开来,烧得她险些理智俱无,禁不住地便发出了一声嘤咛。而这一声同样惹得几个男人也差点无法自持,只觉得一阵淡淡的香味萦绕鼻边,不知是她的香味,还是膏药的香味。   都是久经风月的老手,挑逗的手段哪里是青涩的锦瑟可以抵挡的,所幸锦瑟不同于普通女人,她只是被蛊惑了片刻便回过神来,羞怒道:“住手,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凤五却已经趁着机会很快地清洗干净了这两个大伤口,将瓶中的膏药涂上比羊脂白玉还要细腻的肌肤,这药十分清凉,一抹上便缓解了许多的疼痛,就见凤二几人也同时停止了抚慰和挑逗,凤仙则一旁老神在在地对着锦瑟笑道:“如何,不疼了吧。刚才那两处可是大伤,怕你受不住我们这才好心替你转移注意力,不然你以为我们要做什么?”   看他说得一脸正经,凤二几人更是连连点头的严肃模样,锦瑟整个人都有些无可奈何的憋屈感,她几曾受过这等轻狂,脸上顿时如火般撩烧起来,飞快地掩上衣襟生气地道:“不劳你们费心,这点疼我还熬得住。”话虽说得严厉,但她呼吸急促,如玉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仿若桃花盛开,清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直是艳若桃李,令人神魂颠倒。   凤四等人望着她绯红的脸蛋舔了舔唇,想到刚才手下盈盈的触感却是意犹未尽,锦瑟如今的身体只是少女,白皙粉嫩,胸前更是小巧柔软得让他欲罢不能,几个男人深邃的眼眸更加明亮,充满勃勃的欲望和掠夺,却暗地里被凤仙警告的瞥了一眼而作罢。   “好了,药都上好了,如今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凤仙说着又递来一碗下人烧好的药让锦瑟服用,“喝了它好好地休息两天,赵正君这里你不用着急,我会暗地里让手下去打听的,若是有人为难他们也不怕,你可以相信我们兄弟的本事。”   他一番话说的不疾不徐,嗓音低醇,并没有问锦瑟的意见却不会让人有被强迫的感觉,锦瑟本来就觉得十分疲倦,如今放松下来后喝了药后反而疲惫的感觉越来越重,听着凤仙的声音眼皮都渐渐沉重了起来,但她出于礼貌仍是客气地对凤仙颔首道:“那就有劳了。”   凤仙轻抿嘴角,任凭锦瑟慢慢软倒在她的怀里,口中轻声道:“总算让你喝下了碧青。”   凤五还有些不敢置信事情会如此顺利:“大哥,这秘药真的有用,不是说她百毒不侵吗?”   凤仙只觉得一缕女子的馨香气息萦绕开来,深深地嗅了一口,竟觉得是这样的好闻,原来一个女人也可以用软玉温香抱满怀来形容,与锦瑟想比,似乎这世上所有的女人登时失去了颜色。   却见凤二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百毒不侵是不错,可碧青又不是毒/药,好了你们也别傻站在这里,等她伤好了总有机会,反正碧青已经初步种下,等为她救了人以后我们就可以让其发作,进一步种下情蛊,就让她日后以她自己来抵偿我们帮她的这份恩情吧。”一时间几个美男子脸上都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想到这样一个难得的绝美少女以后就是他们的禁裔,心里顿时有种藏不住的满足和心猿意马。   要知道锦瑟不单单容貌倾城,性情更是高洁又不风流好色,武功高强姿容出众却又品行难得,如此美女当世难求,简直如瑰宝一般让他们想要收藏起来,眼下既然遇到了他们自然就要用百般手段将她牢牢地抓在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真不是日更。 第293章 第二百九十二章   292.   不过一天凤仙几人就打听出来了锦瑟的”光辉事迹“,为了“心爱之人”浴血奋战西塘禁卫军,最后甚至还孤身跳崖求死。西塘禁卫军都是女人们,八卦的传播速度超乎常人的想象,而锦瑟的所作所为算是刷新了她们的世界观也让她们十分佩服,也许触及到了女人的某根神经又没有人特别禁止,结果锦瑟的事迹就被到处大肆渲染,凤仙只是派人稍微一打听就得了一个如同话本里一般深情动人的故事。到最后传言越传越走样,甚至还有人杜撰了以下一个场景:   圆月如刀,万军包围之下,少女以身残之躯护着心爱之人,白衣染血面若神祗,声色清冷不容置喙:“今日我至死也要护着他。”然后纵身跳下万丈深渊。居然连台词都有,据说有些戏园子甚至还准备写到戏曲里吸人眼球。   传言也许会有些夸大其词,但那么多禁卫军亲眼见证言之凿凿,而且当中的跳崖和引开追兵的部分的确都是事实,只是以凤仙等人的推测,他们相信锦瑟是做得出为了保护陆尘孤身抵挡禁卫军的事情,但是想不到她居然还肯义无反顾的跳崖,这样一琢磨就知道她应该不单单是为了陆尘了。如此重情重义的女子简直是当世难求,凤二等人知道后对锦瑟的兴趣自然也更浓了,他们虽然都是风月出身的男子,表面上嘻嘻哈哈似乎对一切都无所谓,可越是如此他们内心深处就越渴望得到一份真情,哪怕这份真情是出自蛊药的作用下。   凤仙等人打听到的事情,水云卿自然也知道了,此时他终于姗姗来迟,或者说是凤仙等人刻意安排他在锦瑟沉睡时赶过来为她把个脉,而水云卿自己也不知道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思,他没有遮掩容貌就这样光明正大地来了。就见他一身连青色细布直缀,眉目如画俊如天人,气质更是出类拔萃,清贵雅致。只可惜锦瑟尚在昏睡中没法看到他的面容,但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昏睡中的锦瑟脸上竟是盖着一个银质的面具。水云卿本想要掀开面具看看她的面色,却被凤仙一把拉住手腕,脸上还带着一抹极其温雅的浅笑:“只是把个脉,用不着看脸吧。”   优雅得体的笑容和轻缓有度的语气让水云卿眼神霎时就变深了几分,了解凤仙的他知道,一旦这位主出现了这个表情,便往往代表他态度很认真甚至毫无商量的余地:“我又不是没见过她。”   只是见到的却还不是她的真容罢了,凤仙心里闪过这个念头,嘴角却是勾勒出一抹浅笑,避开话题道:“你看她伤势如何?”   水云卿眉梢一挑,正想要再试探他几句却敏锐地发现他的面上正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笑容,眼里流光溢彩,就似乎是古老家族里的贵族公子,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散发着由内到外的风姿,更仿佛是……动了情一般。   “从没见过你这么关心一个人,你是不是对她动心了?”   凤仙听到这话,眼瞳紧缩了一下,他语气轻缓地道:“怎么可能?你以为什么女人值得我动真心?”面上的笑容却是更生动了。   这种态度,他会信才有鬼了,水云卿心里道,凤仙却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淡笑神态看他,摆明一副就算是真的又如何的态度。这样的凤仙让他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他语气忽的就是一变,不再针锋相对而是缓和了几分:“只要用了我的药,阎王面前也能拉回一条命来,放心吧,过了三日内伤就能大致痊愈了,身上的伤口则需要多些日子,但眼下你们包扎处理得不错,也没什么大碍。”   “嗯,多谢了。”   水云卿捕捉到凤仙嘴角一抹难以形容的笑意,再度问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真的对她上心了?想要从良嫁个好妻主了?”言辞犀利完全不留一点缓和的余地。   凤仙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愉悦地笑出声来:“我能有什么想法,自然是为了替你报仇。”   “你真的只是报仇?”水云卿的眼神越来越深沉,显然是对他产生了怀疑和不信。   “你问的太多了……”凤仙一脸笑意,语气意味深长,“还是说……你对我有了什么特别的想法?”   “……”水云卿的脑海里此时只剩下点点点。   “难怪你一直都不嫁人,原来是这个原因,不过真对不起,我只喜欢女人。”明明是恶俗得要死的话,偏偏被凤仙用悠扬的语调和低柔的语气说出来,加上一脸认真的表情,水云卿感觉自己根本没法和这个兄弟愉快地交谈下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木着脸道:“闹够了没有?你放心,我只是问问!”   “那我的回答还是那句话,就是为了替你报仇。”凤仙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姿态随意,连眼底都染上了笑意,虽说他对锦瑟很有兴趣,可是把她变成了自己几个兄弟的妻奴,让这样一个少女从此后对他们几个低贱出身的男子一心一意甚至成为他们的禁裔,这还不算报仇的话,那天下哪个女人能受得了这样的欺辱?既能帮到水云卿又能愉悦他们几人,这样的买卖自然无比划算,想到这里他嘴角上扬的弧度既邪魅又矜贵,“还有什么事吗?”   水云卿盯着他的眼睛,没去问他为什么会如此有自信,只是慢慢的回了句:“好,记住你说的话。” 他的眼神仿佛洞悉了凤仙的心思,“别让我看到堂堂的风仙老板做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来的笑话。”心里不知为何一瞬间划过的不是解恨反而是莫名的沉郁。   “这是自然,兄弟交代的事情我哪回没有给你做到?”也不知道两人之间哪里就莫名地有了一股诡异的敌意和硝烟味道,水云卿半晌没回话,两人就这样互相沉默着,内心的阴影面积和自欺欺人的程度也就他们自己知道。   水云卿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如此刻意的刺激凤仙,原本他今日来时甚至有打算让凤仙取消这个复仇计划,可看到他如此的态度和眼神,水云卿忽然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她可不是普通人,就算真的种了情蛊,恐怕也不会真的如你所想的变成傀儡。”他生硬地找着借口,“你若是没有把握还是算了,免得到时候杨昊来找我们的麻烦。”   “放心,我还要谢谢你给我送来这么好的猎物,真的非常的有趣呢。”凤仙眼神仿佛笼罩了一层雾霭深邃难明,低幽的语调意味深长,光凭声音就能让人感受到一股慑人的危险。   在他这样的态度下,水云卿没法再多说什么,他转身离开,却没有看到身后凤仙勾起的嘴角和势在必得的眼神,虽然都是水家的人,但他们很多时候只是合作关系,为了水家的大业和一个惊天的计划而已。如今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水云卿就算后悔了也不可能这个时候搞破坏。   赵寰等人重新被西塘御林军“请”到了避暑山庄后,倒是没受什么罪,宋淮安看在他们都是锦瑟的家眷份上,十分的以礼相待。只是左问右问都得不出锦瑟的真实背景,让她渐渐地有些焦躁。通关文件和身份令牌都是大周的,做的无懈可击,可就是因为太无懈可击了,谁相信凭着区区一个富户居然还能培养出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别说楚萧不信,便是宋淮安自己都觉得是个笑话。   她将赵寰等人关在一处干燥而简陋的牢房内,男人一间,女侍卫和下人们一间,意图各个击破。赵寰等人自然一口咬定锦瑟的身份是商安春,而护卫们出身锦王府亦有自己的傲气,对宋淮安忽软忽硬的手段也是不屑一顾,唯有剩下的其中一个来自商家的车夫有些战战兢兢地透露了一些讯息,只是另一个身形瘦弱的车夫也是个硬茬子死活没有掏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可是再问她究竟锦瑟的身份有没有人知道,这个软骨头的车夫又是一筹莫展,压根再说不出什么多余的东西来。宋淮安不知道楚萧的耐心能维持多久,她一直对着赵寰等人好言相劝,在陛下对那个“商小姐”的态度尚不明朗之前,宋淮安也不敢对这些男人太过凶狠,免得日后收不了场。   眼下稍稍确定了锦瑟的身份有问题但是却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她还是急急忙忙地赶去和楚萧通报,谁料刚到书房外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惨叫。   “陛下,小人知罪,求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房内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喊声,宋淮安的脸色一变,原本想要快步跑过去,却在听到下一声惨叫声时戛然而止。   门忽然被打开,两个门口的御林军走了进去,露出了里面的情况,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狼狈地跌坐在地上浑身哆嗦着,她发髻散乱,顺着视线望去可以看到两道血痕正不偏不倚地出现在她姣好的脸蛋上,一地的碎片昭示着方才房内发生的事情。此时,楚萧正好一个眼神斜睨过来,没有刻意的高傲,却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不容亵渎,一股说不清的压力直逼神经,让宋淮安整个脑袋都冒出了冷汗。   她立即缩回了脖子在门口垂首不敢再多张望,只是她虽然看不到楚萧的神色却可以听到他淡然而舒缓的声音,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安亲王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人?以为用你就可以来迷惑本宫?” 那声音犹如玉石轻碰悦耳,可偏偏地下的女人吓得面无人色:“不,不,是我自己对陛下……”   “住嘴!”此时却是凌霄厉声喝止道,“就凭你这样的也敢轻慢陛下?把她拖出去。”   两个御林军走了进去,一左一右地将地上的女子倒拖了出去,在经过宋淮安身边时,她飞快地扫了对方一眼,发现这女子竟然是个难得的美女,五官秀气,女身男相长得十分漂亮。   那女子一路被拖着出去时仍在不死心地求饶:“陛下,陛下饶了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安亲王吩咐我要好好伺候陛下,我对陛下真心一片。”   楚萧身上的气质此时更加冷冽锋利:“安亲王,可真是难为她了。”这声音一出,简直是冰冷刺骨。宋淮安不敢抬头,却已经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世人暗地里都以为楚萧如今大权在握,宫中又养了一堆美女为“面首”,如今必然十分风流好色,淫/荡不堪,不过她却是少数几个知道真相的,那些所谓的面首陛下其实一个都看不上,若有哪个胆敢擅自诱惑陛下都会死无葬身之地,至于为什么要留她们在宫中,估计也只有陛下知道了。   “宋统领有什么事。”却是走到门口凌霄的一句话打断了宋淮安的沉思,只是想到楚萧方才面如神祗的冷漠神情,宋淮安不禁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若是在陛下心情不悦的时候进去铁定会倒大霉。   于是宋淮安立即便改了主意:“没什么事,只是想来看看陛下有没有什么吩咐。” 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抖。   凌霄面带微笑地盯视着宋淮安,看得她整个人都愈加不自在起来,好半晌他方才点头道:“陛下如有事自会传唤,宋统领如是无事求见便退下吧。”   这话对宋淮安来说简直就如天籁一般,她立刻点头忙不迭地转身离开,只是才走了两三步,突然就听到书房内传出一道清冷的嗓音:“记住,本宫身边不需要无用的人。”   这声音清澈悦耳,却仿佛沙漠里流淌的月光,完全不带任何的感情,只充满了无形的威压。宋淮安神情一慌,脸色都白了,转身却看到已经朝内走去看也没有朝她看来一眼的凌霄,心道原来陛下已经知道了她毫无进展……其实她不知道楚萧这句话并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着此时匍匐在书房内的另一个暗卫统领。   “陛下,臣会加紧派人把此人的身份查到……”   此时房内的楚萧正轻轻用茶盖地拂着杯盏中的茶沫,他眼里闪过一丝波澜,“不,她既然如此重情,自然会来救她的家眷,我们只需要等着即可。”他的脸上并无笑容,只是眼神幽暗深邃,高深莫测得令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也高不可攀的愈加高贵冷漠。   暗卫统领不敢抬头,低头称是,在她这位臣子的眼里,陛下美则美矣,但他的气势和手腕却足以教人忽略他的美貌,这才是真正让人害怕的地方。   锦瑟眼下并不知道赵寰等人尚无大的危险,她休养了两日便觉得身体整个都恢复得不错,除了一些地方还有些伤口需要慢慢恢复,身体倒是精神了很多,内伤更是好了大半,这其中泰半是她基因优化过的身体质素的原因,也有很大的原因是水云卿的灵丹妙药的因素。   但经历了这一次,让她深深地体会到了自己原先的不足,武功再高也敌不过人海战术,摄魂术再厉害也要看天时地利人和,否则若是面对成百上千的对手她也有心无力,想到这里锦瑟莫名地开始有种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尽快完整地吸收基因药物的愿望,若是能恢复她本来的身体,想必武功和摄魂术都可以更上一层楼,只可惜摄魂秘术的第二和第三层的修炼方法实在是有违她的节操。   “凤仙老板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让我见我的家眷一面吗?”赵寰等人一日不脱险,她就一日无法定下心来休息,找了个机会,锦瑟还是开门见山地和凤仙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她也知道自己算是求人帮忙,姿态放得很低。   凤仙理解她的情绪,倒是没有卖什么关子坦率地道:“也不是很难的事,只不过要等几天。”他一把按住她蠢蠢欲动想要起床的身体,很是耐心的劝道,“你现在这样的身体,想要救她们也是有心无力,我已经让手下的兄弟们去打听了,他们在西塘军营里只是受点小罪并没有性命之忧。”   她仍是微微皱眉,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而已,若时间拖得越久岂非就越不利。   凤仙知道她的顾虑,他抿嘴浅笑:“我有个计划,你要不要听听?”   锦瑟讶异地转头认真地看着凤仙,眼神清澈而透亮好像朦胧在一层迷雾里,被一个绝色少女如此近在咫尺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饶是凤仙也是表情一怔,喉结滚动了下。若非锦瑟眼里的神情实在是很正经,他都要怀疑她是在故意色/诱他了。   他定了定神轻笑道:“我说了帮你自然不会食言,其实三日后我们应邀要去避暑山庄为陛下表演助兴歌舞,届时会有机会直接面圣。”锦瑟于是就想到了之前的揣测,若楚萧真是弯的,那可是妥妥的帝王攻啊,还是个颜值极高的帝王攻。看她面部表情略有些微妙,凤仙也不捅破,反而耐心地解释道:“陛下此人其实颇有才情,而且他曾经答应过我们兄弟,若有一日能表演出连他都惊艳的歌舞来,便会无条件地应承我们一事,到时候你为他们几人求个情也不过是个小事罢了。”   “楚太父为何会如此大方的给你们这么一个承诺?”   凤仙脸上笑容不变,感觉上却有些意味深长:“以他的太父之尊,偶尔总需要有些人为他做些事。”   锦瑟于是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他要你们为他诱惑朝中重臣或者打探消息?”   凤仙笑而不答,不置可否,心里却是暗叹,果然不愧是他们兄弟看上的美人,这么心思灵透,轻轻一点拨就说到了点子上。   “如此重要的承诺,你就这么轻易地给了我?”锦瑟却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她自认和凤仙等人没有这么大的交情,“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凤仙却是轻猫淡写地道:“歌舞表演由你自己来,我们不会出马,毕竟要惊艳到陛下可不是容易事,否则我们兄弟早就用了这个承诺了。”这话合情合理的让锦瑟没法反驳,内心也开始有点松动。她其实已经想到了用摄魂术来迷惑楚萧,毕竟要让楚太父这样的绝世大美男倾倒,最好的途径自然是她展露真容和用上摄魂术和魅术,至于令人惊艳的歌舞,对于活过两世的她来说,实在不是个问题,只是三日的功夫略有些紧张罢了。   凤仙看她表情变幻不止,却是十分淡定地等她求救,在他本来的计划里,唯有锦瑟光明正大的开口,这样欠了他一个人情后才有利于日后让她为他们所制。再说让一个女子上台如他们这些风月男子一样表演歌舞,有点自尊的女人怎肯这般自轻自贱?一时间他甚至都有点好奇锦瑟的反应,是会勃然大怒还是……   但她等到的,却是锦瑟自信而风华的一笑:“也好,既然如此就让我亲自出马重新会会这位楚太父陛下吧。”如今顾北辰已死,她又被禁卫军重伤,这笔账没法算在了其他人的身上,只能再重新找楚萧好好地聊聊了。想到这里她的的眸中一改之前如玉君子的温雅,瞳仁犹如黑曜石仿佛有焰火在里面燃烧,嘴角明明是浅浅的笑弧,却因浅眯眼眸里流淌的波光而张扬耀眼,渲染出万千风情。   凤仙顿时就浑身一颤,是感觉到危险的本能,却让他一下兴奋起来了,世上有一种说法叫一笑倾城,但他觉得用在锦瑟的身上一点不过分,反而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连他一瞬间的心跳都差点迷失在这浅笑中,脑子里又浮现先前锦瑟在上药时因为怒意而艳若海棠的娇媚模样,心脏飞快的跳动着,眼神却渐渐沉淀起来:“既然你这么说,我一定会准备妥当,让你上台,不过,你确定要用真容么?”不是他信不过锦瑟,实在是连凤仙人都不缺认那位高傲而从不近女色的楚太父会不会被她所迷。   锦瑟于是轻飘飘地一笑:“就说我也是你们的妻主好了,堂堂太父陛下,想必不会看得上如此身份的我吧。”她就是要恶心死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太父。   凤仙不由轻轻一笑,眸光潋滟地教人心动:“也好。” 第294章 第二百九十三章   293.   知道锦瑟的打算后,大家都是一片沉默,半晌过后,俊俏的凤二开口问道:“你准备表演什么?”   “或许会是歌舞吧。”锦瑟道,她其实已经有了初步的设想,但还需要凤仙等人的协助。   几人都是一怔,紧接着就见凤五双肩颤抖,发出清朗的笑声:“哈哈哈,我没听错吧,你一个女人要表演歌舞?”但他的笑声在看到锦瑟认真的表情时戛然而止,不会吧,她真有这个打算?   要知道如楚萧这样的帝王之尊,在宫中什么样的歌舞看不到,便是凤仙手下的少年们也需得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才能勉强上台让那些贵族们满意。如今锦瑟一个女子,居然大言不惭地说要表演歌舞,她上去能摆正手脚的位置吗?   被这样看轻的锦瑟却是表情未变,她缓慢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这问题简直大了去了,每个人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这个念头,只短短一日就想要惊艳楚太父,还是以歌舞这样一个完全不可能投机取巧的才艺。   “放心,我一个人上台便可,不用你们多费心……”   几人无语,他们完全不放心了好吗。   “小姐,你看过别人的歌舞表演吗?”凤四的声音似山涧清泉一般动人,此时他耐心的话语更是温柔得让人不忍拒绝,“从来没有女子会表演歌舞的,小姐若是懂音律不如还是表演琴艺为佳。”   但锦瑟却是摇摇头,她已经在楚萧面前露过这一手,一而再再而三就没有惊艳成分了,她要的是一击即中,让楚萧完全没有任何借口推脱:“你们可以把我装扮成舞姬……”   听她如此说,凤五看好戏的表情顿时愣住,凤四一副见了鬼的神情,凤三依旧高冷,不过他一向都是如此,倒是看不透他心底里想些什么。   “你是在开玩笑吗?”还是直率的凤五脱口而出地问道。   锦瑟淡淡地道:“这么大的事我不会开玩笑。”   既然她如此一意孤行,凤五干脆自告奋勇地要替她打扮,他显得十分兴致勃勃让人无法拒绝,锦瑟眼下求着他们,也只能无奈地让凤五捣鼓。一刻钟后,锦瑟走出了房门,尚在院中带着好笑意味的凤仙等人此时也刚好一抬头,他们本来并不抱很大的期望,毕竟锦瑟是个女人,就算她长得再美,装扮成舞姬恐怕也会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可眼下所有人在看到她时都瞬间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不过他们反应并不特别,因为表情相同的还有此时看到锦瑟妆扮的其他所有人,比如在场的陆尘和暗二。   “……”凤四直接掩住心口似乎想要克制住自己的心跳,几个男人的目中不约而同地正浮现出惊艳。眼前的少女墨发如丝,妆扮素雅,静如处子又圣洁若莲,难掩其圣洁脱俗不可亵渎的神圣气息,美得不似人间所有。一袭向雪白的广袖长裙,腰间罗带紧束,细腰若扶柳,衣襟袖口带着银灰的花纹,在阳光中昭显着低调的贵雅,一举一动轻缓犹如行云流水,分明是男子的装束,穿在她的身上却毫无违和感,墨发没有束缚的披散在身后,衬得雪肤愈加娇嫩,白色的衣袂随风轻扬着,带出宁静而清雅的气质,尤如画中仙子,一双清澈如水的双眼似乎正散发着柔光,令人神魂颠倒,而那微微勾起的唇角,淡淡的笑中却又带着一抺魅惑的风情与优雅,自然而然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所有人都找不到语言来形容这样的天姿国色,只是望着她几乎都愈加转不开视线。他们从来不曾想到,一个女人竟然能将白衣穿得这样的的绝俗绝尘,圣洁尊贵,却又是远胜男子的媚态万千,让她的浑身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看到这样的锦瑟,所有人都开始在心目中幻想她白衣翩翩的舞姿,不由地忽然觉得锦瑟或许并非异想天开。   凤仙看到这样的锦瑟同样目中光芒大盛,他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好半晌都没有回神过来,哪怕手下有着无数天下最有风情男人的他都不得不承认眼前的锦瑟散发着致命的魅力,让人离不开视线。没有刻意的魅惑,更没有薄纱半遮半掩,然而就是包得严严实实的她让人恨不得压倒在地狠狠地蹂/躏,刺激得人血液沸腾。缓缓地他微扬起嘴角,心中暗忖,就这幅模样哪怕什么都不表演都足以惊艳世人了吧。   “如何,我厉害吧。”站在锦瑟背后的凤五得意的一笑,向众人挑了挑眉毛,示意这都是她的功劳,他们却不知道方才在房内,凤五已经痴呆了一回,傻呆呆的样子比起众人也好不了多少。凤五这副模样引得锦瑟又是禁不住轻轻一笑,眸子里的光芒柔化,灼若芙蕖出绿波,净若月华现莲池,被她唇边的笑意所迷,几个男人更是一阵出神,看她的神态暗暗压下再次升起的心惊,心里却不得不承认,眼下的妆扮无非只是锦上添花,以她的姿色就算打扮得再平凡,只要她愿意一样可以光芒四射。   其实锦瑟只是不再用敛息术收敛自己了而已,将全身的魅惑散发出来了一些后效果自然出乎意料的好。光看这几个男人时不时就痴痴对着她发呆的神情,就知道她此时魅力和美貌无人能及。   “看你的模样,才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美人,无论是楚太父,随文君,还是那传说中的锦亲王,恐怕都无法与你相比。”   锦瑟顿时有些无言以对,这无端端的又把她的名字提出来做什么。好吧,名气太大也是个错。   “幸好你不是男人,否则随便站出来一晃,这哪里还有我们兄弟的事情。”凤三意味深长地评论道,几个男人皆是连连点头。暗二却是脸色一变,居然把堂堂亲王比作男子,这些男人也实在胆子太大了,再看锦瑟一脸淡然,暗二只得继续虎着脸做闷骚状,不敢承认事实上她心里其实也这么想过。   凤五则毫不含糊的直接对着锦瑟口中嚷嚷道:“既然是我的功劳,那你是不是该给点奖赏。”   “什么奖赏?”   凤五一脸嬉笑着将俊美而妖媚的脸蛋凑了过来,对着锦瑟笑得媚眼如丝:“亲一口,怎么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锦瑟被她明目张胆的邀吻给哽住了,没有理会地走开,凤五心头一阵失望,他张了张嘴,还待开口却直接就被凤三等人给瞪了,只得知趣地放弃:“好吧,我就是说说的。”   人却是偷偷地转到凤仙的身边,悄声道:“大哥,我刚才在里面差点就忍不住了。”   却是酷帅俊美的凤三扯动嘴角道:“急什么,憋着。”凤五苦着脸,又听见他道,“若是实在憋不住去找个地方泡泡冷水。”   清雅男凤四微微一笑,眼中波澜起伏,优雅悦耳的嗓音依旧令人沉醉,“五弟,不会忍太久的,放心吧。”   锦瑟没有去注意他们几人完全把她当成了囊中物的悄悄话,径直走到陆尘的面前,她问道:“你的身体如何了?”   陆尘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紧抿着嘴唇,唯独那双眸子一如既往的纯粹,里面的渴望都深深的压抑着,似乎是生怕给人压力:“小姐放心,我没事。”说到一半便脸色微红地低下头去了,看着这样的锦瑟,只怕天下少有男人能抑制住蠢蠢欲动的心情。还是凤仙打断了陆尘的尴尬,主动上前提醒道:“可想好要表演什么了吗?到太父陛下面前,光是这样可是不够。”   锦瑟淡然一笑,胸有成竹地道:“我自然是有打算的。”   这样的言辞听得几个男人都是眼中一亮,凤二嘴角挂上一抹邪魅的笑容,曼声道:“不知道小姐有什么想法?最好还是知会我们一声,也能让我们提前准备一下。”   “我会边唱边舞一首曲子,回头就可以将曲调给你们。”   凤三微微一愣:“什么曲子?”   锦瑟神秘一笑,仿佛一朵优美的昙花缓缓绽放,表露出令人惊艳的美丽,幽幽的香气萦绕,让人忍不住想要沉迷其中。   她直接清唱了一首女声版的兰亭序,那清清淡淡的调子,醇美的嗓音丝丝沙哑,从耳朵钻入滑过心间直达脑海,刺激浑身的感官。而她一开口,几个男人的表情便瞬间变得很奇怪,几个男人明明都是风月老手,可他们十分惭愧的发现自己竟然有了某种反应,而陆尘甚至更为不堪,他瞬间脸色爆红,整个人掉头就走,因为他怕继续留在当场会禁不住出丑。事实上此时只要当场听到她声音的,大多产生了一些难以克制的生理反应。   歌声浅唱了几句便止,却是余音绕梁,让人意犹未尽,风五几个打了个激灵,脸瞬间就红了,半响都没回神来,人人表情变化多端,欲言又止。   凤二则惊异地盯着锦瑟:“你练过?”   “没有……”只是用了一点摄魂术甚至音魅术罢了,顿了顿锦瑟又道,“我需要你们找一到两个琴师,最好还能琴箫合奏,效果最佳。”   说话时,她还是没有特意收敛自己,那带着魅惑的声音一出,众人愈加惊诧地看着锦瑟,只觉得她轻缓华丽的嗓音有种特殊的韵味,勾得人心痒痒浑身酥麻,脸红心跳。   凤五揶揄地用手手肘顶了顶凤四:“四哥,原来小姐的声音比你更惑人,这么说来她平日里都是伪装的?”   凤四的声音清雅柔和,平日里像水一般清澈,但偶尔也可以低沉悦耳得勾魂摄魄,让人的心神软成一滩春水,他低低一笑,不置可否。只是走上前去对着锦瑟温润地道:“小姐,容我多言,你这样的声音平日可不能随便对人表露。”凤四的语气很诚恳,毕竟用清雅的脸蛋走声控路线的他很有经验,知道一副好听的声音会对女人产生怎样的诱惑,更清楚一个不慎又会引来如何的觊觎, “若是随随便便对人如此说话恐怕会很危险。” 一瞬之间凤仙也默认了凤四所说的话,要知道锦瑟如此美得雌雄莫辩,再加上声音又是这样勾人心弦,便是在女人面前恐怕也不怎么安全。这话不好听,可绝对是为她着想,提醒她某方面的危险。   “哦?怎么个危险法?”锦瑟的神色不变,眼神却斜睨在了凤四的身上。她现在气场全开,完全将他们当成了楚萧一般施展摄魂术去魅惑他们,凤四当即也招架不住了,他红着一张脸浑身都颤抖了一下,凤五也是抿着嘴没说话,或许他是怕自己一开口就呻/吟出不雅的声音来。天知道他们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在锦瑟的面前克制住自己的本能反应,本来对着她的脸已经够艰难了,如今这声音和这样的眼神更仿佛是压倒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们恨不得此时就躺在锦瑟的身下曲意承恩。   他们的失态锦瑟并非没有注意,只是或许是为了报前一日被他们轻薄的仇,她完全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反而淡定的微笑:“放心,我有分寸,先让你们体验一下罢了。”体验什么,自然是她气场几乎全开的摄魂术魅力,此时的她依旧没有任何掩饰,嘴角勾着一抹轻笑,将她原本的瑰姿艳丽,容华无双显示得淋漓尽致,引得几个原本最擅长勾引女人的美男子都是心跳不止。暗二早就偷偷离开了,她要找个地方去擦擦鼻血,这么丢脸的事情自然不能让亲王知道。   此时的几个男人居然在心底里开始羡慕起可以落荒而逃的陆尘来,被一个女人诱惑得整个人坐立难安,简直是让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   “除了琴师,我还想请凤仙老板教我一些舞姿。”   只听耳边凤五咦了一声,声音中满是惊诧,想必是有些吃惊于锦瑟的决定:“你真的要边唱边舞?你的声音是很美,可这跳舞绝不是一日之功……”   锦瑟却是压根不惧,她轻功卓绝,要发挥出自己的长项再简单不过:“我想要表演一套剑舞。”她这个主意自然是学杨过的,“主要是看临场发挥,但要舞得好看就需要凤仙老板派人教我几招了。”否则就真的成了杀气腾腾的舞剑了,不过锦瑟的打算也不是这么单纯,只是眼下没有必要说的那么详细,还不如先卖个关子。   此时俊俏的凤二轻轻扬起嘴角,只听到他清冷的声音响起:“也好,若是剑舞的话倒是我的长项。不过时间很短,明日我们就要去陛下面前表演,今天晚上你恐怕就得乖乖地听我的话了。”那勾人的眼神与调戏的表情分明是别有意味,锦瑟却是对着他勾起唇角暧昧的一笑,这一笑犹如昙花盛开,凤二的心跳竟就这样慢了半拍,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看到她完全将平日里最擅长以风情惑人的凤二都完全压制,几个男人都在心底里暗叹一句妖孽。   凤仙又道:“一会你将曲子谱出来,凤四是我们最好的琴师,不能说他弹奏得如何美妙,但总不会让你出丑。”他这样说其实倒是谦虚了,凤四在琴艺上的天赋无人能及,有他出马为锦瑟配乐定然不会教人失望。   “是啊,所以今夜不会只有二哥,我也将在一旁陪着小姐熟悉曲调,互相配合。”凤四又是用这种温柔的能腻死人的口气说话,清润如泉,令人如沐春风,被这样的声音请求任何女人恐怕都无法拒绝。凤五却是暗地里翻个白眼,这两个哥哥的狼子野心,简直就是昭然若揭。   平白送她这么大一个人情,凤仙等人又是出人又是出力,锦瑟自然也不能得寸进尺要求太多了,她对着几人深深一揖,剪水瞳眸如万千涟漪晃漾:“有劳各位了。”语气十分诚恳而郑重,她这般态度,倒教几个原本态度略有些轻松甚至打着某些如意算盘的男人不好意思了起来。   其实一开始他们就不信锦瑟作为一个女人真的会上台表演歌舞,只是单纯想看她如男人一般妆扮后的模样,要知道类似的恶趣味哪个时代都有,谁让她长得太美。   当夜,而就在锦瑟和凤三凤四两人彻夜未眠陪着锦瑟排练曲目时,凤仙却重新找上了水云卿:“我知道了她的身份。”   水云卿还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凤仙就将一枚白玉印章抛到他的手里,待水云卿看清手中接到的物事时,他脸色都黑了几分,这可是西塘的太女印章啊兄弟,你就这样随随便便地一丢好吗?   “她是西塘皇族嫡系,或者说,是我们新的主子!”太女临终前曾将印章交给嫡皇子寒朝羽,更交代过日后见此印章就如亲见她本人,必要奉之为主,原本以为会是寒朝羽的妻主,可看锦瑟的样子似乎也不像是皇子选中的妻主人选,毕竟他们都知道寒朝羽已经嫁给了大周锦亲王为侧君。   水云卿疑惑地看着他:“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其实是太女和皇子殿下选中的新的继承人?”   “我也不知道。”凤仙坦诚道,“这印章是我在她昏迷时从她贴身的衣物中找到的,趁她不注意就先顺了过来给你瞧瞧,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但凡水家的人只要看到这枚印章,便需要认其为主。”   原来水家便是曾经的西塘嫡系皇族暗中的地下势力之一,若是锦瑟在此前后一联想,必然就会明白为何从来都是隐世家族的水家会突然走动在台前幕后,这自然也是为了给嫡系皇族势力复辟做准备。   “你给我看这个的目的是什么?”水云卿微眯着眼,“我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怎么对她的身份上心吧。”   “说起来我们水家为了嫡系皇族早已卖命多年,可在我看来那是水家老祖宗的事情,他们愿意做奴仆我却是过惯了轻松自由的日子,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皇族谁做女帝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区别,再说我也厌倦了这种勾心斗角争名夺利的事情。”   水云卿嘴角抽动着,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凤仙敢说,不过他是不是忘记了他水云卿也是本家的人?   “我水凤仙为了本家,多年来自甘下/贱在风尘中打滚,幸亏结识了一群合得来的兄弟们,日子倒还过去的。以前是我傻,本家一声令下我就二话不说地卖身,不过这些年来我也想通了,人生几十年怎么过还不都是一样,看在我为水家做了那么多事情的份上,这些年来我应该也算偿还了该有的养育之恩。眼下不管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我水凤仙都要定了。”   水云卿皱眉,今日的凤仙似乎有些反常,他确信若是之前的他绝对不会产生抽身而退的念头,所以,这是因为那个带着太女印章的杨家少女?不,若是她有印章,那是否还是杨昊的私生女便有待商榷了,莫非……她是前太女父族的后人?水云卿一时脑补的有些多了,锦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如今又从杨昊的私生女变成了寒朝羽的表亲。   水云卿陷入了沉吟,他此时一身清华如玉,带着绿竹般的温雅,但也只有凤仙这样的老江湖才知道,水云卿外表秀雅内心却比谁都狠毒,绝对是一朵食人花,缓缓地,他开口道:“水凤仙,你可想清楚了,真要脱离水家?”   水凤仙微微一笑:“不是脱离,而是不预备继续卖命了而已。你看,这太女印章都落在了我们手里,本家要找的新主子更在我手里,这要不要继续扶持嫡系皇族,眼下不就是你我的一句话了吗?”   水云卿沉住脸:“莫非你还想替她做主?”他没提水家,只是单纯的提了锦瑟,可见在他的心底,水家的野心和宏图霸业也并未被他真正的放在心上。   “说实话,你觉得这位小姐的个性适合去争取皇位么?”锦瑟若是在此,肯定又要大呼一声冤枉了,她带着这印章压根就是个意外好不好,“何况她年纪轻轻,就要承担如此重责,你我都知道楚萧的势力如今已是根深蒂固,他心智过人,哪里是个容易对付的人,甚至心狠手辣比女人更甚。这夺嫡之路千难万险,一个不慎便是死无葬身之地,可你看她的个性和品行,这岂非是将她朝着火坑里推……”   这句话不由地让水云卿动容,也几乎快要说动了他,鬼使神差地他将白玉印章丢回给了凤仙,看到后者脸上露出的一抹满意的笑容,他徐徐沉声道:“那你预备怎么做?”   “我不会对她用情蛊把她变成傀儡,甚至我们兄弟之后还会保护她。”   “她可不是那种凌弱不堪要你保护的女人。”水云卿嗤之以鼻。   “这就是要借助你水大神医的地方了,我要让她失去记忆,哪怕失去了武功也没有关系,在我看来有些责任忘记了对她反而也是好事,大神医总有办法的吧。”   锦瑟若是在场一定会再度抗议,谁TM想要夺西塘帝位了,这两人脑洞开得这么大真的好吗?   “我若是有这样一个妻主,自愿日后和我的几个好兄弟退出江湖,将眼下的一切和我的手下都全部拱手相送给水家。” 凤仙轻笑言语,声线轻缓怠倦,在谈到妻主两字时他的声音中更是透着一丝说不清的缠绵情意,“再说你和她本有旧怨,若是她失去记忆,前事自然一笔勾销,说不定还可以再续前缘,我知道这些年你给水家卖命得也差不多了,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无着落,若是你也有意,我们以后可以继续做一对好兄弟,如何?”显然他话里的兄弟含义和之前的完全不同。   水云卿眸中目光微闪:“你真的甘愿?”甘愿为了一个女人金盆洗手?要知道水凤仙人的身份可不是明面上的凤仙老板这么简单,他的手下不单单有着这样一票训练出来的魅人少年构建着权力体系,还有暗处的西塘地下情报和杀手组织。   “当然,我都如此坦诚相见了,水大神医可愿意和我联手一起嫁个好妻主。”   水云卿冷哼一声,眼中却是带上了几分笑意:“谁要嫁这么个毛都没长全的黄毛丫头,算了,既然是你开口,我总要帮你一把,免得你日后怪我不讲兄弟情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情节都快被你们脑补完了…… 第295章 第二百九十四章   294.   临行前,锦瑟特意嘱咐暗二不必跟随,暗二十分纠结并且极不放心最终却也只能勉强同意,毕竟她知道楚太父身边定然高手如云,真的带上她这样明显带着暗卫风格的高手反而对锦瑟不利。   当锦瑟坐上了凤仙一伙人十分招摇的马车往避暑山庄行驶时,凤仙状似无意地问道:“你怎么会有身手如此出众的侍从?”   锦瑟眼神微闪,掩饰住内心情绪,她故作自然地道:“家里人不放心,特地派出来最好的死士。”   凤仙又是笑道:“你对她的态度可不像死士。”   锦瑟抿唇盈盈一笑:“我一向礼贤下士。” 面对这位厉害的凤仙老板,锦瑟表里不一的功夫早已是练得炉火纯青。   凤仙含笑看着她,显然还是有点不信,锦瑟不由地有点撒谎过后的心慌,好一会却听得他话锋一转提醒道:“楚萧此人深不可测,一会见到他你需处处小心,绝不能单纯地被他的美色所惑。”   锦瑟微微一怔,注意到他对这位西塘的太父居然是直呼其名,显然他漫不经心并不把他当回事,不过听凤仙的语气,他应该也不知道自己和那位传说中的楚太父早就会过面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好心提醒。   凤仙瞅了一眼锦瑟,似笑非笑,若是别的女人他还真没有把握会不会被楚萧勾得魂都没有,可锦瑟他却是十足十的可以肯定她不会被楚萧的容色所慑,毕竟连对着他们几个兄弟献媚的手段都可以坐怀不乱眼神清明的人,怎么会去被单纯的美色所迷,想到这里不由地竟然对锦瑟又有了一丝自得的情绪,亏得他眼光好运气更好,能找到这样的女子,真把她变成傀儡的确是太可惜了。   却见凤五忽然凑了来去,颇是好奇地问道:“我听说楚太父尤为喜爱美貌的年轻女子,宫中甚至还养了为数不少的面首。”话里话外都带着对锦瑟的忧心。   凤四敲了下他的脑袋:“这种话你也敢说出口,我们都已经快到避暑山庄了,小心祸从口出。”话虽如此,凤四居然最终还是解答道:“不过这事你倒是问对人了。楚太父虽是在宫中养了不少美女但却不曾碰过们,仅多是让她们抚琴吟诗,用才艺取悦他罢了。”   凤五还是有点不太相信,摸摸下巴地道:“这么奇怪,我还以为楚太父如今大权在握,怎么也该享受享受了,难怪他还曾经让我们去伺候……”   “好了,真是越说越没分寸了。”凤四用力地又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暗自看了锦瑟一眼,这混小子可真是口上不把门,当着锦瑟的面也如此混说,她可是被他们内定的妻主人选,哪个女人听了他们以前和其他女人的事情会高兴。   锦瑟的确注意到了凤五的话,可她却也误会了,凤五是指以前楚萧曾经让他们去诱惑宫中的一些女子,同时也可试探她们的品行,可毕竟话没说完,结果锦瑟就理解成了他们是去伺候楚萧,霎时间她看着凤四几个的眼神更加微妙了几分,让他们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等到了避暑山庄的门口,由侍卫们简单的查验过后,几人下了马车步行由侍从们带领着往前走。路程有些长,但是几人说说话也不无聊,不过今日跟随凤仙一起的只有凤四凤五和诸多曼妙的舞姬少年们,人人都打扮得十分精致美貌走在一起十分醒目,远远望来犹如一道亮丽的风景,引得路上不少的宫中侍从和南山城的官员们暗自频频回首。锦瑟早有先见之明,今日她未免惹来麻烦,面上还是戴了一副银色面具且又用上了敛息术,在献舞前不会摘下,不过让旁人看来只会以为这是凤仙的新手段,而一些路过的贵族女子看到她的身材也不会将她误认为男子,最多就是觉得这个少女体态特别优美,白衣翩然却又别有韵味,圣洁如谪仙一般。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路程,蓦地又是一阵马车辘辘声传来,凤五拉了锦瑟避让到了一边,众人微微垂首,他趁机低声解释道:“那是皇家的马车,约莫也是来觐见皇太父的贵女,一般我们看到了都要避让一旁行礼。”   他还以为锦瑟不懂规矩于是好心提醒,但锦瑟也是皇族出身,当然清楚宫中的规矩。但凡像凤仙这样没有地位的平民,进了门就一律不得坐在马车上,唯有一些皇亲贵族或者很受女帝宠爱的重臣才能继续马车行路。   那马车缓缓经过的时候,锦瑟淡淡地抬了下眼,恰好一阵风拂起,让她清晰地听到马车中一个略有些年长的女子声音传入耳中:“陛下又召怜人过来表演歌舞了?我看有几个倒是长得不错,等表演完了送两个到我的房里来伺候我。”语气就和点两道小菜一般随意,更仿佛是个天大的恩宠一般,听得锦瑟微微皱眉,只觉得一阵反胃,那女人的声音一听就至少五六十了,居然还恬不知耻的老牛吃嫩草,还一啃就是两个。   她不确定凤仙等人是否注意,微微偏头看了眼面上淡然无波的凤仙等人,忽然就意识到对他们这些男人来说这恐怕是习以为常的待遇吧,本来他们就不单单是歌舞姬,更是伺候人的玩物,只是比普通的玩物来得更加昂贵也愈加难得罢了。   凤四倒是看透了锦瑟心中所想,他清雅而俊美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笑意,凑过来低声解释道:“这些贵人只要有所求,去伺候的一般都是我们手下的美人们,而我们几个和大哥早有特权,除非皇太父亲令,否则无人可以随意召幸我们。”   那声音轻缓淡雅,令人想到春日里薄雾下有点清凉的天气,令人听着就心头舒畅,锦瑟看着他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心里却有点疑惑他为何要特意和自己解释,莫非是怕她误会他喜欢的是女人,她其实已经知道了他们几个是特别伺候楚萧那个妖孽的,在她看来男男之恋也不算什么,反正以楚萧的地位,玩男人还是玩女人都是他的私事。   凤四不知道锦瑟已经在歧路上越走越远,清楚地看到锦瑟的眼神中并没有任何鄙薄,他微微一笑,眼神清澈透亮,闪动着奇异的光芒。事实上他的话里并非没有漏洞,比如若是真的有人以权势强行要他们委身,皇太父怎么可能会站出来做主,又或者楚萧本就处于一些目的要求他们去伺候或诱惑什么人,他们也不可能拒绝。说到底,他们一个个也早就习惯了自己的身份,平日里什么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可面对锦瑟这样一个干净得让人迷恋的少女,饶是曾经在她面前早就裸/诚相见甚至上演过激情场面的凤四等人,也觉得有些想要遮掩自己的过去。不过幸好,以后若是和大哥一起退隐江湖,躲藏到一个世外桃源过些简单的日子,他们也用不着再处处受制于人了,以后他们会安心地相妻教女,做个再本分不过的夫君,而且他们几兄弟本就感情甚笃,不会有那些豪门大院的争宠和龌龊争斗,大家和和乐乐的定然和睦无比,便是妻主年轻,日后想要玩些床上的新鲜花样,对他们来说也有足够的手腕和技巧能把她迷得死死的,不管是一个还是几个人一起服侍她,甚至男人之间的亲热把戏他们也愿意为博锦瑟一笑而随时施展,毕竟那日她脸红羞涩的模样实在让人难耐。   此时的凤四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在未来让锦瑟对他们神魂颠倒,要知道没有人能受得住他们几个兄弟一起上阵的挑逗手段,而且为了这样的妻主,他们一定会毫无保留,用尽浑身解数的取悦她。   凤五看到两人窃窃私语半晌,也是不甘寂寞地凑了过来,突然地就问锦瑟道:“你平日里在家排行第几?”   “排行第九……”锦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自然而然地便透露了一句底细。   “那以后就叫你凤九吧。”凤五很快地就做了决定,斩钉截铁的语气不容质疑,而在锦瑟想要开口前他又道,“还有你可以叫我清凰。”他认真地看着她重复道,“我的本名叫清凰。”   在锦瑟看来,自己叫凤九也无所谓,反正就当是个临时的艺名,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这个名字后来陪伴了她很长的一段时间甚至被她以为是自己的真实名字,她看着凤五嫣然一笑:“好。”   “那你现在就叫一声我的名字来听听。”凤五清凰干脆再度厚着脸皮要求,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决,锦瑟看着他清澈如水的双眸却偏偏不由自主地想到他当日在房内娇喘和呻/吟,以及被压制在另外几个男人身下的媚态,不由地微微就是一抖,眼前这个一脸笑得纯良的男人是谁?这前后差距也太大了吧。   看凤五一脸毫无商量余地的态度,她只能无奈地用纯属哄孩子的语气叫了声:“清凰。”   凤五顿时笑眯了眼,秋水般的眼睛清澈如星空,妩媚中却有着一丝解脱,他又拉过凤四,主动地道:“四哥的本名叫昭逸。”他还在得寸进尺地要求道:“日后你就叫我凰哥哥,叫他逸哥哥吧。”   锦瑟顿时没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上下不得,呛得满脸通红,还哥哥呢,简直是得了便宜就卖乖。   凤五还在一个劲地“诱骗”着锦瑟喊两句哥哥听听,凤四却张了张嘴,说不出的心情复杂,清凰应该知道,从他们卖身那日开始,自己的名字就应已经被掩埋再也不复提起,他们都是罪人之子,有人曾是平民百姓,也有人曾出自官宦富贵之家,偏偏都姿色出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朝落难就此被不少女人看中亵玩,当年若非凤仙将他们救出,眼下的他们应该还是在偏远的军营里做着军伎被千人骑万人玩罢了,可此时看到凤五脸上满足的笑意,他亦是释然地一笑,还想以前的事做什么,那一段记忆早就都过去了。   看他们几人悄悄话谈得十分“和谐”,凤仙也并不吃味,他似乎陷入了沉思中,偶尔撇过一眼锦瑟时展眉一笑,如出云破月,俊朗潇洒。凤五则得意的一笑,暗中向他挑了挑眉毛,炫耀他笼络锦瑟的本事。   今日他们为楚萧表演的地点是在山庄的花园中,只见处处廊柱上的鎏金彩皆是绘映得光艳夺目,廊下更是镶嵌了各色玉石,无数花卉在一旁装饰着,将这处地方映衬得仿佛是空中楼阁海市蜃楼,倒是十分美丽。   领路的宫侍此时停住了脚步终于回过头来,对着众人昂着头略有些高傲地道:“就在这里等着吧,你们待会只可在戏台附近走动,切勿冲撞到了陛下和贵人们。”   众人纷纷应是,那宫侍便趾高气昂地离开了,凤仙显然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他并不理会这个宫侍的警告,反而带着众人来到了花园附近的一处僻静的小殿中休息。今日的主角虽然是锦瑟,但总也需要其他的开胃小菜,因此这些美少年们便是先用来取悦和表演其他技艺和歌舞的。   过不了多久,只听得花园中传来不轻的喧闹声,却是一群华服女子们在侍从们的簇拥下施施然昂首而来,也不知道楚萧是出于什么目的,今日他邀请了不少南山城里面的皇亲贵胄前来一聚,至于是不是鸿门宴或者有什么其他的打算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锦瑟此时方知凤仙的先见之明,躲在偏殿的确是可以清净很多,否则这么一堆花样少年杵在外面铁定要被骚扰个没完。   却又听宫人扬声道:“皇太父陛下驾到!” 本来还有些喧哗的人群,都登时寂静了下来。   作为西塘如今权利甚至大过女帝的皇太父,楚萧的地位尊贵无比,自然是最后一个姗姗来迟的,今日的他一袭黑色镶着金边的锦服,肃穆之外却更显得明艳无双,堪称华美矜贵,额上正中红色的宝石鲜艳如血,更衬得他俊美绝世的容颜恍如神子。   他步伐轻缓,衣炔随着从容的步伐轻轻晃动,那每一步都端的是优雅无比,带着龙章凤姿的淡然,澄澈的眸子里似冷漠又似宁和,含着一抹极雍容优雅的神态看过众人,仿若漠然睨视尘世间的繁华三千,风姿威严高贵至极,令人惊艳之余又不敢多注目于他的脸上,直是惊鸿一瞥令人回味无穷。但此时凤四等人却在心中暗忖,若是没有看过锦瑟的真容,楚萧如此的容貌和风韵的确可以称之为天下第一人了,可有了锦瑟这个变数,谁是第一还真的有待考量。   所有园中原本显得有些高傲不逊的贵族女子们此时全部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颅,对着他行礼。“见过皇太父陛下。”锦瑟此时再一次庆幸自己可以在偏殿中老神在在地看戏而不用委屈自己的膝盖,转眸却看到凤仙对她微微眨眼笑了一笑,似乎是心有灵犀。   “平身吧。”楚萧的声音或许有别于凤四的清雅温柔,却同样悦耳若清泉让人沉醉,甚至不见他的长相光听着这声音,脑海里就会自然的浮现出一位绝色极品男子的面容来。   “今日本宫请来诸位,聚在一起共赏歌舞,正是为了感谢诸位平日里为女帝陛下治理大周,将南山城管理的如此繁华安泰……”   “陛下过誉了,臣等愧不敢当。”出面回应的是一个年级颇大的中年女子,显然她是南山城众官员之首,“陛下莅临南山城,亦是臣等的荣幸。”   趁着这些人互相寒暄的场面话功夫,锦瑟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掀开面具无聊地打了个呵欠,一旁始终暗地里观察着她的凤四等人却发现她的目光压根就没停留在楚萧的身上,连神色都是毫无伪装的意兴阑珊,不由都是一阵窃喜,任谁都不希望自己喜欢的女人是个容易被美色所迷意志不坚之人,虽然早知道锦瑟的如此的反应是意料之中,但几人对锦瑟的喜爱还是更深了一些,此时他们看着锦瑟,眸中波澜万千,惹人心醉。   倒是锦瑟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们:“你们看我做什么?”只是打了个呵欠而已,她脸上又没开出一朵花来。   “没什么……”凤仙主动替众人解围道,“我们本以为你会紧张,但是现在看来你比谁都放松。”他说着将自己路上准备的点心推到锦瑟的面前,“就算他们聊完了,也要等前几个歌舞结束了才轮到你,不如先吃点东西垫垫饥。”   锦瑟谢着接过点心,耸了耸肩道:“倒也不是不紧张,不过今日我是来救人的,众目睽睽之下,这楚太父应该不会食言而肥吧。”她忽然就有点不放心起来。   凤仙笑而不答,几个人此时坐在花台后面的僻静处,一边等着楚萧被人见礼和问候一边聊天倒也是自在,凤五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就认真地道了句:“陛下虽然长得比我们美,可论床上功夫就逊色许多了。”   锦瑟手一抖,刚刚送到嘴边的糕点就这么掉在了桌子上,一旁的凤四看了她一眼直接捡起来,然后放在嘴里吃了。   锦瑟完全没注意他不合常理的举动,只是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却是楚萧被凤五几人压在身下的绮丽场景……靠,这画面太美,简直不能再多想了,都怪凤仙当日给她上了那么一道“大餐”,搞得她现在整个人都不正常起来,想到这里她略有些哀怨地看了一眼凤仙,后者却对她展颜一笑,俊美的脸上一副悠然神色。   很快的,打扮得俏丽的美少年们纷纷上场,在园中表演起了歌舞,靡靡乐音不断,而众贵族女子们则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园中俱是一派热闹气象。只是总有不少女子动手动脚,时不时地拉住舞到她身边的美少年抱在怀里上下其手,摸一把捏一捏趁机乱占便宜的更是比比皆是。   凤五看多了这种情形,也是禁不住一撇嘴角,口中不屑道;“一群臭女人,像没见过男人似的。”   锦瑟额头落下黑线,在同样也是女人的她身边用这种语气真的好吗?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她终于站起身来:“也差不多该轮到我了吧。”   随着舞曲减弱,数十个场中的美少年们纷纷退下,花园到处都空无一人之时,众人才恍然觉得有些奇怪,为何歌舞停了?她们疑惑地将目光转向周围,却见忽然间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阵风,带来万花飞舞,绮丽缠绵得惹人心醉,空气中更是漂浮着甜味,似花香又似酒香,迷香勾的人魂魄都要醉生梦死。   一个白衣少女从天而降,踩着优雅的步伐而来,她落地和行走的步伐非常的奇妙,走在地上都仿佛不见任何的痕迹,似是踏雪无痕,随时乘风而去,灵动逼人,让人觉得她是踏足的不是地面,而是水面云空,不经意间就会消失在众人的眼前飞天而去。满园景致花团锦簇,在这一瞬间竟全都成了她的陪衬。   少女一身飘逸的白衣长裙外披雪色薄烟纱,更衬得她身姿纤长轻灵,柳腰不盈一握,那衣炔翩然仿佛飘雨,一头鬓发如流丝未曾束缚地披散着,柔滑柔顺直达腰下,带出了红尘三千丈的繁华和艳冶。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似有万般桃花盛开,沉香迷人,却原来一阵花瓣雨至少女的掌心飘出,明明风并不大,花瓣却四处飘飞似乎无穷无尽,片刻就笼罩了几乎整处花园。   原本热闹的宴席顿时就安静了下来,这糅合了幻术的一幕犹如一场盛宴,让人感到惊艳,不由地就迷醉在这场浪漫之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个身影就美若画中仙子,让人不禁猜想她的容貌又是如何风华绝代,只可惜一副面具遮蔽了所有的美好,徒留神秘,众人只看到她的眼神清澈剔透犹如美玉,身上似有灵光萦绕,圣洁如谪仙。   楚萧喝茶的动作终于微微一顿,他抬头朝着锦瑟看了过去,这一眼的眼神深邃的仿若黑洞,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   作者有话要说:   没时间改了,错别字一堆。 第296章 第二百九十五章   295.   当这个凭空出现的少女站在了中央之时,整个花园都已经静得都没有一点的声音,她一身白衣纤尘不染,黑发如墨,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虽是最简单的装束却让人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高贵风韵不敢逼视的凛然高绝,即使看不到容貌,光这一身气度就已经风华绝代,令人侧目。一抹花香吹拂过鼻下,眼前又见花瓣纷纷散落,每个人都想要看她面具后的真颜,偏偏她的真容被面具遮挡,惹得人挠心挠肺得急,可即使她尚未露出真颜,却还是生生让人离不开目光,带着可望不可及的神秘。   楚萧此时却正侧过脸和凌霄低声道:“凤仙手下何时有了这么一个人物。”他眼光毒辣,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锦瑟的不凡,甚至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陛下,我看这少女未必是凤仙的手下。”凌霄回道。   楚萧微微一扬嘴角:“不管她是何方神圣,不过今日这场宴席却是至关重要不容有失。”他话里有话,但凌霄知道楚萧必是又在考教自己,遂不疾不徐地道:“奴明白,今日的宴席主子特意请来了齐王一族和南山城的贵族共聚,也是为了观察她们挑起争端。如今齐王一脉正和城主一脉因为几个美人而私下颇有旧怨,城主一脉不服齐王一脉仗着皇族地位在南山城颐指气使,而齐王一脉则不服城主一脉平日里作威作福,双方都丝毫不肯退让。在这种时候,他们必然会为了拉拢主子用尽一切办法,而这个少女,也许会成为最好的棋子,尤其一会当主子对她表现出兴趣的时候。“   楚萧含笑不语,凌霄仍在轻声道:“对主子来说,齐王一脉也罢,城主一脉也罢,都不过是些世袭罔替的无能之辈,而且对主子并不是真正的心悦诚服,这南山城千百年来的基业总不能交给对主子有异心的人,倒不如让她们鹬蚌相争,最后将这些藩王一个个铲除为妙。”   ?“还是你看得明白,这一城的主位就犹如地方的土皇帝,以前没有矛盾自然是能勉强的相安无事,可若她们真的和平相处,本宫心里就不安了。”他笑了笑,凌霄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或许别人不清楚,可凌霄却知道这所谓的几个引线和美人本就是凤仙精心安排的手下,“这人与人之间但凡有了争端,意图满足自己私欲,就像后院之争一样注定难以和睦相处,如此本宫才有机会推波助澜一下,安插心腹掌控大权。”楚萧笑了起来,眼里闪动着算计与冷酷。   ?“所以一旦时机成熟,主子只需要暗中制衡即可。”凌霄低下头,恭敬道。   ?“这些寒家的皇女贵戚们和世家大族都养尊处优太久了,也积累了太多不该有的财富,该是让她们收敛点的时候了。”   楚萧来的突然,这些地方势力从一开始的排斥,到了现在反而成为各方势力相竞崛起,意图借助他的权势铲除异己满足自己私欲的机会。而楚萧正是要借助这种争端或者主动挑起争端,重新整理各城各州之中越来越强盛的王侯家族势力,抹杀国内的蛀虫。不过利用的棋子也要选择的好,若是刀锋太利的话反而会伤到主人,因此凤仙手下那些精心培养的美人蛇便再度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从古到今,就多得是因为美人而颠覆一朝的典故,就如同他楚萧,毕竟这寒家王侯家族的千年不倒的日益强盛,也让楚萧感觉到了危机。   “只是可惜了这么一颗令人惊艳的棋子。”楚萧最后看了一眼锦瑟,眸中带着一抹欣赏,只是连凌霄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惋惜什么。   锦瑟这边自然毫无疑问地依旧接受着周围各种惊艳和意味深长的目光洗礼,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居然款款而行,停驻在楚萧的桌前出声道:“我想请求陛下一件事。”面对楚萧,她腰身挺得笔直,姿态不卑不亢,自然而秀雅,带着一番怡然独立的风华,却教人看得赏心悦目。而她的声音一出口,便有一种奇特的韵律,净若水晶,柔似清风,沉若清潭,明似晨曦,让闻者一阵目眩神迷,只觉得任何要求都无法拒绝。   “听闻陛下曾答应过,若有朝一日我们能以技艺惊艳到陛下并让陛下满意,便会给予一个承诺,不知这个承诺如今是否依然有效?”此言一出,不少人都对锦瑟的大胆一脸惊叹,直到楚萧微微颔首,俊逸无双的脸上眼波迭起,仿若被惊动的月华清潭:“自然。”面具后的锦瑟顿时巧笑嫣然,大方的躬身行礼:“那凤九谢过陛下。”看她自信满满的模样,显然对这个承诺势在必得且胸有成竹,这自然也成功地挑起了楚萧的兴趣。   “不过……若是不能让本宫满意呢?”他语气沉缓地又道,带着帝王的威严与气势。   但锦瑟却并没有回答甚至可以说不屑回答,她缓缓地挺直了腰板,这大胆行径自然再度引来了众人的侧目和感慨,事实上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感受到楚萧的强大气场,若换成旁人早就惶恐不安,但锦瑟却平静而镇定地主动和他交谈,仿佛是早就认识的好友淡然处之。这样的她自然非同凡响,引来楚萧的审视,他刻意目光冷然地朝着她带着面具的脸上撇去,带着睥睨众生的冷漠,意外的发现她竟然无动于衷,甚至她还看着楚萧眨了眨眸子,灵动的眼眸清润若天山冰棱,印出日霞万千,不娇不媚却刹那间深刻人的心底。而随着她眼眸的转动,其中的烟波也为之一晃,冰清水润的明媚之色顿时惊艳了所有人,连楚萧自己都怔住了失神片刻,这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眸,纯粹干净得不可思议,又幽邃明亮得犹如星光,引发人去探索沉沦其中,魂魄都像被吸附住无法动弹。   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异色,这样明亮的眼神让他想起了不久前遇到的另一个少女,他于是更加肯定自己认识这个人,可却因一时的怀疑而无法确信,锦瑟若是知道因为自己的一个眼神就出卖了自己,她恐怕会后悔自己亲自站到楚萧的面前来提条件。   转过身来,她刻意背对着楚萧将面具缓缓摘下,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连呼吸都在瞬间冰凝住,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居然会突然出现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那眉如远山黛,肌肤犹胜雪,眉心处三点银色似莲又似花瓣,?最有魅力还是那双眸子,水波潋滟,任何一个轻微的眼神波动都能勾动人心,哪怕轻轻转动也显得那么不可思议。她的眼神清澈剔透犹如美玉,身上似有灵光萦绕,圣洁如谪仙,仿若勾勒出了一圈淡淡的光晕,这样的美不妖不艳,却比任何妖艳魅惑都要动人,似乎就是有一股神奇的魅惑被展现得淋淋尽致,又仿佛只是纯粹的一种天生气场,让人见之喜爱,所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嫣然一笑,更是令人心魂迷眩。?   而楚萧同样被勾起了好奇心,即使他此时无法看到锦瑟的真容,却足以从众人的反应中猜出倪端,不由地愈加兴味盎然起来,心中甚至暗忖,若这是个男子,光凭这一手吊人胃口的本事也足以在后宫傲视三千美人了。   而当她重新站回到台上盈盈转身之际,楚萧终于明白到众人痴呆的神情何来了,连他自己整个人都仿佛被雷霆击中,脸色更是微微一变,眼神亦也复杂了几分,他有想过这是个长得堪比男子一般美貌的少女,却万万没有料到如此的国色天香倾城绝世,以至于他完全低估了这个少女的魅力,猝不及防地被一个女人的美色震慑了心神。   一柄长剑如流光般从她的袖中划出,没有任何杀气,姿态却是优美高贵至极,阳光打在她身上,使得她绝美的容颜在光晕中更添了一分美艳,莹莹辉光间,她绝色的脸蛋好似一幅鎏金的画卷,勾得在场每个人都是失魂落魄,毕竟这样绝美的少女所有人都是生平第一次得见,顿时不少人一时丑态百出。此时锦瑟整个人的气息也瞬息之间变化了,圣洁宁静的不可思议,那双黑曜石的眸子仿佛凝聚了天山上最剔透的雪水,流转之间都让人觉得整个人身心都被漂洗了。   随着凤四的琴声响起,她启口唱道:   兰亭临帖行书如行云流水   月下门推心细如你脚步碎   忙不迭千年碑易拓却难拓你的美   真迹绝真心能给谁   牧笛横吹黄酒小菜又几碟   夕阳余晖如你的羞怯似醉   摹本易写 而墨香不退与你同留余味   一行朱砂 到底圈了谁   直到她开口清唱的一瞬间,原本还偶有惊叹的场面一下子静了。那声音空灵干净的,剔透轻灵得让人生不起一丝防备,嗓音轻柔犹如清风抚画,却是细水长流,珠落玉盘一样的清脆柔媚,轻晃如清泉的波澜,听的人心神一凛,头皮发麻,失神迷醉。   手中的长剑随着她的曲调轻轻地舞动了起来,那身如轻燕,衣墨发绝世绝尘,随着她的剑舞又添了一份飘逸柔美,青丝宛若柔顺的水波,衣裳又似吹拂的风,一举一动,如风一般的轻盈,又似水一样的柔和,优雅的姿态仿佛乘云驾雾,随时都会乘风而去的仙人。   歌声宛若天籁,剑法飘逸而优美,而她的眼神更是深邃难测,仿佛有万千光华凝聚其中,这样的少女便说是仙子下凡也不会有人怀疑,随着她的歌声和剑舞,所有人的心脏都剧烈颤动了一下,只觉得荡人肺腑,撼人心魄,飘飘荡荡,勾人魂魄,甘心沉沦夜海之中,这是一种触动心灵的魅力,已经不能单纯用漂亮来形容。   所有人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美,实在是太美了,最重要的是她的美毫不柔媚反而透着庄严圣洁,让人生不起一丝亵渎的心思,白衣,墨发,银剑,刚和柔的结合,锋利与绝美的并现,优雅高贵的舞姿,绝色轻灵的美女,一切的一切造就了全场的寂静。   而在楚萧的视线里,更可以看到伴随着锦瑟的起舞,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在动荡,一片片花瓣和绿叶环绕在她的身边,随着她的剑气飘舞,糅合了幻术的动作使得她的剑舞越发的缥缈空幻。一阵花香扑鼻而来,不浓郁甜腻,清清淡淡似有似无,偏偏让人闻到之后就忍不住觉得一阵心旷神怡。   这真的是凡尘该有的舞吗?难道不该是九重宫阙之上才能见到的仙人之姿?   此时此刻,每个人都忘记了自己是一个看客,也忘记了自己眼前看到的。随着剑舞和曲调的渐渐低沉,几片粉白的桃花瓣随风飘落,轻柔地划过锦瑟的面前,清风拂影,花瓣绕身,这一幕简直美得如梦似幻,粉白的花瓣和绝色少女宛若刹那间融合,惊艳于时间,一切都在众人的眼前变得缓慢。那少女也慢悠悠地抬起头来,一双美丽的眼睛也定定地朝着楚萧看了过来,让他清楚地看到眼前少女那一张精致得令人窒息的脸庞,无暇的肌肤冷若冰玉精致瑰丽,长密的睫毛轻轻颤着,勾得人有种去伸手捕捉触碰的冲动,额上的银色花瓣将一张原本就绝美倾城的脸蛋营造除了一种无形的冷艳妖孽。   结束的一瞬,她抬头朝着楚萧淡然一笑,毫无保留的对他展露出十成的摄魂术来,原本她不笑已是瑰魅无双,一旦笑起来则更摄尽天地色彩,眼神中带着难以言喻的脱俗清惑,那是一种无需刻意的,轻轻淡淡朝你扫来一眼,就能勾走你心神魂魄的诱惑。这一笑,宛如桃花盛开,入艳三分,干干净净,简简单单,却偏偏美得惊心动魄。这样有着绝世之姿的少女,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无不迷人,无心做什么的时候已经足以迷惑中人,有心笑起来便更似春季花开,美不胜收。   视线交汇的一瞬,楚萧只觉得一股寒气猛地从心底窜了出来!那是一种本能的对心神失守的危机感,这一刹那,楚萧深邃的眸色忽然深沉了几分,无人注意到他的眸中渐渐地开始染上了某种独占与肆虐的欲色,眼前的女子美得如如此无暇,不食人间烟火,仿佛云仙落尘,如此天姿国色哪怕是个女子,却也该是天生为他所生。   看着楚萧意动的表情,锦瑟脸上的笑容反而更浓了,仿佛千年冰雪的消融。又仿佛昙妖莲的绽放,眸子宛若由桃花盛开,散发着极致的美丽,勾得人都恨不得沉醉那双眸子的花海内。如同吹开浮尘的明珠,光彩夺目,明艳四射,同样也再一次惊艳了在场所有的人。今日她为了一击即中,毫不保留地释放出了自己的魅术与摄魂术,也是为了待会让楚萧哑口无言,毫无拒绝的余地,但她却完全忘记了自身有可能因此面临的危险。   凤仙等人却是意识到了,他们这才明白原来对着他们稍稍演示过一点的锦瑟保留了不是一分半分的能耐,若知道她真正的剑舞能有这般魅惑众生的气场,凤仙等人绝不会同意她登台表演,今日她一舞倾城名声大噪,若是不马上躲避隐藏,只怕日后再无宁日,想到这里,凤五和凤四两人暗暗对视了一眼,面上同样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之色。   一舞结束,锦瑟就像来的时候一样,一句话没有说一刻也没有多停留,无声无息的便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只听的“啪啦”一声轻响,却是几名贵族女子不小心打翻了酒盏,失魂落魄地看着锦瑟离去的方向,这一幕落入众人的眼里,却没有一个人取笑她们,因为谁都能理解这一幕给她们带来的震撼。寂静,一片寂静。直到啪啪两声,却是皇太父楚萧当先鼓掌了起来,也是这一声鼓掌打破了沉静,这才唤回了众人的神智。   凤五却还在喃喃着自言自语道:“天生尤物,这才是天生尤物啊。可她居然是个女人,不不,幸好她是个女人。”语气中带着十足的庆幸与喜悦,凤四也没理会他的喃喃自语,因为他的脑海里同样浮现着相同的念头,不过他口上却是提醒道:“小五,你流口水了……”   凤五条件反射的伸手一摸,自然什么都没摸到,顿时知道自己是被凤四这狐狸给嘲笑了。   “哼,我看你以后对着她会不会流水口。”他冷哼道。   “太美了,此人果然是女人吗?”   “快叫她再出来,我要上前确认一下,我不信她真是女子!”   “胡闹,竟然让一个女子打扮成男子的模样,还做如此姿态,简直是世风日下。”   片刻的寂静过后,似乎为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各方的声音都忽然冒了出来,场中喧哗犹如闹市,不少人嚷嚷着要锦瑟重新再出来一次,直到楚萧抬手轻挥,他眸色一沉,幽深的眸光让全场众人的声音都不由地停住,众人方才回过神来,当即噤若寒蝉,望着他的方向。   “凤九么?此舞果然是有让本宫惊艳的资本。”他俊美的脸庞依旧美得宛如暖玉凝脂,却是十足的漠然,不见任何的情绪,眼前风华绝代的男子面带浅笑,他的笑容及声音都太过温柔,让人难以直视,总觉得会沉溺其中,万劫难复。   凤仙此时站了出来,他的脸上明明只有一抹浅淡的笑容,却给人感觉无限风雅俊逸,对着楚萧他平静地福了福,主动的回道:“能让陛下满意是奴们的荣幸。”   楚萧看着他,嘴角却是划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淡笑:“怎么,怕本宫不认账吗?让她再出来吧,本宫还想亲自找她问问,到底要什么赏赐和承诺。”   众人一听皆是双眼发亮,带着各样的心思重新看着凤仙,却见凤仙的脸上流露出一抹为难,似乎是欲言又止。   “陛下,妻主她方才舞过一场,想要休息片刻,吩咐过若有赏赐和承诺便由奴来领受,毕竟她是女子,这样的场合也不可多留。”   他这声妻主一出,当即引来一片窃窃私语,不少人看着他的眼神十分诡异,以前总是有人带着羡慕的眼神看着那些被他们伺候的女子们,羡慕那些女子们艳福不浅,可如今情形分明反了过来,凤仙终于明白了被一波羡慕嫉妒的眼神洗礼是什么滋味,大半还是来自女人们的,不由地心里也是又好笑又无奈。   楚萧看着凤仙的眼神当即却凌厉了几分,更带上了一缕冷意,凤仙恍若未觉,神情依旧平静。他明白凤仙此时刻意表态的暗示意味,同样是男人,他定然是看出了楚萧对锦瑟的掠夺和势在必得之心,可堂堂皇太父再怎么心动,也肯定会羞于启齿和一个伎人要他的妻主,哪怕是宣召她入宫为面首也有辱于西塘的皇室。凤仙此刻以退为进,分明是提前掐断了他的念头。   “凤仙老板,你未免也想的太多了,陛下不过是有心想要赏赐她罢了,何必还遮遮掩掩的呢?再说如此人物若是日后能进宫为陛下时常表演也是她的荣幸不是吗?”   城主府的人一开口,安王一脉的勋贵则自然是要唱反调了:“一个伎子的妻主罢了,如此低贱的身份也配入宫?”她更带着恶意地补充道,“长得美是美,可也不过就是个玩物罢了,你如此用心是存心要陷陛下与不义,甚至羞辱陛下吗?”她说到一半,看着凤仙依旧面无表情的脸,忽觉得背脊有点发凉,转念一想又觉得大约只是错觉。   “该死的女人,简直找死。”凤五一脸怒气地恨声道,凤五同样眼神冰冷地看了眼那满脸不屑眸中却分明闪现着嫉妒的女子一眼,这些人看不起他们不要紧,却不该贬低锦瑟,而看着凤仙看似低眉顺眼沉默不语的模样,他知道大哥其实也生气了。不过以大哥另一重地下杀手首领的身份,这个女人接下去必然活不过三天。   “小五,冷静点。”凤四的声音依旧温柔,只是嘴角含着的笑意十分深沉而冰冷,一旁的锦瑟好像也感受到了凤五的情绪,不由疑惑地看着他,却见两人都用着十分关切的眼神安抚着她,甚至带着一丝宠溺。   “我没事。”她解释道,怎么可能会为这么一点小事生气?   “嗯,放心,我们会给你出气的。”从凤五的这句话里,锦瑟再度感受到浓浓的关爱和纵容,她不由地叹口气,这家伙压根没理解她的意思吧。   “反正以后我们都会护着你,不会让这样的人羞辱你,哪怕只是言语。”凤四压低了声音,淡雅的嗓音在这样的情形下,本来就迷人的声音莫名地也多了几分蛊惑感。 第297章 第二百九十六章   296   “英雄不问出处,陛下富有天下,要区区一个女子怎么了。”也有人将问题重新引回到了楚萧身上,只是楚萧自来都是高深莫测,面上更从来看不出喜怒,因此众人也猜测不出他的想法,但聪明的人都知道,顺着陛下的心思去走总不会有错,哪怕背上佞臣的名号,如今陛下居然没有表态,就证明他并不反对众人的提议。   “陛下身份尊贵至极,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去他身边服侍么?”唱反调的人继续跳出来作死,锦瑟听得再度无语,搞得她好像上赶着要去楚萧身边似的,所以她的意见就被这样忽略了?   双方争论得面红耳赤毫不退让,喋喋吵闹个不休,而楚萧似乎有意放任,始终保持沉默,直到最后他斜睨了她们一眼,带着身为皇太父的威慑和霸道冷声道:“本宫如何行事,还要你们来教?”他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立即闭了嘴,明明楚萧是个男人,可面对他的时候众人就是有种不敢放肆的感觉。   一个身穿蓝衣,形容颇有些富态的中年女子站了出来,她是安王长女,保养得宜的面容上带着养尊处优的高傲与轻蔑,只是在转向楚萧时她又极快地挂上了一副为国为民的忠臣相,带着语重心长的语气拱手道:“陛下,此女容貌妖媚,有乱世祸国之像,应镇杀之以免引来后患。”   锦瑟顿时沉下来了脸,从刚开始到现在,楚太父承诺还没有兑现,却已经一堆人忙不迭地跳出来谴责她,如今甚至还有人处心积虑的想要她的性命,别以为长得一脸慈祥她就看不出对方眼神中的嫉妒,果然就算到了女尊世界,长得太美也会被同性排斥是不变的真理啊。   拒绝了想要拦住她的凤四等人的好意,她一个轻跃重新回到了台上,目光清冷地环视着四周,缓声道:“是你说我有乱世祸国之相?” 她的再度出现让所有人都悚然一惊,只是这一次她的声音中不见了方才的魅惑,而是一股凛然的气势,毫不退缩的冷意直射那个开口的安王长女。   安王长女自然也看到了锦瑟,当再一次看清她的容貌后,她的眼中一霎时闪烁过嫉妒和厌恶:“如你这般妖颜惑众之人,自然该杀!”   “呵呵”锦瑟闻言冷笑,“好一个血口喷人理所当然的语气” 她不笑时已经极美,这一笑时的面容更叫在场的男女为之失神。   安王长女没有想到区区一个贱民居然也敢直接质问她,顿时愈加愤怒朝着锦瑟怒瞪了一眼,却在忽然间觉得她的目光锐利如刃无法直视,忍不住低哼了一声被迫移开了视线,而安王一脉的人盯着锦瑟的眼睛也是更加不善了起来,   “你这句话别有用心啊,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也在说皇太父是红颜祸水?否则的话,若说要比美貌,皇太父恐怕压根不逊于我吧,所以你该不是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吧。”她一开口,却是半点情面也不留,将矛头直指楚萧。   众人顿时一脸呆滞的扭曲表情,即使原本一些被她美色所迷的贵族女子们如今也意识到了她言辞中的犀利,她竟然直接把陛下拉到了自己同等的地位上,等等,若说貌美绝伦,这的确也可以这么看,毕竟两人都是姿容盛世,这样出现在一起实在有种亮瞎了众人狗眼的感觉。   “你胡说……”安王长女有些气急败坏,“我什么时候说过陛下?”   “难道你不是是故意借着我讽刺皇太父陛下,要知道以我的姿容哪里能和太父陛下相比,若我容貌绝世妖媚,那太父陛下是什么,妖孽吗?”   这句问题又是一个天大的陷阱,若是否认便是说楚萧的容貌姿色气度不足以和锦瑟相比,可若是承认的话同样有巨坑爹的结果,安王长女的脸皮都在抖动了,心里一阵狂喊,她压根没有这个意思,也没有说过太父陛下是祸水妖孽,哪怕心里真的这么想过,可当下谁敢承认?要知道以楚萧如今地位权势,敢质疑他和他作对的都早就成了黄土一杯了。   而眼前的少女却明显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她每问一句便向前走一步,眼神冰冷,语气犀利:“还有,你说我乱世祸国,那我乱谁的世,祸谁的国?我是一个女子,莫非还去诱惑君傲和大周的女帝不成,所以你敢说你这句话不是对太父陛下的大不敬?”此刻的她冰肌玉骨,仙姿绝色,容颜精致得仿佛上天完美的杰作,充满了天地钟灵琉秀的灵气,恍若天仙落尘,只是她最美的并非容貌,却是那份风华绝代,以及任何人都无法模仿的昭华气韵。这样的人你说她是祸国妖姬,身为女子她能祸谁的国,唯一身为男子却如今大权在握的楚太父么?   听完锦瑟的一番话,安王长女的冷汗立即就流下来了,她此时才恍然发觉自己落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陷阱里,可她还未出口辩解,整个人就已经被锦瑟的气势惊住,而楚萧虽然同样保持了缄默,但锦瑟却能够感觉到,对方那双眼睛正深深的注视着自己,用一种势不可挡的霸道视线。   眼看着自家的长辈落于下风,安王一脉的几个女子俱都大惊,原以为锦瑟长得虽美,但身份不过区区一个平民,甚至还只是一个贱籍之妻,本不过是个蝼蚁一般的人物,谁料她的反应竟如此激烈,却不是恼羞成怒或者惊惧害怕,而是正面对抗,并且字字珠玑,唇枪舌战得让人毫无反抗之地。   眼看着安王长女词穷憋屈的模样,锦瑟却没有见好就收,她高高在上,一挥衣袖不屑道:“怎么,终于说不出话来了吗?简直就是个跳梁小丑。”   这样的言辞是安王长女若干年来从未经受过的羞辱,她的脸色猛得张红,死死盯着锦瑟的身影,手握得极紧,那眼里的杀意都要溺了出来。这是羞辱,巨大的羞辱,只是此时无论是城主一脉还是楚萧本人,都似乎完全没有表态的意思,但锦瑟并不在意,她整个人气势尽显,竟比这里坐着的所谓安王皇族后裔还要清贵高华,她不需要刻意做些什么,只是清清淡淡站在那里,便人若谪仙,风华内敛,那唇畔似有似无的笑意让人觉得她犹如皇女公主一般的尊贵,不可侵犯。   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安王长女好容易才平复下了胸口的怒气,她看到楚萧没有出声谴责便错误地以为他并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平民而质疑自己,不由地复又燃起了几分勇气,带着杀意的眼神看向锦瑟,而她身边另一个容貌姣好的年轻女子此时也不甘示弱地跳了出来:“你还有脸说了?堂堂女子居然打扮成男子歌舞,简直是世风日下,不堪入目。”这个贵族女子容貌长得也算难得得俊美白皙了,若在常人眼里恐怕是极受男子喜爱的,只是和锦瑟一比,无论是神采还是容貌气韵都差了不知多少。   凤五当即呸了一声:“刚才也不知道谁看得津津有味,目不转睛,这些女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真够不要脸的。”   凤四不屑地低笑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的德行,平日里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的君女作风,高高在上唯我独尊,可只要略用些手段,就足以让她们在床上却百般求饶,低贱不堪。”   凤五想到这里也禁不住笑了,可是还忍不住满脸的嫌恶:“原来真的要比较之下才能看得清楚,想想以前我们伺候的这些女人的这副德性,我简直都快吐了,哎,以后我可真的再也没法碰除了小姐以外的其他女人了。”其实他就算不说几个人也是心照不宣的知道,他们早就不可能再继续过以前的那种日子了。   此时面对这年轻女子的讨伐和谴责,锦瑟依旧神色平静,声音淡漠,她斜睨着她反问:“打扮成男子又怎么了?犯了哪条戒律了?”   那出言女子一脸不悦:“身为女子怎能扮成下贱男子?”   “男子下贱,那莫非你是女人生的?”锦瑟依旧淡然道,谁也没想到她会接口,还会接得这么自然,一句话就呛得眼前的女子说不出话来。   “你……”那年轻女子声音都抖了,“一个女子居然学歌舞这种奇技淫巧,简直不务正业。”   “既然如此,你过来和我比比琴棋书画甚至武功如何?”锦瑟回应,“但凡任何一种你胜过了我,都算你说得有理……”她冷冷地盯视着她,不怒自威,“如何?来呀……”   在这样的气魄面前,莫名挑衅的年轻女子反而显得低下了几分,她梗着脖子硬声道:“你没资格和我比。”   锦瑟哈哈一笑,冷声道:“刚才说的大义凛然,真要你拿出真功夫的时候就缩头乌龟了。”   女子一触及锦瑟的目光,一瞬便像受惊般的闭上眼睛连续后退两步。有那么一刻,她几疑自己是在和女帝一般的人物对视,待她回过神来,一阵羞辱涌上心头,让她气得脸色发红:“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我乃是堂堂……”   “所以下一步是要和我来拼娘拼身份拼背景了是不是?还以为你多有能耐,结果也不过是装腔作势,狐假虎威。”锦瑟站在高台上,带着俯视的态度看这样眼前故作严谨的女子,和她大周锦亲王比权势,简直就是个笑话,“还是说你要和我比美貌?那更是不用比了。”   那年轻女子简直要被气的一口血都喷出来,脸都扭曲地变了形,声音更是气得发抖:“堂堂女子,居然以自身容貌为傲,你简直无耻。”   锦瑟一脸奇怪:“你长得没我美还不准我说了?”她哈哈大笑了起来,“看清楚了,我不但有齿,连牙齿都比你漂亮。”   凤五已经看得瞠目结舌了,他犹豫地道:“我们是不是无意中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小姐也太厉害了。”这临危不乱的气势,咄咄逼人的口才,难怪太女和皇子选中她为继承人……   笑过后,锦瑟又缓缓地收敛了笑容,全身气势浑然又是一变,抬起眸子,她神情都没有波动,如沐春风的嗓音不轻不重,却轻易地让所有人闭上嘴瞪圆了眼睛看着她:“总之多余的废话就别多说了,有本事的现在你就站上来,琴棋书画,美貌才情任凭你选一样和我比比,否则你就是个只会说大话的废物。”那轻缓的嗓音透着一分凉意,平静的言辞却带着冰凉彻骨的寒意。   她这样说,反而让这个挑衅的年轻女子直接怂了,她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指指着锦瑟却说不出话来,安王长女的眼神中更是闪过狠戾:“来人,御林军在什么地方,还不把这个大放阙词,冒犯皇亲贵族的贱民拿下。”一时冲动之下,她甚至完全无视了楚萧的意愿,忘记了谁才是在场真正的老大而发号施令了起来。   而作为皇宫里浸淫了多年的锦瑟当然没有忽视这安王长女嚣张的气焰所可能带来的后果,眼角余光撇到楚萧微微挑眉,熟悉安澜的她知道这是帝王发怒和不虞的前兆。她轻轻松松地身形一动,便出现在了安王长女的身边,转身一伸手挥剑制住了她的要害,轻轻松松地就将剑指着她的脖子让她吓得一动不动。那动作优美身姿轻盈,连五指都是修长晶莹,美若兰花,只是手中的长剑对着的却是一个虚胖且害怕得脸色都发白的女人脖颈处,看着她此时惊恐地瞪大眼睛的表情,竟让众人此时莫名地泛起一阵可惜的感觉,可惜如此漂亮的手和漂亮的剑指着的对手却是这般不堪入目。   “你……你好大的胆子。”安王长女紧张得声音都已经嘶哑,“你知道我是谁吗?”   锦瑟眯起眼笑了笑:“你不是说我冒犯你皇亲贵族吗?既然如此我就落实这个罪名好了,免得一会枉死在这里,你说呢?”那一副轻描淡写的语气显然是临死也要找个垫背的。   安王长女一瞬间明悟,一口血差点喷了出来,她满眼都是惊惧绝望以及后悔,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貌若天仙的女子居然还是个亡命之徒,一时脸色也是阴晴不定,语气更软了几分:“你放了我,我既往不咎如何?”   “真的?”锦瑟懒洋洋地道,她笑容不变,给人的却感觉完全相反,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锦瑟居然会流露出如此凌厉及决然的一面来,一时场中居然鸦雀无声,“我这个人可不会为了活命讨好别人。”说话间,那剑尖又朝前移动了几分。   安王长女一脸煞白地咬牙道:“是真的,我可以保证。”她的面色阴沉不定却知道眼下不该是死撑的时候,毕竟她的性命最重要,看锦瑟刚才的身手,显然等御林军过来救命的时候她也差不多可以是一具尸体了。   “你以为我会信你说的鬼话?”锦瑟依旧声音轻缓,悠然动人,“再说这里有生杀大权的唯有太父陛下一人而已,你凭什么这么嚣张,这么不可一世。”她巧笑嫣然地看着楚萧,“陛下以为呢?”   刚才还说她不会讨好别人,那她现在做的是什么?所有人都在心底里狂喊,简直是太会恭维和讨好陛下了好不好。   楚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神情不变,似乎是默认了她的所作所为。不少人面面相觑,觉得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都对了,眼前的少女天姿绝色实乃天下少见,难有男子不动心的。也就只有安王等人看不清形势,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族,不把楚萧这个皇太父放在眼里,一口一个皇室尊严,在绝对的权势面前,这些空架子的名号都是虚妄。   下一瞬,锦瑟便毫不客气地一脚将安王长女踢翻下了椅子,刷刷几剑割了她的发髻,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披头散发了一身变成了“梨花头”,安王长女看到长剑袭来还以为锦瑟是要抹她的脖子,吓得哇哇大叫,直到锦瑟将长剑收回,她条件反射地抚了抚耳后的秀发,巍巍颤颤地抬手抓着断发放到眼前一看,心里骤然升起了一阵心惊肉跳的寒意,想象着方才那柄长剑只要再偏离几寸自己脖子的下场,不由得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事实上刚才锦瑟的身手不少人都看见了,全场一瞬间的寂静,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变故了,看着安王长女被削剪的整整齐齐的发尾,一时间众人甚至不知道更是该出声还是该胆寒。   锦瑟却是看着愤然而起几乎想要将她拆吃入骨的安王一脉,云淡风轻地道:“想战就亲自来战,别喊什么御林军,要知道御林军可不是你们可以任意差遣的。你们还真以为我手中的剑只是用来跳舞的了?”这就是碾压,实实在在的实力碾压,看到她此时还敢光明正大的威胁安王一系,凤五等人简直是眼睛都直了,只觉得扬眉吐气的厉害,连凤仙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微微含笑不语,他目光柔和地看着锦瑟,唇边的笑意一闪而过又化为了高深莫测的清淡。   凤五惊讶过后就是担忧:“小姐这样做爽快是爽快,但会不会对她不利?”   但凤四却只是轻轻地垂下眸子,笑容依旧清雅如雪:“大哥会有办法的,只要她高兴就好。”   “你真以为你是个人物了?”那先前挑衅过锦瑟的年轻女子不顾身边的人的阻拦,怒气冲冲地起身指着她道,“告诉你,只要在南山城得罪了我们安王的人,你和你的人就别想活着走出去,在南山城我们安王一族就是天就是王……”   “住口。”身边已经有其他长辈暗中喝止她,但话已经如泼出去的水一般无法收回,只是之前开口说话的那个年轻女子哪怕是再警觉也已经来不及收住自己的话语。   锦瑟微笑着注视着她没有接话,眼中流光溢彩,让近距离之下的年轻女子看的一怔,随即便是一阵心寒,恍然间她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时冲动说了什么,不由得也是大惊失色,她是魔障了么?刚才那一瞬间只觉得看着锦瑟的眸子便整个人都失去了冷静和理智,将心底里的话都脱口而出了,这让她的脸上不由露出了慌乱的神色,而她身边喝止她的那个老者内心深处也是叫苦不止,冷汗密布了额头。   “陛下,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长华一时失言,绝无其他意思,还请陛下宽宥。”老者当机立断地转身朝着楚萧跪下请罪,连这寒长华也一改方才的嚣张,一声不吭地跪在老者身边。而偏偏锦瑟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堂而皇之地从两人的面前走过,甚至还刻意地放缓了脚步,搞得两人就好像间接也是在跪拜她一般,甚至她口中还以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嗤笑道:“啧啧,乐极生悲了吧,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还你就是天你就是王呢,跪着的天跪着的王?”   此时寒长华脸色再铁青,心中再怒火滔天,却又不敢再跳起来反驳,但锦瑟偏偏就是把她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直是让人心塞,而听到这话的众人,脸色和心情也都同样非常的精彩又复杂。   也许只是巧合,但从刚才到现在,针对锦瑟的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落到了倒霉的境地,虽说其中未必没有楚萧的放任,只是同样的,也没有人敢否认锦瑟此时的风姿和胆量,这小小的伎人之妻,到底哪来如此的胆子,不过想到是安王的人先想要取她的性命,众人也觉得尚算在情理之中,任谁莫名的被扣了一个大帽子,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得个祸国的罪名,肯定都会暴走的吧,众人却都不知道,无形中她们其实也还是一定程度上受到了锦瑟摄魂术的影响。   “陛下,此女妖言惑众,都是她有心误导,才会引得我们一直失言,还请陛下明鉴。”寒长华抿着嘴,膝行了几步试图靠近楚萧,却被围绕在他身边的几个禁卫军冷冷的阻拦在外,但她还在不死心的一力辩解道:“陛下,长华对陛下一片忠心,天地可鉴。” 这寒长华容貌本就长得不错,此时满眼满眶委屈的眼泪晶莹流转,红唇紧咬,倒是透出了一种别样的美感,让人心生同情,只是那老掉牙的陈词让锦瑟撇了撇嘴角,轻嗤了一声:“要不要脸,还想用美人计,在我面前班门弄斧。”这话直白得让众人都是有些满色诡异,想笑却又不敢,寒长华则是气得脸色愈加铁青,整个人紧握着双拳几乎都在颤抖,心中暗道,等过了今日,她与锦瑟必然是不死不休,此人不除,她誓不为人。 第298章 第二百九十七章   297.   寒长华厌恶锦瑟,锦瑟却并没有把这个虚伪做作的女人放在眼里,如今她并不是顶着锦亲王的身份,人也不是在大周境内,自然不想顾忌太多。再加上楚萧明显对她也有着偏袒的意思,能让这样的绝世极品美男正眼相看,锦瑟哪怕对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企图,但心里总有些沾沾自喜和莫名的虚荣。   事实上旁人看楚萧的眼神,再如何恭敬或者畏惧之下也总会染上几分隐晦的欲色,而锦瑟却是完全带着看美人的心态,那眼神纯净而清澈,看向他时唯有纯粹的欣赏,这种细微的差别或许别人无法轻易地分辨,但对楚萧这样的人来说却是极简单的事情,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对锦瑟并无恶感,同时也愿意处处袒护她的原因。   寒长华被锦瑟一激,早就恨得双眼冒火,她隐忍地低着头,眸中满是淬了毒的杀意,只是对这种程度的跳梁小丑锦瑟压根不会在意,何况她的摄魂术本就是为了暗中激怒她。经历过顾北辰的事情后,锦瑟早已充分的认识到,斩草必要除根,在西塘无法利用她大周亲王的权势,那就只有把想要对付她的人先解决了,最好的办法无异于让她们自掘坟墓,然后借刀杀人。   “此人居心叵测,陛下万不可被她所迷惑。”寒长华还在努力的怂恿楚萧杀她,声音中更带着几分痛心疾首:“臣也是担忧陛下,才会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来,绝非有意冒犯,我乃是安王幼女,身份尊贵,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陛下被这种身份低贱的女人所欺骗和诱惑。”说得是那个情真意切,声情并茂,连锦瑟自己都几乎要被逗笑了,估计楚萧也在心塞吧,一直以来都说是这位西塘第一美人“楚贵君”擅长迷惑别人,说他X颜祸水祸国殃民,什么时候竟然变成是他要被女人迷惑了,锦瑟却不知道,摄魂术气场全开的自己的确有这个资本,这些贵族女子们的怀疑并非完全无的放矢。   “够了。”他清越的声音冷冷地在园中响起,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足以让整个水榭花园都鸦雀无声,瞥了眼寒长华,他又道,“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众人脸上顿时满是震惊,要知道楚萧如此出声就等于是反驳了寒长华的话在替锦瑟解围,莫非他真是看上了她的美色,不过如此倾城绝色,任谁看了都要赞叹一声,就算是个女人也要忍不住一看再看。   “陛下……”寒长华仍是不死心。   “你是在小看本宫吗?”楚萧深深地看了一眼她,浑身隐而不露的气势更加压抑,好像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寒长华被他凌厉的视线看得心中一慌,竟是一时词穷,锦瑟注意到了她的脸上浮现出了某种不甘心的情绪,事实上寒长华今日的出现是安王一脉精心安排的,她是这一代年轻子弟中姿容长相都最为出众的一个,楚萧虽如今贵为皇太父,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年少刚及屛时就嫁给了已算是老迈的先女帝,如今当然仍是青春少艾。在常人看来,如此年轻貌美便只能活生生的守寡,有几个人能耐得住寂寞,故此众人猜测他才会在宫中养了一堆面首。寒长华身份高贵,容貌俊美不凡,安王一系便有意让她在楚萧面前崭露头角,以博得他的好感和一席之地,若是有机会做个入幕之宾则更可以牢牢地拴住他。寒长华原本是不愿意的,总觉得如此做辱没了自己的身份,更犹如卖身一般,可在看到楚萧本人的那一个瞬间,她原本的念头就完全变了,能将如此风华绝代的美男压在身下,简直是当世每个女人的梦想,何况这个男人还有权有势,有了他,美色江山都唾手可得,何乐而不为。寒长华是心甘情愿了,只可惜平日里在众家公子面前都是游刃有余的她今日却大大失了颜面,尤其还横空出现了锦瑟这样一个将她打压得各方面都几乎毫无光彩的人物,让她猝手不及。想到这里,寒长华垂下眼帘,掩饰住其中的野心和愤恨,好容易调整好心绪准备再用某种隐晦和深情的眼神去打动楚萧,一抬头却是对上了楚萧愈发冷酷的眼神,这眼神高贵而冷漠,却仿佛早已将她看透。寒长华顿时打了个哆嗦,只觉得一股强烈的不安笼罩弥漫了她全身。   “本宫早就知道,有些人表面臣服,心里却一直不服。”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跪了一地的安王亲贵们,一双宛若点漆的眼睛犹如万千刀锋,几乎要将安王府的寒家两姐妹千刀万剐。   “陛下,臣等绝无此意啊。”   “臣等冤枉啊,陛下。”   贵女们扑腾扑腾地跪了满地大口喊冤,楚萧听得不耐皱了皱眉,可他毕竟姿容绝世,哪怕是微微蹙眉的神情都好看的令人心神迷醉,恨不得替他抚平心间的烦闷,可他出口的话却让这些贵族女子们心都凉了半截,“本宫看她说出的话倒未必是一时冲动,该是‘至情至性’的真心话才对。”   安王一系的贵女们脸色都变化了一下,这个罪名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她们几乎都不知该如何辩解,果然,随即众人就听到楚萧道:“本宫看安王如今也老了,连一些后辈都管教不好了……”他冷然地看着寒长华等人铁青的脸色,给了她们最大的一击:“说起来寒家的皇子皇女如今多得是,安王的爵位日后也不必世袭罔替了。”   安王长女先前就已经昏在地上以一种十分可笑的姿态躺着,但此时却没有人关心她的现状甚至把她拖走,寒长华更是面色煞白,但她毕竟是安王的幼女,关键时刻非常的识时务,此时一看楚萧的脸色便知道他对安王一派的作风有怨,立即选择了别的自救方法,乖乖伏低了身子咬牙说道:“陛下,臣等知罪,但臣的确一心为国,对陛下忠心耿耿,日后更愿意为陛下肝脑涂地……”   楚萧沉默着没有言语,光看表面的话会发现他的面色很冷静,冷静地几乎有些诡异了,这让寒长华自以为找到了机会,她抬头带着期盼与哀求的神情地朝他看去,口中仍是滔滔不绝地表着忠心,却正对上楚萧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嫌恶眼神。   “你对本宫忠心耿耿?那你们今日在避暑山庄外暗自带来的死士们呢?”此时的楚萧脸色虽然平淡,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周身的寒意,“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的打算,色/诱不成再行逼宫么?”   一句话,已经透出森然的冷意,寒长华顿时一屁股跌坐在地,心中一片惊惧,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都是惶恐,为何楚萧会知道他们全盘的打算,这明明该是万无一失的计划才对啊,想到这里,她整个人陡然一惊,愤恨的目光瞥向了一旁故作淡定的城主府等人,若是有人泄露和告密,那肯定是城主一派的人无疑,原本她们双方就是互相合作又互相提防的关系,可相同的一点是她们都看不起楚萧这个后宫出身的男人如今大权在握的嚣张气焰,因此本就想趁着他来南山城的避暑山庄时钳制掌控住他,算起来他身边虽然有禁卫军保护,但城主府同样也有不少好手,再如何有本事也不过是个男人罢了,只要用些阴私手段不怕他不能为她们所用,但……楚萧显然什么都知道,一切都是一清二楚,而寒长华一时间毫无掩饰的反应同样也让安王一派的人各个面如死灰,不少人心中暗骂,连掩饰一下都不懂,简直就是个白痴。   “陛下,城主府的人同样在陛下身边做了手脚,陛下寝殿的香炉中已经被下了龙魅香,今夜除了死士还有杀手,那都是为了惊吓陛下引开禁卫军,从而可以让她们安排的人趁虚而入,让陛下被她们轻薄羞辱,从而变成把柄…”不得已之下,寒长华选择了将祸水东引。   城主府的人猛然转头朝寒长华看去,那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寒长华面对这样的眼神却是觉得大快人心,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倒霉。   楚萧的眼里闪过一丝冷锐的光芒,他依旧安静地端坐着沉默不语,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手忽然就握紧了椅子把手,青筋骤现。   “陛下决不能相信奸险小人的谎言啊,这是污蔑,天大的污蔑,臣绝没有做过此事。”城主府的人哭天抢地的喊冤,寒长华一狠心又道,“陛下可以彻查寝殿的香炉和睡枕,还有拷问周身的内侍,必有所获。”   场面骤然都是一静,随即城主府的人似乎也破罐子破摔起来了:“陛下,分明是安王府的人别有用心,她们暗地里散播谣言,说陛下贪图美色,臣等今日只是想要先发制人,不能让陛下为佞臣奸人所骗。寒长华,你敢说你不是安王府派出来勾引陛下的棋子?”   “放屁,我们安王府哪有你们城主府恶心,你们是直接用手段安排布局,意图让陛下为龙魅香所迷的时候被你们的人强迫羞辱……”   “那你们安王府派出死士不同样是想掳劫陛下吗,背地里还一直说着日后有机会要轮流着尝尝陛下的味道,人人都要上他一遍,甚至还刻意让一些春楼的小倌过来学着陛下的姿态在床上取悦你们。”   “放屁,你们城主府的人背地里还临摹了不少以陛下为蓝本的春宫图和艳图,整天对着意淫。”   随着双方互揭丑事,连楚萧自己一瞬间都听得有些僵住了,随即他的脸色直是越来越黑,侍从们俱都低着头,他们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了,这简直就是天雷滚滚,狗血遍地。所有无辜的人此时都木然地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出于石化状态,今天他们知道了这么多秘密,真的不会被处理掉吗?   直到锦瑟噗嗤一声,没忍住地笑了起来,这一笑让全场又是一静,无形中吸引了众人的视线,今日的她几乎已经比楚萧这个正主更耀眼了,而在这种气氛下还能笑得出来,实在是出人意料,以至于连争吵的双方都忍不住噤声看着她。   就见她眨着一双秋水美眸,很是无辜地看着楚萧道:“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只是想问陛下承诺的事情还算不算数?”   结果这出声的第一句话就让大家都无言以对,楚萧显然也是有点怔住了,原本他嘴唇紧抿,怒火升腾,冷意凛然得几乎可以化为实质了,结果锦瑟的这一句话犹如一腔冷水将他浇醒,更把差点气得要失去理智的他重新拉了回来。思及此,楚萧的眸光缓缓地转向了锦瑟,而她此时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了一笑,那笑容在楚萧的眼中仿佛一朵优美的昙花缓缓绽放,让人忍不住想要沉迷其中,楚萧心里一动,一时间所有的烦躁与脑子的混乱皆因为这个笑容而沉淀下来,整个人也完全恢复了冷静。此时他实在分辨不出她此举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心念急转之下,眼神里更是闪烁着让人难懂的潋滟光芒,却看得所有人的心神都是狠狠的一撞,差点没有维持住脸上的表情。   “你的事能比本宫的事还要重要?”这话显然颇为耐人寻味,语调中的沉冷和气势更是让人噤声,但锦瑟哪里可能会被这点阵仗吓住,无论安澜还是凤后洛清扬甚至君傲的素鸣叶,哪一个不具有帝王之威,又有哪一个她不熟悉,甚至都相处惯了还插摸打诨的,就见她又对着楚萧微微笑了一笑,那笑容极其纯净清澈,仿佛清晨的雨露:“她们的事哪能和我的相比,这些家务事陛下待会再处理不迟。”   所有人都愣住了,居然敢如此和楚萧说话,这少女的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没看到陛下先前几乎都已在盛怒中了吗?结果让所有人都吃惊的是,楚萧竟然十分淡定的看了她一眼,轻轻颔首道:“也好,先说说你要什么吧。”他语调轻缓而低沉,听不出喜怒,却带有一种难以言述的悦耳。   一群人本来战战兢兢等于把头都横在了悬梁上,谁知道陛下的情绪忽然就平静下来了,也只有少数人看得分明,太父陛下的情绪能这么快的恢复全是因为锦瑟,而让凌霄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是,陛下居然可以因为锦瑟而恢复冷静。   看到楚萧的态度,锦瑟嘴角轻微上扬:“那陛下对我方才的剑舞可还满意?”   这随意的态度,让众人不由地主地又是看向楚萧,就见他面无表情,脸色如初,任何人都看不出他内心里的真实想法:“本宫向来赏罚分明,既然你做到了,本宫也不会食言而肥,说吧,你要什么承诺?”   他这话一出,城主府和安王府的人也终于都回过了神来,刚才她们到底在干什么,天哪,一想到方才几个人和打了鸡血一般互相揭丑,无论是城主府还是安王府的都是整个人都不好了。寒长华更是打了个激灵,脸色煞白,心里不由羡慕一旁已经昏过去的安王长女,一无所知也是种幸福啊,至少不用面对接下来的麻烦。可看楚萧云淡风轻和锦瑟对话的模样,她又希望他能够息事宁人,看在安王的份上免了责罚。此时的她其实和其他的人都带着侥幸心理,总觉得楚萧总不过还是个年轻的后宫男子,也许哄一哄再劝一劝还能事有转机,毕竟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对他同样颜面有损,总不见得为此惩罚这么多的南山城贵族而得罪了一群人吧,想到这里她的心思不由又活泛了起来。   锦瑟却没有在意她的想法,她此时已经对着楚萧提出了她的请求:“我有一些家眷被陛下的禁卫军带走了,如今我想把他们带回去,恳请陛下恩准。”   她这样一开口请求,原本还只是怀疑锦瑟就是所谓的商安春的楚萧顿时更加确信了她们就是同一个人,而锦瑟显然也不在意自己被拆穿,她盈盈含笑看着楚萧,只是在楚萧看来这份笑容分明就是有恃无恐。   “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们既是我的人,我自然是他们的妻主。”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惹得角落里一直注意着她的凤五却是不悦地一撇嘴角,口中喃喃着,看口型像是在说“小骗子”,以为他们看不出她和那几个男人一点都没关系吗?再说就凭她如今的气度风华,任谁都看得出那赵正君一家子完全配不上她,楚萧也不可能这么好糊弄好不好,可是看她那副浑不在意脱口而出的态度,偏偏的就是让他们心里产生了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什么时候他们也想光明正大的成为她的男人,听到她用着这样自信的口气声明他们和她的关系。   “那你又是什么人?”   “大周良民。”锦瑟语气轻松地答道,楚萧从她的眼里甚至地看到了一丝戏谑,那回答时微微偏头的模样竟是有点可爱,   “一个大周良民又为何要来西塘?”   “无可奉告。”这样直截了当的回答让众人再度倒吸一口冷气,寒长华却是眸中闪过一丝喜色,为锦瑟的张狂而暗地里幸灾乐祸,心中期望最好她往死里得罪和冒犯楚萧,从而也能转移视线。可她却偏偏忽视了楚萧此时对锦瑟饱含兴味和掠夺侵占的深邃眼神,像他这样的男人绝不可能容忍别人挑衅他的地位和威严,但如果这个人能把他迷住,那事情就另当别论区别对待了。   楚萧紧紧盯着她,那眼神黑沉而危险,也不知道是在衡量思忖着什么,锦瑟安静的和他对视,目光清澈,没有一点的心虚。众人再次佩服锦瑟的勇气,全都静静地不敢出声,让人更吃惊的是楚萧沉默了两秒后,居然答应了,只是他的声音依旧带着几分清冷如月的淡然:“准你所求,不过他们如今在禁卫军的手中是生是死连本宫也不知道,毕竟他们有知情不报之罪。”什么事情知情不说,这答案楚萧和锦瑟双方都很清楚。   锦瑟听着眉头就紧紧的蹙了起来,她当日和这位楚太父周旋半日,虽说看似相谈甚欢,但她也知道这绝非是个容易相处的帝王,可眼下楚萧如此说分明就是刻意为难和警告她:既然她没有将真实身份据实以告,自然也怨不得禁卫军为了彻查而手段毒辣。由此可见赵寰等人这段时间定是吃了不少的苦,此时锦瑟脸上笑容依旧却感觉多了几分疏冷:“那就请陛下现在吩咐禁卫军放人吧。”   “可本宫想知道的事还未得到答案。”   “怎么?陛下是预备赖账么?”她从容地走到了楚萧的面前,徐徐走来时,信步间如行云流水,唇边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么的漫不经心。一身白衣更衬得她人若谪仙,整个人恬静淡雅,气质尊华,仿佛是天生贵胄,“君无戏言,陛下是预备食言而肥么?”   这般姿态着实让人惊艳,便是楚萧都是一怔,他向来自制力过人,可眼前这少女却美得惊心动魄,但她最美的显然并非容貌,而是那份风华绝代,旁人无法忽略模仿的昭华气韵,即使面对着他还是同样的自信淡然,这才是真正的贵族风姿,让人恨不得将她囚禁在身边日日相伴。   猝不及防的,任谁也没有想到此时的楚萧居然一把抓住锦瑟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两人此时完全近在咫尺的对视着,甚至还透出了一丝暧昧气息。凌霄看得心头一跳,不得不垂眸控制着脸部的表情,众所周知楚太父最为讨厌别人过于靠近,可眼下他却将锦瑟拉到近前几乎要拥入怀中,这一举动等于毫不避讳地承认了他对锦瑟的兴趣。 第299章 第二百九十八章   298.   楚萧冷厉的目光扫过全场,所有人望着两人的神情都有些惊艳和目眩神迷,楚萧容貌虽美,俊美慑人,可他的气场之强不是一般人可比,然而锦瑟在他的身边却显得那么妥帖,意外的和谐,两人容貌相当,气质同样出众,居然有种佳偶天成的契合感,仿若是天生一对。   眼看着楚萧分明别有用意的举动,凤五差点按耐不住,情急之下正要一跃而起之时却被凤四死死地拉住,他一字一句认真地看着他道:“我们要相信小姐。”   凤五急得有些语无伦次:“可这楚太父分明是对小姐有企图。”   “我知道……”凤五的声音清雅温润,仿佛能安抚人心,“可你仔细看看小姐,她可曾有半点动摇?”   的确,锦瑟自始至终都眼神清明,哪怕是近距离面对楚萧这样的极品美男也依旧冷静自持,完全没有其他女人那般的神魂颠倒或者色迷心窍。   此时,凤仙同样沉静地瞥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被两个哥哥一劝,凤五的情绪也算是平静了下来,他恨恨地看了一眼锦瑟的方向,口中嘟囔道:“真是不怕贼来偷就怕贼惦记,长得太好也真是麻烦……”风四听了不由失笑,小五往日里也是个沉稳的,今日却大失分寸,显见得他是对锦瑟上了心了,其实别说他了,自己心里也是有些不安,生怕产生什么变故。   “陛下这是何意?”对楚萧如此举动十分不悦的锦瑟冷静地开口道,她其实并没有发觉到自己对楚萧其实也有着某种程度的容忍度,否则以她的身手怎么可能轻易被楚萧抓住手腕拉到近前,只能说美色惑人,同样是当世的三美之一,锦瑟也没法对如此俊美慑人的男人太过无情。另一方面锦瑟也不能直接对楚萧用摄魂术来迫使他放开自己和放过赵寰等人,毕竟保护他都是顶尖暗卫,一个不小心若是露出了太多底牌只会给她惹来更大的麻烦。   眼前的男子瑰丽绝艳,同样是天下少有的绝色,那肌肤如玉,说是冰肌玉骨也不为过,只是整个人高不可攀,暗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不过锦瑟看着他心里却在想着若是被大周的姐妹们知道了,肯定会对她的“艳遇”羡慕不已吧,要知道天下能有几个人能如此近距离的靠近有名的“西塘第一美人”啊,她此时却想不到,不久的将来她却是陷入了想逃都逃不了的境地,并且还被迫亲自“享用”了这一个绝世美男。   “抒尊降贵,委曲求全,你不是普通人吧,刻意接近本宫到底是何居心?”近看之下,楚萧只觉得锦瑟的肌肤愈加莹莹如玉,不见丝毫瑕疵却因为他的靠近而莫名更添了几分艳色,眼波流动间顾盼生辉,周身萦绕着一股莫名的香气,清淡幽远,不断地沁入鼻尖,散发着令人脸红心跳的诱惑,而被他碰触到的身段直是柔软细腻得不可思议,楚萧只觉得自小腹下涌起一股暖流,一股奇异的酥麻遍布全身,陌生的让他颤抖,整个人一时失神,竟是有些心猿意马。   好容易压下心头莫名的蠢蠢欲动,他出声道:“你一开始就为了故意引起本宫的注意?若果真如此,那本宫如你所愿,的确对你产生了兴趣。”只是那微哑的声音一出,连他也觉出了异常,努力地克制住自己,楚萧又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背后的主子又是谁?” 两人的相识看似巧合却总莫名的又让人觉得有太多设计的成分,锦瑟精通音律擅长琴艺,这一点恰恰好符合了楚萧的爱好,她谈吐大方,气度清雅高贵,身份却又令人疑窦,如今真容揭晓竟还被发现她是如此倾城倾国的绝世美人,有着完全不下于他的美貌,用这样的一个人物用来引诱他楚萧,对手可谓是倾尽全力,下了极大的功夫,而更可怕的是,若这真是一个局,那对方显然是差不多成功了,他还真的有些心动甚至被吸引了。   楚萧看着锦瑟的眼神闪动着某种诡秘的光芒,这种目光给人的压力很大,但锦瑟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的样子,坦然地笑了笑,她同样凑近楚萧瑟耳边地低声道:“陛下该不是以为我和她们一样吧……”她指指正跪在地上恨不得已经被楚萧遗忘的寒长华等人,“以我的本事,还需要如此处心积虑?”这句话似乎有些自大,可放在锦瑟身上倒并不夸大,只是看着她此时一副斜睨着凉凉瞥过来的眼神,本来该是不屑,可那水波潋滟的眼神莫名地勾魂摄魄,,让楚萧气息一窒,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突然失衡了一下,这感觉极其陌生,却又让他感到很新奇。   楚萧微微眯起了眼,锦瑟继续挑眉道:“所以,我对陛下真的真的没有任何目的和企图,背后也没有任何人指使,陛下大可以放心。”楚萧的眼神当即沉了沉,但若不仔细看绝对发现不了,锦瑟的话让他心头一瞬间闪过的居然是莫名的冷冽以及……失落。   他缓缓地放开她,重新坐正了姿势,没人注意到的角落,凌霄暗暗地舒了口气,对早已蓄势待发的西塘暗卫们做了一个退后的手势,天知道方才那么近的距离,他同样也十分害怕锦瑟别有用心对陛下不利。   “你不是大周平民。”楚萧直接道。   这一点锦瑟知道否认也没用,她干脆没有任何犹豫地承认了:“不错。”   “明明是个世家贵族,却伪装成平民到西塘来?”楚萧已是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与此同时他紧紧地盯着锦瑟,绝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的神情及伪装。   “我来西塘是找人,但绝对不是为了危害陛下或西塘,这只是私事。”这次锦瑟也不想再绕圈子了,她嘴角泛起一抹优雅而高贵的笑容,淡然道,“我从没有想过要惊扰陛下,一切只能说机缘巧合,陛下相信也罢,不信也罢,该说的就是这么多。”   这句话要是换个人说,肯定会显得极为无礼,但若是换成锦瑟,莫名的就让人觉得这幅面对楚萧时从容自信侃侃而谈的模样才符合她的身份,毕竟她也说了她并非平民而是贵族世家子弟,或许身份还不低于寒长华等人,既然身为大周贵族又非西塘臣民,如此做派倒也不算十分让人吃惊。只是一个贵族女子居然为了救自家的夫君伪装成舞姬献舞,这番举动也算是惊世骇俗了,甚至是至情至性,令人叹为观止。   对锦瑟的态度楚萧自然没有生气,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一双倾尽万世繁华的清冷眸子深深地看着锦瑟,眸中瑰丽的色泽直是敛尽了人间风情,让人神为之夺,魂为之迷。   “从第一次听你弹琴,本宫就知道你不是寻常人。”他轻笑着,眼中光芒闪动:“一个人的琴声可以表达出很多东西,而你所表现出来的才华,仅那一次就已经让本宫感到惊艳,今日更是意外之喜。”   “多谢陛下夸奖。”锦瑟彬彬有礼地道,却没打算和他继续寒暄下去,“陛下,若是没什么其他事,我就先告退了。哦对了,禁卫军这里应该可以直接去领人了吧。”   楚萧没有理会她急着告退的措辞,反而再一次抛出了橄榄枝:“本宫现在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入宫伴驾……”   锦瑟当即摇头,“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在西塘久留,陛下的好意我心领了。”她毫不犹豫的态度让始终也悬着一颗心的凤仙等人暗地里松了口气,而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楚萧的提议同样也让不少西塘的臣民为之惊愕。   楚萧没有感到失望,他似乎早就猜到锦瑟会这样说,或许这也是她的优点之一,小小年纪就定力十足,更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凌霄此时在一旁柔声劝道:“小姐,陛下的确是很欣赏小姐,小姐何不多考虑一下?”   锦瑟打量着凌霄的笑容,轻轻摇头。   楚萧这次没有再说话,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可能自降身段去求一个再三拒绝他的女子,这是他的傲气亦是他的自尊。他没再挽留锦瑟,只盯着她看了半晌,目光幽深得令人毛骨悚然,许久之后,他慢条斯理地道:“若是有意,随时可以来找我。”   这一次,他没有再自称本宫,声音也不高,语气仿佛极尽缱绻,听起来却有些深诡莫测不可捉摸,令灼热的夏日午后都莫名其妙地寒凉了下来,瞬间从盛夏入了寒冬   锦瑟客气地谢过他,戴上了银色面具转身就走,却没有看到背后楚萧嘴角严酷的紧抿,脸上毫无笑意,那目光冷冽慑人,叫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地上跪着的众人连身体都僵直了,却有人忍着怒气低声指责锦瑟道:“你就这么走了?”   “我为什么不能走?”锦瑟莫名地看着说话的女子,心道又跳出来一个找死的,怎么一个个都以为她好欺负是不是。   “若非是因为你,我们也不会……”也不会被陛下责难受罚。   锦瑟不耐地打断她的话:“你们这样和我有关吗?”   众人都在心中狂喊,和你没关还能和谁有关,可看着眼下情势的发展,她们心里都不由自主地开始怀疑今日是不是一开始就是陛下和这个女子之间串通好了唱这楚双簧,刻意引出某些人的狼子野心。   也有人看不清形势,不甘心地指责道:“怎么无关,分明就是你有意……”   下一句,她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只见锦瑟蹲下来,在她耳边光明正大地威胁道:“你说有关就有关好了,没看出来连太父陛下是在给我出气吗?你若再敢来惹我,回头也让你跟着她们一起……”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脸上却是一抹恶意而灿烂的笑容,后者打了个激灵,脸色煞白。   凤五用手半掩着脸发笑,凌霄同样轻咳了一声以遮掩自己的不自然,而光明正大地被锦瑟用来当挡箭牌狐假虎威的楚萧却面无表情,仿若未闻,又好似是默认,这样的态度更让安王府和城主府等人犹如被浇了满头的冷水。   最终她就这样拍拍手,大摇大摆地和凤仙等人一起离开。   看着锦瑟毫不留恋的离开,而楚萧的眼神更是冷得骇人,看着地上兢兢战战的一群人,他重新想起了方才寒长华几人龌龊的心思,就算她们不知道自己身边有无数顶尖的暗卫暗中保护,无论什么阴谋不过是自掘坟墓,可他还是对这些女人对他的意淫感到恶心。事实上他此时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看着犹在昏迷中的安王长女,想到她方才口口声声大义凛然地指责锦瑟是祸国妖女专门来迷惑他的,简直就是可笑。事实是他的确被迷惑了,可“妖女”头也不回地走了,说好的祸国,说好的乱世呢,想到这里楚萧心里没来由的更是烦躁,不由冷声道:“把她弄醒。”   凌霄走到昏倒在地半日的安王长女寒崇华的面前,推了推她又掐她的人中但毫无作用,后者依旧没有清醒。   “……”楚萧微微蹙眉,似有些不耐,毕竟是心腹内侍,凌霄立即看懂了楚萧的意思,他端起桌子上的茶盅,直接泼了上去。一杯还是烫着的茶水,就这样泼在在安王长女寒崇华的脸上,惹得她惊叫着跳了起来。   “谁啊?”醒来的寒崇华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就先被楚萧一身的气势惊住,从他那双澄澈又清寒的眸子里她看到了某种极为恐怖的东西,仿佛在那片澄澈如湖的镜面下,潜藏着世间最凶残的冷酷。她浑身一颤,心底不自觉的升起一股惧意,当即便收敛了声音不敢多言。   “陛下,臣知道错了,陛下息怒啊,陛下。”寒长华回过神来,也顾不上自己的姐姐,只能继续哀求着,可刚一触及楚萧冰冷如刀的目光,便像受惊般一怔。   “你以为本宫会绕过有这样心思的你们?”楚萧此时轻缓的嗓音,透着一分凉意,冰凉彻骨。   寒长华和城主等人俱都猛然抬头,两人脸色骤变,天知道她们有多么害怕,连手心和脑门都冒出了一层层冷汗,寒崇华则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所以,此时的寒长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扑上前去试图抱住楚萧的腿,自然毫无意外地被禁卫军们阻止,她哭求道:“不要,不要,陛下饶命啊,我以后愿意为陛下做牛做马,我愿意入宫做陛下的面首,我什么都愿意做,求陛下不要杀我。”   她这个话一出,楚萧的脸色反而更黑了:“住口。”他手指着寒家两姐妹和城主,冷声对禁卫军下令道,“把这几个主谋拖下去,直接斩杀。”   天子一怒,横尸百万,楚萧虽不算名义上的天子,但权势和威严在西塘却已经和天子无二,寒长华满眼的绝望,寒崇华则彻底懵了,她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听到楚萧要斩了她们两姐妹,整个人早已吓得一魂升天二魂出世,失去了语言能力。   而其他人同样被吓得魂不附体,哆哆嗦嗦的连求情的都没有,她们虽非主谋却也有连带责任,以前毕竟不曾在宫里待过,所以没有见识过楚萧的雷霆手段,完全低估了他的狠辣,这才会胆大妄为的试图在南山城沾点便宜弄点风流韵事,如今一看他的气势和手段,顿时吓得唯唯诺诺,无论什么色心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其余人等,俱杖责三十,就地行刑。”他此时冷酷的下令,可听在众人耳里却是犹如天籁一般,自觉捡回了一条命来,不由地再不敢对他有丝毫不敬,反而一个个磕着头,畏惧地谢恩道:“多谢陛下不杀之恩,多谢陛下不杀。”   此时寒长华等人已经被禁卫军拖了出去,她万万没有想到只是一念之差自己竟然就丢了性命,女尊世界少有杀头大罪,女帝们也不太爱杀人,最多来个终身囚禁做苦役已经是极大的惩罚,可楚萧此举却是大大的震慑到了整个南山城的勋贵,让她们从此后连半点小心思也不敢再起,同时这南山城主和安王府两个世女的死亡也连带着南山城的权利即将重新洗牌。   “我是南山城主,是女帝陛下亲封的,谁也无权杀我,我要见女帝陛下,我要见族老……”   “陛下,你不能杀我们,我们是安王府的世女,是皇亲贵族,我们是皇室。”   “楚萧,你无权杀我们,连女帝都不会动我们,寒家千年根基岂是你可以蔑视的,楚萧你这个破鞋,你这个妖孽,你不可以杀我们,不要,啊啊,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啊啊啊,母亲救我,母亲救我啊……”   一阵鬼哭狼嚎,连哭带骂简直如同泼妇的声音传来,直到咔嚓几声,似乎有人手起刀落,哭喊声音方才嘎然而止,谁都能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此时所有人都被吓得脸色惨白,万万想不到楚萧竟然就直接在园子外近距离行刑,有人喉咙里咕咚了一声,像是吞咽了一下口水,脸色苍白嘴唇哆嗦,也有人直接嘭咚一声到地不起,晕了过去。   楚萧冷笑了一声,他拂袖起身而去,就这点阵仗就把她们吓成了这样,也难怪区区的西塘能成为他的囊中物。不过她们先前有句话倒是说对了,如今他富有天下,难道还怕得不到一个女人?转过身去,他的脸色愈加显得晦暗莫测,那双眸子隐藏进黑暗中闪烁过一瞬的光芒。 第300章 第二百九十九章   299.   在楚萧心情不虞斩杀了寒长华等人发泄怒气之时,锦瑟却恨不得找这位绝世美男算账,她虽然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自己可能会看到一群大伤小伤不断的人,可真的看到眼下的情形时还是觉得怒气上涌,要知道若是她再晚来片刻,恐怕赵寰几个男人都未必还有命在。   原来宋淮安始终盘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又生怕楚萧觉得她没用,因此便对赵寰等人使用了绝食的手段,没给水没给吃的已经有两三天的功夫,赵寰等人原本就不过是些娇弱男子,哪怕没被施过什么刑法也已经是奄奄一息虚弱不堪,相比之下倒是锦王府的几个侍卫还勉强算是有些精神。但每个人都嘴巴很硬,死也没有透露锦瑟甚至寒漠笙的一点消息,而唯一一个已经屈服的车夫毕竟所知有限,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看到赵寰等人受到的委屈,锦瑟心头有气却也知道暂时没法替他们讨还公道,何况罪魁祸首顾北辰早就没了性命,但不由自主的她还是迁怒起了西塘禁卫军,心里将这笔账又重重地记在了楚萧的头上,总觉得若非他治下不严,也不会害得赵寰等人受这个罪,一时间心里对他颇有怨言。   看到锦瑟来时,一直处于浑浑噩噩中的赵寰陡然抬起头来,他的双眼瞬时睁得老大,转眼间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只是站了几次仍是站不起来,最终直接软瘫在了锦瑟的怀里,凤五看得心头不喜,作为旁观者干脆直接将赵寰扶起,对着锦瑟提醒道:“走吧,先离开这里。”   锦瑟点点头,将银色面具又重新戴回了脸上,看着赵寰,她轻声道:“你受委屈了。”   赵寰的鼻尖突然有些泛酸,仅仅五个字,就让他有一种想要大哭的冲动。   “是我不好……”见锦瑟自责,赵寰和夏琴等人都是拼命摇头,她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悦耳清澈,如同醇香的绿茶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又好像是一缕阳光,总在他绝望无助的时候不经意的照入他的心里。虽被凤五扶着,赵寰还是情不自禁地伸手揪紧了锦瑟腰间的衣服,闭了闭眼,满嘴皆是涩然,锦瑟感觉到他细微的颤抖,柔声道:“我见过楚太父了,该说的都说清楚了,以后没事了。”她心里充满难以言喻的愧疚,只能先安抚住他们,随即转头对着凤仙等人点头道:“有劳了。”   凤仙对她笑笑:“不过小事罢了。”其余的舞姬美少年们也都热心的一个个将夏琴秋弦等人搀扶起来,至于锦王府的侍卫们则喝了点锦瑟带来的水,谢绝了这些少年的好意,连道:“男女授受不亲,如此不妥……”   凤五看她们不好意思,便主动出面劝说:“事急从权,各位不必多心。”他的声音如春风和煦般轻柔地抚过,再加上这些美少年们也并不扭捏,最终锦王府的侍卫们只得依了他们的好意,只是被这些容貌俊秀的美少年一左一右的搀扶着,不少人还是红了脸,有些羞涩,这些美少年平日里伺候达官贵人惯了,哪里见过这些腼腆的大周女子,反而落落大方的取笑起了她们。   “有劳各位兄弟了。”等上了车,赵寰喝了点水用了些点心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便主动对着凤仙等人道谢,不过锦瑟还是从他握住自己手掌的颤抖感觉到他依旧没有平静下去的心情。看着这几个俊美男子和锦瑟在一起,他倒是并没有什么吃味的感觉,心里知道锦瑟把他救出定然也是费了不少的功夫,感激的很是情真意切。   凤仙朝他微微颔首,回应的也是十分客气:“赵正君不必谢我,今日多亏你的妻主在楚太父面前一舞倾城让他满意,这才得了恩准把你们放回来。”   赵寰等人都是愣住了,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锦瑟今日的打扮十分不同寻常,一身雪白的纱衣,分明是男子的装束,他微微讶异,随即便红了眼眶,锦瑟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别说了,这事是我连累了你们,你们不怪我已是十分内疚了,其他的话就别提了。”   赵寰止住眼泪,连连点头,他知道凤仙等人在场,有些话也不能明说,谁料凤仙却是一派自若地故意主动问道:“莫非你们并非是真正的夫妻,否则何来连累之说?”   锦瑟当下故作不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凤仙扬眉:“小姐不会以为刚才楚太父放我们走了,这事就结束了吧。如今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有些事若是不对我们开诚布公地说清楚,只怕后面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赵寰一听,心知锦瑟必又有了麻烦,不由慌忙起身想要开口,却被凤五拦住了,对着他道:“赵正君稍安勿躁,我们其实早就看出来小姐并不是你真正的妻主,来西塘恐怕也是有事要办吧。”赵寰愣了愣,征询般地看向锦瑟,锦瑟早知道凤仙等人是个人精,她有些头疼地抚了抚额头:“和你们无关的事就别问这么多了,今日的事算我欠了你的人情,如今既然人也救出来了,不如就此道别……”   却听见凤仙轻笑了一声:“怎么,这是要过河拆迁?用完了我们便想要划清界限了?还是你以为自己能安然离开南山城?告诉你,楚太父方才只是当着众人的面拉不下脸面罢了,你若是没有飞天遁地之术,今夜他就有办法把你重新掳回到他的寝宫……”   锦瑟傻了一瞬,那呆萌的表情几乎惹得几个男人都开始憋笑。   不会吧,这楚萧不就是和她见了这么一两面吗?他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有违常理的事情来。这女尊世界的男人怎么一个比一个还彪悍?没搞错吧。她却没想过自己魅力如此出众,偏偏又意志坚定不受诱惑,如此女子怎会不反过来引起男人们的占有欲。   凤五看她不可置信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谁让你今日表现得如此惊采绝艳,楚太父也是个男人,还是个深宫寂寞的年轻男人,所以你若是不想去做他的面首,现在最好乖乖地跟着我们走。”   闻言,锦瑟简直如遭雷击,而一旁的赵寰等人更是心急如焚,拉着她的手道:“小姐你快逃,别管我们了。”凤五看着那手怎么看怎么碍眼,恨不得直接一把拉开让自己凑上去。   锦瑟莫名地觉得自己像是个被恶霸看上的良家女子一般,以前在大周自己只需要躲着人就可以了,结果到了西塘还要防着别人强行掳劫她,而这个人更是手眼通天有权有势不在乎世人风评的楚太父,搞什么玩意?……蓦见众人还在凝望自己,才记起自己一时情急,居然发了半天的呆。   事实上凤仙几人也想看看她的态度,不出意料的果然如愿地看到锦瑟说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悄悄地躲开他的眼线?”   赵寰等人不知道楚萧此人如何风华绝代,凤仙几人却是再清楚不过,像他这样的男人何须用强,随意勾勾手指不知多少女人愿意抛夫弃女,为他神魂颠倒。可锦瑟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显然也是取悦了他们,让几个心理同样暗搓搓地想着要嫁给她的俊美男人们心里舒畅,你是西塘第一美人又如何,人家小姐偏偏就是不为所动,不买你的帐。   事实上凤仙等人表面上道貌岸然,但说的话其实也是危言耸听,楚萧既然说了等锦瑟自己上门去找他,自然不会急于一时强行逼迫锦瑟就范,他作为男人也了解楚萧的心态,现在他肯定一时还拐不过弯来,不可能自降身份来求锦瑟回头,毕竟他是手握权柄高高在上的王者,哪怕是用强硬手段也算是对一个女人低头了。因此至少一段时间内,锦瑟可以高枕无忧,而这便是他们的机会。但唯恐夜长梦多,几人都知道必须尽快和水云卿联手,趁着楚萧还没意识到他对锦瑟势在必得的心思,借助水家地下的势力赶快转移锦瑟。   他想到这里,表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是暗暗发笑,想着:别人都生怕得不到楚萧一眼的垂青,也只有这姑娘一副躲避不及的模样,而那赵寰明明不过是个面目平常的清秀公子,却能得她温柔相待,倾力相救,可见在她眼里,容貌美丑并不重要,关键是日久生情,对她更要用水磨软功夫,不能来硬的,否则只会将她越推越远。   凤仙几人平日里毕竟浸淫风月,伺候和戏弄过不少女人,因此对锦瑟的这样的性格也观察出了不少关键点来,对她也算是有了些了解,而了解她重情重义却又单纯执著的心态后对她自然更加欲罢不能了。   他对凤四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微笑着道:“我看赵正君几人身子孱弱,不如回头让我们找人给他们诊治一下,住在我们的别院里等休养好身子再说,至于小姐你,今日最好和赵正君等人道别,暂时分开一下,免得被楚太父派人找到惹来麻烦。”他的声音从来都是清雅悦耳的,天生温柔动人,无形中就能让人信赖,哪怕有时根本是别有用心的言辞。   在赵寰等人的眼里,锦瑟的安危自然是第一位的,他听了凤四的建议不疑有他,反而连连点头,帮着劝说锦瑟,但锦瑟却是断然拒绝:“我来西塘是有要事的,再说你们是我带来的,怎能不亲自保护你们。”她却不知道,她这话一出,几人看向她时的神情也变得更加感动。   凤仙何等机敏,他早把锦瑟的犹疑看在眼里,干脆主动提议道:“小姐有什么事不得不去京城的事情,不如和我们说说,也许我们也有门路可以替小姐传个话带个信。”   锦瑟犹豫了片刻,想了想还是对着凤仙问道:“你可认识水家的人?”   等回到了别院,凤仙意料之中地看到了今日特地等他回来的水云卿,第一句就对着他揶揄道:“哟,水大公子这是不放心我们的小妻主了,特地等在这里莫非是怕我们私奔去了不回来了!”   “闭嘴。”水云卿惯有的清冷嗓音响起,在看到没正经的凤仙时其实他已经知道锦瑟安然无恙,心里的大石自然也放下了,只是不肯承认自己守在这里只是为了确认这一点,他懒得和这个家伙耍嘴皮子,抿紧嘴唇,欲待举步,谁知却听到凤仙在背后来了一句:“想不想知道我们这位小妻主的秘密,说起来还是和你有关呢。”   提起的脚步戛然而止,水云卿犹豫片刻,还是轻轻转身,凤仙遂将手中从锦瑟这里得到的水家令牌抛到他的面前:“看看这个,这就是她来西塘的目的,果然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若是被她知道要找的人就近在眼前,你说,她会不会一时不高兴之下,直接舍近求远跑到水家去找别人帮忙?”   这语气免不了地就有些酸溜溜地,但凤仙却满意地看到水云卿瞳眸微微一缩,想想也是,本来人家是有求而来,结果彼此都不认识的情况下却无意中结了怨。   “她爱找不找,与我无关。”水水卿冷声道,手指却是反复摩挲着这枚令牌不肯放开,凤仙瞄了眼口是心非的水云卿,知道这小子惯常带有傲娇属性,压根不会轻易承认自己已经被锦瑟吸引了,不过想到锦瑟如今的处境,他也不好再继续卖关子。   “她的身份应该是大周的贵族子弟,来西塘是为她的夫君求医的,赵寰等人应该只是找来的挡箭牌,用来掩饰她的身份的,由此可见她的身份非富即贵绝非常人。”   水云卿冷哼一声,语气颇有些不服:“千里迢迢亲自给她的夫君求医,还真是有情有义的痴情种子。”   他们都知道贵族子女一旦十三岁开始便会不得不纳娶小侍,早的更是可以迎娶夫君了,因此以锦瑟的容貌才华,早早的被人定下也算是意料中事,只是心里总是有些不甘,这么好的女子结果还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怎么,你这是吃味了?”凤仙道,被戳破心事的水云卿脸色兀自黑了三分,凤仙却是微微一笑,“她喜欢谁没什么关系,我自己喜欢她便够了,反正以后她是我们的,天长日久有的是时间让她为我们动心。”他顿了顿,又缓缓道,“我们几个兄弟只要能在她的身边经常看到她就很满足了,其实若非遇到她,才知道原来我也会喜欢上一个女人……”语气中似有一丝惆怅与隐隐的后悔,至于他在后悔什么,水云卿十分清楚。   此时听到他难得的真心话,他优美的凤瞳深处闪过了然的光芒,凤仙则又是很快地恢复了过来,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如何,知道了她的目的,对我们的计划有没有帮助?”   水云卿沉默半晌,他白皙的手指正握着白瓷茶盏,衬得那手指和玉一般通透,凤眸沉静如水,偏生又有股动人琉璃色泽,整个人便如同一件华美的玉器,那一身的气质清隽如竹,似一缕竹枝立在场中,翠绿又清贵。   他本就容貌清皎,只是此刻愈加眸若寒星,唇薄嫣红,凤仙知道这是他动心了。   “她是个百毒不侵之人,若是不用蛊术,我就要用金针刺穴大法的秘术,让她彻底失去以往的记忆,不过……她武功高强,迷药更是对她无效,而这‘相思断’的针法需要被施针者全力配合,连续施展三日才能有效。”   凤仙当然不傻,相反他还聪明的很,当即便领悟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要以此为条件,让她心甘情愿地被你施针?”如此倒真是有机可乘了。   水云卿看着他,双目清湛照人,他说到这里便闭上嘴,一副不想再说的样子。   不过凤仙也已经明白了他的计划。对这样一个重情的女人,既然她肯为了自家的夫君伪装身份亲自来到西塘费尽苦心求医,那水云卿自然也可以借机和她谈判,何况她先前还“得罪”了自己,于情于理,这都是他讨回公道的机会,只要对锦瑟说,要她先承受得住自己的金针刺穴以为赔罪,让她以为水云卿如此做是有心报复,想必以她的个性没有不允的道理,只是想到她对自家的夫君有如此心意,水云卿心里也是说不出的不爽,莫名的就想早些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看她懊恼不及后悔得罪自己的模样。   凤仙看他的表情自然知道他的小心思,可他并不戳破,反而隐隐的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表情,他这位兄弟应该还没见过锦瑟的真面目吧。也罢,若他真的见到了这位小妻主的模样,也不知还能不能维持这副冷静傲娇的表情,可惜自己是看不到他破功的神情了,想到这里,凤仙干脆也不提醒他,反而老神在在地悠然一笑:“也好,既然你觉得如此做万无一失,我便安排你和她见上一面,你亲自和她谈谈,然后你尽可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第301章 第三百章   300   这处凤仙所置的园子锦瑟其实是压根不熟悉的,更不太容易看到什么下人和侍从,而为了让水云卿能安静单独的和锦瑟面谈,凤仙又特意安排他们两人在某处僻静的庭院凉亭相见,结果锦瑟也顺便欣赏了这园子的景致,一路上落英缤纷,蜂飞蝶舞,处处桃花流水,绿树成荫,她也就是在此时才发现凤仙等人颇会享受,住的地方虽然不大,却也是十分精致而舒适,景色布置更是秀丽。其实当日原本她问凤仙是否认识水家的人也没有抱什么期望,纯粹是死马当活马医,她却不知道自己正是歪打正着,而在凤仙的口中,这位“神医大人”不仅脾气不好,又提出需要单独见锦瑟一面,在锦瑟看来如此要求也是合情合理,虽然她手持水家令牌,不过求人办事就该有求人的态度,锦瑟并不在乎这位神医的态度,只要最终能把他劝去大周,也算是了了她的心事完成了她此次来西塘的目的。   没多久她就遇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桥上对着她招手,同时目不转睛地向她看来的凤五,也不知为何,往日总是穿着华裳的凤五今日却是打扮得格外素淡,或许是他觉得日后要归隐乡田过简单的日子,因此干脆褪去了华丽的艳丽红裳和首饰,要知道风五的个性原本就是大大咧咧的,并不喜爱那些繁复精巧的装饰,只是为了应付达官贵人才刻意打扮得妖妖娆娆的,如今看锦瑟时时处处都是喜欢干净清雅的人,他自然也不想再把自己的弄得那般不正经,可毕竟脸蛋长得好,饶是最普通的白布衣衫,也衬得他面容如玉,乌瞳水润,俊美得灵秀。   远远的看到锦瑟,凤五便激动地朝她唤道:“凤九,凤九!”   他这个名字还真的喊上瘾了,锦瑟无奈的回头,深深浅浅的阳光下,她那精致绝美的脸蛋,因这一回眸折射出一种夺目的光芒。而在她的头顶不远处有一根碧绿的柳树枝垂下,透过那枝叶间落在她脸上的阳光,斑驳陆离,浮华如梦幻,潋滟明眸煜煜生辉,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神秘和美感。   等跑到了近前处,正对上锦瑟乌黑如墨的双眸,凤五更是觉得呼吸一窒,他涨红着一张俊秀而略有些妖媚的脸蛋,朝着锦瑟的方向看来,只是在对上她疑惑的目光时,他又腾地一下脸红过颈,抿了抿唇,似是想要转头,最后却还是更坚定地盯着锦瑟,随即耳朵尖上渐渐地开始渲染出一抹红色。锦瑟有点不解,他当日在自己面前身无寸缕着被其他男人这样那样以至于高/潮时都不曾害羞过,今日只是和自己说句话就羞涩成这样了?她却不懂男人动心和没有动心的区别,尤其在凤五的心里,已经认定她就是自己日后的妻主了,自然这心态也会变得和往日不同。   四目对视了一会,凤五低声道:“你这两日有空吗?”   他这副模样实在有些奇怪,锦瑟寻思了一会也不得其果,便一时也没有回答。   见锦瑟狐疑地注视着他的样子,他的耳朵更红了,只是那眼神却比刚才更专注:“你若有空待会陪我上街可好?我想去买点胭脂水粉。”他说完便认真的看着锦瑟,似在等着她同意。   胭脂水粉……锦瑟整个人几不可见地抖了抖:“我不懂这个,要不你找其他人吧。”说着她转身就走,见她如此,凤五在她身后急急追上唤道:“等等,我也可以不买这个。”本来这就只是借口罢了,想到锦瑟毕竟是个女人,哪里会对这些男人家的东西感兴趣,凤五不由地暗骂了自己一句。他上前几步又走到锦瑟的身前,低着头羞答答地道:“其实过两日就是我的生辰了,想要人陪我上街买点礼物,这才会找你帮忙。”   原来是生辰到了要礼物啊,既然如此锦瑟也不是吝啬的人,她直接问道,“那你想要些什么?”   “没想要什么……”他的唇动了动,其实就只是想找个借口让她陪着罢了,锦瑟看他说了一半又不继续,不由地抬头看向凤五,总觉得今日的他扭捏的有些不对经,果不其然在她的目光转来时,凤五又马上侧过头去,只是耳尖上的红色已渗透到了脸颊。这又是在玩什么新把戏?想到眼前看起来这么纯情的美男子,当日却整个人光着身子在她面前呻/吟着陷入高/潮,锦瑟有点不解了,她并不是看不起他,只是实在不习惯前几日还那么豪放的一个男人做出眼下这种小男儿家的情状,让人实在有些适应不良啊。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凤五整个人猛的一颤,显然是被她不解风情的态度搞得有些受伤了,他委屈地撅着嘴看着她,一副泪光盈盈的模样。   看他这副样子,锦瑟也实在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了,她抿了抿唇,正色道:“我现在还有事呢。”怕他伤心起来纠缠不休,干脆又道了句,“别胡闹了,我是真的有事。”她眼下正是要去见凤仙介绍的水家神医,哪里还有时间在这里瞎蘑菇。   其实凤五被她拒绝却也并不是真的失望,看锦瑟不喜欢故作纯情羞涩的自己,想想自己也的确有些可笑,早不是清白之身了,他放荡的样子她也不是没看过,还真以为锦瑟和其他女人那样喜欢玩这种把戏呢,想到这里他整个人气质又是一变,对着她媚眼生波的一笑:“那小姐早去早回可好。”   这脉脉含情的眼神,若是寻常女子见了只怕早就会意,恨不得扑上去亲一口,但锦瑟知道他是风尘人物,惯常接人待物都是这副模样,再说人家在她面前和男人之间连那种事都做过,她又怎么会“表错情”,便也对着他颔首点头,擦身而过。   凤五顿时就又不高兴了,怎么她对着自己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暗暗恼怒,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衣袖,锦瑟诧异地看着他,凤五也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现在把自己的心思大白于天下,于是便找了个借口指责道:“你答应了要喊我凰哥哥的,怎么说话不算话哪?”   他话里虽然带着不满,但双目生波,眼尾上挑斜睨着她,声音中又带着几分娇嗔婉约,分明就是调情,结果锦瑟因为心里早就把他朝着男男小受的方向定位了,仍是不觉有异,点头道:“凰哥哥。”反正只是一个称呼,她向来心大的很,也不会计较这种小事,凤五却霎时间笑得见眉不见眼,明明锦瑟用的是十分正常的语调,但凤五却仿佛一副连骨头都酥了几分的模样,锦瑟以往每次见到他虽然他也是在笑,可笑容从来没有现在这般透着一种纯真和快乐,显然此刻的他是真真正正的在欢喜。   “你就这么高兴?”瞧他这幅喜笑颜开的模样,锦瑟忍不住问道。   “嗯。”那一声轻轻的嗯从他的唇中道来,竟意外的有些像是呻/吟,眼神更是柔和得如一汪春水,几乎可以将人溺毙了去,锦瑟看他这副几乎是要发情的模样,不由地又是浑身发毛连连退了几步。   “好妹妹,你躲什么呀?”他水墨勾勒出的凤眸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碰她却又不敢。   结果锦瑟当即被这声好妹妹给雷得不轻,整个人都僵了一下,鸡皮疙瘩都快出了,凤五却是得寸进尺,又是媚眼如丝地来了句:“好妹妹,刚才你叫的真好听……”   连着两次被冠上这个称呼,这回锦瑟终是忍不住了,斜挑着眼薄怒道:“行了!”   她本就容颜绝色,美貌非常,这般眼角上挑斜睨而来,实在是勾魂摄魄,凤五只觉得心脏处被什么重重一击,一时之间都呼吸都忘记了,柔若无骨的整个人都恨不得软倒在她的身上,“再叫一声来听听,叫我好哥哥……”凤五的声音柔媚入骨,配上他一双凤目媚眼似两汪荡漾的秋水,眼波流转处,就好像江南烟雨中风情无限的浩渺烟波,让人见之欲醉,挺直秀美的玉鼻勾勒出世间最妖娆的弧度,一双粉嫩的双唇,像是熟透了的樱桃,诱人采撷。这副动情魅惑的模样连锦瑟都看呆了,当然她不是为美色所迷,而是不由自主了想到了那一日他和凤三凤四几人“激情大战”的一幕,不由地她就叹息了一声,伸手揉了揉眉心。她没有注意到在她做出这个动作后,凤五便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在看到她沉静的举止以及面对着他微微有些无奈地揉搓眉心的动作时,他唇角一弯双眼间更是含着浅浅笑意,对着如此无理取闹的他都不生气,是不是她对自己也是有这些宠溺的呢,可紧接着他便听到她防备而试探地问道:“你这几天是不是缺男人了?”   你是不是缺男人了……   你是不是缺男人了……   噗,还在努力放电的凤五当即一口鲜血就要喷了出来,他当日在锦瑟面前那样做完全只是为了诱惑她好不好,再说若非是看着她艳若桃李的脸蛋,他当时也没可能有这个情绪泄得出啊。   而几乎是锦瑟这句话一出,仿佛哪里有几声忍俊不已“噗哧”的笑声传来。那笑声极动听,隐约还有点熟悉,似乎是凤四等人的?锦瑟转头四顾,果然见到不远处清雅俊美的凤四和帅气邪魅的凤三正缓缓而来,看他们的表情显然已经到了一会,锦瑟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微微颔首以为招呼,转身三两下便脚步轻盈地跑了,大有被什么东西在背后追赶的样子。   留在原地的凤五狠狠地跺了跺脚,他又不是豺狼虎豹好不好,有必要逃得这么快吗?   凤三终于走了上来,说道:“别闹了小五,你别看她都已经不自在了吗?你也别浪费功夫演了。”凤五因为容貌妖娆妩媚,往日里便习惯了用这幅模样勾引女人,几乎是百战百胜从无失手,可想到锦瑟方才的反应,他当即便气红了脸,嚷嚷道:“老子是个正常的男人,老子不喜欢男人啊,她说的话你们听到没有,那一日我们分明就是作戏啊,啊……啊,冤死老子了啊。”   凤三扯了扯唇装作没有听见。   凤四却是笑道:“我看你若是这副模样在小姐的面前,说不定还得得她另眼相看呢,你刚才那副样子,别的女人或许喜欢稀罕,可她并不是普通的女人,不是轻易会动情的人。”凤四的声音仍是非常动听,声音如柔润的春雨,带着清彻冰冷无暇的音质,极有韵律,光是听他说话,便是一阵享受。   “那也好,反正老子整日里装媚卖蠢的也是够累的。”凤五口中继续不满地嘟囔了几句,倒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不过话虽如此,几人都知道他是嘴硬,依着凤五的性子,只要被他上了心的人,只怕叫他做什么都可以,再说装个柔弱娇媚而已,若是能取悦锦瑟恐怕他演得比谁都尽兴。不过此时的他显然也是当局者迷,有些苦恼了起来,他最大的优势就是娇媚啊,若是去了这个特质还有什么可以吸引小姐的啊,其他的款不符合他的容貌啊,再说他们五兄弟各有千秋,论邪魅冷傲他比不过三哥,论俊俏精致那肯定是二哥拔得头筹,清雅如竹也是四哥的专利,而他身段纤细妖娆,容貌又是如此艳丽,万一以后小姐不喜欢怎么办?   看他头疼得几乎抓耳挠腮,身边的两个俊美男子则在苦苦地忍着笑,只是忍得不太成功,双肩抖动得厉害,而且还时不时发出一声闷笑。   凤五寻思了一会后,转过头疑惑地问道:“难道是因为我今日打扮得不够美的缘故?”他环视周身的衣物,眉头蹙得更深了,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方道:“是了,我还没侍寝过,她还不知道我的好呢,等我们真的成了夫妻,我一定可以让她离不开我。”   想道这里他又愉悦了起来,目光亮如繁星:“我一直都知道她与别人不同,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喜欢上谁呢,看来我还得加把劲,可不能被四哥你们给比下去了。”   看他这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凤三凤四有些怜悯地想道:他还是真是什么也不懂。小姐分明就是还没对我们动心,这才会躲着藏着处处躲避,可也正因为她对男子不假辞色对美色毫不动心的态度,他们才会这么喜欢她不是么?   风五却已经是又乐了起来:“三哥四哥,你们知道吗,我现在好开心,我们终于找到了好妻主了,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开心。”   看他乐得这个样子,凤三没好气地道:“知道了,你还要乐多久,简直像个傻子。”话虽如此,他的唇角也是微微上扬着,显然也是和他一样心头愉悦。   凤四也弯着嘴角,他正要开口,眼角却瞟到凤五虽在欢笑,眸中却是含着泪珠,心中暗暗叹息只能假装不知,这些年他们的苦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好一会,凤五洒脱地抹了一下眼泪,声音沙哑地道:“四哥,你别笑话我,其实我也是在害怕呢,不知道大哥是不是真的有办法可以让她失忆,让她真正变成我们的妻主喜欢上我们,我怕,我真的怕,以前若不是有你们陪着我,我早就忍受不了这种日子了,我以为我不在乎,哪怕伺候过再多女人也无所谓自己脏污的身子,可我现在明白了,我就是不想她看不起我,觉得我下贱不堪,其实我也不想的。”   凤四知道他心里的苦,他们兄弟平日里打打闹闹,感情却是极好,这才能一路扶持着熬了过来,凤三目光闪烁,显然也是有些动容,他没有安慰凤五,只是上前抱着他,凤五于是把脑袋埋在凤三的怀里喃喃道:“三哥,你说她这么好,我是不是真的配不上她。”话里又开始不自信和患得患失起来。   凤四站在一旁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道:“好了,你想这么多做什么,以后我们兄弟好好地伺候她,大家和和睦睦的过一辈子好不好。”   “嗯……”凤四用力地点头。几个兄弟情深的人此时都不知道锦瑟正遥遥地在远处的一个回廊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然后恍然大悟地道:“我就说他是想男人了嘛。”都搂成一团了,一会一定会找个安静的房间好好地大战一场吧。   非礼勿视,她收回了目光又快走了几步,很快便把反常的凤五抛在了脑后,戴上了手中的面具朝着怡园赶去,等过了回廊到了林荫道中,隐隐可以听到里面有一阵琴声而来,悠扬婉转,这琴音很别致,清冽中透着飘逸,缠绵中透着几分洒脱,不似寻常丝竹,让人仿佛看到了长空万里,皓月无边,雪山千叠。正是春好日丽时,园内鲜花盛开,典缠蝶恋,配上这袅袅而来的琴音,给人一种说不尽的缠绵排恻和安逸。她抬头凝望,琴音显然是从不远处的亭台上传来的,锦瑟也没有想到这个“神医”有如此闲情逸致,想到这里,她提步上前,只看到一个带着纱帽的俊秀身影在台前专注的抚琴,第一眼看过去只会觉得此人气质出众,而若是再看几眼,就会忽然发觉原来自己刚才看走眼了,眼前的人分明是一块光芒内敛的美玉。若说凤四昭逸说给人的感觉是温润清秀的话,那眼前男子给人的感觉就是遗世独立,像是生长在悬崖上的兰,可望而不可及。   他的脸隐于纱帽之后,身着一身墨绿的锦服,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白荷,墨发也简单的束了一半在脑后,扣着青玉发扣,这样打扮的他,整个人比起往时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高傲,却多了几分清俊优雅。事实上这般颜色的衣裳一般人根本驾驭不了,很可能还反过来被压得暗淡无色,偏偏眼前的男子不一样,他不需要刻意做些什么,只清清淡淡地坐在那里,便人若谪仙风华内敛,穿着这一身不过是给他锦上添花罢了,此情此景,可堪入画。   乐声如潮水,人如画中人,锦瑟不知不觉中放轻了脚步。而几乎是锦瑟刚一进来,水云卿也是迅速抬头打量而来。就见一个长身玉立,银裳如雪的少女缓缓走上了石阶步上了凉亭,她面上带着银色的面具,只是那风姿玉骨,无处不清华,春风摇曳,繁花如雪,风吹来,一片片不知何处飘来的花瓣落在她的肩上和衣襟上,染在少女的素色锦衣上,给她原本青涩的身影平添了几分美好,那步履更于细碎中尽透沉稳,带着无尽的矜贵清华,洒脱而自如。   看着她施施然从容迈步而来,水云卿双目如电,带着随意的姿态在琴弦上轻轻一抚,以一个优美的姿势,终止了这场演奏,他刻意静静地瞟了锦瑟一眼。这一眼,极高傲,也因为这个态度,此时的水云卿显得有些居高临下。然后,他缓缓抬头,看着那越走越近的带着面具的少女,悠然地透过纱帽注视着锦瑟,身子却向后一倚,微笑道:“好久不见了!”那声线仿若染了一抹清雪的凉意,钟灵毓秀宛如山巅清雪。但只有他心里明白,自己此时砰砰跳动的心脏有多快,水云卿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面对一个女人时也会这么踌躇,这么害怕紧张,这么心潮澎湃。 第302章 第三百零一章   301   锦瑟刚步入亭中,便觉得一阵清爽宜人,似青草又似春风的香味飘荡了而来。这股味道让她怔了怔,不由自主地便露出了怀念的神色,要知道这也是以往素衣所喜欢的熏香,时常点燃在房内或者熏在衣饰上,偶尔悠闲地躺在他的怀里就如同被这清新的温柔包围着,因此她看着眼前的男子也多了几分亲切之意。原以为素衣不过是藏在她的心底,可眼下一旦被外物勾起对他的思念,心里的悸动却是汹涌而来,无可抑制地缠绵悱恻就如这绵绵的春风萦于心田,让她忽略了水云卿完全不寻常的语气和姿态。   两人都不以真面目示人,水云卿本是试图先击碎锦瑟的自信心,随后再露出真颜让她后悔当日自己居然羞辱了如此的美男,但他此时却不知道最后被羞辱的很可能是自己,毕竟他自以为看过的锦瑟“真容”同样不过是她的伪装罢了。   彼此将真面目藏在面具和面纱后四目相视片刻,锦瑟终于勾了勾唇,带着清润温和的声音回道:“好久不见?不知公子何出此言?” 这人气势天成,看到锦瑟来也依旧坐着,隐隐地便有种高高在上,试图掌握主动权地味道。但锦瑟却不会在意这些,她眼下有求于人,姿态放得很低,只是这话一出口,显然也表明了她并不认识水云卿,这让他愣了愣,他自己日日夜夜地念着当日的“奇耻大辱”,结果始作俑者却完全没放在心上,甚至还把他忘记了个精光,他就这么让人不上心?想到这里,水云卿本能的就坐直了身躯,脸上更带出了几分羞恼。   其实锦瑟对水云卿的声音还是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的,只是她心里装的事情太多,有些无关紧要的自然不会记忆深刻,何况她连对方的脸也没见过,至于那一处她也只是友情相助用手撸过而已,心里甚至还觉得十分别扭,哪里会把这个乌龙当成件好事记在心里时时回忆。   看到对方默不作声,她一时摸不透他的态度,便露出一个浅笑,却马上意识到自己面上带着面具对方压根都看不见,只能语气文雅的复又挑起话题道:“听说公子是水家的人?若我真的何时曾见过公子且无意中言语冒犯过,还请公子见谅。”说着她便起身做了一个揖,落落大方地赔了一个罪,那动作姿态有着与生俱来的优雅,光是站在那里,便有一种温雅中带着清冽的美。   “道歉么?”水云卿感觉自己又占据了上风,他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懒洋洋的更透着几分不怀好意。瞟着锦瑟,水云卿慢慢说道:“这倒也不必,不过这世上有些事只靠三言两句,恐怕是不容易带过的。”   锦瑟听得一怔,面具后她的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心里感觉到了一丝不安,她就是再傻,此时也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不满与刁难。   “那公子的意思是?……”   “小姐有求于人却还戴着面具,藏头露尾的莫非是看不起我?还是说小姐长得不堪入目,不可展露人前?”对着锦瑟,水云卿的语气着实说不上好,甚至还可以说有些气势凌人。   哪怕隔着面纱,锦瑟也能感受到对方的那眸子正不满地看着自己,神情清冷无波,想到先前凤仙对自己的“好意提醒”,锦瑟苦笑着想,大约这天下神医都是怪脾气,习惯了被人捧着奉承着了吧。她不是不想揭开面具,只是习惯了低调而已,而且她也知道自己的容貌如何惊人,生怕对方不自在这才故意掩盖,而且既然面对的是神医这样不能得罪的“大人物”,她也不想用易容这样极易被人以为是不尊重的行为来应付,不过眼下对方既然如此开口,她若是再不露真颜倒是真会显得很没礼貌而得罪人。   心里腹诽个不停,锦瑟却还是彬彬有礼地道:“是在下失礼了,还请神医勿怪。”一面说着她一面缓慢地摘下了银色的面具,她的动作很慢,也是试图让水云卿能有个缓冲。   随着她揭开面具,水云卿顿时只觉得眼前光华大盛,原来便是午后的庭院不由地竟然又明亮了几度,眼前这个少女,眉目如画,眸中流荡着一缕朦胧而莹莹如玉的雾光,樱唇琼鼻,无一不精致华美。而更让人震撼的还不是她的五官,而是那笼罩于她通身的光华与清贵高华的气度,直是丰神如玉,至华至艳,至清至媚,而她那露在外面白皙的颈项皓腕,纤腰楚楚,都让人感觉到一种宛若无骨的娇媚,简直比男子还要引人注目,倾国倾城。   谁也没有想到面具后竟是绝美至此的一副容颜,尤其还是自以为已经看过锦瑟真容的水云卿,他当即震惊的起身,没留神一把打翻了手中的茶盏,“你……你……”原来这才是她的真面目,绝世倾城,令人过目难忘,水云卿觉得自己的心一瞬间都空落落地没了着落,眼中满是惊艳和羞愤,一时间竟痴痴地移不开目光。   锦瑟自是知道自己这副容貌给予人的冲击力,她十分体贴的没有去在意水云卿混乱的表现,只是温文尔雅地继续垂首致歉道:“让公子受惊了是我的不是,还望公子不要介意。” 她说话时眉如远山,眼如秋波,风光雯月,配合她那清澈优美的嗓音,更是动人无比。   明明是她的容色逼人惊艳到了别人,可她却是主动屈身致歉为他解围,如此举动不可谓不君女不大气,可联想到当日她对自己的不屑和轻蔑,眼下她却是可以为了救她那个所谓的心上人如此伏低做小,水云卿顿时感觉一口气憋在了胸口上不去又下不来。   他缓缓地坐下,好容易平复下了心头的不甘,微微点头,清贵优雅的容颜上遂露出了一抹浅笑,“不介意,一点也不介意,事实上,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我看到小姐可是很‘惊喜’的。”   他着重咬住了惊喜两字,看着锦瑟依然投来的疑惑目光,他冷冷一笑:“小姐仔细想想,就不曾对别人做过什么轻薄戏弄之举么?”   她轻薄戏弄过什么男人?锦瑟实在不解,表情中带着一缕疑惑,眼神却清明坦荡。   水云卿原本自在的神情一顿,终是咬着牙提醒道:“当日在大周龙岩寺附近,可真要谢谢小姐的照顾了,让我昏迷了一日方才清醒过来。”话到这里看到锦瑟满脸愕然的模样,终于心头快慰了几分,想到刚才被她容色所摄险些失了分寸,如今也该是他掌握主动权的时候了。   锦瑟看着他半晌,唇动了动,好一会,她才不敢置信地道:“你是说……你是那……那个……中了药的……”她一时紧张,连声音都结巴了起来,那件事严格说来的确是她有些理亏,可又不是她要主动这样做的,若非水云卿先来招惹她,让她以为对方居心叵测,两人之间又怎么会结下梁子,可这些话眼下就算心里明白她也不能说啊。她此时算是知道了刚才自己对水云卿声音的熟悉感从何而来,想到自己当日还“猥亵”了这位神医大人让他在她手中高/潮了两次,锦瑟简直恨不得去找块豆腐来撞一撞。   “想起来了?”明明占了他大便宜,过后却又完全忘了个干净,水云卿心里只觉得心里有一把怒火熊熊地烧了起来。   “不,我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我真不是……”面对这种情况,锦瑟完全词穷了,她和水云卿都知道当时的情况不是这样的,分明就是他自己居心不良过来找麻烦结果自作自受罢了,可真的要多说下去也是无益,眼下再纠结所谓的是非对错把人家激怒更为不妙。   果然,水云卿已经发出哧的一声冷笑:“真不是什么?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锦瑟当即闭紧了嘴,不再过多辩解,而水云卿此时也沉默了下来,只是他按在桌上的手青筋暴露,微微颤抖着,显露着他并不平静的内心和外强中干的气势,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是以神医身份拿乔吃定了锦瑟,根本毫无理由地在指责她,若非锦瑟有求于他,现在她完全可以转身就走,压根不必理会他的胡搅蛮缠。   锦瑟也实在是无奈,万万没想到自己要找的正主居然早就出现过在她眼前,千金难买早知道,再仔细想想,如此会用迷药又是随身一堆瓶瓶罐罐的怎么可能会是寻常人。若是能早点想到,她绝对省了这一趟来西塘的过程了啊,不不不,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她当日对人家可做了极其不好说的事情啊,虽然她还觉得自己吃亏费了力气,可在这个时代,摆明了就是男人吃亏的事情啊。明明是想要求着供着的神医,结果还没正式见面就已经被她往死里得罪,想到这里,锦瑟只觉得晴天霹雳,像是被一道九霄神雷劈中了一般,恨不得找个地洞去钻一钻。   看着锦瑟显然是有些头疼的模样,水云卿心里一动,总算是有了几分扳回一城的快感,可瞧她比男人还要精致美貌的脸上那一副“花容失色“的模样,莫名的他又有些不忍心了起来,语气也缓了几分地徐徐道:“此事小姐预备如何给我一个交代?”这话显然算是给锦瑟一个台阶下了,若是正常的女人,此时应该立即郑重地和他求亲要求负责,他再推三阻四拿乔一番,最后么再拿着架子勉为其难的同意,谁都知道娶了一个神医意味着什么,这绝对是对个人对家族都极其有利的事情,而等到他同意的时候再掀开面纱,让她知道自己要迎娶的男人既有才更有貌,只怕会更为惊喜吧。   水云卿心里的剧本写得很好,但锦瑟却是满脸踌躇,眼下她的脸蛋上慢慢地浮上了一丝红晕,更衬得面若桃花,玉脂凝肤,看得水云卿就是禁不住呼吸一窒,心跳加速,暗骂凤仙的不厚道,让她到了今时今日才看到眼前少女的真容以至于自己如此失态。可看到锦瑟这幅仿佛难以启齿十分羞涩的模样,水云卿心里又不由地觉得有些莞尔,从来只看过男人家娇羞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怎么一个大女人开口求亲也要这么扭扭捏捏的。   他却不知锦瑟并非是犹疑着如何开口求亲,而是想着如何脱身把自己摘出来,当日还以为双方是仇人或者陌生人,她行事这才率性而为,无所顾忌,帮人家纾解了两次,算是豆腐都给她吃尽了还能拍怕手掉头就走,如今此人分明是自己要求着的神医大人,如何开口才能不伤害对方的自尊甚至还要达到赔罪的目的,这可就是天大的难题了。   看锦瑟迟迟不肯开口,水云卿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只得勾了勾唇,主动问道:“小姐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吗?还是家中已经娶了夫了?放心,我可没有开口求着你做什么,只是要给个交代。”这话分明就是死鸭子嘴硬,可锦瑟听了却是松了口气,她没听出来水云卿这话完全就是口是心非,还真以为他心性高傲不屑于嫁给自己做小呢,想想也是,当初在林中时,中了春/药的他不也口口声声只求春风一度而不要锦瑟负责么。   但不管怎么说,在这个时代,轻薄了一个良家男子却不认账也是为世人所不齿的行为,想到这里,锦瑟站起身来,她深深地看了水云卿一眼,单手放在背后弯下腰来态度十分诚恳地道:“多谢公子成全,我已有心爱的夫君,的确不能娶了公子回家,以往之事都是我的错,我愿意给公子赔罪。”她提也不提自己当时的举动完全是因为水云卿先手段不正地上来惹他们,因为她知道此时是她弱势,何况他毕竟是清白男子,被如此这般过后虽然守宫砂还在,可终究还是算坏了清白。   只是锦瑟这话一说,水云卿便一脸冰寒,这世上,能把这种不负责任的话说得如此堂而皇之,简直是光风雯月的,应该是寥寥无几了,可偏偏锦瑟做到了,她不但做到了,还用着如此澄澈和无辜的眼神看着他,那表情就好像在说,反正你也不屑嫁给我,正好我也不想负责,岂不是皆大欢喜吗?……只是眼前的情形和当日在林中时几乎分毫无差,何其相似啊。   “所以小姐是预备不认账了吗?”他忍不住愤怒地起身喝道,刚一说完,那整张脸瞬间僵滞,完全是一副想撞墙去死的表情,这口气怎么听怎么想他要锦瑟负责的意思,他原本是想要拿捏着姿态让锦瑟反过来求着娶他才对啊。   被吓了一跳的锦瑟脸色登时变幻不止,水云卿也静静地沉默了片刻,他垂下眸一动不动,消化着自己心里的阴影面积。看起来情势似乎和她预想的不一样,可该说地还是要说清楚,不敢拖延,锦瑟当即艰难地开口解释道,“我的确不能娶公子回家,再说我也没真的占过公子清白,此事天知地知,若我再告诉第三人,便让我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她几乎是诅咒起了自己,举天发誓,神情更是十分凝重,显然她此时不想娶水云卿的决心有多么的大。   事实上她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更呕得水云卿整个人都快要吐血。   锦瑟还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么打击人,她还在一脸专注地看着水云卿,结果水云卿在她直白的注视下,直咽了好几下口水才恨声说道:“行了,我也不可能嫁给你。”这几个字,说得恁地艰涩。   结果话一出口,便看到锦瑟满意的一笑,水云卿整个人又是一僵,心塞的程度大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此时的他发现自己简直错得离谱,胸口更是堵得慌,这算是怎么回事,明明来摊牌和提出条件的应该是他,结果反而处处被锦瑟牵着鼻子走,没有一处不是落了下风,想到这里,他面纱后的目光既有不安又有着愤怒,哪怕他原本还想在锦瑟面前展露真容地打击她,眼下却也完全没有了心情,毕竟以锦瑟的容貌也是稳稳地压得他无地自容,他除了神医这个身份眼下还有什么是真的可以拿出手来说道的。   平复了好一会心情,水云卿优雅磁沉的声音才复又响起:“小姐可知,你虽然拿着水家的令牌,可我也可以拒绝?毕竟眼下这样的情形,我恐怕也没心情为小姐的家人出诊。”   这句话直接得把锦瑟吓得心跳漏了一拍,她蹙了蹙眉,垂着眸低头不语,袖中的手指正慢慢地摩挲着,事实上现在的锦瑟,完全没有外表表现出来的淡定,她心里很慌,生怕水云卿当真记着仇不肯出诊,怎么说当时她也算是羞辱轻薄了他一番,如今还言之凿凿的不肯负责,换上是谁都要羞怒了吧。虽然她实在不行也可以拿着水家令牌去京城水家求人,或者退一步说,她直接打道回府换个人过来装一个和她没关系的来和这位神医谈判求诊,可只有锦瑟知道她不能那么做,因为她有着自己的小心思,此次来西塘找水云卿,明里是为了素景然看诊,实则她是想暗地里哀求神医同时再为林素衣调理一下身子解去让他成为心头大石的绝子之毒,但这件事不可以宣之于口更不能让女帝知道,否则素衣只怕又多了一桩罪过。正因如此,锦瑟才刻意一路上慢慢悠悠地闲庭散步一般的从大周到西塘求医,也是生怕事后二姐觉得她为了林素衣费尽心思,太过焦急担忧。这些打算,锦瑟在临行前给素衣的信中隐隐地做了暗示,让他耐心等待切勿烦忧,来日方长,虽未明说但以素衣对她的信任必然会明白她的苦心。   楚萧对她虎视眈眈,眼下西塘对她已是龙潭虎穴,几乎是越早离开越好,可水家的神医近在眼前,偏偏看他的态度与自己有怨,她想着想着,眉眼轻微的垂下,眼里竟然隐隐地浮现出一丝水光:“还请神医帮忙,只要公子愿意出诊,任何条件我都愿意接受。”   她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向前竟是要对着水云卿单腿跪下,如此放低身段实在让人吃惊,只是神情郑重之余却是更添黯然神伤,却原来不得以之下,锦瑟开始暗自用上了摄魂术中的千面术,这样的锦瑟攻击力是前所未有的强大,若是寻常女子如此作派,只怕只会让人轻视觉得她过于懦弱,可锦瑟却是由衷发自内心的悲伤,再加上她气质清皎,因此这样的她于楚楚可怜中还显着一丝令人心动的忧郁,看着锦瑟周身萦绕着的失落与无奈,水云卿心头恨恨地一颤,他慢腾腾地放下手中故意拿着的茶盅,开始伸手抚着额头,他还没有提出条件呢,竟然就已经开始觉得心软了。   叹了口气,他想到和凤仙商量过的计划,心里恨恨地决定日后定要好好地折腾她报仇,眼下却还是只是先忍住这口气,再说他哪里能让自己看上的女人对着他单腿跪下哀求,伸手阻止想要跪下的锦瑟,水云卿声音清冷地道:“也罢,看你千里迢迢还特地来西塘找我又是拿着水家的令牌,我也不好让你失望而归,你只要答应我的条件,我自会随你去大周如何?”顿了顿他又刻意摆出余怒未消的语气道,“不过要让我消气可不是容易事,你可承受的了?”   闻言锦瑟心头大喜,连连点头,更对着他展颜一笑,这一笑,眸光如水,波荡春意流,竟是如水墨画勾勒出来的,层层渲染,仿佛总有那么一层烟雾隔着,仿佛这世人万千,能入她眼的却是绝无仅有。不知不觉中,水云卿给看呆了去,锦瑟却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而水云卿对着她的笑容只觉得心脏砰砰跳得飞快。   “我答应,只要能给公子出气,做什么都好。”既然能开这个口,就证明事情有了转机,锦瑟怎么会有其他的意见。此时的她心情舒畅,眉目清朗明润,广袖一甩仿佛回风流雪,青丝飘扬间更带出无数风华,水云卿的眸子定定地看着锦瑟,好一会才道:“也好,希望你别后悔。” 话说得冷然,却另有一阵酸楚直达心底,只因为他清楚,那个能得她如此费尽心力的男子,必定在她的心里占据了无比重要的位置,这样的认知让水云卿有些嫉妒和吃味。   锦瑟离开后不久,风仙便来到了亭楼上。他一眼便看到了水云卿,此时他已经摘下了纱帽,露出了那副清俊无比的容貌,只是眉宇间带着一点说不清的傲气,仿佛玉照寒塘。他静静地站着欣赏着亭外青翠的风景,浑身上下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静穆和神秘,仿佛一副山水画一般清秀俊美。   看到凤仙以后,他慢条斯理地复又坐下,沉默了片刻,他静静地说道:“她同意了!”   不等凤仙回答,他又是淡淡地补充道:“她不得不答应,毕竟她拿着的只是一块水家令牌,却要我给两个人看诊,如此无理的要求,她怎敢拒绝我的‘惩罚’,明日我就会准备好金针和药物,届时你安排好她身边的人,如那些护卫或是下人必须远远打发了,待她一旦成了我们的人,我们就必须乔装打扮即刻改换身份离开此处。”   凤仙不由地一笑:“当然,这些事我会安排好,想必她也不会反对。”   水云卿点头,又道:“你说她到底是什么身份?那几个侍卫,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出身。”   凤仙笑了笑:“我手下那些人的本事你不是不知道,有他们出马哪里还有搞不定的女人?我已经打听出来她们是锦王府的侍卫,这小姐估计是锦亲王的好友或是下属,替她跑了这一趟是为亲王的侧君求诊,不过她大约也是为了隐瞒,只说是为了替她的夫君求诊。”   水云卿沉吟片刻,摇摇头:“不像。”除非她和亲王侧君背地里有染,否则看她的样子可不像例行公事的模样,可随即水云卿又怀疑若真是亲王侧君的话这恐怕只是锦瑟的单相思,要知道他不单单是个男人更是个医者,因此可以很轻易地从锦瑟的面色和眉宇乃至行走动作间分辨出,锦瑟很可能平日里都没有沾染过什么男人,再说当日她对他作出那般事情的时候,举止动作也只是不耐烦,没有分毫的猥琐和下流之态,以她平日里的言行举止和品行来看,这样清正的女子是不可能作出夺人夫婿甚至暗度陈仓的事情来的。   此时,对锦瑟十分在意的水云卿顿时在脑海中神展开了一段悲伤的剧情,一个人品出众容貌绝艳的少女对着一个男子动了情,奈何他却嫁入了王府,少女相思至苦,求而不得,从此对亲王侧君有了深深的爱慕却又只能压抑在心底不敢宣之于口,而在知道他得病之时少女更是主动请缨,长途跋涉至异国他乡为他求来名医……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让她如此痴情,想到这里,水云卿一时间觉得心里更烦躁了。   “想这么多做什么,不管她是不是和锦亲王有关,哪怕她就是锦亲王本人,那又有什么关系。”凤仙轻笑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不论她在大周是什么身份,这里可是西塘,是我们水家根深蒂固的大本营,你我又何必在意那些?”   水云卿微微一怔,随即缓缓点头道:“是我想多了。”   “不过我可有一个条件。”重新振作起来的他此时定定地注视着凤仙,“等此事成功,你们都要奉我为正君,可行?”   “小事。”凤仙压根不在意所谓的名分,他戏虐地看着他:“水正君说什么便是什么。”   水云卿被他如此的眼神一看,反倒是有些恼羞成怒:“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凤仙哈哈一笑,挑眉又道:“我只是在想,水正君日后该如何解释自己嫁给了妻主却还是没开/苞的处子之身呢?”   水云卿顿时面色一僵,整个人呆若木鸡,的确,他可还是黄花闺男,清白之身啊,这的确是个问题,可就算去了守宫砂也没用,真的到了床上他如何才能不露馅不被人发现自己是个生涩的处子?莫非还要请教这个历经风月的凤仙?   看水云卿吃瘪,风仙于是也不继续戏弄他了,趁他还没想清楚之前,他嘴角含着笑意优雅地转身离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呢,既然已经确定了结果,那眼下就要尽快实施,避免夜长梦多。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的,我要考虑如何减少细节描写。 第303章 第三百零二章   302.   在水云卿和凤仙琢磨着要如何对锦瑟实施计划的同时,锦瑟正在和暗二商量着,她要求暗二必须亲自护送赵寰等人回去大周,暗二自是抵死不从。身为被女帝特别派到亲王身边的保护暗卫之一,如今暗一带着寒皇子不知去向,她若是又离开亲王身边,那以后谁来保护她的安全。   其实锦瑟故意支开暗二也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毕竟水云卿接下去是要惩罚她消气,不知道会把她修理成如何惨不忍睹的模样,这样的情形若是被暗二看到了只怕反而会惹来大麻烦,与其如此锦瑟宁可远远地支开她。   偏偏暗二死活不同意,哪怕锦瑟搬出亲王身份强压着她,最后暗二实在憋不住开口问道:“殿下,是不是您生怕女帝陛下不同意您和几个风尘男子在一起?您放心,这事陛下不会干涉的,虽说他们身家不够清白,但是倒可以当个玩物养着做个外室。”   锦瑟脸都绿了,但为了接下去的计划着想她也只能将错就错任她误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暗二道:“你到是门儿清,既然知道我想做什么,你还预备留在这里让我尴尬?”暗二心道,我会相信你才有鬼了,殿下从来都是洁身自好不近男色的,怎么可能突然就被几个风尘男子迷住了,却见锦瑟忽然凑近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暗二骤然整个人面色都变了,激动得脸色发红,连声音都结巴了起来:“殿下……说的是真的?他……他们真的是……那个……?”当然如果细听,还会发现其中的激动之意,似乎是恨不得自己也能亲身在场确认这一点。   看她这幅明显不正常的反应,锦瑟朝天翻了个白眼,原来到了哪个时空,都少不了腐女这样神奇的生物啊,暗二此时一改往日里面瘫的模样,整个人居然还在房内走来走去转起了圈来:“原来他们居然是这样的关系,殿下,我是万万没有想到啊……”话到最后,也不知道她是亢奋还是激动,整个人脸红得像烧起来似的,甚至忘记了尊卑直接拉着锦瑟的手追问道,“不过他们是两个人还是三个人之间,甚至四五个一起?啊呀呀不行了,一想到那个画面,我就受不了,受不了……”   锦瑟无语的地打断了她兴奋的幻想:“所以你先乖乖地回去,否则你破坏我的灵感,我还如何作得出画来?再说他们毕竟是男人,这种场合肯定也只有信得过的人才能看到,你跟在我身边,他们压根就放不开,不单单是你,赵寰等人名以上都是我的正君,你觉得有他们在,凤仙会给我机会吗?”   结果本来还抵死不从的暗二在锦瑟的胡诌下居然连连点头:“是的,亲王说的极是,是我疏忽了,殿下的才情本事属下是信得过,请殿下回头一定要将这些场景画下来赠给属下,对了,最好还能配上一些词藻,属下一定会奉为宝贝好好珍藏的。”   锦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心里闪过无数个点点点,这个人真是她那个少言寡语,老实正经的暗二同志?该不是被掉包了吧……   看到锦瑟点头应允,暗二同学更加兴奋地原地跳着转了几个圈,最后还捂着脸哇哇嚷了几声,瞬间便一溜烟地跑了,而此时的锦瑟还没回过神来……   喂喂,她的话还没交代完呢,还有赵寰的事情呢……一阵冷风吹过,她忽然就有些莫名荒凉的感觉……   幸好不消片刻,被冷风吹了一会总算是平静下来的暗二同志又跑了回来,整个人都如同换了个人似的恭敬地对着锦瑟汇报到:“殿下,属下刚才有一事忘记汇报了。”一张脸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的不苟言笑,严肃正经,就好像方才那个发神经的表现只是锦瑟的错觉。   对于她的变脸功夫,锦瑟此时几乎都有些麻木了,她抽了抽嘴角:“说吧。”   “车夫里面那个软骨头的已经被属下收拾了,不过另一个车夫……”她面色有些有犹豫地道,“另一个车夫实则是个男子,不知道亲王是不是知道?”   锦瑟愣住了:“男的?”   暗二看她也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确信她是不清楚了,只得详细解释道:“属下在假扮成车夫的时候已经发现了,不过一直以为是殿下背地里带出来的王府小侍,暗暗观察过几回,发现他一路上总是偷偷地留意殿下。”结果亲王居然说不认识不知道,完全被蒙在鼓里,莫非是对方一厢情愿?……   锦瑟揉了揉额头,她的心里忽然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你把他带来给我瞧瞧。”停了停,她又补充道,“记得把他的易容卸了带过来。”当时她多留意一下就好了,不过连赵寰都被骗了,还让她以为是商家的家生子,这位的功夫也真是难得。   “那赵正君等人是否也要一起带来。”   锦瑟点头道:“等我和那假车夫谈过了,你再把赵寰和陆尘两人带来,其余人便算了。”毕竟是有共患难过的情谊,对赵寰和陆尘她相对更加在意一些,于是便尤其心中有愧,想到她利用他们的身份掩饰把他们出了大周,一直以来受着几人的照顾却还给他们惹来了祸端,甚至还受了牢狱之灾,锦瑟心里十分的愧疚,便想要和他们亲自道别,并且交代安排一下他们后续的事宜。   虽说商安春被亲王府的人利用美侍拖在大周,乐不思蜀地甚至无暇顾及赵寰这个让他觉得乏味的正君,可锦瑟还是会问问他们是否还愿意和商安春这样一个渣女过下去,若不愿意,她便动用手中的权势为他们做主,有她的背景在这几个男人便是和离了也不会受欺负,更不会被家族轻视。但不管他们愿意与否,她都会写一封密信给安澜,请女帝下旨赏赐给赵寰诰封品级,同时脱去陆尘的贱籍。   在锦瑟思考着如何安置安排赵寰等人时,“车夫”已在在暗二引领的下进了房内,去了易容的他也不再刻意躬身,露出了略瘦但体形颀长的身材,只是当看到眼前少年的真容时,锦瑟身子猛然一颤,神情微震,她倏然起身盯着他,脸色微沉,连双眸都仿佛燃起了两簇幽火。   眼前的少年穿着下人女子方着的粗布长衫,简陋而粗糙,但这丝毫无损他的美貌,去了易容的他肌肤白皙如玉,唇红齿白,身姿修长,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只是看着锦瑟他的眸光里闪烁着让人难懂的潋滟光彩,似有千言万语缠绵悱恻,而这个人赫然就是楚雪熙。   锦瑟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他伪装成了车夫,虽然他是江湖男子并非世家子弟,但一个娇贵少年煞费苦心地伪装成车夫一路长途跋涉风餐露宿还干着下人的苦活却完全没有被人拆穿,显见得他吃了多少苦却一直忍耐着,甚至连赵寰本人都半点也没有察觉。锦瑟根本弄不懂他到底打着什么算盘,看着他偷偷缩到背后的略有些茧子的双手,她面色微怔,克制住满心的思绪,锦瑟此时表现很平静,甚至是超乎寻常的平静,她淡淡地看着少年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雪熙面色一僵,好半晌才道:“我只是想跟着殿下……”   锦瑟当即挥手制止,显然她并不耐烦和他多说任何毫无意义的话语,眼里更是赤/裸裸的厌弃,楚雪熙一怔,遂噤声垂眸,心中有着一丝异样的难受但又很快地强迫着自己平复了下来,不是早就意料到这样的结果了吗,所有的难堪他都能承受,只是在看到她对他充满厌恶的表情时他又为何要失落和悲伤。   没有心思去管眼前的美少年低着头在想什么,锦瑟的声音依旧清冷无情,带着身为皇女的威严和气势:“是谁告诉你我的身份的?”   楚雪熙微垂着眸沉声道:“是令狐庄主……”   锦瑟当即一口气仿佛堵在喉咙口,恨不得现在就立即去找令狐源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蛋算账,下一瞬,却见楚雪熙已是噗通一声跪下,眼中闪烁着晶莹,声音更开始哽咽:“我知道殿下不想看到我,更讨厌我,可是我真的怕再也见不到殿下,不管让我做什么,哪怕是殿下身边的一个车夫杂役也好,我只要能天天看到你……”   锦瑟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容色哀凄却又透着一丝倔强的美少年,她道:“你起来。”   楚雪熙眼中透出了一丝希望:“殿下不会赶我走?”   锦瑟微微蹙眉,面对美少年楚楚可怜的神情她没有丝毫的心软:“我会吩咐手下把你亲自送回大周。”   楚雪熙闻言,原本的神色瞬间转为慌乱:“不要赶我走,殿下,哪怕留我在殿下身边当个下人当牛做马……”   锦瑟斥道:“够了,我不需要你的这份心!!”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锦瑟对楚雪熙的态度委实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对这个美少年她完全不假辞色,语气更是冷漠到了极点,这与她平日里优雅温柔的气度完全不符,这样的相处模式很容易就能让人猜测两人之间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纠葛。   楚雪熙却不介意她的态度,他深深地看着她道:“我知道殿下仍在恨我,当日的确是我的错,趁着殿下重伤无力反抗之际强行求欢,污了殿下的清白,雪熙不过是个下贱之人,不值得殿下原谅,我现在只想赎罪,求殿下给我一个机会。”说着他以头抢地,重重地磕在了地上,白皙的额头瞬间留下一片青紫。   而偏厅内此时无意中听到此言的赵寰陆尘等人脸上却已是难以掩饰震惊的表情,哪怕是听到锦瑟被称为“殿下”都不足以如此失措的两人几乎都是陡然倒退了几步,用力地忍耐方才咽下了口中的惊呼。   房内的锦瑟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今日整个人都不在状态的暗二干了一件大蠢事,她竟然将楚雪熙和赵寰等人一同带到了锦瑟厢房偏厅中,可想而知赵寰等人看到楚雪熙的真面目时是如何吃惊和不可置信,一个乔装打扮过的车夫就在他们眼皮底下甚至还是小姐的旧识,可他不但没认出来还在上次小姐询问自己时理所当然地为他掩盖了过去。   赵寰心中难以原谅自己的错漏,而随着锦瑟和楚雪熙的对话,此时这两个男人更惊愕的发现这处偏厅完全不隔音,和里面的房间只是差着一处镂空的双面屏风罢了,彼此之间或许看不见内里,却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双方的对话。   事实上赵寰在听到楚雪熙第一声“殿下”的称呼时,整个人就已经懵了,甚至险些失态,若非陆尘死死地拉着他的手暗示他保持沉默,只怕他早已按耐不住发出了声音,商家不过是普通的富户,而他和陆尘两人都不过是平民男子,哪里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惊天秘闻,即使他们眼下还完全猜不出锦瑟的身份,却也知道唯有皇女王爷才能被敬称为“殿下”,眼下这个绝色少女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呼之欲出,而这个伪装成车夫的美少年更可能就是亲王的小侍或者王府的侍从。   只是他们的对话却又是那么骇人听闻,趁着殿下重伤玷污了她的清白?而从锦瑟冷淡而厌恶的语气应对中,更可以推测出只怕这的确是事实,心内不由自主地都浮现出了一个小侍趁着皇女身体有恙主动邀宠强行爬床的情节……而皇女性情高洁不堪受到如此侮辱,一怒之下便远离了这个美貌小侍……   冷静下来的赵寰面上不敢置信地看着陆尘,心里一时五味陈杂,反倒是陆尘显得沉稳许多,他没有说话,神色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眼瞳却是深邃了许多,此时此刻他也同样难以形容自己心头的万般思绪,甚至还对房内跪着哭求的美少年产生了一丝同情和羡慕,至少他和她曾那么的亲近过,哪怕不择手段,哪怕令人不齿。   锦瑟则压根不知道一旁其实多了两个对她本就心有所属的“听众”,她听着楚雪熙的话表面上神色不动,心里却都已经在呕血了,都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怎么这个楚雪熙每次见面都要拿这件事翻出来说一次,莫非他就真的觉得这个事情很光彩值得一次次提及,还是生怕她忘记了自己曾经被一个女尊世界的男人强上的丢脸事实?也正因为她的情绪波动,反而一直忽略了停留在偏厅内的赵寰等人的呼吸声。   抬起头来的楚雪熙满目含泪,他的额头因为磕得太用力而留下了青紫和血迹,这伤痕在他白皙精致的脸上尤为触目惊心,那眼底透着的淡淡青色显出了他日夜为仆的憔悴辛苦,细密的睫毛微微的抖动着,透出了几分令人怜惜的脆弱及隐隐约约的韧劲。   面对锦瑟的沉默,他内心里惶恐无助,面色却是十分决绝:“殿下,雪熙从未想过羞辱殿下,哪怕是那一次……也是因为我早已对殿下动心,我爱着殿下。”他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闪,“我知道是我无耻,死皮赖脸地想要留在殿下身边,可殿下也是好狠的心,一次次将我推开赶走,就算殿下心里只有一人,但就不能哪怕留一点点的念想给我么?若非我知道殿下如今修炼了秘术返老还童,伪装成商家小姐来西塘水家求医,我趁机一路乔装暗自跟了上来,只怕现在的我已经被赶出了王府……”这话里的信息量实在太大,门口“偷听”的赵寰和陆尘此时简直是骑虎难下,本是害怕知道得太多,眼下却是又是万般不愿离开了,赵寰更是紧紧地抓住陆尘的手臂,似乎要借此汲取力量。原来她果然是皇女,是天皇贵胄,是了,有这样气度和贵气的女子怎会是普通人,但她心里的那一个人又究竟是谁?为了那一个人,她连这般美貌的小侍都可以如此冷漠无情,用着完全和她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大相径庭的态度对峙着,此时此刻,无论是赵寰还是陆尘都开始对让锦瑟动情的那一个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这让他们更加谨慎地克制住了自己的动静,屏息凝神地听了下去。   “殿下,你可以恨我讨厌我,但求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我只求留在殿下身边,无论做什么事。”   听到他眼下还在绕着那件事甚至还深情表白,锦瑟已是身子一绷,脸色更加的难看:“我不想听这些……”   但楚雪熙却看着她,脸色苍白声音坚定:“殿下,我爱你,那一次并不是为了羞辱报复殿下,只是因为我爱你。”他声音嘶哑地道,“也许从你在我最落魄最无助地时候为我披上那件外衣开始,或许我就已经动心了,是我一直自欺欺人一错再错,我傻得看不清自己的心,可我不后悔做殿下的男人,哪怕一生只有那一次。”   许久许久的沉寂,锦瑟盯着他,神情依旧沉冷,但若是熟悉她的人会发现她整个人都是微微的一僵,被一个曾经强迫过自己的人求爱,她并不感动,何况她早已心有所属。只是每次看到眼前的少年,都像是揭开曾经记忆中的一个伤疤,可她越是逃避越是不想面对,对方却偏偏一个劲地要凑上来,她是占了人家的身子,可那不是她自愿的,至于他说的对她的爱意,请问有问过她的意见吗?她不想接受可以不可以,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把这个牛皮糖彻底的赶走?   “够了楚雪熙,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如今你擅自伪装跟着我来西塘这事我也不想过多追究,只是以后我都不想再看到你,哪怕回了大周也是一样。”   闻言,少年却是缓缓笑了,明明是十分明媚的笑意,却让人感觉到一抹了然:“所以殿下是在害怕雪熙吧。”   “你说什么?”   “我说殿下是在怕我不是吗?”楚雪熙继续道,“明明是我失身给了殿下,哪怕不是殿下自愿的,甚至殿下再看不上我,最多也该就是无视罢了,哪里至于每次见到我就恨不得躲避不及,退开三丈远,所以殿下是在怕我,而怕我的根源,是因为林侧君吧。”   锦瑟面色发黑,有着被戳破心事的狼狈,她的确是有点怕楚雪熙,但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对她来说被这个美少年强上的事实给她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毕竟任谁看到强迫了自己的男人都不会觉得有多美好愉悦,哪怕对方还是个容貌精致的美少年,但显然这个可能性在这个世间没有人会想得到,连楚雪熙也是直接想歪了。   她的眸色渐渐转冷:“你想多了,再说我和林侧君的事情不是你可以过问的。”   他抬头看着锦瑟,目光专注而热烈:“其实我也说错了,他现在压根就不是林侧君了,说到底殿下是怕林素衣知道我在你身边,怕他吃味,更怕无法面对他吧?在王府那段时间我早就看出来了,除了他,殿下谁也不放在心上,可即使殿下对他一心一意,甚至为他守身如玉,林素衣又是如何回报殿下的?”   听到这里锦瑟再也无法忍耐,她霍然起身,勃然大怒道:“楚雪熙,你竟敢侮辱素衣!”他一口一个林素衣,竟然还直呼其名显然是对他极不尊重,锦瑟的愤怒再也压抑不住,绝色的脸蛋上满是因为怒火而涌起的绯红。   楚雪熙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明明亲王刚才还是云淡风轻的表情,哪怕是面对他的出现也不过只是不耐烦的驱赶而已,眼下却是犹如被触及到了逆鳞一般,是啊,她容不得别人说林素衣一点点的不好,她是真的用心在维护这个让人妒忌甚至于嫉恨的男子啊。   他盯着她,缓缓道:“可是殿下需要知道他错在哪里,他是不是值得让殿下倾心相待,否则再继续下去,他只会毁了殿下。” 第304章 第三百零三章   303   “出去……”锦瑟抿唇,一字一句地下令道,声音中满是寒意,但楚雪熙毫不在意,虽然脸色苍白,却仍是自顾自地说道:“他明明知道以殿下的亲王之尊,这一辈子根本不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更不可能只娶他一个,可他表面顺从,背地里却始终用各种方式明里暗里地强占着殿下的宠爱,如此自私他根本就只考虑到了他自己,从未为殿下顾虑过一分半毫。圣旨来时,他表面服从,却故意自尽,用此种以退为进的手段来胁迫殿下,若真的爱殿下,就该全心全意为殿下着想,理解殿下的难处,可他一直以来做的都不过是用自己的言行举止在逼迫殿下只宠爱他一个人,以至于殿下为了他处处和女帝陛下作对,冷落正君乃至远离其他世家公子……”   锦瑟脸色愈加冰冷,但楚雪熙视若无睹,若是哀求表白都始终不能让她留住自己,至少让她继续恨着自己甚至报复自己都好。   “他若真想要自尽,又怎么会只是重伤而已,真想要死也有的是办法,又何必故作姿态,假惺惺的当着所有人的面,甚至还是特意当着殿下的面。结果他果然是成功了,就算得罪了女帝被剥夺了名分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有殿下的怜惜,一切都值了。”   “你说完了吗?”锦瑟怎会在意楚雪熙别有用心的挑拨,但是她也不介意让他彻底死心,“别说我不相信他对我用了什么心机谋算,就算是真的,我也心甘情愿被他算计。”这话说得实在是太过斩钉截铁,无论门内的楚雪熙还是门外的赵寰等人都是神情一震,心头掠过无数情绪,这世上怎会有一个男子能得她如此信任和纵容,不错,这就是纵容,就是宠溺,让人羡慕至极的宠溺。   而锦瑟的这些话其实也并非是大话空话,她的确不介意,他们怎么可能理解一个穿越过来的女人的思维,对锦瑟来说,若是被心爱的男人用心算计只是为了留下她得到她,她甘之如饴,只会高兴快乐,甚至欣慰他有足以自保的城府和手段。   “真正爱殿下的人不会任由殿下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何况他的谋算他的心计都是针对殿下一人。”   “住口……”锦瑟再一次失去了平静,她面色阴沉,对楚雪熙厉声道,“你懂什么?你也是个男人,岂能不明白他的心意,正因为他对我真心一片,才会要我回报同等的感情,对他也是一心一意,后院之地本就不可能相敬如宾,若是这样做能让他安心帮他自保,我巴不得他为了争宠不择手段。”   这样的话让偏厅内的陆尘眸底微微一晃,似乎有什么闪过。锦瑟神情冷硬,语调却是是发自肺腑:“我从未想过要娶那么多人,我也不稀罕你对我是不是真心爱慕,我早说了我看到你就厌恶,可你为何还要一次次地出现在我面前非要提醒我当日的屈辱?”   这样的话何其伤人,字字如刀,刺得他心痛难当,楚雪熙控制不住地身形颤抖,双目紧闭,猛然落下泪来,他也不去擦拭,只是静静地垂眸,任由泪水源源不断的滑落。   锦瑟发泄了半响,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总算是慢慢冷静了下来;“楚雪熙,我承认当日之事虽然是你趁我受伤强行为之,但你毕竟身为男人,的确算是我占了你的清白,你若是要名分我给你便是,但这辈子我都不会碰你一下,王府里如今多得是你这样的男人,再多你一个也不多。”   楚雪熙闭了闭眼,林素衣,你何德何能,能得一个女人维护至此,甚至还是一个令天下男人都足以沉迷的优秀女子,他心里清楚,锦瑟此时说娶了他给予一个名分并不是真的顾忌他或者感念他的痴心,而是刻意在这种时候想给林素衣竖起一个保护色,让女帝以为自己是锦亲王的新欢。   毕竟他是一路跟着她来了西塘的男人,在任何人眼里,两人之间都可以营造出某种暧昧的旅程和故事,人人都知道他是锦亲王的师姐令狐源送给锦瑟的小侍,令狐源的身份地位在皇室眼里不算什么,但既然身为师姐那情分其然不能单纯的名位权利来衡量,雪熙公子又是江湖中有名的美公子,不同于世家贵族的娇养男子,一路和亲王千里迢迢远来西塘,能感动亲王甚至被看中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面对这样专情到可恨的锦瑟,楚雪熙心里仍是没有半分怨怪,他含泪看着锦瑟缓缓道:“我不要名分,我只求殿下愿意接受我,就如同殿下说的,我已是殿下的人了,既然如此,一次还是两次又有什么分别,我只是想伺候殿下,至于林侧君面前,我永远不会出现,更不可能妨碍到他任何地方。”   这话简直是越说越离谱,锦瑟正要骂他做梦,却听他接着道:“否则我回大周后就将殿下在西塘的一些事情歪曲事实暗地里在亲王府散播,届时林侧君想必总能风闻……若是被他知道殿下在大周和西塘一路游山玩水,和几个男子在一起风流快活得乐不思蜀,早就在养伤的林侧君会有怎样的举动乃至心情? ”他抬着头,对着锦瑟一脸震惊和怒意,依旧面色平静地道,“或者,殿下就在这里杀了我,自然一了百了。”   锦瑟冷笑道:“你以为你这样可以威胁到我?”   楚雪熙苦笑一声:“不能,何况我也不敢威胁殿下。”他深深地看着锦瑟,“我只求要一个殿下的血脉,无论男女都好,让我聊以度过余生也罢,用来怀念也罢,只要能有殿下的孩子,我什么都可以放弃。我知道殿下的心都给了林侧君,我不敢奢求其他,日后殿下能想得起我们父子也罢,想不起也罢,我这一生心里都只有殿下一人,我甚至愿意为殿下去死,哪怕是保护林侧君做他的挡箭牌亦可。”   他说的如此直白不讳,简直就是将一切的退路都给锦瑟想好了,可是要她陪他生孩子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锦瑟冷笑一声懒得再多费唇舌:“出去,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楚雪熙叹了口气:“殿下这幅样子,哪怕是治好了林公子,也不过是将他推下下一个死境而已。您对他的纵容,早已经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该有的本分,甚至越来越依赖殿下的宠爱。怎么,殿下觉得我是在危言耸听么?林公子落到如今的境地,不正是因为殿下给予他独宠所致,让他的心越来越大,有些事殿下明明做不到,又为何还要给他希望。”   锦瑟无言反驳,心里被沉重的大石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她知道楚雪熙的话已经算是一针见血,明明是她无能护不住林素衣但世人偏偏指责他椒房独宠,善妒嫉贤,也是她不够坚决,不能一次次和安澜死磕到底拒绝娶夫,自始至终,她只是逃避而已,结果她不单对不起林素衣,也负了秦若临和君紊等人,她错得彻底。正如楚雪熙所言的,她的身份她的地位决定了她做不到独宠林素衣,   可是明明自己毫无能力和底气反抗,她也同样在纵容素衣,日渐一日的纵容他依赖她,让他相信自己会对他一心一意永不背叛,可事实是,她甚至都护不住他。   素衣的确是越来越依赖她,也越来越害怕她会远离,生怕有朝一日会不要他。正因为这份依赖和害怕,所以他才会义无返顾的去死或者用一切手段自残以引起她的愧疚之心,他怕有朝一日失去了她的心失去了她的宠爱,生怕失去现在的一切!若是她不能证明自己有能力护着他,更绝不可能会变心,那素衣会“死”一次,也会“死”第二次。   想到这里锦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有些彷徨,她知道二姐也好,玉家的姐妹也好,对她同样也是无尽的纵容宠爱,正因如此,她们才会一次次将错误归咎在林素衣一个人的身上,这对他何其不公,但要让她像安澜那样的去爱荣少漓,用和无数的男人滚床单的方式来保护他掩饰自己的真心,锦瑟自问也做不到。   短短一瞬,锦瑟想了很多,楚雪熙双手握紧,他看得出锦瑟脸上一闪而过的挣扎,心里却带上了一丝期望,一丝最卑微的期望,他只要一个她的孩子,然后一个人静静地默默教养他/她长大成才,或许……总有一日她会回头看他一眼。   “孩子的事情不用再提,我便是要保护素衣也不会用这种在他心口插刀的方式,你也是男人,你就能忍受和别的男人分享妻主还生下孩子?”锦瑟随之开口,可说出来之后便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她为什么要和眼前的少年说这么多。   “若那个人是殿下,我愿意。”楚雪熙一字一句地道,“也许很多人都愿意,殿下,世上不是只有林侧君才值得您看重,他就这般好,殿下非他不可?他也并非绝色美人,比他美比他好的大有人在,他无非就是占据了殿下一侍的位置罢了,殿下莫非心里放不下他只是因为他是殿下第一个男人?还是殿下果真如传言所说的惧怕男子?”   最后一句话听得赵寰和陆尘两人都是掩饰不住的捂住嘴巴,先前还不能完全确认锦瑟的身份,可眼下惧男,独宠侧室,再联系她倾城的美貌,能满足这些条件的大周王爷,就唯有赫赫有名的锦亲王了。只是楚雪熙的话让两人震惊之余还产生了许多思绪,第一个男人?原来她竟如此在意这一点!说起来这情形倒是并不罕见,的确有不少女子对于一侍念念不忘特别重情,可一般也是因为很多贵族家里一侍选择的往往都是有经验的高手,特意让女子初经人事之时体验闺房之乐的,这样的一侍自然是手段和技巧不凡甚至容易挑起每一个初尝禁果的女子食髓知味的感觉,让女子留恋,因此不少贵族世家的一侍都往往是专门调/教出来的身份低微的男子,就算还是处子也绝不会表现青涩。可堂堂王爷的侧君自然不可能是这样的身份,肯定同样是清白之身,亲王在迎娶侧君之前还是处女之身,说明她是真的十分洁身自好,不流连花丛未曾风流过。不过以她的年纪似乎不该是那个传闻中已近而立的亲王美人,但再想到先前那少年也提到过,亲王修炼了秘术返老还童,似乎这个疑惑也有了答案。   或许是突然间发现自己察觉到的秘密太多,甚至还很可能牵涉到了皇室秘闻,赵寰和陆尘都有些脸色发白,却并非是害怕而是激动和紧张。   “住口!”被楚雪熙再次直戳隐私,锦瑟气得一把将手中的茶盏丢了出去,青瓷茶盏落在楚雪熙的脚边碎了一地,可他却眉眼未动,依旧执拗地看着锦瑟。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羞辱本王和林侧君。”连本王两个字都出来了,显见得锦瑟是气到了何种程度,可她越是表现得激动,在场或明或暗的几个男人就越是肯定了楚雪熙的话,何谓恼羞成怒,欲盖弥彰,这就是了!原来亲王竟然还有处女情节,不是对别人的,竟是对她自己的,有这样的妻主简直是每一个男人的梦想。虽然他们也知道这样违背了男戒和三从四德的规矩,可哪个男人不会在心底里幻想自己的妻主能唯独对他们一心一意,甚至完全属于自己。   “殿下,雪熙绝无侮辱殿下的意思。”楚雪熙依旧跪着,对着锦瑟的勃然大怒,他显得十分镇定而平静,甚至平静地有些诡异,“我只是羡慕林侧君,我知道殿下心性高洁,从不为美色所动,您并不是惧男,而是为了林侧君您宁可清心寡欲一个男人都不要,那一次我就发觉了,您哪里好紧好热,犹如第一次一般……”   赵寰和陆尘两个腾的一下脸就红了,他们是早经人事的自然知道这个楚公子说的好紧好热指的是哪里,只是这样大辣辣地说出来,实在有违淑男规训,但两人都不知道此时比他们更为难堪和难以忍受的却是锦亲王本人。   “滚滚滚……”锦瑟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楚雪熙,别以为我脾气好到可以容忍你继续在这里胡言乱语。”她的手指着楚雪熙,整个人都在颤抖,“再敢多说一个字,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他深深地看着她,嘴角微微勾了勾,“所以殿下是害羞了是吗?不过这话我若是告诉林侧君……”   “你敢!!”锦瑟横眉冷竖,她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随着谈话的继续,她已经渐渐地开始落入下风,被楚雪熙牵着鼻子在走。   “那让我留下,我不会破坏您的任何计划,也不会再主动求宠,让我留下也有利于让暗卫放心离开,回去将这些事禀报给女帝陛下。”锦瑟抚着额头,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让我留下,我不回大周我就留在殿下身边,哪怕做一个杂役,或者再低贱不过的奴才。”他抬头重复地渴求着,低低的,自语一般的,“求殿下不要赶我走,不要再这样推开我,这会让雪熙生不如死。”那声音无比萧瑟,叫赵寰和陆尘两人心里没来由地也跟着一酸,同为男子,他们哪里分辨不出这个少年语气中求而不得的苦楚,一时间只觉得感同身受。   “好,如你所愿。”锦瑟心头有气,眼前美少年又是如此固执的脾性,但她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另有打算,回头告诉暗二将他捆了直接打昏带上马车,莫非他还能逃了不成。只是眼下的素衣虽然在大周被林家的人妥善照顾着,却一定过得很是不易,他看似安稳,其实身份尴尬如履薄冰,若是这个时候还有一些莫名的传言带回大周,只怕以他容易多思的个性又要焦躁不安了,因此这楚雪熙绝不能留下。她盘算半晌,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   楚雪熙见锦瑟应了却是不疑有他,眼底绽放了喜色当即道:“谢殿下。”似乎是怕她反悔,他又跟了一句道,“那今夜可否让我伺候殿下?我是真心想要给殿下生个孩子,哪怕没有名分。”   锦瑟遽然抬头,眼眸微睁,瞳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爆发:“你以为你真是能吃定了我吗?”一字一顿,蕴含着怒意。   楚雪熙不敢再要求,他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声音嘶哑地道:“如果一切从头来过,如果什么都没发生过或者殿下什么都忘记了,您会原谅我,甚至看我一眼吗?”   锦瑟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看着他近乎哀求的模样,她心里实在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只是皱眉道:“你能让泼出去的水再倒流么?我从不假设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楚雪熙也知道自己是奢望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苦笑一声:“是我说了傻话了。”   “你出去吧。”她的声音中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楚雪熙随后起身深深地再度看了锦瑟一眼,转身离开,门外的赵寰和陆尘听到声响慌忙退出偏厅躲到了门外的树荫小道下,两人的心此时都砰砰跳得飞快,互相对视着,却又分明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想法,绝不能让锦瑟知道他们方才在偏厅里面听到了一切,否则她只怕会羞愤欲死吧。   此时他们两人并不是在意或担心自己知道了这些秘密而被杀人灭口,只是体贴地不想让锦瑟尴尬罢了,可是想到方才的对话,赵寰终究还是忍不住地对着陆尘轻声道:“陆尘,你说她真的是……锦亲王殿下?”   陆尘微微点头:“是的,我想她应该就是亲王本人无疑了。”   他们虽是平民百姓,对皇室的许多人物都并不清楚了解,可玉锦瑟毕竟太有名了,她的才名和美名很早就传遍整个大周,因此连他们也隐约听闻过她如何宠爱府中的林侧君,甚至还看过一些以他们两人的爱情故事为蓝本的戏曲小调,以前也总以为是谣传罢了,天下的女子哪个不多情,谁又能真正一心一意对着一个男人,哪怕真是这样恐怕也免不了都是暂时的,迟早还是会喜新厌旧,何况还是身边必然都是美人环伺的亲王殿下。   但所有的猜测都抵不过方才片刻间锦瑟和那个楚公子的对话,若非是真的,她怎会如此维护着那个传说中的林素衣,甚至听闻她连正君和府中其他公子都不亲近,一个女子为她的夫君能做到这一步实在是绝无仅有,赵寰忽然间就红了眼眶,拿出帕子抹了抹眼角:“陆尘,是我们痴心妄想了,她这样的身份,我们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陆尘声音有些低沉,仿佛是喃喃自语,“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他看着赵寰,眸色深了几分:“公子,回去后您就刻意疏远商小姐,让她主动提出要休了我们,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后再假装不堪承受风言风语,宁可自尽。”   赵寰的手微微一滞,神色却并不吃惊,显然他早就有离开商安春的打算了,两人算是心照不宣了。   “然后我们便告诉令狐庄主,我们的名声和清白俱已不在,已是无路可走,若是不死也只能入庙出家,青灯古佛一生,还要永远受人指指点点,家人更是抬不起头来,届时令狐庄主和亲王属下一定会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公子你猜,她会如何做?”   赵寰整个人都怔住了,他知道陆尘心思深重,但也没有想到他会想得如此长远,如此以来,以她传说中怜香惜玉的性子以及他们所认识的她的高洁品性,是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的确,锦瑟哪怕压根没有碰过他们,可在世人眼里,他们是因为锦瑟坏了清白,毕竟这一路同吃同睡,同进同出,除了他们自己,还有谁相信他们没有被锦瑟沾过身子。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亲王利用权势压下了内/幕,可若是他们偷偷地自己主动将这些事捅出去,商安春怎会善罢甘休,原本她当日在盗匪面前失了颜面就已经对赵寰心生不满,想着要将他贬为侧室,如今再听说他有可能失/身给其他女子,更会明目张胆地把他赶出商府,若放在以前,他们只怕会很害怕吧,可如今这却成了他们求之不得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这会引来锦瑟的愧疚之心,而最好的为他们正名的方式,就是她亲自安置他们几个男人,如此一来,她这一辈子恐怕都难以摆脱他们,毕竟以她的心性她并不是个凉薄和无情的人。   赵寰想了半响,神色变幻莫测:“陆尘,你当真决定如此……”如此苦心孤诣算无遗策,却也掩盖不了是在算计她的事实!   “公子不想么?”   半晌,他方才叹息一声,怅然地道:“我想,我做梦都想,可我更知道,我配不上她。”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陆尘:“她说的对,任何男子内心深处其实都无法忍受和别人分享自己心爱的人,或许这个世上也只有她才懂这种感觉,所以……我不想侮辱她。在她的面前,我和你没什么不一样,同样身份卑微,同样不干不净,但我知道你不想放弃,其实我从知道她的身份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明白了,有些差距是永不可能弥补的。陆尘,对不起,我是想和商安春分开,不管是和离还是她休弃我,哪怕没有遇到小姐,我也不可能成为商家主夫一辈子,商安春不是个良人,她喜新厌旧,性情自私,从不值得托付终身,但我也不想像那个楚公子一般,用尽手段得到的不过是她恨我的结果,我宁可出家,就算青灯古佛也好过汲汲营生,只为获得那一丝虚无缥缈的结果,更重要的是,我不想让她伤心,就让这一段经历成为你我一辈子的回忆吧,至于她,日后每次想到我们,至少是感念我们的好,而不是无奈与怨恨……”   陆尘微微一震,他错了么?原来他想错了……是的,他只想到了自己,却没有想过她的心情。还是公子看得更远更透彻,放手才是最好的结果,她并不是普通的女子,从不会觉得夫侍越多越好,与其日后被她视为包袱,不如相忘于江湖。   陆尘想明白了,心里却是酸涩难当,反而是赵寰此时,整个人轻松地一笑,只是笑中含泪:“今日她喊我们来,想必也是为了安排我们回大周的事情,我就不去了,陆尘,就说我身子不适吧。”   他微笑,笑得流出了泪水,他怕见到她的时候会禁不住说出不该说的话,做出不该做的事情来,只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终于还是有了这一日,他不得不离开,他们不得不分别。   说完这句话后,赵寰脚步踉跄的离去,背影显得有几分落寞凄凉。 第305章 第三百零四章   304.   最终赵寰和陆尘都没来见她,锦瑟也不疑有他只以为这莫名不着调的暗二没把差事办好,所幸见过楚雪熙的她此时也没了心情去见其他人。不过第二日在锦王府侍卫们护送赵寰等人回程的路上,她还是亲自前去送别。虽然已经托付暗卫好好安排赵寰等人回大周后的生活,但终究还是有这两个月来相处的情谊,锦瑟对着赵寰和颜悦色,亲自看着他们上了马车。   “路上小心。”临别时,锦瑟对着几人谆谆嘱咐道,如夏琴秋弦等人自然也红着眼睛和她福身道别,赵寰见锦瑟神色柔和,原本忐忑不安的心里划过一股暖流,至少对他,她还是那样温柔,似清风般的悦耳声音更安抚着他此时难受而躁动的心情。   一旁的陆尘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   暗二却是看着锦瑟,朝着她微微点头,要给安澜的信件此时就在她的怀中,想必女帝看到了也会明白亲王的苦心,为她好好安排好赵正君等人的后半生吧,说起来令狐庄主也是费心了,这几个人虽说帮了亲王这一回但日后也算是脱胎换骨了,至少那商家小姐也算不上良人,不管是和离还是继续过下去,有亲王府撑腰又有女帝的诰命,谁敢欺负他们几个。何况这次来西塘的西塘的事情是被掩盖的,对外是说亲王侧君和赵正君一见如故,故此邀请他们到郊外别院小住两月。只要赵正君等人自己不说漏嘴,那几个亲王府的侍卫是不可能到处乱嚼舌根的。   赵寰上了车以后就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给楚雪熙松了绑,看着他泪流满面,绝望欲死的神情,心里不由地一动,这一刻,同命相怜的感觉让他对这个少年产生了怜悯之意,楚雪熙感受到赵寰对他的同情,车中除了陆尘又没有旁人,他干脆就起身跪着对着赵寰用力磕头:“赵正君,求您放了我吧,我不想回大周,我不回去。”   赵寰昨日没有细看他,今日一看才发现他长得真是不错,玉面如冠,仿佛凝聚青山流水的灵秀而生,倒还真是个难得的精致美人,就算形容狼狈也不掩其俊俏,可转念想到,就算这样的美人却也同样没能打动锦瑟。   “我想问你一句话,你愿意如实回答我吗?”一旁的陆尘凝视着他问道。   楚雪熙当即回道:“我愿意。”   “你是真的喜欢小姐?”   “我……我自然是喜欢她。”对于这几个男人的心思,楚雪熙也是心知肚明,但他并不介意对他们坦诚相告,回答得便也有些娇羞。   陆尘继续问道:“那她对你呢?”   楚雪熙明白了几分,咬牙垂下了眼帘。比起在锦瑟心里的地位,他这个已经和她有过露水情缘的甚至比不过眼前这几个商家的男人。   陆尘不再说话,他就静静地对着他看,看得楚雪熙闭了闭眼:“小姐不想要我。”说到这里,他无语凝咽,无论怎样作践自己,贬低自己,她都不屑于多看自己一眼,哪怕他什么名分都不要,什么奢求都不敢想。   “你觉得你若是在半路回去,她会高兴还是愤怒?这一次她若是有大事要办或者有了难处,你又能帮上什么?小姐来西塘不是来玩的,何况她还招了西塘楚太父的眼,得罪了禁卫军,你我不过区区男子,留下只是给她添乱罢了,何况她让我们走未尝也不是保护我们的意思。”陆尘再度道,他心思灵透,这样一分析,连赵寰都有豁然开朗之感,但即使同样清楚他话中的意思,他还是神情黯然。他对锦瑟可谓是痴心一片,可他若是真的让锦瑟麻烦为难了,他自己也不想原谅自己,可真这样回了大周,恐怕他就真的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了,楚雪熙心里痛的不能自持。他要是再年长几岁,像赵寰这般有过世事的历练,就会明白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过是徒添悲伤罢了,可他到底年少,痴心困在锦瑟身上,又自认已经是她的人了,实在不甘心就此放弃,想来想去只得暗自垂泪。   看他似有所悟,赵寰心头稍缓了一口气,也不再多劝说,几个人便一路沉闷着在路上,各自思量着。   锦瑟的身体虽说百毒不侵,但水云卿用的都是安神入眠的药物,而辅助“相思断”针法的又都是些灵药,并无毒性,自然不会让她的身体产生抗性,而该针法需要施针者全神贯注,不能有丝毫的偏差,因此锦瑟原以为会受尽折磨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她完全就是昏睡了三日,反倒是水云卿整个人像是被水里捞起来似的,整个人汗湿衣襟,脸色苍白十分的疲惫。   在赵寰等人离开后第二天,水云卿就开始了对锦瑟的施针,两人关在房内整整三天两夜,到了第四天,水云卿揉着额头走出了房门,守在院中的凤二几人霎时双眼大亮,猛地跳起来,凤五甚至还一时不慎打翻了桌上的茶水。   “如何?”   “成了!”   虽然是意料中事,但几人还是难以掩饰心中的狂喜,不过考虑到现在只是刚刚开始尚不知结果如何,不由收敛起了几分过于激动的情绪,凤三更是慎重二严肃的看着水云卿问道:“真的成了?”   水云卿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疲倦,对着凤仙点头道:“中了相思断的人醒来时恐怕会很虚弱,何况又是三日未曾进食,我也是同样没有休息过,先要去厢房休息半日,一会你们先去照顾她,待她醒来该怎么说你们明白。”这算是在警告了,但几人心里并无不悦,毕竟他出力最多,这些人也不是普通的闺阁男子,算是半个江湖人,自然知道守信重诺的道理。   “这点我知道,我们会照顾好她。”凤仙点点头,嘴角扬起一抹满意地笑意,随即对着凤二几人缓声道,“既然已经成功了,那我们今日就要开始收拾和整理,过几日便离开这里。”   人逢喜事精神爽,几个人一时间都是神采奕奕的,熠熠生辉,哪怕是抛下了数年来的基业也是满脸喜滋滋的,并没有丝毫的不舍。这处别苑里面如今只有他们几个真正的心腹下人,日后也是要带着一起离开的,即使如此,这些下人也基本上都几乎没见过锦瑟。   锦瑟于是又昏睡了一日,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人正轻轻擦去她额角的汗水,她惊醒过来,有些昏暗的视线之中,她看到了不止一个人站在自己的床边,看到她睁开眼时明显带有几分惊喜。   “对不起,吵醒你了。”容貌俊俏精致的凤二第一个开口,他的声音很有磁性,语气沉稳有力,说话时他正收回手中的白巾,显然刚才给她轻柔擦汗的人正是凤二,但锦瑟眼下根本一点都认不出他。   她觉得自己有些浑浑噩噩的,脑海里一片混沌,好容易定了定神再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已经被床边的几个美男子晃了下眼睛,这几个男子虽然各个不同,却都风姿不凡,容颜俊美,简直令花失色,令日无光,看着他们只觉得满室生春,连光线都明亮了起来。   此时他们看着锦瑟,眼角微微都有些泪光,含情脉脉,吸引得人不能移开眼光。   这一次不同于上次为救楚雪熙时的头部受伤,锦瑟是完全连自己什么叫名字都想不起来,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的记忆都忘记了个彻底,只剩下基本的生活常识和一些刻画在骨子里的礼仪规矩。   因此她努力地在凤二的帮助下坐直了身躯,对着他们道谢道:“有劳了,不知道这里是?”   面对她的问题,他们却暗自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是在确认水云卿是不是真的成功了,这五个男子气度各有不同,有的优雅有得富贵有的清爽有的精致,但无一例外都意态娴雅,迥异于常人,他们看着锦瑟的眸光清峻而明澈,像五道柔和明珠光同时照来,让刚刚清醒过来的锦瑟都有些都晕目眩,她心中疑惑,总觉得自己看到这几人时心头有种诡异的熟悉感,似乎该是熟人,可莫名的又觉得应该防备着些什么。   凤仙年纪最大,容貌俊美却稳重尔雅,他衣袂翩翩地走近到了锦瑟的身边,很是自然地在她的床沿边坐下,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又摸了摸她的脸颊,看着他温柔而关切的眼神,锦瑟也不好意思闪躲,只得任凭他娴熟地做着这些显得十分亲密的事情。   “怎么样,饿了吧,不过妻主刚醒来,可用不得太油腻的东西,给你准备了一些清粥,先用一些吧。”   妻主?妻主是什么意思?妻子的意思?此时此刻,锦瑟的心底里莫名地浮现出了一些奇怪的念头,好像妻子这个词不该是随意使用的一般,而听到凤仙用如此自然亲热的口气称呼着她,她的脸色也不由自主满面绯红,容色更是娇艳了几分。   凤仙盯着锦瑟,见她愣愣看着他的脸陷入沉思,不由微微一笑:“看得可还满意?”他若无其事地又给她擦了擦手,那玉指纤纤,美若兰花,亏得凤仙表现得极其自然,就好像不止一次对她如此伺候。   “是不是我老了,脸上都有皱纹了,让妻主看个不停。”   对大梦初醒的锦瑟来说,眼前的美男子实在是过于温柔,而且魅力十足,锦瑟本能的就摇头道:“不是,我只是有些迷糊……总好像有什么事情想不起来。”她有些懊恼地捶了捶自己的头,真要命,她好像忘记了很多事,她到底是谁?他又是谁?   凤仙一把拉住她自虐的手,笑意溢上了脸庞,满目的柔情与思念,不管锦瑟今日表现的有多失态,他都显得毫不失礼,老神在在风范十足:“我们是你的夫君,你都不嫌弃我老,我怎会嫌弃你变傻了。”   锦瑟被骇了一大跳,什么叫他们是她的夫君?唇舌蠕动了几下,却觉得说不出来话来。   凤仙却轻轻问道:“妻主这是怎么了?病了一场倒这样看我们。”他眼神微闪,却完全没被锦瑟看出。   锦瑟这次又被惊了一下:“你们?”内心深处似乎觉得有巨大的违和感,让锦瑟有些惊慌。   几个人看她并不反对,只是疑惑和质疑,不由心头一松,互相暗地里交换了一个眼神。   “妻主怎么了?”凤仙道,目光无比的柔和,一双若白玉似的手自然而然地将清粥递来,“看来是大病了一场,估摸着有些糊涂了,怎么?妻主该不会病得把我们都忘记了吧。”他脸上带着调侃,表现得十分自然,锦瑟不由地面色便是一红,身子激灵了一下,眼下她还真的忘记了怎么办……   此时思绪一片混乱的她压根没有注意到几个男人之间希翼而隐带激动的眼神,她斟词酌句小心翼翼地问道:“对不起,我睡了一觉着实是糊涂了,你们刚才都叫我什么来着?妻主?你们是我的夫君?我怎么会有这么多夫君,我到底嫁的是谁?”   还她嫁的是谁?看锦瑟睡了一觉连伦理纲常都忘记了,几人都有些忍俊不已,刚想要笑,却见凤二轻飘飘地闪过来了一眼,几人心神领会,面上却是装出了一副焦急和伤心的模样,凤五惯会作戏,更是直接扑到了锦瑟的床边,嚎啕大哭了起来:“妻主,你怎么可以忘了我呀,往日里您可是最喜欢小五的了呀,我可不活了,不活了。”其余几人背地里都偷偷地翻了个白眼,转过身来却也是满面悲怆,看得锦瑟心理一阵阵地愧疚。她虽然因为断相思而失去了记忆,但善良温柔的天性仍在,不忍看到几个美男子为了她在这里悲忸哀伤。   “我怎么了?”   “你病了,烧了好几日,都糊涂了。”   “妻主……”凤三握着她的手,面上看似为她担忧的不行,只说了两个字几滴泪珠便滚滚而落,锦瑟大为紧张,只得先噤口不言。结果凤三自己拭了泪水,含泣道:“我是元桢,妻主平日里都最欢喊我桢哥哥了……”   凤五差点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三哥,不带这样耍赖的,他还没开口呢,当即凤五就有些气急败坏地道:“还有我,我是凰哥哥,妻主你都喊过不止一次了。”凤四抚着额头,掩饰他无奈的眼神。   看着这一群人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锦瑟脑仁开始发疼。这哪里是看人,分明是刮人眉眼,她真心是怕了那让人眉眼皆颤的眸光,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娶了这么多的,你们都是我的夫君?”尽管失去了记忆,可锦瑟脑海中某些根深蒂固的观念也开始作祟了起来,“再说我年纪这么小,怎么娶夫?”   “妻主,你这是不要我们了吗?”眼眶一红,凤五又是潸然泪下,几个男人又都是泪眼汪汪,大有以泪洗面的架势。锦瑟摸了摸自己的头,实在想不通自己讲错了什么,惹得几个男人都是一副哭天抢地,悲痛欲死的模样,她生平最怕的就是男人哭成泪人一样,眼下就算是失去记忆了,也免不了这个本性,不由地便焦急道:“别哭了,我这不是病糊涂了吗?倒不如你们慢慢地坐下陪我说说。”   她一急就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了几声,几人对她本就关心,见她如此当即担心的上前递水的递水,拍背的拍背,一个个俱都飞快地收了眼泪,担忧地道:“妻主快喝口水,缓一缓。”   锦瑟脑子现今一片空白,哪里反应得过来,待喝了两口水,又见他们一个个睁大着眼睛看着自己,不由郝然:“我是真的忘记了,你们还是别先唤我妻主,让我先好好想几日。”   见凤五似乎又要抽噎起来的模样,慌忙又道:“你别哭啊,我又没说什么。”   结果她不劝还好,一问出口,几个男人就泪眼涟涟,断线珠子一样的落下。锦瑟心底一慌,顿觉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话。   “妻主都不要我们了,我们能不哭吗?”   她愣愣地从一张俊脸转到另一张,暗暗慨叹了声自己真好艳福,更觉得他们说得如同天方夜谭,自己怎么可能娶了这么多,还各个容貌不差体贴温柔,一个个守在床头等她醒来,身边被这么多美男环伺,潜意识里她觉得这样似乎不对,很不对,可这几双眼光都滚烫如火炭,锦瑟被羞得脸蛋儿通红,红晕如云霞蒸染,看他们眸子炯炯,更加觉得不好意思,索性低下头不说话了。几人何曾见过锦瑟这种无意流露出来的前世小女儿态,却一点不觉得反感,反而满心欢喜,越看越爱,恨不得抱在怀里轻怜密爱。   “你们真别哭了,我有些头晕。”锦瑟揉着额头道,她这样一说,几个男人装模作样的哭声霎时间都是一顿,凤五神色紧张至极,不住窥探锦瑟的面色,还一再和她确认道:“妻主没事吧?看你瘦了一圈,可得好好补补。”   “是啊,有什么事等身子好了再慢慢想吧。”   被一群人围着如此关心,锦瑟一时倒有些感动,还是凤四揉了自己额头苦笑道:“行了,妻主睡了好几日刚刚醒来,一群人围着打扰像是什么样子,我们还是先散了去吧。”他这是以退为进,果然锦瑟疑惑地问道:“我睡了很久?”定是很久的了,竟然把自己叫什么都忘记了,瞧瞧这一屋子的美男,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是个如此风流之人,内心深处总有种莫名的违和感,她怎么可能如此左右逢源,娶了这么多房美男子,不对怎么是女子娶夫,不该是嫁人吗?锦瑟满心的发愁,总觉得哪里不对,一时间就有些困惑皱眉。   “在想什么?”还是凤四体贴,看出了锦瑟的不对劲,他的声音清雅悦耳,如清泉一般注入锦瑟的心间,好似春风下的宝树,暖意袭人,那目光更是温柔,似乎有万种深意。   “我是不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重病?”不然怎么会什么都忘记了。   “前几日妻主起了兴头,非要上树掏鸟窝……”凤五的话还没到一半就被一旁的人踹了一脚,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什么掏鸟窝,是上亭楼赏景……”这凤五,自己小时候调皮掏鸟窝就总是也拿这件事说别人。   “结果不慎从假山上面摔了下来,大夫说是磕到了头,只怕是不太好,眼下好容易看妻主醒了过来,谁能料到……”说到这里,几个男人都是拿帕子抹起了眼泪,看到锦瑟嘴角直直抽搐。   “所以你们真的都是我的夫君?”她问道。   “其实说是夫君也是高看我们了,我们都不过侍夫罢了,我和他们一样,不过最为年长,便忝为大哥了,你叫我大哥也行。”凤仙微笑着说道,几人之中,他神情最为平静沉着,从没有哭哭啼啼过,油然地让锦瑟产生了信赖感。   “侍夫是什么?”   见她问出如此没有常识的话来,凤仙倒也没有不耐烦,依旧温雅地解释道:“一个女子可以娶一个正夫,正夫之下便是侧夫,随后便是侍君,侍夫,我们都是妻主的侍夫。”其实侍夫的地位只比暖床小侍略高一点,凤仙等人之所以甘愿把自己放在这么低的位置上,也是因为他们都自愧于非清白之身,而且还曾经伺候过无数女人,没有那个脸面做所谓的侧夫,不过他们本也心性豁达,并不介意做个小小的侍夫,而且以他们对锦瑟的了解,知道她不太可能再娶什么人,何况他们兄弟之间感情深厚,因此做侧夫还是侍夫本质上也几乎没什么区别。   原来侍夫就是小妾啊,锦瑟的心底里忽然莫名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已经迅速摇头道:“这怎么可能呢?以你通身的气度怎么可能是什么侍夫?”虽然失去记忆,但她还没有失去常识,“看他们对你的态度,分明是他们的头领,怎么可能会和他们一样是侍夫呢?”   凤三等人都是呆了呆,没有想到锦瑟虽然失去了记忆,倒是观察入微,凤仙还是不慌不忙地道:“是不甘心,我怎么可能甘心做侍夫,可我毕竟年纪大了,不如他们几人更得妻主欢心。”说着说着,神色间隐约便带上了几分委屈,“不过只要妻主还肯要我,我就满足了。”   凤二也立即心神领会,跟在后面道:“大哥别这么说,你入门比我们早,平日里又教导我们许多,自然该是我们听从大哥的。”   凤三则道:“小姐,你不会真的忘记了我们吧!”每个人都屏息静气看着她,几乎又要垂下泪来。凤五在旁听着,看着锦瑟被忽悠的已经开始找不到方向的样子,心中好生佩服,和自己比起来,几个哥哥这才叫深藏不露啊。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个文,真心毁誉参半啊……   另外文案出问题了? 第七卷 金屋藏娇篇 第306章 第三百零五章   305.   锦瑟又休息了两日,方才觉得有了一些力气可以起床了,这两日凤仙等人一直无微不至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她,让她十分感动。与此同时,锦瑟也从他们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原来她叫凤九,而凤仙等人是她自小就跟在身边服侍着的小侍,开了脸以后便做了她的侍夫,不过由于他们身份低微,未免家中后院无人掌管,她便另外从世家里聘来了贵族公子为正君。   同时她还知道,她的家里如今薄有良田和资产,算是一方小富,只是没有什么根基,亲人早亡,因此闲来无事她便游走各处赏景,为了安全更时常隐姓埋名,最近则正要上京见识见识。   上京其实是凤仙的主意,而这正是他的聪明之处,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就算是以楚萧的聪慧,恐怕也想不到他们几个改名换姓地就躲在京城里面他的眼皮底下,等过了几个月,凤仙再带着锦瑟偷偷转移至君傲,找个无人的地方隐居起来,神不知鬼不觉,从此锦瑟便可以彻底地成为他们真正的妻主,大家过着轻松自在的日子。至于钱财,别说这些年来凤仙等人私产着实不少,凤二等人过去每次从那些风流纨绔的富家女子手里捞来的财富都是不计其数,足够和锦瑟过上富裕安泰的日子了,便是水云卿这个神医大人,手指缝里漏出点什么也足以寻常人家吃一辈子的了,因此锦瑟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娶”了的几个夫君各个都是腰缠万贯的富豪。   而从镜子里,锦瑟也看到了自己令人惊艳的长相,没有觉得吃惊倒是觉得有些头疼。看到自己的容貌如此绝世风流,平常女子恐怕早就沾沾自喜,自信心爆棚甚至幻想着猎尽天下美男大享艳福了,可锦瑟心性单纯,第一时间却是转过头担忧地对凤二等人问道:“我这副模样平日里是不是会给你们惹来麻烦?”   以她的本性并没有任何自得,反而第一时间考虑到的是他们几人的想法,这是无法掩饰的本能反应,几个男子心里都流过了暖意和悸动。   凤三对她露出了一个俊朗的笑容:“妻主从不在外沾花惹草,平日里出门也总是遮掩容貌,倒是没什么大碍。”   他的笑容总是很容易感染人,锦瑟一时倒是信了几分,一个人纵然失去记忆,却不会忘记自己的性格,她内心深处意识到自己的确是个不爱招摇惹人注目的人,由此对凤仙几人又多了几分确信,若非身边的人哪里会如此了解自己?却不知道自己正被越骗越深。   凤四也微微勾起嘴角:“妻主现在可信了我们都是你的夫侍了?要知道如妻主这般的美貌,有我们几个也不足为奇吧。”这几日锦瑟一直对他们抱持着怀疑的态度,看起来她似乎是不能接受有太多男人,几人并非看不出,虽然心里喜欢她这样的性情,但总不能连他们几个的存在都不接受,只能一点点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   锦瑟想了想,却还是有些歉意地看着他们道:“对不起,我还是想不起来这些,不过我也大约就是长得好些,娶了你们还真是委屈了,你们都是好男人,每一个都那么出色,能得你们如此悉心照顾,我十分感激。”   这几日相处锦瑟也看出来了,这几个男人,虽然长相个性略有不同,但每一个都是容貌俊秀,善解人意,而且他们能文能武,能唱能舞,厨艺过人,怕她在床上养病待着无聊还时常会弹琴吹笛给她解闷,做的汤点小食也是十分精致,样样顺着她的口味来,甚至武功也是十分出色完全可以保护她,这样的好男人无论哪一个都是好夫君的典范了,何况还是一溜烟的五个。若是她真的娶了那么多,那她以前的性子可真是好色风流,锦瑟心里有点愧疚,看着他们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不好意思。她由此拒绝了他们夜里陪房的要求,但几个男人还是很不放心,每日里还是轮流的在她休息的外间陪护着,半夜里也可以做些端茶递水的事情。   凤二几个都是聪明灵透的性子,最擅长察言观色,哪里看不出锦瑟的心思,尽管知道她本性如此,但几个男人还是因为这样的心性对她爱慕更深,长得再好若没有这样淳朴高洁的心性,什么样的美貌都会大打折扣。她虽然失去记忆,却还是那个她,这一点分毫未变,也正因为如此,几人这几日对她仍旧是恪守着礼仪,并没有争着抢着要给她侍寝,哪怕是之前吵得最厉害的凤五也是如此,如此的女子,他们都希望她是有朝一日真的被他们感动了主动召幸,而不是被他们诓骗着,哪怕他们是男子,也会觉得如此行为是亵渎了她的纯洁。可他们却不知道,就算他们几人真的主动要求服侍暖床,锦瑟也绝不会同意。这和跟陌生人上床有什么区别?说到底锦瑟心底里还是莫名地有些不适应同时有这么多个夫君。   等到了她终于觉得整个人都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几个人都和她约好了一早开始过来陪她吃早饭,这一日是他们启程离开别苑的日子,锦瑟不知道凤仙等人的计划,还以为进京是她原本的打算呢,眼下她又是两眼一抹黑东南西北都不知道的状态,因此任何事任何安排她都毫无异议也不多问,毕竟以她的眼光,至少看得出凤仙等人对她是千依百顺极尽照顾并无任何恶意,只是每日临睡前她还是会努力的回想过去的经历,偏偏脑海中仍旧是一片空白,让她有些沮丧,不过她很快便安慰自己,欲速则不达,大约慢慢地和他们相处下去便也能找回记忆了。   “大哥早。”看到凤仙时,锦瑟习惯性地和他问好打招呼,她不知道作为妻主她这种对待自己夫君的态度实在是过于客气了,好在凤仙对她微微一笑,并不介意她不懂礼仪,他知道越是失去记忆,一个人越是会流露本性,这证明锦瑟原本就是个性情温柔,教养良好的女子,这些都是刻画在骨子里的风度,证明她完全都没有看轻他们几人的意思,哪怕如今明面上他们只是她的侍夫而已,这也是凤二他们几人对她更加的死心塌地的缘故之一。   凤仙帮锦瑟穿上外衣,随即便手脚伶俐地站在她身后为她梳理头发,动作轻柔甚至还轻轻地按揉着锦瑟的头部让她放松,手势十分娴熟让人感觉很是舒服,凤仙按摩了一会又轻声问道:“妻主昨晚睡得可好?今日起来可觉得头晕?”锦瑟摇摇头,正要开口又见他和往常一样将湿巾送来亲自为她擦脸洗手,锦瑟几疑自己不是失去记忆而是被人当成了残废,之前她其实也是百般拒绝的,只是凤仙却说这就是她往日的习惯让她无言以对。   锦瑟由着凤仙为她净面以后跟着他去了用早膳的小厅,可刚进一进去看着房内的摆设她就有些傻眼了,桌子倒有,可怎么只有一张椅子呢,还在疑惑中,凤二和凤三同时走了进来,凤二将椅子微微拉开少许,对着锦瑟恭敬地道:“妻主请坐。”   凤三手中则带着托盘,将一碗香气四溢的白粥和一些点心小菜整齐地放在了桌上,他体贴细心的用小勺将粥吹凉了些再盛放在她的面前,将筷子放入锦瑟的手中,随即便开始为她布起了菜:“妻主请用早膳。”   凤二拉好椅子待锦瑟坐下以后,趁着凤三盛粥布菜的当口已经将一杯漱口清茶言笑晏晏地送到锦瑟的口边:“妻主先喝口茶润润再用饭。”他们一人一边,动作整齐,身躯微俯,节奏掌握的恰到好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极为的赏心悦目,锦瑟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就被他们一系列的动作给闪花了眼。   此时凤四和凤五也正笑容殷殷地走入了房中,对着她福了一福,随即他们走到她的身旁,一个站在她身后为她捏肩,另一个则蹲下为她捶腿,凤四更是温柔地开口问道:“妻主觉得这力道可以么?”   张大了嘴的锦瑟手中的筷子就这样直接掉在了桌子上,这也太夸张了,她以前过的都是这种灭绝人性的日子?显然她有些不习惯了起来,慌忙之中她就左顾四盼地问道:“怎么是我一个人吃饭?你们不坐下一起用?”   “妻主是一家之主,我们不过是侍夫,自然只能先伺候妻主用饭才对。”凤二说道,眼神一闪,他又理所当然地道,“妻主大概是忘记了,平日里便是沐浴时或者侍寝时也是召我们几个一起服侍的。”   这次锦瑟又是一个傻眼,连沐浴侍寝都是一起?她以前到底有多……不要脸啊?皮厚得简直让人不敢直视啊!事实上她这个呆愣和不敢置信的表情无意中也是取悦了凤二几人,人人都是憋笑着不敢表露出来,手下动作却是丝毫未停。   凤仙微笑着转移话题道:“说起来这些小菜今日都是凤三和凤五做的,昨日则是我做的,是不是不合妻主胃口?”   怎么会不合胃口,这白粥熬得喷香四溢,酱黄瓜与小萝卜清甜香脆,拌豆腐清爽,红枣白玉糕和绿豆芙蓉饼更是精巧别致,看了就让人食欲大开,关键是每日还不重样,至少昨天还躺在床上用饭的锦瑟确定这两日吃的小菜真是餐餐都不同,可见花费了不少心思。   “以前你们都是这样伺候我的?”锦瑟有些尴尬,被五个美男这样服侍着吃饭,她还怎么吃得下去?更关键的是,这日子过得也太舒服享受了,大约宫里的皇帝也不过如此吧,莫名的她心里又冒出来这一句奇怪的腹诽。   凤仙目光微闪,表情自若:“自然都是如此,还是妻主不够满意?若是觉得无聊,不如让凤四抚琴清唱一曲聊以解闷?他是最通音律的,吟唱更美,从来都能疏解妻主心中烦闷。”凤仙分明也是睁眼说瞎话,看锦瑟的表情就知道她不自在了,可眼下兄弟们既然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自然要将错就错,让她习惯这样的日子,更在小事上都离不开他们。说到底,几个男人就是秉承要把锦瑟宠坏的小心思,要知道就伺候女人这一项上,没有人比他们更有本事。   凤五更是自告奋勇:“若是四哥弹琴,那我就为妻主献舞,妻主以前可最爱看我的轻纱薄舞了。”   又在瞎掰了,就他最会出风头,每个人都在心底里暗骂。却见凤五说着说着便对着锦瑟媚眼生波,斜斜地侧过身子将自己的肩膀的衣服朝下一拉,露出了如白玉般滑腻的肩膀,那挺立着的嫣红红豆犹如盛开在雪地里的梅花一般娇艳妖娆。   噗,锦瑟差点没喷了,她这是还算是用早膳吗?连脱衣舞都出来了。   凤四再度掩面不忍直视,这小五又忘记了妻主是个纯情的性子,急不可耐地想要讨好她。轻纱薄舞顾名思义自然是只以一件轻纱掩盖身躯,若隐若现露出男子们美妙的酮/体勾引人的,跳到最后甚至是一/丝/不/挂赤/裸上阵,也便于直接让女人们产生欲望扑倒他们,小五一时兴起演过头了,可锦瑟并不是普通女人,也亏得她从没有去过什么青楼,否则仅此一项就能推测出他们的出身了。   看锦瑟涨红了脸反应不过来的表情,凤四只能上前解围道:“小五,别和妻主开玩笑了,大早上的怎能就玩这些。”   要知道大户人家的规矩,小侍们平日里可是必须举步规行处处注意言行的,怎能当着众人的面就宽衣解带,就算想要白日宣淫,也得等妻主主动邀请才行。他遂又对着锦瑟躬身请罪道:“妻主请勿见怪,小五平日里就是这个性子,妻主也一贯宠爱他。”   “我没怪他,不过以后别……”锦瑟还没说说完,就见装上瘾的凤五一脸委屈地眨巴着妩媚的丹凤眼瞟着锦瑟,撅嘴道:“妻主以前不是这样的。”凤三等人还来不及阻止,凤五已经又干脆口没遮拦地道,“妻主以前可宠爱我们了,整日整夜地就缠着我们陪着玩各种闺房之乐……”凤五这话一出,这下连一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凤仙都想揉太阳穴了。   “闺房之乐?”锦瑟傻傻地问道,结果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想要咬断自己的舌头。   果然凤五一脸兴致勃勃地道:“这花样可多了,妻主可以把我们都蒙上眼睛,绑在床上或者柱子上一个个地宠爱过去……或者把糕点放在自己身上,让我们一点点从头到脚的品尝……更可以用妻主喜欢的方式让我们几个一起装女人反过来陪妻主玩……”说到最后他甚至还羞答答地对着锦瑟抛了个媚眼,“若是妻主有兴趣,一会在马车上,我们也可以试试……”毕竟去京城的路还长得很,凤五也怕锦瑟耐不住寂寞。   “住口小五!满嘴的胡说八道,一会出去面壁思过。”凤二听不下去了,当即高声打断他,说的像真的一样,这混小子居然把青楼里面的那套把戏拿出来说道,小姐是这种人吗,没看到她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别得意忘形一时说过头了让人觉察出不对来。   凤三则是抽了抽嘴角,决定等一会出门了他就好好地揍一顿这个混小子,每次一找到机会就想用言语诱惑小姐,简直是满肚子坏水……不过凤五的心思在几人面前也是昭然若揭,他是生怕夜长梦多,想快点尘埃落定,用各种手段让锦瑟离不开他们,毕竟他们几个人最擅长的还是侍寝的手段。等大家都做了锦瑟的男人甚至最好生个一女半男什么的,如此更能牢牢地拴住她,或许这样他们才能真正地把心放回肚子里。   锦瑟已经整个人都神情木然了,闺房之乐,她以前就是这么个乐法?惊吓越多,对过去的自己唾弃也越多,她现在严重怀疑自己以前到底是风流好色到了什么地步,整个就是一禽兽吧!看她这幅自责和无地自容的表情,几个男人不用猜也知道她心理在想什么,一个个俱都暗自瞪了一眼凤五,看你干的好事。   凤五这才意识到自己玩过头了,当即俏皮地吐了吐舌,把衣服拉了回去,又上前主动将一碟豆腐端到锦瑟的面前,舀了几勺递到她嘴边讨好地笑道:“妻主快尝尝我做的豆腐可好吃。”抬手间,阳光穿过剔透晶莹的小碟,映衬着他玉白色的修长指尖,一举一动都透着妩媚妖娆。   锦瑟整个人还没从刚才的谈话中回过神来,看到凤五端着豆腐一脸谄笑着举到她的面前,不自禁地就张口尝了一口,入口就感觉香滑爽口,微微的鲜辣刺激着味蕾,果然是既美味又开胃。   “好不好吃?”凤五期待地看着她,事实上他们几兄弟每个人都算是懂些厨艺,只是擅长的各不一样,可毕竟还不甚了解锦瑟的口味,因此要找机会多多试探,看她吃着辣味并无其他反应只是微微挑眉,几人于是又确认了她是可以吃辣的,只是不那么嗜爱罢了。   “嗯!不错!”锦瑟点点头,凤五一脸满足,唇角微微一勾,细看之下面上居然还有个小小的梨涡,锦瑟心中暗道这妖媚男子竟也可以如此可爱,这皮肤白皙,身材纤细,活脱脱一副小受的模样,的确是容易引起自己关注的样儿啊,莫非自己往日还真的颇为宠爱他?只是锦瑟刚刚心底里冒出这个念头,就又疑惑起“小受”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凤五看到锦瑟满意,得意之下便对着凤二等人炫耀道:“小姐说我的豆腐好吃呢!”   “噗~”,锦瑟再一次喷了,这次凤二等人也都是扑哧一笑,凤五呆了呆,方才意识到话里的不妥,一屋子人顿时喜笑颜开,看着几个男人之间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锦瑟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五个俊美男子或是清朗,或是俊雅,或是妖娆,或是和煦如风,或是剔透纯净,站在锦瑟身边俱都如熠熠生辉的宝石同时落入玉盘,煞是夺目,何况他们还一个个温言细雨,细致体贴,任何女人恐怕都难以抵抗这样的温柔陷阱,哦不,温柔乡。只是娶了这么多个美男子,还能让他们一个个都服服帖帖的甚至不争不闹心甘情愿地做好兄弟,她居然还有这个本事?不对,怎么不是她嫁人而是娶人呢,锦瑟越想越头疼,莫名地仍旧在纠结这一点,正在此时,门口又走来一个男子,抬头的瞬间便让她当即禁不住浑身一颤。   水云卿来时是特意没有遮掩容貌的,墨绿带着白色细纹的衣裳穿在他身上,随着他走动而飘荡着,有一种别样的淡雅气息,那风姿挺秀皎如青竹,气质更是皎然无双,贵雅清举,他容貌俊美如玉,有着一种如竹如泉般的秀雅,说起来倒是和凤仙几人的气质迥然不同,带着贵族世家公子般清傲如竹的风韵,踏进来的刹那盈满一室温雅孤高。   锦瑟陡然一凛,这是真正的一凛,她的头脑在刹那间变得一片空白,明明该是陌生的容颜,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竟然感觉到自己的心刹那间砰然而动,就在这一刻她忽然开始真正有点相信自己是认识凤仙等人甚至关系匪浅了,若非如此,眼前的男子怎会给她如此的心悸。   水云卿这几日一直未出现在锦瑟面前,并非是忙着什么,而是近乡情怯,有些不敢面对她的意思,作为始作俑者,尽管知道自己的金针大法有效,可……第一次以真容面对锦瑟,他又有些不自信起来,生怕她看不上自己,不相信自己是她的正君,从这一点上来说,犹是处子且还没嫁人的水神医明显就没有厚脸皮惯了的凤仙等人放得下身段。   此时见到他的真容,锦瑟的目光当即一阵发怔,水云卿却以为锦瑟被他的容色所摄,以往他其实并不如何在意自己的容貌,可眼下心里竟慢慢的开始感觉到欢喜了起来,他缓缓地抬头看她,迎着锦瑟注视着他的眸光低低一笑,这笑容竟触动了锦瑟心弦,让她依稀对眼前的男子产生了莫名的熟悉感觉。   随着他越走越近,锦瑟宛如被施了定身法般凝在了那里,心里震撼已极,一时再也作声不得。水云卿则是手腕一转,蓦地握上了她的手腕,那五指白皙如玉,却是微微发颤,他探了探锦瑟的脉络,随后抚上她的额头试了又试,又仔细观察她的瞳眸,最后几不可见地松了口气,对着凤仙暗暗点头,凤仙等人自然也是舒了口气,心里此时也觉察出让水云卿这个神医做正君的好处来,有他在,锦瑟但凡有任何反常和异端都会被他发现。   然后就见水云卿起身在锦瑟面前身姿款款的行礼:“几日未见,云卿姗姗来迟,妻主可曾怪我?”   那声音清清冷冷,大有出尘之意,带着水清竹韵之感,依稀却让人觉得有熟悉亲近之意,只这一眼锦瑟就觉得他没有说谎,这人必是自己的亲人,否则自己怎会看到他就满心的欢喜,恨不能将他拴在身边。   “你是谁,你也是我的夫君?”锦瑟脱口而出,随即也有些骇然自己的话语,她隐约觉得自己平日里不该是个如此轻浮之人才是。   水云卿整个人微微一颤,看着眼前的绝色少女用既欢喜又依恋的眼神的看着他,心神都为之一动,只觉得胸腔里面心跳得飞快,语气更是不由自主温柔情动了几分:“我是妻主的正君云卿,妻主莫非连我也不认识了吗?”   “不,不,我认得的我认得……”她慌忙道,似乎是生怕他生气,她急急忙忙地站了起来一把挽住了他的手,见她举动如此失常,凤仙等人都带着戏谑之意看着水云卿,虽然有点吃味,可他们同样知道,若是能让锦瑟对他们有熟悉的感觉,后面的事情就更好办了,只是此时他们心底里都怀疑水云卿是不是表面不假辞色,其实早就和锦瑟暗渡陈仓了,否则她何来这般激动的神情。   作者有话要说:   有时候会更得快有时候会更得慢,所以不是日更,毕竟时间上有时候比较难把握。 第307章 第三百零六篇   306.   事实上连水云卿自己都不敢相信醒过来的锦瑟会对他如此亲近,他们分明是第一次见面,若说她是因为贪恋美色而对他如此亲热他是绝对不信的,别说有楚萧这样的珠玉在前,便是自己虽说容貌不俗俊美雅致,但大多数女人肯定是容易被凤仙这几个明显更有风情的男子吸引住。因此向来没什么感情经历的水云卿此时想到的竟然话本里曾经提过的,才女佳人有缘相聚一见钟情的戏码。眼下面对着锦瑟喜悦而深情的目光,饶是水大神医的脸上也慢慢地浮起了一层薄红,脸上完全不见了平日里的高傲和冷漠,他的唇边噙着一抹温和的笑容,如翩翩君子般温润如玉清傲似竹,而这样的神情无疑更神似林素衣,也愈加让锦瑟觉得熟悉和心动。   不过看到水云卿半晌不做声,她也有些不自信起来,心里不由自主地就冒起了一个念头,莫非正君是看到凤仙等人他不高兴了,是了,他应该一向都是不愿自己和其他男人亲近的,生怕自己不够一心一意不是他一个人的,这念头来得快却是一闪而过让锦瑟深信不疑。   “你是我的正君,那我们成亲多久了?我是不是伤了你的心你才不来见我?可我感觉我一看到你就心里喜欢,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你该不是生我气了吧?…”说到最后锦瑟明显有些局促起来,水云卿呆了一呆,他的心如滚雷一遍遍炸过,内心的震撼和喜悦让他手足无措,一时间居然迸不出一个字来,自然也就不能回话。   为了给他解围,凤四走上前来轻笑道:“妻主这是怎么了?看到正君竟就欢喜成了呆子了?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他的声音轻缓淡雅令人如沐春风,脸上更是挂着迷人俊雅的笑意,每次只要他开口说话都必然能引起锦瑟的注意,此时听到凤四的提醒,锦瑟也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急切了,当即又去看水云卿的脸色生怕惹得他不快。   凤五更是跺了跺脚,一副小男儿模样的娇嗔道:“妻主怎么可以厚此薄彼,我们都是妻主的男人不是么?您就算喜欢正君,也不该冷落了我们才是。”   一旁本想继续说话的凤四看到又是妖怪上身的凤五,只得任凭他自由发挥,凤三更是退后几步,抚了抚自己的胳膊似乎是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就见凤五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冲到锦瑟的面前,拉着她的衣袖摇了摇,咬着下唇眼泪汪汪地道:“妻主你这样喜欢正君,莫非就不喜欢我么,我哪里不好嘛……我不依…我不依嘛…”锦瑟的身体抖了抖,这回连凤二都想装出不认识这货的样子了,毕竟他们几个人都可知道私底下小五的真面目,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若是对着别的女人也就罢了,可是对着锦瑟他们就莫名的有点同情她了。   毕竟只有他们才知道,小五表面上一副小男儿娇态,私底下那可是暴脾气的猛男……不过这一点日后恐怕也只有小姐到了床上才会体会得到了的,当然有些女人就是喜欢他这一款,床下娇羞妩媚风情万种,到了床上却是高高在上冷傲不屑,姿势和过程必须由他全程掌握不说,甚至还得让他如帝王一般在上方做主动者,明明是娇弱如花般的美妙身躯却有着可怕的爆发力和持久力。毕竟他是有武功在身的人,自然体力也是惊人,常常弄得女人反过来和他求饶,嗯嗯呀呀喊着不要不要的,他却一脸冷漠地嗤笑她们,搞得好像他才是她们的主人。结果这反差越大就越让一些女子爱不释手对他欲罢不能压根离不开他,甚至还有不少贵族女子愿意为了他抛夫弃女也要娶他进门,搞得凤五每成功诱惑一个女人达到目的就必须马上逃离,可是也只有他们这几个兄弟才知道,小五对那些女人在床上的粗鲁不屑甚至行房时的谩骂侮辱完全是真情流露,他是真的把她们反过来当成被嫖的女人一样对待,将平日里对她们的厌恶在床上用各种手段表现出来,只是他嫌弃她们的同时也同样嫌弃着自己,因此他放纵着自己的同时会毫不避讳地将心里的鄙视流露在外,压根就没半点温柔之态,往往就算她们哭喊着求饶他都未必会给她们一个正眼。偏偏有些女人就是犯贱还以为他是刻意用这种方式与众不同地来讨好她们,结果被弄得浑身青紫甚至反过来被折腾得腰酸腿疼也是沾沾自喜地到处炫耀。   凤五的这些自我嫌恶也只有身为他哥哥们的凤二等人才会理解,但不论过去如何,如今的凤五对锦瑟倒的确是痴心一片,至少对其他女人凤三几人可从没看他这么卖力过,他虽然泰半是在做戏,可眼里潜藏的认真和在乎却是明明白白的,这样的小五在床上对锦瑟会如何,此时几个兄弟倒是一点都想象不出来了,甚至还有些好奇了起来。   眼下凤五对着锦瑟撒娇的模样实在是妖娆可人,若换成寻常女人恐怕早就被他这副娇媚的样子给灌了迷汤找不着北了,但锦瑟却只是好脾气地对着他和气地笑笑:“小五别闹,我在和正君说话呢,你听话。”就差再来一句“一边玩去吧!”作为结尾了,凤三等人当即就抖动起了肩膀,生怕被凤五看出他们的嘲笑之意。   其实若放在普通人家,凤五的举动都可以算是在争宠了,可水云卿和凤仙等人是一条船上的,何况他们彼此之间情分不同,自然不会有这种感觉,无非就是当成玩笑一笑置之,此时的凤五也是,他垂头丧气的走回到凤二等人的身边,装出被妻主嫌弃生不如死满脸怨念的模样,实则暗自瞪着看好戏的众人翻白眼。   锦瑟还在对着水云卿笑着:“我是真的看到你就觉得心里欢喜,本来我对凤大哥他们几人的话还有些怀疑,毕竟我这一醒来谁也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哪里是别人说什么我就敢信什么,可若是你说的,无论是什么我都信。”她这话一出,别说水云卿了,连一贯沉稳的凤仙都是禁不住心里一跳出了一头冷汗,原来她这几日一直都没完全相信他们的话啊……好险好险,虽然不知道为何她独独对水云卿如此另眼相待,甚至是全然的信任,连他们都对此有些隐隐的嫉妒,但显然这一点是对他们有好处的,凤仙等人都不傻,拈酸吃醋窝里斗那些是小男儿脾气的作为,他们几人本就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只要能栓得住锦瑟就满足了,往后的日子反正还长着。   锦瑟此时满脸笑意,如春江之水,余波光照,灿在云霞,看着水云卿那是全然的信赖和依恋。水云卿心里也不太明白为何锦瑟对他第一次见面就能如此看重,但内心深处的愉悦盖过了这一点狐疑,满心的幸福和满足让他一颗心彻底地沦陷了下去,完全忽略了细节,以至于后来某日他在得知真相时大受打击甚至疯狂报复,毕竟爱之深则恨之切。   此时水云卿面对着锦瑟的笑靥也是足足半晌方才清醒过来,毕竟就锦瑟的容貌,少有男人能对着她摄魂术气场下的深情笑容而能自持的,水云卿也不例外,他的整颗心此时都如同沉浸在暖水中欢喜不尽,但他也没有忘记凤仙等人,便也跟着解围道:“妻主记得云卿,但也要记得凤仙他们才是,平日里他们几人一起伺候照顾妻主,又都是好兄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他们是妻主的侍夫,有他们在一旁我才安心,妻主日后也要对他们好才是。”   锦瑟本来因为见到了“林素衣”还在扬眸而笑,闻言不由微微一愣:“嗯?你在说什么?”潜意识里,她似乎认定了眼前的人是该不高兴的,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水云卿刚才的话的确是发自肺腑,笑容也没有丝毫勉强,这般贤良淑德她本该高兴的不是么?可为什么哪里又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下意识地,她喃喃道:“你不是不喜欢我娶别人么?其实我也只想和你在一起。”话一出口,她募的又是一惊,这句话仿佛是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没有半点阻隔。   看到锦瑟有些困惑的神情,水云卿却是对自己的金针大法十分自信,之前他们都脑补过锦瑟可能对某个亲王侧君情有独钟,因此他进一步猜测很可能是锦瑟对那个侧君实在是太过痴情,于是便为了他宁可终身不娶。而依着锦瑟的个性,水云卿猜想很可能她是真的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想得多了便可能也在她的脑海里留下了印记,由此再联想到先前见面时她坚决不肯娶他,如此心里便也有了答案,不过彼时他是恼羞成怒,无地自容,此时却是恍然大悟,心里微动之下对她更添爱慕,如此痴情的女人天下难找,他必要好好地掌控在手心里才是,毕竟她性情温柔,品行纯挚,是个难得的好妻主。不过从此以后,这样的妻主就是他的了,水云卿自认他和凤仙等人可以照顾好锦瑟,让她一辈子都记不起某个辜负过她的男人。   唾弃了一番那个假想敌后,未免她生疑,水云卿仍是温和地看着她,还亲昵地将她额前一缕发丝绾到了耳后:“妻主放心,大约是我以前太拈酸吃醋了些,才总说这些话让妻主为难,可妻主对我也一直都是好的,从来没有宠侍灭夫过,再说自入门以后他们几人也都对我恭恭敬敬的,我们兄弟之间感情甚笃,我怎么会生妻主的气呢?”   这话似乎有哪里不对,但当水云卿说道他过去总是拈酸吃醋时,锦瑟心里便莫名的觉得的确如此,可是听到他说他们兄弟感情甚笃,锦瑟又有点莫名的愧疚了起来。   “你别这样说,我知道不论男子女子,只要自己喜欢的都必不愿和人分享。”   这话一出,几个男人当场都不由分说地笑了起来,凤四清雅优美的声音再次响起:“妻主又说孩子气的话了,男子和女子哪是一样的?能嫁给妻主,我们已是心满意足了,妻主再这样说,可真是折煞我们了。”   水云卿亦也点头莞尔一笑,他被锦瑟对他的情绪感染到了,原本因为改变身份面对她时的不自如感也一丝一丝地消失了下去。   锦瑟一把拉住水云卿,从一开始到现在只有他让她觉得熟悉和亲切,一时便口不择言起来:“你别为了让我高兴一直在忍气吞声吧,若是你不喜欢他们,我也可以只要你一个。”   这话一出,顿时一堆飕飕的目光如刀子般落在了水云卿身上,凤五第一个按捺不住,当场怀疑道:“你对她做了什么?”但见凤二等人眼中都有怀疑和不满之色,但此际锦瑟哪里顾得上理会。   水云卿无奈,他明白他们的意思,分明是怀疑他做了手脚:“我没有!”虽然被锦瑟全心的依赖让他感觉很高兴,可是……这情形分明是给他设难题啊,水云卿此刻的表情,真心是既幸福又为难啊。   “没对她做什么怎么可能她只要你一个。”凤五再次蠢蠢欲动想要发火,幸而及时被凤四拦住了,暗示他稍安勿躁,“五弟,我们都是兄弟,何必争什么先后,妻主如今身子不适,你也不懂事么?”   锦瑟倒怔了一怔,看他们的争执,她本能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妥,她本是拼着受人唾弃也要让水云卿高兴满意的念头,可遇到的反应与她想的不一样,便是水云卿自己也颇有些头疼的模样,显然她任性的话给他带来了麻烦,锦瑟见此反而心生怯意,傻呆呆的看着凤仙,无形中她其实觉得凤仙年纪最大,气质也最为沉稳,唯有他能有个主意站出来替她安抚住场面。   凤仙是老江湖,怎会看不懂她的眼神,心里对她无意中的求助和依赖倒是一乐,当然也不会让她失望,哪怕本来是带着看好戏的心思,眼下也不得不主动上来说两句话,对着众人他正容正色地道:“你们几人怎可对正君无礼,妻主只是说了两句哄正君的玩笑话,你们也跟着糊涂了么?”一句话轻飘飘地就把锦瑟刚才的话定义成了“哄正君的玩笑话”。   几人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当即低头称是,还纷纷对着水运卿躬身请罪。水云卿自然不会计较,却听凤仙又沉声道:“我们为侍夫之道除了要好好伺候妻主,更要敬重主夫,刚才你们实在是放肆了,若是正君不原谅你们,今夜就一个个都去柴房里睡去。”凤二几人跟随凤仙多年,哪里看不出他唱的是什么戏,当即各自垂首而立,神情黯然,摆出惭愧的面色来。   锦瑟此时方觉凤仙气势惊人,倒比水云卿这个主夫还像正君会管教人,又见他回过头来,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只是神情黯然,仿佛是带着一丝压抑着的痛苦:“我们知道妻主以前就对正君情有独钟,这才苦心娶了正君回来掌管后院,可毕竟刚娶了他回来不久,还未来得及圆房,故而看到他一时情动也是常理。我们几个老的都是一直在妻主身边照顾着的,许是待得久了也不能让妻主欢喜,想来也是人老珠黄颜色不在了,从来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既然妻主嫌弃我们,日后我们自然也只能自请出家或者一根白绫吊死,也免得碍了妻主的眼。”   凤仙这段话不但解释了前因后果,编撰了一出好故事,还替日后水云卿的处子之身找了个最好的借口,水云卿于是暗暗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自然也是领了他这份情。本来以凤仙明里暗里都不可小觑的身份,他何曾如此伏低做小过,可偏偏一个悲惨的故事就是被他编得信手拈来,说话时他语气更是十分平静,可任谁都听得出这种平静下的悲伤与痛楚,连知道他是在装的凤二几人都差点当真,想到自己原本悲凄的身世顿时目中含泪心有戚戚,一时间房中气氛十分低沉,连锦瑟都不由动容。   她一时有些哑然,若他们先前果真是自己的侍夫,那自己刚才的举动的确是有些像是喜新厌旧,始乱终弃了,这事说起来自己做的真是不厚道啊,大大的不厚道。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锦瑟当真是无力和凤仙等人解释,看着他们几个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模样,只觉喉头一滞,欲待开口已觉不忍,似乎有什么压下来让她四肢无力,动弹不得。她这时才知道,男人会哭会闹反而是好事,最怕的就是无声的沉默,此时五个人如明珠般耀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足以让她谴责自己的良心到无地自容。她内里本就是个偏柔顺的小女人,失去记忆后更是完全的释放出了她本身的品格,而她如此态度也顺利地让众人彻底地拿捏住了她。   “那妻主是什么意思?”还是温柔清雅的凤四轻轻地道了一句,语气十分柔和小心,似乎是生怕惹恼了她一般。   “我不是不要你们的意思,”她毫无办法,迎着众人的目光只得轻声这样解释道。   却看到众人的眼神都一时亮了些,凤五的啜泣声也都细小了些,似乎在刻意听她说话的样子。   “别哭了,若你们果真以前都是我的侍夫,我断断没有赶走你们的意思。”她叹气道,会这样说也是因为看到水云卿鼓励的眼神,原来他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在意,既然他不在意,锦瑟也只能暂时听之任之好歹安抚住这几个男人,要知道她现在失去记忆,身边什么都没有,亏得这些男人还一个个对她关怀备至,她也不能如此忘恩负义吧,再说要真是骗她的,那她一个人要了他们六个大美男,分明也是他们亏了不是。   锦瑟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其实无限接近事实真相,人家求得就是她这个人。   水云卿看她抬头对着自己一脸内疚的模样,当即忍不住地将她揽到怀里笑了笑道:“我知道妻主疼我,不过我刚嫁给妻主就要赶走妻主以前的侍夫们,这样只会给人留下一个我容不得其他人的妒夫名声,只要妻主以后答应不再娶别的小侍或者侧夫,我就不生气。”   “真的?”锦瑟喜不自禁,本能的她不想让水云卿失望,潜意识里似乎觉得让他不高兴自己也会心疼不已,反正她本也不想要那么多男人,她隐约觉得男人多了只有麻烦,哪怕凤仙等人看起来毫无争斗一团和气。   水云卿点点头,认真地看着她:“那妻主是答应我了?要知道君女一言驷马难追,日后可不能反悔。”   他这句话一出,凤五几人心里顿时都是直呼高明,依着锦瑟的性子她定然是一诺千金,非那些说话如同喝水的浪□□子一般,虽然他们彼此之间兄弟情深,不介意共享妻主,可作为男人总是希望后院的男人越少越好,这一点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   “当然答应,我举天发誓,除了你我真的谁也不要。”话到一半却被水云卿阻止了,他好笑地看着她道,“这可不行,凤仙他们几兄弟对你一片真心,你可不能薄待了他们几个,否则我也是不高兴的。”   “是是是,我要了他们便是。”锦瑟此时也是随口应道,她所谓的“要”和众人的理解可完全是两件事,可哪怕是沾了水云卿的光,凤二几人也全部都是一阵狂喜!她就这样亲口承认她要了他们?要知道锦瑟从醒来到现在,虽然对他们和颜悦色,但从她的眼神和举止中无疑的还是带着些防备和距离,显见得并不是全盘相信他们的话,可今日见过了水云卿,她似乎整个人都彻底放下怀疑愿意接纳他们了。她这句话一出,其实就证明了她承认他们真正是她的侍夫了,想到今后的日子,几人欢喜过以后,心中委实百转千回,五味杂陈,简直像是重新活了一次一般。 第308章 第三百零七章   307.   凤五最是情绪化,他怔怔的,莫名的眼里就带了泪。锦瑟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方才的话吓到他了,安慰道:“你怎么了,你别哭啊,我前面的意思不是说你们不好……”   “我懂,我明白的。”凤五猛地上前就一把抱住了她,将她抱得死紧几乎要喘不过气来,锦瑟小心翼翼地试探地看了眼水云卿,看他但笑不语面上并不不悦,便没有制止他此时不合时宜的举动,凤五却是仰头抬手拭去泪水,然后他退后三步,忽然就对着锦瑟单腿跪了下来,语气郑重地道:“清凰发誓,从今后身心都只会忠于妻主一人,生是妻主的人,死是妻主的鬼。”   他话音刚落,锦瑟便惊愕的发现到凤二几人都是一撩衣摆,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连气势沉着的凤仙都是如此,她被唬得骇了一跳,连连搀扶他们起来:“你们今日是怎么了?一个个的吃错了药?”心里觉得定是自己方才说话太重不经过大脑思考吓到了他们,不由得也是好气又好笑,“我都说了没有要你们走,别这样……”看到这些美男子对着她跪了一地,锦瑟的小心肝着实是颤了好几颤,她却不知道,凤五的话却是意有所指,过去的他们一个个都是残花败柳之躯,尚在少年时便被流放到军营为军伎,被无数女人践踏蹂/躏,直如风中残柳几乎生无可恋,即使后来得凤仙搭救精心教养武功和各种媚态,被培养训练成了千金难得一见的名伎,却终究还是要用床榻之欢来伺候女人和达成种种目的,这些经历之下哪怕容貌越来越美身子却早已脏污不堪。但从今以后,他们会为锦瑟一个人守贞,全心全意只为侍奉她取悦她,要知道他们不单单会男子后宅技艺,更有足够的谋生手段和暗杀武功,奉锦瑟为主不单单是以她为妻主,更是要做她的侍卫她的护卫者,毕竟凤仙等人都知道锦瑟是持着西塘太女印章而来的,她本就也该是他们的主子,如今他们算计了主子,便只能用一生来赔。   锦瑟拉不动他们起来,只能无奈地看着水云卿,水云卿却是明白凤仙几人心里的苦楚,看着往日里曾把全天下的女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凤仙几人如今对锦瑟单腿跪下宣誓效忠犹如对待主上一般,他心里升起几分明悟,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好了,你们都起来吧,往后都是自家兄弟,别让小姐为难了。”他手下暗自用力将凤仙搀扶了起来,凤仙便也顺势起身,凤二等人自然也跟着一起站直了身体,锦瑟莫名的也感觉到浑身一松,刚才片刻间她在被凤仙等人跪着效忠时竟有种不寒而栗毛骨悚然的感觉,总觉得会发生某些不好的事情,而她这种预感也很快地成为了现实。   水云卿此时走到锦瑟的身边,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语重心长地道:“妻主是一家之主,我虽然是正君掌管着后院,终究不过是刚入府,还要处处仰赖凤大哥他们,妻主不必太顾忌我,若是想要他们侍寝也无妨,我可不是那等小气的。”一番话说得十分通情达理,名门正君的气度更是被他展现得淋漓尽致。   锦瑟张了张口,有些无言以对的感觉,她现在是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蹦了,水云卿的豁达让她松了口气,但真要她召他们侍寝似乎也有些太扯了,再说对她来讲和几个几乎算是完全陌生的男人行房,这样的事情似乎有些突破她的底限,莫名的锦瑟就有点不太愿意。   “我习惯了一个人睡。”   水云卿看到她尴尬得有些不知所以的样子,当即又是笑道:“妻主别顾虑太多,但凡大户人家哪个不是这样,夜里总要有人服侍的不是。”   锦瑟为难地看了一眼水云卿,小声地蠕诺了一句:“那我可不可以要你……那个……服侍……”话到最后简直声如蚊呐,低不可闻,脸上更是红了个通透,偏偏犹是处子的水云卿也是个面皮薄的,他假装没听到,其实就算听到了他也不好意思当着凤仙几人的面承认自己愿意和锦瑟圆房。   他只得轻咳了几声,避过凤二几人促狭和羡慕的眼神,道貌岸然地道:“用过早膳我们就要坐着马车出发上京了,妻主莫非是忘了正事?”   锦瑟这才想起来今日他们是要离开别院的,顿时被他闹了一个大脸红,想想刚才自己说的话,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任谁都要以为她是想要男人了吧,其实她实实在在只是因为对他心有喜爱,禁不住的就想多和他呆在一起,要知道凤仙等人对她虽然十分无微不至关怀照顾,可也正是因为太关怀体贴了,反而让锦瑟无形中有了别样的压力。   此时纯情少男水公子显然还不知道,前面凤五还刚提议过可以在马车里玩“车震”,就见凤五扬唇浅笑,明媚的凤眼里流转着别样的华彩神韵,妻主有要求但正君不能满足,自然就轮到他们这些侍夫上场的时候了吧。   凤仙更是走到水云卿的身边,趁着锦瑟没注意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你要是不好意思回头就先避避吧。”那话里的意思是,免得锦瑟和他提出要求的时候他玩个“不举”,这可就臭大了。   水云卿的脸当即就黑了,谁不好意思了,他可是身体健康各方面都正常的男人好不,可还是处男的水云卿却无力否认自己经验匮乏以至于心里惴惴的事实,一时间被几人鄙视得浑身无力,让他一个处子伺候妻主在马车里圆房,这事情难度也的确是有点高,哪有男子第一次是在这种情况下……   可凤仙却偏偏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对着他挑起眉毛,似笑非笑地道:“不过我觉得你也可以跟着观摩一下,其实在移动的马车里反而更显功夫甚至更有情趣,这里面的门道估计你是不懂的。”   他浅笑着,只是笑容里有一股让人摸不清头脑的意味,这下原本清傲如竹,风雅俊逸的水神医更加风中凌乱了,他本是神医,哪有不懂这些门道的,不就是震动的环境下妻主可以承受的愉悦也更大么?真以为他是傻的。   一旁的凤四也知道正君和大哥在谈论“重要话题”,故意绕着锦瑟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一边伺候陪着她用早膳,而凤三凤二等人则趁机地你一言我一语地教导正君一些“侍女之道”,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陷入了一片莫名的“友好亲切”氛围中。   水云卿被他们如此调笑,心里是一阵阵的发噱,硬着头皮他就想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是神医也会武功,身体调养得可不会比他们差,有本事关键时候见真章,可话刚到嘴边,就听见锦瑟过来在他的背后问道:“你们在谈什么?”顿时吓得水云卿浑身一个激灵,脸色也不正常得酡红了起来,声音略带着些心虚的紧张:“没什么,只是在谈一些小事。”   锦瑟顿时惊讶地看向他明显红得不正常的脸色,不解地问道:“小事?看你脸红成这样!”   水云卿果断转头看向刚才笑话他最多的凤五:“因为刚才凤五说他这两日月信来了,身子恐怕有些不爽,不能伺候妻主了。”一旁的凤五差点给跪了,这个混蛋,居然拿他做伐,可偏偏自己明面上还不得对正君无礼,闷亏是吃定了的。   此时锦瑟还不知道这几个男人急于在马车里把她给办了,不过下一句她就无意中救了她自己:“等会上路坐在马车里实在是有些无聊,不如让凤五在马车里休息,我们几个一起骑马同游如何?”   凤二笑着点点头:“也好,不如妻主和我共乘一骑?”他们本就是算是江湖男子往日里游走天下,无拘无束,当然也不喜欢被困在马车里,可偏偏他说话的口气十分暧昧,目光也很是魅惑,甚至还单手挑起了锦瑟的下巴,十足的挑逗意味,感觉到她身上阵阵幽香传来,凤二不禁又是心神旌摇。   锦瑟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凤二,对着他的笑意莫名的心里起了几分不安:“那倒是不用,我是记得我会骑马的。”   凤二心里顿时一阵失望,本来他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和锦瑟拉拉感情呢,其实若要说五官的精致,凤二显然比他的弟弟们都还要来的俊俏俊美,他柳眉细长,澄澈的眸子深邃而纯粹,剔透得宛若水晶,唇瓣嫣红,色泽美好而动人心神。   但他在其他女子面前却并非是这副模样,五兄弟因为定义出来的气质完全不同,因此角色扮演也不同,这样才能符合满足各种女人的需求。那个时候他精致的脸上永远呈现出某种病态的苍白和冷淡,透着一股子病态美,嘴角抿着一道冷漠阴翳的弧度,眉目间似乎永远挂着一抹浓浓解不开的阴郁与孤独,让人看了就忍不住为之心痛,幻想这样一个精致如玉的公子是如何无奈的流落风尘遭人践踏的。当然,这其实都是他的伪装,因为看到这样的他就会不由的让很多女人心生同情和怜惜,以为他的心中有着许多无法为外人道的痛苦和寂寞,牢牢地吸引住某些女人的目光,让人忍不住地就想抚慰他并为他开解烦恼。   不过当着锦瑟的面,凤二自然不可能流露出这一面,他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但几个兄弟都知道他的腹黑程度,做事又狠辣又果决,就是他提议他们离开后最好将整个别院都付之一炬,并将所有的那些不是心腹的下人全部下毒,斩草除根处理干净,如此别人才能找不到一点点线索和他们的去向。而平日里他对待一些女人也是同样当面柔情蜜意背地里把她们狠狠地坑死到家,阴险到被他卖了还要帮他数钱的地步,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妻主一会出门前还得让三哥易容一下,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凤三是最擅长此道的,易容的本事不在大周的杨昊之下,而且因为有水神医在,这易容涂抹用的物事自然也是有助于保养的灵药精心调配而成,不会像其他的易容品那样或多或少对皮肤有些损害。这样的东西平日里几兄弟都是不舍得用的,不过对锦瑟,再怎样大方都不为过。   锦瑟连连点头:“还是二哥想得周到。”   “怎么叫我二哥,不该是叫我桢哥哥么?”他清亮的眸光中此时带着某种邪异的感觉,注视着锦瑟一眨不眨。   锦瑟愣了愣,怎么这些人一个个都喜欢自称哥哥,她却不知道,这种待遇是以往任何女人都不可能有的,因为凤二几人的真实名字一直都是他们的秘密和禁忌,看着凤二有些不容置疑的期望眸光,她只得有些无奈地唤了一声:“桢哥哥。”凤二温柔的笑了笑,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干净帕子擦了擦她用过早饭后嘴角边留下的一点水渍,又细心地将帕子叠好放回怀中,那体贴的模样看了就让人忍不住怦然心动,然后他忍住了想要抱着锦瑟狠狠亲一口的渴望,走出去准备清水和调配易容药物了。如此可爱娇媚的妻主,实在是让他看了就心痒难耐,心中爱意更是难以抑制,不过要看住她可不容易啊,想到楚太父对她的心思,凤二的眼底泛起了一股冰冷狠辣,就算是西塘只手遮天的楚太父又如何,他们几人在暗又有一定的根基,想要和他们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锦瑟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她随着凤仙水云卿等人离开别苑后不久,这别苑就在一场大火中付之一炬,而此时楚萧刚刚派来的暗卫也彻底失去了他们的行踪,发现他们不知去向,唯一得知的只是赵寰等人的马车已经离开西塘,因为怀疑锦瑟可能与他们同行,于是不得不又派出了一部分人去追踪赵寰等人,但赵寰等人在暗二有心低调的伪装下也已经化整为零隐匿行进,最终那些西塘暗卫发现只是徒劳,也只得讪讪地回去复命。而此时朝着京城赶路的众人都不知道,锦瑟的另一个暗卫暗一已经带着寒漠笙经抵达了西塘京城,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到来。   南山避暑山庄   对安王府来说,寒崇华和寒长华的死,不咎于在整个南山城掀起了巨大的风浪,楚萧如今只手遮天,竟然连安王的面子都不给,一言不合就斩杀了安王府的两个嫡女,这件事惹得整个南山城的勋贵们都是心里惴惴,害怕的连续好几天都无任何往常的宴席或出门拜会的举动,安王府更是白绫高挂,做起了丧事,安王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到底如何想的没人知道,但所有人都看安王府没有动静,也以为老安王是预备把这口气咽回肚子里去了。虽说杀女之仇不共戴天,可也要看有没有能力报得了仇,何况老安王一辈子风流,正君早亡,后面的侧君和侍君实在是不计其数,明里暗里不知道生了多少个女儿,而但凡是女儿,安王一概都会把她们转到已故的正君名下成为嫡女,否则也不会一把岁数了还有寒长华这样年方二十的所谓嫡女,如今两姐妹一死,指不定有多少安王府的人还在背地里拍手称快呢。   而在避暑山庄的楚萧却似乎沉寂了下来,收拾了城主府和安王府,杀了几个主谋又狠狠震慑惩罚了从犯后,楚萧那日的口谕也渐渐地传了出去,安王府被剥夺了袭爵的权利,这就意味着如今的安王的继承人不管是谁都不再是世女,因为安王这个名位他楚萧直接收回了,日后安王一脉除非能有惊才绝艳的人物再慢慢地通过科举展现才华获得官位,否则她们只能变成普通庶民,甚至连原本承袭爵位而享受到的俸禄也完全被朝廷收回了。作为如今手握实权的西塘楚太父,楚萧的话自然是一字千金等同女帝懿旨,没有人会怀疑他的权力。   而对安王来说若是死了两个“嫡女”让她难过伤心不已却只敢背地里诅咒楚萧的话,那被剥夺了安王府的爵位就等同于是要了她的命了,一屋子老小为了这个已经在她耳边哭了几日夜了,结果为了这个她也只能在各方压力下拖着苟延残喘的老迈身躯上门亲自拜会楚萧。   她带着浩浩荡荡的随从,摆足了王爷府的排场和气势,但楚萧对她的态度却十分冷淡,凌霄带着她入内拜见时,楚萧完全没有理会她刻意装出来的巍巍颤颤的身形,照样让她行了三跪九叩之礼,也没有赐座,而是就让她这样站在台阶下回话。安王一张老脸顿时被窘得青白相交,她堂堂皇女半辈子都过去了,在南山城更是享福惯了被人奉承惯了,何曾受过这样的大辱,脸上不由地就带出了几分不快,看得内侍凌霄都是心里冷笑,明明该是上门来哀求陛下的,结果没有求人的态度还显摆她的姿态和排场,能不被响亮的打脸么?   何况安王还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她竟然带着自己最宠爱的小孙女来见楚萧,试图一老一幼打打苦情牌卖弄可怜来打动这个后宫男人,可她忘记了,楚萧一路从宫闱之争走到今日,怎会残留那些小男人才有的感性思维,而他本身又是个俊美绝世的美男,结果原本带着倨傲的神情过来的安王孙女也是自己作死,一下子就被楚萧迷得神魂颠倒,那垂涎的表情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忽略。不过才十来岁的小姑娘,起身后就偷偷地摸了摸嘴角的口水,眼神几乎没有离开过楚萧片刻,毫无贵族风范和自制力可言,由此可见安王府的教养平日里多么浅薄,在南山城又是多么的嚣张跋扈。安王老眼昏花,也没察觉出自己的孙女的失态,楚萧则是根本没有理会她赤果果的眼神,只是镇定自若地品茶。   从一开始,楚萧就知道她们两人的目的,若说他陪着朝堂里的那些老狐狸还有兴趣过两下招的话,眼前的两个女人则无知愚蠢的让他连一点虚以为蛇的兴趣都没有,而之所以愿意见安王,也是因为楚萧心情还算不错,愿意让她们苟延残喘到最后一刻罢了。   看到他这么镇定自若,安王孙女似乎还有些不死心,非要和他搭话,结果楚萧只是淡淡地扫来一眼,那一眼睥睨众生,威严赫赫,更是凌厉如刀,带着十足的帝王风范,霎时就让小姑娘身体瑟瑟发抖了起来,她连楚萧的脸都没再敢细看,就已经感觉到无形无状的恐怖压力加身,迫得她呼吸困难,血管中的血液也似要凝固一般。   “陛下,我的几个女儿不成器,虽说对陛下有不敬之罪,但罪不至死啊,如今她们既然已经赴死,就算是给陛下出气吧,拿命来抵她们对陛下的冒犯,哪怕是凭空指责,哪怕是冤屈老生如今也无人可诉。可就算是西塘的法度也不至于取了两个皇亲贵戚的命去还要夺爵的,这是要断了我们安王一脉的根啊。”安王老泪纵横,倚老卖老不停地将手中的拐杖敲打着地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楚萧却是淡然一笑,笑得风华绝代,耀眼冠绝:“得罪了本宫自然要拿命来抵,本宫可从来都不是善男信女,要谁死谁就得死,何须讲什么证据。至于夺爵,安王更是说笑了,本宫处事从不需要看什么西塘律法,因为,本宫就是律法。”他的话说得缓慢而优雅,声音清澈而优美令人迷惑,可言辞间的霸道和冷酷却让安王的心里一片冰寒!   “可是陛下,您如今已经拿走了我安王府的两条人命啊。”   楚萧不为所动:“那安王可是想变作第三条?”   “……”   这样直白的威胁基本上也代表话题的结束,舍下老脸也完全讨不到好的老安王只得在哆嗦着双腿的小孙女的搀扶下离开,而目送着安王离开的背影,楚萧原本从容平和的脸上突然现出一抹浓重的杀机,别以为他看不出安王最后的心思,她大约是想能另辟蹊径,联合几个老皇女在一起给他施加压力吧,他既然敢夺了她的爵,又怎会给她机会继续兴风作浪。   而凌霄看向那小孙女的背影更几乎在看着一个死人似的,竟然敢对着陛下产生不该有的心思,安王府的人也真是出息了,居然把这样的货色明晃晃地带到陛下的面前,不过安王眼里一闪而过的冷意和不甘同样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个文,就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同时也谢谢一直不遗余力支持的朋友们的鼓励。 第309章 第三百零八章   308.   “那些顽固不化的老皇女们,若是肯安生养老也就罢了,要是不安分的话也不必客气,吩咐御林军,直接抄了安王的府邸全部流放,本宫自登上太父之位后手有些人表面臣服心里不服,乱世当用重典,也该给其中一些人一点教训了。”   欲带皇冠,须承其重,每一个国家都有着新贵和皇室的冲突,对楚萧来说他怎可能傻傻地等着对手先发制人,有些事只要看到苗头了就该扼制,甚至必要时雷霆手段让人家连翻身的胆量都没有。   “是,陛下。”凌霄深深地躬下身子,他莫名的觉着此时的楚萧冷得骇人,就如同当日他下令毒杀凤后和太女一般,凌厉果决,毫不犹豫。他很清楚地知道,对这位主来说,俊美至极的容貌只是他的点缀,真正令人无法挪开视线的是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强势霸道,君临天下的气势,散发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压,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不等着凌霄为这样的楚萧而陷入敬畏中,楚萧已是悠然而笑,再没了刚才那般的阴冷骇人,反而再度露出优雅冷峻的微笑:“凌霄,吩咐暗卫,就说……该动手了。”顿了顿,他又道,“解决了安王的事情,本宫也该回京了,只是回京前,记得把她给我带来。”   尽管他没有指名道姓,但身为他的心腹内侍,凌霄自然清楚陛下指的是什么,只是他还是面露不解之色,“陛下若真的有意带她回京,当日为何不直接留下她?”刻意放那少女离开还吊了她好几天,亏得那个少女也沉得住气,能得楚太父如此青眼也能不为所动,甚至都没有上门求见。   凌霄的问题,让楚萧有刹那间的失神,可是很快的,他的脸上就挂上了一抹薄凉又淡漠的笑容,反问道:“你觉得本宫真可能会对一个女人动心吗?”   “……”凌霄不敢回答,可他的眼底却闪过一抹不确定和疑惑。以前一定不可能,但那个绝色少女毕竟太过耀眼,谁也不能否认这样的女子天生就是生来迷惑男人的,她容貌绝世气度清雅高贵,多才多艺惊才绝艳,既有女子的高雅又有男子的妩媚,偏偏又对陛下的招揽表现得十分冷淡,很难不让人心动不为她沉迷。陛下也不过就是男人而已,深宫寂寞长夜漫漫,又是一个人杀伐决断经历了无数艰难险阻,否则他也不会养了那么多面首陪他消遣,只是那些女人却连玩物都算不上,至少楚萧碰一下她们的欲望都没有。   楚萧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慵懒的将身体半倚着,带着随性的姿势道:“我关注她,只不过是想多个乐子罢了,不过她的真实身份,倒是让本宫很有兴趣。”暗卫到现在还没有确定她到底是大周哪个世家子,毕竟在同龄人之中她也太惊采绝艳,若她果真是大周贵族,不可能如此默默无闻。能把身份掩盖得如此之好,楚萧愈加对她的秘密感起了兴趣。   凌霄依旧垂眸不语。   “我本来就是想给她一点时间,看看是不是欲擒故纵的把戏,还是她背后真的有人指点,那个人又是谁。既然想跟本宫过招,本宫自然也要好好地应付才是。”他抿了抿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来。也许心思深沉复杂的人考虑问题也永远习惯弯弯绕绕,不得不说楚萧因为多年来的经历,他又开始阴谋论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所有的掌权者都有这个毛病,至少连此时的大周女帝安澜都以为锦瑟接近楚萧正是为了她们大周给她们姐妹出气报仇,满心里感动着呢。   “暗卫们本已经在查了,可陛下似乎对她也已经有了决断?”凌霄问道,“若她真是大周派来的奸细……陛下预备如何处置?”   楚萧摆了摆手:“无妨,就算是奸细本宫也愿意陪着她玩玩,不过就算她有问题也无妨,在本宫给的手掌心里她翻不出什么风浪来。而且她若果真是别有用心,也该会主动再出现在本宫的面前,毕竟鱼饵也已经撒下,又苦心积虑地引起了本宫的注意,总不会半途而废吧。”他此时还不知道,正因为他的过于自信,而让他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失去了锦瑟的动静,甚至做出了种种错误的判断。   “那陛下现在的打算是……”凌霄依旧是毕恭毕敬地,神色微有些犹豫,他总觉得,楚萧似乎有些当局者迷,看不清楚他对锦瑟的兴趣远远大过于他表现出来的。   “静观其变。”楚萧轻轻的冷笑了一下,眉眼间透着浓浓的森冷孤寂的味道,淡漠而又不带一丝温度的道,“她总会来见本宫的,无论是用何种方式,本宫可不会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跑,失去了判断力。”   凌霄静静地垂下脑袋,面无表情,心里却是暗忖:陛下还说不在意她,不在意他会刻意说这些话来表明他心如止水么?唉,原来英明神武的陛下牵涉到感情的事情也会掩耳盗铃啊。不过想要他开窍,估计比普通男人要难……   楚萧却完全不知道自家的心腹内侍正在内心里消遣腹诽着他,表面上仍旧是一副运筹帷幄,万事都在他手中的安然自如的模样。   锦瑟此时同样十分悠然自在的骑着马驰骋在官道上,凤仙几人轻装简骑,他们六个人连同锦瑟一起并没有什么下人在一旁伺候,几个男人都不是娇生惯养之辈,驾驭马车也不过手到擒来的事情,何况走走停停,都是在城镇里面休息并不辛苦。对凤二几人来说,他们梦寐以求的生活如今已经得到,眼下几乎人人脸上带着的都是轻松和志得意满的笑意,连锦瑟都被他们愉悦的情绪感染到了。   或许是因为失去记忆,又怕她路途无聊,凤二几兄弟一路上总是十分热情地为她介绍沿途的风景名胜和谈天说地,因为凤仙几人走南闯北见识不凡,锦瑟但凡问出任何问题都能够得到解答。且不说这些答案是否标准,只说以她很多地方都完全缺乏常识的提问方式,他们居然还能面色如常地对答如流,甚至还是顺着她逗她开怀,这本身就非常难得了。   事实上和温柔俊美又聪明睿智的男人出行完全是种享受,而且这不仅仅是视觉享受,更是声音和生活各处的享受。此刻他们在路边某一处亭子中避雨,水云卿和凤二正在顺便拿出了一些烹茶的用具为锦瑟泡茶,那嫩芽犹如翡翠雕刻出来的那般荡漾在水中,馥郁淡雅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隐隐的还有一股子药香,显然这不仅仅是茶,更是药茶,清肺润胃,滋补身体。   而凤三则在一旁为她扇风怕她觉得闷热,凤四照常抚琴解闷,凤五为她捏肩捶腿,锦瑟再次觉得自己要被宠坏了好吗?   她一脸求救地表情看着凤仙:“大哥,这样不好吧。”太嚣张了吧,要知道这一路上她已经迎接了无数女子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了,被这么几个长相出众姿色各异的大美男环绕着也就罢了,偏偏这些美男还各个都会细心体贴,彼此之间还能相处如此和睦,一点都不争风吃醋,这简直就是所有女人的梦想好不好。   凤仙莞尔,意味深长地看着锦瑟,神情间带着一股别样的温柔:“我们只是伺候妻主而已,妻主能开心我们就满足了。”   从他的表情锦瑟就可以看出,这话不是客套敷衍,而是他真正这么觉得。说起来凤二他们几个男人在凤仙的调/教下简直堪称完美男人,他们上得床榻,下得厨房,可诱惑放浪,妖娆妩媚,也可宜家宜室,端庄持重,更懂得贵族的谈吐礼仪,撑起一家门户。何况他们走南闯北见识广博也不是那些拘束在后院之地的男人可比,而锦瑟更清楚地是,这一路上她不单单被照顾的体贴,简直是一百样都不用操心的样子,凤仙等人被她准备的无论吃的用的都是最周到细致的,连锦瑟有时候都看了不安,就如这氤氲着药香的清茶,锦瑟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毕竟曾经是皇族出身,总有一定的眼光,因此她知道这玩意绝对价值不菲,随便在路边歇息一下喝口茶就搞得这么铺张浪费,锦瑟的小心肝有些经受不住。   “这太奢侈了吧,我们有钱这么挥霍吗?”   凤仙勾起嘴角:“妻主不必担心,正君和我们都略有资财,足够让一大家子吃穿无忧,妻主只要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就好了,这些小事自有我们来安排。”他说的是略有资财,但话外之音谁都听得出,锦瑟顿时咂舌,转念又想到,自己这不就是小白脸么?长得好看却被男人养着,还是被一群美男子养着伺候着,她过得这样随意狂妄真的好吗。   几人说说笑笑间,管道上又来了一群衣着打扮十分整肃的世家侍从们,护卫们严阵以待在前面开道,牢牢保护着后方一辆隐隐看出有些奢华的马车。   锦瑟所处的这一个凉亭风景十分优美,而且并不狭小,或许是马车主人起了兴致,忽然就吩咐众人停在了此处,就见两个容貌姣好态度恭敬的少年掀开了车帘,从马车中搀扶出了一个打扮华丽神情略有些倨傲的少女。   少女同样也看到了凉亭中被众人环伺的锦瑟,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目光划过她周身,在她易容过后并不出彩的脸蛋停了停,就算是锦瑟都看出她的嘴角明显地撇了撇,似乎是不屑她如此平凡的长相居然可以有这么几个容貌出众的夫君们体贴照顾,而她意味深长的眼神更在水云卿几个美男子身上打量了片刻,这样的眼神这一路上锦瑟看得多了,不由地也有点想要叫凤仙几人遮掩一下的念头,可水云卿和凤仙他们同样也有自己的傲气,就算是以前行走江湖他们也不曾蒙面易容,缘何要让锦瑟别人嗤笑她娶了几个貌不平常的男人,他们不想让别人看不起锦瑟,何况一个神医加上暗杀组织的首领以及凤二几个武功不俗的男人行走官道还要藏头露尾?这简直就是笑话。   像是示威似的,少女昂头朗声对着身边的人下令道:“我看这里的风景倒是不错,就在这里停着休息一会。”瞧她眼神出流露出来的对水云卿等人的兴味,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凉亭并不小,一旁明明也有位置,可这个少女上来时也不知是否有意无意,刻意地朝锦瑟这里瞥了一眼,似乎微有不满,就见一个侍卫模样的女子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在桌上拍了一锭银子,声音冷漠地道:“我家主子要在此处赏景,还请诸位请便离开吧。”明显就是要清场的意思。   锦瑟简直是要被气笑了,正要开口,却听见一旁的凤二声音清冷地道:“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把银子收回去,我们不让。”   凤二本就是几人中容貌最为精致俊俏的一个,他这一开口,那少女的眼睛霎时就亮了几分,犹如猎人看到了猎物一般。她仪态万千款款走上前来,神情矜贵地抿了抿嘴角,尤其对着凤二等人淡淡地一笑,态度十分和善,然后眼神似笑非笑的划过水云卿的俊脸,又故意装出一副不高兴模样的训斥那个侍卫道:“谁让你仗势欺人的,我们宁家可是西塘传承百年的礼仪世家,怎容得你在这里放肆无礼。”   女侍卫态度毕恭毕敬地躬身道:“可主子您是宁家嫡女,未来的宁家家主,怎能任由这些小民打扰到您尊贵的身份。”   “住口,这里轮不到你说话,退下。”她训斥道,随即转过头态度十分和善地看着凤二等人道,“下人失礼之处还请见谅,不知宁某可否在这里借地方与诸位同坐?”   若是忽略她无意中闪过的高傲,还真算得上是和颜悦色,只是她说话时偏偏掠过锦瑟这个一家之主,甚至都没有正眼看她,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凤二几人,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锦瑟几乎要听笑了,这出戏唱给谁听呢,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身份贵重,出身不凡?不过在她面前世家算个什么东西,她可是……她可是……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掠过了几个念头却又戛然而止,锦瑟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而落在时刻注意着她的水云卿眼里自然是以为她对眼前的少女的狂傲起了不悦之心,不由地也厌烦起了这个打扰到他们的不速之客。   少女宁丰自然体会不到几人之间的情绪变化,她出身于世家一贯被奉承惯了的,所有知道她身份的莫不是巴结谄媚,处处恭敬,而凤仙等人更是老江湖,从来喜怒不形于色,哪怕心里想着要弄死对方脸上却也能做出优雅得体的笑意和表情。   因此道歉过后,宁丰又主动风度翩翩地对着凤二搭话道:“不知各位品的是什么茶,味道如此独特,若是不介意的话可否让我一起加入?”对旁人来说,她如此主动示好可以算的是抒尊降贵,眼神更是不避讳地朝着凤二的脸上瞄去。   凤二斜睨了她一眼,嘴角微勾,隐隐地仿佛带着一丝邪魅,但是早已熟悉他的凤三几人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凤二眼中划过的轻蔑与冷淡,可是这个叫宁丰的少女却不知道,她只觉得眼前的美男极其风雅卓然,眼里透着一股子让人忍不住探寻的秘密和邪性,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吸引人,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意。不过是个连侍卫都没有的普通富家女罢了,就算是正君也该拱手相让,何况能被她宁丰看上她的人,也算是她的福气不是。   打定了主意,宁丰便不想再遮掩自己的目的,她也不待锦瑟几人表态,当下便吩咐侍从们过来,两个少年掏出帕子,帮她把锦瑟对面的石头凳子细细擦拭了一遍,扶着她坐下,另有侍从则打着扇子站在她身后,还有恭立着的下人托着一些类似白巾一样的东西为她擦拭双手,然后有人同样奉上清茶和点心,甚至不消她动手直接喂到了她的嘴边。   锦瑟心里发笑,总算看到一个排场比她还大的了,只不过她是被动而为,眼前的少女显然习以为常,老神在在甚至有些挑剔的表情证明她并不是十分满意身旁侍从们的服务,大约她也是想据此证明自己是个要求很高,身份更高的贵族。   面对这样的世家少女,锦瑟忽然涌起一个念头,若是她自己以前也是这副德性,她宁可直接从这个亭子上跳下去算了,做人做成这样也实在是太恬不知耻了。不过她此时脑海里却同时还有一种明悟,或许皇族和某些没有底蕴的贵族本能的不同便是皇族和真正的古老世家不需要这些排场和作派来证明她们身份不凡,真正的世家贵族所谓的高贵都是刻画在骨子里和一举一动里的,因此皇女们从来不需要这些惺惺作态的排场,因为她们的气场早已足够让人臣服,所以若是皇女王爷们在此,看到这些恐怕也只会当成笑话。 第310章 第三百零九章   309.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锦瑟鄙视着的宁丰招呼也不打地就坐在了锦瑟对面的位置上,打量了她好一会儿,似乎是懒得和她说话的样子,她眼神遂似笑非笑的略过锦瑟,忽然又对凤二搭话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凤二不是普通的男人,这种勾搭的伎俩他怎么看不出,这个宁家小姐口口声声自己出身于礼仪之家,既然是礼仪之家又怎么会绕过一家妻主贸然和她的夫君打招呼,若是遇到一些小心眼的女人,铁定会迁怒自己这个男人,以为他背地里勾三搭四。   宁丰的目的自然也很明显,她就是刻意对凤二表现出兴趣,若是锦瑟识趣恭敬地将凤二送上,她再推拒一番最后大家皆大欢喜,若是锦瑟不识好歹,那至少也可以在她的心底里扎一根刺,让她对凤二产生不满,从而逼的这个男人主动另谋高枝对她投怀送抱。   宁丰的心思转得飞快,而锦瑟的脑回路没这么复杂,她只是看出了这个宁丰对凤二不怀好意,看她身后浩浩荡荡的排场和侍从,不由担忧地看向凤二,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怀疑和不悦,她担心若是人家起了意想要明抢可怎么办?失忆的她此时因为犹如手残一样被伺候着,基本上也忘记了自己会武功的事实。两个人不同的反应自然落在了几个男人的眼里,水云卿也就罢了,但凤仙他们早就是女人堆里摸滚打爬出来的,哪里看不透有些女人的心思,而相对于宁丰卑劣的作风,眼下心思显得有些单纯的锦瑟就更加尤为难得了。   看着眼前眼神明显十分不安分的女人,凤二表情有些冷淡,甚至还有些隐隐的厌恶:“她是我的妻主。”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却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如此的回答对一个出嫁夫来说也是常态,但却让宁家的侍从们都有些意外,他们还是鲜有看到大小姐出师不利的。   凤二疏离的态度同样也让这位宁大小姐有些尴尬和恼怒,但她并不会轻易死心,看了一眼锦瑟,发现她没有作声(实则是被凤仙等人阻止),心道算她识相,她又是甜甜一笑:“别误会,我只是和公子随意聊两句罢了,不过看你家的妻主,似乎更喜欢你的兄弟们呢。”她态度看似十分大方,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挑拨的恶意一般。   凤二扯了扯嘴角反问道:“和你有什么关系?”随即他举步走到锦瑟的身边,体贴地为她披上一件披风,温柔地道,“风有些大,妻主小心着凉。”   宁丰被这句话刺得哑口无言,又看到他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态度,她抿唇,重新垂下头,眼中闪过一丝薄怒。   沉默半晌,调整好情绪的她又目光大大方方地看向凤二,故意笑问:“其实我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公子呢,总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公子是不是曾经和我在哪里见过?”这是故意套近乎了。   凤二轻微都皱了皱眉头,本来真的不想搭理她,可是凤仙等人又摆明一副看戏的样子,而锦瑟如今失去记忆,他本能的不想让她牵涉到这里面来,只能惜言如金般地道:“没有。”   “那你妻主是做什么的,你嫁给她多久了?”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但都刻意在无视锦瑟勾搭凤二,还是当着妻主的面,若是常人恐怕就要觉得有些羞愤了,但锦瑟却只是无奈,这个宁小姐还真是没有眼色,连她都看出来凤二的不耐烦了,她还要自取其辱,莫非她就真的以为自己身家出众,风度翩翩到男人一看到她就有兴趣?   见凤二不答,而锦瑟一脸“懦弱”不敢干涉的样子,宁丰又是不屑的冷笑了一声,遂对着凤二道:“公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我对公子实在是颇有好感,若是以往曾经见过……”   这个女人简直和苍蝇一样的烦,不由自主地凤二的心里就涌起了这个念头,他厌恶地轻轻锁起眉头,不露痕迹地冷笑道:“我是妻主从青楼里赎回来的,莫非宁小姐常去青楼?”   宁丰诧异地低呼:“什么?你是青楼男子?”她话到一半忽然又捂住嘴巴,似乎是不小心但恰恰又能让周围的侍从们听到,一时间,那些侍从们投过来的眼神带着满满的鄙视和轻蔑,几乎可以将一个普通的男人直接羞得无地自容。但凤二却是毫不在意,云淡风轻,这种场面对他这种曾经的名伎来说压根就是小意思,毕竟再丢脸的境地他都见识过。   凤五想说什么却被凤四一个眼神制止了,没有人可以戏耍二哥,没看到妻主的眼神中除了吃惊之外便却没有任何不屑么?显然她不管真的假的都不会在意。凤五转念一想忽然又有点明白了,以他们几个对凤二的了解,他们已经猜到凤二这一步破釜沉舟这除了是在羞辱宁丰以外也是在刻意试探锦瑟,毕竟他们行走江湖多年哪怕隐居世外,也难保有一日会被人拆穿他们出身不洁的事实,与其如此还不如当先一步撕开这块遮羞布,而锦瑟此时无意识地反应更让他们舒了一口气,心里涌过了一丝暖流。凤二更是心底里惭愧了起来,心思深沉的他习惯了不信任任何人,也因此他下意识地在说出了这句话以后就偷偷地朝锦瑟注意了一眼,却没想到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真的假的啊,看你的风度着实不像呢。”宁丰似乎满脸歉意,又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表情来,她有些惋惜地道,“公子出身低微,但我实在是与公子一见如故。”   她仍然没有减低对凤二的兴趣,只是打算从一开始把他要过来,变成了弄过来玩一玩就丢弃的念头。既然是青楼男子,身子肯定不干不净了,难怪他肯嫁给这么一个貌不惊人的没用女人,她宁丰也是善心大发,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若是他床上功夫不错,那她就好心留他在身边做一个暖床小侍,否则像他这样身份的男人,哪里配得上服侍自己这种身份高贵的世家女子。一时间,宁丰几乎都要被自己感动了,她对着凤二居高临下地命令道:“我看你倒是挺顺眼,不如你就跟着我走吧,从此后锦衣玉食少不了你的,相信你家的妻主应该也不会有意见,至于该多少钱我也不会亏了她。”话到最后简直就是将凤二当成了一个货物般。   看戏到现在的锦瑟终于勃然大怒,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跑上来就要抢人男人,她对凤仙他们几人虽说不上有男女之情,可受人家无微不至的照顾她也把他们当成了亲人一般,失去记忆的人总是容易像雏鸟般将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们视为亲人,她绝不能忍受旁人对他们如此轻贱。只是她刚要拍案而起却被水云卿轻轻地按在了肩头阻止,却听见凤二嗤的冷笑了一声:“宁小姐哪来的自信,你看我顺眼,可我看你不顺眼得很。”凤二终于露出了他的毒舌本性,眼里的嘲弄更是几乎掩饰不住,讽刺道,“阁下既然如此有钱,那就去青楼多买几个男人好了,失陪。”他说话时气度傲然,神态清贵,天生贵气十足的,那里是那些青楼小倌们可比的,宁丰霎时间再也不信他所谓的是从青楼里出来的说辞,只以为他是刻意托词的借口了。   她脸色骤变,眼神久久地投射在胆敢如此不给她面子的凤二的身上,带着些怒气更带着些阴狠。这个男人至于这么看不上自己,居然用这么拙劣的借口么?看他的妻主,容貌平常身家平凡,根本就配不上这一群美男,像这些高贵俊美的男子也只有她宁家的嫡女宁丰才配享用,她比那个没用没地位的女人好一千倍一万倍。可是偏偏这个男人瞎了眼,他不单单对自己不假辞色,甚至还堂而皇之说出这么作践自己的话来。因为被如此不给面子的拒绝,宁丰也对锦瑟起了愤恨之心,她心里顿时决定不单单要把凤二搞到手,还要把她身边的另外几个男人也送给自己的侍卫们舒服舒服,让她当着面儿看着,尝尝这种得罪她宁家大小姐的滋味。   凤二此时却在心里冷笑,同样是女人,也唯有妻主听到他说自己出自青楼时虽然神色略有惊讶却并无轻蔑或者不屑,要知道这世上有些女人一方面去青楼找乐子一方面又看不起卖身的男子,自以为自己多高贵,简直就是做着XX还立牌坊,比起锦瑟,眼前的女人简直就是狗屎。   锦瑟本来以为事情算是已经结束了,没想到宁丰根本没有放过凤二的意思,她径直走到锦瑟的面前,自信满满地道:“这个公子你从青楼里赎回用了多少钱?我看上他了,你就开个价吧。”嘴角勾勒起一抹淡然而笃定的微笑,明明是她提出不合情理的要求,可说话时的那种优越感简直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事实上宁丰认为自己的确有撕破脸的底气,若是锦瑟胆敢有一点点不敬,她就当场下令,让身后的侍卫们将这些男人直接绑了,送到马车上扒光了玩弄。   “我倒是不知道,我还有这样的魅力让宁小姐看重。”凤二邪笑了起来,顿时看得宁丰更是着迷,刚才还是贵气优雅的公子哥,如今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邪魅,宁丰原本对他的怒气此时竟然一点一点地消退了下去,与此同时对他的势在必得也更加强盛了几分,眼底间隐隐流露出的是满满的倨傲之色。   谁知凤二瞟了一眼自以为是的宁丰,脸上却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神色间更带出了一股浓浓的讥诮和睥睨味道:“不过我看你脚步虚浮,一脸苍白,显然是平日里纵欲过多毫无节制,就你这样的弱鸡,跟我的妻主哪里能比,我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反过来就把你给玩死了,要知道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碰得起的。”这话简直刻薄狠毒得让人侧目,凤五当即禁不住地就哧的笑了一声,甚至还赞许般的鼓了鼓掌,接声道:“不错,有些女人嘴上说和真的一样,其实就他妈的是个废物,走个路还要人搀,吃个东西还要人喂,这不是废物是什么?还想要男人?滚回你爹怀里喝奶去吧。”   宁丰脸色变幻,气得浑身颤抖,要知道他们这话等于当场给她打脸,她身为宁家大小姐何曾受过这般的气,何况出言羞辱她的还是个几人没有出身的男人,而斥责她身为女人的某种能力更是明晃晃的折辱,她堂堂宁家大小姐怎么会输给这么一个长相身家都比不上她的女人?事实上连锦瑟此时都给闹了个大脸红,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有本事……该不是又是她失忆之前的事情吧。心里连连叹气,不由地对凤二几人的性格又有了新的认识。   此时气到极致的宁丰指着凤五,好半天每说出话来,凤五幽幽一笑,妩媚的容貌里流露出一抹森然与威胁之意:“敢指着劳资?手指是不是不想要了?”他不介意勉为其劳的替她剁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就有看不过去的侍卫忍不住叫道,“我们家小姐可是……”   “滚……”   凤五干脆利落地打断了那个奴才的咏叹调:“否则我就杀了你们。”他看起来娇媚,可残暴起来的气势完全能吓死个人,几个大女人被他恶狠狠的一瞪俱都软了腿,心中念叨着好女不跟男斗,当真怂得居然闷声不响。   “你你你……几个青楼出来的下贱货,一看就是卖屁股的,都不知道躺在多少女人身下叫过了,有什么好得意的?我看得起你们是你们祖坟冒青烟,得罪我有什么下场你们知道吗?”宁丰再也维持不住她伪装出来的涵养和风度,肆无忌惮地破口大骂了起来,这话着实诛心却偏偏隐隐戳中了事实,凤五几人恨得牙齿格格作响,凤仙反而出人意料的安然不动,水云卿却是眸光一暗,手指轻轻一扬,某些可疑的粉末便随着风向四下飘散了过去,而宁丰还在一边跳脚一边叫嚣着,“告诉你们几个贱货,得罪了我宁丰你们今日别想有什么好下场,来人,把这几个男人都给我扒光了,一个个给我轮一遍,我就不信他们还嘴硬的起来。”   锦瑟还不知道神医在场,万事不愁,更不清楚有凤仙这几个杀手在场,谁也欺负不了他们的事实,她当即站起身来,无意识地就冷喝了一声道:“放肆。”   这一声威严赫赫,带着她与生俱来的皇族威严,以及无意中更使用出来的摄魂术,宁丰不过是个普通世家女,又没有武功,平日里娇生惯养惯了,哪里禁得住这一声冲击,当即腿软了一下摔倒在了地上,傻愣愣地看着锦瑟。这一瞬间,倒仿佛锦瑟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贵族女子,而她不过是她脚下的蝼蚁。   看着这样的锦瑟,凤仙等人神情都是不由一紧,视线纷纷投向水云卿,却见他含笑不语便也放下心来。   锦瑟在气头上,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气势无形中有了本质性的变化,她本就是用了基因药武功变得精湛的人,虽然忘记了武功,但那种底气却犹在心底,此时她怒看着宁丰道:“害人名节,丧尽天良,我的夫婿们都是一等一的清白人,我是妻主我不知道,莫非你一个陌生人反倒知道了?任由你这样空口白牙地污蔑他们?”   这话中满是维护,连凤仙等人都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如此说,一时间他们几人仿佛大病初愈一般心生喜悦,又似久久干涸的水潭骤然来了一汪洪流,从头到脚就都满满的是欢乐,甚至有溢出来之感。   锦瑟依旧冷淡但颇具威胁地道:“还什么礼仪之家,这就是你们宁家的礼仪?竟教养出你这么一个败类,天理昭昭,今日谁要是欺负我的人,休怪我翻脸无情。”置地有声的话,听得人心一震,水云卿等人俱都用着爱慕的眼神看着她。   而宁丰被她连着怒骂,竟然气势一短,完全忘记了该说什么,等到她反应过来自己正坐在地上被一个普通女人指责羞辱之时,她的脸色更是青白交加,此时此刻她才恍然发觉,似乎从自己跌坐到地上再被锦瑟斥责到现在,身边都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都没有侍卫扶她起来,心头顿时火气,口中更是怒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吗,我刚才的命令你们没听到?”话到一半却是忽然住口,因为她看到身边的人无论侍从也好侍卫也好,莫不是软倒在地目光涣散,而她自己也是腿脚无力怎么也爬不起来,浑身都软绵绵的几乎是任人鱼肉。   原来从她撕破脸展现出企图开始,水大神医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某种软筋散顺着风向洒了过去,而刚才最后一次他更狠,直接就对宁丰用了女人的“不举”药,从今以后她要想在床上宠幸什么人不但体会不到快感反而会痛楚难当,实在是阴毒到了极点。   她的贴身侍从少年总算是有些武功底子,一路爬着来到主子身边,口中艰涩地道:“主子,我们这是中招了,这几个人恐怕不是寻常人。”   锦瑟诧异地看了一眼身边几个表现得十分平静的男人,猜不透到底是谁下的手,宁丰已是吓得面无人色噤若寒蝉,可此时却暂时没有人理会她的反常,凤五一脸哀怨的忽然扑到了锦瑟的怀里,以他此时明显高于锦瑟不少的身形差点让她被扑了个仰倒,幸亏身后的水云卿不动声色的托了她一把,这才没有当场出丑。   凤五毫无所觉,还在口中啜泣着撒娇道:“妻主你对我们实在是太好了,都不嫌弃我们……”   “我为什么要嫌弃你们。”锦瑟皱了皱眉头,这家伙怎么每次撒娇都搂她搂得这么紧吧,手还刻意停留在她的腰身上。   “可是人家说我们都是青楼出来的,身份低贱配不上妻主。”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我这个一家之主都不介意,她一个外人凭什么这么说。”锦瑟面露愠色,冷着声音怒道:“如此不识好歹的人物你们不必理会,放心,我替你去教训她。”她说着就想亲自走过去,有心踹宁丰两脚给他们出气,却被凤五死死地抱着无法动弹。   而几个男子也都笑了起来,水云卿也是注目着她,温润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涟漪,他俊美温雅的脸上一笑,如月华泄地,看得锦瑟都怔住了。而凤仙几人看着她的目光更是柔和神情得像是要溺出谁来。“旁人千万句,也比不上妻主这一句。”他笑着感慨道。   锦瑟被他们一个个盯得浑身不自在,只能轻咳了两声,她是有点护短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但……着和男女之情无关,要知道这种情况任谁身为一家之主都该站出来说话的吧,她也没做什么啊。   看到他们一个个把自己忽略了个彻底,宁丰当场跨了脸色,她推开身边的侍从,还有点认不清形势地口中嚣张地嚷嚷道:“你们胆敢如此得罪我怠慢我?你们可知道我什么身份?我们宁家可不是好惹的。”身边的侍从们显然是中毒了,眼下一个都指望不上,宁丰只能硬着头皮扯着家族大旗,一边用手将身体朝后挪动着一边口中威胁道。   “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看来是不好得罪呢。”话虽如此,凤四的脸上可没有半分的顾忌和害怕,“何必那么麻烦,直接让她死就是了。”凤二轻描淡写地从唇齿间吐出这句话,“反正这荒郊野外的,谁知道是谁下的手?”   水云卿也在一旁点头附和:“不错,我看这办法好。”   眼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商量如何灭口的模样,吓得宁丰一张脸更是面无人色,老天,她到底是招惹了一群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有一更,今日双更,但我要说的是,我后面可能停更四五天。因为出差。 第311章 第三百一十章   310.   侍卫们都东倒西歪的而且都在亭下待命,宁丰此时谁也指望不上,只得垮下了脸求饶道:“别杀我,别杀我,我是未来的宁家家主,你们不能杀我。”   凤二眼神冷冷的瞟了一眼宁丰,仅仅是这么一眼,却让她觉着自己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她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是惹到了煞星,不,是一群煞星。   “你现在跪下,对着我妻主磕头求罪,要知道你刚才冒犯了她,让我们很不高兴。”凤二冷声道,最后那一句“很不高兴”的语气实在是阴测测的,令人听了都是心惊胆战。   他只字没提自己,只提了锦瑟,显见得在他的眼里,自己受辱不要紧,但妻主的体面必须维护,锦瑟是真正被他当成了一家之主无比恭敬的对待,宁丰脸色骤变,死死地看着他:“不可能,我堂堂宁家嫡女,不可能对她一个平民下跪。”如此屈辱,还是当着这些侍卫下人的面,从此后她宁丰别想抬起头来,要是传到其他宁家的子女耳朵里,只怕连她这个未来家主的位置都有可能被动摇。   “不肯就算了。”凤二慢悠悠的开口说了一句,眼底隐隐的流露出一抹冷意和晦暗,带着些许嘲讽口气,“大哥,直接杀了吧。”   “不不,别杀我,别杀我。”宁丰慌忙地道,脸上闪过一丝惧怕,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扑上前想要抓住凤二的腿求饶,凤二飞快地朝一旁闪避,一脸嫌弃,显然是被她的举动给恶心到了。   “别碰我,滚远点。”   宁丰有点懵了,呆呆的看向几人,凤二陡然沉下脸色,眼梢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如何,考虑清楚了没有?”   看他的样子,没有一点点是面对贵族女的样子,倒像是睥睨天下的君王发号施令一般,宁丰确实不知道,凤二几人以前各国的达官贵人早就伺候过了不少,如宁丰这样空有架子的二世祖哪里会被他们放在眼里。   结果凤二直直地看着她半晌,看得她心里都觉得要发毛了,才急急点头道:“我求饶我求饶。”   她此时浑身绵软,但总算还有几分力气可以说话,哆哆嗦嗦地便朝着锦瑟的方向看去,刚要开口,却见她身边原本同样倒下的一个侍从好容易恢复了几分力气,手脚并用的爬过来对着宁丰哭道:“主子别去,我是主子的小侍,这样的事情还是让我去吧。”   他正是方才服侍着宁丰的两个容貌姣好的少年之一,平日里照顾宁丰起居,略有几分姿色,更负责为她暖床。同时由于他懂得几分武功,算是世家贴身仆从,而水云卿这种下毒方式毕竟范围太广又要看风势,因此每个人中的药量都略有不同,这个少年显然运气好中的药量并不多,他调息了片刻反而算是恢复得最快的,而那些侍卫们毕竟离得有些远,就算有人恢复过来了想要靠近也已经被守在外围的凤三凤四一掌一个拍得内伤更重。其实水神医也是刻意用这种半死不活的软筋散之类的药物,毕竟有些游戏要慢慢玩才有意思,一下子就玩死了还有什么乐趣。   此时宁丰也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一脸感动地道:“好好,难为你忠心对我,回去后我定然提拔你为侍夫。”谁也没有看到的角落,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   凤仙微微勾起嘴角,此时无论是神医大人也好,几个风家的腹黑男人也好,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作戏而不拆穿,而这个少年就这样一路膝行跪爬了几步,来到锦瑟的面前,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语气哀戚地道:“我家主子平日里身份贵重,实在不能对人下跪,我愿意替我家主子赔罪,还请小姐恕罪,饶了她吧。”   看他这副模样,心软的锦瑟顿时都觉得有些不忍了起来,那少年还妄想向前几步,楚楚可怜的脸上挂着泫然欲滴的泪珠,他似乎真情流露,不禁就想抱上锦瑟的双腿,但迅雷不及掩耳的,就见凤五忽然从锦瑟背后出现,一脚就将他踢飞开来,直飞出了四五米。   少年整个人都被踢得懵了一下,而趁着他还没回过神来,凤五又是走了过去,对准他的胯/下就是恶狠狠地一脚!那少年就算再如何厉害,如今被凤五这个有武功的人一脚踢中了要害,顿时吃痛得惨叫了一声,捂着要害部位,痛得整个人蜷缩在地,让锦瑟看得都是禁不住抖了抖。   “住手,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好了,做什么欺负我的人。”宁丰暴怒了起来,看着锦瑟道貌岸然地喝道,“我还以为你是个女人,谁料你的人竟对我的男人下手?他不过是个弱男子罢了,你卑鄙。”   “弱男子?”凤五脸色铁青,再度抬起脚,最后一个尾音还没落下,已经冲着宁丰的身上恶狠狠地一脚踩了下去,这次轮到宁丰惨叫一声,匍匐在地。而他却立即满脸后悔地抬起脚,懊恼道:“妈的踩这狗屎都弄脏了劳资的鞋了。”   锦瑟顿时无语,这几个人还可以更毒舌更刻薄一点吗?   感受着身上传来的剧烈痛楚,宁丰心中暗骂,她到底是得罪了什么瘟神啊。   “想和我们耍花招,你们也太嫩了点。”凤二俊美邪性淡然的笑容此时落在宁丰的眼里再没有了先前的诱人,而是恐怖至极,他走到那少年侍从的身边,从他的怀里直接掏出了一个匕首,脸色阴狠地道,“居然敢对我们妻主下手,我该怎么教训你们呢?”   “阉了他们,阉了他们。”凤五在一旁嚷嚷道,锦瑟顿时觉得冷风嗖嗖,这貌似也太狠了点吧,凤五不也是男人吗?   看了一眼锦瑟有些发白的脸色,凤三没好气的拧了一把凤五:“你给我闭嘴吧。”这混小子,简直唯恐天下不乱,妻主一向心慈手软,哪里看得了这个。   凤二俯下身躯,他直接将匕首贴近了宁丰细皮嫩肉的脸蛋,顿时将她吓得面无人色,没有女人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哪怕到了女尊世界也一样,女人本性的嫉妒,爱美的天性仍在,而凤二此时的动作分明是要给她毁容。   “不要,我求求你不要,不要伤了我的脸。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当即歇斯底里地喊道,“我给你钱,你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还有他,刚才是他的主意,是这个该死的贱人自作主张,我没有要他去伤害你的妻主,你教训他要怎么他都可以,阉了他总可以给你们消气了吧,你尽管阉了他。”   看到这宁丰口不择言丑态百出的模样,锦瑟真心觉着,眼前的这一幕简直是颠覆了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这就是世家这就是贵族?我呸。   凤二的手还是稳当当的一动不动,锋利的刀片紧贴着宁丰的脸颊,而他的唇角泛着邪异诡秘的淡笑,整个人充彻着浓浓的杀意和不屑:“你刚才还说我的妻主不是女人?”   宁丰拼命摇头,一副快哭了的表情:“误会误会,一切都是误会啊。”   凤二再度扬唇冷笑了一下,低沉淡漠的嗓音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误会么?”嘴角勾了勾,手下毫不留情猛地用力就是一划,一股鲜血猛地从她的脸上飞溅了出,而宁丰瞬间凄厉的惨叫了一声,简直是人神共惧,她捂着脸扑倒在地,疼得满地打滚,翻滚了好几圈下这才停下。   与此同时,凤仙将锦瑟一把抱住,将她的头闷在自己的怀里,而水云卿也知机的直接捂上了她两边的耳朵,两人配合无间还相视一笑,有些话不用说出来,大家自然心知肚明。结果锦瑟只觉得一阵温香暖玉扑鼻而来,耳中却是嗡嗡,什么也没听到,更是没有看到此时惨叫着在地上打滚的宁丰。   凤仙等人都相信,凤二那一刀绝不是轻飘飘的,相信日后除了神医没人能让她恢复完好无损的脸皮。而传说中的神医大人此时就站在锦瑟身边,用同样厌恶不屑的眼神看着这个满地嚎叫着的女人呢。   凤二径自走到宁丰的面前,他蹲下身子俯视着她那张已经鲜血淋漓满是恐惧的脸庞,脸上带着一抹凌厉的冷笑,潋滟的眼里荡漾着一抹睥睨和桀骜,薄唇轻启,一字一顿的轻笑道:“记住,这是个误会。”那气势十足的碾压,让人毫无还手之力。   锦瑟则默默地咽了口口水,自家的侍夫也实在是太凶残了,似乎不用自己这个做妻主的过分……操心?   宁丰低头默默地流泪,借以掩饰她眸中此时深刻的怨毒,这笔账她宁丰和宁家都记下了,她本以为今日的事情难以善了,却不料凤二最终只是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滚吧。”   凤二明显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淡淡的吐出了一句话:“想报仇么,尽快来,我们奉陪。”   他勾了勾嘴角,笑得俊美邪恶,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宁丰却分明听得冰寒彻骨,刚刚涌起了一丁点报复心思就被吓破了胆。那般的杀意,就好像是破土而出的萌芽,萦绕在她的心头,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看着一群人气势十足的过来,却蹒跚狼狈着离开,凤五实在有些不解:“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凤二轻笑,他的脸上露出一抹邪性至极的微笑,:“她们走不出太远,大哥自会派杀手解决,一个不留,毕竟当着妻主的面总不能大开杀戒吓到她吧。”说道锦瑟,他的神情中又不自觉的流露出一抹柔和,“不过宁家也差不过该完蛋了,不过是个地方上的世家小族,还真以为自己是根葱了,就他们培养出来的这种货色能有什么作为。至于这个女人的性命就暂且留着好了,不过以后她就是个破了相的庶民,她不是看不起平民么,让她以后做个穷光蛋平民好了,至于宁家的财产,我们就顺利接手,以后也可以给妻主买些她喜欢的珍宝首饰。”   脱离水家,凤仙虽然将明面上的产业交了出去,包括他精心培育的那些能歌善舞的美少年们,可私底下他真正的势力,那些用来暗杀的死士们和杀手集团首领的身份却还是被他牢牢地掌控在手心,死士不同于所谓的家族暗卫,是凤仙真正的杀手锏,靠着这些,凤仙只要不和皇室在明面上对上,在各国他们基本上都可以是横着走的状态,这也是为了保障他们未来的生活。   凤五肃然起敬,简直快对凤二佩服得顶礼膜拜了,灭了整个宁家夺了他们的家产,却坏心眼地要让这个宁丰活着,让她一辈子苟延残喘地怨恨着,让她这个自以为身份贵重的世家女过着穷贫的生活却毫无办法,甚至水云卿都给她下了一辈子“不能”的药物,够阴损,简直毒辣到令人发指!   凤二翛然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冷笑,:“谁敢惹上我们妻主,我们自然也要回敬,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手段,没了家族的倚仗,没了财富,是不是卑微得如同一只可怜的小爬虫!”凤二说这话的时候,笑容居然没有丝毫的变化,却让旁人不由得脊背发凉,只觉着自己似乎被一条阴毒的眼镜蛇盯上了……瞧这架势简直就是睚眦必报,但凤五万分赞同。斩草就要除根,在这件事情上,几个兄弟脑子都是十分清醒,看得无比透彻。   两兄弟的对话锦瑟没有听到,因此她也犹疑地提出了和凤五同样的问题:“我们就这样放他们离开好么?”作为女人她虽然有些妇人之仁了些但不代表她不懂得这个世间的规则,也许这辈子终究是皇族出身,她内心深处十分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宁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不知道,可是潜意识里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原则她却是明白的,而放走了宁丰可能惹来的麻烦恐怕也并不小。   “放心,他们蹦跶不起来。”凤仙道,他轻扬嘴角,“怎么,妻主这是在担心我们么?”   凤二也走了回来,他瞧着锦瑟这副不安的模样没由来的心里还有点小欢喜,故意低着脑袋,装出一副十分失落和阴郁的模样,借以掩饰忍不住上扬的嘴角……看得凤五一阵抽搐,阴险的二哥又在使坏了。   “都是我的错,给妻主惹来了麻烦。”他开口的第一句就让锦瑟惊愕不已。   “和你有什么关系?还不是这个什么宁家小姐自己没事找事?”锦瑟搞不懂这些男人自责的逻辑。   “若不是我,也不会引来这个姓宁的觊觎……”   “是她自己不要脸,仗着身份想要欺负我们,你别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凤五在一旁看着低垂着头满脸内疚求安慰的凤二,再联想到他方才斩草除根的言辞,忽然就忍不住想要一脚踹过去,这货特么装得也太像了。   “那妻主不怪我?”凤二幽幽地道。   “我怪你干什么……”想到他方才对付宁丰的手段,锦瑟有些无奈,“不过你破了她的相,也是够坏的了。”锦瑟当然知道容貌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性,但她的话里对凤二并没有任何谴责和责怪,他们身为男人总需要一些自保的手辣的措施,就算手段偏激了些,也主要是在为自己出气,锦瑟怎么会不知好歹地去责怪他们。   话说她对这个眼睛长在天上的宁丰也是颇为不喜欢,明明是她无理取闹侮辱自己,再加上她最后还想算计自己让家族的侍从对她下手,若真的让他们得逞了自己岂不是无妄之灾。   “其实……我还可以更坏一点,妻主想不想试试?”凤二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邪魅,舔了舔嘴角,眼神十分的挑逗和魅惑,锦瑟本来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可看见他的表情就瞬间明白了过来。   看着连身体都僵硬了的锦瑟,凤二没由来的心里好像瞬间充实了不少,悄然勾起唇角,他眼底闪烁着一抹促狭:“妻主这是怎么了?我是说我还可以更坏一点的……对付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啊,莫非,妻主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他叹了口气:“唉,看来是我们失职,都没有好好地让妻主‘满意’一回。”   话虽如此,但声音里浓烈的笑意连傻子都听得出来,锦瑟甚至都怀疑他笑着笑着可以把下巴都笑掉了,脸色不由一黑,以为她真的单纯到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么?   话题转变得太快,甚至变成了凤二调戏锦瑟的调调,但明眼人都知道他的出发点还是为了让锦瑟忘记刚才的不快,因此其他几个兄弟也就没有上来笑话他只是眼神冷飕飕的看着他,一副十分看不起他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双更了,但是停更四五天哈。 第312章 第三百一十一章   311   解决了类似宁丰这样自己凑上来找虐的女人,之后的行程众人自然还是过着妻夫“融洽”的生活,但唯一让凤仙几人觉得不安的是,锦瑟似乎并不为他们的姿色所动,甚至从未主动召唤他们侍寝。要知道凤二他们或俊俏或清雅或妖媚,长得如花似玉不说,甚至人人都有一技或者几技之长,日日相伴却不为他们所魅惑,这份定力也实在是教人叹为观止,或者说她清心寡欲的有些过分了。原本以为赵寰等人是姿色手腕不够这才让锦瑟变成了柳下惠,可眼下看来,自家妻主简直都快成仙了,有时候面对凤五几人刻意流露出来的火辣辣的风情诱惑,别说她没有寻常女人的急色相,真的凑得近了甚至还会露出男人才有的羞涩和脸红,但这一点反而让几个男人更觉得有趣,禁不住的就想再多逗逗她。要知道他们都见过锦瑟“大女人”的一面,自然知道她并非是真的小男儿调调,不过身为一个女人明明容貌长得天姿绝色,私底下却又这般害羞纯情,显然御男太少。   凤仙倒是不急,可凤二几人总觉得唯有将生米煮成熟饭才算真正做了妻主的人,因此明里暗里总是使出白般手段试图让她开窍。看着这些人为了亲近锦瑟简直不择手段,水云卿也只能装作视而不见,完全不吃醋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也从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何况如今又是和凤仙同坐一条船,自然不会干涉凤二几个人变着法子和锦瑟打情骂俏。再加上水云卿作为一个男人的直觉告诉他,锦瑟对凤仙他们几人虽然亲近却并无太多男女之情,反倒对他十分在乎,眼神也时时刻刻地围绕着他转对着他笑,明明他并非是姿容最美的那一个,但妻主的偏爱没有一个男人会不高兴不喜欢,水云卿也是如此,这几日他简直如踩在云端一般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甚至于他觉得就算锦瑟真的宠幸了他们也无妨,只要他知道她的心在自己身上便足够了。   锦瑟现在已经对几个男人有意无意的讨好和揶揄弄得完全麻木了,她搞不懂他们之间的门道但内心深处隐隐有着一种莫名的执着,让她无形中对水云卿态度十分亲昵和特别,可偏偏这位水大神医也是个不开窍的或者说脸皮薄的,凤仙明里暗里暗示了好几次,他也没有主动地邀宠和锦瑟圆房,就算晚上在一个房间也是愣生生的就是纯盖被聊天了好几日。   原来水云卿是在等着锦瑟主动,而锦瑟显然又不好意思主动,结果两个人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因此无奈之下,凤仙几人也只能精心准备了一些药膳和药茶让锦瑟服用。水云卿自然知道这种药膳药茶用了会有什么结果,虽然不是春/药,但也容易让女子气血翻腾,龙精虎猛的,好在对身体无害,更是补身体的良药,水云卿也只能红着脸默认了,这也让他经常不敢正面对上锦瑟的视线。   心里却是感叹,以往都是女人主动对他示好,如今他居然还要靠用这种方法让锦瑟对他主动提出要求,他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眼看着京城越来越近,这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偶尔锦瑟会和众人进入城镇逛逛,或者他们骑马在官道上慢悠悠晃晃一路看着凤二等人招蜂引蝶收拾渣滓,还有时候则坐在马车上赶路一路被他们调戏和“打情骂俏”,不过因为事无巨细都有这些男人打理和照顾,基本上她万事不用操心,真的有个别不长眼的登徒子或者盗匪撞上门来,也是纯属自己找死。   凤仙等人未免锦瑟在马车上待得无聊,偶尔还会带她去林中狩猎,有时候还会将马车停在了某处僻静的林子边喝茶小歇,也是别有一番意趣。凤五几个男人则照常的喜欢围绕着锦瑟团团转,甚至表面上会为了争宠和锦瑟耍起了宝。   原本锦瑟此刻正无聊地在马车上小睡,迷迷糊糊清醒时,才发现整个人都几乎都被水云卿抱在怀里,口水更在他的衣服前襟上湿了好大一块……发现自己居然睡觉又流口水了,锦瑟唰的一下子窘得脸色都红了,她赶紧坐好了身子,垂着头都不敢去看水云卿的表情。   水云卿反倒是笑了一笑,递给她一块帕子,那态度极为坦然,甚至神色间隐隐的还有点甘之如饴的味道。   面对这样的情况,原本就脸皮薄的锦瑟也只能下了马车,借着休息的间隙用喝茶掩饰表情上的不自然,只是她喝了两口忽然就想到先前据说还是“月信”在身的凤五,虽然心里总觉得一个男人有所谓的月信似乎是件很诡异的事情,但她还是好心对着站在她背后捏肩的凤五道:“你别忙活了,这茶补身体,不如给你喝吧,你身子不舒服,喝了这个好受些。”潜意识里她总觉得月信是一定要喝热水的,也不知道这个念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倒是让她深信不疑。   凤五顿时感动的两眼放光,捧着茶盏激动得连声音都变了调:“妻主对我真好~~”   那声音再一次娇嗲得让凤三忍不住眉头狂抽,冷哼了一声,他直接抢了茶盏过去又放回到锦瑟的面前道:“这是给女人喝的,男人喝了没用。”   真要论武力值,凤五其实不是凤三的对手,他当即躺倒在地上耍起了赖:“这是妻主赏我的,凭什么不给我?”   凤三冷冷地道:“为了一口喝的你至于吗?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他就不怕那玩意喝了流鼻血,要知道这可是水云卿精心调制了给女人补身体的,小五这混小子可真是脑子被门夹住了,为了讨好妻主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凤五叉腰瞪着他道:“太至于了,你居然说爷年纪大?爷青春貌美,风华正茂着呢。”因为一时气急,他就没有注意伪装自己,一脸的凶神恶煞,无意中又流露出了平日里泼辣的模样。等到他意识到锦瑟就在一旁的时候,凤五整个人都惊呆了,他简直不敢抬头去看锦瑟的脸色,心中更是惴惴,妻主会不会觉得他太没有男儿家的样子,从此后失宠甚至不理他?……   却见锦瑟呵呵一笑,对着凤五眨了眨眼安慰道:“你不老,你青春貌美,风华正茂。”不知为何她越说越觉得好笑,最后居然乐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但此时所有人都在无形中松了一口气,凤五亦是,或许和锦瑟相处了这几天,他也渐渐地放开了自己的本性,无意中就有些放肆以至于流露出了真实性情,但是锦瑟显然不以为意更没有反感讨厌他,这让凤五心中感慨,他就知道她是不一样的,不是寻常那等肤浅和喜欢矫揉造作男人的女人们。   “怎么连妻主也取笑我!”凤五再度蹲在坐着的锦瑟面前,抱着她的胳膊摇着,“明明是三哥不对,你看他抢了妻主赏给我的茶还说我老,妻主你替我教训他嘛。”   锦瑟无奈地摇摇头,显然那个娇媚的凤五又回来了,可对锦瑟来说她可能反而更习惯那个肆意张狂的凤五。   看到凤五抱着锦瑟的胳膊整个人都朝着她身上蹭去的模样,凤三当即就沉下了脸,冷哼道:“你不是说身子不舒服吗?回去马车休息去。”   凤五一脸娇羞:“不要嘛,人家就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要妻主安慰的嘛。”那声音娇嗲得连锦瑟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凤三当即怒了,忍不住磨了磨牙:“你这脑子总有那么几天不好使对不对?”   被威胁的凤五当即和一旁看戏的凤二求助道:“二哥,三哥欺负我,你得主持公道?”   凤二懒得理他反而特别想一脚踹过去,这货特么是他弟弟?   懒得和他多废话,凤三干脆胳膊猛地用劲,横抱起凤五长腿跨了两步直接将他甩在了马车上:“废话不要多,既然身体不舒服就滚回你的马车休息去。”   凤五被这么一扔,腰都被磕得生疼,只得可怜巴巴地就看着锦瑟卖乖道:“妻主,你看三哥欺负我。”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和哭腔,凤家的几个兄弟心里都暗骂一句不要脸。几个人中也就他最拉得下脸总是和锦瑟卖弄可怜,不过看妻主的表情也知道她肯定是吃这一套,要不然小五也不会屡试不爽了。   锦瑟无奈地扶额,有些哭笑不得,这几个人真是从小就陪着她的侍夫吗?怎么一个个闹起来都和孩子似的。   果然她站起来打了个圆场道:“别闹了,他年纪最小,你们就让让他。”   凤五当即一脸得意的朝着众人挑了挑眉,屁颠屁颠地又跑回了锦瑟的身边:“我就知道妻主最疼我了。”   众人又是一阵鄙视,他年纪小,特么的都二十三的人了还小?还不是仗着自己长得一张妖娆妩媚又漂亮的脸蛋装嫩吗!   而锦瑟喝了茶后没多久,就觉得精神好得过分,这段时间她喝多了这个茶倒是心里有数,每次喝完都会觉得神清气爽,只是隐隐的似还有些燥热,身体内更有一股暖流缓缓地运转了起来。其实水云卿几人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原本锦瑟失去记忆,自己会武功的事情也被她抛诸脑后,最多只是觉得自己身体矫健,五感灵敏罢了,但如今随着每日的药补反而让真气自动地流转了起来,锦瑟脑海里也慢慢地浮现出了一些奇怪的秘籍词句和法门,这让她不自禁地跟着运用了起来。   凤仙原本看她面色不对,只是好心问了一句:“妻主怎么了?”   锦瑟却是对他笑了一笑,明明她脸上被凤三易容过,显得十分平庸普通,可那笑容却是好生魅惑,竟似生出无限妖娆媚色,隐隐的竟让人觉得连凉亭上的浮雕花卉好像都要竞相开放,带着一种难言的魅惑,恍然间便如阳春三月的百花开放,又似严寒三冬的冰雪消融,纯明清亮,亦散发出一种亦男亦女的魅惑来。   水云卿和凤仙等人再一次体会了一遍什么叫一笑倾国,勾魂夺魄。所有人都怔了一怔,却听见锦瑟又轻轻地道了句,像是在解释:“我怎么觉得有点热。”   那声音委实醉人,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如此一来可捅了大篓子了,摄魂术气场全开的锦瑟,是没有任何男人可以抵御的,凤仙勉力自持倒是忍住了几欲出口的呻/吟,而猝不及防的凤五几人只觉得自小腹下涌起一股暖流,再三克制,面上都不禁飞起了一股潮红,几乎压制不住自己的本能当场失态,当即凤仙便对着水云卿低声提醒道:“清心丸。”   锦瑟不懂他们为何突然满面绯红,不由又是问了一句:“你们怎么了?”   摄魂术之下这声音动人非常,美妙婉约得叫人无法忍受,几人只觉得丹田中又是一热,无端地竟想伸手去将她拉到怀里恨恨地亲吻蹂/躏,或者躺在她的身下蜿蜒求欢。   凤仙也有点难以忍耐了,但他的理智知道如今荒郊野外,他们几个残花败柳也就罢了,可锦瑟千金之躯决不能继续这样让她这样随意释放魅术甚至被人看到,否则若是无意中路过了什么人就大大不妙了。   他当即果决地对凤二等人吩咐道:“将妻主扶上马车,拉上帘子,将马车驾驭到更加僻静无人的地方去。”然后他对着水云卿道,“你若还是不愿,那就暂时先让小四和小五服侍……。”让凤四和凤五做什么,几个人心里都十分清楚,之所以是他们两人,是因为这两人一个声音清雅手段温和最能安抚女子,另一个则身形纤细惹人怜爱但力量十足,两人配合无间,最擅长伺候那些床地间摸不准喜好的女子,从而找到她们的点对症下药。   水云卿眼神幽深地看着凤仙半晌:“不……还是我来吧。”眼底带着一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果决。   凤仙微眯着眼看着他,随即微微点头:“也好,我们几人为你们守在车外。”   水云卿应了一声,他悄然垂下眼睑,敛去眼底的惴惴和紧张。   锦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被凤三几人急忙带上了马车,她左顾右盼,看着一脸潮红同样跟着上车的水云卿,不由关心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脸红成这样任谁都要看出不正常了来,她不知道自己如今简直就是人形的春/药,无知无觉地撩拨了凤仙和水云卿几人还一脸无辜,上前一步就要抚上水云卿的脸蛋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水云卿刻意地没有用清心丸来抵御锦瑟的摄魂术,这样的他哪里受得了锦瑟的魅术诱惑,若是锦瑟的手碰到他难保不会让他做出什么不雅的事情来。幸而凤仙眼明手快,他直接将锦瑟一把拦住,紧紧抱住让她落入了自己怀中,忍耐着周身的燥热,他先用清水细细的将她脸上的易容物洗去,待她露出了原本国色天香的绝美容颜后,凤仙整个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眼前的少女双眸黝黑,清澈透亮又好像朦胧在一层迷雾里,那精致的面容显然比平日里更加诱人,莹莹透亮,让人看一眼,便会陷入层层迷障,被蛊惑了神经,那红唇微闭,宛如开不尽的靡丽花事,恨不得让人低头啃上一口,让凤仙费了好大力气方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当场失态。   他们出行的马车虽不如他们以前的那辆那么招摇奢华,但也是十分舒适内里宽敞的,锦瑟被凤仙一把揽住在怀里时,没有看到凤仙对着凤二等人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当即拉起马车缰绳,而凤三等人和凤四飞速地收拾了物件,直接扬鞭骑马跟上,随着马车一路朝着更加荒僻之地而去。   这车子一动,锦瑟顺势更深地倚靠在了凤仙的怀里,她本想要挣脱凤仙的怀抱,朝着同样上了马车的水云卿而去,偏偏凤仙就是将她搂在怀里不放,隐隐的似还有一股热度从他的身上传来。   “妻主就这么不喜欢我?”   锦瑟抬头看他,见他面上通红,目光似有迷离,不由疑惑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她还不知道,亏得凤仙自制力惊人,寻常人若是如此这般搂着她恐怕早就丑态百出,求着要她了。   凤仙看了一眼水云卿,后者缓缓地挪动了过来,面上也似有忍耐的痛苦,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或者说教锦瑟收敛一下,只能拼命地想着措辞委婉地道:“妻主大约是失去记忆,所以忘记了先前练功的法门,你是不是运转了真气,要知道这门异术最易让男子动情,我们几个失态,都是因为……”如此近距离地面对着释放着魅术的锦瑟波光潋滟流光四溢的美眸,凤仙的语气着实有些艰涩,“幸而我们这些日子都没有带妻主出门到人多的地方去,也是生怕发生这样的事情没有准备,妻主若是一会能定下神,最好慢慢地收敛一下真气或者这异术,免得惹来麻烦。”   锦瑟这才恍然大悟,眼底闪过一丝惭愧,就因为她失忆,结果很多事情都失去了控制,亏得凤仙几人事无巨细的照顾,否则若是在公共场合如此,只怕就真要引出乱子了。   “那你们现在还好吧。”锦瑟担忧地问道,不过看着他和水云卿两人的表情,锦瑟也知道他们好不到哪里去,“要不我先下车去躲一会?”   凤仙笑着摇了摇头,黝黑色的剪瞳里荡漾着莫名的期待与悸动,绯红的唇瓣略微翘起,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优雅浅笑,他低声靠近锦瑟的耳边,似乎在呢喃自语一般:“凤二他们几个都在车外赶着马车和骑马,应该一会就会清醒过来,倒是无妨,只是我和正君恐怕就有些撑不住了。”   他戏谑地看了一眼一旁的水云卿,脸上上陡然现出一丝暧昧的笑意来,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要不,妻主就疼一下我们,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担心下一章要被锁,想办法中。 第313章 第三百一十二章   锦瑟呆了一下,随即浑身一抖,这话说的也太直白了,她都不知道如何去答,只能不由自主地去看水云卿的脸色,值得安慰的是他显然比她这个被“邀宠”的妻主还要不自在,整个人脸色红得像是被煮熟的虾子,明明是个温雅清俊的美男子,眼下却是被凤仙的话羞得一声不出,若是外人在此恐怕怎么也想象不出这就是那个平日里清傲孤高的神医大人吧。   “相信我,我们会让你快活的,而且是极致的快活。”凤仙唇角划起一抹弧度,温柔缱绻的看着她,伸手轻轻地揉了揉锦瑟的长发,那样子如同对待珍宝一般,眼神中满满的宠溺与温柔,然后他附耳在她的耳边呼着热气,“不会让妻主有丁点不适,反而会心甘情愿,如入仙堂……”他嗓音轻微,温柔的鼻息打在锦瑟的耳畔,弄得她痒痒的,语气中更带着满满的诱惑和奢靡,教人浑身一热。   锦瑟耳根一热,整张脸霎时红艳如血,她推开凤仙,因为紧张连出口的话都结巴了:“我……我……不行。”那声音紧张得都几乎走样,“这里可是荒郊野外,我绝对不行……”她死命地找着借口,试图说服两人冷静下来。   不过她的这句“不行”未免回答得有些高亢,结果连车外的凤二等人都听见了,险些没喷笑了出来,哪有女人会如此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不行的?再说妻主这模样简直就像是反过来要被登徒子轻薄一般,可转念一想到她色若春晓艳若海棠的羞涩模样,几人不由得又都是心里痒痒,想要她好好交代到底哪里不行,为什么不行。   看着锦瑟这幅模样,凤仙眼底泛出淡淡的笑意来,他故作姿态地道:“放心,有他们几个在外面看着,不会有人来的。”   “大哥,我是真的不行,在我眼里,你们就像是我哥哥一样,我做不到……”锦瑟皱着眉头面色苦恼,她一时忍不住倒出了心里话,和感觉像自己哥哥的人行鱼水之欢,这简直就像是乱伦,是挑战她的节操啊,可是她却不知道在女尊世界,除非是亲哥哥,否则哥哥这个词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爱称”,反而有些取悦了凤仙。   果然他低低一笑,倒是并不心急,妻主害羞了,他们只能慢慢来不是么?看她的样子也是没碰过几个男人的,否则若是久经风月的女人,光他刚才别有用心的声音就足以让她们动情了,至少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要知道凤二几人可都是凤仙调/教出来的,因此,就取悦女人的技艺上面,凤仙无疑才是其中翘楚。   但为了不让锦瑟不悦,他反而宁肯忍下自己的感觉,放手先让水云卿得到妻主的宠爱,毕竟他也看得出锦瑟最喜欢中意的便是他了,只要能让锦瑟高兴,凤仙会尽一切能力满足她的愿望。   因此他毫不迟疑转身,掀开帘子跳下了车子,连水云卿也不由暗叹,果然不愧是水家的死士首领,光就是这份摄魂术高手面前的忍耐力就足以让他佩服了。   凤仙这一离开,便彻底的将整车的空间让给了这两人。此时马车已经缓缓地停在了一处僻静的荒山野岭,这里四处空旷无人,一眼望去都可以看到四周的原野,根本藏不了人,而凤二几人又死死地把守在车外,水云卿哪怕再如何害羞,眼下也知道这是最好的条件了,要知道他已经几乎快忍耐到了极限,毕竟他本就爱上了锦瑟,这种情况下便也不想压抑自己。   锦瑟刚要开口,却是水云卿忽然一把抱住了她,她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清俊男子,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的呼吸,他温柔的爱意,手于是也缓缓抬起抚上了他的脸,只是明明该是觉得让她熟悉而心动的脸,但为何又总觉得有哪些陌生和些许的不对劲。   “妻主,我们圆房吧。”水云卿在她的唇边低喃,这一瞬间,他疯狂地想把自己给她,完整地给她,让自己真真正正做她的男人。   对水云卿的坚决锦瑟心有所感,她无法解释为何自己对水云卿如此的有好感,心里似乎也愿意对他敞开心扉,只是……这里是马车啊,凤仙等人就在帘外,这样做真的好吗?   想了想,她试图安抚住水云卿:“别这样,云卿,你是真的这么难受吗?你不是会医术么,吃点药冷静一下,凤仙他们可都在旁边……”   水云卿摇头笑道:“妻主可不就是最好的良药?难道你忍心让我忍得这么痛苦,凤仙他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日后我们都要一起伺候妻主的,我把他们视为亲人,有他们替我们在车旁看护着,也不会怕人打扰,我反而更放心,还是说妻主一点都不喜欢我,如此拒绝我。”   看到水云卿的眼神黯淡了下去,锦瑟当即语塞了一下,随即她反应过来表态道:“当然不是,我怎会不喜欢你。”   听到锦瑟的表白,水云卿心中一荡,感觉整个人都幸福得难以自持,他再不迟疑,喘息着向她面上吻过去。锦瑟却还在想着他先前的话语,被他的话里的信息惊得哑口无言,被好兄弟在一旁围观洞房都不介意,她这是走得什么好运,难道这个世间每个女人娶的男人都是如此的谦让大度?   锦瑟还在连连推他,毕竟不忍心过于用力生怕伤了他,只觉水云卿的力气大得惊人,见她还要挣扎,水云卿便将她的手一把按在身下,在她身畔喘息道:“求妻主给云卿吧。”他平日里冷静自持,何曾说过如此不知廉耻的话,也或许是锦瑟一贯的温柔纵容了他,此时的水云卿完全豁下了脸面不顾,倒反而是彻底大胆了一回。   锦瑟有些犹豫,理智告诉她,她理应和他圆房,毕竟水云卿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何况她又对他有着难以言喻的亲切感,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完全可以和他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可心里某处似乎总有个声音告诉她不对,一切都不对。   趁着她发呆的瞬间,水云卿再度密密俯身朝她吻下来,那吻细碎而缠绵,手更是朝着她的周身抚去笨拙地试图让她动情。锦瑟知道他身为她的正君,她的确是不该再三拒绝从而让他心里不安,罢了,也许等到了京城,她也该还他一个洞房花烛夜。想到这里,锦瑟心头微微一软,一把拉下他不安分的手,认真的看着他,眼里满是令人为之动容的温柔:“云卿,我知道你是我的正君,可我不想在这里……拿走你的第一次,我不想委屈你,我虽然失去了记忆,可我也知道圆房都是该有龙凤花烛和鸳鸯锦被的。所以等到了京城,我们私下里再办一次好么?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再圆房。”   水云卿被锦瑟的话深深地感动了,他当然听出了锦瑟话里的意思,凝视着她认真的眼神,他知道她是不想轻慢他,一瞬间只觉得被幸福溢满了胸口几乎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口,他想告诉他自己不在意一点都不在意,却是锦瑟一把按上他的嘴巴:“别说这些了,我知道你身上难受,都是我的错,我帮你纾解可好?但……我不想让你的初夜在这里。”   水云卿愣了楞,随即意识到了锦瑟话中的意思,看着她瞅着自己如秋水般深邃的瞳眸,他羞涩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锦瑟见他同意,手指霎时如灵蛇般轻巧地三两下解开了他的下裳,褪下他的裤子,片刻间便露出了他白皙修长的大腿和已经抬头的某处昂扬,眼见着自己半个身子连同那羞人的某处都袒露在锦瑟的面前,水云卿窘得几乎不敢拿正眼看她,却见锦瑟只是微顿了顿,依稀觉得这一幕似乎有些眼熟,未及多想便轻车熟路地一把握住了他早已坚/挺的炙热,灵巧地揉动了起来。水云卿浑身一颤,低吟了一声便身子一软瘫倒在了锦瑟的怀里,只听得她在他耳边轻声问道:“舒服吗?”   可水云卿此时根本没有办法凝聚起心神去回答,他此时只觉身体被一波波的激浪来回席卷,口中不断的溢出一阵阵呻/吟,身心都仿佛在她柔软的指尖化成了一潭水来。   “啊……嗯……”水云卿那声音一出口,连锦瑟都吓了一跳,这简直柔媚得不像平日里那个冷傲贵公子水云卿了,让她叹为观止。却不知水云卿虽然和凤仙等人毫无芥蒂,却终究还是顾忌着他们就在车外,搞不好人人竖着耳朵听他水大神医关键时的动静呢,怎么说总觉得有些羞耻,因此就想强行咬牙忍耐着不愿发出太大的动静,谁知越是忍耐这破碎的低吟就越是婉约动人,而身体上的刺激快感也更是冲击得让他飘然欲死。   锦瑟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技巧,居然还刻意或轻或重,或快或慢地上下抚动挑逗着他,为了让他享受愉悦她使劲了浑身解数,结果沉浸在这样挑逗下的水云卿简直语不成句,只能不断喃喃地求饶,“啊啊……妻主……不,不要了……”他口口声声的说不要不要,可就那个享受的表情和他通红的耳根,锦瑟也知道他铁定是口是心非,不由地就有点想笑。   越看越可爱,她眨了眨眼,忽然就笑得很玩味,不由地伸出手指抬起水云卿的下颌,俯身吻上了他的唇角,水云卿周身微微一僵,即刻放松了自己,这一吻缠绵悱恻,让他觉得自己如在云端,不消片刻便粗重地喘息了一声,浑身颤抖着在她的手里释放了出来。   “喜欢么?”她再度坏心眼地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这话简直羞得这位水大神医几乎不敢抬眼看她,眼见着一个平日里风度翩翩俊美雅致的大美男此时居然埋头在她怀中不好意思回答,锦瑟心里莫名地竟然又泛上了一丝怜爱,她搂紧了他低声道:“若是还想要就告诉我,别憋着。”   或许是水云卿此时羞涩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爱,锦瑟心里莫名的就有种想要摸摸他的头发,好好地宠他一回的冲动。可是……不行,马车外还有五个大男人在呢,锦瑟实在是没法突破心理障碍,她不想现场表演春宫戏,何况她还把他们视为亲哥哥们一般。所以……只能牺牲他一个男人了,毕竟他是男人不是么?这一刹那,锦瑟的心头又诡异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连她自己也不能理解的念头来。   锦瑟只觉得眼下的水云卿萌得她手痒,却没有发现他在瞥过锦瑟得意的笑容时,嘴角细微地上扬了一下,心中更是在感叹,凤仙不愧是浸淫风月的老手,果然就如他私下所言的,讨好女人的其中一个方法就是偶尔展现出自己不同于平日的一面,而反差越大,给她们的惊喜也就越大,谁让大多数女人都喜欢男人的这个调调。想到这里,他继续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看向锦瑟时,一双深眸竟已是湿漉漉的,满满的透着渴望和羞怯。   “想要……”半晌过后,水云卿声音方才闷闷地从锦瑟的怀中传来,“妻主再给我一次好不好?不过这一次,我要妻主更多做一点……”   锦瑟看他这样一个平日里清贵俊美的男人如此娇羞着提出要求的模样,心里莫名地产生了某种满足,她轻轻笑了一笑,嘴角微勾:“夫君有命,妻主我哪敢不从。”   既然他想要多一点,这一次她干脆换了个方式,又直接解开了水云卿的上衣,将他层层外衣剥茧抽丝般褪下,不过片刻就将他脱了个精光,露出水云卿线条优美而漂亮的男子躯体,而这整个过程中他却是闭着眼毫不抗拒,一副任她施为的样子,只是涨红的俊脸显示出了他绝不平静的内心。   不消片刻,一个身无寸缕的美男便呈现在了锦瑟的面前,他玉体横陈地躺在了马车柔软的垫子上,皮肤白皙而富有弹性,身段漂亮而匀称,那胸前两点嫣红诱人地挺立着,腰肢柔韧而纤瘦,却并不显得单薄,再往下则是修长的双腿和身下那一处幽胜之地,或许是因为毫无遮掩地迎接着锦瑟的视线,那原本被黑色毛发掩盖住的幼嫩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此时水云卿被脱得一/丝/不/挂,因为害羞他身躯微微颤抖着,俊颜上满是潮红,这场景看起来实在是美不胜收赏心悦目,动情的表情更是让锦瑟觉得有点眼熟,可这副裸/呈的美男身子又带给她一丝莫名的陌生感觉,想着想着锦瑟便开始带着深思审视起了他身体的每一寸,然而这样的眼神看在水云卿的眼里却是别有意味。   “为何这样看我……”他低声道,声音中有些奢靡的低哑更带着一丝忐忑和紧张,锦瑟毫不避讳的目光几乎让他想要退缩甚至用手去遮掩自己。   “谁让你这么美,反正也看不够……”撇开心头诡异的感觉,锦瑟也难得甜言蜜语了一番,用以掩饰自己刚才的反常心绪,否则若是被男人知道自己在他一/丝/不/挂的姿态面前只是在想心事,这答案恐怕有点伤人。   而听到她这句情话,水云卿禁不住又是心头一阵荡漾,锦瑟只觉得腰身一紧,整个人便反过来被他搂住了,随即水云卿便仰面送上自己的唇舌,如此近的距离下,眼前的美男更是肤色如玉,鼻若悬胆,吐气如兰,相依间这一吻深情悠长,轻怜蜜爱,恨不得让他将她一并揉入自己的体内。   锦瑟迎合着他直到他离开她的唇边,水云卿遂轻轻地抚摸上锦瑟绝美的脸蛋,目光紧紧地盯着锦瑟道:“那妻主可满意云卿的姿容?”   锦瑟怔了怔,而水云卿问出了这句话后复又缓缓躺下,将头靠在锦瑟的大腿上,然后深深地注视着锦瑟将自己的身子完整的展开,甚至他还主动打开了双腿,让锦瑟顺利地一览无余,就见他白皙漂亮的身体再一次纤毫毕露,手臂上那一点殷红直是触目惊心。   这台词怎么感觉莫名的熟悉,而这一次的水云卿也仿佛是隐隐的和记忆中的某个画面渐渐重合,不假思索的,锦瑟只得红着脸点头道:“满意。”虽说是为了让他快乐,可她不能否认自己也存在着小心思,想从水云卿的身体上找到恢复记忆的关键,毕竟……她偶尔会在脑海里掠过曾和“水云卿”在一起相拥相抱抵死缠绵的情形,这让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应该和水云卿有过欢愉的关系的,可……如今他手臂上的守宫砂却再清晰不过地透露出了他尚是处子的事实。这让她整个人都动摇了起来,几乎怀疑起自己不单单是失忆甚至是因为对水云卿太过渴望因此妄想过甚了。   而水云卿看到她神色里的迷离,却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身子和容貌所迷,他身为男子自然禁不住的就是一阵自豪和满足,心中霎时再无遗憾,此时若是有第三个人在场,就会看到一个容貌俊雅温润的美男光/裸地躺在一个绝色少女的怀里,却是身躯微微颤抖着,无限娇羞的模样。   只是看着锦瑟迟迟未有动作,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口中颤声地邀请道:“妻主还等什么…”   若非是失去记忆,锦瑟几乎要怀疑自己以前绝对是个女流氓了,这画面这话语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啊。她没有多想,便将手伸了过去,待锦瑟清凉的手一抚摸上他早已滚烫的身体,水云卿顿时感觉到浑身一阵舒爽,禁不住口中又溢出了一声低吟,连连喘息:“我喜欢妻主摸我……”   这话说得锦瑟也是脸红,反而是水云卿看她脸红,嘴角当即以一种极其轻微的弧度轻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幽光。他表面上任由锦瑟抚摸着他的身体,乖乖得像是一个小男人,薄薄的唇瓣却是微微地向上扬起,带着某种得逞似的笑意,然而这神情只是一闪而逝很快地便被他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幅情难自禁,咬着下唇似乎难以忍耐的娇羞模样。要知道让如此一个俊美秀雅却清贵冷傲的男人袒露躯体甚至露出这样的表情本身就是一件极为吸引人的情形,甚至给人的冲击实在是太大,让人禁不住地就想要看到他更多更享受的表情,何况他口中还在不断地发出媚人的祈求声,清冷如清泉的声音听来更满是销魂:“嗯…嗯…啊……我要……。”   “嘘,别急。”她将食指贴上他的唇瓣,另一手滑到他的胸前,抚动着他胸前的茱萸,在他耳边轻声哄道,“你刚刚泄过了一次,总要回复一下免得伤身,乖。”   水云卿点点头,他此时百依百顺的样子,几乎就是锦瑟说什么便是什么的态度,更带着满腔爱慕和依赖的神情看着锦瑟由她施为,唯有唇角含笑,眼中柔情万千,随着锦瑟的手在他的身上处处煽风点火,带来一波波陌生的热流和快感,最终水云卿干脆埋首在她的怀中,只敞开了自己放松周身任她采撷抚摸。   其实锦瑟心里此时也有点疑惑,感觉自己抚弄男人的手法似乎挺娴熟的,该不是以前没少对男人干过这事了吧,想到这里她禁不住就是心里一抖,连声唾弃自己真是个渣女,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一心想要多补偿水云卿一点让他攀上高峰。   她低头覆上水云卿的身躯,想了想记忆中似乎闪过某种两个男人之间热情的场面,于是水到渠成的学着这种诡异的方式又一口含住了他胸前的红果,水云卿的口中顿时低低地发出一声惊呼,如泣似诉般,要知道女尊世界的男人天生身体都极为敏感,哪怕锦瑟技巧一般,但尚是处子的水云卿哪里禁得住这样的挑逗,何况又是自己心爱的女子对他如此柔情蜜意,顿时他整个人都舒爽得几乎要飞上了云端,而身下的某处更是开始慢慢的胀大抬头。随着锦瑟宛如玉雕般的手灵巧地在水云卿不着寸缕的全身各处不断的抚慰撩拨着,水云卿更是已经几乎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只能一遍遍地扭动着身躯在锦瑟拙劣的技巧下颤抖哭求着,却是犹嫌不足,只能拿自己裸逞的身子在锦瑟的身上缓缓地扭动摩擦着,显得十分难耐。即使原本他只是想要刻意用自己另一幅表情取悦讨好锦瑟,眼下他却是完全克制不住的主动发出了柔媚的喊声,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是他可以发出来的声音。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锦瑟终于不再继续引火,识趣的将手移动到了他的胯/间,看着那早已蓄势待发的某处,她摇摇头有些无奈地一笑,手指复又覆盖了上去上下揉捏了起来,整个人胸前都被锦瑟含住和抚弄的水云卿自然是猝不及防,只觉得快感汹涌而来,脑中几乎一片空白,不觉又是嘶叫得更大了些,完全忘记了他平日里清高的姿态,这动情的声音毫不掩饰惹得马车外的几个男人都是面红耳赤,不由悄然相视而笑。而听着车内的动静和呻/吟声,个别几人更是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眼神里满是羡慕,却是没有忌妒而是兴味。   水大神医的一世英名哟,瞧瞧他叫得这么动人,可完全不比他们差啊,这还只是前菜啊就让他兴奋成这样,那若是真的圆房了……不过若是回头取笑他会不会被他下药?还是罢了。其实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自然听得到锦瑟先前的话,妻主可真是宠爱正君啊,要知道有哪家的女人愿意自己忍着而帮着夫君如此纾解的,想必这位水大神医日后对妻主更加是死心塌地,用情至深了吧。   随着最后一声微有些高亢的销魂呻/吟,水云卿最终又是释放在了锦瑟的手里,然后他身躯微微颤抖着在锦瑟的怀中不断的平复着情绪,闭着眼任由锦瑟轻拍着他的背感受着高/潮过后的余韵,整个人羞得已经不敢睁眼看她。只是不过片刻,他却又感觉到锦瑟已经开始用清水和白巾擦拭着他的下身,惊愕间想要阻止却被锦瑟不容置疑地推了回去:“好好躺着别动。”   他于是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锦瑟细心地清理擦洗着他周身的狼藉,再帮他把衣服一件件地穿了回去。从来不会有男子会被女人如此温柔对待,水云卿眼底涌起了一层泪光,让他禁不住就想要流泪。她忘记了,说起来这可是第二次她对他做这样的事情了吧,用手为他疏解,可前一次他是备受屈辱而她满脸不耐,他当时心里恨不得杀了她,这一次却满是甜蜜,他享受着她的缠绵温柔,呵护体贴,这感觉太美好,美好得让他欲罢不能,让人沉醉。   能被她如此珍视和宠爱,水云卿觉得自己几乎要死了,死在这一腔温柔里,永世都不想醒来。   “就这么高兴么?”锦瑟刮了刮他的鼻尖,“你要这么喜欢我天天替你来一遍?”反正只是动动手服务一下,能让他开心就好。   水云卿却是低笑起来,心里涌过一阵暖流和悸动,声音微有些情/欲过后的沙哑:“天天这样我可不依,要知道凤仙他们也对妻主真心一片,妻主可要找个机会好好补偿,也不该冷落了他们才是。”他这是刻意自谦,但话说得十分真心实意没有丝毫委屈,对凤仙等人自愿把马车让给他们,看护着不说甚至整个过程都不进来打扰,水云卿内心里自然也是领情,不由地就荡起了一丝对他们最真实的感激。   对这样一个大度的正君,锦瑟有时候着实也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她笑了笑含糊道:“此事以后再说吧。”   心里却是苦笑,看来艳福太多也是有些承受不住啊。 第314章 第三百一十三章   313   走走停停的,几人总算到了西塘的京城,此时绿叶渐渐转黄,繁华的夏季也几乎走到了尽头,肃杀的秋天即将来临。而锦瑟也慢慢地在自我摸索和调整中适应了如何运转摄魂术,照理她是失忆了的,可脑海里的秘籍却像是刻骨铭心一般的刻画着,以至于成为了一种本能让她不断地琢磨出了门道,但若是小心谨慎倒是不会轻易的流露。   不过京城的人穿着打扮与先前见到的西塘民众略有不同,着装显然更讲究精细一些,而且很有特色,而未婚男子也不必蒙着面纱上街,由于还未出夏,未免炎热他们穿得也较为随意甚至更显身形,在路上行走也昂首挺胸形容自然,完全不像大周和君傲那样男子必须包得严严实实的或者处处避讳讲究什么男女之别。显然随着楚萧这个男人掌握大权,西塘男子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而这西塘的城中大道路面也是青石板铺成,比城外的石板更加平整讲究,马车行在上面,连车轮行走的嘎吱声都小了很多,而凤仙几个人的马车进城后并没有住宿客栈而是去了一处十分清幽而冷僻的京城巷道某处的小院子。   这是个仅仅两进的院落,左右厢房,院子十分小巧,花木稀疏,只挖了一口小小的池塘放养着一些鲤鱼。这个院子可比先前锦瑟所离开的那处别苑小上许多了,里面只有一个打扫和看管院落的老仆而已,事实上以凤仙等人的家产,就算在西塘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上买一处大宅子也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但是毕竟这里是楚萧和水家的眼皮子底下,未免引人关注,几个人宁可找这种不起眼的朴素小院落脚,毕竟这里完完全全是凤仙暗中的一个据点,并没有其他人知道。   生怕这种简陋的条件会委屈了锦瑟,水云卿和凤仙原来还担忧她会面有不悦,谁料她却是只字未提,神情自若的四周看了看便入了小院。要知道锦瑟即使身为皇女的时候也从不是个挑剔的人,更不是个过分讲究的,见她如此几个男人也算是舒了口气,随即心中又是苦笑,这样好伺候的妻主也实在是太难得了,真不知道自己等人走的什么狗屎运。   但很快他们又不得不把心提到了喉咙口,因为锦瑟出于礼貌正在和那个看院的老仆打招呼。   “你叫什么名字?”   接收到凤仙眼角传来的暗示,老仆人躬身回道:“家主叫老奴春花就好……”   春花……看着她满脸褶子步履蹒跚的模样,锦瑟憋住了笑意道:“春花么,我记住了。”   她感慨地环视四周,问凤仙道:“感觉好陌生啊,我多久没来这里了?”   凤仙睁着眼睛说瞎话:“三年多了。”   “三年了啊……”锦瑟叹息,看向春花,“你看我只是三年不来,春花大约就已经把我给忘记了,说起来你一个人看着这处宅子也不容易啊。”   老仆人当即慌乱地连连摆手:“家主贵人事忙,老奴不过是一个贱仆,当不得家主这句话。”   “你不必慌张。”锦瑟安抚她道,“我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她随后转身看向凤仙,“只是春花一人未免太辛苦了,她如今年纪也大了,不如再多请个人。”   以为锦瑟是要赶她走,春花更是惶恐地看向凤仙:“这宅子小,平日里没人来倒是好打理。老奴不辛苦。”但凤仙几人却是明白锦瑟的意思,知道她是心地善良,不忍心看着这样一个老人做仆人伺候他们这么一大群人。   “放心,春花还是留在这里,不过其他的事情我们自会安排打理,平日里也不用伺候。”凤仙交代了这些后,遂又转身对锦瑟道,“妻主以后也不会在这里常留,春花如今年纪大了也的确需要人照顾,等我们走了,我就买个小丫鬟住进来照顾她,妻主你看如何?”不是现在买的原因自然是凤仙谁也信不过,春花毕竟是心腹家仆,倒是无妨。   锦瑟点点头,对凤仙的安排自然没什么意见,她转身和水云卿继续朝前走去,背后几个男人都是如释重负,大大地喘了口气,幸好妻主没有看出漏洞来,春花也是擦了擦额头上吓出来的汗,在凤仙的暗示下转身去了房内休息。   看着锦瑟离去,凤三有些不解地问道:“妻主为何忽然要关心一个下人?”   凤仙若有所思,却是凤二赞道:“自然是她心好,这一路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她的个性,春花年纪大了,的确不适合再看家护院,也是我们疏忽了。”   听他如此说,凤五顿时见鬼似地看了他一眼,谁都有可能,但几个人之中最不可能善心大发用这种口气说话的就是惯常最阴险狡诈的二哥了。   他没好气地道:“行了二哥别装了,妻主都走远了,还是你现在想换个风格做纯情小花了?”   凤四在一旁笑得几乎打跌,凤二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看向凤仙请教道:“大哥,你怎么看?”   凤仙沉吟半晌,心里此时显然已经有了谱:“妻主怕是对我们的身份有点起疑了。”   他这话一出,几个兄弟都是悚然一惊,又听凤仙缓缓道:“妻主平日里虽然不显,却绝不是个愚笨的,反而是个见微知著之人,刚才春花看到她时一瞬间有着掩饰不住的惊讶,即使后来在我的暗示下百般回旋,却还是引起了她的怀疑。要知道我们都易了容,可春花偏偏能认出我们却对她一个家主面露异色,哪怕只是短短一瞬显然也是被妻主注意到了。要知道妻主她虽然性子单纯却并不傻,相反她甚至还极为聪明。“否则也不会在其后百般试探了。   “不过好在妻主这个人性子温润,她虽然有些疑惑却不会怀疑我们对她不利,至多觉得我们有什么瞒着她罢了。”   听了凤仙的分析,几个兄弟不由一头大汗,看来妻主虽然年纪轻轻,却也心思灵透,这样的女子绝非寻常人出身,心理不由对她的来历又更为好奇了。   几个男人在这里商量琢磨个不停,却都不知道锦瑟压根没他们想象的那么精明,她真的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么大年纪的老人看院子,也太辛苦了,这才体贴地和她聊了两句就和慰问老人似的,至于春花看她的表情带着震惊和陌生,那什么……老年人记性不好老眼昏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陪着锦瑟穿过回廊进入了主厢房后,水云卿方才慢条斯理的抬起手,从侧面缓缓地摘下了斗笠,露出了他俊美温雅的面庞,隐隐的似有些傲气和清贵,只是转眸看向锦瑟时那双眼睛变得极为多情似水,透着一股子说不清的温柔。原来他们几个男人自入京前便都开始用上了面纱或者易容,免得引来麻烦,不说水大神医的本家就在这里而他本人是水家有名有才炙手可热的待嫁闺男,便是凤仙几人也是在西塘京城赫赫有名,应酬过不少官场贵族女子。几个男人心里各有思量,自然不想走在路上就遇到以前的恩客,这岂不是让妻主没脸或者引来楚萧手下禁卫军的注意?   水云卿摘下斗笠和面纱打理之时,凤仙等人也终于在短暂的讨论过后跟了上来,他们照常开始先给锦瑟换衣服和净面,这样的服务锦瑟早就拒绝了千百回奈何没人听她的,最后她也只能随波逐流,听之任之了。   看着锦瑟在凤仙等人的伺候下换着衣服时寝衣下露出的美好曲线,水云卿不由地便想起了当日在马车上和她亲热的场面甚至她说过等到了京城便要圆房的话,犹记得那柔软白嫩的手指在他的身上各处挑逗着带来的一阵阵刺激,顿时便觉得浑身一阵燥热,俊美的脸上慢慢地染上了一层薄红,煞是好看。   他的异常自然再度引起时时刻刻都恨不得黏在他身边的锦瑟的眼里,刚要张口询问,却见水云卿已经当先一步告退,步履匆忙的从房内离开,显得有些狼狈。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凤仙心神领会,凤五等人亦是暗自偷笑,这位大神医大约是开荤得太晚了一点,如今食髓知味整个人都变得敏感而躁动了许多,然后凤仙便对着凤二等人吩咐准备热水和浴桶,他知道锦瑟素来爱洁,这些小事完全不用她开口就已经被他记挂在心里去准备了,这让锦瑟不由地也觉得心里十分烫贴。   待他们离开只留下他们两人后,凤仙面带薄笑,对着锦瑟略有些歉疚地道:“妻主可会嫌弃这处小宅子简陋?……”   锦瑟摆摆手:“有个地方住着就行了,你不是说过京城只是我们偶尔来的吗?要那么大的房子做什么,平白的浪费钱财,倒是我们这些人,会不会住得太挤?”她知道这处小宅院只有三间厢房,凤仙等人还把最宽敞最好的主卧让给了她和水云卿,再加上老仆春花用了一个,让他们五个男人挤在一起只怕有些不适吧。   凤仙嫣然一笑,心中感动于锦瑟的细心周到,换上其他贵族女子哪会真的把侍夫小侍们当人看:“妻主说笑了,我们不过是侍夫罢了,哪有这么多讲究,反倒是妻主有什么想要的吩咐我们,也好让我们前去置办。”   “不用忙活了。”锦瑟点点头,“这一路上你们跟着照顾我也受累了,先好好地去休息一下,我可不急。”   锦瑟惯常就是个性情体贴的,凤仙如今也了解了她的脾性,也不知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含笑地又道:“其他事的确不急,不过和正君圆房的事,妻主可不能疏忽了。”看大神医憋屈和如此容易被撩拨的模样,如今估计快要忍不住了吧,他也是男人,自然清楚一个男子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有多么情难自禁,何况他还在马车上被锦瑟如此的纾解过。   听了他的话,锦瑟微微一怔,随即沉吟道:“你说得对,这事是我疏忽了……”这几日她也想了很多,等到了京城落下了脚,她的确该好好地补偿这几个对她无微不至照顾着的男人,如今她失去了前世今生的记忆,虽然性格未变,但本质上倒是开始有些入乡随俗,更加能接受一妻多夫的现状,懂得身为一家的女人,若是不宠幸家里的男人反会引得他们十分的不安和忐忑,害怕失去妻主的宠爱。尤其对凤仙几人来说,他们甚至没有正君的身份,自然更是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虽然这种习俗锦瑟貌似有些嗤之以鼻,但凤仙凤二他们对她的好对她的真心,她哪里感受不到,人心也不是铁打的,纵然没有男女之爱,但在水云卿都不断劝说的情况下,锦瑟也慢慢地学会开始适应这一点。   “过两日你们整理好了行李也休息过了以后,便多准备些酒菜,顺便买一些龙凤喜烛和大红锦被。我想好好地和你们庆祝一下,顺便和正君重新做个小小的仪式。”锦瑟的这个心思凤仙早就清楚,他弯起嘴角:“妻主对正君可真好。放心,我们兄弟今天就可以去准备。”话虽如此,他的眼里却并无任何嫉妒之色,反而是真心替自己兄弟高兴的神情,“不过日后妻主可要记得我们几个才是,大家一起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早日为妻主开枝散叶。”他们几个毕竟年纪都不小了,如今嫁了人自然也会把传宗接代当成一件大事来看,何况就算女人们少有不在意子嗣的。说着,凤仙便柔情万分地看着锦瑟,一向沉稳俊美的脸颊上竟然透出隐隐的红晕。   看到他这样的表情,锦瑟突然就觉得释怀了,这样也好,既然她是妻主,就该履行妻主的义务,没来由的让几个男人守活寡吗?和他们这些人在一起,哪怕一时忘记了过去的事情,但锦瑟忽然觉得这样平静逍遥的日子其实也挺不错的,似乎心里某种奇怪的枷锁也由此解开了,不再患得患失,万分苦恼什么一般。   想到这里,她悠然一笑:“那今日我们晚上就在庭院里赏月喝酒,就当给我们自己接风好不好?”   锦瑟这里一派温馨,而此时的京城水家却充满着紧张肃穆地气氛。   “你们看清楚了?是三公子回京了?”主位上一个明显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女子微眯着眼,她捻转着手中雕刻着细致花纹的一串黑佛珠,此人正是水家如今的家主,她看起来身子有些孱弱,明明水家是如今西塘的医药世家,可她却明显面色却微有些苍白和虚弱,似乎身有沉疴,只是气势很不一般,让人不敢小觑。   “小人看清楚了,的确是公子无疑,虽然他易了容,可用的却是水家独有的入城令牌,若非是我们派人日夜在城门口守着,也不能知道三公子入城的消息。”   水家老祖宗抬起头来,眸中湛然有神,与她此时整个人的虚弱之态完全判若两人,她轻咳了两声,身后的一个侍从便默不作声地递上了茶盏,顺便为她抚了一下背似是顺气。   “既然回京了,怎么不直接回本家来?”看她的表情看似和颜悦色,下面回话的两个女子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易了容不说,甚至过门而不入,唉,这孩子就对家里给他安排的婚事这般不满意么?”   恐怕连失忆前的锦瑟也不会想到,原来水云卿离开水家居然是为了逃婚,但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料到,水家会派人日夜守在城门口,待他一入城便会被轻易地发现。   “老祖宗!”一个面容冷肃的中年女子躬身站在一旁,不满地发声道:“这个逆子是在太不像话,您也实在是太宠他了,都做出如此大胆的事情了,照我看就该直接把他绑了回家,跪在祖宗祠堂前好好家法一顿,免得他三不五时的就作出这等意气用事的事情来。”   水家老祖宗摆摆手,又是抿了一口茶,方才缓缓道:“这孩子是我们水家如今最有天分的嫡系,若非是个男人,便是让他做家主也是无妨,只可惜不是女子啊。……不过他既有如此的天赋顺便有些气性也是常理,你这个做娘的别吓坏了孩子。”   中年女子皱眉:“娘,我看他就是欠收拾,待我吩咐侍卫们把他直接带回来……”   水家老祖宗摇摇头:“你啊,就是个急性子,连我都看得出云卿虽为男儿身,却是个心高气傲的,你就不能好好地和他说说,弄得娘儿俩如今和个仇人似的。”   中年女子冷哼了一声:“他既然是个男人,就该三从四德,在家从母出嫁从妻,心高气傲个什么?怎么他的两个弟弟就不像他这般,而他身为男子整日里在外游走抛头露面的,也就蓝家不计较,还是世家嫡女直接求亲,这样好的事他居然还敢跟我使性子犯浑……”   “行了,他那两个弟弟有他这样的聪明和天赋么?连你也没有,如此优秀的家族子弟,你倒是舍得让他嫁出去。”水家老祖宗的话说得中年女子整个人都是一震,随即便流露出了几分尴尬来,“娘,我只是觉着他年纪也大了,再说蓝家可是世家贵族,说到底我这不是为他好么,都二十多岁了,总不能一辈子不嫁吧。”   “那也可以招媳入赘的不是?如他这样的人才也就你缺心眼舍得往外推。”冷眼瞥了眼她愤愤不平的脸色一眼,水家老祖宗直接一针见血地道,“你即使不想把他留在家里,也用不着急着把他推入火坑,蓝家嫡女是个什么德性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么?风流情种,处处留情,虽还未娶正君,家里庶子庶女却已是一大堆了。偏就是你耳根子软,身边的人吹吹枕头风你就把持不住了,要记得你不单单是这个家家主,更是云卿他娘。”   中年女子即水家家主整个人都被训得无言以对,喏喏地回道:“可是娘,我都已经答应了蓝家两家结秦晋之好,婚书都收下了,这总不能……”   “自然没让你退婚。”老祖宗叹了口气,有些为水云卿惋惜的样子,“罢了罢了,反正也是你后院的事情,我也管不着那么多了,不过云卿那孩子向来吃软不吃硬,自从他爹死了以后,你行事也是越来越不着调,好好地儿子如今被你逼的离家出走。”老祖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唠叨了两句,最后也只能疲惫地挥挥手,“走吧走吧,也别急着上门找你儿子,回头好好地派人上门请他回来,蓝家的婚事我不阻止,不过你后院的那个男人心也大了些,你也该长点心了。”   水家家主不敢反驳,只得连连低头称是退下。 第315章 第三百一十四章   当夜,凤仙等人精心置办了丰盛的酒菜,买来了洞房所需的一应物件布置在了主卧内,将整个小院都装饰一新,水云卿看到本是是一惊,随即心里便涌上无限的甜蜜期待以及……紧张。   饭菜是凤三几人精心准备的,锦瑟强烈要求大家别维持什么大户人家的规矩,例如除了一家之主和正君,其他的男人都必须站着服侍两人用饭,于是大家笑嘻嘻地满满围绕在一起做了一桌,气氛显得十分温馨和热闹。   被几个大美男这样环绕着,身处的环境又是凉亭美景的幽静小院,再加上天边挂着的皎洁圆月,锦瑟觉得自己的人生几乎都可以算得是圆满了,当然是除了失去记忆这件事。   酒过三巡,她考虑再三终于决心坦白:“其实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们……”   看她神色郑重,几个男人也渐渐安静下来,目光瞬也不瞬地专注地看着她,却听到她面有难言之隐地缓缓道:“我觉得自己可能修炼了什么了不得的秘术。”   说到这句的时候,她的眼底显露出了一丝迷惑和纠结之色,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她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最近这些时日某些本能的身体上的不对劲却无法忽略,在通过水云卿的各种药膳刺激之后终于激发出来了她的真气,随之也让她感觉到,自己的筋脉和武功似乎并不契合她真实的感觉,或许,连她现在的模样都是假的。   “所以呢?”凤三几个人一脸不以为意,锦瑟有秘密,这个他们早就知道了,可那又如何,他们早知道她修炼了摄魂术这门连逍遥门内部都讳莫如深的秘术,传说这门武功唯有心志淳朴坚定,且容貌绝美的人才可以修炼,但若真正修炼到了顶层,更有常人所不知道的效用,例如传说中的返老还童。凤仙和水运卿并非是普通男人,早已猜出她是摄魂术传人,哪里不会意料到这种情况,因此人人面色平静无任何异样,反而俱都轻轻而笑,凤二精致的眉眼更是一挑,促狭地道:“莫非妻主其实是个男人?”顿了顿,他忍住笑意,慢条斯理地认真道,“其实真是个男人也没什么,我不在意,你们呢?”   最后一句话,他眼角上挑,斜睨着她似笑非笑,看似是在开玩笑,可锦瑟莫名地就有些惊悚的觉得,他好像是认真的……这一瞬间,她心里还真的冒出了一个诡异的念头,她该不会真的是男人吧。   天啊……难怪她老觉得自己做个女人似乎看不惯这个世间的规则,而且总是处处有些违和感。   不知道锦瑟此时内心的天人交战,其他男人则纷纷附和凤二的话:“是啊,就算妻主是男人也不要紧,大不了我们几个委屈点,随便妻主怎么样好了。”   “对啊,做男人也挺好的,想在上面还是下面,甚至时间长短以后都任凭妻主随意要求。”语调中满是不怀好意的调侃。   凤五也在一旁接着道:“我还怕妻主不要我们呢,反正我是赖定妻主了,赶我我也不走。”   话题越来越百无禁忌,就在这一片玩笑声中,却听水云卿轻缓淡雅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哪怕最初我们是为你的容貌所慑,可我当初喜欢上你的时候,我甚至根本不知道你的真实容貌。”水云卿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何时动心的,也许是那个时候她面对自己的求欢百般不耐,坚辞不受让他心里产生了不甘时,就已经同时对她又爱又恨,也或许是后来她经受着凤仙等人别有用心的多次诱惑毫不动摇,她在城门口威风凛凛英姿飒爽的一人独自面对着一个城门的守备军士们,让他为之动容。又或者她在聚宝斋力抗顾北辰这个西塘禁军首领,和她为了救出赵寰这个名义上的正君孤身献舞直面楚太父,让他心生感慨和羡慕。   这样一个女子似乎浑身都是谜,有时她似乎纯真不知世事,有时候、她却又仪态优雅高贵凛然不可侵犯,更多时候她绝美如凌波仙子教人侧目。 每一个都是她却不是她的全部,也许真正让他心动的还是她的温柔,她第一次失忆后见到她时的惊喜和仓惶失态,恍然间就如重锤敲击在了他的心口,让他幸福得不能自抑,从此泥足深陷,再不愿醒来。   锦瑟怔怔的凝望着他,听到水云卿提到过去的事情时,锦瑟眼底微闪了闪,心中恍然道,原来他们真的早就认识了。所以她到底还在疑神疑鬼什么?这样处处怀疑这几个男人,一种名为恼怒的感觉,让她恨不得捶一下自己的脑袋。   “你们……真的不介意我或许会变一个样?”她轻声问道。   水云卿坦然地站在那里,他眸光清澈如水,静静的凝望向锦瑟,只有在听到她有些不安和犹疑的话语时,漆黑的眸色里方才泛起一抹涟漪,唇角间还挂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令人觉得温润如水,如沐春风。   “妻主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们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你还是我们的妻主。”   许久,锦瑟悄然垂下眼睑,借以掩饰眸底的复杂之色:“可若是我是个妖怪……”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他的声音随之响起:“那也是我们的妻主。”   一字一句,犹如一柄重重的铁锤,敲击在锦瑟的心头,震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然后他一把紧紧地抱住她,将她的头埋在他的胸口,锦瑟看不见他的神情,却能清晰的分辨出水云卿此时的声音中带着清雅的淡笑:“还是说妻主预备对云卿始乱终弃了,要知道云卿虽然还未破身,可……妻主该看的该摸的一点都没少做,便宜可都占尽了不是么?”   她的瞳孔猛的放大了一下,正要说些什么,却感觉到抱着自己的男人胸腔一阵震动,似乎又在低低一笑,锦瑟的心情也莫名地平静了下来:“若妻主还是不信我的话,不如让云卿今夜伺候妻主来证明好不好?”   锦瑟本能的开始有些不安,似乎如此做会发生什么事一般,可是身体的某处却仿佛也在渴望在叫嚣着,要知道她多日不曾运转摄魂秘术了,基因药却又已经被吸收了不少,再加上水云卿的药膳起到了推波助澜的效用,原则上已经需要她开始运功修炼摄魂术秘术第二层来巩固了,而最好的运功方式,自然就是那秘术所需要的房中秘术,只是连她自己都摸不准,若是果然照着那奇怪的记忆中的秘籍做了,自己会发生什么事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凤四和其他人则神情了然地看着他们,善解人意地道:“我看我们还是暂且先离开吧,今夜是妻主和正君的洞房花烛,我们可不能打扰了。”说着他们掩面而笑,几个人纷纷离开退下,不消片刻院中便只余水云卿。想到一会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锦瑟不由地就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而水运卿却静静地看着她,执起她的手在他的唇边轻轻一碰,一字一顿地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锦瑟释然一笑,终于放下所有的心防和猜疑,就是这样的水云卿,让锦瑟心头瞬间再度涌起了温情和眷恋。   “过去的事情我虽然都忘记了,但我觉得我定然也是早已见过你,喜欢过你的。”阴差阳错的,这话听在水云卿的耳里又体会出了不同的含义,原来她对自己也是有意的?或许,并非是自己一厢情愿?想到这里,误解了的水云卿心里一时间甜蜜的无以复加。   “我好高兴你是我的正君,不知为何我失去记忆后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你。虽然我不记得我们的大婚是怎样的场景,但今日在这里,我愿意以天地为证,星月为媒,娶你为夫,喝了这杯交杯酒,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从此后不离不弃,永不分离。”   水云卿接过酒杯,手微微的似有颤抖,他仰面一饮而尽,眼神微动,似乎欲言又止。锦瑟不待他说话,直接一把拉下他的头吻了上去,这次她顺应本心,将疑惑和不安都放在了一边,沉浸在这唇齿相依的美妙中,随着这吻越来越深,两人的身上都似有一把火越烧越旺,吻得气喘吁吁才松开了口。   分开唇舌之时,两人都久久地沉浸在方才片刻的温馨中不愿惊醒,然后锦瑟便红着脸拉住水云卿的手,一步步朝着房内走去,还特意关上了门。   已经料到了今夜会发生什么,水云卿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嘴角微微含着期待的笑意,那身形温润如玉,背脊挺直如竹,一双琉璃深眸投射出气定神闲的意味,红凤喜烛下,他显得更加风雅俊逸,长身玉立。   安静的室内,两人静静地对视片刻,似乎有默默情愫流动,直胜过千言万语,不过看锦瑟迟迟未动的样子,水云卿也知道脸皮薄的她大约又在不好意思了。他干脆主动走到锦瑟的身前,放下了床帐,然后他伸出手轻抚上她的脸颊,这一刻的水云卿大胆而热情,望着她的眼神更带着些晦暗不明,让她本能的感觉到有些危险,下意识的不敢面对。   事实上此时的水云卿心思如潮涌一般,他心里还有很多秘密还没有告诉锦瑟,和凤仙比起来,他是水家嫡子,可自从他的爹死后,水云卿的娘水世清便又续娶了蓝家的小公子,从此后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便越来越尴尬了,而他本又是个性情孤傲的,不愿意在后院中汲汲营生。所幸他天赋不凡,一直苦心学习医术,更在老祖宗的支持下将水家的毒术也学了个大成,只不过他的天赋才能虽惊艳了整个水家却也引来了某些人的忌惮,已经身为正君的蓝家公子或许是看出了老祖宗也在动摇是否要将水家家主之位传给他,为了给他的女儿扫清障碍,他竟然怂恿了水世清将他许配给蓝家嫡女蓝欣。水云卿不堪受辱,一气之下他干脆离家出走,整整三年在凤仙等人的帮助下在外游历飘零,倒也过得自在,可……锦瑟能接受他的身份他的过去吗?   想到这里他微微垂眸,就算她知道了真相,就算她日后后悔被拖入水家的漩涡中,今夜他也要自私的将自己的处子之身给她,开弓没有回头箭,从他欺骗她抹去了她的记忆开始,他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今夜他要做她的夫君,从此后便是水世清也不能主宰他的人生,他的婚姻大事。   想到这里,水云卿深邃的黑眸里闪过一抹坚定,锦瑟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便被他一把拉入了帐中,清冽如玉石相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引起了她一阵细微的战栗。   “今夜花好月圆,春宵一刻值千金……”声音越来越轻,甚至带上了几分轻哑靡艳,“妻主可别忘记了答应我的事。”   随后,锦瑟便眼睁睁地看着他跪坐在床上面对自己慢条斯理地一件件地解开身上的衣裳,姿态从容而诱惑,而随着衣衫渐渐轻薄,烛光下,他全身的皮肤晶莹如雪,触手之处,温润如玉,她只觉得喉头一紧,第一次有种被美色诱惑的感觉,真气亦不由自主地旋转了起来,待水云卿白皙的身子毫无遮掩地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终于有些忍耐不住地按照脑海中的秘籍运施展了秘术,运气流转周天,眼前男子的赤裸身体莫名惹得她周身都是一阵热流浮动,整个人都恨不得即时施展秘术在他的身上,让他享受到人间至乐。   她既然已经破开了心头的障碍,自然也就不会再继续犹豫下去,一把拉过水云卿,锦瑟将他压在身下,双手轻抚起了他周身,竟觉得滑腻如脂,贴上去令人舒畅无比,而身上更出现了异样的感觉,如在火中灼烧一般,让她全身都有着说不出的难受,好像是什么得不到纾解一般,引得她更加不住地将自己的身体向水云卿俯身过去,在那点温润上来回摩挲。   水云卿顺从迎合着锦瑟的动作,一边轻柔地为她解开衣裳,那双明亮更甚星辰的眸子,璀璨到极致,似乎是所有的星光,都落入了他的眼中。   很快的两人便毫无遮掩的裸/裎相对,月光的银辉照在她赤裸的娇躯和她微有些红晕的绝美面容上,那幅美景震撼得水运卿连呼吸都停顿了。他只看了一眼便挪不开眼,不自然的将眼睛望向了别处,如玉的面庞上有着可疑的红晕。   看到水云卿脸上的羞意,锦瑟不禁也是微微一笑,恰逢他的黑眸又转了回来,而她眸中的笑意还未敛去,正是波光潋滟,盈若秋水,容颜如画,望去犹如沐着月光的神女,而她的身上更是幽香阵阵,引人失神。水云卿当时便喘息了一声,同样渴慕而主动地抚摸上了她的身体,只觉得那莹润的肌肤温香软玉,犹如顶级的羊脂玉,柔美细腻得简直叫人惊叹,轻轻碰触都仿佛能发出光来,让他心中感叹这世上居然有她这样远胜男子的尤物,带着连男子都难以抵御的美色。   此时两人身上都是滚烫得不行,纵然水云卿平日里自负聪明绝顶,除了修长的手指在锦瑟的身上抚摸着,亦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一步,只觉得她两条玉臂勾住了他的脑袋,已是伏身贴了上来,全身肌肤都相触之际,水云卿整个人都是一震,随即发出满足的喟叹,喉中更是溢出了难耐的粗喘,似乎是想要渴望更多。   “妻主,我好热……”他从不知道原来她的肌肤她的身体竟比他研制出来的世上最好的春药“流香魅”都要来的引人沉醉,只是如此相拥感受着她的柔美的曲线就已经让他几乎快要把持不住,整个人难受的几乎快要爆炸。可即使如此,身为男子,他的矜持也不允许他在此刻露出丑态,只能紧咬着下唇期期艾艾地看着锦瑟,等待着她的动作。   “我知道……”锦瑟嘴角露出一丝难测的笑容,能在她的魅术全开下还能保持清醒,云卿已是很不容易了,她奖励性质地抱紧他一口含住他胸前的红缨用力允吸了一口,水云卿敏感的身子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昂起头耐不住溢出丝丝动人破碎的低吟,而她恶劣地开始在他的胸前一处处舔噬着直到小腹,美若兰花的双手同时在他的全身各处的敏感点抚摸揉捏着,水云卿已经完全抵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就见那欲望的顶端直直竖立着,溢出了丝丝晶莹,声音也由呻吟渐渐地转为了呜咽和求饶:“不要这样,我受不了了,…求你…求你…”   锦瑟深吸一口气,微微闭眼,再睁开时无人看到她眸种闪过一丝诡异的金色光芒,这是摄魂术秘术运转到了一定程度的关键时刻。此时的水云卿眼中水雾迷蒙,恍恍惚惚地张开眼来,他薄唇微张,满脸通红,身子难耐地在锦瑟的身上如蛇般妖媚地扭动着,目中满是央求和渴望。锦瑟安抚地对着他轻轻一笑,这一笑如百花齐放,让水云卿一下子便目光迷离,瞬间陷入了迷惘中。   锦瑟知道时机已经成熟,她腰肢一抬,当即跨坐上了他的身体,让他坚挺的欲望深深地没入自己的体内,这一瞬间,两个人都是禁不住闷哼了一声,锦瑟只是略略顿了一顿,便一边俯身轻抚着他两边的红缨,同时在他的身上动作了起来,水云卿只觉得自己被无边的紧致和温暖包围着,感受到了人生中从未体会过的快乐,他侧过脸难耐的呻吟喘息着,整个人仿若绵软无力只能任凭锦瑟的动作毫无抵抗之力,只觉得自己如被一阵阵海浪冲卷着,每一下起伏,都将他从地狱带上云端,又从金顶直坠入深渊。刚从浪顶栽落下来,又不由自主去追逐下一波浪潮,又像是向火中扑去的飞蛾,纵然明知会焚尽所有的一切,也难以停止对那一瞬间的燃烧的向往。   “妻主……啊啊……我要……”   喘息中,他将手伸过来,犹如藤蔓般将锦瑟绕得死紧,一遍遍地,他反复地在她耳边哀求般地求欢着,一心只想要更多更多,今夜他总算如愿以偿地被她占有,可身为处子的他怎样也想不到这滋味比他想象中还要妙不可言千百倍,甚至令得他疯狂到便是此刻死了他也无憾。   “啊……啊……”他全身无力的瘫软着,口中发出奢靡得完全不像他声音的喊叫,剧烈的喘息着几乎没有停歇,或许是因为过于愉悦,以至于连他的脸上都时不时带着仿若痛苦一般的神情。   四周的一切,都仿佛渐渐褪色成可有可无的背景,朦胧中水云卿只觉得床顶上那鲜红的花卉似乎都突然鲜活了起来,顾不得自己这已经完全不知廉耻的喊叫声,他闭上了眼,听凭直觉,由着她冲刺,循环往复,更不自觉偶尔主动弓起身躯迎合她越来越恣意的节奏,每一下都淋漓尽致,带着奇异的灼热和紧窒收缩,莫名的热流似乎顺着两人交合之处流转到了他的全身,爆炸出绚烂的烟花,引得他禁不住一次次颤呼出声。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只觉得身体上愉悦到了极致,明明他私下被凤仙被告知,这样的事情对有时候对男子来说并不是真的那么容易,男子更需要做很多功夫去取悦妻主,甚至克制自己直至让妻主舒爽,尤其对刚破身的处子来说,恐怕滋味并不会真的十分美好……可是,眼下的他分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已经被她带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境地。   水云卿毕竟是处子,他不知道这是摄魂术房中秘术伴随着基因药运转的作用,可以持续令男子全身都享受到高潮至乐,无暇思考太多,他不断沉浸到一拨又一拨的幸福浪潮中去,呻吟得声音都几乎嘶哑,却奇迹般地始终都没有泄身,但却每一秒每一刻都感受到了那种极致销魂甚至欲仙欲死的滋味。   锦瑟内心深处似乎也知道这门摄魂术秘术对男人会有如何的效用,也因为水云卿的处子之身,她同样也得到了莫大的好处,却并非是水云卿这样感官上的极致享受,而是浑身暖洋洋的,仿佛浑身都浸泡在温泉水中,舒适而安全,连面色都慢慢地红润了起来,却远比水云卿神志都清醒了许多,除了基因药物在她的周身作用以外,空气中更有一阵看不见的灵气仿佛不断地被她吸收,令她整个人肌肤如玉,身姿曼妙,在月光下莹莹润泽,美眸更是澄亮而深邃,神情圣洁,美得直如谪仙一般,让始终沉浸在高潮中迷蒙的水云卿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的妻主竟然可以美得如此惊心动魄,对他如此温柔甚至还愿意倾尽全力给予他如此的美妙的享受,看着她对着自己嫣然而笑,水云卿的心颤抖了下,手已不自觉去抚摸她的面庞,他此时全身心都感受着她所给予的上天入地都不可能体会到的绝顶销魂滋味,心里甜蜜地几乎都快要死了过去,却只能口中不断喘息呻吟着。   对锦瑟来说,在失去记忆后,她这还是第一次宠幸男人,看水云卿似痛苦又似愉悦到极致的表情,她试探性地在他耳边问道:“喜欢吗?”   水云卿已经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他闭着眼绯红着俊脸,甚至因为过于动情而欢喜得泪流满面,听到锦瑟的问话,他失神地回道:“喜……欢……,我好喜欢,我快要死了,要死了,真的好快活,好舒服…呜呜…”   “妻主……求你不要停,求你,嗯……云卿愿意做任何事,求妻主一直一直宠我……”   “啊啊,妻主……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好舒服,舒服地快要死了……”   “不要停,求你不要停,嗯,啊啊啊啊……”   或许是在摄魂秘术的作用下这滋味真的太过刺激,水云卿已经开始完全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只得一遍遍地在口中大声地哭喊着,声音激动得连锦瑟听得有些黑线,这一刹那她甚至怀疑这位清贵的水公子若是清醒过来回忆起自己说过的话和做出的反应,会不会想要挖个洞钻进去。   不过连锦瑟也不知道由于水云卿叫喊得实在太激情太大声,连旁边厢房中的凤仙等人都已经隐隐地听到了,不由俱是相视哑然失笑,凤五都已经笑得在捶床了,凤四则是无奈地看了一眼凤仙问道:“大哥,这是你教他的?”若不是吃了什么药,那就是他叫得也太做作了。   几人都不知道水云卿此时是真的连自己都无法控制言行,在摄魂秘术的运转加基因药的作用和控制下,如今和锦瑟欢好的男子压根都不需泄身便可以体会到远胜过高潮时的愉悦享受,别说是水云卿,便是老道如凤仙等人在场恐怕都禁受不住。   而凤仙等人怎会想象的到,此时的水云卿叫了大半夜其实都一次还尚未释放过,却能不断地享受着远超过释放时那片刻极致销魂的高潮,这样的刺激舒爽自然会让他情难自禁拼命喊叫来发泄,毕竟精华未失而他精力充沛,否则一般的男子早就三番五次的释放了,到时候哪里吃得消反复的被妻主榨取,所以很多男子便只能在技巧技术上控制压抑自己,以让妻主获得满足,但凤仙等人都不知道,此时的水云卿几乎可以说真的是世上最幸福的男子都不为过。   凤仙被吵得睡不着,自然也只能无奈地起身道:“没让他叫成这样啊……”他是不是忘了他的提醒,一个男人体力上哪里吃得消如此消耗?这位水神医也太卖力了吧,瞧着原本清冽的嗓音都快要嘶哑了。   要知道他们光听声音就知道这位水正君是真的卖力到了极致了,可他们都以为是水大公子一心要讨妻主欢心,毕竟他们可不认为一个男人可以在床上失去理智到这个地步,尤其又是自制力不弱的水神医。不过后来他们才知道,水云卿完全都未夸张,毕竟就是他们这几个久经风月的,最后也纷纷折翼于锦瑟的摄魂秘术之下,失控之下更难以自抑,甚至动情疯狂得更厉害。要知道被基因改造过的身体加上摄魂秘术就如同最猛烈的毒品,让人轻易就能上瘾,从此后只会对这个女子身心俱付,死心塌地,简直比最厉害的蛊毒还要猛烈无数倍。若是处子还尚能有些抵御力,但若不是处子……   这一夜,水云卿不断主动地向锦瑟渴求了许多次,他在她身下婉转承欢,浅呼高吟,快意淋漓,哪怕锦瑟顾忌他的嗓子想要停下却也是始终被他纠缠不休甚至苦苦哀求。在摄魂秘术的作用下,水云卿享受到了远胜过普通男欢女爱数倍以上的愉悦,却因为没有释放而并没有伤身或如何疲累,同时他的内心深处也像是被种下了某种印记,让他愈加对眼前的女子愈加死心塌地,情深如栩,不死不休,从此后欲罢不能,只恨不得夜夜攀附在锦瑟身上渴求这一刻的美妙。   天明时分,锦瑟运转完了几个大周天,终于让水云卿解放了,当最后一刻的高潮来临时,水云卿高亢而兴奋地喜极而泣,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可那超越想象如入仙堂的滋味还是引得他浑身都不住颤抖,痉挛般地抽搐着,意识都已经飘散起来,似乎身在九天,悠悠然便要翻到云端不忍落地。   然后……他竟然承受不住地在这种幸福的顶峰中竟直接昏了过去,没有看到在他身上的女子正伸出手,惊惧地审视着自己已渐渐变大的身体。 第316章 第三百一十五章   315.   锦瑟失神了片刻便回过了神来,她心里似乎有一种自己本该如此的感觉,惶然了片刻倒是慢慢镇定了下来。此时晨曦微明天光大亮,低头一看已经昏睡过去的水云卿,他嘴角满是笑意,仿佛正在最甜蜜的梦中。   凤仙等人往常此时便会过来守在门口服侍她起身梳洗了,今日他倒是体贴,至此刻还未过来打扰,想必是知道他们洞房了一夜,正是谴惓缠绵之时,干脆也不过来以让他们能够更自在些。   锦瑟冷静了以后便缓缓起身,为水云卿细细地掖好被角后,她走到了外室从衣柜里找了件略宽大的衣服自行穿上,此时的她虽是回复到了成年后模样,却远比她过去要显得年轻些,那面容愈加娇艳,直是艳光四射,再加上整个人身形高挑,眼若秋波,体态轻盈,曲线妖娆,一举一动皆是勾魂摄魄,哪怕是蒙着面恐怕都难以不引人注目。   她从容走到了庭院中,倾城绝美的容颜慢慢的在那晨阳中浮现出来,美眸似琉璃,容貌艳丽无双,腮边泛着淡淡的嫣红,冰肌玉骨,肌肤又如凝脂般莹泽,眉目间却越发的散发着一股圣洁尊贵的气息,美不胜收,就像立在一幅渲染的水墨画面里,美的让人难以自禁,恍然间已经不能让人逼视,这样的她瞬间惊住了循声而出的凤仙几人,一时间他们几人眼中闪出浓浓的惊艳之色,几乎已失去言语的能力。。   看几个男人仿若失声了一般看着她,锦瑟额角微抽,这样情形叫她怎么主动开口啊,清冷的眸光扫了一眼他们,一双宝光璀璨的眼睛华光四射,却是透着浓浓的无奈:“你们怎么了?虽然我不记得了,我想这才是我真实的年纪和样子,莫非你们没见过?”面上显然是有些苦恼,并没有发现真相后的喜悦。   几人恍然,谁也没有料到原来传说中的返老还童的秘术果然存在,而锦瑟先前的少女模样显然是施展了秘术后的结果,她苦心积虑将自己完全变成另一个人,显然所谋者大。可对凤仙来说,早已看到太女印章的他们却在此刻更做实了心中的想法,妻主果然就是皇子和太女选中的下一任继承人,所谋者大啊,否则,她何需如此煞费苦心改头换面来到西塘。   原本几个兄弟还担心,以楚萧如今在西塘的权势,若果真对锦瑟产生了兴趣全力追查,只怕总有一日还真会被他找到锦瑟的行踪,可如今妻主一下子从豆蔻年华的少女变成了年轻高贵的成年女子,无论身形还是年龄都已经再不复先前幼嫩,只要易容得好,便是上天入地也不可能找得到她,不由地反而大舒了一口气。   锦瑟怎知他们几个为她担心而心思多变,她神情还颇有些茫然,琉璃般的美眸缓缓向众人面上看去,语气微有些迷惑地问道:“怎么?莫非连你们也不知道我修成的是这样的秘术?”不是说从小服侍到大的么?一瞬间锦瑟心里再度产生了丝丝疑惑。   凤仙依旧是一副脸不红气不喘的模样上前道:“我们当然清楚妻主修炼的秘术有返老还童之效,只不过作为下人我们哪里能过多置喙询问,更不可能探知这个秘密,再加上妻主惯常都喜欢以少女之态出现,便是过去隐约察觉到有异也不能明说,否则便是惊扰妻主练功。这门异术一看便知十分珍贵,若是一个不当只怕更容易泄露出去让江湖上的人知道,反而会引来危险,我们自然只能等妻主自己想起,绝不能宣之于口。”   他侃侃而谈,倒是说得合情合理,事实上凤二等人此时心里却还在想着幸好昨夜未免水云卿尴尬,当夜便让凤三把春花带走了,否则多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便给她多了一份危险。   凤仙面上泰然自若,连锦瑟也没看出倪端来,不由的一阵愧疚,原来自己以前连凤仙几人都瞒着:“难为你们了,那……水正君也不知道?”   她想到自己娶了水云卿没多久,必然是瞒着他的了,心头不由一阵不安。阳光打在她身上,莹莹辉光间,她绝色的容颜好似一幅鎏金的画卷,一举一动皆散发着一股摄人的风华,几个男人都是失神片刻,心口砰砰直跳,之前的锦瑟是绝美少女让人禁不住想要亲近,眼前的她却完全是个真正一家之主了,那举手投足间的气度,带着一种难言的优雅风骨,雍容华贵,恍然间便是女子特有的风情,甚至散发出一种亦男亦女的魅惑来,不经意间便能生出无限的妖娆媚色,让他们既想亲近却又自惭形秽。   凤五有些沮丧地喃喃道:“看来我不能再让妻主唤我凰哥哥了。”   锦瑟不由莞尔:“你若是喜欢,我继续这么叫你便是,不是你说的我之前都这么叫你么?”在她眼里,凤五十分直爽可爱,锦瑟自然也颇为喜欢他。   凤五闻言大喜,和过去一样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锦瑟的胳膊,脸上认真地道:“这可是妻主说的,那……可不能反悔。”事实上锦瑟眼下虽然实际年纪比凤五略大,但毕竟她被基因药物改造过,姿色动人,容貌在以前的基础上更为清丽绝美,除了身形和过去成年的样子相似未变,整个人至少年轻了三五岁,便是说她比凤五小也没人会怀疑。   几个人在院中聊了几句,房中的水云卿不久后也清醒了过来,想到自己居然在最后关键的时候昏了过去,不由面上一窘,感觉到身上被披得严严实实的鸳鸯锦被,他心里涌过一丝暖意,当即起身穿起了衣服,想要去找妻主。   谁知刚走出厢房,他便看到一个绝色倾城的女子亭亭玉立地站在院中忐忑不安地看着他,一旁的凤五还对着他挤眉弄眼的,暗示他千万不要大惊小怪,但水云卿毕竟也不是小门小户的男子,颇见过些世面,再加上他也和凤仙一样知道锦瑟修炼摄魂术又是手持太女印章的人物,身上有些秘密更是常理,这女子看着面容如此熟悉,却分明比锦瑟长大了五六岁的模样,却是更加风情楚楚,身形俊秀,气度优雅贵气,令人怦然心动,霎那间水云卿便怔了怔,却又很快地回过神来。   锦瑟生怕他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觉得自己故意欺骗而心生不悦,不由有些担忧地上前对他解释道:“云卿,是我不好,我都忘了这才是我本来的年纪和模样,虽然模样变了,可我的心对你却没有变,我并非有意骗你……”   早就隐隐对此有些猜测的水云卿瞥了她一眼:“妻主的模样哪里有变……”无非就是变得更有魅力,对男人的吸引力更大了,让他心中暗暗有些烦恼,如今的她眉眼愈加精致如画,那体态更是纤侬合度,玲珑有致,隐约可见那丝丝媚态溢出来,最重要的是她现在的神情,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乃至全身每一处都有着不可思议的韵味,这种韵味若是不加以收敛,几乎会对任何人产生了无尽吸引力,就像一个天生的妖精似的,专门用来魅惑人心的。   这样的锦瑟几乎让水云卿不敢多看,明明昨夜和她缠绵了一夜,眼下看到她这副模样和姿态,水云卿又觉得浑身发热,恨不得再拉着她入房内亲亲我我一番。   “你若是不喜欢,我还是可以再运行秘术变成原先的模样。”见他沉吟不语,锦瑟有些焦急,“是不是我现在年纪大了,所以你不喜欢了?”   凤仙等人听得挑眉,都在一旁忍笑着不敢开口。   水云卿却是红着脸皱眉道:“别胡说,秘术岂可是随意施展的,妻主这样很好,我……我什么样都喜欢。”说到最后他清俊的脸上也不由红了几分,为了掩饰不自然更轻咳了一下。   锦瑟听他的声音还有着淡淡的沙哑,不由关切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多躺一会?”   听她这么一说,水云卿顿时回忆起了自己昨日整夜的肆意求欢和那种销魂蚀骨的感觉,身子微微一颤,脸上却是红如滴血,不敢回答地侧过脸去甚至都没敢直视锦瑟的眼睛。   说起来明明是水云卿昨夜伺候了妻主一整夜,结果因为他的动静太大呻/吟声吵得几人都没睡好,连凤仙的眼下都有了淡淡的青色,可几个兄弟今日看水云卿本人,却分明是精神奕奕,一副满足得不得了的模样,凤仙等人一开始以为他是强撑着姿态,但观察了半晌发现他的确神清气爽并无异样,看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心中不由也啧啧称奇,暗道回头非要和他讨教一下了,莫非是吃了什么神丹妙药?谁都知道一个男人忙活整整一夜,怎么也不会有如此气色啊。   此时在眼尖的凤仙等人的眼中,被破身的水云卿原本清雅淡然的气质中已经无意中带上了一丝被女人充分润泽宠爱后方有的媚态,少了处子的青涩,让这个原本冷傲华贵的水神医多了一丝被满足后的红润气色,让他们颇为羡慕,要知道能有这样风情的男子必然是得到了极致的宠爱啊。虽然嗓音似乎受了伤,可毕竟他自己本就是医者,用了些救急的药倒是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水云卿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几人诡异的眼神,想到自己明明只是第一次圆房,却偏偏不知克制和锦瑟渴求纠缠了一整夜,心头也不由微动,一时间面如红潮,偷偷地朝锦瑟面上瞥去,看得凤仙几人暗自偷笑。   其实水云卿因为也是神医,因此他此时比谁都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他的身体不单单并无破身后的疲倦,反而感觉十分的清爽舒适,只是一想到昨夜极致销魂的滋味,他便又觉得小腹一热,整个人莫名的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恨不得白日宣淫,再度和锦瑟颠鸾倒凤一番,他此时何尝不知道定然是锦瑟用了什么法子让他如此愉悦快活,不由得也是感动的无以复加,看着她的眸光更带着毫不掩饰的情意,如今初尝情/事的他食髓知味,又因为被宠爱得十分到位,自然整个人浑身上下少了几分孤傲,多了些柔情蜜意的媚态。   看他的眼神一直禁不住的朝着锦瑟的脸上瞥去,脉脉含情,隐隐地似乎还有一些热切,凤仙等人都是有些忍俊不已,刚刚成为真正男人的水公子恐怕都不记得昨夜的放荡言行了,可眼下大家也没好意思明目张胆地提醒他,免得他脸皮薄弄得个恼羞成怒。   却是锦瑟听出了他嗓音中的不自然,关切地问道:“你的嗓子可好些了?今日你还是少说话,免得不舒服。”   哧的一声,凤五凤三两人实在憋不住低笑了起来,虽然他们掩饰得很快,但水云卿还是浑身都僵硬了一下,他怎会忘记昨夜自己的疯狂之态,原本还自欺欺人地想着或许凤仙等人并未听到他动情时的嘶喊声,可眼下看他们似笑非笑的神情,水云卿哪里不知道自己大约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想到这里,他一时间脸色都黑了只想转身就走,而锦瑟也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焦急的一把拉住水云卿的手,连连道歉道:“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你可别生气。”   无形中,她便流露出了当日和林素衣在一起的温柔语气,被锦瑟的手一把抓住,水云卿居然更有些不自在了,他本就只是有些放不下脸面,如今看锦瑟如此哄他,干脆佯装淡漠地转过了头,心里却是砰砰直跳,脸上绯红。   锦瑟还在拍着水云卿的背哄道:“别生气了,是我不好,以后我真会注意的……”   水云卿被她如此温柔小意的一哄,俊脸上愈加抑制不住的带上了着一抹笑意和红晕,要知道哪个男人洞房后会不喜欢妻主这般的温柔体贴,便是一贯傲娇的水大神医也不例外。   看他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凤二等人都不由地想起了他昨夜的“肆意狂放”呼喊声,凤四当即揶揄道:“我看正君心情好着呢,哪里像是生气的样子。”凤五更是一脸坏笑地凑上前来,装模作样地学着水云卿的声音道:“妻主,我快要死了,啊啊,我好喜欢好舒服,求你别停……”   水云卿的脸霎时黑了,偷偷去看锦瑟的脸色,却见她微微含笑地看着他,眸中满是温柔和宠溺:“能让夫君如此满意,我很高兴。”话中完全没有任何取笑或者看低他的意味,要知道对一个刚刚破身的男人来说,没有什么能比自家妻主如此的温柔体贴甚至维护来得更为幸福,水云卿顿时浑身上下犹如被浸在温水中一般,暖洋洋的,又像是吃了蜜糖一般甜的整个心口都烫贴了起来。   看他们两人这副新婚似的浓情蜜意,凤仙等人也不好意思打扰,凤五更是对水云卿俏皮地眨眨眼,转身给他们准备早膳去了。   待庭院里都清静了下来,水云卿忽然一把重重地拥住了锦瑟,轻轻地在她的耳边问道:“昨夜…我太失态了…妻主该不会嫌我床上不解风情吧?”他几乎什么都没做,一味地只是被动承受和享受着,一点没有尽到该有的责任,至于凤仙所教的都几乎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锦瑟轻笑地摇摇头,深深地看着他道:“你怎样我都喜欢……”   水云卿心中悸动,他矜贵地微抿着唇笑意不减,却听见锦瑟又轻声道:“你若是喜欢,我今夜再为你来一次好不好……”她其实也很喜欢,毕竟按照摄魂术秘术的方式,她也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尤其水云卿是她心头所爱,如今两人发生了亲密的关系,让她觉得自己和他更近了一层,本性中的小女人性子又冒了出来,恨不得日日夜夜黏在他的身边不走。   水云卿被她说得浑身一热,心头更是幸福得几乎立时死了都愿意,甚至恨不得立时就缠着她回到房内去求欢,他方才破身偏偏体会到的又是这世上任何男人都难以想象的绝妙滋味,摄魂术的灵气让他整个人更是丝毫不觉得疲累,而带给他的极致愉悦却又如此刻骨铭心,可看着锦瑟温柔的眼神他又不得不拼命地压下这异常的渴望,心里不由暗骂自己不知廉耻需索无度。   “今夜怕是不行呢……”水云卿拒绝道,话虽然说得沮丧,那语气中分明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要知道昨夜妻主可是把夫君我都榨干了,今夜怎么的也该让我休息一下。”这话说的着实有些违心,毕竟初尝这种顶级绝妙滋味的水云卿哪里舍得真的将锦瑟如此拱手相让,可他实在也不想再让自家的几个兄弟独守空房,这并非是他真的一点不在意,而是和凤仙几人毕竟感情深厚缘故,不忍心让他们难过羡慕。再加上他总觉得自己在床上什么都不会,一味只是辛苦锦瑟而已,水云卿不想自私的让锦瑟一次次为他服务只为了让他快活,他昨夜过于沉醉没有留意到锦瑟的情绪,还以为自己技术不够且妻主过于体贴故而一心只想满足他的缘故,心里觉得十分感动之余又是阵阵惭愧。自己是个处子不懂如何伺候女人,可凤仙等人身经百战,最懂得如何让女人欢愉,他不想只为了自己开心而让锦瑟受累。   锦瑟整个人都被他说的不自在了起来,看着他羞涩和微微带着紧张的目光,仿佛又和记忆中某个身影重合了,鬼使神差地,她忽然脱口而出:“云卿,我不想背叛你,我若是宠幸其他男人你定是会不高兴的……”   水云卿骤然一震,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哪有女子会对自家的男人说这个的?可她的话还是让他感动极了,若非是顾忌着凤五等人可能还在附近,他几乎想立即将锦瑟拥入怀中,告诉她自己此时听着她说着如此动听的情话心跳得有多快。   “凤仙他们哪里算是其他男人,他们本就是妻主的男人啊,何谈背叛,还是说,妻主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 锦瑟正要抬头,却将他脸上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纳入眼帘,他的脸上分明是在笑着,可是眸子的担忧却难以掩藏。   看见水云卿的这副表情,锦瑟不由诧异地挑眉,莫非他还真的担心自己有朝一日不要他和他分道扬镳?莫非自己以前风流好色还有抛弃男人的前科?心里泛起了嘀咕,她脑海中想了好几种能够让男人放心的方法,干脆提议道:“你不是神医么?不如给我下药吧,若是我将来欺骗你,就让我穿肠肚烂而死如何?”   “又在瞎说了,真是口无遮拦。”他急急地打断她,“反倒是我……若是我有事骗了你呢?”他垂眸,眼底闪过一抹莫名的惶恐,手悄然地死死握住,直到指甲都嵌入了手心里引来了一阵刺痛。“你骗了我什么?”   听到锦瑟的问话,他方才恍然回过神来,很快地恢复常态,淡淡轻笑了一下,却是欲言又止。   “云卿?”锦瑟的语气并无任何不悦,只是疑惑。   水云卿垂下黑眸,语气微有些苦涩地道:“其实,我是水家家主的儿子,我这次离家,是……是……”话到这里却又欲言又止,他怎敢说自己是逃婚的,让锦瑟以为自己如此不合礼教,惊世骇俗。   锦瑟听后倒是有些懵了:“堂堂水家公子嫁给我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   听到她居然形容自己一无是处,在暗处偷听看戏的几个男人都是忍俊不已,水云卿心中的一抹感动更是油然而生,高傲如他,自然以为锦瑟是刻意贬低身价让他放下心理负担,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的眸中此时荡起一抹涟漪,平静而从容的微笑道,“妻主在我眼里是最优秀的,何来一无是处之说。”他专注而深情地看着她,“妻主如今真正的姿容气度当世无人可敌……”何况他还知道她武功卓绝,聪明过人,连琴棋书画都不逊色于贵族女子,否则怎可能如此打动那个眼高于顶的楚太父。至于她的真实身份,恐怕也十分高贵,想到这里,水云卿的心里不由闪过一丝惶恐,这样的妻主却让他用无耻的手段得到,若是未来……她可会恨他?   锦瑟被他如此赞誉,却是摇摇头,并不显得自傲:“容貌美丑不过表象罢了,不过有你我就满足了,再说过去的事我早就都忘了,日后我也只想好好的和你过平淡的日子。”   她是真的有感而发,但却让水云卿肃然起敬,有才而不傲物,心境平和,不好高骛远,无欲无求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风范,何况锦瑟的话明显出自真心,当然就算只是情话也足以让水云卿感动得无以复加。   听到这里,凤二等人对水云卿直是羡慕极了,对锦瑟的气度也愈加爱慕,只是瞧着两个人腻腻歪歪的劲,他们也不好意思继续听壁角了下去,转身便离开了此处。   “我嫁给妻主也是一生不悔……”水云卿动情地道,在她的脸颊边又印下一吻。   锦瑟微微垂眸一笑,任凭他动作,想了想又问道:“那你离家是因为?”   “因为我娘要将我许配给蓝家的嫡女,我一怒之下愤而离家,后来遇到了妻主……”后面的故事自然不用他细述,锦瑟倒是理解了个七七八八。   她有些担忧地道:“如此说你娘只怕并不同意你嫁给我了?”   水云卿故作哀怨地看着她:“我的身子如今都是妻主的了,妻主莫非还后悔了不成?”   锦瑟慌忙摇头,解释道:“我绝没有这个意思。”   水云卿的手按在她菱形的唇角,描摹了一遍,低低道:“妻主,你有事瞒着我,我也有事瞒着你,这样我们就扯平了。云卿如今都是你的人了,我们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好!”锦瑟应承道。   他鼻子开始发酸,苦等的就是这句话。哪怕将来她知道自己强行抹去了她的记忆,至少也不会太恨他。   锦瑟不知道他心理思绪万千,又是微笑道:“其实你有事瞒着我倒不要紧,只要你不生我的气便好,你看你出身世家身份不凡,人又长得如此俊美贵气,倒是我一文不名,还娶了这么多的夫侍,我还怕我有些配不上你呢。”   水云卿怔了怔,似乎没有想到她满脸愧疚,说的居然是这个话,她莫非不知道以她的盛世姿容和温柔气度以及她的才华横溢,想要多少男子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更何况她未必身家平凡,是他用了卑劣的手段强行抹了她的过去才是。心头思绪万千,他鼻子又开始发酸,只听得锦瑟柔声道,“其实我是在想,只要你有一丝不高兴不乐意,我就绝不碰凤仙他们,要知道在我心里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我把他们当成了家人,可,你才是我心目中真正的夫君。”   “……”水云卿声音有些发干,眸中染上雾气渐渐湿润,“我都明白,可我真的不在意,我是真的不介意妻主宠爱凤仙他们,他们毕竟是我的好兄弟,还请妻主别冷落了他们,早日让他们也开枝散叶才是……”说到这里他俊颜上闪过一丝红晕,声音也低不可闻,“还有一句话,昨夜云卿是真的好快活好幸福,云卿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谢谢妻主……”   言罢,他转身逃回了房间,几乎不敢再多看她一眼。锦瑟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倒是怔了怔,随即哑然失笑。就算他今夜不肯和她同房,她也不可能去和凤仙等人发生什么好吗,毕竟秘术刚刚施展出来,还需要好好稳固一番呢,她看着自己的如兰花美玉般的五指,何况她还想好好地研究一下自己利用秘术修炼得来的灵气,只怕会另有妙用。 第317章 第三百一十六章   316.   虽然对西塘京城免不了总有些好奇,但锦瑟后面几日还是完全都没有出门,而是潜心在屋中暗暗领悟着摄魂秘术的真意,自从她回复原身后,那真气运转便愈加自如,武功也渐渐地回来了不少,而随着基因药物彻底开始进入巩固的阶段,那被灵气滋养着的身体也极为轻盈舒爽,让她每日都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愈加艳光湛湛。   见她如此凤仙等人自然也生怕耽误她练功而不敢轻易打扰,倒是水云卿看到锦瑟竟然连续几日都未招凤仙侍寝,原本还暗暗有些吃醋的心思反倒变成了焦急。直到他某日晚上亲自去劝说锦瑟宠幸凤仙等人,却被她直接一吻堵住嘴拉到床上“疼宠”了一番后,最终水大神医完全忘记了他的初衷,而是两颊晕红气喘吁吁的瘫软在她身下求饶不止。之后几日但凡他一开口摆出要她“雨露均沾”的言辞,哪怕是白天锦瑟都会笑眯眯地调侃他不如亲身上阵服侍,要知道眼下的她倾城绝色又带着摄魂术全开的魅力,几乎足以迷惑任何男人哪怕是贞洁烈夫男都难以抗拒她的要求,水云卿自然也不例外。   而锦瑟所施展的房中秘术的手段加上灵气运转带来的极致销魂滋味,已经让水云卿比吸食了毒品愈加上瘾,无论他一开始如何意志坚定地想着要让妻主宠幸凤仙他们,到最后总会在锦瑟刻意诱惑挑逗下轻易地失去理智,等他回过神来时自己早已经是玉体横陈,身无寸缕四肢大开地躺在锦瑟身下被动承受着“宠爱”,口中发出连他自己也不敢置信的阵阵娇吟,而他无力抵挡这样的情形,只能在矛盾和幸福中被锦瑟一遍遍地吃干抹净。偏偏锦瑟的摄魂秘术和灵气又可以控制男子泄露精元,让他持续享受高/潮愉悦的同时并无任何损害,反而还对男人的身子有一定的滋养作用,因此水云卿也丝毫不觉得疲累,只是事后总会懊恼和羞耻于自己似乎过于放纵,可那滋味就是让他欲罢不能,根本无法抵挡,恨不得日日夜夜被锦瑟搂在怀里。   以水云卿的心思,自然认为锦瑟是怕他吃味和不悦,顾忌到自己的小心思这才非要一心独宠他让他不断体会到无上的快乐,结果他眼看着锦瑟对他毫不厌倦的宠爱,不由得反而真正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芥蒂,更加想要撮合锦瑟和凤仙等人。   他却不知道锦瑟对他钟情只是原因之一,更大的理由是因为他的处子之身对锦瑟摄魂术秘术的修行有莫大的好处,更可以一遍遍的试验着灵气的妙用,不过当她日后彻底发现和掌握这些灵气的作用时也是颇有些无语,因为这些灵气对男人来说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他们舒爽到极致,甚至到后期她只需要将灵气覆盖在手指上轻抚男人的身子都可以让他们享受到甚至还远超过高/潮的快感,这种能力是这个世间所有女人都不可能拥有和想象的,因此尝过锦瑟滋味的男人根本不可能再接受其他女人,对她一心一意,用情至深,更是死心塌地,至死方休。这简直就是让锦瑟在人形春/药以外更变成了世上最迷人可怕的罂粟,让她苦笑不已。要知道若是她心思不纯,只要她愿意她甚至可以让世上任何男子为她俯首臣服。此时的锦瑟终于明白为何唯有使用了基因药的人才可以修炼摄魂术秘术,否则这门异术若真的可以轻易掌握,那天下恐怕早已大乱。   而水云卿这样几乎每天数次日夜颠倒地承受着锦瑟的“召幸”,整个人除了被润泽得无比满足和幸福之外,两人感情也愈加蜜里调油,他心里不由地对凤仙等人愧疚不已以为是自己独占了锦瑟的宠爱。可事实上凤仙他们压根不急,反而饶有兴致听得乐此不疲,到最后甚至还经常主动趴在窗外聆听他持续不断的喘息呻/吟和各种疯狂时的求欢动静,笑得一个个倒地不起。要知道这几日的水大神医可谓突破了凤仙等人对他了解的极限,以往的面子里子也都丢了个干净,以至于每次水云卿面色红润地从锦瑟房中出来时都会不敢直视他们,毕竟谁也不能想象这样一样清贵冷漠,对女子从来不屑一顾的水大公子,到了床上居然判若两人,可以如此放得开,简直就是令人咂舌,以至于他嘶哑的嗓音总是好了坏坏了好,再好的药物一时也没法完全让他恢复补救。   事实上水云卿不是不想控制自己不要如此失态,可那极致欢愉的感觉仿佛刻入骨髓,让他根本无法克制,到后来他甚至只要被锦瑟轻轻触摸抚摸着周身的肌肤都会浑身酥麻陷入高/潮,霎时间只恨不得不停地躺在她身下辗转承欢。   凤五等人于是又是私下抱怨了一回,神医大人实在是太不懂得克制了,就算伺候妻主再如何兴奋快乐,也不用总是这般放纵自己甚至卖力地像吃了春/药似的,吵着他们几人也就算了,累着他身体了岂不是要在妻主面前丢尽颜面啊,男人要是关键时候挺不起来,那可是大事啊……结果他们在这里腹诽着,水云卿却依旧被锦瑟的秘术手段滋润得每日精神饱满,却又总是快活得死去活来,从而心里对她也更加死心塌地一往情深。   两人就这样甜甜蜜蜜地过了好几日,直到水家的人算着时间终于找上了这处宅子,按照家主的吩咐恭恭敬敬地请水云卿回府。   要水云卿回去自然是水世清的意思,锦瑟在心里思忖许久,倒是有些拿捏不定要不要也亲自上门其拜见,毕竟此人是水云卿的亲娘也算是她的婆婆吧,爱屋及乌,锦瑟纵然对她逼婚的行径颇有微词,却也不好去批判心上人的家人,可当她提出这个建议时,却觉得四周的气温好像突然压低了好几度。   此时水云卿正侧着头,微眯着眼沉吟着,好半响,他忽然转头对锦瑟微笑着提议道:“妻主今日不如陪着凤二他们上街逛逛吧,来了京城这么久,总不能整日里让妻主陪我坐在家里。”说到最后他脸上又是浮上了一丝微红,显然水公子忽然想到了锦瑟每日守在家里和他所做的事情,不由得又是身体一阵发热。   “云卿,我陪你一起回水家……”她温声道,“我是你的妻主,有些事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   水云卿却是笑了笑,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意:“谁说我要回去了?那地方不去也罢。”在谈到水家时,他腰背挺得笔直,姿态十分防备而高傲。   锦瑟吃惊的看着他,却见水云卿面色十分平静,刚才隐约的羞意已经褪去,眼下他就像火山爆发前夕的那片刻寂寥,连眼中都有丝丝缕缕的冷意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   看着这样的水云卿,锦瑟不由就心疼了起来,她一把握住了他的手,那柔若无骨的玉手直是香华美妙,一握住便引来他周身一记轻颤,更带着一阵温柔抚慰,让他心头阵阵悸动。   感觉到她关切的眸光,水云卿转眸看着锦瑟,眼中寒意退去,带上了脉脉温情:“我没事。”   “你有事,若是不高兴,我替你一起分担,别憋在心里,水家若是敢欺负你,我就直接上门重新郑重地求一次亲。”锦瑟一脸正色道,“你娘逼你又如何,我虽然一无是处,但自认不会比那什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未婚妻差,有本事让她出来和我比比谁美貌,保证我瞬间完败她,让她以后彻底没脸纠缠你。”   这话说得实在好笑,虽然锦瑟的姿色的确是天下少有,可哪有女人会去和另一个人比容貌的,这岂不是小男人气性了吗?结果就算聪明如凤仙等人也只认为锦瑟是在逗水云卿开心,以让他释怀心头的压力,果然水云卿怔了一怔,心头霎时间涌上了一阵暖意,满满地几乎都要溢了出来,情难自禁之下他干脆整个人抱紧了她,将头搁在她的耳边耳鬓厮磨了片刻,双眼水波荡漾,口中低声呢喃道:“我的妻主自然是天下最好的女子,谁也比不上,也不用比。”   锦瑟被他这么一夸,自然也是满脸微红心头舒畅,只是顾忌着凤仙等人在旁,也只能矜持地抿唇笑着不语。   此时抱着她的水云卿再一次闻着她身上的清香,感受着她曼妙柔软的身形,只觉得自己心头砰砰直跳,悸动得无法自抑,心中暗叹自己对锦瑟着实是越来越着迷上瘾,简直就像中了蛊一般,实在是让人舍不得分开片刻,平复了一下心绪,他好容易强迫自己松开怀抱,方才柔声道,“总之妻主不用操心这些闲事,倒是帮我们兄弟上街看看有没有合用的首饰,我成亲这些日子还没收过妻主送我礼物呢……”语气中带着几分暧昧和撒娇,显然他想支开她,更有些事不想让她知道。   锦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压下心头的不安,嫣然一笑道:“也好,那你自己也要小心。”她心知水云卿也有着自己的秘密,或许有些事不想让自己看到或参与,幸好他毒术高超,真有危险也能全身而退,便也不再强求。   “可别忘了易容……”水云卿不放心地细细叮嘱,眼里的浓情几乎可化为实质,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是故作严肃地警告道,“还有要收敛气息,那摄魂术可一丝一毫也不许对别人释放,我可不想妻主每次上街都勾引一群男人回来,否则……回头我可要家法伺候。”   看他紧张不安的模样着实可爱,锦瑟禁不住的就是轻笑了起来,装出害怕的样子哆嗦了一下道:“是,谨遵夫命。”   大家都跟着纷纷地笑了起来,气氛又变得十分和谐,好像不存在水家来人的糟心事一样。   凤二则在凤仙的暗示下主动请缨道:“京城我也熟悉,今日不如我陪着妻主上街吧!”然后在锦瑟被凤三易容改装后,他也同样蒙上了面纱,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脚步姿态更是极为收敛,一丝风姿气度也不流露,从外貌看去倒像是个极为循规蹈矩的良家主夫。   待锦瑟和凤二离开后,凤仙终于才开口问道:“你真的预备一个人回去水家?”   水云卿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便点了点头,极为坦然的道,“我现在的状况,还真没办法保护好妻主,还是等我回去一趟直接和他们说清楚,再说你带着凤二他们脱离的事情也得当面给他们一个交代,至于逼我嫁到蓝家?呵呵,我已经都已经是妻主的人了,让他们做梦去吧。” 他如今无论行为姿态,还是眼角眉梢都隐隐带着几分春意,若是老道的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得出他显然是已破了身了的,何况水云卿也完全没有遮掩这一点的意思,只恨不得让她们都知道自己已非处子,免得整日里琢磨着利用他。   凤仙眉头轻挑:“听说那蓝家小姐早就对你垂涎已久,只怕就算知道你不是处子也不会退婚,你就不怕家主破罐子破摔,逼着你上花轿?你真这样回去了,只怕是羊入虎口吧,我让凤五陪着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若果真如此,那就不如大家撕破脸也罢。”水云卿悄然垂下眼睑,冷漠的笑容里闪过一抹阴森,“我也不是好相与的,既然他们都不要脸面了,我总要成全他们。”话外之音,他是预备用上一些极端的手段了,要知道他既是神医又毒术过人,水家的人可未必能轻易拿捏得住他。   凤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倒是没有细问,略过了这个话题后,想了想干脆借着锦瑟不在机会劝说他道:“趁着妻主今日不在,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这几日伺候她是不是也太用力过猛了一点,总是同样的调调女人会厌倦的,再说你的身体可受得住?”他试图用婉转的语调提醒水云卿节制一些或者换一个邀宠的方式,结果后者脸上一热,面色青白了一阵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所幸看着凤仙几人面上虽然都是笑意盈盈的倒是没有什么嘲笑的意味,水云卿一张俊脸羞得通红,想了想还是敛眉轻声道:“我也不想这样,只是事到临头总是忍不住……总之,等你们服侍妻主的时候就知道了。”他欲言又止,知道有些事三言两语说了只怕人家也不信,还会越描越黑。   凤仙看他如此神情,眸子里闪过隐隐的笑意,凤五几人则出言安慰他道:“其实也没什么,我看妻主如此偏疼你,应是不会介意的。”   “就是你自己也得稍微悠着点,别太使劲了,有些时候得节省力气才对。”   “是啊,就算你是神医,可总是用药吊着也伤身的吧。”   “这种事得用心用技巧,不能光靠喊。”   知道他们都是好心这才谆谆善诱,水云卿总算觉得面上的灼热退了大半,可被他们误解自己是用了药这才……也着实让他苦笑不已,实在没法子之下,他也只能略有些扭捏地透露道:“我没有用什么药,其实伺候妻主一点都不累,反而……”反而欲罢不能,如入仙境,让人极致销魂得简直是要上瘾,身体更是没有任何疲累之感反而十分舒适,可这话他自觉实在说不出口,此时心里倒是隐隐有些烦恼,恨不得让凤仙等人亲身上阵体验一番,也免得他们总是嘲笑自己,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你没有用药?”凤三啧啧称奇,口中赞道,“真看不出大神医身体可真是好,莫非是破身的越晚,这积攒的……就越多?”   “看来是这样的了,你没瞧神医大人气色多好,这日日奋战也没半点萎靡不振的样子,绝对是保养的好。”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傲娇的水公子再度心头火气,面色发青。   “总之你们多说无益,今夜等妻主回来,我是绝不侍寝了,你们亲自过去找她便是,我可不是小气不让你们服侍,笑话我,哼……”到时候还不知道最后谁有资格笑话谁,说到这里,水云卿拂袖而去,一脸尴尬和羞恼,惹得凤五几人俱是拍着大腿哈哈大笑,他们却不知道,此时他们笑得愈欢,事后也被打脸得愈厉害,不过即使如此,他们也甘之如饴,心甘情愿地被锦瑟迷惑得死去活来。   想到这里,凤五又忍不住恶意地打趣凤三道:“三哥,你的身体比起水神医来可就差远了吧,建议你啊回头好好地和他取点经,我记得之前让你诱惑小姐时,只是她的手碰到你的胸口,你就忍不住,咻~~”他作出一个射箭的手势,明媚的大眼里满是促狭的笑意,一副为他惋惜的模样道,“我怕你到时候可别憋不住直接出丑啊……”   院子里忽然就安静了,仿佛有冷风阵阵,所有人都带着同情的目光看着口上没把门的凤五,这小子又作死了不是。而就在凤五也觉得心虚之时,凤三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冷幽幽的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清凰,你给我滚过来受死。“   凤五一下子跳了起来,被追得哇哇直叫,他也知道自己玩笑开大了,凤三不给气疯了才怪。   “救命啊~~~~三哥,我错了我错了,别打我,啊啊~~”   而此时的锦瑟正和凤二一路悠闲地逛着西塘的京城,凤二收敛起了身上的邪魅之气,又完全遮掩了容貌还刻意穿着一身十分平凡不显身形的男装,因此丝毫不引人注目,倒是锦瑟,尽管易容成了面目平凡的女子又用了敛息术,却还是时常引来路上的男子暗自注目,只觉得这个女子身形俊秀,昭然无双,贵雅清举,那双眸澈透亮又好像朦胧在一层迷雾里,身姿明明隐藏在一件毫不起眼的粗布长袍内,却丝毫没有减低她的气度,反而显得秀挺如竹,连那行走时衣袂随着步伐晃荡都给人一种行云流水的视觉享受。看着如此遮掩都还不断吸引男子的锦瑟,凤二毫无办法只得暗自叹息,心里恨恨地发誓定要在侍寝时使出浑身手段技巧让锦瑟为他们几兄弟着迷,免得将来被其他狐媚子勾了去。当然他此时还不知道日后真正彻底沦陷着迷的反而是他们几人。 第318章 第三百一十七章   317.   西塘京城的确繁华,但锦瑟逛了几圈也并不觉得如何特别,她心里记挂着水云卿的话倒是一心关注那些首饰店铺,或许因为她心底深处终究还是个小女人,倒还真是挺爱逛各种玉器首饰衣裳布匹店的,甚至还会专门在一些男人喜欢的小物件的摊位前流连忘返,在她眼里看来这些男人家喜爱的东西让她看着并不觉得厌倦甚至瞧得比男人们还起劲,幸好她身边此时还跟着一个凤二,就算去这些专门给男人们购物的地方也并不显得突兀。   凤二不知道她自己也是逛得津津有味兴致勃勃,还真以为她一心为水云卿和他们几兄弟认真挑选着衣饰和礼物,尽管他自己本人对这些并不在意,可锦瑟的心意还是让他心里一阵感动,整个人也是乐滋滋的,眼神更总是温情脉脉地落在她的身上不放。   两人就这样逛了小半日后,锦瑟最终还真的在一家精致宽敞的玉饰店铺内看中了一只莹润细致的白色玉镯,她向来眼光不错,而且这只镯子的确做工精致,颜色素雅清润,玉色剔透线条优美,锦瑟看得爱不释手,便觉得十分适合水云卿的气质,于是她问了店家价钱后便爽快地付了银子买下,这银票是她临出门前凤仙给她,说是本就是替妻主保管的,让她尽可以随意取用,但锦瑟却一贯不是个奢侈的人,一看凤仙给得太多甚至还回去了一大半,只随意抽了两张银票剩余的便让他继续好好收着,结果把凤仙也是闹了个哭笑不得,哪有女人家的会让男人管钱还嫌弃钱多的。不过几兄弟如今也都略微了解锦瑟的个性了,知道她不是惺惺作态而是真的信任他们之故,心里也为此十分烫贴。   锦瑟付了钱之后刚要叫店家把镯子好好地包起来,店里便又走进来了一个陌生年轻的女子和一群侍从们,锦瑟正对着掌柜没有注意她,但那女子却是突然轻喝了一声:“慢着。”   她几个大步走了过来,一脸嚣张的道,“这镯子本小姐看上来了。”   锦瑟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华衣锦服的女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她年纪轻轻,皮肤白皙,长得眉清目秀却是一脸骄横,神情倨傲,手里摇着一柄精致的纸扇,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好几个家仆侍从,而在他们身后的是一辆华贵的马车,车身的材质以金色刷漆,并用各种宝石点缀,仿佛明晃晃地写着“土豪”两个字,品味让人不忍直视。那女子见掌柜的看到她一脸无所适从的呆滞模样,当即啪的一声收起折扇,不耐烦地用扇柄敲了敲柜面:“看什么看,我说这个镯子我要了,你没听见是不是?”   银货都已两契,这个女子才跳出来要这镯子,摆明了就是耍横,这和强抢有什么分别。当然能有这种感觉的不只锦瑟一人,可围观众人一看来得居然是白家的小姐,顿时又缩着脖子不出声了,要知道这个白小芹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小霸王,平日里横行霸道的恶事着实干了不少,偏偏因为白家是世家贵族,更是京城四大世家之一,后台过硬,别人拿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这掌柜的也不例外,她不过是小本生意,哪里惹得起这尊大佛,顿时一脸惊惧,转头乞求地看向锦瑟,面有难色/欲言又止,显然是想要开口让她退一步,至于银子她当然也会原数奉还。   锦瑟却是淡然地瞥了这个白小芹一眼,毫不理会,她又不是个软柿子,怎么可能会随意低头,因此面对掌柜此时欺软怕硬的作风,她也只是冷漠地盯了她一眼,不做任何反应,这一眼十分平淡却莫名地让掌柜的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威势贵气,俨然不敢冒犯的感觉,以至于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竟是不敢开口。   看着锦瑟依旧捏着手镯不放时,白小芹的眼神顿时变得杀气腾腾,直直地朝她脸上射来:“怎么,我都说了这个镯子是我的了,还用你的脏手拿着不放,你是存心要跟姑奶奶我过不去是不是?”她冷声哼道,“提醒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白小芹看上的东西可没人敢跟我抢。”   因为都是你抢别人的份啊,围观众人心中暗道,俱是暗自鄙夷,要知道这个白小芹如今早就是京城人嫌狗憎的京城一霸,看中了什么都得归她,哪怕是别人的夫君,对方也只能乖乖拱手相让,不过她也识相,并不会去招惹和她地位相当的太女/太/子/党们,而是专拣平民甚至外乡人欺负。这些围观的人平日里也习惯了她的作风,却都是缩着脖子看戏不敢吱声,锦瑟看他们的表现自然也猜出来人少说也是京城里横行无忌的有名人物,抚了抚额头,她颇有些头痛地觉得麻烦上门了。   “白小姐,我已经付了银子了,银货早已两清,这东西自然是我的了,小姐不如再让掌柜的拿些其他的好货色出来,必会有其他让你更满意的。”锦瑟怎会怕她,就算人多势众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不过终究她生来教养良好素质过人,遇到事也还是习惯先礼后兵,这副文质彬彬斯文俊秀的模样倒也不卑不亢,莫名的引来围观者的认同和同情。   要知道现在的锦瑟虽然被凤三易容得十分面貌平常,可毕竟她本身的气质不凡,就算收敛了摄魂术,可被基因改造过的完美之处却还是会不经意的流露出来,尤其她现在又是成年女子之态,体态轻盈,更显得身长玉立,风姿过人,玉树临风,举手投足更有着清雅贵气。别人第一眼看她或许并不觉得惊艳,可看久了却会觉得越看越有味道,哪怕五官不出彩,那双璀璨墨眼依旧如乌漆点染,灵动有神,简直有画龙点睛之效。这样的人物实在是令人见之而敬,也愿意结交,不少人不由地就会在心底里偏向她。   白小芹却是满脸不愉:“你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多少钱我结给你就是了,迄今为止本小姐看上的东西还从没有拱手让人的,我现在不看别的就是看上你手里的这只镯子了。”她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来,“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拿来,听到没有。”   就知道和这种女人多说一句都是浪费,锦瑟意兴阑珊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拉过凤二的手,竟是一把直接把镯子套到了他的手上,凤二顿时一脸惊喜,他不知道这是锦瑟想要买给水云卿的,还以为本就是她精心挑选来送给自己的,一时间心花怒放,凤眼含情,面纱后的脸上也带上了几分显而易见的笑意。虽说他以前伺候各国的贵人收过的礼物何止万金,比这珍贵的首饰衣裳比比皆是,可在他眼里,任何东西都及不上眼前的这只镯子半分,想到这是妻主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凤二眼里闪过一丝异彩,心情激荡,好容易方才平复了下去。   锦瑟没有注意到他激动的心思,她懒洋洋地看了一眼白小芹:“可是这镯子如今已经是我夫君的了,这里可是天子脚下,朗朗乾坤,白小姐你不会寡廉鲜耻到连一个男人家的首饰都要抢吧。”她话音一落,不少人果然用了十分鄙夷的眼神看着白小芹,堂堂白家小姐居然当街强抢民男……的镯子,这事迹若是传出去,保不准明天就会成为贵族圈子的笑话。   那白小芹身边的侍女顿时气得大喊;“贱民,你居然胆敢如此冒犯我家小姐?”可是她话未说完,就感觉到凤二面纱后带着杀气的眼神射来,不由得浑身一僵,莫名地感觉到一阵冷意,当即被骇住了,竟是一时说不出半个字来。   在凤二的眼里,这几个人就和小虫子一眼可以轻易捏死,可眼下锦瑟才是妻主,是一家之主,他自然只能规规矩矩地站在她的身后犹如一个最贤惠不过的内宅男子,可那双精光四溢的双眸却是带着浓浓的冷意隔着面纱看着眼前几人,让她们不知从哪里感觉到一阵嗖嗖冷风。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现在,赶快把镯子跪着送到我的面前来……”白小芹的话没说完,就见锦瑟拉住凤二的手转身就走,完全一副懒得和她多废话的样子。   凤二被锦瑟拉着手,整个人又是一阵飘飘然,眼中的柔情似乎都能溢出来,他想也不想的也用力反握住锦瑟的手,只觉得她的手柔若无骨美若兰花,浑身都一阵激动。正在沉醉之时,却又听得两人身后白小芹气急败坏的声音,连连怒斥着道:“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抓住她好好教训一顿。”   这吵闹的声音再次打扰到了凤二和锦瑟之间的温情气氛,让他眸中飞快的闪过一阵杀意,但眼下众目睽睽之下,又是在京城重地,凤二不想动作太大引人注目,要不然依着他的个性哪能如此轻易地放过那白小芹。此时他一把拉住锦瑟的皓腕,飞速地朝前跑去,锦瑟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两人互相搀着手,脚步轻盈地就在人群中闪身而去,这里是主大街,人潮汹涌,但锦瑟和凤二都是身手过人之辈,在一片摩肩接踵中还能像游鱼一样快速前进,很快地便撇开了身后的追兵,要知道白小芹手下的几人不过乌合之众罢了,哪里跑得过有心躲避的两人。   好容易到了僻静之处,再看看身后再没有什么找茬的人,锦瑟和凤二转身进入了一个无人的小巷道,方才松了口气摇着头无奈道:“买个镯子还能惹来这种人,实在是……唉……”显然那就是个吃饱了撑着故意欺负外乡人的纨绔,也怪锦瑟倒霉正好撞在人家的枪口上。她毕竟初来京城,不想和凤二两人招惹到什么权贵免得惹来麻烦,这才不能不退避三舍躲开她的骚扰。   凤二却是冷冷地一笑悄然垂下眼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戾色,速度快到几乎让锦瑟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这笔账我可不会就这么算了。”声音中满是寒意。   凤二从来都是个睚眦必报的主,要是谁欺负了他或许也就罢了,可欺负锦瑟他是必要十倍回报回去的。   锦瑟看他生气倒是反过来劝说他道:“算了算了,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没必要惹什么麻烦……”   凤二的嘴角暗暗浮起一丝笑意,他忽然就靠近锦瑟贴在墙角,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妻主这是在担心我么?”他的掌心很热,动作又是十分温柔,被这样一个俊美邪气的大美男如此调情,锦瑟脸色都有些红了,而他看到她脸红,一双凤眸更是亮如寒星,声音低沉而又悦耳:“这种小事,就该让无缺代劳,要知道我可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妻主尽管放心。”   锦瑟这才想起凤二的名字是叫无缺,而他也是唯一一个没说过要她喊他X哥哥的后院男子,她仰起头正待说话,却被他顺势覆住了唇,凤二的唇凉凉的,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他不像生涩的水云卿,这个吻细腻绵密,还带着些小心翼翼,似乎是怕她拒绝,但锦瑟却以为他们毕竟是自己的侍夫,一时犹豫之下便没有阻止他不合时宜的举动。凤二看锦瑟没有抗拒,他干脆一只手直接按在锦瑟的脑后温柔而辗转地加深了这个吻,他本就技巧高超,舌尖在她的口腔内轻舔之际带着一阵甜蜜的安抚,姿态更是十分从容,让锦瑟吃惊之余并不觉得强势,反而透着某种被细腻呵护的温柔,恍惚间连节奏都被他带走了几分,只觉得十分舒服和享受。而凤二微微偏着头,深眸紧紧地注目在锦瑟的脸上,在看到锦瑟微有些动容的表情后,他更是用舌尖灵巧地轻舔了一下她的唇角,感觉到她周身微微一颤显然是有些动情了,随即见好就收,带着几分缠绵之意地缓缓从她的唇上离开,姿态优雅从容,却令人回味无穷。   “这是谢谢妻主送给无缺镯子的提前谢礼。”他侧身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两人靠得极近,热气更呼得她的耳垂痒痒的,莫名的浑身一阵酥麻,“至于真正的谢礼,妻主今天晚上召无缺来拿好不好?”此时他的脸上也带着些薄红,却映衬着本就精致邪魅的脸上更带上了几分性感,“让我们兄弟伺候妻主,好好的来一次神仙浴。”语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带着轻微的靡哑,迷人而性感。   被自家的男人如此调情,面皮薄的锦瑟于是又给闹了个大红脸,她此时也不好意思说这个镯子是她原本看中了想要送给水云卿的,两人默默无言对视了半晌,俱是一番滋味别在心头,凤二更是满心甜蜜,他是个狡诈如狐的人,哪里看不出锦瑟是对他有些心动了,要知道便是水云卿都在不遗余力的推波助澜为他们创造机会,他们几兄弟又是感情十分和睦,也不在意谁先谁后,妻主又摆明了是个心软又重情的人,在这样一家和睦兄友弟恭的情形下,自然只会看到他们的好,为他们所感动。   过了好久,锦瑟才又好奇地问道:“什么是神仙浴。”总觉得这词好像不是第一次听见,该不是她失忆之前又经历过的吧。   她问完这句话,便感觉到凤二周身明显的一顿,随即看他若无其事地勾起了唇角,隐隐带着几分邪魅:“妻主试试就知道了,定然会喜欢的。”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唇边的笑意又慢慢加深了不少,看着她目光灼灼,更是亮如星辰。   这目光实在太过热切,让锦瑟只得避开,凤二却是心头一喜,她不敢与他四目相对,那就是有谱儿,当下也不强求,心里却是暗暗打定了主意,回头非要使出浑身解数把自家妻主迷得神魂颠倒不可。想到他是第一次为自己心动的女人做这种事,凤二一时间亦是心潮澎湃,情难自已,却是久久不能言语。   眼看气氛又莫名的变得旖旎,锦瑟轻轻地咳了一声:“那你预备怎么对付那个白家的小姐。”   凤二回过神来,他阴测测地一笑:“简单,谁让妻主不痛快,我就要让她也不痛快。”他心里已经有了一套计划,只是需要做一些准备。   看他的表情,锦瑟就知道凤二的法子必然十分阴损,她不由劝道:“其实我也就是被她烦了两句,没什么不痛快,你可别把自己给栽进去了。”   凤二知道锦瑟是关心自己,他眼神愈加柔和了几分,嘴角微勾,双眸潋滟:“妻主放心,我自有分寸。”他在锦瑟的脸颊上如蜻蜓点水般的又亲了一口,眼里闪过无限情意,“不过今日我们暂且先放过他,京城大得很,我再陪妻主去其他地方逛逛如何?”锦瑟不认识那个白小芹,而凤二以前周旋游走于各国权贵,却是很清楚白家的背景,不过白小芹虽然是白家的女儿,但真要论身份也不过就是个白家的后代子女之一罢了,并不够格让凤二等人亲自伺候,因此在凤二的眼里,用些手段收拾这么个货色实在是分分钟的事情。   锦瑟想了想,却是眼中带上了几分歉意:“其实我有些放心不下正君,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回去水家会不会被为难,他如今嫁给了我,定然是要惹怒他的娘了,唉,只可惜我事前不知道这事,否则……”   “否则便不娶正君了吗?”凤二看她自责,赶忙打断她的话道:“我的好妻主,这事和你无关,你不必想太多。”   “可是那毕竟是他的娘,我实在是担心得很,想亲自登门拜访。”   凤二看她坚持,略微翘了翘嘴角,露出一抹无奈而宠溺的微笑,羡慕于她对水云卿的体贴,心里想着若是又朝一日她也肯对我有这般的心思该多好,面上却是不显,只是沉思片刻对她说了句实话:“其实正君根本就不是水家家主的亲身儿子。”   “什么?”锦瑟被唬了一跳,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的错愕。   “正君他其实并是水家家主的养子,不过这事唯有他们母子知道,正君自己也是后来无意中查到了真相前去质问了水世清才知道了实情。”凤二知道她必然会惊讶,不由耐心地解释了起来,他相信便是水云卿也不希望她未来碍于水世清这个婆婆的身份而处处忍气吞声,干脆借此机会和她说出真相。   “个中内/幕妻主回头可以亲自问正君,我能告诉妻主的是,正君和水世清关系绝对是水火不容,多年前他的嫡父还活着时尚好,可他死了以后水家便一直以来只想利用他,毕竟他可是水家的一张王牌,赫赫有名的神医大人,如今水世清居然想利用他和蓝家联姻,私下里恐怕也是得了蓝家的好处,这好处大到让他们足以放弃一个优秀的嫡系神医。”   锦瑟听得皱眉,遂又问道:“好歹也是他养母,水世清对云卿就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么?”   凤二不由冷笑了一声:“那水世清根本就是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你要知道这种百多年传承的世家看似表面风光,内里其实早就腐朽不堪了的。云卿的嫡父去世以后,过了几年因为看他出落得俊美又天赋优秀,水世清甚至一度想过亲自占有了水云卿,将养子变成侍君。但这事毕竟太过龌龊,将来再如何掩饰也会引人笑柄,碍于世俗眼光,再加上云卿死活不从又极为得水家老祖宗的赏识和青眼,这才让他躲过一劫。自此以后他便不太愿意回水家面对水世清这个他名义上的养母了。”   听到这里,锦瑟简直是目瞪口呆,脑海里有很多乌鸦在飞舞。太龌龊了,连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养子都不放过,那时候的水云卿应该还未成年吧,面对这样的养母他该是有多悲哀无助啊!一想到水云卿在那样一个冷冰冰的家里生活了二十几年,锦瑟忽然就为他心疼了起来。但眼下她什么都做不了,想了想,锦瑟将愤慨和难过强行压入心底深处,告诉自己来日方长,大不了带着水云卿和凤仙他们远走他乡,再也不和水家的人来往就是。   而在两人商量的当口,水云卿和凤五已然到达了水家被迎在了客厅中端坐。 第319章 第三百一十八章   318.   水云卿回到水家并没有第一时间见到水世清,而是犹如客人一般被带到了一处偏厅落座,侍从们给他上了茶后,足足晾了他有半个多时辰却是没人理会,而诺大的世家也竟然没有一个前来待客的人显得十分清冷。在此期间,水云卿一直不骄不躁地端坐着,犹如金马玉堂的贵客一般,从容不迫,悠闲适然,反而是凤五心生不悦,口中嘟囔道:“什么意思,叫人回来又把人这样丢着,玩我们哪!”   水云卿放下茶盏冷笑一声:“急什么,无非就是想先来个下马威,让我们心浮气躁罢了。”他的这个养母别的本事不敢说,威势派头倒是搞了个十成十,无非是生气他身为她的儿子却处处违逆,不肯乖乖顺从的缘故。   “再等半个时辰,我也算尽到了水家子弟的本分,若是还不来,我就直接将水家的令牌留在这里,日后就算我水云卿自行脱离水家,也用不着多费唇舌了。”以他和凤五两人的武功,自然是知道虽然他们两个被晾着不理,但暗处还是有人关注着他们一举一动的,而这些言辞不消片刻自然也会传到水世清的耳里,不过他自恃毒术武功在身,自然底气十足,浑然不惧和水家撕破脸,今日还会上门不过是给水家最后一个交代,就算水家精心培育了他多年,他这十年来也为之回报得足够了。   凤五会意,也跟着重重的放下茶盏,一搭一唱地朗声笑道:“这是自然,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待客之道,还说什么世家呢,我看日后这种地方不来也罢。”   正如两人所料的,此时的水家家主水世清正老神在在的和一个陌生女子坐着品茶,她面带笑意和奉承,语调十分和婉:“蓝小姐今日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那陌生女子却只是矜持地点点头,微微抿唇,缓声道:“水家主客气了,却不知水公子今日可在?”   “在,自然在,我这个儿子别的不敢说,那容貌倒是一等一的好,一会蓝小姐看了定会满意。”   从水世清对待那女子讨好而客气的态度,可以看出这女子身份十分贵重。却见厅中侍从人来人往,但不少少年侍从都毫不意外地将目光偷偷地朝那贵族女子身上瞄去,面上带着羞涩的红晕,原来这蓝家女子生得极美,她杏眼桃腮,娥眉淡扫,肤色如玉,眼角微微上挑,更衬得一双丹凤眼流转多情,身形气度亦是俊秀优雅。此人正是蓝家的嫡女蓝欣,若是不和锦瑟这般的绝世妖孽相比,这蓝欣倒还真得上数一数二的大美女,事实上她的容貌甚至还远远不如基因改造前的锦瑟,但在女尊世界能出落得这样犹胜男子的美貌女子实在算是凤毛麟角,很难不得男人的喜爱。事实也的确如此,这位蓝家小姐因为家世出众,长得又是一表人才,再加上为人温文尔雅没有惯常女子表面上的粗鲁毛病,在京城亦有着不小的名气,颇得不少男人家的喜爱,很有令人一见倾心的本事。   唯一值得诟病的或许就是她的后院如今人才济济,已经娶了不下三十房的侍君侍夫,除此以外还有不少尚无名分的暖床侍奴和养在青楼的相好或不为人所知的若干外室,甚至无数一夜春风过的风流情缘,她就像个多情女子,处处留情,到处暧昧,尤其喜爱处子,京内京外被她破过身的美男子不知凡几,而一些地位不如蓝家的贵族家中容貌姣好的侍君侍夫,少不得也有被她弄到了手而扫榻侍寝过的。不过在这位蓝大小姐的眼里,喜欢的也不过就是那种暧昧和追逐的过程,大部分的男人一旦到手就会让她失去兴味,除了个别特别有手腕或者长得极为出色娇艳的才会被她纳回府中,很多男子她甚至转身就忘也不会管他们失/身后何去何从,最多给些银子了事,不过即使如此,因为那些男子大多数都是心甘情愿地被她占有,因此不但不恨她的无情,反而有不少还是对她痴心一片苦苦等着她回头看他们一眼。   不过对她这样品貌家世的女子来说,有这么多的艳事并不会降低她的知名度,只是给她的履历上多添了一笔风流之名罢了,甚至丝毫不影响她对男人的吸引力,要知道像她这样的品貌身家,自有男子源源不断地送上门来,只要她看得上的,随意温柔体贴几下就能得到,又何需费力。   如今她已然年过二十六岁,虽尚未娶得正君,但除了那些不知世事的单纯公子们外,大多的贵族主夫都知道她那后院必然已经不逊于龙潭虎穴,何况这蓝小姐也不像是个能收心的,日后或许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抬进来,而那为数不少的庶子庶女也足以将未来的嫡子嫡女压得抬不起头来,因此但凡有些见地的世家贵族,都不太愿意将自家的儿子嫁给她,因为谁也不敢保证自家的儿子有这个本事收服得住如此一个风流多情的女子。   蓝欣自己当然也从来不急,后院没有正君恰恰合她的本意,可以让她继续游戏花丛,自在而惬意,可如今她随着年级渐大依旧还未有嫡女,原本十分宠爱她的蓝家老祖宗也是有些心焦了,希望自家宝贝的小孙女能尽快娶个贵族男子生几个嫡女定下心来。毕竟庶子庶女再多在世家眼里并不是正统血脉,唯有嫡女才能继承家业,蓝欣自然也知道拖延不下去,但她并不想结束眼下的逍遥日子,又想对家里有个交代,因此那些母家过于厉害的世家就直接被她撇除在外了,而水家这个医药世家恰恰在此时映入了她的眼帘。在她看来,水云卿虽然是水家有名的神医,可毕竟是过了年纪都未嫁的老男人,何况他时常行走江湖,只怕清白都不在了,这样的男子娶进门便于拿捏,也不会仗着正君的地位欺负她的爱侍或庶女们。   而水世清看到蓝家这样的世家大族上门提亲,自然喜出望外,她身为水家家主,续娶的也不过是蓝家一个旁支的庶子,而蓝家的家主却是位极人臣,是如今楚太父的心腹之一,自然地位不凡。家大业大就会更注重权势地位,能借着水云卿攀上这样的关系和大树自然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因此在枕边人的一力撺掇之下水世清自然爽快地应了,此时的她并不知道一个唯有水家老祖宗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水家其实是原嫡系皇族势力的地下臣子,但对水家老祖宗来说,接近蓝家也算是完成计划的一部分,否则曾经的隐世水家如今也不会千辛万苦地走到台前幕后只为了恃机而动。   而这位蓝大小姐呢,今日是特地亲自来下小定的,毕竟水云卿是她的未婚夫,她总想要在婚前见上一面收住他的心,虽然对这个年纪不小的正君她并不抱着很大的希望,可毕竟也听说过这位水家公子虽然为人略有些高傲,但姿色却是极为不错的。她虽然不是很在乎他的身世,但总不希望娶了个长得不够好看的回去惹人笑话,毕竟蓝欣本就是个极为重爱美色的人。   过不了一炷香的时间,水云卿和凤五果然看到了匆匆而来的水世清,毕竟今日是要让蓝家小姐相看一眼水云卿的,若是真让他一气之下走人,水世清怎么和蓝欣交代。   “逆子,你倒是还有脸回来。”一上来,水世春就是劈头盖脸的怒骂,却在迎上水云卿淡漠的双眸时把剩下的话语又咽了回去,这个儿子有时候连她也看不透,偏偏主意还大得很,让她说也说不得,打也打不过,真的训得恨了人家一个毒用过来,连她这个家主都要费劲用功夫解上半日。心中再次暗恼老祖宗对他实在也太好了,传授了毒经倾囊相授,如今却养出来了一头白眼狼来。   “可真奇了怪了,不是水家主叫他回来的吗?”凤五佯作不知,看向水云卿,“看来家主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既然不欢迎我们,我们还是走吧,免得让家主为难。”   水世清并不认识凤仙的手下,看水云卿带他过来还以为是他身边的侍从,不由地拍案怒道:“你是什么东西,这里容不得你放肆。”   凤五还想反唇相讥,却被水云卿拦下了,他脸上淡漠地看着水世清,声音清越微带着些沙哑:“既然家主亲自过来了,那我就顺便明明白白地说清楚吧。”他连“娘”这个字都不屑称呼,显见得对水世清早没有了丝毫情分,“我和凤仙从今后彻底脱离水家,水家和我们再无任何关系……”   “什么?”水世清砰的一下站起身来,脸色气得铁青,若说凤仙不过是个下贱的伶人伎子,去留她还不那么在意,水云卿此时的话却不咎于平地惊雷,本以为他先前等得急了不过是刻意说些气话激她出现,可眼下看他的表情却分明不是玩笑。   她起身上前,前想也不想的挥手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啪的一下,打得水云卿微微偏过脸去,却见他清俊的脸上神情不变,眼神依旧冷然地看着她。   凤五在一旁阻拦不急,不由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疯了。”以他的本事哪里躲不过这一下,有必要站着让这个女人打吗?   水云卿轻抚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淡然冷笑:“水家主这一掌,就算我还了当年你的养育之恩吧,从今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他脸上虽挨了一巴掌,但背却依旧挺得和松树一样的直,隐隐的有着宁折不屈的孤傲,这样的他瞬间引起了其后赶来的蓝欣的兴趣和征服欲。   她登时快步走上前来,看着水云卿一脸疼惜地道:“疼吗?”似乎想要伸出手来轻抚他的脸颊而碍于礼教,也幸好她没有,否则指不定一会她的手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不过这表情和动作任谁都会以为她对水云卿颇有好感,换上不知世事的普通男人早就感动不已了。随即蓝欣转眸看向水世清,佛然不悦地道:“水家主,有什么事不能好好的说?何必要动手动脚?”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有意无意地站在水云卿的身前似是要维护他,可惜她若是不急着这么惺惺作态,就会清晰地注意到水云卿和凤五两人眼里完全都不买账的嘲讽。   看她出言指责,水世清自然不好再教训水云卿,只是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对着蓝欣客气地拱手道:“让蓝小姐见笑了,是水某家教不严……”她遂严肃地对着水云卿命令道,“过来,还不见过蓝小姐,今日若不是她给你求情,我定然不会饶过你。”此时她还在自以为是的摆着她所谓的家主威风,但转过头又对着蓝欣笑得十分谄媚地介绍道,“蓝小姐,这位就是犬子水云卿了。”   水云卿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毫不理会,他淡然伫立,姿态典雅端庄,气息平和坦然,甚至大大方方的任凭蓝欣打量审度的视线投射在自己的身上,面无表情,眼底却是隐隐冷厉非凡,流露出了他独属于神医那神傲气凌人的一面。   原本蓝欣入内时一眼看到水云卿清俊雅致的外貌就被惊艳了一下,心里十分满意。但眼下细细审视,阅尽春/色的她同样只是几眼就看出了眼前的美男早已非处子之身,心头不由一怔,随即是深深的恼恨。虽然早有预料,可蓝欣身为女子的尊严还是感觉受到了深深地侮辱,快要娶进门的男人居然被别的女人先破身了,甚至可能还不止一个女人,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可她向来心思深沉,善于伪装,面上倒是没有做出太多的表现来,像如此不知廉耻的男人,若真的娶到手也要让他知道厉害,反正她的房中有的是特别器具,让他知道红杏出墙后的规矩。此时的蓝欣,俨然已将水云卿看做了她的囊中之物。   她似乎并不介意水云卿表面的冷淡,反而上前一步十分斯文地和他打招呼道:“抱歉,今日是我来的晚了,否则我也不会任凭水家主对你动手。”她看着他眸光闪动,一脸温柔:“我对云卿一见钟情,若能娶得如此良夫实在是三生有幸。”说着,她微微红着脸看向水云卿,美眸中泛着深邃动人的光芒,似乎对他颇为心仪,要知道用这一招她曾俘虏过不少的男子,让他们为之倾心最后乖乖地躺在她的身下。   水云卿眉梢微挑,不是被感动的,而是被恶心的,他忍耐地看了一眼蓝欣,声音平淡地道:“蓝小姐慎言,请还是称呼我水公子为好,你我之间并无瓜葛,还请蓝小姐勿要自作多情。”   这话一出,蓝欣脸上微微流露出受伤和尴尬的神情来,水世清又是一步跳了出来,举掌欲掴:“逆子,竟敢如此和蓝小姐说话……”   水云卿深深地看着她,眼中泛着冷冷的杀意,他可不是软柿子,能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凌,水世清这次若再敢动手,等待她的只会是一双烂手的下场。幸好这个瞬间又是蓝欣眼明手快一把拦住了她,口中连连劝道:“水家主稍安勿躁,有什么事不能坐下好好说。”她遂转身看着水云卿,面带歉意,“水公子,是我唐突了,蓝欣在此道歉。”儒雅地表现完自己礼貌温和的一面,她又对着一旁娇媚的凤五微笑道,“这位公子,何不也帮着劝劝水公子,一家人又是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我蓝欣今日愿意做个和事佬,为两位说个和。”   看她唱作俱佳,凤五撇了撇嘴,他虽然是几兄弟中年纪最小的,但他的阅历却并不浅,从第一眼就从这个蓝欣精心伪装的面具下看出了刻薄寡恩这几个字。尤其那副自我感觉良好的嘴脸,让他更觉得可笑,大约她以为他们两个都是单纯的男子,看不出她和水世清两人之间一搭一唱的作秀吧。   要知道这女子再如何克制,还可以能被眼光毒辣的凤五一眼看出她的脸上写着全天下我最美,我倾倒众生的自如感。看似多情实则无情,就算表现出来的温柔也只为满足她的私欲罢了,而且光从她行走的动作和神态举止,凤五就看得出她平日里如何御男无数夜夜笙歌,再看她双目多情似水却满含淫邪,明明是和水云卿在打招呼,可那眼尾眉梢无一处不在趁机勾搭自己暗送秋波,简直可笑,这样恶心的女人在凤五看来给锦瑟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我可劝不住也懒得劝,再说这是水家的家务事,用不着这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姐多管闲事。”凤五的嘴巴向来毒辣,尤其对他看不惯的女人更是如此,自然也懒得给蓝欣什么好脸色,甚至他说完后还翻了个白眼,但令他觉得想吐的是,蓝欣似乎意识不到自己是在厌恶她,嘴角竟微微含笑,露出一抹无奈而纵容的笑意,凤五顿时感觉自己快吐了,心道这白痴该不会以为爷是故意耍个性以惹得她的注意吧,结果再看一眼她的眼神,差点就想要掀桌,他妈的这自以为是的女人好像还真是这么想的,被这种女人以为他对她有意,凤五的心里有种像是吞了苍蝇的恶心感。   “住口,这里轮不到你一个下人说话。”水世清还在大放厥词地想要训斥凤五,却见水云卿踏前一步,看着她冷冷地一字一句地道,“他不是下人,而是我的兄弟。”   “什么?”水世清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水云卿又丢下了一个重磅炸弹,“他是我妻主的夫君,自然便算是我水云卿的弟弟,轮不到你来轻贱。”最后一句话,却宛如平地惊雷般,几乎震得全场都傻住了!   这话一出,蓝欣微微皱眉,怀疑而愤怒的目光一转向水世春,却发现后者拍案而起,显得比她还要吃惊和愤怒,蓝欣这才强迫着自己压下满腔怒火,面无表情地克制着自己。   “你居然嫁人了?”水世清咬牙切齿地道,“你嫁给了谁?什么时候?”   水云卿冷哼一声,甩袖不语。   水世清此时忐忑不安地去看蓝欣的神色,看到她眉头微微一跳,却并没有太多的惊愕:“蓝……蓝小姐……我……我确实不知道……”她战战兢兢地想要开口,却见蓝欣一派威严的微微扬手,顿时噤声不语,但水世清看向水云卿的眼中还是油然地带出了深深的怒意,气得浑身颤抖,这个该死的贱人,出门一趟居然就丢了处子之身,为何连她也没有收到半分消息,看来连凤仙也必然被这贱货收买了吧,难怪连带着说要脱离水家。今日他如此发难让她也在蓝大小姐面前低了一头,幸好她不怪罪自己,想来是对这个贱货还有些兴趣,早知如此,当日就该趁着他羽翼未丰之时强行将他占了身子纳为夫侍,也免得如今便宜了外面的人。   水世清此时心念急转,而蓝欣不知道她心头所思,以她的身份是不可能知道水家的秘闻的,因此怎么也想不到此时的水世清正恶毒地后悔着没有早一步毁了水云卿的清白。蓝欣目光柔和地看着水云卿,良久之后她重重的叹了口气,感慨似的道:“水公子,容我多嘴一句,这世道险恶,不知道多少人是冲着你水家公子的身份来的,只怕你是被那些别有用心的女子给骗了。”她看着他一脸心痛,“不知那女子是何身份?出嫁这么大的事情都不通知令堂,该不是野合吧,如此居心叵测简直就是诱骗,我真的生怕水公子遇人不淑,将来悔之莫及。”   若不是场合不对,凤五真的是要大笑了起来,自己一脸贼像,居然还有脸说人家居心叵测,就她这副模样,是个人都知道应该选择自家纯洁又可爱的妻主好不好。   水云卿淡淡的扬唇一笑,冷冽的目光扫过一眼蓝欣的面容,没有她意料中的感动或者惊艳,反而是淡漠而清冷的道:“这是我的事,就不劳蓝小姐费心了。”   蓝欣脸色微微一变,却又很快的挂上一抹委屈的神情:“水公子,我只是担心你。”   “不必了!”水云卿挑了挑眉梢,唇角溢出一丝冷笑,这森寒的眼神与凌冽的气势看得蓝欣霎时一惊,险些倒退三步,然后水云卿冷哼一声,拂袖即走。而凤五则故意瞟了一眼蓝欣,后者果然惊喜不已,脸上竟对凤五露出一抹依依不舍甚至充满着“柔情温柔”的表情,让凤五忍不住轻声哧笑了出来,那笑容不屑而轻蔑,语气更是讥讽:“蓝小姐,别白费功夫了,在我们眼里,你连我们妻主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这一句话,宛如一根尖细的刺,深深地扎入蓝欣的心,几乎让她瞬间脸色阴沉了下来!然后,凤五也顾不上去看蓝欣的脸色,示威似对她昂了昂头,同样转身跟在水云卿的身后离开。   在他们的背后,蓝欣的面色陡然沉了下来,静静地望向水世清,却见她同样难掩满脸怒气,却比方才似乎毫无城府的暴怒模样多了几分沉稳和老谋深算,然后就见水世请对着她微微地暗示性地点了点头,显然两人心里都还有着第二步的计划。   而此时锦瑟和凤二两人逛了不多久已经回到了院子,她一回到小宅院,凤仙等人便围了上来,细心地为她去除易容和净面,准备好了点心茶水放在,为她换衣服,锦瑟被照顾得无微不至,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换了一身舒服的家居衣裳斜倚在了小院中的藤架下,凤仙告诉她自己已经准备好了晚膳,锦瑟却想待水云卿他们回来以后再用,因此几个男人便陪着她坐在院中说话打趣,同时互相打情骂俏。   就如现在,凤三趁着她没注意,径自塞了一瓣橘子到锦瑟的口中,一脸希翼地问道:“好吃吗?”   “嗯,很甜。”锦瑟被他猝不及防的送上橘子,条件反射的张口吃了下去,只得红着脸谢过。   凤四闻言,不甘示弱地居然直接凑上来吻住了她:“那我也尝尝。”   锦瑟被他的主动惊得面无人色,想要躲开却不料凤三竟还主动的替凤四将她想要移动的身形拦住,最终她只能眼睁睁地任凭凤四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覆住她的唇轻轻吻下,另一只手则揽着她的腰紧紧地扣住,两人之间姿态暧昧缠绵不说,凤四的这个吻更如同他本人一般的温柔缱绻,感觉轻若蝴蝶扑腾扇翅,舌尖轻轻一转,让她顿感轻麻酥/痒。要知道凤仙手下的大将可都是调情高手,对女人的身体极为了解,如今这手段尽出,用在锦瑟的身上,自然让她无法抵御。   最终凤四心满意足地离开她的唇舌,舔了舔唇角,笑得十分甜蜜:“的确挺甜。”那声音轻缓优雅,如春日里的暖阳一般和煦,却带着平日里不曾有过的一丝性感。   凤四平日里是众人中最为温柔清雅的大美男,今日的他却如此主动,甚至让锦瑟从他的深眸感觉到了一丝侵略意味,整个人一哆嗦,手里的茶盏都要险些撒了出去。   凤三则在一旁轻笑道:“四哥还想不想再尝一口?”他举起手中另一瓣橘子作势就要送到锦瑟的口中,凤四注目着锦瑟,嘴角微扬,眸中满是詹詹柔波:“妻主的唇比这橘子更甜。”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明就是互相帮衬着和锦瑟调情,凤二在一旁则只是静静笑着不语,显然自己陪了锦瑟一下午,如今便识相的将妻主先让给两个兄弟以解相思之苦。自家后院的男人居然如此相亲相爱和睦相处,让锦瑟的三观再一次被刷爆,她心里觉得这样的场景依稀有些熟悉,似乎自己过去也时常被后院的男人围绕着,但气氛似乎不该如此和谐啊。   她腾地起身,红着脸道:“我要回屋休息一会,你们自便吧。”   凤四见她尴尬,知道她是有些顶不住这样的气氛了,妻主虽然是个女人,但终究有些生涩不像普通的贵族女子那般对待男子们如鱼得水,但这也是她的可贵之处。凤四于是见好就收,温文笑道:“也好,妻主先休息片刻。”他轻柔地将落在她乌发和肩膀上的绿叶花瓣拂去,明明动作温文尔雅,眼眸如清澈的溪水,却让人无端地想起荡漾的春水,教人心弦微动,“待小五回来以后,晚上我们再一起好好伺候妻主。”他低声在她耳边轻声道,尾音无端地便有了几分旖旎之态。   锦瑟于是再次被吓到了,直是落荒而逃回了房内,心里莫名地又觉得这一幕极其的熟悉。 第320章 第三百一十九章   319   这次会面不欢而散,但至少水世清也知道自己眼下是暂时不可能操控得了水云卿。而水云卿出了厅门后不远在回廊转个弯时,就被一个端着点心茶水的小侍从猛地一撞,原本一身清隽青衣都被茶水泼湿了,那点心甚至还翻到了他的身上弄脏了整个下裳。   “啊,公子……”小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害怕的跪下连连叩头,“奴不是有意的,请公子恕罪,公子恕罪。”见他如此,水云卿也懒得和一个小侍从计较,可他一身脏污,又显然不适合直接出门,小侍从只得惶恐地提议带他去换身干净的衣服。水云卿对水家熟门熟路自然不用他带路,挥挥手让他退下,而此时还在不远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蓝欣则对着水世清勾唇笑道:“这小侍倒是机灵……”这意外原本就是她们安排好的,待水云卿换衣服时,自然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等着他。   但水世清老奸巨猾,她自然不认为蓝欣这句话是无的放失,略一琢磨便品出了味来,就见这撞了水云卿的少年眉目清俊,唇红齿白长得确有几分姿色,尤其他梨花带雨地跪地哭求时的姿态更是楚楚动人,水世清知道她是对他有了兴趣,顿时暗中对身后的仆从使了个颜色,随即对着蓝欣讨好而谄媚地道:“这少年只是一个下人,难得蓝小姐有兴趣,倒是他的福气。”她附耳过来低语道,“我现在就把他带过来给小姐请安如何?”   蓝欣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不置可否,心里却道,这个水家主果然是个知情识趣的,要知道方才被水云卿和他身边的娇媚少年这么一气,她心底里早就一团邪火无处发泄,明明是两个尤物,偏偏对她如此不假辞色,简直不识好歹。   她在男人中从来都是无往而不利的,何曾被人这样甩过脸子,自然心中极为不悦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如今水世清主动示好,又送了个清丽的小美人过来,显然是想要安抚她让她消气,这份好意她自然也能读懂。   “也好,不过说起来我的这位未婚夫也该受些教训了……”她嘴角泛起一抹阴冷而深沉的笑意,“希望以后他能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事才该做。”   水云卿生长于世家,从小受到贵族教养,礼仪周全,自然不愿意一身狼狈的走在街上甚至回去见锦瑟,不过他同样心思细腻,也略懂得一些豪门世家的隐秘肮脏之处,这侍从方才撞上来的角度颇为巧妙,显然是存心要让他不得不去换身衣服,而以他的身份,最多也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因此就算是为难了他也是毫无意义。此时凤五和他两人都察觉到了不对经,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倒是泰然自若的去了厢房,即水云卿曾经还在水家之时的住所。   水云卿在水家曾经的住所是一栋精致的阁楼,虽然占地不大,但摆在其内的桌椅牙床都十分精巧唯美,首饰盒内的物件也都是价值不菲,阁楼外更种着为数不少的奇花异草,看着装潢摆设都十分精致的房间,粉色的纱帐和窗幔,凤五啧啧称奇道:“你的闺房还真不像你,都没有你这个人这么冷清啊。”   水云卿愣了愣,随即摇摇头淡然笑道:“装模做样给人看的罢了,若不如此,怎能让有些人看轻我?”他也是有成算的人,自然平日里会刻意的表现出自己普通男人家的一面给人看,不过如今倒是完全不需要了。   这阁楼和院子他虽然不常回来,但侍从下人们却还是不间断地在打扫清理着,眼下他们看到公子带着朋友出现了也并不吃惊,毕竟水云卿平日里也习惯了神出鬼没,而且水家的一些隐秘也不是他们这些下人可以过问的。   事实上水云卿和凤五两人都知道水世清和蓝欣必有所图,凤五此时很是不满,他一力劝说水云卿尽快离开不要多留:“明知道这是陷阱你还要跳进去,你就非要以自己为饵?”   “不如此,她们就会转头派人对付妻主了。”水云卿很清楚水世清这个人,若说她刚才对自己束手无策,只能暴怒应对,不如说她是在刻意让自己轻视她,“水家既然之前能派人上门送帖子,就是在暗示他们掌握着妻主和我们在京城内的一举一动,若是我不上套,下一步他们就是要直接去找妻主麻烦了。”   凤五顿时语塞,他知道水云卿说的没错,只觉得胸口一阵意气难平。   此时的蓝欣正表情冷静的从先前撞到了水云卿的侍从少年的身上爬起,那少年浑身赤/裸地瘫倒在厅中的桌上,浑身一片青紫和狼藉,腿间更有可疑的白液流淌着,他双眼迷茫,身子微微颤抖喘息,竟是刚被破了身的样子。整个厅内此时已是空无一人,显然水世清特地清场只为让她尽兴,待得里面的声音渐渐平息后,她方才恭敬地靠在门边,低头道:“蓝小姐,一切准备就绪,就待小姐过去了。”这显然是个信号,提醒蓝欣可以出面去见水云卿了。   蓝欣点点头,她三两下将衣物穿戴整齐,转头看了眼正柔顺地从桌上起身,一脸娇羞的试图用被撕碎的衣裳遮盖身子的侍从少年,嘴角轻轻一展,却是索然无味地摇摇头,这些年这般柔顺的美人她玩得太多了,若非她方才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她也不会临时的逮着这么一个小侍从过来发泄。这少年姿色在她看来不过中上,若非是个干净的处子她根本都懒得碰一下,不过用来发泄邪火倒是正好,刚才的时间虽短,但这侍从少年显然十分配合,闭着眼任由她扒光了衣服予取予求,在他的身上发泄肆虐着,身后也没有哭着闹着要什么名分。想到这里,蓝欣倒是对他有了几分满意,不过这满意却不足以让她把他带回蓝府,眼下暂且消了火的她不由地又回想起水云卿和凤五两人那种轻蔑高傲的眼神,俊美清高的神情,幻想着将如此的男人压在身下的情形,一时间倒是对他们两个的兴味更浓厚了。   玩过了小家碧玉,就会更想要征服那两个带刺的玫瑰,显然经过这一场,水云卿和凤五是让她更有兴致了。在听到水世清的声音后她转身即走,看也没有看身后惊慌得满脸哀凄的侍从少年,显然他也不傻,知道自己只是平白地付出了身子伺候了一场眼前的贵人而已。走到门口,水世清看着蓝欣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善解人意地问道:“蓝小姐对刚才那个奴才可还满意?”   蓝欣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我现在可是对水公子的兴趣更大。”   水世清一怔,随即心头一喜,连连应声:“这是犬子的福气,蓝小姐这边请。”   此时的水云卿已然进了阁楼,凤五则站在门外,要知道这些水家的人他一个都信不过,自然只有亲自提他看守门关。可不消片刻,凤五整个人便从懒洋洋的状态变得神色郑重起来,此时阁楼周围变得一片安静,几乎无丝毫人声,可凤五却没有掉以轻心,他微微弓身,摆出了防备的姿态紧盯着各处,直到几个黑衣女子步履轻捷地从周围围绕了上来。   看到她们凤五的瞳孔募地一缩,因为他从这十几个人的身上闻到了浓浓的血腥气息,像是刚刚杀了人,显然这些人绝非是普通的武林高手,虽然只是静静地站着,却令人感觉到铁血之气扑面而来。   在多年暗地的经营和谋算中,如今水家的死士和暗卫大多都控制在凤仙的手中,哪怕他现在卸任,却还是隐隐留下了一些后手,这也是凤五之所以今日会跟随水云卿的缘故,关键时候可以让他用手中的密令指挥水家死士,可眼前的这些人,分明不是水家的,那么到底是谁派来的简直不言而喻。   “蓝家……”他微微皱眉,手中却是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短小精悍的匕首,这是他贴身潜藏的,以前他刚刚成为凤仙手下的杀手时,便最擅长在床第之欢时取人性命,哪怕是再厉害的武林高手,也敌不过这种杀招,要知道女子在高/潮的瞬间是最无防备力的也最容易让人得手的,何况凤五最擅长精通合欢之术,可以轻易地让女子动情乃至到达愉悦的顶端。后来他武功渐长,倒是无需如此费力,往往只需要一个媚眼便可以在谈笑间重伤对手,可眼下这些蓝家死士分明是有备而来,各个功夫精湛,下手狠毒。他武功虽然不弱,却做不到以一敌十,何况这些手上沾血的女子不会顾忌他的美貌,更不懂得怜香惜玉的道理。但即使如此,凤五也没有退缩的道理,他迎面而上,朝着水云卿的房内看了一眼,黑色的身影飞掠而出,很快地便和这些蓝家死士混战在了一起。   这些蓝家死士对凤五并不轻敌,她们得了主人的命令不得伤他性命,却必须要通过打伤他方能将他拿下,因此出手间并不草率,只是蓝家的死士在和他对峙的过程中并不轻松,甚至无数次吃亏。   眼前的男子明明容貌妖娆而漂亮,可那冷漠的面孔以及那锋利的让人心寒的气势甚至匕首上浮现的银白锋芒,都让她们惊颤,她们根本想不到区区一个男人居然可以周旋游走她们手下支撑半日不倒。   “蓝小姐。”远处的水世清正和蓝欣站在一处高台上远远望着不敢靠近,“这男子是以前我们水家一个分支的属下,武功倒是不弱。”   蓝欣却是胸有成竹:“不必担心,他败局已定,现在不过苟延残喘罢了。”   果然,被人多势众的围堵之下,凤五很快陷入下风,但他毕竟曾为杀手,战斗经验十分丰富,面上却并无焦躁之色,甚至都没有一声求救。   这样的人物想要脱离水家跟随水云卿,让水世清这个家主心中复杂无比,滋味繁杂,但蓝欣却是又惊又喜,眼中闪动着贪婪的光芒,这男子容貌娇媚而妖娆,偏生又冷着一张脸,带着几分傲气,这样复杂的神情交织在一起,让蓝欣越看越有味道。   她拍了拍掌赞道:“此人不错,是可教之才,我很中意,等待会被擒住之后,我要亲自调/教。”她语气十分平缓,可说出来的话却充满了淫邪。   对一个世家贵族来说,收个娇艳美貌的小侍并不难,可难得是此人还要会武功,懂得忠心耿耿的保护主子,甚至关键时刻为妻主做任何事。而且这种会武功的男子床上功夫也往往十分了得,他们体力过人,伺候女人往往能经久不息,身体柔韧最适合暖床和侍寝。既能保护妻主给人安全感,又能带来床底间无上的享受,还长得如花似玉,如此的尤物堪称宝贝,自然深受不少贵族小姐的喜爱,就如当日宁丰身边的那个会武的小侍一般,不过他们往往身份低微,而长相美貌的更是十分难得,毕竟长得美的大多少年时就已经被收入房中沦为禁裔,哪里有时间有精力学武?可眼前显然就机缘巧合遇到了一个,蓝欣此时看着凤五就如同看着掌中的宝物,十分的心动。   她的表情落在了水世清眼里,只是片刻间就让她明白了过来,她也是个机灵的,当即就道:“恭喜蓝小姐,能得如此佳人。”   蓝欣也笑了,当然值得恭喜,有了大神医又有了如此贴身侍从,她在蓝家地位从此更加稳固。   待得凤五被黑衣人终于彻底拿下之时,蓝欣和水世清才终于靠近出现在了当场,阁楼内似乎还是一片安静,也不知道水云卿是被吓傻了还是准备着什么后手,但蓝欣手中有了凤五这个人质,自然颇有底气,她对着水世清点点头,口中含了一片清毒丹药以防万一,遂从容地预备破门而入阁楼。   正在此时,水云卿缓缓地踱出了房内,他静静地站着,气质看似温润如玉,却脊梁挺直如竹,一双琉璃丹凤眼投射出高傲清冷的意味,而凤五同样风雅俊逸,容貌娇媚却气质清艳,毫不逊色于耀眼出众的水云卿,这让蓝欣眼眸一动,对他们两人的兴趣更加浓厚了几分。   看着场中的混乱,他眸光轻转,却是掠过了蓝欣对着水世清冷声道:“家主这是何意?”   其实这个问题问了也是多余,谁都知道水世清故意安排人脏污了水云卿的衣物,就是要引他回来,而在他换洗衣服的同时,这些蓝家死士出现拿下凤五,而蓝欣则直接在他彷徨无助的时候出现,最好是他衣物换了一半的时候,如此更有利于她破坏他的名节,要知道男子的身子若是被其他女人看到了差不多算是毁了清白,再让一群人撞破这一幕,水到渠成把事情做成,水云卿便是跳进了黄河也洗不清。水世清可谓打着一手好算盘,便是他如今的妻主知道了,恐怕也不会再要他,毕竟她们都知道水云卿医术精湛,用药没用,自然只能用更卑劣的手段。   对水云卿来说,当日他选择继承水家的医术,并非是真的想要成为水家的家主或者得到什么权势,他压根都不在意水家,完全只是因为他对医术毒术有兴趣同时也有天分罢了。可是现在,当水家身处嫡系皇族复劈的旋涡中时,而水云卿身为水家最出色的嫡系后代又有着如斯的容貌,他便成为了水家用以联姻的最佳筹码和奇货可居的优势。水云卿一向很厌恶这样,因此他刻意离开水家四处游荡,但这次他离开的太久了,连水家都急了,生怕日后制不住他得不到好处,如今连破坏他名节这样的手段都使了出来。   水世清看他如此清冷的神态,只以为他是故作镇定,唇角微扬,有些得意地道:“云卿,娘也是为了你好,蓝小姐身份贵重,能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今日不如就从了她,这里只有我们水家和蓝家的人,就算你再不同意,日后我只要传出风声说你在这里已失身给蓝小姐,你说你那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妻主会不会相信你?”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水云卿面色阴沉,“我已经决定脱离水家,我的婚事自是自己做主,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至于我的妻主这里我自会跟她解释,不劳你们费心。”   蓝欣一脸无奈地摇摇头,她走上前来,先是踱步来到凤五的身边,看他眉头微蹙,她眼中不由带上了几分怜悯,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满意地端详着他娇媚漂亮的容貌,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方才说我连你的妻主一根手指都比不上,今夜我就好好地让你看看,我到底比不比得上。”她显然是预备强行占有这个辛辣的小辣椒,却见凤五被她的爪子摸着脸,恶心得脸色都黑了,偏偏他双手被黑衣人反剪着动弹不得,但不妨碍他在她的脸上啐了一口:“做你的春秋大梦,小爷可懒得和畜生计较。”   蓝欣猝不及防地被他一口口水喷在了脸上,当即色变,却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勾起了唇角:“没关系,你尽管放肆。回头我就让你和你的公子一起躺在我身下求饶。”   她说到这里便不再理会凤五,抬头对着水云卿气度雍容地道:“水公子,我蓝欣一片诚心,的确是真心实意想要娶公子回家为正君。”她叹了口气,似乎面有惆怅,“可若是公子执意不允,我也只能用些极端的手段,还请公子见谅。”   水云卿冷笑一声:“怎么,软的不行预备要来硬的了?”   蓝欣微微一笑,面目间难掩得意之色:“我这些蓝家死士都是武功高强之辈,我知道公子毒术高超,因此我们也是有备而来,每一个都服了能解百毒的药物,也是怕公子情急之下做了错事,耽误了你我宝贵的春宵一刻。”她越说越不顾廉耻,显然是要撕破脸皮。   水云卿却哈哈大笑了起来:“难为你们如此煞费苦心,云卿还真是受宠若惊。”他目光如炬看向水世清:“我今日若是执意不允,又当如何?”   被水云卿这般反驳,水世清也不想维持所谓的慈爱面目,她指着水云卿怒声道:“我告诉你,今日你是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都要乖乖地服从蓝小姐。你想要离家,除非我死了!不然我绝对不会允许你私自脱离水家出嫁,如今既然蓝小姐不嫌弃你已经脏了的身子,你就该为此感恩戴德,现在你赶快滚过来求她消气。”   水云卿抿唇不语,只是目光死死地盯着水世春,黝黑色的眸底深沉如水……   “身为男子,整日里抛头露面不知廉耻,也就是蓝家不计较你身子不清白,更愿意娶你为嫡女正君,这样好的亲事你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居然还敢在这里跟我叫嚣?”   “好亲事?”水云卿挑起眉梢,瞟了一眼她怒气冲冲的眉眼,杀机顿起,“既然如此,我今日就让这门你以为的好亲事变成丧事吧。   两人视线相交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水云卿唇角突然扯起一个冷冷的笑容:“蓝小姐,好好享受吧。”   蓝欣还未做出回应,身上便突然爆发出与无论比的剧痛,五脏六腑都想被滚油煮熟一样,迫使她当场失态发出一声惨厉的痛苦。她惊愕地朝着水云卿看去,却发现他的眼眸亮若晨星,那里头闪现的不屑,睥睨,像钢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在他给予她的痛苦中,蓝欣也终于明白了,原来她们的手段早就被他识破了,甚至根本制不住他。   此时水云卿又转眸看向凤五,沉声道:“凤五,可以了,药效该发作了。”   凤五咧嘴一笑,险些牵动了伤口,他方才一个人应付全局实在颇有些吃力,可若是不故意让这些黑衣人降住,那散在周围的噬魂香怎么能够起效?他回转身,朝着身后两个原本钳制住他的蓝家死士悠然一笑,那蓝家死士脸色一变,感觉到他的忽然暴起,不由身形微动,却还是没有闪过他突如其来的一脚。   嘭的一声,两人被踹飞起来,重重地摔落在地,她们强忍着痛苦,忍受着身上阵阵的疲软无力,想要用力却几次都爬不起来,不由地嘴角发苦,堂堂蓝家死士却被一个男子一脚踢飞,就算是中了药,这众目睽睽之下也丢尽了脸面,回去蓝家她们恐怕也再得不到重用了。此时的凤五一改方才柔弱无助的模样,他娇媚而美貌的脸上带着可怕的煞气,竟让水世清看了都是不寒而栗,冷气直冒。   佩服地看着水云卿,凤五揉了揉被捏的青肿的手腕道:“公子,你的毒术可真是更进一步了。”   要知道水世清身为水家家主,早就将最好的解毒丹给蓝欣等人服用以免得他们中招,正因如此,水云卿才会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才能让他的噬魂香起效,要知道他屋子周围的奇花异草都是他当年亲手布置的,若是单独闻着还好,可配合他特别研制的药液和噬魂香便会产生出其不意的效果,就如现在。对水云卿来说,因为他的毒术医术在江湖上行走不惧不怕是常理,可在水家这个隐世医药本家,他却需要花费更多的功夫周全布置。而蓝欣此时之所以会受到重点照顾,全因她方才色/欲熏心,竟然摸了一把凤五的脸蛋所致,凤五的脸上身上早就被水云卿做了手脚,碰到他的人付出的代价自然超乎想象,也亏的她事先用得是最好的解毒/药物,否则现在她早就肠穿肚烂而死。   看着蓝欣惨叫连连,水世清早就被吓懵了,她是场中唯一一个完好无损的人,并非水云卿手下留情,而是她身为水家人,又是家主,平日里身体早就受到精心的药膳调理,具有不小的抗毒性,并不容易中毒,再加上她第一时间用上了随身携带的由老祖宗单独给她的唯一的一枚珍贵的解毒丹,这才勉强抵挡住了水云卿阴损无比的手段,却也是肉痛无比。眼下看着水云卿,她知道与其上前给蓝欣花上大半天功夫救治甚至还有可能留下后遗症,不如马上让水云卿高抬贵手。   此时她实在不甘心对着水云卿低头,这等于承认她这个堂堂家主不如一个后辈儿子,可她别无选额,只得哽着嗓音喊道,“你速给蓝小姐解毒,有什么事稍后再议。”   水云卿走到她的身前,轻蔑地一笑:”解了毒,再让你们跟我叫嚣?我有这么傻?”   水世清气得五脏六腑都疼,她急忙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承诺你,只要你解毒,我既往不咎,并让你脱离水家。”   水云卿却是并不买账:“家主的口头承诺我可信不过,还是立下笔墨文书为证。”他说着,凤五便已经强自按捺着伤口的疼痛走了过来,将笔墨纸砚丢在了她的面前,笑道:“家主请吧。”   水世清被逼着拿起纸笔,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水云卿,你知道你今日犯了什么大错,你得罪的可是蓝家的小姐,蓝家的雷霆震怒你可承受得起。”   水云卿轻描淡写的翘了翘唇角,笑得冷酷:“我不过是个普通男子,同样算是被请来的客人,今日蓝小姐可是水家这里受的伤,蓝家自然会先找家主算账了。”   “水云卿。”痛得趴在地上的蓝欣早已面目扭曲,撕下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面具,她咬牙切齿,满脸怨毒地道,“有朝一日你们别落在我蓝欣的手里,否则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啊……。”最后一声惨叫,是凤五一脚踩在她的手上所致,他妩媚而精致的脸上此时正展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妖娆而风情,却又森寒无比:“刚才你就是用这只脏手摸了我一把吧……”他蹲下身,将手中的匕首用力插下,那利刃一把穿过她五指的间隙,吓得蓝欣当场尖叫,浑身哆嗦了起来。其实按照凤五惯常的个性,他压根不会废话,直接一刀废了这女人的手就是,可惜他眼下顾忌着锦瑟的安危,不愿意正面和蓝家起太多的冲突,但这笔账他心里还是记下了,有朝一日必会亲自来拿。   “你……你们竟敢如此对我……”她威胁道,脸色扭曲,原本的美貌更是荡然无存,丑得让人不忍直视。   水云卿好整以暇,慢悠悠的道:“蓝小姐此时威胁我,就不怕我转身即走,让蓝小姐痛到死么?”   蓝欣被他说的一噎,顿时不敢再口出狂言,直到这时,水世清终于意识到,她在外面听闻关于这个养子的名声到底有多么的恐怖狠辣,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心底没由来的升起一股子恐惧,但她身为家主,平日里当机立断的性格犹在,冷静了一下,她刷刷下笔,飞快地将水云卿所要求的几条包括凤仙等人的事宜一并写在了纸上,并盖上了家主印章,递给了水云卿。   凤五接过,轻轻地吹干上面的墨迹,这水世清能伸能屈,此时也没有在言语措辞上耍什么把戏,生怕延长蓝欣受罪的时间,将来迁怒到她的身上,此时她只一脸怒气地看着水云卿,却见他微微笑了一笑:“既然家主如此爽快,那我也就不多留了,就此告辞。”   水世清愣了一下,随即暴喝道:“水云卿,你答应过我的事呢?”看着院中疼地满地打滚的蓝欣,她手指着他颤抖地道,“你竟敢食言而肥?”   水云卿诧异地看着她:“哦,我没有说么?这毒其实就是痛了点,过了一个时辰自然就解了,对了,蓝小姐不是自诩身份不凡的世家嫡女么,不会连一个时辰都熬不过吧,好了,我还有事,就不叨扰水家家主招待贵客了,告辞。”   作者有话要说:   金屋藏娇,指的不是楚萧藏娇。 第321章 第三百二十章   320   回到了自家的宅院,凤五方才龇牙咧嘴地感觉到身上的疼痛,显然和蓝家的死士交手他也是受了些内伤,水云卿虽然给了他最好的伤药,可一时半会手腕上的乌青和身上的一些外伤却是不容易好的了。   凤五有些愁眉苦脸:“这绝对得瞒着妻主,一会回去我就不去见她了,免得她看出不对来。”   水云卿笑了笑:“你现在知道怕她担心了?刚才叫你作戏悠着点,你又何必那么认真,如今惹得一身是伤,活该。”   凤五无奈:“我这还不是为了你,我受伤总比你受伤要好吧,谁都知道妻主最心疼最喜欢你……嘶…轻点…”他轻轻痛呼了一声,却原来水云卿正在给他上药,手脚十分的粗鲁,他顿了顿,又解释道,“我若是不拖得久一点装得像一点,他们哪里能顺利的入你的套让那些毒/药起作用?”正如他所说的,若非是有了防备,这蓝欣和水世清也不会刻意让死士来探路了,更不会在他被制服了以后才亲自站到阁楼下。   闻言,水云卿手下一个用力将绷带扎紧,疼得凤五差点没直接求饶:“就算你们要帮我也不必如此,以身涉险,弄得一身是伤……”他遽然起身,声音冷硬:“反正你大可放心,我自有办法送他们上路,以后你也用不着弄伤你自己来助我。”   说完起身拂袖而去,似乎是动怒了,结果凤五如鲠在喉,知道他是觉得亏欠了自己不好意思了,这才嘴硬的说不要自己帮忙,口中却是嘟囔道:“喂,你才给我包扎了一半啊,大神医!”   好容易等到水云卿回来的锦瑟,用晚膳时发现凤五没来,心里不由地也有些担心,平日里这妖媚美男是最喜欢缠着她了,今日却一到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里,而归家的水云卿倒是神色如常,问他在水家遇到了什么,他却是避重就轻,并不正面回答,只是话里话外又不断暗示锦瑟有空的话去探望一下凤五,显然是希望她做点什么。   凤五这样子该不会生病了吧,锦瑟越想越觉得不对,只怕事有蹊跷,于是用过晚饭后就亲自前往凤五他们所住的厢房,自从春花搬走以后,凤仙便和凤二搬了过去,将这间房留给了凤三凤四和凤五三人,眼下凤四正在厨房准备着饭后点心和水果,也就只有凤三在房内陪着凤五才对。   锦瑟既然放心不下,便也端了些点心预备去探望凤五,只是还没走近,她便听到房内传来一阵诡异的哼哼唧唧的声音,似乎是凤五的,也有凤三的。她担心两人出事,偏偏又不愿贸然地闯进去,于是只能隔着一堵墙,听着里面的动静,只是越听越不对劲,总觉得似乎有些暧昧。   就听凤五正呻/吟着抱怨道:“三哥,哎哟,好疼,三哥,轻点。”   啪的一声,凤三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惹得凤五又是连连惊叫,凤三冷傲的声音传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了,这就疼了?”   凤五可怜巴巴地道:“三哥,你怎么这么粗鲁啊。”   “我还有更粗鲁的你要不要试试……”   这对话越听越不对味,锦瑟莫名的面红耳赤,脑海中闪现出了某种绮丽可耻的想法,她脚步一转就要离开,却不留神踢到了脚边的花盆,屋里的对话和呻/吟当即戛然而止。   锦瑟尴尬不已,只得回转身在门口问道:“对不起,是我,你们……没事吧……”感觉自己撞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锦瑟站在门口连推门而入的勇气都没有。   却听见凤五在里面颤声道:“我……我没事……”   没事?可他似乎气息不稳,中气都有些不足啊……锦瑟心道……,脸色却是变红了。   “那要我进去吗?”锦瑟其实也就是随口问问,结果凤五显然比她还慌张,他一边急急忙忙地用被子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包括身上的受伤之处,一边焦急道:“不,不可以进来……”   锦瑟的额头直抽抽,说得这么暧昧和急切,真以为她是这么不识相的人吗?不过想到自家的侍夫们原来背地里是这个关系,难怪他们感情如此的深厚,锦瑟一瞬间感觉自己推开了某扇新世界的大门,可谓是恍然大悟,豁然开朗。   “好吧,没事我就走了。”她故意大声道,“你们慢慢来,不急,不过你们刚才到底在干吗?”事实上这句话纯属她恶趣味故意逗着两人玩了,因此说完后就在门边偷偷地捂着嘴窃笑,看得暗处无意中路过的凤仙无奈地摇摇头,他们的这个妻主啊,有时候还真是不像是个女人,童心未泯,实在是傻得可爱。   “我……我……”凤五支支吾吾半天,才小声说:“我刚才肚子疼,三哥在帮我揉肚子呢,妻主你就别进来了。”说着他还刻意柔媚地叫了两声,“啊啊,好疼,呜呜……三哥……”   话一说话,凤三就差点没疯了,我去,你要找借口也找个好点的呀,谁揉肚子会发出这种引人遐想的声音来,你这不存心挖坑给我们两个跳吗?就知道这该死的凤五没一次能办成好事,遇到妻主连撒个谎都撒不像。   “那你现在好点了吗?”锦瑟也是无语了,她的心理活动此时比凤三还精彩,简直是浮想联翩。   “好多了,嗯,三哥揉得好舒服……”说着凤五再度故意舒服的呻/吟了一声,听得一旁的凤三简直气得肺都快炸了,这家伙脑袋是不是被门夹了,他真的想要揍人了。   果然,锦瑟也是彻底想歪了,她眼角一抽,回道:“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了,你们慢慢……慢慢解决。”   解决什么……也就凤三听懂了,凤五还傻傻的应了一声,凤三恨得捶床,结果咚咚两声听得锦瑟再度误解了,禁不住一脸正色地提醒道,“凤三,别这么粗鲁,对小五温柔点……”   凤三浑身无力,整个人都傻了,直到锦瑟又认真地关照了一遍让他好好待小五,他这才弱弱地应了一声,心里都想哭了。   一旁的凤二刚出来,看到这一幕差点没直接笑抽过去,肩膀抖动个不停。凤仙无奈:“别笑了,今夜看样子还是让正君侍寝吧,免得让小五一个人在房内孤零零的受委屈。”   凤二点头:“放心吧大哥,我们可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等小五养好了身体,我们兄弟再一起上阵。”他笑得暧昧,显然并不在意再多等几天。   结果到了晚上,当水云卿发现又是自己不得不一个人面对锦瑟,他其实也想哭了。还要多久才能证明那夜夜无法克制的动情呼喊声真的不是他的错啊。   但这一夜,锦瑟对水云卿异常的温柔,且并没有让他侍寝,她知道他回了水家必然受了不少气,看他只字不提,但心里的委屈却必然不少,想到他多年来身处如此龙潭虎穴却是在逆境中自强不息成为如今声名赫赫的大神医,期间的意志力和心性实非常人能够企及,让锦瑟十分的敬佩。   于是她不单单没有对水云卿做什么,甚至还抱着他躺了大半夜,主动陪着他谈天说地,锦瑟的安抚手段十分有效,水云卿全心全意地享受着她的温暖,还有这种让人安宁的心跳的感觉。不知不觉中,他的嘴角轻轻扬起,两人互相交心,聊了不少他往昔的经历和今日水家的遭遇,让锦瑟对他更为怜惜起来。   “所以你留在水家是为了我?”锦瑟一点就通,她起身正色道,“云卿,我有些话今日一定要告诉你。”   水云卿看向锦瑟,眸光闪烁,神情微动。   “我是你的妻主,我知道你和凤仙都是有本事的人,但我也不想成为你们的包袱。而且我不希望你委屈自己,以后你不需要为了我忍气吞声,这水家的人你若是不想应付,我们就直接离开京城到君傲或者大周定居,什么地方我都可以去,我并不在意过的是不是繁华舒适的日子。“她道,“我不想看你受苦,更不想因为我而让你为难。”   看着锦瑟认真地表情,水云卿心中一颤,他拥紧了锦瑟,默默无语。   “如今我们什么都有,我也没什么其他愿望,就是盼着和你一辈子过得开心安乐,你想做什么尽管做便是。”她郑重道,眼中闪过坚定,“何况我相信我也不会是什么任人宰割,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能之辈,你等着我,我相信我是学武有成的,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我的内力犹在,我会让凤仙他们帮我慢慢地重拾武功,修炼摄魂秘术,以后方能好好地保护你们。”   水云卿看着她,喉咙像是被堵着,一句话都没办法说出来,唯独一双深眸已经湿润,他抱着锦瑟不敢看她的脸,只得颤抖着低声道:“嗯。”   她当然不是无能之辈,都是因为他的自私让她失去记忆,忘却了曾经精湛高强的武功。可他不悔,便是再让他重新选择一百次一万次,他也宁可用这般无耻卑劣的手段让她变成自己的妻主,哪怕一辈子都是他保护着她。但锦瑟此时的自责却让他无语哽咽,他该感谢老天厚爱,让他有幸能得如此优秀温柔的妻主吗?   这一夜锦瑟的房内始终静悄悄的,让等着听动静的凤仙等人着实有些失望,但看大神医第二日还是神清气爽一脸满足的表情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他们也只能将想要八卦的心思略微收敛了一下。   虽说以水云卿的毒术和凤仙等人的武功和背地里的实力并不惧怕水家的人上门找麻烦,何况刚吃了苦头的蓝欣和水世请等人未必会轻举妄动,可毕竟世家底蕴不可估量,凤仙等人未免给锦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决定暂避锋芒。几兄弟第二日就收拾起了物件,狡兔尚有三窟,何况凤仙,但这一次的落脚点却让锦瑟大为惊讶,原来竟是京城最大的青楼——怡红院。   说起来这怡红院算是如今西塘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青楼,从外面看白墙青瓦,倒是说不出的清雅简朴,一点不像是个九流烟花之地,而其中的各色少年男子,也都一袭白衣,清秀可人,如大家公子一般仪态万方。可是一开始锦瑟是死活不肯入住,惹得凤仙等人哭笑不得,最后连连承诺绝对不会有那些穿红戴绿的青楼男子过来打扰她,锦瑟这才勉强应承,却是闷头躲在房里闭门不出,生怕撞见不该撞见的艳事。   这怡红院占地极为广阔,闹中取静,而凤仙包下的则是其中最幽静的一处小院,离开真正的热闹之处尚还有些距离。锦瑟环顾四周,只见得雕梁画栋,香风扑鼻,隐隐有一阵琴箫和鸣之声从远处传来,而这房内四周摆设并不算是名贵珍品,但都精致而干净,唯独墙上悬挂的各类春宫图都是绣着男欢女爱,极致暧昧,闹得满屋都是旖旎春/色。   凤仙几人看透了她的个性,知道她惯常腼腆,不爱沾花惹草,倒是个让男人再省心不过的性子,便也听之任之,只是心头好笑。要知道若换成寻常女子,早就乐不思蜀,巴不得日夜钉在这里不走甚至找些风流韵事了,可偏偏他们的妻主就是个耿直单纯的性子,让他们无奈又好笑,心里却对她更是钟情。   可是对锦瑟的态度,反而是凤五左思右想的极为不安,找着机会他拉着锦瑟就犹豫地追问道:“妻主不喜欢青楼,是不是也看不起这些青楼出身的男子?”   凤五这样问绝对不会是心血来潮,锦瑟却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没有注意到凤二几人此时都正偷偷地竖起着耳朵观察他们的动静,耐心地回答凤五道:“我这不是有家室的人了么?怎么可以随意接触青楼男子?自然就也不该来青楼这种地方。”   就这么简单?凤五哑然,随即失笑,可不消片刻他又跨下了脸来:“那妻主可会看不起他们?”   锦瑟也不知道他为何单单对这个问题如此执着,她笑了笑:“看不起倒不至于,人家也是靠这个谋生,活得也不容易,不过我又不是来这里寻欢作乐的,保持距离还是基本的礼貌吧。”她难得说了句实话,“再说那脂粉香气也实在呛人,我也不习惯啊。”此时 她的目光一片清澈绝无半点亵渎,却是说的无比诚挚。   凤仙等人又是愣了愣,他们却不知道,锦瑟潜意识里是最受不了男子涂脂抹粉,扭捏作态的,尤其青楼这种地方的男子更是将这种娘娘腔发挥到了极致,但凤仙他们却误以为锦瑟为人正派生性单纯,不能接受这些男子矫揉造作的做派,心里是既喜且忧,喜的是妻主这个性显然是个再正经高洁的女子不过了,忧的是她不喜欢这些青楼男子的做派,那恐怕以后若是知道他们的出身也同样会对他们有意见吧……   凤五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如今被锦瑟纵得十分大胆,到此还并不满意,自然要追根究底:“妻主,若我也是青楼出身的,你会不会看不起我?”说这话时,他眉目间笼着几分幽怨之意,似蹙非蹙,愈添得几分风情。   凤四开始咳嗽,可凤五偏生就是执着地盯着锦瑟,要听她的答案。   锦瑟又认真盯着他的脸看了一圈,思考了几秒,才微笑着用平静语气说道:“我不介意。”   对着窗边的阳光,锦瑟笑容温柔,美目中宝光流动,凤五看得出她的神情中完全没有半分敷衍和撒谎,不由藏住眸中荡漾着的情动,玉面上一片羞红,只缓缓垂下首去,完全没有一丝之前对付蓝欣时那种森寒冷酷的模样,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他声音几不可闻地问道:“妻主为什么不介意我们是青楼出身?”   凤四又开始咳嗽,凤五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四哥,你病了么?怎么咳得这么厉害。”凤四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这小子怎么那么蠢,看不懂他的暗示还是怎么的?太冲动了,都这么问了妻主哪里还猜不出他的想法,可别弄巧成拙才好。   “如果是你们的话,我就不介意。”锦瑟微微一笑,这话简直是温柔至极,震得凤仙几人几乎半天都回不过神来,“你们都是我的侍夫不是么?我这辈子都不会嫌弃你们,无论你们过去是不是青楼出身,或者发生过什么事,我都不介意。”她重申道,美眸凝视着凤五,神情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清润的声音掷地有声,每句话都能让人听出他的真心,犹如誓言。在如今的锦瑟的心底,凤仙等人已经是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家人亦是伴侣,她怎会挑剔追究他们的出身,心思灵透的她也不是傻子,逐渐地也在一次次的试探中敏感地察觉出来了凤五等人的不安和害怕,虽然不知道原因可她丝毫不介意。失去记忆的她如今比之前更容易接受这样的生活状态,再加上水云卿他们几人之间温馨而体贴的互动,更让她明白身为一家的妻主自己理应承担的责任,那就是让她的男人们安心和幸福。   气氛顿时都凝滞了,凤二几个已然呆了一呆,一个个都动容着,心中一片茫然,却又有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甜蜜渐渐涌上心头,暖意和难以言喻的感动在他们的心里翻来覆去。每个人都看着锦瑟,满面飞红,欢喜难抑,目光却是璀璨如星,凤五更是手足无措的尴尬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身躯微微颤抖着。唯有凤二当机立断地站起身来,锦瑟这才注意到他原本拿在手中的茶盏已经碎成了好几块,其中有一块似乎不小心划伤了他的掌心,带出了几丝血痕,可他的脸上却是带着最深邃而迷人的笑意,令人不敢逼视。   “你的手……”   “无碍……”凤二的语气格外悠闲,笑容带着几分玩世不恭,此时他潋滟凤眸明亮至极,似有惊涛骇浪,更宛若春日里盛放的桃花一般,带出了无限情意和说不尽温柔旖旎之意,“妻主,我实在有些忍不住了,怎么办?”他一把拉过锦瑟的手,放在唇边细密绵柔地亲吻着,眼神却一瞬不瞬地落定在她的脸上,艳色的唇瓣轻吐,“我想要你,可好?……”   锦瑟表情瞬间凝固了,这算是求欢?怎么感觉反倒是自己即将要被推倒的节奏? 第322章 第三百二十一章   321   凤二等人知道这位绝色美貌的妻主脸皮薄,但眼下时机正好,若是再不主动一点,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真的有机会服侍她。   在这种时刻,其他几人也不想再克制自己的情感,在被锦瑟的话语感动以后,那种强烈的渴望,以及某种无法言说的心悸和动情简直快要将他们焚烧殆尽。瞧着这几个男人分明眼中都在喷火,锦瑟惊悚了,她无奈地看向水云卿,却见后者竟是对她鼓励的一笑:“妻主,云卿今日身子不适,实在不能侍寝。”他在她背后将她轻轻地推向凤二的怀中,口中温声安抚道,“还请妻主好好疼爱他们几人……”   锦瑟目瞪口呆,他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将自己推到其他男人的怀中,更诡异的是,此时他的眼中闪烁着的分明是某种想要看好戏甚至期盼的神情?她不知道是水云卿因为在床上“出丑”太多次,早就被凤仙等人嘲笑得心头憋屈。而此时锦瑟一脸仿佛和他求救的表情,让他也特别想笑,心头却是无比烫贴,哪有女人会被自家侍夫逼到和正君求救的,面上却是故作为难地道:“妻主不会想要让云卿留在这里吧……”其实真的留在这里他也不介意,正好当面瞧着凤二几人的脸色,将他们之前给他们的“屈辱”一分不剩的还回去。   “等一下,云卿,你该不会是说真的吧…”锦瑟一把拉着他的衣袖不肯放,她实在有些搞不懂水云卿的态度,任凭哪个男子都会对这种情形产生十二分的敌意和不喜的吧,可她的这位正君的反应怎么如此独树一帜。瞧着她眼下只在意自己的想法,水云卿目光一凝,心中十分欣慰。要知道天下的女子大多有了新欢就忘记旧爱,可他的妻主显然不是个贪新的人。   “总是让我吃独食可不好。”水云卿开始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地劝道,“妻主身为一家之主,也该一碗水端平才是,该怎么对我,也该怎么对侍夫们才对。”锦瑟一口气差点呛进气管里,这话里透出的浓重的期盼,让她整个人有点懵。   “我这不行……”   “云卿如今一人独享妻主宠爱,自觉无言面对其他的兄弟们,还请妻主不要让云卿难做,今日就请妻主好好宠幸被冷落了的侍夫们,让他们有机会开枝散叶。”   水云卿越说越义正词严,凤四等人暗暗佩服,锦瑟则是深深的无奈,要不要这么贤惠啊?此时她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水云卿的意思,这是要她将他们几个人一起……她真的真的被惊倒了。脚下禁不住就是一滑,这就是她家男人之间的深厚兄弟情?她有些凌乱了,这么大度她实在有些hold不住啊。   她看着凤二几人,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地道:“我知道我该尽妻主的责任,可你们总不能一……一起吧,我可没那个本事。”她说得坦率,却让几个人都忍俊不已。   凤四在她身边直接对她柔声笑道:“放心,不会麻烦,妻主何不试试我们的神仙浴?唔?”他的声音如往日一般清雅动人,却隐约透着几分暗哑,尾音处更是十分缠绵婉转,令人心头一动。   锦瑟无语,到了这个关头她也算体会出了,这所谓的神仙浴绝壁是限制级的玩意。   她满头黑线:“我可以说不吗?”   凤四轻笑一声,他直接从背后拥住锦瑟,怀抱十分温暖,臂膀也出乎意料的结实和有力,他的眼睛温润有光,分明地透着温情和笑意:“妻主一切交给我们便是。”   “但是我今天身子不适,实在不行!”抽了抽额角,她表情十分严肃地道,却看到凤五一脸委屈泪光盈盈,顿时原本淡定的语气也变得苦恼起来,“要不等过两天再说吧,我今日还有书要看,对,我要看书。”她心念急转,随后拿起了一本书佯装正经,凤仙几人都是知道她闲暇时喜欢看书,自然也买了不少放在她的房中。   凤四无奈,他轻咳一声提醒道:“妻主把书拿反了。”   人人都乐了起来,锦瑟面若火烧,她丢下书,叹了口气道:“好吧,其实我也不是真的想要冷落你们,实在是我眼下是真没心情……”   看她此时一脸无可奈何束手无策的模样,几兄弟都抿唇而笑,其实他们也是一时情难自禁,若是锦瑟顺水推舟自然更好,可若是她不愿意,几人也绝不会勉强她,只是心里有些可惜罢了,要知道这世上其他的女子以往只要他们略用些美色稍稍诱惑就完全克制不住扑上来了,也就自家的妻主不解风情,可这样的她分明也让人觉得更加可爱,禁不住的就想继续逗弄她。虽然眼下他们不会逼迫她,但收点利息还是必须的,否则妻主永远一退再退躲避他们,怎么才能让她知道他们的手段呢。   想到这里,凤二俯身覆住她的唇亲了好一会儿,温柔缠绵得令她双眼迷离,,他强自抑制着对锦瑟的渴望,哑声道:“妻主别担心,我们都是妻主的侍夫,任何时候都可以召唤我们前来服侍,怕只怕妻主看不上我们。”他不是不害怕的,毕竟锦瑟对水云卿和对他们有着明显的不同,让几兄弟心里也有些苦涩和担心。   锦瑟的心一跳再跳,此时方才觉得缓缓落下:“我没有这个意思。”   凤四同样凝目望着她,目中柔情万种,在她额头深深一吻:“只是委屈妻主要住在这种烟花之地一段时日了,我们知道妻主不喜欢这儿,可眼下这里却也是最安全之处。”   他红唇烙下之时,锦瑟心里仿佛都有涟漪团团散开,一圈又是一圈,摇得她心都乱了。这感觉陌生得让她心有余悸,只得定了定神出声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不过就算蓝家水家势大,我也不想总是这般藏头露尾的,总要找个机会站到她们面前,让他们知道除了家世我并不逊色于任何人。我想让云卿和你们都能扬眉吐气,不想如丧家之犬躲在暗处让你们几个男人承受压力。”她说这话时,双目湛湛,表情淡然,但话语中的自信和霸气却是显而易见,带着她身为皇族的高贵威仪,显然在她内心深处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比不上那所谓的蓝家小姐。   无论凤仙还是水云卿,都为她此时的风采所摄,但随即他们都是异口同声地阻止道:“不可。”   锦瑟狐疑的看着他们,她不知道凤仙等人最顾忌的并非是蓝欣或者水家,而是楚萧。要知道这位楚太父可是对她产生了兴趣的,因此他们才不得不将她偷偷地藏起来,不断的转移地方,甚至外出时连自己有时也要伪装行踪和容貌,免得被御林军顺藤摸瓜的查到他们身上来。   水云卿心里感动于锦瑟对他的心意,可他沉默了半晌,还是接了她的话语沉声道:“妻主何必理会那等人,我更是不在乎被人如何看待。”他走到她的身前一把握紧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我只求一切安然便好,再说妻主的好只需我们几人知道就行了,我不想理会旁人的想法。”如今的锦瑟就像是光彩夺目的绝世宝石,让他们恨不得把她藏起来永远不让人看到。   锦瑟失笑:“这话可不对,我是女人,我不站出去,莫非让你一个人受欺负?我身为妻主,怎能任由蓝家人觊觎我的正君而不管,听说这次凤五就是受了伤回来的。”她脸色有些黯然,带着歉意和愧疚地看着凤五,“我身为女子,本该保护好你们才对……”   凤五当即粲然而笑,明媚堪比星辰,口中却是嗔道:“我就知道妻主心疼我,可我真没什么大碍,再说我有这么好的妻主,什么都不怕。”   “就是,他惯常皮糙肉厚的,还怕受伤?”凤三同样在一旁嗤了一声。   锦瑟看着他们两人,忽然就想到了那日房间门外听到的声音,不由犹豫地道:“所以你们那天晚上,是在给凤五包扎伤口?”   “才不是,真是三哥欺负我,妻主要为我做主啊。呜呜呜。”他抱着锦瑟的胳膊,哭得那个梨花带雨,捂着脸好像真的已经被什么了一般,一副求安慰求抱抱求抚摸的表情,可见为了得到锦瑟的关注,他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旁边的人已经彻底被这一幕惊呆了,水云卿正喝着茶呢,结果一下子呛到了咳嗽了起来,而一贯优雅矜贵的凤二此时也是瞪大了眼睛,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同为兄弟的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那叫一个干净清白,啥事都没有啊。   连被冤枉的凤三都开始扶额,亲爱的小五,你是不是演的有点过了。   幸亏锦瑟也有点看出来凤五的个性了,她只得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把他的话当真,对着凤三暗自使了个颜色,她安慰他道:“行,我替你做主,回头我就好好教训凤三。”   凤五高兴地抬头,脸上哪有丝毫的泪珠:“我就知道妻主对我最好了。”他说着,献宝似的又从怀里掏出一串极精巧的手链,上面是各色晶莹剔透的漂亮宝石,美丽异常,分明是男子式样,可凤五一把却套在了锦瑟的手上,衬得她本就美若兰花的雪白手腕更是夺人呼吸。   凤三眼尖,认出了这是凤五以前从别人那里收到的贵重礼物之一,他曾经说过要留着做嫁妆的,可眼下让人瞪落了一地眼珠子的是,他居然直接将这串珠子直接套到了妻主这样一个女人的手上,莫非他是疯了吗?一时间,整个室内都是静怡无声,连锦瑟都傻傻地看着他,心中都有点懵了,这妖媚凤五怎么知道她喜欢这串手链?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怎么想的,居然把男子的手链套到了她一个女子的手腕上,还该死的如此合适,让她舍不得脱下。   看着锦瑟,凤五嫣然一笑:“这手链是我以前无意中得了的,可我看着就是想送给妻主。妻主若是疼我,就一直带着别拿下。”   凤四面色微变,这可是男子的手链,让一个女人带着成何体统,简直就算是羞辱了,若是平常女子定是会生气的,凤三却是故意戏虐地道:“小五你要送也送个荷包给妻主才对吧,哦,我忘记了你压根都不会绣活……”   凤五哼了一声没有理会他的调侃。   锦瑟端详着手腕上这五彩夺目一看便价值非凡的手链,对着凤五道:“为何想要送我这个?”真是太好看了,让她都不舍得拿下来了,可惜她是女人,这戴着合适吗?她没有立即脱下这可笑的装饰品,看在旁人眼里就像是对凤五的纵容和宠溺一般,连凤五都是心里甜滋滋的,对着锦瑟撒娇道,“我就是觉得适合妻主的美貌嘛,妻主日后每次看到它就要像看到我一样哦。”他说着将锦瑟的长袖拉下,掩盖住这串宝石手链的光泽,“反正妻主答应我了,定要一直带着哦。”   胡闹……此时所有人的心里都只有这两个字,而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锦瑟居然还真的应下了,她抿唇一笑,“好……”   顿时在场的几个男人都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得意洋洋的凤五清凰,此时他骄傲得就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得瑟的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锦瑟对他的特别对待。   “妻主你也太宠小五了。”连凤仙都此时忍不住地发出感慨。   锦瑟却是笑着说道:“这么漂亮的礼物我自然喜欢,说起来我还要谢谢清凰呢。”说着她转身就在凤五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没有察觉到他的身体刹那的僵硬,锦瑟朝着凤五眨眨眼,“谢谢了。”凤五的眼中闪动着喜悦的光芒,笑得一双眼都亮了几分,愈加衬得那妖娆颜色羞花欺月,他就知道锦瑟对他是最不一样,可凤五却没有想过,有时候耍宝耍多了,他自己也被锦瑟当成了个萌宝。   就在几人和乐融融的时候,蓝家的嫡小姐蓝欣正在附近的江上花舫中赏景,作为蓝家的嫡女,她惯常最重享受,便是惯常所用的画舫也是江中最豪华精致金碧辉煌的那一艘,但见船舫上都是镶金嵌玉,凌波溯水缓缓而行,从窗口望去,就见两岸梨花妍丽多姿,粉白半挂在树梢又半落于碧水,带出一路的的馥郁芬芳。而画舫中丝竹缥缈,乐音阵阵,隐约窥得其中正有几个曼妙少年在翩翩起舞,而蓝欣身边还有两个银罗缎装的美男子相陪斟酒,俱是妖娆尤物,其中一人头上赫然插了朵盛开的红槿花,映得他极之风姿绰约,皮肤更是白嫩异常,让人恨不能伸手去抚上一抚。此时这美男正半侧着脸,举杯将手中的酒水喂到蓝欣口中,蓝欣怡然自得地接过,顺手探入他的胸口在那红缨顶端轻捻转动了几把。那美男惊呼了声,极是短促,却是含嗔带羞地瘫倒在了蓝欣的怀里,面若春花,不胜娇羞,这副姿态惹得蓝欣蠢蠢欲动,三两下便扯了他的衣裳,整个人扑了上去胡作非为了起来,众人见怪不怪的继续奏乐起舞,任凭那美男一声接一声的婉约高亢在船中响起视而不见。   正在逍遥快活的时刻,不知不觉这大船竟是靠了岸,却见又有一个美男子稳步踱了进来,他一身白衣,满头青丝乌黑油亮,梳理得整整齐齐,容貌分外夺目,有着与蓝欣一脉相承的清秀漂亮,一路走进来时,仆人们都是恭恭敬敬地跪地请安。只是待他入得舱内看到自家的女儿又在寻欢作乐之时,男子面色顿沉,轻叹了一声他微微扬手,船上的喧闹霎时便是一止。   突然被人闯入看到自己承欢的场面,那被蓝欣压在身下的尤物男子也是骤然一惊,心神失守之下便没有抑制住身体的感觉,冷不防地便低吟了一声在蓝欣的体内一泻千里。蓝欣眉头一皱,神色冰冷地从他的身子上爬起,因为感觉没有尽兴,她心情便有些不悦,那美男自然也察觉到了,他心头一阵忐忑不安,慌忙地起身将敞开的衣襟拢好,还未收拾整齐便扑通跪在蓝欣的面前一脸愧疚地喏喏道:“妻主,芳华知错,还请妻主息怒。”   蓝欣看了他一眼,冷淡地道:“出去吧。”   没有惩罚,这让芳华舒了口气,却又听得她冷漠地道:“晚上和你的弟弟一起过来伺候我。”他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妻主这是要神仙浴了,他和他的弟弟芳草两人本就是蓝欣后院中最擅长此道的。要知道对他们这些名分低微的小侍来说,只要未曾失宠让他们做什么都愿意,毕竟蓝家的后院美人太多,自己也就这一手偷偷学来的功夫最能引得妻主喜爱。今日犯了大错,原本会以为会惹得妻主不喜,但若是晚上能好好地和弟弟一起服侍好妻主,自然还能得她青眼,想到这里芳华应了一声,又对着那男子恭敬地福了福方才悄悄地退下,预备回去就立即好好准备一番。   而此时那入内的白衣男子正将湘竹帘慢慢垂拢,他举止优雅地坐到了蓝欣的对面,沉声道:“整日里就知道围着这些妖精,你还记得你的身份不曾?”   蓝欣有些愕然,父亲今日是怎么了?平日里无论她如何花天花地,父亲都不曾过问,只要她哄得老祖宗开心就好,可今日这气氛让她看出眼前的男子明显面色不豫,心里一时也有些举棋不定了起来,干脆起身走到他的身边面带微笑地给他捶起了背,一边回道:“父亲说的是,女儿这几日也是因为在水家受了气,心里烦闷得很,这才想要出来散散心。”   男子看她孝顺,原本的脸色倒也缓和了几分:“我知道你看上了那个水家的公子,这几日到处派人在京里面打听他的行踪,不过水家不过就是个区区医药世家,没有任何皇爵,地位上本就不如我们蓝家许多,那水公子本人又不愿意接受这门亲事,强扭的瓜不甜,我看此事也就作罢了吧。”他身为蓝家家主的正君,眼界颇高,原本就觉得那所谓的水家嫡公子配不上自家女儿,此时他甚至还不知道水云卿早已嫁人,否则只怕更要一力反对。   蓝欣的脸上带着几分不甘和沉怒:“女儿也不是非要他不可,实在是他居然对女儿下毒,此仇不报,我心里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男子微眯了眯眼,劝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既然知道他精通毒术,你又何必非要招惹这样的人物,天下贤良淑德的男子多的是,再说这是他们水家的家务事,你可以让水家给你一个交代,但无需搀和到这种母子之间的纠葛中去。我蓝家的女儿自是金贵不凡,他看不上是他没有眼光……”他说着,面带喜爱之色的抚摸着蓝欣漂亮的脸蛋,“我这辈子其他的不求,就求你能接掌了蓝家,有朝一日能让爹也扬眉吐气一番。”却原来蓝家家主同样后院侧君侍君无数,蓝欣虽然出类拔萃,但同样也有其他的庶女姐妹对她虎视眈眈,幸亏她平日里规行矩步,为人处世都秉承着所谓的温文尔雅的虚假面貌,唯一的弱点也不过就是太过好色,可这在蓝家的老祖宗和家主眼里也都算不上什么大毛病,只不过眼下时机不对,也该让她收收心了。   白衣男子想到这里,看着蓝欣的眼神越发深沉了起来,舱中恢复了安静,而一直没有听到父亲说话的蓝欣也是疑惑地看着他:“父亲?”   让她完全意外的是,男子此时正微微侧着脸。他眉头微蹙,薄唇抿成一线,表情似乎有点为难,过了半晌,他方才开口道:“欣儿,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迎娶正君之事我和老祖宗又商量了一下,决定回头就带你入宫参加宴席,找机会面见太父陛下向寒漠笙皇子求亲?”   “什么?”蓝欣惊呆了,要知道那寒皇子可是出了名的骄纵难缠,虽然因为是楚太父的养子兼侄子在西塘炙手可热,可一些大一点的世家女子都宁可对他敬而远之,此时听到自家的父亲和奶奶居然做了这么个决定,蓝欣心中发憷,嘴角发苦。   “父亲,此事不如还是从长计议的为好,再说宫里的皇子也多的是,未必就……”   才吐出这几个字,男子便突然声音一提。厉声喝道:“闭嘴!”   他一直举止高雅斯文,很少有这般失态的时候,这么一喝,蓝欣给震得耳朵好久都是嗡嗡直响,让她吓了一跳,马上把嘴闭得紧紧的。   “太父陛下这几日就要回京了,这次他去南山城,雷厉风行地就直接处置了安王一脉,甚至连城主府的人都因为冒犯了他而被当场斩杀了好几个。”白衣男子毕竟只是后宅正君,再如何厉害也不过是用些阴私法子对付一些后宅男子罢了,因此他想到楚萧杀伐决断的御下手段便是心有余悸,顿了顿又道,“这些年陛下手段越发凌厉了些,臣子们哪里稍有异动,都能让他快刀斩乱麻地处置了,丝毫都行差踏错不得,如今朝中风声鹤唳,人心惶惶,你娘也是处处小心,需知伴君如伴虎啊,一个不慎恐怕我们蓝家就会一无所有。”蓝欣噤声不语,脸色有些难看。要知道男人和女人不同,女帝再如何厉害,终究还是心软仁慈的多,真的犯了点错,也一般祸不及家人,可男人一旦到了高位,却往往都是心如铁石,丝毫不讲情面。   “你如今虽然虚挂着一个四品翰林院的职位,却终究还是靠着你娘和蓝家的庇佑福荫,才能让人高看你一眼,若是你娘有朝一日倒下了,我们蓝家可就没有了一点依仗,你可明白?”   蓝欣沉声道:“女儿明白。”   男子欣慰地看着她:“你知道就好,说实话,以你的身家品貌,西塘京城里鲜有人能与你匹敌,除了你后院那些莺莺燕燕太多以外,谁也挑不出你有什么不好来。我和你娘都得了消息,此次太父陛下回京后就会在宫中宴请群臣和青年才俊,虽不知目的为何,但这是个大好时机,届时你好好表现,展露才华,自然能得太父陛下的喜爱。”终究自家的孩子自家最好,就算是如此理智的蓝家正君有时候也不免过于高看了自家的女儿,他谆谆善诱道,“需知女子好色不要紧,但大事面前要懂得取舍,男人也就那么回事,关键要给你和家族带来好处才是。所幸你先前还算聪明娶进来的都是些小门小户没什么背景的,如今趁机打发了也好,不过都是些玩物而已,等娶了皇子以后,更要收收心,别惹得他不高兴,毕竟你也知道,如今这位皇子在楚太父的庇佑下如日中天,你也不能慢待了。”他们此时都不知道寒漠笙早已失踪,西塘的御林军和暗卫正在疯狂地探查着他的下落,毕竟这种宫中秘闻影响到皇子闺誉,自然会被楚萧严厉禁口。   蓝欣以往虽然是蓝家的嫡女也有机会在宫中行走,可却从未面圣见过楚萧,如今听得居然还有这样的机会,不由心头一动:“我听说陛下他姿容绝世,风华绝代……”显然是动了某些心思。   “住口!”一看自家的女儿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白衣男子厉声道,“陛下绝不是你可以肖想的,快点收起你这些荒唐的念头,否则对我们蓝家来说那就是灭顶之灾。”   蓝欣不信地追问道:“听说太父陛下宫中本就有不少面首,以我出类拔萃的容貌,拿下陛下岂不是比娶个皇子对我们蓝家更为有利。”   “你真是天真……陛下身边的面首都是出身寒微的普通士子或有心人进献上来的玩物,你堂堂世家之女,莫非也要去做一个男人的玩物?再说陛下心智过人绝非寻常男子。”顿了顿,他又道,“乖乖的娶了寒皇子才是正道,以你的本事,笼络一个普通男人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但太父陛下是一代枭雄,决不能当成普通男人,否则你和蓝家都是万劫不复。”   他缓和了语气,安抚道:“总之你后院的那些男人是不能留的了,该打发的打发了,一个都不能留下,知道吗?”   蓝欣有些肉疼,想到后院那些好容易一个个到手的各色尤物,心里实在是有些舍不得,想了想有些为难地道:“父亲,要不我把他们都偷偷地养在外室可好?…或者……或者也别全部都打发了,要知道他们可都是清白之身跟了女儿……”说到底蓝欣也是不愿意让自己戴绿帽子,她虽然无情,但女尊男卑之道却维护了个十成十。   白衣男子也看出了她的心思,便无情地提议道:“那几个最喜欢的,你若是实在不舍得以后便宜了别人,那就找些借口赐死他们好了,不过是些小侍奴才罢了,谁家不死个把奴才。”   蓝欣有些犹豫,她虽然心狠手辣,但想到往日里这些美人的柔情蜜意温柔缱倦,还是有些不忍,却见男子出声斥道:“大女人行事不拘小节,等你以后有了权势,什么样的绝世美人得不到,眼下必须要尽快哄住寒皇子让他变成你的人才是,有了他我们蓝家就等于有了一块护身牌,未来方能高枕无忧,而你在蓝家的地位从此后更是稳固,再也无人敢觊觎属于你的家主之位。”   蓝欣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眼神里带着沮丧,想到若要娶寒漠笙以后势必再不能寻花问柳,美人也不能碰了,甚至要过着清心寡欲的日子了,实在是前途灰暗,人生无趣。可她也毕竟是世家出身,知道轻重,此时也只能心里哀叹两声,预备今日回去立马好好再和她后院最喜欢的一些美人们颠鸾倒凤尽兴一晚。   而在商量着的两人都不知道,寒漠笙其实就正隐藏在蓝家的后院之中,被易容过后的大周暗卫牢牢看守着。 第323章 第三百二十二章   322   在怡红院住了两日的锦瑟,这一日总算迎来了楚萧回京的盛况。金碧辉煌的皇朝銮驾内,一个宛若九天流云的绝色美男正万分优雅的斜靠在软垫上,他身着一身黑色的华美长袍,容貌绝美精致无双,俊美如画的面庞上泛着几分淡淡的慵懒,双眸深邃犹如无尽星空,却是面若冰霜,带着令人胆寒的威严。   “陛下。”凌霄在一旁恭敬道,“我们已经入京,离皇城不远了。”   楚萧神情冷然,眼神仿佛透过了厚重的车帘幕望向远处:“入宫后便立即召集重臣来大殿见本宫。”   “是!”   他轻抚着手边的琉璃珠串,修长玉润的手指,竟是泛出了隐隐的月华之色,那透过銮驾帘幕的暖阳细碎地泼洒在他的身上,衬出了一片明媚的光影,使得他精致完美的脸庞和一头散漫开来的青丝更加风华雅致,高高在上。   这份美色已经超越男女,只留单纯的逼人魅力,放下手中的珠串,楚萧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微微挑眉,那声线之中却有一抹清雪的凉意:“那大周的女子竟真不曾来见本宫!”   看来还是自己太过自信了,那少女的姿容和才华本就令人惊艳,如此世间少有的骄凤,怎会轻易低头臣服?可越是如此,就越是让他对她产生了兴趣。此时他嘴角明明是浅浅的笑弧,却因浅眯眼眸里流淌的波光而张扬耀眼,渲染出万千风华。   房内的锦瑟并没有注意到凤仙和水云卿几人异常凝重的额神色,她只是端坐在房内,好奇地聆听着远处那排山倒海的呼声,就算隔着墙壁和几个院子,还是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脚步声马蹄声兵戟声整齐嘹亮,交错不止,显然这盛况难得。锦瑟放下手中的书卷,若有所思,一个后宫太父回宫却可以有女帝一般的排场和威势,显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此人绝不可忽视啊。   她此时的沉思落在凤仙眼里,就让他心里微微一顿,想到锦瑟毕竟曾经见过楚萧,虽然未曾被他美色所迷甚至或许都已经不记得他,但此时他仍是出言试探道:“妻主可想去凑凑热闹?”   锦瑟摇摇头:“外面这么多人,人山人海的出行定然不便,我还是算了。”   “传闻太父陛下可是绝世美人,妻主莫非就不好奇么?”凤仙又问道,事实上此时路上的民众泰半都是冲着楚萧传说中的倾世容颜而去的,虽然大家都知道他坐在被重重包围和保护的车驾中,普通老百姓谁也看不见,可还是架不住好奇之心,一个个都想远远的瞅一眼这个传说中的祸国妖孽。   “和我有什么关系?”锦瑟疑惑地问道,她显然思路十分清楚,“他是太父,我不过升斗小民,他就算美到天上去,我们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何况他再美能有我美吗?我要真这么喜欢美人,每天自己照照镜子就够了。”她说的十分理直气壮,甚至理所当然。   噗,水云卿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凤仙几人看着锦瑟认真的表情也是使劲憋着笑,几个男人都是忍俊不已,心道自家的妻主怎么就这么有趣呢,简直让人想少喜欢几分都难。此时他们都以为锦瑟是刻意如此说来表达她对这位西塘第一美人的不在乎,甚至狡黠地用幽默的口吻引人一笑,事实上锦瑟的确是不在乎他,可她最后那句话也是真心的。   话到此处锦瑟也注意到了惯常都围绕在她身边的凤二和凤五两人不见了踪影,她不由奇怪地问道:“凤二和凤五呢?莫非他们两人也是去凑热闹看楚太父了?”   当然不是,凤二和凤五出门可是有正事,楚萧回京,京城内必定风起云涌,需要尽快打听清楚他的动向以做准备,若是他还对锦瑟有着浓厚的兴趣,他们便要更精心的准备一番了,但真相就不用告诉她了。几人心照不宣地互相对视一眼,凤三随便找了个借口回道:“他们两个出门要买些男儿家的小玩意……”他这样一说,锦瑟自然就不追问了,凤仙倒是体贴,询问道:“看妻主在房内待了两日了,若是觉得无趣,不如出去转转?”   锦瑟无奈,青楼有什么好转的,看来看去都是些不堪入目的场景罢了,凤仙又微笑着解释道:“其实这怡红院也算是高雅之处,前半部分是招待各处前来的客人的,而后半部分则是分为春花、秋月、夏雨、冬雪等四个大院子,供各个接客的公子们里面休息,他们色艺双绝,而院中景致亦是不凡,妻主若是有兴致尽可以随意地四处转转,瞧瞧他们的歌舞奏乐。”   锦瑟顿时眼神诡异地看着他,居然还有劝着自家妻主逛青楼的夫君,她却不知,这怡红院如今也算是凤仙暗地里的产业之一,身为幕后的主子,他在这里犹如自家的后花园,再加上锦瑟的个性本就叫人放心,自然他们都不怕她会沾花惹草找男人。要知道让锦瑟在怡红院逛逛总比让她出门更安全,尤其在楚萧回京的当口,因此他们甚至宁可锦瑟沉浸在怡红院中每日里逍遥快活。   “这不太好吧,我一个女人去逛公子们的宅院做什么?”   凤仙轻笑一声:“妻主放心,怡红院的公子都是凭自愿卖身过来的,若是有人不愿也不会强迫他们接客,也有不少卖艺不卖身的,相信妻主也不会唐突了他们,不过若是要和他们打招呼,妻主最好能易容或带上面纱免得引来麻烦。”   看凤仙劝个不停,锦瑟真心纳闷至极,素来只有男人把女人看得牢牢不准他们和其他男人勾搭的,居然还有一心推着她出门的,水云卿同样也感觉有些匪夷所思,看着凤仙的目光眼中大有探询之意,却见凤三瞟了他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方才觉得心定了几分,他知道凤仙此举必然带有深意,便也不阻止他的怂恿。   但锦瑟却有些不以为然,仍旧端坐如故:“我觉得这里挺好的,不想出门。”她从窗口望去,只见园内假山玲珑,沟壑盘旋,曲桥架于碧波之上,湖边垂柳蜿蜒,花木映趣,悬葛垂萝,倒是意趣盎然,毕竟这处小院是最幽静和清雅之处,自然景色极为美妙。她看了一眼凤仙,盈盈双目宛如一泓深潭,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吮其中,脸上却是含笑道:“你说这些公子色艺双绝,可我看你似乎是怕妻主我出怡红院才故意借此引起我的兴趣吧?”   抬起头,她定定地看了一眼有些惊愕的凤仙等人,在嘴角噙起一朵笑颜后,将手指轻按在案上的一具琴上,就见玉指翻飞,曲声幽幽,舒卷自如,说不出的悠扬沉静,清幽明澈,诉不尽温柔之意,而弹琴中的她整个人高贵优雅,蓦然清光流溢,仿若有万丈华光铺泄而出,让凤仙和水云卿几乎都看呆了去。   一曲终了,她站起身,嘴角微微含笑:“说起来你们无非是不想让我出门免得引来什么麻烦,我虽不知到底什么让你们如此小心谨慎,但这一片苦心我怎么体会不到,就是别再说什么让妻主我去青楼里找乐子解闷。”她爽朗地一笑,“说什么他们色艺双绝,你这是想勾起我的好奇心?可我看光你们几兄弟胜过旁人许多,就算是我也不差呀,不是吗?”   但见水云卿的眸光紧紧盯在锦瑟面上,眼中光芒不住闪动,他这是第一次知道锦瑟的琴艺居然也如此出众,令人叹为观止如痴如醉,但她的话更让他震撼不已,原来她早已隐隐察觉他们的目的,却又体贴的不点破,反而处处配合,身为女人宁可像个笼中鸟儿一般被限制了自由,只为了让他们安心,如今若非是凤仙劝着要她去青楼内找乐子解闷,她只怕也不会说出这些真心话来,一时间心头五味陈杂,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凤仙和凤三凤四三人显然也是呆了呆,眸中光芒闪烁,凤仙遂缓声道:“妻主从来都是最聪明的,是我们傻了。”他走到锦瑟的面前,嘴角浮现出一抹深邃而魅惑的笑意,眼角那蝴蝶似乎都快要飞了起来,“正如妻主所料的,我们怕妻主出门,正是我们的私心作祟。”   水云卿遽然抬头,刚要开口却被凤三凤四两兄弟拦住。   锦瑟摇头轻笑:“就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从她发现自己其实是在怡红院被禁足后,她并不生气,毕竟凤仙等人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处处周到,她本来就是个安静的性子,虽然失去记忆,但以前在大周时她也时常能一个人在皇宫中或者徐州的封王府邸中闭门不出,整日里浸淫琴棋书画,并不喜欢出门招惹桃花。   凤仙当日带着锦瑟回到西塘京城等于是走了一步险棋,楚萧若是没有回京还好,若是回京了锦瑟就必须尽量避免出现于人前,虽然她的容貌可以遮掩,可那气度便是再如何用敛息术也难以完全掩藏,虽然她如今用秘术恢复了原本的年龄,但楚萧如今是西塘帝王,手下人才辈出,谁也不知道是否会出什么纰漏也赌不起这个结果。   事实上凤仙当日当机立断带着锦瑟的回京的决定再英明不过,楚萧当日发现锦瑟消失了以后就立即派出御林军和禁卫军在周边的城池尤其是驿站设下了天罗地网,他们若是躲在那些地方或者直接朝着大周或者君傲的方向而去,就会立即被逮个正着,简直是自投罗网。而如今楚萧回京也未必意味着他就放弃了锦瑟,因此凤二和凤五两人出门也是为了打探消息,他们毕竟曾是凤仙手下大将,又有诸多人脉和手段,知己知彼方才能百战百胜,要知道他们的对手,可是堂堂的西塘皇太父楚萧啊。   可锦瑟如此通情达理,甚至她明知道他们有事瞒着她,却也不追根究底非要他们说实话,这让水云卿他们心中十分愧疚,凤仙更是不再隐瞒,和盘托出道:“妻主其实不必顾虑,这怡红院如今早被我们私下买下了,算是我们凤家的一处地下产业,若是妻主有兴致也可以四处逛逛指点一番,只要不去前院待客之处,必不会有不长眼的过来打扰。”   锦瑟倒是吃惊了一下:“我们的产业?”她底什么来头,不,应该说她的这些侍夫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这么大手笔。   凤仙俊美的脸上溢出笑意:“所以妻主也不必真的每日里困守房中,只要遮掩好容貌,让凤三他们陪着便是。”   到了此刻,锦瑟倒是也不再推拒了,她其实对这处青楼也是有着好奇之心的,但这种好奇之心不是针对人,而是毕竟住在这里,却连偌大的园子都没逛过。只是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她只是在怡红院内随处走走居然也遇到了让她想不到的事,甚至给她和凤仙等人都带来了不可预知的后果。   事情还要从两日前说起,蓝家主宅中,那在舫船上刚伺候过蓝欣的美男芳华一回到蓝家后院便一脸焦急,小心翼翼地来到了一处精致的小院中,看着四周无人,他方才急匆匆地步入了院中厢房,就见一个美少年正对着镜子梳妆,不同于芳华丹青水墨般的的风雅飘逸,他相貌秀美身材纤细,皮肤生得细白如雪,,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看到自家的哥哥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芳草不由迎了上来笑道:“大哥这是怎么了,像是被什么人在背后追赶的一般。”   芳华勉力维持镇定,他一进来便挥手遣退了侍从们,更随手关上了房门,芳草有些不解地问道:“大哥……?”   嘘,芳华将手指按在他唇边,凝神细听了一回周围的动静,又打开窗子看了看,确认无人还在周围,他这才拉着芳草到了屏风后的床边坐下,声音微有些颤抖地道:“弟弟,我们要大祸临头了。”   芳草看他神情凝重,不由地也有了几分疑惑:“怎么了大哥?莫非是你伺候妻主不当,惹得她要休了我们?”   芳华摇摇头,心慌意乱之下竟是低声哽咽了起来,眼泪顺着他俊美的脸庞而下,无意中便带出了梨花带雨的魅人风情,看到哥哥如此失态,芳草亦是心惊。这兄弟两人容貌带着相似的俊秀,身姿款款,都算是难得的尤物,虽然出身低微只是平民之子,但当初仍是一眼被蓝欣相中带回了府中。平日里他们也算是小心谨慎,更私下里学了不少青楼的手段用以讨好妻主,如今便是在美人如云的蓝家后院也有一席之地,往日里也颇得她的宠爱,可今日芳华陪着蓝欣出门游玩,回来便如此的哀凄神情,便是一贯心思细腻得芳草也是有些不安了起来。   “大哥,你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们兄弟两人一起想法子,未必没有办法解决。”   芳华被芳草一劝,倒是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只是面色仍是苍白羸弱:“弟弟,我今日随着妻主在画舫上游玩,谁料家主正君突然到访……”他将今日的遭遇细细地和芳草说了,却原来芳华虽然被蓝欣赶走,却因为察言观色发觉到家主正君面色不对,便多了个心眼,刻意地躲在了无人的下风处门外偷听,结果这一大胆行径却让他探听到了如此惊天的内幕。   芳华说到这里时,芳草的脸色亦是变了:“大哥……如此说,妻主竟是要……”他想了想,问道,“若我们主动要求出家,终身不嫁呢?”   芳华咬着唇摇头:“妻主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她表面和气,道貌岸然,心里却是极为自私多疑,更是极重妻道和女子尊严,往日里她对我们有多喜爱,眼下的杀心便定然就有多重,恐怕有一丝可能也绝不会允许我们两人将来嫁给旁人或者服侍其他女子。哪怕我们要求出家,她必然也不会相信,反而会怀疑我们早就知道了她的目的,未免外泄,更要杀了我们以防万一。”   闻言,芳草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他在房内来回踱步,眼眶发红,双拳紧握地恨声道:“大哥,我早知道这个女人无情无义,只是把我们当成玩物,却不料她狠心至此。”两兄弟平日里对她不提多么真心,但至少一向都是苦心伺候,处处乖顺服从,不敢有丝毫违逆,可眼下妻主为了荣华富贵和一己私心,竟宁可杀了他们甚至连放他们出府都不肯,实在是凉薄得教人心寒。   芳华同样浑身颤抖,他微微闭上了眼,苦涩地道:“本来我们知道这个消息算是抢得了先机,比旁人多了一分活命的机会,今夜若是趁着妻主没回来,也可以赶快收拾包袱离开,可偏偏天不从人愿,妻主要我们俩人晚上服侍她神仙浴,只怕这一次服侍之后,我们便要命赴黄泉了。”芳华和芳草两兄弟自小出身贫寒,若非他们心思聪明懂得保护自己,恐怕早就不可能留待清白之身到成年了,当年他们无意中被蓝欣看上之后也并没有带着任何妄想而是乖乖的入了府做了她的暖床小侍,慢慢的得了她的宠爱这才做到了如今的侍君,虽然蓝欣朝秦暮楚十分风流好色,且私下里为人刻薄自私极难伺候,可眼下他们也算是能得一份安稳的生活,也没有奢望其他。眼下得了这个消息,兄弟两人也知道今夜蓝欣必然会好好地折腾他们一番以尽兴,只是便是对他们再有兴趣,最多留到入宫之前,之后两人便恐怕再无机会活在这个世上。大户人家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谁让他们出身寒微,没有母族可以保护,便是无声无息地死了,也不过多赔他们家一些银子罢了。   “我不甘心,大哥。”芳草的脸上同样流下了两行清泪,满眼的绝望,“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竟连好好活下的机会都没有,早知如此,当日就不该以为这蓝欣是个良人,跟着她来蓝府。”   看着弟弟的模样,芳华的心同样被扎得生疼,他们兄弟两人互相扶持从小一起长大,这些年来早就感情深厚,若非如此,也无法在蓝家的后院依靠着彼此生存下去。   “傻弟弟,当日我们也是没有法子,那蓝小姐身份贵重,她想要的哪有得不到的,我们当日也是没有了法子,若是不从了她,将来也会遇到其他薄情寡义的女子,只怕落得更为不堪的境地啊。谁让我们容貌出众却偏偏出身在平民之家,又没有姐妹保护呢?”   两兄弟说到这里,都是心有戚戚然,落泪不止。   “会有办法的,弟弟,天无绝人之路。”芳华握紧他的手,“我们还有机会,我就不信我们逃不出蓝家,以往我们是不想走,毕竟你我都知道我们这般姿容流落在外,哪怕是百般掩饰也难保万一,若是一个不小心便会被掳走甚至卖到青楼,我们这才不得不委身给蓝欣嫁给她做小,甚至虚以为蛇让她以为我们对她死心塌地,用情至深。可眼下既然有了性命之危,哪怕我们日后卖身入了青楼,也远远好过在这里无辜死去,为这种无情的女人的野心陪葬。”   听到大哥的话,芳草的抽噎声便是一止,他双手抹干了眼泪,重重点头道:“正是如此,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们当日将这清白之躯交给了蓝欣这禽兽,无非就是想找个靠山免得受人欺凌。可现在想来,就算我们平日里小心翼翼举步维艰,她还是稍有不顺心便肆意惩罚欺辱我们,也没得什么好结果,与其在这里做一条可怜虫甚至性命都不由己,过着时刻担心的日子,还不如赌一赌逃出去,哪怕将来下贱到卖身为娼,只要我们兄弟两人能好好活着彼此支撑,便什么都不重要了。”   见他和自己一样看得通透,芳华也是连连点头,两人下定了决定,反而不再彷徨失措,原本颓废的两兄弟也是慢慢地振作了起来。   芳华说道:“只是如何逃出蓝府,我们尚要好好地思量筹划一番,依我看来,今夜我们仍旧懈怠不得,先使出浑身解数和功夫,伺候得妻主高兴,如此她便会暂时舍不得先处置我们,多活一日便是多一日的机会,待你我两人在府里细细找个机会,总能找到机会逃出生天。”   两兄弟此时却不知道,他们的窃窃私语此时全都落在暗处的大周暗一的耳中,却原来暗一在这里潜藏的身份便是芳草芳华两兄弟院中的花匠。本来在蓝家后院,是不允许有任何女子存在的,因此她易容成的是一个年级老迈的花匠,这样的女人自然不会有任何威胁,便是蓝欣也不会在意,可谁能想到这副看似老态龙钟的鞠蝼身形下是一个武功顶尖的大周暗卫呢。   如今暗一在京城蓝家早已潜伏了至少一个多月,却始终未曾盼到锦瑟的行踪,她留在京城各种的标记更一直未曾得到暗二的回应让她有些疑惑,不过想到暗二尚跟在亲王的身边保护,她也并不焦急,眼下的她不是一个人,身边还带着一个西塘皇子,自然要处处小心,步步谨慎,而蓝家后院也算是她仓促之下所能找到的最好最稳妥的地方。   她平日里十分注意观察各人的动静也是为了防范于未然,在听了芳华两兄弟的对话后,她若有所思,虽难得动了一些恻隐之心,但她大事为重,自然不会贸然出手帮助他们。   脚步轻盈地回到了自己的下人房中,暗一将饭菜放在了浑身僵硬的寒漠笙面前,点开了他的穴道,随即冷淡地道:“吃吧。”   这饭菜并不粗糙,相反还算是精细美味,毕竟蓝府是京城四大世家之一,哪怕是给下人们的饭菜也绝对强过普通百姓家的一日三餐了,可这样的饭菜在娇生惯养的皇子眼中还是犹如猪食。只是寒漠笙看了一眼,带着忍耐地还是拿过来吃了,他今日虽然和往常一样被关在房内,因为服用了软筋散而浑身无力,可外面的动静却是知道的,算着日子,父后不日只怕就要回京了,也亏得这个女人胆大妄为,居然胆敢把他关在西塘京城的世家贵族后院,寒漠笙眼中精光闪过,他绝不会坐以待毙,只是眼下这个女子实在太过厉害,他也绝不会傻到硬碰硬以卵击石,只能另找良机,总能让他逃出去。 第324章 第三百二十三章   323.   当夜,芳华和芳草依着吩咐来到了蓝欣的房中,两人平日里身处蓝家后院倾轧之地,为了拥有一席之地也是费尽心力,皆是察言观色小心谨慎之人,因此虽然心中对蓝欣极为厌恶,面上却是丝毫不露,更是竭力的曲意奉承,花言巧语互相帮衬哄得她极为高兴。   说起来他们也算是有些天分,虽然不是凤二他们这些曾经受过专门调/教的,可毕竟伺候蓝欣多日,对她的身体也极为了解,因此便照着往常的做法,先给蓝欣全身按摩了一会,看她有些动情的征兆便灵巧地脱去了她全身的衣物。   待蓝欣的衣服都被脱干净了以后,芳华扶着她躺在床上,而他自己则半跪在一旁,开始俯身用唇舌和手指在蓝欣的全身挑逗了起来,一段时间刺激后蓝欣便有了感觉,呼吸更急促了起来。而芳草此时已经掰开了她的双腿,整个趴在她腿间埋头用舌头在她的身下一寸寸仔细地舔过去,儒湿而温柔的感觉在自己的敏感处不断地徘徊,让蓝欣手脚发颤,麻酥的快感很快便裹袭全身。   芳草这时已经完全移到了她的私/处,几下舔/弄后又开始吸吮,唇舌在里面颤动卷裹刺激着她,而芳华在她的胸前不断啃咬揉捏着,双手则在她周身游移着更增加了她的快感。这手法虽然粗糙,可蓝欣却还是吃消不住,这时的她仍有三分清明,口中不由地便低笑了一声:“你们这两个小妖精,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芳华羞涩地一笑,掩饰住眼中的冷光,在她的耳边对着她巧笑嫣然道:“能伺候妻主是我们两兄弟的福气,只盼着以后还能多服侍妻主几回,我们便满足了。”   这话听得蓝欣十分受用,而在被两兄弟如此卖力伺弄的情况下听着这些情话也让她身体的感觉愈加敏感起来,毕竟芳华和芳草都清楚蓝欣的高/潮/点在什么地方,他们节省着自身的体力,却是拼命地挑逗着她让她一次次到达极致,令得她的低吟和喘息声越发清晰,除此以外便是两兄弟唇舌间带出的滋滋啧啧的水声。   此时芳草又换了花样,他探进手指,在她里面找到了极乐点不断刺激,而舌头还在外头不断舔/弄吸吮。快感直是无以复加地涌来,蓝欣口中发出连连的喘息,整个人都仿佛飘上了云端,看到她眼神涣散,身子都舒爽地轻轻战栗时,芳草见机立即褪下衣物,直接将自己准备好的坚/挺抵到了她的身体深处。霎时间,蓝欣眼前似闪过一道白光,顿时她拱起背部,难以自控地尖叫出声,芳华两兄弟则借机用手指和舌头愈加不停地在她的全身舔/弄起来。   “这两兄弟真是妙不可言,比以前伺候的都要好,要不要留他们一命多玩几回?”她脑中此时刚刚闪过这个想法,身前芳草那柔弱的躯体便突然要命地又往极深处加速动作了起来,而他整个人也刻意妖娆地扭动着身躯让两人更加紧密贴合,这一招简直让蓝欣愈加难以忍耐,累积在她体内的重重愉悦被这几番相激,毫无预兆地全部爆发出来,偏偏芳草这一次十分的厉害,他始终保持着最佳状态没有泄身,反而一次次将她送往极乐,抽搐着飘上云端,蓝欣脑中昏昏沉沉,数次的激情兴奋过后,她终于眼前一黑,在芳草和芳华两人的刻意挑逗下神魂飘离,经历了平生最畅快的一次侍寝。   蓝欣昏了过去,两兄弟这才气喘吁吁地从她身子上下来。这蓝欣虽然长得一表人才,但心性却是极为自私,她心中只有她自己,再有便是她身为女子的尊严,即使她府中后院美人无数,可她可以轻易地舍弃他们,旁人想要主动离开却是做梦。而她从小也是世家里娇养着的贵族女,不学武功又喜欢浸淫床事,体力上自然也是一般,哪里禁不住两兄弟有准备之下的“精心服侍”。   “你没事吧。”芳华担心地问道,芳草平复了一下心情,穿上衣服淡然地点头道:“放心吧大哥,我刚才未失精元,自然不会疲累。”他看着蓝欣,眼中闪过一丝嫌恶,忽然就提议道,“大哥,我们不如趁此良机杀了她吧。”想到此女的刻薄品行,芳草实在是厌恶不已,今日若非是为了能顺利脱身,他们也不会如此卖力伺候,本来他们对她就没有什么夫妻感情,只是带着奴才伺候主人的心态,因此结合的时候也往往能控制自身不会轻易到达顶点。可在得知蓝欣居然为了迎娶皇子轻易地就决定将平日对她付出一切的他们抛弃甚至处死,兄弟两人心中对她仅存的一点主仆情谊眼下也是荡然无存了。   芳华拦住他,劝道:“她虽然骗了我们的清白,可毕竟也算让我们在蓝家的庇护下过了几年衣食无忧的日子,虽说她无情无义,但我们就算是这几年来的曲意奉承和乖巧服侍也算是还了恩情。眼下若只是我们两人逃跑,蓝家或者顾忌着家族颜面还不会大张旗鼓的到处找我们,可若是伤了她,只怕蓝家不会轻易地放过我们,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我们找出来。”   芳草点点头,他刚才其实也是一时气话,今日他们处心积虑做下这些功夫无非就是要蓝欣舒服得昏过去从而没有功夫将他们处置了,不过眼下看着这个女人软瘫在床上的模样,两人还是觉得方才自己做的事情一阵阵的恶心乏味。   第二日醒来后的蓝欣自然是对芳华两兄弟十分满意,倒还真的决定暂时放过了他们一马,两兄弟获得了喘息之机,立即暗地着手准备起了逃离,毕竟他们都很清楚这不过是暂时的,自己仍然是命悬一线,蓝欣随时会改变主意。   不过此时的暗一却是完全没有想到两兄弟的计划居然和她有关,虽然她在蓝府处处小心掩饰探查一切变动,但终究百密一疏,她怎么也想不到两兄弟最后商量出来的策略竟然是躲在她这个伪装的花匠房中。却原来她如今身为花匠,每隔三五日总是需要出府购买花肥或是各色种子,她当日利用这个身份也是便于能时常出府以便检查更改标记,同时查探得暗二的踪迹。而在兄弟两人眼里,老花匠年纪大了,府里的人都不会在意这么一个老妇人进出府邸,便是被她发现了,以她老迈的身躯,自然也不会是两个年轻力壮的他们对手,而兄弟两人显然也是能屈伸伸懂得取舍之辈,他们知道自己的失踪定然会引起关注,又怕带得太多不便于藏身,因此一切金银细软除了特别贵重的拣选了几样,连同贴身的银票一起。   当夜他们本预备藏在花匠的房中,待第二日再偷偷藏身在花匠的车子中被运送出府,可暗一是何许人也,两人刚刚偷偷摸摸地潜入房内,她便瞬间发现了。暗一当即一跃而起,将枕边的长剑刺出,这一剑悄无声息,却是迅捷无比,从剑光乍起到递至两兄弟的喉前,几乎只在眨眼之间。但最后关头却停留在了两人的身前没有更进一步,只因为她认出来了两人竟然是蓝欣后院的两个侍君。   芳华和芳草只觉得脖子一凉,整个人脑海都是一片空白,他们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有算到这个老花匠居然是一个顶尖武林高手,细想一下她这样的神兽潜伏在府必然有所图谋,她要对蓝府做什么他们根本不在意,可如今被他们两人无意中撞破了她的秘密,只怕性命难保。   暗一眼内寒光灼灼,杀意遽然,芳华看得分明,心中骇然,可到了此种境地,两兄弟都知道自己柔弱无助,便是逃也无用,他只得面色惨然地一笑:“如今我们兄弟走投无路,早已是死路一条,死在阁下的手里也算是我们命该如此。”他说着闭上眼睛,显然是做好了引颈就戮的准备。   暗一表情不变,眸中却是目光闪动,杀了这两人容易,可如何抛尸又是个大问题,眼下又是夏季,无论丢在城中哪里用不了两日恐怕就会有味道弥漫出去,到时候顺藤摸瓜的查到蓝家后院,她也会吃不完兜着走。要知道她在这里原本的目的就是隐藏寒漠苼和尽快和亲王接头,而不是曝露身份被人发现。   “我知道你们两人想做什么,不过今日我若是放过你们,你们知道该如何吗?”   从暗一的话里,两兄弟顿时感觉到一线生机,他们不由大喜,跪下对着暗一连连叩头道:“大人,我们两人只想逃出蓝府,绝不会对大人的事情有所妨碍,更不会对任何人泄露一丝有关大人的机密,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暗一眸中冷光闪烁,她一挥手,这两人就轻飘飘地倒了下去浑身动弹不得,满眼惊骇。罢了罢了,就让她做一次好人,把这两个可怜人送出去吧,毕竟她与他们无仇无缘的,可是必要时还是需要喂他们吃下大周秘药,不过这秘药需要定期每隔十日的送上解药非,否则全身犹如被蚂蚁啃噬,五脏六腑都会在痛苦中灼烧,是用来控制仆从最好的手段。   暗一沉声把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芳华和芳草也只能苦笑地应了,如今他们毫无谈判的筹码,只能任人鱼肉,但好处是有了暗一的帮助,芳华和芳草离开蓝府便更加轻而易举。   问清楚了两兄弟想要去的地方,当日暗一便直接飞檐走壁带着他们带到了怡红院后门。这家青楼在西塘赫赫有名,但最大的的名气是,和其他的青楼比起来他们并不强迫公子们卖身,甚至在一定期限以后允许他们来去自由。芳华芳草是私自逃离出蓝府,迫切地需要一个立身之所,可他们一无所长,二无可以投奔的地方,家里面更是完全不能回去否则只会被蓝府的人轻易找到。想来想去眼下他们便也只能含泪卖身为青楼伎子,好歹还能留下一条性命下来。而他们也在赌,赌蓝家不会发现他们的行踪,更想不到他们竟然自甘下贱,放着好好地蓝家侍君不做却是来卖身青楼。   芳华和芳草想得通透,更知道自己毫无退路,一咬牙之下便直接拍门进了怡红院。因着他们不是上门的女客,只能从后院偏门入内,便被小厮直接带去了冬雪院中,这里是每一个初入门的公子需要来的地方。   那老鸨也是个老奸巨猾之人,他一看到芳华和芳草,就压下眸中的喜意,面上仿佛十分为难地道:“两位公子,不是我不收留你们,看你们的样子就是大户人家逃出来的奴才吧。我手里没有你们的卖身契啊,这若是将来你们的主子找上门来,我可怎么做生意啊。若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上门要带你们回去,搞不好连官府都要来找我们麻烦了。”   芳华芳草一时间都是傻了眼,他们没有想到这样一条千挑万选的路也会如此不好走,可眼下若是连青楼都不敢收留他们,两兄弟还能往哪里跑,若是敢出城门,恐怕不消片刻便会被抓了回来,要知道他们连身份文件和通关文牒都没有。当即他们对着老鸨跪下苦苦哀求道:“我们两兄弟如今无依无靠,若是回去了也必然是死路一条,我们只求在这里有口饭吃,便是打杂做苦役我们都不会叫苦叫累。”   老鸨看他们说得可怜,也是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事实上他做这行许久,哪里看不出这两人都是有些来历的,不过大户人家对待逃奴也是有区别的,若是抓得住便罢了,若是抓不住自然就便宜了他怡红院了,他也是开门做生意的,能有这样两个大美人过来投靠日后生意蒸蒸日上对他来说也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只是看他们的样子生怕他们日后仗着出身卖弄清高,自然要一开始就打压一下他们的气焰,让他们服服帖帖的为怡红院日进金斗。   他故作为难地沉吟了半晌,这才装出勉强的样子点头道:“也好,既然你们的身世如此可怜,我也不能太过狠心,就暂时留下你们在这里有个安生立命之所吧。”   两兄弟顿时大喜过望,连连磕头,他们很清楚一点,这京城若说能救他们的恐怕也就这样的三教九流之地了,毕竟每一处青楼后面都有各自的靠山和主子,而且伺候的达官贵人身份不凡,也不是蓝家的下人们可以轻易闯进来搜人的地方。   老鸨站起身,走到他们身边,他目光如刃的巡视过他们全身,口中扇子轻摇,慢条斯理地道:“不过我们怡红院终究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可不是善堂,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你们虽然被我应允能收留下来,也得先让我好好地查查你们的身子,看看是不是够格在我们这里当公子。”   “查验身子?”芳华不解。   老鸨轻掩着嘴角笑了起来:“这都不懂?我知道你们两人都不是处子了,不过无妨,清倌人有清倌人的价钱,这破了身的也有破了身的滋味,各有千秋,但你们的身形各处还是要让我好好地看看,别以为光靠着一张脸就可以在这里万事无忧了,一个美人,这颜,容,身,物,技,一样都少不得,一样也轻慢不得。”   看着两人微微有些难堪和犹豫的脸色,老鸨嗤笑了一声:“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若是你们只是在这里做一个杂役干苦活,日后若是有谁找上门来问我要人,我是二话不说就直接赶你们出门的,别以为我会为了区区两个杂役就和那些世家贵人作对,这可不值得。可若是你们能当上陪客的公子,这身价可就不同了,不说我身为怡红院的老板自然是要好好关照保护手下的人,便是你们伺候的贵人们,任凭哪一个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轻易地也能保下你们。这个道理你们可懂?”   这就是他软硬兼施的手段了,想了想,芳华芳草对视一眼咬牙应下:“我们明白,还请老板指点。”   “懂道理就好。”老鸨满意地点头,他知道这两人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也不能过于逼迫,挥手便让房内的其他侍从们退下,然后对着他们道:“把衣服都脱了,先让我验验你们的身子各处。”   到了这一步,芳华和芳草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他们微微颤抖着将全身的衣物乖乖地脱下放到一旁,一/丝/不/挂地站直了身躯屈辱地任凭老鸨围绕着他们细细抚摸和点评了起来。   “你们两人这身子骨长得不错,屁股和胸也不错,就是乳/尖还不够粉嫩。所幸你们平日里也懂得保养,皮肤也算白嫩,只是摸上去还欠缺点香滑细腻的手感……”老鸨验看得很慢,犹如对待宝物一般小心翼翼细心查看,他抚摸得也很仔细,每一个细节都一一的检查过去,甚至拨开他们私/处的毛发用手指轻握着查验了一番,最后还要求他们当场自渎了一场以便细看他们可以达到怎样的尺寸和长度,那情形让两兄弟窘迫得恨不得把头都低到地下去。   “别不好意思,这里的每一个公子都经历过这一关,若是入宫选秀,那就可不是我一个男人来查验你们了,而是宫里的老宫侍们让秀男们一个个仰面躺下四肢敞开了用器具查验的,那步骤和过程可就更让你们受不了了。”老鸨说着,审视了一番后又指着两人的身下道,“这里的毛发回头得修剪整齐和干净了,还得抹上香油养护免得有异味,看你们两人那处的大小倒是勉强算是过关了,只是这从里到外还得好好保养一番,否则还真是平白浪费了你们这一付美貌。”老鸨最终完成了点评,被同性这样上下其手甚至当面自渎,芳华和芳草两人早就已经羞涩颤抖个不停,脸色通红,一旦得到了准允便忙不迭的赶快地将衣服一件件地穿上了身。而老鸨心里也十分满意,觉得自己捡到了宝贝,心里又道果然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尤物,姿色的身形都颇为不俗,好好调/教一番或许将来还可以做个独当一面的花魁。   抬头看他们两人满脸红晕说不出话来的模样,老鸨不由又是笑道:“你们也别怪我严苛,再说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入了青楼就要做好放开身心的准备。”他指指自己身后悬挂的两幅字,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他笑着又道,“别以为干我们这行就是贱业,以后你们就懂了,与其憋憋屈屈地在那些后院里和一群男人勾心斗角的抢一个女人,甚至将来青春不再色衰爱弛,生死富贵都不由己,还不如让那些女人们一个个把金银捧着送来还跪在你们的裙角下,只求一亲芳泽。甚至到了床上也是你们的天下,任凭你们将她们弄得死去活来,甚至对你们欲罢不能,要知道女人啊也是贱得很,那些娶回家的味道太平淡她们很快就厌倦了,往往我们楼里的公子千般风情万种魅惑让她们脚下都挪不动步子。等日后赚够了钱财,天大地大想过什么日子都由着你们了。”   芳华和芳草此时也是平静了下来,听着老鸨的话默然不语,心中思绪万千,说不清是庆幸还是悲哀。   “这世上的男人,长得好的和长得不好的日后的差别可大了去了,你们若非不是大家公子,长成这副容貌便生来只能做人玩物罢了,可我看你们就算是入了大户人家,这还不一样要逃出来,显然过得也并不轻松自在吧,倒还不如在我这里,舒适自由,想如何便如何。我这里也不会逼迫着公子接客,先签个五年的卖身契吧,等五年后你们想走想留皆是自便,只不过等你们待得时日久了看得多了,只怕自己都要改了主意了。”老鸨说到这里也不多劝,总要给这两人一点适应的时间。   他拍拍手,门口又进来了几个侍从们,躬身等候吩咐:“带这两个公子去夏雨院休息。”   只是五年便可重回自由,两兄弟都是一惊随即心头暗喜,只是听到老鸨说到夏雨院时,两人都迷茫了起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看他们两人满脸懵懂,老鸨又解释道:“我们这怡红院啊前边五处的临水大宅和三十处厢房那可都是伺候贵人和来客的,未出侍的公子决不能涉足。而后面则是四大公子院,供各个公子休息练习的地方,这夏雨院可是仅次于春花院的地方,无论环境摆设,还是各种首饰膳食都远远胜过秋月和冬雪院的,锦衣玉食,绫罗绸缎,你们若是去了便知道了,不过夏雨院如今已经有了一十二位公子,都是挤破了头才能进去的,你们刚来又是一步登天,一开始免不了要伏低做小一番,不过你们这些大户人家出来的想必也是懂得规矩的,我也就不多提点了。”   “一会我会拨给你们几个贴身小侍,先带着你们学几天规矩,放心,不会一上来便要让你们接客的,毕竟这怡红院的规矩你们还有很多不懂,到时候反而慢待了贵人,一步步慢慢来。像你们现在,美则美矣,却少了魅惑之气,光有美色却不能很好地运用,这身子虽然不错但还算不上极品,要知道真正的花魁,是能够让一滴水从肩头落下时,不破不分直到腿部的。至于你们其他服侍女人的手段,想也知道你们是远远不够格的,当然你们若是不愿,我们这里也不是逼良为娼的地方,但若是不付出点什么想要一直住在夏雨院也是很难的,单看你们自己日后如何选择了。”老鸨此时很有自信,怡红院从来不做强买强卖的生意,全凭自愿,因此进来的公子都是有了觉悟的,用不着费大力气做恶人,这就等于已经有了初步的基础调/教他们,待随后在他们看到怡红院内宽松的环境及舒适自在的生活后,很多人都不舍得离开了,等赚够了钱,哪怕年老色衰了也可以找个小地方买些宅子做些生意的过下去,甚至个别混的好的日后远远地换个地方隐姓埋名的还可以招赘妻主自己当家作主。   芳华和芳草沉默不语,心绪十分复杂,他们此时身不由己,却好歹知道自己性命无忧了,只是静静地听着老鸨对他们的提点。只是说到最后的时候,那老鸨忽然面色一整,神情都仿佛变了个人一般:“不过除了前院和后边的公子院落之外,还有一处禁地你们是万万不可随意踏入的,否则连我也保不住你们。这就是最后面的凤落斋,你们可记住了?”   两兄弟点头应是,很快被被侍从们带着走向了夏雨院去。   作者有话要说:   唉,感觉自己写的东西下限都没了,改了一点了感觉还是很那个。   本人很纯洁的其实……但是就喜欢什么都写细节…… 第325章 第三百二十四章   芳华和芳草一来到夏雨院,便被房内精巧的装饰和繁杂美丽的衣饰惊呆了,这奢华富贵的程度简直教人眼花缭乱,他们在蓝家虽然也算是锦衣玉食,可毕竟不过是侍君,且蓝欣后院的男人实在太多,无论是住的还是用的只能算是比普通的奴才好一些罢了,可在夏雨院这里,每一个公子的厢房内的布置摆设都是极为名贵不凡的,院中景色美轮美奂,而膳食更是精致美味,只是夏雨院便如此享受,若是春花院只怕更要令人不敢想象。   两人第一日便被侍从们带去沐浴清池内泡澡,浑身抹上了清新的香油,每日都躺在床上上由两个小侍推拿全身,揉捏养护着全身的每一个角落,连指甲缝都细细的修剪清理了一遍,青丝更是被反复的梳理清理。不过在怡红院只待了两日,他们便焕然一新,艳光一点点地从他们原本内敛的气质中泛了出来,愈加让人惊艳,此时便是蓝欣来了看到他们只怕也会有些认不出他们来。而按照计划,之后便会有人来考较他们的琴棋书画,言行举止甚至伺候女人的技术了。两兄弟都没想到这里居然可以有那么多手段和花样调/教公子,可想而知为什么怡红院如今会成为西塘最出名的青楼之一了。两兄弟此时再看这夏雨院里的其他兄弟们同样轻松自在的舒适生活,不由地也是有些咂舌。   “大哥,这怡红院的日子竟比我们在蓝家还要逍遥许多……早知如此,我们当初还不如……。”芳草咬着下唇,他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是自甘堕落了,可经过蓝欣以后,他对女人本能的产生了厌恶,既然天下乌鸦一般黑,那这身子给谁不是给。”   “你懂什么,我们不过是要被养肥了待宰的猪牛罢了。”芳华语气悲凉地道,“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我们这辈子日后也就这样了。”   芳草一把握住他的手:“大哥,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总好过如今我们在蓝府后院无助的等死不是么?和性命比起来,其他的一切都不算什么。”   注意着院外传来喧哗锦器之声,芳华忍不住感慨道:“太父陛下回京,这盛况想必难得一见,可惜我们只能躲藏在此,连出门看一眼都不敢。”   芳草想了想,却是道:“街上这么多人又这么热闹,蓝家的人应该也无暇理会我们,大哥,不如我们两个乔装打扮一番,偷偷跑出去看看热闹?”   他本是少年心性,哪里困守得住整日里呆在房内,以前在蓝家时他和芳华两人碍于家规不得不强行压抑自己喜好新奇的性格,但如今在怡红院却是处处宽松,让他也不禁想要出门玩耍。   芳华沉吟了片刻,终于点点道:“好吧,待我们和老鸨打个招呼。”   芳草却是想了想又提议道:“我们速去速回,或者就攀在前院的墙边朝外看看也好,若是不出门,也用不着那么麻烦还要报备。”   事实上此时整个夏雨院子里其他的兄弟们只要不是在“做生意”的,也基本上都在外面凑热闹,瞻仰着楚太父回京的风采。   两兄弟于是随便收拾了一下,便真的绕到了前院的一个僻静处,远远见得此处假山嶙峋,花木成林,芭蕉含露,碧桃迎春,竟是一处幽雅的所在,只是四下里安静无声,一旁的小院门虚掩着,想必是无人在此。即使如此两兄弟也不敢大意,他们蹑手蹑脚地过穿过游廊,但见四下里空旷无人,只是隐约哪里似有传来声声如烟丝般的娇声曼呻,不过在青楼之中这也是常态,两兄弟这几日听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芳草笑嘻嘻地道:“看我说的没错吧,这里的人都出去玩去了,我们也从墙上翻过去,不出去趴在上面看看也好。便是有人来了,我们快点离开就是了。”   两人饶了两圈这才找着了一个沿街的墙头,正预备踩着什么石头爬上去,却见一个身形彪悍的富贵男子几乎是冲着朝着此处跑来,后面簇拥着一群拿着棍子的家仆和一群拦截不住他们的怡红院侍从们,看模样已经被甩出了好一段距离。   芳华和芳草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他们毕竟不过普通后院男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所幸那中年富贵男子并未将他们这两个角落里的男人放在眼里,他直接冲着院中的厢房而去,到了门边便是用力将门一脚踹开,那姿态凶猛的把两兄弟吓了好大一跳,愈加噤若寒战。   此番看这场面,也猜出来了应该是哪家的正君上门抓奸,这种事自然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才好,只可惜唯一的院门入口此时被这群赶来的家丁和侍从们挤得水泄不通,两兄弟一时走脱不得,只得缩在角落里乖乖地保持沉默。   但见被踢开的雕花门内,正映出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怡红院的侍从们都是知根知底的,生怕唐突了客人不由反而踌躇了几步,但那富贵男子却是丝毫不惧,他来到门前,声音极是尖峭地厉声道:“好你个小妖精,我可算是找到你了,就是你勾引我家的妻主是不是?”他撸起衣袖,用力的踢翻了床前屏风,此时床上的景象已经毫无遮掩的赫然在目,就见两具酮体正交缠在床榻上,一个身材略有些矮胖容貌普通的女子正死死地压着身下的仰躺着的赤/裸少年,那少年发丝凌乱,容貌姣好,虽姿色只算是中上,但那肌肤雪白/粉嫩,楚腰盈盈,小脸上更泛着一抹娇羞的红晕任凭着身上的女子肆意动作着,看得人血脉喷张。   从侧面看去,众人就见他光/裸的胸前那两颗小巧圆润的茱萸正直直挺立着,艳如丹砂,随着女子的动作而不断地颤动着,简直靡艳到了极点,看得冲入房内的几个家丁都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只是此刻他眼见得一群陌生人直冲进来,不由也是惊慌地颤声道:“啊,有人来了……”,纵然是青楼内卖身和操持贱业的人物,骤然间被这么多女人看到自己的身子也是让他羞愤不堪,禁不住就要挣扎着起身找衣服穿上。   但此时这矮胖女子显然正到了情动的关键处,她身躯激烈的扭动着,脸上却显出了几分急切之色,一把死死钳住身下的少年,又是狠狠扭动了数下,少年此时纵然知道是被众目睽睽地围观,却因为被女子压制着动弹不得,亦难以按捺地在随着她的动作在那里抖动着身子,只能试图用手掩着胸口颤不成声地哭喊着:“小姐,小姐,有人来了,求求你快停下。”   “啊,舒坦……”矮胖女子此时终于发泄完全,她极舒畅地呻/吟了一声,这才从少年的身子上爬了下来。此时她方才注意到一脸面色阴沉的富贵男子,不由地愣了愣:“你……你怎么来了。”   她一边急急忙忙地穿着衣服,一边脸色讪讪的试图想要说什么,只是语气显得有些退缩和胆怯。   富贵男子瞪了她一眼便冲着床上急着想要用被子掩盖身体的少年扑去,口中怒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狐媚子,下贱货,我叫你勾引人,贱人。”那少年骨架纤细,腰身柔软,哪里是这个富贵男子的对手,冷不防地就被他揪住了头发朝着地上一甩,少年发出了一声尖叫,扭动着就想要起身,可偏偏周围的的富贵男子带来的那些家丁们也跟着一拥而上,一个个地死死地将他的手脚压住,这少年此时浑身一/丝/不/挂地被几个女人这样压制着,已经顾不得羞耻只能拼命地喊着救命,奈何怡红院的侍从们都被被这群如虎似狼的家丁们推搡在外围,一时也救他不得。   富贵男子则直接亲自骑到这个赤/身/裸/体的美少年身上,左右开弓就是两个巴掌,连矮胖女子也是阻拦不及。他此时面色已近狰狞,口中骂道:“你不是喜欢陪人睡,喜欢卖吗?我现在就拖着你上大街,让你卖个够,让你的身子给我们家的下人玩个够。”他话音刚落,那几个家丁女子便馋着脸趁机纷纷地用手在这少年的身上猥/亵了起来,少年大声惊呼连连躲闪却哪里是她们的对手。   那矮胖女子也焦急起来,她不停地跳脚冲上去想要拖开众人却被那个富贵男子冷冷的瞪了回去。   争执间,怡红院的老鸨和侍从乃至护院们已经冲了上来,就有人在富贵男子的耳边提醒道:“正君,怡红院的老板来了,还是见好就收吧。”   此时那老鸨也是脸色铁青,他是开门做生意的,却不料被人直接冲上门砸场子,若是传出去以后他怡红院干脆也别干了,他也是有些武功的人,一脚就踹开了围在最外面的几个女子家丁们,又吩咐手下将骑在少年身上的富贵男子拉开,少年此时原本白嫩的身躯上已经遍布了被人用手掐弄蹂躏过后的青紫,脸上更是伤痕累累肿了一片,看着就是楚楚可怜。被救起后他披上了外衣,坐在一旁啜泣了起来,哭得极其伤心可怜,眼神却始终朝着一旁的矮胖女子身上飘去,看得她心肝儿都疼了起来,干脆直接走过去将他搂在怀里轻声安慰了起来。气得那富贵男子又要跳脚,但这一次他放肆不得,已经被怡红院的人牢牢拦住动弹不得。见这少年到了这种境地还不忘勾引客人,芳华和芳草两人看得也是极为咂舌,却不敢说话。   老鸨皮笑肉不笑地坐在了椅子上,他环顾四周看着富贵男子冷声道:“易家正君这是什么意思?今日是到我怡红院来砸场子来了吗?我们只是开门做生意的,腿脚长在你家妻主身上,是她要来找我们怡红院的公子又不是我们拖她过来的,你过来责打我们公子算什么意思?”这话就差没指着那正君说你自己看不住你的女人凭什么来找我们晦气一样了。   那正君冷哼了一声,自知理亏也不辩驳,他此时打了一场出了一口恶气倒是冷静了几分,不再和那个可怜的少年计较了,只是看着那矮胖女子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愤怒和不满。   老鸨也不管他们夫妻两人之间的矛盾,转眸看着那矮胖女子即易红艳,冷哼了一声道:“易小姐,不知我怡红院是哪里得罪了你,往日里每次你来,不都是我们最好的公子招待的,当成贵客好好地伺候?今日你闹这样一出让我们的公子以后如何待客?”   易红艳也面色十分惭愧,她刘家也不算小门小户,算是书香门第,家财不菲,偏偏娶了的正君是京城四大世家之一的蓝家旁支的庶出公子,这正君虽然在蓝家算不上什么,可到了易家却是仗着出身处处颐指气使,威风凛凛。结果往日里易红艳被压得处处低他一头不说,在家里连纳一房小侍的自由都没有,唯有闲暇时到这青楼来散散心解解闷,结果今日也不知道撞上了什么瘟神,竟被他直接打上了门来。其实若非今日楚萧回京,怡红院里大半的护院都擅离职守跑去凑热闹,这易红艳的正君也不会轻易地靠着自家的家丁们就能冲到里面的厢房来,只能说是机缘巧合让他逮到了一个空子。   不过易红艳倒是极为中意此时身旁依偎着她战战发抖的美少年,哪怕先前他已经被一群下人看了身子她也不介意,想到往日里他的尽心伺候和令人销魂的手段,易红艳不由地就脱口而出道:“今天我给兰生他赎身,从今往后他就是我后院里的侍君了,怡红院里的损失我也照赔不误。”   “你说什么?” 易家正君顿时横眉竖眼地跳了起来,“不行,我不允,你要敢娶了这个小蹄子回家,我直接就回去娘家,别忘了,你易家当初可是靠着我们蓝家才有今天。”   易红艳皱起眉来,被当众威胁让她此时心里也是极为厌烦:“蓝筱淮,我娶你进门多年,结果你一无所出不说,还不准我娶夫纳侍,传宗接代,这道理便是说到你们蓝家去也挑不出理来。”   易家正君跳了起来:“你要娶小也用不着娶个千人骑万人压的贱货把,刚才那么多女人都看了他的身子,这种人你也要娶进门?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易红艳冷哼道:“若非是你这泼夫,兰生怎会受这等大罪。”她目光冷冷地看着周围,“你们这些刚才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的狗奴才,从今后也不用留在我们刘家了,一个个都给我滚出去。”那些家丁们都垂着头,看似不敢看她,眼角却都偷偷的瞟了一眼易正君,毕竟她们都知道这个家是谁真正当家作主,别看小姐眼下在别人面前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到了家还不是服服帖帖地要哄着正君,要知道连小姐的官位都是蓝家给保的,她敢得罪正君那就怪了。   却见易正君忽然眼眶一红,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妻主为了一个青楼里的狐媚子居然要宠侍灭夫,我不活了。”   “你再闹,再闹我就直接休了你。” 易红艳一声怒吼,她平日里处处被这个正君的气焰压制着,眼下怒到了极处反而没有了丝毫的顾忌,大不了不做这个小京官,反正她易家也不差,做个逍遥富家女日子也一样,毕竟对女人来说,有时候名利也不是那么让人渴望的东西。   易正君被这样一吓,果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易红艳,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你……你要休了我?”   哼,现在知道害怕了,果然这男人不对他狠一点,他就上房揭瓦,易红艳不屑理会跪坐在地神情凄然的易家正君,径直就对着老鸨道:“今日我就要给兰生公子赎身,你开个价吧。”   谁料老鸨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易小姐,你想娶我们家的公子,却没问我家公子愿不愿意嫁给你呢。” 易红艳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兰生,“什么意思?你不愿嫁给我为侍君?”   兰生垂眸不语,却是老鸨挑眉一笑:“刚才你的正君冲上来欺负他,你们家一群下人占他便宜时,你都尚且不能保护好他替他拦住这无妄之灾,等进了你们易家的后院,岂非是圆是扁都只能任人揉搓了?”   老鸨的话一点没说错,易红艳脸色一红,有些尴尬了起来,她的确还是对正君身后的背景有些顾忌,行事也不敢太过分,可兰生眼下不就是受些皮肉伤吗,她都不介意他不洁的身子赎身娶他回去做侍君了,他难道就不想借此机会从良吗?   老鸨又道:“真要去了你们易家的后院恐怕才是入了火坑,就算嫁给了你我们兰生说起来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君,侍君说起来也不过就是个高一等的奴才罢了,正君要给他做规矩收拾他,那真是轻轻松松地就能弄死他,我说的对不对?”他挑眉看向一旁面色冷沉的易家正君,后者沉默不语,但显然已经默认了这一点。他也算是个敢作敢当的,平日里也不屑用好话哄骗妻主,看他如此表态,易红艳也是惊了一下,随即她看向老鸨和兰生:“我会护着他,绝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老鸨挥着帕子娇笑了起来:“哟,易小姐,女人的承诺可不值钱,要知道在我们怡红院,兰生可是夏雨院一等的公子,多得是贵人喜欢他宠爱他,无数的金银首饰那是躬手送到他的面前,吃香的喝辣的,在我们这里他不用到后宅做规矩也不必担惊受怕被你的正君揉搓,还能赚大把的银钱。你说,该过什么样的日子,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吧。”   易红艳怔住了,她本来的自信此时渐渐地崩溃了,却还是恼羞成怒地道:“兰生,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身子都给这些下人看遍了,传出去会有人要你?”   兰生眼眶一红,泫然欲泣,却是低头不语。他其实也是聪明人,心里虽然对这个易红艳懦弱无能的表现极为不屑一顾,但面子上还是把她当成一个金主一般,自然不敢得罪。因此此时他心照不宣地任凭老鸨出面做恶人,而他却摆出一副不得以依从老鸨的模样让易红艳对他心生怜惜。但从他内心来说,要他入易家的后院,他的确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在怡红院里她都只能任凭他被正君和一些下人欺负而无还手之力,若真的去了他们家的后院,这日子只怕更会更悲惨,从良?就算从良又能让这个女人新鲜几天?等娶回了家,她厌倦了以后还不是照样一次次朝着青楼跑找新鲜,到时候自己孤老在那高宅大院里又有谁能给他做主?想到这里兰生心里嗤之以鼻,面上却是丝毫不露,但他这种心理状态也瞒不过不远处看热闹的芳华和芳草两人。   “大哥,这怡红院的公子可真是天生的戏子啊。”芳草惆怅地感慨道,和他们一比,那些蓝家后院里蓝欣娶来的小侍们可就逊色多了。   芳华亦是满脸复杂,他此时也有些明白了老鸨的话,带出了些许感动身受的惆怅。   而易红艳迟迟得不到兰生的回馈,顿觉颜面大失,她心里还是有点喜欢这个少年的,甚至为了他还和正君吵闹了这么一场,若是闹到最后只是她剃头担子一头热,那这面子里子可就都丢得尽了。再说今日她在怡红院的动静搞成这样,日后只怕她也没脸上门了,再要尝尝这小妖精的滋味也是不容易了,自然她此时只是梗着脖子一心要给兰生赎身。   她摸了摸怀中,连连丢出了好几张银票:“给他赎身要多少钱,我这里翻倍出就是。”她又转头去拉少年的手:“兰生,你告诉我,你愿意不愿意跟着我走。”   兰生怯懦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老鸨,却是不敢被她拉到手,只是躲到了一群怡红院的侍从身后,声音细弱地道:“易小姐,我……我只是蒲柳之姿,身子也不干净了,当不得您的侍君,是我没福气。呜呜呜呜。”   说到最后他竟然低头细声哭了起来,一副惹人怜惜的模样教易红艳也没法继续对他发火,想了想她只得气得转身就走,却不料老鸨当即就拦住了她:“哎,易小姐,别忙着走啊,您人赎不了,可这赔偿还是要给的,您正君带人打碎的东西可得照价来啊。”   易红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她一把丢出手中的银票甩到了老鸨的身前:“给你,这些银子都够买你这一个院子了吧。”   说着她气呼呼的拂袖而去,老鸨却是毫不在意,在背后笑盈盈地道:“那就谢谢惠顾了啊,欢迎下次光临。”他是不怕易红艳不回头的,自家院里的公子是什么滋味他最清楚,气节?骨气?能来青楼找乐子的女人可从来没有这种东西,反而一个都是食髓知味,被迷得五迷三倒的,所以等过了两天她寂寞了保准还是会乖乖地回来找美人。   本来易红艳这一走,事情也该算是暂时了解了,可谁也不想到惊/变突生,她出门时眼光瞥过芳华芳草两兄弟时,脚步忽然禁不住顿了顿,对着两兄弟惊讶道:“你们,你们不是蓝小姐的侍君么?” 第326章 第三百二十五章   325   作为和蓝家有姻亲关系的易家小姐,易红艳不可避免的也参加过几次贵族之间的聚会,蓝欣更是每次都会带着不同的后院美人前往,引来众人艳羡,以往易红艳只是远远地看过一次这两兄弟的姿色,当时就对他们颇为垂涎,可毕竟这是尊贵的蓝家小姐的后院男人,谁都知道只可远观而不可近亵,让她也只能远远瞧着流口水罢了,但心里却牢牢地记住了这对美人兄弟,她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见到这两兄弟了,想不到阴差阳错的,今日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他们两人。莫非是蓝欣对他们厌弃了,故而将他们卖到了怡红院?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有机会尝尝蓝小姐的男人的滋味?这这这,这简直就是近水楼台的好事啊。一想到这里,易红艳就感觉浑身都热血沸腾了起来,恨不得现在就过去一亲芳泽。   “小姐认错人了。”芳华和芳草被易红艳叫破身份的时候就已经是骤然一惊,浑身发凉,只得连番否认。   “我不会认错的。” 易红艳斩钉截铁地道,“虽然只有一次,但你们两兄弟站在蓝小姐身后的身姿,我这辈子也忘不了。”她说到这里,随即有些疑惑地道,“你们怎么会沦落青楼的?”以蓝欣的个性,就算是厌倦了她也不至于会把自己的男人便宜别人啊,何况眼下这两兄弟分明美色更甚以往,哪个人舍得将他们这样拱手相让的,蓝家可不缺这点银子。   芳华和芳草后悔了,他们本以为只是到前院来看看热闹,却不料会把自己都给搭了进去,老鸨此时似笑非笑地走了上来,对着易红艳娇笑道:“易小姐这是怎么了?又不舍得离开了,看你家的正君简直就想要吃了我们一样,我可不敢再久留你。”   微风带下来的桂花瓣轻柔地落在他们的乌发和肩膀上,更衬得两兄弟的面容俊美白皙,这让易红艳原本焦躁烦闷的心情迅速消失殆尽,看了眼身边的正君,她冷声道:“你先回去,我还有事要找老鸨详谈。”   易家正君知道她必然对这两兄弟有了异样的心思,不由气恨道:“你今日是不是铁了心非要在这买几个小妖精回去?”他愤愤地拦着易红艳的胳膊,生气地道:“你这风流成性的东西,见到美人就走不动路,当心我撕了他们的脸。”他这句话一出,芳华芳草两兄弟吓得就是一个哆嗦,立即挪开了步子躲得更远了些,要知道这易家正君蓝筱淮其实也算是大家公子出身,为人处世本该更有风度一些,只可惜被他的嫡父刻意地养歪了,如今不单单做事十分任性善妒,脾气更是暴躁泼辣,让人避退三舍。   “你现在乖乖跟我回去,我就既往不咎,否则我回头就让我娘来收拾你。” 听他又是老调重弹的威胁之语,易红艳冷冷地甩了一下袖子,“你要回娘家就回吧,我还巴不得清净了,少了你这个河东狮吼,我还能过几天快活日子。”   “你……你……” 易家正君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老鸨出声调侃道,“哟,这是怎么了?要吵架可回去吵,别在我们怡红院吵架啊。”   那正君眼睛通红地看着易红艳,最终气得一跺脚:“好,你不走是不是,我走。”   他竟是活活地被气走了,身后的一群家丁眼看着情形不对也跟着正君快步离开了,要知道因为这正君的出身,在易家他也算是一贯横着走的,自然仆人们也是踩高捧低,处处顺着他来。而他这一走,易红艳也算是舒了口气,她苦笑着看了一眼老鸨:“让老板见笑了,不过这两个公子,我实在是很中意,能不能……”说到最后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兰生,神情里带着些许挣扎,毕竟就在片刻前她还想着要给他赎身把他娶回家做侍君,眼下不过转瞬她就又看上了别人,见一个爱一个的也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那兰生却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平淡之下却没有任何嫉恨,随即他便被侍从搀扶着下去养伤了,反正来这里的女人没有几个不是薄情寡义的,易红艳这样的女人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   “两位公子……” 易红艳直接向着芳华和芳草走去甚至还伸出了粗胖的手想要抓住他们两人,吓得两兄弟连连朝着老鸨的身后躲去,结果易红艳的魔爪直接按上了老鸨故意朝前挺着的胸脯,后者口中立即应景地发出了一声娇吟,媚眼瞟着她道,“死相,你这么急做什么,抓得人家好痛哦。”   这老鸨毕竟有了点年纪的,虽然他年轻时或许也算是一方美人,可到了他这个岁数还做如此姿态实在让好色的易红艳也有些受不了,她慌忙收回自己的手,一边探头探脑地想要看到老鸨身后的芳华两兄弟,一边口中急急道:“老板,我只是想和他们两人说句话,碍不着什么吧。”   老鸨把香帕子朝着她的脸上一挥,口中呵呵笑道:“这可不行,这两个可是我们后院的公子,还没正式接客呢,再说我们怡红院的公子是不是愿意接客可大多凭他们自愿,从没有霸王硬上弓的道理。”   易红艳咬牙道:“要多少银子你开个价?我……我也不求什么,就想要他们两人服侍我一趟就好。”   “哟,易小姐这可就是为难我了,我们怡红院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不过我这里其他各色的美人公子多得是,包您满意,若是兰生不能伺候了,也有其他人。”   “我就是要他们两个。”开什么玩笑,能被蓝欣收进后院的能是普通货色吗,青楼里的旧人往往都是被人玩遍的,这两个肯定刚来,趁着还没被别人发现,她得抢先尝个鲜。想到自己有机会压倒蓝家小姐的男人,易红艳整个人都兴奋得面色发红。   看她执意如此,老鸨的脸色沉了下来,挥手吩咐两旁的护院侍从们将始终朝着想要靠近芳华两兄弟的易红艳架住,脸上却依旧带着面具般的笑意道:“易小姐,规矩就是规矩,我这怡红院开了这么多年了,靠的就是规矩,您真要来做我们生意捧场,我们欢迎,可若是来捣乱的,我们也只能对不起了。”   易红艳也生气了,但她身形虚胖又没什么力气,自然完全挣扎不过人高马大的护院们,当下也只能口中嚷嚷道:“老板,你是不知道吧,这两人可是蓝家小姐的心头爱,你居然敢收留他们在这里,回头我告诉蓝小姐,保准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这话一出,两兄弟顿时被吓得面色苍白,浑身直冒冷汗。   只听她还在语气不善地威胁道:“今日我心情不好,若是你们两人乖乖地从了我让我高兴了,或许我也就睁眼闭眼地当做没见过你们,也不会告诉蓝家,否则的话,哼。”   芳华和芳草两人嘴角发苦,想不到一时任性,居然惹上了这么一个女人,而易红艳此时心里却是雀跃不已,谁都知道蓝欣后院尤物无数,今日总算有机会能得偿所愿,实在是运气太好了。   可还没等老鸨开口,嘭的一声,就见一只脚揣在易红艳的身上,速度快得让她根本来不及闪躲,整个人就立即倒飞了出去。众人只看到她先是狠狠地撞到了一旁的墙上,翻滚下来后又撞击到了树上,尔后摔在地上,脸上破了好几层皮,所幸她身子有些胖,圆滚滚的像个肉球,这样被摔也不过受点皮肉伤,再加上凤三也只出了两成力气算是给她个教训,否则的话这矮胖女子还要吃更大的苦头。   纵然如此,易红艳回过神来以后也是满脸惊骇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却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面上带疤长得凶神恶煞的男子正走到她面前双手横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正是易容以后陪着锦瑟出来逛逛的凤三。   原本他们也不预备到前院来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来的,可是这里闹了半天动静也实在太大,锦瑟说起来其实也不想管这种破烂事,可这怡红院貌似也是她或者凤仙等人的产业,既然是家里的产业她自然不能视而不见作壁上观,再加上她性格里本能的总是有些女人的心软天性,看到芳华和芳草两人分明是被这个女人缠上了,锦瑟便暗示凤三出手顺手帮他们一下。却不料他反应如此激烈,竟然一脚就把这个女人踹飞,简直像是同仇敌忾一般,锦瑟只得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眼神中没有责怪只是关切:“你啊……”这么胖的人,这踢飞出去得多累啊。   “看小五一直这么踹人,原来这滋味果然很爽。”凤三发出了类似的感慨后,又对着锦瑟笑道,“妻主放心,我知道分寸。”此时凤三还意识不到自己原本有些孤僻的性格如今也渐渐地改变了,若放在以往,他是根本懒得管这种闲事的。既然进了青楼就要做好被人欺负轻薄的准备,不管兰生也好,老鸨也好,都有这个自知之明,若是最后实在没法子,芳华和芳草也只能为他们先前的任性付出代价,谁让他们还未出师便擅自跑到前院来的?前院本来就是鱼龙混杂伺候女人的地方,若是被人看到了就算随便哪个草丛就地压了他们被人占了便宜也怪不得人。   “你要对我的弟弟们做什么?”凤三一开口就是气势汹汹的责问,“什么蓝家小姐,我的弟弟死了妻主,这才来投奔我的,怎么着你还想强迫人不成?逼着他们伺候你,也不看看你这副油脑肥肠的怂样,你也配得上我弟弟!!”凤三不单单话说的凶恶,脸上易容出来的刀疤更是狰狞可怖,看她被吓呆的模样,又是对她作势挥了挥拳头,浑身杀气四溢,寒气森森,易红艳简直都快被吓尿了,妈的她只是想要两个美人玩玩好吗,谁知道这里居然还有这么可怕的男人,要知道这个脸上有疤的男人竟然看也不看就把她踹飞了,连点道理都懒得讲。   没办法,凤三另一重身份便是凤仙手下的杀手,只要他想,他就可以自然而然地释放出压制全场的气势,此时他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更没有谁能抵抗得了他的这份冷酷的杀意。   易红艳被他的强势所逼,步步后退,一直抵到墙边:“你,你想要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就是要你滚。”凤三此时易容过后的脸实在是很有杀伤力,加上他语气和眼神都很凶狠,易红艳自然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男人其实也曾是个赫赫有名令无数女子神魂颠倒的“名伎”。   “你们,你们如此张狂,好,等我回头带上蓝家小姐再来说理。”眼下她也不敢当面和凤三撕破脸,可她虽然被逼退了,为了面子还是要撂下两句狠话找回点场子。这一点谁都知道,也没人在乎。   但偏偏此时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忽然出声问了她一句:“哪一个蓝小姐?” 她轻缓优雅的嗓音传来,令得场中所有人都是心头一悸,易红艳还没见到正主,眼神已经恍惚了一下,口中未及多想地便和盘托出道:“自然是蓝家的大小姐蓝欣,她身份贵重,若是知道自家的后院男人在青楼卖身定然会勃然大怒。”   锦瑟轻笑出声,笑声在院子传出,也震醒了易红艳等人,她此时也终于从凤三身后走出,芳华芳草两人忍不住朝她的面上看去,见到是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年轻女子,两人也不由有些吃惊,要知道来青楼的什么女人都有,但还没有这般气度甚至遮掩容貌的。眼前的女子一身白衣,但面具后的眼神却分明透彻干净得很,明眸善睐,像是包纳了天上的星辰。她只扫了场中众人一眼,就仿佛有道不尽的星河璀璨,看不完的霓虹流光,若冷月清辉,也若雪山碧池,什么桃花眼丹凤眼在这样一双明眸面前都完全无法比拟。而她的气质更是独特,独特到令人过目难忘,明明看不到容貌却莫名的有种吸引人的味道,禁不住就要人一看再看,肃然起敬。而听到她出声,老鸨的脸色显然也是一变,这不是主子的妻主么?怎么会跑到前院来?   锦瑟走到易红艳的面前方才停住脚步,她负手而立地看着她,幽深而不见底的神秘黑瞳泛着她看不懂的摄人光芒,只听得自信而清淡的声音从她的口中轻声传出:“既然如此,那让她来,我就在这里等着。”她此时语气十分平淡,但任谁都听得出她语气里的锋芒毕露和毫不退让的气势,   要知道易红艳口中的蓝小姐不是别人,正式曾经和水云卿求亲的那个蓝欣,正所谓冤家路窄,对于觊觎窥伺自家夫君的女人,锦瑟可不会客气。   众人心头都是重重的一震,只因面前女子着狂妄而夹带着冷漠的话语,让人毫不怀疑她话中的真实性,更不会去质疑她有没那个本事。他们此时只看到那幽深而神秘的眼中掠过的自信以及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清贵优雅的气势,这气质深深的震撼着他们的心头,就如同平静的心湖突然间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激起了无数水花久久无法平静……   易红艳怔了一下,潜意识地,她觉得眼前的女子很不简单:“你……你是什么人?”   锦瑟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而是又盯着她的眼睛缓声道:“不过要她来的目的不是因为她的男人在这里,今日在怡红院你没有看到任何蓝欣的男人,清楚了么?”   易红艳整个人彷徨了一下,眼神有些涣散,却听得她口中竟然唯唯诺诺地应声道:“是。”锦瑟满意地点点头,挥手道:“走吧,滚出这个院子!”   易红艳像是失了魂一般,整个人还真的摇摇晃晃地蹲在了地上,然后一个跟头一个跟头地翻出了院门。   看到这一幕,老鸨神情尚且还算平静,可芳华和芳草却是完全无法保持冷静,只是微张着嘴巴按住胸口,整个人噤若寒蝉。   芳华大着胆子朝着她的双眸直视而去,却见她的那双眼睛如平静的湖面,波纹不兴。反倒是他自已,竟像是要被那浓稠的黑色给吸进去般,只觉得一阵心摇神弋,顿时不敢再多看一眼。   老鸨垂眸走到她的身边,原本肆意的言行举止都收敛了几分,态度显得十分恭敬地道:“主子怎么来了?”在凤仙的要求下,他自然称呼锦瑟为主子,而他这句话一说,芳华和芳草两兄弟都是惊愕地哆嗦了一下,这个白衣女人居然就是怡红院的主子?   老鸨没有关注他们的惊恐,只是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四周:“这地方恐怕不合适招待小姐。”他可是很清楚前院是什么地方,一个不妥若是冲撞了主子的妻主,那可就不好了。   锦瑟朝他微微扬手,她的动作十分简单,可无形中就是莫名地带出了一丝威严,令人信服甚至不敢质疑。   “不必称呼我为主子,我只是和夫君无意中路过看到了管一管而已,你不必顾忌我。”   听到她称呼自己为她的夫君,凤三悄悄地红了脸,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微微翘起了嘴角。而芳华两兄弟则是紧张的连头也不敢抬起,他们知道凤三方才的出手定然是锦瑟授意,眼下自知闯了祸也不敢求饶。   锦瑟的视线却完全没有朝他们看去,她曼声道,“那蓝欣你可认识?”   老鸨恭敬地道:“蓝小姐曾来过我们怡红院几次,春花楼里的雪穹和青松公子平日里都伺候过她几回,不过她眼界颇高,并不是常来。”他说着又淡淡地瞥了芳华和芳草两兄弟一眼,“这两位新来的公子虽然是蓝小姐后院的侍君,不过我有把握,只要在我们楼里调/教上三个月,再把他们两人拆开分别待客,改头换面之下,我确信便是蓝小姐亲来她也必认不出是他们。”言外之意,若非这两人辜负了他的好意,今日亲自跑到前院来凑热闹,也不会节外生枝地惹上易红艳。毕竟他们入了楼里才两日。   芳华两兄弟闻言,竟是脸色一白,从老鸨的话里,他们不难听出自己是做了错事,芳华一咬牙,主动站出来对着老鸨福了福道:“这事是我和弟弟的错,若真的……我愿意单独伺候这位易小姐一晚,免得给楼里招来麻烦。”他撇开了芳草,显然是预备牺牲自己的身体贿赂易红艳免除麻烦,芳草脸色都红了,他们两个嫁入蓝府前也是个冰清玉洁的良家男子,这两年来除了蓝欣谁也没伺候过,可就算是蓝欣并非是个良人,可她毕竟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举手投足风度翩翩,哪里是易红艳这种酒囊饭袋又丑陋不堪的女人可比。芳草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眶泛红,心里知道哥哥是一心为自己着想,也没有出言打断。   不过芳华主动说出这话,倒是让凤三和锦瑟刮目相看,连老鸨的脸上也浮现了笑意,这两兄弟彼此感情深厚,更没有一味的倔强不肯低头,这就是个好的开始,其实他也不想承认,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若非凤三和锦瑟当机立断的出现给他们撑腰,他的确是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牺牲了这两兄弟的,毕竟眼下还不值得为了他们和如日中天的蓝家作对。   “放心,不过是个富二代罢了,就算蓝家的家主来了我也有办法让她惹不起什么风浪。”却是锦瑟清冷地出声道,她此时盈盈而立,人不胜衣,如同一朵静静绽放的玉兰花,让芳华两兄弟瞧了也仲怔了许久,虽然看不到面具后的真容,可两兄弟就是相信这个女子一定生得极为俊美,想到这里两人脸上都是遍布红晕,倒不是对锦瑟产生了什么想法,只是单纯的感觉自己逃过了一劫心中感激罢了。   “富二代”是什么意思?凤三一开始还有些疑惑,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形容词来描述那些靠着祖辈福荫作威作福的纨绔倒还真是挺合适的。 第327章 第三百二十六章   326.   之后的几天,蓝家的人当然没有立即找上门来,易红艳被锦瑟下了摄魂术暗示,根本想不起曾经见过芳华和芳草两人的事情,而且她那天说的话其实也是夸大其词,要知道她终究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女子,勉强和蓝家沾亲带故,但对蓝家嫡系来说绝对只属于那些不上台面的偏门亲戚,要找机会见到高高在上的蓝家大小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而蓝欣这两日也是头疼得很,她倒是并不是因为发现诺大的后院忽然失踪了两个侍君的小事,而是心疼自己那些一个个被父亲亲手暗地里处置了的美人们,和她庞大的后宫比起来,芳华和芳草不过是沧海一粟,也就蓝家正君发觉到了不对暗地里派人排查了起来。而蓝欣则是派人持续地在京城里探查了好几日水云卿和凤五的下落,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这让她心里十分气恼,接连在房内发了几次大火。这两人对她不敬,偏偏事后躲得太快,让她利用蓝家报复的机会也没有,眼下她的心里自然是极其的不甘和愤怒。   这几日她修身养性,在家被强压着学习各种宫廷礼仪,又不准亲近后院的美人,毕竟照着蓝家家主正君的说法,这整日里陪着男子厮混,老道的宫廷侍从们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毕竟房事一多女子总会双眼无神,气虚体弱,脚步虚浮,因此要求蓝欣必须好好的养身几日,如此才能维持最好的精神气,在这样的情况下,蓝欣简直快要憋闷的吐出血来,偏偏她又被看得严严的,压根连蓝家的门也出不了,毕竟蓝家正君也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色。   而暗一则又偷偷地出去了几回,同时也去怡红院观察了芳华芳草两兄弟一趟,发现他们的确乖乖听话没有乱透露自己的秘密,便奖励了第一次的解药让他们服下。然而她却没有想到自家的亲王大人此时就在怡红院里和她近在咫尺的地方,以至于两人暂时还是失之交臂,没有碰面。   蓝欣的惨状很快便被手眼通天的凤仙等人打探得知,由此也当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料,毕竟记仇的几兄弟都从凤五口中知道了她是如何贬低锦瑟同时对水云卿和凤五有不轨之心的。而锦瑟在清净了几日后,再次面临自己是否应该要对“自家男人”一尽妻主职责的问题。她其实心里也知道,这事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只是凤二几人都十分的体贴,并没有给她任何压力,仍旧和往常一样事无巨细处处照顾体贴。而这一日当凤三无意中提到芳华芳草两兄弟因为出于对锦瑟维护他们的感激,因此比之前还要精心认真的学习各种青楼技艺时,锦瑟反而有些怔了怔,她对这两兄的记忆十分淡薄,何况她当日之所以会那样维护他们有一大半也是出于对蓝欣的不满。   凤三也没有想到锦瑟居然这么快就连人家的长相都忘记了,怎么说那也算是千里挑一难得一见的美人呢。   凤三于是故意揶揄道:“妻主怎么就忘记了他们呢,当日英雄救美,说不定人家就看上妻主了呢,不过这怡红院如今都是妻主的,妻主想要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锦瑟被他这一句噎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心中稀奇,原来这不苟言笑的俊帅型美男凤三吃起醋来她也是招架不住啊。不过凤三自己也知道他是在无理取闹了,要知道锦瑟别提夏雨院了,连春花院的顶尖美男公子们,她都没去看过一个。   “妻主快说,你有没有这样的意思?”看她不回答,凤五也开始不依不饶了起来,锦瑟只得叹气道,“我绝没有再纳小的意思。”老天,哄男人她似乎不是很在行吧,还是哄一群男人。   凤五要她发誓:“你说真的,你对天发誓。”   听到这话,凤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看着凤五:“好了,你们还越说越来劲了,小五,你也就仗着妻主宠着你,让你这样没大没小的。”谁家的侍夫侍君们敢这样强迫威逼妻主,也就锦瑟性子好,不和他们计较,让几个人一次次得寸见尺。   可锦瑟看到凤二教训凤五凤三等人,马上跟着一旁替他们说话:“别怪他们,他们担心这些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我确实可以发誓,我真没有再纳个小的心思,有你们就够了。”   听她这么说,几个人心里都和喝了蜜糖一样的甜,这么温柔好性子,长得祸水还不爱沾花惹草的好妻主可真是天下难有。   凤三高兴地抿嘴直笑,凤五整个人都恨不得黏在她的身上,旁边的几人都笑呵呵地看着,这个时候,水云卿忽然出声道:“对了,我有一件喜事告诉妻主。”   “喜事?”锦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莫非你是有了?”   一旁的凤四此时两手一哆嗦,手里的茶水都差点泼洒了出去,水云卿有些无奈道:“不是。”   几兄弟此时都面色不改,却是心照不宣的面面相觑,心道原来妻主是想要孩子了,看来今后一定要加倍努力才是了。但随即他们又有些无奈地想到,那也得妻主给他们努力的机会才是啊。   “蓝家终于主动和水家退婚了,不再强求我嫁给蓝小姐为正君了。”水云卿微笑道,“如此一来,水世清也没什么资格一而再再而三来找我麻烦。”   锦瑟顿了顿,心道这算什么喜事,云卿本来就是她的男人,也就是那个蓝小姐厚颜无耻,癞□□想吃天鹅肉罢了,但她面上当然不想扫兴,于是也高兴地看着水云卿道:“那我们应该总算不用每日里躲在怡红院里不能出门了吧。”前几天水云卿也是日日在家陪着她,锦瑟知道他也是为了躲避蓝欣那个牛皮糖,要知道他毕竟将讲人家大小姐修理了一顿,以她那个性格怎么会轻易的善罢甘休。   “无妨,我就喜欢在家陪着妻主。”水云卿微笑地看着她,满目柔和,语调动人,“我看今日正好是中秋满月,不如大家就一起喝点酒助兴好吗?”   结果这一喝,本就不常沾酒的锦瑟就喝高了,也可能是因为跟着水云卿这些“家人”在一起,锦瑟十分安心,一时也没有克制。要知道这怡红院的酒本就有些助兴的效果,喝多了的话比平常的酒水自然更容易醉人,此刻的锦瑟整个人面若桃花,再加上那玉脂凝肤,绝美的五官,眼波流转间直是勾魂摄魄,教人看着就是怦然心动。眼瞧着几人都看着她目不转睛,她平日里压抑着的得意之情也跟着泛滥了出来,身为女人同时被几个美男用深情的目光注视着总会禁不住有些心猿意马,得意洋洋,更何况这几个男人还都对她一往情深处处体贴。于是她脸蛋微微一扬,眼波流转之间,那眉目含羞,微微泛红的俏脸显得越发娇媚动人,“都看着我做什么,不如我给你们做首诗如何?”她也不知道为何脑海里莫名地就溢出了几句美妙辞藻,让她张口就吟诵出了一首李白的客中行:“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若是失忆前的锦瑟,绝对不会大言不惭到说这是自己做的诗,可眼下的锦瑟就好像光记得住这些名词佳句但忘记了原作者一样,结果她毫无愧疚之心的抄袭了这些名句后,压根没有在意几个人呆若木鸡地表情,又是将被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更没有发现凤仙此时几人面面相觑不可置信的神情。   “妻主这是在作诗?”他们早就知道自家的妻主多才多艺,武功高强会摄魂术,精通音律,可眼下还是第一次听到她作诗,不由的愈加惊艳,这个女人到底还有多少谜团和惊喜要给她们?   凤仙到是还算云淡风轻,只是眸中光芒闪烁,轻声道:“或许我们不知道的还有很多。”这些日子其实他心里已经隐隐地有了一个猜测,只是不敢深想,更没有透露给其他人免得引起他们的压力。   而此时的锦瑟似乎犹嫌自己带给他们的震撼还不够,意犹未尽之下她又取出了那管随身的玉萧,自从失去了记忆以后,她就忘记了这玉萧本来的制敌功能,而是纯粹的将它当成了乐器。   凤仙几人往日里看到的都是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锦瑟,今夜的她自然让他们十分惊奇,更不会阻止她,甚至一个个连声起哄,夸赞了锦瑟的诗句后又一力奉承表示想要听锦瑟吹箫,锦瑟也是被捧得飘飘然了,她随意就吹奏出了一曲自己往日颇为喜爱的红尘客栈,这玉萧本就是大周皇室的宝物之一,美妙的音色配合着委婉的曲调,就如皎洁的月色轻轻柔柔,空山寂寂,清澈动听……   这悠扬的乐曲一路飘散出了凤落斋,同样传入了夏雨院的芳华两兄弟耳中。此时他们刚刚被怡红院的人调/教培训过行走坐姿等各类规矩,对怡红院这样顶级的青楼来说,公子们光有美貌自然是不够的,还得要懂得各种谈吐说话以及行为举止上的技巧,既不能让人觉得轻浮又要带着勾人的魅力,若即若离之外还要带着一些世家贵公子的优雅气度,这才能引得客人们一再流连不断地回来捧场。而光这些功夫也不是短时间能成就的,自然需要反复的教导和锤炼,芳华两人本就出身贫寒,又是单纯靠着身体和美色来伺候蓝欣,自然一切的贵族规矩他们都只是一知半解,毫无基础,因此练习了几天后早就是腰酸背疼。此时他们光裸着身子躺在床上任凭身边小侍一遍遍地用香油推拿按摩保养着身体各处,这香油除了可以让肌肤滑腻更可以让皮肤紧致充满弹性,从而让女人们爱不释手,如今经历的次数多了,两人眼下也习惯了自己的身体一览无余地被几个少年反复揉搓。   院中的小侍们退下后,芳华穿上衣服,他慢慢地吐出了胸口一丝郁气走到窗边,却正好听到一阵悠扬的萧声自东南方徐徐飘来,这曲调犹如惬意的凉风,霎时间吹散了他满腹郁结的肝火,凝神细听,只觉得那乐曲声越加飘渺玄妙,引人入胜,诱惑着他们沉浸其中。他们不知道这也是锦瑟以萧音来展现摄魂术,只觉得这乐声让人如痴如醉,浑然沉浸其中。   “大哥,不知是何人在吹萧,莫非是春花院的公子们?”芳草赞道,“如此技艺,果然不愧是怡红院的当家花魁,想不到这小小的青楼,却是藏龙卧虎,让人不可小觑啊。”   芳华也认同这一点,却是缄默不语,不知为何,今夜这曲调中柔婉的哀怨曲折让他产生了共鸣,隐隐的竟然有想流泪的欲望。   “大哥,你也别再闷闷不乐了。”芳草走到他的身边,轻语道,“我听那位给我们送药的大人说,蓝家已经把妻主后院的侍君们都暗地里处置了。”他庆幸地抚着胸口:“幸好当日我们当机立断地逃离了那狼窝,否则若是晚了一步……”   芳华看了他一眼:“她现在算不得是我们妻主了,你这话可得小心,免得被旁人听了去引来麻烦。”   芳草吐舌:“大哥说的是,是我一时口误。”他拉住芳华的手,“大哥,如今我们两人相依为命,日后只怕也只能暂时落脚在这怡红院了,我看那怡红院的主子倒也不是个不通情理之人,只怕更是有些手段,未必就对抗不了蓝小姐。”   芳华叹口气:“你不懂,蓝家如今根深蒂固,是京城除了楚家以外的第二大世家,我现在只盼着小姐不那么在意我们并重视她的颜面,否则……”   芳草一贯爱想办法,他此时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大哥,不如我们求求那位大人。”他话中的大人正是暗一,“让她带我们离开京城,远远地离开可好?”他咬着唇,语气中带着一丝破釜沉舟,“大不了我们伺候她几夜,何况我看她武功高强只怕绝非寻常人,若是她愿意要我们,我们兄弟也算有了依靠,总比日后……”他想说的是,总比日后伺候一堆女人来得强。   “你又在异想天开了。”芳华皱眉道,“那女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岂是靠美色能轻易打动的,若果然如此,当日在蓝家后院,她就会趁机要挟我们了,你别做梦了,再说这念头也不可轻易流露,否则若是被怡红院的老板知道了,只怕我们都会性命不保。”   芳草顿时意识到自己如今也是忘记了身处什么环境,不由害怕地掩住了嘴巴,看了看四周,生怕有人听了去。   此时的凤落斋中,一曲终了,锦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玉箫,又执起酒壶轻酌慢饮了起来,就见她一身白衣在月下盈盈而立,人不胜衣,如同一朵静静绽放的玉兰花,纤纤素手执着手中的玉萧,青丝在夜风中飘逸,而她朝着几人嘴角含笑,露出一双媚人的眸子,白皙的肤色上如千年宝玉般晶莹剔透,神情显得清雅而妩媚,而这个笑容更清艳得如昙花一般,凤五几人仲怔地看着她,只觉得一颗心愈加深陷得无法自拔。   酒壶已经空了,锦瑟有些懊恼地摇了摇丢开,她一下跳下雕栏,却是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没有站稳,显然是真的醉了,水云卿扶着她,也不知道处于什么心理,他没有给她解酒药或者醒酒丸,或许是因为这样在的锦瑟让他觉得更加可爱,水云卿几乎想要在她桃花般娇艳的脸上亲上一口,甚至就地正法。   “云卿。”锦瑟有些懊恼地抚着额头,“我头好晕,不如我们还是回房去吧。”对普通的男人来说,女人对男人说这个话基本上都等于是要他侍寝的信号了。她此时整个人都朝着水云卿的身上依去,只觉得他俊雅如竹的身上味道极其清新好闻。水云卿心头微动,他轻轻抬起锦瑟的下巴,一口含上她的唇,深深地吻住,辗转反侧,这一吻热烈而动情,锦瑟此时脑袋里已经是一团浆糊,迷迷糊糊地也开始主动回应了起来,根本没顾忌旁边还有观众,直吻得两人气喘吁吁,面色发红。   “妻主喝醉了?”他在她的耳边吐气如兰,淡然一笑,“今夜就不如让侍夫们来代替我伺候你可好?”语气里带着几分蛊惑和诱惑。   锦瑟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自以为旁人没听见地在他耳边低声道:“云卿,你又把我推出去。”   水云卿却是笑了笑,语气宠溺犹如在哄孩子:“我知道妻主对我的心意,可一直这样也太委屈侍夫他们了,家和万事兴啊,我们都是一家人,妻主不必过多顾虑云卿。”事实上他等着“沉冤昭雪”已经太久了,这几日锦瑟时不时的还是拉他“服侍”,结果害得他出门面对凤仙等人时简直头也快要抬不起来了,虽然他每次都试图努力地强忍着,可结果还是一点用也没用,真到了动情的时候就什么都被他抛诸脑后了,想到自己这到了床上就失态的模样实在是太丢脸了。其实这也怪不得水云卿,毕竟锦瑟的摄魂术灵气如今对所有的男人来说都是比罂粟还要猛烈数倍的销魂快感,能忍得住那就怪了。   凤二等人此时也围了上来一个个扶住锦瑟东倒西歪的身体劝道:“妻主,不如我们先扶你回房吧。”   锦瑟不解地看着水云卿:“为什么?你就真的不介意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这画风不对啊,但是到底哪里不对,锦瑟一时也说不明白,毕竟这个世间女子多夫本就是常态,哪有人只娶一房夫婿的只独宠一人的?   凤仙也看着水云卿,挑眉道:“是啊,正君介意么?”   水云卿温柔地看着她笑道:“自然不介意。”说这话时,他的语气满满的都是对锦瑟的爱恋和纵容。   锦瑟瞬间石化,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喝醉了酒的她此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性,反正一直以来她也被这件事搞得心理负担很大,既然正君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她朝别的男人怀里推,那她也别矫情了,她朝着凤五招招手:“过来。”   “妻主……”凤五眼中泛起了狂喜,便是知道这她现在这样是喝醉了,可心里还是狂喜不已,一把扑过来便抱住了她道:“妻主你是要我过来?”太久了,他等的太久了。   锦瑟斜睨着水云卿,似乎在等他低头,这孩子气的模样再度惹得他轻笑出声,若说身为男子,眼看着妻主宠爱他人,他不吃味是不可能,可锦瑟毕竟太出色了,他深感无力一个人占有如此绝色和惊才绝艳的妻主,更何况他也实在不想背负着某个天大的黑锅下去了,因为锦瑟他往日里的一世清名早就遗失殆尽,不过若是能有机会反过来嘲笑一番那些之前笑话他的凤五等人,这样的事情想想似乎也是不错的。   “妻主,你要不要我?”凤五的双眸好似弥漫了妖娆的雾气,被夜风吹乱的发丝间,他半张侧脸如玉一般,整个人靡艳的近乎虚幻。   “要……”锦瑟低喃着,神色有些迷离,似乎没听懂他的意思,又似乎听懂了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回事,面对着凤五此时妖娆妩媚近在咫尺的俊脸,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扑通扑通的,好像血液都涌到了胸口一般。凤五的呼吸随之激烈,心跳也快了几分:“我给你,只要妻主想要我,我什么都给你。”他高兴得有点语无伦次了起来,妖媚的脸上红得几乎快要滴血,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脏砰砰砰直跳,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因为他在紧张,紧张的手心都已经出了汗了。近乎贪婪地将锦瑟搂在怀里,凤五抱得紧紧的似乎是怕失去她,仅仅如此动作,他的身体便产生了反应,要知道他伺候女人无数,说是过尽千帆也不为过,早已能够轻易地控制自己的欲望,可眼下的锦瑟却让他感觉自己完全像是一个未出阁的男子一般容易动情和悸动。   凤二也走到了锦瑟的面前,潋滟凤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他面上表情瞬息万变,终于转成一片柔和之色,一把将锦瑟直接打横抱起直接走进房内,这动作险些没惊得锦瑟花容失色,幸亏他们几个身形都十分修长,因此即使身为男子反客为主,也显得十分的和谐。   一到了床上,凤二便放下她翻身将她制于身下,语气轻柔地道:“妻主你想要我们的是不是?”   他问话的瞬间,身后几个男人除了凤仙都已经纷纷开始轻解罗裳,他们动作都十分灵活,不消片刻便是人人半裸,身形更是若隐若现,这情景实在过于香艳,但锦瑟此时还是迷迷糊糊的没有注意到,她只是努力地苦思冥想要认真地去理解凤二语气里的意思,她要“他们”,这个话的意思,就是要一起?……晃了晃头,她觉得自己似乎醉的更厉害了。   水云卿此刻还是留在院中喝酒赏月,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凤仙居然也留在他的身边静静地坐着,这让他大吃一惊,不解地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是该在里面一起服侍妻主的吗?”   却听凤仙笑着道:“我年纪最大,还是让他们几个各显神通吧,我陪你聊聊天。”   水云卿怔了怔,知道他是一片好意,生怕自己一个孤零零的心情烦闷,随即他便淡笑着揶揄他道:“是不是怕了?怕自己姿色不够,不得妻主的喜爱?”   凤仙含笑不语,水云卿又道:“我们是兄弟,我也不避讳地告诉你,妻主绝不是那种只重美色的人。”   “我知道……”凤仙点头,神情微微有些惆怅,他此时心中复杂的很,有愧疚也有欢喜,他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事到临头反而退缩了,或许,就是单纯的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她吧,苦笑着摇摇头,他掠过繁杂的思绪,对着水云卿微笑道,“我陪着水正君一起喝酒还不好?以后总有的是机会。”让锦瑟失忆甚至骗了她,这样的事情他算是罪魁祸首,心里这个坎过不去他便没有办法放开自己,或者,他只想等锦瑟为他动心,真正愿意将他看成夫君宠幸。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我就直接放在网盘了,之后的锦瑟身为一家妻主就要作为凤九开始正式在西塘登场,搅风搅雨了。 第328章 第三百二十七章   327.   而此时的房内,却是春光明媚,满室生辉,几个美男皆是姿色过人,却是俊美得迥然不同各有特色,床头上,凤四正将锦瑟整个人揽在怀中,而锦瑟则半倚靠在他的怀中温顺地任他亲吻和抚摸,他的手牢牢地扣住她的纤腰,怀中女子冰肌玉骨,皮肤光滑细腻,他低头轻嗅,只觉锦瑟身上发出的阵阵幽香更是袭人心神,那香气让他气息微窒,身体发热,未免失态只能拼命忍耐,遂侧脸轻轻舔住她的耳垂和脖颈,引来她细微的战栗。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纵容放任,凤四只觉得一种喜悦在心中淡淡地蔓延开来,似乎他只想和她永远这样互相依偎、互相抚慰下去……   锦瑟此时上身靠在他的身上,姿态十分闲适,看着她略有些迷茫和可爱的表情,放下了她的凤二也倾身过来覆住她的唇亲了好一会儿,温柔缠绵得令她双眼迷离,这才低声道:“妻主别担心,我们兄弟都会好好伺候的,定会让妻主舒服,不会累着。”   不会累着……好吧,她承认她又胡思乱想了,面上忍不住就一红,本想提醒他们别太冲动,可几人都没有给她开口拒绝的机会,凤二更是直接再一次低头吻住了她的唇舌,只是俊目中都燃起熊熊烈火,几欲将她吞没。   锦瑟开不了口说话,但真气却开始慢慢运转了起来,摄魂术秘术产生的灵气在周身游弋,让她的眸色越发深沉,基因药物全部被吸收又通过水云卿修炼成功最高秘术的锦瑟,已经拥有了让所有男人都欲罢不能的能力。此时几个男人都还不知道,有着摄魂秘术的锦瑟,很快就会让自信的他们一个个丢盔卸甲,一败涂地。   凤五本就妖娆的桃花眼中如荡漾的秋水一般,他顺势爬到了床上,跪伏在锦瑟的身上,手指轻巧地探入她的衣襟,五指轻解开了她身上的衣裳,那白皙灵巧的手指犹如拨弄琴弦一般地揉上了她胸前的蓓蕾,手法温柔似在按摩,让锦瑟十分舒适,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也已经被几人脱了个精光,甚至还隐隐地听到了他们微有些加粗的喘息声,   待得锦瑟完美玲珑的身躯完全展现在他们的面前时,几人都觉得自己一阵口干舌燥,与她的肌肤相接之处更是滑腻至极,幽香阵阵,反而让他们自己喉中溢出了一丝低吟,凤五眼中更是带出了丝丝迷离的氤氲,哑着声音低喃道:“妻主,我好想要你……”这句话还没说完,他便贴上来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他这种贪婪的吻法,简直就是让锦瑟喘不过气来,就见那桃花眼水波荡漾,略带迷离氤氲之色,感觉到凤五身下渐渐涌起的那股灼烫,锦瑟开始觉得不适,正扭转了身子想离开得远点,谁料凤四有力的手臂却正围绕着她的腰间,让她动弹不得。   好半晌,凤五方才万般不舍地离开她的唇舌,开始一丝丝一寸寸的舔噬着她的脖颈直到她胸前,在那里反复温柔地爱怜了一番后,慢慢移动至小腹,最后轻轻地分开她的双腿,埋头其中用灵活的舌头和手指同时在那一处不断辗转反侧,轻舔逗弄着,引来锦瑟的阵阵喘息。他的技术自然不可能是芳草可比,锦瑟被他挑逗抚慰得浑身发软,简直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妻主喜欢吗?”凤四清雅温柔的声音此时继续在锦瑟的耳边安抚着,他的手此时也顺势捉住她胸前的玉兔慢慢揉捏,直到前端的两点樱红硬起,他才用指尖慢慢搓点。他才揉了两下,锦瑟就感觉到一股热气从小腹里腾起,她赶紧拉住他的手腕,想要不让他继续作恶,凤四低低一笑,声音愉悦而动人,手指却依旧时缓时重地动作着,而下面凤五的动作更是让她无法抑制身体一波波的快感。“妻主放松,我们只想让你快活,谁让你是我们最爱的凤九。”凤四的嗓音清润尔雅,听进耳里犹如浅浅山涧流淌的声音,但在这种时候在她的耳边低语,简直是要命的性感和动人。   锦瑟满面通红地扭动着身躯,却还是在凤四和凤五两人的手段中攀上了高峰,感觉一旁犹在旁观的凤二和凤三两人目光火辣辣的几乎要将她吞吃入骨,她整个人却无法抗拒这种销魂快乐。原来神仙浴之所以让女尊世界的女人趋之若鹜,就是因为在施展的过程中,能让女子动情如入仙境,但男子却必须忍耐和克制,绝对不能真的和女子发生什么,以至于半途而废。   凤二凤三此时也已经一左一右侧身过来吻住了她的唇舌,他们的双手同样温柔地在她的身上各处游移抚触煽风点火,感受到几人温热的唇舌和手指同时在变得极度敏感的皮肤上啃噬,危险和刺激双重感觉在锦瑟心中萦绕不去,令她汗毛直竖,摄魂术的秘术灵气也随之应用在了指尖。不假思索的,她一把按上了凤二赤裸的胸膛,如法炮制地学着他们的手法轻揉慢捏了起来,后者一怔,还来不及反应便浑身都是一软,几乎周身都被一阵诡异的快感冲击得战栗不已,当即口中发出了一声娇吟,奢靡而婉约,因为他的表情实在是太逼真了,几兄弟都不觉得他是在作秀。“妻主,别……啊啊……”被摄魂术的灵气所滋润,凤二浑身都舒爽的几乎无法自持,他本就容貌俊美,凤眼妩媚,此时更是水波荡漾,颀长的身体上那原本细白滑腻的皮肤渐渐染上了绯红色,而那粉色的乳尖更是挺立如红萼,实在让锦瑟看了都觉得十分动人,忍不住就更用力地捏揉了起来,引得凤二发出了愈加魅惑的叫声。   喝醉了的她此时着实胆大,凤二几人也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女子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保持清醒甚至反客为主的,可摄魂术本来就是迷惑人心的,因此自身在面对诱惑时的意志力本就高于寻常女子。   此时凤二只觉得妻主那青葱玉指仿佛带着魔力,让他浑身都无法抑制被一阵阵刺激,禁不住的战栗颤抖,身上的某处再无法克制的便蓄势待发,让他双眼都有些发红,可看着锦瑟,他又拼命地克制着自己,要知道几兄弟今日的计划是要用神仙浴让锦瑟好好地快活,他还没有完成计划让锦瑟彻底的享受到,怎么肯轻易地认输。   压抑住身体的本能反应,他俯身紧贴在锦瑟耳边哀求道:“妻主别闹,先让我们好好地伺候你……啊嗯……”刚说到一般,他便感觉到锦瑟又伸手便一把抓住了他身下的炙热,让他一下子整个人犹入仙境,身子绵软,口中更溢出了一丝情难自禁的吟哦,被自己心爱的妻主反过来挑逗,还是带着摄魂术灵气的辅助,这简直就是无法抵挡的春药,身体涌起的阵阵快感这让凤二原本邪魅的脸上满是妖娆,温柔多情的仿佛可以溺毙任何女人:“不……啊……别……妻主你好坏。”那嗓音无比的诱人和靡艳,和他往日里阴狠狡诈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锦瑟忽然觉得自己很傻,为什么要一次次拒绝他们,他们要她这个妻主宠爱,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是么?此时此刻,她心中也终于做下决定,再无忌讳,既然他们本就是她娶了的男人们,她又何须抗拒?难道她以前就没碰过他们?她心中嗤之以鼻地想着,却不料事实还真是如此。   不过她不喜欢自己一味的被动承受,要知道自己才是一家之主才是。想到刚才几人口口声声的不会让她累着只要她好好享受,锦瑟恶劣地一笑,心道一会谁让谁舒服还不知道呢,她来了气性,便抓着凤二身下的炙热反复摩挲和轻揉的抚摸,手中摄魂术灵气更是源源不断地使来,让凤二在高潮中喘息连连,在一阵阵无法抗拒的销魂感觉中不断攀上高峰,整个人更是浑身无力的瘫软在锦瑟的身上发抖任凭她动作,不久之后便在她的手中丢盔卸甲一泻千里。   眼看着往日里最把持的住的二哥顷刻间便一败涂地,玉体横陈地倒在锦瑟的身边喘息战栗着,几兄弟都还来不及嘲笑他,就见锦瑟竟然又是一个翻身直接坐到了原本从背后抱着她的凤四身上,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直接将他蓄势待发的坚挺纳入了体内,凤四猝不及防之下被她反攻,啊了一声过后他浑身便是一颤,身子瞬时绷得死紧。他眼睛死死地盯着锦瑟,心头巨大的喜悦还没有消化完全,身上一波波销魂噬骨的感觉便剧烈蜂拥而来,这种奇特的快感远远胜过他往日里伺候的其他女子,甚至哪怕是用了药都绝没有体验过这样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极致愉悦,只能化为口中不断的娇吟声。   偏偏锦瑟此时手抵着他玉白的胸膛,坐在他的身上语气轻佻地反问道:“昭逸喜欢这样吗?”   “喜……我喜欢……”凤四已经完全被这种巨大的快感所淹没沉沦,整个人语无伦次,唯有嗓音依旧动人优美,只是染上了无尽的欲色显得更为磁性和糜哑。   锦瑟于是又恶趣味地将他先前的话丢回给他:“那你放松些,我只想让你快活。”   勉力找回一丝理智的凤四听到这里也无奈只能对锦瑟露出一抹纵容和温柔的笑意,他们的妻主怎么可以这么可爱,但锦瑟很快的又在他的身上猛烈的动作了起来,让他无暇思考,更已经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状况,只剩下本能的顺从和迎合,红唇微张着双手揽住锦瑟的腰肢随着她沉沦起伏,抵死缠绵。   锦瑟犹嫌不足,俯身唇舌沿着他下颔一路向上,一口便含住了他的耳垂,凤四被她如此刺激,突然就有了愈加剧烈的反应,浑身更是绵软无力,口中动情地开始喊叫和求饶起来:“妻主,昭逸不行了…你好厉害…呜呜……”这话对他们这些经受过无数次调教的男人来说简直就是等于认输,但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故意作秀,毕竟几兄弟都曾因为某些目的装过处子,可眼下看凤四面若朝霞,极致动情甚至不断高声销魂喊叫的神态,这绝非是作戏可以做到的。   对如今使用摄魂术秘术第三层的锦瑟来说,正如秘籍中唐隐所提到的,这种由基因改造者使用出来的摄魂术灵气若是处子或许还尚能勉强接受和忍耐,可是对于不是处子的几人,这样的刺激会让他们陷入极致的疯狂,凤四此时便是最好的例子,不消片刻,他清雅俊秀的脸上便是泪流满面,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地汩汩直泻而下,仿佛这样便能表达他所感觉到的极致销魂和幸福的感受。那口中一声声高亢而兴奋的尖叫,让他清美的嗓音更是无与伦比的靡艳优美,可以让任何一个女人听了都酥软了全身,而此时在酒精作用下的锦瑟也没有如同对待水云卿那般的费力去用摄魂术灵气控制他们的泄身,只是让凤四在这个瞬间不断地体会到远超过顶峰的激烈快感,在这样的刺激下,可怜的凤四哪怕曾经身经百战也根本抵挡经受不住。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在锦瑟的心里并不如水云卿,另一方面则是锦瑟考虑到还有四个人等着她“宠幸”,结果在这样极致高潮的刺激下,至多不过盏茶的功夫,凤四便也坚持不住,整个人颤抖着在锦瑟的怀中释放了。他仰起头连声喊叫着,只觉得眼前似有光芒闪过,整个人因为过度愉悦甚至还陷入了轻微的抽搐,显然没有片刻他也缓不过来。   还来不及嫉妒和羡慕,凤五和凤三就已经呆滞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幕,自家四哥的本事他们是知道的,今日竟然如此大失水准,还没有服侍好妻主便先自己快要失去了神志,要知道平日里他便是几个时辰轮番和三个女人反复战斗那也是屹立不倒游刃有余的呀……可看他如今的模样,两兄弟都认为或许是因为几兄弟都是久旷之身,又是第一次被心爱的女子宠爱,一时忘情就……   可未几凤五深想,他就感觉到锦瑟又将他抱在了怀里,这是轮到自己了吗,凤五心花怒发,心道自己定要好好表现,此时他顺从地被锦瑟覆上赤裸的身躯,一时间那眉梢眼角都是妖娆,他仰躺着敞开身体,姿势妖媚似乎是无声的邀请。今日的神仙浴就属他最卖力,只可惜他们的神仙浴用在了锦瑟这个摄魂术高手的身上,这就注定只能无疾而终,而对于凤五,锦瑟此时也有心多给予他一点好处。毕竟平日里凤五就对她最为亲热,而且方才这妖媚美男也是最卖力伺候她的一个,锦瑟有心奖赏,更恶劣地想要他体会到更恐怖的人间至乐,便没有一口吃了他的打算,而是也学着他方才对待自己的模样,一口含住他的红唇吸允轻舔着,凤五幸福地回应着,同样未着寸缕的两人以一种极为旖旎的姿态交缠在一起,但锦瑟随即又从他的唇舌一路轻舔至他胸前的茱萸,攫取住了那颤动的殷红,轻咬慢吮了起来,凤五身子颤抖了起来,甚至主动挺起了胸膛任凭锦瑟动作,往日的他虽然“伺候”过无数女人们,可每一次都是他掌握主动,因为他不愿意被她们压着,而是宁可犹如帝王般高高俯瞰着她们,不屑一顾地蔑视着她们。可若这个女人是锦瑟,他十二万分愿意被她压在身下为他绽放,只为她一个人做一次真正的男人,当然若是锦瑟想要他换个风格,他也愿意伪装成一个帝王猛烈地攻击占有她,只不过是一个温柔宠爱自己女人的帝王。   此时的凤五微微闭着眼,妖媚的脸蛋上满是动情的红晕,那莹澈滑腻的肌肤犹如剥去外壳的荔枝,诱人无比,仿佛在邀她品尝,口中却是一阵阵按耐不住的呜咽声。锦瑟则啧啧有声地品尝着他胸前的两处红果,只觉得异常美味,若是锦瑟此时是清醒的状态,她恐怕决不可能这么放得开,可她偏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到凤五方才的每个步骤,她又埋头一路向下延伸,凤五倏地睁开眼来,又羞又恼地推拒道:“妻主,别这样。”心里却是感动不已,要知道天下哪有女子肯为男子做到这一步,尤其又是他这样的残花败柳之身,他是绝不肯让自家高洁如谪仙的妻主屈尊做这种事的,可锦瑟却毫不理会,她一个用力就将凤五的双腿蓦然分开,紧紧盯着他完整地暴露在空气中的全身,眼神炙热无比(其实是醉酒状态),凤五被她如此的视线看得羞涩极了,却也没有合拢双腿,只是不好意思的侧过头去,眼下的他全身上下纤毫毕露,美好的身体毫无遮挡地在锦瑟面前暴露无疑,正准备着迎接她的攻占之时,凤五却感觉到锦瑟突然低下头来,竟然一口含住了那微微颤颤蓬勃欲发的顶端。   那湿润温暖的感觉袭来,让凤五啊的一声惊呼,他拼命地将要推开锦瑟却哪里做得到,只觉得周身窜起一股愉悦到了极致的电流,引得他浑身都不住的颤抖。“妻主,妻主……别这样……啊啊………”然后他哭了起来,是幸福又是感动,意识已开始飘忽起来,似乎身在九天,悠悠然便要翻到云端,这一刻,他快活的觉得自己纵然立即死去也是无憾。   锦瑟指尖此时还停留在他身前的红缨上,暗自运用着灵气挑逗着他,让他周身被刺激得只能不断的娇吟喘息,扭动着身躯试图让自己有片刻的冷静,可一切都是徒劳,而趁着他沉醉不已地扭动着身躯的时刻,锦瑟忽然又直起身子,径直坐上了凤五的身体。   “啊啊啊……”凤五动情地叫了起来,他此时被剧烈的幸福和快乐冲击得如上云端,他终于成为了锦瑟的男人,被她完全地占有,这种满足的感觉远远胜过身体的快乐,让他竟然还能勉力在这种极致的销魂中顶住了将泄欲泄的感觉。他媚眼如丝地敞开身体任凭锦瑟在他的身上动作着,明明一拨拨销魂的感觉袭来,他却依旧保持着清醒,甚至主动拉下锦瑟献上了自己的红唇,只为了能更深地贴近她几分。在凤五的动作下两具美妙的身体再度紧紧地纠缠拥抱在了一起,纹丝密合没有丝毫的间隙。在这个过程中,他甚至不愿意完全被动的承受锦瑟的动作,而是主动一次次挺腰起伏,动作越来越急促和忘情,激动之下他甚至又转身翻到了锦瑟的身上,他双手撑在锦瑟的耳边,忽然停下了动作,就见这妖媚美男的嘴角满是笑意,仿佛正在最甜蜜的梦中,眼神深邃似乎是宣告一般地呢喃道:“我是你的,我终于是你一个人的了。”   他说完轻轻地抬起锦瑟带着他送的珠串的手腕吻了上去,那本来黑晶石般的目中满是灼灼的火焰,整个人仿佛都在火中燃烧,诡谲莫测。毫无预兆的,他开始扣住锦瑟的腰肢猛烈而剧烈地压在她的身上动作了起来,那白皙纤瘦的身躯仿佛有着巨大的精力和爆发力,每一下都非到极致决不回环,循环往复,淋漓尽致,锦瑟没有想到看起来如同小受的他居然会表现得如此激烈狂放,她只得尽力放软了身躯迎合他越来越恣意的节奏,而凤五的手却始终轻抚着她的脸庞,一双桃花眼温柔地紧盯着她并不断俯身轻啄她的唇角和身体,双手更一刻不停地在她全身各处肆意游移,只是动作狂野之中却始终带着一丝温柔和宠爱。   看到这样的凤五锦瑟也只能无奈的一笑,摄魂术秘术同样在不断的运转,这刺激终于让始终处于最高峰的凤五也无法持久。当最后一刻高潮来临的时候,凤五趴伏在锦瑟的身上,口中忘情地喊叫着,身体在无意识的抽搐和战栗中依旧将锦瑟楼得死紧,这一瞬间,他方才明白了二哥和四哥的感受,可再如何丢脸他也克制不了这销魂蚀骨到极致的快感,原来,这就是与心爱之人灵肉结合的感觉,太美妙了,以往的那些不过是野兽的交合罢了,哪怕是为了生存也依旧让他痛苦而惭愧。   凤五缴械投降后,只剩下凤三一人,锦瑟此时也有些累了,她躺在凤五的身下,看着他仍旧还在愉悦的云端慢慢地沉迷喘息着,她知道这是摄魂术的作用,也不急着起来,而是微微侧头,对着凤三有些撒娇地道:“我没力气了……”那语气似是邀请又似是诱惑,“你自己来好不好。”   这一眼着实潋滟无双,色若春晓,凤三早就忍耐许久,若非是为了让妻主和自己的兄弟们尽兴,他哪里肯定一直在一旁观战,所幸妻主今夜也没有委屈他的意思。他轻轻地移开凤五,侧身从背后抱着锦瑟,搂着锦瑟凤三嘴角扬起带着一抹迷人的浅笑,眼瞳隐隐有浅淡迷离的光华,以卧躺的姿势,他从背后扶住锦瑟,将自己慢慢地纳入了她的体内,很快地他便深深地直抵花茎,凤三眼神倏地变深了,只觉得那一处紧致温润得让他差点就崩不住,要知道基因改造后的锦瑟简直就是天生媚骨,便是没有摄魂术的灵气她的身体也是完美无缺让男人为之沉醉,而随着他的动作锦瑟口中也禁不住嘤咛了一声,凤三立即紧张地停了下来,轻声问道:“妻主是不是不舒服?”他跪坐了起来,抱着锦瑟双手从背后环住她,两手灵巧地从背后捏住她的丰盈,在上面轻揉慢捏着,带给她一波波的舒适快感,身下却是缓慢地动作着,生怕她有一点点不适。而此时第一个清醒过来的凤二也已经起身,他从正面扶住锦瑟的腰,让她身躯前倾靠在他的怀里,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青丝,为她分担承受着凤三的一次次撞击,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蛋,凤二紧紧地盯着她轻声问道:“舒服吗?若是不好受告诉我们,嗯?”   这几个男人,这么温柔,宠得她几乎快要忘形,锦瑟轻笑了一声,她顺势向前一口含住了凤二胸前的茱萸顶端,手指更是轻捏着他身下已经再度坚挺的位置套弄了起来,这举动让凤二当即浑身一阵颤抖,以为她是等不及想要自己了,他嘴角勾起,喉中更是发出了低吟和轻笑:“妻主别急,啊啊,嗯……别……等一会儿无缺再来好好伺候你好不好?”   凤三此时也已经眼神迷离了起来,他动作开始剧烈,毕竟在锦瑟的摄魂秘术的灵气作用下,这个世上还没有男人还能保持清醒,就算是这几个身经百战的男人也是一样,但凤三几人对她毕竟情根深种,纵然是这样的激烈动作,他的吻仍是不间断地落在她后背和颈项,绮丽而缠绵,偶尔更是小心翼翼地生怕累着锦瑟。   “啊啊啊……妻主,我爱你,我爱你。”凤三最终也没有坚持许久,幸亏这张床够大,他倒下后,锦瑟整个人向前被凤二搂在了怀中,此时的她简直像是个月夜下的妖精,摄魂秘术的作用让她又在方才的几场情事中获取了不少的灵气,她看着凤二的眼睛盈盈如玉,光泽闪耀,那是一种渗透到了骨子里的雅,近乎魅,整个人肤光雪腻,星辉撩人,略带酡红的笑颜醉人心扉,那妖娆的娇躯更像是兰芝桂月,蜿蜒了无尽的腻绿酣红。   “现在总算轮到你了是不是?”她轻轻地抬起凤二邪魅的俊脸,深深地吻了上去,而他灵巧的舌头也开始伸出在她的口中纠缠肆虐着,不知不觉中她的双腿犹如蛇身盘在他腰上,而凤二则攀住她的腰身,顺势将她往自己怀里狠狠一带。两人结合的瞬间,凤二同样喉中发出一声满足和动情的呻吟,惊讶地觉得这结合的滋味竟是如此美妙,顿时就让他深吸一口气,险些没有再次缴械投降。   这一次,锦瑟善解人意地控制住了摄魂术的灵气,让凤二享受到了超越高潮的极致愉悦,但同样的,他也成为了几人中叫得最忘情最肆意奔放的一个,而她掌控全场,只是最后因为懒得动弹,她几乎变成了藤萝,软软地搭在凤二的身上任由他们主导驰骋,嘴角却是扬起一抹无奈而得意的笑意,直到一个时辰后她方才放过几乎快要在高潮中昏迷过去凤二,再重新“宠爱”起了其他人。   这一夜凤二几个都已经因为这极致的销魂陷入了疯狂,他们为她神魂颠倒,嘶叫着,哭泣着,身心俱付却犹嫌不够,恨不得一次次将她碾碎揉在身体内,幸好她的摄魂术灵气对男人有极强的滋养作用,凤二等人虽然疯狂却也没有伤身,只是和水云卿一般体验到了最可怕的欲仙欲死的滋味,以至于一切理智都已经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这就是真正的摄魂术秘术之威。   房内纠缠和呻吟的声音隐隐持续不断地透出来,仿佛无休无止,激烈不堪,令人听了面红耳赤。   “他们不会累着妻主吧。”听着房内的动静,一开始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水云卿逐渐地开始有些担心了,这种对锦瑟的担心越过了他本来还有些吃味和不安的心思,毕竟凤二等人可是身经百战的高手,他也是个男人,可偏偏曾经是个雏,伺候女人的技术肯定远远不如,再加上之前无论多少次自己总是被动承受在床上被妻主疼爱地几乎没做任何事,若是妻主以后不要他了怎么办?这个时候,可怜的神医大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自己也会因为恐惧而患得患失成这样。   “不会的,他们可不是普通男人,自然知道如何伺候女人。”话虽如此,凤仙此时也有些不自信了起来,毕竟凤二几人的呻吟声虽然此起彼伏,但也着实激烈高亢了些,和一直以来的水云卿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他狐疑地看着水云卿,又问了一遍:“你以前真的不是故意的?……”   水云卿第一百零一次的解释,但这一次他显然理直气壮了许多:“你自己听听,这是我的错吗?”   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激动了,他咳嗽了一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反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和妻主……那滋味就美妙得我受不了。”   凤仙微微一笑,他心想,莫非是摄魂术的原因,可这也太扯了。他不知道他此时的猜测基本上是八九不离十的接近真相了,毕竟锦瑟可不是单纯的是摄魂术大成的高手,而是结合了三十一世纪基因技术的摄魂术秘术大成,甚至可以成为某种玩弄人心的手段。   而除了唐隐,这个世上从以后到将来都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拥有锦瑟这样的能力。 第329章 第三百二十八章   第二日清醒过来的锦瑟发现自己正躺在几兄弟的臂弯中,因为宿醉的原因她此时头疼不止,彻夜的欢愉更让她浑身酸麻,如玉般雪白的肌肤上皆是各种靡艳的印记。凤二等人早就已经清醒过来,却一个不敢动生怕惊醒了她,眼下看到她皱着眉头的模样,几兄弟都心疼了起来,凤五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轻柔抚慰,凤二为她揉着额头同时按摩着全身,凤三几人则立即起身准备沐浴的热水。   等热水来了,几兄弟又贴心地将她扶到了浴桶中,清洗和按摩着她的全身。锦瑟闭着眼睛享受着他们的服侍,她本来想到自己昨夜的疯狂还自觉有些无颜见人,甚至不好意思和他们说什么,但凤二几人的温柔体贴却让她无暇多想,在热水中她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舒畅地仿佛张开,而凤五则踏入浴桶将她抱在怀中,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锦瑟连一根手指都用不着动弹,甚至眼睛都不用张开。两人赤/裸的胸口紧贴在一起,感受到锦瑟滑腻温润的肌肤和玲珑曲线,凤五的脸红了起来,因为他的身体再度叫嚣着有了反应,恨不得和锦瑟再度颠鸾倒凤一番。经过了昨夜,几兄弟简直就是食髓知味从心底里被落下了摄魂术秘术的烙印,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将对锦瑟愈加刻骨铭心,再也无法接受其他的女人,哪怕只是逢场作戏。他们不知道这是摄魂术秘术灵气的作用,还以为锦瑟的身体天生就是男人的克星,让他们一个个欲罢不能,乖乖臣服。   锦瑟迷迷糊糊地享受着几兄弟的服侍,脑子里浑浑噩噩的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门口似乎是凤仙的声音在询问他们是不是要准备早膳,顿时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脸色都变得煞白,一夜御五男,自己如此荒唐肯定要惹得云卿生气了。她此时忘记了自己昨夜是被水云卿劝着宠幸凤仙几人的,反而开始自责和愧疚起来,云卿该不会对她失望了吧……极度的惶恐让她一下子就从浴桶里猛地站了起来,脚下不由一滑,又是摔在了凤四的怀里。   “妻主别急,正君昨夜和大哥喝酒到了半夜,眼下还没起来呢。”凤四清雅的声音有了一丝暗哑,他显然很清楚锦瑟此时的惊慌失措从何而来,对水云卿更多了一分羡慕之外便是好笑,谁家妻主宠幸自家的男人居然还和做贼一样心虚,妻主也实在是太单纯了。   “你的声音……”虽然依旧优美动人,可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清澈反而魅惑了许多,这……这也太性感了点吧。   凤四轻笑着在锦瑟的耳边吐气如兰道:“谁让妻主昨夜那么厉害,我们可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呢。”他说着,手指轻抚过锦瑟的脸蛋在她的肩膀上又印上了一吻,这一个调情的动作让锦瑟愣了愣,脸上顿时又染上了一丝红晕,因为她又清晰地感觉到凤四身后顶着她的某个位置正在慢慢变硬,这让她心里开始腹诽,这还叫没缓过来?   凤五则是将头埋首在锦瑟的胸前,下意识地张口一含,便将她左侧浑圆覆在口中,锦瑟一边躲闪一边无奈地道:“我还是自己洗吧,你们也去休息一会?”再这样下去,估计大家洗着洗着又变成了少儿不宜的场面了,这大早上的,她的生活也不该堕落成这样啊。   凤五抬起头来,清朗而妖媚的双目澈澈流转,一夜的滋润让他面色更为娇艳:“那你叫我一声凰哥哥好不好。”   锦瑟于是哽了一下,轻轻地打了一下他的头:“凰哥哥……哥哥你个头啊,你就这么想当哥哥?快点,我要去见正君。”   一下子“要”了四个人,饶是锦瑟的心脏再强大,眼下也有点无地自容不想见人的感觉。她犹疑地徘徊在水云卿的房门之外,结果居然连敲门都不敢,连她自己也想不通,本来只是身为妻主宠幸了家里的侍夫罢了,怎么就有种出轨做了坏事的感觉?   她却不知道她在这里自觉无颜见人了,可水云卿其实却是松了一口气,诡异的满脸如释重负尘冤得雪的模样,甚至还恶劣地想着回头怎么对凤二等人加倍的嘲讽回去,在这种时候连他也没有想到锦瑟居然会一大早就来见他,这让他内心里诧异不已,只能暂时收敛起了自己的思绪,对着门口声调平缓地道:“凤九么,进来吧。“   那声音一贯的清冷,也是一贯的好听,语气虽轻,却带着不容人拒绝的气势,锦瑟有那么一瞬间愣住了,水云卿叫她凤九,而不是妻主,他……他果然是生气了吧。那一瞬间,空气似乎都不流动了,锦瑟整个人感觉快要窒息了,她亦步亦趋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在看到眼下发青的水云卿时锦瑟一下子便失去了语言(实际上他是故意偷听了凤二等人几乎一整夜动静),此刻的锦瑟十分惭愧,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水云卿,整个人都窘迫地垂眸瞧着脚尖,低下了头不敢看他。   这副小媳妇的扭捏模样简直要让水云卿失笑,他这妻主啊,长得一副天姿国色,却偏偏是个傻子,平日她还总抱怨着说自己要被他们宠坏,分明是他要被她宠坏了,恨不得真的恃宠而骄一番才好。   “过来……”他对她伸出手,锦瑟不敢犹豫,急忙地冲了过去,一把揽住了他的腰身,主动把头埋在他胸前,不安地问道:“云卿,你生气了是不是?”   水云卿沉默着,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变化,目中还是一如既往的静水深流,锦瑟暗叹口气,刚要开口,突听他沉声说道:“其实我是嫉妒,嫉妒地快疯了。”   锦瑟不敢说话,也幸亏她没有急着回话,因为水云卿的下一句话就让她无言以对:“我嫉妒他们让你快活,换成是我,就做不到让你这么快活对不对?”   锦瑟有些傻傻地看着他,却见水云卿深深地看着她,满目忧伤:“告诉我,我是不是很没用?”   画风太诡异,锦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有那么一瞬间她森森的觉着水云卿是故意说反话来着,该不是下一瞬他就会指着自己鼻子痛骂她喜新厌旧,对他不够一心一意吧。   锦瑟的沉默自然加重了水云卿的害怕,“有了他们,你会不会嫌弃云卿了?”这一次他的语气明显地带上了几分慌乱,“凤九你别不要我好不好?我…我会好好地去学这些本事。”   原来他称呼锦瑟为凤九只为了更亲密的和她撒娇罢了,锦瑟想清楚了这一点,方才觉得悬在半空中的心落到了实处。   “没有啊,我没有嫌弃你,你很好,真的很好。”   水云卿摆明了一脸不信:“不可能,妻主昨夜叫得那么欢愉,和云卿在一起时从来没有。”他满脸沮丧,“我就知道我不如凤二他们。”   锦瑟被他呛得简直百口莫辩,脸上红得几乎快要滴出血来,她就知道左拥右抱的日子不好过,这不才第一天,她的亲亲正君就开始吃醋了,甚至还表示他特意听她和别的男人亲热了一整夜的声音,天啊地啊,来道雷劈死她吧,她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所幸这个时候凤仙的出现总算是给她解了围:“好了,该用早膳了。”他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开始钻牛角尖的神医大人,“水正君若是不信妻主的话,那今夜就再侍寝一次好了,这种事多多磨练到后面就好了,相信妻主大人不会不给你这个机会的是不是?”   “光侍寝有什么用,我要亲眼看着凤二他们怎么伺候妻主的。”水云卿坚持道,他认真地看着锦瑟,“今夜还请妻主继续召幸凤二他们,云卿只求能有机会再一旁观摩学习。”   这话一出,锦瑟真的是要扑地了,连凤仙也是掩唇轻笑,真是见了鬼了,云卿你往日的清贵傲然呢?   她求助似地看向凤仙,却见他轻声开口道:“妻主别有太多负担,你可知道喜欢一个人就会倾尽所有的对她好,好到她根本适应不了别的人,这就是我们的想法,正君也是这样。”   锦瑟怔怔地转眸又看向水云卿,只见他眼里满满的都是对自己的深情和温柔,哪有丝毫的不满。她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水云卿刚才是故意用这种方式让她轻松,在她和别的男人们快活了一整夜后,水云卿想到的竟然只是担心她心里对他产生愧疚,他连这一点点的不安和纠结的情绪都不舍得她有,这样的心思对她真可谓是痴心一片,再无保留。而凤二等人同样如此,他们此时都悄悄地静立在门外,担忧地看着锦瑟,没有一个敢上前来打扰他们。   锦瑟霎时就有些不好意思,心里满是感动:“你们对我真的太好。”在这一刻她终于真正的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也接纳了他们为一家人,想要好好的和他们过一辈子。   水云卿弯起嘴角,他轻声道:“妻主对我们更好。”   凤二等人看到锦瑟放下了心理负担,终于也一个个地鱼贯而入站在水云卿的身边,微微带着点一夜亲热过后的羞涩,却是都满目柔情地看着她,纷纷上前来安慰她表示大家都会好好地相处不会争风吃醋让她为难,反过来更劝说锦瑟别有任何压力,平日里想要谁服侍便要谁来,想要几个人便几个人,他们都不会介意,只要她开心便好,这让锦瑟心里再度有了一种自己要被宠溺坏了的感觉。   凤仙则端来了一杯参茶给锦瑟,说道:“妻主累了一夜了,先喝点参水补点元气。”   锦瑟被他说得再度面色一窘,她其实并不是很累,但也不忍心违背凤仙的好意,于是便接了过来喝了个干净,而凤仙的手则在她背后运用内力轻抚,每抚一次都有一股热流游走于她的全身,帮助催发药力。   “妻主感觉如何?”凤仙关切地问道,“昨夜累着了吧,凤二他们几个是不是也太没节制了……”   被一个男人问她是不是和另外几个男人欢愉得太累,即使知道这种对话没什么其他意思,锦瑟还是被臊得满面通红,支支吾吾地道:“还……还好。”   “哦,只是还好么?”凤二扬起嘴角笑了,“看来妻主并不是很满意我们。”   “啊,不是……”   “那就是满意的?”   锦瑟恨不得把头埋到地上去,她一直偷偷地在盯着水云卿看,却发现他也在温和地看着自己而笑,面上并没有任何不虞,这让她突然感觉口干舌燥的,并没有觉得轻松反而额上的冷汗都在蹭蹭往下流,云卿该不是一边脸上笑着一边心里想着一会把她大卸八块或者罚去跪搓衣板吧。   看到锦瑟这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模样,凤二几人嘴角的弧度顿时弯得更大了,双眼里的宠溺和喜欢也是一览无遗,他们的妻主怎么就这么可爱呢!一旁的凤五看着锦瑟,脸上同样有着一缕幸福的笑意,他们都知道妻主心中的人不是自己,但他们却能够和她朝夕相处被她如同家人一样的喜欢着,这就已经让他们极为满足了。   锦瑟自从这一夜和凤二几人初试云雨过后,几兄弟对她都是无所顾忌了许多,更由于摄魂术秘术的关系,他们对锦瑟的渴望也是成倍增加,经常动不动就一起上阵诱惑她。结果只要在凤落斋内,就经常会看到各种美男诱惑图,而为了雨露均沾摆平众人,锦瑟只得三不五时的牺牲自己满足这些家伙的要求,当然水云卿永远是第一位的这点谁也没异议,而其他人则有时候三个人,有时候两人一起,害得她每日里“忙”的脚不沾地,后悔自己当初娶了太多。对锦瑟,几个人早已对她用情至深,虽然名义上他们说自己是她的侍夫,可锦瑟从未将他们当成玩物,反而处处照顾他们的想法,对他们的求欢要求也尽量满足,这样的妻主让几个兄弟曾经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更是完全丢弃脑后,只恨不得对她更好,每天不说变着花样逗她开心,精心准备膳食,还时时跳舞抚琴,或者互相之间耍宝,由于他们都会武功,因此还会偶尔表演些对打的场面给她欣赏。   而让锦瑟自己尤为感动的是,凤仙自己却始终不曾邀宠,照他所说的,妻主这样也太累了。这话让锦瑟感动得几乎要流泪满面,作为一个永远都被家里男人求宠却不忍心拒绝的女人,她过得太不容易了啊。几兄弟其实也知道他们过分了,可不知为何,每次看到锦瑟他们就会蠢蠢欲动,身子发热,恨不得一次次地躺在她的身下,这种奇特的感觉他们并不愿意拒绝,反而乐在其中,只觉得如今过的日子和神仙也没什么两样了。只是对锦瑟来说,有这么一群感情深厚的后院男人,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与此同时,西塘宫中开始贴出了招贤榜,意图通过新一届的文武并进的科举考试选拔人才。却原来随着楚萧在宫中权势愈加增加,他对于人才的渴慕也开始增加,先前是铲除了一些不服从他的刺头,后来又有不少无能的世家勋贵被他连根拔除,偏偏禁卫军统领顾北辰又死于非命,如今的朝堂上除了宋淮安等新贵外,基本上就是被四大世家楚家,蓝家,白家和方家把持着,虽然她们明面上都对楚萧十分敬服恭敬,但深谙帝王心术的他又怎会任凭这些世家外戚做大从而在未来威胁到自己,这就迫切的需要让他再重新扶植更多自己的心腹。   锦瑟听说后自然也是大为心动,她想要参加科考进入官场博取功名,作为这个世间的女人她隐隐的觉得自己不该沉迷于温柔乡躲在几个男人的身后,她也需要一定的权势地位来作为保障,从而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女子来保护自家的男人们。   那蓝欣为什么敢夺她的云卿,还不是因为她没有和她对等的实力,有时候身家背景也是实力的一种,锦瑟自认没有任何地方逊色于人,自然不甘愿被这样一个货色踩在脚下。可怜的锦亲王不知道,她早就有了令人趋之若鹜的权势地位了,甚至还曾经视为枷锁弃之如敝履。安澜若是知道自家的妹妹失去了记忆以后反而变得如此“上进”恐怕也要感激凤仙几人了,只可惜若是她还知道她的宝贝妹妹开窍后居然是要给西塘效力,估计最终还是会气得吐血。   锦瑟这个念头一提出,水云卿几人自然是要竭力阻止,开什么玩笑,如此惊才绝艳的妻主他们藏起来还来不及,哪还能让她展露人前被人觊觎,要知道她的气度才能甚至连楚萧都为之心动,可想而知他们多很不得将她隐藏一辈子。可心底深处,他们也知道自己阻止锦瑟的理由并不充分,更过于自私。几兄弟于是毫无办法,只能加倍的对锦瑟温柔体贴,无微不至的处处讨好,用尽各种方法让她高兴,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每日里其乐融融的一个个纷纷用尽手段地诱惑她勾住她,试图让她沉浸在他们编制的温柔乡里,无暇思考其他。这若是换成其他女人恐怕还巴不得过这样的日子呢,夫君们个个美貌还完全不争风吃醋,家财万贯又不用自己操心,甚至还是住在风景优美的顶级青楼里,这若是无聊时到处可以找到乐子解闷,只可惜锦瑟本性却并不是这样的人,这自然让风仙等人既欣慰又失望。   当然,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会再一次面对眼下状况的原因了。   此时她刚刚起床不久,正琢磨着要不要易容后到城里去走走打探一下最新的科考情况或者买些科举用的书籍,却见凤五正在一旁的躺椅上以手支额,斜斜地瞟着她。眼下他的身上只掩着一层清透而薄如蝉翼的薄纱,从锦瑟这个角度望去,显然他穿了和没穿也没什么两样,那玉润的肌肤上两朵嫣红醒目而美艳,犹如梅花盛开在雪地里一般娇艳魅惑,那修长白皙的双腿妖娆地交缠在一起,姿势颇为醉人,美妙的胴/体似露非露着实让人难耐。看着锦瑟,他咬着唇角满脸哀求着道:“妻主,清凰胸口疼,能不能过来帮我揉揉,啊,好疼……”最后那一声带着娇媚的轻喘,诱人得简直都可以把任何女人的魂魄都勾走了。锦瑟看着他清媚姣好的脸蛋,盈盈含泪的双眸,却是心中警铃大作。这若是她以前,铁定就上当心软了,可事实上数次的经历证明,凤五表面柔弱,内里分明就个需索无度的野兽,只要她一低头他就会反过来将她一刻不停地压榨彻底,几个兄弟没有一个有他这么凶猛,这就是个被小受外表掩藏着的饿狼啊。   今日凤二他们几个都不在,锦瑟本以为可以趁机出门一趟,谁料凤五每次都会十分尽责地看住她,不让她有丝毫的机会离开怡红院,甚至他还会把这当成最好的机会来诱惑锦瑟。   “妻主来嘛…”他微微侧身,柔美白皙的身躯被他挺胸拗成一个极为妖娆的曲线,阿娜多姿,轻纱缓缓地滑下一边的肩膀,而他优美漂亮的手指则刻意地划过自己赤/裸的胸前,或许是因为锦瑟的滋润和宠爱,这些日子以来他简直越发肆无忌惮,就见他注视着锦瑟邪魅地轻舔了一下嘴角,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和挺直秀美的玉鼻让人见之欲醉。“妻主,清凰真的好难受……”他口中娇媚地低吟了一声,再度对着锦瑟伸出手来邀请,那双水汪汪的眼眸因为动情迅速地浸染上了一层湿湿的雾气,如小兽般令人我见犹怜。 锦瑟却是满脸惊惧,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尼玛上次他就是用这个伎俩让她就范,结果她刚一靠近,这混蛋就一个翻身把她死死地摁在躺椅上迅速的吃干抹净,整个过程她都被他制住不能动弹,居然足足做了两个时辰凤五才在她不停地求饶下依依不舍的结束,事后甚至还腻歪的搂着她半天不肯撒手。她这个一家之主堂堂摄魂术高手居然要反过来哀求凤五这个小混蛋,锦瑟想到这里火气就更加旺盛了起来。   原来这几个兄弟人人都有不弱的武功,偏偏锦瑟空有内力和身手却完全忘记了如何运用,活生生地成为弱者,但她同样也清楚自己内心深处也是在纵容他们的,否则她若是真的要拒绝,她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放弃。这种日子她居然还过的乐在其中,该不会她内心深处其实就是个抖M吧,锦瑟忽然就冒出了这么个诡异的想法,但是她随即又开始疑惑了,抖M是个什么意思? 第330章 第三百二十九章   “妻主好狠的心,看来只有清凰自己过来了。”凤五捂着胸口,一副伤春悲秋的模样,那手指白皙优美,如玉般的无暇漂亮,让人恨不得捏在手心细细把玩。然后他起身举步向锦瑟走来,身上唯一的薄纱在他的动作中慢慢地滑下身躯,如泄的墨发披散在腰后,露出了他形状完美精致的胸锁和艳色的乳尖,让人简直无法移开视线,那曼妙的身段,玉白的肌肤,美妙的身子,都清清楚楚一览无余地呈现在锦瑟的面前,明明身无寸缕,可他走来时却是身姿款款,步步生莲,风姿卓约,端地是风情万种,宛媚天成。   眼前的美男绝对是个令人垂涎的尤物,但锦瑟却吓得脸色都变了,她连连后退,直到抵住了身后的墙壁再无可退。“清凰……”她有些懊恼地道,“你能不能别闹了?这几日,你还不够吗?”这些日子除了水云卿外,就属他要求的最多,锦瑟简直是应接不暇,这凤五就像是头喂不饱的豺狼,当初她怎么会以为他只是个爱撒娇的娇媚美男的!   凤五微微眯眼,那神情媚惑而优雅,嘴角却是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自然是不够的,永远都不够……”面对自己爱得深入骨髓的妻主,他怎么可能克制,反而是彻底地放纵自己。   他步履轻盈地走到锦瑟的面前,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低低而笑,侧身在锦瑟的耳边吹气道:“我就是贪心呢,只想一遍遍地被妻主疼爱,怎么办?”他柔媚地撒娇道,笑声却靡荡如丝,令得人心尖尖在酥痒,而他的气息仿佛正混着心跳吹入锦瑟的耳洞中,让她一阵阵的发痒酥软。   “能怎么办,我这个做妻主的有发言权吗?”被她似嗔非嗔地瞪了一眼,凤五心中无端便是一荡,   然后锦瑟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都躺倒在了凤五的怀中,被他的手指灵巧的滑入云裳之中……   一番云雨过后,锦瑟简直觉得腿都不像自己的了,而凤五动情时却偏偏还要逼着她一次次喊自己为“凰哥哥”,结果她每次那声“凰哥哥”一喊出口,凤五的眼神霎时间就会变得更深,动作也会更狂野剧烈,如暴风骤雨简直让锦瑟叫苦不迭,偏偏她的摄魂术灵气如今几乎是无意识地释放,被基因改造过的身体从内到外都是极度完美,让凤五一遍遍的沉迷其中欲罢不能,简直可以说是为之神魂颠倒欲罢不能,偏偏因为灵气的关系他的精力压根没减少多少。   等到再一次被凤五搂在怀里翻来覆去的折腾到一波顶峰后,锦瑟终于不想忍了,她不满地吼道:“凤五!你到底够了没有?”   凤五喘息着用力地顶到了最深处,引来锦瑟的闷哼后,干脆就停留在那里,桃花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满脸委屈地道:“妻主,清凰错了,你别生气!”他此刻眸光艳而媚,晕生双颊眼波流离,倒把锦瑟都看呆了去。   “那你让我休息一会行不行?”   “清凰就是怕妻主累着,这才一直自己来。”他咬着下唇,桃花眸中水波荡漾,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只是他说话时,还故意缓缓地在她的身上扭动摩擦着,那手甚至依旧四处温柔抚慰挑逗着,引来她的阵阵颤栗和轻喘,“再给我一次好不好,就一次,求求妻主了。”他乞求道,眸中含泪,双颊晕红,着实惹人怜爱。   锦瑟叹了口气:“好吧……”她还能说什么,事实上凤五的技术也的确很高超,她能好意思说至少她不讨厌甚至偶尔还觉得挺享受么……算了她还是闭紧嘴巴,否则这小混蛋更得意起来更加不肯罢休了。   “谢妻主疼我,清凰真的好喜欢妻主……”他在锦瑟的脸上大大地亲了一口,眼中满是亲密和依恋,让锦瑟最后的火气也只能烟消云散。   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个妖孽了,她有些无奈地想道,躺椅继续被摇得咯吱作响,而凤五整个人都埋首紧贴在锦瑟的身前亲吻着,喘息不止,忍耐了好一会锦瑟又提醒道:“我的腰都快断了……”躺椅毕竟还是有些硬,一直被压着的锦瑟自然也觉得背部被硌得生疼。   “是清凰的不对。”听锦瑟抱怨凤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漏,他顿时一脸心疼,直接温柔地从正面抱起锦瑟转移阵地到了床上,这个过程他竟然还不舍得退出她的身体,等到了床上他立即在锦瑟的腰后细心地垫上了柔软的垫子,随即就又再度顺势欺身上来全力冲刺,一刻不停继续满足地呻吟和娇喘了起来,锦瑟顿时整个人都僵硬了,心道求求你饶了我吧,这还有完没完?怎么一个个的都不知道节制一点。可她却不知道,她表面上对凤五无可奈何似乎十分不耐,但其实她也是在纵容着他,甚至喜欢他娇媚和粗暴的风格转换,狂放中的温柔爱怜,否则最擅长察言观色的凤五怎么敢一次次的恃宠而骄。   于是这一日,锦瑟的房内又是持续地传出了令人面红耳赤的摇摆和呻吟声,让她无力地只能打消今日出门的打算。而门口的水大神医则是舒了一口气的模样,心道幸好有凤仙他们几兄弟轮番上阵缠住锦瑟,否则凭他的本事可没有这个能耐拦住妻主啊。可他随即又有些失落地想着,若是妻主不是百毒不侵就好了,好歹他还能利用点手中的药物,英雄无用武之地有时候也是件挺苦恼的事情不是么,于是水大神医又开始陷入了自怨自艾,患得患失的牛角尖。   与此同时,那个曾经想抢夺锦瑟手镯的白小芹则正在离怡红院不远处的茶楼包间落座,她临着窗边赏景独自喝了一会酒,觉得实在索然无味,就让店里掌柜给她喊个唱曲的来。可掌柜的轮番换了个好几个唱小曲的,她都不满意,瞪了一双眼横挑竖拣的不是嫌人家不够风情就是唾弃对方身材太差,掌柜也是叫苦连天,她这里又不是春楼,就算唱曲的也都不过是混口饭吃的,人家卖艺不卖身,怎么可能会有风情诱惑之类的玩意。心中暗恼,这位祖宗要找男人干嘛不上青楼非要到她这里还添乱,嘴上却只能唉声叹气地苦着脸道:“白小姐,我这里真正只有这些唱曲的了,若小姐还是看不上,小人也没法子了。”   白小芹啐了她一口:“你省省吧,本小姐京里的青楼早就都逛遍了,要不是实在没新鲜货色,我会来你这里解闷找乐子。”   掌柜女子一脸愁眉苦脸,实在无法可想,不由又提议道:“不如白小姐去一旁的怡红院逛逛去?”她现在算是祸水东引,只一心想把这个瘟神送走,要知道白小芹这个人可是出了名的不讲理又霸道,惹得她不快起来拆了店都有可能。   白小芹不悦地瞥了她一眼:“我是来你这里找乐子的,结果你反倒还劝我去别的地方,那你这茶楼开了做什么,不如拆了算了。”   掌柜的被她的威胁吓得面无人色,却见这祖宗已然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算了算了,还是回头去怡红院里看看有什么新来的可以解闷吧,你这里还真是无趣的紧,哼。”   掌柜的陪着笑,一路将她送下来,白小芹意兴阑珊地摇着扇子,却在瞥到某个角落时忽然定住了脚步,再也移不开视线。   只见一个男子此时正静静地坐在那里喝茶,他眉目如画,眸如点漆,五官生得极为俊秀邪魅,身上的气质更是幽深而邪性,自然引得人频频注目,白小芹只是看了一眼,整个人就被迷住了。   似乎是注意到白小芹痴呆的目光,男子同样对着她回视一笑,举杯示意以为招呼。让白小芹禁不住的就是浑身一热,从小腹处窜起一股邪火压都压不住,原来这男子一颦一笑都充满了某种妖冶和性感,只要被他似笑非笑地看上一眼,就会让人忍不住想沉溺其中。仿若是注意到了白小芹的失魂落魄,他微微侧过脸来,下巴微抬,凝视着看了她一眼又勾起嘴角而笑,那双眸微微上挑,因为妆容的缘故变得有些修长狐媚,眼尾飞翘,眼神迷离,一晃眼间,好似有某种漩涡,能够将人的灵魂给给吸进去一样。   京城里何时有了这么一号美男?莫非是哪个楼子里跑出来闲逛的美人?白小芹看得脚下步子都挪不动了,只知道直勾勾地盯着美男不放。   这个美男其实正是凤二,他此时精心化了一个妆容,不只是凸显了他容貌上的俊美绝伦的一面,甚至还和他原本的邪魅容貌有了不少的差别,若非极为熟悉他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认得出是他凤二。他本是名伎,擅长各种妆扮,而眼下的这款显然也是精心用来钓某些好色女子的。要知道凤仙他们几人每一个的化妆术都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只要他们愿意,可以千变万化成各种气质的男子,可唯有在锦瑟面前他们才会洗尽铅华露出最真实的容貌,毕竟他们也知道锦瑟不喜男子太过脂粉气。   而今日和白小芹的“偶遇”也是他精心设计的,他可从来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尤其是欺负得罪过锦瑟的女人。当日宁丰对锦瑟不敬,凤二便毁了她的容将她打入尘埃一文不名,而白小芹同样是仗着京城世家贵女的身份想要折辱锦瑟,这笔账他自然要借机讨回来。这茶楼开在怡红院周边,里面自然有凤仙的眼线,往日里凤二是暂时没找到时间去对付她,今日白小芹既然自己送上门来,凤二当然不会放过。   白小芹脸上露出了某种心醉神迷的表情,她整了整衣领和袖子,自以为风度翩翩地走到凤二的面前,略带着文雅和挑逗性质地问道:“公子一个人?”语气中含着热切,眼神更是透着色乱情迷的表情,“不如我来陪着公子喝一杯?”   凤二斜睨了她一眼,神情似笑非笑,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他仰面又喝了一口酒,那动作透着几分慵懒,几分漫不经心,四周骤然一静,只是这么一个动作,便让无数人便看呆了去,就见一丝酒水顺着他如白玉般的下巴淌下流到了衣领中,引得人恨不得直接撕开朝内看去,着实诱人。这男子实在是太有风情,让人看了简直浑身发热,恨不得将他压在身下肆意掠夺和攻占,连阅尽春色的白小芹看得都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嘿嘿一笑,伸出手试图用扇子挑起他的下巴,却被凤二微微偏头躲了过去,面色更显得有些不虞,看着白小芹,他的声音清冽如玉石,清冷之中透着几分魅惑:“小姐也太心急了吧。”眸中暗暗地闪过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厌恶和杀意。   有个性,一瞬间,白小芹不怒反笑,显然她对这个男人的兴趣更大了。   朝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便有人丢上来了一张千两的银票。“跟我一晚,不,三晚,这个就是你的了。”   凤二刻意地翘起兰花指,妩媚地笑瞥了白小芹一眼,站起身来,他身姿款款的道:“走吧。”   却是看也没看桌上的银票一眼,“我们去哪里?”   看到他这么轻易地就肯跟着自己走,白小芹也不论其中是否有诈,只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激动到了张开的地步。   “跟着我回府如何?若是伺候的本小姐高兴了,赏你一个侍夫,不,侍君之位。”   “是么?阁下还真是大方…”凤二邪魅地瞟了她一眼,他身体斜倚着一旁的门柱,手指更优雅地拨弄起了自己的青丝,若是锦瑟在此,绝对要被他这狐媚姿态给惹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可别的女人一个个都被勾得魂都没有了,投向白小芹的视线更是充斥着满满的嫉妒。   白小芹同样被迷得神魂颠倒,她激动地收起了扇子搓着手道:“那公子,我们这就走?”   凤二朝着已经被迷得呆住的白小芹斜睨着一笑,催促道:“既然是要去你家,那你还不带路?”   他这一笑如云破月来,那动作更是肆意优雅,白小芹更被他愈加勾得浑身都酥麻了,脸上发热,眼中异彩连连,她激动得心口砰砰直跳,御男无数的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般的渴望和兴奋,她甚至幻想着一会要如何用各种技巧将这个男人恨恨地压在身下好好地爽一回。   急匆匆地带人回到了白家,白小芹便迫不及待地领着凤二去了自己的院子,还特地吩咐守院门人不准任何人前来打扰。她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带回来的是个阴狠的煞星,只觉得自己今日果然是艳福无边,撞了大运。   两人到了房内,白小芹终于按耐不住,朝着凤二的方向便是一扑,谁料凤二却是灵巧着闪避了过去,他隔着桌子对着她摇摇食指,一脸的嫌弃:“这样可不行,我从来不喜欢只伺候一个女人?”   白小芹愣了愣:“什么意思?”   凤二眼中闪过一丝幽光:“把你院子里的侍从都喊进来吧,我们玩一场大的如何?”   白小芹一开始还有些呆滞和不敢置信,随即便是狂喜,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狂放大胆的男子,甚至直接提出这般要求,可一想到多人的场景,白小芹显然也有些心动了,她玩过许多花样,可这么奔放和新鲜的方式还完全没有试过,而且一想到她能亲眼看到这样的美男躺在别的女人身下呻吟,她此时竟然还有种诡异的快感涌起。   白小芹原本身为白家嫡女,院中自然是有不少侍卫们贴身保护她的,此时便干脆全部都唤了来,那几个女子一听说主人要玩的新花样除了个别几个基本上都是有些不乐意的,只是小姐强行要求也只能无奈的服从,她们并不是都是风流好色的女人,甚至有的人家中已经有了夫君,感情十分恩爱,可自家小姐从来都是霸道的性子,若是敢反抗回头肯定也会被逐出白家。而白小芹生怕旁人打扰,更把院子周围其他的贴身侍从们都远远地打发了。   然后她色眯眯地搓了搓手,对着凤二道:“你看,人都齐了,一会我可以不可以第一个上你?”   凤二听得皱眉,他忍下想要直接砍了这个女人的念头,眼看着她已经入了陷阱,也懒得再做戏了。   他此时正慵懒地躺在床上,对着白小芹勾了勾手指,这种反客为主的姿态更是把她迷得神魂颠倒,当即白小芹就脱起了衣服恨不得直接扑上床去,看到白小芹这种迫不及待的丑陋模样,凤二简直恶心的快要吐了出来,这个蠢货难道一点看不出自己眼中锐利的杀意吗?   不过今日他敢于一个人孤身来到白家如此胆大,也是看准了白小芹的个性,如今既然周边的人都被打发了,仅有的几个侍卫们也被拉到了房内,他也总算可以动手给锦瑟报仇了。凤二就是这样,他对锦瑟的维护到了变态的程度,哪怕当日白小芹只是起了欺负她的心思而并没有得逞,凤二也没准备息事宁人,而是要连本带息的全部讨回来借此给锦瑟出气。   眼看着白小芹朝他走来,到了这个境地,凤二自然懒得再做伪装,他眉眼间瞬间露出凌厉来,浑身都散发出骇人的冷意,整个人气势一变,有如出鞘之剑,锋芒毕露。白小芹刚脱了衣服爬上床,还喜滋滋地等待着凤二的服侍,下一瞬,便被凤二一个巴掌扇到了脸上,飞了出去后她整个人都懵了。   “你你……你……”   “我什么我,今日我就是来教训你的。”凤二满脸冷意,双眸中更是阴冷,如一条噬人的毒蛇。   白小芹被打得傻了,居然还捂着脸开口问道:“为……为什么?”   凤二当然不会说他是为了给锦瑟报仇,只是嘴角扬起一抹冷酷的笑意:“谁让我看你不顺眼呢?”   只是不顺眼?白小芹愣住了,忽然觉得异常荒唐可笑,而凤二此时横眉杀来一记眼刀,目光冷冽慑人,叫人不寒而栗,显然他完全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走到白小芹的面前,将她从地上一把拎起来后,又是啪啪两个巴掌打得她晕头转向,这恶心的女人刚才一直用那么淫荡无耻的眼神看着他,真是把他忍得快要吐了,他打完后又将白小芹朝地上一丢,怀中取出帕子不停地开始擦拭感觉被弄脏的双手。   “你们,你们呆看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救我?”白小芹顿时害怕的叫了起来,她房内的几个女侍卫们此时也傻了眼,一开始没动作是因为她们还以为自家小姐是玩的新花样呢,眼下看白小芹嘴角的血丝都出来了,甚至凤二直接打得她两颗牙都掉了出来,可见下手之狠。   此时听到她的呼救房内其他的几个侍卫们顿时回过神来,一个个朝前扑去试图救出白小芹,还有人顾忌凤二的身手怀疑他是个练家子,干脆从背后包抄上去想要暗算他。   却见凤二长笑一声,突然从原地消失,瞬间出现在他背后一个身影鬼祟的侍卫身边,干脆利落地一把拧住了她的脖子,然后用力地朝着提上一甩,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传来,这第一个试图暗算他的女子当即昏倒在地,生死不知,众人眼看着面前的毒美人教训人动作流畅还不拖泥带水,甚至带着一种杀人直如杀鸡的心狠手辣,一个个的都目瞪口呆了起来。   这男人简直是个煞星,剩下的几个女人,在经过最初的呆愣之后都回过神来,都是掉头拔腿就跑,生怕慢了一步变成下一个倒霉鬼。而偏偏凤二最擅长的就是暗器,显然他也懒得和她们周旋,拔下头上的一根碧玉簪,将上面的珠子捏在手中后直接出手一把丢了出去,结果这几个女人无一例外都被打中了腿脚,摔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只得连连呼痛。   凤二满意地拍了拍手,不做杀手一段时间早就觉得手痒了,今日正好再练练手,他笑眯眯地看向白小芹,只是在她的眼中,此时这个笑容和阎王无二。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白小芹此时的表情惊恐而无助,但凤二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他坐在了椅子上斜睨着躺在地上的女侍卫们,冷声道:“你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乖乖听我的话。二 被我折磨一番后再乖乖听我的话,选择吧。”   所有人都在心里骂人,坑爹的吧,这是选择还是威逼啊。只不过她们都不知道,凤二平日里最擅长的便是将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而若是得罪了他的人更是如此,若是和一会白小芹的下场比起来,这些人恐怕反而应该庆幸了。 第331章 第三百三十章   330.   “后来呢?”   “后来我把那个姓白的打晕了丢到了床上,再对她母亲的侧君侍君们都下了媚药,一起抓来好好伺候她……哦,我还把那些侍卫们绑在了一旁的柱子上,让她们顺带欣赏围观自己的小姐和她的庶父们成就好事,众目睽睽之下作个证,免得日后那姓白的不认账,毕竟这么恶心的场面我可懒得看。” 言外之意,那就是让一群绑着的护院侍卫们眼睁睁地看着白小芹和一群她母亲的男人们肉搏大战。说到这里,凤二愉悦地勾起了嘴角,语气却很是阴狠:“我相信在这么好的照顾下,那位白家小姐应该度过了一个十分特别的下午。”   闻言,所有的凤家兄弟都是倒抽了口冷气,默默替那倒霉鬼白小芹默哀,凤二的手段一向毒辣,能被他好好照顾的必然过程都不会太美妙。要说那白小芹的确是白家受尽宠爱的嫡女之一,否则她也不可能在西塘的京城如此横行无忌没人敢惹了,可她就算再受优待,这么明目张胆地睡了自家娘亲后院的男人,结局恐怕也不会太美好了,再说这么大的丑闻传出去也是很难遮掩,毕竟被这么多下人侍卫看到了,众口铄金,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可就算白家以雷霆手段封锁消息处置下人,作为始作俑者的凤二也会依旧背地里让这个消息传遍京城,以后白小芹想要再留在京城恐怕也不容易了。   “哼,说到底谁让她敢得罪了我们的妻主,反正这几日我打听下来,这白小芹也不是个善类,我这也算是替天行道了。”凤二道,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口水,又低声问道,“妻主这两日可还想着要去参加科考?”   他这话一出,房中霎时都是一静,凤五的脸上不由浮现了一丝羞红不敢接话,凤三摇摇头,神情显得有些无奈:“这就要问小五了,他简直就是…,我也说过他了,就算要阻止妻主,也不能这么没有节制吧…”原来锦瑟这一个下午是真的被累坏了,此时还躺在床上休息起不了身呢。   看凤二皱眉,凤四温润地接过话道:“这也不能全怪小五,妻主平日里一直都是最宠他,让小五出面缠住妻主不也是我们几人本来的主意么?”他的声音如清泉流过,十分沁人心脾,一时间让大家都冷静了下来,不过他们几兄弟感情一向深厚,虽然如今几乎都是凤五日夜霸占着锦瑟却也倒没有什么吃味的心思,只是看他把锦瑟折腾得这么疲累,每个人都手痒得只想把他按在地上给痛扁一顿,凤五也自自知理亏,垂头丧气一声不吭。   凤二冷哼了一声:“下次再这样就让大哥出面,罚你不准亲近妻主!你这就是仗着妻主的好性子,也亏得是她容忍你没和你计较,可她宠你,我们却也不能任由你胡作非为下去。”   凤五急了,连声道:“二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我真心会克制的,不会再犯了。”他此时心里也是懊恼的很,他还曾以为自己是个非常有定力的人,可是感情这事根本控制不住,如今他的整颗心彻底沦陷在了锦瑟的身上,唯有和她在一起他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幸福快乐,让他根本完全压抑不住自己对她的渴望。这十多年来他多少次被噩梦缠身,多少次午夜梦回恨不得一死了之,可眼下他又从来没有如此庆幸自己熬了下去找到了这么好的妻主。   凤四再次出面打着圆场道:“妻主毕竟是个女人,她性子虽软却也有自己的傲气,不想被我们束缚,现在又一心想要做官从而得了权势以后保护我们,若是小五不榨干了她的精力,只怕我们也不好用其他方法把她留在家里。”锦瑟哪里知道自家的几个夫君可都是杀手出身,并不是普通的美人,而且个个有城府有手段,心思过人,压根不需要她出来打拼甚至保护,可她的心意却还是让几兄弟感动不止。   凤四声音和缓地又道:“其实我们最近虽说不断求宠,也是为了能及早有个孩子,等日后给妻主生儿育女,她在家里陪伴孩子也不会觉得无聊了不是。”   凤三听着连连点头,凤二也是无言以对,停顿了半晌方才又道:“我知道你说的不错,可有孩子这事哪是这么容易的,还得看天意不是。”他惆怅地轻叹一声,原来当初他们几人流落军营成为军伎之前曾被强行灌下了绝育药,毕竟男子有了身孕就会身材变样,不能更好的伺候军营里如狼似虎的女人们了,幸亏后来他们被凤仙救出又得了水神医的医治,如今也算是勉强痊愈了,只是按照水云卿的说法,他虽然医术高超可毕竟几人都是少年时伤了身子,多年下来了要想完全去除药性并不容易,再如何调理都总会有些后遗症,不若普通男子那么容易受孕,因此他们也是心急,日日夜夜的缠着锦瑟想要早日为她怀个孩子,这也是心里对此的不安和惶恐所致。   锦瑟从床上休息醒来的时候,凤二正在用药酒给她按摩着腰部,暖洋洋的让她十分舒适。   “忍一忍,很快就好。”凤二话虽如此,可锦瑟哪里感觉得到他有什么让她不适的地方,反而每一下都力道适度,而身体上传来的酥麻之感更令锦瑟舒服地呻/吟了一声,那声音又软又媚,一点都不像是个女人的声音,让她感觉到身上的凤二的动作突然停顿,连锦瑟自己也尴尬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幸好凤二也只是短暂停顿,随即又重新神色自若地替她继续推拿按摩,同时一边口中嘱咐道:“妻主这两日精神不济,还是别出门的好。”   锦瑟无语,她精神不济还不是他们给害的……   “小五我也已经教训过了,回头就罚他今夜一个人跪到院子里去,他也实在太没有分寸,竟然把妻主累成了这样。”   锦瑟听到这里又觉得他们搞得实在是太大了,连忙阻止道:“区区小事你教训清凰做什么,跪院子里一夜还不得生病?这也太严厉了吧……”   是她的错觉么,她怎么觉得凤五的眼睛突然一亮,投射过来的视线盈满了无限情意和感动。   但凤二仍旧坚持地冷声道:“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家同样也是如此。”他看着跪在锦瑟窗前的凤五,声音微微地带着些斥责之意,“身为侍夫,本该好好伺候妻主才是,结果小五你只顾着自己的欢愉,强压着妻主求宠,还害得妻主疲累至此,我知道妻主仁厚,可家里的规矩坏不得,怎能轻饶!”   凤二如此铁面无情连锦瑟也是意料不到,她不知道他们本就是作为凤仙的下属存在,自然处事必须严格按照规矩,不能有丝毫的违逆。   往日里她也从未看过凤二如此不苟言笑的姿态,不由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却见凤二当即一把回握住她,放柔了神色对着她温声道:“妻主怎么了?”   锦瑟急忙坐起身来解释道:“我这睡了一觉已经完全没事了,无缺,你就饶了清凰这一回吧。”随着和他们关系的愈加亲密,锦瑟已经开始对他们都是直呼其名,从她的樱桃小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还被她因为刚休息过后显得有些软糯的声音叫得如此好听,凤二半身几乎都有些酥麻了,险些没当场失控地压倒她,由此他倒是有些体会到了凤五的感受,若换成是他一个人在房里诱惑锦瑟拖住她……最后恐怕也好不到那里去……   而一旁的凤五眼见自己被被锦瑟如此维护,早就心甘情愿领罚,甚至显得甘之若怡,他几步走来,直接跪在床前执起她的手亲昵地放在唇边:“妻主别担心,我是自愿受罚的,这几日清凰的确是做的过分了。”他的面上带着羞愧,“妻主不怪我放肆还为我说话,我心里着实高兴……”他说着竟然微微有些哽咽,桃花眼中泪眼朦胧,却是眼波如水,晃动着潋滟光泽。   锦瑟傻了傻,她是真的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啊,不就是中途她自己累得睡了过去吗,这也值得小题大做?她连忙安慰凤五道:“清凰,其实我并没怪你,别自责了。”在锦瑟看来,正因为凤五喜欢她才会一时动情难以克制,完全是在情理之中,她内心里倒没有男子一定得处处柔顺恭敬的念头,反正他们几人对她都是真心的。凤五却以为她是故意安慰自己,这让他更加激动不已,恨不得立即为锦瑟去死,察觉出锦瑟对他的不舍和心疼,凤五一把将她紧紧地抱住,然后主动送上了一个缠绵的香吻。   最后凤五是满心愉悦地跑去受罚,锦瑟无力阻止也只能听之任之。其实说到底凤二对凤五的惩罚也并不算严厉,对曾经身为杀手并且有武功的凤五来说,在院子里轻描淡写地跪上一夜根本可说是不痛不痒,便是大户人家里面对待那些惹了妻主不高兴的侍君的手段都比这个要严厉百倍,结果锦瑟心软的毛病又一次被几个兄弟给摸透看清了,对自家的这个妻主,几兄弟越是了解就越是喜爱,在她面前饶是往日里最阴狠的凤二和性格稍显孤僻的凤三都是完全的化为绕指柔,只恨不能掏心掏肺对她更好。   平静的两日过后,怡红院这一日终于迎来了一群谁也想不到的不速之客。   “管事大人,这里就是怡红院了。”一名中年女子身后跟着一群浩浩荡荡的侍从们站在了怡红院的门前,身后一人恭敬地道。   “嗯。”中年女子抬头看了一眼招牌,神情十分倨傲,“虽说是青楼,可毕竟也在京城里,正君大人的命令你们也都知道,为了稳妥起见,我也不得不亲自过来跑这一趟。”   原来蓝家家主正君始终觉得芳华和芳草的失踪是个隐患,找不到之下自然也对手下的管事们下了死命令,必须要在京城内查到他们的藏身之处。短短时日,那芳华芳草两兄弟是不可能跑出京的,更别提他们的身份铭牌还在蓝府,西塘京城的城门守卫也比任何地方都要森严,便是顶尖高手也不可能飞跃城墙何况这还是两个压根都不会武功的兄弟。   “可是管事大人,这两人可都是良家男子,怎么可能会跑到青楼卖身?”   “啪!”中年女子不等她说完甩手就是一巴掌,抽得那个女侍卫整个人都不由晃悠了两下。   “你怎么知道这两个男人无处可逃之下不会到这里来?”她一面说着一面心里怒骂,这个蠢货还真以为她是来怡红院找这两个小姐侍君来了,要知道即使在西塘京城,怡红院这样的地方也是出了名的一掷千金,美人无数。对此她早就想来见识见识了,如今有这样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会放过,若是那老鸨懂事,自然会派上最好的公子服侍她。   此时那中年女子依旧是一脸高傲地看着她道:“我做事还轮不到你们多嘴,还以为你是个懂事的,下次再说这种废话,我就让你滚到外院扫地。”这管事的夫君可是如今家主正君的贴身仆从之一,尚算受到重用,因此连带着她在蓝府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自然有这个权利分派院内的一些奴才侍从。   那女侍连声点头再也不敢吭声。她们此时都不知道自己其实完全就是歪打正着,芳华和芳草恰恰就是在这个西塘最令人向往和趋之若鹜的青楼里。   中年管事随即又整了整衣服,一脸道貌岸然带着手下人直接朝着怡红院内部闯了进去。   说起来这怡红院平日里就是京城出了名的销金窟,若不是有钱有权的女人根本进不来也玩不起里面的美人,而她身为蓝家小姐的管事之一,平日里虽然在不少人面前被人点头哈腰的奉承着,但凭借着她的家产也是逛不起这一处顶尖的青楼的。   听说这里面的公子个个都是被精心培养的尤物,让人爱不释手,她早就垂涎三尺了。眼下好容易有了这样光明正大的机会,自然要好好地过来瞧一瞧,量这怡红院的老鸨也不敢得罪她堂堂的蓝家管事,毕竟她可是为蓝家正君办事,扯着虎皮做大旗,不管是真是假,总要进来看一眼。   一大群人面色不善地闯入青楼,怡红院知客肯定招架不住,老鸨再次被请出来撑场面,他一眼就看出了眼前的中年女子无论着装还是气质明摆着是世家管事,当然这是好听的说法,难听点其实她也就是个奴才罢了,但老鸨面上却是不显,而是周到地把她当成客人寒暄着。   管事取出一付令牌,趾高气昂地道:“看清楚了,这可是顺天府衙门的令牌,我们今日是代表蓝府过来找人的,你这里要是没藏人呢,也好说,让我们进来逛一圈便罢,否则的话,哼。”为了蓝欣的面子着想,这管事当然不可能指名道姓的说府里逃跑了两个小姐的后院侍君,但老鸨心思灵透,面对这种别有心思摆明了就是上门来找便宜的,他心里有数也知道如何应对。   不过恐怕连这个管事也不知道,她来怡红院还真的是找对了地方,这老鸨还真的心里有鬼,毕竟芳华和芳草两兄弟实在是太出色了,当日他也算是赌了一把收留了他们,眼下这蓝家的人找上门来,他一时莫不清楚路数,不知道她们是真的有了证据还是过来随意找个麻烦,老鸨想到这里只得先热情洋溢地笑着把管事引了进来,同时奉上了香茶:“管事大人这怎么说的,我们这里可是开门做生意的青楼,哪里会敢收留什么逃犯贼子,更是不可能有什么蓝家要找的人了。”   管事进了门看到内里的富丽堂皇早就震惊地转不动眼珠子了,直到一个美貌上年过来上茶,她接过茶时干脆趁机又在那粉嫩柔夷上摸了两把,少年对她俏丽的一笑,又是把她三魂七魄都给笑没了一半,在蓝家她就只是个管事,不说小侍里面也没有这么娇俏有风情的少年,便是有几个颜色好的也往往先便宜了主子小姐们,哪里能吃得了这种豆腐。   老鸨看这一幕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甩着帕子笑道:“今日管事大人难得来一次,可要好好地尽兴一趟了,不过我们这里可真的是没有什么蓝家要抓的人啊。”   见他如此知情识趣,蓝家管事满意地点头,她老神在在地坐在了主位上,拉长了声音道:“是么?只要让我高兴满意了,一切都好说。”   老鸨会意,想着回头随便找一个秋月院的美人过来伺候她一场,还怕堵不住她的嘴?任谁都看得出这个女人明显的上门就是想要找便宜空手套白狼的,不过一个高等奴才罢了,也就仗着蓝家的势才敢作威作福,今日若不是他的确心虚,哪里会轻松地让她得个甜头?   老鸨此时对她心里着实是鄙夷不已,却也十分机灵辨得清形势。正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这种人只要让她满意了尽兴了自然一切都好说,总不能让她的手下都进来骚扰到那些厢房内的贵客吧。做生意的可就怕这种晦气事。反正对付这管事就和对付那些上门打秋风的一样,只要给点好处便是了。于是老鸨当下便预备安排了一处幽静的房间,随便遣了一个秋雨院眉清目秀的少年过来伺候这中年管事一场,说起来这怡红院毕竟是西塘顶尖的青楼,便是秋雨院的公子也都是经过不少调/教的美人,自然能让普通女人满足。   只是那秋月院的公子刚被带来,中年管事便慢条斯理地掀开茶碗啧啧品了两口茶,派头摆的十足,却偏偏不说话,老鸨只得主动客气地问道:“不知我们的公子可让管事大人满意?”   中年管事看了他一眼,忽然就笑了:“老板,你该不会以为区区一个普通公子就可以打发了我吧。”   她这话一出,老鸨登时微微皱眉,有些变了脸色。   中年管事又一脸理所当然地道:“听说你们这的头牌可是春花院的公子,那滋味便是连皇亲国戚都是赞不绝口的,不知我今日是否有幸可以在这开开荤。”   老鸨顿时在心底里骂开了,我呸,别说春花院了,便是秋月院的公子平日里也是只伺候达官贵人的,春花院那更是顶级所在,唯有王爷皇女们或者真正的大佬花费千金才能偶尔享用一次的极品,就凭你这种货色也敢奢望,简直是得寸进尺,得陇望蜀。   他这么想着,脸上便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应付道:“管事大人见谅,不是我不肯,实在是春花院的公子们今日可都是忙着在接客了,一品大员楚大人还有延王世女此时可就在楼里被公子们伺候着呢……”   “别和我乱扯皮。”管事重重地放下茶碗,一脸不满,要知道她奢想这里的尤物不是一天两天了,哪里肯轻易罢休,“我跟你开口是给你面子,说真的,我也不强人所难,只要是春花院里的公子,随便哪一个只要有空闲都可以。”看老鸨捏着帕子一脸为难的模样,她更是沉下了脸,“怎么,你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莫非是看不起蓝家?”既然是高官皇女们才能享用的美人,这么好的机会哪里去找,这管事眼下心眼也是大了,知道机会难得,若是不能就此压服得老鸨低头,日后就再没有这么方便的时候了,这顺天府的令牌可是蓝家家主正君好容易走关系特意弄来的,用不了几回,若是今日不能让他把美人送上来,以后她就算顶着蓝家管事的名头也是无用,要知道春华院的公子那可是连见都难得见着一面的,更别提享用一回了,听说各个都是绝色美人,不管身形还是技巧那都是千里挑一的,想到这里中年女子几乎垂涎的快要留下口水。   这管事盐油不进,显然是铁了心是要在这里占便宜,可她的要求毕竟太过分了,若是传出去春花院的公子被一个低贱的管事奴才给嫖了,这怡红院的招牌也算是彻底砸了,要知道物以稀为贵,就算是青楼卖身的,也分三六九等高低贵贱,皇女王爷们尤其不爱和人分享美人,她们可能碍于身份或者种种原因暂时不能把某些自己喜爱的公子娶回家,但这些公子在她们眼里已经等于是她们的男人无疑,轻易不愿让人沾染,就算以后厌弃了他们,这些公子的身份也早就已经水涨船高和往日大为不同了。对普通的世家贵女来说,能和身份高贵的人甚至是皇族同享一个男人算是与有荣焉,被他们伺候时甚至也可以幻想自己也是高高在上的皇女,可若是和一个管家奴才同享,那自然就是羞辱。因此对怡红院来说,不管是派哪个春花院的公子来伺候这个中年管事,都等于是毁了自己的招牌,砸人饭碗的缺德事,便是老鸨自己也不会舍得将精心教养出来的美人用来伺候这么一个不入流的货色。   老鸨此时心里其实也是怒极,但如他这样的人物怎会把心思放在脸上,反而面色自若地笑着道:“既然管事大人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让大人失望不是么?就请稍候片刻了。”   说完他躬身退了出去,朝着门口嘴角一撇地冷笑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自己要作死怪得了谁,这蓝家虽然是京城四大世家之一,位高权重,可看不惯他们甚至眼红的绝对大有人在,便是其他三个世家也未必就会让她们一马。就说眼下那方家的长房嫡小姐方彤可还在春院天字第八号房中被流风公子伺候着呢,这方家惯常就和蓝家不对盘,借刀杀人谁不会,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敢肖想他们春花院的公子,哼,就算是秋月院的公子派来陪给了她都算是撞大运了,谁知她还犹嫌不足,简直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也不怕胃口太大了把她撑死。   想到这里,老鸨对着那管事的方向暗地里啐了一口,随即便扭着身子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抢到沙发的人还是可以回答一个问题哦。 第332章 第三百三十一章   331.   蓝家管事上门找茬的时候,锦瑟彼时正好也在和凤仙等人一起下棋,要知道凤二他们往日可都是丝毫不逊色于春花院公子的被挑选调/教出来的最出色的人物,琴棋书画自然也会各有涉猎,不说精通但肯定不比普通的世家公子差,只是面对锦瑟这位大周第一才女,他们有时候也会无奈的发现自己压根用不着费什么心思去讨好让子甚至故意输棋,妻主的棋艺可不是那些只会吃喝玩乐的贵女们可比的,就算一人同时对局几人也可以妥妥的把他们虐到无力反抗。   在听说这些蓝家人上门寻人时,锦瑟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对易红艳的摄魂术失效了:“蓝家?”   凤仙看她眼神都变了,也知道她想的什么,不由微微笑道:“放心,老鸨管理这一处怡红院,处理过不少类似的事情,他不过是遣人过来知会一声,毕竟这事和蓝家又和夏雨院的两个公子有关,不过依我看来,这蓝家管事也不过是想上门要好处占便宜罢了,谁家都有个把心大了的刁奴,这种事并不稀奇。”   “那老鸨一般会如何对付这些人?”锦瑟倒是有些好奇了。   凤仙也不避讳地坦诚道:“若是好商量的,就派一个楼里的三等公子服侍她一场,大家皆大欢喜,此事就算收了场了。否则的话就只能走些偏门的手段了。”要知道就算是怡红院里面的三等公子也抵得上其他普通青楼里的大牌了,同样算是才色双全的美人了。   “什么偏门的手段?”   看妻主如此勤学好问却显然凸显了她对青楼一点都不了解,哪怕是天天住在这里结果却压根什么都不懂,凤二不由也是笑了:“这还不简单,借刀杀人罢了,这青楼里多得是贵客,随便哪一个可都不是她区区一个管事得罪的起的,她若是敢胡来,那就是自寻死路。”说到最后,他也是眼神微冷。   锦瑟明白了,她沉吟半晌又道:“若是让她在楼里闹上一场总是对怡红院的声誉有影响,不如……还是我出马来教训她。”   凤二等人纷纷阻拦:“妻主这事尽可以交给老鸨去办,他经营这怡红院多年了,有的是手段,必可以处理得妥妥当当无后顾之忧。”   但锦瑟有自己的看法:“我就是看不惯蓝家的人,再说让她直接去惹到其他的贵客,这法子好是好,但终究怡红院也会承担一点慢待客人的责任。既然如此,还不如我来伪装成一个贵客教训她一顿,这岂不是两全齐美?”   房内一时都寂静了下来,大家都忽然想到,以锦瑟平日里不经意中流露出来的高贵优雅的气度倒还真的够能蒙人的,便是皇女公主们也未必能有这样的风华气质,他们还不知道眼下的女子本来就是实打实的皇族出身,自然装都不必装,再说以她的摄魂术实力,哪怕不露出真容都足以碾压一票小角色。   凤五玩心重,第一个举手赞同:“我看这法子好。”   “好个屁。”凤三打断他的起哄,连声劝道,“妻主何必去和一个管事计较,平白降低了身份。”   锦瑟无奈地看着他,什么身份,她丫的现在就是个没权没势的青楼老板,比那管事的身份也高不到哪里去吧,想了想她干脆吐露了一句实话:“其实我就是想找个乐子,你们能帮帮我么?”   此时她水蒙蒙的清澈美眸带着期盼地朝着几人脸上看去,顿时将他们萌得铩羽而归,要知道她这模样一出,几兄弟简直再无力拒绝,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恐怕也只会立即回头去找梯子,压根都用不着什么摄魂术。   凤二也是无力了,他宠溺地笑了笑:“那这事还是我陪妻主去吧,就是不知道妻主预备怎么玩?”   但锦瑟却对着凤四道:“我先让昭逸陪我去就行了,你们其他人就都先呆着在暗处看好戏吧,若需要你们了再出面就是。”   凤四顿时惊喜地看着锦瑟,心里激动地噗噗直跳,那表情犹如雀屏中选,或者是无意中被皇帝抽中了头牌的妃子,着实是兴奋激动的有些不敢相信:“我?妻主你选我?”   看他这副开心不已的模样,锦瑟无语,又不是点头牌,至于这么激动吗?她不知道几兄弟平日里对她用情至深,因此只要一点点小事情能想到自己都足以让他们快乐不已。   “妻主既然开了口,昭逸自然会全力以赴。”他柔情四溢地看着锦瑟,那清雅优美的嗓音犹如浅浅山涧流淌的声音,让人心生愉悦。他惯常便是几兄弟中性情最温柔,容貌也是最清雅高贵的,配着这副得天独厚的声音,更是让人心动。   凤五原本还有些不服气的撅着嘴角,见此却没有多说什么,四哥和他感情一贯最好,既然妻主选了他,那他也无话可说,更不会争风吃醋。   正如锦瑟所料到的,这蓝家管事贪心不足蛇吞象,根本不肯满足。眼下怡红院的老鸨将这管事彻底地晾在了房中不闻不问,中年女子等了半日心里痒得抓心挠肺的却始终没看到什么美人过来,不由地也是十分不爽了。她打开门左右张望了片刻,见周围连个人都没有,不由心中冷哼,既然你怡红院敢耍我,那我也不客气了,说着她便吩咐身边的女侍卫们过来,吩咐道:“将这怡红院好好地搜一搜。”   女侍从们有些犹豫,心里没底地道:“这不太好吧,若是冲撞了什么贵客……”   管事哽着脖子道:“怕什么,我们有顺天府的令牌,又是蓝家的人,谁敢得罪我们?”她其实也是气得糊涂了口不择言,还以为拿着鸡毛就能当令箭了。那老鸨存心晾着她也是想让她自己冷静冷静想清楚,这怡红院里面装潢的如此大气高贵,各个庭院精致漂亮,显然不可能是用来给公子们自己欣赏的,有脑子的人都能想明白,这就是招待贵人们的地方,绝不是三教九流之地,在这种地方撒野无异于自掘坟墓。   但蓝家的侍卫们还是有些不太敢肆意胡来,几个人面面相觑垂头不语,原本今天跑到怡红院这种地方来她们就觉得不太妥当,西塘京城这么大的地界,小姐的侍君去哪里躲在什么角落都有可能,唯独这种地方本就不可能,眼看着管事一脸怒气,她们心里一边骂着一边只得装装样子四散开来,却不知道每个人身边其实都被一个怡红院的护院们背地里看管住了,若是真有人敢捣乱的,肯定直接打昏拖走。如今看她们识相,老鸨便派了几个小侍从将她们背地里引到一处小院子中好酒好菜地招待了起来。这些女侍们本就没有异想天开要来占便宜,如今有好吃的招待自然将管事抛诸脑后享受了起来。   管事的于是又静坐了片刻,本以为老鸨会来和她低头求饶,谁料等了半刻钟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连杯子里的茶水也完全没有人来添加,侍卫们更是一去不返,她就像是被遗忘在这个孤独的角落让她自生自灭了一样。若换成往日,这种情形肯定会引起她的冷静和谨慎,可眼下她色/欲熏心,对于怡红院美人的渴望胜过了一切,让她完全被感性浇熄了理智。   她气冲冲地走出厢房正预备去找老鸨好好地威胁一番,却看到院子门口走过了一个风姿绰约的美男子。那男子眉目如画宛若天人,气质更是出类拔萃,带着青松般的高洁秀逸,他身形翩然出尘,颀长如玉树,一袭白衣华美精致,更衬得他风华无限,高贵不凡,那举手投足间如沐春风,意态清雅,让人觉得好像是肆意的水,悠闲的风,更显得他丰神毓秀,令人挪不开眼睛!   看到这样的凤四,中年管事顿时一阵惊艳,如此气度如此风华,便说是贵族公子乃至皇子她也信啊,看他的气质模样,哪样不是拔尖的人才,不愧是怡红院内顶级的美人,定然是春花院的公子无疑了,中年管事此时心中乐开了花,她当即高喊了一声:“站住,就是你,给我站住。”   因为不知道名字,她只能就着背影连追带跑的,总算三两步上前拦住了凤四,咳嗽了一声道:“你就是老鸨派来伺候我的?”   凤四停下了脚步,随着他优雅的步伐,那裙裾如潋滟般层层泛开,荡起轻纱般的梦。凝视着她,他微微眯了眯眼眸,虽然容貌清雅,但此时那凤眸狭长,目光却是有些冰冷,显得有些不易亲近:“阁下是?”   一听到他开口,中年管事更是连骨头都酥了几分,这声音清雅悦耳,还带着淡淡兰花的清香,简直是让她神魂颠倒:“你叫什么名字。”   凤四不答,只是语气冷淡地道:“我还要去伺候贵人,失陪。”   看他如此神情,管家不禁暗道,好一个傲气美人,哼,待他伺候我时,定要叫他好好地在我面前的低头求饶。   她此时却想不到,凤四往日里惯常都是清雅温柔的模样,只是面对锦瑟以外的女人他如今都十分的厌恶,哪怕是做戏也懒得应付,因此不由地就带出了几分冰冷和不耐。   “不用去了,你要伺候的贵人就是我,老板没和你说么,你应该就是她找来伺候我的公子了吧,不必多说了,跟我进去就是。”   说着她就想要伸手去拉凤四,恨不得立即抚上那双白皙优美的玉手,谁料下一瞬,她就扑了一个空,只见那美男被一个容貌平常的女子即易容后的锦瑟给揽在了怀中,刹那间,刚才他面上的冷漠全然不见,一双凤眸柔情似水,犹如春回大地一般,清雅的面容上噙着一抹温和动人的笑意,含情脉脉,此时他一脸柔顺的靠在女子的身边,仿佛眼里压根就没有了其他人。   中年管事看得一脸嫉妒,她三两下的就冲上前去,对着锦瑟骂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跟我抢美人,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么?”   锦瑟勾起嘴角:“跟你抢美人?”她故意轻佻地挑起凤四的下巴,问道,“美人,你自己告诉她你是谁的?”   知道自己的妻主是故意在玩弄打击对方,凤四当然全力配合,何况他此时被锦瑟揽住腰身调情,整个人仿若柔若无骨一般,双眼更是含情脉脉:“我当然是主人的。”声音温柔的几乎要溺出水来,在春花院,所有的公子都会称呼自己的恩客为主人,这是规矩,也是为了抬高客人的身份,让她们获得无上的尊重和快感。   “听到了没有!”锦瑟声音清冷地道,“他是我的人,一会我就要好好享用了,你算什么东西,居然还敢打扰本小姐和美人尽兴,还不快给我滚?”   中年管事自然不肯退让,她气得浑身发抖:“好,好的很,这就是怡红院是不是?居然敢如此冒犯我。随便冒出来一个阿猫阿狗也敢来和我叫嚣,我可是蓝家的人,有本事你也报上名来,好教你知道我的厉害。”   “哈哈哈哈。”锦瑟扬声脆笑了起来:“区区蓝家的人也敢和我叫嚣,告诉你,这春花院的公子可大多都是我的人,你说我是什么身份?”她的话倒也不能算瞎掰,首先她是怡红院的主子,作为主子自然四大院的公子都是她的,想要哪一个都是一句话的事,只是锦瑟没兴趣干那种混账事罢了,其次就凤仙几人的姿色和手段,也只会高于这些春花院的公子而无丝毫逊色。   锦瑟话潜在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中年管事此时也回过味来,她怒道:“简直是大言不惭,在我面前还想说这种大话。”她便是再无知也知道,这春花院的公子可不是寻常人能消费得起的,任凭哪一个都是要千金以上还只能摸摸小手,而且光有银子也不够,还得有相匹配的高贵身份,同时这些春花院的公子一个比一个眼界更高,轻易不会容易被打动做他们的入幕之宾,哪怕你是天潢贵胄。这蓝家管事此时其实也是知道刚才自己被气昏了头,能让春花院的公子如此服帖恭顺的怎么可能是平凡之辈,本想撂下几句狠话见好就收,可眼下听到锦瑟居然狂言称自己得了不止一个春花院公子的青眼,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中年女子自然是压根不信的。   但锦瑟很快从容地拍了拍手,于是凤二也好,凤五也罢,一个个都婷婷袅袅地走上了前来,恭敬乖顺地来到了锦瑟的身后,当他们站定在一起时,简直是如一幅画一般,让这个蓝家的管事完全失去了语言能力。就见这几个美男或邪魅,或妖媚,或俊秀,或清雅,每一个都是风情万种,仪容过人,那气度举止更是教人一见难忘,举手投足更是妖娆迷人,站在一起是无一处不美,简直把中年管事的眼睛都给闪瞎了。   偏偏锦瑟一边一个揽住他们的柳腰不说,还时不时用手指轻抚着他们俊美的脸蛋和玉手“调戏”着,而这些美男亦是面容含笑,眼波流转,情意绵绵,任凭她“上下其手”也没有一丝扭捏躲闪,甚至显得对此十分乐意,甘之若饴。   “你……你……竟然……”   锦瑟瞧着已经完全快要看傻了的管事,不屑地轻笑道:“你可都看到了,他们全部都是春花院最出色的美人,可他们如今也都是我一个人的,懂了吗?”   蓝家管事简直快嫉妒得发疯了,这几个美人随便哪一个拿出来都足以让不少贵女为之茶饭不思倾家荡产,可眼下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居然一下子就占有了四个大美人,这还不止,转瞬间居然还出现了第五个高贵俊男,他看起来雍容华贵,沉稳俊秀,和先前的几人站在一起可谓相得益彰,优雅若兰,居然是更有味道令人移不开视线,那正是凤仙无疑,此时他正恭敬地对着锦瑟躬身道:“主人,一会我们该伺候主人神仙浴了,还请主人移步。“   对一个女人来说,最大的打击就是当美男成群出现的时候,一个都不把她放在眼里也就罢了,却偏偏还团团围着另一个女人献殷勤,这简直就是被人踩在脸上还在拼命践踏的感觉。而“神仙浴”这个词一出,也引得这个管事女子双眼发红,那绝对是嫉妒到了极致了。   “唉,你们这几个小妖精,一会我到底该先疼爱哪一个才好呢?就怕你们承受不住啊,我可不想伤了你们让你们明天下不来床。”她这火辣辣的话一出,几个男人的脸上都暗地里抽搐着嘴角,抿唇笑了起来,要知道锦瑟平日里是绝对不可能说出这么大胆的话来的,当然酒醉的那次除外,只是从那以后,锦瑟简直可说是滴酒不沾,可见酒后乱性这件事给了她不小的心理压力。可眼下为了做戏,这面皮一贯挺薄的妻主还真是豁出去了,自然让他们隐隐发笑。   蓝家管事于是又被狠狠地打击了一番,简直是气得咬牙切齿,快要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我……我要去找老板,我要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锦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条蓝家的狗罢了。”若论这种高高在上将人贬低到尘埃里的说话方式,皇族出身的锦瑟可不会比任何人差,哪怕她失去了记忆,“做人最重要的就是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别以为披了件黄袍就可以装皇女了,画虎不成反类犬,你可学不像,识相的就给我滚出去,这种地方你可不配来,这里的公子更是配不上,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她此时气势不凡,神情冷淡却带着居高临下面对蝼蚁般的威严和傲然,令人看了就是一阵心慌。   蓝家管事被惊得退后了几句,硬着头皮呸了一口道:“哼,走就走,不过是些被人玩烂了的玩物罢了,长得再美也是一辈子的伎子,这么脏的身子谁稀罕要碰,呸。”   她这话一出,凤二等人的眼神便冷了下来,蓝家管事的这句话不咎于是戳了他们的心窝子,挖出了他们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伤疤,但比他们反应更剧烈的却是锦瑟,却见她大怒之下身形一闪,竟然瞬间就出现在了这中年管事的面前,一脚朝她的肚子上踹了过去,动作潇洒而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虽说她失忆了,可毕竟身体的本能及反应还在,要虐这么一个渣滓那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这么脏的嘴,早上出门前是不是忘记漱口了,我的人也是你可以骂的?”中年管事被她一脚踹飞,摔到了地上滑出了好一段距离,疼得额头直冒冷汗,她虽然是个下人,但平日里动口肯定比动手多,狐假虎威惯了,哪里有动手的能耐。其实她此时真的应该庆幸锦瑟本质上是个心慈手软的,她打人时也知道对方是个普通人,因此完全没有带上内力,可饶是如此,这一脚也踢得她五脏六腑都仿佛是移了位,趴在地上龇牙咧嘴半天都动弹不得。   眼看着锦瑟还在朝着自己走来,蓝家管事连声喊叫道:“我是蓝家的人,你不能打我,你这样做是得罪蓝家,我家小姐可是京城有名的蓝欣大人,她是不会放过你的。”她倒是机灵,不敢直接拿蓝家家主出来说话,毕竟她身份低微没法扯着蓝家家主做大旗,可她不提到蓝欣还好,一提起来锦瑟就愈加火大。对于一个觊觎她家里男人的女人,她能有什么好脸色,这蓝欣不出现便罢,若是敢出现她打得更狠。凤仙拦住了旁边的凤二等人,摇摇头,锦瑟作为他们的妻主,他们必须将一切主动权都交给她来处理。何况他们眼下都没有易容,面对区区一个奴仆他们自然不怕,毕竟以她的身份往日里也根本见不着他们更想不到他们的真实身份,可现在若是被怡红院内其他的贵人看到了,很可能会被认出来,而且眼下他们的身份是怡红院的公子,若是出手也实在与理不合。   此时锦瑟已经接连踹了那缩在地上的中年管事好几脚,一旁的凤四居然还默默地递过来一根木棍,语气十分温柔体贴:“主人踢得累了吧,不如还是用棍子吧。”   那管事看得整个人嚎叫一声,爬起来就要朝外逃,可锦瑟却得势不饶人地直接追上,手中长棍接连怒打过去,那蓝家管事一时间都被打蒙了,一路惨叫不已,动静搞得颇大,而她喊叫的声音同样也惹得不少厢房里还在寻欢作乐的客人纷纷起来推开窗子看热闹。对她们来说,任何八卦都是谈资,尤其她们最喜欢看哪家正君上门来追打妻主的场面,那画面绝对惊喜连连,当然若是轮到她们自己那又是另当别论了。   “别打了,别打了。”蓝家管事被打得抱头鼠窜,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都已经自报家门了,怎么对方还是不肯放过她,莫非这陌生女子的身份真的如此金贵,天不怕地不怕?可就算是宫里的皇女也该给蓝家一点面子吧。   “打得就是你,区区一个蓝家的下等奴才还敢到怡红院来撒野,威胁着要春花院最好的公子来伺候你?不肯伺候你就要你们蓝家给你撑腰做主,你一个蓝家的奴才凭什么强行要春花院的公子伺候?你算什么东西?”   她这话一出,不少看热闹的女子顿时眼神就变了,面上纷纷出现了一些不虞和愤怒,这情绪自然不是针对锦瑟,而是对蓝家的,要知道能来怡红院的可都是非富即贵的贵女皇族,眼下一个奴才都敢和她们平起平坐相提并论甚至还嚷着要春花院的公子伺候,蓝家莫非还真以为自己是皇族不成?连一个奴才都如此权势滔天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而这些话实在是说得暗处的老鸨也是觉得大快人心,作为生意人,有些话他想说却完全不能说,只能硬生生地憋在心里,可锦瑟不同,眼下她是同样作为客人展露人前的,便是蓝家上门找茬老鸨也可以故作为难的表示这是客人之间的纠纷,他也实在是无能为力,更何况蓝家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奴才来上门给她做主。眼下看着这管事吃瘪而且因为锦瑟刻意施加的影响,显然她回去后也完全落不到好果子吃,老鸨不由地就在暗处拍手称快,爽快,实在是太爽快了。   此时却也有看不明白的侍从低声对老鸨问道:“主子这样是不是也太不留余地,咄咄逼人了。”那蓝家管事都不停求饶了,难道不该见好就收?   “她这不是咄咄逼人,她这个是杀鸡儆猴,而且还丝毫不会影响到我们怡红院的声誉。”老鸨眸中闪过精光,“这招才是真正的借刀杀人,连消带打的把蓝家都攻击了,主子的妻主果然不简单。”   难怪以主子的身份都甘心愿意委身下嫁,要知道多年来想娶凤仙的贵女也是不胜枚数,愿意赐予侧君之位的也有不少,但凤仙从来就没想过从良。   “看好了,学着点。”老鸨道,“你们若能有这眼力界,我这才算能喘口气。”   可事实上所有人都高看了锦瑟,她真的就只是纯粹的想要出气,毕竟这些蓝家的没一个是好东西,连一个所谓的管事都敢欺负她的男人,不好好教训哪里出得了胸中这口郁气。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抢到沙发的人可以问一个情节上的问题。 第333章 第三百三十二章   332   “呵呵,有趣。”方彤站在窗口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幕,“明知道是蓝家管事却还是照打不误,看起来好像是一时激愤,不过我看她的眼神可是冷静得很呢。”以她的出身,哪里瞧不出锦瑟是故意给蓝家树敌呢,这女人可真是不简单,不过她喜欢,毕竟不管是蓝家也好,还是那蓝欣也罢,那副只因为长得好点就天下唯我独尊的自恋嘴脸她早就恶心的要命了。   方彤推开门,对着一旁仍在梳妆台前的梳理着青丝的美男含笑温言道:“流风,要不要陪我一起去凑凑热闹?”   那叫流风的美男锦衣墨发,双瞳剪水,眸若清泉,清俊的脸如白玉雕成,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看起来如同墨潭,鼻似琼玉,丹唇绝艳妖娆,别有一股风流倜傥之感。   这是个美得别有特色的男子,但他神情却是十分清冷,淡淡地瞥了方彤一眼,流风云淡风轻地道:“有主人出马,流风自然安心。”   他伺候这方彤时日并不算短,因此也颇为了解她的为人,很清楚眼下她虽然面上笑得很是和煦,但心里分明也是不高兴了,因为流风是方彤真正放在心底里的一个男人,从他当年第一次被她看到的时候就已经对他志在必得。可因为家世等种种原因,方彤无法将他娶回家,眼下他流风仍然名义上是春花院的公子,若是日后来一个阿猫阿狗打着蓝家的大旗都可以在怡红院指名要春花院的公子,那她方彤颜面何存。流风伺候她已经整整一年了,早被她完全包下视为自己的男人,虽然他身在怡红院,可方彤是绝对不允许在自己看上他以后还有其他任何一个女子染指他半分的。   蓝家,蓝家算是个什么东西?充其量也不过和他们方家平起平坐罢了。想到这里,方彤一步步走出了厢房步下楼梯,那步履优雅而缓慢,透着十足的贵族风范。在怡红院,庭院厢房的楼层也是代表了对方的身份,若是能上到二楼的贵宾房内,那自然身份就是更为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这管事的嚎叫声引来了正在其他厢房中大快朵颐的蓝府女侍卫们,可她们刚纷纷跑来想要救人,就见方彤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论排场,蓝家有人,方家的侍卫自然也不少,虽然方小姐只是逛个青楼,可陪着保护的女侍卫们同样浩浩荡荡围了一圈过来始终陪侍护卫在周围,这让蓝家的侍卫们没有一个敢轻举妄动。   方彤出现后并没有去看锦瑟,但周围还是忍不住都静了不少,她施然然地走到在地上被棍子打得鼻青脸肿的蓝家管家面前,语气满不在乎地道:“原来就是你这么个东西叫嚣着要怡红院的公子伺候?”轻蔑地扬起一边的嘴角,方彤缓缓地道,“你们蓝家,可真是出息了。”   “方,方小姐。”那蓝家管事既然掌握了一定的实权,自然也认识眼前同样是有名的京城贵女之一的方彤,“我……我不是……”她此时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了,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但方彤懒得理会区区一个蓝家奴才:“记住,以后不准出现在这里,要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知道么?”最后几个字成功地让管事的脸由红变白,愣在当地一动都不敢动,谁都知道这位方小姐平日里看似温和容易说话,可对付人的手段却绝对不温柔,眼下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也黑漆漆的,幽深得让人浑身发冷,让管事的肩膀也不由地瑟缩了起来。要知道眼前的女子可是方家掌握着实权的大小姐方彤,地位远胜蓝欣,要杀她这样的小管事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而方彤说完,也不再看她一眼,径直便离开了,从头至尾,她除了和同样几个出现在附近的贵女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以后,其他人一概没有理会甚至出言询问,但即使如此,也没有人敢对她有丝毫的不敬。毕竟谁都知道方彤的地位可不同于蓝欣,她是真正在宫中御书房行走,年纪轻轻却已经统领九门的朝廷大员,这样的人物自然不屑于和区区一个蓝家的奴才多说话,甚至那些地位不如她的也绝对没有资格和她搭话。   锦瑟神情冷淡地看着方彤离去的背影,微眯起了眼,发自内心地感叹道,权势可真是好东西啊,看这个方小姐还真是好大的派头,一群人簇拥保护着,明明从她面前走过却是一句话都懒得说,摆明了一副不屑和人结交的姿态。要说起来以她的身份地位,或许如此对待自己也算是常理,可不知为什么自己内心深处觉得极其不快,有种被冒犯的感觉呢,锦瑟开始陷入了深思,但想了半日也没什么头绪便也抛诸脑后了,她生来便是皇族,虽然脾气好,但也是习惯了被人前呼后拥,恭恭敬敬地对待的,即使掩藏了身份到了西塘甚至失去了记忆,那骨子里的清贵和这种记忆深处潜移默化的高傲仍在。也亏得水云卿和凤仙等人平日里也是对她百般呵护,千依百顺的,因此锦瑟逐渐的也体会不出差距来。但经历了蓝家的事情和眼下方彤的态度,她心里还是禁不住起了一丝波澜。暗自摇头,锦瑟有些奇怪自己怎么也会开始心里不平衡起来。   锦瑟回到房内的时候,水云卿刚刚沐浴完从帘后走出,她抬头看去,就见水云卿俊美的脸上犹沾着水迹,几缕额前的青丝被打湿贴在秀气的脸颊上,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起,让锦瑟能够清楚的看到那优美的脖子下面一抹微凸的锁骨,皮肤仿佛玉石一般,至于其他风景,自然已经被盖在了仅着的那件白色寝衣之下有些若隐若现看不太清楚了,不过越是如此,反而越是引得她想要多看几眼!   注意到锦瑟那种毫不掩饰的目光,水云卿顿了顿,勾起了唇角。他原本打算随便找件衣服穿起来的,现在想想也罢了,反正他身心都是妻主的,一直以来凤二他们都显然要比他放得开让他有些失落和不甘,眼下既然妻主想看,那就让她看个够。   他于是故意面色不变的来到了桌边,整理起了桌上的书本纸张,坐在他附近的锦瑟原本还故作镇定的继续低着头看书,见水云卿居然衣襟大开春光外泄地走来走去,便大着胆子扭过头偷偷的打量起他俊秀而漂亮的身体。若说美色,水云卿其实也未必就在风情各异姿色过人的凤二几兄弟之上,可是在锦瑟的眼里,他容貌俊雅,直如秋菊傲霜,玉兰映雪,而那一身无形中的神医的傲然更增添了他气质的清华高贵,而那仿佛印刻在她心头的容貌更是让她越看越爱,恨不得日日相对。   她看着看着竟然就合上了书,鬼使神差的走到他的身边一把从背后揽住了他的腰身,水云卿身躯微微一顿,锦瑟感觉到他薄薄的衣衫下瞬间僵硬的身体和沐浴过后的清香,不由轻笑着将他转过身来吻了吻他的面颊:“你洗得好香……”   水云卿于是眸色变深,声音微靡地问道:“妻主想要更仔细地看一下么?……”   这句暗示意味地话一出,让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锦瑟是水云卿的第一个女人,就算亲密了无数次他还是会在心爱的女子面前禁不住的羞涩,哪怕是邀宠。此时感觉到锦瑟火辣辣的目光,他的耳朵慢慢地开始染起薄薄的粉色,一丝红晕顺着他如玉一般的脖子与耳根开始往面颊爬去,慢慢地开始发烫。虽然表面上仍是看起来水大神医依旧十分冷淡自持的模样,但眼里却分明露出几分期盼和动情,若是仔细看,还可以发现他全身都绷得极紧,显得有些无措。   看到自家的男人露出的这种羞涩的表情,锦瑟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她微微地勾起嘴角,笑道:“好啊。”   语调中含着摄魂术的诱惑,让水云卿再度被锦瑟勾起了欲/望,毕竟那种极度销魂的滋味只要是这个世间的男人,尝过一次就再也难以忘怀,何况他近水楼台,几乎日日被锦瑟重点照顾,越陷越深之下让他如今也变得极为敏感,锦瑟只是稍稍暗示,他就会把持不住,感觉到锦瑟正在将他的寝衣缓缓拉下肩膀,水云卿的喉间竟然一时无法克制地溢出了一丝荡漾的低吟,身躯都在微微颤抖,那双眸含春,俊脸上更带着迷人的红晕。   “又等不及了?”锦瑟揶揄着打趣道,她就是喜欢欣赏水云卿这副羞涩却又期盼的模样。   话音刚落,锦瑟就被水云卿搂入怀中,他瞪了一眼锦瑟,可那双目清湛照人着实诱人,而后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锦瑟的身体不自觉的被他带地向前倾,而水云卿下意识的便往后面桌案上躺了下去,直到锦瑟整个人全部都趴在了他的身上。   一桌子的物件都被两人的身体撞开散乱在了地上,但两人谁也顾不上了,水云卿抱着锦瑟,又一次直接封住了她的唇。一时间天雷勾动地火,两个人居然就这样在书桌上亲热缠绵了起来,房内一时间又是不断传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吟哦,待得水云卿终于大汗淋漓地在锦瑟的身下释放时,他的脸上满是温柔而餍足的笑意。妻主虽然有了凤仙等人,可那些人需要费尽心思的诱惑她苦心求欢才能得到一次她的宠爱,而他呢,却是妻主主动亲近甚至处处体贴只为了让他享受到极致的快活,这几乎已经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了。他倒是从未想过独霸锦瑟的宠爱,要知道有这么优秀的妻主,自己也会感觉不安和自卑。   这种差别待遇只要是个男人就都体会的出来,拥有锦瑟这么完美的妻主还能得到她独一份的另眼相待,让水云卿内心幸福满足的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谁让无论多少次,锦瑟还是这么喜爱他完全没有厌倦,其实和凤二他们比起来,水云卿在情/事上一点都不老道,但锦瑟就是喜欢看他放不开的模样,何况看一个往日里清贵稳雅轩然如玉的贵公子动情时的模样也是极为醉人的,锦瑟是爱得不行。   “看来云卿又要重新去沐浴了,要不要我帮你洗?”锦瑟坏心眼地提议道,要知道第一次她如此建议时,简直是把这位神医大人给羞得面无人色,窘迫地直接把她赶了出去。可锦瑟的个性惯常就是你不给我去我就非要去,结果第二次水云卿在她的百般纠缠下不得不顺从了锦瑟的要求让她亲自陪他沐浴,这天底下让妻主动手给夫君洗澡的,估计他也算是独一份了吧,而且因为有些洁癖锦瑟往往又总是洗得太认真细致,水云卿等于是全身每一寸都给她吃了一遍豆腐,让他经常是羞得无地自容,可他知道自己越是拒绝,妻主就越是乐在其中,这如今几乎已经是他们两个的闺房之乐之一了。   结果这个澡洗着洗着果然全程都是锦瑟在调戏打趣水云卿中度过,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腹黑神医有时候也是顺着她的性子来的,知道她平日里习惯了凤五他们的大胆,因此刻意用这种小羞涩腼腆的方式来迷惑她,不过他同样也清楚的一点是,若是锦瑟对他无心,无论他用什么手段也不可能让她为他动情。   “云卿,那蓝家到底有什么底牌?为什么在京城也可以如此嚣张?”两人都洗干净了躺到床上以后,锦瑟开始和水云卿聊起了天。那蓝家区区一个管家都敢自己冲到怡红院想要抓人就抓人,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分明就是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也不在意得罪那些还在厢房内的各个贵族客人,这若是蓝家不够如日中天,谁敢干这么得罪人的事。   “底牌?”水云卿微微摇头,“这蓝家说起来并不算有什么底牌,只是蓝家家主曾经有从龙之功,当年楚太父上位,她一力扶持功不可没,于是摇身一变很快地崭露头角得到重用,而蓝家也从原本的普通一流世家变成了如今西塘顶尖的四大世家之一。”   说起来整个蓝家其实都算是根基浅薄,若非蓝家家主蓝诺本人官拜一品镇住场面又深得楚萧重用,这蓝家根本没这么大的声势。   锦瑟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原来如此,这蓝家也不过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罢了。”显然若是有人比她们更为得到楚太父的亲睐成为重臣,那就可以轻易地将她们掀翻甚至将蓝欣踩在脚下了。   “至于那蓝欣更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妻主又何须在意。”水云卿笑着劝道,“千金之子不立危墙,那朝堂官场就如战场,楚太父也不是个好相于的,妻主如今也不缺钱财,我们兄弟也不屑做什么官家主夫,只要和妻主过得逍遥自在就好。等过段时间,我们一起离开西塘到各国去走走,游览风光,天大地大的以我们的钱财哪里去不得什么样的好日子过不了,这总比蛰伏在一个后宫男人的手下做官要好多了不是么。”   锦瑟微笑着点头,只是眼神有些复杂,她眼下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几个男人一个都不想她出仕为官,或者抛头露面,明明是女子为天的地方,可她却被搞得像被金屋藏娇似的,反过来被他们一个个娇惯保护着。   说起来原本凤仙几个人也算是老奸巨猾,她应该是看不出他们这些心思的,可锦瑟也有她的办法,她总是刻意的在宠幸他们的时候问出一些问题,而床地缠绵之时又是很难守住秘密的。如此一来,几个人的心思她也算知道的七七八八了,却原来那个楚太父是个绝世美人,见过他的人没有不被迷得神魂颠倒的,而自己或许曾经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甚至当日那楚萧就对她抛出过橄榄枝只是被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如今时过境迁,几兄弟都担心自己会被这个楚太父陛下看中,招到宫中为面首,或者自己中了他的美男计,从此后抛下这一家子男人入宫。   他们的顾虑锦瑟十分理解,也起了一点动摇的念头,只是蓝欣对水云卿和凤五到眼下仍不死心的念头就如同跗骨之蛆,让她十分讨厌这种被动承受的滋味,她却不知道,以凤二等人阴险的性格,哪里会轻易地饶过任何一个对自家妻主不敬的女人。蓝欣当然也不例外,只是他们身为暗处的杀手,自然习惯不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就可以让她吃不完兜着走了。   可锦瑟想不到凤二他们的打算,她此时内心里也暗自有了成算,她内心深处因为最近的一些经历已经产生了某种质变,而这种改变是她过去二十几年以来从未有过,甚至说曾经的她压根不屑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视频挺有意思,虚拟美男一堆,哈哈,歌也挺好听   http://www.bilibili.com/video/av3674216/ 第334章 第三百三十三章   333   方彤说的话很快地便透过了围观的口舌相传去到了蓝家人的耳里,毕竟就这件事上,蓝家人可是完全理亏而且丢了大面子的。这还不算,其实京城里前几日就已经开始传出了各种小道消息,说是那蓝家小姐原来最近为了迎娶皇子,竟是狠心把自家后院的一些男人都暗地里处置了。这个流言很容易去查明真伪,偏巧蓝家家主正君又真的的确将蓝欣的后院给清理了,这可就在某种程度上做实了这种流言,让人震惊不已,家里死一些无足轻重的奴才本来只是小事,可若是有心人去关注的情况下就另当别论了。   蓝家小姐是个风流好色的大家本来也都是知道的,这传言若是以前肯定不外乎被人当成笑话来听,可眼下似乎有凭有据的,蓝家原本是想让蓝欣修身养性博个新的好名声,结果名声没变好反而朝着为了恋慕权贵而狠心杀夫的路上引了过去,这可比花心的后果严重多了,毕竟皇家是不可能会招赘一个如此心狠手辣的媳妇儿进来,对服侍自己几年的后院男人都可以轻易下手,让皇子嫁给这样的人岂不是徒惹众人笑话吗?   “给我查,到底是哪个胆大的居然背地里如此诽谤我堂堂的蓝家大小姐。”蓝家家主正君在房内勃然大怒地摔了好几个茶盏,“居然把歪脑筋动到了我的女儿头上,简直是不知死活。”   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个名单,不外乎是那些往日来都和蓝家不对盘的或者同样家中有着出色的嫡女指不定也打着娶了寒漠苼皇子主意的那些家族,或者就是后院里那些心大了的侧君们,想给自己的庶出女儿扫清障碍,可毕竟一时间没有范围,连他也不可能将手伸得太长动静闹得太大。当然,最有可能的还是逃出了蓝府的芳华芳草两兄弟,只是以这两兄弟的能耐,量他们也不敢和庞大的蓝家作对。但是他却料错了一点,两兄弟当然不敢,可凤家几兄弟却是百无禁忌,他们从芳华这里知道了蓝家的打算以后便趁机将这个传言暗地里散播到了京城各处。   而蓝家家主蓝诺这两日看到他时的脸色显然也不是太好,明里暗里的责怪他处事过于心狠手辣,爱女爱得也太过头了,说起来那些蓝欣的后院小侍或者侍君明明是可以放出去的,偏偏他为了蓝欣的颜面和自尊着想,一个个地杀了个干净,虽然都是奴才,可这种事情传出去还是挺引人诟病的,日后若是有心人拿来做文章,说蓝家为了趋炎附势去娶皇子就将人命不当回事,连她蓝诺也够喝一壶的,最关键的是,便是如今大权在握的楚太父也曾经只是女帝后院的一个侍君罢了。   “后宅男人,简直就是目光短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蓝诺拂袖而去,连接着多日都没有到正君的房内。而蓝家家主正君受了蓝诺的责骂和冷落,心里也是万般委屈,可就算让他再选择一万次他还是会选择站在女儿这边,毕竟蓝诺有着蓝家女人的通病,那就是好色风流,见一个爱一个,后院不说侧君偏房无数,如今一把年纪了还经常会贪新鲜纳新人进来,有些甚至才刚刚及屏,比蓝欣最大的庶子也大不了多少。蓝家家主正君想得很透彻,既然妻主靠不住哪他身为男人未来就只有靠女儿蓝欣了,这也是他为什么要一力栽培蓝欣让她成功娶到皇子,要知道眼下的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蓝欣成才,日后位高权重,飞黄腾达,让他父凭女贵。   如今眼看着自己中了别人的暗算,蓝家家主正君的这口气也只能暂时忍下,却将眼光暗自地开始放在了后院的那些小妖精的身上,在他看来,自己处置蓝欣后院做的不可谓不干净,可偏偏事情还是有眼睛有鼻子地传了出去被人知道,这若不是家里的内鬼,连他都不相信。他的手狠狠地捏住椅柄,总之别让他查到是谁和他作对,否则他有的是办法整治他们。   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几日后,蓝家家主正君虽然没有查到谣言的幕后黑手,但却借此机会收拾了几个后院里不安分的蓝诺侧室和庶女,这才让他勉强出了一口恶气。刚刚想要平息这些传言,偏偏在此时又出现了蓝家管事大闹怡红院的八卦,这几乎就是对他雪上加霜的噩耗。   回到蓝家,那管事很轻易就招认了自己是奉了正君的意思去京里找逃走的小姐侍君,顺带也交出了她自正君处得到的顺天府令牌,蓝诺当即冲到了正君房中,当着下人的面扬手就是一个巴掌挥了过去:“无知男子,连个家都看不好,甚至还手长的利用我的名头去顺天府拿来了令牌,我偌大的蓝家还要你这个自大妄为的正君何用。”   这句评语实在是太过苛责,蓝家家主正君当场被责骂得痛不欲生,而蓝诺打骂过后便拂袖而去,以至于正君当夜便直接病得卧床不起,可蓝诺竟是接连几日都没有去看过他一眼,表现的十分冷漠,这也让蓝家家主正君更加病势沉重。   “娘,求求您去看看爹吧。”这样的情形下,蓝欣也不得不直接去和蓝诺求情,且不说她和自己的父亲感情甚笃,单纯从身份上讲,若是自家的爹有了一个好歹,日后蓝诺重新提了哪个后院的侧君或者续娶一个进来,她原本的嫡女身份都会变得尴尬,再也不可能像现在一样在蓝家呼风唤雨了。和她一起被逼着前来的则是同为蓝家庶子的几个少年,他们不同于蓝欣不敢当面和蓝诺说话,只能跪在地上嘤嘤哭泣,但到底几个真心几个假意就谁也不知道了。   “娘,爹他如此做也是为了我们蓝家,他可是您的正君,您怎能如此狠心,连看都不去看他一眼。”蓝欣争辩道,“不就是一个下人在青楼放肆么,这算什么大事,也值得您如此大动肝火……”   “你给我闭嘴。”蓝诺冷喝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蓝欣当即被吓得一跳,“你懂什么,区区一个下人自然算不得什么,可传出去我们蓝家一个下人都是如此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你知道这是什么后果么?”   “能有什么后果。”蓝欣满不在乎地道,“莫非还有谁敢真的和我们蓝家作对。”   “蠢货。”蓝诺几乎恨不得扇蓝欣一个巴掌,她怎么能说就此事太父陛下已经在宫中对着她十分冷漠地垂询了两句,虽然只是两句,可蓝诺知道楚萧那是对他们蓝家上了心了啊。对一个帝王来说,最容不得的就是臣子仗着主子的势在外面得意忘形胡作非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样迟早有一天也会反噬主子,反而那谦卑恭逊的方家处处得到他的重视,连刚入仕途不久的方彤都得到了重用。要知道楚萧可不是一般男人,他心思深沉远胜过许多女子,又向来都想得足够长远,一叶而知秋,连她也从来摸不透他的心思,这样的男人她怎能不战战兢兢小心应对,只可惜她在宫中如履薄冰,家里的男人却处处给她拖后腿,连后宅和下人都管不好。   “你也是堂堂的蓝家小姐,却是整日里不学无术,处处风流,娶了一群无用的男人回来不说,却连翰林院都不去,你看看方家的方彤,你和她有得比么?”蓝欣被骂得整个人都缩着脖子不敢回声,周围的蓝家少年们也是一惊,噤若寒战,书房内顿时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几不可见,他们都感觉到今天蓝诺脾气很是暴躁,几乎无人敢直接和她对视。   “我知道你爹宠你,正因为他宠你,才把你娇生惯养成这副不知太高地厚的模样,正所谓有其主必有其仆,如今连你手下的一个管事都好色胆大到敢去怡红院叫嚣,在别人眼里看来,我们蓝家的家教和家风又能好到哪里去,但凡世家贵族,哪一个不在乎风评不爱惜羽毛,你们简直就是目光短浅不知死活。”   “本来娘说女儿的不是,女儿也无权反驳,可娘说女儿不如方彤,这话女儿可不敢苟同。论聪明论文采甚至论外貌,女儿没有一样及不上那方彤的,甚至京中的人都把女儿奉为四大骄凤之首,那方彤哪一次出现能有女儿受人追捧,她看到女儿也只能避退三舍。”蓝欣说到这里居然还有些沾沾自喜,这所谓的四大骄凤自然是对来自京城四个世家最出色的小姐的一种尊称,一直以来,蓝欣以其出色的容貌被无数男子喜爱,早让她飘飘然看不清世情了,至少像方彤之类的压根就对这种别称不屑一顾,毕竟在绝对的权势和实力面前,这种虚名就是个笑话。   蓝诺自然也看得清这一点:“方彤那是懒得理会你,你那所谓的名声有什么用,关键是实权,真到了家族有事的时候,你连人家方彤的一根手指都抵不上。”她恨铁不成钢地冷声道:“往日里也怪我忙于政事,疏忽了对你的教导。你聪明你有才?那你会写几篇谈论时事的锦绣文章?你长得好?所谓容貌在陛下的眼前就是个笑话,和陛下的绝世风姿比,你压根望尘莫及。再说朝堂之上瞬息万变,国家政事更是错综复杂,官员之间勾心斗角,你懂什么,就你那些风花雪月的淫词艳句?”   “我好歹也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才女,和大周锦亲王一般颇有名气。”蓝欣不甘,还在据理力争,但蓝诺嗤之以鼻:“以你那才情也配和锦亲王相提并论?人家那才是真正的骄凤,生来便是亲王之尊,皇室尊亲,自然有权利过闲散的日子。便是论才学,人家大周亲王那才叫真的苦心钻研,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随便一首词句都是绝句,那才名不止在大周更是传遍天下,千金难买一字一画,而你那些华而不实的稚嫩字画在我看来也就是个小孩子纯属过家家的玩意罢了,你也好意思提你的所谓才女之名,说到底不过是有些人看在我们蓝家的面子上捧捧你罢了。”   蓝诺的话犀利得一针见血,蓝欣当着自家兄弟的面被母亲一顿嘲讽,几乎是无地自容,脸色都涨得通红。她一向顺风顺水惯了,便是蓝家的老祖宗都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宠爱的,蓝诺毕竟是个孝女,一直以来都因为看在自家爹的面子上没对蓝欣过分严厉,现在看来,慈父果然出败儿,自家的后代是一个不如一个,再这样下去,等自己百年之后,蓝家无人可继,衰败是显然易见的了。   “你是有些小聪明,可你的聪明从没放在正道上,明明我给你争得了一个翰林院的五品官位,别人家挤破头也进不去的地方,就是要你专心读书,认真钻研学问和为官之道,你只要稍微用心,每日认真过去报道做事,总能学到东西,结果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整日里依旧游手好闲。你自小没受过什么挫折,而你的父亲也是天真,你们以为想娶皇子光靠一张脸就行了?只要太父陛下不同意,你那就是痴心妄想,甚至若是让陛下知道了你的狼子野心,你只会死无葬身之地甚至害了全家。”   这话让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惊,而蓝诺连珠炮似的责骂了一通,总算脸上愤怒的表情也消散了一些,几个蓝家少年都是心中战栗,不敢搭话。   “迎娶皇子这事你就别想了,反正你也不是那块料。”   蓝欣听了心头一喜,她本来就不想娶那什么劳什子皇子,看来有母亲这句话,她也可以解禁了,只是想到后院无辜枉死的那些美人们,蓝欣的心头又是一阵可惜,所幸她这个人本就凉薄,很快地又自我安慰道,正好娶些新的进来换换口味。   蓝诺不知道自家的女儿心里此时天马行空的又在做春梦了,她看着她一脸恭敬的模样,气已经消了八成了,遂正色道:“总之那些走捷径的方式你就别想了,你父亲如今那是弄巧成拙,我可不敢允你去和皇子求亲,不过太父陛下最近要招揽人才,西塘会开始进行文武科考,你好好准备一下,这两日就跟着我好好读书回头给我拔个头筹回来,至于那管事,我就替你直接打杀了,给我们蓝家惹了这么大的祸事,怎么可能还能留下她的性命,而你和你父亲的后院奴才们也着实该好好地整顿一下了。”   蓝欣微微皱眉,心里有些不愿参加所谓的科考,面上确实不敢丝毫的违逆,只是恭敬地点头称是。   整个蓝家眼下是暗潮汹涌,人人自危,而另一个极为关注各人动静的便是暗一了,在听说蓝家管事居然跑到怡红院去要人时,她瞬间怀疑芳华芳草两兄弟有可能暴露,决定先下手为强,她毕竟是大周暗卫,不会有太多的妇人之仁,之前能帮一次两兄弟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眼下既然有可能危害到了她,她自然不能再放任他们活着以至于泄露了自己的底细,毕竟她是亲王的下属。于是暗一当日夜里有偷偷暗地里潜入了怡红院,决定神不知鬼不觉的收拾了他们的性命,谁料聪明的两兄弟早已有所预见,竟然一个都不敢休息,在看到暗一时更老老实实地跪伏在地主动请罪。   看到他们这副做派,饶是原本是预备过来杀人灭口的暗一也是下不了狠手了,而芳华两兄弟更是借着她动摇的时候,将自己到怡红院里所遇的事情全部都事无巨细的交代了一遍,暗一细听之下终于发现到了破绽和疑惑,她反复思索,猛然间意识到了一处匪夷所思的地方,那个所谓赶走了易红艳的女子很可能就是自家的亲王殿下,因为那分明就是摄魂术的手法。再听他们的描述,银色面具,高贵气质,再加上摄魂术普天之下只有亲王大人才有,分明就是殿下无疑了。   这简直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负功夫,暗一虽然不明白为何亲王迟迟不回应自己的暗号,但大喜之下也顾不得其他,先决定偷偷地潜入了凤落斋去查探究竟。   这凤落斋坐落于整个怡红院的最深处,是一座威严四方的庭院,但比起其他地方显得简朴了一些,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旁边种着各种花卉,边上是一汪池水,有石桥又有亭台水榭,外面围了一圈雅致的竹林。只是暗一来的不巧,因为是夜里,锦瑟正和凤二凤四坐在水榭中赏景聊天,一见到锦瑟的真容,暗一便是大喜过望,这果然就是亲王大人了,想不到她摄魂术秘术大成后恢复了原身。暗一也不是个一窍不通不解风情的人,在看到这种几个男子围绕着锦瑟讨好时那种旖旎又暧昧的气氛,她顿时就什么都明白了,天大地大也不能妨碍亲王迎娶美男延绵子嗣不是,她想了想也不敢多听几人的谈话,暗地里就想择原路退回去。可她却不知道,凤二几人对锦瑟的保护十分周全,平日里无论何时都总有人会在暗处警戒以防任何危险,除了醉酒的那次是凤仙亲自在院外守候,平日里凤二几兄弟都是轮流互相看顾的。   像今夜当锦瑟在和凤四凤二围坐一起聊天的时候,凤三和凤五两人同样也就在不远处弹琴练剑,同时默默忍受着不得亲近妻主的痛苦,可为了不让锦瑟过于疲累,几兄弟眼下都是十分节制,尽量克制自己顺从锦瑟的意愿减少对她的邀宠和求欢,这对他们这种尝过摄魂术灵气的男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折磨。   此时感觉到院中有陌生人的气息出现,凤三和凤五相视一眼,脸色都是骤冷。   原本以暗一这种顶尖大内高手的武功,她是完全不可能被人发现的,可是凤落斋偏偏是神医大人坐镇,周围的竹林花木盆栽都是经过精心搭配的,是天下少有的迷踪药物阵,任何高手只要敢潜伏进来不经意间嗅到了其中的香气,都会变得浑浑噩噩,头重脚轻,反而对普通人倒是并无大碍。   暗一刚要退出庭院便觉得浑身真气乱窜,霎时间便知道自己中了招了。   凤三身形一闪便直接追踪了过去,出手狠辣毫不留情,暗一急忙暗中低声道:“公子不要误会,我只是过来找我家主子的,绝对不会叨扰公子们,若是不便我就先暂且退下改日再来。”   凤三却是压根不理会她的话,他目光一凝,先是手中一把抛来暗器阻拦她的去路,随即长剑更是气势如虹地刺来,简直是精妙绝伦,杀意奔腾,让暗一防御地暗暗叫苦,她不是不能打败他,可此时她中了药浑身无力,压根就只有平日里的三四成实力,再加上她身为下属怎么敢伤了亲王的男人,偏生此时一旁的另一个妖媚男子也追了上来,同样加入了战局,脸上带着冷意:“不管你是谁,今夜你来到这里就只能有来无回。”   这两个男人长得貌美无双,却没有一个是善茬啊,暗一暗自叫苦,亲王这次找的男人怎么都这么彪悍凶猛,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她。   她此时哪里敢大意,仔细盘算对方方位,想寻找个切入点逃出包围圈。谁知对方虽然只不过两个男子,但无论从那个角度看去都似乎是无懈可击,竟然寻不到半分破绽。其实以她大周顶尖暗卫的身手,便是中了药也是有杀手锏可以突出重围的,可这样一来势必要伤到眼前明显是亲王的男人们啊,结果她还在犹豫,凤三已经朝凤五点了点头,也顾不得自己是否会受伤,竟然当即空门大开,出手自然凌厉无比,眼下凤三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上无声无息地刺杀了过去,宛如飓风般直插而入。暗一也知道自己遇到了劲敌,霎时间人随剑走,整个人凝聚了全身十足功力,她完全不敢直接去接只能被动躲避和招架,否则以她的身手难保不会伤到对方。却不料此时凤五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力凝于臂,手指向左侧,实际手中匕首却对准了她的腰侧,这正是两人配合无间的一次妙着。   那匕首发出一声锐响,幻出一片剑花之后,极精确地刺入了暗一的腹部,痛得她闷哼了一声,额头都渗出了大汗。这种只能任人鱼肉的憋屈挨打让她都快哭了,但她毕竟是大周顶尖的暗卫,即使眼下的危急时刻,她也仍旧寻找着逃跑的机会,这几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连解释都不给她机会,还是先逃走以后慢慢找机会回来见亲王吧。   偏偏就在此时,凤二同样出现了,他皱眉看着场中的动静,语气懒懒地道:“就知道你不好对付,既然如此那就乖乖留下性命吧。”他手中同样挥出长剑加入战局,那剑招一变再变,时而犹如潮滚潮涌,时而宛如细雨绵绵,时而又成迅雷奔雨,时而化作雪花漫天,根本毫无破绽,让暗一防御地整个人都在心中叫苦。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啊。谢谢了。 第335章 第三百三十四章   334.   到了这种关头,暗一已经完全顾不得再掩藏身份了,她本以为这几个男人都是亲王新纳的会武功的小侍,有他们保护也难怪暗二擅离职守不见踪迹。只是这几个男人身手利落高超不说,出手更是太狠了,再继续打下去她小命休矣,一时想不了太多她干脆朝着锦瑟的方向回身而去,口中高呼道:“殿下!殿下救我,我是暗一啊。”堂堂大周顶尖暗卫,本该是她保护亲王殿下才是,结果一招不慎,落得眼下还要和殿下求救的地步,暗卫原本坚强的小心肝此时充满了诸如无奈,窘迫,惭愧等等情绪,简直是翻江倒海,无地自容。   眼看着这陌生女子居然朝着锦瑟的方向而去,凤二顿时杀意愈加沸腾:“竟敢打扰妻主,找死。”   而锦瑟则是整个人都有点懵,殿下?什么殿下?她居然还第一时间怀疑地看向凤四,脑海中浮现出一出因为后宫争宠而造成皇子流落民间的凄惨故事,而以凤四本身清雅高贵的容貌,锦瑟又觉得还真的挺有这个可能的。但凤四却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幻以及诡异的脑补,在看到暗卫飞速地朝着他们的方向奔跑而来时,他当即神情凝重地站了起来,身侧的手紧紧地握着锦瑟不敢松开,甚至挡在了她的面前,看他这副郑重严肃的表情,锦瑟连问都不敢问了。   “殿下,是我啊,我是暗一啊,求求你让几位小主子停手吧,我真的没有做什么事啊。”可怜的暗卫简直都快哭了,她对着锦瑟的方向飞跃而去,以她的速度,哪怕是受了伤那爆发起来也是几个男人所不能企及的。等到了锦瑟的面前,凤四一个闪身挡在锦瑟的面前便要挥掌打去,却见暗一突然重重地双腿跪地,正好躲过了凤四的这一下出手。刚才对着凤二等人她是压根不敢下狠手,只能处处退让,憋屈得她简直想死。这些男人容貌出众风姿不凡,怎么说他们都是亲王的男人啊,她就算借了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他们不敬啊,偏偏他们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看她身上被打出来的伤口,若不是她皮糙肉厚的,眼下恐怕都要没命了。   眼看着黑衣女子对着锦瑟求救甚至跪下,凤二却是依旧对她杀意不减,甚至想趁机就要从背后一剑刺过去。   “住手。”锦瑟本能地就要制止凤二的动作,从看到暗一听到她称呼自己为殿下的瞬间,她的脑海里就开始朦朦胧胧的产生了某种熟悉的感觉,这让她连带看向暗一的脸上也带出了几分深思。   几个男人眸中同时浮现了某中不安和紧张,内心也纷纷惶恐了起来,他们隐约地意识到这个陌生黑衣女子的出现很可能即将打破眼下和锦瑟幸福而平静的生活,这也是刚才凤二一心要下死手的原因。   锦瑟一步上前将暗一扶了起来,皱眉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殿下,再说你深更半夜到我的院里来,究竟是何目的。”   饶是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锦瑟的态度还是让暗一有些傻眼,殿下这是在玩什么新游戏?莫不是就是为了眼下这几个杀气腾腾的男人?难道说,殿下在故意掩藏身份,自己该不是坏了她的大事吧。   想到这里,暗一也不禁犹豫了起来,看着锦瑟欲言又止。   看她迟迟不说话,锦瑟继续皱眉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豁出去了,暗一心道,不管殿下眼下在玩什么新花样,她不知者不罪,总不见得为了这个杀了她吧,跪在地上,暗一硬着头皮请罪道:“属下自知打扰了殿下的好事,属下有罪,但属下多日不曾得到殿下的消息也是心急如焚,不得已之下这才到处明察暗访,如今寻得殿下的踪迹,属下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若是处事不当让殿下为难,属下自愿请罪。”   言罢她垂头跪地不起,态度恭敬,浑然不顾自己周身还在流血的伤口,要知道凤五那一匕首可是直接戳在了她的腹部,普通人早就痛得昏过去了,也就暗一意志力坚强,死死忍着没有出声。锦瑟整个人都被惊了个外焦里嫩,她疑惑地看向水云卿和周围的凤二几人,却见众人都是沉默不语,神情变幻不止。   幸而凤仙是个老江湖,他走上前来,面色沉稳地对着那黑衣女子冷声道:“什么殿下不殿下的,你这个人夜半三更,鬼鬼祟祟地来到我们这里,显然是别有所图。”   暗一焦急地抬头道:“不,我真不是……”一旁已经匆匆赶来的水云卿趁机偷偷地轻弹了一下手指,迷药轻撒之下,暗一毫无防备地白眼一翻就直接昏了过去。   “把她拖出去吧,免得弄脏了我们的院子。”凤仙对凤二等人使了个眼色,凤四等人会意,刚要上前动手,锦瑟却是有些心里不安,她急忙喊道:“等一下,我可还想问她两句话呢。”   凤五一把拉住锦瑟的手,撒娇着道:“妻主就是心善,一个小贼有什么好在意的,能来怡红院这种地方的铁定是采花贼,一会让大哥拷问清楚,就什么都知道了。”昏迷状态的暗一没听到这句话,否则保准吐血。   采花贼的武功都可以高成这样?这还需要采什么花?锦瑟惊讶了片刻,却见几个人似乎都有些心事重重,她刚要继续追问,凤三却忽然一副头晕眼花的模样,按着额头说道:“妻主,元桢的头好晕。”他平日性格冷傲惯了的,从不曾主动示弱,如此一说倒还真的让锦瑟有些相信了。   “元桢你怎么了?”   凤三看了她一眼,随即便一个倒栽葱,竟然直接晕在了她的怀里,锦瑟用力一接,于是凤三如此顺利的就躺在了温香软玉中。凤五鼻子都快被气歪了,三哥动作也太快了,这本来是他的剧本好不好。   不过他这一晕也把锦瑟吓了一大跳,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对他嫉妒得快要发狂的凤五和昏倒在地重伤的暗一,凤仙却是微微一笑,他是最沉得住气的,上前来装模做样的掐了掐他的人中,又是输内力,按脉搏,总之折腾了片刻,凤三都没有醒转的意思。   锦瑟急了,她知道身边的几个夫君或多或少的都有些医术,尤其是自家的正君更是医术高手,不由的就只能焦急向水云卿求助,水云卿也是好笑,方才的紧张和惶恐眼下也平复了不少,他就知道凤仙几兄弟有办法,这一招声东击西果然是成功转移了妻主的注意力。   为了继续掩盖真相,他装模作样地给凤三把了脉,故作沉吟,面色微有些沉重地道:“我看凤三这是受了内伤,一时醒不过来了,妻主快把他扶进去休息,另外将这个药丸喂给他再渡两口水先让他吞咽下去。”   锦瑟此时也顾不得一旁的暗一了,凤三的伤势让她再也不相信暗一的鬼话,甚至还有些迁怒。可暗一若是清醒着铁定觉着自己比窦娥还冤,明明是他们把她打得重伤,她什么时候敢回手啊。   可拿着药丸的锦瑟一时还是犯了难:“渡水?”   水云卿无奈:“是啊,这药要和水才能咽下,否则岂不是要呛住,我们都是男人,这事只能劳烦妻主了。”   锦瑟再次傻住,表情颇有些纠结,结果凤五自告奋勇地道:“若是妻主不愿,不如我来吧。”   让他来?这个提议显然是让锦瑟惊呆了,她连连摆手:“你怎么行?”两个男人互相亲着渡口水?这凤三醒来一定会气得想要杀人吧,凤五却是无所谓的样子,要知道他们以往这种事演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更激烈的场面失忆前的锦瑟也看过。但此时他美眸中精光闪烁,分明是激将法:“可妻主不肯啊,再耽误下去,只怕三哥他伤势沉重,唉,都怪这个贼子心狠手辣,一定是看上了三哥的美貌想要抢走他……”躺着的暗一再度中枪,可惜她完全无法给自己辩解一言半语。   “行了行了,我来便是了。”锦瑟毫无办法,她当即喝了一口水含在口中,将药丸放到凤三口中,随即俯下身,与他唇对唇将清水哺了过去,凤三只觉唇上瞬时一温,芬芳的气味扑面而来,引得他心狂跳起来,险些把持不住。   这一招果然奏效,不一会儿,凤三就“醒”了,睁开眼,看到伏在自己身上与自己嘴对嘴的人是锦瑟后,凤三得寸进尺的一把抱住锦瑟的头,好像沙漠中的人找到了清泉一般深深地允吸了起来,锦瑟猝不及防,被他一个深吻反攻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心里顾忌着他是个病人,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关切地问道:“你好些了?”   凤三的声音此时还是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他依偎在锦瑟的怀中,脸色微红地道:“多谢妻主,我好些了。”能不好么,他被锦瑟吻得都有反应了。   倒是凤五眼尖发现得快,差点没喷出一口水来,还是凤四机灵,也不知哪里取了一件披风过来盖上了凤四身上,将他扶了起来:“妻主和我一起带着三哥进去休息吧,外面的就交给大哥二哥处理便是。”   凤三舒了口气,庆幸凤四替他遮掩得快,不然他可没法解释为什么自己在“重伤”的情况下某处还会顶起一个帐篷。   锦瑟也没体会过来平日里从来都不舍得她做什么的凤四为什么会突然要她照顾凤三,只觉得他受了伤了自己作为妻主理应看顾和关心,如此便也顺理成章地被众人苦心积虑下的计划引走了。   这一夜对凤三来说真是既幸福又痛苦,幸福的是锦瑟当真陪着他在房内一整夜,痛苦的是难得和妻主单独地躺在一起可他却因为“重伤在身”,完全不敢动弹。不过能得到锦瑟如此爱护,凤三心里默默地觉得自己真是死了都甘愿。   不知不觉中,连锦瑟都没发现她似乎已经忽略了暗一的来意。而趁着凤三拖住锦瑟注意力的时候,水云卿和凤仙几兄弟也都悄悄地聚在一起商量了起来。   暗一的出现让几兄弟都有了片刻的慌乱,而她毕竟是大周的暗卫,便是严刑拷打也不可能透露丝毫锦瑟的讯息,因此他们只是将她关押了起来却没有费心力去问询。可从她称呼锦瑟的只言片语中,凤仙还是找到了重点。要知道“殿下”这个称呼足以牵扯出很多隐秘来,再联想到锦瑟惊才绝艳的容貌和过人才情,一个令人不敢置信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   “不管怎么说,她已经是我们的妻主了。”水云卿斩钉截铁地道,“只要有我在,我便绝不会让她回去大周做什么亲王。”   凤二几人面面相觑,面色坚定,凤五第一个出声道:“我死也不会放手,相信你们也是吧。”   大家都是点头赞同,凤二声音微有些阴沉地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心慈手软,直接杀了那个找上门来的暗卫,从今日开始我们要更加韬光养晦,好好地隐藏妻主的行踪。”   凤四声音轻缓地道:“但整日里关着妻主只会让她不适罢了。”他轻轻摇头,“虽然她纵容着我们如此,可我也不舍得让她继续过着被幽禁的日子。”何况她曾经是堂堂的大周亲王,这样对她何其不公。   凤仙沉声道:“让三弟给她易容,偶尔你们也可以带着妻主上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再过一段时日,我们离开西塘便是。天大地大,只要妻主是我们的,谁也夺不去。”   “我明白。”水云卿低声道,“放心,交给我。”   几兄弟商量罢了也都心里有了成算,同时也更引出了对锦瑟的愧疚和不舍之心。锦瑟事后即使一直有些心存犹疑,但毕竟水云卿一直暗自巩固着他对锦瑟施展的金针大发,而当暗一被几兄弟狠辣的直接处理掉以后,对他们来说就更没有丝毫的隐患。只是他们此时都尚不知道,他们对锦瑟的执念带来的后果竟是如此严重,严重到让他们完全承受不起。唯有芳华和芳草两兄弟在迟迟得不到暗一的解药后发作了一次,幸好得到了水神医的救治,倒是彻底地解了这个大周秘药,又捡回了一条命,这让他们对怡红院倒是多了几分忠心。   “这家酒楼倒是不错,只是上菜的慢了些。”暗一的事情过去后,在凤仙等人的安排下,锦瑟也同样不用整日里闷坐在怡红院里赏花看书而是能够出门喘口气了,只是要参加科考还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毕竟每次出门都有至少两个凤家兄弟看管着,这让她十分无奈,轻叹口气,心底里她也理解他们是想让她过得更轻松自在些,只能暂时先按捺住自己的想法不提。   看到锦瑟坐在酒楼包厢的窗边兴致勃勃地浏览着街边的风景,凤二取下脸上的幕篱,嘴角笑意渐大,坐到锦瑟的身边,他关切地问道:“妻主这就又饿了吗?无缺其实也有些饿了……”   锦瑟怔了怔,总觉得他的语气十分的暧昧,下一句凤二更是亲昵地凑近在她的耳边,用如玉箫般清幽低沉的声音说道:“妻主可是都冷落无缺好几日了呢……”他说着,语气虽然有些哀怨,凤眸却是含春,深情凝望着锦瑟,他邪魅的俊脸上唇角微微勾起,那淡淡的笑意迷人而魅惑,别有深意。   这简直就是挑逗,甚至是赤/裸/裸的邀宠,本来前几日凤二她们已经很少这么主动了,可经过“采花贼”一事后,几兄弟似乎或明或暗又变得有些激情火辣起来,动不动就用各种方式勾引她。   不过经历的次数多了,眼下锦瑟也有了些应对的经验,看着凤二,她轻咳了一声正色道:“行了,这可是在外面。”   “怕什么,这包厢里眼下可一个人都没有。”凤二可是经历过不少人事的,哪里会像锦瑟这么生嫩,他一把执起锦瑟的手,细细地放在唇边亲吻了一口,声音微有些糜艳地道:“今夜我和清凰一起伺候妻主可好?我们都有些新花样,妻主定然是会喜欢的,比如,我和凤五两人先互相慰籍一番给妻主看看?”   锦瑟无奈,这还没吃午饭呢,怎么就已经谈到某些少儿不宜的话题上去了,她不知道凤二几人如今产生了危机意识,当然会更时时刻刻地想要诱惑锦瑟将她牢牢地把控在掌心里。   她抬起双眸看向凤五,毫不意外地在他那双桃花眼里看到了一种炙热的温柔,让她连忙低下头喝了一口茶以此来掩饰她红得发烫的脸。傻子才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是这几个兄弟这两日怎么都变了个人似的,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凤二所说的互相慰籍的手段她当然也知道,前夜她第一次“欣赏”到的时候简直是目瞪口呆,却也诡异地有着莫种兴奋和愉悦的感受,而她的这种心思,几兄弟自然也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妻主有兴趣那是最好不过,他们自然也肯继续不遗余力换着花样的卖力表演。   见锦瑟耳根微红,凤二脸上的笑意加大直达眼底,他对着锦瑟极其认真地说:“我就知道妻主喜欢看,以后我们天天在床上做给妻主看好不好,大不了,今夜就让凤五牺牲一下,被我压倒一次?”   结果这话一出,凤五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他瞪着凤二抗议道:“二哥,为什么又是我?”他真的很讨厌这种以貌取人的方式好不好,凭什么他长得妖媚就要永远做受,每天都要被兄弟们轮番“推倒”好几次,还是当着妻主的面,想到这里凤五憋屈的简直都快要发火了。当然他们所谓的推到也不过就是表面意义上的,毕竟几兄弟可还没有心大到来真枪实弹呢,再说有锦瑟这样绝色的妻主和在摄魂术灵气的销魂感受下,他们这是疯了才可能会对自家兄弟“下毒手”。可即使只是表面功夫,凤五也痛恨极了这种处于弱势地位的情形,只是每次面对锦瑟十分惊讶又看得津津有味的表情,他只能心甘情愿地被几个兄弟欺负。   “二哥,我看今夜也该换种玩法了。”凤五提议道,“不如让我伺候二哥一次如何?”   凤二一怔,危险地眯起眼:“你说什么?”这显然就是威胁了,但凤五哪会害怕这个,他看了一眼锦瑟,故意恶劣地调戏道:“说起来我还没有尝过二哥的滋味呢,不如今夜二哥就委屈一次如何?”他肆意地笑着,舔起了一边的嘴角,显得有几分邪性,可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表情都是魅力无限,便是如此动作,在锦瑟看来依旧十分妩媚妖娆。   凤二脸色铁青:“清凰,你如今胆子大了是不是?”   凤五老神在在地瞥了一眼锦瑟,胸有成竹地道:“妻主想看不是么?不信你问妻主。”刚才她的两眼可都放光了。   被人直接戳破心思的锦瑟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行了。”   凤二整个人都眼神一亮,以为锦瑟要帮他说话,谁料她下一句就是:“这种事在这里有什么好说的,回去再谈……”话音有些微弱和不好意思,显然在她看来,若是几个人里面一向占据主导地位的俊邪凤二变成小受被其他男人压着,那情形大约也挺……有趣?她其实也心里明白这几个人是存心的想要取悦她,可是能看到这几个大美男互相之间旖旎暧昧的情形,尤其他们其实是对她痴心一片,最终还是会一个个地躺在自己身下求饶,锦瑟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得飞快,脸色发烫。   凤二面对凤五时可以横眉冷对,可对着锦瑟他就一点气势和冷意都不舍得有了,看着锦瑟的眼神,凤二只得有些无奈和宠溺地叹了口气,那态度明显是退让了:“好吧,若是妻主想看,我也只能……”   “本来就该这样嘛,二哥放心,小弟我会好好疼爱你的,二哥到时候可别求饶哦。”凤五眨眨眼,得意洋洋地开始口无遮拦了起来。   咔嚓一下,凤二直接掰断了手中的筷子,眼神阴沉,这不知死活的臭小子。   锦瑟抚着太阳穴,他们是故意的吧,是了一定是故意的,这样一闹她怎么还有心思继续吃饭,恨不得直接回去看现场表演了,想到邪魅的凤二被凤五或者其他人扑倒蹂/躏一番,天哪,这场面怎么想怎么令人血脉喷张啊。   她却没有注意到,凤二和凤五表面上唇枪舌战,暗地里却始终注意着她的神情,眼看到锦瑟神情微动双眼迷茫,他们就知道她被蛊惑了,顿时内心得意不已,互相暗自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他们也是故意斗嘴抬杠的,对他们来说只要让锦瑟高兴,做什么他们都心甘情愿。   作者有话要说:   刚又收到网站警告,不允许有脖子以下亲密描写……说是政府要求的。 第336章 第三百三十五章   335.   恰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掌柜的声音,正是她正引着其他客人到了隔壁包厢的动静。   “到了没有?”一个不耐烦的女声催促道。   “到了到了,白小姐这边请。”   凤二眼神微微眯起,他当即就听出了来人的声音,其中一个正是白小芹无疑,这可真是冤家路窄,送上门来让他们虐第二次啊。要知道这一处酒楼三楼的几间厢房都是环境清幽,风景优美,价格昂贵,难得预定得到的,能来的也大多是贵客。白小芹身为白家的小姐能来这里也并不出奇,只是特意预定了一个包厢显然就是另有文章了。   凤二于是对凤五使了个颜色,凤五会意,当着锦瑟的面便翻窗出去片刻间又打探完了转身回来轻盈落座,锦瑟也知道他们每个人都是有着不俗的武功的,只是有些不解两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凤二温情无限地抚摸着手腕上的镯子,看了一眼锦瑟温声道:“妻主可还记得那日在玉器铺遇到的白家小姐?”   锦瑟想了片刻,这才意识到他指的是谁:“她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后来我给了她一点小教训,谁让她冒犯了妻主。”凤二轻描淡写地道。凤五鄙视地看着他,还一点小教训,二哥还真是说一半藏一半的,但想到方才看到的情形,他又兴致勃勃地提议道:“我们不如去屋顶看看如何,我看她鬼鬼祟祟的,定然没什么好事,说不定还能趁机知道点什么秘密。”   锦瑟本来其实也没什么兴致去关注一个曾经和她有点小瓜葛的白小芹,可看凤五很有兴致的样子她也不忍心扫兴。   结果三人在屋檐上呆了没有多久,屋内便很快走进来了另一个女子,赫然是蓝欣。   “哼!原来她要见的居然是这个女人。”凤五原本还有些心不在焉,眼下他的薄唇却弯出一抹冷笑,潋滟生波的目光刹时变的宛若寒星闪耀,眉间现出若有似无的骇人杀气。   锦瑟并没有见过蓝欣,对凤五的敌意还有些莫名,等听到凤五的低声解释后她的眼神也变了,不过看着这两个人在一起她也莫名的觉得有些不符。要知道蓝欣此人虽然风流好色,但容貌斯文,长得俊秀无双一表人才,颇会做一些表面文章,在京城的贵族圈子亦有着不错的风评,怎么着也没有和白小琴这等纨绔女子扯到一块的道理。   锦瑟多看了这两人几眼后,有些奇怪的轻声道:“怎么这两人居然还是朋友。”看气质就完全不像是一路货啊,凤五则嗤笑道:“我看这两人倒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猪朋狗友,蛇鼠一窝。”   “你怎么了?”一看到白小芹,蓝欣就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原本意气风发的白家大小姐如今隐隐的竟然有了几分憔悴,显得落魄而颓废。   “别提了,最近真是诸事不顺,唉。”那么丢脸到家的事情白小芹怎愿意多谈,也亏得蓝欣被蓝家家主正君幽禁了一段时间,如今才刚刚解禁,自然丁点风声都没有听到,知道世家都有些不能说的隐秘,蓝欣也识相的并没有多问。   “你呢,你怎么样?”   “唉,我也是苦命啊……”   两人毕竟也算是闺蜜,絮絮叨叨地寒暄和抱怨了好一会,方才切入了正题。   “算了别说我的事了,今日你这么急急忙忙的把我喊出来到底为了什么。”蓝欣环视四周,“还这么小心的躲在包厢,是怕被人看到?”   白小芹面色阴晴不定,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始张口道:“蓝欣,这件事除了你我也实在是找不到人可以商量了,你向来法子多,好歹得帮我想个办法。”朋友里面,唯有蓝欣是个心思多的,找她商量也是白小芹眼下唯一能想到的救命稻草了。   看她一筹莫展的样子,蓝欣反而有些纳罕了:“你堂堂白家小姐,还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要我帮忙的?”   白小芹一咬牙,和盘托出道:“你怕是还不知道,不过这事知道的人眼下还不算多,你我关系亲近,我也不妨直说,前几日我在自己府里中了暗算,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将我和我母亲的后院侍君们关在了一起下了药……”后面的话不用多说了,蓝欣已然心神领会,顿时也是大吃一惊:“那你和他们……”   白小芹咬牙点头:“……我母亲把他们全都悄悄处置了,连最心爱的那几个都是,可事情毕竟搞得太大了,她对我同样是暴怒不已。他们死了也就罢了,不过是几个男人罢了,也配和我堂堂白家小姐相比,可我娘还是迁怒于我了,狠狠惩罚了我一番,如今我也是失宠于她了,而家里那几个贱人也趁机上位,居然怂恿着我娘把我赶出京城到别庄修养。”她冷哼道,“我是她的女儿,那几个男人又原本就有些年纪,清汤寡水的玩起来没一点味道,送给我都不要,她居然还怀疑我是故意的,我要真是故意的也不会去碰她的男人,要知道我那几个庶妹的贴身美貌小侍早就被我玩遍了,可她们还不是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这样的话你也敢在光天化日下说出来?”蓝欣急急忙忙地看了眼四周,毫无她平日里高贵幽然的模样,“那毕竟是你娘的侍君……”   说着蓝欣打开窗子特意四下里查看了一番,见门口果真没人才放心走了回去。不过门口没人,房顶上却是有耳的。但谁能料到锦瑟和凤二凤五这几个外人正静悄悄地趴在屋顶上,呼吸压至最轻地偷听两人的对话。   “怕什么,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我就不明白了,我身为女儿难道还比不上她的几个后院男人?”   蓝芹冷笑了:“你把你的庶父都弄来玩了,这样忌讳的事都做得出来,难怪你娘如此暴怒!”   “我再如何好色也不至于做出这种混账事,我是被人陷害的。”白小芹连声怒道。   蓝欣皱眉:“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我看这事八成是你那几个庶姐干的,她们的爹早就被你的父亲都处理了,如今没了依仗行事自然无所忌讳,何况你又背地里玩弄了她们心爱的小侍,是个女人都会处心积虑想要报复。”蓝欣也是世家出身,豪门大院的阴私事也见识过不少,自然一下子就朝着这个上面想了。   “定是那几个贱货了。”白小芹咬牙道,“我堂堂嫡女居然被几个庶女陷害,这口气我实在是咽不下。”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嘴角一撇又是冷笑道,“不过我之前对她们做的也值回票价了,你不知道我上次玩弄我那庶姐千辛万苦娶回来的一个后院美人多带劲,一开始他性子烈那是抵死不从,可是我白小芹想玩谁就玩谁,他越是不肯我就偏要他低头,不过是个侧君罢了,还是我那贱货姐姐的,算什么东西。结果我趁着我庶姐不在的时候强行他绑到了我的院子里,扒光了直接下了药,他居然还带着理智,就算我上他的时候还是又哭又喊的拼命骂我,可那有什么用,结果还不是被我翻来覆去地弄得半死不活,也难怪我那庶女姐姐喜欢他,他那活儿的滋味还真是……。” 说完她咂巴了一下嘴,状似还在回味。   蓝欣白了她一眼,知道她又犯了冲动鲁莽的毛病:“你就因为动了这种歪心思才会被人暗算,如今还不知悔改?”   白小芹皱眉道:“你的意思说果然是她?”   蓝欣点头:“十有八九了,夺夫之仇不共戴天,何况你还是夺了她心爱的那一个,若换成是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白小芹吓了一跳,顿时不敢迟疑了,满面难看地恨声道:“果然是她,日后我必要让她死得难看。”   “得了吧,你如今都落到了这个境地,还拿什么和她斗,要知道在你母亲的眼里,你们可都是她的女儿,既然你这个女儿不成器惹怒了她,她自然会改变方向宠爱另一个。”   这两个女人人品差劲,想象力倒是不错,屋顶上的凤二暗道,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本来任凭她们怎么想也是想不到自己或者妻主的头上去了,如今让她们自己窝里斗去吧。   “我看你也是玩得有些过了,如今事已至此,不如想想怎么应对。”蓝欣劝说道,却见白小芹白了她一眼:“你得了吧,在我面前还装什么正人君子,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那庶出小弟白秀早就被你玩过几次了吧,也没见你三媒六聘地把他娶回去……”白秀是白小芹庶出弟弟里长得最美最出众的一个,没有嫡出的身份却又长得惹眼,经常去白家的蓝欣自是不会放过。   蓝欣皱眉:“你这说的什么话,他在大周失了清白,我也就是可怜他怜惜他,这才疼爱了他几次,这种事你情我愿的,总不能让我堂堂蓝家小姐娶一个残花败柳回去吧。”在屋顶上听着对话的锦瑟不由地皱眉,把始乱终弃这种事说得如此道貌岸然还理直气壮地,这蓝欣可真是让人恶心。凤二等人自然没有忽略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不由地也是握了握她的手安抚。   “可他为了你如今茶不思饭不想的,上吊都两三回了。”白小芹说道,“他可是真把你当成了他的妻主看待,就算做你后院的小侍也是愿意的。”   蓝欣冷哼了一声:“那与我何干?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这些个出使去大周的公子都不知道被几个大周皇女给破了身了,真那么三贞九烈的,怎么回来的时候不立马上吊?这算是逼着我娶他?我玩过他就算不错了,这事你让他想也别想。”   她说到这里,警告似的看了一下身边的白小芹:“你也别得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你这个美貌庶弟同样没安好心,上次事后你不是趁机比我玩得更起劲,我上他的时候你也没少折腾,我看他会上吊八成都是因为你。”   锦瑟听到这里更是鄙夷,这两个女人简直就是斯文败类,无耻至极,这白小芹连自家同母异父的弟弟都不放过,而这所谓的蓝欣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谁也不知道她衣冠楚楚,眉清目秀,却是个如此无耻和黑心肠的女人。   又听得白小芹道:“行了,都是小事罢了,我找你来是请你替我出主意的,我不想被赶出京城,日后我不在我娘身边,那几个贱人肯定处处趁机讨好,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   蓝欣想了想问道:“你爹呢?”   白小芹咬着牙道:“我爹虽然也一力为我求情了,可他毕竟年纪大了,除了名义上的正君之位,我娘也并不如何看重他。”   蓝欣笑了笑,年老色衰自然不受宠爱了呗,这也是常理,能保住他的正君之位就不错了,还能有多大作用。她心里如此想着,面上却还是顾及着几分面子情没有说破。   “你真要我帮忙,我倒是有个法子,就是不知道我你肯不肯。”蓝欣看了白小芹一眼,后者当即会意,知道她一向旁门左道的方法颇多,连连点头道,“你我可是好姐妹,有什么你但说无妨。”   “你知道我有个庶弟蓝喻吧……”   蓝喻……这个名字一出,锦瑟又莫名地觉得有一丝熟悉,自从见了大周暗一之后,她脑海里其实也模模糊糊的总有一些奇怪的念头和思绪。   “记得,听说那好像是你们蓝家长得最为出众的一个弟弟了吧。”她有些可惜地道,“只可惜你们蓝家把他看管的太好,我还一次都没见过呢。”   蓝欣知道白小芹想得什么,她笑了笑:“长得确实不错,最重要的是有些小心思人也聪明,说起来我爹还曾经想把他作为一个筹码嫁到某个世勋贵族为继室呢,只可惜这蓝喻聪明过了头,居然找准了机会被选中去了大周。不过去了又如何,他也没能飞黄腾达做人家大周皇女的侧君不是。眼下这一批去大周的公子一个个都是失了清白回来,连你的庶弟亦是,不过我这个弟弟可真是不简单的,他竟然全身而退,还是清白处子之身。”蓝欣想到这里又是一笑,“不过也没人相信就是了,就算一起去出使大周的公子们也都没有一个愿意为他作证,毕竟他能全身而退也是引得不不少人嫉恨的。”   白小芹眼睛霎时一亮:“还是处子?好好……”她此时也明白了过来蓝欣如此说的用意,“我这就回去和我爹商量,求娶他为侧君。”   蓝欣摇摇头:“侧君之位可不够。”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白小芹,“你不是想要留在京城么,那你就可需要我们蓝家的提携和美言,必须求娶他为正君才行,如此我娘才能为你在白家说上话。”   白小芹脸色微微有些难看,蓝欣却是又道:“你往日里在京城的名声便不是太好,如今又出了这茬子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时日长了只怕还是会传到别人的耳里。眼下能救你的也只有我们蓝家了,机会我可给你了,要不要你自己考虑。”   白小芹思忖了好一会,终于狠心点头道:“好,我求娶他为正君。”反正这蓝喻也是出了名的美人,她白小芹也不算吃亏。   两个人似乎谁也没介意蓝喻的想法,三言两语就将这件事定了下来,事实上她们也明白,对蓝家来说,区区一个庶子可以嫁给白家嫡女已经算是高攀了,不管对方名声如何,对蓝家来说都是个只赚不赔的生意。而对白家来说,反正白小芹已经废了,如今还能娶个蓝家家主的儿子,当然可以得到一定的婆家助力,对她更是大有脾益。   “蓝欣,你这个主意可算是帮我大忙了,来来来,我敬你一杯。”了却了自己一桩心事,白小芹面色也好了几分,不再有一开始的不安和颓废了,但是蓝欣却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我关系这么好,我自然会两肋插刀,不过有件事,我也一样要请你帮忙。”   白小芹爽快地应承道:“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我要在京城里找一个人,不,两个人,不过最近我娘把我看得严,我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去办这件事,唯有靠你出面,找些三教九流的人帮我四下里继续打听了。”   “什么人?”   蓝欣于是三言两语简单地将水云卿的事情交代了一番,她说的时候一副平淡含笑的模样,但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心中越是恼恨,面上就笑得越发温柔愉悦,白小芹听着便拍着腿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想不到居然还有你风流才女蓝大小姐搞不定的男人,那我还真是稀奇了,平日里你可是无往而不利的,光你的这张脸和手腕就能乖乖引得无数男人上钩了,不过眼下你的多情面貌貌似不管用了,那水家公子居然还拒婚了,显然人家可完全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啊。”   蓝欣微微眯眼,面色变得狰狞起来:“由不得他,我们蓝家可不是小门小户,想要退婚,他们水家也得承受的起这后果。这贱人不知好歹不要紧,不过就算娶不到手我也要弄到手玩玩,等他成了我的人,我自然会让他知道我的规矩。”反正她眼下也用不着去娶皇子了,自然又可以想要几个男人便是几个,谁也管不着了。   白小芹轻轻地点头:“这也好办,我替你找到他倒是小事?不过到时候你得你先给姐们我尝尝味道,能让你看上的男人必然不凡。”   蓝欣瞥了她一眼:“自然有你的好处。”   白小芹满意地点头:“这就好,说起来我还没有尝过神医的滋味呢。”   屋顶上,凤二的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凤五更是恨得把牙咬得咯吱作响:“这两个死女人……”锦瑟分得清楚什么是真怒什么事假气。而现在凤五的表情,分明是某些人撩到他的底线,让他彻底震怒了!这样的两兄弟倒是让锦瑟又看了他们一眼,看不出她的这几个男人对正君倒还真不是面子情,反而是同仇敌忾,完全的真心相待。   “听说你最近忙着要参加科考?”白小芹又问道,“这可不是容易事啊,你有把握吗?”   蓝欣自嘲的一笑:“我娘可是主考官之一,试题都在她手里你捏着呢,我说我有把握没有?”唯一难办的就是要表现的极为优异,毕竟这种科举考试也不单单是一两次,肯定是需要反复筛选的,说不定当中就有其他并非蓝诺主导的考试,这一点眼下谁也料不准。   白小芹看她面色阴晴不定,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你是不是担心金殿提名?”   果然此言一出,蓝欣面色就更加变了几分,靠作弊得来的分数怎么会有那个底气,她怏怏道:“是有点担心,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白小芹却是一掌拍上她的肩膀,哈哈笑道:“我对你有信心,那楚太父也是个男人,你堂堂京城第一美女,害怕拿不下他,说到底他也就是个后宫男人罢了,以你的容貌能耐应该也不愁……”   “小心点,想死也别拖上我。”蓝欣低声骂道,“这么大胆的话你也敢说,也不怕隔墙有耳。这里可是京城,到处都可能有陛下的耳目。”   后面的话几人都没有兴趣再听下去了,心事重重的锦瑟和凤二凤五回到了房间,各自坐下。   沉默半晌,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地认真道:“我也要参加科考。”   凤二和凤五悚然一惊,却见她面色坚决地道:“你们别劝我了,我心意已决。”她不但要参加,还要狠狠地将蓝欣这种所谓的天之骄女踩在脚下,有母亲做后应又如何,科考这么大的事情,她也做不到只手遮天,锦瑟此时心里涌起了无限的斗志,她隐隐有种感觉,若是科考无论文试武试对她都不会有很大的问题,而且她对上位者的心态的心思把握的也会极准。 第337章 第三百三十六章   336.   锦瑟心意已决,连水云卿的劝说都无法让她打消念头,凤仙也知道,当一个女人真正下定决心的时候,恐怕谁也无法阻止,无论色/诱也好,劝说也罢,锦瑟一概不理。几兄弟都是心焦如焚,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整日里坐立难安,却又担心锦瑟看出倪端来,唯有凤仙镇定如故,在他看来,只要锦瑟不恢复记忆,以她的个性,就算被楚萧发现到了,她也不会被迷惑更不会在强权面前屈服,何况科考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又是在西塘,若是锦瑟碰了壁也许反而死心。   而此时的蓝家正房,一个美貌少年正跪在蓝家家主正君的面前奉着茶,他年约十八岁的年纪,容貌十分精致,那肌肤若冰雪,眼睛如墨玉一般,嘴唇娇嫩的像花瓣,五指青葱,直是如玉人一般,这少年赫然就是当日在大周宫中被锦瑟救下的蓝喻。而在一旁和他容貌微有些相似的男子却显得有些战战兢兢,面色苍白,他是蓝喻的父亲,身为蓝诺的一个侍君,他在正君面前自然毫无地位,只要正君不赏赐,他便连个座位都不可能有。   此时的蓝喻面对着蓝家家主正君,面上虽然沉静,心里却是一片冰冷,自从他和其他少年一起从大周佒佒而归以后,蓝家家主正君便明里暗里的处处奚落打压他和他的父亲,每天都要立上几次规矩和家法,今日亦是如此,但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的家主正君面色有几分和缓,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和颜悦色,这让蓝喻和他的父亲不由都是心头暗暗警惕。   蓝家家主正君随意的喝了两口茶以后,便将目光转到了蓝喻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微弯地道:“你的这个儿子,如今到是长得愈发的标志了。”   蓝喻的父亲不敢多言,心里咯噔一下,垂眸低声着道:“正君过誉了。”   蓝家家主正君却又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听说这次去大周的其他家族的公子都清白俱失,甚至还有珠胎暗结的,都不知道到底遭遇了什么。”他叹了口气,一副为他们痛惜的模样,“说起来那些公子也不愧是世家出身,知道自己给家族蒙羞,大多主动的出家或是随便地配了人,甚至也有自尽以全清白的,实在是教人佩服。”言外之意,蓝喻也该识相点,早点去家庙修行为家人祈福。   这句话无疑是用心险恶,存心要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蓝喻紧紧地咬着下唇,脸色苍白,他知道自己虽然还是处子,可在世家的角度看来,既然其他人都清白俱无,那么他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了,更没有人可以证明他没有受过轻薄和羞辱。以前他虽然是庶子,可好歹是出身于蓝家这样一个世家,容貌极美,亲爹又是受宠的侍君,便是正君也不好光明正大的欺辱他,上门提亲者也算是络绎不绝,甚至偶尔还会有些名位不显的权贵女子愿意娶他为侧君甚至正君,但如今他却是乏人问津,甚至每日里还要忍受兄弟们的白眼和嘲笑。   本来当日他被选中去大周联姻就已经引来了不少红眼和嫉恨,如今萧瑟而归,幸灾乐祸的大有人在,连他的父亲都每日里受尽了冷眼,渐渐失宠于蓝诺。他此时忽然想到了在大周宫廷遇到的那如天人一般的大周亲王,心头不由地就是一痛,离开大周后此生只怕再也不可能见到她了吧,可现实便是如此残酷,眼下他只得低头,为了他甚至为了他的父亲往后能过上点安稳的日子。   想到这里,蓝喻咬牙跪下磕了一个头,声音缓缓地道:“喻儿愿意去发修行,去家庙了此残生。”如此也好,带着清白之身离开这个世间,也算是保留他最后的一点妄想了。蓝喻父亲不敢求情,只得在一旁暗自垂泪,能出家而不是被逼着自尽,这结果已经是绝好的了,只可惜了自家儿子的青春美貌和聪明才智。   看到他如此,蓝家正君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他对左右使了一个眼色,立时便有内侍将他扶了起来:“你这孩子,看你这么懂事,我怎么忍心让你过那种清冷寂寞的日子。”他面露慈爱地亲手抚了抚他的发丝,引来蓝喻微微的战栗,“放心,我早就给你找了一门好亲事,定不会让你这大好青春年华白白虚度。”就因为这门亲事,蓝诺也对他略有了改观,要知道能让白家嫡小姐娶了自家的庶出子弟为正君,怎么说都是大大的喜事。   蓝喻和他父亲听得心中一惊,脸色骤变,好亲事?他们可不敢相信正君的话,想到蓝喻出京前他甚至还险些被逼嫁给一个老妇为继室,眼下他名声变差,哪里还会有什么好亲事。蓝喻父亲当即跪下,焦急地哀求道:“正君开恩,喻儿年纪还小,什么规矩都不懂,只怕不能嫁人。”   蓝家家主正君的眼里霎时投射出一道幽冷的视线,扫向他同样有着几分姿色的脸蛋,冷声道:“十八岁了还小?这话你别在我面前糊弄。”顿了顿他又和缓了几分语气道,“不过你这个做父亲的会担心也是常理,喻儿怎么说都是我们蓝家的子弟,我也是喻儿的嫡父,自然不会推他进火坑。只要你们都乖乖的,我也不会亏待你们。”   傻子都听出来,蓝家家主正君很明显是在含沙射影,差不多已经相当于明示着说蓝喻的婚事和他父亲的命脉就是捏在他的手里了。   “男人啊,这辈子还不就是指望一个妻荣夫贵的,只要能嫁到一个世家为正君,这就等于有了护身符了,未来什么都不怕了。”蓝家家主正君谆谆善诱地道,“我这次给你们议的可的的确确是个好亲事,若非我家的欣儿一力转圜周旋,只怕还轮不到你们。”说着蓝家家主正君便将白小芹的身家背景都说了一遍,“你听听,这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好姻缘,白家可是不下于我们蓝家的世家贵族,白家小姐那更是嫡出的小姐,身份尊贵,和我们家蓝欣也是相差无几,你们家喻儿日后可是有福了。”   蓝喻静静地站着,面无表情,似乎早已绝望,一旁蓝喻的父亲也是浑身无力,他颤抖着看着正君,蠕动着嘴唇细声道:“正君,不是我们不愿,可这白小姐的名声实在是……我不求喻儿将来嫁的如何尊荣富贵,只求他过得好。”   蓝家家主正君没有接话,脸上却是挂着清浅而诡异的微笑,优雅得体得仿佛是最高贵的世家正君,只是眉梢间带着森森冷意,眼里淡漠得几乎没有一丝温度,这样的笑容,落在蓝喻父亲的眼底却让他十足的打了个寒噤,连蓝喻心底都是一片冰凉彻骨。   眼看着蓝喻父子两人都低下了头去,蓝家家主正君这才哧笑了出来,居高临下的瞟了一眼蓝喻道:“你以为你的儿子是个什么身份,区区侍君之子,还是个失了清白名声的庶子,不想嫁给世家女,莫非还想嫁给皇女亲王?若他真有这个本事,那也不会从大周被赶回来了。”这些话,宛如一根尖利的刺,深深地扎入蓝喻的心,让他痛得整个人都几乎在隐隐颤抖。   “跟你们说句实在话,这个婚事你们不同意也没用。”家主正君依旧是慢悠悠的淡笑着道,“这事还是家主点了头的,倒不如乖乖的回去准备好嫁妆才是正理。”用眼梢的余光瞟了一眼静立不语的蓝喻,瞧着他面容平静的模样,家主正君这才脸上微微的露出一丝笑意,重新看向蓝喻的父亲道, “好了,我也乏了,你们都退下了吧。”   送走了泪眼婆娑的父亲后,蓝喻一个人静悄悄地靠在了墙壁后,轻轻地长呼了口气,抬头望向前厅的方向,那双波光盈盈的黑眸忽的激起一丝骇人的冰冷寒意。他本以为他不需要做到这一步的,但这是家主正君逼他的,嘴角溢出了一丝冷笑,蓝喻心道,若是几日前他恐怕面对这种情形也只能一筹莫展束手无策,可眼下他却有了依仗,再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他打发了身边的小侍,一个人静静地七拐八绕地到了蓝喻父亲小院内的一处偏僻柴房里,看看左右无人,这才悄悄地打开门走了进去。阴暗的小间里面,一个玉面朱唇的阴柔少年正斜靠着墙边闭目养神,在看到蓝喻进来的瞬间方才睁开精光四溢的双眸,而在他双眸睁开的时候,他浑身的气质都是一变,眸光更是灼灼动人,以至于他整个人即使粗布奴衣,却因为那睥睨高贵的气势而显得光芒四射,令人不敢逼视。   “殿下。”四下无人,柴房又十分简陋,但蓝喻依旧十分恭敬地道,“今日我被嫡父召唤,故而来晚了,还请皇子殿下恕罪。”   接连几日都没有暗一的动静,或许对蓝家来说不过是失踪了一个老花匠,可对寒漠苼来讲却是天大的机遇。他忍辱负重到了今日,这才等到了合适的时机,随着软筋散的失效,寒漠苼也终于算是解脱了出来勉强能够行动自如,只是蓝家太大,而他堂堂皇子装成奴仆从蓝府逃出去或许并不算难,只是他再也赌不起也不愿去赌这万分之一的几率了,经历了这一次的教训,寒漠苼原本性格里的自大和嚣张被打磨了不少,天大地大,眼下他身边一个保护的人都没有,若是被人发现了他的身份或者美貌,只怕还会引来更不利的境地,在这样的情况下,寒漠苼竟然奇迹般的沉住了气没有急着逃离,直到他等到了蓝家一个同样不起眼的庶子蓝喻。   对于这个当日和他一起出使大周的蓝家公子,寒漠苼的印象并不算十分深刻,可在大周宫廷里能够全身而退保留清白的就只有他一个了。虽然不知道当日皇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连蓝喻自己都是讳莫如深,但这足以证明了他的机智和意志力,而后来他更轻易地从画像中认出了大周亲王玉锦瑟,算是帮了寒漠苼一个小忙,但真正让这位皇子刮目相看的地方是,当所有的西塘贵族公子们在清醒过来要死要活的时候,蓝喻竟然丝毫没有泄露他尚未失身的真相,从头到尾始终保持沉默,这一点给寒漠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知道这样一个贵族公子若非是身为庶子,未来只怕无可限量,可惜了……   如今蓝欣的后院处理了不少蓝欣的侍君侍夫,一下子人心惶惶,蓝家家主正君更因此换了不少奴仆,这也给了寒漠苼和蓝喻可乘之机,将寒漠苼掩藏在了自家父亲的后院柴房伪装成了杂役。   看到蓝喻一脸恭敬地对着自己行礼,寒漠苼面色平淡地道:“蓝公子客气了,本皇子如今还要靠着蓝公子的帮忙才能脱困,若能成功,日后必有重谢。”   蓝喻依旧垂眸应声道:“这是蓝喻的本分,不敢劳皇子的重谢,只是蓝喻眼下在蓝家也是举步维艰,处处不易,要送殿下安全地离开,自然也要等着机会。”   寒漠苼眸色几不可见的一变,缓缓地抬起头来直视着蓝喻,此时的他即使坐在一堆杂草上,腰背仍然挺得笔直,自有一股金马玉堂的气概,带着他独属于西塘皇子的傲然。   “不必绕圈子,直说吧,你想要本皇子帮你做什么?”看到蓝喻的态度,寒漠苼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的脸上陡然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意来,轻描淡写的看了蓝喻一眼,但只是这一眼,便让蓝喻整个人都是一震,愈加小心谨慎了起来,明明这位皇子以前没有这么可怕,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眼下他整个人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嚣张跋扈,虽然性子很多地方都没有改变,但他沉默寡言了很多,至少蓝喻是听不到他随口挂在嘴边的狂妄之语了。可虽然现在他脾气变好了不少,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却也和以往不同了,蓝喻只觉着自己的所有小心思都昭然若揭,几乎无所遁形。   定了定神,他低声道:“蓝喻不敢,只求日后皇子回宫后,能略微提携蓝喻一把,蓝喻感激不尽。”他说着,深深跪伏在地磕了一个头。   在寒漠苼此时一无所有甚至还是被人挟持的情况下,蓝喻态度始终没有丝毫不屑,他当日飞快地帮忙掩藏起寒漠苼的行踪没有让第二个人知道,甚至一句多余的疑问和好奇都没有,这份心性自然也早就引起了寒漠苼的重视,他微微勾起嘴角,淡笑着道:“我身边倒是还缺少一个像你这般聪明的心腹内侍,放心,等我回宫我会记住你这份功劳。”   蓝喻盼了半日就是为了得到这句金口玉言,顿时心头大喜,但他颇有城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福身谢过,他知道这位皇子殿下心思莫测,然而此时两人却都是各怀着心思。   交易达成,寒漠苼便交给了他一份皇子的贴身令牌,告诉蓝喻送到京城中的醉香楼,自会有人替他第一时间将讯息传达上去,让宫中的侍卫暗地里来接他出府。在这个过程中,寒漠苼一直在反复提醒他绝对不可以假手他人,或者被人知道这件事,但蓝喻此时却不知道,世上最安全的保密方式就是知道实情的人彻底消失,对寒漠苼来说,蓝喻的存在会成为他心头的一根刺,一个知道他最狼狈秘密的人,连楚萧都知道为了维护皇室体面掩盖他失踪的真相而没有让禁卫军大肆搜捕,何况寒漠苼这个宫里出生又在楚萧身边长大的皇子。他心底里很清楚,蓝喻必须死,便是他有心放过他,父后也会杀了他,毕竟留着他只会让整个皇室寝食难安如鲠在喉,可眼下毕竟要利用到他,寒漠苼自然不介意先给他一点甜头。   此时的怡红院中,水云卿正默默无语地坐着,一言不发。   一旁的锦瑟不断地哄着他,试图引得他一笑,只可惜水大神医还是一脸冷漠,这么多时日来,水云卿这还是第一次对她爱理不理的,这让锦瑟愈加的心慌意乱,只得围着他拼命讨好解释。   “云卿,你别生气了,我真的不是故意不想在家里陪你,可是,女儿家志在四方,我实在不想总是窝着被你们保护啊,我虽然失去记忆,但我本来的才能还在,总不能日日闲赋在家吃软饭啊。”   锦瑟劝得口干舌燥,低声下气地不断解释,几兄弟也知道最制得住她的人眼下也只有水云卿,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把她的心碾成了粉末:“你还不就是为了日后飞黄腾达抛弃我们。”   锦瑟急了:“真不是,我真不是这个目的。”   水云卿幽幽地看着她道:“女子出仕为官,还不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升官发财死夫君,日后你有权有势了,再娶几个更美的进来,指不定连我都得让位。”   锦瑟急得团团转,关心则乱,她完全没看出来水云卿是故意找各种借口阻止她,而是结结巴巴的拼命解释:“我这真不是为了飞黄腾达抛弃你们,而是想要保护你们。”   “我看你就是厌倦我们了,也罢,干脆我们自己走了,也免得碍你的眼。”   锦瑟的心几乎都碎成了渣渣,眼看着水云卿作势要走,她慌忙上前从背后死死地抱住他,感觉他身形一震并毫不反抗地任凭她抱着,锦瑟的声音低低传来:“云卿,我只是不甘心,我觉得我不该是那种只能躲避在阴暗角落里看着别人对你不利的女人,我是你的妻主,我更是个女人,我做不到像个懦夫一样地缩在你们背后。我想要的打败她们,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将她们对你的企图心碾碎,我若是没有这个能力我自然死心,可我觉得我有,我有站在这个世间顶端的能力。”   水云卿站立在原地,他没有说话,目光幽深,在锦瑟看不到的角度透着一抹悲哀。   锦瑟转到他的正面,轻抚他俊美的脸颊:“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我会证明给你们看,我绝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女子,你们若是不放心,我自会易容后再面对世人,便是再美再好的人在我面前我也不会要。”她深深地看着他,“我有你们就够了,你若是再不信,我真不知道该如何了。”   看着锦瑟依然一意孤行,水云卿的眼底便露出淡淡的难掩的失落,他自嘲的笑了一笑,那笑容让锦瑟心疼了起来,最后,他也只是弯起唇角柔声说了句:“也罢,做你想做的去吧。”   锦瑟心里更为不安了起来,怎么水云卿的语气这么的伤感,好像即将生离死别似的。   此时的凤仙几兄弟同样坐在一起,气氛有些压抑,凤五第一个跳了起来,冷哼道:“想这么多做什么,妻主会有这个念头都是那姓蓝的惹来的,照我看直接杀了了事。”   凤四摇头:“你说的容易,可蓝家不是当初的宁家,若是一个不当只怕反而给妻主惹来麻烦。”他们虽曾出身于杀手武功也不弱,但同样的也习惯了谨慎,不会轻易将自己置于险境,那个宁丰不过是偏远城镇的小世家,一个江湖仇杀的幌子遮盖了倒也能解决,可蓝家在京城是赫赫有名的四大世家之一,自家的嫡女若是在眼皮子底下出了事,等于是把天都捅破了。   原本凤四的劝说也算是情理之中,但破天荒的是,连一贯最理智的凤二此时也赞同起了凤五:“的确应该杀了,免得夜长梦多。”他脸色森寒,倏地起身,连凤三都阻拦不及。   “你疯了,什么都没商量好想去干什么。”凤三起身喝道,凤五却是犹豫地看着几人,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要听谁的意见。   “坐下!”凤仙忽然出声道,然后,他的目光慢慢扫过几人,几人于是都隐忍地坐下,保持了沉默。   “这些年我们兄弟,大风大浪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眼下不过这点事就让你们乱了分寸?”他此时的声音很平淡,却无形中透露着沉稳和威势,这是连锦瑟也没有看到过的凤仙的真实一面。“别忘了,她很可能是大周的亲王,出身富贵,自小就是高高在上斜睨众生的皇族,这样的人物怎堪被人羞辱,哪怕是一星半点的冷遇也是对她的莫大不敬,如今就算是失去记忆了,妻主内心深处的尊严还在,可她眼下找不到原因,自然只会涌起出人头地的心思。”   几兄弟都是一静,心中五味陈杂百感交集。   “我们本该都是她的臣子而非侍夫,能有今日也该满足了,她生来便是天潢贵胄,怎么可能永远屈居于男子身后,既然妻主不想被我们安排照顾,那她想做什么就该让她去做。”   凤二脸色微变:“可若是她恢复了记忆……”一想到有可能失去她,他的心里突然就跟被针刺到一样微微发烫和发疼。   “顺其自然吧,一切都是天意,我们本来就不配做她的男人,就看亲王殿下日后如何抉择。”凤仙说到这里便不再开口,他神情淡然,起身离去。但他离去时的那句亲王殿下的称呼,却犹如一盆冷水泼在了几人的头上。人人都心底不觉凉透,第一次觉得自己渺小卑贱,以他们的身份身世,本就配不上她,尤其在知道了她是亲王之后,大家更是惶然无措,如今是梦该醒了吗?   凤四神色寂寥,凤五心中一紧,五脏六腑都抽搐起来,一想到锦瑟日后可能会恼怒愤恨他们,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准,整个身体都好像不是自己的。   他泪如雨下,哽噎着冲出了房间。若是知道真相,她会不要他的吧,她不要他了,不,这个结果他不能惶恐和害怕,而他推门而出的声音之大,连锦瑟都被惊动了。   “怎么了?”一出门,她就看到凤五破门而出,向着远处跑去,深更半夜的他这个状态显然不对劲,“清凰,你要去哪里?你等等。”要说几兄弟里面,她最为关注和喜欢的也就是年纪相对最小的凤五的,这还是第一次她看到他如此任性和失态,以至于她心里也不由地担心了起来,看到几个兄弟人人噤声不语地任凭凤五跑了出去,锦瑟也来不及多问,她也只能跟着追了出去。 第338章 第三百三十七章   337.   暗一的消失如同一阵涟漪,甚至都没有在失忆后的锦瑟心中激起太大的波澜,可由此引发的却是寒漠苼彻底的解脱,而靠着西塘顶尖大内侍卫的手段,夜半三更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将皇子从蓝家接走甚至再多带走一个少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蓝喻本是特地陪侍在皇子身边恭送的,可当他发现寒漠苼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宫却反而带着他一起离开时甚至到了城郊一处偏僻的荷花池之时,他的心里本能的涌起了一丝不安,面上却依旧克制着不动声色,只是略微带着些不解地细声问道:“殿下深夜带蓝喻来此,可是有什么吩咐?”   寒漠苼微微抬头做了一个手势,而随着他这个手势一做,几个侍卫齐刷刷的都朝后退开数步,显然是要避开听到他们的谈话。   “蓝喻,我需要你最后为本皇子做一件事。”寒漠苼此时身上已经被披上了一件淡紫色的华贵披风,掩住了他内里的粗布衣裳,整个人都变得自信高贵了许多,看着蓝喻,他漫不经心地道:“那就是为本殿下去死。”   蓝喻呆怔了,只觉得心底一股凉气冒了上来,心口猛地一缩!他忽然明白了过来,原来皇子殿下一开始就准备杀人灭口,没打算留他活口,因为他洞悉了皇子的秘密,看到了他最不堪和狼狈的一面。可怜他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自以为拿着这个功劳事后还可以解脱他出苦海,可偏偏这成为了他真正的催命符,那他所做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吗?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他大胆地看向寒漠苼,却见此时对方的那双黑眸平静无波,无喜无怒,没有半分的高傲或怜悯,却正是这样平静的姿态,将蓝喻的信心一寸一寸地打碎。   “殿下,不管是今夜还是之前的事,我都不会对任何人透露一言半语……”蓝喻有些慌乱地开口道,心脏砰砰地急剧跳动起来,不知不觉中,他掌心汗水直渗,精致的脸上苍白如雪,“求殿下对蓝喻网开一面,我愿做殿下的心腹为殿下鞠躬尽瘁。”他知道自己看到了寒漠苼最狼狈甚至最令人诟病的一面,被一个女人囚禁了数日,任谁都会产生许多的联想,这样的消息只要传出去一丝,寒漠苼这个皇子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这个把柄此时却等于被他蓝喻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心腹?你到是不错,只可惜你知道的太多了。”寒漠苼看着他,他的声音依旧没有太大的起伏:“若你是我,身为皇室贵族,会留下一个这样的隐患么。”他靠近他的耳边,轻声道,“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为知道的人都不在这个世上了?你觉得呢?”   蓝喻整个人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得像透明一样,但他依然勉力打起精神来,他不是不想逃跑,可不远处侍卫们那冷漠的眼神宁静的表情无一不在告诉他,如有任何异动,她们都会雷霆出手当场击杀他。   夜风袭来,将他的长发吹乱,湖中荷叶的清香一阵阵地涌入鼻尖,但蓝喻此时心底只余恐惧,他再有急智,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贵族公子罢了,在真正的强权面前怎会有丝毫的抵抗之力。   “你会淹死在这处荷花池,让人以为你是赏花时不慎掉落进去的,你看,这一处景色清幽,荷花飘香,本就是个最适合美人香消玉殒的场所。你放心,我会让侍卫们做的干净利落点,让你少些痛苦。”他宛如施舍一般地说着,随即便对着身后的侍卫们做了一个手势,见此,蓝喻的眉宇间飞快地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怒和恐惧!   此时,天边的圆月似乎都藏入了厚重的云层之中,柔和的余光宣泄在荷塘内,映得一片波光涟涟,夜风拂来,更显得白荷娇艳欲滴,也衬出了美貌少年的柔弱无助。   “殿下如此薄情,就不怕风水轮流,苍天有眼么?”即使到了如此境地蓝喻依旧没有放弃,他挺直着腰背高声道,“杀我一个无辜之人殿下不在意,可世人都道因果报应,世事无常,但愿殿下日后还能安枕无忧。”   寒漠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赞赏地笑道:“好气魄,不过你这些威胁的话还是留给阎王去听吧,本皇子可不是那些普通男子,早就看得多了,手里的冤魂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我可不在意你的那些所谓的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他随即厉声下下令道,“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就在此时,忽听有人幽幽地叹息道:“你不在意,但我还是在意的,此处碧池清幽,白荷盛放,怎容他人玷污。”   那是一个年轻又动听的女子声音,清润尔雅,听进耳朵里让人心旷神怡,犹如玉石轻碰悦耳,更如浅浅山涧清泉流淌,众人回眸,便看到一个雅致的身影出现在阴影中,即使看不清容貌,但那股雍容和掩不去的优雅自在已是风华绝代,玉树临风,让在场的人都是禁不住一怔,在摄魂术的作用下颇有些意乱情迷的感觉。   这正是追着凤五而来到此处的锦瑟,原本凤五一通乱跑并没有什么方向和目的,只是他心思纷乱之下也没有料到锦瑟居然追在他的身后,这让凤五高兴之余也是一阵感动,可等到他冷静下来想和锦瑟一诉衷肠时,寒漠苼等人偏偏在大内侍卫们的保护下出现在了这处景致幽雅之所,两人都没有料到会遇到这一幕情形,未免撞破什么秘密,锦瑟和凤五立即屏息凝神的隐于暗处。凤五本就是个杀手,精通隐匿之道,而锦瑟身为摄魂术传人,被基因改造过的身体更是轻盈如风,五感过人,正因如此,他们才可以顺利地在西塘大内侍卫们的眼皮子底下看了一出好戏。   原本两人都可以做壁上观,可对锦瑟来说,眼看着一个无辜少年就要当着面被杀却不可能坐视不理。而在她出现的一瞬间,侍卫们便团团地将寒漠苼围绕保护住了,在她们的眼中,皇子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   “阁下是什么人?”其中一个侍卫谨慎地开口道,神情冷肃而防备,能这般自在从容地在她们这些大内侍卫的眼皮子底下隐匿声息,此人功夫必不一般。   锦瑟从暗处从容踱步而出,没有人注意到,在看到她脸上的熟悉的银色面具时,寒漠苼的瞳孔当即便是微微一缩,双眼凌厉,带着无法错辨的仇恨。他不会忘记这个面具的主人如何的让他陷入困境,一次次的羞辱折磨他这个堂堂皇子,虽然眼前的女子似乎年纪更大些,可两人之间必有关联。   他强忍住心头的杀意,整个人沉默而阴冷地注视着锦瑟,并没有焦躁的直接质问而是退后一步更深地隐于暗处预备伺机而动,显然经历过不少挫折的寒漠苼已经变得比以前更为可怕。锦瑟并没有注意到黑夜中寒漠苼如毒蛇般阴鸷的眼神,便是注意到了想必她也不会在意,她淡淡地道:“只是一个怜香惜玉的过路人罢了。”当事实上当她整个人都从暗处走出,甚至话音刚落的时刻,蓝喻的双眸便明亮如星辰,身躯都是为之一震,这风姿这气度,以及这个声音,像,太像那个尊贵的人了。想到某种可能性,蓝喻原本已经绝望的心此时又剧烈地跳动了起来,整个人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怜香惜玉?哼。”侍卫冷声警告着展示了腰牌,“我等乃是宫中一等大内侍卫,奉劝阁下三思而后行,不要做出冒犯皇权的事情来。”这样的威胁对普通人有效,可对锦瑟来说却是浑然都不会放在心上,在她看来自己此时脸上蒙着面具,就算真的和她们作对了又能怎样。   她目光扫过众人,平淡间流露着皇族方有的傲气威严:“大内侍卫?不就是杀人灭口么,我今日还真要管一管这个闲事了。”   这句话正合寒漠苼之意,他本就不想放过锦瑟,就算她想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眼下听到她自投罗网,他嘴角阴冷地勾起,当即冷声下令道:“把她拿下!!”   蓝喻目光中带着焦急,但他却知道此时完全没有他开口的时机,眼前的情形仿佛与梦中重叠,让他心神一阵恍惚,是亲王殿下又来救他了么,明知不可能,可事实又是让他如此的不敢相信,她此时本应该在大周过着尊荣的皇族生活,两人之间不可能有任何交集,可直觉告诉蓝喻,眼前这个气质清雅的白衣女子正是当日在大周宫廷在危难之际将他解救出来的锦亲王。   “小心。”眼看着侍卫们朝着她冲去,蓝喻禁不住脱口而出,却见锦瑟灵巧地纵身跃起,衣衫猎猎的舞动声响起,那身形翩若惊鸿,衣袂飘飞,竟是带出无限风华,足尖轻点,轻轻几个起落,便让她轻易地躲过了侍卫们的攻击,来到了蓝喻的身边,那飞掠而过的身影如皎月轻辉美不胜收,看得蓝喻都是痴了。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和大内侍卫作对。”听着侍卫们冷喝的声音,寒漠苼依旧隐藏在暗处,满脸讥笑,眼神死死地盯着对方。   锦瑟置若罔闻,手中长剑毫不含糊,唰唰唰便是几剑刺去,侍卫们招架不及,早已乱了阵型,她这几日日日在家勤练武功,很快便将以往暂失的身手都补了回来,几个大内侍卫们哪里是她的对手。寒漠苼目中寒意越来越浓,这身手这轻功,若说她和那少女没有关系,他决然不信。   看她如此轻松地便抵挡住了侍卫们的攻击,原本惊魂未定的蓝喻也是渐渐放下心来。一轮银钩如画高悬,凉风吹动了她身上的胜雪白衣,下一瞬,锦瑟身形一动便来到了蓝喻的身前,近距离之下,蓝喻更是激动地说不出话来,锦瑟此时单手抱住蓝喻,身形翩然地在刀光剑影中游走,对如今的她来说,虽然失去记忆,但她摄魂术秘术的修炼却带给她不少灵气,再加上每日呆在怡红院内无聊,闲暇时她便通过各种方式在凤仙等人的指点下勤练武功,凤仙几兄弟原本是担心她在府中无聊这才陪她练武,同时也能增加妻主自保的能力,水云卿给她准备的又是最好的滋养身体的药膳和药茶,因此现在的她反而比过去武功更加精进,实力明显大增,森之毫不逊色于以往。   她淡淡的看着众人道,语调中已蕴含上了一丝摄魂术之威:“再敢阻我,一个不留。”她的声音很轻,却蕴藏无可违逆的力量,让众人一阵心悸,再也不敢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甚至有些隐隐的退缩。蓝喻任凭锦瑟将自己一把抱住,他毫不反抗地乖顺地贴近她的身体,衣服上虽然沾着些尘土显得有些狼狈,但那双眼却越发地明亮幽深。   寒漠苼依旧面无表情地死死盯着她,不发一言,手指却是恨恨地捏紧了衣袖握成了拳。   锦瑟终于注意到他阴霾的视线,她瞥了眼这位躲藏在众侍卫们背后的少年皇子,只对视了一会便移开了视线。又来了,她心中暗道,又是一个让她觉得依稀有些印象的人,但此时的情形显然容不得她多想。她此时来到蓝喻身边只是一瞬,而带着他足尖轻点地离开的动作同样十分敏捷,速度之快,甚至远远超过这些武功精湛的大内侍卫们。   只是眨眼间她已经突出重围甚至迅速地和几个侍卫们过了十数招,动作快如闪电,看得暗处的凤五也是满头惊汗,可他知道自己虽然擅长暗杀,却绝没有锦瑟这般令人惊艳的在众人包围中来去自如的绝顶轻功,这让他只能忍耐住心中的焦急暂时按兵不动,免得帮忙不成反而添乱。   锦瑟救出蓝喻后,这些西塘侍卫们见一击不中却也并不趁胜追击,反而又紧张地围绕在了寒漠苼的身边,而锦瑟此时一手揽住蓝喻,另一只如玉般优美的手上提着一柄长剑,那剑尖斜指着地面,在月光下发出愈发锋利的光芒。   “还要打么?”她淡淡地开口道,那音线依然温柔如水,优雅若玉,不骄不躁,不卑不亢,却透着令人侧目的自信。   寒漠苼咬着牙低声道:“你们这些废物,还不给本皇子拿下她。”   西塘侍卫们于是分成了两批,一批牢牢地守在寒漠苼的周围不敢离开,另一批则又冲着锦瑟而去,却见她脚步微微一错,旋身避开,单手轻扬手中长剑,洒落了一片剑锋银光,在旁人看来,锦瑟的剑法,既不张扬、也不凌厉,只是快到了人眼根本无从捕捉,反而带出了几分安静宁和的味道。   但偏偏就是这样看似平凡的剑法和身法让人无从防备,似是三月扑面的小雨润化万物,令人避无可避,倏的直接冲着寒漠苼的方向而来。   寒漠苼嘴角噙着一抹极冷的笑意,稳稳站在原地,竟然连挪动都不曾,他不信锦瑟能在重重包围下伤到自己一分半毫,但他的自信很快便被现实打击的支离破碎,在锦瑟一往无前的气势下,侍卫们纷纷不敌,而她手中的剑似是如月惊鸿,挥洒之间幻起万朵剑花,令人人都看得怔住,直到这令人惊艳的无声一剑直接递送到了寒漠苼的身前。   事实上从剑光乍起,到递至被众人保护着的少年皇子的喉前,锦瑟几乎只用了弹指一挥间的时间。此时寒漠苼的脸上还保留着惊愕之色,但剑尖已经轻划过他的颈侧,斩断了他几缕青丝,简直将周围的侍卫们全部都吓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这惊才绝艳的一剑实在是太完美,连那时机都把握得精准无比,令人根本无从防备和阻挡。   寒漠苼只觉得脖颈间微微一凉,还未来得及后怕,锦瑟已经脚步一点,瞬间又飘然后退去得远了,显然她这一剑只是警告甚至威吓,并没有真的要伤害他的意思。可就在刚才两人相交的刹那,寒漠苼清楚地对上了她面具后如琉璃般璀璨的美眸,那双眸实在太过明亮深邃,近距离之下时时刻刻都在绽放着令人沉醉的光芒,仿佛多看一就会魂飞魄散。   她来得快去的更快,姿态却十分自在,有着一种闲庭散步般自在从容,以至于明明她面上带着面具,寒漠苼还是清晰地听到了一声轻笑,那笑声轻松而肆意,甚至带着十二分的闲情逸致。她竟然在笑,是在嘲笑他?寒漠苼一愣,恨得双目几欲喷火,眸光如刀刃般锋利,本来粉白的脸更是被血气涨得通红,因为他深深地有种被调戏的感觉。   锦瑟如鬼魅般的武功和动作显然是惊到了众大内侍卫,她们知道这个女子是在用自己的身手警告她们,若是再不依不饶,便是取了她们主子的项上人头也不过转瞬之间罢了。她们再不敢阻拦,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锦瑟带上蓝喻直接翩然而去,凤五微微皱眉,亦悄无声息地跟在她的身后离开。   “你们这些废物,磨磨蹭蹭的到底在干什么,还不赶快追上她把她拿下!!”寒漠苼低沉的声音里此时夹杂着一丝惊怒,他此时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个面具女子必然是和当初那个可恶的姓商的少女有关,若是拿下严刑拷问必然也可以引出那个少女,让他将她们五马分尸。   “殿下的安危重要,眼下宫外不安全,属下还是先尽快护送殿下回宫,至于这个贼人,属下自会秉承陛下由禁卫军处置。”   侍卫们很是默契,她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便恭敬地请寒漠苼回宫,毕竟他是皇子之尊,若是在外面再出了问题,几个侍卫都是要得个护卫不力的大罪,当然,锦瑟即使救走了人自然也有西塘暗卫上去追捕,轮不到她们这些大内侍卫们操心。   “你们……”寒漠苼又惊又怒,却还是很快地按奈住了自己的情绪,他知道侍卫们说的不错,如今他也知道了天下之大,能人辈出,过去遇到的那个姓商的少女可以轻易地劫掠了他不说,就算刚才的那个女人同样不是易于之辈,若是同门师姐妹只怕更加青出于蓝,区区几个大内侍卫根本不是对手。但眼下的寒漠苼压根想不到其实他遇到的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   “殿下莫急,属下自会为殿下将贼人带回,还请殿下安心回宫。”半空中此时隐隐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一个瘦弱的身影迅捷地从暗中出现追着锦瑟,须臾间便去得远了。此人正是暗中保护着寒漠苼的西塘暗卫,她刚才迟迟都未出手,想必也是为了看顾好寒漠苼,担心自己的出现反而打草惊蛇,说不定贼人无法抵挡之下反而会伤害到皇子殿下或者拿他要挟,而刚才她按捺住不曾出手也是因为她看得出锦瑟出手很有分寸,没有杀气且并没有伤到寒漠苼一丝半毫。   有父后身边的顶尖暗卫出马,自然手到擒来,寒漠苼终于恢复了平静,他杀意凛然地看着锦瑟离去的方向,眸光冷冽非凡,神情更是复杂难辨,最终却是利落地一挥披风,转身在侍卫们的护送下离开。   其中两个侍卫窃窃私语道:“刚才那个女子到底想干什么?”   另一个轻声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看这少年美貌自然是动了心思了,英雄爱美人,无非就是此理罢了。”在这些侍卫的眼里,那蓝喻是难得的美人,锦瑟的举动自然也合乎常理,她们也不是铁石心肠,因为不知道寒漠苼要杀蓝喻的理由,一开始侍卫们只以为是这个少年无意中惹恼了一贯骄纵嚣张的皇子。如今她们出于保护皇子的职责不能光明正大的追捕,但好歹还有暗卫在后面跟踪,反正带回了皇子她们也算是能交了差了,免得平白无故的去杀一个无辜美少年,心里总是有些不忍,这也是方才她们对锦瑟并没有赶尽杀绝的另一重原因。   与此同时,被锦瑟带走的蓝喻的眼中却没有一丝害怕,更没有被陌生人掳走的恐惧,唯有惊喜和悸动,他精致的脸上满是羞涩,身躯更是微微地颤抖着,显然是激动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因为真正被锦瑟揽住在了怀里后,蓝喻终于再无疑惑,同样温柔的怀抱,淡淡而熟悉的清香,还有那种与生俱来的的清华雅致之气,不是大周的锦亲王还能是谁。   “你认识我?”找了个僻静之处,她放下蓝喻,认真地看着他问道,从一开始这个少年的神情显然就激动地令人觉得不同寻常,甚至在被她如此亲密的抱在怀里时也没有丝毫的不适和反抗,这对她来说是不可思议的,唯一能够解释的理由便是他认识她,甚至轻而易举地认出了她来,哪怕她戴着面具。   “殿下,没有想到我又能见到您,就算带着面具我也知道是您,今天您又救了我一次。”他感动地热泪盈眶,心口砰砰直跳,“蓝喻谢过亲王殿下的救命之恩。” 第339章 第三百三十八章   338.   蓝喻对锦瑟的称呼一出,凤五便是面色大变,欲言又止,还未来得及开口阻止已听锦瑟淡淡地问道:“你连我的真面目都没有看到过,缘何认为我是你口中所谓的亲王殿下?”感觉到锦瑟的迟疑和不信,蓝喻只以为她是怀疑自己如何将犹带着面具的她认出,迎着她专注璀璨的美眸,蓝喻的脸上不由地泛起了一抹羞涩的笑意,这一笑美如莲花开放,尤其那双眼睛,如一笼烟水藏着无尽的春光,让凤五都看得微微皱眉,愈加心神不宁。   “亲王殿下的天人之姿我一刻也不曾忘记,还记得在大周宫廷,殿下也是和今日一般如天人一样的出现救了蓝喻……”   大周……锦瑟不知为何忽然神色有些恍惚,依稀有些怀念的情绪涌上心头,为何每一个莫名出现的人都会称呼她为殿下,到底这里面有什么内情?这一瞬间她本能地感觉到眼前的少年说的话很可能是真的。感觉到她在踌躇不定,凤五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住口,别说了。”他上前了一步冷冷瞪视着蓝喻,“少在这里胡言乱语。”   此时他的面色大为紧张愤怒,一双往日里明媚的桃花眼中射出了犀利寒光,以至于整个人都对蓝喻展现出了惊人的敌意。感觉到凤五的杀意,蓝喻瑟缩了一下肩膀,干脆躲在了锦瑟的身后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这情形更让锦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同时内心深处的怀疑也是越来越大。   “你就不怕认错了人?要知道我根本不记得你。”她制止了凤五的动作,再度淡然地对着蓝喻说道,眼角却始终关注着凤五的一举一动,这是她的试探,却不单单只是对蓝喻一个人的。   蓝喻却是没有丝毫的尴尬,能在西塘见到锦瑟对他来说已经像是一个美梦一般不敢置信,他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日思夜想的皇女,即使是在眼下月色昏暗的角落,少年精致而漂亮的脸蛋依旧如玉般白皙,莹莹如玉,带着微微的红晕,着实美得让人心怜:“蓝喻不过蒲柳之姿,殿下或许是不记得了,可当日殿下对蓝喻的恩情,蓝喻永世不忘。”说到最后他垂眸抿唇,微微侧过脸去显得很是不好意思,这副情状谁都看得出他定然是对锦瑟芳心暗许了。对男儿家来说,被女人救了以后想要报恩,无非就是以身相许,何况他容貌又是极美,眼下又是月明星疏的良辰美景之下,换成任何女人恐怕都不会拒绝,蓝喻显然也动了这样的心思,毕竟锦瑟是大周姿容绝世的美亲王,身份尊贵又屡次救他于危难之中,他怎可能不对她动心,只是他这样的心思锦瑟却压根没有在意,反而屡屡皱眉注意着一旁的妖媚男子。   刻意地瞥了一眼凤五,却见凤五表面虽然平静,脸色已是极为难看,那双拳更是无意识中被握得极紧,看着凤五的神情,她有些若有所思,但眼下显然还不是细说的时候。   “先回去再说吧。”她将蓝喻交给凤五照看着,男女授受不亲,刚才毕竟危急关头,她也顾不得其他,眼下既然已经脱险,她自然不能再抱着一个清白少年不放,甚至还是当着自家夫君的面。   蓝喻有些失落地离开了锦瑟的身边,让凤五面色稍雯,但在看到这少年一脸痴迷的神情时凤五又是眉头一紧,这个人显然认识妻主,更知道他的身份,可惜他已经无法像上次一样轻易地解决掉他,甚至他有些骇然地发现显然锦瑟也开始动摇和心中起疑了,这让他几乎整个人都无法保持镇定。   而他的慌乱同样也落在了锦瑟的眼里,这份恐惧明显得根本无法让她忽视,但锦瑟却并没有多说什么,直到几人一路回到了怡红院的凤落斋中,锦瑟单独和蓝喻又在房中谈论了片刻后,方才回到了凤落斋中。   此时她脸上的面具已经揭开,月光照耀她的脸庞,衬得那肌肤如玉,冰肌玉骨。那眉眼唇梢都精致得仿佛上天完美的杰作,倾国绝美,充满了天地钟灵琉秀的灵气,恍若天仙落尘。   看着凤仙等人仿佛受审一般的神态,锦瑟静静地问道:“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事?”那语调十分平静,但所有人都听出了她语意中的惊涛骇浪,饶是从来沉稳和处变不惊的凤仙,此时的心中也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她的神情太严肃,严肃到让人害怕,这是第一次,几个人感觉到了她身上存在的皇族威严,那是一种哪怕是失去了过去的一切和记忆,仍旧刻画在骨子里的高高在上的气场。   一片沉默中没有人回答,她目光缓缓地巡视过众人,再度轻轻地开口:“告诉我,那个采花贼在哪里?”没有人说话,锦瑟却是继续冷冷的探询的看着他们,目光看过他们每一个人的面上,在他们的沉默中,她的心一寸一寸地犹如浸入了冷水,冰寒彻骨。   该来的总会来,水云卿心底长叹一声,他身形依旧清隽挺拔,那一脸淡然的笑容,当真如画中走出来的翩翩仙人,清俊不凡,面对着锦瑟的质疑,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神情未变,事实上从刚才到现在,锦瑟都没有看向他,不是不愿意面对他,只是她不愿对着他质询,即使在这种时候,锦瑟仍旧顾念着水云卿的想法,不忍心伤害她。这样的细节水云卿自然不会忽视,可正因为看得通透,他的心才会更加剧烈地疼痛了起来,她爱他,可这份爱还能维持多久?   锦瑟不是个傻子,她不想一味地被人蒙在鼓里甚至玩弄在掌心,若非是确信凤仙等人对她的确是真心一片,她此时哪里还会给他们辩解的机会,可是如今失忆过后的种种蹊跷此时也一桩桩一件件地闪现在她的脑海里,将她折磨得心神俱裂,若这是一个局,那么是否意味着水云卿对她的感情也不那么真实,不,不可能,他的一切都毫不保留地奉献给了她不是么,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骗她?   锦瑟知道水云卿是神医,对神医来说,让一个失忆的人恢复原本不该是很简单的事情么?可为什么他们宁可让她稀里糊涂的活着,甚至用尽各种手段阻止她前去科考,甚至是否她的失忆都是他们精心设计的。   锦瑟从来都不是个蠢人,细细思索之下,以往被她忽略的细节此时竟然都带着惊人的诡异,这让她愈加愤怒和不安,而凤仙等人面对她的沉默更犹如当头棒喝,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所有人此时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站着注视着她,他们的目光中满是痛苦不甘之色,异样的不舍,甚至带着一种连她也说不出的悲哀。   “我其实并不是你们的妻主,是不是?”   一种比平日四肢发寒冷那更冰的冷意沁入全身,连往日里最为阴狠狡诈的凤二的手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你们骗了我,是不是?“她一字一句地问道,字字都说的极其艰难,“为什么?”如果那个蓝公子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一个将她这个大周皇女作为玩物的骗局?   此时的锦瑟感觉到胸前有一团火焰在跳动,她死死压制住自己的怒火,试图保持冷静。   水云卿清冷如水的眸子泛起一丝波澜,很快又恢复平静,薄唇微动,他清越的声音溢出:“是我的错,我让妻主……不,亲王殿下蒙羞………”话到最后,他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几乎语不成句,就见他双目紧闭,猛然落下一滴泪来,也不去擦拭,而是转身冷冷地走到凤仙等人之中对着锦瑟道,“事到如今,我们也不想再骗你下去了,不错,你本是大周高贵的亲王,我们不配做你的男人,更是冒犯了殿下的皇室尊严,要杀要剐,一切依着你的心意便是,我们绝不反抗。”   “所以,你本不是我的夫君?”锦瑟颤声道,她痛苦地看着水云卿,双眸一眨不眨,若说所有人里面她最不愿伤害,也最不愿意去怀疑的就是水云卿,因为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她就认定自己对他是有着不一样的情感,也正是因为他,她才会轻易地接受了凤仙等人,对他们再无怀疑。但此时,给她最深重一击的也是她的云卿。   “云卿,你骗得我好苦,你可知我对你,我对你是真心喜爱的…可是你却一直只是在骗我…”此时的锦瑟尚未恢复记忆,她并不知道自己对水云卿的爱意其实大半来源于林素衣,可人非草木,这些时日的相处下来,她对水云卿甚至凤仙等人自然而然地也生出了另一种恋慕之情。眼下听到锦瑟的话,水云卿只觉得面上湿了一片,泪水更是不断盈眶而出,只觉得悔恨难当,心痛难抑。   即使到了此刻,她仍旧是不愿意不忍心对自己说一句重话,水云卿的心中充斥着愧疚,痛苦以及一丝最深的不舍,往日的温柔缠绵一幕幕晃过眼前,心中犹如万潮翻涌,让他张口就喷出了一口血来。   锦瑟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其他的想要一步上前抱住他,可是她的手只是伸出了一半就犹如被烫到了一般缩了回来,她想到了他们对她的爱意体贴,但同时也想到了他们对她的欺骗作弄,即使仍未恢复记忆,锦瑟也完全接受不了这种别有用心的算计。   尤其若非水云卿的一力撮合和反复劝说,她也不可能宠幸凤仙等人,和本该没有关系的人发生了关系,还是被心爱的人所欺骗,这让锦瑟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   看到锦瑟欲要靠近却最终止步,水云卿心中一紧,五脏六腑都随之抽搐了起来,凤仙在一旁扶着他,看似平静的沉默不语,唯有水云卿才能感受到他微微颤抖的身躯下无法平静和惶恐的内心。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锦瑟浑身颤抖地嘶吼着,眼眸也随之染红,“为什么要瞒着我欺骗我,为什么要这样算计我?””   她的问题是对着凤仙等人吼着,可所有人都知道她真正最想问的却是水云卿。   “你们骗得我好苦……”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水云卿艰难地哑声道,“这原因你自己难道还不清楚么?”他双眸含泪,往日神医的清贵和高傲眼下荡然无存,如泣似诉地苦笑了一声,他颤声道:“因为我们爱你,我们想得到你,我们想做你的男人,对,是我这个神医用了卑劣的手段夺去了你的记忆,这些事与凤仙他们无关,与任何人无关,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你若要怨若要怪,你找我便是。”   锦瑟浑身一抖,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几乎站不稳,面色更是煞白的没有一丝的血色,凤五想要上前说什么却被凤二一把拉住,几个兄弟此时人人皆是眼眶发红地看着锦瑟,没有人敢打断他们的对话。   看着他们的神情,锦瑟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她怔怔地看着他们发了好一会儿呆,终于转身离开,现在的她脑海中一片纷乱,让她迫切地只想要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此时比所有人动作都快的竟然是凤二,他一把冲上前去拉住锦瑟,不顾锦瑟的挣扎,甚至锦瑟还挥手一掌打在了凤二的脸上,将他邪魅清俊的脸庞直接打出了一个红印,但凤二却还是一把张开怀抱将她紧紧抱住,星目中已慢慢滚出泪来。   这是锦瑟第一次看到坚强的凤二落泪,那泪水微凉却滚烫,滴落在她的颈项,锦瑟在他怀里也渐渐平复不再挣扎。她喘着气,安静地被他抱着,胸口感觉什么一下一下的撞击,强烈的深沉而快速,似乎要跳出胸膛。   “放开我!”她淡淡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漠。   凤二身形颤抖,双目紧闭,他怔怔地,看到眼前的锦瑟,直到她用力把他推开方才完全清醒,欲言又止,他的嘴角此时有着丝丝的苦涩,面上却是大笑道:“你不必责怪水公子,此事我们每一个都参与其中,你说的不错,我们本就是……下贱男子,和你素无瓜葛,痴心妄想地想要嫁给你,只是以我们的残花败柳之身,我们如何配得上你,若不用些非常手段,怎可能得到你一星半点的垂怜。”   锦瑟手指簌簌发抖,脸色青白变幻,她蓦地转过身来,却见凤二回视着她,将唇咬得死紧,扑通一声双膝伏地,又是朗声道:“是我们痴心妄想,试图将殿下困在这一处牢笼之中,本以为就此可以快快活活地过一辈子……”他仰天大笑了起来,笑道一半却是泪流满面,哽咽了起来,“只可惜命中注定我们没有这个福气,殿下,你若是生气,若是觉得愤怒,便杀了我,无缺绝不反抗。”   锦瑟死死地看着他,忽然也是轻笑了一声,那声音冷彻入骨,却又如梦呓一般道:“是我傻,相信了你们,怨不得任何人。”她脚步踉跄地转身离去,背影显得有些萧瑟,水云卿想要追着她而去,但又觉得整个身体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仿佛再挪动一步也难如登天。   “殿下,可不可以让我最后说一句话……”锦瑟此时一阵心烦意乱,她只想离开这个地方,但听到凤仙沉稳的声音,她还是本能地停顿了一下脚步,却是头也不回地道,“我没有什么想要听听你们说的。”   “对不起!”却听见凤仙在她的背后低低地说了这一句。   锦瑟浑身一震,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   眼下这个曾经的死士首领,手下美人无数,却在各国间诧叱风云,从不把任何女人都放在眼里的一个男人,他在跟她道歉。一直以来,无论凤二几人如何邀宠,凤仙都始终不曾做过这件事,他只是微微含笑着看着他们,眼里闪动着似乎是羡慕,又似乎是愧疚的光芒,锦瑟曾经不理解,甚至庆幸自己不用太过疲累去多应付一个人,但眼下她终于体会出了一丝他的心结,同样的爱她,却又同样的不敢面对她。   有那么一瞬间,锦瑟感觉到自己的心痛得几乎麻木,可与此同时她又隐约地觉得也许他们比她更痛,那原本想要迈出去的双腿一时间重的犹如灌了铅,摇了摇头,她狠心咬牙忍下那种无意中涌起的心软和不忍的情绪,义无反顾地走了出去。   “那位蓝公子我带走了,免得他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和那个所谓的采花贼一样死的不明不白。”临去前,她清冷的声音传入了几个人的耳中。而锦瑟离开后,被拦住的凤五才终于回过神来,他跌跌撞撞地追了几步,蠕动着嘴唇,最终却还是停在了院门后,而水云卿则静静地伫立着,夜风吹乱了他的鬓发,长发在风中乱舞,俊雅的脸庞在凌厉的黑发中显得如此黯淡,那身影在黑夜中更是如此脆弱而微不足道。可他还是站着,就在那用尽力气只是站着,目送锦瑟的远离。   锦瑟一气之下带着蓝喻的离开,完全也是她当下毫无头绪时的逃避之举,只是连她自己也想不到,当她的身影终于完全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后,无论是凤仙等人还是水云卿,此时都是脸色骤然微沉,凤仙更是声音冷冷地向着周围道:“好戏看够了,阁下也该现身了吧。”   对本就精通隐匿的杀手来说,这种暗处的窥视会让他们十分的敏感,哪怕顶尖高手也不可能被他们忽略,而水云卿身为神医,更是清楚自己周围的药阵是如何的厉害,任何擅自闯入的人都容易被迷惑一瞬,造成气息紊乱,如此便更容易暴露身形。   来者不善,方才他们一个都没有去阻止锦瑟的离开,正是为了让她避开这种不可预知的敌人和危险,毕竟若是要针对锦瑟,此人刚才就会趁机直接动手,而不会一直按兵不动到现在了。事实上真正让几兄弟紧张和不安的是,来人显然不止一个,而且每一个都是武功绝顶,若是为了对付锦瑟,那恐怕连他们一起也未必能保护好她。   “好气魄……”一个面色刚毅的白发女子从阴暗中浮现出了身影,口中朗声赞道,“知道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刻意先把你们的妻主激走么?”她摇摇头,“只可惜你们的这份苦心她理解不了,也永远没有机会理解了。”   凤仙等人当即面色一凛,看着眼前女子若无其事的模样,他们的心都沉了沉,毕竟他们都知道水云卿这个神医的迷药何等厉害,便是锦瑟身边的暗卫都无法抵挡,而眼下的这个老妇人显然毫发无伤,安然无恙,若非她没有克制水云卿的解药,那就是她的武功已经是大宗师级别,内功极致深厚,完全不惧这种程度的□□了。凤仙等人都是游历天下的,自然有一定的眼光,看得出来者不善甚至武功绝顶。   “阁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即使处于劣势,凤仙仍不慌乱,事实上凤二等人也是面色镇定,在他们看来,虽说来人对他们有最大的威胁,可眼下锦瑟已经离开,对方只要没有机会对锦瑟不利那他们便放心了。   刷刷刷,这个西塘宗师的身后眨眼间又出现了几个打扮整肃的黑衣女子,同样神情冷漠,死气沉沉地犹如看着死人一般地面对着凤仙等人。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我们兄弟莫非和你们有什么仇怨?”凤仙依旧不疾不徐地问道,眸中精光闪烁。   领头的老年女子向着他们启齿一笑,那笑容毫无半丝温度,仿佛只是咧了咧嘴角,但神情却是莫名地容高深莫测,叫人毛骨悚然: “仇怨倒是没有,不过……你们觊觎了主上看中的人,自然要受到惩罚。”   此时的西塘禁宫中,暗卫首领正恭敬地入内,将几份密报呈报在案前,而已经被漏液护送回宫的寒漠苼则一脸忐忑地站在下首,身上还披着那件临时用来遮掩的紫色披风,显然他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梳洗。   整个殿内此时人人噤若寒战,唯有坐在首位的一个绝世美男在沉静地看着身边的内侍凌霄煮茶,一股淡淡的清香弥绕在殿中。在场的几个人都知道,品茶也是这位西塘太父的爱好之一,因此除了刚刚步入的暗卫首领,此时无人敢发出一星半点的声音从旁打扰他。   “陛下……”暗卫首领一脸恭敬地对着楚萧说道。   茶香缭绕中,楚萧姿态优雅,神情淡然,他墨发垂腰,满头青丝只用一支再雅致不过的木簪松松地挽着,那一举一动都透着令人侧目的雅致高贵,衬着他如天人一般的容貌简直犹如画中仙人,整个人仿佛凝聚青山流水的灵秀而生,既有流水的流畅温润,又有青山的菱角稳重,龙章凤姿,风华绝代,令人心旷神怡。   “说吧!”他的声音于清润优雅中透着种无波无澜的平静和漠然,听似平淡,可他将手中的茶盏轻轻往雕花檀木茶几上一顿时,浑身自然而然就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王者气势,这气势足以让人忽略他那副倾城倾国的花容月貌。   “这位大周贵客至今仍旧毫无记忆,她住在怡红院中,每日怡情养性过得十分平静。五日前她遇到了之前的属下,但该大周暗卫已被幽禁,为了从她口中确认贵客的真实身份,属下等派人全力私下将其救了回来,用一个伪装的假尸首骗过了凤家兄弟。两日前贵客去了醉香楼,其中遇到了白家长房三小姐和蓝家大小姐会面,曾探听片刻她们的对话,对陛下刻意抛出的科举之事显得颇有兴趣。……至于今夜,她则无意中撞破了皇子殿下处置蓝家公子的情形,骤然出手将其救走。”   如果此刻锦瑟在这里的话,肯定会因为这暗卫首领的话而变得满面惊骇。因为这位楚太父显然对她的行踪举动了如指掌,甚至连细枝末节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很明显,锦瑟其实早就在这位西塘最尊贵的帝王监视中了,可他却始终按兵不动,反而处处布置,这一点,恐怕是连凤仙等人都想不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结束,就要进入下一卷 “帝王囚爱篇”了。 第八卷 帝王囚爱篇 第340章 第三百三十九章   339.   楚萧陷入了沉吟,而在他沉思的片刻,无论暗卫首领也好,凌霄也罢,甚至连刚刚回宫算是死里逃生的寒漠苼都静静地等在一旁,只不过暗卫首领和凌霄都垂眸不语,显得很是淡定,而寒漠苼却是咬着下唇,时不时偷偷地看一眼面无表情的楚萧。   事实上在听到锦瑟对科考感兴趣的时候,楚萧的嘴角几不可察的微微扬了一下,他的心智城府本就远胜普通男子,因此哪怕当日他对锦瑟产生了兴趣也不屑于用美色或强权来强迫或吸引她。在楚萧的眼里,锦瑟曾经两次高傲地拒绝了他的招揽,不论是做官还是入宫伴驾她都表现得相当不屑一顾,而如今她失去了记忆,又经历了现实的残酷,相信不会忽略他抛出的科考诱饵。当日既然她无视他的招揽,如今他要的就是她自己费尽苦心站到他的面前来,和其他女人一样为了博取他的赏识而一步步爬上来。楚萧对人心的把握有时候十分的犀利,他知道锦瑟不会放弃这样一个机会,否则他也不会刻意在此时昭告天下要以文武科举筛选英才,这正是为了吸引锦瑟的诱饵。   不过在知道锦瑟的日常一切举动后,连楚萧有时也不得不赞叹,同时对她的品行有了更深的了解,任何一个女人在有了这样看似应有尽有的生活之后,只怕都会乐不思蜀容易满足,可她即使住在怡红院这样一个尤物美人遍地的地方也没有生起过任何淫邪的心思,甚至不甘在这样的环境中安逸下去,而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男人一力想要站到台前。至于水云卿和凤仙几兄弟,楚萧也并不怎么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这些男人和他楚萧压根没有任何可比性,何况锦瑟又是被动接受他们,有些事既然始于阴谋和算计,那么一旦被戳破,那么分离也是必然的结果。   在高高在上,君临天下的楚太父眼里,让他去和几个无论容貌心智和地位都不如他的平凡男子的吃醋,也实在是太丢份了,他有的是耐心一点一点的把猎物引诱到陷阱里来,当然这只是他现在的想法。终有一日,楚萧会发现自己也自始至终都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你先下去吧……”他淡淡的对暗卫首领下令,后者当即躬身退下。   然后他那幽暗而不可测黑色双瞳落在了寒默笙的身上,让这位容貌阴柔的少年皇子更加忐忑不安了起来。他知道父后在对他生气,对寒漠苼来说,楚萧犹如亲人更犹如师父,教导他为人处世,将他养养长大,只是他惯常习惯了在楚萧的保护下长大,行事偶有偏激也总能得到庇护,甚至后来楚萧更是大权在握,成功掌控了西塘,成为了高高在上最尊贵的皇太父,这让他久而久之被人奉承纵容之下也生了骄纵自满之心。   此刻望着楚萧如行云流水的动作,那袅袅升起的氤氲蒸汽中,是一张倾国倾城,令天下美男都足以蒙羞的花容月貌。寒漠苼自然而然地回忆起了自己幼年时和楚萧一起在后宫中静静品茗的画面,那个时候,他只是先女帝后宫中的一个贵人,只是令人惋惜的是虽然他姿容绝色,甚至才华横溢气度过人,足以让世上的女子都为之神魂颠倒,奈何女帝早已老迈,美色对她已经起不了多大的诱惑,很多时候只能平白让这样一个绝色美人在后宫之中虚度光阴,甚至还不得不忍受着其他后宫中人的欺辱和践踏。但即使如此,楚萧也从不曾有半分失措彷徨。他的脊背永远挺直高傲,神情从来不疾不徐,闲暇时便优雅而安静地在树下烹茶抚琴,只在偶尔看到还年幼的自己时,面上会划过一丝平和淡定的笑意。整个宫里,或许只有他和父后的心腹凌霄才知道,楚萧从来就不在乎女帝的宠爱,或者对他来说,女帝的宠爱不过是他登上帝位的基石之一罢了。   那个时候,寒漠苼就从楚萧这里学会了一个道理,女帝的宠爱从来都不过昙花一现,看似迷人其实却是杀人不见眼的毒/药,很多后宫男子如果一开始就懂得藏愚守拙,反而能够颐养天年,若是得了宠爱,表面上看着风光无限,实际上却是身处风口浪尖,步步杀机,稍有闪失就是失宠连罪,寂寥深宫。事实上不单单是嫁给女帝,只要嫁给任何女人都是如此,为了得到她们的宠爱而不得不和无数的后宅男子争斗,哪怕是天姿国色,也总有芳华老去的一日,哪怕是倾国倾城,日日相对也必有心生厌倦的一刻,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对楚萧这样一个绝色美男来说,既然嫁给女帝和嫁给普通女子没有区别,那还不如嫁给至尊至高之人,然后博一条属于他的帝王之路。   想到这里,寒漠苼在心底长吁一口气,显得有些许惆怅,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可回首往日,父后经历的和熬过的一切哪里是他眼下所受到的区区羞辱可以比拟的。只要一步行差踏错,都不会有他们的今日风光,他可以任性,可父后如此一个绝色美人,本该被人呵护的尊贵男子,这一生没有人可以保护宠爱他不说,更始终需要深思熟虑,步步周全,幸而他不但美色过人,更是杀伐决断心智过人,否则光有美色而没有实力,有时候也只会是男子的催命符罢了。   此时,水已经再一次被凌霄煮沸,那清水注入茶盏的声音立时将寒漠苼从记忆中拉了回来。   “父后,儿臣知道错了。”寒漠苼忽然就噗通一声地跪下,声音低落地道,“儿臣不该私自离开使臣队伍,甚至拒绝各个城守的侍卫随护,是儿臣妄自尊大,任性妄为,让父后担忧了。”   楚萧微微地侧过脸来,他终于抬眼看向了寒漠苼,此时的他正安安静静地轻轻拂动着茶盖,神色平和,黑眸如星空漩涡,好似能够将灵魂给吸进去一样。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么?”楚萧一看他这副强作镇定的样子,声音清冷而淡然地道:“没有那个本事,却偏要学什么微服私访,身为西塘皇子,处事毫无皇家风范,甚至狂妄自大,骄纵鲁莽……”   他每说一句,寒漠苼的肩膀便缩上一分,等说到后来时,他已经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地里面,心头更带着无尽的羞愧和内疚。   “是我错了,让父后担心了。父后,儿臣以后都不会这么任性了,一定会多听父后的教导。”看他一脸悔恨,说的也很是诚挚,显然是真心认错,楚萧的脸色方才好看了许多。   眼看着楚萧神色缓和,寒漠笙终于又大胆了起来:“父后,方才我已经都听到了,那个今夜胆敢冒犯儿臣的女子是否也是父后的仇人?”   楚萧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是又如何?”   他咬牙阴沉地他冷声道:“父后明鉴,漠苼此次必要亲手报仇。”显然他方才已经听出来了今天这个来救蓝喻的女人是父后一直派人暗中监视着的,虽然不明白楚萧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既然她触怒了父后,那利用她找到当日的那个姓商的少女报仇真是再好不过。寒漠笙不知道也不理解楚萧和锦瑟之间的恩怨,当然就算了解他恐怕也不会相信楚萧是对锦瑟有了深厚的兴趣,在他看来,楚萧如此一个倾城绝色又是西塘最尊贵的男人,哪里还需要要对一个女人费什么心力,他必然是对锦瑟有其他目的,否则何必要日夜用暗卫监视禀报。   “这么说你认识她?”楚萧不动声色地问道,神色幽深地看着自家的这个侄儿。   寒漠苼漂亮的眼中发出噬人的幽光,怒道;“何止认识,我与她这一门,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必要通过她查到那个胆敢冒犯劫持我的贼子,亲手将她擒来,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当日若非是她同门的师妹,他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巨大的屈辱,此时他想到自己这段时间所遭受到的耻辱,那目光就如蛇蝎一般满含怨毒和愤怒。   楚萧瞥了他一眼,淡然道:“报仇?你这样的心性,喜怒都写在脸上,如何能成大事。”   寒漠笙面色一窒,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焦躁了,楚萧平日里虽说对有些纵容,却绝不是没有底限的,至少在他面前,他若是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便是楚萧也不会对他客气。   楚萧此时已经站起身来走到寒漠笙的面前,他长身玉立,黑发如墨,浑身上下并未有过多的修饰和装份,却一如既往的尊贵俊雅,风姿卓然,那眸光灿若明珠,足以摄人心神,看得寒漠苼都是不由自主地垂下头去。   “她们的事由本宫处置,你不可动她一下。”也不知处于什么心思,楚萧并没有告诉寒漠苼锦瑟的来历,甚至她和那个带着赵寰来西塘的商安春压根就是同一个人。   寒漠笙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焦急地问道:“为什么?”   楚萧并不想对他解释太多,他眉头轻蹙,面色一冷,气势迫人的道:“怎么了,你这是不愿?”   看到楚萧倏地沉下了脸,寒漠苼内心不由一紧,身体也瞬间就是一僵,慌忙低声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不懂……”话到一半,他便在楚萧愈加凌厉的气势面前低下头来。   楚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双眼冷凝地看着他,安静得诡异,在他以为父后不会回答他的时候,楚萧却露出了一抹淡淡的,仿佛快要消失的笑意:“记住本宫的话,你不可以动她们,不过既然那个姓商的女子得罪了你,她的男人们我可以暂时先抓来给你出气,如此你可满意?”既然凤仙等人敢在他的眼皮底下欺瞒和耍手段,楚萧自然也不会轻易地放过他们,只不过出于傲气和尊严,他不想为了争风吃醋而去亲自收拾锦瑟的男人,如今留待寒漠笙处置自然最好不过,哪怕是未来某一日真的被锦瑟知道了,他也不会太难以收场,毕竟这是寒漠笙和她之间的恩怨。   楚萧的这些心思寒漠笙自然是想不到的,他此时还以为楚萧所提到的男人们是那个欺辱他的少女家人,当即便大喜点头道:“也好,她当日既然胆敢羞辱我,今日我便加倍奉还羞辱她的夫君们出气,必要让他们付出最惨重的代价。”少年皇子阴沉地声音和那语气中的狠辣,此时连一旁的凌霄都微微有些动容。   说完这句后,寒漠笙又恢复了自己在楚萧面前一贯天真烂漫的模样好奇地问道:“不知父后可知道今夜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来路?”   楚萧清冷地道:“这些事本不该是你过问的,不过本宫在南山城时就已经开始派人严密监视着那个姓商的女子了,虽然后来被她在高手的帮助下暂时的逃了……可她来到京城,就还是等于自投罗网。”   寒漠笙整个人都是一楞,却听见楚萧缓缓地又道:“不单是她,从你被人掠劫了以后,本宫也很快地就查到了你的行踪和现状,你以为我不了解你的个性?会单单只让两个无能的大内侍卫跟着你?”原来,寒漠笙当日在南山城附近失踪后不久,楚萧就严密地让御林军监控了周围所有的每一条道路和客栈,而西塘的京城又是在他布控最紧密的地方,只是表面上给人一种松弛的假象,事实上京城内外到处都是御林军的眼线,即使暗一带着寒漠笙到了蓝家伪装成花匠依旧逃不过楚萧的眼睛,只是他继续按兵不动,干脆以逸待劳地等待着需要和暗一接头的锦瑟出现。   寒漠笙的心都凉透了,原来父后什么都知道,可他就是不出手,任凭他在京城里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受尽欺侮,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   仿佛是看透了寒漠苼的心思,楚萧继续用他那天生清雅冷漠的声音,低低的,淡淡的而又无情的道:“怎么?接受不了?这是本宫给你的一个教训,让你从此知道天高地厚,更明白一点,除了皇子这个名号以外,其实你一无所有。”   听着楚萧冷漠的话语,寒漠笙整个人脸色都是一凛,从小跟着楚萧长大,他是知道自家这个父后是多么的冷酷无情,即使他是他的养子,他也绝不可能纵容他,反而会在关键的时候给他警醒和惩罚。   “可是,若我清白有失……”他有些艰涩和不甘的开口道,“父后也会让暗卫袖手旁观么?”   楚萧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于是寒漠笙知道了他的答案,他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对自己敬爱的父后他不敢有丝毫的怨怼,但委屈的情绪还是排山倒海而来,让他的眼眶都有些红了。   “你是我楚萧的养子,西塘堂堂的皇子,男人的清白算什么东西?本宫既然都已经站在了这个位置上护着你了,这种对普通男子才有约束的东西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   寒漠笙怔了怔,半晌才明白过来楚萧话中的含义,不由地破涕为笑,直接摇了摇楚萧的胳膊撒娇道:“我就知道父后最疼我。”他神色得意地道,“我以后也要像父后这般,让女人们成为我的玩物,甚至对我俯首称臣。”   楚萧没有看他,只是神色淡淡地道:“你还远远不够。”   寒漠笙有些失望地看着他道:“为什么,我愿意跟着父后学,一直学下去……”   楚萧这次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在他看来,寒漠笙根本就不懂,他并非是将女人们当成玩物,而是当成工具,甚至……不分男女,他们都可以成为他权势的垫脚石和工具,利用的好了更加事倍功半。而寒漠苼虽然有一定的城府,却缺乏帝王心性,处事时常过于鲁莽骄纵,不懂得隐忍和谋划。如他这样的,被自己看顾着开心过一辈子也就罢了,若非要走这条路,只会让他将来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说话间,楚萧已经重新回到了首位上,徐徐坐下,声音依旧平静而淡漠:“好了,你也退下吧。”   寒漠笙等的就是这句话,要知道他身为锦衣玉食的皇子,又多么痛恨眼下自己这无法梳洗,脏乱的状态,也就是父后不介意,他自己真正是一刻也不想忍。恭敬地和楚萧告退后,寒漠笙飞快地离开了大殿,楚萧一直安静地等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嘴角方才微微地勾起。   “凤九么,原来是失忆了呵……”他轻轻低笑,那声音低沉而靡荡,带着令人心颤的诱惑和吸引力,“这样也好……”看来很快的,她就会想要来找自己了。也罢,他再放任她一段时间的自由,只是下次再见时,她依旧一无所知,而他却是可以彻底掌握主动。   锦瑟带着蓝喻直接暗自回到了蓝家,并非是蓝喻想要回去,而是他的父亲欧阳侍君如今仍在蓝家,眼下他又是拿来和白小芹议亲的当口,若是他忽然无故失踪,只怕欧阳侍君就会被迁怒处置,被蓝家家主正君作为弃子顶罪。蓝喻和父亲感情深厚,自然不会放任他不管,而锦瑟在听了他的请求后也并没有不管了事,因此她干脆利用轻功偷偷护送着蓝喻回了蓝家。对于锦瑟如今在西塘的身份,蓝喻并未过问,他很清楚聪明的男人绝不会询问女人太多,尤其在蓝喻看来,锦瑟的亲王身份在西塘必须要保密,因此他很是聪慧的闭口不谈锦瑟来到西塘的原因,也没有和她为了白小芹的事情求救,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更明白以她的堂堂亲王之尊,今夜能出手相救已算是难得,怎可能还牵涉到这种后宅事务甚至自己的姻亲大事上。   但锦瑟刚刚送他回到欧阳侍君的院子之时,正是晨曦微明之际,蓝喻本来经过一夜的奔波,周身都有些疲惫,和他双眼明亮没有丝毫的倦意,反而低声问道:“喻儿可还会再见到亲王殿下?”   说完了这句话后,他自己不禁面色一红,低下头去,虽说因为他低着头,锦瑟看不到他目中的羞涩之意,但他脸上娇艳的红晕却很是显眼,只是锦瑟眼下心情十分沉重,完全没有心思关注这些小男儿的心思。   “蓝公子,那皇子既然有心想要杀人灭口,只怕你即使回了蓝家也是无用,今日你不如好好地和你父亲谈谈,若是愿意,我就尽快再带你们离开。”   蓝喻神色一震,他万万想不到以锦瑟的亲王之尊居然还会为他想到这一步,不由的神情都激动了起来:“殿下,我愿意……我愿意跟着殿下走。”   锦瑟皱眉,她意识到蓝喻一瞬间似乎是误会了什么,也难怪她不懂,毕竟如今她失去了记忆,不知道自己以亲王的身份开口要一个男人和她离开意味着什么。   “我……”但她还没有来得及出声,便敏锐地听到庭院门口一阵男子们走路的声音传来,想到自己毕竟是在别人家里,又是一个待嫁少年的闺房附近,若是平白出现了一个陌生女子,蓝喻的名声也算是毁了,锦瑟不想为此让这个少年名节有损,对他使了一个眼色后,脚步一晃便轻松一跃跳上了一旁的大树,掩藏住了身形。   蓝喻虽没有锦瑟这种耳力能提前发觉到有人靠近,但眼下随着众人越走越近,他也注意到了那些来到自家院门口的兄弟们,不由地也是反应了过来,心中感动于亲王对他的体贴照顾,同时也分心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饰,他毕竟在怡红院里休息过片刻,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此时虽然经过了生死大难脸色略有些苍白,但因为本来是个美人胚子,他依旧是娇美动人,五官精致而漂亮,和往日并无什么差别。   与此同时,几个少年在侍从们的簇拥下衣香鬓影地走了进来,这些蓝家的少年们一个个衣饰华贵,气质骄矜而秀雅,看着蓝喻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嫉妒和隐隐的高傲。看到他们,蓝喻随意地屈身福了福打着招呼道道:“见过众位哥哥弟弟。”   而在这个瞬间,锦瑟看到蓝喻整个人都是神情一变,而当他身形挺直抬起头来时,方才面上的羞意更已是消失殆尽,无形中带出了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像是戴上了一副有礼却疏冷的贵公子面具一般,一下子便从小家碧玉变成了一个贵族美少年,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总觉得这情形似乎有些熟悉。 第341章 第三百四十章   340   这几个少年公子款款走来时,姿态优雅,神情端然,行走时甚至连衣袖摩擦的声音都不可闻,显得颇有贵族风范。锦瑟一面看着一面在心中赞叹,不愧是世家大族的公子们,这规矩可真是严格,她却忘记了,大周皇宫里的规矩可更为严苛,只是从来都只针对男人不针对女人罢了。   几人走近了以后,其中一个容貌秀丽的少年公子轻声慢语,看似十分友好地对着蓝喻婉言劝道:“五弟,你怎么还在这里待着都不好好打扮一下?大姐今日可邀请了不少贵女上门呢,不过以三弟的姿容,可不愁找到合心意的妻主呢。”他的话语听似十分的温柔,却隐隐地透着几分讥诮,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显得十分的做作,连锦瑟都能听出不对味来。   但见蓝喻只是神色淡然地看着他,嘴角紧抿着没有说话。   另一个少年见他不答,面上划过一丝不屑,冷哼了一声道:“二哥,和他有什么好多说的,就他如今这残花败柳的身子,怎会有什么贵女看得上他?做个暖床小侍怕才勉强够格吧。”这话直白的令人难堪,而随着他的奚落,另几个少年也是掩唇嗤笑了几声,一边看着蓝喻一边咬着耳朵窃窃私语了起来。   锦瑟一看这架势就猜出了平日里蓝喻在蓝家的境况是如何糟糕了,她看着他们的样子,不由皱了皱眉头,而看着这几个少年面上毫不掩饰的妒忌,她也看出来了他们必然是因为姿色不如这个蓝喻而刻意落井下石处处打击。   对蓝喻来说,他再如何聪明大方也不过是个还未出嫁的少年罢了,眼下被几个兄弟团团围住用言语欺侮,只得任凭他们冷嘲热讽咬着牙沉默不语,免得被他们抓住把柄。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他的名节如今因为大周之行而蒙上了一层阴影,便是守宫砂仍好端端地在他的胳膊上,但犹有不少人背地里认为他被大周贵族们亵玩过了身子,这对世家贵族来说是绝不可能接受的。   想到一旁的大树上,亲王殿下正将他此刻的窘境尽收眼底,蓝喻只觉得面上更如火烧一般,十分难堪,他嘴唇微微颤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楚楚可怜,却丝毫不敢回嘴,毕竟他很清楚眼下自己在蓝家的地位,若是稍有不慎只怕还会连累到他的父亲欧阳侍君,尤其他现在刚被亲王殿下救回甚至可能要离开蓝家,这种紧要关头他更不想意气用事,免得节外生枝。   看蓝喻如此沉得住气,几个少年却并不善罢甘休,他们往日里每次出现在其他贵女面前,总是因为蓝喻而黯然失色,总有人目光流连在蓝喻身上而忽略了他们,哪怕是他们的未婚妻主,这让几人心里都十分的嫉恨,早就想逮到机会狠狠教训蓝喻一顿,只是蓝喻很是沉得住气,哪怕是被他们反复羞辱也从不失态,这让几个兄弟暗地里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而锦瑟则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们几眼,身形一动便消失在了树上。   “好了,今日大姐特地在前院招待贵客,吩咐我们也不要冷落了三弟,我们这次过来也是特地带五弟过去和贵女们打个招呼的。”   “是啊,这些贵女都是我们蓝家的贵客,可不能怠慢了,五弟,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话到这里,蓝喻的脸色骤然便是一变,精致的脸上霎时染上了一层薄怒,这种所谓招待贵女的话说的其实就是要把他作为暖床小侍以伺候贵女们,未出阁的贵族公子怎么可能擅自出面和贵女们打招呼,蓝喻相信这绝对不可能是蓝欣的意思,想来他们还不知道蓝欣正有意把他嫁给白小芹,怎可能在这种关头刻意让他去侍榻伺候几个贵女。   为首的少年看到蓝喻脸色不愉,不由冷笑了一声,讥讽道:“怎么,五弟这是不愿?要知道这可是大姐的意思。”   蓝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是么?那我回头亲自去和大姐请罪便是。”   另一个粉衣少年顿时勃然大怒:“你这是怎么和二哥说话呢,你以为你还是蓝家的公子?有你这个不清白的弟弟,我们蓝家简直是颜面尽失,今日我们也是给你个机会,若是你伺候的好了,贵女们一高兴,指不定就有愿意娶你回家的。”   蓝喻轻撇嘴角:“不劳各位哥哥费心。”他懒得多言,转身欲走,但几个蓝家庶出公子们却并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其中一人暗自对身后的侍从们使了个眼色,顿时他们身后的几个奴仆们都冲了上来,团团围住了蓝喻。   蓝喻终于有些忍不住勃然变色:“几位哥哥到底是什么意思?喻儿今日身体不适,只想回房休息片刻。”   那容色秀丽的蓝家二公子走上前来,温和地抚了抚蓝喻的发丝,脸上似笑非笑地道:“这可不行,大姐交代过了,必要我们好好的照顾五弟呢,我们怎能任凭五弟一个人在此孤零零的没人照看。”   说着他身后的几个侍从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地架住了他,另一个侍从手中举着一块帕子就要捂上他的唇鼻,显然这帕子里面藏得必然是迷香一类的东西,若真的被他们得逞了后果可想而知。   蓝喻眼下也意识到了不对,奋力地挣扎了起来,他不是没想过和锦瑟求救,只是犹豫半晌还是咬牙忍下了,亲王能把他从皇子殿下的手中救出已是大恩,他又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而将他拖入到自家后院的龌龊事中,他是不介意自己名声尽毁的,只是亲王殿下如此尊贵的人恐怕也会想不到自己会如此无能,被自家兄弟欺负到这种地步吧……想到这里,蓝喻浑身都更加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在他的动作下,几个五大三粗的小侍竟然都险些压不住他,连几个少年都是大吃一惊,没有想到平日里文雅腼腆的他居然也如此血性。   事实上锦瑟并不是离开了,而是故意绕到了蓝喻的院门口,她也没有想到这几个明明可以算是蓝喻同母异父的庶兄们居然如此心狠手辣,看架势是存心要毁了自家这个美貌的弟弟让他难以翻身,可想而知他们恐怕也不会真的是将他交给什么贵女们,指不定就是想要迷昏了他然后安排一群粗人将他轻薄,从此后蓝喻更是一生都完了。   今日若这只是几个少年公子之间的冷嘲热讽或者口角,锦瑟身为女人自然不屑掺杂其中,毕竟蓝喻和她也只算是萍水之交,无需做的太过为他出头,可眼下的情势突变,蓝喻的庶兄们明显是要处心积虑地糟蹋他,要让她对这种情形袖手旁观,对锦瑟的性格来说实在有些困难了。   “几位公子这是在玩什么?”刻意用内力将声音在院中每个人的耳边响起,让所有人都在摄魂术的作用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锦瑟从容迈步入庭院之中,“还是说我来的不巧,打扰各位了?”她那清醇的嗓音轻缓温和,像是暖日里缓缓流淌的清泉叫人安心。   就见她施施然地走了进来,甚至毫不掩饰真容和她周身华贵的气度。这样的锦瑟自然是昭然无双,贵雅清举,而当她出现在几人面前时,那容色更是逼人,看得这院中噤若寒战,所有人都是满目震惊,甚至完全都失去了语言的能力。连那站在少年们中间隐隐似是领头人物的蓝家二哥,也是一脸的惊艳和渴望地看着锦瑟。   蓝喻目中刹那间闪过异彩,他就知道亲王殿下绝对不会对他袖手旁边,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眼前的锦瑟分明没有做任何的掩饰,就这样直接毫不掩饰真容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在蓝喻的眼里,他自然以为锦瑟是急于给他解围故而来不及伪装,心中一时间感动得无法言语,但事实上锦瑟是有心不想再遮掩容貌了。   虽然她尚无任何记忆,但她心中却深信自己的确是来自大周皇室,毕竟这种来自内心深处的认同感是做不得假的。在锦瑟看来,既然自己本来就出身份高贵,那她又何必藏头露尾,当然她眼下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大周亲王,但好歹露出真容展露才华可以让大周潜伏在西塘的其他暗卫们上门来找到自己。左思右想之下,锦瑟便决定决不再遮掩容貌,反而要光明正大地站在众人的面前,反正她有武功又有摄魂术,寻常人哪里奈何得了她。只要不和西塘皇室作对,锦瑟相信自己不至于惹来什么麻烦,至于外表,她一个女人又不是男人,还怕人家轻薄她?   不得不说锦瑟因为失去记忆以后的这段经历,性格和观念都产生了一些改变,以至于现在的她变得比以往更加自信和光芒四射,无所畏惧,但从另一个层面讲,这也是安澜和潘芷等人所万分愿意甚至期待看到的转变。   “你,你是哪家的小姐?怎么可以擅自…擅自闯入…”那个领头的蓝家二公子只是质疑了两句便已经红着脸再也说不下去了。   对于他的问题锦瑟并没有接话,她就这样静静含笑看着这个少年,直看得他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眼前的一切都似乎已经消失,只剩下这个绝色美女和她的一颦一笑。   世上有一种说法叫一笑倾城,蓝二公子只觉得用在眼前女子的身上真是一点不过分,一瞬间几乎连心跳都差点迷失在这浅笑中,对方嘴角明明是浅浅的笑弧,却因浅眯眼眸里流淌的波光而张扬耀眼,渲染出万千风华,这份美色已经超越男女,只余下单纯的逼人魅力。   “我只是路过此处,听得了一阵喧闹,因此便进来看了一眼。”她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路过蓝家后宅男子们的闺房,就好像她只是无意中迷了路不小心闯入,自然就不知道这里是禁止女子进入了,而她此时脸上更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眼里流光溢彩,就仿佛是尊贵的皇太女,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散发着由内到外的自信。   如此尊贵的气度和令人过目难忘的容貌,这女子定然是皇女或者某家的世女无疑,几个少年心中思忖道,人人都满面红晕,羞涩地看着她,心口砰砰直跳,不会有人相信她此举有失礼仪,甚至大家都心猿意马,一脸娇羞,恨不得她多留片刻,便是原本那几个站在蓝喻身后的侍从们,眼下在锦瑟足以看透人心的美眸注视下也不由地松开了手低头退开,所有人都觉得在这样一个尊贵的女子面前失仪绝对是件罪大恶极的事情。   锦瑟也不做声,任凭他们上下打量也不见恼怒,她毕竟是女子,不好做出光明正大为蓝喻说话的样子来,否则只怕对他更加不利。再说和几个小男儿家,她也懒得计较,因此只需略微释放出一些华贵和威严,就足以震慑他们让他们都不敢放肆和质疑。   “我们没有什么事,只是嬉笑打闹罢了,我是蓝家的二公子蓝羽,不知小姐是哪家的贵客,若是不介意,蓝羽愿意为小姐引路。”   秀丽少年上前福了福,他容貌姣好,一副乖巧柔顺的模样,脸蛋红扑扑的像是染上了艳丽的胭脂,若非是看过他方才私下的模样,大约锦瑟也不会相信这个少年是多么的表里不一,心思狠毒。   “我是蓝家四公子蓝默,见过小姐。”   “我是蓝家六公子蓝青,见过小姐。”   见二哥主动攀谈,几个少年同样不甘示弱,纷纷上前用各种方式表现自己甚至隐晦地报出闺名,对一个未嫁男子来说,此举十分的有失体统,毕竟一个未嫁男子的闺名是不得轻易透露给陌生女子的,可是在锦瑟的美貌与气度面前,几个蓝家公子似乎将自小的男戒闺训都丢到了脑后。   锦瑟并没有理会他们,她笑而不语,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向蓝喻,以蓝羽等人的视角去看,正好清晰的看见她如凝脂般如玉的皮肤,浓密的眼睫毛,轻垂着遮住了半个眼瞳,那双眼睛正认真注视着眼前的事物,竟然静谧得令人觉得无限美好。   发现她注意的是蓝喻后,蓝羽瞬间明白了锦瑟出现的目的,自以为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后,秀丽少年的脸上不由地一瞬间露出了一抹恼怒和嫉色。   “这是我们的五弟蓝喻,蓝喻,还不快见过这位小姐?”蓝羽走上前去,十分亲热地挽起了蓝喻的胳膊,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锦瑟,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当真兄弟情深呢,而他望着锦瑟的眼睛熠熠生辉,闪着莫名的光芒,又隐含着无限情意。   “不必了,我只是路过罢了。”她似乎没有在意蓝羽甚至其他蓝家的少年,而是静静的看着蓝喻,眼神很温和,让人有错觉以为她望着的是让自己心动的男人,这更让几个少年从内心深处难以接受,以往的蓝喻的确是出了名的美人让他们望尘莫及,可他自从和其他各家出使大周的公子一样坏了名声后,早就被世家贵族们视为弃子了,如他这样的名声若是消息灵通的早就该知道这件事,这才是蓝羽刚才刻意点出他身份的目的,可谁知锦瑟竟然毫不在意,她神情未变,显然没有丝毫的介意。这让几个蓝家公子更是气恨难平,他们倒是不在意锦瑟并不言明自己的身份甚至不怎么理睬他们,毕竟他们自知身份不过是蓝家的庶子罢了,若对方是身份极致尊荣的贵女,能攀谈两句已是大幸,哪里还敢奢望其他,但眼前的绝色女子实在是太过出色了,那眉目如画远胜大姐蓝欣的容貌,莹润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一举一动都是优雅韵致,高贵无双,衬着一袭白衣潇洒,宛如画中仙子,令人挪不开眼。   这样出色的贵女,哪怕她并非皇女和世女,也绝对是人中龙凤,若是能找到机会得到她的垂青,便是做小他们也是极愿意的。   顿时,几个蓝家庶子心思浮动,眼神都是变幻不止。   “你们之间都是什么关系?” 她的声音似一阵拂过山林的清风,叫人说不出的悦耳。   “我们几人都是蓝家的庶出兄弟。”蓝羽不由自主地恭敬回答道。   “既然是兄弟,那刚才你们想做什么?”她轻笑一声,一抹讥诮被她很好地掩饰在了优雅的笑意中。   “是我们几个私下做主,想乘着今日大姐在府中招待贵客的当口,将蓝喻狠狠羞辱一番。”   “如何羞辱他?”   “先将他迷昏了,然后让院中小厮喊过来将他轻薄,最后再引来贵女们,让他名节尽损。”   “为何?”锦瑟的目光看向其他几人,再度淡淡问道。   “谁让他是我们之中容貌最美的,往日里贵女们从都只看到他而忽略我们,如今我们就偏要让他彻底坏了名声,从此后再无和我们相较的资本……”几个少年纷纷回答道,说到一半时他们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顿时惊慌地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掩住嘴巴噤了声。   而这一幕同样也让蓝喻打了个激灵,作为旁观者,他惊愕地发现刚才自家的这几个兄弟就仿佛是中了邪一般,锦瑟问什么就答什么,这让他几乎都忽略了他们话中的内容。   事实上说完了这些话后,连蓝二公子自己都被吓住了,他们以为自己无形中被锦瑟高贵的威严仪态所慑,这才说出了心里的真话,却不知道这同时也是摄魂术的作用,可在他们这几个男子看来,如眼前女子这般的气场,便是皇族中人也未必能够企及,一时间几人对锦瑟是又敬又怕,再也不敢做声。   “原来如此……”她轻笑着看了几人一眼,目光在几个少年公子的身上一一扫过去,而那些蓝家庶出公子的视线刚和锦瑟碰触就好像被利剑扫过,纷纷低下头了,再也不敢和她对视。对于他们的所作所为她并没有出言评价和或者指责,显得并不怎么将他们放在眼里,但越是如此,越是让几个蓝家兄弟羞愧地无地自容。转过头来,锦瑟继续目光温和地看着蓝喻,柔声说道:“可否请蓝五公子为我引路?”   “我……我……”即使明知道是做戏,蓝喻还是紧张地几乎结巴了起来,这种情形是他梦里无数次幻想的,如天人一般的殿下出现在他的面前,在众人之中眼中只关注着他一个人,将他带出困境……   眼看着蓝喻表现得有些紧张,锦瑟也并不焦急,她依旧目光淡然的看着蓝喻,只把他盯的脸涨得通红几乎说不出一个字来,看他再被自己盯着恐怕就些失态了,锦瑟微微一笑,干脆先主动朝着庭院外走去。   “小姐请留步。”眼看着锦瑟就要离开,蓝二公子咬了咬牙,鼓足勇气地上前一步试图挽回,“刚才我们兄弟的话其实并不是那个意思,小姐误会了……”   锦瑟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眸光如此通透而犀利,仿佛将他一切的心思都看透了,无所遁形,蓝二公子忽然就都产生了惧意,想要追上前去,但一时间却又腿脚发麻,完全迈不出步子。   蓝喻这才发现亲王殿下的确是来给他解围的,甚至不动声色地就为他出了气,看着眼前几个兄弟面上青白不一的尴尬脸色,他偷偷地抿唇一笑,跟着锦瑟的身后走了出去。   “谢谢殿下方才……”   锦瑟微微扬手,制止了他的话,   将蓝喻顺利地带走以后,锦瑟善解人意地没有多谈刚才他所面临的险状,更没有给他机会再度感恩。   “刚才他们口中提到的大姐,是不是就是蓝欣?”   “是的,她是我们的嫡姐,也是蓝家的大小姐。”蓝喻不知道锦瑟为何会如此发问,但他任何问题都会毫不犹豫地告诉锦瑟。   很好,踏破铁鞋无匿处,得来全不负功夫,锦瑟心道,对于这位蓝家大小姐,她早已“神交”许久,只盼着找个机会“结识”一次。   原来蓝欣今日又在府中举办诗会,邀请各府小姐和佳人前来一聚,如今整个蓝府门口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原本倒是便利锦瑟的离开,只是从蓝喻的院中出来,这一耽误,锦瑟反而是不想走了了,她此时倒是想好好地会会蓝欣此人,将她引以为傲的一切无论是美貌还是名声都踩在脚底下击得粉碎。虽然记忆尚未恢复,但锦瑟自知她无论才艺,武功,俱远远凌驾于众人之上,再加上她的容貌气质和摄魂术更是世间少有,以她的人品和条件,若是还要退缩避让,连她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她相信自己是大周亲王,既是亲王,哪有面对区区一个西塘贵女都要避让的道理,世家算个什么,她大周皇族还需要藏头露尾么?   锦瑟想到这里,便决定乘着今日好好地会会这位所谓的西塘美女蓝欣,让她从此后明白,谁才是水云卿真正的妻主,甚至谁才有资本被称为贵女。虽说她眼下对水云卿等人的欺骗十分愤怒,可内心深处她还是讲他视为了自己的男人,对于蓝欣这种意淫自己夫君的行为,锦瑟觉得有必要给她一个教训。   “走吧,带我去你的大姐待客的地方。”   “殿下!”蓝喻有些担心地道,“殿下可是要参加大姐的诗会?可……可殿下在西塘的身份……”   “我就算不明示身份,也足以碾压这些所谓的西塘贵女。”她轻轻一笑,“再说你的大姐和我有些过节,我怎能过门而不入,来而不往非礼也,自然也要去会她一会。” 她自信地说道,一双美眸此刻更是闪动的光芒,蓬勃璀灿越发令人沉醉,蓝喻看着这样的她,不由觉得心跳愈加剧烈。 第342章 第三百四十一章   341   锦瑟随着蓝喻来到蓝家招待贵客的花园中时,花园里已经是人头济济,来自各个世家贵族的公子小姐们分别在各自的圈子中游走攀谈着,因为男女有别,因此贵女们大多站在湖边,而公子们则都在凉亭周围观赏着风景,泾渭分明恪守礼仪,只是那些贵公子们每一个都似乎精心打扮过,容貌都十分的俊秀漂亮。原来这场诗会蓝家邀请了京城中除了皇族以外几乎所有世家的贵女公子们,表面上看来只是一个普通的聚会,但显然蓝家的真实目的并不仅仅如此。   而锦瑟并没有打扰任何人,她到场后便静静地隐藏在一处树荫后,以她如今施展摄魂术的能力,只要她不想被人发现那是任谁都不会注意到她。   片刻之后,却见满地雪白的花瓣在空中飞扬,扑鼻的香味迎面而来,众人目光扫过之际,就见蓝家小姐蓝欣正缓缓地从一条曲折小径中姿态优雅的行来,只见她走来的路上两旁满是争奇斗艳的鲜花盆栽,杨柳依依,鲜艳美丽的花朵衬托着她的惊艳出场,更加显得引人注目。而蓝欣本人则是一身华服,身上坠饰着各种珠宝,腰间还挂着一副精美的玉饰,随着她的走动而闪耀着炫目的光泽。   这情景十分唯美,但若是细心观察也不难发现,蓝欣的身后此时还跟着几个美貌的少年,举着手中的花篮将片片纯白晶莹的琼花洒落在她的身上,显然这一切独具匠心的设计都是为了烘托蓝欣的容貌和气质,让锦瑟有些无语。   说起来蓝家这次的宴会邀请了不少世家贵族,搞得声势很是浩大,本就是想借着诗会的名头而给蓝欣正名而来的,毕竟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几件蓝家的事件给蓝欣原本不过是有些风流的名声染上了污点,这对蓝欣和蓝家来说都是无法忍受的。而身为蓝家的大小姐,京城有名的贵女之一,蓝欣更是不愿放弃这种出风头的机会。   因此在一些心腹的建议下,蓝欣处心积虑地谋划了这所谓的诗会,不单单是她现在出场的方式会万众瞩目,便是稍后的论诗作画,她都已经找了合适的枪手事先准备好了佳句名词,就为了让她在今日能够一鸣惊人,博取美名,坐实了她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因为这对蓝家来说也算是好事,便是蓝诺暗地里也是支持的,只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家的女儿居然可以把这种排场搞得这么招摇和花哨,毕竟在蓝欣的心底深处,正名还是其次,关键是她想要重新物色美人充实后院。不得不说,只要是个女人,又是个美女,总是恨不得自己是聚会的中心和焦点,并为此宁可花费无数的功夫打扮自己并布置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真是骚包的出场方式啊。”   锦瑟看着站在花瓣雨中被洗礼的蓝欣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若说她不是故意如此,锦瑟是绝对不信的,可这效果倒也的确算是哗众取宠,吸人眼球,毕竟蓝欣本就是个女尊世界里女生男相的美女,她容貌白皙而漂亮,虽然和修习摄魂术以前的玉锦瑟比起来也是相差甚远,可她不像锦瑟喜欢简朴的作风,反而很是擅长打扮修饰自己。平日里她就最注重自己的仪表,每日都是精心修饰,脸上时常会淡施薄粉显得皮肤更加通透白皙,淡扫峨眉唇点朱红,身上更会用些香料,衣物和发型都是精心搭配装扮过的,如此一来原本的三分美貌轻易地就可以被提升到十分,再加上她刻意摆出的风度翩翩的姿态和温文尔雅的做派,倒也容易让不少男子为之一见倾心。   “诸位请恕蓝某今日姗姗来迟,还请见谅。”蓝欣走到众人之中之后,贵气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此时她站在院落花丛中,更被衬得人比花娇,看到众人的视线如她所愿的投射而来,她微微侧头,秋波流转地朝着众公子所待的方向看去,那目光莹莹似带有无限情意,陡然与谁目光相接时,她都是意味深长地深深一笑,随即若无其事的转过视线,害得别人对她流连忘返,久久注目。   锦瑟将她的所有表现都看在眼里,心中顿时明白了这个蓝家小姐绝对是个调情高手,极擅于玩弄人心,寻常男人对上她这样的目光,定会以为这个蓝欣中意自己,再加上她视线轻触之后又秉持着礼仪飞快地转开,随即再不多看显得恪守规矩,如此欲拒还迎,若有似无的距离感反而引人一再关注,不但挑逗之意也是把握的恰到好处,这种若即若离欲擒故纵的把戏也是玩转得驾轻就熟。   看来盛传她是京城贵族小姐之首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个蓝欣显然深谙男人的心理,像她这样的女子,一般多是抱着游戏花丛,不拒绝不负责不主动的态度,随便几个眼波和意味深长的笑意就足以勾引来那些多情的痴心男人,甚至那看似冷淡又不舍的态度更可以让对方倾心。   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虚有其表的花心女子说她要娶水云卿? 锦瑟感到有些不屑,可随即她却又意识到她如今和水云卿等人也算是决裂了,甚至一怒之下都离开了怡红院,不由地也是神情黯然了几分。经过了这一夜出走,她对水云卿的恼怒其实也渐渐消散了不少,只是仍旧不能原谅他和凤仙等人处心积虑欺骗她的行为,只是此时的她却不知道,凤仙他们其实正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   看了半日,锦瑟已经不想再多欣赏蓝欣的惺惺作态,想要折磨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她以为自己是全场焦点的时候出现另一个比她更为出色的女人,将她碾压得自信全无。锦瑟便是预备如此做的,她脚步一提,便步履悠然,自信从容地迎上前去。此时的蓝欣正犹如花蝴蝶一般地在各个贵族公子之间周旋着,一边展现她无穷的魅力,同时寻找着自己新的猎物,对她来说,小侍有小侍的风情,而贵族公子有贵族公子的味道,两者不可同日而语,不过平民男子毕竟太容易到手了,而贵公子们则不然,她以前就尤其玩弄这些平日里矜持而羞涩的贵公子们,直到他们为之付出一切,甚至变成另一个人,这会让她充满极大的满足和成就感。想象一下,一个平日里举步规行严格遵守男戒礼仪的世家公子,最后却在蓝喻的挑逗下把持不住,甚至可能在某个野外的树下就送出了贞洁,最后因为失贞而不得不委身做她后院的一个侍君,从此后由她任圆任扁的揉搓戏弄,为了讨好她放弃一切的矜贵和高傲,像青楼男子一般的落入尘埃,这情形怎不让她激动。   锦瑟并不知道蓝欣的想法,就算知道了恐怕也只是不屑一顾罢了,而当锦瑟出现的瞬间,整个院子的时间似乎都有了一瞬间的停滞,眼前的绝色女子白衣胜雪,黑发如墨,容颜如雪莲初开,肌肤似美玉生晕,脚步缓慢却彰显出了她无人能及的清华与高贵,眸若春水,美玉无瑕的面庞绝美迷人,精致的眉梢眼角魅人的风情不在,却暗藏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威严,让人心中没来由的打个突。   所有人都是愣了好一会而方才反应过来,一群少年公子们原本还在互相之间谈笑风生,乍然之间看到她出现在场中都愣住了,众人眼中满是惊艳,一时间竟移不开目光,所有人的视线从她一出现后就紧紧的盯着她的身上眨也不眨,更有甚者连手中的扇子都险些没有握住,而锦瑟对于这样的反应已经见怪不怪了。   “此人是谁?”几个年轻的世家公子都正襟危坐了起来,显然锦瑟的风姿气度让他们很是心仪,不由地便大着胆子互相打听了起来,“这是哪家的小姐?怎么从来没见过?”   眼下的锦瑟带着让人无法抵挡的摄魂术的魅力,让她原本就绝美倾城的容颜更加引人注目,轻易地便可以让人心生好感和爱慕,此刻的她哪怕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哪怕只是穿着最平凡简单的衣服,也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再加上她刻意用摄魂术展露出来的强大气场和非一般的威信,更让人觉得她华贵远胜王侯!   耳边是无数低语互相询问着,而成为视线焦点的锦瑟却是充耳不闻,于是她这一副淡定的模样顿时让人另眼相看了几分,而已经被彻底忽略了的蓝欣则整个人都面色铁青了起来。   “看这气度这仪态,她定是皇女无疑。”有人斩钉截铁地道。   “可她到底哪一位皇女,我若是见过一定不会忘记。”   西塘的贵女和一些贵公子们目不转睛地看着锦瑟,窃窃私语,在看到她走来时,人人都不由自主地恭敬地躬身,甚至主动让出了一条让她通过的路来,这就是势,她与生俱来身为皇族的气场加上摄魂术之威,给予蓝欣一个最好的下马威。此时不知何处一阵风拂来,飘下数片绿叶与鲜花,花朵绿叶落在她身上,转眼便滑下了她乌黑如墨的发丝,衬得那白衣更如晨间飘渺的雾气,美玉生晕般说不尽的清新曼妙,美丽出尘,清风徐来,青丝飞扬,花瓣飘洒,绝色女子一身白衣被轻风吹拂着,无形中勾勒出了她的身姿绝顶,纤腰楚楚,而她却只是随意的一挥衣袖,便姿态优雅地将落叶花瓣拂开,浑然不在意的走来,这样的出场方式何止超越蓝欣一点点,甚至直接衬托地蓝欣刚才做作的行为变成了一个笑话。如贵气这种东西,并不是穿金戴银前呼后拥才能体现的,而对彻底展现自己真容的锦瑟更是如此,就像她现在这样,哪怕随意慵懒的站着,身上未带寸金,身后没有浩浩荡荡的随从,却也依旧让人觉得华贵而不可冒犯。   蓝欣抿起了嘴唇,因为过度用力,她的嘴唇已经有些猩红,出现了一丝血丝,而她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疼痛,自己原本煞费苦心的不就是想要博得新的美名,得到众人瞩目,结果风头全被一个不速之客抢去了,关键是此人她还根本不认识。   可输阵不输人,这里可是蓝家,要蓝欣就此对锦瑟低头那也是绝无可能的事情,何况她自认自己可是尊贵的蓝家大小姐,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可以比得上的,除非对方是皇女,否则她蓝欣还是稳稳的胜过她一头。想到这里,蓝欣又重整了几分自信,皮笑肉不笑的迎了上去。   “不知这位小姐是何方神圣,看着倒是面生的很。” 锦瑟只觉得蓝欣扫来的眼神看似平和,却隐隐地透着傲慢和轻蔑,“还请阁下告知是哪一家的小姐,为何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刻意从下到上打量着锦瑟,态度看似和煦,但那种高高在上的轻慢之意却已经清晰地传达了出来,似乎锦瑟只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我叫凤九。”她一开口,当场边有不少贵公子们一脸惊叹捂住了胸口,没有想到这个女子不单长得极致美貌,连声音都如此好听,那清冷的声音配合她高贵的气质显得格外的有魅力,那声音虽美,却分明地透着清雅高贵,绝不会让人误以为她是男子。   “幸会了凤九小姐。”蓝欣扬眉浅笑了起来,既然不姓寒不是什么皇女世女,那她的身份就远远不如她蓝欣了。   锦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仿佛早已看透了她所思所想,却是含笑不语。   蓝欣还不知道,在一个摄魂术高手面前讲气势摆架子,那简直就是班门弄斧,此时两人站在一起,那种气度容貌上的差别更加清晰地体现了出来,比起蓝欣刻意表现得出来显得有些做作的贵女风范,锦瑟浑身上下洋溢着的是一种轻言浅笑的风华,淡定自若的神态和从容不迫的神韵,要知道身为皇族,又是个修炼了摄魂术的皇族,这种刻于骨子里的高傲是无法掩藏的,不管面目如何易容改变,却总能在经意不经意间显露出来。蓝欣自然是差得远了,毕竟她是个花架子,平日里又纵情酒色不知收敛,容貌再漂亮精神也有些萎靡不振,哪里能和锦瑟相比。   却见众人中有一个贵族女子,无意中对锦瑟惊鸿一瞥后,同样心下震撼,不由又是仔细打量半晌,忽然她面露惊骇,快步来到方彤的身边,耳语了几句,这下连方彤的面色都变了。   “原来锦亲王么,真是有趣。”方彤视线投向锦瑟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带有深意的笑容,显然她认出了锦瑟的身份,这也难怪,刚才和她耳语的女客是御书房内的一个薄记,平日里就是负责各国往来交际的信件和报文,当然了解大周和君傲皇室的成员,见过她们的画像也不足为奇。   “不过你叫凤九么,真是对不住,我似乎不记得京城那个世家是姓凤的,莫不是我记错了?”蓝欣有些苦恼地道,但话里潜在的意思谁都能听明白,无非就是暗示众人锦瑟身份不明,很可能是混进来的平民。事实上她此举着实是个败笔,因为若是换成了其他人,或许大家也就真的会面露疑惑和怀疑之色来看待一个陌生人了,但是眼下所有人都相信,如锦瑟这样的气度人品,就是她当真没有请帖,也绝不会有人阻拦,甚至报个假名也很可能是因为她的身份实在是太高贵了。因此针对蓝欣此时故意向着众人征询的模样,每个人都目光闪烁,却谁也没有回应。   此时蓝欣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全然成为了锦瑟的陪衬,毕竟在一个美女的眼里,总是觉得自己才会是众人的焦点,哪怕跑来另一个比她更出色的,她也会努力的想要找出她的弱点或者自认不如自己的对方从而打击对方。   “凤九小姐,你看……我们这里可是蓝府的宴席,非世家贵族不能参加,虽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可这里毕竟都是贵客,若是冲撞了什么人只怕连我也担待不起,若是你不介意,我让下人一会送你出去可好。” 蓝欣故作为难和客气地道,她却不知道自己这话一出,无论在场的贵女还是公子不少人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不过是因为锦瑟抢去了她的风头,蓝小姐就咄咄逼人,毫无大家风范,这位凤九小姐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要知道如气势和气质这种东西,是绝对难以伪装的,若说她是平民百姓恐怕在场的哪怕是一个小侍都不会相信,而这个蓝欣明明也是出身富贵世家,为人处世却缺乏应有的大气,反而故意处处言辞轻慢,有心要赶走她,可见此女心思狭隘,有些落于下乘了。   蓝欣还以为自己的小心思别人没看出来,沾沾自喜于自己彬彬有礼的态度,戳破了一个伪装成贵族混进来的女人,对待这样的女人,锦瑟自然也不会再客气,她只是冷冷地瞥了蓝欣一眼,平静而又淡然地道: “我是来自大周的贵族,自然你不认识。”   “大周……”人群哗然,转向锦瑟的眼光都深沉了几分,原来是大周的贵族,此时没有人怀疑她话中的真实性,反而都对她更加感兴趣了起来。蓝欣同样也是怔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眼神中带着某种不善,“恕我孤陋寡闻,大周的世家有哪家是姓凤的么?”她笑了起来,语气中不乏嘲笑之意,“凤小姐千里迢迢从大周过来,就是为了参加蓝某的诗会?那蓝某可真是三生有幸了。”表面上看来蓝欣说的话不无道理,但又不难看出她对锦瑟有一丝明显的针对。   锦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到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还看不出她的敌意,有敌意就好,证明她被自己的风采完全地压住了,这才会刻意的处处针对为难。想到这里,锦瑟唇角轻扬,美眸微眯,眼底隐隐闪出黑曜石般灼灼光芒,透出傲然绝世的锋芒:“我的确是大周来的,不过……凭你还不配知道我的身份。”若说这样的话原本也算是嚣张得可以,可从锦瑟嘴里说出来却意外的合理,甚至像是变成了一种圣旨,令人深信不疑,甚至不敢不信。   眼看着自己的话完全被对方漠视了,蓝欣勉力维持的面具险些崩坏,但她也不是没有城府的人,她知道自己不能发火有失仪态,这样气势上就输了一截,想了想她还要开口,却见此时另一个贵族女子走了出来像是要打圆场。   “来者即是客,哪有一味要把人赶走的。”方彤淡笑着道,“这可不行啊,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蓝小姐你是生怕人家抢了你的风头呢,我说的对不对?”   蓝欣一看是方彤出言搀和,心里一阵无名火起,面上却还是努力保持风度地寒暄道:“方小姐,我这也是想弄清楚贵客的身份,哪有方小姐说的这个意思。”不过有方彤的话在,她显然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怠慢锦瑟甚至把她赶出去了。   方彤倒是一脸泰然自若的模样,好像没有看出蓝欣对她的不满,又笑着道:“我知道蓝小姐是主人,本不该过多置喙,不过你看大家的模样,想必也是不介意多一个人参加的,我看蓝小姐也就不用太过担心了,这凤九小姐一看就是人中之龙,当然应以贵客之礼待之。”蓝欣被方彤的话堵的哑口无言,再看周围的人暗自点头,分明是在赞同方彤的话,这情形和往日里众人对她的奉承和一呼百应完全不同,蓝欣心中暗恨,也对眼下这个夺了她风头的“凤九”愈加嫉妒起来。   她此时也不得不挤出一抹笑容,勉强自己做出彬彬有礼的姿态应道:“说的也是,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有些人一脸的妒忌样,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呢。”走过蓝欣身边时,方彤又刻意假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用只以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道,“蓝小姐这西塘美人的称号,日后大约也是要易主了,煞费苦心搞了这么一处,结果给他人做嫁衣,啧啧啧,这人和人之间果然是不能比啊。”   蓝欣的脸色霎时阴了下来,方家和蓝家向来不对盘,便是在政见上也时有针锋相对,自然连带着小辈之间也是关系并不和睦,而方彤更总是拿来被蓝诺当成蓝欣的比对版,在所谓的才能一项上处处被贬低,这让她本能地就容易对眼前的这个女人产生敌意。   “你……”她怒视着方彤,整个人血气上涌,几乎被挑衅地失去了分寸,好在她毕竟世家出身,很快地便克制住了心绪,压抑下了怒气,只是那眸子里依旧有着无法掩饰的寒气,一字一句的,蓝欣的话语此时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方彤,你可真有本事。”   方彤似乎没听懂蓝欣的话,装傻地看着她,嘴角微扬:“这不是大家早就知道的事情么?”   蓝欣努力的深呼吸,她也不是傻瓜,自然看得出方彤是刻意想要激得她失去理智。   奚落完了蓝欣,方彤转过身便朝着锦瑟微微一笑,表现出了十足的善意。   锦瑟只看了她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女子正是当日在怡红院里对她不闻不问,高傲冷漠的方家小姐,自己的身份很可能这个方彤也看出了什么,这才会处处对她示好,一脸亲切。只是对待不同的人便不同的面貌,这个方家小姐显然为人也是颇为势利,踩低捧高,刚才三言两语之间,看似她在为自己解围,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让蓝欣吃瘪,既能打击蓝欣又能讨好自己这个大周王爷卖一个人情,简直是一举两得,也难怪这个方小姐如此急于出面解围。   锦瑟毕竟是皇族出身,眼力和心性都并不差,她侧了方彤一眼,面无表情。有些事,她也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不过她此时却不知道,直接曝露身份的行为日后不单单会引来大周的暗卫,也同样召来了被素鸣叶从君傲派来西塘寻她的高手们。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有人提到林素衣和素景然没有得到医治的问题,这两点前文里面已经埋过伏笔了。   素景然其实被大周的御医已经治好了,只是在安澜的授意下刻意让御医骗锦瑟需要找神医,只为了把她引到西塘用美人计收服水家神医,另外御医其实也告诉过锦瑟用多少时间都不要紧,因为他们可以一直吊着病情,不会有生命危险。   林素衣其实是养伤,锦瑟找神医的目的只是为了给他解了那个绝子的毒性,她自己不在乎绝后,但是为了安林素衣的心,她想让神医彻底解决这个让他不安的隐患。   所以两人都没有生命危险,这一点锦瑟也知道。 第343章 第三百四十二章   342.   “既然方小姐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了。”蓝欣叹了口气,状似有些为难地道,“不过我们今日在这里是举办诗会,邀请各大世家名流,正是为了雅俗共赏,交流才艺的,不知这位凤九小姐……”这句话欲言又止的,其实也是故意在给锦瑟下马威,暗示她若只是来凑热闹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这么说来我今日到是有幸了,不知道诸位是否介意我也一起参加?”锦瑟嘴角轻扬,双眸煜煜生辉,显然自信而从容,这样的锦瑟身上似乎有光,引的人一再注目,可越是这样,蓝欣心里的嫉妒便越是一发不可收拾。而这抹暗藏的嫉妒,甚至连眼睛里面也快藏不住了。   对锦瑟来说,无论文才武功,她每样都有足够的自信可以把这个所谓的西塘才女踩在脚下,如今借着这个机会,可怪不得她恨恨地反过来羞辱蓝欣一番给水云卿报仇:“不过单单诗会恐怕也有些无趣,听说蓝小姐可是西塘京城有名的才女,今日凤某不知是否有机会可以领教一二?”   她这话一出,整个人的气势似乎也为之一变,带着不容人质疑的强大与挑衅,没有人想到她会主动对蓝欣发出战书,便是蓝欣自己也有些愕然,现在这种情形下当着众人的面就算是基于女人的颜面她也不能轻易避战,可随即她的嘴角便不自觉地便带上了一丝冷意,这个叫凤九的居然要自取其辱和她挑战,那也就怪不得她不客气了,要知道今日的诗会她可是有备而来,所有的题目她都已经准备妥当,绝对可以一鸣惊人让众人对她的“才华”折服。   锦瑟轻笑,美眸中却染上了一丝笑意,蓝欣的想法她哪有不知道的,虽说不介意她玩什么花样,可游戏总要慢慢来才有意思:“既然是要比才艺,自然题目就不该由我或者蓝小姐来指定了,不如……就请刚才的那位小姐来出题如何?”   蓝欣一愣,有心想要拒绝,谁料方彤抢先一步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个主意好,反正我方彤行事一贯都是最公正不过的,保证不会偏向谁。蓝小姐,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看着众人饶有兴味的眼神,蓝欣简直是骑虎难下,咬着牙她干脆硬着头皮道:“也好,既然如此我也就和凤九小姐比上一场,还请凤九小姐不吝指教。”话到最后,她眼里的冷意几乎快要变成了实质。   因为她此时方才意识到,锦瑟今日分明就是特地过来砸场子的,不过此时她心里犹有侥幸,唯有方彤暗地里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在人大周才女锦亲王的面前,你那所谓的才学压根就是个笑话,何况在方彤的眼里,蓝欣除了会做几首艳诗以外几乎可以说就是不学无术的富家女典型,她那个西塘才女的美名泰半都是靠各种背地里的枪手和靠蓝家背地里找人吹捧帮忙的,压根名不副实。   不过为什么堂堂的大周才女会出现在这里和区区一个蓝家大小姐叫板,方彤也是有些不解,但是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句话就算是女尊世界也是通用的,只要能打击到蓝欣这个骄傲得和孔雀一样的虚伪女人,她方彤自然要不遗余力的支持,甚至乐得看戏。   “既然要比才艺,总是作诗也是无趣,不如分别以琴棋书画作为考校的标准如何?”方彤的话音一出,蓝欣就变了脸色,她就知道这该死的方彤定然会给她设置难题。   “凤小姐以为如何?”   她刻意把锦瑟放在蓝欣的面前征询意见,也是存了尊重讨好她的意思,偏偏以锦瑟此时的气度,没有人觉得此举不妥,蓝欣想要拒绝的话就这么噎在了喉间,傻眼地看着锦瑟老神在在地应了一声:“无妨,你看着办便是。”   等琴具取来了以后,像是没有看到道蓝欣尴尬的脸色,锦瑟第一个大大方方地在桌案旁坐下,她姿态优雅,举止随意地抬手便轻抚了一曲,弹琴对大周才女锦亲王来说不过是一项消遣,所有人都看得出她神情很是轻松自在,显然并没有丝毫的紧张,甚至可说是信手拈来,可即使如此,那绝妙的乐曲一出,四下便是一静,不知不觉中,空旷高雅的琴声飘然而来,众人只觉得眼前的垂柳喧嚣通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仿佛是一轮一泄千里的明月以及那月光下飘然而响的乐音,这种溶声入景的绝妙技巧,一时让他们心旷神怡之余,也油然而生出不枉此生之感,如此记忆让众人听得都是如痴如醉,院中鸦雀无声,直到一曲终了。   看到锦瑟不但姿容绝世,琴艺更是让人惊叹,不少男子眼里出现的已经是爱慕的神色了,贵女此时则都是面带同情地看着蓝欣,面对如此精湛高超的琴技,任何人都压根没有可比性,何况在场不少都知道蓝家小姐可从来不擅长抚琴。   “蓝小姐,到你了。”但出于礼貌,方彤还是会客客气气地问询一声蓝欣,蓝欣知道自己此时不能表现出任何退缩,否则一世英名尽毁,因此她心底里虽然恨得滴血,面上却是刻意做出一副落寞的神情推拒道:“凤九小姐一曲动人,连我都被迷住了,我又何必在此献丑呢。”   她这样落落大方的直接认输,一时间倒引来了一些不了解她的少男少女们的好感,甚至眸中都带上了几分佩服之色。要知道堂堂的蓝家大小姐,能有这个勇气当着众人的面认输,甚至不带任何芥蒂的推崇对手的技艺,看上去倒是颇有大将之风。   于是她这话一出,就有不少人主动为她说起了好话打着圆场道:“方小姐,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蓝小姐恰好就不擅长琴艺,刚才这一局就作为娱乐吧,也不必太认真,还是重新考量诗词才艺为好。”   七嘴八舌之下,蓝欣更是嘴角含笑,带着成竹在胸的表情看着方彤和凤九,眸中含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得意之情,方彤也不介意,她顺势看向锦瑟,却见后者嘴角微微含笑,浑然都不在意,知道这位亲王殿下是压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绝对的实力撑腰,她也是压根无所畏惧,想着蓝欣的算盘定然是要打不响的,方彤不由心里也是一乐,口中却是跟着众人附和道:“那也行,琴棋书画之琴,我们就跳过不论,那现在就让凤九小姐和蓝小姐对弈一局如何?着棋艺也算是才艺的一种,大家想必也会有兴趣看看两位小姐的这一局胜负如何吧。”   蓝欣这次倒没有再反对,同样是世家出身,她的棋艺虽然不说顶尖,但毕竟时常跟蓝诺对弈得到过一些指点,颇有几分气候,只是平日里懒得钻研,但她的后院不少男子都是书香门第出来的才子,为了讨好她也是时常和她手谈几局,蓝欣想到这里反而又有了几分自信,她此刻神采奕奕,轻撩衣袍下摆,很是潇洒地就在摆在的棋案边落座了。   为了找回方才失利的颜面,蓝欣甚至还主动善解人意地对着锦瑟道:“刚才毕竟是凤小姐弹奏了一曲,让我们惊为天人,作为感谢,我看此局就由凤小姐执先手吧。”   锦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脸上带着笑意:“蓝小姐确定?”   蓝欣看她一点也不推拒,心里有些不屑,面上却还是假装大气的呵呵笑道:“我说话向来算话的。”   结果不过半刻钟的时间,被打得落花流水的蓝欣一脸铁青地看着棋盘,半晌都没有动弹,饶是完全不懂下棋的都可以看得出她输了,而且是输的一败涂地,毕竟从头到尾,连一盏茶的时间也没有过去。蓝欣就已经落入下风败局已定。   连方彤都是一脸赞叹地想着,这位大周王爷可真是一点没留情面啊,那棋局上完全是压着蓝欣穷追猛打,每一下落子都是云淡风轻却又异常爽快,不过也正因如此,大家才会看得如此痛快,而不像平日里两个棋艺相差无己的人胶着半日绞尽脑汁,平白惹人着急。   “这不可能。”蓝欣倏的站起身来,身躯颤抖,脸色苍白,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会输,但绝对想不到输得这么惨,便是再傻的人也看得出,两人的棋艺简直就是天差地别,若是输了一两目或许还可以归咎于她刚才有风度的让锦瑟执先手的原因,可现在看起来她输的子足足超过二十目,如此更衬托额她刚才那故作大方的表现完全是一场笑话了。   锦瑟则微微朝后一仰,右手随意地搭在几上,嘴角含笑着道:“莫非蓝小姐还想再来一局?”   蓝欣死死地看着她,再来一局?以她们两人的棋艺差距,这分明就是自取其辱。   “阁下到底是什么目的?”她绝对不相信对方过来只是参加区区一个诗会,眼下锦瑟的行为分明就是刻意羞辱。   轻笑一声,锦瑟遂反问道:“那蓝小姐以为我有什么目的。”她琉璃般的美眸目中满是深意,可是从蓝欣的角度,却可以清晰地看到其中寒光四溢,锋锐无比!   蓝喻深吸了一口气,她忽然甩袖冷笑了一声:“凤九小姐才艺过人,蓝某自愧不如,不过蓝某身为世家子女又身兼翰林院之职,平日里诸多事务繁忙……”   说到这里,别人还没什么反应,方彤和个别几个贵女们却是偷偷地在心底里嗤了一声,还事务繁忙,忙着到处招猫逗狗风流快活吧。对于方彤嘲笑的眼神,蓝欣恍若未见,依旧一脸傲然地道:“不论这琴艺也好,棋局也罢,我蓝欣自认不是阁下的对手,只得欣然认输,不过今日是我蓝欣特地举办的诗会,阁下有如此之才又特地过来要和我比拼,分明就是有备而来,我自认没有什么得罪阁下的地方,还请阁下明示。”   她摆出这个姿态,顿时又让锦瑟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却见锦瑟悠然一笑,站了起来,她知道蓝欣眼下摆出这副示弱又高傲的姿态,无非就是希望以舆论来压迫她,甚至语焉不详的再度直指她身份不明,别有用心。   笑了笑,锦瑟清润动听的音线悠然传出:“蓝小姐说的不错,我今日的确是有心特地来找蓝小姐。”   就见她神情忽然一变,连笑容也收敛不见:“我是要请蓝小姐别再到处找我府中男人的麻烦,甚至对他有不当的心思,蓝小姐可明白。” 这句话一出,犹如一滴水落在了油锅里,引得众人一阵喧哗惊叹,看向两人的眼神都变了几分,谁都没有想到两人之间的纠葛居然是来自一个男人,甚至还是一个已婚男人。这个世间,为男人出头的女人不是没有,但这样直接大方地找上门来甚至以势压人当面挑战的却是绝无仅有。   第一次,蓝欣的脸上出现了微愣的神情:“你的男人?”   锦瑟轻笑一声:“看蓝小姐的样子,似乎对不止一个良家夫男动过心思呢!”这话说的方彤也是忍俊不已,而在场的一些贵女也都心知肚明锦瑟说的并不是假话,蓝欣在这方面的劣根性也是出了名的,不过以往她毕竟还较有分寸,不会去动招惹那些世家贵女的正君侧君,若只是一些当成玩物的侍君小侍,大部分贵女么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蓝欣想了片刻,脸上便恢复了神色,面对锦瑟此时的态度,她终于有了一丝得意之情,心中暗道,你凤九再有本事有如何,夫君还不是被她给玩了?想到这里,她刻意摆出一副微有歉意的表情道:“看来是我们一时情难自禁,这都是我的错,还请凤小姐勿怪你的夫君,若是你不能容他,我蓝欣愿意善待他娶他回来。”   这话一出,锦瑟的脸登时就沉下来了,这蓝欣的脸皮简直厚的没边了,她冷笑道:“蓝小姐似是会错意了,我的夫君姓水,他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反倒是蓝小姐再三骚扰,虚情假意,处处为难他,至于那些情话假话蓝小姐还是留着对镜自览吧,今日我特地过来就是要说清楚,他是我的男人,和你没有关系,蓝小姐听清楚了吗?“   这些话说的实在是太有气势,太无所畏惧,尤其还是出自一个如此绝美难言的女子口中,那是一种完全不同的风情,带着某种瞬息万变,绝色难言的风姿。当下不少少年便春心萌动的捂住了心口,这凤九实在是太有女人的气魄了,这样的气度这样的言辞,也难怪水家公子选择她而不是蓝家的小姐,看到这样的女子,怎能不让人心动。   “水云卿?”蓝欣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你就是水云卿的妻主?”   “蓝小姐慎言,水云卿这个名字可不是你可以随便称呼的,还是唤水公子为好,免得败坏他的名声。”锦瑟正色道,凌厉的眸光直直地朝着她的身上射去。   蓝欣被这句话彻底地激怒了,冷笑着道:“这世上还没有我蓝欣看中了却得不到的男人,水云卿是你的男人又如何,等我弄到了手定要好好地玩玩,看你区区一个大周来的女人又能把我如何。”   她却不知自己无形中也是中了锦瑟的摄魂术,被刺激之下一下子便忘记了收敛甚至展现出了她内心深处最真实阴暗的一面。果然这话一出,众人透射来的视线充满了隐隐的 鄙夷,一众贵公子们更是愕然,要知道蓝欣不管私底下如何,平日里面子上的功夫她还是做得极其到位的,若是不了解她的人还真以为她是个和颜悦色温柔平和的女子,可她这种龌龊的心思一出,没有几个还会真的把她当成一个文雅的世家贵女,反而会提起不少戒心。   蓝欣此时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但眼下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冷哼一声硬着头皮道:“反正我就是看不惯你,你的人我就算没兴趣也要抢过来。”   她这话显然也是想扳回一城,让人以为她刚才的都不过是气话罢了,而此时方彤又不遗余力的跳了出来添了一把柴火:“蓝小姐你这莫非是傻了不是?任何一个男子嫁了凤九这样的妻主眼里哪还会对其他女人有兴趣?”她这话一出,在场不少人都是暗自点头,几个少年公子看着锦瑟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更是心跳加快地低下了头去,方彤却还是在喋喋不休地落井下石着,“不过你若是用手段强行要把人家公子给……那又是另当别论了……莫非蓝小姐刚才说的是这个意思?”   这嘲讽实在是太给力了,甚至给力的都没法辨解,蓝欣的嘴巴张了合,合了张,楞是被堵的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蓝小姐的意思我倒是明白了。”锦瑟看着她,一身气质被她清冷的声音更渲染出冷意,显得愈加高不可攀,“既然如此,我今日便在这里和蓝小姐赌上一局。”   她说话时,整个人好似碧玉雕刻,有一种清透感令人禁不住就想一看再看,而她说话时的那种自信和嚣张更是教无数公子心折。在场没有一个人能在气场上和锦瑟比拟的,那种浑然天成的贵胄气息,独有的清冷自信的气场,着实迷得让人有些移不开眼睛。   “既然是诗会,那自然也少不了作画提诗,我就和蓝小姐一起,好好地在最后这两项才艺上比比如何?若是蓝小姐输了,就请当众发誓,以后绝不觊觎我的夫君,甚至也不会暗地里找他麻烦,哪怕是找他人帮忙,听到了吗?”   蓝欣咬牙切齿地看着锦瑟,她知道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不能拒绝,一个女人在她蓝家的诗会上对她发出如此挑战,若是她退缩了,从此后在京城才女圈中,她就再也别想抬起头来,尤其是在她刚才还输给了锦瑟琴和棋两项技艺的关口。   这个道理她明白,锦瑟更明白,这也是她为什么可以当着众人的面在这个时机提出要求,也是为了把她彻底地逼入死角。   “好,若是你输了怎么办?”蓝欣咬牙冷声道。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锦瑟轻描淡写地道,从她的表情和语气不难看出,她压根就是胸有成竹,一点都不担心,甚至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会输。   “好,若是你输了,你就跪地给我磕三个响头。”蓝欣恶意满满地说道,若说锦瑟的要求不过是合情合理的要求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不要继续骚扰她的夫君,那蓝欣的赌约要求就显得她人品有些低下了,故意贬低甚至侮辱对方,虽说她此时纯粹只是为了出一口恶气,却不知道在所有人的眼里,她和锦瑟之间的差距是越拉越大。   “你先赢了再说吧。”锦瑟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嘴角含着一缕意味深长的冷笑。   两人就此立下战书,而这次,蓝欣却执意要求换她指定安排的人做裁判,若大家只是随意聚会交流,此举自然算不得什么,可眼下她分明和锦瑟是对战的紧要关头,在众人眼里看来,蓝欣如此做未免有失大家风范,谁都知道她指定的人必然早就布置好了题目有所准备甚至偏向她,这对锦瑟来说是极其不利的。可偏偏无论锦瑟和方彤都并不在意,方彤更是在心底里嗤笑一声,笑话蓝欣自掘坟墓,都一样是要输了,耍手段了还是输,那面上更是无光,这蓝欣也真是不学无术,明明没多少本事,却偏要学人家拿什么才女之名,人家可是名副其实的大周第一才女,在她面前耍任何手段都不过是笑话罢了。   而这些举动同样也愈加显得蓝欣的小家子气和缺乏自信,不少原本对蓝欣颇有好感的公子们此时心里都是止不住的失望,不少人暗忖道,难怪家中的爹娘姐姐们都提醒自己看人不要只看表面,定要多方考察,如今细细一看,这蓝小姐果然名不副实,和那凤九小姐一比简直是星与月争辉,差得太远。   裁判上来后也不多言,直接便宣布了题目:“既然要作诗,不如就以今日湖光山色的美景来做一首应景的诗句吧,一炷香之内,谁先完成且做的更好的便胜出。”   要在一炷香之内做出一首诗不难,难的是要做到让众人心服口服,甚至作为比试的筹码,对蓝欣来说,这自然只是小菜一碟,要知道这诗句可是她早就让蓝诺的幕僚为她准备好的,词句优美,意境悠远,连蓝诺都赞说算是上佳之作,但此时她还是惺惺作态,摆出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方才暗自得意地看了锦瑟一眼,走到桌前执笔写了起来。   但锦瑟却全然没有理会她,蓝欣寥寥数笔写完了诗句后,吹干了墨迹,一看那香才过了三分之一,而锦瑟仍在案前不知道奋笔疾书在做些什么,她自认胜局已定便洋洋得意地等待着评判,在她看来论速度也好,论质量也罢,她蓝欣肯定都算是个中翘楚,那凤九和她比什么,怎么比。她此时不耐烦地开始催促起裁判来:“我的诗在这里,既然凤九小姐的完不成,不如就先展示我的好了。”   但裁判还未说话,方彤却是笑着道:“一柱香的时间还未过去,公平起见,不如还是等凤九小姐的作品出来后再一起评判,蓝小姐不会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吧。”   蓝欣冷笑地看着她:“自然,那就等着吧。”   她此时气焰明显开始带出了有几分嚣张,要知道今日勿论锦瑟表现得如何出色,只要她下跪和她磕头,她蓝欣就等于稳稳地压了她一头无疑了,哪怕是天人之资也得叫她低到尘埃里去,若非是顾忌众人在场,她甚至恨不得多加一点赌注,比如让锦瑟将水云卿双手送上供她玩乐,这样的话,这凤九输了以后的脸色想必才会更好看。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事实上连方彤都在纳闷锦瑟为什么迟迟不下书案,只是碍于规矩她此时也不能凑上前去打扰,就见那香燃到了最后一丝的时候,锦瑟方才淡然地搁下笔墨。 第344章 第三百四十三章   343.   “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   这诗句本已是绝品,但更令人惊艳的是整幅宣纸上还泼墨挥洒了一副春日美景图,浑然是以这蓝家府邸眼前的景色为背景的,连众人的身影都惟妙惟肖的画了进去。想到这画作这诗句都是一炷香之内完成的,周围霎时间发出了一阵轰动声,无论这笔锋还是意境,无论这画作的功力还是诗句的唯美,都让人不敢相信这是当场而作,这也解释了刚才为何锦瑟迟迟没有停笔的原因。   蓝欣本来还得意洋洋地等着结果出来,谁料锦瑟的画作诗句一展示出来,惊叹声顿时此起彼伏,这实力不是胜过蓝欣一点点,而是彻底碾压,简直让人无力到了极致   “这,这简直是绝世佳作啊。”众人此时看着她的眼神完全都变了,要知道无论这画还是这诗,都只是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完成的,书法磅礴大气,画作栩栩如生,诗句优美雅致,每一处都是绝品,让人无可挑剔,连这个题目都是蓝欣出的,又是她众目睽睽之下当场完成,自然不存在作弊的可能性。   大家此时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崇敬,不少贵公子看着她的表情简直可以用“恨嫁”来形容,尤其他们都知道她今日大展才艺,直面蓝欣挑战的目的只是为了保护维护她的夫君,这样的女子谁人不爱。此时的锦瑟可以说是光芒耀眼,夺目至极。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蓝欣完全懵了,这一次的诗作她本是想拿出来力挽狂澜,让她成为最耀眼的那一个人,可是她绝对没有想到这反而会成为她的一个噩梦。   “不可能,这定然是假的,你早就做好了这诗画,临时换上的对不对?”蓝欣此时口不择言,简直是有些气急败坏了,但锦瑟只是轻笑了一声,似乎不屑回答,反而是方彤笑眯眯地出声道:“大家都可以看得出,这画上的墨迹可还没干呢,还是蓝小姐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她意味深长地道,“自己做贼,就觉得别人都是做贼的,啧啧。”到了这个时候,方彤也不再客气地直接嘲讽起了蓝欣,但她的话无意中也倒出了在场不少人的心声,而那些贵族公子们更是彻底地完全偏向了锦瑟。   蓝欣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方彤的话无疑让她愈加难堪,但到了这个时候她绝对不可能低头,只得梗着脖子沉声道:“我只是说出我的怀疑罢了,这诗词指不定是她早就让人想好的,定不可能是临时做出的。”   “行了。”方彤摆摆手,说出了不少人的心里话,“蓝小姐你也太有失风度了,这裁判可是你指定的,题目也是她定的,你下一句该不是说这裁判也是和凤九小姐串通的吧,再说我们都是当场看着凤九小姐挥毫作画的,就算你对她的诗词不服气,那你也当场来一副呀……”   蓝欣被堵得哑口无言,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脸色难堪至极。   “怎么,蓝小姐这是不服输么?”锦瑟整个人的身上都散发出来了强大的气场,朝着蓝欣压去,要知道她修行摄魂术早已炉火纯青,若是要对付如杨过寒朝羽那样有武功的男人或许还有些困难,可对付如蓝欣这样手脚虚浮,娇生惯养的贵族女子却是根本费不了什么力气,只需要用上一点点摄魂术的威压,就足以让她毫无反抗之力了。   蓝欣此时的脸色不单单是难看,简直就是青白交加,若说第一次是巧合,那么后来的每一次,完全可以说对方是为了彻底打压和碾压她了。这凤九,莫非就没有她不会的?她还真不信这世上有谁可以十全十美,处处完美的。可事实胜于雄辩,她蓝欣在这个凤九的面前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简直是一败涂地。   诗作被她在指尖捏得变形,不,她绝不认输,这世上还没有她赢不了的对手!以她蓝家的嫡小姐的身份,一个大周来的女人算是什么东西,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她必要让她好看。想到这里,她眸中暗自划过一丝阴沉。   “听说蓝小姐还要参加科考呢,可光这样的本事,我看可远远不够你,除非……作为主考的蓝诺大人网开一面?”方彤此时也是轻描淡写地开始落井下石,她话到一半又自己轻笑了起来,显得有些抱歉,“看我又胡言乱语了,蓝欣小姐才高八斗,可是我们京城有名的才女,今日想必也只是故意藏拙吧。”   蓝欣深呼吸了几口气,她生在世家,自然懂得什么叫世家贵族的假面具,心里无论如何愤怒,脸上还是强忍着露出了一抹笑意:“凤九小姐果然是真人不露相,今日能得以瞻仰小姐的才艺,我蓝欣真是三生有幸。”她此时表现得很是豁达,可锦瑟压根不会忽略里她眸中的寒芒,但对方既然跟着作戏,她也自然不会戳破。   嘴角扬起了一抹深邃而优雅的弧度,锦瑟慢条斯理地道:“这么说,蓝小姐是愿意认输了?”   蓝欣的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甘,当着众人的面,要她心甘情愿的在锦瑟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面前认输,简直比杀了她还难过,可眼下形势比人强,她既然已经输了一筹,就不能再有心耍赖。不过这里毕竟是蓝府,要做文章有的是机会,又何必执着于一时,想到这里,蓝欣反而有了几分释然,“我今天才算见识到,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蓝某刚才既然答应了,自然不会食言,以后定然不会再给水公子添麻烦。”她此时心里咬牙切齿的很,脸上却强逼着自己维持着笑意。   方彤又开始不遗余力地讨好锦瑟:“蓝小姐,光口头说是没用的,最好还是落笔为证。”   “方彤!”连名带姓的,显然蓝欣也是有些怒了,锦瑟此时却是微微扬手,声音中带着一缕威严,让人难以漠视,“不必了,若是有心遵守约定,哪怕不写文书我也不怕,今日这么多人在此,就当做凤九的见证好了。”   方彤哈哈一笑:“也是,还是凤九小姐心性豁达。”对锦瑟,她今日可说是处处附和,不停赞美,同时借势再猛踩着蓝欣的脸。以方彤对蓝欣的了解,她当然清楚对方不会这么轻易的善罢甘休,不过她也不会好心到刻意去提醒她锦瑟的身份,反而对后续的发展更为兴致勃勃。因此同样的,她也不可能去提醒锦瑟。卖人情自然也要找合适的时机,锦上添花不算什么,雪中送炭才是恩义,这样才能把交情做实,只可惜方彤也不知道,锦瑟看过她私下的面目,对她这样的心性同样也并不怎么喜欢,甚至比起什么都差不多表现在脸上的蓝欣,锦瑟对方彤反而会更为警惕。   所有人都以为事情过去了,花园中继续言笑晏晏一片和谐,只是这一次不少人都开始偷偷地观察起了锦瑟,明显的有不少贵公子想要上前和她结实却又碍于男子的戒条不敢举步,而女子们虽然也有心和锦瑟打个招呼,但莫名的却又被她周身萦绕着的尊贵之气所阻,似乎她天生就有一种华贵气场,将人无形的阻挡在外。   但好景不长,很快的,也不知蓝欣在角落里和管家说了什么,倏的忍不住惊喝了起来:“你说什么?”   她一脸怒容,声音大得顿时引来了周围不少人呢的注意和目光。   像是此时才发现到自己无意中的失态,蓝欣当即便对着众人抱歉地打着招呼道:“实在是抱歉,今日家母房中遭了贼人,兹事体大,也只能请各位委屈一下,请各位眼下都留在园中不要随意走动,待我询问下人后盘查一番。”   这句话就等于明说贼人就是在场的人其中一位了,明显的是在怀疑蓝家混进了小偷,不少的世家贵族们嘴上不说心底自然有些不悦,他们都是出身名门望族,任谁平白无故的被人当成小偷都会不高兴,只是他们一个个却也是敢怒不敢言,毕竟蓝家位高权重她们得罪不起,但这些人里面可不包含方彤。   “蓝小姐。”方彤似笑非笑的直接开口呛声道,“莫非蓝小姐是怀疑我们?却不知道贵府到底失窃了什么宝贝,若是一直找不到总不会就留着我们不准离开了吧。”   她的话代表了不少人的心声,可眼下也唯有她才敢这么大言不惭地说出口来,毕竟方家也是和蓝家同等的京城顶级世家,方彤本人又是如今手握实权的朝中新贵,自然不少人都会给她一个面子,在年轻一辈中,因为方彤手握实权,平日里她的地位也隐隐的能压过蓝欣一头,只是两人时常不对盘也是人人都心照不宣的秘密。   却见蓝欣面对方彤的挑衅却是丝毫不动怒,反而一脸好脾气地道:“实在是惭愧,的确是丢失了一些紧要的东西,说起来今日府中人来人往的,难保混进来什么不该进来的人,失察之下出了点差错也是难免。”她的视线若有似无的朝着锦瑟的身上飘去,若是有心观察不难看出她是意有所指,“放心,等审问过了下人确认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当即就放诸位离开,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她说的如此客气有礼,不少人脸色倒是好了几分,但方彤依旧是不依不饶地诘问道:“我们连贵府到底丢失了什么都不知道,如何确认这不是蓝小姐一面之词呢。”   她的话引来不少人连连点头,毕竟蓝欣也是语焉不详,明明一脸紧张却又不肯明说,自然她这副作派也引来了众人的好奇,唯有锦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做戏噤口不言,到了这个关头她怎么可能还看不出别人就是冲着她来的。明的比不过,所以来暗的了?她嘴角扯开一抹嘲讽的笑意。   却见蓝欣叹了一口气,面色微微有些窘迫地道:“说起来惭愧,刚才下人来报,说家母的书房遭了贼人,将无数文书翻阅的乱七八糟,还少了一些重要的奏章。大家都知道家母毕竟是朝中重臣,所经之事自然也是国之大事,有不少机密文案需要妥善保存,如今失窃自然兹事体大,若只是少了些财物,我们蓝家当然不会为此大动干戈,可若是危害到了国之大事,我蓝某作为西塘的一员,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只得委屈一下各位公子小姐,待我确认实情,查明真相,必给大家一个交代。”   她此时言之凿凿,说的大义凛然,倒有不少人还真的相信,顿时是肃然起敬,对她的深明大义十分佩服,唯有方彤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蓝欣这话分明就是暗指有他国奸细混了进来故意的拿走了蓝诺的机密文书,这目标意有所指的也太明显了。   若她果然是存了这心思,想要设局冤枉锦瑟是个小偷甚至奸细,如此做不单单是无耻,甚至是卑鄙了。方彤一眼就看穿了蓝欣的目的,而一旁的锦瑟同样也看出来了这一点,只是她仍旧不疾不徐,一派云淡风轻地任凭蓝欣做戏。   不一会儿,几个小侍从和护院们匆匆走了过来,他们都是蓝家的下人,自然都是先对着蓝欣恭敬行礼,随即用以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小姐,我们找到了一个书房内院的奴才,他说刚才看到了那个偷偷跑入书房的贼人,奴婢们特地将他带来指认。”   蓝欣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笑意,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角度,她眼中幽光闪烁,看着那低着头不语的小侍和气道:“很好,既然如此你便去好好地认一认。”小侍低头称是,声音有些怯懦,而在他经过蓝欣身边时,又听见她低声若有似无地说了一句:“身为我蓝家的奴才,该怎么做,你应该很清楚了吧。”   小侍的身子微微抖了抖,他只是蓝欣院中一个最低贱的奴才,算是容貌姣好,眉清目秀但并不出彩,因此偶尔伺候过蓝欣一两次并不得什么宠爱甚至连名分也没有,但今日,蓝欣暗地里已经承诺了他,若是他乖乖地按照自己要求的去做,她会破格擢升他为后院侍君,甚至让他日后有机会生下自己的孩子老有所依。小侍从于是知道了今日他是要帮助妻主昧着良心去指控一个贵女,只是当他看到锦瑟的那一瞬间,不由地还是差点迷失在她迷人高贵的气韵之中,人群中,傲然的她仿佛天地间唯一存在的至白,纯净耀眼,那份天姿灵韵,纵是再好的语言都描绘不出。要去污蔑这样一个女子,小侍从心里本能地开始产生了退缩之意。   可如今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完全没有了退路,他只能一径朝前走去,直到锦瑟的面前,锦瑟没有错过他的神色,更没有遗漏他和蓝欣的互动,只是她看向他的眼神冷淡而漠然,仿佛已经看破了他一切的秘密。小侍从则掩饰住眸中的羞愧和不忍之色,低着头直接伸出了手去。当那个少年小侍指着锦瑟的刹那,所有人都惊呼了一声,面上有着震惊和不敢置信。而锦瑟也不辩解,黑眸依旧冷静而从容,只是笑着看着他,面上带着一丝玩味。   在摄魂术高手面前撒谎,简直就是可笑,要知道摄魂术高手便是杀人都可以杀人于无形。   “原来是你!”蓝欣此时也适时的唱作俱佳故作惊讶,语气愤怒地道,“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今日是不是刻意伪装成大周贵族,意图到我蓝府来偷取我娘的文书,你到底是何居心?”   锦瑟的薄唇依旧勾着笑意,嗓音却冷掉了几分:“蓝小姐就这么确信是我偷了你的东西?”   她的眼睛扫过了蓝欣身旁的垂眸不语的小侍:“真不愧是你的好奴才,难怪这么大胆的争着眼睛说瞎话。”   蓝欣鄙夷地神色浮现在脸上:“人证物证俱在,你狡赖也是无用。我身为蓝家的大小姐,更是西塘的翰林院官员,我今日必要将你交给府衙好好地审问你这个大周的奸细。”   “呵呵……”锦瑟听到蓝欣冠冕堂皇的指责忽然就笑了,她此时浑身都散发出来一种强大的气场,虽然只清清淡淡的笑了几声并没有立即说话。可还是让蓝欣脸上的自负褪掉了几分,看着毫不惊慌失措的锦瑟,她有些不能理解地问道:“你笑什么?”   “我喊你一声蓝小姐,只不过出于礼貌,并不是和你低头。”锦瑟淡然道,“我堂堂大周贵族,还没必要和一个有心陷害我的人和平共处,和颜悦色。”   在场气氛完全凝固了,剑拔弩张之中,所有人都感到了一丝压抑。   “你所谓的人证,是你蓝府的一个小侍,你所谓的物证,是你蓝府的一个书房,用这些方式污蔑别人,你还真是不负你蓝大小姐的无能之名。”   “你……”蓝欣顿时大怒,锦瑟却是压根不给她开口放肆的机会,“蓝小姐,我若是你,冤枉人时会布局的更加精密周全一点,就这样随便找一个人出来指责别人,这种把戏还是别玩下去的好,平白的惹人笑话,更让人觉得你蓝府毫无世家望族之风度,只会挟私报复。”   她这话说的不少人都是面色一变,事实上此时已经有不少人相信了锦瑟的话语,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再联想方才蓝欣输给锦瑟颜面无光的情形,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些真相。却见锦瑟一边说着一边甚至主动走了过来,她此时收敛了慵懒随意的表情,目光微凝结如寒冰,所及之处,处处生寒。   一股莫名的压迫感迎面而来,令得蓝欣和那个小侍从整个人都打了一个冷战,甚至有些不敢看锦瑟的双眸,尤其是当她走到小侍的面前时,他更是莫名地觉得一寒,下意识地转移了目光,而锦瑟却是笑着看着他,嘴角带着一抹意味深长:“蓝小姐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如让我先来问问这位下人,他是如何看到我的进入书房偷窃机密文书的,如何?”   对锦瑟来说,和一个小侍对质简直就是降低她的身份,因此她此时只能随意问两句而已,蓝欣自然是不肯的,她仍是一脸理直气壮地冷笑道:“我看凤九小姐还不如先交代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人?”   锦瑟却是定定的看着她,眼睛里似乎要投射出一种魔力,她颇有意味的说了一句:“蓝小姐,你若是问心无愧,又何必怕我问他两句?以免让大家都听信一面之词?还是说蓝小姐心里有鬼,不敢让我当面问清楚?”   蓝欣迟疑了一下,她不敢直接拒绝这个要求,毕竟锦瑟的话合情合理,在场的人此时都纷纷点头,显然是赞同锦瑟的看法,这让她心头暗恨,本以为可以快刀斩乱麻一锤定音,却不料这个凤九一点也不慌乱,反而条理清晰的直接反过来将她的军。   “抬起头来,看着我。”锦瑟对着那小侍说道,语气倒是十分和缓,无形中安抚了小侍的心情,但是她的话语却是直接问道,“说说你怎么在书房看到我的吧?”   那小侍眼睛依旧游移不定,口中似是有些紧张地结巴道:“奴……奴今日无意中路过书房附近,看……看到一个人影跑进了家主的书房,奴觉得有些不安,于是就报告了管事……”   锦瑟扬手制止了他的话,问道:“你只是看到了一个人影跑入了家主书房,那你是怎么认定来人是我。”   小侍依旧垂头答道:“奴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小姐长得如此出色,我想我不会认错。”   这个理由倒是听上去十分可信,但锦瑟却是笑了,她上前一步抬起小侍的下巴,这个动作原本会显得有几分轻佻,可是在她这样一个长身玉立,眉眼间艳色如花,美得惊心动魄的女子做来,只会让那些贵公子们羡慕激动得浑身发抖,恨不得自己此时是那个立在锦瑟面前被她垂询的少年。   如玉的手指带来温凉的触感,让小侍被迫迎上了她的视线,还未来得及的惊叹这副近距离之下愈加让人惊艳的容颜,他已经觉得自己仿佛要被吸入到了那冷静深邃的黑眸之中,不由得周身都是一僵。 第345章 第三百四十四章   344.   蓝欣故作淡定地看着锦瑟从自己身边走过,表面上似乎面无表情,拳头却捏得极紧,显然她远远不如面子上表现出来的那般从容。   小侍从被锦瑟注视得身子一颤,试图低下头去,每次与她对视他都有一种被看穿而且无比心虚的感觉,让他努力的想要避开她的目光,只是锦瑟抬起他下巴的手却并不肯让他如愿,小侍从心中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本就不该在这般高贵的人眼皮子下耍手段。   却见锦瑟的眼中闪过一道涟漪:“回答我,你刚才说的都是真话么?”   小侍的双眼迷茫了一瞬,那脸色忽然就染上了红晕,声音也变得有些羞愧:“奴刚才说的……不是真话,刚才的话都是大小姐让我这么说的,她说若是我能照她说的做,便会让我回去后做侍君。” 语气中油然带着一份恭谨,也许连小侍从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回答的有多么的自然,仿佛从骨子里面渗透出来对锦瑟的崇敬。   众人再度哗然,不少人都迷惑了,这个小侍前后说话判若两人,到底是玩得什么花样。   “你居然敢威胁我的人。”蓝欣第一个回过神来,不由怒道,她并不知道锦瑟的摄魂术,只以为这小侍同样被锦瑟迷住了,没有想到连自己后院的一个已经是她男人的小侍都可以在临场倒戈向着锦瑟,这简直就是巨大的羞辱,犹如当场在她脸上扇了一个巴掌。   方彤却是又借机说道:“威胁?你看你家那小侍的样子像是被威胁的么?”   的确,此时那小侍看上去一脸娇羞和春意,哪里像是害怕或紧张。不少人顿时心领神会,偷偷笑了起来,终日勾引别人家的男人,如今自己也尝到了这个滋味,也难怪这蓝小姐会如此脸色。可惜她们都料错了一点,锦瑟还真没心思去勾引区区一个小侍从,只是她毕竟国色无双,任何男子在如此近距离之下面对她都不可能保持平静和常态。   方彤又是笑道:“真要是威胁,我看也是美人计的威胁,哈哈,谁让凤九小姐天姿国色呢,是个男人都知道怎么选,对不对?”她笑完了又耸了耸肩道,“再说照我看来,这奴才后面所说的话才更真实一点,毕竟他可是你蓝欣的男人,就算大理寺审案都知道,亲属关系不能作为人证,蓝小姐,你该不是不懂这一点吧。”   抬头看了一眼方彤,此人看来果然不简单,总是会寻找适当的时机给予质疑,她都能比其他人更快更清晰地能戳中事情的关键点。   “无耻,用这种手段,你也掩盖不了事实真相……”蓝欣冷笑,想要表现出不屑一顾,但是那咬牙切齿的语气却仍然泄露了此刻她心底里的愤慨,眼底深处,更是她极力抑制的不断喷涌而出的怨毒和嫉妒,这凤九不就是长得稍微好点,结果这些没见识的男人一个个都向着她。   “那照蓝小姐说的,我今日去了蓝府书房,如入无人之境地在书房拿了文书后又大摇大摆地回到花园参加蓝府的诗会,我是特意来花园等着你们来找我,还是说蓝府真的如此闲适宽松,既然都已有人看到我入了书房了,还过了这么久才发现书房失窃?”   方彤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没想到这位大周亲王的口才也如此不赖,她也是世家出身,又在官场浸淫了好几年,对这种栽赃陷害的龌龊手段自然是清楚至极,同样也明白在这种情况下,理智的头脑和临危不乱的镇定同样重要,而听锦瑟这么一分析,果然所有人都若有所思了起来。   但是蓝欣当然不会就此作罢,她既然有备而来,就不会轻易地放过锦瑟,即使锦瑟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就见她冷笑一声,又道:“这事倒也不难说清,你来参加诗会,自然是想作为贵客,随后顺其自然地混迹着离开我蓝府,而书房失窃为何现在才会来寻人,这点说来惭愧,是我们府里的下人办事不利,生怕被我和家主责怪,这才忍住不报,想着不要惊扰诸位自行在府中寻找贼人,却不料事情还是难以了解,这才不得不来到花园寻我定夺。”她顿了顿,一脸义正词严地道,“凤九,我今日也不是非要与你作对,只是既然方才我府中的下人看到了你的身影,不论是真是假,我都希望你能和我们去官府走一趟协助查案,若是冤枉了你我稍后自然会好好赔罪。”她说着,便吩咐蓝府的护院家丁们上前绑住锦瑟,事实上蓝欣这话说的看似十分合理,却是漏洞百出,毕竟连方彤也知道,真的去了官府,若锦瑟只是个平民女子,只怕不死也要少层皮了,而蓝欣最后将锦瑟作为嫌疑人送入官府,无论她是否无辜与否,她今日的名声才气都要大打折扣,随便泼个脏水都足以让人以为她的确做了不可告人的事情。   却见锦瑟的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即使如此不利的形势,她仍是极致冷静的道:“蓝小姐可真是好口才,黑的都要给你说成白的了,可真是煞费苦心,只不过……”她话音刚落,忽的就纵身而起,轻灵如仙,翩翩飘逸间身形便是一闪,转瞬间便出现在了蓝欣的身边,如玉般的手指按在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低冷笑了一声,这一系列的变故,连蓝欣也没有预料到,她惊叫一声直接狠狠地跌在了地上,直是被吓得语无伦次:“你……你干什么?……”却见锦瑟优雅的手指拂过蓝欣的头顶,随意地捻起了一片树叶,口中淡然地道,“蓝小姐慌什么?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噗嗤的一声低笑,分明是在嘲笑蓝欣方才如临大敌的可笑表现。   “你觉得以我的武功和身手,会被一个小侍看到我的身影么,需要刻意参加你们的诗会来掩藏目的混出去么。”全场静默,唯有锦瑟优美清澈的声音慢条斯理地响起,“我若要拿走你们蓝府书房的东西,别说区区一个小侍从,便是大内高手在此,只要我想,谁也捕捉不到我的一丝行迹,更勿论是身形和样貌。”   看到锦瑟如鬼魅般的轻功和身手,若说女子们大多是惊骇,那公子们就纯粹都是赞叹了,长得美,气质佳,文采诗画无一不精,如今还有着如此高超的身手,这个女子可还有其他不会的?而她刚才的行为更是再好不过的事实证明,如她这样的身手,所谓的伪装,所谓的被看到身形容貌,的确是个笑话。   蓝欣的心底一凛,嘴上却是不饶人的道:“百密总有一疏,也许阁下偏偏就是不小心露了形迹让人看见,又或者是你太自信了。”她的声音在锦瑟幽深如清泉的眸光下越来越轻,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所以蓝小姐就是一口咬定了是我对么,哪怕你的人证已经承认他是在撒谎?”锦瑟平静的反问道, “既然如此,请问贵府到底失窃了什么文书?”   “自然是好几份家母的奏章和重要的文案书卷,上面禀报的自然都是重要的国家大事。”蓝欣此时一脸正气盎然的道。   “我现在人就在这里,请问这么多文案,我藏在身上何处?”锦瑟的面容依旧不卑不亢,一点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她一身凜然离高贵的气质,当下就把蓝欣直接给比了下去。   蓝欣一怔,完全被锦瑟话中的内容惊住,这让她一时间张目结舌有些答不出话来。她此时憋着一肚皮气,又不能对着锦瑟发作,只得怒气冲冲地扇了那临时反口的小侍从一巴掌:“没用的东西,人家只是长得好一点就把你的魂都勾没了,果然是出身低贱的玩物。”   那小侍被打得一个踉跄,嘴角都流了血,但他没有丝毫的辩解更不敢躲避,对于蓝欣的绝情他并不意外,只是眼泪还是忍不住刷刷地流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在蓝家已经完了,他不过是蓝家最微贱卑微的一个奴才,大小姐绝对不会放过他。锦瑟却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既然想要攀龙附凤,那就也要做好跌倒折辱的准备。   失态只是一瞬,蓝欣很快就又回过神来:“让凤九小姐见笑了,家里的下人没见过世面,看到小姐的姿容就不忍心继续指认。”蓝欣显然话里有话,“不过,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凤九小姐身份不明,又是大周来的,如今书房的重要文书失窃,小姐又是身手过人之辈,想来想去,下人又是看到小姐的身形的人证,这事实在是有些说不清。”她眉头紧锁,一脸愤慨,“我并不是为了一己之私非要和阁下作对,实在是兹事体大,此事我总要给家母一个交代,更要给陛下一个交代。”   蓝欣此时的神情极为认真,义正词严地侃侃而谈中不仅表达了自己的立场,更趁机倒打了一耙,她的话中更是隐隐约约透露出一种锦瑟不过是切词狡辩,想要逃避罪责的目的来。只是在某些有心人的眼里,此时的蓝大小姐简直是没脸没皮到了极致。   锦瑟轻声笑了起来,既然这位蓝小姐死活非要作死,那她也就不客气地直接在众人面前揭破她的伪善面具也好。   她扬起唇角浅浅一笑,那一笑便是再好的语言都是难描难绘,整个花园瞬间化为春桃十里,直把所有人都看得惊呆了,心中各自喃喃地赞叹道,一笑倾城当如是。   “自始至终蓝小姐都没有离开过花园,却清楚地知道蓝大人丢失的都是紧要文书,莫非,贵府的下人们都翻阅检查过了书房的文件?还是对蓝大人的手稿一个个全都耳熟能详,连哪些是紧要文书都可以知道?”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浑身一凛,投向蓝欣的眼神顿时满是怀疑,而方彤则更是扬起嘴角笑了,这位亲王的致命一击原来在这里等着呢,这洞察力绝非常人可有,不愧是大周盛名赫赫的皇女亲王。的确,既然是紧要机密文件,那区区下人又怎么可能有机会看到,既然没有机会看到,那又怎么知道失窃的是紧要文书?这简直就是最大的漏洞,完全没有必要多想直截了当的就戳破了蓝欣的谎言。而这位大周亲王分明刻意放在最后才把这一处漏洞曝露出来,显然从刚才到现在,她都在耍着蓝大小姐玩儿呢。   蓝欣同样也想到了这一点,想到她刚才的表现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她整个人脸色都白了几分。   “回答我!”锦瑟却没有给她太多的机会去反思自己不够缜密的布局,她此时直视着蓝欣,整个人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好似挟带着煌煌气势,逼得蓝欣整个人都不由地退后了几步,险些都要站不稳脚步。   换做以前,锦瑟绝对不会轻易对一个女人带有敌意,也鲜少说话会如此咄咄逼人,毕竟她脾气本就温柔,可是对蓝欣她心里总是一股敌意冲上来,甚至因为和水云卿等人的决裂,她今日几乎是完全故意逮着蓝欣一面报仇一面出气。   她倒是不介意蓝欣的小动作,摆在明面上的手段都是不值一提的,唯有藏匿在暗处的才是防不胜防。当然到目前为止,这位蓝大小姐的行为对锦瑟来说甚至连麻烦也算不上。   “蓝小姐,如今真相大白了,虽说是下人和管家处事不利,可平白冤枉了凤九小姐,蓝小姐怎么也该低头认个错把。”此时不用方彤开口,已经有按耐不住的血性女子出言提议,不过也因为蓝欣一贯以来的强势和她爱出风头的个性总会引得别人嫉妒,若是真有这个本事也就罢了,可今日蓝欣明显表现出来的不如传言中的那般谦和大气,甚至连所谓的才学本事也都有着极大的水分,在这样的情形下,不少人自然对她开始心生不屑,觉得她徒有虚名。   蓝欣此时自知在众人面前十分理亏,她便是再狡赖也是无用,只得咬紧牙关低着头转身对着管家呵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来报事的,平白无故的害我也得罪了客人……”   看她的样子显然是预备要把错责全部都推给下人和管家了,“现在你们一个个都过去和凤九小姐的道歉,若是她不原谅你,我们蓝家也不需要你们这些没用的奴才了。”   “道歉就不必了,到此为止吧。”锦瑟不紧不慢地道:“事既已了,那我继续留在这里也是无用,就此告辞,还请蓝小姐记住自己的话,不要再做无用功为好。“   敛起了唇边笑容,她眼中光芒越发凛冽,目光却已经不再看她,显然她压根就不在意这种口不应心的道歉。   “且慢。”蓝欣今日吃了如此大亏,哪里还肯真的如此轻易地放过锦瑟,相信锦瑟刚从蓝家大门走出去,明日她蓝家大小姐败于无名大周女子之手的传言就要传遍京城了,本想找个机会将锦瑟今日在蓝家污蔑一个罪名从而淡化自己的失利,可谁料处心积虑之下还是被她轻易地识破甚至搞得自己一身难堪,蓝欣怎么可能甘心就此被她踩在脚下,她生来是蓝家高贵的嫡女,容貌出众,家世不凡,从来只有她成为别人焦点的时候,断没有这样被人啪啪打脸的道理。   “凤九小姐口口声声自己是大周贵族?难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蓝欣一脸义正词严,话语中都是对锦瑟隐瞒身份的严厉驳斥,殊不知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是何等的讥诮,“空口白牙的,你凭什么证明你是大周的贵族,说不定就是个平民贱妇,存心到我们蓝府来骗吃骗喝,今日你若是不交代清楚,休想走出我蓝府的大门。”   她此时再一次将锦瑟的身份不明拿出来做文章,这让所有人都更清楚明白的看透了她虚伪的本质。她却不知道,此时两人的表现落在众人眼中,越发衬得锦瑟沉稳大气,而蓝欣却是睚眦必报,心胸狭隘,谁高谁低一眼即知,连一些生性温柔的公子们都为锦瑟不忿了起来。   懒得再理会蓝欣无聊的话语,锦瑟淡然冷漠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目光幽深如寒冰一般,让蓝欣忽觉不寒而栗,好像所有的小心思都已经被看透了。   “蓝小姐似乎还不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她语气平静,云淡风轻,几乎听不出一丝被冒犯的怒意,但莫名的还是让蓝欣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太迷人了……”此时已经有不少年少的贵公子被锦瑟华贵慑人的风度迷得神魂颠倒,整个人眸光发亮地看着她。   在锦瑟这样的态度和气势下,蓝欣竟然被堵得哑口无言,几欲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锦瑟扯了扯嘴角,一股天然而成的傲气从骨子里溢出来,她向着众人微微颔首,倒让不少人有受宠若惊之感:“凤某就此告辞。”   她来时如风,去时如云,看似闲庭散步,转眼间便走的远了,只引得不少人流连忘返地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语。   “站住!”蓝欣怒道,她完全无视了锦瑟方才显露出来的惊人身手,正要下令让蓝家的护院和侍卫们上前拦住她,却见方彤见到这一幕不由地便是冷哼道:“蓝小姐,我看你今日也不用处处针对凤九小姐了,是龙是凤大家都看得很清楚,你又何必非要追根究底呢?”   蓝欣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眼看方彤明嘲暗讽的又是出言替锦瑟说话,更引来不少人的暗自点头,她顿时发作了出来:“方彤,你今日就是有心要处处和我唱反调吗?”   方彤脸上的笑容不曾淡去,眼睛却是眯了起来:“蓝小姐这是在指责我?”   她语气很平淡,却让蓝欣心里一颤,她这时才想起来,方彤和她不同,她可是手中有着实权的,她不单单是方家的三小姐,更是如今朝堂上的新贵派,因此她的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有分量的。   果然,此时她眉毛一挑,语带讥讽地道:“堂堂的蓝家,居然连重要文书机要文件都看管不好,蓝诺大人身为朝中忠臣,竟然胆敢在家中处理朝中重要文件,此事不管是真是假,你说若是传到陛下的耳朵里,他会怎么想?”   这句话让蓝欣好像当头被一盆冷水浇下,她极力想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面色却还是渐渐苍白了起来。今天这事是她肆意妄为临时决断的,并没有和蓝诺商量过便擅自借用了她的名头,也是为了以势压人,让其他人都不敢反驳,可反过来一思索,蓝欣这才发现到里面的危险和疏漏之处,这让她不由地就出了一头冷汗,可在场的人这么多,而且大多也是贵族子弟,眼下总不见得杀人灭口吧。   于是蓝欣开始不淡定了,她瞬间意识到自己只怕是给蓝诺惹了大麻烦,想到这里,她几乎屁股都快要坐不住了,只恨不得赶快去找蓝诺商量个决策来。   不论这边厢蓝欣如何意识到自己的错漏焦头烂额,锦瑟却并没有直接离开蓝家而是重新回到了蓝喻的院子里。 第346章 第三百四十五   345.   蓝喻正和他的父亲欧阳侍君在一起说着贴心话,锦瑟出现的时候,蓝喻尚且还算平静,但欧阳侍君却是连正眼都不敢瞧她,整个人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在知道眼前的人居然是大周堂堂的亲王殿下后,他的心里便满是敬畏,哪怕锦瑟刻意收敛起了威压和方才在蓝家花园中的锋芒毕露,显得十分随和温润,若非如此只怕欧阳侍君恐怕更会连手脚都不知道朝哪里放才好,但在锦瑟的面前,他还是谦卑恭谨地犹如对待蓝诺甚至蓝家老祖宗,锦瑟倒是颇为不以为然:“公子不必多礼。”但欧阳侍君仍是不敢稍有怠慢,而是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礼数十分周全。   这位欧阳侍君有着和蓝喻相似的俊美容貌,随着岁月的流逝更带上了几分稳重和平和,有着宛若空谷幽兰一般的怡人雅致,但这样的俊秀男子竟只是蓝诺后院的一个低贱的侍君罢了,他面若冠玉,虽然俊美不可方物,但嘴唇和脸色明显过于苍白,看久了却有病弱之感。显然长久以来的后宅日子他过得并算不安逸,即使容貌依旧年轻俊美,却无法掩盖眼中的沧桑。   而在这位欧阳侍君的眼里,眼前的大周亲王亦如传言中的一般教人惊艳,她肌肤晶莹如水,双眼璀璨如星辰,魅色绝丽,倾国风华,姿容无双,第一眼看到时连他这般心如止水的人都禁不住失神了片刻,更勿论喻儿了。但容貌还是其次,关键是她的气度似谪仙般出尘脱俗,整个人如同一块光芒内敛的美玉,给人的感觉就是遗世独立,像是生长在悬崖上的兰,可望而不可及,或许世间再无这般人了吧,想到这里,他瞥向一旁的蓝喻,见他几乎看着她出了神,让欧阳侍君不由暗暗地蹙眉。   “殿下,奴是蓝喻的父亲欧阳辰,在此先谢过殿下屡次对喻儿的救命之恩。”   “欧阳公子请坐,不必拘礼。”   锦瑟身为堂堂亲王,本不需要在意他这样一个区区的后院侍君,但她还是客气的称呼他为欧阳公子,这让欧阳侍君自己也不由感慨万千,难怪世人说她是大周第一美女,这不单单是容貌,更是因为她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如玉般温润的品质吧。   他没有忽略自家儿子看着这位亲王眼神中无意流露出来的倾慕和渴望,心底暗暗地叹了口气,一开始虽说还有些紧张和不安,可看到锦瑟十分斯文礼貌的样子,欧阳侍君也放松了许多,对着锦瑟他沉声道:“亲王殿下的好意,喻儿都告诉我了,奴就喻儿这一个儿子,平日里虽说给不了他什么好日子,但总也想护着他别受太多苦,只可惜,唉……”他叹了口气,忽然眼泪就落了下来,看得蓝喻止不住心酸的上前扶住他:“爹,我也不走了,我在蓝家陪着你,若是我走了,你日后可怎么才好。”   欧阳侍君拍了拍他的手:“傻孩子,你放心,你不是抛下爹离开,而是跟着大周的亲王殿下暂时出去避一避,亲王殿下身份尊崇,若是你娘日后知道了她也不敢对爹怎么样。反倒是你自己,这以后离开了蓝家,事事都要更为谨慎小心才好。”   锦瑟听了这些话才明白原来这位欧阳侍君并不准备随着蓝喻离开,对此她也并不意外也无意劝说,出于不干涉他们家务事的念头,她静静地坐在一旁并没有打断两人之间的对话,父子两人相对无言又是默默垂泪半晌。   “喻儿,你先去门外等一会,我有些话要私下和亲王殿下说。”   蓝喻以为父亲是要和锦瑟交代自己的终身大事,不由脸色羞红地看了两人一眼推门出去。听到这里,锦瑟有些无奈了,这两父子明显是会错了意,该不是把她当成看上蓝喻带回去做什么小的意思了吧。   欧阳侍君有些不舍地看着蓝喻的背影,看他出了门这才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了几声,缓了缓神色,他倏地起身对着锦瑟郑重地跪下请求道:“殿下,奴有一个不请之请。“   锦瑟立即起身阻止了他跪下的动作,在她柔和坚决的态度下,欧阳侍君果然是怎么也弯不下膝盖去,而她倾身时周身萦绕的清香袭来,更是让欧阳侍君心口骤然一顿,低低叹息他再无力坚持跪伏,只得缓缓地直起身来,那清瘦的身形如芝兰玉树,潋滟双眸却是波光闪烁:“殿下还请受下此礼,奴身无长物,便是有,想必以殿下的尊贵也看不上眼,只是为了这两次对喻儿救命之恩,奴也需要如此做……”   “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若是能做到的我决不推辞。”到了这个时候,锦瑟也不想继续让他们误会下去,“不过我虽是要提议带蓝公子出府,这也只为了救他并没有其他的目的,欧阳侍君可明白。”   “奴明白。”欧阳侍君低声道,“只要喻儿不用被嫁给白家小姐,离开蓝家是唯一的办法,而有亲王照拂奴也放心一些。”他再度抬头看向锦瑟:“只是喻儿虽然出身微贱,但奴这辈子已经受够了做小的苦,不想再让他重蹈覆辙,奴看得出殿下对喻儿虽有怜惜但并无男女之情,既然如此还请亲王殿下善待喻儿,让他以后找个好人家,光明正大的做一府正君,无论贫贱富贵只求他能直起身板做人,别再像奴一般……”说到最后,他语气有些苦涩,神情惆怅,整个人都仿若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   锦瑟这才明白欧阳侍君想要托付她的到底是什么事,听他如此坦诚,反而有些肃然起敬。这世上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份定力这个眼光放着眼前的富贵不要,宁可追寻平淡的日子。   “欧阳公子信得过我?”   “喻儿把他在大周皇宫的遭遇都已经告诉奴了,奴相信殿下的人品,若要趁人之危,喻儿当日也不可能完璧归来,这都是亏得殿下的照顾。而前日殿下更出手救了喻儿一命,如此大恩大德,本来无以为报,便是让喻儿给殿下做牛做马也是不够的,只是奴身为他的父亲,实在是私心的希望这个孩子以后可以过得好些。”   锦瑟点点头,神情郑重地道:“欧阳公子有心了,放心,我会妥善安排照顾好蓝喻公子,不过欧阳公子也不必一口一个奴的,我并不会因为身份之别而轻贱任何人,欧阳公子心思清明意志坚定,我十分佩服,无需处处贬低自己。”   欧阳侍君微微一怔,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眼眶微红:“多谢殿下。”他也是书香门第出身,虽然家境普通但未尝没有傲然之气,可年少时不幸被蓝诺看中被逼嫁入蓝家为小,多年来都过着受人轻贱的生活,心里怎能不觉得痛苦,可在蓝府,这种苦楚不单得不到理解也绝对不能显露半分,因此他只得处处示弱,偏偏眼前唯有一面之缘的亲王看出来了他的自尊自傲之心,这让他有一种遇到知己的感动,几乎要无语凝咽,顿了顿,他竭力抑制住心头的悸动,深深地看了一眼锦瑟,“殿下想必也看出来了,我平日里故作懦弱,也是盼着少给喻儿和我带来祸端。”他苦笑了一声,“我看得出他对殿下已经有了情义,可如殿下这样的人品,喻儿他不配。”锦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欧阳辰眼中的般配不仅仅是容貌,而是世俗风评,身份差别,显然他是个十分务实而清醒的男人,“更重要的是,殿下对他并没有男女之情,我并不求他日后大富大贵,只求他安泰平安,殿下虽然是人中龙凤,但我知道他不足以嫁给殿下……。”锦瑟当然明白欧阳辰话里的意思,他一不愿蓝喻嫁给贵族做小,二不愿他因为出身低贱而受委屈,即使锦瑟性情高雅为人和善,可欧阳辰的尊严不愿意强人所难,有些事他看得比谁都透彻,若非是为了蓝喻他也不会强撑着病体在蓝家苟延残喘,他需要安排好蓝喻日后的生活,让自己从此无后顾之忧,而闻名不如见面,在见到这位亲王大人之前,他心里未免还是有着三分犹疑的,担心此人和蓝欣一样名不副实,或者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真正见到的时候,他方才明白什么叫做天人之姿,风华绝代,她双眸清冽,气质高华清雅,这样的人物压根不屑欺骗什么男子玩弄手段,斟酌了许久,他才下定了决心,有了现在和锦瑟的一番话。而寥寥数语之后,他更深刻地体会到了眼前女子的心性品行世间少有,机会稍纵即逝,欧阳辰不想给蓝喻求什么富贵尊荣,而他也赌对了。   锦瑟看着这位同样容貌俊美的欧阳侍君,心中暗叹,可惜了如此通透聪慧的人物却嫁到了蓝家这样一个吃人的地方,着实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她浅浅微笑,神态静怡,态度诚恳地道:“ 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的让蓝喻过得好。”   欧阳侍君的脸上露出一抹真心实意的感激,要知道对方堂堂亲王之尊,本可以不必在乎他这样一个卑微之人的请求,但她眼下双眸清明如水,显然是真心应对,以她的姿容气度,他相信她是个言出必行之人。   而锦瑟如此做也不是一时心软,若是她没有料错,这位欧阳侍君早已是病入膏肓,甚至万念俱灰,没有继续活下去的欲望了,只是为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他平日里还是努力的支撑着不愿倒下,如今将蓝喻托付给自己后,恐怕他也是时日不久了。对于这样一个心存死志之人,锦瑟不愿残忍的拒绝他的临终托付,何况他的请求合情合理,对日后回到大周恢复亲王身份的锦瑟来说完全就是举手之劳。   锦瑟在蓝家没有逗留许久便带着蓝喻离开了。她之所以愿意对蓝喻伸出援手,很大的程度上也是为了透过他了解更多现状,对她来说蓝喻只能算是个陌生人,但这个陌生人却是眼下唯一能接触到知道她以前身份的人,为此锦瑟只能暂时的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一些讯息。   蓝喻并不知道锦瑟失去了记忆,在他看来,亲王殿下仍旧和过去一样的清雅高贵,甚至愈加光彩照人容颜倾城,这个美少年此时心里虽然带着离开父亲的不舍,但更多的还是有跟着心爱的女子离开的满足,这使得他一路上心里始终砰砰跳着,白皙的脸上更带着一抹红霞。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锦瑟忽然问了蓝喻一句:“听你爹说,你娘要把你许配给白家小姐?”   蓝喻秀美的脸上染上一层抑郁:“是白家的三小姐白小芹。”   锦瑟哑然,她有些了然地看了一眼蓝喻,看来他的娘还真是偏心的很,给他找的妻主居然就是这么个货色。   “你不想嫁给她?”虽然知道他爹的态度,但对于蓝喻锦瑟其实并不算十分了解。   蓝喻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朝着锦瑟露出一抹腼腆的笑意,那笑容原本和煦明快如春风拂面,然而当他提到这个白小芹时,眼中顿时变得冷冽,疏离如陌生人:“此人好色风流,在京城内素有恶名,我自然是耳熟能详,这样的人,我便是死了也不会嫁给她。”   锦瑟看他心意已决,便也点点头不再多言,白小芹她也见过,甚至听到过她和蓝欣的谈话,一个连自己的同母异父的弟弟都不会放过的女人,简直就是个卑劣到了极致的败类,这样的女人自然配不上如玉人一般的蓝喻。眼下她既然答应了欧阳侍君要暂时照顾好蓝喻,便不可能把他当成下人使唤,而是当成自家的弟弟或者朋友,等回了大周再利用自己的身份给他找一户书香门第,虽未必是世家大族,但有自己这个亲王身份作保,这蓝喻从小在欧阳辰的教导下,亦是个秀外慧中的人物,只要他有心想必日后不会过得不好。蓝喻却不知道锦瑟打算,他满心期盼地想着哪怕将来只是在亲王身边做一个普通的小侍,他也是心满意足了。   锦瑟带着蓝喻并不适合回到怡红院,她本来打算先带着蓝喻去客栈中暂时安置,然后回怡红院直面水云卿等人,将这堆破事做个了解,最紧要的还是要马上恢复记忆。可路上只是走了两步,已经带上了银色面具的她就听到不少人感慨惋惜怡红院关门大吉。   锦瑟心下大惊,她顾不得其他,直接带着蓝喻直奔怡红院,蓝喻倒是知道锦瑟并不是为了逛青楼,他前夜被锦瑟所救时就是被安置在此,心里以为锦瑟身为大周亲王为了掩藏身份才委屈自己。   等到了怡红院,锦瑟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沉寂无人的楼阁庭院,震惊地几乎说不出半句话来。仅仅一夜过去,莫非水云卿和凤仙他们都离开了?可再一想到平日里他们对自己的好,锦瑟又打消了这个怀疑。   正常情况下,怡红院这样的地方应该是永远灯火通明,甚至夜夜笙歌的,锦瑟看着这一幕心底有些发沉。此刻她倒是宁愿他们只是一气之下关了怡红院离开,至少这样他们不会陷入什么险境,想到水云卿和凤仙等人可能因为她的缘故而被伤害甚至杀害,锦瑟的手竟然开始微微颤抖。   怡红院不能回去,两人自然只得随意找了一处客栈落脚住下,从蓝家锦衣玉食的贵公子沦落为锦瑟身边一个犹如侍从般的存在,蓝喻毫不在意,甚至甘之如饴,但锦瑟怎么可能会使唤他做什么事,她眼下心里一片繁杂,乱成了一团麻,一忽儿觉得应该静观其变,等着大周在西塘潜伏的暗卫们找上门来,一忽儿又觉得应该马上去打听凤仙等人的下落,救人为上。   也许她的外表高贵冷静,可终究内心里还是个感性温柔的女子,她没有办法对水云卿和凤仙他们可能的遭遇视而不见。   所幸蓝欣善解人意,很快地便知道锦瑟的担忧,他主动说道:“殿下是在担心您的夫君们么?”他爱屋及乌,即使当日凤五对他展现出来很大的敌意,可他却并没有对他们有什么嫉恨,如锦瑟这样世间少有的女子,他只要能得到她的认同在她身边能有一席之地便心满意足了,怎么还可能会吃什么醋?反而因为此时看到锦瑟愁眉不展,蓝喻也十分善解人意地安慰了她起来。   “若是喻儿没有料错的话,怕是殿下的夫君们是被皇子殿下为难,因此逃离了此处。”   锦瑟沉思片刻,倒是明白他的话颇有道理,毕竟那个皇子身边的侍卫武功只是泛泛,留不下身为神医的水云卿和凤仙等人,不过眼下两人都想不到,真正出手的其实并非是寒漠苼的手下,而是楚萧宫中的顶尖高手。   西塘皇宫,御书房。   一个容貌极致俊美的男子正坐在书案前,五指轻叩着桌面,仿若正陷入沉思。   他乌发如墨,肤光胜雪,冷凛的眼睛璀璨如星,流光溢彩夺人心魄,神情如清潭湖水般高贵,气质却宛如谪仙,却也不失隐隐的凌厉和狠决。如寒星般璀璨的黑瞳好似山水名画一般流畅着,鼻梁高挺薄唇性感,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似有似无却极具杀伤力。只是此时他的凛冽气势远远胜过他的绝色容颜,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殿内香烟袅袅如云雾,馥郁而优雅,殿外却是惨叫声阵阵不绝于耳,声声凄厉令人动容,凌霄目不斜视,楚萧更是视若无睹,风姿楚楚,唯有蓝诺冷汗涔涔,整个人几乎汗如雨下。   “这几个奴才平日里就仗着他们是陛下身边的近侍,到处颐指气使,干出了不少阳奉阴违的事情。陛下心慈,也就只是赏了他们五十大板而已,让他们日后好好地长长记性。”凌霄清冷如月的声音似乎只是在好心解释这些宫侍们所犯的罪责,微微含笑的表情更是柔和如四月春花,“像这种不听话的奴才就该好好惩治,蓝大人说对不对?”   蓝诺的身子几不可见的微微一颤,腿脚都几乎要吓软了。只是五十大板而已?刚才她入御书房前看到的情形可是这几个奴才都是被挑断了手脚筋的,而那行刑的板子上更是粗粝带刺,楚萧的心狠手辣由此可见一斑。   蓝诺知道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可一抬头却只看到楚萧亦正双眸如电的朝自己的脸上看来,顿时满腔的腹稿都在这双仿佛可以看透她的深眸面前烟消云散。“陛……陛下,臣……臣……”   若是被西塘其他贵族们知道,平日在外长袖善舞的蓝诺大人在太父陛下面前就是这副窝囊结巴的样子,肯定会让人大跌眼镜,可蓝诺却知道这怪不得自己,任何人面对楚萧这样的人物,都会禁不住地失去常态,因为他的气势和手腕都太可怕太威严太令人触目惊心。蓝诺眼下并不介意自己丢脸的模样,她只盼着自己今日能全须全尾地走出这座富丽堂皇的皇宫。   楚萧没有说话,他俯视着蓝诺,目光却似乎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甚至可以说任何人任何物,他的眼里似乎有的只是脚下的蝼蚁和芸芸众生。如同云端的神仙高高在上俯视众生。蓝诺恍然,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帝王之相,即使眼前的人只是个男子,可他的迤逦气度已经完全不逊色于世间任何的帝王。   她低下头,好容易定了定神,终于态度极为恭敬地吐出来了一句完整的话:“陛下,臣有罪。”   明明只是御书房的桌案,可他此时却仿佛正高坐在在云端睥睨着她这个蝼蚁和凡人嘲笑她的自以为是和自不量力。那眼中的轻蔑和睥睨几乎要将蓝诺原本的自信心直接打落到尘埃泥泞里,破碎得再也捡不起来。这让她原本的侥幸之心荡然无存,她相信,陛下一定什么都清楚,什么都知道了,识时务的就该立即请罪而不是试图狡辩,这是蓝诺的生存之道,也是她一直以来能在楚萧身边安然无恙的最大原因。 第347章 第三百四十六章   346.   “蓝大人何出此言?”他的声音依旧如流泉清澈,清风润物,“对了,听说你的长女想要求娶本宫的皇子……”蓝诺忍不住抬头就想要辩解,可等她一抬头却不由得还是失去了声音。   只因为此时楚萧正神情冷漠地盯视着她,目光冷凝如冰,他缓缓开口说出了几个字,“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他的声音不怒而威,甚至还隐藏着淡淡的杀意,生平第一次蓝诺体会到了悔恨交加的感觉,她后悔自己不该没有好好地教导好自己后院的男人,不该放纵自己的女儿为所欲为,以至于连累到了她自己。楚萧平日里甚少疾言厉色,因为他的帝王之威已经足以让所有人臣服,眼下他将她一个人招来,又刻意让她看到他惩治宫人的场面,这就是最好的杀鸡儆猴,而蓝诺最怕的是,她会成为接下去朝堂里的那只“猴”。   话锋一转,又听楚萧淡淡地道:“这也罢了,偏偏你那个一无是处,不学无术的女儿今日竟得罪了本宫的贵客。” 楚萧用力的一拍书案,惊得蓝诺浑身都是一震,而他的声音中则蕴含着森寒的冷意,让她轻易地意识到他语意中的怒气。脑中心念急转,蓝诺不敢有分毫的迟疑,当即和盘托出道:“陛下,臣和臣女都不知道那是陛下的贵客,臣若是知道,绝不敢对那位贵客有丝毫的不敬。”   “那你现在可知道了?”楚萧此时漆黑的眼眸中不知道浮动着什么情绪,那眼眸的变幻越来越淡,如风拂云,最后消失得毫无踪迹。只是他面上虽是笑容宴宴,眼中却是带着淡淡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蓝诺点头如捣蒜:“知道了知道了,陛下,臣立即回去好好带着女儿上门和那位贵客赔罪。”   “赔罪就不必了。”楚萧淡然地道,“若被本宫发现有人偷偷地动什么手脚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本宫即刻灭他九族。”   蓝诺的身形再度止不住地微微一颤,额头冒汗,浑身都是抖如筛糠,她今日本并不在蓝府,却也知道蓝欣做了些什么好事,毕竟她回府的时候蓝欣便第一时间满头大汗地前来求她想办法,只是那重点还是在所谓的机要文件失窃的陷害上,关于凤九的事情却被蓝欣轻描淡写一笔掠过了,便是蓝诺也只是大致知道今日有个叫凤九的出面落了自家女儿的面子,害得她在众人面前颜面大失,蓝诺对自己的女儿有几斤几两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但那个不知道什么来历身份的凤九竟无视蓝家作出当面踩脸的举动来,也的确引起了她的不满,蓝诺是没有亲眼见到锦瑟,只是听蓝欣的一面之词,也来不及找管家核实查证,以她老辣的眼光若是她亲眼看到锦瑟的风姿,恐怕就会谨慎许多,结果两人谈了还没有多久,楚萧宣召她入宫的旨意便已经到了蓝府。   蓝诺心头暗恨,她本以为楚萧消息如此灵通必是有人眼红在御前弹劾,但楚萧的动作之快也是在她意料之外,若非蓝欣第一时间来告诉了她发生了什么事,只怕她还真会被打个措手不及。她原本以为陛下会责问她机要文书的问题,一路上她也想好了如何回答解释,可偏偏……楚萧在意的是人!怎么可能?那个叫凤九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一瞬间,蓝诺的心头千回百转划过了许多念头,她不像方彤当场见到了锦瑟并且还能有人第一时间把锦瑟的身份还有她惊才绝艳的表现完全透露给她,因此从蓝欣的话语中她听到的只是一个狂妄嚣张的女人大闹了蓝家的花园,甚至,在她的默许下,她刚才还同意蓝欣派出蓝家死士去对付这个陌生的凤九。要知道蓝诺很清楚地知道西塘没有一个世家或者官员是姓凤的,既然没有背景和后台还敢欺辱她蓝家的人,就算死了也只是咎由自取。   然而眼下楚萧的话,却仿佛重锤敲击在蓝诺的胸膛上,让她完全的发蒙了,蓝诺此时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她只得跪伏在地,不断磕头,心理懊恼的只想流泪,若是被陛下知道她竟然还私下派人去对付这个女子,甚至若是害得对方有个什么闪失……蓝诺简直不敢再深想下去,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啊,此时的她几乎恨得有要吃了蓝欣的心思。而在楚萧的面前,她完全都不敢生出任何欺瞒的心思。蓝诺很清楚的明白一个道理,在西塘如今她权势最盛,并非是因为她多能干,只是因为楚萧希望通过她来压制楚家,制衡朝堂,这一点尤为可怕,要知道这个男人虽然出自楚家,却分明带着十足的帝王心性,当他坐在帝位之上君临天下之时,他的眼中便只有国没有家,这份心性便是很多女子都远远不如,毕竟从古到今,也多得是某个女帝因为宠爱一个男子便擅自封了他所生的女儿为太女的事情发生。可偏偏他身为男子却反而丝毫不在意自己出身的母家,这心性,若说他将来坐不稳帝位连蓝诺自己都不相信。   “陛下,臣……臣有罪,逆女不知陛下的旨意,私……私下里已经派出杀手……”蓝诺已经害怕得颤不成声,全身抖如筛糠,她已经不敢去想若是那个凤九有分毫的损伤自己会是什么下场。此时她整个人都是脸色苍白,仿佛大病了一场。   “杀手?”果然她话音一落,便见楚萧双目一凝,直直地朝她面上看来,吓得她当即一个哆嗦,迅速收回目光后,竟然再也没有勇气去看楚萧的表情,浑身更是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此时,楚萧的笑容却似又多了几分闲雅,几乎可以令人忽略他眸底的寒意。只是若继续仔细看去,会发现他波光潋滟的眼底深处,荡漾着凛凛的冰冷寒意,冷的犹如海底深处的水晶。   “殿下,臣……臣立即派人回府,让逆女收回成命,并亲自去见那位贵客上门负荆请罪,求陛下宽宥……”   殿内空气无端生出了几分淡淡的冷意来,但楚萧却是垂眸轻笑了一声:“不必收回成命。”   什么?蓝诺几疑自己是听错了。   “继续追杀就是。” 她抬起头,正好看到楚萧微微扬起的唇角,那笑容如惊起的涟漪,散开的波晕层层叠叠,耀人心间,几乎让蓝诺睁不开眼睛。   蓝诺那一瞬间几乎都懵了,心里简直泪流满面,陛下啊,您这样忽云忽雨,臣等实在摸不准你的心思甚至看不透你的用意啊。   她哪里知道楚萧就是要锦瑟狼狈不堪,最后不得不来到他的身边,毕竟每一份压力都是将她逼迫来到他身边的动力,而他堂堂太父,西塘的幕后帝王,只需要端坐在帝位之上,安然等待着这个女人主动投入他的怀抱,步入他的网中,只是这等待的滋味实在是教人热血沸腾,让他激动难耐,可是楚萧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他知道,如她这样才貌双绝的女子,又身为大周的亲王,心高气傲,对主动投怀送抱的美人更是不屑一顾吧,如她这般的人物,无论是大周还是君傲,什么美人她不是唾手可得,便是当日两次见到他的真颜也不曾见她有分毫的失态。   可他就是要她知道自己是西塘的帝王,和其他的男人不同,他楚萧不单单有美貌,更有别人难以企及的权势和心智,甚至完全不逊于她的高贵地位。他知道她新娶了的那几个男人就在他西塘的地牢中,她若是不在意便罢了,若是在意,那她要救他们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主动屈身走到他的面前,低头臣服在他的脚下。   只是这位傲娇俊美的楚太父此时并不知道,最后真正臣服的并不是锦瑟,而是他自己,甚至是无论身心的沉沦。   “本来你的女儿鲁莽无知,区区一个草包废物,居然还敢肖想皇子,已经犯了死罪。而今日她又冒犯了本宫的贵人,你说,本宫该如何处置她才好?……”楚萧意态闲闲地拨弄着美若兰花的手指上翠绿的扳指,在蓝诺剧烈加快的心跳中,他的声音分明透着种无波无澜的平静和漠然,“如此大罪,照本宫看来,把她凌迟处死也不为过……”   蓝诺遽然抬头,整个人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正要开口却见楚萧又俯视着她冷冷地扬手,制止了她试图求饶请罪的话语:“当然,看在你的份上,本宫就暂时留着她的狗命,不过她有眼无珠,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照本宫看来,那眼珠子就不必留了,要命还是要眼珠子,蓝大人自己看着办吧。”   刚松了一口气的蓝诺就这样瘫软在地,整个人差点没昏死过去。   御书房的殿门缓缓关上,只留下凌霄在楚萧的身边,低头恭敬地请示道:“陛下,要不要属下派人去和暗卫们说一声,免得……”   楚萧微微扬手,唇角一缕自信优雅的笑意:“你也太小看本宫看上的人了。”顿了顿,他仿若自言自语地冷哼道,“她不是最爱英雄救美么,就让本宫看看,被杀手们环伺的时候怎么再照顾好她身边的美人,怜香惜玉……哼。”   凌霄于是这才明白,自家的主子看似高高在上,傲然清贵,屡屡对这位大周亲王云淡风清好似胜券在握,但他内心深处却还是很介意她宁可拒绝自己却又身边留着其他的男人的,也或许正因为这种醋意让他的主子从一个冷酷的帝王变得愈加真实和有血有肉,只是他现在仿佛自己尚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想到这里,凌霄有些憋不住的就想笑,自家的主子可是天下绝顶的美人,多少女人对他趋之若鹜,如今居然也会对一个女人求而不得,甚至患得患失,这若是被人知道了……只怕不少人都会想要生吃了这位幸运的“凤九”吧。不过,据闻这位亲王殿下在大周可是对她的府中侧君一往情深的,那么……陛下真正强大的竞争者是不是应该是那一位?想到这里,凌霄微微一怔,他也就是感叹了一句,不过,他的心底深处却无法相信天下哪个女人最终能够抵抗如楚萧这样的绝世美男,尤其还是在他主动有意的情况下。   正如凌霄所料到的,锦瑟的确是在疲于奔命中,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短短两天就经历了被下毒,追杀,围追堵截等各种危及情况,甚至连睡觉时都有人用迷烟试图先迷晕她下手,一开始她实在想不通到底谁和她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怨,想来想去也只有蓝家的那位大小姐是她新近得罪的女人,可就为了她下了她的面子,也不至于派出杀手死士来取她性命吧?虽说以她的武功和百毒不侵的身体来说,这些人最终不过是白忙一场,可总是被人骚扰还是让她不胜其烦。   本来她还想找蓝欣“谈谈心”,结果三五天以后,原本的一拨人就神奇的消失了,新来的一群人摇身一变,居然武功更为精湛高强,甚至人多势众,往往让锦瑟顾忌着蓝喻,也不得不退避三舍,她此时简直怀疑自己是踩了什么马蜂窝了,若说区区的蓝家可以有媲美大周暗卫一般的属下她是绝对不信的,她此时还不知道,这群新来的人的确是暗卫伪装,不过是西塘的暗卫,她们手段光明正大,却也凌厉果决,若非是因为她们手下留情,刻意折腾她,锦瑟哪里可能一次次全身而退,只是她现在再没有了先前的从容自在,而是颇有些狼狈。   就如同现在,锦瑟刚刚带着蓝喻在一处林中落地,结果那些阴魂不散的暗卫们简直就像狼狗一样,似乎只是喘息片刻就会又被她们逮到行踪,但诡异的是,这一次领头的竟然还是个蒙面的黑衣少年,他身形清隽纤瘦,清冷的月光影落在他的身上,愈发的显得他俊眉修目,举手从容,风度翩翩,只是那脸上大部分的容貌都被掩盖在了黑纱下。只是看着这个少年,锦瑟总是莫名的觉得有一丝熟悉。   “殿下……”听到他出口的称呼,锦瑟瞳眸当即一缩,但她面上却并没有流露出丝毫诧异的反应,只是淡定地看向这个蒙面少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然对方在知道她的身份的情况下还敢前来,那自然是因为他有更大的靠山或背景让他有恃无恐,蓝家么?锦瑟自认蓝欣还没这个能力差遣得动如此多的高手甚至在明知她是大周亲王的情况下还要出手对付,那么是她的母亲或者蓝家的家主?   她的神情冷淡,仿佛自己要面对的不是暗杀和对决,而是一场悠闲随意的踏青。   “殿下这几日玩得可开心?”黑衣少年声音清冷,却不难听出其中隐带的笑意,只是让锦瑟惊讶的是,那笑意中没有轻视没有鄙薄,反而有着淡淡的好感,一旁的蓝喻却是周身轻轻一颤,因为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感觉到眼前的黑衣少年无意中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带着微微的轻蔑,“本想看殿下什么时候会抛下这么一个累赘,没想到……唉,殿下既然是痴心人,那缘何放着最该救的人不救?任凭他们在牢里受苦呢?”   黑衣少年语气戏谑,但锦瑟却是面色骤然一凛,身形倏的便出现在他的面前逼问道:“你说什么?”   怎知黑衣少年目光一闪,哪还有方才随意淡然的神态,他素手一抖,一柄利剑势如惊鸿地破空而去,剑气笼罩下仿佛连骨髓都能冷透,直直的朝着锦瑟的身上指去,明月似也被这森寒的剑气逼得失去了光彩,那剑光如虹,惊虹掣电,如袖里出云,寒芒点点,而他的身姿亦在月光中翩然飞舞。   本是令人惊艳的一剑,但只行到半路便已经被一只纤纤玉手手牢牢捏着,只听得咔嚓一声轻响,剑身顿时被拗成了两截,然后锦瑟向前一步,对着黑衣少年的面上轻轻拂去,少年首领瞳孔里流露出一丝惊愕,他刚才既被锦瑟凌厉而绝美的天人之姿所震慑,同时也被她的摄魂术给迷惑了一瞬间。   高手对招,只在一瞬,更何况兵不厌诈!若非锦瑟有心要问他话,黑衣少年清楚自己此时只怕已经受了伤了。他目中微微流露出一丝不可思议,脸上却依旧轻松惬意,似乎并未落于下风。   “他们在哪里?”锦瑟意识到眼前的少年首领只怕不是普通人,但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凤仙和水云卿的安危是她最关注的,她必须把他们救出来。眼前的女子明明姿色瑰丽,但两人近距离之下他还是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迎面而来,让蒙面少年心中佩服不已,要知道他身为楚萧身边的内侍近臣,还未见过一个人能在气势上和自家主子不相上下的。   “呵呵。打败我就告诉你如何?放心,我不会让人碰一下你身边的小美人。”他的语气揶揄而轻佻。被称之为小美人的蓝喻顿时整个人又羞又愤,他知道自己成为了锦瑟的包袱,这些时日来,若非是为了保护他照顾他,亲王也不至于屡屡被人追上骚扰个不停,可即使如此,锦瑟也从里没有抱怨过半句,甚至完全没有抛下他的打算,这让蓝喻内心深处对锦瑟越加动情和悸动。   两人说话间已经又过了十几招,正如凌霄所言的,那些一同前来的暗卫们果然是静立不动,没有一个擅自出手帮忙,看她们的架势就好像是过来观光和给锦瑟与凌霄当评判的,别说动一动了,便是凌霄在锦瑟的手下处于下风被她所制住的时候,她们的眉头也没有皱过一下,衣襟更是纹丝不乱。   锦瑟的心底里开始泛起古怪的感觉,她怎么觉得这些人过来就是为了耍她的,在刚才全力以赴的对招下,她明明已经顺利地将凌霄制住在了手下,但眼前的蒙面少年还是毫不慌乱,一点也没有落在一个女人手里的不安情绪。他一动不动的任凭她点了穴位,手中的长剑更是被锦瑟夺过横在他自己的脖子上寒光闪烁,若锦瑟稍微手抖上那么一抖……他可说是半点防护也没有,完全的将要害都暴露了出来。可饶是如此,那些暗卫们仍是一动不动视若无睹,而蒙面少年虽然出于这种境地也完全没有半分失措,她不禁感叹这些人果然是训练有素,连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都这样令人刮目相看。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几次三番的找我麻烦,还有,我的人到底在什么地方?”   锦瑟句句诘问,气势惊人,可是凌霄的面上却没有半点惧色,反倒颇有闲情冲着锦瑟扯动了一下嘴角,黑色面纱后的脸蛋显而易见地露出了一个笑容。他竟然在笑?见此锦瑟不由微微一愣,手中不由得顿了半分,下一刻,凌霄便忽然反客为主,手指温柔的拂过剑尖,整个人身形诡异的一扭,便从锦瑟的面前消失不见了。   锦瑟心头一凛,却又感觉到背后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影子,然后迅速的挥来了一刀。她再无心力去关注这个蒙面少年首领是如何逃脱的了,只得先一心应付来自身后的偷袭者,但短短几招过去,她便明显的发现自己不是对手。   她是被基因药物改造过的人,虽然习武时间尚短,但进境却是一日千里,早算是跨入一流高手的行列,当今世上能与她匹敌的非宗师莫属,而眼前这个女人显然就是宗师之流,让一个宗师来对付她,可真是看得起她啊。锦瑟心中叫苦不迭,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见招拆招,所幸对方并没有穷追猛打,她见好就收,在凌霄彻底脱险后身形一闪遂又隐匿在了黑暗中,似乎从未出现过在这里。   “你们是西塘的暗卫。”锦瑟蹙眉,能知道她的身份,又能差遣如此厉害的宗师,唯有西塘的皇室,可除了那个皇子,她还真心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西塘皇室。   凌霄并未否认,他不动如松地站在黑衣人中间,对锦瑟的问题他不置可否,反而悠然一笑:“殿下何必关心我们是什么人,倒不如想想该如何救你的那些被抓走的美人们,他们可是被皇子殿下带走多日了,如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境况……啧啧,可别红颜薄命啊……”   锦瑟面色冷凝地问道:“他们到底在哪?”   “既然被皇子殿下带走了,自然是在天牢了。不过,这西塘皇宫的天牢守卫森严,我劝殿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好好想想该用什么其他的方法才是……”此时凌霄既是在提醒也是在暗示,他今日前来主要目的当然是为了刻意告诉锦瑟,凤仙等人是被寒皇子抓走了。如今路已经铺好,看这位殿下的表情,她应该是一定会去救人的不过也一定是会失败的,到时候求告无门之下再想尽办法求到主子的面前也是理所当然了。如此一来主子也就完全占据了上风……   凌霄忽然觉得自己不虚此行,能亲自和这位传说中的亲王殿下交手不说,还能替主子小小地报复出气一下,谁让她不识好歹,几次三番拒绝主子招揽的好意,身边留着那几个残花败柳也就罢了,如今还带着蓝家的小公子,陛下龙章凤姿,绝丽如仙,却偏偏在这位亲王的眼里魅力还不如这些路边的野花野草,别说楚萧了,连凌霄这个忠心耿耿的近臣有时候都觉得心里颇不服气。   作者有话要说:   sorry发晚了,这两天因为进入了倦怠期,虽然情节都在脑子里,但是懒得写下来……倦怠期。 第348章 第三百四十七章   347.   凌霄透露给锦瑟的消息并没有半点水分,关押着凤仙等人的地方正是如今西塘的天牢重地,在层层守卫森严的皇城之中。若对于常人来说,便是武功再高想要在这种地方来去自如也是不易,但暂时安置好了蓝喻后,锦瑟还是强行仗着卓绝的轻功和过人的身手潜入到了皇城的地牢之中。在听说云卿和凤仙等人被羁押到了这种地方以后,锦瑟简直如坐针毡根本无法忍耐,哪怕是刀山火海,她此时也要闯一闯。   只是诺大的皇城地牢,犯人无数,要找到他们的位置还是需要有人指点才行,锦瑟正在苦恼的间隙,无意中便看到了寒漠苼的身影。她失去了先前的记忆,除了救过一次蓝喻,她自以为和这位皇子并没有太多的仇怨,但那蒙面少年分明意有所指凤仙等人落入牢狱是他所为,眼下他出现在这里,随便想也知道必然是来提审犯人的。锦瑟隐匿身形,小心翼翼地跟随在他的身后,不消片刻便来了一处极深的地牢房内。   一打开门,她便清楚地看到凤仙等人一个个分别被绑在柱子刑架上,身上血迹斑斑,显然是被刑讯过了,锦瑟脸色骤变,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出手,而是身形悄然无声地落在了房梁上。她此时心中显而易见地开始对寒漠苼起了怒意,要知道虽然凤仙等人对她欺骗在先,可一夜夫妻百日恩,她难以否认自己同样也对他们有了一定的感情,如今看到几人落难如斯,不难想象主要还是因为她冒犯了那个皇子的缘故。此时此刻,锦瑟的心理充斥着的满是愧疚和难过,她不是不想立即出手救出他们几人,不过她此时躲在房梁上,刚好将里面的实况尽收眼底,观察到他们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伤,甚至水云卿并不在其中之后,她心里本能地松了一口气,但现在显然不是她出手的最佳时机。而在她思索的片刻,不一会儿地牢里便涌入了一大群人,大多是伺候这位西塘皇子的宫侍们,簇拥伺候着他,显得排场颇大,而那些牢狱看守则也乖乖地在开门后牢牢护在他身边,在这种情况下要锦瑟一个人带着凤仙等人离开只怕也是徒劳,最稳妥的办法自然还是需要等待无人的机会,否则只会打草惊蛇。顾虑到这种种原因,锦瑟只能勉强按耐住心头的焦急,静静地趴在房梁上的阴暗处屏息凝神地等待着。   身后的侍从搬来了一座金丝楠木椅,这椅子精雕细琢,华丽高贵致,在简陋阴森的地牢里产生了极致鲜明的对比,寒漠苼从容地抚了抚衣袖缓缓落座,阴柔漂亮的面上带着如往日一般的冷然和高傲:“我不妨实话告诉你们,你们的妻主得罪了我,我的耐心也是有限,你们乖乖地说出她的身份和她在哪里,我自然会放了你们,不然的话……”   几兄弟此时看起来狼狈不堪伤痕累累,和眼前干净漂亮的皇子完全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但他们的脸上却一个个都挂着浅淡的笑意,似乎自己不是阶下囚而是来这里做客一般,凤二和凤三冷哧了一声,凤五的脸上则挂着一抹轻蔑而妩媚的微笑,眉梢间带着森森冷意,潋滟的桃花眼里波光淡漠得几乎没有一丝温度:“皇子殿下该不是看上我们妻主了吧,这么锲而不舍,简直就像是情根深种不可自拔……”   “住口……”寒漠苼怒道,他站起身恨声道,“来人,给我掌嘴……”   话音刚落,却见一旁的凤二又出声道:“打他做什么,该不是我们说中了皇子殿下的心事,让你恼羞成怒了吧,其实要我们多一个兄弟也没什么关系,就是怕妻主还看不上你……”说着他嘴角露出一抹邪笑,只是这样不屑的笑容落在寒漠苼的眼底,却让他涌起了更强烈的怒火,他从来不曾见过一个男子敢在他面前如此无所畏惧。眼下他们明明是他的阶下囚,若是识相的本该好好地和他求饶,然后将那个可恶的商家女子的来历以及去向交代清楚,没有料到的是,这几个男人的骨头居然一个比一个都硬,这几天无论什么手段和折磨,他们都是冷嘲热讽,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如今几日过去了,寒漠苼的耐心也差不多用尽了,想到自己当日在锦瑟身边所被逼承受的耻辱,寒漠苼阴柔精致的脸上终于溢出一丝淡淡的温怒,阴森森的瞟了一眼凤仙等人,他冷声道:“很好,看来你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 他用眼梢的余光瞟了一眼静立在自己身侧侍候的另外一位面容凶恶的女子,出声道:“徐大人,既然这几个犯人冥顽不灵,那就让你的姐妹们进来好好地照顾一下他们,这几位可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你们可是有福了啊。”   那被唤为徐大人的正是这一处地牢的牢狱看守,听到寒漠苼的话语,她怔楞了一下,有些犹疑地低声问道:“殿下,您的意思是?”她没有听错吧,不错,这几个美男也算是难得的尤物,她的确是颇为意动,可……殿下也是男子啊,难道……他就一点不忌讳这种事?   寒漠苼不耐烦地瞟了她一眼:“怎么?听不懂本皇子的命令?我要你找几个女人过来,扒光了把他们都好好地轮一遍。”   徐穹心头一跳,她讪讪地笑了一声:“殿下,这……这恐怕不太合适吧。”她们这里可是皇城地牢重地,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传出去丢的可是皇族的脸面,虽说这位金枝玉叶是堂堂皇子之尊,可若是被陛下知道了,此事只怕不好收场,到时候还不是她这个主事的遭殃。   “怕什么,万事有本皇子一力担待。”他冷笑道,“我都不怕了,莫非你们几个女人还胆小如鼠连我一个男人都不如不成。本皇子今日还就要坐在这里,好好看看他们的嘴巴能硬到什么时候。”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徐穹当即也只能躬身应是,她转身就拍拍手,喊来了几个狱卒不说,犹豫了一下,更亲自上前去开始解开被绑在架子上的凤仙等人的上衣。这些狱卒们每日里在地牢里看守牢犯们,何曾见过如此标志俊秀的男人们,哪怕是皇子在场,也一个个禁不住双眼发亮吞咽着口水看着眼前的场景,若非是顾忌着寒漠苼,恐怕她们早就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了。   凤二几人的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他们做好了承受一切拷打和被折磨的准备,却没有料到这位还是少年皇子居然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   “无耻……”凤三当即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堂堂皇子,居然用如此手段折辱我们,简直是骇人听闻。”凤四和凤五同样是面色大变,凤二目光愈加阴冷,几人此时都是浑身颤抖,脸色惨白,连始终保持沉默的凤仙都是紧抿嘴唇,面色冷沉。   他们以前虽然也是伺候女人的,也经历过在军营里不堪入目的过去,但如今他们一颗心都系在了锦瑟身上,哪怕她将来有可能嫌弃他们甚至看不上他们,但几兄弟也是会坚决的想为她守身如玉,奈何天不从人愿,再重的折磨他们都能承受,可要他们被如此□□,饶是再镇定的男人这个时候也是无法维持平静了,可是要他们求饶却是万万不可能,何况几兄弟都清楚,寒漠苼要的不是求饶而是对锦瑟的出卖,这一点便是他们宁死也不可能答应的。   果然,看到几兄弟的脸色,寒漠苼终于满意地笑了起来,他一边作势欣赏和端详着自己保养得怡的青葱五指,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这里是地牢,除了我和我的手下,还有谁会知道我用什么手段,哦,对了,可惜你们的妻主不在,否则若是被她能看到这一幕,她的表情定然会很精彩,考虑清楚,现在跟我求饶和坦白还有一丝机会。”   而正在对他们轻薄的几个狱卒也是一边动手一边劝道:“你们几个还是乖乖地听皇子殿下的话,别做梦以为你们的妻主还会来救你们,都到了这个境地了,你们还能有什么指望。”   “呸……”凤五恨恨地啐了一口,正好吐在身前劝说他的女子脸上,“就凭你,连我妻主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至于你这个所谓的皇子,你今日如此羞辱我们,来日必将承受千百倍的报应。”   那女子抹了抹脸,当即反手一巴掌挥到了凤五的脸上,打得他碎了一颗牙齿,合着血吐了出来   “居然胆敢辱骂皇子殿下,贱人!”   见此,锦瑟早已勃然大怒恨不得当场出手斩了这个该死的嚣张皇子和牢里的所有狱卒,可是她刚刚身形一动,身后便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只手,牢牢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那手瘦骨嶙峋遍布皱纹,显得有些苍老,只是它看似平平无奇却带着莫大的压力,一阵犀利猛烈的真气袭来,让她体内的气血瞬间完全被制,浑身都是动弹不得。锦瑟顿时骇然失色,什么时候她的身后出现了这样一个高手她却浑然不知?以她过人的五感竟然毫无所觉,若对方要的是她的性命,恐怕她连半分还手之力也没有!   正要拼死反抗,却听见耳边又传来低语道:“殿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能让殿下一路通行无阻地来到地牢已经是老生所能允许的极限了,接下去的事,殿下只需要乖乖看着就好,否则老生只能提前把殿下带出去了。” 那声音淡漠之极,任何人一听都能听出,这个人只在乎自己该做的事,对于任何其他无关的事,哪怕再惨绝人寰她都可以视而不见,甚至置身事外,而事实也是如此,对这位宗师来说,凤仙等人完全都是陌生人,她要看顾的只是锦瑟一个人而已。   此时锦瑟已经认出了来人的身份,此人正是昨夜在那个黑衣蒙面首领身边出现的宗师级对手,可眼下为何她会出现在此处,莫非还真如她所言的这一路上,她之所以能顺利进来都是对方的授意?一举一动更是被她尽收眼底?锦瑟想到这里里便浮现出一阵凉意,背后密密麻麻地便浮出了一丝冷汗,若非她此时预备对寒漠苼出手,恐怕此人还不会现身吧。   要知道宗师和一流高手之间绝对是天堑之别,便是用摄魂术也是她自取其辱,她知道自己绝非她的对手,可既然对方只是阻止而没有杀气,那就意味着她并没有性命之虞,若是平日她不介意慢慢周旋一二借机挣脱,可地牢里此时的场景却容不得她有丝毫的犹豫。看到下面的情形越来越不堪入目令人难以忍受,锦瑟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怒意,低声道:“放手,我要去救人。”   但下一瞬,她便发现自己说不出一个字来,只因为一股真气直接封闭了她的周身大穴,包括她的声音。   那苍老的声音继续在她的耳边缓声道:“老生职责所在必须牢牢看守住殿下,毕竟殿下此去只怕会危害到皇子殿下,还请殿下见谅。”她话虽说的客气,但语气中并没有丝毫的恭敬,对宗师来说,除了自家的主子她们是不会对任何人低头的,哪怕对方是大周赫赫有名的锦亲王,看着锦瑟的眼里泛出强烈的愤慨和杀气,老人的五指依旧牢牢地扣在她的肩膀上,语气低沉的威胁道,“殿下稍安勿躁,并非老生有意冒犯。不过,若是殿下再敢轻举妄动,老生便只能直接废了殿下一条胳膊免得麻烦。”   那语气中的威胁不容置疑,让锦瑟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尽管此刻她对于凤仙等人的担忧远远超过了她对于是自身安全的在乎,只可惜她浑身想要动一根手指都难,眼睁睁地看着下面凤仙几人一个个都被迫脱光了衣物,□□地任凭那些粗鄙的女人们羞辱,见此情形,锦瑟的下唇几乎要被咬出血来。看着这一幕,她才深刻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和后悔,凤仙等人对她虽欺骗在先,可看到他们为了维护她而受到这般折辱,这简直比锦瑟自己被人羞辱更难以忍受一百倍一万倍,若非是她得罪了这个西塘皇子,他们怎会有今日之祸,而她明明就在一旁却因为无能而无法出手,此时心头强烈的自责几乎快要将她淹没。   “你们这些狗东西,来啊,小爷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凤五撕扯着嗓子吼着,眼眶泛红地盯着几个女人,眸中充满了阴霾,表情甚是的骇人,可谓到了怒发冲冠的地步,明知徒劳无用,几人还是拼命的挣脱想要脱开手上的铁链,但努力了半天不但没有得到解脱,反而手腕身躯已经又开始淌血。   也不知道这些女人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涂抹了什么药物,不一会儿他们的身体便都开始有了反应,只是每个人俊美的脸上都因为愤怒而涨红,表情更是异常扭曲。   平日里一贯清雅的凤四此时也是冷笑了一声,他恨恨地扯了一下身上的绳索和链条,看着寒漠苼大声道:“皇子殿下,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今日你这般羞辱我们,我便是做鬼也不会忘记,更会祈祷上天让你也有这一日……哈哈,我在阴间等着那一天。”言罢,他当即一头朝着一旁的的铁柱撞击过去,这一下他撞的毫不留情没有丝毫留守,很是决绝,顿时血流如注,头无力地垂了下来,眼看着是活不成了,显然他是一心存了死志,只为了对锦瑟忠贞。   要知道几人虽然手脚被缚,但头部还是能自由活动的,寒慕苼看到他如此决绝的一幕,也是愕了一瞬,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咬牙阴沉着道:“好,你有种,来人,把他们一个个的手脚打断压在地上,嘴里塞上东西免得他们咬舌自尽,在我面前想死?哼……没那么容易。”   凤四已经奄奄一息,神智俱无,由此反而逃过一劫,但此时另外几人的脸上都满是悲愤,眼看着多年的兄弟在自己的面前香消玉殒,凤二等人内心几乎都快要崩溃了。   “四哥!!”凤五朝着凤四的方向悲鸣道,但此时没有人在乎他的情绪,几个女子都是牢狱里行刑的好手,很快就纷纷打断了凤仙等人的四肢,让他们四脚大开的一个个被绑在刑床上,全身都是令人一览无余。   一开始几个男人还在疯狂的挣扎,但越是这样偏生越是能引起几个女人的征服欲,不一会儿,牢狱内室内便传出了凤二等人的闷哼声和骨头断裂的声音。   “妻主……不……”当第一个女人坐上凤五的身体占有他时,这个往日里妖媚爽朗的美男终于爆出了哭声,他这一恸哭真如杜鹃泣血,那哭声里含着说不尽的悲伤和痛苦,令闻者伤心,见者动容。   而凤二则只是隐忍地死死地瞪着在他身上享受着的女人,那女人本来一开始还十分放肆地在他的身上游移抚摸着,但每次对看了一会就会不自觉避开凤二那使人烦闷的眼睛,它太过黑暗深邃,那是一种带着嗜血、隐忍的眼神,时时刻刻都绽放着令人畏惧的光,仿佛多看一会就会魂飞魄散。虽然知道这个邪魅冷淡的男人不能将她怎么样,但女子的心理还是本能的有些不安,只得驰骋了一会便退缩了下来。   整个牢房里,不断回荡着凤五可悲可怜的啜泣声,寒漠苼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身子,哪怕一开始是他亲自所下的命令,但眼前这一幕还是让他感觉异常的不舒服,心理隐隐地其实也开始有些懊恼,说起来他其实只是有些任性甚至咽不下这口气罢了,但是万万想不到这些女人压在男人身上施暴肆虐的情形是如此的恶心,不单完全不能让他出气,反而让他觉得如坐针毡,只是此刻的他已经箭在弦上,更绝不可能承认他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   “我先回宫了,等他们都松了口你们记得告诉我。”说完这句话后,寒漠苼几乎像是落荒而逃般地离开了这间牢房。   而他的离开更是让几个女人彻底放开,肆无忌惮地混战了起来,不消片刻,阴暗的牢房里便只剩下女人们疯狂的喘息和□□以及男人们隐忍的闷哼哭泣声。   “贱人,你哭什么,你不就喜欢姐姐们这样干你,放心,会让你舒服个够。”骑在凤五身上的女人满口的污言秽语不断,脸上却满是享受和鄙夷的表情,“反正你们已经失身给我们了,你们的妻主若是知道了也不会再要你们了,就你们这样肮脏的身体,是个女人都不会要你们,倒不如先好好地伺候我们姐妹一场,日后在牢里也会多照顾你们几分。”   这话一出,几兄弟果然都是沉寂了不少,一瞬间面如死灰,甚至停止了挣扎,如此引得那几个子更加卖力地扭动了起来。她们还以为自己的话说动了几个男人,却不料他们是想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心里更被绝望和无奈掩埋。几个女人于是也松了口气,她们拿掉了几兄弟口中塞着的布匹,只为了想要听他们说话乃至痛苦低吟的声音,这样会让她们一定程度上更有感觉。   此时在房梁上的锦瑟看到他们的表情哪里还不明白他们在想些什么,她一刻不停地都在疯狂地运转着浑身的内力和真气,眸里几乎溢出血来。毕竟从她这个角度,再清楚不过地看到几个男人的眼里都清楚明白地流露着的死意,这让她慌得浑身颤抖。   终于,凤二沉稳的声音夹在牢狱们喘息的声音中响了起来,“清凰,别哭了,今日我们兄弟死在一起也好,若有来生,我只盼着我们都能活得清清白白的,再也不用像这辈子一般,让妻主难堪……“   不,不是这样的,锦瑟心中狂喊着,她不介意他们失身,不介意他们没了清白,她现在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她对凤仙也是有着感情的,虽然是短短的时日,他们骗她在先,手段卑劣,可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对她的好,对她的关怀体贴都是真心实意的,锦瑟便是再多的气再多的恨,到了眼下也是烟消云散了。甚至凤仙等人会受到这样的折磨完完全全都是受到她的牵连,当日她若是没有冲动之下一走了之,若是早点好好去打探他们的下落,或许他们今日也就不必承受这些。此刻她明明近在咫尺却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这种力不从心的滋味让她的下唇几乎被咬得鲜血淋漓。   几人之中若说神色最平静的反而是凤仙,他一动不动地任凭着身上的女人动作着,面色惨然,在众人之中他年纪最大,但却也最有贵气和某种难得的迷人气质,因此反而最受欢迎,反反复复地被几个女人折腾着。   其中一个女人喘着粗气从他的身上下来后,嘴角轻撇有些鄙夷地道:“果然已经老了,这么不经弄,这才刚刚开始就软了?”   凤仙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对她的话语充耳不闻,就算是在春楼里,再好的药物也要配合男子的情绪,他们几人此时就算暂时被药物挑起身体的反应,但那种反应都是虚假的,根本不可能持久,女子们只能轮番上阵一遍遍加大药量,不断挑逗,但仍旧感觉颇不尽兴,这让她们口中更是骂声不断。但谁也没有注意到,凤二几人一个个都相视惨然一笑,随即都狠命的一口试图咬断自己口中的舌头……   “不问是非,任凭这种惨剧发生,阁下倒还真是宗师里面的人杰。”   锦瑟此时心中怒意泛滥杀意滔天,哪怕是面对比自己强了不止多少的宗师也没有丝毫的客气和惧怕,那宗师老者淡然地瞥了她一眼,并不理会她的愤怒讽刺之语,但下一瞬便见锦瑟猛地一把抽出腰间的软剑恨恨地便朝后砍去。老者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因为她清楚地感觉到锦瑟的周身突然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气势,这气势是如此凌冽,竟然直接冲破了她用真气封印的穴道甚至可以震开她的手,要知道她的实力是远远在锦瑟之上的,以她的能耐要钳制住一个人,便是如杨昊令狐源这样的顶尖高手最后都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可随即她便意识到锦瑟是用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原来她先前一直都在疯狂灌输全身的内力以残暴的冲破她的掣肘,为了达到目的她甚至宁可让自己的经脉近半都受损,这让她自己同样也受了不轻的内伤,嘴角更溢出了一缕缕鲜血。显然眼前的女子为了救几个残花败柳的男子,她宁可自损修为自爆经脉,想不到这位亲王殿下不单天赋绝高,而且至情至性啊,老宗师内心轻叹,不由自主地送开了手。   原本她阻止锦瑟也是因为职责所在,在大宗师的眼里,没有是非对错,只有严格执行主子的旨意,而她的主自然不可能是寒漠苼。对锦瑟在这种情况下的当机立断和对自己的心狠手辣,她的眼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赞赏,古井无波的心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对她来说这样的一个人简直就是学武奇才,是她生平仅见,要知道大多数女人早已被安逸的生活消磨了,而唯有强大而坚定的意志才能有希望在未来步入宗师的行列,而此时她的处事手段也让她隐隐看到了楚萧的帝王之态。   一瞬间,她心里闪过许多念头,看着锦瑟的眼神就仿佛看到了一块绝世璞玉,更重要的是她的心头甚至在一瞬间还涌起了收徒的渴望,可是锦瑟回视她的却是凌厉蓬勃的煞气,和充血仇恨的双眸。心头低叹一声,老宗师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必须和大家承认,我最近几天一直不更,是因为我沉迷游戏……   最近迷上了一款新游戏,结果……再加上情节正好进展到一个比较悲的地方,瞬间没情绪写了。   最近两天就天天玩游戏到很晚,额。 第349章 第三百四十八章   348   因为老者不再阻拦锦瑟顿时不管不顾地跳入到了众人之中,她心急如焚忙于救人,哪怕这牢房颇为宽敞,先前明明还在角落的她还是宛如瞬移般瞬间就到了凤仙几兄弟的面前,速度和身手之快简直让人咂舌。宗师老者的眼里再度闪过一道精芒,老辣如她自然一眼又瞧出了锦瑟极为过人的天赋和根骨,对一个宗师来说看到这样的后辈就如同看到未经雕琢的璞玉一般双眼发亮,她不知道锦瑟的身体经过未来科技的基因术改造变成了当世难得一见的绝佳根骨,只是心里有些懊恼为什么这样的好苗子是堂堂大周亲王,又直到今天才被自己发现。   “噗!”就见锦瑟剑势如惊鸿,快如闪电,“不。”徐穹此时浑身□□,当剑光到了她眼前的时候几乎已经完全都无法防备,她想要求饶甚至抬手拼命阻拦躲避,但锦瑟的剑如梦幻般瞬间插入了她的身体而后又拔出,鲜血四溅,动作干净利落甚至一句废话也没有,让整个牢房的人都看傻了眼。   徐穹没有想到在重重守卫的牢房重地自己还会猝不及防地被偷袭甚至斩杀,她捂着腹部,此时那里的被刺中要害处有一个伤口,鲜血喷涌而出,让她深刻地感觉到生机的流逝,谁能想到前一刻她还在天堂下一刻她就面临频死的绝境。   “你,你……”徐穹战惊恐看着眼前宛如杀神般带着银色面具的女人,来不及多说几个字便砰然倒下,作为罪魁祸首寒漠苼的帮凶,她成为了锦瑟剑下第一个亡魂。   第一次动手杀人,对谁来说这感觉都不会太好,但强烈的怒火和坚强的意志力还是让锦瑟当场压住了想要呕吐的欲望,老宗师同样也没有出声,学武之人若要踏上极致,就必须杀伐果断,决不能懦弱扭捏,该出手时必要出手。她看得出锦瑟此时杀意凛然,若是不能尽快发泄出去只怕会走火入魔,与其相比只是让双手沾上血腥也算不得什么,再说这几个地牢看守身为皇城守卫,却玩忽职守毫无立场,在皇子殿下鲁莽的挑唆下轻易地便顺水推舟做出这等恶心污秽的事情来,显见得她们内心深处也是盼着能用这个方式享乐,甚至很可能背地里皇子殿下会有此举也是她们有人怂恿的,对这些阴暗的事情老者虽然明面上并没有明显的厌恶之感,但心底里却也深为不齿,觉得她们死有余辜,因此对锦瑟此举,她心里并无反感反而颇为赞赏,要知道只要是上位者就必须要有这样的心性,满手血腥也是必然之路。   锦瑟没有去关注这个在暗处观察她的宗师,不管对方是否会阻止,她今日都不预备放过这些牢狱们,只是第一次杀人还是让她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嘴唇更是紧抿的嘴唇,但眼下她并没有适应这一幕的时间和心情。   牢房内响起的惨叫传到了门外,老者其实也并未离开,当地牢的人潮在门外汹涌而来时,她双手一挥,一道光芒从她的手指尖射出,打在了这些赶来的军士的身上,让她们一个个都伏地不起。   然后她甩出了手中的一枚令牌,看到这枚令牌,地牢军士们个个都惊恐不定的跪下道:“见过大人,我们只是……”   “给我滚。”老者怒喝道,她此时完全没有耐心听这些人的请罪之语。   众人听到这话如临大赦,连忙站起身匆忙离开,事实上老者赶她们走也的确等于是救了她们,因为在房内的锦瑟此时几乎就是在大开杀戒。   “你到底是什么人?”锦瑟出手的凌厉震惊了所有还在牢房内寻欢作乐的女人,个别几个甚至吓得当场失禁,哆嗦个不停,她们虽然说是狱卒,但平日里在皇城地牢里耀武扬威惯了,女尊世界里也没有什么人缺心眼到来地牢作乱,眼下遇到这种情形一时间都被打懵了,简直狼狈到了极点。   “来送你们上路的人。”她冷冷一笑,眼里浮出最深重的杀机,这些无耻的女人欺辱她的男人,甚至打折了他们的手脚,从一开始,她们就是在自寻死路。而以她的身手,即使她此时身受重伤,但滔天的杀意支撑下,她还是不管不顾,在所有人惊天惨嚎中将这些狱卒们一剑剑砍杀至死。   不是不想逃走,可牢房的出口偏偏就在锦瑟的身后,她是刻意占据在那里阻止人离开的,甚至有心要她们一个都逃不了。   很快的,整个牢房内血流成河,凤仙和凤二等人则激动而悲伤地看着她,那眼中仿佛隔着千上万水在和她凝望一般,却包含着深情与眷恋,而这……也是他们留给锦瑟最后的眼神。   眼看着凤二等人满是鲜血的模样,锦瑟无语凝咽,她箭步冲到他们身边,将凤二的头颅抱在自己的怀里,声音嘶哑地道:“无缺,元桢,为什么要求死,为什么都不等我!我不在乎,我一点都不在乎啊……”   凤三和凤五也是直直地看着锦瑟,锦瑟从他们的眼里看见了波涛汹涌的情潮,满满的泛滥成灾,简直令人难以负荷。慢慢的,两人的嘴角边同样流出一道鲜红的血迹。他们都是存了必死的心志,因此下手毫不留情。   凤五呜咽着,像是要把他这二十多年的酸楚,郁愤都要倾泻干净,这哭声更是让锦瑟难受得锥心刺骨,通彻心扉。锦瑟从来没有看过他这么脆弱的一面,她鼻子都酸了,紧紧而用力地抱着他。   “对……不……起……” 他勉力说到一半,骤然间戛然而止,毕竟他此时舌头也差不多被咬断了,只能勉力地吐出这三个字,锦瑟听着他的话语,指甲几乎陷入手心软肉里。她狠狠地咬着牙痛恨自己的无力,就这样眼看着凤仙等人在自己面前受伤自尽她竟然无能为力,锦瑟痛恨自己为何不能早一步赶来,为何不能更强大一些,她的心理此时强烈的涌起对那个宗师已经寒漠苼的杀意,几乎抑制不住。   “清凰…我在这里…”她低声哽咽了起来,“别说对不起,别说,都是我的错,我来晚了,是我的错。”   凤五把脸搁在锦瑟的肩膀上,喃喃地睁大眼流着泪,回光返照般的,他的眼前开始浮现出他年少时的快乐时光,那个时候他是多么的无忧无虑,少年不识愁滋味,可一夜之间忽然什么都变了,母亲锒铛入狱,家里被抄的干干净净,而他却因为容貌妩媚姣好被送到军营里受无数的女人糟蹋。最初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想过去死,可是那个时候还年少的他被保护的太好,他真的是没有勇气,他害怕呵。家人都被斩首流放,他想活下去,他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哪怕是做个乞丐做个伎子也好,至少他还活着。可当他爱上了锦瑟以后,他忽然发现死也未必是件那么难捱的事情,至少在临死前,他等到了心爱的妻主,看到了她为他流的泪,为他哭泣,这一切都值了,哪怕他再肮脏不堪,清白不在,但妻主来了,什么都足够了。   他用着最后的力气抓住锦瑟,唇上褪尽了血色,面上却还展开一丝恬美的笑容,仿佛梨花徐徐在春风中绽放,握住她的手,他的意识开始一点一点消散,那眼底是洞彻一切的通明,只余看透世事的死灰般沉寂,浓密的睫毛如蝶翼招展,恋恋不舍地最后看了锦瑟最后一眼,静静阖了上去。   感觉到怀中的人气息逝去,锦瑟顿时难过的整个人都抖如筛糠,心似被银针扎了个千疮百孔。   “凤仙,元桢……不,不。”喊着喊着,锦瑟的鼻子开始发酸,有了武功有了摄魂术她也曾以为自己是天下最聪明无敌的人,但如今她只觉得自己是最蠢的。该珍惜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人死了才开始拼命地想要留住他们,可现在,她却连合他们多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太迟,太迟了。   “妻主。”一旁唯一还活着的凤仙轻声道,声音越发的微弱。看到锦瑟的眸光转来,他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你放心,云卿他没事,你还是快走,这里是天牢,走啊……”他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的在劝说她,锦瑟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汹涌而出。他们都知道锦瑟最看重水云卿,又怎么会任凭他出事,哪怕豁出命去也要保他无虞。凤仙没有告诉锦瑟凤二几人为了救水云卿离开当日几乎毫不保留拼尽全力,凤二更几乎废了一条手臂,但他知道眼下已经死去的凤二他们绝对不会希望自己再说这些话引起锦瑟的愧疚。   眼看着到了这个时刻他还在安慰自己,甚至担心自己的安危。锦瑟痛苦的几乎说不出一个字来,她不知道其实凤仙也快要撑不住了,虽没有咬舌自尽,但他身上的伤却是最重的,当日为了让水云卿从那个宗师的身边逃走,凤仙全力以赴之下几乎震断了自己全身的经脉,原本就是重伤的身体如今基本上就是强弩之末,而这些女人的暴行更加重了他身体的奔溃,使他濒临死亡。   “我知道我们卑鄙无耻,可是,我是真的……喜欢妻主。”他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求求你,原谅我……原谅我们好不好。”   锦瑟心里酸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她哭着搂紧了他道:“我原谅,我早就原谅你们了,为什么不多等片刻,等我救你们……我不在乎你们是不是清白,我不在乎啊。”   她看出眼前的男子分明也是回光返照,气息奄奄,泪水不停止地流落下来,打湿了她两侧的脸颊,连下巴上也一片湿濡,那不时低落的泪水印进了凤仙的肩膀,“别哭了,不要哭了。”凤仙劝慰道,锦瑟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怀里这个平时总是沉稳华贵的男子,心中的痛苦再一次提升,心失重般不住下沉,已辩不出是甜,是苦,是涩,是酸?揉在一起,原来,这就是心碎的滋味。凤仙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眼里却是满足地道:“不要再哭了,不然,我会舍不得去死,我会怕……”他本就是无处可落的浮萍,但临死前有她为伴已是无憾。   “不要死,求你……”   锦瑟望着他的脸上渐渐失去血色,目中满是祈求之色,她无法形容此时心里的感觉,对凤仙等人那种感觉越来越复杂,她也曾经生气于他们对她所做的一切,但此刻对方为她而死,对锦瑟来说就宛若心口被人刺了一刀,除了痛还有无尽的愧疚。   浑身的骨头都似乎散了架,一片漆黑几乎要将他吞袭,但凤仙仍努力张大双眼,想要把锦瑟的身影牢牢印在脑海里。他任凭她紧紧地搂着,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身上的剧痛都仿佛随风而去,只觉得此时犹如在梦里?一时百感交集,回光返照神台清明了片刻,他突然道:“能求殿下,最后,吻我一下么?”   锦瑟一愣,她忽然想到凤仙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和她邀宠过,从内心深处来说,他只怕比凤二等人更愧疚更自责吧。此时她想也不想的主动凑近触碰了他的唇,淡淡的芬芳充斥在他的鼻间,这一瞬的凤仙的心情莫名的复杂,这就够了,足够了,他阴暗的人生原本从未有过光明,是她带来的晨曦和温暖,死而无憾,带着在最后的眷恋他沉重地闭上了眼睛,锦瑟只觉怀中一沉,凤仙整个人已彻底瘫落在她怀中,但临去前却是面上带笑,泪珠犹挂颊边,但清亮的眼睛已经阖上,气息更渐渐归于沉寂。   “啊啊啊啊啊啊!!”锦瑟仰天怒吼,周身一股莫名暴虐的气息陡然开始暴涨。   环顾四周,满牢房的鲜血,除了她竟是没有一个幸存者,锦瑟觉得自己内心深处的什么地方似乎改变了,发生了某种蜕变。凤仙他们就算欺骗在先,可这段时日以来,他们对自己一心一意,情深意重,早已在潜移默化中打动了她。这次他们也完全是被自己连累才会身受如此可怕折磨,想到方才凤五用口形勉力的对锦瑟说出‘对不起’时,锦瑟只觉得心都被一柄柄刀刺破了,带着剧痛,后悔和内疚。她此时完全都崩溃了,只得狂吼着发泄心中的悲愤。我不会放过害你们的人,她低声道,似乎也是在发誓,而她此时对凤仙等人愧疚越重,对寒漠苼的杀意就越是深重。   西塘宫中   楚萧依旧是以平静优雅的姿态站在窗边听着属下汇报的的一言一语,神色微微仿若有些出神,似乎透过了眼前的秀丽景色看到了那个清风霁月的绝色亲王。只是他微微颤抖的衣袖证明了他绝无法保持平静的内心,闭上眼睛,他挥退了宗师老者和宫侍们,独自一人走到了阁楼的瞭望台上。临杆眺望着远处金碧辉煌的西塘皇宫,阴郁迅速占据了他的眼底,让他本来就幽黑的眸子,越发的黑芒灼灼。   凌霄看着他,不由地眉头紧锁,第一次,他发现自己的主子心有些乱了,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他对那位亲王殿下的关注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原本他是一个冷血至极的人,对于他来说感情只是虚无,可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了……   “陛下,只是几个烟花男子罢了,亲王殿下不过是一时难过,想必也不会迁怒到陛下……”   “你住口。”楚萧厉声喝道,他的身上此时有一种碾压一切的气场,饶是凌霄都感到一瞬间的窒息,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嘴唇。   “你以为本宫在意的是她会不会迁怒我?”他是西塘手握权柄,高高在上的王者,不是那种可怜巴巴求爱不得的可怜男子,锦瑟迁怒与否他根本不在意,反正软的不行他也可以来硬的,他在乎的是锦瑟对这些男子们的心思。   对他来说,凤仙等人原本都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任何一个有尊严的高贵女子都不可能接受他们这种手段的期瞒和谋算,若这些人都活得好好的,这份恼怒只会继续扎根在这位皇女的心底,让她从此后甚至对他们避而远之,还可能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们。可若是他们死了,他们将在她的心理将成为永远磨灭不了的印记。人死为大,活人永远不可能和死人相争,何况他们的死还是寒漠苼一手造成,凄惨而决绝。原本是可以轻描淡写解决的几个小角色,可现在,他们变成了锦瑟心头的朱砂痣,而她和西塘皇室的仇怨只怕再也化不开了,楚萧精心谋算了那么多,却没有想到最后被寒漠苼坏了大事,心里怎会不恨。   他虽然从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男欢女爱,可他看人看事一向透彻犀利,只是转瞬间就将其中的利害分析的清清楚楚,甚至连锦瑟的心态都把握的恰到好处,要知道这位亲王可不是惯常那些作威作福假惺惺的皇女贵族,她有情有义,甚至心性还颇为温柔,在这样的一个重情的女子面前侮辱了她的男人们,这样的奇耻大辱,她怎么可能咽的下。   沉吟半晌,楚萧冷声道:“漠苼这次必须要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凌霄有些不忍地道:“皇子殿下毕竟是您的亲侄儿,金枝玉叶,身份尊贵,便是有错也是一时不慎受人挑唆。”   他知道从楚萧口中出现的所谓代价绝不可能是一些简单的惩罚而已,甚至很可能,他的意思是表示他要放任锦瑟对寒漠苼复仇和报复。   “可她也是大周的亲王,论身份尊贵完全不逊于我西塘区区一个皇子。”楚萧冰冷的目光犹如从高处看下来天神一样,冷冷的睥睨着凌霄,浑身散发出冷冽而高贵的气势,让凌霄浑身都有些发冷跟紧张起来,“凌霄,你跟着本宫这些年,应该知道我的个性。我只是将人交给他任他处置,他可以打可以骂,但不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去侮辱他们。要知道他自己也是男子出身,怎么可以对同为男子的阶下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实在是过于无耻和龌龊。”   的确,让牢狱们轮番□□一群毫无抵抗之力的男子们,如此行径着实不该是一个高贵的皇子所为,实在是过于残忍和嚣张跋扈了,楚萧显然是知道寒漠苼越过了某道界限,哪怕不是为了锦瑟,他也对如此行径十分的愤怒。凌霄低叹一声,也不敢再为寒漠苼求情,同样紧紧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了。   “他自己做的错事,便要自己承担。”楚萧声音平淡地道,“吩咐下去,将皇子羁押到国寺中,好好反省三个月。”国寺离皇城不远,但不在守卫森严的皇宫中自然意味着锦瑟随时可以找到他。   凌霄明白了楚萧的心思周身便是一颤,他再度忍不住开口道:“陛下,若是亲王殿下要杀皇子……”   楚萧轻描淡写的看了凌霄一眼,冷然道:“她不会杀他,不过无论她要做什么,我们都不可过问。”他说到这里,脸上陡然现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来:“而且,她只怕同样很快就会迫不及待来找本宫算账了。”   混混噩噩地,锦瑟回到了被查封的怡红院,她躺在曾经凤仙等人睡的厢房中,疲惫地瞌上了眼睛。   她脸上看似睡得平静,但实则那梦中却是一片混乱。   绝望、悲伤、愤怒……各种负面情绪交织,编织出来的大网将她包裹几乎喘不过来,整个人都快要窒息了。一开始她竭尽全力想要挣脱这一切,这个时候她猛地发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道温暖的光芒,整个人都好像身处在了曾经依旧喧闹繁华的怡红院中。   只见庭院郁郁葱葱,小桥流水,亭廊水榭。而凤仙等人则正迈着闲适的步伐向她走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温柔深情的笑意,围绕着她言笑宴宴,轻声慢语,温柔体贴一如既往。   这一幕好熟悉,看得锦瑟心口发烫,眼眶湿润,嘴唇蠕动着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这是梦吗,如果这是梦希望她永世也不要醒来。她想把他们一个个拥在怀中,可是身体却莫名的十分僵硬,几乎动弹不得。   凤二轻轻地拭去她脸上汹涌而下的眼泪,柔声道:“妻主别难过,你能来救我们,我们已是满足了,我们舍不得你再为我们流泪。”他的眸光一如既往的深邃黝黑,含着深深的不舍和刻骨的相思。   眼泪流的更凶了,锦瑟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她一把握住凤二的手紧紧地抓住,伤心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如我们这样肮脏的身体能服侍殿下一场,已是天下最幸福的事,虽死……无憾……”凤二继续凝视着她微笑道,锦瑟泪眼朦胧的抬起头大声道:“别说了,你们不脏,别再说这种话……”   “那妻主你原谅我们了……是不是?” 凤五同样上前抱住她在她的脸颊上笑嘻嘻地亲了一口,“我就知道妻主最疼我了……”他如往日一般喜笑颜开,妩媚如红莲盛开,凤四凤三他们同样温情脉脉地看着她,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锦瑟目中珠泪滚滚而下,哽咽道:“我原谅你们!其实……我也从来都没有真的怪过你们……”   虽然被他们围绕拥抱在怀中,可锦瑟心里明白,无论是今生还是来世,他们恐怕都不会再属于自己了,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她心头涌起了无尽的不舍和痛苦,感觉到他们即将消失,她哽咽着拉住凤五的衣袖,破天荒地乞求道:“别走,别走好不好……”   凤五温柔地再度将她揽在怀中,吻去她脸上的泪珠:“妻主别伤心,若是你恢复记忆了,就会知道还有很多爱你的男人们在大周等着你,我们霸占了妻主这么许久已是不对。妻主若是还记得我们想着我们,便真心对他们,毕竟他们对妻主之心并不少于我们半分。”   凤四同样拉着锦瑟的手,笑容胜似清风,声音亦如往日一般清雅悦耳:“妻主别难过,看到你为我们落泪,我好心痛,可又好高兴……”语声突然低了下去,却是断断续续地道,“只恨你我未能相逢未嫁时,若有来生,若有来生……”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惆怅落寞。   “时间差不多了。”一旁的凤仙忽然微笑着出声道,“我们也该走了,妻主以后还请保重。”   “别走。”锦瑟徒劳地伸手想要抓住他们,但这一次任凭她如何用力也是留不住他们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踏上了一座石板桥,她大喊道:“别走……凤仙,无缺,元桢,昭逸,清凰……别走好不好?”   她大哭起来想要追上前去,凤仙终于停住脚步回头望了望她,摇了摇头笑道:“妻主回去吧,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他说着,凤二等人同样对她挥挥手,所有人的身子都开始变得虚幻起来,渐渐的隐没在了一片蒙蒙烟雾之中,再也看不清了。   “清凰,无缺……”锦瑟猛的惊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时,她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明明只睡了一夜,她却仿佛睡过了漫长的岁月,那里四处孤寂绝望一片悲凉。她徒劳的伸出手,似乎想要挽留住什么,可触到的只有冰冷的空气。   大悲大喜之下,她被尘封的记忆仿佛开了闸的水龙头,瞬间倾泻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因为这两章有点悲,所以我才拖拖拖,而且玩游戏又太高兴,心情完全转换不过来。 第350章 第三百四十九章   349   作为如今西塘的四大世家之一,方家一贯都表现的有些低调,方家的家主方瞻也就是方彤的母亲,是当朝户部一品尚书,和两位丞相及蓝诺都同样有权在御书房行走直接和楚萧上禀的权利,是如今西塘的有名有实的四大巨头之一。但和其他三人不同的是,方瞻为人十分内敛,在楚萧面前她一向很少发表意见,虽然有权却很少插手他人政事,或者可以说她擅长明哲保身甚至韬光养晦,多一步也不肯走,一句得罪人的话也不肯说,这也让她成为朝中显得较为温和的一派。这样的她保守有余,却显得过于平淡,因此在四大世家中,方家总是显得很不起眼,但因为才华横溢的方彤横空出世,没有人敢小觑方家,要知道一个家族的鼎盛不单单要看现在,更要看未来,在白家蓝家的后辈都良莠不齐不堪大任的情形下,方彤的存在便显得尤为突出和优秀,这也是方瞻最觉得欣慰的地方。   “我听说你前几日在蓝家的诗会上和蓝大小姐呛声?你平日里也是个稳重的人,这可不像你的个性。”沉默半晌,方瞻沉声问道,“我知道你向来都看不上蓝家那个败家女,一般都懒得理会她,而且你如今未免风头太劲,难免会引起一些心想狭隘的人嫉妒,引来无谓的麻烦,在这种关头,我不是告诉过你要谨言慎行,处处低调?”   方彤躬身:“母亲,蓝欣得罪的是大周锦亲王,这位亲王殿下身份显赫,此次来西塘必有要事,想必很快就会得到陛下的召见。而她在大周的地位亦是十分显赫,听说深受大周女帝的器重,这样的人物难得一见,蓝欣此次不开眼得罪了她,我自然也要趁机抓紧机会示好,说起来那蓝欣不过是一个无能的纨绔,就算略有针对我也不过言辞声讨,并不曾侮辱冒犯,众目睽睽之下大家也都是认同我的行为,就算是蓝诺大人也不可能为此问责我。”   见她侃侃而谈,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质询而慌乱半分,方瞻满意地点头:“你很好,考虑的很透彻,也罢,你如今毕竟还是个年轻人,有时候难免会有些年轻人的血性,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过这次的事情你虽无大错,但也不要以为蓝诺真的不会和你计较,她明面上虽然不为难你,但是一些小事上给你找些麻烦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母亲放心,女儿心里明白。”被方瞻夸奖,方彤脸上并无喜色,她依旧躬身道:“我跟着母亲的时间最长,母亲很多事都没有回避我,我跟在您在身边,看得多,所以领悟的也多,这蓝诺也不过是个佞臣罢了,区区蓝家迟早不足为惧,不过女儿仍旧要靠母亲多多提点,将来在官场上才不会行差踏错。”   即使是在方瞻的面前,方彤也一直很低调,从不显摆自己,而这一点也是方瞻最欣赏她的地方,要知道每个大家族都有无数子弟,可资源有限,真正有潜力能独挑大梁的可能也就那么一两个,甚至完全没有。而她身为方家现任的家主,却是十分明白方家想要维持一世的荣耀容易,但要几代人都能代代保持西塘一流世家的地位,那就需要精心培育后辈,让她们未来也能撑起方家这样一个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   “照你观察,你觉得这位亲王殿下为人如何?”沉吟片刻方瞻再度问道。   方彤不假思索地答道:“惊才绝艳,锋芒毕露,手段过人,这位大周亲王绝非池中之物。”   方瞻笑道:“如今西塘因为经过不少动荡,陛下也有心革新除旧,招揽俊才,这也是因为往日这朝堂等于始终是被我们四大世家所霸占,因此他也是有新提拔新贵,在这种情形下,我们方家一方面要礼贤下士,一方面当然也要结交像大周亲王这样的他国权贵,她名气如此之盛,想必是有不少过人之处……”说到这里,方瞻看向方彤微挑眉的脸色,又道,“你有什么想说的便说把。”   方彤连忙道:“女儿没什么异议。”   方瞻摇头:“真是言不由衷,年轻人就该率性而为,你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吧。”   方彤于是又道:“母亲,世人都道这位亲王殿下有些软弱,照我看来,软弱未必,不过她的确有些儿女情长了些,若是真为了一个男人上门来和区区蓝家一个无能的纨绔计较着实有失身份,而且女儿虽然有心对她结交,可她当日对女儿却是颇为冷淡,女儿觉得也不必要过于低声下气……”   方瞻看着方彤有些不服气的表情,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若非这位大周亲王出身比你强,其他的也未必就胜过你了?”她了解方彤,知道她因为在同辈中能力过人,便一向年轻气盛,有些自视甚高。   “你觉得自己只是出身不如那位大周亲王,须知还有不少人才华并不逊色于你,却也因为没有生在世家大族而不得不一步步靠自己的努力飞黄腾达。前人栽树后人纳凉,这个世间就是如此,你以为人人都对你客客气气的是因为你方彤的官位和本事?那是因为你是我方家的嫡女,我方瞻的女儿,她们不得不讨好你,和你攀关系,就如同不少人围绕着蓝家小姐白家小姐一样。”   方彤沉默不语。   方瞻知道她心里仍有些不赞同,但她也不急于多说什么:“好了,我这里还有些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就在方瞻和方彤两人说话的当口,方家的门前却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这是个表面看起来很普通的女子,却奇迹般地令人忍不住一再注目一看再看,她周身都充斥着一种十分特别的气质,那是一种内在圆满后的完美内敛,圆润如意,看似高不可攀,却又带给人的犹如春风般的舒适和好感,让人禁不住就想亲近和相信她。   到了方府的门口,她看到守门的侍卫们也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从容淡然的一笑。   “让开!”她声音清冷地道,几个侍卫居然都对着她恭敬的放行,丝毫没有阻拦她的进入。   随即她行走自如的宛如在自家后花园一般的进入了方家,若是有人看到了她面带疑惑,她便对着那人微微一笑,那笑容实在是太迷人,让人产生无限的好感,于是那些哪怕对她有些疑虑的人一个个地迷迷糊糊的让她从身边走过,甚至摄于她周身的华贵气度都没敢多盘问几句。   “我不是说过没有什么要紧事别来打扰么?” 此时刚刚离开书房不久的方彤看向来通报的下人目光一扫,神情有些不快,她原本是打算去房内休息片刻,方家的每个人知道,只要是这位方小姐休息在家的时候,她就必然会午睡养神。   “三小姐,有贵客来访。”   “贵客?”方彤一怔,她知道侍卫是不可能无的放矢的,既然她说是贵客,那来者身份定然不低,可她并没有和谁约定今日会面啊!   “什么贵客?”   “她说小姐您见到了她自然就明白了。”   可方彤依旧一头雾水的很,她并不知道自家的侍卫实则是中了摄魂术,不由自主的就把锦瑟当成了贵客对待,甚至连身份都不曾问明。   被下人如此通报过后,方彤不敢怠慢,她一遍遍猜测着来人的身份一边快步朝着方家的会客楼走去。   方家会客楼实则也分区别对待,照理身份不明的人是不可能迎到方家专门接待贵人的地域的,可锦瑟周身的高贵气度和摄魂术还是让那些下人们不由自主地把她迎到了最为华贵的房间。这处地方是方家招待顶级贵客的地方,布置得精美大气,锦瑟略略打量了一下四周便老神在在地坐在了主位上,悠然自得的慢慢喝着手中的清茶,明明她只是一个上门来做客的人,但这种等待却莫名地让人觉得有种纾尊降贵的感觉。   方彤入内的时候,锦瑟已经去除了易容,毫不客气地坐在主人的首位上,腰板挺直,姿态优雅,但她仪容高贵,气度过人,此举不但没有任何喧宾夺主之感,反而让人觉得理所当然,方彤心里微微苦笑,传言说这位主温文尔雅,甚至还有些男男腔,如今看来却是盛气凌人威严赫赫,这世上的传言果然都是不可信的东西。   此时她却并不知道,在一年前,锦瑟的确是如她所以为的那般是个温柔好脾性的人,可在经历过了诸多的事情甚至生离死别后,如今的锦瑟就像化茧成蝶一般彻底的蜕变了。   看到方彤入内,她抬眸看去,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却并不让人觉得平易近人,反而带着高高在上的皇族尊贵之气,方彤不由自主地就躬身跪下请安,而锦瑟则对她微微颔首:“方小姐不必客气。”整个人却坐着动也未动只是微微抬手,她如此倒也算不上失礼和高傲,毕竟方彤不过是一个三品官员,而她是堂堂亲王皇亲国戚。只是方彤毕竟不是大周的官员,她行如此大礼显然是有些过了。   当方彤站起身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无意中到底做了什么,一时间她内心深处不由的满是骇然,能让她方彤在瞬间就发自内心的低头把对方当成主子一般恭敬,这位大周亲王可真是气势过人令人不敢不恭敬啊。   这就是先声夺人,此时的方彤不敢再对锦瑟有丝毫的小觑,她方才和方瞻对话时还对锦瑟为自家一个男人出气的行为感到不以为然,片刻后她就诚惶诚恐,发现自己在面对面时根本再也涌不起丝毫的轻视之意。   “殿下大驾光临寒舍,方某不胜荣幸,还请殿下稍待片刻,让方某请出母亲一同招待殿下以免失礼。”   “不必了。”锦瑟扬手制止她的话,“本王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这也是我为什么特地私下来见方小姐的原因。”她放下茶盏,垂下眸让人看不清神色,樱红唇角微勾,出言若散雾清风,“我知道当日在蓝家,方小姐就聪慧过人把本王认出来了,既然如此,明人不说暗话,本王此来,正是有事要请方小姐帮忙。我听说方小姐如今担负九门提督之职,维系皇城及国寺的守卫,老实说,我对贵国的国寺也很是有兴趣,想要进去瞻仰一番,不知道方小姐能不能通融一下给个方便。”   国寺是皇室专属的庙宇,里面供奉的是历代的女帝族谱和皇亲贵胄,如此重地除了一国皇族自然没有其他任何人有权入内。   方彤心口被提了起来,她犹豫半晌谨慎地问道:“不知道亲王殿下要去国寺做什么?”   锦瑟悠然自得的拂了拂衣袖,语气平淡地道:“本王刚才说了,我对它有些兴趣,很想进去游览一番。”   “这国寺其实也并无什么出奇之处,不知殿下是对什么感兴趣?”   她也聪明得很,从锦瑟的态度上就有了诸多猜测,她相信堂堂大周亲王,绝不可能只因为想要参观国寺就来找她方彤,只是这原因到底是什么,以方彤的能耐却是丝毫揣摩不出了。   “怎么,你是在试探本王?”锦瑟目光一寒,方彤面色大变,她当即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眼前的人虽然不是西塘的贵族,可她同样是皇女出身,甚至是大周的亲王之尊。以她的身份来找自己要一个人情,说得好听点是商量,难听点就是上位者的命令,她方彤完全没有拒绝的权利,想到这里,方彤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她的城府还是让她克制住了这份不安,勉力说道:“殿下,我身为西塘九门提督,职责所在,不得不多问殿下几句,还请亲王殿下恕罪。”   “哼!”冷哼一声,锦瑟气势骤然一变,连眼神都凌冽得让人心惊胆战,方彤完全没有想到锦瑟说翻脸就翻脸,向来善于察言观色的她瞬间便察觉出眼前的亲王殿下和前几日蓝家遇到时有了莫大的不同,但究竟哪里变了她又一时说不上来。   锦瑟依旧目光冰冷地看着她,但方才还算和煦的态度如今却是显得有些迫人:“我今日来找你不是商量甚至请求,而是要你必须同意,你或许还不知道吧,贵国的太父陛下与我也有一些私交,我稍后就会亲去见他,若是他知道我连这么点小事和要求都被你们推三阻四的得不到满足,并引得本王不快,你说他会如何看待你,看待你们方家?。”   方彤感觉到锦瑟眼中蕴含的锋芒,不由浑身一震,她本来还想周旋一二,背地里再私自和母亲禀报,可她错了,锦瑟的强硬态度完全超过了她的预料。   “陛下?”若说之前的方彤还有在犹豫,可现在她却有些改变了想法,甚至连眼神也游移不定了起来,以锦瑟的容貌气度和高贵身份,的确有可能和陛下有私交,再说前几日她听说皇子去了国寺为陛下祈福,又或者这位主是为了私会皇子殿下?……想到自己有可能窥探到一些常人所不知道的秘密,方彤浑身都禁不住打了个寒噤,生怕锦瑟看出来她的想法,她垂着头,整个人态度都变得轻松了不少:“殿下还请放心,此事我自会安排,不知殿下何时要去国寺?”   “就今夜吧……”事情谈妥,锦瑟也不想再多逗留,她今日亲自前来,正是为了以势压人,让方彤低头,有她作保,她进入国寺也会名正言顺许多也免得惹来太大的动静,至于见到寒漠苼之后要做的事情,那就完全和她方彤无关了。   一听到她说半夜,方彤顿时更加证实了心中的猜测。夜半无人私语时,最是男女相会的好时机,她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勾起了一抹暧昧的笑意,原来这位亲王殿下也是个多情人呢,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也难怪,为了一个男人就会让她不顾身份亲自找上蓝家大小姐打赌,这样的女子的确有可能会做出意料之外的浪漫之举。   此时方彤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想偏了,锦瑟也任由她继续误会,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悠然道:“方小姐这份人情,本王记下了。”   方彤闻言,面上不由流露出了一丝喜色,大周亲王的人情可不是普通的人情可比,何况若是她和太父陛下有什么首尾,交好这样的人物对自己日后只会利大于弊,对于方彤这样的念头锦瑟自然轻易地就看穿了,她知道如方彤这种人,表面上冠冕堂皇,可实际上中心乃是为了利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锦瑟心中暗叨,一切皆是利益罢了,不过反正她是大周亲王,又何妨拿着皇族身份出来仗势凌人一下。其实若放在过去,锦瑟对于这样精明势利的女子是不太会有好感的,甚至更不可能拿着楚萧的名头出来和她谈判,可如今的她却是不介意好好地利用她一下。   而国寺内,寒漠苼连日来已是大发雷霆了好几次:“软禁在国寺三个月?父后怎么可能会如此对我?你们这些卑贱的奴才居然敢假传圣旨?”   他此时一身素白雪缎,简单将发束于一条珍珠色泽宽锦之中,全身上下没什么饰物,凤眼流盼,朱唇轻点,青眉如黛,倒是显得比往日里俊逸出尘了不少。   “殿下,这的确是太父陛下的旨意,陛下还说,要皇子殿下在寺中好好地反省……”   “够了。”他一脚踹上正在说话的宫侍身体,阴柔漂亮的脸上满是寒意:“都给本皇子滚出去,滚。”   将屋中其余侍从都遣出屋去后,寒漠苼颓然地倒在床上满脸不甘,他心知肚明楚萧绝对会生气,但没有想到他会气成这样,不就是几个下贱男子么,死了也就死了,虽说他心里是隐隐有些后悔不该用那样的手段□□他们,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莫非父后还真的会为了几个低贱的男人而惩罚他?原本他是不信的,只是真的被押送到了国寺后,寒漠苼原本的侥幸心理终于荡然无存。   粗茶淡饭难以下咽,身边原本服侍他的奴才们也被楚萧隔离甚至打杀了不少,只剩下这几个楚萧派来的宫侍们,名为服侍实则监视,以至于他现在甚至连房门都出不了半步。这也就罢了,关键是父后的态度,以往他从不曾如此雷霆震怒,连凌霄内侍面对自己的百般打听都是噤口不语,只是神色间带着微微的叹息,让寒漠苼有些不能理解。   “气死我了。”他烦躁的把头闷在了被子里,“算了不想了,不就是三个月么,本皇子就当过来清净清净。”   当夜,有了方彤大开方便之门,锦瑟自然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寒漠苼所待的厢房庭院门前。但出乎意料或者可以说在意料之中的,她遇到了一些阻挠。毕竟这里是皇子休息的地方,已经完全不属于方彤可以管辖或者说控制的范围,院门口的大内侍卫看到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女人闲庭散步般的走来时,一个个都握紧了手中的剑戟,声色凌然地道:“什么人?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鬼鬼祟祟?”听到对方的喝问,锦瑟不由哑然失笑,她这样光明正大的走来算什么鬼祟,也罢,对方毕竟是守护皇子的侍卫们,看到陌生人如临大敌也是常理,何况她脸上还带着惯常的银色面具,这幅模样又是半夜探访一个男子的闺房的确不成体统。   “我是来见皇子殿下的。”她说着,取下了脸上的面具,侍卫们看得不由一呆,皎洁的月光投射在眼前的女子脸上,映照出她绝丽的容颜恍若谪仙,那浅淡柔缓的月色将她的眉梢和侧脸的轮廓渲染的无比动人,着实倾国倾城,绝□□人。   侍卫们不觉的便对她产生了好感,这女子周身气度不凡,显然不是贵族便是皇族,何况这里是国寺重地寻常人等哪能入内,想到这里她的语气便又和缓客气了几分:“这里是皇子殿下的别院,阁下还是请回吧。”   “我说了,我是来见皇子的。”她戏谑地看着对方僵硬的身躯,眼神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你们实在质疑我的话?”她语气平淡,但目光炯炯地盯着对方,一瞬间这几个侍卫的脸色就变得苍白了,因为她们感觉到了对方身上发出来的气势如汪洋大海一般,而她们自己就如同一叶扁舟,随时可能会被浪潮打翻。   在这样的威严压力之下,侍卫们几乎生不起了一丝反抗之心,更有甚者,她们甚至以为如锦瑟这般绝色风雅的女子就是来和皇子私会的,可她们原本的职责就是要保护看护好皇子,这个女子这样名正言顺的夜半过来,她们怎敢放行?   锦瑟可不在乎这么说会不会坏了寒漠苼的闺誉,她今日本就是为了报仇而来,甚至哪怕鱼死网破也要带走寒漠苼,自然不会在意他的名节问题。   “你们都退下吧。”犹在僵持的片刻,一个老者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几个侍卫们一见来人,顿时再无疑虑而是毕恭毕敬地应声道,“是。”   顾不得对方一声之威竟有如斯权力,锦瑟停下脚步,冷笑一声地回头道:“阁下今日还是预备来阻挠我的?”   她面上淡然,心中却是暗暗警惕,浑身都紧绷不已甚至随时预备全力以赴地出手,但老者只是叹息了一声,无奈道:“我并不是来阻挠殿下的,只是请殿下若是可以的话,还是对皇子殿下稍稍手下留情。”   “放心!”她轻轻一笑,目光冷冷地看了眼老宗师,那眼神几乎看得她心里一颤,“有些账我会一笔一笔算清楚,让你的主子也在宫中准备好了,迟早我也会去见他的。”她一字一句说的掷地有声,那眼神明明就很平静,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能感受到那平静下的惊涛骇浪。   老者叹息一声,她看着眼前的女子说完后便直接甩袖转身便步入了院子,神色间分明是对这位江湖上足以另所有高手都趋之若鹜的宗师级人物懒得理会,甚至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样子。老者也是无奈,她知道自己当日的行为的确不够厚道,触怒了这位亲王也是常理,但事实上她心底里也不敢承认,自己其实对于这种清高不羁的气性也是有着几分欣赏之意的,如此人物,果然不愧是一国亲王啊。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一章,我真的……………… 第351章 第三百五十章   幽静的别院内,一个年轻的男子坐在桌前举杯轻饮,他气质清远冷傲,带着如月似主般的优雅,冷淡地瞧着眼前的几个黑衣女子,此时此刻,水云卿心中一片雪亮。   “想好了没?”水云卿含笑盯着这几个来自君傲的暗卫们,在心底冷笑一声。   那暗卫首领沉吟着,看了一眼水云卿,沉默不语,显然仍是下不定决心。   水云卿见状眼露嘲讽,,但他掩饰得很好,别人很难从他脸上看出来。   还记得当日这些君傲的暗卫们将身受重伤的他救了回去,在他的伤好了不少的时候便开始变相地打听大周锦亲王的下落,甚至希冀他能把她引来,口中只说是自己奉君傲女帝的谕令特地过来保护在西塘的锦亲王。   但水云卿却以把凤仙等人从天牢里救出来为交换要求,否则他绝不愿意配合,这也成为了这些君傲的暗卫们犹豫不决的原因,她们奉命来到西塘,本是不预备搞得动静太大。 一开始她们也是担心水云卿不会配合,这才会将他软禁起来,软硬兼施,并没有强迫这位西塘有名的神医,但如果交换条件是要她们直接在西塘去劫天牢,这样势必会惊动到皇城禁卫军引起西塘的注意,这是君傲女帝也绝不愿意看到的。   此时的水云卿犹不知凤仙等人早已香消玉殒,他心中思绪万千,在内心深处反复思索和琢磨着君傲女帝素鸣叶的目的,若说是为了姐妹情,那这些暗卫又何必偷偷摸摸的,完全可以连同大周潜伏在西塘的暗卫们一起行动,甚至主动和西塘的楚太父交涉要求释放凤仙等人。能成为毒术和医术都是天下翘楚的水云卿心思十分缜密,他只要略略分析就可以判断出这几个君傲暗卫此行来到西塘绝非仅仅为了帮助锦瑟,反而还可能是对她不利。联想到某种可能性,水云卿内心不由一凛,传闻那位君傲女帝在身为太女之时竟从未纳过一个后院男子,颇有些好女风的样子,而且她与大周亲王私交也颇为不错,如今这几个君傲的大内高手不远千里暗自潜入西塘寻找锦瑟,说不定就是为了将她暗地里悄悄掠劫回君傲成为女帝的禁裔。   水云卿想到这里,眼光渐渐变得冷酷起来,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心底里为凤仙等人的安危而心急如焚,但面上却丝毫不敢显露半分,因为他知道一旦被对方察觉自己忧心忡忡,那么他谈判的筹码很可能会变弱几分。不过这些君傲的暗卫也不会一直和他僵持下去,只怕很快就会失去耐性。   闭目思索了一会,当水云卿再次睁开双瞳时,那双眸子波光潋滟,竟瞧不出一丝波动。   “也罢,既然你们有难处,我也不强求,不过亲王殿下是个重情的人,她若是知道了侍夫们被西塘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暗卫首领凝视着他,试图从水云卿的脸上看出一丝撒谎的痕迹来,但水云卿目光坦然,他猜测这些人眼下恐怕只知道自己等人是锦瑟在西塘新纳的夫君们,但绝对不会想到是他们用了卑鄙的手段,甚至锦瑟对他们几人犹带着怨气和迁怒,不过他内心深处同样也不希望联系锦瑟免得被她知道凤仙等人的险境,为此甚至不惜和西塘皇族直面开战,想到这里,水云卿的嘴角隐隐地流露出一抹苦涩而感慨的神色,锦瑟的个性他也清楚,若是她知道自己被君傲女帝派出来的人软禁了,只怕想也不想的便会冲来直接要人,毕竟她如今没有先前的记忆,恐怕也招不回大周的暗卫们,如此做几乎等于羊入虎口。   “只是为了区区几个侍夫?”首领有些怀疑,但她的怀疑表情某种程度上其实也是伪装出来的,因为按照她对这位大周亲王的了解,她的确是个怜香惜玉的女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是事情也不是没做过,只是身为君傲女帝素鸣叶的心腹暗卫,她的城府同样过人,言谈间更是几乎不露声色。   水云卿淡然地一笑:“信不信随阁下便。”言罢微微瞌眼,显然是不欲多谈。   首领沉吟片刻,遂对着水云卿客气地一笑:“我明白了,多谢水公子。”恨只恨她们接了女帝的命令后从君傲来西塘需要详尽的伪装,化整为零光潜伏进来就用了不少时间,再加上一路暗地里打探锦瑟的踪迹,和原本驻守在西塘京城的君傲暗卫再联系上,前后又耽误了不少功夫。毕竟保险起见,女帝给她的密令同样是谨慎为上,只要能完成任务,并不强求她们需要花费多少时日。   暗卫首领一叶而知秋,有些话不用明说出口她也能体会出来,女帝的意思分明是想要暗度陈仓,让大周亲王在西塘“失踪”,但却要做到让大周女帝完全察觉不出丝毫的蛛丝马迹,如此自然就需要更为缜密的部署和各种细致的举措,每一步都要反复思考,这也是她们为什么不敢主动找上锦瑟生怕打草惊蛇的目的。   水云卿的处境,锦瑟如今丝毫不知,而水云卿同样也没有想到锦瑟在受到如斯的刺激之后,大悲大拗之下竟然直接冲破了记忆的桎梏,乍然恢复了记忆时,锦瑟忽然就明白了自己对水云卿的亲切和眷恋之感从何而来,心中对林素衣的思念顿时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想到林素衣和水云卿两人,锦瑟的心情不由地就有些复杂。但如今的她已经不再害怕面对这种情况,她心中默默而愧疚地暗道,素衣,等着我,待我为凤仙等人报仇后,定会回到大周从此和你好好地相守。   她此时已经在内心深处做了决定,日后她将用自己的实力保护林素衣,但同样也会试着接纳府中其他的男子,不再强求所谓的专情,那些说到底也不过是表面功夫,要知道如今的她谈何为林素衣忠诚?   但是她的心却是明显的最偏向于林素衣,而其他人她会给予他们一个女尊世间的妻主应该给予的一切,身为大周亲王她也有自己的义务必须履行,同样的她也不预备继续任性下去,而是要真正地融入与这个世间的法则,学会撑起她身为大周亲王,身为秦若临等人妻主的职责。当然,这样的觉悟对锦瑟,对大周女帝安澜或者说对锦瑟后院的男子们来说或许都是好事。只是对于如何处置和对待水云卿,锦瑟一时间着实还委决不下,矛盾不堪。   此时,寒漠苼所居的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不知何时连楚萧派来伺候寒漠苼的那些宫侍们都不见了踪迹,寒漠苼半夜醒来正觉得口渴,和往常一样连喊了几声要人进来伺候倒茶,可四下里万籁俱静,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莫名的就让他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该死的,你们都聋了吗?听不见本皇子的声音?”他气呼呼的一掀被子起身,摸摸索索地扶着桌沿向前走着,懒得点烛火,借着月光,他模模糊糊地看到了桌上的茶壶,一模居然是冷茶,这位养尊处优的皇子再度沉下了脸来,哼了一声怒道:“这些偷懒的奴才,等回了宫里,定要把你们一个个都杖毙了事,看以后谁还敢偷懒耍滑。”   话音未落,却听见房内某处传来一声清冷如月的轻笑:“皇子殿下可真是好大的气性。”   骤然在黑暗中听到莫名其妙的声音,饶是这位平日里胆大包天的寒皇子也是吓得禁不住尖叫一声:“什么人,来人啊来人。”他吓得连番后退,几乎撞到了身后的床梁,抖抖索索地摸到了蜡烛,却怎么也点不亮。   但锦瑟已经从暗处走了出来,那熟悉的银色面具在月光下发出诡异的光芒,在寒漠苼的眼里看来更为渗人,   “你好啊,皇子殿下。”锦瑟微笑地看着寒漠苼,“很荣幸我们今夜又见面了。”   寒漠苼遽然转身,惊恐地看着眼前的面具女子战脑海中画面一闪,他忽然想起在了自己离开蓝府的那一夜,眼前这银色面具的女子不就是当初冒犯了自己并救走蓝喻的女人吗?   是了,她和那个先前欺辱了自己的银色面具少女也有着一定的关系,想到这里,寒漠苼顿时皱眉冷笑:“你是怎么进来的?侍卫,侍卫在哪里?”他连声高喝,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周围安静的像是被与世隔绝了一样,唯有眼前的女子一步步迈着悠闲的步伐向他走来。   确认了眼前的人是人非鬼,寒漠苼身为皇子的高傲狂妄就又出现了,心中虽然对侍卫们迟迟不响应感到有些不安,但他面上仍是冷笑一声:“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潜入国寺,也好,今日本皇子就让你有来无回。”   “有来无回?”锦瑟轻笑一声,下一瞬,她的周身陡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气势,让寒漠苼双腿一软,几乎没直接跪倒在地,“你也配?”   寒漠苼整个人此时被锦瑟强大的摄魂术气势给压制住,想散发出一丝声音都不能,惊愕地看着锦瑟周身凛冽的气势,他艰难地开口道:“你,到底是谁?”   却见那银色面具的女子眸光灼然,再次轻轻一笑:“我是谁并不重要,不过我听说皇子在打听我的下落,这不,我就亲自来会一会殿下了。”说着,锦瑟又走近了寒漠苼几步,语气温和,但分明浑身都洋溢着毫不掩饰的杀意,这让他当即面色一白,强撑着怒道:“你要杀我?”   “杀你?我还怕脏了自己的手呢。”锦瑟淡然一笑,语气森然,“不过我听说殿下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担心因果报应,我今日就是要来和殿下算算账的,亲自来请殿下和我走一趟。”   她的声音如甘露倾洒,温柔清澈,却说着无比冰冷的话语:“再说杀你算什么?对付你这样的金枝玉叶,有的是好办法,而每种办法……都可以让你生不如死。”她的语气极淡极轻,却每一个字都透着深深的恨意,让寒漠苼浑身都禁不住颤抖了起来。   “你敢,我是西塘堂堂皇子,父后若是知道了绝不会放过你。”   锦瑟不屑地一笑,只是她面具后的笑容没有任何人能看到,对着暗处,她轻轻地做了一个手势,转瞬间房内便出现了三个黑衣女子,人人面色沉冷肃然,却带着狂热和崇敬的眼神看着锦瑟,她们正是锦瑟恢复记忆后利用皇族的暗号在西塘找到的原本就藏匿着的大周暗卫,方才锦瑟在院门外和西塘的大宗师直接对峙的一幕她们都看到了,这让几位中心耿耿的暗卫们本能的就对锦瑟产生了十二分的崇拜之意,能对着这样一位传奇大宗师面色不改不卑不亢甚至毫不卑躬屈漆,哪里是常人能做到的,她们大周的亲王果然不愧是天之骄女,皇族威严和气节更是令人赞叹。   “将皇子带走……”她淡淡地下令道。   “是。”其中一个暗卫领命直接打晕了寒漠苼,将他扛在肩头。   “至于你们两人,这几日帮我好好调查一下水家嫡子水云卿的来历和去向,我要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进到水家,现在又在何处。”锦瑟再度下令道。   “是……”另两个女子遂躬身应道。   寒漠苼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处陌生的房间内,看摆设倒是雅致,像是个普通贵族男子的所居的闺房,但他随即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绳索束缚得严严实实的,狠狠地捏紧了拳头,寒漠苼的眸中充满了阴霾,表情甚是愤怒,可谓到了怒发冲冠的地步,可挣脱了半天不但没有得到解脱,反而连手腕都开始淌血,他只好咬牙切齿地忍住。   锦瑟入内的时候,他正沮丧地环顾四周似乎是想找到一线生机,他不知道眼前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看着她脸上的银色面具,他不自在地朝后挪了挪身体想要退缩,平日里的胆大和狂妄眼下都化作了惊惶失措。眼看着她一步步从容向自己走来,他色厉内茬地喝道:“大胆狂徒,居然胆敢绑架本皇子,你可知你犯了杀头大罪。”   锦瑟不语,面具后的美眸幽光闪烁,蕴含着冷酷的光芒,眼前嚣张又恶毒的美少年是她平身最大的仇人,她要替凤仙他们报仇,让这个皇子也同样体会到世间最残酷的暴行和侮辱。想到这里,她眼中冷意更重,她步步逼近,毫不留情的只是三两招抬手间便轻易地提起了他。如今摄魂术大成甚至武功更进一步的锦瑟的武力值哪里是这个娇贵的皇子可比,待寒漠笙毫无反抗之力后,她一路拖住他不断挣扎的身躯离开房间朝着厅中的一个圆形柱子走去,不顾他的抵抗,锦瑟刻意将他的双手双腿都反剪在厅中圆柱上,使得寒漠笙整个人被反抱着柱子四肢成大字型的绑着。这个姿势屈辱无比,让这位堂堂的皇子恨得双眸喷火,奈何却浑身动弹不得,只得口中厉声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想干什么?放开我,放开!”   但迎接他的只是锦瑟冷酷而无情的一瞥,即使带着面具,他也无法忽视那面具后冰寒如利刃的眸光,让寒漠苼禁不住浑身打了个冷颤,而下一步,就见锦瑟取出一把小刀,冰凉锋利的刀片贴住他的脸颊,让他惊得更是不敢做声。   “这么漂亮的脸蛋,还真是个美人呢。”她刻意用轻佻的语气慢条斯理地道,果然看到他脸色一白,浑身剧烈地挣扎颤抖了起来。   锦瑟欣赏着他仓皇失措的表情片刻,然后便缓缓地将小刀下移,顺着他的脖颈向下勾住了他的衣领,用力一划。   撕拉一声,那外襟便破成了碎片,这一幕让寒漠笙吓得肝胆俱裂,他颤声大喊道:“不要!”只听得又是撕拉一声,内里的罩衣也被直接锦瑟徒手撕裂。寒漠笙怔了怔,随即愈加疯狂地扭动起了身子想要挣脱出绳索,在他看来紧接着会发生什么事简直不言而喻,但锦瑟却是冷笑了一声,手下毫不停留的继续一件件撕扯起了他全身的衣服,整个过程她刻意放满了动作,只为了欣赏任何他脸上害怕恐惧乃至羞愤到极致的表情。   果然,随着一件件衣物被撕裂,寒漠笙的心犹如被浸在了冰水里,他浑身发寒,内心的羞辱恐惧感几乎快要将他压垮:“不要不要!”他拼命摇头,甚至语调中都带上了一丝哀求,“别,住手,求求你放过我。”锦瑟不为所动,当日凤五等人也经历过这一幕,而他们面对的是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遇到的羞辱更是不堪,那该是如何的痛苦凄凉?想到这里她的心肠又硬了几分。待她完全撕扯掉寒漠笙的上衣时,少年白皙漂亮的上身便毫无遮掩地展露了出来,那娇贵细腻的肌肤显然是被精心呵护着的,比寻常人更为白嫩光滑,而那两侧的粉色乳尖更是晶莹饱满,像是两朵含苞待放的红梅惹人怜爱。   “不要,不要。”寒漠笙终于摇头大喊着哭叫了起来,脸上满是痛不欲生的表情,他生于皇室又是被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别说被女人看到身子,哪怕是摸个手的经历都不可能有,可眼下他却被迫在一个陌生女子面前赤身露体,他闭上眼,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骄傲,几乎是立即嚎啕大哭了起来。   “闭嘴!”却是锦瑟一声厉喝,惊得他倏然噤声。   她的手指轻轻地抚过他胸前的两处红梅,轻按了两下,瞬间引来他羞愤的惊呼。她遂轻轻地拉住他身上最后一层遮掩的亵裤,嚣张而傲慢地道:“倒是有几分姿色,不过我更好奇的想要知道皇子的其他地方是不是也和旁人有什么不同呢。”   “不不……”撕去了亵裤,他的身上便再无遮掩,和失去了清白有什么两样,寒漠笙害怕浑身发抖,他泪流满面地威胁道,“不要,你若是敢乱来,御林军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御林军,……”锦瑟一边说着,一边不屑地看着寒漠苼,“没有了侍卫的保护,你这位皇子殿下又有什么用,谁还来顾忌你的身份。”   冷笑着的她手下不停,随着寒漠笙最后一声惊叫,终于一把将他身上仅存的亵裤撕了,全身都被剥了个精光后,寒默笙那白皙漂亮的身体也一览无余地彻底暴露了出来,甚至因为四肢大开的角度,连他胯下那一处都被硬生生地掰开而毫无遮掩地展现在了眼前的女子面前,或许因为是养尊处优的皇子出身,连那一处私密之地也长得也比普通男人好看,绒毛细幼,分开出显露的那私处颜色更是粉嫩干净,竟显得有些精致可爱,显然从未被人触摸开发过。被这样敞开身体任人观赏,对一个少年甚至处子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耻辱,何况还是清白待嫁的高贵皇子。此时的寒漠笙一、丝、不、挂浑身赤裸地颤抖着,配着他漂亮柔媚的俊秀脸蛋和满脸羞愤的神情,带着悲愤欲绝的味道。   “不不,我要杀了你。”寒漠笙撕心裂肺地哭喊嘶叫了起来,整个人犹如受伤的小兽,这样的屈辱是从小到大他从未受到过的,让他整个人心神剧裂,羞愤欲死,而锦瑟则静静地欣赏着他痛楚的表情不语,从她的手染上鲜血和人命开始,她的心早就已经慢慢地硬了起来,要知道这还只是开始,凤五等人受到的折辱何止是他的千百倍。事实上锦瑟如此做的目的只为了恨恨地羞辱寒漠苼,将凤仙等人受到的伤害百倍奉还给他,她完全没有碰他的打算,但这一点寒漠苼却并不知情。 第352章 第三百五十一章   斯德哥尔摩,这是心理学上一个非常有名的概念,主要是绑架者利用一定的心理手段使得被绑架者从心底上真正服从绑架者,甚至和他站在同一战线,锦瑟前世身为北大高材生,自然也学过相关的理论,从一开始决定对付寒漠苼开始,她就预备运用心理学并结合摄魂术秘术彻底击垮这个皇子的尊严和高傲,借用这些心理学的暴虐方式,让他从此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一个他原本就彻底看不起的甚至低贱至极充满奴性的可怜虫,这……才是锦瑟最冷酷的报复手段。要做到这一步并不容易,不过锦瑟却有的是时间和方法慢慢折磨他,何况寒漠苼色厉内茬,算不得真正厉害的人物,至少在锦瑟看来,在意志力方面,他定然不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寒朝羽的对手,寒朝羽可以和楚萧抵抗,甚至堂堂皇子宁可伪装成花魁逃到大周,这份心志和破釜沉舟的勇气绝非常人可有,而寒漠苼只是个被娇宠坏了的少年而已。   “哭够了没有?”锦瑟的声音依旧冷漠无情,却也十分的优雅好听,冰凉的小刀轻轻地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泪眼婆娑,一脸羞愤欲死的表情,她轻蔑地道,“不就是被人看看身子,有什么好哭的?”   她刻意羞辱,试图一步步打破他的心防,让这个向来倨傲骄纵的皇子也尝到最大的侮辱和痛苦,果然寒漠笙的脸上霎时间涌起了更强烈的愤慨,就见锦瑟低笑一声,瞥过他手臂上的守宫砂,冷笑道:“还是个处子呢,看来我得好好地照顾一下你了。”   寒漠笙脸色苍白,白皙漂亮的身躯颤抖着,眼泪顺着他阴柔精致的脸庞划下,他哪堪忍受这样的羞辱,愤而就想要咬舌自尽,锦瑟却当即上前一把钳住他的下巴,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若是寻死,我就直接将你的尸首赤裸地挂在官道上,让每个人都好好的欣赏一下皇子殿下的美色,如何?”   寒漠笙浑身一抖,哭泣的语调中顿时染上了几分彷徨无助:“你到底想要怎样?”   却见锦瑟慢条斯理地取出了一块黑布,蒙上了他的眼睛:“不怎样,就是要和皇子你好好地玩玩。”   “你无耻,你不要脸……”寒漠笙以为锦瑟是想要夺去她的清白,害怕和羞耻让他不得不死命的挣扎和大骂,“我定会让御林军活剐了你,五马分尸,你不得好死。”   “好啊,我等着……”说着,锦瑟刻意将那冰凉的小刀在他的身下轻轻划过,就见几缕黑色毛发飘落在地,而那冰冷锋利的触感更是惊得寒漠笙浑身剧烈的一抖,被顶住要害的他只得咬牙不语,浑身却是禁不住的不停战栗。   事实上在经历过了最初寻死觅活的冲动后,他也慢慢平静了下来,想到楚萧曾经说过的话,他咬牙狠心地决定熬过去这顿煎熬,自己眼下大不了没了清白,便是失了身他也有退路,只要活着,留得青山在他总能报仇。想到这里寒漠苼便压抑着自己不再求饶,更不再口出狂言以免刺激锦瑟,镇定下来的他此时已经做好了失/身的准备,但他却不知道,锦瑟从一开始就没有碰他的打算。她虽然知道在这个女尊世界里,她若是真的强占了寒漠苼也是这位皇子失/身吃亏,但锦瑟毕竟不喜欢这种方式,这让她从心底里就无法接受。   此时的寒漠苼眼前一片漆黑,唯有赤/裸的身体在空气中微微颤抖着,他咬牙不语,完全不再求饶,下一瞬,他就感觉到一双清凉如玉的手轻轻地抚在了他的胸前,缓慢地在他的茱萸上捻动了起来,伴随着一种莫名的快感涌来,这滋味陌生而新奇,引得他浑身都是一阵战栗。要知道当眼前一片黑暗时,感官的触觉便会被放大了无数倍,而寒漠笙身为处子身子本就极为敏感,再加上被一个女人如此温柔抚触着,哪怕知道对方是别有用心不怀好意也无法抵抗这种莫名的感官刺激,他只得紧咬牙关,心中羞愤不已,努力克制住了快到口的呻吟。这种硬撑的表情自然也看在锦瑟的眼里,冷然地一笑后,她的手指轻巧地从他的胸前划过,一路沿着他漂亮的胸线向下直到小腹再到臀部乃至他的大腿,仔细的抚过了每一寸,再循环往复回到他胸前的红萼,手指再度慢捻轻揉了片刻,分明就是刻意挑逗和诱惑。   女尊世界的男子身体何其敏感,何况寒漠笙从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在锦瑟有意的挑逗之下,不消片刻,他的口中便发出了低低的轻喘,但见那粉色乳尖一分分挺立了起来,身子也开始弓紧,呼吸更是时紧时慢,气息一口比一口滚烫,显然是有些动情了,但他故意忽略身上一阵阵莫名涌起的热意和快感,心中羞耻不已,口中更是一遍遍骂道:“无耻,你这个无耻的女人,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以为这样就会让我屈服,我绝不会向你求饶。”他误以为锦瑟是对他用了药,这才会让他身上涌起莫名的炙热甚至忍不住想要求欢,他却不懂,如今摄魂术秘术都大成的锦瑟,本身就是最好的春药,她的手指,她身上的清香,甚至她抚摸寒漠笙的指尖也有意识地带上了灵气,这种灵气甚至如同毒药一般可以让男人轻易的上瘾,使得寒漠笙不知道并非完全是他自制力太弱或者锦瑟技术太高超,而是这种滋味的确任何男人都难以克制和忍耐,这种本事是这个世间所有女人再如何努力也根本望之项背难以企及。   锦瑟毫不在意寒漠笙强撑而愤慨的态度,她手指轻巧地轻拨弄开他胯间的细毛,在他私处的顶端轻弹逗弄了两下,巍巍颤颤的粉嫩不断地在绒毛中颤动着,看着寒漠笙霎时间更是羞得通红恨得咬牙切齿的脸蛋,她笑了起来,慢悠悠地道:“看你的身子,倒是个极品。”她的声音直是清冷如月,优美若天籁,又带着隐隐的勾魂摄魄的味道,寒漠笙本来满腔的怒火结果居然被这句带着摄魂术作用的别有用心的赞美话说得浑身发热,满身燥热,男人总喜欢女人夸耀他的某处,就听他口中骂道:“不要脸……”声音中却是莫名地带上了几分羞意和媚意,再加上锦瑟的手指始终或轻或重地揉捏着他胸前的红果几乎到达了某个顶点,摄魂术灵气的滋润更让他瞬间一下子就觉得一股暖流涌到了腹部,此时再如何忍耐也无法压制住那羞人的反应,寒漠笙咬着牙口中溢出了一丝略有些妖娆的闷哼,而他的身子也是微微扭动了几下,似乎是要避开又似乎是在渴求锦瑟的抚触。眼看着他腿间的那处柔软粉嫩渐渐地变得坚硬,锦瑟顿时嗤笑道:“皇子殿下,这就忍不住了?是不是想要了?”   “滚,滚开……”他低喘了几声咬牙道。   “还是你的身体诚实多了……”锦瑟说着又轻轻地都弹弄了一下他腿间悄悄挺立的精致粉色,惹来他几乎破口而出的娇吟,此时寒漠笙被她说得羞愤欲死,可身体上那种快活的感觉却一波波的不断放大令他难以抗拒。   “是不是很想要?嗯?”眼看着他已经快嘴硬不了了,锦瑟顺势一把握住寒漠笙已然开始抬头的那一处,运转真气用手指上下连番套弄了起来,果然寒漠笙压根经受不住这般销魂噬骨的快感,他再如何忍耐抗拒口中仍是发出了断断续续破碎的呻吟。   “喜欢么?”她在他耳边呢喃低语道,“皇子殿下的身子可真是动人,让我爱不释手。”   她忽而刻薄忽而赞美,让寒漠笙几乎完全反应不过来,而眼下那语气更是犹如情话般温柔多情,听得寒漠笙面红耳赤,羞惭不已,甚至顺着身体本能的反应而慢慢地挺腰迎合起了锦瑟的动作,口中不断地喘息着,然而他此时却看不到,和锦瑟的语气截然相反的是她脸上充满讥嘲的表情。   一只手揉捏着寒漠笙腿间已经胀大坚硬了的欲望,锦瑟又将另一只手转移轻抚到了他的周身,这次她缓慢将他全身上下都抚摸了个遍,一寸一丝都不放过,甚至顺着他的曲线抚摸到了他挺翘的臀部轻揉慢捏,寒漠笙被羞得雪白的身子上都浮出了淡淡绯红,偏偏那手指仿佛带着魔力,每一处都带来一种极致销魂的诱惑,让他周身仿佛被燃起了熊熊烈火,他害怕地拼命地想要躲闪,然而那美妙的触感无处不在,激得他连连喘息,甚至想要求饶。   这样下去不消片刻,寒漠笙便已是面色潮红,他阴柔精致的俊脸上早已艳若海棠,那红唇微张,溢出丝丝难耐的低吟声,却又一次次的被他狠狠地咬牙压抑住,显得可怜而又无助。   却见此时锦瑟冷笑一声,停下抚摸他全身的动作,而是手中缓缓抽出了一条长鞭,感觉到锦瑟停下了动作,寒漠笙不由松了一口气,却又莫名地感觉到一丝失落,刚才那美妙的滋味实在让他无法抗拒,让他禁不住地就想要沉迷。   他喘息着试图平复自己的心绪,却在下一瞬感觉到锦瑟的手恨恨地一把拉住他正高高昂起的坚挺,毫不怜香惜玉的用力握紧捏揉,这一下动作比起先前明显更为粗暴,却给了他极大地刺激和销魂快感,尤其是在空档了片刻后骤然而至,更让寒漠笙猝不及防,无法抵抗,让他难耐之下口中大声呻吟了一声,那声音是满足又是渴望,让他完全忘记了羞怯,身子越来越热几乎飘然欲起,寒默笙觉得自己几乎快要到达某个顶带你。而就在此时,一道长鞭咻的一下便用力抽在了寒漠笙的身上,在他白皙赤裸的身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让他忍不住地惨叫了一声,锦瑟下手很有分寸,这鞭痕并不很重,可这一下还是让寒漠笙有了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让他前一刻还在兴奋愉悦着继续想要攀上顶端,下一刻却是疼得浑身哆嗦。偏偏锦瑟的手还是没有离开他的身体肆意抚弄着,让他一边忍耐着疼痛一边持续享受着摄魂术带来的刺激,此时哪怕再强的意志力此时也是惘然,何况寒漠笙从来只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罢了。   “如何,喜欢吗?”当日凤五他们就是这样被刑讯着欺负着吧,连鞭子锦瑟用的都是这位皇子原先的乌金鞭。   她五指灵巧地揉捏着寒漠笙私处的幼嫩,在灵气的作用下感觉到它渐渐地又重新开始抬头,不由嗤笑了起来:“看来皇子殿下是喜欢的。”   这位尊贵的皇子美少年平日里细皮嫩肉的何曾受过这样的罪,顿时禁不住委屈和羞惭地哭了起来,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受到这样的欺负,只盼着何时能有人把他救回去,而锦瑟却在心中默默地道:这鞭子是替凤仙他们打的,后面的我会继续好好招待你!   “不要,不要打我……”寒漠笙往日里的高傲此时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他苦苦哀求着,“求求你放过我,呜呜呜,你想要做什么我不反抗就是了,别打我……”   锦瑟毫不怜悯地看着这个美少年,眼中闪烁着森冷的光芒,她一只手仍旧用灵气套弄着寒漠笙的私处不放,另一只手却是重新高高扬起了鞭子。被蒙着眼的寒漠笙哪里会看到这一幕,刚刚感觉到周身火辣辣的疼痛,下一瞬又被锦瑟的手指再次带出了高潮般的快感,一波波涌来让他无暇思考。“啊……啊……”当痛楚渐渐消散时,寒漠笙感觉到锦瑟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那销魂的滋味让他几乎快要到达了某个顶点,他几乎再也无法抑制地偏过头面色潮红地呻吟了起来,此时锦瑟却毫不留情地抽上了第二次鞭子,只是在这个瞬间,寒漠笙也同样到达了高潮,就见他高高昂起头,身体猛地绷直,发出一声婉约而柔媚的颤声尖叫,随即他歪下了头浑身颤抖,大口喘息着。此时他的额头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快感已经渗出了薄薄的汗,而两道鞭痕在他白嫩的裸体上同样带出了某种糜艳的美感,只是这样的情景对如今心硬如铁的锦瑟来说产生不了任何感触。   她捏起寒漠笙的下巴,语调中带着显然易见的轻蔑:“这滋味可舒服?”   被蒙着眼的寒漠笙完全看不到她,只得涨红着脸,身上交杂着刺痛和快感后的余韵,让他难受得下唇都几乎被咬出血来。   “再来一次如何?”听到锦瑟如噩梦般的声音,寒漠笙顿时深切地感到了害怕和惊惧,这是个恶魔,这个女人是恶魔。   “不……我不要……。”他的声音刚出口,就感觉锦瑟的手再度揉捏起了他一边胸前的茱萸,而某种湿润得仿佛唇舌一般的东西则缓缓舔弄允吸着他另一侧的敏感红果,原本刚刚泄过身子的他就比平时还要敏感无数倍,而在这样的刺激下,寒漠笙完全忍受不住,难耐地在有限的空间里弓起了身子,就好像要将他胸前的红豆主动的送到锦瑟的口中一般。   “啊……啊……”这次寒漠笙根本无法克制,直接就忍耐不住地呻吟了起来,锦瑟的手下动作不停,她起身靠近他的耳边,热气呼得他浑身发软:“是不是还想要我再疼你一次?”她要驯服这个烈马,但不用她亲身上阵,只需要配合各种手段而已,而眼下不过是第一步而已。   “你滚,滚……”寒漠笙身为皇子的高傲犹在,自然不肯轻易低头,但话还未完,便感觉到锦瑟的一只手再度抚摸上了他下身的禁区,轻柔慢捏的抚触挑逗着,再次在那处撩拨起了一团团的烈火,让他欲仙欲死。   寒漠笙拼命摇头试图克制着自己的本能反应,他不想再次在锦瑟的面前失态,那就仿佛是低头认输一般,可……身体上的快感还是让他无法忽略和忍耐,而锦瑟的鞭子也再一次恰到好处的甩来,在他几乎到达顶点的同时再次抽上了他的身子。循环往复了几次以后,寒漠笙终于恐惧的发现,当这些并不算很重的鞭子再度抽上身体时,他感觉到的居然不再是疼痛,而是隐隐的兴奋和快感,连带他的意志力都慢慢地薄弱了起来。   等到他第四次在锦瑟的手中释放时,这个容貌阴柔美少年几乎到达了前所未有的极致销魂感受,让他口中也毫无顾忌的发出了妖娆的媚叫声,浑身兴奋而剧烈地颤抖着。   已经四次了,锦瑟心中默默地数着,抽了十鞭,让他发泄了四次,今日的功课也算是大致完成了。锦瑟觉得自己几乎都快变态了,可她却已经决定要按照计划循序渐进,一点点击垮这个骄傲皇子的自尊,让他有朝一日像狗一样匍匐在她脚下忏悔他对凤仙等人犯下的过错。   此时的寒漠笙早已不复刚开始的骄傲和清醒,他喘息和痉挛着,雪白赤裸的身躯上挂满了各种鞭子伤痕,脸上却依稀可辨某种迷离和享受的表情。   锦瑟走到他的面前,解开了蒙住他眼睛的黑布,不出所料的从他的眸中看到羞愤,恼怒和某种余韵后的迷茫和复杂。她伸出自己青葱的五指,伸到他的唇边,命令道:“舔干净……”   就见那五指美若兰花,泛着如玉的光泽,寒漠笙看着怔了怔,随即朝着她呸道:“做梦!”   锦瑟低低一笑,并不介意,她取出怀中的一瓶药物,又打来清水,细致地为寒漠然涂抹起了身上的伤口,若非是此时他还被以如此羞耻的姿势一丝不挂地被绑缚在柱子上,感受着她手下温柔的动作,寒漠笙几乎要以为眼前的女人是真心喜爱自己的了。那清凉的药物一抹上他的身子,配合锦瑟娴熟使用的摄魂术灵气,寒漠笙当即口中发出一声舒爽的低吟,他心里想要克制,可越克制却越难以忍耐,只听到眼前的女子发出一声轻笑似乎是在嘲笑他,寒漠笙脸色通红的转过脸去紧咬下唇,不知为何,他此时几乎有些不太敢看她。   等到药都上得差不多了,锦瑟方才解开他的束缚,将他一路抱回到了床边,扣上了链子。然后她抚摸着他的头拍了拍他的脸,用带着摄魂术的温柔语调道:“乖,在这里等我,明日我再来看你,知道么?”   那语气十分温柔,就好像在说着夜半情话一般,简直和方才的冷酷判若两人,寒漠笙整个人都怔住了,眼神微微带着一丝迷离,想到方才她事后的温柔举措,和先前的残暴举动带给他的一波波快感,他整张脸涨得通红,却是冷哼一声不再破口大骂了。   然后,锦瑟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也不顾忌身后身无寸缕的寒漠笙毫无遮掩的衣物,说起来这房内有清水有食物,铁链的长度也足以让他到门口的厕间内解决生理大事,关他一天也不会饿着他,而那涂到他身上的药物里同样有软筋散,足以让他浑身无力根本没有办法逃离这里。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回到怡红院的另一处僻静的院中,锦瑟独自一人来到了湖心的小院,这怡红院往日里热闹非凡,人来人往,但如今人去楼空,倒是显得空旷了许多,甚至她就直接将凤仙几人的尸体取来葬在了这一处院中。富丽堂皇的怡红院内部,却立着几个极为不搭的墓碑,实在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锦瑟站在他们的坟冢前却是默默无语,她的神情很安静,久久都没有移动一步。   锦瑟也是刻意地选择在怡红院这一处已经被查封的地方折磨寒漠苼,同时也算是直接对楚萧的宣战之举。原本她身为大周亲王,而凤仙等人则算是她在西塘所娶纳的男人们,打狗也得看主人,她不信以楚萧的能耐查不出她的身份,但偏偏西塘泱泱大国就任由这样一个跋扈的皇族将凤仙他们凌虐至死,不管这是不是同样也是楚萧不愿意看到的,但对锦瑟,对大周来说,这都是明晃晃的打脸。锦瑟面沉如水地端坐着,她相信若是二姐知道她如此做也不会有任何异议,甚至四姐八姐她们也会毫无反对的支持她恨恨地回报回去。此时她更加深刻的明白到了她在这个世间的姐妹们是多么的难得,她们玉家的女人可以在任何情况下团结在一起,同仇敌忾。   片刻后,院中又无声地出现了几个黑衣女子。   任她们行礼后,锦瑟缓慢地出声道:“密报已经送回大周到女帝了么?”她在西塘“失踪”一段时日,想必二姐她们也正在为她担忧不已吧。   “是!属下已经送出八百里加急,相信陛下很快就会获知殿下的音讯。”   “很好。”锦瑟揉了揉额头,神色间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疲惫,“你们退下吧。”   她很难得饮酒,但如今手上却提着一个酒壶,被她缓缓地洒在凤仙等人的坟前,饶是如此,那姿态仍是一派清远,优雅高贵如天人一般。   “过去的我还是太天真了啊。”她轻声道,之所以送回密报给安澜,正是要借着二姐的女帝之威给西塘施加压力甚至协助她进行后续的计划,要知道她身为大周亲王,每一个举动都关乎大周的脸面,西塘皇族欺辱了她的男人,便是她可以容忍,但她所代表的并不单纯是自己而是大周皇族,可眼下她在西塘所能用的人却还是太少了,以至于有些事她还不得不亲自出马。   从怀中取出玉白的太女印章,锦瑟一边摩挲着一边轻声道:“寒朝羽,想不到最终我还是可能要用到它了呢。”她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感慨和惆怅,但目中却流露着隐隐的坚定甚至某种兴味。   要报复寒漠苼,她只需要利用各种手段折磨他打击他便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但若要报复楚萧,则只有夺去他最在乎的一切——包括他那西塘的君王之位及权势。   想到这里,锦瑟眼睛中迸发出冷意,楚萧,既然你对我有兴趣,那我就亲自站到你的面前,看看到底你这个西塘第一美人魅力大,还是我玉锦瑟有这个能耐来让你臣服。 第353章 第三百五十二章   锦瑟就这样连续过来了快十日,这些日子内寒漠笙始终赤身裸体一丝不挂,自尊就像被踩在了脚下一般令他痛苦不已,哪怕是他身上盖着的薄被其实也是透明的丝纱,根本盖不住他的身子分毫,而这般炎热的夏季自然也不会让他觉得寒冷。一开始锦瑟来时他都尝试着想要蜷缩起自己的身子,试图不要袒露太多身体,可锦瑟总是轻易地制服他,将他一次次打开四肢绑缚在柱子上肆意轻薄侮辱,以至于到后来他也麻木了,即使她来他也不在乎地敞开着自己的身体任她折磨和鞭打,心里却慢慢地开始渴望这种痛苦和快感并列的加倍刺激。   等到了第十日,他甚至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在锦瑟只是亵玩套弄身下的某处而没有鞭打他时,他口中甚至发出祈求般的呻吟:“求你打我…求你……”   锦瑟知道时机总算是初步成熟了,当她再度伸出手指到寒漠笙的唇边命令他舔干净时,他已经不敢违抗,伸出小舌乖乖地舔弄着,一根根一点不漏地舔弄干净后,他渴望地看着锦瑟,黑眸中交织着愤怒,矛盾和隐隐的破罐子破摔的绝望情绪。   “想要我抽你?”   他沉默了片刻,随即红着脸侧过一边,却是再好不过的默认。   “如你所愿……”锦瑟又是一鞭子抽上了他的身体,听到他兴奋激动的叫了起来,一边手指继续揉捏着他腿间的欲望,一边心里闪过不屑的冷笑。   这是第一份礼物,寒皇子,你可喜欢?   其实她下手很有分寸,再加上水云卿的药物十分珍贵有效,因此无论头一天寒漠笙的身上有多少鞭痕,第二日基本上都会消退得七七八八,并不会留下什么痕迹。而无论她先前对他如何冷漠无情,最后总会亲自为寒漠然清洗伤口和上药,松绑后甚至还将他抱在怀里抚慰片刻。寒漠笙高潮过后又屡次被锦瑟轻怜蜜爱着,心里慢慢地便开始产生了质变,他既害怕那种冷酷和残暴,又为她的温柔举动而动情,虽然没有看到她的脸,可他已经完全迷恋上了她身上的清香和优美的声音,甚至连她的手指都让他着迷。不知不觉的,寒漠笙甚至盼着锦瑟到来,盼着她施展出来的肆意玩弄的手段,甚至听到她的温言细语便会微微脸红,可其后锦瑟偏偏连续四五日都未来,寒漠笙只得一个人蜷缩在透明的绢丝被里,整日里阴郁不语,他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不等他想明白,锦瑟又出现了。   “你来了……”在看到锦瑟的第一眼,他阴柔秀美的脸上不可抑制地流露出了一丝惊喜,随即便是矛盾和防备,“放我走,你放我走我就不追究你对我的无礼之罪。否则若是被御林军找到…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这一瞬间他都分辨不清自己是不是为了锦瑟考虑才会劝她放自己走,他甚至已经不太敢过多追究她对自己的无礼亵渎。   “好了,别闹!”锦瑟轻轻地摸着他的脸庞,声音轻柔而魅惑,“今天我们玩个新花样,你会喜欢的。”   听到她如此语气,寒漠笙顿时禁不住浑身一颤,有害怕恐惧,也有莫名的诡异期待。他顺从的任凭她将他的双手高高绑缚吊起在横梁上,整个人直立着,语调中带着微微的颤意:“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却见锦瑟这次没有蒙上他的眼睛,而是用手指在他背后轻抚,沿着他的脊梁直到尾椎骨来回抚摸着,动作缓慢偏又绮丽缠绵,寒漠笙整个人都禁不住急促地喘息了起来,浑身发痒汗毛直竖,每一个毛孔都似乎正舒爽的张开准备迎接下一轮的狂风暴雨,只是在这个瞬间他又感觉到锦瑟忽然停下了动作,这让他十分的欲求不满,口中也不由生气地道:“你要干什么就快点做,本皇子没空陪你玩。”   这是按耐不住了吧,锦瑟自然知道如今的寒漠笙在她的调教下身子变得如何淫荡和敏感,何况她每一次的轻抚触摸都带着灵气,让他身体快感足以被无数倍放大,故此如今他虽然尚是处子,却已经食髓知味,片刻都离不开锦瑟这样的抚慰和挑逗。   “你急了?”锦瑟轻声道,修长的手指遂从背后伸到他的胸前,将他整个人都环绕在自己的怀中,抬起他的下巴,轻咬他的耳垂引来他低低的惊呼更是浑身轻颤,“小妖精,你急了?”这个姿势亲昵而暧昧,话语更是充满调情的意味,寒漠笙不禁地便羞红了脸,眸中闪过一丝细微的动情与渴望。锦瑟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她双手开始抚摸起他胸前那两处早已微微挺立的红果后,耳边听着他的轻喘娇吟,粉色的乳尖在她的手指下愈加挺翘,而寒漠笙则不由自主地挺着前胸任她捏玩,脸上满是享受。半晌后,锦瑟的一只手再度从上而下一路探入到了他的腿间,一抚摸上他早已经坚挺和蓄势待发的欲望,便毫不意外地听到寒漠笙霎时变大的柔媚呻吟,心中暗道自己的手又要脏了,她不屑地在他耳边冷哼:“还以为皇子殿下是多三贞九烈的人,结果倒是让我失望了,看你这里多想要?嗯?”她说着,上下手只手都是用力的一拧,惹得寒漠笙又是连连娇喘不止。   “不,别这样……啊…啊…”他叫得动情而羞涩,赤裸的身子因为舒爽愉悦而微微战栗,早就没有了最初的不甘,全然不像是被迫。   “你还真是淫荡……”锦瑟再度在他耳边低声道,热气再度引来他周身的轻颤。事实上寒漠笙早已经习惯了锦瑟如此轻贱她的态度,可每次她一边这样侮辱他一边又带给他身体上无限的享受,让他恨也不是,爱也不是,到最后反而让寒漠笙心绪十分矛盾,甚至产生了本能的快感,以至于只要听到这样的话便觉得浑身激动,几乎临近高潮。他却不知道,这是锦瑟同样将凤五他们忍受过的侮辱原翻不动地送还给他,当日惨绝人寰的那一幕在她的心底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若是不发泄出来,她觉得自己也几乎快要崩溃。   “嗯……啊……”寒漠笙全身都感受着锦瑟给予他的刺激,双手被吊起,使得他整个人只得柔若无骨地斜倚在锦瑟的怀里被动承受着她的抚弄,心头微动甚至幻想着自己是在妻主的怀里接受着宠爱,以至于激动得身体一阵阵地轻颤,快感更是无法停歇地涌来,让他淫声叫个不停,却听到锦瑟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皇子殿下不是清白的金枝玉叶么?叫的这么放荡,我看你是贱货才对吧。”   感受着身体上一波波的快感,寒漠笙索性闭着眼不愿回答,锦瑟手下动作更是不停,口中却是逼迫道:“你要是想要继续舒服下去,就乖乖承认你是贱人,快说,你是贱货,你喜欢女人干你……”这些话和当日那个侮辱凤五的女人威逼之语简直是一字不差,也是锦瑟处心积虑下的报复。   寒漠笙紧紧地咬牙不语,他每日赤身裸体地承受着锦瑟羞辱玩弄,心里却还残留着身为皇子的尊严不愿低头。此时的锦瑟正从背后抱着他,她的手一边在他的胸前身后的各处揉捏着一边用力套弄挑逗着他挺立的欲望,时轻时重时缓时急,再加上她身上的幽香本就如同上好的春药,寒漠笙在她的双重挑逗下终于经受不住了,几乎临近高潮,他双手没有自由,身躯只得如蛇般地扭动着,口中嗯嗯哈哈的呻吟着,当感觉到锦瑟的手忽然停下时,他甚至禁不住主动摇摆起了腰肢试图将自己的坚挺在锦瑟的手中摩擦了起来,偏偏锦瑟冷笑了一声,当即收回了手,一掌拍上了他滑嫩的圆臀,声音冷酷地再度催促道:“说你是贱人!”   被这种求而不得的感觉折磨得不上不下的寒漠笙只得屈服,含着泪低声道:“我……是贱人,我……我喜欢女人干我……”他刚一开口,便感觉到锦瑟的手重新回到了那一处,让他满足的喟叹了一声,阵阵销魂的感觉袭来,仿佛比刚才更令人沉醉,在这样的情形下,便是再如何的骄傲和尊严也是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寒漠笙在被逼着接连说了三遍自我轻贱的话,却不知为何随着锦瑟的动作竟越说越觉得爽,最后甚至瞬间攀到了顶峰,感觉到自己的欲望顶端再度一阵暖流,他整个人眼前白光一闪,口中媚声连连,喘息着高声尖叫释放了出来。   锦瑟冷哼一声,将手指在他的身上擦了擦,惹得身子敏感无比的他再度一阵哆嗦和颤抖,此时他目光呆滞,只剩下喘息和颤抖的力气了,而她在他耳边冷淡地夸奖道:“很好。”那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却莫名地让寒漠笙感觉到欢喜,好像让锦瑟满意是件也让他快活和满足的事情一般,与此同时他的心中闪过一阵悲哀,因为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他似乎已经越陷越深。   这一日的寒漠笙被锦瑟又是接连抚弄释放了三次,每一次锦瑟都会在他达到欲望顶端的时候逼迫他骂自己是贱货贱人的话来,寒漠笙本不想屈服,可却犹如吸食毒品一般上瘾沉迷与她的手段和摄魂术的灵气,最后他放下身段,而在每一次放纵都能被奖励得到淋漓尽致地销魂滋味后,寒漠笙的心里也渐渐地开始自暴自弃地觉得无所谓了起来。   这样的手段锦瑟又是接连运用了十日,每一次都是将他双手牢牢吊起绑住,然后慢慢地肆意抚摸他全身让他达到高潮,有时候她会站在他的身前,直接清晰地看到寒漠笙享受迷醉的表情,甚至为了求得最后那一瞬间顶点的滋味,他不断地哀求着一遍遍承认自己淫贱无耻,让锦瑟十分满意。   而同样的,待他筋疲力尽地被锦瑟松绑以后,总会得到她犹如对待情人一般温柔的抚慰,锦瑟会将赤裸的他抱在怀中,细致轻柔地将他全身清洗干净,而对寒漠笙来说,明明自己日日赤身裸体地被锦瑟欣赏抚摸,却始终未曾和他交合让他娇羞和渴望不已,而锦瑟事后的温柔抚慰更让他心动不已,在这日复一日的生活中产生了对她莫名的迷恋和悸动。   摄魂术本就是控制人心的,而基因药和摄魂秘术的结合产生的灵气更是可以直接让男人无法反抗心醉神迷,锦瑟原本的计划就是要折损掉他的傲气,不用自己亲身上阵却可以恨恨地修理寒漠笙,更让他为自己沉迷,等到了最后,她再恨恨地给他致命一击。   这一日寒漠笙照旧被锦瑟双手吊起站着玩弄着,在第一波高潮过后,趁着他喘息的功夫,锦瑟终于不在重复先前的动作,而是站在他的背后打开了一个玉盒,从其中拿出了一柄翠绿色的玉柱,寒漠笙若是此时能看到,就会发现这个玉柱颇像男人的那个物件,只是略小一点罢了,上面莹润圆滑,外形十分的精致。   寒漠笙本还在平复着方才一波极致愉悦后的余韵,期待着锦瑟下一刻动作,却在此时感觉到自己的股间一阵清凉,却不知何时锦瑟朝两边掰开了他圆润挺翘的臀部,将什么东西涂抹在了他的后庭处。寒漠笙心头一惊,他羞涩地试图扭开身躯不想让她看到那一处,却被锦瑟狠狠地一掌拍在他的屁股上:“乖一点,知道么?”   寒漠笙被她如此一训,当真不再动弹,只是微微哆嗦着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锦瑟轻笑了一声:“自然是做让你更快活的事情……”眸中闪过一丝讥诮的冷光。听她如此回答,寒漠笙脸上虽仍有掩饰不住的羞愤和不自在,却当真放松了身躯任凭她施为,他此时几乎已经有点失去了自我,只浑浑噩噩的想要配合锦瑟给予更多花样,哪怕是锦瑟此时占有了他,恐怕他也不会再有一开始的抗拒。   锦瑟涂抹完了药物后,便将那玉柱缓缓地开始朝着他的后庭内伸去,这玉柱本就光滑偏小,再加上润滑剂的作用,倒是毫不费力,只听得寒漠笙闷哼一声,他面色变得痛苦,紧咬牙关却无法抗拒身子传来的异样侵袭,只得拼命地挣扎求饶了起来:“不,不要,拿出去,我不要这个,求求你……”   他哭得凄惨无比,眼泪都飞了出来,直是楚楚可怜,精致的脸上梨花带雨着实惹人怜惜,早没有了最初那个嚣张倨傲的美人皇子模样,锦瑟却哪里会理会他,她一径地朝里又深入了几分,很快地便让这个玉柱深深插入他的后庭。寒漠笙仰头发出一声悲鸣哭叫,身体里被充斥异物的感觉让他极为不好受,却感觉到锦瑟用力又抽打了一下他的屁股,声音冷冷地道:“再叫一声我就让这东西永远留在你的身体里。”当初在别院,他不是还想着找几个女人反过来羞辱她呢么,如今新仇旧恨一起算,锦瑟倒想让他尝尝被插的滋味。   不过,这只是她的目的其中之一,事实上玉柱上被她涂了少量的春药,此时最初的疼痛不适过去后,寒漠然便渐渐地感觉到一阵痒意和炙热从那处传来,锦瑟随意抽动了几下,他便觉得全身都有些奇怪的感觉,紧绷而酥麻,很快就咬着牙浅呼低吟,媚态横生,终于随着她持续不断的动作,寒漠笙的口中竟还发出了几声妖媚满足的低哼,甚至将臀部还往上略扭了扭似乎是为了让锦瑟更便于将玉柱顶入。   “如何?喜欢不喜欢?”她声音清冷地问道,又持着玉柱缓缓抽插了几下,随着她的动作,寒漠笙的口中顿时发出几声如泣似诉的呜咽声,似乎是无力回答,锦瑟暗中将摄魂术的灵气又过了一缕过去,果然听得他大声喘息了一声,柔媚的呻吟了起来:“喜……喜欢。”   很好,看他适应了,锦瑟便再不怜香惜玉,单手用力抽插了起来,也许是戳到了内里某处的敏感点,寒漠笙顿时叫唤得更妖娆亢奋了点,从她的角度看去,甚至可以看到他腿间的欲望也开始渐渐抬头。   “啊啊,摸我,我想要你摸我……”寒漠笙大声乞求,他已经被刺激得有些神志不清了,似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摸哪里?”锦瑟声音平淡地问道。   寒漠笙扭头斜睨了她一眼,媚眼如丝,却是有些羞涩地咬唇道:“哪里都好,最好,是我腿间那一处……”看锦瑟没有动作,他眸中含着情欲的泪水急切地乞求道,“求你……”   锦瑟平静地看着他,嘴角冷冷地勾了勾,随即缓缓地将另一只手覆盖上他已然挺立的欲望,前后的一起刺激,给寒漠笙简直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快感和冲动,“啊啊啊啊……”他昂起头口中不断高亢地嘶叫着,摆动着脑袋,身子主动前后摆动着似乎感受前后一起的销魂滋味,那发丝凌乱,汗水顺着他白玉般的脖颈流下到胸口,胸前乳尖益发挺立,而他毫无所觉,兴奋得几乎眼泪都流了出来,口中淫叫着:“好舒服,我要,我要,不要停,不要停,求你…啊啊啊…”   恰在此时,锦瑟忽然前后动作一起停下,然后她将玉柱留在他的体内,整个人退开三步,寒漠笙喘息了几口气,遂转过头双眼湿润地看着她,满面潮红和渴求,“不……不要停,求你不要…求你…”他哀求地看着她,难耐地扭动着腰肢,而锦瑟却只是静静地倒茶喝水,同时欣赏着眼前这个所谓的高傲皇子如今的丑态。   “求你……”他光裸而白皙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在经受着巨大的折磨。   锦瑟放下茶盏,垂眸缓声道:“皇子殿下是不是忘记要说什么了?”   寒漠笙浑身一窒,他怔了怔终于明白了过来,口中断断续续地道:“我说,我说,我是个贱人,贱货,我不要脸……”他一边说一边流露出不甘的神情缓缓闭上了眼。   “当然,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难道不是吗?”她继续打击他。   寒漠笙被羞辱得清泪直流,阴柔漂亮的脸上满是痛苦自卑的神情,他低头不敢看锦瑟,口中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却听见她声音再度温柔了几分,上前来轻柔地抹去了他的泪珠,这般温柔的动作让他抬头傻傻地看着她,心中恍然间闪过一丝丝的动心。   “哭什么,想要,我给你就是了……”她说着,站在他的身前,手轻柔地覆盖上了他前端的欲望,看着他浑身一个激颤,呼吸急促,脸上又渐渐变得满脸痴迷沉醉的表情,她笑了,只是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舒服吗?”   “舒服……好舒服。我还要,求你……啊啊…我要…”寒漠笙口中溢出哀求,尾音不住地颤抖。   “那你记得,叫我主人,我是主人,而你……是贱人,知道么?”她说着,这次她站在他的面前,另一只手则绕到他的背后用力的插弄起了那停留着的玉柱。快感重新如电般袭来,寒漠笙动情地喊叫着:“是,主人,主人,我是贱人,啊啊啊,主人……”   锦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当着面嘶喊着自己为主人,并一声声骂自己下贱,直到他在最急促时达到高潮,欲望完全纾解,腿软无力的几乎要跪下,若非双手还高高吊起支撑着他,他整个人此时恐怕已经歪倒在了她的怀里。   锦瑟放开寒漠笙,解开绳索,任凭他摔倒在地,随即她擦了擦手,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道:“今天就到这里吧。”   寒漠笙神情怔松地看着她,心里不知道为何有些失望,她这就要走了?她不想继续玩弄他了?   然后锦瑟蹲下身子,抬起他的下巴,语气温柔地为他绾着耳边凌乱的发丝:“瞧你,激动的头发都乱了,乖一点,我过两天再来疼你。”随即她转身便走,没有在意寒漠笙跪坐在地痴痴的望着她的背影,眼神慢慢泛上了带着一丝自弃和沉迷。   这一次,她又如法炮制用这个方法折磨了寒漠笙一个月,未免他没有那么多精元可泄,她一天隔一天过来,有时候两三天一次,每次都用最好的灵药给他补养身子,然后又反复让他体会到这种被摧残的极乐,同时她的摄魂术秘术的灵气也掌握得越来越娴熟,直让他沉醉无比,而寒漠笙的后庭也渐渐地被她开拓得再也不用春药和润滑即可高潮,这些凌厉的手段几乎将寒漠笙折磨得死去活来欲仙欲死,而他原本想要涌起的傲气和勇气再度被折损得分毫不损。   而这些日子内,锦瑟也并非只是单纯的折磨寒漠笙,她利用她在蓝家的化名凤九在西塘结识了不少权贵世家子女,其中就有楚家三房的小姐楚秀云,这位楚小姐并不是方彤,她并不清楚锦瑟的真实身份,只是纯粹被锦瑟当日的在蓝家的风采所折服。她本身又是一个很健谈很喜欢交朋友的大家小姐,因此当锦瑟表示出想在西塘京城好好地逛逛时,楚秀云立即自告奋勇的表示她最擅长这个。   或许爱逛街本就是女人的天性,何况楚家如今因为出了一个楚萧而如日中天,权势过人,幸好楚秀云性格爽朗,不是个喜欢恃强凌弱的人,平日里又与人为善,因此京城各处好玩的或者只有贵人才可以去的场所她是头头是道,十分清楚。   然而让锦瑟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楚秀云这一日带她去的居然是一个赌场。   她面色有些怪异地看着她道:“你对这个感兴趣?”   楚秀云哈哈大笑道:“就是带你来见识见识的,放心,硬了是你的,输了算我的就是。”   这处赌场是楚家经营的,倒是的确热闹非常,里面人头攒动,来自各处的百姓或者有点小钱的人民都在兴奋地围绕在一起,只是让锦瑟比较咂舌的是,她们赌的不单单是钱,还有美人。   当庄家开出筛子来的时候,总能听到不少人懊恼丧气的叫骂声和有些人愉悦的大笑声或者恭喜的声音,这情形看得一贯有些好玩的楚秀云也有些心痒,忍不住就和锦瑟打了个招呼挤了进去凑热闹。锦瑟四处看了片刻,便微微点头和她分开,她每日里和楚秀云到处游玩并不是真的有那么多闲情逸致,而是站在统治者的角度观察西塘京城的民情风俗,治理之策。   “这里只是一楼,还算是比较喧闹,若是二楼可是幽静多了,那些只有真正的大家贵族才可以上去。”楚秀云指着角落里被人守着的红木楼梯轻声说道。   锦瑟好奇了:“连你也上不去?”   楚秀云面色微微有些尴尬地讪笑了一声,她只是楚家的庶女,而这个赌场是楚家嫡系大房开的,如今楚家家大业大,子女繁众,自然也就分了高低贵贱,在其他人眼里,她堂堂楚家小姐风光无限,去任何地方哪里还用看人脸色,可在同为楚家子女的嫡系眼中看来,她和奴仆也没什么两样,毕竟那些楚家嫡系子女都是直接和楚萧可以搭上关系的,自然目空一切,自视甚高。甚至楚家各房之间明争暗斗不断,互相之间也并不和睦,楚秀云身为隔房的庶女,这身份自然就更差了一层了。   锦瑟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处楼梯,片刻间便走到了楼梯附近,说起来这一处赌场倒不愧是楚家开设的,连楼梯口恭迎宾客的侍从们都是美貌如花,姿态清雅。   但他们对锦瑟却并不是很客气,只因为今日的锦瑟再度又易容成了一个普通的平常女子,衣着也平平无奇,加上她刻意收敛气息,在很多人眼里看来就显得极为平凡,这也是楚秀云所不能理解的地方,但凡是个女人,只有怕自己长得不够招人的,居然还有女人喜欢如此低调的,不过她视锦瑟为朋友,自然也尊重她的做法,何况若是锦瑟展露真容走在路上,她恐怕作为同伴也会自惭形秽,对此生性豁达的楚秀云甚至以为锦瑟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才刻意如此,这让她更是从心底里视锦瑟为密友。   “站住!这里可不是你能进去的地方。”此时在楼梯口的旁边站着的一个美男侍从直接冷冰冰对这锦瑟喝声,锦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这一眼看似淡然,但她只是微微流露了一丝摄魂术威严便让这个美男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面色发白,不明白自己一瞬间为什么会在这个女子的眼神面前产生了胆怯的心思。   “说得好,这二楼的确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去的地方。”忽然间,一道刺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只见一名打扮得十分富贵华丽的女子从锦瑟还有楚秀云的身边走过,趾高气扬地沿着楼梯走了上去,目光划过楚秀云的身上时甚至还带着满满的鄙夷和不屑。但她却不知道,锦瑟本来就对二楼没什么兴趣,以前的她是温柔好性,不擅与人争执,如今的她是不在乎,毕竟强者怎会介意一个蝼蚁的挑衅,在锦瑟的眼里,这个陌生女子就犹如蝼蚁。   “凤九。”楚秀云此时急忙走来,悄悄看了眼已经走上楼的女子,对着锦瑟附耳说道:“你别介意,这二楼要想上去必须是一流世家的嫡系子女,连我都不够格。”   “没关系,我本来也就是随意看看。”她微微一笑,“刚才那人似乎认识你?”她可不会忽视那个女子扫过楚秀云周身时的不屑和高傲。   “她是我们楚家三房的小姐楚宇,和宫中的楚太父亦是嫡亲的侄女关系。”楚秀云低声解释道,她倒没有在锦瑟面前袒露自己地位的难堪或尴尬,“我们家家主,也就是楚丞相如今也特别宠她,还亲自把她带在身边教导,她在我们楚家可是个金疙瘩一样的存在,没人敢惹她,在京中她的地位和蓝欣还有白小芹的地位差不多,甚至连方彤都要避她的锋芒。听说她还可以经常入宫面见太父陛下呢。” 事实上这地位不同圈子也有区别,一流世家的人自然也只结交顶尖的权贵子弟,这也是楚家赌场二楼不允许人随便上去以免打扰贵客的原因。   “楚家金疙瘩?”锦瑟笑了笑,若是这金疙瘩在她看来,虽然是惊鸿一瞥,但她看得出这个楚宇表面的高傲下其实是隐藏着一丝自卑的,要知道一个人若是真正自信的话,是压根不会故意的去打击别人来显示自己的,这恰恰是自卑的一种表现。   不过既然她有机会见到楚萧,那她自然也可以好好利用一番,想到这里,锦瑟的眸中暗暗的闪过一道暗芒,然后她直接提步朝着二楼的方向走去,甚至完全无视了那几个试图阻拦她的侍从。 第354章 第三百五十三章   353   楚秀云阻拦不及,更让她吃惊不已的是,锦瑟上楼的时候,那几个拦路的美貌侍从分明再没有像刚才那样大声呵斥,反而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动静。这让楚秀云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要知道这几个侍从平日里有多么谄媚势利她是最清楚不过了,眼下锦瑟又没有露出真容,虽说她的气度从容不凡,但仅凭这些还不足以让这些侍从能有慧眼识人的眼色。   倒是一楼赌场的管事注意到了这一幕,她惊讶地上前几步对着锦瑟开口喊道:“小姐留步,二楼都是贵客,不可打扰。”却见已经走上楼梯的锦瑟双目明澈的回眸转来,那管事忽然有如被电疾射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满脸惊惧再不敢阻拦。   而锦瑟则漫不经心地又对着楚秀云微微一笑:“楚小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随我一起上楼看看?毕竟是你一家的姐妹,哪有不打招呼的道理。”   楚秀云就看到这几个平日里对着她并不如何买账的侍从们如今一个个躬身欢迎的姿态,忽然就感觉有些喜感,像她这样的大家小姐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门异术叫摄魂术,更不知道眼前易容得貌不惊人的凤九是个实打实的皇族子弟,她面色怪异地快步走到锦瑟的身边,轻声道:“凤九,我那位隔房小妹可不是个好说话的,若是被她看到我上来了定要勃然大怒的。”   锦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嘴角抿着一缕淡然清雅的笑意:“你就这么怕她?”   楚秀云面色微窘迫,有些纠结地道:“也不是怕她,就是这二楼她平日里是绝不许各家的庶女们上来的,我怕遇到了会有些尴尬。”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她眼下可不好说楚宇平日里在家里仗着是太父一房的嫡小姐,趾高气扬谁也不放在眼里,自己是她名义上的堂姐,同样也没被她放在眼里过。不过这楚宇毕竟是家教森严的楚家出来的,说起来虽然有些高傲,却也不像白小芹那般跋扈嚣张,对外从不耀武扬威,反而还算有些城府,她因为出身楚家,所以通过楚丞相也有些清楚楚萧的为人,知道自己若是犯浑被人捏住把柄连累到楚家的名声,只怕连奶奶也保不住她,因此事事都会三思而后行,免得引人诟病,但对待楚秀云这些个本家庶女却是没什么顾忌,平日里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并不放在眼里。   锦瑟笑了笑道:“她也就是仗着楚萧是她的舅舅,横行无忌惯了吧。”   结果楚秀云浑身一颤,险些撞到一旁的栏杆,心道这凤九可真是语不惊人誓不休,居然在大庭广众下就直呼太父陛下的名讳,亏得她马上稳住了左右查看没发现什么人在旁边,否则这不敬的罪名可就大了去了。   “凤九,你这说话也太胆大了些。”她几乎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待会当着我那堂妹的面你可不能……”   话音未落,却见锦瑟已经闲庭散步一般地直接推开了一处最豪华的包间,问也不问地就直接抬腿走了进去。   这处最大最豪华的二楼贵宾房正是独属于楚宇的,房内摆着几扇木雕,山水花鸟高屏,案几等端庄典雅之物,竟是京中最贵重的样式,所有的摆设都看得出独具匠心,皆是价值不菲。   事实上楚宇今天的心情极为不好,是个女人就有虚荣心,能在别人面前摆出高高在上的模样也让她感受到了人上人的优势,更让她的自尊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就比如此刻,她穿着华美的衣裳,任凭这处楚家赌坊的侍从们一个个对她卑躬屈膝的行礼,最后犹如皇女一般被其他的世女们簇拥在主位接连奉承着,让她的信心空前的膨胀。楚宇和蓝欣不同,她自认自己是楚萧的亲侄女,而蓝欣则不过是楚萧下臣的女儿,身份尊贵一目了然,因此平日里也并不多与她打交道,贵族和贵族之间也有不同的圈子,楚宇自认她身份高贵,不是蓝欣方彤等人可比,因此她平日里但凡贵族之间的聚会一概都不参加,反而显得深居简出,不屑与人结交的样子。   可今日一早她惯例和奶奶进宫去给楚萧请安时却遇到了其他宫内的皇女皇子们,说起来她只是楚家的一个小姐,可那些都是真正的天潢贵胄,哪怕楚宇自认自己如今是太父的父家人,也不得不反过来对着她们一个个行礼甚至让路,这是宫规是国法,饶是她是楚萧的亲戚在也不能免。   看到其他人高高在上的神情,她没有意识到身为权臣之子和皇室行礼是理所当然的,只觉得心中不忿,幸亏等到了赌场以后,在众人的前呼后拥的恭敬对待下,她还是慢慢平复了心情,自如地应对周游在同样身为世家贵女的众人之中。   这赌场的二楼是一间间很是宽敞精美的房间,内里美貌的侍从穿插来去斟茶递水,而贵族们则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或打着牌或聊着天,显得十分随性,其实能上到二楼的都是身份的象征,贵族们也有贵族们交际的圈子,这楚家赌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犹如后世的顶级会所,不同的阶层有不同的去处,自然也就会待在不用的房间。此时房内清澈如流水的曲调悠悠响着,就见窗边的珠帘后端坐着有一个美少年,清俊脱俗的身形挺得笔直,五官精致美好得更是让人为之赏心悦目,那皓腕雪白,玉指纤纤,慢慢拨弄着琴弦时,动人的曲调如流水潺潺,衬得整个房内都是悦耳的乐音流淌,引的人愈加心情舒畅。   “不愧是楚小姐,连韩琛这般人物都可以邀请来在此间为我们弹奏,实在是让人受宠若惊。”琴音未落,已有人转头对着楚宇笑道,“看来还是楚小姐的魅力大啊。”   听闻此言,那被称为韩琛的少年眼中隐隐闪过一抹厉色,却被完美地掩盖在了他垂落的发丝下。他也是出身名门,身为韩家的庶子,身份高贵,容貌才情都是不俗,也曾是京中名声不错的贵公子,那一手琴技更是时常技惊四座,引来不少人的赞赏。虽说他只是庶子,但也算出身世家,日后嫁个官家女子为正夫也是不难。原本他身为大家公子,举步规行,哪里能来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像个烟花男子一般为人奏乐。可错就错在他不该去大周出使,本以为去大周联姻,若是能被某个皇女王爷看中,哪怕是做侧室也算是博了个不一样的出身,谁料最终不单没有顺利的得到富贵,反而变成了残花败柳地被赶了回来。   如今他的身份只是楚宇身边的一个小侍,饶是如此,也是他的爹委曲求全,百般讨好得来的,在楚家首肯后,漏夜一顶小轿将他送入了楚宇的房内侍奉,名分也只是区区的暖床小侍。大家公子沦落如此,是在教人唏嘘,可即使如此楚宇还是隐隐地嫌弃他不是完璧,时常冷言冷语的待他。幸而他琴技高超,便也时常带着他抛头露面,在众位女子面前弹琴奏乐博得众人的羡慕,对韩琛来说,这样的生活并不是他想要的,只是他无力反抗而已。   看到众人艳羡的表情,楚宇却是不以为然的回道:“不过是我的一个小侍罢了,也没什么金贵的,你们若是喜欢,我可以多带他来几回为大家弹奏解闷。”   就有人看出来了楚宇对韩琛不在意的态度,不由大胆地道:“楚小姐,我对韩公子心慕已久,不知楚小姐能否割爱……”   韩琛手下微顿,琴音更是微微一乱,不知不觉间,他苍白美丽的唇已咬出了一丝血痕。   楚宇的面色微微有些不悦地看向出声的女子:“听琴可以,要人可就越界了。”   她虽然不怎么喜欢韩琛,却也不喜欢旁人染指她的男人,这让她有种被侮辱的感觉,那开口的女子本也是试探,如今看她的脸色不佳立即连连道歉,甚至作势打了自己一下道:“瞧我,又胡言乱语了,还请楚小姐不要见怪。”   “就知道你今日没带脑子出门,什么话都往外说。”   在有心人的调侃下,房内很快就又恢复了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只是好景不长,聊了片刻,便有人忽然谈到了蓝欣,就见一个世家贵女心有余悸的道:“听说是宫里的楚太父亲自下令,行刑的宫侍们带着器具亲自过来剜了蓝欣的眼睛,连蓝大人求情也没用,蓝小姐现在还卧床不起养病呢。”   就有人试探地看着楚宇道:“是啊,不知她到底犯了什么罪,让太父陛下下此旨意,楚小姐,你可是陛下喜爱的亲侄女,消息灵通自然可不是我们这些人可比,不知你是不是对此有什么眉目?”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消沉起来,对于蓝欣的遭遇,楚宇其实内心深处是有些幸灾乐祸的,但是她面上却也是摆出一副遗憾的样子,叹了口气道:“陛下的心思深不可测,哪里是我们这些人可以揣摩的。”她故作高深莫测地端起茶盏拂了拂茶末子,语气淡淡地道“你们也不必过于担心,只要平日里谨言慎行,太父陛下是个赏罚分明的人,又日理万机,自然不会惩罚什么人。”   几个贵族女子连连点头称是,暗地里却是面面相觑,在座的人没有什么人是出于真心关心蓝欣,其实她们今日在这里八卦这件事也是为了刻意和楚宇打听内幕免得将来犯了同样的错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楚宇比她们更加一无所知,但她也有城府,面上却是丝毫不露,反而点到即止,显得高深莫测,讳莫如深的样子,说了完全和没说一样,她这个样子众人自然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哪怕心里抓心挠肺的好奇,面上也只能殷切地附和,装出受教的模样来。   事实上楚宇虽然偶有进宫,但一般只是随着楚丞相熟悉一下宫廷,拜见楚萧瑟的时候,她也往往被这位绝色的太父陛下的龙威震慑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此外人看来风光无限的楚家嫡小姐,其实在堂堂太父陛下的面前并不如何得脸。但这些事别人并不知道,连楚丞相都觉得带着自己的孙女混个脸熟,日后总能沾到点光。   几位女子本正在侍从们的陪伴下慢慢喝酒,陪着楚宇聊天,或者大谈风流韵事之道,忽然见帘子掀起,不由抬眼望去,却看到除了显得有些尴尬的楚秀云以外,还有一个美得让人不敢仰望,恍若玉雕的神仙美女,那一身清姿直是皎洁如明月,原来锦瑟在入内的时候便已经揭去了脸上的□□,她是堂堂大周亲王,有时候大庭广众之下的易容只是为了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只是她如今性格变了不少,不单单不害怕自己的真容展露人前,反而举手投足间颇有些安澜和子雁之风,也开始带着皇族与生俱来的嚣张与高傲,若是玉家的姐妹们在此看到她这样的改变,必然会满心的欣慰。   被人莫名地闯入打扰,楚宇唇边的笑容霎时凝固,她打量了锦瑟只是一瞬便已经被晃得目眩神迷,顿时不敢再看,只渐渐凝目在楚秀云的身上。   “楚秀云,这是怎么回事?” 面色一沉,她眉眼都染上了愠色,厉声问道,“这地方也是你配进来的?”真不知二楼的管事们在做什么,难道今日都一个个睁眼瞎了不成。   楚宇先声夺人,是因为她在楚家已经习惯了这个做派,而她更没有参加过蓝欣前段时日的诗会,因此不认识锦瑟也不为怪,可在场的其他贵族女子是最擅长游走周旋在四大世家之间的,其中就有人见过锦瑟,当即就立即出声对着楚宇轻声耳语道:“这位是凤九小姐,是来自大周的贵族,我曾在蓝家见过她。”   能被蓝家招待的,自然不会是普通人,楚宇顿时正色了起来,她这才发现这个叫凤九的女子不单单容色惊人,那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水墨丹青一般的气质,瞬间便能让人想起五月江南,烟波浩渺。她周身都带着一股莫名的沉静和威严气度,那是一种接近奢华的高雅,恍若美玉,可遇而不可求,只是那周身的衣着似乎有些熟悉?此时的楚宇已经忘记了方才楼下惊鸿一瞥的容貌平常的锦瑟。   说起来楚宇并非是蓝欣那样一个以容貌自诩的肤浅女人,她被提醒后便立即意识到锦瑟身份不凡,不可轻易得罪,至少在她还不明确对方的真实身份之前,但是她自认也是楚家的嫡小姐,身份尊贵不凡,连皇族她都尚且不放在眼里,何况是区区大周贵族。   这样一想,她的面色便也缓和了几分,甚至对着锦瑟微微颔首以为招呼,只是态度上对着锦瑟仍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傲然。   “原来是凤九小姐,幸会。”   可锦瑟却并不理会她,反而对着身后的楚秀云皱眉道:“还畏畏缩缩的做什么?进来!”   她脸上带着优雅和煦的笑容,仿佛和楚秀云是多年的好友,甚至还拍了拍她的肩膀:“楚家名门望族,想必也是懂得长幼有序的规矩,你可是这位楚家小姐的堂姐,她怎么会把你赶出去呢?这可不像是个礼仪之家出来的大家女子该有的风范啊。”   楚秀云顿时觉得心头一热,自家的堂妹对她百般嫌弃看不起,反倒是萍水相识的凤九对她一力担当,处处维护,这才叫仗义不是?这一瞬间,楚秀云只觉得自己这个朋友是交对了。   楚宇面色微微一变,但她刚要开口,整个人就忽然被锦瑟投射过来如琉璃般的美眸给吸引了,那眸光深不见底,流光潋滟,闪烁着耀眼迷人的光华,顿时呆了一呆。片刻后,楚宇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柔和的微笑,她欣然而落落大方附和道:“来者是客,我自然也是欢迎的。”她说着,遂又对着其他人道,“各位,今日我有贵客招待,还可各位移步去二楼其他房间玩乐,自有管事会招待各位。”   看她前后不一的模样,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心里疑惑不止,但既然楚宇已经出声,她们自然不好久留,干脆纷纷告辞离去,   屋中闲人散去,室内瞬间一片静谧。唯有此时珠帘屏风后的韩琛依旧一动不动,他目光定定地看着锦瑟,忽然就微拂衣袖,风雅如玉的起身,毕恭毕敬地跪地施礼道:“奴见过大周亲王殿下。”   锦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楚秀云整个人都像傻了一样,她转头看着锦瑟,语气结巴地道:“亲……亲王殿下?”前一刻她还在想着要和这位凤九做个好姐妹,后一刻人家就显露真身变得高不可攀,这也太戏剧化了吧。   惊愕中的她甚至没有发现一旁中了摄魂术的楚宇同样正恭敬地对着锦瑟施礼,这就是锦瑟如今的实力,只要她想,她可以让任何一个没有武功没有定力的寻常人对她俯首称臣,但是这珠帘后对她行礼的少年还是不由地让她刮目相看,不是每一个男子都能在面对如今的她依旧持有足够的定力的。   这个少年不简单,但随即她眸光一转,也发现到了这个美少年似乎对她有些热切。   “你为什么会认得本王?”此刻,她眼波流转,声音清越,如同一个氤氲的梦,摇曳而梦幻,唇边的笑意更是别有深意,若是常人看到了,恐怕早已被彻底迷去了心志。   韩琛完全不敢抬头和她对视,声音更是带上了几分含蓄的暗示意味:“奴曾去过大周宫廷……”话语欲言又止,听得锦瑟微微蹙眉,她恍然意识到,这位少年恐怕就是被自家姐妹们祸害了的西塘少年之一,思及自家姐妹们对他们这些无辜少年曾经做过的事,饶是如今的锦瑟也是觉得有些汗颜和惭愧。   “你起来吧,先坐在一旁。”他既然出声对她施礼,态度如此恭敬,就显然有求于她。反倒是一旁的楚秀云,始终是心事重重的状态,看着锦瑟整个人都拘谨了许多。   不经意间,却见锦瑟随意地对她笑了笑,眼神像是春风一抹,瞬间抚平了她心头的不安,让她意识到这位凤九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凤九。   “楚小姐。”听她疏冷的语气,在场的人都明白锦瑟这一声楚小姐自然不是称呼楚秀云了,“本王听说你是太父陛下的侄女,看来你也是经常能见到他了?”   “我只是偶尔入宫能随着奶奶远远见上陛下一面,并不曾说过什么话。”在摄魂术的面前,楚宇没有丝毫的抵抗力,完全的和盘托出。   “哦,不是说你是他最喜爱的后辈子侄?”锦瑟笑着瞥了一眼楚秀云。   “太父陛下容貌过人,天人之姿,我哪里有资格被他放在眼里,寻常入宫觐见时也多是奶奶入殿,我在殿外候着,除非太父陛下离开的时候,我才能远远地瞥到一眼,而且我时常将宫中其他贵人赏赐的物件说是太父陛下赏赐的,这样也可以让旁人以为太父陛下对我不一般,对我来说能看到陛下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楚宇说到这里,居然面色微红,几乎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   楚秀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原来这就是寻常堂妹在家里炫耀吹嘘自己如何得太父陛下青眼的真相?   锦瑟却是心中暗道,这楚宇,说到底还只是个生嫩的小姑娘罢了。   “行了,你走吧。”她挥了挥手,既然这楚宇没什么利用价值,她也懒得多为难她,“记住,你今日没有见过我,也不记得我们之间说过什么话,听清楚了没有?”   楚宇点头称是,待得她离开时,锦瑟她面容上春风和煦的笑容也是消失不见,只是依旧眉目转动,风情无限令人着迷,韩琛眼角始终注意着她,不小心又是微微迷惑了一瞬,当即心神一凛不敢多看。   房中闲人散去,室内瞬间一片静谧,楚秀云还在慢慢地接受今天受到的几个巨大冲击,看着锦瑟的眼神也从拘谨变为了崇拜,真不愧是大周的亲王殿下啊,三言两语就让自家这个眼高于顶的堂妹乖乖的服从还说出真话,自己这可是结识了一尊大佛啊。   锦瑟则将目光转向了眼前的美少年:“你究竟要求本王什么事。”说到底也是自家的姐妹干下的缺德事,若是能帮一下锦瑟不介意略微照拂一下。   韩琛却是不露声色地道:“奴不敢奢求,只求殿下带我离开西塘去大周,并能让奴有一个居身之所。”   “为何要回去大周?”   韩琛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如今我身如浮萍,一无所有,与其留在西塘朝不保夕随时被人玩弄,还不如回到大周寻个清幽之所   他也知道楚家在西塘权大势大,若要想在西塘过点清净日子何其困难,可要是能得到这位亲王殿下的襄助,自然不过举手之劳。   锦瑟却只是轻笑了一声,目光平淡地看着他:“我为何要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   百度贴吧上的深海少年是谁啊,别告诉我蓝孩纸也在看我的文,这太惊悚了……   写少儿不宜的部分时我会超级有心理压力的。 第355章 第三百五十四章   354   她此时的声音忽然就变得有些冷漠起来,连一旁的楚秀云听了都觉得心里发憷,心中立即体会到了锦瑟平日里对她的态度算是多么的和颜悦色甚至纾尊降贵了。   但韩琛并未因此退缩,他甚至大胆地抬头,直视着她的眸子道:“殿下,我落到今日这般田地,殿下敢说不是大周皇室的所作所为所造成的么?说起来我们都只是一些普通的无辜男子,却被大周女帝陛下迁怒惩罚,代为受过甚至遭受无妄之灾,这一切对我们何其不公?”   锦瑟听了这话眉头一挑,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韩琛话里有话,似乎不单单只是指责而已。本来她看他气度不凡,规矩礼仪分毫不差,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内敛的光华,如此人物沦为一个暖床小侍,甚至还在赌坊这种地方为人弹琴,哪怕是在贵宾厢,也的确是十分委屈了,可凤二他们同样不也是好人家出身,只因为家人获罪受了牵连便受人欺凌,如今更是因为她而无辜受难枉死,想到这里,锦瑟忽然心头一酸,但她如今心志不同以往,经历了不少风浪,很快就把这一点失态掩饰住了。   韩琛此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满脸自哀地苦笑道:“奴自从回了西塘,便处处受人冷眼,不少兄弟更是受不了这份屈辱自尽或是出家,奴如今也是苟延残喘地活着,指不定哪一日熬不下去了也只能随他们一样去了。”   他说到这里眼眶微红,配着细瓷般白皙的肌肤和俊秀的五官,着实我见犹怜风情楚楚,连楚秀云看了都是心里一动,暗叹这韩公子不愧曾是京中有名的美人,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作出这般姿态连她看了都不由心生怜惜,一颗心难免也颤了一颤,心里连着念了好几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锦瑟微微一笑,面对韩琛的责问她并未动怒,看到他展露风情时反而在嘴角露出了一缕莫名的笑意,十分闲适的在原本楚宇所坐的主位上悠然落座,她不疾不徐地朗声道:“你们都是出身富家,愿意千里迢迢地来大周,敢说不就是带着想要攀龙附凤的心思?既然做出了这个抉择,那就要有承担失败后果的准备。别说你们来大周随意给你们配一个官家女子你们也愿意。更何况,你也是贵族子弟,就算养在深闺也该知道大周和西塘在你们前女帝去后两国之间并不和睦,连平民百姓都知道的事情,你们还非要往火坑里跳,莫非个个都自诩貌美如花以为我们大周的皇女会被你们的美色所迷?如此浅薄也怨不得被人利用。”   韩琛咬着牙缄默不语,他明明风闻这位亲王殿下是个温柔好性的主,为人十分的怜香惜玉,这才在今日逮着机会大着胆子的和她哀求,谁料那些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传言都是诓人的,这位亲王心硬如铁,伶牙俐齿,毫不在意他的可怜之处,他几乎被辩驳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话已经点到了根上,锦瑟一个堂堂亲王本就不需要和区区一个小侍虚以为蛇,她放下茶盏,再度老神在在地问道:“说吧,你凭什么要本王帮你?”   韩琛扑通一声跪下,锦瑟眉梢微挑地看着他,却见他脸上决绝,带着破釜沉舟般的语气道:“殿下,奴知道楚家一个天大的秘密,愿意以此为交换。”   锦瑟看着他:“什么秘密?”   韩琛犹疑地看着她,锦瑟却是云淡风轻地道:“要知道眼下是你在和本王谈条件,韩公子,你说是不是?”   她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知道,韩琛心头更是一惊,他却是没想到,锦瑟本就是被基因改造过的高手,耳聪目明,六识过人,方才她入贵宾房时并没有贸然闯入,而是刻意在外间小站了片刻,便已经把内里的动静和人数都搞得清清楚楚了,哪里还会记不住他这个韩家的公子。   锦瑟看着韩琛继续淡然道:“当然,若是你说的话有价值,本王身为大周亲王,一言九鼎,也不屑诓骗区区一个男子。”   唯有一旁的楚秀云,简直是满脸膜拜了,这手段软硬兼施,亲王殿下真心威武不凡啊,瞬间对锦瑟又由朋友转粉。   韩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经没有了挣扎:“亲王说的是,是奴想多了。”他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气息也从容平静了许多,“奴是被韩家抬入楚家的小侍,本来说不上有什么地位,不过为了自保,甚至将来被楚小姐如如敝履般转手抛弃,奴平日里也是处处留心,无意中在在楚家也探听到了不少不为人知的时候。有一次,奴在送参汤给楚小姐时,就无意中听到楚丞相和她谈到,原来太女和凤后都是被楚萧谋害而死……”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小心地抬头瞥了一眼锦瑟,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在锦瑟的脸上看到半分的异样,不由地就在心中暗道,这位大周亲王果然是城府过人,听到如此惊人的消息也是面上丝毫不露声色,甚至连举杯手也没有抖一下,实在是可怕的人物。反倒是一旁的楚秀云,失态到险些打翻了手中的茶盏,若论起来,她这般的反应才是常理。   他心里不由地对锦瑟愈加改观,但锦瑟却是温雅一笑,开门见山地道:“韩公子,若你要说的惊天秘密只是这个,那对我来说几乎没什么用处。”   “怎么会?”韩琛忍不住惊讶道,他倒不是以为锦瑟故意赖账,而是她的雍容气度就让人相信她的话。   锦瑟摇摇头,闺阁男子果然还是眼界小了一些,她却不知道自己如今看人看事都和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看着韩琛深受打击的模样,她还是出言道:“按照各国的律法,女帝驾崩,不少后宫侍君和贵人都是要殉葬的,你们这位西塘楚贵君生得如此美貌,往日定然也获得过不少圣宠,只怕早就引得不少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凤后甚至一些宫中贵君第一个就不会绕过他。与其乖乖受制于人,还不如反客为主,若他是个没野心的倒也罢了,若是有野心的男人,怎么会坐以待毙,他如此做与其是为了权势,不如说也是为了自保,不想做鱼肉就只有做刀俎,一个人被逼上梁山时更是会为求自保而不择手段,只是他做的比你们更绝,直接自己当家作主,成了西塘的帝王,而不是攀附任何人求得一个 表面的安稳。他是个当世枭雄,会如此做也是意料之中的,你们看不透的才会吃惊,若是懂的,一早就明白了,有些事也就是骗骗你们无知男子罢了。”锦瑟笑着道,遂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美色有时候是利器,有时候却也是灾祸,光有美色可不是男子立身的资本,这位楚太父若是没一点胆识智谋,以他的容貌,只怕早就被无数人拆吃入骨了,像韩公子你们这般只是想着如何嫁一个好妻主时,他却早就已经站在更高的层次谋划,做男人的,命运不握在自己的手里永远都是悲哀的弱者,所以他才会是手握大权的楚太父亲,而你却是沦为他人的小侍被人轻薄。”   韩琛万万料不到这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大周亲王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入情入理,字字珠玑的话来,不由凝眉失声,心头震动不已。   而一旁的楚秀云更是肃然起敬,高看了锦瑟起来,要知道这些话,锦瑟平日里并不会轻易对人说出,但正如韩琛所言,他是受了无辜连累,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受害者。正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落到如今的境地自家的姐妹们也是有责任的。   韩琛的神情变了好几变,他心知眼前的女子绝非常人,若是不赌上一赌,日后只怕更难以翻身,想至此,他忽然咬牙狠心道:“殿下,方才的话若是不能打动殿下,那奴若是说,如今的幼帝并非是楚萧的亲女甚至不是天家皇女呢?”   这个事情到是有点意思了,没有在意一旁的楚秀云仿佛因为听到太多内幕已经石化甚至仿佛有些麻木的表情,锦瑟却还是那副似笑非笑地表情,显得并不多意外的样子:“你不过区区一个小侍,居然还能知道这些。”   韩琛再度投诚道:“奴知道亲王殿下想要对付楚太父,奴虽不才,却也愿意助殿下一臂之力。”   他既如此说,锦瑟便也不得不正色以对,心道原来这少年却也不是一无是处,到是心思敏锐的很,短短数语就已经看出来了她想要对付的是西塘太父,却见对方目光瞬也不瞬地投注在她的脸上,目中带着十二分的复杂与热切。   “你能助我什么?”锦瑟依旧还是面色平淡,看不出丝毫所想,在听到区区一个男子想要对她投诚时,她的态度既不吃惊也不鄙夷,这让韩琛的心里难免还是觉得有了一丝安慰。   “奴看到亲王殿下方才询问楚小姐关于太父陛下的事,不瞒殿下,奴的姐姐是太父陛下身边的侍琴官,亦是他的……他的面首。”在说到面首时,韩琛这位官家公子的面上还是涌现了几分不自然,他自小熟读男戒,自然对这种离经叛道之举十分的难以启齿,但看锦瑟却依旧只是不冷不热地道:“那又如何?”   “太父陛下爱琴,姐姐的琴技更胜过奴许多,因此能得他的宠幸也不意外,如今陛下的行踪若是旁人不知道,奴却是可以打听得到的,只要通过姐姐了解即可。”   “本王要见这位陛下直接去宫里即可,以我的身份,难道楚太父还会慢待了我不成。”   “可宫中守卫森严,诸事不便,亲王殿下如此姿容,只怕也不想为此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韩琛的话说的含蓄,但在场的两个女人都明白他的意思,锦瑟如此绝色,而这位楚太父又不是个寻常男子,只怕进了宫容易,要出宫就难了,其实这也是锦瑟一直以来所顾忌的地方,区区一个派去保护寒漠苼的宗师级高手就可以把她牵制,要是有人派这样的高手来杀她,简直是易如反掌。恢复了记忆的她是很清楚楚萧对她的兴趣的,这也是她不肯直接送上门去的原因。因为她知道,一旦真的入了宫,那就是楚萧的地盘,到时候只怕圆扁都是任他揉搓了,羊入虎口也是难说,这也是她为什么托人送密信给安澜,请她也派几个大周宗师高手过来的缘故。反正据她所知,光安澜身边的安福,就是个功夫绝不逊色与西塘宗师的高手。所幸自家的二姐这方面一贯不会小气,锦瑟也不喜欢受制于人的感觉,她要对付楚萧,自然首先身边就要有能与他的手下抗衡的高手。   但话说回来,但寻常人若是知道能被楚萧这样的绝色美人亲睐,只怕高兴都高兴不过来的,哪里还会有半分推拒,而眼前的这个美少年却观察入微,他看出来了锦瑟在谈到楚萧时没有任何为之迷恋动情的表情,甚至看得出她心高气傲,绝不屑于为人面首的角色,就这一点看来,他也的确算是有可取之处。   “很好,记住你说的话!明日我的手下会来找你,若是你办得好,本王自然会保你往后在大周衣食无忧,再无人知道你的过去。”看到韩琛在得到承诺后脸上流露出的如释重负的表情,锦瑟的眸光里闪过一抹幽深笑意,两人的目光交汇的瞬间,韩琛心头一惊立即低下头去,一面心中暗忖,这位亲王殿下的眸光实在是太可怕了,那几乎可以看透一切的样子简直让他有些无所适从,险些以为自己的算计都已经被她看透了,他心头还在剧烈地跳着,锦瑟却已经大袖微拂当先离去了,那风度翩跹,风雅如玉,当真是当世少有的绝色美女,只留下让人欣赏不尽的优雅背影!   韩琛怔松了片刻不由暗叹,可惜当日在大周宫廷的那一夜,这位绝色的亲王大人不在其中,否则若是能服侍她一场,便是教他日后再万劫不复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等出了门,楚秀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先前在里面到底知道了多少辛秘,不由的反而开始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反倒是锦瑟低笑了一声,重新细细地覆上了精巧的□□,对着她道:“走吧,不是说要带我吃遍和玩遍京城的吗?”   楚秀云看她对自己的态度和先前几乎无有变化,甚至一出了房间就又恢复成了那个大方爽朗的凤九,完全没有计较她的失礼之罪,一颗心顿时就又落回了肚子里,可话里还是难免几分踌躇:“殿下,您真的还要我……还要小人作陪?”   “你还是叫我凤九吧。”锦瑟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是朋友不是么?朋友之间何必这么见外,还是说你就这么拘泥于身份之别。”   楚秀云眼睛一亮,顿时就被感动了:“好,难为凤九你看得起我还当我是朋友,我楚秀云以后也是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锦瑟哑然失笑,这位楚小姐,怎么竟就这么天真可爱啊,但也正因如此她才会与她相交,甚至对她颇有好感。   其实恢复了记忆以后,锦瑟同样也开始给秦若临和林素衣去了信,她这次去西塘,原本预计两三个月就该回来的,谁料耽搁了大半年甚至杳无音信的,以至于整个亲王府的男人都提心吊胆,每日里茶饭不思的,不少人都生生的瘦了一圈。若非洛清扬作为凤后为此特地招了秦正君进宫,代表安澜安抚了他一番,只怕连杨过寒朝羽这样的早就都要坐不住,直接亲自冲到西塘去找锦瑟了。   安澜却是深深地觉得,作为姐姐,她可真是为自家的妹妹操碎了心,她容易么她,明明锦瑟是在外面和人风流快活,甚至乐不思蜀到音讯全无,可她这个做女帝的还要道貌岸然地替她安抚后院,骗他们说锦瑟正是奉了自己的秘旨在西塘办差,兹事体大不容有失,这才会耽误了行程,叫他们放宽了心,免得多思伤神。   就为了这个,她还特地找宫中太医带了一个假的“神医”过来,说是锦瑟特地派人从西塘护送回来的,亲自给素景然看诊,装模作样地完全解了他的毒。   王府上下一众男人这才勉强的安了心,素景然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所有人都明白锦瑟既然知道派人送回神医,那她自身的安危自然是无恙的了,安澜却在头痛不已,以前她是觉得自家的这个妹妹实在是太清心寡欲洁身自好得教人发愁了,可眼下她开了窍似乎也不是件好事,若是被西塘的狐媚子勾去了魂甚至被那传说中绝色倾城的楚贵君如今的楚太父拿捏住了不回来了怎么办。在锦瑟有心的隐瞒下,安澜并不知道锦瑟在西塘被人算计失去记忆,她还以为这位妹妹一朝开荤就难以抑制变得风流成性了呢,难怪先前连封信都不会肯写回来,简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于是,这位一贯年轻沉稳的大周女帝接连几日长吁短叹的,惹得朝中不少老臣还以为陛下是在为什么国家大事烦恼,可如今四海升平,国泰民安,也没什么内忧外患啊。 第356章 第三百五十五章   原本安澜收到锦瑟的密信后还在疑惑这家伙怎么迟迟留在西塘不肯回来,该不是真的被那西塘的楚贵君如今的楚太父给迷了心志了吧,结果没过多久她就又收到了暗卫的密报,这才知道原来锦瑟在西塘新娶了的几个男人被区区皇子给凌辱了,顿时也是怒不可遏拍案而起,他们玉家的女人可不是缩头乌龟,都被人这么戴了绿帽子了,还忍气吞声的就不是她们玉家的种。若是凤仙等人还活着,她恐怕还会对他们的出身颇有微词,可如今人都没了,护短的安澜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要怎么给自家的妹妹报仇。当即她就直接下令派出了手下的两个宗师高手,甚至其中一个还是本就是贴身保护她的。要知道宗师可不是大白菜,而收服她们更是不易,一次就为锦瑟派出两个,显见得安澜是对锦瑟何其重视了。   这还不算,安澜干脆重新又派出了一群武功顶尖的暗卫,由杨过这个同样武功一流的高手去西塘见锦瑟,名义上他也算是锦瑟的侧君,去看锦瑟这个妻主完全是名正言顺,私下里杨昊这个武林盟主对自家的独子去西塘涉险想必也会放心不下,不过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她就不信杨过会听他爹的话不去西塘,这样一来杨昊定然也会派人保护,如此安澜简直是等于把杨昊在西塘的人脉也给利用了起来,简直是一举两得。   如此的安排连灵冰看了都觉得实在是滴水不漏,不过在她看来,锦瑟就是个温室的花朵,才气卓然却没有太大的政治细胞,长得又太勾人,性情还这么男男腔,就是耳根子不软这一个优点,但偏偏她固执的又总是一些很可笑的事情。对于这样的妹妹,难道就不应该好好地保护在宫里,大家姐妹们照顾着让她开开心心过一辈子就完事了吗?就好像清絮那样活得不也挺自在的吗?反正一切难题就让她和子雁雨淮这样的人去担当好了,保护妹妹们本来不就是做姐姐的职责吗?所以她实在是有点搞不懂为啥二姐总是逼着锦瑟去做那些不想做的事情。   子雁却知道安澜的深意,锦瑟可是大周的亲王,在三国之间都是声名赫赫的人物,而名字越响亮有时候也是意味着责任越重,整日里把她藏着护着对她的将来极为不利。而事实上被子雁认为有深意的安澜,这几日却一直躲在御书房,心理阴暗地盯着手下呈送上来的报告,眼中露出某种暧昧之色。小九儿如今果然是和西塘的楚太父曾经的楚贵君纠缠上了,这事简直是让她既喜且悲啊,高兴的是自家小妹的魅力果然无人能挡,连那红颜祸水楚萧都被她迷住了,悲的是自家的妹妹该不会也过不了美人关,到时候难道她还得讲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宝贝妹妹最后便宜了别人?这可绝对不行。   “二姐,我看还不如早点召九妹回来吧,这本来去西塘找神医给她侧君诊治的事情就是我们一手安排的,如今这神医也拐到手了,我看差不多就得了,别贪心不足的还要她去收复那西塘的厉害美人楚太父,我看小九儿那单纯的性子可不是人家的对手。”   子雁听了灵冰的话哑然失笑,她冷静地拍了拍灵冰的肩膀,淡淡地提醒道:“我的好八妹,要不要我帮你唤醒一下记忆?当初是谁一力鼓动着二姐实施这个计划的?说是小九儿反正桃花运旺盛,走哪花哪儿,不如就好好利用一把,指不定还可以给人西塘的皇室添添堵,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原本千年面瘫的灵冰心底里早已是泪流满面,四姐,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如今看着苗头不对就想叫小九儿半途而废?她这不也是为了给我们姐妹们出气这才会和那个楚太父杠上交锋的么?”原来到现在为止所有人都以为锦瑟是把当初安澜的话听进去了,谁也想不到她那完全是阴差阳错的才会和楚萧扯上了关系,只能说灵冰对锦瑟的评价没有错,走哪儿花哪儿,这可不是靠她自己的意愿为转移的。   “我看她难得有了一回自己的主张,若是她真的能把那厉害的楚太父拿下,要是那楚太父能生个小锦儿的女儿。指不定以后西塘的皇室还可能改姓玉呢,。”改姓玉?安澜差点没被子雁的话给逗笑,真亏的她讲得出来,这话实在太不要脸了,其他几个玉家姐妹同样在心中咂舌,不过也只有她这位殷亲王才有胆子这么异想天开的,所有的妹妹都知道锦瑟几斤几两,就连安澜也认为这话也就是说说的罢了。   不过这些家伙就不能把她真的当成一个女帝看待吗?明明讨论正经事的,结果嘻嘻哈哈地又开始胡乱开起了玩笑,她前世一定是欠了这些姐妹太多债,今生要为她们做牛做马才能偿还,就算是锦瑟那个家伙也是阳奉阴违的,安澜此时心底里怨念颇重。?   为了照顾这一群不省心的家伙,安澜自觉操碎了心。   而此时的锦王府,秦若临同样正和其他的后院男人们商量着章程,如今安澜有意让杨过带着大周的高手去西塘接应锦瑟,他也没瞒着其他人,如今锦瑟不在亲王府中,他身为正君就得是众人的主心骨,更不能乱了分寸,好在如今他也算是历练出来,更早已有了身为王府正君的自觉,深知自己其他事情帮不上锦瑟什么,但至少能为她掌管好后院免除后顾之忧,因此这一年不到的时间,也亏得他安抚住了后院各个男人的心思。而素景然被神医诊治痊愈的好消息也让大家精神一振,知道锦瑟并非是在西塘出了什么意外以至于音讯渺茫。   这一年多来,因为众人对锦瑟的思念日益加深,几个男人团结在一起互相安慰开解,加上曾经被独宠而使得人人都有所芥蒂的林素衣也已经不在了,如今反而使得锦瑟后院这些男人间的隔阂越来越小,遇到事情更是有商有量,互相之间坦诚相见,到是真真正正地成为了一群相处的颇为和睦的好兄弟们,只是不知道若是将来锦瑟回来以后,大家之间在面临后院争宠之时是否还会如现在这般的和睦。但至少眼下他们彼此之间到是真心相待,没有人计较所谓的拈酸吃醋的小问题,毕竟和锦瑟的安危比起来,什么都不重要了。   “这件事就交给杨侧君了,只可惜我们都是些弱质男子,帮不上什么忙,还要辛苦你。”秦若临郑重地托付道,“到了西塘请定要好好地照顾保护好妻主,这一年多来,也不知道她经历了多少危险……”这些男人都不知道自己其实是被安澜摆了一道,听来的消息没几个是真的,还当真以为锦瑟九死一生,历经艰险,事实上安澜只要添油加醋和歪曲事实地把锦瑟和寒漠笙和顾北辰及禁卫军等抗衡的事情拿出来说一些,就足够引得众人惊惧不安了。至于凤仙的事,安澜自然利用手中的权势捂得牢牢的,何况西塘和大周隔着千山万水,几人自然做梦也想不到锦瑟虽然历经过危险,却也着实艳福不浅。   “都是为了我。”素景然搅着手中的帕子,眼眶含泪,影帝这倒不是惺惺作态,而是一直良心难安所致,当日要不是他一心想要利用恩情算计锦瑟,以身挡剑,也不至于害得她去西塘经受这一遭,他明明是穿越过来的,知道历史上这位大周亲王去了西塘凶多吉少,先前刻意用手段陷害林素衣也是为此,若是早知道这个结果是他造成的,他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他这一开口众人反倒纷纷劝慰,洛荷生更是直接走到他的身边,对着他情真意切地劝慰道:“殿下从来都是个至情至性的人,你当日若不是为了保护殿下也不会受伤了,如今最紧要的还是要养好身子,素侧君如今也是及屏了,待亲王殿下回来也是可以圆房的了,到时候我们可是要喝一杯喜酒的。”这话说得饶是前世久经风月的素景然也是面色绯红,他如今面容倒是张开了不少,再加上偷偷练了一些现代的瑜伽并暗自用了一些美容的手段,如今身体也抽长了,整个人面容更是清秀了不少,再加上那通身的气派,看来如明珠映月,风姿楚楚,也是一个小美人了。   唯有寒朝羽一脸愧疚,想了又想站起来身来道:“杨过,我和你一起去西塘。”他和杨过一贯是没大没小惯了的,互相直呼其名如今也不算是失礼,反而还透着几分亲近的味道。   杨过皱眉:“你的身份若是去了西塘,只怕……”   “我可以易容,乔装打扮成一个侍卫,总之不亲自见着妻主,我于心难安。”他俊朗高贵的面容上带着难言的复杂和懊恼,“当日若非是我,她也不会接了那太女印章,为我去西塘出生入死,那楚萧绝非易与之辈……”他说到这里,便狠狠地用力锤了一下自己,“都是我的错……”   他们都知道锦瑟不是朝三暮四之辈,因此没人把她迟迟不归朝其他方面去想过。   杨过没好气地打断他道:“行了行了,你也别什么事都往自己的身上揽,你都嫁给妻主了,这事就是大家伙的事了,总不能由着那楚家的男人对你不利吧。”他语气不好,但话里的关切确实实实在在的,“你们一个个都提这些做什么,现在是我要去西塘照顾妻主,有什么要我带的说的,快些告诉我,过时不候。”   大家听他这么说,都是忍不住一晒,含蓄点的亦是掩唇而笑,一片和乐融融,显见得大家从安澜这里确认锦瑟平安无事都是十分的高兴。   文夏咏直接取出了一个荷包,红着脸支支吾吾地递给了杨过:“杨侧君,我也没什么话要捎带给妻主,就请你把这个带上给她……”   杨过瞄了一眼这荷包上惨不忍睹的女红针法,不动声色的收下,心中却是窃喜,原来自己的女红根本都算不得这些男人中最差的,而文夏咏这一开头,众人也都纷纷起身,有捎带话的,也有捎带小礼物的,但大多都是些小男儿家的物件。   唯有秦若临镇定如故,等到所有人都递过了话以后,他缓缓起身,杨过和众人对他这位正君如今也是发自内心的敬重,看他这样子知道他是有话要说,一个个也都禁口不语,拿眼神看着他待他开口。   “杨侧君,我这里没有什么要带给妻主的,唯有一个对她来说算得上或许是好消息的事要告诉她。”他顿了顿,沉声道,“请你告诉妻主,我已经和陛下求情赦免了林侧君……林公子的罪责,如今陛下不久就会下旨让他重新回府,只是名份上不太好听,只是个小侍。且女帝说,终身不许再给他改这个小侍的名分。”他有些为难地道,“你若是见到了妻主,告诉她前面的消息让她定定心也好,至于后头的,你酌情处置吧,能说便说,不能说的,等妻主回来后我再亲自告诉她。”   房内一时都寂静了下来,几乎是落针可闻。所有人的内心都是五味陈杂,欲言又止,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是秦若临出于本心,还是他刻意为了迎合锦瑟而做的,可若是换成他们坐在他的位置上,恐怕最终也会做出同样的抉择吧。对林素衣,他们有嫉恨有迁怒,可同样身为男人,他们怎么会不理解他的心思,将心比心,若是换成他们,恐怕也难免会利用锦瑟的真心恃宠而骄吧。   事实上经过这些事情以后,包括秦若临在内的几个男人如今对林素衣的怨气早就消了不少,他被女帝软禁在宫内,中了绝子的毒,后又被废除名分赶出了王府,身上还带着剑伤,落到这样的境地不少男人都心知肚明自己在其中起到的推波助澜的作用,如今就算他回来,也只是个小侍的名分,这简直比不回来还要让人感觉羞辱,可这是女帝的旨意,谁也不敢违抗不是?而且明面上至少女帝准予让他回到王府了,恐怕整个林家都会为此感恩戴德,毕竟再怎么样总比被休弃的结果要好得多了,想到安澜这一手先贬后扬,却偏偏教训了对方还能安抚锦瑟,何尝又不是对他们这些其他锦瑟的男人们做出的杀鸡儆猴的警告,众人不由地就对这位大周女帝心里的忌惮不已,如文夏咏之流的更是暗中告诫自己日后且不可再争风吃醋,必须引以为戒。   西塘   锦瑟再次来到了怡红院,已经关着寒漠苼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了,就算她再傻此时看出来了楚萧的心思,这是刻意将这位皇子交给她出气了。她心照不宣地冷笑了一声,即使如此,凤仙等人毕竟是五条人命,她怎肯轻易罢休。如今锦瑟根本已经不用锁着寒漠笙,他已经是心心念念地渴盼着她的到来,要知道摄魂术秘术对他的控制加上这种心理上软硬兼施双管齐下的驯服手段,让他已经基本上涌不起什么反抗和逃跑的心思了,甚至当着锦瑟的面他可以肆意作出种种淫荡的姿态,也再不用绳索绑缚了。   等这一日让寒漠笙跪爬着让锦瑟凌辱过第一波之后,锦瑟便拍拍他的屁股,让他转过身来,直接命令道:“跟我过来。”   寒漠笙只是怔愣了片刻,便光溜溜着身子乖乖地走到了锦瑟的身前,他在锦瑟面前早已身无寸缕惯了的,可眼下却仍旧垂着头红着脸不敢看她,因为他不敢承认自己只要一看到锦瑟便已是浑身燥热,不停地想要她的手指抚摸,想要她用各种手段玩弄自己。他不知道,这正是摄魂秘术之威,每一次锦瑟虽然只是用手指,却须臾不停地利用灵气灌输通达到他的体内,潜移默化的让他上瘾,和毒品一般慢慢的便再也离不开她,何况她的心理战术又如此高超,这样的手段卑劣却有效,锦瑟知道离彻底驯服这个皇子已是不远。   她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脸蛋,看到他流露出一脸憧憬又不安之情,心知这时机已是差不多了,可以进行第三步了,她遂指着一旁的凉椅道:“躺到那上面去,抬高双腿。”   这个姿势何其屈辱和淫荡,若放在之前,寒漠笙自然是死也不会同意,可他眼下却再顺从不过的躺了上去,他专注地看着锦瑟,眸中透出了丝丝妩媚和渴望,随即毫不犹豫地将双腿直直打开,敞开着露出他腿下的一切隐秘私处,而在看到锦瑟再度拿着那已用了无数次的玉柱走来时,寒漠笙霎时羞涩的侧过头去,几乎不敢再看。   锦瑟一把抓住他一边的脚,没有任何前戏地将玉柱从正面的角度缓缓推了进去,寒漠笙毫不反抗地默默忍受着初期的不适,敞开着身体闷哼着任凭锦瑟施为,当玉柱推进到了一半时,他丝毫没有痛苦,有的只是麻刺的快感。   只是锦瑟才插到了一小半便停了下来,随后她又冷冷地道:“把屁股抬高点,腿再张大些。”   寒漠笙不敢违抗,他努力地挺直了自己的腰,弓起双腿用力地朝两边更大的打开几乎变成了一个门字,这动作看来着实放浪无比,可他却红着脸轻咬着下唇看着锦瑟,媚声道:“我只能打开到这么大了,主人可满意?”   锦瑟不屑地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寒漠笙偏过头,不好意思地等待着锦瑟的下一步动作,粉红乳尖挺立似萼梅,口中亦是自言自语地动情唤道:“主人……。”不知不觉地,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变成了锦瑟所要的那副模样。   锦瑟瞥了他一眼,暂且放着玉柱不管,只将两手同时按到他腿间最敏感的地方上下缓慢地揉捏抚摸了起来,她五指灵活,抚摸得很仔细,这次却是连同那处坚挺上下,两处小球以及周围幼嫩的肌肤甚至那根根毛发都不放过,以往寒漠笙即使早就被锦瑟看遍摸遍了身子,却从来不曾用如此正面的角度,双腿大开纤毫毕现地被她一丝丝细致的触摸过去,不由只觉得浑身滚烫,羞涩和兴奋同时激荡而来让他兴奋得娇喘了起来。而锦瑟一边对他做着这种羞人的事情,偏又一边用着极致不屑冷漠的目光俯视着他,就好像她手里在玩弄着什么肮脏之物一般,眼下她手段温柔,眼神冷酷,这样的反差引得寒漠笙心头闪过一阵阵莫名的失落和更深的兴奋刺激,而当锦瑟直接高高抬起他的臀部状似轻佻地细细抚摸端详起他被插了一小半玉柱的后庭时,寒漠笙顿时又羞又恼地喊叫了起来:“不,别这样,求你……啊,啊……”身子一软,却是锦瑟又是用力的一把牢牢地捏住了他坚挺的顶端和圆珠狠狠地揉搓了起来。   “我……我受不了了,求你……求你……”他两条腿被架得高高的,整个人因为锦瑟的刺激而使不出半分的力气,只得任凭锦瑟用羞辱的动作抚摸着他的从胯间到后庭的每一处角落,这种肆意玩弄的羞辱感让他周身都诡异地带出了一阵阵羞耻过后的快感,却听锦瑟口中极致冷静地问道:“你该叫我什么?”   “主人……主人……”   听他呼唤,她便用力的将手中的玉柱蓦地向前一送,那柱子毫无滞涩地挤了进来,直抵深茎。让他不由得低呼了声,想往后退,却根本避无可避,以往锦瑟从不曾用这个姿势,自然寒漠笙也不曾被如此深入过,他浑身便是一颤,可是这滋味也是奇迹般的美好,灵气涌入,让他在痛楚中夹杂着丝丝的酥麻和灼热,让他简直欲罢不能。   “主人……啊啊……主人,好舒服,我受不了了。”他媚叫着,脸色潮红,浑身战栗,双手狠狠地抓着身下的躺椅稳住身形。   锦瑟不理会他的喊叫,她猛地生生拉回,再往前狠狠压送,每一下都非到极致决不回环,几番往复,寒漠苼身子都瞬时绷得死紧,每一下淋漓尽致的碰击,都引得他撕喊出声,只是那眉梢眼角都是妖娆,不自觉地他已放软了身躯迎合这恣意的节奏,身子颤抖痉挛个不停,浑身更是大汗淋漓,口中一阵阵销魂的吟声。   锦瑟的灵气和往常一样顺着玉柱撞击在寒漠笙的体内,自然又一次带给他自然前所未有的销魂感受,哪怕真的找一个男子和他交合也绝体会不到这样的舒爽,不知何时寒漠笙的双腿已经主动紧紧地攀附在了锦瑟的腰间,那后庭紧紧地裹着玉柱顺着律动不断地收缩着,胸前红梅挺立,被他自己无意识下揉捏得几乎红肿,白皙的周身都是激情愉悦的汗水,发丝凌乱。而他闭着眼睛侧着脸蛋娇吟着,本是阴柔俊美的脸上一片绯红,那姿态妖娆,腰身更是不断邪魅难耐地扭动着。   “主人我好贱,我好舒服,我淫荡,我喜欢主人恨恨地干我……”锦瑟脸色一抽,她虽然刻意想要羞辱寒漠笙,可这样的话听多了,她突然发现其实也不太好适应。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大家见谅。   有空也帮我踩踩微博哈:http://blog.sina.com.cn/u/5365108052 第357章 第三百五十六章   356.   雾气朦胧,山峦层层叠叠,轮廓依稀可见。青山绿水之中,一辆看起来似乎毫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路边,但其内部陈设却是极为精美,马车内,只见香炉青烟袅袅,下面铺着舒适而价值不菲的雪白狐裘。一个男子束着简单的墨发斜倚着,身上穿着的是亦男亦女的白色长衫,出尘脱俗,轻轻曳地如白云漫卷,他姿态娴雅意态风流,五官如玉雕砌,脸庞晶莹似玉,仿佛透明的琉璃,说不尽的动人俊美,远远看来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质足以魅惑众生,像是映着日月灵气或是暗藏千年的美玉,而那水波潋滟的美眸则闪着淡然而凛冽的光芒,唇畔的笑容与高贵气质交相辉映,恍若冰山之巅明媚的阳光,浑然天成的贵气映衬得周围景色更甚。   此时阳光有些斑驳的落下,透过车帘映在楚萧的面容上,带出了几分半明半昧的妖异俊美,那泼墨般的黑发直至腰间,身形颀长,肤白如玉,唇色比之一般人都要红一些,看起来殷红如淡血,原本是应是纯澈至极的白衣,更被他穿出了一股潇洒恣意的气质,精心描绘过的眉眼则是让他显得愈发清魅。   而车外,此时正有一个女子缓缓行来,她面若桃花,朱唇若丹,那容颜之美,衬托得原本简单素雅的衣袍也变得不凡而耀眼,眉目之出众,让人恍惚只觉这般容华,似乎连阳光也黯淡了几分,熠熠生辉足可晃花众人的瞳眸。当她出现一瞬,霎时周围的山水景色都失去了颜色,只是那原本极盛的容颜却因为那尊荣的气度和周身的冷淡气息,让人的不自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什么人?”怔愣了片刻,几个守在马车外的高手便回过神来,其中一人更是直接大声喝问锦瑟,但下一瞬,她便在锦瑟轻飘飘转来的视线中变得面色苍白,锦瑟此时不紧不慢地走来,对场间剑拔弩张的气势视如不见,甚至脸上都是神色无波,淡淡瞥了那侍卫一眼,一股极威严的气息碾压而来,侍卫只觉得腿脚发软额头冒汗,让她再也不敢狐假虎威,吐出半句不敬的言辞来。   锦瑟也是也是知道这个奴才是故意想要在楚萧面前给她一个下马威,今日她既然有备而来,楚萧自然不会没有收到风声,否则也不会刻意在从国寺进香后故意绕路在这里停留,她的模样这几个大内侍卫本该很清楚,可还故意让锦瑟报出身份,这挑衅她自然一眼就看透了。   恰在此时,车内传来一个略微低沉的声线,像是夜风拂过悄然绽放的花瓣般湛然迷离,带着让人不自觉迷醉的气息:“好了,你们不是她的对手,都退下吧。”   凌霄更是躬身上前,对锦瑟福礼相应:“殿下请。”   此时车内的楚萧正微微扬唇而笑,他早就知道锦瑟是个谨慎的人,但没有料到她小心至此,别说不肯亲自进宫见他,甚至连他故意放出风声说他在国寺上香都不肯来,却偏偏只肯在他回城刻意路过一处偏僻的小径时才肯出现。这幅模样,倒像是要防着恶霸强抢民男似的,可分明他才是男人,她是个女人,而且他还是个世人皆知的绝色美男。看来,总有暗地里的传言说她惧男,估计也不是没有道理。   思及此,楚萧不由抿唇一笑,随即他缓慢地直起腰身,正襟危坐,原本的肆意优雅恍然间又变成了高贵威严,教人难以直视。这次的会面表面看来是韩琛的姐姐通风报信,但其实双方都心照不宣的明白这是楚萧同样也默许的,只是他堂堂西塘太父必须要摆出姿态,不可能明着邀约锦瑟。楚萧再如何罔顾礼教,但他终究还是大家出身,带着天生的矜持高贵,他就算再想和锦瑟面对面的攀谈,也只能用这种婉转的方式而不是直接的纾尊降贵,尤其还是面对他心仪的女子。   车外,几个大内侍卫都是脸色难看地看着锦瑟毫不在意地步入了车轿,她们是楚萧平日明面上的贴身侍卫们,不说多受宠幸,但每个人都是自视甚高的,平日里她们也看多了每一个来求见萧瑟的女子嘴脸,那些人不论身份如何高贵,却至少各个都是诚惶诚恐,生怕有半点疏失。唯独这位大周亲王云淡风轻,不卑不亢甚至明显隐隐还要盖过她们主子一头的气势,着实的光芒耀眼,让她们觉得不满,甚至有种丢了西塘颜面的羞愧。   不过职责所在,她们也不会太过将情绪表露于外,看着这一幕也只是冷哼一声,心里却并不如何看好锦瑟在楚萧面前的境况,身份高贵又如何,不就是个大周亲王么,到最后估计还是要被他们西塘的太父收入宫中,做他的内宠之一。在她们看来,自家的主子这样的神采风华,终究是倾尽世间生花妙笔也难得其中三分的神韵,只要勾勾手指,没有一个女人不会匍匐低头的。   锦瑟从容地来到车内,即使看到车内的绝世美男也并不客气,而是直接在他的对面坐下,衣袖如云漫卷,姿态更如行云流水,那举手投足,一笑一颦都是风姿翩翩。面对眼前这个犹如曼珠沙华一般诱惑而尊贵的男子,锦瑟面色依旧沉静如海,目光清澈,神情淡然,恍若那清澈流过的山涧。   只是两人坐在一起时竟然带着难言的契合,同样的雍容高贵,同样让人瞩目的倾世容颜,清风怡人,恍惚间几乎让人觉得眼前的情景如一副美轮美奂的画作,甚至隐隐仿佛还有暗香浮动。   “大周玉锦瑟,见过西塘楚太父陛下。”礼不可废,锦瑟纵然对楚萧心有不满,但她面上却依旧彬彬有礼,只是眉目冷淡,声音更没有多大的起伏,“要见到陛下一面,可真是不易啊。”最后一句的语气中更是带着淡淡的嘲讽,和她往日里的客气温和迥然不同。   楚萧淡淡一笑,半敛着漆黑的眼眸道:“我的宫门随时为殿下而开。”他语气清冷却分明是话里有话,那微微黯哑带着魅惑的声音,犹如一根羽毛在脖子上轻轻的划过,令人心头酥麻,“只是亲王殿下自己不愿罢了。”他说着,话里似是有几分惋惜,让锦瑟简直不知有点不知道要摆什么表情好,甚至也没办法反驳。   若说自己不愿,人家楚萧分明没说什么,这句话明面上听起来很正常,楚萧完全可以将邀请她入宫会面说成是两国之间皇室的正常交际,若说自己愿意,那摆明了是进去就出不来的地方,锦瑟便是轻功再厉害,身后的暗卫们再有本事,被人瓮中捉鳖也只有干着急的份,这也是锦瑟死活不肯去西塘皇宫的缘故。谁都知道,天底下守得最为森严的便是九重禁宫,她再有自信也没有把握在守卫森严高手如云的宫中全身而退。   只是原本是预备来问责的锦瑟怎么也没想到一会面就是这么个状况,她凝滞半晌,差点被楚萧说的答不上话来,但这泰半也是因为她面对的是一个容貌完全和她不相上下的妖孽美男,别人笑脸相迎,甚至摆出低姿态来见她,她也不好太过于咄咄逼人,心里不自觉的就觉得软化了几分,而这也是楚萧的高明之处。就见这位绝美的楚太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瞳眸深邃,浅笑如月,害得她此刻都不得不内力摄住了自己心魂,免得被他诱惑。   明明自己才是摄魂术高手,却一上来就险些没被对方牵着鼻子走,锦瑟定了定心神,神情微冷地道:“言归正传,太父陛下应该知道我今日所为何来吧。”她语气疏离,神情冰冷,“陛下任由寒漠苼皇子对我的人严刑拷问,甚至将他们欺凌致死,这件事你该不会不清楚吧。”   她的问话可说是极致无礼,但楚萧并不在意,反而和煦地悠悠道:“我知道此事是我身为太父对漠苼管教不力,若是殿下想要问罪,我愿意一力承担。”他连本宫两个字自称也不用了,语气更是带着十分的诚恳,声音温柔,唇边更是挂着优美而歉然的笑意,让锦瑟看得一呆。   想过各种可能性,但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摆出如此低姿态的玉锦瑟再度被哽住了,她要如何?总不见得用对付寒漠苼的法子对他吧,再说此事他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此,细细想来,他一开始的目的可能只是想要让凤仙等人吃点小苦头,谁料到被那个骄纵的寒漠苼坏了事,想来他自己应该也是懊恼了,否则不会对她掳走了寒漠苼坐视不理,甚至掩盖住了这桩算是对西塘皇室极为大逆不道的行为。   楚萧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锦瑟,眸中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光芒,是了,就算气质改变了,一个人的本性还是在的,他素来都知道这位亲王吃软不吃硬,性情温柔,若非挑衅到了她的底线,她绝对不会对谁铁石心肠。   但让他没有料到的是,锦瑟迟疑半晌,却是不冷不热地缓缓道:“知道我为什么要亲自来见陛下么?”   楚萧用手抚了抚袖子,仿佛雪悒幽潭,从容尔雅地轻声笑道:“殿下难道不是来对我问罪的?”   长袖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舒展起伏,笔直挺拔的身影配着他俊美绝伦的面容,仿佛一副优美写意的画卷,着实教人心动。   锦瑟依然是一派波澜无波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光芒,她神情清冷,静静地说道:“我知道陛下到了今日的位置有多么不易,世人都传你谋略不下女子,我信,也丝毫不曾怀疑你的治国之能,你虽身为男子,却有不下于任何人的坚定心志和谋略。在这个世间身为男子本就不易,你能有今日,靠的并不是美貌,而是你的智谋你的忍耐。其实我一直都佩服你,哪怕从未见过陛下,但对陛下却是不失敬仰。”   楚萧的动作几不可见的一顿,又听锦瑟轻声慨叹:“这世间男子殊为不易,唯有强者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若有人问我,男子可否为帝,我只有四个字,能者居之。有的人只是想要活下去,想要活得好,想要命运由己罢了,这有什么错,若是生来就有这些,谁又想满手鲜血,甚至坐在刀山火海之上与天下人为敌。浑身坚硬,也不过是为了自保,世人往往只看到权势带来的光鲜亮丽,却看不见其下的暗潮汹涌,步步惊心。”   楚萧再也克制不住地猛然一震,他垂下了眼睑,神色不明,眼中闪耀着明灭不定的光芒,当日在宗师口中听到锦瑟对韩琛所说的那段话时,他就已经被触动了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部分,整个人都为之惊颤震撼。如今从她口中再度亲自听到这一段几乎可以引为知己的话语,更是让他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几乎都要沸腾起来,就是他昔日登上帝位,都不曾有过这般的震撼和满足。袖中双拳紧握,此刻,楚萧对锦瑟的势在必得之心又再度加剧了几分。   对于楚萧的不平静锦瑟心有所感,但她很快地便是话锋一转,语气冷漠地道:“可是我能理解你,你却不理解同为男子的我的夫君们,任由寒漠苼对他们欺凌致死,坐视不理。此事虽不是你直接造成,却也难辞其咎。”恐怕任谁也想不到,锦瑟居然敢如此直面这位西塘绝美的楚太父陛下毫不客气的说出这番话来。   锦瑟无礼的质问让楚萧沉默了,听到她称呼几个风尘男子出身的人为自己的夫君,楚萧本能的觉得心头不喜,不易察觉地微一皱眉,他不动声色地道:“是我失察了,但我也不想看到这一幕。”   身为太父,他竟是承认了自己对寒漠苼的纵容,一力承担了自己的错责。   优美的腰挺直如松,楚萧双眸里的情绪百转千回,却不得不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再看向锦瑟时,一双深眸仿佛幽深池水,不见波澜:“我已让漠苼被你带走亲自惩罚,甚至半句也不曾过问,若是这样还是不够,我愿意亲自从西塘再精心挑选十个绝色美人赔给殿下为侍。”   言罢,他的唇边勾起一抹迷人弧度,那一笑直是倾倒众生,恰似乱花渐欲迷人眼。这件事上他是理亏,可他同样也等于是西塘的君主,如此安抚示好若换成普通的女人怎么也该接受了。   但锦瑟却是目光瞬间冷如冰凌,勃然怒道;“不必了,你以为我来找你是问你要美人补偿的?”   她果然是生气了,楚萧知道自己的试探奏效了,这样一个有血性又有尊严的女子,哪怕是发怒的时候,也如宝石一般光芒闪耀煜煜生辉,令人不敢逼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些羡慕起能被她如此放在心的凤仙等人,她不在乎他们身子不洁,不在乎他们出身风尘,更不在乎他们被无数女人□□,明明天下美人无数,可她却完全不在意其他女人最为在意的东西,想到这里,楚萧睫毛微颤,心中轻叹。   他的双眸此时深如墨玉,可以轻易使人沉沦其间,而他的声音更是放柔了几分,与往常在众人面前威严高贵完全判若两人,甚至可说是完全的退让:“是我的错,殿下不必动怒。” 他优雅一笑,白皙的肌肤显得晶莹如玉,眼睫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舒张羽翼,近距离之下可以发现,他的双瞳生得极美,黑眸中更是闪耀着清冽高华的光芒,更显得他风姿雍容,“那殿下想要楚萧如何赔罪?”   他话虽如此,眼中却是微光闪动,甚至还可说是带着一丝期盼,话中更是带着隐含的深意,等着锦瑟的动容,毕竟世上但凡一个女人听到他这么说,都绝对不可能不意动的。   似有微风拂过,凉而不寒,锦瑟却是面无表情地道:“既然陛下开口了,我也就直说了,我希望陛下日后能顺利放我离开西塘。”   楚萧心头一跳,他强压下心头的不安,眉宇轻挑,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殿下何出此言?”   “当初是你任凭顾北辰对我出手试探,甚至任凭她私自调动禁军围剿我,虽然我费尽全力逃了出去,却也身受重伤,若是没有凤仙他们的救助,我恐怕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他们对我有恩,我自然不能任由他们枉死,甚至和始作俑者产生什么纠葛。”锦瑟这话如此直白,甚至直白地就差没有明说“我对你这个西塘第一美人没兴趣了,在我心底你连一根手指偶都比不上凤仙他们。”   楚萧哑口无言,他于是明白了当日的自己过于自信做错了什么,甚至可以说,是他一手把锦瑟推到了那几个男人的怀里。他看着锦瑟认真的神情,脸部所有情绪褪下,美眸里的情绪终于有了片刻的变化。四目相对,他眸子里光华闪烁,隐隐似是摇曳出璀璨的颜色。   “逝者已逝,莫非你要永远因为他们而推拒其他人?”何况,还是他们一开始不择手段欺瞒了你,想了想,楚萧还是将这句话咽了下去,心中暗道,他何时也会变得如此不冷静了起来。和死人计较,他楚萧不屑也不甘心做这种事,可眼下在锦瑟的眼里,他堂堂西塘第一美人,风华绝代,尊贵而富有天下的楚太父却完全都比不过几个烟花男子。   “这是我的私事,还轮不到太父陛下置喙,陛下如今一言九鼎,难道连这样一个承诺都不愿给我么?”锦瑟步步紧逼,神情冷淡,丝毫不因为楚萧倾国倾城的的美色而动容甚至被诱惑,这一点楚萧也清楚地看了出来,在他二十几年的生命中,他遇到过形形色/色的女人,但没有一个女人会这般对他,神情淡然,看着他的目光如同看路边的花草一般无情,甚至在他主动示好屈服的暗示下依旧我行我素,言行举止中不见分毫的惊艳和软化之态,而这个人,如今偏偏又是个让他极为在乎的女人。   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缕挫折和心痛,眸子微微暗淡下来,俊美至极的面上波澜不兴,底下却波涛汹涌,只得抿着唇,一言不发。   但锦瑟却不想为此继续和他耗下去,就见她毫不留恋的起身道:“陛下不回答,我便是当做默认了,言尽于此,告辞。”   楚萧没有试图挽留她,轻轻地闭上双眼假寐,他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了起来,面上纹丝不动,身上却开始一阵阵发冷。时间似乎过得很慢,一点一滴,连呼吸也变得绵长。   他本以为自己将寒漠苼交给她,自己再稍稍伏低做小便可以取得锦瑟的谅解,甚至对于寒漠苼,他已经做到了彻底的不闻不问,连锦瑟对他到底要做什么都不派人监视和关注,只要不缺胳膊少腿的回来,他什么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料那几个死了的男人在她的心目中居然占据着如此重要的地位,如此一来,她对大周的夫侍们只怕更是割舍不下吧。   方才谈笑之间,他已是尽量把自己最魅惑的姿态,最迷人的神情展现出来,然而锦瑟却分明熟视无睹,楚萧平生里从没有如此失算过,自己难得放下身段委曲求全讨好一个女人,却只得到这般回应,简直是荒谬至极。   她看得上几个失/身于人的普通男子,为他们冲冠一怒藐视皇权,却完全不把他楚萧放在眼里。想到这里,楚萧眸中精光四溢,睁开眼睛的刹那身上竟爆发出骇然的震怒,潮水般席卷整个车内,温度瞬间骤降,一如天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几乎没有什么能够平息他此时的怒火!   只是当他看到带着担忧的表情入内的凌霄刹那,楚萧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   什么时候他的情绪变得如此无法收敛?这不该是他楚萧的作风。他美眸中闪过一丝阴霾,连西塘的皇位他都可以囊入怀中,一个大周亲王又算得什么,他楚萧这辈子还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得不到的人。   “凌霄,吩咐下去,待她放回五皇子后,就派出宗师将她直接带到宫中,然后……废了她的内力,关在禁宫之中。”他冷冷一笑,眼中闪过冷然光芒,不知怎的令凌霄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甚至都不敢和他对视,一阵沉敛冷然的气息缓缓荡漾开来,“至于她身边的那些守卫们,不必手软,一个不留。”   凌霄心中有些不可思议,他是知道自家的主子对那位大周亲王是如何在乎的,但眼下,他竟然预备废了这位亲王的武功,这岂不是彻底和她甚至和大周对立,他不知道方才楚萧和锦瑟到底谈了些什么,可是此时此刻,他是既不能劝也不敢劝。   楚萧却似是没有发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他静静地说道:“看来是我太天真了,有些事就该强取豪夺,而不是徐徐图之,若是本宫一早就有这个觉悟,也不会拖到今日惹来这么多祸端。”   说到这里,他绝美的黑眸里却倒映着冰雪般的无情冷酷,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摘下了一朵花盆里的玉兰花,微微一用力,雪白的花瓣便随风而飞,在指尖莹莹而转。他的眼神冰冷如昔,也冷静如昔。   这一刻,这个绝美的男子又重新变回了往日那个运筹帷幄,心狠手辣的楚太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真的忙疯了,本来是不想更的,但是争分夺秒飞快地写了出来。   错别字什么的大家都当没看见好了。 第358章 第三百五十七章   回到怡红院的锦瑟依旧持续着对寒漠苼的折磨,这一日待寒漠笙媚叫着前后一起达到了高潮后,他整个人都已经瘫软在了椅子上,双腿颤抖个不停再也无力弓起。锦瑟当即抽出玉柱扔到一边,换了一个更大些的黑色玉石柱,显然这已是他后庭可以容纳的极限,这根玉柱不单单更大些,上面甚至有些凹凸不平,不等他从前一次的余韵中平复下来,锦瑟直接一把就将这个更大的玉柱插入了他的体内。黑色玉柱一没入寒漠笙的后庭,就见他倏地睁开眼来,啊地惊呼了一声,双腿拼命想要合拢,却被锦瑟一边一个抬高吊在横梁上用绳子牢牢的绑住,再加上连续泄了两次的他浑身柔软无力,哪里真有余力挣扎,只得任凭锦瑟高高地掰开绑起了他的双腿,那双腿打开,朝上吊起的角度更几乎要让他的腰肢都扭转着朝上牵引了,感觉到锦瑟正在将一根新得更大的玉柱没入体内,他被迫打开的修长玉腿整根都在发抖,勉力撑起了上身,寒漠笙口中连连颤声哀求道:“不不,主人不要,这根太大了,我会受不了的。”   锦瑟嗤笑了一声:“试试不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锦瑟就捏着这根更大的玉柱,朝着他的敏感处用力的顶了过去,寒漠笙猛地尖叫了一声,全身腾地窜起一股电流,引得他浑身都不住颤抖,胸前的红缨都又慢慢挺立了起来。   “如何?”锦瑟冷淡到地看着他,眼前的寒漠正仰面朝上剧烈地娇喘着,他双腿被高高地吊在两边以一种最为淫靡的姿势打开,清晰地露出他此时后庭粉嫩的菊花,显然正紧紧地吸附着那根新的黑色玉柱收缩不止,似有身体本身溢出的液体顺着那菊花出口流了出来,很明显他是动情了。锦瑟“欣赏”了片刻,心道原来这就是女人使用的男男合欢术,房中术里的秘篇之一,原本她以为自己不会用在任何人之上,便是唐隐都注明,若要用该术对付男人,最好是用在仇人身上,可以让他斯文尊严俱无,配上摄魂术的灵气,既不会如普通的男根损伤到对方的肌体,又能让他被灵气滋养内部,体会到无上的快感和羞耻更由此上瘾,从此臣服跪伏在施术者的脚下,简直更是事半功倍。   她脑海中掠过无数念头,手下的动作却是分毫未停,来回地握住玉柱捅着,就见这黑色的硕大玉柱不断抽插在美少年白皙清俊的身体上,发出一阵阵淫靡啧啧的声音,而寒漠笙被高高吊起的修长双腿下,白皙圆润的臀部同样被吊着离开了躺椅好几寸,正不断难耐地扭动着,在黑色玉柱的抽插中不住地颤抖哆嗦,带出了极为奢靡艳丽的感觉,显然这次的玉柱带给寒漠笙的舒爽更是前所未有。   “啊啊……”他发出连贯而高亢的尖叫声,意识已开始飘忽起来,似乎身在九天,悠悠然便要翻到云端,“主人……主人……啊啊啊,嗯啊啊啊……”   “皇子殿下觉得如何?”看他沉醉的模样,锦瑟知道这次不需要再抚触他下身的欲望来挑逗,她一边有规律地抽插着这根硕大的黑色玉柱,一边蹂躏轻薄着他胸前的茱萸,挺直身形站在他高高吊起打开的两腿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眼神冷傲而不屑,仿佛是一个施舍的恩客:“寒漠笙,你不是一贯高高在上,金枝玉叶么?怎么如今可以叫得这么欢快?”   寒漠笙早已神志不清,那黑色玉柱每一下都刺激到了几个深处的关键点,而摩擦带来的快感更让他浑身犹如被电流席卷一般,在极致的愉悦下,他拼命的喊叫呻吟着,生怕锦瑟的动作停下变慢,他甚至主动将锦瑟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的红缨示意她狠狠地蹂躏,媚眼如丝地呻吟哭喊,口中更是无意识地顺着她道:“我好舒服,求主人干我,我是主人的,我的一切都是主人的,主人要我怎样就怎样,我要做主人的贱奴,求主人恩赐我宠爱我……啊啊啊啊……”   他说着说着,就像是到了某个临界点,那修长的双腿瞬间绷直,连胸口都高高地挺起,弯曲成了一个极为妖娆的弧度,精致漂亮的脸上满是迷惘,双唇微张满脸潮红似乎一瞬间失去了神志,而那腿间的欲望此时也是自动一柱擎天地直立着,这样的情景奇异般的带上了某种淫乱的美感。锦瑟顺势用力将黑色玉柱再用力的一顶后抽出,就听见寒漠笙无比放荡肆意地尖叫了起来,那声音绵长而激荡,让他满脸魅意和喜悦,而那原本挺立的欲望更随着锦瑟抽出玉柱的瞬间在顶端抖动喷洒出了浊白的液体,滴答滴答地一丝丝流下了他的臀部落在躺椅上,直是淫靡而凌乱。   高潮过去,寒漠笙不住地胸口起伏大口喘息着,连口水都不可自制地流了一丝出来,整个人难以自抑地颤抖痉挛着,久久都未曾恢复平静,只是看着锦瑟的眸光带着满满的爱慕和顺从。   锦瑟也不曾想到他竟然会兴奋到这个程度,她原本只想控制羞辱他,却不曾想让他达到这般高潮愉悦的境地,顿时心里就有些不悦,她是在报仇,而不是在伺候祖宗,想到这里,她愤而起身,一把将上面早已湿润的黑色玉柱塞到了他的嘴里,看着他渐渐清醒过来的眼神,她有些冷酷地命令道:“舔干净!”   寒漠笙有些惊愕,却是丝毫不敢反抗的双手抓住玉柱伸出粉嫩的舌头细细地从上到下添了个干净,眼神柔媚甚至有些讨好地看着锦瑟,更将已经被吊起的双腿又张开了些,摆出极为妖娆的姿态勾引道:“主人想不想要这身子?主人宠爱了贱奴这么多回,贱奴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主人破身了。”   “住口……”   看他一脸委屈和不解的模样,锦瑟冷笑道:“我嫌你恶心。”   寒漠笙却是误会了,被锦瑟如此贬低他却并不失望,反而娇羞地道:“是贱奴忘了,贱奴一身脏污还未清洗,怎能玷污主人。”他说着便起身自行解开被吊在腿上的绳子,却依旧大大地张开双腿挺起胸膛,用某种极为诱惑的姿态用手开始一点点清理着身下的液体,随即又将手指放到唇边从头至根的舔着,那动作十分大胆而放荡,更时不时地扭动一下纤腰口中发出一声声低吟,美眸微张,姿态妖娆。这样的寒漠笙让锦瑟意料之中又感觉到了一丝陌生,不由又想到也幸好摄魂术秘术只有基因药物改造者才能使用,这样可怕的手段比毒品更甚,至少有了毒瘾还有希望戒除,可中了此术者却是永世不得翻身,果然极为适合用在仇人的身上。   寒漠笙显然并不知道锦瑟所想,看到锦瑟若有所思地眸光时甚至误以为她喜欢自己这幅媚态,不由地露出娇羞的表情微微侧过头去,手上却是更为大胆地动作了起来,他在躺椅上扭动着腰肢,双手卖力地轮番抚摸着全身上下,口中娇喘不断,令得那本已经疲软的某处又渐渐地抬起,这样一个阴柔的美少年赤裸着身子作出如此直白的暗示,直是令人鼻血横流。可他自己抚摸的手段怎比得上锦瑟摄魂术的灵气来得厉害,虽微有些快感却不咎于望梅止渴,让他愈加渴望起来,口中更是娇声喊道:“主人,来嘛,贱奴受不了了,贱奴好想要主人的疼爱。”   锦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她知道寒漠笙在这次彻底的发泄过后,心理暗示已经就此彻底种下,从此后她也算彻底地摧毁了这个皇子的尊严和骄傲。心里一瞬间闪过一丝腻味和落寞,她转身即走,任凭寒漠笙在其后四肢大开,玉体横陈地躺在竹椅上哀求着她回头看一眼,甚至连一点事后抚慰都不屑去做了,当然即使那软筋散也不必再去下,因为她知道,寒漠笙已经彻底臣服,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锦瑟走到门外,看着窗外的细柳春光,不知为何心头闪过一丝悲凉,她看着自己的手,只觉得肮脏和无耻。虽然是给凤仙他们报仇,但不可否认,她干的同样是卑劣的事情,这样一天天消磨着寒漠笙的意志,何尝不也在折磨着她,让她一次次感觉到自己的无耻。   数日后,当寒漠笙再看到锦瑟到来时,他甚至主动赤身裸体地轻踩着莲步到她的面前,明明身无寸缕却仿佛身上穿着最美丽的衣裙一般,带着迎接帝王的表情跪在地上一脸激动地妖娆地看着她,甚至将一丝不挂的赤裸身子朝着她身上柔媚地贴去,这么多日了,他早就数次想把自己全身心都奉献给主人了,可锦瑟只是嫌弃地推开他:“别过来,先去洗干净。“   寒漠笙于是乖巧地点头,当着锦瑟的面打了盆清水然后用白巾细心擦拭着全身各处,其实他这几日锦瑟只要一离开就会努力的收拾自己,连腿间的毛发都细细地剔去了,只为清晰地裸露出那处粉嫩私处便于让锦瑟“观赏把玩”,甚至连菊花后庭那里他也费工夫的次次清理干净,试图让她看到自己最美的一面,从而愿意继续宠爱玩弄自己。   “主人……这么多日了,您为何还不宠爱我?”他语气有些嗔怪地道,“主人是不喜欢我这具身子吗?还是,已经看腻了我?主人今天想要什么新花样?贱奴愿意陪侍……”   见锦瑟沉默地看着他,寒漠笙遂有些羞涩地跪爬到一旁的躺椅上,背对着锦瑟打开了自己双腿翘起了臀部,就见那粉嫩的后庭不断地收缩痉挛着,而他妖娆地扭动着臀部邀请她的姿态更是让锦瑟看得一阵恶寒,见她不为所动,寒漠笙又翻转过来,正面仰躺着,面对锦瑟主动地揉捏起了胸前的乳尖,他虽然纤瘦但肌肤如玉有腰有臀也算是有玲珑有致,将胸前捏出各种白团后,他又将大大地将双腿打开,用手在胯下揉捏抚摸了起来,然后一脸春情荡漾地呻吟喊叫着:“主人,主人,求您玩弄贱奴吧,我愿意为主人做任何事。”   当日高高在上的贵族皇子仿佛已经荡然无存,眼前的寒漠笙简直淫荡得令人发指,甚至他还是个处子,但目的达成后的锦瑟也不耐看这些,她皱眉道:“起来,跪下!”   见她生气,寒漠笙不敢再主动求欢邀宠,只得扑通一声跪下,爬到她的脚边,满面惊惶地求饶:“主人不要生气,贱奴知道错了。”   锦瑟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斜睨地看着他,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什么贱奴,你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么?”摄魂秘术的灵气果然好用,只不过花了三个月的功夫,这位嚣张狠毒的西塘皇子寒漠笙就变成了眼前这般低贱的模样。   “我只是主人的娈宠而已,主人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说着,寒漠笙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自己的红唇,“求主人给我一个机会,我也想好好地伺候主人一回。”   锦瑟冷笑道:“怎么,这些日子我给你满足的还不够,居然让你妄想要爬我的床?”   寒漠笙谄媚而讨好地笑道 :“主人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否则,否则也不会煞费苦心把贱奴绑到这里,日夜的欺负戏弄贱奴的身子,让贱奴体会到人间至乐。”他害羞地低下头,那乌发如墨,披泄而下,衬得这唇红齿白的美少年愈加阴柔明媚,他仰起头将胸前的红缨努力的送到锦瑟的面前,一脸沉醉渴求地道:“我好喜欢主人欺负我,打我…这身子能被主人看上,是贱奴的荣幸,求主人日后也不要丢下我,贱奴愿意为奴为婢,只求主人留我在身边供主人玩乐…”   如此低声下气的哀求,让锦瑟微眯起了眼:“你既然这么想要供我玩乐,我就找几个女人来满足你。”   “不……不要。”寒漠笙跪爬着抱住她的腿,“我不要其他的女人来碰我,我只要主人,我的一切都是主人的。”他露出自己的胳膊,期盼道,“漠笙虽然淫荡,可毕竟还是处子,求主人拿走漠笙的清白之身,让贱奴也能为主人做一点点事……”   锦瑟不为所动,她用力地抽出自己腿,一脚将他踢开,看到他泪眼汪汪,泫然欲泣的脸蛋,她冷然地笑道:“处子?在我眼里你还是脏一点更好!”他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宣称自己的清白,总有一日,她要他和凤仙他们受到一样的羞辱。   此时的锦瑟声音冰冷,她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语气漠然地道:“寒皇子,说实话这些日子你也享受的够了,既然如此,我也该放你回去了。”   闻言,寒漠苼心头一惊,无边的惶恐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浑身颤抖着想要留住锦瑟,但锦瑟却是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不要,我是主人的,求主人不要丢下我,求主人别不要我……”   寒漠苼悲怆地哭喊着,看着锦瑟的背影匍匐在地痛不欲生,为什么,到底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要对他如此无情,在他已经彻底沉沦的时候,他却连她的名字,甚至连她的真面目都不曾见到。   两日后,锦瑟收到了一份陌生的邀请函,其中客气而慎重的恭请她至一处西塘陌生的京郊别院一会,信中甚至含蓄委婉地提到了水云卿,但即使如此,锦瑟也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封信主要的目的还是在她,水云卿,不过是用来牵制她的一项利器罢了。   而根据大周暗卫调查的结果,水云卿果然是和林家有关系,也亏得她们是大周的暗卫,虽然时间较短,但还是勉强掘地三尺查出了一些内情。水云卿的爹和林素衣的爹竟然是一父同胞的兄弟,只是前者年少时受人欺骗,离开家族偷偷和心上人私奔到了西塘,结果却过得着实拮据甚至贫困潦倒,原来那女子本就是靠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甜言蜜语虏获了这位贵公子的芳心,但实际上却是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之辈,两人在西塘甚至还是靠着水云卿的爹做一些绣活艰难度日,而他在水云卿出世后因为身体未曾得到好好的休养,直接一病不起。待他死后,水云卿便被那个负心的女人直接贱卖给了水家,最终挥霍尽了手头最后的钱财也不知去向。锦瑟一早就知道水云卿不是水世清的亲身儿子,但是万万没有料到他的身世竟也是如此坎坷,本来若只是毫无头绪地去查他不知所踪的爹娘,恐怕就算大周暗卫们也会感到十分棘手,但若是对准林家的关系网有的放矢的调查,这些背景倒是很快地被翻了出来。   幸运的是水云卿如今显然性命无忧,看对方信函中的语气也完全是恭敬和礼貌的,笔墨轻轻带过水云卿被救甚至恢复不错的现状,让锦瑟松了一口气之余心中却忽然涌现出淡淡的失落,还有一丝难以名状的……矛盾,这段时间,她全心都被仇恨悲伤的情绪萦绕着,当日她亲手杀了那些狱卒不说,对寒漠苼的所作所为更是完全是突破了她曾经的底限,做出了种种让她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暴行。但她依旧几乎是刻意的不去想水云卿,因为只要想到他锦瑟就会同样想起那个在大周为她自尽,苦苦等待着她,心思沉郁整个人却如墨竹般优雅的林素衣,这让她的心中就难免会感到一丝沉重。夜不成寐的时候,锦瑟不是没有想过干脆带着水云卿回到大周本家认祖归宗,以她的地位,让他重新获得世家公子的尊贵身份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甚至还可以轻轻拂去他父亲曾经与人私奔的过往,但仅仅如此却并足以补偿她对水云卿做过的事情。只是若是将他带回亲王府,   她又如何对林素衣交代,莫非是告诉他自己找回了一个堂哥,甚至……被她纳入了后院?但想到水云卿和林素衣相仿的面容,若是他和林素衣同时在她左右红袖添香,就等于她多了一对宛如双生子一般的美男子,这样匪夷所思的情形她到底该是接受还是不接受?想到这里,她的面容浮起一抹赧然之色,简直是左右为难。   这些日子以来,她刻意的不去想水云卿,不去想恢复了自己的自己该用如何的神情姿态去面对他。,但越是抑制这些念头却如附骨之蛆一般,让她越发联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她和水云卿之间的甜蜜和情意。思念如潮水般涌来,她从不知道,因为这些纷杂的感情自己的日子也会变得如此难熬,一开始的初衷她是真心想和林素衣一生一世地过着你侬我侬的生活,既不用被后院的男子们纠缠,也不用应付一个个争宠男人的手段,哪怕这些在其他女子眼中看来是情趣,但锦瑟却是不甚其扰,她原本想过的就是简单清净的生活,否则也不会直到了二十几岁才堪堪被逼着娶了夫君。但不知何时,她慢慢的不得不开始遵从这个世间的法则,也许是无力抵抗也或许是随波逐流惯了,这让她越是逃避越是被种种桃花纠缠得无处可避,或许,她无论表面上如何清贵,骨子里仍是那个懦弱的玉锦瑟吧。   和凤仙等人不同,要知道水云卿是真真正正的将自己的清白之躯交给了她,毫无保留,全心全意,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反倒是她,无意中竟是将他当成了素衣的替身,柔情蜜意,处处留情,竟是害得他越陷越深。   这样的她,既对不起素衣,亦愧疚于水云卿,但她如今却已经无法避退。锦瑟叹了口气,抚了抚额头,对方如今语调十分客气,虽然不肯报出身份,但显然水云卿此时是安全无虞的,可要不要带他回大周,却是摆在锦瑟面前天大的难题,或许对普通的玉家皇女来说出门在外收用一两个男人不算什么大事,可坏就坏在他长得太像素衣了,若是两人见面,只怕她就要被两面夹击,左右为难了。   此时的锦瑟还没有想到问题真正的严重性,水云卿虽然只是水家的养子,可他毕竟身为神医,性情高傲,怎可能接受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被妻主当成另一个男人的替代品,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侮辱。而锦瑟纠结的只是若是就这样正大光明地把他带回大周,到时候怎么和林素衣交代?显然下意识中她的心还是十成十的偏向林素衣。   锦瑟想到这里头痛不已,混乱的思绪让她差点就有种想要直接逃回大周诸事不管的冲动……   “去查查这信件是谁送来的。”锦瑟深深吸气,抿了抿唇道,“你们在京中多日却完全找不到水云卿的下落,而这些人却在此刻送来了这封信,显然对我们的举动,她们是了如指掌。”这信函名为邀请,实则要挟,谁都知道若是锦瑟不去,她们就有可能对云卿不利,锦瑟不敢赌也不能去赌这种可能性。   “殿下恕罪,此事是属下等办事不利。”暗卫们单腿跪地地朗声道,锦瑟当即挥挥手让她们起身,现在可不是请罪的时候,“这里毕竟不是大周,你们又是在暗处的人,凡事总有不方便之处,我如今也不是对你们追究责任,只是要你们告诉我,这些人到底什么目的?”   看锦瑟如此通情达理,几个暗卫们心中都是暗自感动,面上仍是一丝不苟地躬身道:“这些人精通隐匿,处处都十分小心谨慎,连信件也只是一个酒楼小二收了人的银子代为递送,那处别院属下更是探查过,是一个西塘京中五品的小官为外室所置的宅院,但最近那小官举家外放就任,将这处宅子暂时空置了,如今亦是无人打理,甚至空无一人,水公子更不在其中……”   锦瑟陷入沉吟,她当然知道对方敢如此大剌剌地邀她这个大周亲王一聚,就必然会做的滴水不漏,但如此藏头露尾实在是匪夷所思,若说背后是楚萧的安排,他应该无需如此大费周章才对,西塘何时有了这样的势力,莫非……是寒朝羽所提到过的原嫡系皇族的势力?可她从未使用甚至展露过自己的太女印章,照理他们仍应还在蛰伏中不敢轻易崭露头角,再说若果真是寒朝羽的旧部,她们又何必如此藏头露尾,甚至利用水云卿,如此岂非是对她这个新主上不敬?如此这般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云卿如今被她们禁锢,也不知对方是敌是友,既然有备而来,我也只能亲自去会一会,届时见招拆招。”锦瑟不知道自己完全朝歧路上想去了,不过她如今对于自己的实力也颇有自信,心道等见了面再见招拆招也是不迟。   “殿下千金之体,绝不可轻易涉险,还请让属下再探查几日,或是让属下安排一人易容成殿下……“不必这么麻烦。”锦瑟叹了口气,微微地凝起眉头,她眼眸若晨星般闪亮,隐隐染了一层坚定,“我堂堂大周亲王,连自己男人都不敢亲自去救,岂不是引人耻笑。”就算是以后水云卿知道真相的时候她会面临尴尬的境地,但眼下她也不预备退缩。她的男人,她必要亲自带回,至于回大周以后该怎么做,她会亲自直面水云卿和林素衣解释清楚,哪怕素衣为此恨她恼她锦瑟也不能完全弃水云卿于不顾,何况在凤仙等人死去以后,锦瑟如今也是万万做不出抛弃他们好兄弟的事情来。   “殿下……”几个暗卫心中暗自焦急,连连还要出声,但锦瑟已是扬手制止,“不必多言了,今日你们就放回那个寒皇子,将他送回国寺,明日再随我一起去那别院,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想要见我玉锦瑟。”   她慢慢起身,神情中带着高华清雅,淡淡一笑,无形中更带出了一种贵胄之气:“我的男人,自然就该是我的责任,等救回了云卿,我们就启程回大周。” 第359章 第三百五十八章   358.   锦瑟完全没有想到的是,约她的人并非是西塘的嫡系皇族势力,而是君傲的精英暗卫们。她们守株待兔,全力布局,只为了能在合适的时机神不知鬼不觉的掳走玉锦瑟这位大周皇女。这些君傲暗卫们从没有小看过她以及她身边的大周暗卫,因此她们实则已经在山庄内布下了天罗地网,甚至出动了一个接近宗师级的高手,只为了能一举成擒,她们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让谁也没有料到的是,玉锦瑟竟是完全没法出现了,因为她已经被楚萧无耻的先一步掳进了西塘皇宫。这位西塘的太父陛下未必清楚她们的存在,但偏偏他的时机就是选择的这么巧妙。   计划没有顺利实施,君傲的暗卫首领知道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和西塘的楚太父抢人,原本他在明她们在暗,可惜只差了这最后一步,若是顺利的话所有的线索最终也只会指向西塘的一些势力,日后就算大周来查也是不明不白的糊涂账,这也是她们会徐徐图之的原因,可偏偏到了最后一刻,那位传言中十分沉稳的楚太太父竟然完全沉不住气,做出了这样破釜沉舟的任性举动。功亏一篑啊,君傲暗卫首领的心中此时也是颇有些无奈,对手突然不按牌理出牌,教她情何以堪。但她心里却很清楚,这件事本来就要看天时地利人和,而事情如今还没有到不可转机的地步。   这君傲暗卫首领十分冷静,而这也是她的聪明之处,身为素鸣叶的亲信,她很清楚地了解自家主上对于这位大周亲王的势在必得之心,而她身为君傲的臣子,自然也是对素鸣叶忠心耿耿,哪怕主上想要的是一个大周美女亲王,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情她也没有半分犹疑的果断执行。而同样的,让这位大周亲王放在心上的男人们,自然就算是自家主子的情敌,当然就需要她一起同仇敌忾。   暗卫首领知道水云卿的作用在锦瑟被楚太父夺走的同时就已经失去了,但是他的存在也并非是毫无意义,至少在某种程度上,他或许还可以起到点睛之笔,甚至给原本这位美女亲王的心上人添点堵,这样想来似乎也是件对主上十分有利的事情。   “水公子,委屈你多日,实在是我们的不是,遗憾的是,亲王殿下似乎对水公子毫不在意,我等也不得不放弃协助亲王殿下了,唉。”暗卫首领不愧是老奸巨猾,对着水云卿她刻意隐瞒真相不说,脸上甚至还流露出一种为他可惜的神情来,让人不由得就是浮想联翩,以为锦瑟真的是对他无情到了极点,完全撇开了他甚至有抛弃他的意向。   但水云卿却只是轻扬唇角,神情淡然地看着她,他本就生得俊美优雅,虽然穿着普通的衣物却也是风姿翩翩,只是脸容着实消瘦了不少,眼神郁郁,面对暗卫的百般试探他依旧惜言如金,什么也不说,眼底是一片令人难以捉摸的沉寂,这样的反应让暗卫不由地微眯起了眼,甚至觉得有些诧异。作为一个男人,这种时候岂不是该更伤心悲愤一些么?   “我说过,你们想利用我来见到亲王殿下本来就是无聊之举。”水云卿心里毫不在意暗卫暗示性的话语,他对于锦瑟的了解并不弱于任何人,这样一个重情温柔的女子,若说她心里还带着对他的矛盾和怨恨,他信,可若说她会就此放任他不在乎他的安危,他却是绝对不信的。眼下她没有前来,很可能是陷入了其他的不可知的麻烦中,水云卿想到这里便是一阵忧心,脸上却只能不动声色,继续与君傲暗卫虚与委蛇地周旋着。   看他如此镇定,君傲的暗卫首领倒也并不在意,不要紧,她还有更有力的消息没有丢出来,想到其后可能对眼前的这个公子引发的心理斗争,暗卫首领在心底深处恶趣味地笑了。让你们和主上抢女人,就凭你们,也配和我们的陛下的龙章凤姿相比?这位暗卫首领不知道,自己对素鸣叶这位“女帝”的狂热信仰已经让她完全走上了歧路。   “有件事我怕水公子恐怕还是不知道,如今就让我坦率地告诉公子吧。”她叹了口气,语气沉痛地道,“据我的手下千辛万苦地打听得知,和公子一起的那些男子们,似乎都是凶多吉少了。”   水云卿周身都是一震,拼命压抑住自己才没有当场失态,幽深的眸子微徵垂下,眼中再次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凤仙等人凶多吉少?这是何意?   暗卫并不知道水云卿和凤仙等人的兄弟情谊,在她看来,但凡这些服侍同一个贵女的后院男子之间势必都是形同水火的,哪怕表面上言笑晏晏,心里也是恨不得他们完全都不得妻主的欢心才好,因此她有心打击水云卿,故意说道:“说起来亲王殿下也真是不易,她孤身勇闯天牢禁地,为了救出那些夫侍们可谓是费尽全力,只可惜……唉,最终还是任凭他们香消玉殒,而她自己更是身受重伤啊。”暗卫首领说到这里意有所指地看了水云卿一眼,话中显然是挑明了锦瑟对于凤仙和水云卿截然不同的态度,若换成其他的公子,此时只怕早就因为妻主的偏心心痛若死了。   果然,水云卿扶在案上的手不自觉的叩紧,渐渐的,他的眼前悄然弥漫出一层水雾,俊雅的脸上更是苍白如雪,心中徘徊的都是耳闻到的噩耗,原来凤仙等人都死了,而她竟然独身闯入天牢想要去救他们,这样做该多自不量力多危险,可他就知道她会这么做……水云卿凝着眉,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看似只是脸色微微一变就恢复了正常,不过他的神情变幻哪里瞒得过这个精明的暗卫首领,只是后者的理解却是完全不同了。   满意地在心中轻笑,她没有多言,又直接拿出了一份密函:“还有一事,算是我们对水公子的赔罪之举。这密函里面有一个与水公子长得极为相像的林公子的过往,巧合的是,水公子和他还算表兄弟,不过你们虽长得相像,际遇却是天差地别了,因为他可是亲王殿下最喜爱的林侧君……”   闻言,水云卿原本漠然的表情忽然一窒,他的心乱极了,不断猜测着,可饶是如此,在某个瞬间他还是忽然间就明白了什么。   “这里面的东西公子信也罢,不信也罢,日后总有水落石出的一日,以往得罪公子之处还请见谅。如此我们就告辞了,后会有期。”暗卫首领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水云卿,转身离开了。看这家伙脸上僵硬的都快要滴血了,可真是解恨啊,让他不配合自己,让他装模作样。作为女人,暗卫首领哪怕平日里再如何有涵养有城府,终究还是为自己扳回一城得意了一下。   随着君傲暗卫转身离去,水云卿顿时一改方才的清傲,颤抖的手直接拿过了那密函仔细地看了起来,半晌过后,他整个人都委顿到底,胸口好像被压了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方才表现得大气,可心里面却犹如被油锅翻来覆去的煎炸,甚至可说是惊怒异常。说实话,他本能的不愿意去相信她们的话和密函里面的讯息,可锦瑟当日的言行举止,失去记忆以后对他的温柔和暧昧,让他不由地不去怀疑,原本以为是两人有缘才会如此,可现在看来,最有说服力的理由反而是这些神秘女子给出的原因。   他无力的软瘫在椅子上,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了一半,嘴角溢出了一丝苦笑,报应,或许这就是报应,是他不择手段的利用医术卑鄙的得到锦瑟,原本以为就算她心中对他有恨有怨,好歹也会看在两人感情的份上网开一面,谁料老天竟是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连她对他的感情都是虚伪的,不过是建立在浮空阁楼上的海市蜃楼罢了。   眼泪顺着他掩着脸颊的指缝流了下来,水云卿无声的流泪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残酷的真相。他虽是神医,却也没有能力和皇室的人斗,甚至可以说是无能为力。但是心里的某处不知道为什么却是恨意凌然,恨自己,更恨老天。若是从没有得到过或许他也可以云淡风轻,重新做回当初的那个高傲的水神医,可……他如今却是犹如中了毒一般,再也割舍不掉这段感情。   心里莫名的不甘和怨恨越来越大,犹如毒雾蔓延开来了一般,冰冷彻骨的感觉占据了他全身每一寸,让他禁不住的颤抖和战栗。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啊,那个据说长得和他容貌如出一辙的林侧君,就这般的好,让她连失忆了都如此着迷甚至移情到他的身上?原以为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谁料却发现不过是沾了别人的光,高傲的水神医哪里可以接受这个现实。他相信和锦瑟相处的这段时日也不是虚假的,焉知她就对自己没有几分真情?水云卿素来都有自己的自尊在,他不信自己完全比不过一个养在深闺的贵公子,哪怕他们二人容貌相近,但他清楚地知道锦瑟绝非以貌取人的风流之辈。   手中的信函已经被囚成了皱巴巴的一团,水云卿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既然那个林素衣和他长得如此相像,那他宁可见锦瑟前先亲自去大周一趟见见这位正主,自欺欺人也好过绝望的度过一生,就算最后锦瑟不要他,他也要见过这位林公子方才心死。   另边厢,心急如焚的杨过已经乔装打扮之下跟着暗卫们日夜兼程到达了西塘的驿站,风尘仆仆的他打扮得并不显眼,加上脸上又蒙着一层面纱,原本也并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但是他终究一身贵气轩昂难以掩藏,再加上那一举一动的姿态很是英姿飒爽,看起来虽没有男子的娴雅风度,倒是带着一股莫名的利落和俊朗的气质,甚至那冷冷的眼神都足以让人迷醉,令得人连连注目。   而他在驿站内的一处客栈门口下马的时候,平地忽然刮来一阵微风,以至于脸上的面纱竟有一刹那被风吹开,露出了一张俊美无匹的侧颜,就见那鼻似琼玉,丹唇绝艳,哪怕惊鸿一瞥之下也能看得出这绝对是个大美人,还是个别有韵味的“冷艳美人”,这一幕顿时看直了不少人的眼睛,盯着他再也移不开视线。   杨过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眉头一皱,对着身后几个同样装扮过像是普通家丁护卫的暗卫们低声道;“走,换家店。”   以往他一个人行走江湖,就算展露真颜引来觊觎的登徒子,仗着他的功夫,他也往往不过是花点时间出手教训一番罢了,可如今他急着去西塘见锦瑟,哪里有这个闲工夫耽搁,简直恨不得马不停蹄一丝时间都不愿浪费,因此对于那些形形色色的好奇眼光他也不欲计较,转身就准备离开。   谁料他想走,有些人却并不会轻易地放他这样难得的一个美男离开,就听见一道戏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还带着毫不掩饰的垂涎。   “美人何必急着走呢,不如让本小姐请你喝一杯如何?”   话音刚落,杨过就感觉到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同时还有一道袭向他的风声,显然这个富家女走南闯北也是有几□□手的,只是对杨过来说,这种偷袭手段简直就是无趣,稍稍做了个手势制止了暗卫们的保护,他冷冷地扬起嘴角,豁然转身的同时便轻巧的避开了偷袭,就见那身上的束腰锦袍划过一阵飘逸的弧度,显得他风姿更是出众,只是面纱后那冷酷的眸光却是冷冷地直冲着对面之人而去,带着几乎可以化为实质的杀意。   结果那原本想要对他调戏的富家女子顿时脚步迟疑了一下,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手下的动作也顿了一顿。而杨过身后的几个暗卫们此时自然也不经意地走了上来,流露出了一丝冷意和煞气,她们本就是大周皇室培养出来的高手,气质不同一般,只是冷冷一瞥,视线扫过,就让整个客栈噤若寒战,没有一个人胆敢作声。毕竟她们要护卫的可是亲王的侧君,若是在大周亮明了身份,寻常人哪里还敢对他不敬,那简直就是作死的行为。   见此情形,那富家女子脚步更是踌躇了几分,但她眸中的贪婪神色还是毫不掩饰地钉在了杨过的身上,从头到尾一丝都不放过,就好像已经用眼睛将他看个彻底,甚至吃遍了他的豆腐一般。   杨过的脸色霎时就沉了下来,心里一阵的恶心,这样的眼神他自然毫不陌生,若是过去的他,早就长剑过去挖了她的眼珠子出来,可眼下是在西塘边境,他不能做出太过出格的行为引人注目甚至耽误行程。手按在腰间的长剑上,杨过忍了又忍,最终冷哼一声,对着暗卫们道:“我们走。”   结果那个富家女子会错了意,反而以为他是害怕了,当下心头一定,反而又上前一步,同时示意自己的护卫们上前去拦住杨过等人的去路。   “你怎么不理人呢,知道我是什么人么?”   面纱下,杨过薄唇微勾,扬起一抹冷酷的笑意,既然这蠢货一心想要找死,那也怨不得他不客气了。   不等这个女人的手大胆地伸过来想要抚上他的肩膀,杨过脚步微滑,身形眨眼间就出现在了她的身前,袖中的手如同铁钳般恨恨地制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恨恨地一折。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清脆骨折声传来,紧随而至的是杨过狠狠地一脚踹去,那被踢得飞起的富家女子还未从手腕处的剧痛中回过神来,就直接如抛物线一般的飞落在客栈的门口,身体后滑扬起了一片尘土。这一连串的动作干脆利落,发生不过一瞬间,却足以让众人目瞪口呆。   而紧随其后的则是那几个富家女子的护卫们,在杨过出手的同时也被那些暗卫们也毫不客气的一个个地将她们如同沙包一般地丢了出去,摔落在地,不少人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昏迷了过去,眼看着这群人刚才还是气势汹汹的模样,如今几乎就是任人宰割的状态。众人都是打了一个冷战,唏嘘不已。   好一个黑玫瑰,好一个毒美人啊。所有人都往后退了几步,就算有谁刚才对杨过有过一丝绮念,眼下也是霎时间消退的干干净净,再美也要有命享受不是,看他出手的狠辣程度,显然这个美人绝对不是个好惹的。   就这种身手也想调戏他,简直就是群白痴,杨过冷冷地瞥了那几个躺尸的女人和护卫们一眼,扬起披风转身欲走。   “站住,打伤了人就预备这样走了?光天化日之下,岂容你们如此放肆?”   一声怒喝传来,光听声音就知道来者内功不俗,而随着她的声音,此时不知道又从哪里跑出来了一群官兵,有居住在当地的民众抬头一看,领头的居然是这一片地域有名的捕快头子张小宝,顿时都流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这位张小宝可是这一处的名人,不为其他,只因她为人十分的执拗固执,处世总是不懂得转圜,像头倔驴一般,往往得罪了人还不自知,只是她的武力值也很是不俗,这使得她在这处边境城驿很是出名,但再有本事也就止步于捕快头子之职了。   场上局面瞬间逆转,要知道这些官兵们人数可不少,不少人甚至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想知道到底是这个一根筋的张小宝够牛,还是这个陌生的美男子武力够强悍。但令人意外的是,即使处于明显的劣势,也没有人在杨过甚至他的随从身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惊慌之色,他们仿佛只是淡定地站着,带着十足的胸有成竹的心态静待事态发展。   “我打伤的不过是个调戏良家夫男的纨绔女子,怎么,她不该打么?”杨过语气凉凉地道,声音清冷如月,这样好听的声音配上他原本就如皎月般清俊的气度,看得张小宝瞬间也是脸色一红,心中暗忖难怪他会被富家女调戏,长成这样声音还这么好听怎么不勾人?不过听到他自称是良家夫男就知道他是已经嫁了人的,张小宝不知为何心里莫名地就涌出了一丝淡淡的失望,但她生性耿直,很快地就压下了自己的念头,肃声道:“她调戏你是她不对,可你也不该出手如此之重,把人打成这样……”   杨过嘴唇微抿,扬起一抹冷笑:“照你的说法,我就该任凭她欺辱?”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张小宝顿时词穷了,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不惧官兵的男子,看他的打扮分明也是世家出身,怎的就如何凶悍,一点也没有男子的三从四德之态,但是她偏偏还觉得有一丝欣赏,“总之你先跟我到衙门走一趟……”虽然是个美人,可她还是得公事公办,问清楚这几个人到底什么来历。   “废话连篇……”杨过不耐烦了,他本来就懒得和这些莫名其妙的女人纠缠,事实上除了锦瑟,他对任何女人都没有丝毫的耐心。手中长剑破空而出,那张小宝还来不及防御,已经被微凉而锋利的触感抵住了脖子,这剑来势汹汹同时气势如虹,张小宝又本能的对男子有些轻敌,以至于她转瞬间就被杨过制住了。   长剑带来的刺痛感让张小宝的身子一僵,她本来好歹也算是个高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轻易地被人牵制了,还是被一个男人?   “大人……”身后的官兵们也纷纷地慌了,一个个不由自主地举起长矛对准了杨过一行人,“你们速速放开大人。”她们将杨过等人围在正中央,摆出了阵势显然随时都会冲上前来。   “行了,叫什么叫?我还没死呢,嚎丧哪,都给我闭嘴。”张小宝怒喝了一声,转头看着杨过,她艰难地吞了吞口水,语气生硬地道,“你就算杀了我也没有用,没有我的准允,你出不了这个城门,看你的样子也是有急事要离开吧。不如还是好好的听我的劝,随我去衙门走一趟,解释清楚再说……”   杨过简直是无语了,身后的几个暗卫也是纷纷皱眉,这女子怎么这么固执,若她也是个无理取闹的倒是好办了,可偏偏她只是想尽忠职守,做好自己的职责,可衙门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杨过的容貌和身份都是极大的问题,几个人不想节外生枝,自然绝对不可能陪着她走这一趟。   张小宝其实也不是故意为难杨过等人,躺在地上的这个富家女子在这一处名声并不算好,她仗着家里有财有势,没少做强抢掠夺的事情。张小宝知道杨过说的铁定都是事实,可她身为一方官府捕快,明面上看到了有人恃强凌弱,打伤民众,又怎能坐视不理视而不见,眼下她只恨自己来得晚了一步,否则恐怕还可以来个英雄救美,当然反过来想想,这么彪悍的男子估计也用不着她救。   “如此僵持不下也不是什么事,不如还是让我来做个决断吧。”此时,不知道从何处传来一声清冷如月的低沉声音,带着亦男亦女的磁性,虽然没有刻意表现,但“她”的声音中带着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无上尊贵,令人不由自主的就要静静聆听,甚至主动为她让出一条路来。   张小宝和杨过等人抬眸望去,只见一个浑身黑衣的神秘女子在一些同样精壮的女子们围绕下走了过来,从身形上看,“她”一身黑衣沉郁尊贵,身材修长,肩宽腿长,气度尊贵不凡,脸上虽同样被斗笠遮得严严实实,却无法掩盖她周身上下冷酷带着逼人的俊美高贵,就见斗笠后一双凤眸精湛而深邃,看着人的时候就能让人不自觉的臣服。   那是个浑身都充斥着帝王之尊的“女人”,众人此时都是一阵惊愕,小小的驿站城池,何时来了这么许多教人不敢小觑的人物?   就连杨过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拥有者绝对诱惑力的女人,哪怕是让他稍稍觉得有些忌惮和违和感,却也不得不承认“她”所带来的吸引力。   他收起了横在张小宝脖子上的长剑,冷声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姓叶,和公子一样都并非西塘人士。”眼前的“女子”长身玉立,清贵无双,而被“她”客气对待的杨过则成为了在场不少男子的羡慕对象,只是杨过心中却莫名的涌起了一阵不安,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毕竟行走江湖的时日不断,有着本能的直觉,而正是这种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女子的出现并非是个好事,但她分明却又不是觊觎他美色的那种登徒子。   心头一阵阵的违和感涌来,杨过感觉到了一些威胁,他干脆暂且闭口不言静观其变,却见张小宝又道:“不知叶小姐有何见教。”   素鸣叫轻轻地扬起唇角:“事情应该一桩桩的了结才是,这位公子说刚才地上的这个女人调戏他意图不轨,此事属实,在场的众人都可看到,我也可以作证。既然如此,依着西塘律法,调戏良家夫男该受如何惩罚?”   他的话显然颇为公允,杨过和大周暗卫的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众人也是连连点头,连张小宝也以为他是来给杨过解围的,不过他的话毕竟合情合理,于是她回道:“掌嘴三十。”   “既然如此,那就执行吧。”素鸣叶薄唇一抿,轻笑道,“把地上那个女人弄醒。”   他的话对身后的几个女子具有绝对的权威性,就听见话音刚落,甚至连张小宝都来不及阻止,一盏茶水就直接浇上了那个富家女子的脸上。   那女子□□了几声,悠悠转醒,一看到张小宝,她就扶着腰勉强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怨毒地看着杨过道:“张小宝,你来的正好,看到了没有,这个男人居然敢打伤我?我可是堂堂举人,他如此做法,官府就不管了吗?”   张小宝一脸正气地道:“刘雨,是你先调戏了人家,大家可都看见了,你有什么话说。”   富家女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张小宝,你算是什么身份,区区一个捕快也敢跟我叫嚣,小心我回去叫我娘革了你的职。”   大家于是都明白了她的依仗,可张小宝却是一点都不在意地道:“这事以后再说,在其位谋其政,我只要一天还是这个捕快,我就要秉公执法。来人,掌嘴三十。”   “什么?”刘雨顿时勃然大怒地跳脚道,“我看谁敢动手。”   那些官兵们却是满脸为难,张小宝是一根筋的主,她一点不顾忌,可她们拖家带口的,得罪不起城守啊。   “行了,你也不必为难,不如就让我的人代劳吧。”素鸣叶微微扬手,阳光映照下,愈发显得他手指修长,玲珑剔透。而他身后的人再度一丝不苟地执行了她的谕令,直接上前轻轻松松地制住了那刘雨,啪啪啪的就是三十个巴掌甩了过去,毫不拖泥带水甚至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波动,直到这刘雨再一次被打得晕了过去,如死鱼般趴在了地上。   张小宝整个都有些惊呆了,而杨过依旧缄默不语,他知道,只要眼下这个横空出现的尊贵女人不允许,那他们想要离开就绝非易事。看她的样子,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注意之下,不说她自己,便是她身后的那些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若是双方对立起来,只怕有得一场恶战。   “好了,她的帐算完了,现在轮到另一个人了,平民打伤举子,依着西塘律法又该如何?”   张小宝这次是真心服了,赏罚分明,一桩桩的清算,这才是真正的上位者啊,她不由自主地就是恭敬地对素鸣叶回道:“入牢狱十五日。”   “若是拒捕呢?”他似笑非笑地撇了一眼早已脸色铁青的杨过等人。   张小宝心有不忍,却还是直言道:“那就只能打入重牢,驱逐出境。”顿了顿,她这次反而禁不住要替杨过求情了,“不过我看这位公子其实也只稍微有些冲动,刚才拿剑对着我也是无意的,我也没有受伤,倒是不用……不用这么……”   众人都面色怪异地看着她,这一根筋的张小宝什么时候也变得懂得变通了,再看看一旁容姿清俊的杨过,不由地恍然大悟,哦,莫非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如此说来,这律法不外乎人情了,既然如此,一开始你又何必拦着他们的去路?”素鸣叶的声音依旧沉凝,华贵无双,“便是不算拒捕,但至少打伤了举人这一项罪名是落实了吧。”   张小宝无言以对,只得呐呐地点点头。   所有人都噤若寒战,三言两语之间就轻易地让所有人臣服,简直是教人膛目结舌,震撼无比,有些能看懂的,轻易地就瞧出了素鸣叶和杨过之间的诡异气氛,颇有些想不通这么一个尊贵的女子为何偏偏就是要管这桩闲事,若说她是想英雄救美,可最后的结果却又分明不是这么一回事。   连张小宝也是有些不解,刚要出声,却见素鸣叶没有理会张小宝,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着实让她心中发寒,就算被杨过用剑顶着要害,也没有让她这个高手有这种感觉。   于是她再也不敢开口了,只得咳嗽了一声,对着杨过道:“这位公子,劳烦你和我走一趟吧。”   杨过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他左思右想不得其解,而素鸣叶此时同样也在心中冷笑,他身为君傲帝王,哪里不清楚这些玉锦瑟后院男人的资料,今日他也算是无意中在这里遇到了,既然是天意让他们遇到,自然他就要出手阻止。   想要在他之前见到玉锦瑟?做梦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发晚了,我知道……都不敢看评论了。 第360章 第三百五十九章   359   西塘的京城这几日气氛十分不同寻常,整个京城全城戒严,随处可见御林军禁卫军巡逻的身影,但是民众们倒是并不觉得诧异,毕竟这几日正是西塘的科考如火如荼的时候,而整个考场附近更是都禁止普通人进出,只有前来参加科考的举子们持有准许令并被再三检视查验方可入内。   这是楚萧成为西塘楚太父后第一次正式实施的科考政令,比以往显然更为严格规整,毕竟谁都知道他是从来不看世家名位只求贤才的,而这些来参加的的举人们虽说有不少人心里是对一个男子当政心有不屑,但同时也不想平白放过这样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若是金銮殿上能得到赏识,日后只怕也能位列九卿成为重臣,这对一些有野心的女人来说实在是天大的福音。   大街上,但见几辆金色的皇家马车缓缓驶过,威严庄重,人人都纷纷避让不敢作声,甚至匍匐在地恭迎,这马车前后都被无数的御林军簇拥着,车上更镌刻着西塘皇室独有的标志,彰显着车内主人高贵的身份。却见车驾两旁除了护卫的御林军外,还有为数不少的宫侍们陪侍着,他们穿着十分华贵,目光甚是淡然高傲,看着周围的民众十分不屑一顾,这些人都是禁宫中专门伺候楚萧的侍从们,平日里也被不少达官贵人争相巴结追捧,习惯了高高在上。   而透着偶尔被风吹拂起的厚重车帘内,可以看到其中一辆马车上正端坐着几个神色高傲的少年,姿态端庄秀丽,容貌美不胜收,让人看来赏心悦目。原来这其后的一辆是属于西塘皇子的车驾,其中端坐的自然都是金枝玉叶,高不可攀的皇族公子们。此时惊鸿一瞥的民众们每一个都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车驾,恨不得穿透这厚重的车帘直接欣赏到其中的美人们。说起来楚萧对太女凤后心狠手辣,但是对宫里那些对他毫无威胁的皇子们却是压根不在意的,依旧保持了他们往日同样的尊荣和华贵生活,因此这些少年们个个都是养尊处优,保养得十分青葱水嫩。   一位酒楼上的华服女子脸上带着艳羡地说道:“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天之骄子,个个倒都是如花似玉,若是我能有幸娶到一个就好了。”   她身旁的一个女子却是摇着羽扇扑哧一笑:“小心娶回家的是有名的泼辣皇子寒漠苼,那你可就有得受了。”   华服女子脸色都变了,而其他一众贵族则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言外之意不必言表,显然寒漠苼虽然有楚萧这样权势滔天的养父,在西塘的名声仍旧是不太好。   而此时的皇族车驾内,其中的一个美少年亦眨着看似天真的大眼,无限娇羞地道:“真没想到这路上的人居然如此之多。”难得出宫一趟,这些少年们自然新奇又激动,一个个的恨不得都可以朝外观赏,可惜皇室规矩森严,他们自然也不能主动撩起帘子来露出太多容貌。   坐在几个少年正中的是一个唇红齿白样貌十分阴柔的精致美少年,他眼珠漆黑得没有半点儿瑕疵,那脸白嫩如玉一般,更显得他那张嘴唇殷红诱人,正是几个贵女女子刚才调侃过的泼辣皇子寒漠苼,已经被锦瑟放回宫的他如今已经恢复了一贯的骄纵高傲之态,他淡然道:“这里是京城,人自然多了。”姿态优雅地接过侍从手中递来的茶盏,他的声音悠然,无端的比以前多了几份娇媚柔软,“今日能借着科考盛举带你们出来看看,也是我和太父陛下这里千辛万苦求来的,你们最好把握机会,瞧得清楚仔细些。”   什么东西瞧得清楚仔细,自然是举子了,若有中意的青年才俊日后也可以和楚太父求为驸马,能有这样自由选择的机会可完全是不易,几个皇子少年闻言不由都是面容泛红,贝齿咬着诱人红唇,一双秋水翦瞳几乎都不敢看人。   寒漠苼看他们这般生涩的模样不由就觉得好笑,可随即的他便又想到那个如罂粟般让人恨又让人爱的女子,那种折磨人的手段将他的身心彻底沉沦,哪怕是回到了宫里,他如今也几乎是日日都难以顺利成眠,而是辗转反侧,浑身上下如同被小虫反复啃咬,分明是渴望着什么。   这种滋味完全无法对人言说,便是父后恐怕也不能理解,再加上寒漠苼内心深处也不想给那个女子带来什么危机,因此即使回了宫后,他也对自己的遭遇缄口不语讳莫如深,甚至刻意摆出往日里那种嚣张高傲的模样。   此时,另一个清秀的皇子少年亦是无限憧憬地看着坐在正中,容貌精致俊美的寒漠苼道:“是啊,说起来今日若非五哥,我们也不能出来看看风景。”他毕竟是未嫁男子,寒漠苼敢于不遵礼教把话说的直白,他们却是不敢的,“五哥,听说这次你去大周回来,见识了很多好玩的事物,回头有空跟我们说说?”   “是啊是啊,听说五哥在大周可威风了,就是不知道那些大周皇女们都是个什么样子?”几个人毕竟还年轻,七嘴八舌了起来,不一会儿就说的热火朝天。   但他们都处处尊崇附和,甚至言谈间也是争相讨好着寒漠苼,毕竟不管他们心底里是怎么想,但目前在宫里的确只有他最受楚萧的宠爱和信任的,几个皇子为了日后嫁得好甚至生活无忧,自然逮到一点机会就处处示好。   但寒漠苼却显然不愿意多谈,他有些懒散地抚了抚自己柔亮及腰的发丝,淡淡道:“没什么好说的,不就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还有什么特别的。”   “听说大周亲王玉锦瑟可是个神仙一般的人物,五哥你见过没有?”   寒漠苼轻抿嘴角:“不过就是个长得比旁人好看一点的亲王罢了,你们若是有兴趣,自己和父后请旨嫁到大周去不救得了?”他眼下满心满脑充斥着的都是那个带着面具的神秘女子,哪里有心思和兄弟们寒暄应付,哪怕是曾经让他惊艳的那位美女亲王,如今也仿佛过眼云烟一般,只是内心深处却又隐隐约约觉得她似乎和那个戴着面具的女子有相仿之处。比如同样的身姿绝妙,声音温润,体带清香……想到这里,寒漠苼面色一变,整个人陡然一震,他依稀觉得自己好像疏忽了什么。   “五哥你又取笑我们,我们又不像五哥一样能够随意出入皇宫,自然也没有机会去大周游览。”   几个男子叽喳的声音很快打断了他的思绪,让寒漠苼皱眉:“行了。”他这次费心苦心和楚萧讨了这个旨意出来也是存了几分想要再找机会见她一面的意思,也许她也参加了科考会出现在此地,想到这里他此时面上便显出了几分不耐烦,“你们也都是皇族公子,对一个陌生女子那么好奇做什么,有空你们自己和父后请旨去大周看看不就得了。再说父后就在前面的銮驾内,你们小心被他听到了你们的大胆之语。”   看他心情有些不愉,几个少年顿时噤声不再回答,只是暗地里偷偷地面面相觑,有些不解为何往日里最爱炫耀和被奉承的寒漠苼今日倒像变了个性子似的。   此时的锦瑟则随着楚萧坐在第一个金碧辉煌的銮驾内闭门养神,从外表看来,她身姿纤长飘逸,容貌绝美异常,一身红衣意外的炫目张扬,却很是契合她原本有些偏柔媚的气质,只让人觉得昭然无双,贵雅清举,便是和楚萧这样一个绝世美男坐在一起也丝毫不减风采,反而更为风雅飘逸。反观楚萧,他此时的脸上正挂着一抹无懈可击的优雅微笑,一改平日里的清冷与强势,反倒带上了几分温雅柔和,那五官犹如巧夺天工的玉雕,处处透着一种上位掌权者气定神闲的韵味。   凌霄作为楚萧的贴身侍从,本就最擅于察言观色,他小心翼翼地陪侍在一旁,不经意地扫视过自家的主子和这位前几日被强行掳进宫的新主子,却见她面色平静,眸色淡然,不见任何喜怒,但谁也不知道此时锦瑟平静的外表下简直连心都在滴血。   犹记得前两日她在西塘的宗师围攻下即使使劲浑身解数也无法逃脱,而被无数的大内高手和宗师直接带进皇宫的时候,深切的无力感再度涌上她的心头。本以为修行了摄魂术又拥有基因药灵气的自己好歹也算是有自保的能力的,谁料在真正的强权面前,她仍旧弱得像是个渣渣,在这一刻她方才明白,以往楚萧对她有多么迁就。   比起来她是大周亲王,身份尊贵,可人家如今可是真正的西塘帝王啊,何况自己又是在对方的地盘上,锦瑟第一次深恨自己的托大,她本以为这位主老谋深算,又是个女尊世界的掌权男子,处事总会顾忌收敛一点,却不料这个男人强横起来是完全可以让她毫无还手之力的。   别看她眼下似乎行动自如并无什么损伤,但实则气机被锁,浑身都是虚软无力,连原本的摄魂术真气也基本无法调用,宗师级人物出手,根本不需要用任何药物,只需要以真气锁住她的奇经八脉,锦瑟如今虽然天赋根骨被改造的绝佳,但她毕竟缺少岁月的沉淀,再如何逆天也无法和宗师匹敌。这也正是说明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让曾经以为仗着摄魂术就能够横行天下的锦瑟受了一趟教训。   “知道我为什么要带殿下来吗?”彼时,立于殿中的楚萧看上去高贵俊美,只是这般优雅的身姿却有一双惑人的媚眼,目光似水,流转间好似湖水涟涟。哪怕是锦瑟乍然间看到如此的楚萧,不自禁地也是心头一颤,他的双眼沉碧如雨后天空,偏生又有股动人琉璃色泽,虽看时刻刻含笑,但那笑只是浮于表明的光泽,并不达眼底,而此刻,这双眼睛中闪耀着危险的光芒,充满着强势和掠夺的意味,锦瑟直觉得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不得以只得避开他的视线。   楚萧似乎也意识到了她的不自然,淡淡地笑了笑,他神情慵懒,如烟似墨:“大周第一美人玉锦瑟,盛名天下,文采出众,又是天人之姿,不得不说我对殿下仰慕已久,有心邀请殿下入宫一聚……”明明占据上风的是他,可楚萧依旧以“殿下”恭称锦瑟,显得十分客气委婉。   他说着,手指轻抚过面前案几上的焦尾琴,语气又再度柔和了几分:“还记得当日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已经对你印象深刻,难以忘怀……”   “你这也算是邀请?”锦瑟嗤地一声冷笑了出来,她虽然知道自己如今犹如笼中之鸟,但也清楚楚萧只是想要征服她,既然无性命之忧,用这种手段也等同于双方已经撕破了脸,她干脆也懒得客气,“早就听说阁下身为男子却三宫六院,后宫面首无数,怎么,那些美女莫非还满足不了你?”   散漫动人的琴音戛然而止,楚萧抬头看着她,目不转睛,只是双眸里的情绪百转千回。   “她们不过是用来迷惑众人,让人以为这是我的弱点的工具罢了,事实上我从未与她们……”说到这里,他又是叹了口气,淡淡道,“多说无益,我只想告诉你,我对你,的确是动了心。”如他这样的身份和地位,能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的感情,也算是足够的胆大直白,甚至动人心魄了,只是那面色虽然平静,隐隐地却看得出他像是压制着什么,随时都可能喷薄而出一般。   他也不在意锦瑟信不信,只是那般静静地站着,孤峭如高岭上的雪莲,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虽然看着俊美无双,但眼神却是凌厉无匹。殿中似有微风,卷起他几乎及地的柔亮青丝,吹乱如盛开的花,饶是锦瑟也从未见过如此妖孽绝世的男人露出如此姿态,她曾经无数次近距离目睹他的容颜,然而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仿佛会看到他不同的令人着迷的姿态,风华绝伦,教人神驰目眩。   所幸锦瑟本就是修行摄魂术的高手,修心之道便意味着她抵御诱惑的能力远远超过常人。   “对我动心的人很多,那又如何?”锦瑟的脸上始终带着那丝若有似无的淡淡笑意,“你不会以为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吧,不过你此举在我眼里和那些邀宠的小侍几乎也没什么分别。”这话嘲讽的几乎可以教人难堪。   但楚萧却完全不为所动,他眼中光华流动,更衬得整个人简直是俊美不可方物:“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锦瑟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他面对自己时的仿佛越来越俊美,甚至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魅惑感。她却不知道,这因为楚萧刻意的在她面前流露出最真实最动人最有诱惑力的一面。   “我留你在宫中一个月,这一个月内,若是你为我动心的话,从此后你就要留在西塘,成为我的女人。”明明是个男人,可在他说到“成为我的女人”的时候,一瞬间周身气度都不同了,目光如炬,仿佛重新焕发出了一股强烈的气势,几乎可以睥睨天下,征服群雄。   被一个男人如此强势的宣告挑战,自己偏偏还被禁了武功毫无用武之地,自从修行了摄魂术拥有了内功之后,锦瑟真的很久都没有遇到这么憋屈的事情了,须臾片刻,她便暗自冷静了下来:“若是被我的二姐知道你如此对待我这个堂堂大周亲王……”   楚萧微微一笑,笑起来是说不出的魅惑,“明日我便会宣布,殿下会留在西塘和我共掌国事,而你的身份将会是幼帝太傅,让大周的才女亲王做我西塘女帝的太傅,名正言顺,传出去也算是两国间的一段佳话……”   锦瑟的脸色霎时就变了,这样一来,便是二姐都不会认为她是被楚萧劫持了,毕竟幼帝太傅一职又有摄政王实权,谁也不信她会不答应啊,这他妈哪里是劫持,这分明是送权啊,甚至是等于把他楚萧连同整个西塘都送到了她这位大周亲王的面前啊。   显然楚萧什么都算计好了,他不是真的冲动鲁莽,而是静待水到渠成,毕竟谁都知道锦瑟到了西塘时日不短了,说起来两人之间也算有不少交集,如此一来,先前的一些铺垫看起来很像是楚太父之前一直花费功夫在谆谆善诱礼贤下士,最终说服招揽了这位大周亲王留在西塘……   “简直是荒谬!”锦瑟怒道,“此事我从未答应过。”   但楚萧毫不介意的她的恼怒,反而双眼黑如点漆,正含着笑望着她,他容颜原就生得翩翩俊美,这般神情更显绝伦惑人。   “无妨,反正你若是不应,我也可以直接废了你的武功,将你囚禁在宫中。”明明笑意温和,那这话里一字一句都是十分的冷酷,见锦瑟面上神情微变,他话锋一转,唇边遂又勾起一抹迷人弧度,“我已派人送出缔结两国交好的国书给贵国女帝陛下,并且让她知道,从此后,你大周亲王玉锦瑟同时也是我西塘女帝的太傅,与我同掌国事,共理天下。”   那一笑直是倾倒众生,只是眼神的深色仿佛幽深池水,不见波澜。   听他这么一说,显然是早就有了定夺,锦瑟整个人都是一个激灵,想了想以后更是浑身都是无力,原本是她强行被一个男人欺负掳走,可这么一来反而就名正言顺的变成了她占了便宜的大好事,甚至成为西塘的实权人物。可事实不是这样的啊,二姐,你们可千万不要被骗了啊,锦瑟整个人都在心中狂喊,只是她希望渺茫地忽然觉得,若是楚萧真的如此做,恐怕二姐很可能真的就会放任不管了,大周亲王做西塘的摄政王和女帝太傅,如此殊荣和权势,甚至绝世美人在怀,只怕二姐她们还以为她现在高兴得连做梦都要笑醒了。   “你们西塘的大臣就不会有意见?我可是大周的亲王,凭什么干涉你们西塘的政务……”她说的义正词严地一挥衣袖,言辞凿凿,但哪里瞒得过精明的楚萧,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推托之词。   楚萧幽静深沉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他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同样的事情若是放在其他的女人身上,只怕一丝犹豫都不会有,偏偏这位大周的锦亲王就是如此特别。   "要不留下,要不被废了武功留下。”楚萧看了眼锦瑟,他毫不犹豫地道,“你和我都已经没有了退路,国书如今可都已经在路上了,八百里加急。”   锦瑟气结,一切都是他的决定,压根她就是被迫的,可最后只怕所有人都只会以为她占了便宜,古人说美人江山不可兼得,可若是从了这位楚大美男,她不单单是艳福不浅,更是连江山也轻易到手,天下所有的美事都被她一个人占了,要说她是不甘不愿,恐怕连二姐自己都不信吧。   而这,恐怕也是楚萧真正的目的吧。   如此雷霆手段,破釜沉舟,简直教人瞠目结舌,她就好到这个地步,值得让他这位传说中心狠手辣,为了权势不顾一切的楚太父牺牲这么多?锦瑟简直怀疑自己不是人,是神了。   楚萧瞟了锦瑟一眼,这一眼,宁静如昔,也洞明如昔,显然锦瑟一切的心理活动他都清楚得很。   “你身为大周亲王,我知道你定然也会放心不下你留在大周的夫侍或者子女,说起来儿女情长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大周的那些家眷我替你接过来一起照顾便是。放心,在我西塘,他们拥有的自由只会比在大周更多。”   放屁,锦瑟在心中大骂,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还说自由?估计他们真的到了也不过是从一个牢笼移送到另一个牢笼罢了,不过楚萧所谓的大度还是让她震惊不已,以他的骄傲和如今的地位居然还愿意和人共妻?但她显然是低估了楚萧的城府,因为下一句话,更是让她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还有漠苼,若是你有兴趣,也可以收了他。”   这下锦瑟完全都没法保持平静了,甚至脸都绷紧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不过……这些足以表达我的诚意不是么?”楚萧微微一笑,“说实话,我原本以为殿下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漠苼,不过殿下如此温柔虽然出乎我的意料,却也让我领情,漠苼既然做错了事自然就该付出代价,殿下若是愿意,收了他也是无妨。” 楚萧不知道锦瑟对寒漠苼所做的一切实则比让人死了还难受,他只知道被放还的寒漠苼如今清白和守宫砂还在,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口,只是形容消瘦了几分,他还以为锦瑟只是把寒漠苼软禁了关起来饿了他几日,心中不由暗叹她的心慈手软,甚至也联想过是不是因为寒漠苼容貌标志又是个男子,锦瑟终究还是如传言中那般过于怜香惜玉了一点。   锦瑟整个人脸都黑了,她是忍了又忍才没有当场发作,毕竟要发作也得有力气才是,眼下的她软弱无能的和一个绵羊没什么两样,而她也很久没有这么被动的时候了,尤其在知道二姐很可能会中了楚萧的计谋,误解现状甚至做壁上观。   “好,一个月是么?这赌我接了。”她语气森然地,目光冷冷地道,“记住你的话,若是一个月以后你不能让我为你动心,你就不可以再强迫我留下。”一个月而已,她等得起,也耗得起,而这个一个月内,她说什么也要找到方法传口信给到二姐。   楚萧薄唇轻启,笑得勾魂摄魄:“这是自然……” 第361章 第三百六十章   360   楚萧和锦瑟所乘坐的皇家銮驾很快便来到了开阔的科考现场,今日的这一次已经算是科考的尾声。凡是留下的都是有些真才实学的,经过数次选拔后,从西塘各自乃至其他国家赶来的学子们汇聚在了一起,浩浩荡荡也是数百人之众,倒是有人才济济之感。   但是因为这一处是本就皇家书院,整个开阔的场地容纳这些人倒也是宽敞,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书案和文房四宝,不少人埋头写着,下笔不停,也有不少人陷入沉思的。但此时随着楚萧和寒漠苼等人的驾临,不少人的脸上都微微有些变色,她们有想过最后可能会需要金殿提名见到这位传说中临朝摄政的太父陛下,但是没有想到现在不过是最后一关考试,就会有他和皇子们到现场观摩。有些心理素质差的自然就发挥失常,甚至整个人都变得异常紧张了起来,再也无法定气凝神地落笔了。   就见眼前的男子容貌绝世,他肤如凝脂,青丝如墨,让见到的人不由自主的就想要抚摸一把那柔滑的黑发是何种触感。如夜黑的双眸仿佛洞彻了这个世间的人心,夺目耀眼之外更让人不敢直视,隐隐的透出尊贵傲岸,仿佛有着睥睨天下的神采。   那视线只是轻轻扫过来,就让不少人身躯一震,宛如中了定身咒一般。然后能让人惊艳的并不是他那绝世无双的容颜,而是他的一身高贵绝世的傲然气度,充满着某种沉思熟虑的睿智与凌厉,让人不敢小觑。   在不少人眼里,这位楚太父行事向来惊世骇俗,普通的后宫男子哪里会涉足这种场合,连皇子们都知道要隔着帘子端坐,衣袖不动,但他却连面纱都不覆,就直接光明正大地来到了这种满是年轻学子的场合甚至走到了高台主位之上,只是那气势却是完全令人无法忽视,教人情不自禁地就低下头去,不敢注视着他波光潋滟的双眸和那绝世的容颜。   此时楚萧已是不紧不慢地走到了中央的最高处,明明落脚很轻,但场中每个人的心房却都随着那一步步的起落而震动,原本负责主考的官员们纷纷站起行礼,现场有了一瞬间的安静,人人屏息以待,甚至不少人都情不自禁地收拢双脚,挺直腰站得笔直,只因她们都想到在这位传说中的绝世美人面前留下最好的一面。   她们显然也带着几分忐忑,心里都很清楚,未来十几年,至少在女帝长成前的岁月,这位楚太父都将是西塘权倾天下的人物,能得到他的亲睐就意味着一步登天,甚至有传言说他荒淫无度,宫中还豢养了不少的面首供他消遣,本来不少人是对他不屑一顾甚至嗤之以鼻的,可是在今日见过他的天人之姿后,她们的心几乎都有了一瞬间的动摇,这般风流美貌的人物,便是做他的面首似乎也不是真的那么难以接受。   但令人奇怪的是,楚萧似乎真的只是过来随意看看的,他并没有对举子们说什么,只是对着主考的官员微微点头,继而道:“不必管我,你们继续开考吧。”那声音不怒自威。   主考官于是一声令下,原本的禁卫军们全部散开,牢牢守卫在楚萧的周围,而锦瑟此时却站在暗处并没有跟上前去,她知道今日楚萧的目的就是为了堂而皇之的将她带到众人的面前,刻意落实和伪造一种两人之间感情不错的假象和信号。   这件事上锦瑟自然不会配合楚萧,不过如今她行动被制,又有一个月之约,只能被限定在楚萧的周围活动,也就是楚萧去哪里她也被逼着要被带往这个地方。两人同进同出,同行同往,甚至同吃同住,便是锦瑟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清白,生怕哪天做梦的时候就被人给办了都不知道。   结果这两日她的眼下就出现了淡淡的黑青色,显然是忧思过重,楚萧看到了倒也不介意,只是微微一笑,眸中甚至带着揶揄地问了一句:“亲王殿下这是孤枕难眠了?要不要本宫……”他欲言又止,声音中带着一□□惑。   但锦瑟只回了他一个字:“滚。”   若换成其他人敢对堂堂楚太父用如此语气说话,那肯定是不想活了,但楚萧对锦瑟的纵容显然超出常人想象,锦瑟越是拒绝他,他便越是愉悦,毕竟从另一个方面来说,锦瑟的行为也证明了她不是个轻易为美色所动的女人,楚萧这一辈子见过太多被他的容貌所迷的肤浅女人。结果锦瑟的对他的冷漠一方面让他难受,另一方面却又让他感慨。   锦瑟并不知道楚萧这种矛盾的心理活动,她涵养再好也不意味着能原谅一个强行把她禁锢的男子,哪怕这个人俊美绝世。   “我看殿下是怕日后喜欢上我吧。”楚萧说这话时,他眼波流转,神□□人,容貌艳似桃李,偏偏气质冷似幽兰,两种矛盾的感觉融合在一起,偶尔不经意间又透出诱人,可见他姿色魅人,他凑近锦瑟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地道,“殿下若是肯放开胸怀,只怕就再也舍不得离开了,不如我们……”   锦瑟顿时双眼瞪得老大,她反射性地把衣服拢了拢,看向楚萧的眼神中已有了一些警惕,她现在完全没有武功傍身,若是楚萧来强的,妈的,什么时候她这么憋屈过。   看到锦瑟神色大变,楚萧的嘴角边更是露出一丝细微的笑意来   “你说过要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怎么,殿下莫非还怕我一个男人吃了你不成?”   锦瑟无语凝咽,对,她是个女人,可她能说自己压根不认为这件事和自己是个女人有什么关系么?楚萧瞟了她一眼,在瞅到她警惕的神色时他明显的怔了怔。转眼,他的嘴角一挑,又笑了。   只是一句玩笑话就怕成这样?这天下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得到他楚萧,结果竟然有一个女人会反过来怕他“霸王硬上弓”。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不合礼教,可楚萧想到这样的场景居然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他再次忍不住地勾起了唇,这一次却是笑出了声。   “殿下害羞什么?”   锦瑟眼睛眉毛都险些没有摆正位置:“你说什么?”   说这话时两人正在朝着科考现场而去的皇家马车内,楚萧浑身气质清冷高贵不可侵犯,又似是带着一丝邪气,他如墨线细细勾勒过的精致眼角挑起一个魅惑的弧度,“我说,你害羞什么?”   锦瑟原本正被他那魅惑的近距离笑容电得心脏几乎都麻痹了一下,听到了他的话正要发火,却见楚萧见好就收,直接转身从案上拿了个荔枝剥的干干净净,然后他将去了核的晶莹剔透的荔枝肉用雪玉般的手指直接递到锦瑟的嘴边,凤眼一挑道:“尝尝。”   “……”锦瑟面皮一抖,什么时候他们两个的关系有好到这个地步?   她一脸沉重地推开楚萧的手,语气淡淡地道:“陛下还请自重。”   但楚萧丝毫没有被拒绝的尴尬,轻笑了一声,温柔的语气仿佛在哄劝不听话的孩子:“好了别任性了,就吃一口如何?”   锦瑟深呼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她发现自己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方法来对付这个俊美至极的男人。   而从头到尾,一旁的凌霄都恨不得自己直接变成车轿内的一座花瓶,消失在现场。   他感觉到楚萧对锦瑟的耐心简直是超乎寻常,甚至完全不像他认识的主子。什么时候如他这样的美男还需要百般委屈讨好一个女子,即使这个女子同样美若天仙。   等到了科考会场的时候,在锦瑟面前风情无限的楚萧整个人又是气势一变,带着令人惊秫的冷酷和凛然,而潋滟如水的深邃双眸却带着一种难描难绘的美丽,缓缓扫来带着极强的威压,几乎让人无法反抗和质疑,毕竟这些年间他经历了太多风浪,骨子里已是举重若轻。   锦瑟自然不愿意在这种场合被他推出来招人注目,她躲在暗处,因为楚萧绝世风姿早已吸引了绝大部分人的目光,因此此时的她因为凌霄的安排,刻意的遮掩,反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等到所有人都完成了第一轮的科考后,楚萧终于淡淡的出声了。“其实……今日本宫到这里并不仅仅是过来看看,而是要亲自出个考题。”   他的声音此时带着几分慵懒,还有几分不经意的魅惑,而听到了他的话以后,整个会场安静的呼吸可闻,安静的几乎只听到了她们自己疯狂的心跳声,以至于原本楚萧话里的意思反而被她们无意中忽略了。   若非他的身份,这几乎可以说是个当世顶尖的尤物,没有其他男子的妩媚妖娆,可是却偏偏美得惊心动魄。事实上他虽然只是一个男人,但那周身气势尊贵至极,就连锦瑟也似乎感觉到了一股隐隐的压抑,她神情复杂地站在暗处看着眼前这个光芒四射的男人,在这个女子为尊的世间,他没有利用美色寻求女人的保护,也没有像素鸣叶一般掩藏性别另辟蹊径,而是就这样一个原本会轻易成为女子后院禁裔的男人,偏偏还能最终用这样睥睨霸气和君临天下的气质站在皇位之上,这般容华,这般气度,恐怕就算是在男尊世界都是极为罕见的了。   锦瑟的眸光自然始终在楚萧的关注之中,感觉到她那双总是冷清自持的眼眸染上了几分隐隐的赞叹,他唇边的笑不由深了三分,能够见到她露出此番表情,哪怕只是一丝对他来说也是值得了。   楚萧甚少在众人面前扬唇,这一笑霎时惊艳了不少人,所有人都无声的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绝色男子,似乎尚未从梦中觉醒,几个考官尤其心态各异。她们真的不知道今日太父陛下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可以确定的是,不少举子考生的心,在这一刻都有些乱了。这样状态的她们真的能发挥出原有的实力么?又或者,这本就是太父陛下原本的用意?   “我要加一个新的论题,这个题目便是,男子是否可以为帝。” 他的声音于清润优雅中透着种无波无澜的平静和漠然,低沉如同琴弦一般,虽然冷淡却带着几分不可忽视的魅惑,似乎每一个字音,都带着让人迷醉的声调一般。   锦瑟猛地一凛,再也压抑不住讶异地抬头看他,这句话,不正是她前一日在宫里和他说过的?当日她说过,能者居之,事实上这本来就是她的真实想法,可如此明晃晃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说出来,他就不怕落实了他的罪名,从此后更被世间清流口诛笔伐?   楚萧自然明白锦瑟心里所想,他今日正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这句话明明白白地说给所有人听,自然……也是说给她听,看到锦瑟微有些惊愕的表情,他的眼神又温柔了几分,她这样……是在为他担心么?   二人目光交汇不过一瞬,却已经似乎叙述了千言万语。   他的眼神,随即飘向几个被震得一声不吭的主考官:“怎么?你们有什么意见?”   也正是这一声,惊醒了愣在当场的所有人。   此时,这几个主考官才忽然醒悟过来,刚才她们的主子说出了怎样惊世骇俗的话,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们实在有些举棋不定他的态度,这句话到底是随口一说,还是认真的?   而那些站在台阶下的女举子们就更加膛目结舌目瞪口呆了,个别深受女尊思想教育的甚至于性格有些偏激的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双手都在哆嗦。不过对楚萧来说,这些人的反应完全不值一提,未来只要不肯臣服于他这样一个男子临朝的,就算再有才他也宁可弃之不用。   被楚萧如此质询,其中一个主考当即神态恭敬地道:“陛下,这似乎不合规……”   话到一半,她便觉得浑身一寒,却见楚萧面色一愣,气势迫人地道:“怎么了,你们这是不愿?”   他目光缓缓扫过台阶下众人不一的神情,高高在上的冷漠道:“不愿的人,现在就可以离开,本宫绝不勉强。”   当即便有不少人拂袖而去,口中更是低声哼道:“简直是世风日下,居然让一个男子……”还有不少人满脸无奈,摇摇头放下笔墨离开,不过转瞬间就居然走了大半,让场面顿时变得冷清了不少,连主考官们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这些举子都是西塘各地层层选拔考试过来的,算是难得的人才,但同样她们也都是心高气傲之辈,为人有些清高,自然受不了被楚萧一个男子在此颐指气使,甚至用这样有悖常理的论题来做策论。   看到这一幕,锦瑟也是微微皱眉,这些女人如此在乎男女之别,一点都沉不住气,如此心性将来便是为官也容易意气用事,难当大用,而她能想到的相信楚萧也同样在意料之中。   当然,并不是说留下的就一定是可用的人才,其中肯定也不乏阿腴奉承之辈,想要顺着楚萧大肆吹捧,这样的人同样也不可能被楚萧看得上。不由的,锦瑟就开始认同起了楚萧的做法,如今西塘女帝尚还年幼,楚萧若是无法独当一面,强势掌权,必然就会陷入臣强主弱的境地。而他让自己这个大周亲王过来摄政,恐怕也不只是为了麻痹安澜,定然也有利用她这个大周亲王的名头更好地管控整个朝堂的目的吧。何况她玉锦瑟又是出了名的不爱权势,相信将来就算西塘不需要她的时候也不至于太难应付。   想到这里,锦瑟不由浑身一凛,她甚至忽然开始怀疑莫非连楚萧对自己所谓的动心也不过是托辞罢了。   此时的楚萧却不知道锦瑟和他完全南辕北辙的想法,他看着台阶下剩下的十几个举子,微微扬唇一笑,神情依旧如同碎雪浮冰,清贵不可高攀。   “既然你们愿意留下,就证明你们同意继续考试了,既然如此,纸笔都在桌上,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写策论。”   他这话一出,举子们便互相对视了一眼,开始重新坐下提笔沉思了起来,期间不乏有些女子被楚萧的绝代风华醉了心神,只觉此生从未见过这般倾国倾城的男人,便是能够让他正眼看上一眼也是知足了,她们的心思压根就不在策论上,视线反而频频地朝楚萧的面上扫去。   眼看着整个考场的主动权都已经完全掌握在了楚萧的手里,主考官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又忽然发觉自己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从头到尾,站在暗处的锦瑟都是缄口不语,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用他自信的风华和那与生俱来的清贵征伐天下睥睨众生,不过她并不完全意外,因为这就是楚萧一贯的作风。   让这样一个男人隐藏在后宫甚至被后院所局限着实是可惜了,若非是为敌,这男人本该是她欣赏的类型才对。不过她倒是不介意和他把这个游戏继续下来,不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一个月后他自然会明白他怎么做都是白费功夫。   不过以他这样的男人,想必也不可能对她这样一个传言中的懦弱亲王产生真正的男女情爱吧,像这样的男人,就算是在男尊世界都鲜有女子能够配得上的,何况她这个女尊世界的男男腔呢。想到这里,锦瑟淡淡一笑,这一笑极浅,却还是被时刻注意着她的楚萧看得清清楚楚,于是他的心情忽然变得极好,这是以往的他从未有过的,不知为何他就是相信锦瑟能够理解他甚至不会如旁人那般带着不屑的眼光来看待他一个男人的所作所为,甚至或许她就是这个世间唯一一个能真正从心底理解他的女子。这样的人,千万人中难得其一,何其难得,何其有幸。   他这样想着,心里忽然就生出了更多的渴望。好想抱着她,不是依偎,而是真正地将她揽在怀里。   此时的锦瑟并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平静的表情和复杂的眼神就可以让楚萧对她生出更多的渴望,甚至他是靠着绝佳的毅力这才控制住了自己没有立刻冲过去,狠狠的将她抱在怀里,感受着她的存在。   下一刻,楚萧命令自己将眼神收回,他垂下头,开始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他怕自己再这样下去,会真的做出毫无顾忌的事情来,以至于今天的一切的安排都白白浪费,前功尽弃。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百度贴吧被禁言了,所有的贴吧。   所以后面的限制级内容,要么能看到的人代发,反正我只能发网盘咯。。。。。   实在不行以后我发微博好了:   http://blog.sina.com.cn/u/5365108052   这个地址,目前是我的游戏微博。 第362章 第三百六十一章   361   一柱香的时间转瞬即过,楚萧依旧坐在主考的位置上巍然不动,但整个人却身躯笔直,淡定自若,甚至没有丝毫不耐。伺候左右的人包括主考官员们都是屏息以待,连大气也不敢出,楚萧是当之无愧的主角,有他在的时候,所有人都总是莫名的会在他迫人的气势面前低人一等,尽管心里不服自己被一个男人收拾的如此服帖,可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却是无法控制。唯有锦瑟知道,这就是与生俱来的帝王之威。   试卷都被整理收上来之后,楚萧方才放下茶盏,不紧不慢地悠然出声道:“都拿过来吧。”   所有人都愣了一愣,毕竟谁也意想不到楚萧竟然会直接亲自当场阅卷,看到主考官员们一脸凝滞的表情,楚萧的面色顿时又冷了几分:“怎么?你们是怀疑本宫没那个能耐阅卷么?”   在他锐利的眸光之下,官员们心头一寒,慌忙躬身将已经收集齐全的策论卷面交了上去,额上却还是禁不住冒出了冷汗。   “恳请陛下过目……”   看着这几个中年女子一副战战兢兢地在美男面前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的紧张样子,暗处的锦瑟不由地就有点想笑,心中暗道,这楚萧的帝王威严和气势还真是惊人,若是放在男尊世界里,也绝对该是个威慑人心的君王了,而且就他那个容貌,那些年轻举子们那里还会因为他是男人而轻视他甚至不屑一顾啊,指不定就是纷纷献媚,恨不得扑上去做他的后宫嫔妃呢。   可惜了,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罢了,若是在男尊世界,楚萧还不知如何后宫佳丽三千,逍遥快活呢,活该他出声在女尊世界。不过就算在这里他不也同样锋芒毕露,利用美色爬到这样的位置么,锦瑟不信以他今日的地位,他往日里就不曾对其他女人用过一点心机和美色,这样不择手段的男人她不想招惹,也懒得招惹。   锦瑟想到这里面沉如水,只是静静地看着楚萧,而她的身形则被几个有意无意站在她身旁的宫侍和禁卫军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就连一边角落里帘子后的几个皇子都不曾发现到她的存在。唯有始终关注着场中,连每个角落都不放过的寒漠苼曾有些好奇地数度将目光投射到锦瑟的位置来,他一双美目如欲语含羞,覆着面纱的脸蛋如今比以往的模样更为出色,阴柔之余还添加了几分柔美,目若点漆,脸蛋依旧如花一般娇艳,却是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难言的曼妙和妩媚,这样的寒漠苼自然是比以往更吸引人了几分。   这里原本齐聚了各地来的才女举人,成了家的不少,但是没有成亲的也不在少数,以楚萧的心性,他对于皇子们是不会薄待的,左右不会对他的大业有什么影响,自然对皇子们的管束也不是那么严厉,更不可能用男戒或者三从四德强行来压制他们,如此一来,几个皇子倒是对他又敬畏又惧怕。而像今日也是寒漠苼和楚萧讨来的恩旨,皇子们平日里在宫门里被拘束着,连普通的世家公子的自由都不如,楚萧也是知道的,自然轻描淡写的就准了他们一起跟来。只是这种明晃晃地把皇子们带到举子们考核现场观摩的行为,若是在一些清流的眼里看来自然属于十分大逆不道了,可对皇子们来说却不咎是个福音,这证明他们有机会择取一个心仪的女子,而不是随意盲婚哑嫁被指给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世家女。   而寒漠苼这里,自从他回宫后虽然明面上享受的仍是嫡皇子的尊荣,表面看来楚萧似乎对他依旧十分宠爱,但寒漠苼自己知道,父后其实对他已经有些疏离了,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自己做出来的事情教他失望了,再加上最近这段时日寒漠苼满心满脑地都是锦瑟的身影,也完全没有多想楚萧对他的态度。今日一同出行亦是带着他的小心思,妄图在这里找到那个女子的身影,哪怕没有看到她的真容,可那番气度身姿着实是万中无一,寒漠苼相信只要她出现在自己眼前,哪怕是惊鸿一瞥自己也绝对不会错过。只可惜任凭他如何张大双眼观察巡视,也不曾看到任何和那个女子有着相似气度的,心里不免就有些失望了起来。此时端坐在椅子上的他虽然姿态依旧淡然自若,但修长白皙的五指却已是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天大地大,他到底该去何处寻找她,而他身边的侍从们如今也都换成了太父的人,服侍之余也是监视,否则他早就派出侍卫们满京城地去寻找她的踪影了。   寒漠苼的心此时就如同在沸水中被煎熬着一般,只有他自己知道,表面的冰清玉洁下他的身体已经仿佛中了毒瘾一般,须臾都无法忍受这样的日子了,再这样下去他甚至都怕自己都要魔障疯狂了。   楚萧如白玉般的手指轻轻地翻动了几份策论,一目三行,他很快地就抽出了其中一份,低沉优雅的声音遂在众人耳边响起:“谁是刘思文?”   一个女子惊愕地抬头,面上闪过了一丝几不可见的惊喜,随即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在广场台阶下拱手行礼道:“草民刘思文见过太父陛下。”   楚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只是唇边的那抹浅笑显得有些散漫 :“看你的策论,满篇溢美之词,倒是让本宫很是惊讶。”   那女子几乎不敢抬头正视楚萧,她眸光微微低垂,压抑着有些颤抖的声音激动道:“今日能见到陛下真颜,是草民的荣幸,这篇文章,权当进献给陛下的一份心意,虽万千辞藻也难以尽叙草民对陛下的仰慕之情……”她说着,头垂得更低了,一派谦恭的姿态,却难掩脸上的得意和期盼之情。   楚萧含笑不语,这仿佛是激励了这个女子,让她更加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开始赞美和表达对楚萧的忠心和崇敬。但唯有锦瑟可以看到,楚萧清澈的凤眸中此时已沾染了几分不可觉察的冷酷和不耐,甚至即将翻涌而出的杀意。   “好了……”他淡然地扬手制止道,而后,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个刘思文即将飞黄腾达的时候,楚萧却是极其冷漠地说了三个字:“拖下去。”   见此,所有人都是瞬间睁大了眼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一股寒意更是瞬间从刘思文的身体里涌出,刚才还显得有些谄媚得意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惨白,身躯更是瑟瑟发抖了起来:“陛……陛下,草民不知何处冒犯天颜……”   “如此谄媚之辈,本宫要了何用,直接拖出去吧。”他脸如寒霜地道,只要拖出去要做什么,所有人都不用想也知道,这刘思文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如此杀伐果决,瞬间就是雷霆手段的处置了一个人的做派,当即令不少人都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连几个皇子都正襟危坐,收敛起了原本有些灼灼观察的眸光,变得紧张和忐忑了起来。   呵呵,好气魄啊,锦瑟微微扬起嘴角,别人以为楚萧他喜怒无常,君心难测,但锦瑟却是再清楚不过地明白他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那些看不起他这个男人的,他楚萧亦不屑用之,但也不会为难和勉强,但同样的对于那些妄图投机取巧的无脑之辈,他楚萧亦要严惩打杀,毕竟这也等同于欺君之罪。当然,水至清则无鱼,这刘思文错就错在未免也做得太明显太直白了一点,她就算要讨好臣服楚萧也不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言过其实,锦瑟不用看那份策论也可以想象,铁定是满纸空话假话甚至是废话,楚萧要的是真正言之有物的东西,而不仅仅是一堆官场套话,再说看她的样子也知道没有一句发自肺腑,这样的人他留之何用?   经过了这一场变故后,后面的留下的十几个举子都变得愈加小心谨慎了起来,尤其几个原本打了同样的主意,用奉承话意图走捷径蒙混过关的女子也是再也不敢多言一句,甚至有个别软骨头的在听到刘思文被拖出去的惨叫声后直接昏了过去。   如此没有胆量和骨气的,楚萧自然亦是弃之不用,如此又去了四五个,只剩下最后硕果仅存的八个人站在廊下,这几个女子神情看来镇定自若,到是气度不凡,显然都算是难得的人中龙凤。虽然不知道她们每个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光看她们的表情神态,显然每一个都算得是难得的人才了,甚至大部分也都是眉清目秀,不乏器宇轩昂之辈。   锦瑟不知道自家的二姐平日里是如何选拔人才的,但这种大浪淘沙一般的事情做得如楚萧这般简单粗暴的倒还真是省事了许多。   不敢说这些人未来都是心甘情愿为楚萧所用的,但至少能留下的这几个她们每一个人行事都算是颇有分寸,懂得进退,甚至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从头到尾,主考官员们都自觉地没有出声,好像她们只是做了一个陪衬,完全没有任何主导权决定权不说,甚至连话都没有来得及说上两句,但没有人敢在面上流露出半分的不满之色来。楚萧的身上仿佛有一种碾压一切的气场,压服所有人都服服帖帖的不敢有半分异议,可这一切在锦瑟的面前却是完全无效。   也因此,在所有人都害怕得大气都不敢出的时候,锦瑟则是无聊地换了一个站姿,斜倚着柱子开始端详甚至观赏起廊下的菊花来。楚萧再次敏锐地看了过来,如黑曜石般的眼眸在看到锦瑟的动作时,嘴角慢慢地上弯起来。   这个女人想要置身事外,也得看他楚萧是不是同意。   “本宫知道,你们心里大约是不服让本宫区区一个男子来最终审定你们方才递交的几份策论。”他慢条斯理地道,语气中带着刻骨的尊贵和迫人的气势,“既然如此,本宫就找出一个让你们心服口服的人来评判。”   他薄唇轻启道:“大周亲王玉锦瑟。”   闻言,锦瑟整个人都是凝滞了一下,随即心里便慢慢地涌上了一股怒气,楚萧这是存心要给她找事,还故意让她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的身边,他倒是打得好一手如意算盘。   可是,眼下的情势由不得她拒绝,在楚萧出声的刹那,周围原本看管或者围绕着她的侍卫们便自动地散开,躬身弯腰地为她让出了一条路来,而锦瑟也在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她是大周的亲王,若是在这时候退缩,扫的不是自己的颜面,还是大周和二姐的颜面。以后世人会怎么说?   大周亲王临阵退缩?大周亲王恃才傲物,对西塘举子不屑一顾?   看到楚萧深邃的眸光转来,锦瑟面色沉沉,只觉得他嘴角那一抹笑容怎么看怎么刺眼!但她输人不输阵,面上看不出喜怒,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她慢慢抬起头来,随即,施施然迈步拾阶而上,身上华丽精致的红色长袍衬更衬得她容颜绝世,这一瞬间,几乎已经没有什么语言足以描述她的天姿国色,便是周身的红色也不过只是增添了给她的美貌锦上添花,却丝毫掩不去她天生丽质,那及腰墨发向后飘飞,白玉般的脸上莹莹发光,眼睛仿佛带着一股吸力,隐隐有浅淡迷离的光华,引得人一看再看,恨不能溺毙在那盈盈秋波里,美丽华贵得无人能及。   锦瑟的美貌,在诸国之中从来与楚萧和随文君齐名,但他们相距数千里,又都是身份尊贵之辈,平日里能得见一个已是不易,怎可能同时见到两人,如今众人惊艳之下方才始知其之魅惑丝毫不在楚萧之下,只是这位大周亲王并不若传言中那般平易近人甚至懦弱如男子,她的精致面容的确是雌雄莫辩,世间本已罕有,只是那不可逼视的容色下,却是浑身散发着一种清姿卓然,有如星辉缭绕,宛若九天流云般的高贵。这样的女子传言中居然是个惧男的男男腔亲王,此时在场的没有一个人能够相信。   就见得皇子中不少人都是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呼吸一瞬间都秉息了,几个自身也算长得花容月貌的皇子居然险些连手中的扇子也握不住,甚至心头无端的便生出了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便听得有人喃喃道:“国色芳华,大周第一美人,果然是名不虚传。”   寒漠苼同样眸光微怔地注视着锦瑟,渐渐地他仿佛发现并意识到了什么,浑身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谁也不知道他的心忽然正砰砰直跳,几乎跃出胸腔,因为他骤然就看出来了,锦瑟分明就是那个面具女子无疑。   竟然是她,居然是她!   寒漠苼有猜测过一千种可能性那人的身份,但是万万没有想她居然就是那个风华绝代的大周玉锦瑟,想到她曾经对自己做的事情,以及她周身雅致的清香,艳若桃李绝色倾城的面孔,寒漠苼浑身都是一阵火烧火燎的感觉,几乎禁不住就要呻/吟出声。但他的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昔,要知道如今的他,城府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心里哪怕再翻江倒海,脸上亦是一分情绪都不曾外露。   走向楚萧的锦瑟虽面无表情,可楚萧就是看得出她心底满是怨气,嘴角微微一扯,他曼声道:“委屈亲王殿下坐在本宫身旁如何?”凌霄会意,在楚萧身边又搬来了座椅,两人并驾齐驱,倒是没人敢多置喙一句,总不见得让堂堂大父陛下坐在下首,更不可能让锦瑟这样一个亲王之尊的人屈就。   锦瑟静默了一瞬,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大大方方地坐下。她同样容颜绝世,和楚萧坐在一起犹如天生的壁人,一身红衣衬得她愈加光芒耀眼,高贵无匹。凌霄又亲自为她递上茶来,那袅袅的茶香,将她的面容衬得越发如月桂兰芝,优雅绝世。   她知道这是楚萧的目的,亦是让她今天身着红衣的原因,醒目华丽,让人无法忽视,甚至带着铺天盖地的强烈昭示,在这样的锦瑟面前,没有一个人敢于质疑她凭什么出现在此,甚至堂而皇之的就坐在他们西塘的太父陛下身边。这是隐晦的暗示,亦也是大胆的明示,甚至可以说是肆无忌惮的示威。   既然坐下了,她自然也不能对众人毫无表示,出于礼节她当然也对着在场的几个科考官员们微微颔首示意,却引来她们受宠若惊的表情。看着锦瑟那每一个动作姿态乃至笑容都如行云流水,优雅美妙无比,寒漠苼只觉得喉头发紧,完全不能自已,他捏紧了椅柄,几乎一动都不能动,甚至都不舍得将目光移开。好在他们这几个皇子基本上都是这种如痴如醉的状态,在锦瑟的摄魂术气场下毫无抵抗之力,因此寒漠苼的神情便毫不出奇了。   锦瑟真气被制,但她的容貌本就是一等一的好,再加上被基因药物优化过之后更是魅惑无双,若是不施展敛息术掩盖真容,这样的她就如同一个人形大□□一般,可既然楚萧都不怕她大出风头,锦瑟也不想遮遮掩掩的。反正她是女子,世人不会评判她的作风,最多就是拿她和楚萧之间所谓的风流韵事再八卦一番罢了。   她端坐在主位上,浑身气质清冷高贵不可侵犯,又似是带着一丝冷意道:“本王今日虽盛情难却而来,却并不想要干涉西塘的科考,太父陛下太客气了。”这是婉拒也是推脱。   说这话时,她眼波流转,明明容貌精美,艳似桃李,偏偏那气质冷似幽兰,高贵傲然,这两种矛盾的感觉融合在一起,偶尔不经意间又透出几分柔媚,一个人气质如此多变,却又美得惊心动魄,以至于那些皇子们看着她都是面色微红,目不转睛,哪怕坐在帘子后也是羞涩的说不出话来。   这样让人惊艳的锦瑟,又是大周乃至天下都赫赫有名的才女,便是西塘的诸多举子有不少也是读过她的绝世佳句的,眼下就有不少人看着她的眸光灼热,让锦瑟心里着实纳闷和无奈。   她就知道自己不该过来,这简直就是自掘坟墓,平白的惹人疑窦。   “有大周的亲王殿下在此,我们自然是放心的。”已经被锦瑟的气度人品完全折服了的主考官们一个个点头如捣蒜,纷纷赞同。   而举子们亦是毫无异议,附和道。   “是啊是啊,殿下可是闻名天下的才女,能得亲王殿下指点,我等实在是三生有幸。”   “我们自是不敢对殿下的评判有何异议的。”   “今日还请亲王殿下不吝指教。”   她们一边说着,一边面上都有些诚惶诚恐,甚至感觉比面对楚萧还要紧张的多。   锦瑟也只得微笑地看着她们,眼角却是轻轻地斜睨了楚萧一眼,如此近距离递送秋波,险些让楚大美人头一次也体会到了什么叫心跳加剧,乃至被诱惑得浑身酥麻。   这女人,竟有双如此会说话的眼睛,澄澈妩媚,盈盈秋波,仿佛千言万语仿佛都凝聚在其中,教他简直差点都没情难自禁。   “她是父后陛下请来的客人么?”   “必然是的,真没有想到,她千里迢迢从大周赶来,想必是要留在宫里一段时间了吧。”   锦瑟这一出现,光芒闪耀,瞬间就把在场所有的女人都碾压得体无完肤,有她在的场合,所有人眼里哪里还看得到其他人。   可几个皇子偏偏就忽视了她和楚萧之间有些偏旖旎甚至暧昧的眼神互动,唯有寒漠苼注意到了这一幕,但他并没有作声,只是垂下了眼睑,神色不明。 第363章 第三百六十二章   362   “本王不过是随意路过,谈不上什么指教,何况这又是西塘的科举考试,不如还是太父陛下亲阅吧。”锦瑟三言两语就把难题又丢了回去,但她的话的确说的不无道理,若是平常时候的一些文章指点倒是小事,可眼下乃是涉及到了西塘选拔人才的政事,若是让锦瑟来评判就等同于她来负责决定甚至挑选西塘未来的官员,名不正言不顺不说,还有干涉他国政务的嫌疑。   但恁是锦瑟的话说得再漂亮,楚萧都不会放在心上,他轻轻一笑:“殿下日后可是西塘的摄政王,女帝的太傅呢,怎么就不能为西塘选拔人才了呢?以殿下之才,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再说以本宫和殿下的交情,殿下也不肯帮忙么?”   这句话简直如平地惊雷,险些没炸死在场所有的人。锦瑟也是面色微沉,她万万没有想到楚萧就这样明晃晃地在公开场合说出这种引人疑窦的话来,他本就私下里名声不好,如今这般暧昧的语气一出,只怕人人都有了更八卦的猜测了。但锦瑟还偏偏不能辩解,有些话挑明了说那就是此地无疑三百两,可是不挑明了说又等于是默认,楚萧这分明就是给她挖了个坑啊。思及此,锦瑟整个人都不好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某种肃然的气息,但大家的关注点已然不在她的身上了。   代表大周的亲王来指点文章和代表西塘主动干涉科举考试,这两者的意义完全不同,几个主考官员们回过神来,亦是面色难看了起来。但她们谁都知道楚萧平日里的强势行为,面面相觑之下也不敢多开口,但偏生就有某个不怕死的,在所有人都觉得踌躇不定的时候,就见其中一个簿记官员三步两步地跑了过来,冲着楚萧磕了一个头大声道:“陛下,亲王大人乃是大周贵客,本不该牵涉到西塘的科举政事之中,如此做着实不妥当,臣等不赞同陛下让亲王殿下直接参与科考之事,若陛下有意,可以在朝堂上将此事交由群臣商讨,今日的科举之考,也请陛下交由臣等亲自审阅,不必麻烦到陛下,若有合适的,臣等会再度将其递交陛下最终定夺。”不过所谓的最终定夺其实也等于是她们都决定了让楚萧最后走个过场罢了,何况后宫本就不得干政,一个男人跑到科考现场已算是出格了,结果他还又出考题又要阅卷的,赶走了不少举人不说,还妄图把大周的亲王扯进来一同指点,这就有些胡闹了。   其实不少人心里对这个薄记官的话都是赞同的,但是想归想,敢站出来直接反对楚太父的决定又是两回事了,出头鸟这种事一般人是不敢做的,但是跟着一起跪下附和一下却是不难。不过这位亲王殿下也是身份尊贵之辈,想要把话说得漂亮点也实在是太难了,所幸这个薄记官员语气和态度都尚算是十分委婉,态度也很是恭敬。这让所有人都不由地将目光看向了楚萧,有猜疑有探寻,更多的则是暧昧和了然,其实很多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楚萧为什么要增开恩科,为什么要亲自到现场选拔人才,无非就是为了给自己培养和寻找新的心腹,只是他毕竟是个男人,一个男人坐在朝堂上指点江山总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哪怕他真的有才能有谋略,可如今天下太平,他好好地留在后宫享福,静享尊荣不也是好日子么,何必非要学人家女人要权利要势力呢?让她们这些当官的女人一次次跪在他一个后宫以色侍人的男人面前禀告政事伏低做小,这样也实在是太有辱斯文了,如今他甚至还把大周的亲王玉锦瑟拿来撑场面,就算亲王大人对他处处宠爱,愿意给他出头,可这事说到天边去也是有点匪夷所思了,后宫男人就是男人,眼界还是狭小了点啊,为了争权夺利,真是招数百出。只是这些小情绪她们不会明着摆在台面上说,也不想让楚萧太轻易地得偿所愿,明着是没人敢和他作对,可暗地里使点小性子确实再简单不过了。   在场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朗声反对,楚萧瞬间被推上了风尖浪口,这样的情形自楚萧掌权以来就屡次遇到,并不陌生,他冷笑一声正要开口,但看了一眼锦瑟凝重和微显不悦的神情,楚萧心思微转,轻轻抿起嘴角保持了沉默,唯有凌霄知道,这可不符合这位主子一贯的作风啊。   事实上锦瑟何尝看不出众人这是试探,正所谓法不责众,这些女人们简直就是墙头草,看着苗头风向不对就跟着推一把,岂不知楚萧才干智谋都不在她们之下,刚才楚萧只是轻描淡写地一些动作,便轻易地拣选和剔除了那些无能之辈乃至自视甚高的书生女子们。这对一个国家本是有益的举措,甚至不知道给她们省了多少事,结果也不见她们看明白他的深意,反而处处阻挠,摆着大道理冠冕堂皇的说这些场面话,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在瞎折腾什么。   锦瑟这个人,是属于别人客气她也客气,反之她的脾性甚至逆反心理也会跟着一起涌上来。本来她是压根没兴趣来看什么策论评什么科考的,可就这样被这些西塘的官员们给看扁了她也是十分的不爽,她堂堂大周亲王能来看你们几个举子的试卷已经算是纾尊降贵了,结果这些西塘官员竟然还挑三拣四,甚至怀疑她是要干涉政务,她一个大周亲王会稀罕西塘的这些破事?简直就是不识好歹。   “就这么点小事,也值得你们如此兴师动众?”随着她清冷好听的声音一出,不少人周身一凛,随即便偷偷去看锦瑟的脸色,发现她不但没有生气,甚至嘴角还微微含笑,那脸蛋绝美,如往常一般带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心里不由地舒了一口气,毕竟见到了锦瑟本人,感受到她和楚萧不相上下的皇族威严后,谁也不信她是个容易对付的人。   “能得亲王赏阅,是我们的福气,这些文章能得亲王的指点自然是最好的……”这一番话说的倒是漂亮   ,不过言外之意再清晰明显不过,你看看可以,但不能作为科考的定论,也无权决定结果。   锦瑟不置可否,就见她指尖随意地轻轻翻动着试卷,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正如本王刚才说的,西塘的科考我其实没什么兴趣,不过看着这些策论,本王倒是能发现一些有趣的玩意。”   她随意的抽出了其中几份,淡然道:“这是同一个人所做的吧?”   官员们不知道她何意,只得有些疑惑地点点头,回禀道:“在陛下和殿下驾临前,举子们已完成了原本布置的两篇策论。”也就是楚萧来了以后出了第三个策论题目,逼走了一群人,这才留下了小猫两三只继续应考。   “那可就有意思了,既然是同一个人所做的策论,怎么有的是锦绣文章,妙语连珠,洋洋洒洒,意寓深远,有的就词不达意,断断续续。”她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批判道,“简直就是狗屁不通……”   别人如果用狗屁不通来形容一个举子的科考策论实在有些狂妄,可这个人如果是天下赫赫有名的才女玉锦瑟,则谁也不敢提出异议来了。   众人原本还有些疑惑锦瑟的言辞,可随即细细思索之下便不由得面色大变,同一个人怎可能会有不同的文笔,唯一的解释就是,前面的文章并非是她亲自所做,或者说,考题早就泄露给了某些人,让她早就有了准备,找到了大儒或者枪手替她写好了过来直接背下取用……   “冤枉啊,殿下,臣等绝无徇私舞弊,臣等冤枉。”想清楚了之后,几个科考官员扑通通地当即就跪了一地,连举子们的脸上也是遽然变色。   “本王可还什么都没说呢。”锦瑟淡笑道,语气不温不火,“你们怎么就怕成这样?莫非是……作贼心虚?”   她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语气加重,蕴含着极深的森寒和冷意,毕竟科考舞弊,对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极大的欺君之罪,一国的栋梁都是从科考中所筛选出来的,结果这明明本该十分严谨的事情最后居然是一场笑话,哪个当权者能够接受。这就和高考一样,如此做别说对其他寒窗苦读的举子们不公平,便是对一国朝堂都是巨大的隐患,放在锦瑟前世,若是被她知道如此严肃的高考居然是一场笑话,她也是同样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的。而就锦瑟所知道的她前世历史上,任何一个科场舞弊的结果,都是血流成河,风雨雷霆。   因此,她的不满和冷意,此时也毫不掩饰地展露在了她的脸上,用力地一拍书案,她冷哼道:“难怪推三阻四,不肯让本王来评判,原来却是你们有人存着私心,意图蒙蔽陛下,蒙蔽女帝呢。”   她看向楚萧:“此事牵涉到西塘政务,本王不好多言,就由陛下自行决断吧。”   楚萧心头叹服,他知道锦瑟是和他想到一块去了,不是每个女人都有这样的眼光,也不是每一个女子都有如此通透犀利的政治嗅觉,如今的皇室和贵族女子大多养尊处优惯了,往往看不到一些小事所带来的严重后果。养着一个无能的纨绔女子无非就是浪费些粮食罢了,可朝廷养着一群无能的官员那就是祸国的大事了。   匆匆略过卷面之后,楚萧放下了手中的宣纸,语气淡淡地道:“很好,本宫今日可真是大开眼界了。”顿了顿,他优美的嗓音中带上了一丝冷意,“所以,这就是你们不让本宫阅卷的原因?徇私舞弊,监守自盗?”他将策论直接丢了下去,白纸飘落在几个跪在地上的官员脸上,却无人敢于拂去,反而跪趴得更低了。   做坏事不要紧,可做了坏事还被人当场逮了个正着,这可就极其难看了。几个本就心思坦荡的官员此时自然一派愕然,不死心的跪行过去捡起试卷,看了片刻便是脸色难看了起来。而心中有鬼的则早已是面色苍白,额头冒汗了。她们本以为楚萧不过一介宫中男子,看这些策论也不过走个过场,瞧不出什么来,谁料到人家偏偏带了一个大周才女锦亲王,这位主可是文采一流的人物,又是个皇族出身的掌权人物,稍稍几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而那个买通试题的举子更是双腿发软,强作冷静的站着,她此时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盼着锦瑟发现的不是她的策论。   个别几个清白无辜官员们此时都是满面通红,即使她们没有参与其中,可联想到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还是觉得十分的羞惭,刚才她们还一副忠心耿耿的表示要为陛下分忧,转眼间就被揪出了一个泄露试题,卖官鬻爵的败类,这简直就是啪啪的打脸啊。   “自己站出来吧,否则等本宫把你找出来,本宫可不会客气。”楚萧冷酷第说道,让所有人心头都是一震,那深邃的丹凤眼宛如一滩深泓,激不起丝毫的波澜,却仍是眉目如画,倾墨如诗。   “陛下,草民有罪……”就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走了出来,她定了定神朗声道,“草民乃是安宁侯府三房嫡女,关于前两篇的时政议题,前两日草民恰好在家与母亲讨论过,也算是机缘巧合,母亲和几个姐姐都给了很多建议,这才会有所准备,而第三篇议题草民着实是发挥失常……求陛下开恩……”她说到这里简直是一脸的无辜和委屈,直接跪下不语。   锦瑟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这话听上去很有道理,但实际上根本就是在找借口,不过即使知道她是在切词狡辩,可毕竟此时没有证据,说到底锦瑟的话也不过是推测罢了,那第三篇“男子可否为帝”的策论其实也算写得规整,只是骗不过前世文学系毕业今生又是个大才女的锦瑟,前两篇的语句水平和这第三篇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不过因为“男子可否为帝”这个标题太过惊悚和出格,人家一口咬定自己过于惊讶对这个题目发挥失常也是完全说的过去的。现在这个侯府小姐就是口口声声地表示自己运气好,先前准备充足差不多猜中了策论的议题,只是第三篇实在是太让人惊愕发挥的不好罢了,这理由虽然牵强,但说出来只怕锦瑟也不可能利用大周亲王的身份对她刑讯逼供。   而她的身份又是侯府嫡女,显然也不是没有根基的平民百姓,要对付这样的人,在锦瑟看来恐怕就算楚萧也不易直接出手。   但锦瑟生来就最看不起“考试作弊”的人,甚至于你作弊被人逮到了还死不悔改,佯装喊冤,这简直就是无耻之极,但偏偏人家仗着自己也是贵族子弟,身份尊贵。她一个大周亲王就算要管也没法越俎代庖的处置他,而对着楚萧这里她干脆也是一口一个的喊冤,心知对方没有证据也不可能拿她怎么样。   这自然也让她有恃无恐起来,看她的表情虽然嘴上说着草民有罪,但实质上却还是隐隐地透着一丝得意。事实上猜中了时政议题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本事,若是没有证据,自然谁也不能直白的说她不够格,甚至抹去她原本的应试资格。   其他的举子们经历了恍然大悟之后,有个别人脸上却也隐隐的流露出了一丝气愤和不屑出来,同为应试举子,她们经历了重重选拔,历经寒窗苦读,而有的人却可以走捷径,轻轻松松地就和她们站起在了一起甚至差点一举罢了头筹,如此做法何其不公。   锦瑟如墨玉般的深邃双眼犹如暮春的樱花一般,脸上的笑容更是令人赏心悦目,直是气质如玉:“这件事说来也简单的很,要么你是冤枉的,要么事情就是你做的。不过……刚才一开始你就跪下求饶,分明就是做贼心虚,毕竟我可没说你的哪一篇策论做的不好,若是你是清白的,你应该先问清楚才对。”   这女子浑身一僵,顿时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的确,若她果真是被冤枉的,应该先义正词严地询问自己到底哪几篇策论做得好,哪几篇做的不好。   楚萧目不斜视,十分淡定的品茶,整个人贵气十足,事不关己一般。看得锦瑟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她这到底是为了谁啊?   “敢做却不敢当,连科考这样的大事都要靠着买通考官和议题来应对,被发现了还要抵赖……哼,修身治国平天下,一个连人品都成问题的人,谈何治国,谈何天下?”   锦瑟的几句话,将这个侯府小姐彻底的打入万丈深渊,再无翻身之地。而她这话一出,两个心里有鬼的官员也知道大势已去,事实上两人对峙的时候,她们还带着一丝侥幸心理妄图蒙混过关。   楚萧终于站起身来,那雪白的云锦衣衫在阳光下俊美不凡,周围似乎泛起了淡淡的光影,将他的容颜更渡上了一层魅惑人心的绝美。   “本宫从来就不需要证据,做了就做了,没做就是没做,本宫认定了即可,至于你们……”他幽深冷凝的眸光瞥向了那几个垂眸不语战战兢兢的主考官员们,“一个个拖下去严刑拷打,总能给本宫一个结果。”   他冷冷的勾唇,笑得冷酷而又高深莫测,但他毕竟是西塘积威已久的一个楚太父,只是一个眼神凌霄和宫廷侍卫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就见一个侍卫直接抽出袖中长剑,刷刷过去,竟是直接一剑就将那个侯府小姐当场杀死,一剑致命。   鲜红的血霎时流了满地,官员们吓得浑身颤抖,说不出一句话来,“啊……”众皇子们更是连连小声尖叫,惊恐不已,唯有寒漠笙镇定如昔,只是看着同样平静的锦瑟眸色又深沉了几分。   而那些在场的其他举子有愤怒的,也有惊惧的。事实上在场的几个举子不乏出身贫寒的,因为楚萧此举她们立即感受到了皇权的威严,原本对楚萧是个男人的隐隐不屑也骤然淡去了。   锦瑟却是端着茶水,一脸心不在焉,整个人连衣袖都没有抖动一下。为帝者本来就必须双手染血,杀伐决断不能有丝毫的犹豫。楚萧直接当场斩杀了这个试图蒙混过关的侯府小姐以示雷霆手段,这样做法不得不说十分有效。事实上同样皇族出身的锦瑟很是同意他的做法,科考是国之大事,在这个上面舞弊,简直就是欺君大罪,若是不能用雷霆手段杀鸡儆猴,日后只会继续让人心存侥幸,从而危害到一国的根基。   而在权贵面前所谓的秉公处理慢慢细查有时候也只是一句空话,何况这位还是侯府出来的小姐,就算是下了天牢也保不准被人偷偷地换掉,官员间互相串通彼此隐瞒,或者朝堂上求情的奏折不停,惹得人不胜其扰,与其如此,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当场处理了,如此做也可以安定其他举子们的心,让她们知道,皇家也好,朝堂也好,都容不下鱼目混珠之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哪怕是有来历的贵族后辈。   公道自在人心,这般行径才会引得各方贤能来投,从此尽心尽力为楚萧办事,想到这里,锦瑟不由得更加佩服楚萧慎密的心思,此番看似鲁莽甚至得罪了一个小小的侯府,可取悦的是全天下举子甚至清流的心啊,历朝历代,很多出身贫寒的举子最不忿的就是官官相护或者裙带关系,如今楚萧用他的凌厉手段当场处置了一个贵族小姐,这番举动定然会一传十十传百,最后让不少人在心底里对他敬服。   有个别官员虽也是害怕,却还是强撑着:“陛下,如此做是不是有失武断?毕竟尚无证据……”   “本王就是最好的证据……”她直接出声打断这个官员不服的语调,“科举是何等重大严肃,原本是为国选拔人才,挑选国之栋梁的大事,任何人妄图利用手段都是十恶不赦的大罪,甚至是危害朝堂的欺君大罪,亦是对其他举子的不公。若是在大周,这种胆敢欺君甚至妄图狡赖的虚伪之辈,个个都要诛灭九族,五马分尸。”   诛灭九族,五马分尸?所有人听闻都是浑身一凛,那官员还想说什么,却见锦瑟只是娉娉婷婷地坐在那里淡淡地看着她,那模样高贵淡雅,却又高不可攀,害得她原本到了喉头的话又不得不全部都咽了回去。   西塘前女帝是个性情十分宽厚的人物,历来都不会轻易地下杀人的旨意,只要求求情往往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样也使得不少的西塘官员敢于挺而走向,做出欺君罔上的事情来,何况楚萧在她们不少人的眼里,也根本算不上那个“君”。如今楚萧掌权以后,不少人惧于他狠辣的手段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做做小动作捞捞好处却是自认为无伤大雅,但谁能想到今日就恰恰被他逮了个正着。   听了锦瑟的话,楚萧原本冷漠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丝笑意,而当他笑起来的时候,似乎连花儿都开放了。他很清楚地知道锦瑟在出招了,或许她不是为了他,可是她此时的举动无疑也是对他的维护,身处高位这么多年,楚萧早已习惯用坚硬的外壳强势凌厉的手段,他也的确所向披靡,一路披荆斩棘而来,几乎无人能阻,可第一次,他感受到被人维护保护甚至站在他身前,这种感觉十分陌生,却也让人无疑有些感动。   锦瑟却不知道,对多智近妖的楚太父来说,别的男人用示弱来引人怜惜,引起女人的同情心,那他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利用强势来引起她的认同,甚至可以说今日的一切几乎都在他的谋算之中,毕竟是楚萧下令实行的科举,他又怎会完全放任,没有派人在其中监管呢,比如这几个科考官员中,其中至少两个就是他的心腹,在这里故意和他唱反调,但事实上在他来之前,这里的一切内幕他都已经了如指掌。   “来人,将这两个人拖去天牢,严刑拷问,到底她们背着本宫做了多少事。”   两个心中有鬼的官员顿时吓了一大跳,怎么陛下连问都不问就直接定了她们的罪?方才他不是还说要将全部的官员一起审问么?她们怎么知道今日楚萧目的已经达到,便不想再继续和她们玩下去了。   “陛下,臣等冤枉啊,臣等确实不知此事,只怕有人蒙蔽陛下。”   这一刻,她们甚至还想狡辩甚至攀咬,但楚萧何许人也,他只是深深而又冷酷地看了她们一眼,当场就让这两个女人吓得浑身瘫软,几乎口不能言。   “陛下开……开恩啊……”两个人最后只得反反复复地求饶着,被侍卫们直接拖了出去,声音越来越低。   连问都不问又直接处置了两个人,所有人看着都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有心里明白的则更加震慑于楚萧的手段,看来陛下早就胸有成竹,方才也不过是故意陪着所有人玩一玩罢了。   皇权大于天,锦瑟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楚萧虽然是个男人却也肯定早已习惯了强势,毕竟皇宫之中那就是个人吃人,人欺人的地方,若是一个人不够强势,别人就会想法设法的来欺负你,反过来压住你。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与其如此,还不如放下华而不实的名声,手段狠辣让自己被人忌惮,如此反而不敢有人再来欺凌。锦瑟也是皇族出身,且她从来都不是个愚笨的人,她懂得楚萧的心思,正因为懂得,便能体会出来他的不易,心里仿佛有什么被触动了一下,却又被她狠狠地压下。   唯有楚萧完全没有放过她神情间一瞬的怔松,他嘴角边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只是很快那丝笑意又隐于冷淡的神情下,消失不见了。若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锦瑟的必然不是楚萧,可最擅长玩弄人心的却绝对是他。 第364章 第三百六十三章   363.   惩处了这两个人,楚萧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满意,他随即又转眸对着其中职位最高的一个主考官员冷声道:“你身为本次科考的主政官员,虽未同流合污,但此次同样有失察之罪,这一次,本宫就将你降三级留用,你可心服口服?”   为首的主考官员果然是脸色一白,她躬身而立,双腿站站,却是不敢多言辩解,只能领命应声,她刚才可是亲眼领教过楚萧的狠辣手段的,如今只是贬了她的官位并没有性命之忧,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其他人来不及松口气,却见楚萧双目忽然迸发出冷意,对着她们同样沉声道:“而你们这些几个,既身在庙堂,在其位就要谋其政,对于科考如此大事竟也不知谨慎行事,虽无过却也无功,若是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本宫同样也要唯你们是问。”众人冷汗直流,唯唯诺诺地应是,又听得出楚萧继续道:“这一次,就全都罚俸一年,以示警戒。”   “是是……”所有人此时都噤若寒战,连大气都不敢出,一颗吊起来的心却总算都放了回去。   锦瑟倒是心中佩服,赏罚分明,既震慑了这些人,又让她们心存感激,从此后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这位楚太父果然是既有手腕又有头脑,精通驭下之术,的确适合成为一国帝王。   其实一开始锦瑟只是看不惯那几个官员处处贬低楚萧,甚至一口一个他国亲王无权干涉内政的冠冕堂皇的话语,这才会刻意出手。但是真正牵涉到这种徇私舞弊的官员处置,锦瑟相信以楚萧的能力是完全可以轻松驾驭的,她识相的不再出声而是始终保持沉默,但这并不妨碍她欣赏楚萧坐在主位上指点江山,点评策论。这个男人应该没有修行过摄魂术,可是他天生就有种王者的风范,只是坐在那里,淡淡的说着话,无需刻意的敛眉作势就已经让所有人心服口服,整个人除了优雅贵气还带着让人惊心动魄的美,美得似是一幅画,教人禁不住一看再看。   和一个这样的绝世美人坐在一起,感受着他身上若隐若现的蔷薇花香,换成别人早就已经心猿意马了,甚至视为享受了,毕竟这个世上能有几个女人如此靠近楚萧这般的绝色美人,可锦瑟却是完全没有耐心多坐,停留了一会她便干脆站起身来,走下回廊。楚萧似乎并未在意她的举动,而凌霄和侍卫们也得到楚萧的授意,并没有阻拦。   只是她起身的时候,不远处帘幕后的众皇子包括寒漠苼都是眼睛一亮,这样出类拔萃的女子若是能看他们一眼,只怕让他们做什么都愿意。要知道和锦瑟这样风姿绝世的女子比起来,那些举子们纵然家世再好,文章再优秀,在锦瑟面前也只是星与月争辉罢了。皇子们纵然金枝玉叶,也是盼着能找个最优秀的妻主,锦瑟这样一个大周亲王,无论权势,地位,乃至容貌和气度都是一等一的顶尖人品,这一群待嫁的少年本质上和普通的男人也没什么不一样,自然心里纷纷都开始盘算了起来。寒漠苼同样是脸色微变,克制了又克制这才没有冲上前去,哪怕希望渺茫,但心里却是涌起了小小的期盼,暗道锦瑟莫非为了他这才会来到西塘皇宫甚至展露真容。   楚萧看似云淡风轻,事实上眼角始终关注着锦瑟的一举一动,因为刻意的吩咐侍从不要提醒,结果在看到她走到帘子后却被一群花枝招展的皇子们给惊住了的时候,他的嘴角忍不住勾了一勾。   锦瑟此时也知道自己走错了路,她本以为这屏风后会是一处比较隐蔽的休息场所,却不料居然是一堆娇滴滴的少年们躲藏在后面,衣香鬓影,冠盖云集。联想到前世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贵族小姐们躲在帘子后偷看青年才俊为自己择偶的剧情桥段,锦瑟也就释然了,只是瞧着他们如今不去关注那些举子们,反而一个个眼带春光,含羞带怯地看着她,锦瑟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心中有些不解,屏风旁边明明都有宫侍们林立守卫着,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居然都没有人阻拦和提醒。事实上,他们只是看到如清风伴月一步步走来的锦瑟看呆了而已,等到他们意识到不对的时候,锦瑟早就已经走了进去。   所幸只是楞了一下,锦瑟便很快地回过神来淡然自若地道:“抱歉,是本王走错了,打扰了……”她毕竟身份所在,哪怕是误闯了皇子们房间也没人敢指责她,甚至也并不可能有任何局促或难堪,而事实上,被她误闯看到真颜的皇子们内心深处也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反而有些受宠若惊。   而锦瑟也是说完转身就走,不欲多留,毕竟男女有别,她虽然不是那么在乎风评,可至少她知道自己这个祸水般的容貌会引来多少莫名其妙的麻烦。寒漠苼死死地盯着她的身影,下唇都几乎要被咬出血来,他不敢开口,生怕自己一开口就会说出不该说的话来,心里有怨有惊更有巨大的喜悦,让他几乎可以自欺欺人地以为锦瑟是为了他特地冲到这一处皇子们所待的地方来。   正欲出声,比他更快的是一声轻灵而娇媚的低呼:“殿下请留步……”锦瑟转过身去,却见唤住她的是一个容貌十分漂亮的皇子,他面如芙蓉,五官俊秀,妆容也十分的精致,头上别着一只翠绿欲滴的玉簪,很是清雅,钿金的镂花贴在他的额头中央,衬得他的脸是贵中含娇,华中带妖。显然这个敢于唤住锦瑟的少年皇子,不单单是胆大,同时也是带着几分自信。   锦瑟的眸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一瞬间,这皇子便感觉到了某种无形的压力,但心里却是禁不住一阵阵的窃喜,任何女人,只要能注意到他的美貌都会被他吸引。想来这位亲王也是不例外,自己的姿容虽然比不上她,却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于是,他竭尽所能的用他所能表现出来最美的声音,最优雅的姿态含笑说道:“亲王殿下可是陛下的贵客,我们哪里可以慢待,还请殿下随意就坐,不必避退。”   他很聪明地借用了楚萧的名号,话里话外都是代替楚太父招待锦瑟,言辞上倒是让人无可指摘,但锦瑟却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看得他更是紧张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精致的小脸涨得通红,晕红留霞,丽色生春。   她嘴角微微上扬,这一笑如出云破月,胜过清风,恍若冰雪,美艳若花,着实魅惑动人,惊得在场的人都是倒抽一口冷气,捂着胸口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楚萧原本还十分淡定的表情在看到锦瑟的笑颜时,他嘴角的那抹笑意突然消失,甚至死死地盯着她的方向,一抹冷意迅速在瞳眸中蔓延。   “多谢皇子好意,不过本王习惯了一人独处……”言外之意,她嫌弃这里人多吵杂。   那出声的皇子面上微微有些黯然,隐隐地似还有些受伤和委屈,毕竟锦瑟拒绝的十分不客气,而此时另一个皇子模样的少年也不失时机第走上前来,他肤色莹白如玉,黑白分明的杏眸清澈如水,显然也是个颇为难得的美人。就见他伸出手轻轻地搀扶着刚才开口挽留锦瑟的皇子,语气中带着几分天真,几分娇嗔地道:“你又糊涂了不是,殿下不过是随意走走散散心,哪里是想要留在这里的意思,你便是……也该矜持一些才是。”   这话表面看似是为他解围,实则却又隐隐的透出了一丝说教意味,暗示了这个出声的皇子不合礼教,不懂规矩,等于是当着锦瑟的面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只是他说话时表情极其自然,一双明媚大眼直视着锦瑟,笑得弯弯的,看起来竟是有些娇憨天真,甚至是有些纯真。   但是能在深宫中生存的人有哪一个是真正的天真可爱,锦瑟自然也深谙这个道理,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对方,却让对方误以为锦瑟对他产生了兴趣,不由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去。   前一个年轻皇子说话听音,霎时间就明白过来对方是刻意在锦瑟的面前贬低他,不由得面上就隐隐地染上了一层薄怒,只是当着锦瑟的面却又不好发作,只得垂眸不语,心中暗恨,声音却是带上了几分哭音和委屈:“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再说刚才不是你对我说,若是亲王殿下能来我们这里坐一坐便好了,我这也是……”   结果这位耍心眼的皇子同样是脸色一变,面色微有不愉,一开始他的确是因为被锦瑟的出场惊艳住了,无意间流露出这么一句感叹,相信当时在座的无不是有着这样的想法。可这个皇子当着锦瑟的面点破,岂不是也在说他不合规矩,不守礼仪,毫无贵族男子的矜持么?   锦瑟虽然是个女人,却并非完全看不懂这些男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只是她看破却不点破,毕竟有些事情表现的太明也容易伤人。不过像这些皇子这样的,表面功夫都是滴水不漏的,甚至也很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因此互相夹枪带棒地攻击了两句后便抿了唇不再说话了。   锦瑟淡淡一笑,她并没有多说什么更懒得回应,只是她的身上自有一股令人折服的威仪,当她不说话时,所有人同样也不敢做声,甚至连衣袖都不敢抖动一下。   “两位皇子太客气了,是本王打扰了。” 她不同声色,彬彬有礼地打了一个圆场,虽然这些男人们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她未必都能明白,可是她却知道这几个皇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表面看起来一团和气,暗地里铁定也是斗得厉害,所以这些话在她耳朵里也留不下什么。不过她再次认同了一句话,男人多了就是麻烦啊,哪怕这些人是在深宫中被精心养育的皇子们,这也是她一直以来都反感多娶的原因。   没有在多说什么,锦瑟从容掀开帘子,正欲转身离去,而寒默笙从一开始就强行压抑着自己没有上前去主动和锦瑟打招呼,但他也同样没有想到锦瑟居然连一眼都没有朝他的面上瞥来。他就这样看着锦瑟从他的面前走过,云淡风轻地和自己的两个皇弟打招呼,却连多余的一眼都没有施舍给他,显然她对自己真的是一点都不待见,看到这样的锦瑟,寒漠笙简直是心碎欲绝,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毕竟若是没有好的心性,他也不是楚萧培养出来的寒漠苼。   众皇子则都站起身来对着锦瑟福了一福,众人没有想到那个连往日里极为嚣张傲慢的寒漠苼亦是如此,他的脸上甚至带着一抹优雅而得体的微笑走到锦瑟的面前道:“恭送殿下。”   他本来就是皇子中属于领头的人物,如此主动倒也不会引来旁人的怀疑,只是当他抬头看向锦瑟的眼神却是极其的耐人寻味,显然是有千般语言万般思绪在其中。锦瑟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欲语还休的模样,心中暗自冷笑一声,面上却是对他回应了一抹同样贵气温柔的笑意,甚至还虚扶了他的胳膊一把,声音清越,美若天籁:“皇子殿下多礼了。”   感觉到锦瑟的靠近,寒漠苼整个人激动的几乎隐隐颤抖,因为就在刚才一瞬间,锦瑟的手在衣袖的掩盖下轻轻地揉捏了一下他的手臂,虽然是隔着华服,可一种让人几乎禁不住的舒爽快意还是瞬间游走在了他的周身,再加上锦瑟身上沁人的幽香袭来,让他整个人都几乎忍不住要失态当场。   但真正让寒漠笙觉得兴奋的是,他感受到了锦瑟的暗示,这说明她同样也没有忽略他,甚至对他有兴趣不是么?   这一幕楚萧同样也远远地看到了,他不由眸子一眯,寒光四射,绝美的脸上虽然依旧高贵而冷漠,但周身的气场却是莫名地又冷了几分。   重新回到了楚萧的身边,锦瑟的施施然地再度坐下,动作从容,姿态优雅,好像她刚才真的就只是随意地晃了一圈。   “殿下刚才去哪儿了?”楚萧这也是明知故问,他本就容颜绝魅,此时那眸光深邃淡然,更是带着说不出来的美□□惑,只是说话时的声音微冷,甚至隐隐的还带着一丝问责的意味,惹得在场的几个官员都是冷汗直流,着实是生怕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锦瑟却是笑了一笑,刻意不答举杯轻抿,她这个态度无疑也是在某种程度上回答了楚萧的问题,让他不由地心中就有些淡淡的不安。   再看她一脸淡然自若,微微含笑的神情,楚萧心底里五味陈杂,面上却依旧淡定自若,甚至还带着淡然高贵的笑意:“我看亲王殿下在本宫这里可真是如鱼得水,艳福不浅啊。”   这酸溜溜的话语一出口,连楚萧自己都愣了愣,为何他从自己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深宫怨夫般的幽怨,这是一贯自信和强大的自己所应该有的仪态么?   锦瑟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眼神微闪,转过头似笑非笑地地悠悠道:“陛下这是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明知道她在装傻,可楚萧又不能挑明了他是在吃自己侄子的醋,顿时就有些郁闷,正要再继续讥讽她两句,却感觉到桌面下,一只青葱玉手一把按上了他同样如白玉的手,楚萧身子不由一僵,他不动声色任凭她的芊芊玉手抓住自己的手,只觉得一阵暖玉生香,说不出的心动和甜蜜,连满腔的火气都是一瞬间烟消云散。   “我相信以亲王殿下的姿容,这天下恐怕所有的男子都是手到擒来的吧。”   “手到……擒来么?”锦瑟忽然更加用力地捏紧了楚萧的手,他顿时眸子一眯,转头看向锦瑟,嘴角划出一道浓烈而并不强烈的弧线,如深秋残荷刹那芳华,转瞬即逝,反观锦瑟此时投来的视线却是意味深长,笑容诱人之极。   “他们哪能和堂堂的西塘第一美人相比?”两人的声音都很轻,而此时举子们早已纷纷退下,在场的几个官员们也都是人精,一个个低头作势看着策论和试卷,耳朵里虽然听不清两人的对话,却不妨碍她们的八卦之心把楚萧和锦瑟透视了个彻底。   被锦瑟俯身在耳边吐气如兰的这么一夸,楚萧整个人都如同喝了蜜糖一般,哪怕平日里再如何沉稳,此时都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波光潋滟的眼底深处,更荡漾着丝丝的暧昧和动情。佯装随意地挣扎了两下被锦瑟握住的左手,楚萧轻声冷哼道:“我可不如他们青春少艾……”   身后的凌霄忍不住扬唇苦笑,我的陛下哎,果然动了感情的男人都会变成傻子,瞧楚萧此刻的模样,哪还有平日里一分半分的威严气场?和那些后院里的喝醋男子有何不同?在锦瑟面前别说软成了一滩水,几乎快要化为绕指柔了。   锦瑟却是抬眼对着他微微一笑,甚至放开了楚萧的左手,刚才的瞬间,她用了微弱的真气调用了一些摄魂术,使者用了灵气让楚萧迷惑了一下,但这个方式可一不可二,毕竟暗中保护楚萧的都是真正的宗师高手,看到两人调情她们还不至于出手阻拦,可若是自己对楚萧有丝毫的不利,只怕他们就不会坐以待毙了。但这个实验的效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好,至少证明了楚萧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男人,他或许意志坚强可以抵挡摄魂术的威力,却无法克制灵气的诱惑。   感觉到锦瑟重新和他保持了距离,恢复了惯常的冷漠和疏远,楚萧心头禁不住的涌起了一阵失落,但随即便是浑身一个激灵,意识到他方才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不过,锦瑟愿意这般靠近他,是不是也意味着她对他有些动心了?虽然理智告诉楚萧其中必然有诈,可他内心深处却无法抵抗这样的诱惑。   就算是女尊世界,再如何威严的帝王也终究是个男人,私下里稍用手段还是能让他为之臣服,所以锦瑟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硬碰硬,真气被制,武力值低下,但锦瑟却还有早先修炼出来的灵气,虽然不可直接化为武功助她逃脱,但是却可以让她逐渐地收服这对叔侄。   楚萧此人心志过人,智谋不俗,在政治上庙堂上都是君临天下的霸气人物,可他在情感上却几乎是白纸一张,正所谓再聪明的男人在爱情面前也是愚蠢的,楚萧肯定也不例外。以前的锦瑟只是不愿玩弄感情,却并不是做不到,就算是堂堂西塘楚太父,心智过人的第一美人,在她这种忽近忽远,欲擒故纵的手段下,还怕不会束手就擒?既然是他不仁在先动用手段强行将她拘禁,锦瑟也不预备对他太客气。   此时,锦瑟的笑容依旧那般娴雅,几乎令人忽略了那眸底的寒意。   作者有话要说:   sorry.... 第365章 第三百六十四章   364.   当夜,待锦瑟回到西塘楚萧特地为她准备的寝宫时,一个意想不到的美少年竟然早已静候在华丽的宫室之中,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下午被锦瑟利用来刺激楚萧的寒漠苼。   数日不见,他似乎又美貌阴柔了几分,原本就精致美好的五官如今更是隐隐的平添了几分清媚,,像一朵妖艳绽放的罂粟花。明丽的烛光打在他的眉梢,将他白皙的脸庞染得柔和,但见他此时静静地看着锦瑟,微微上挑的眼角华美而魅惑,迷离恍若水波的眼神带着脉脉情意,着实是两靥含意,丹唇含情。   锦瑟本已准备就寝,沐浴更衣过后她甚至都已经换上了轻薄的锦衫,露出了纤秾合度的玲珑身形,姿容绝艳,身段风流,再加上此时的她一身素锦白衣,披散着墨发,配上容颜如画,带着一股令人无法形容的自在和清凉,仿若自带华光,真正称得上绝世之姿,连一众宫侍们都是看得痴了。说起来这些宫侍下人都是楚萧派来伺候她的,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居然每一个都是气度不凡,雍容华美的美男子,随便一个拿出去恐怕都不逊色于那些世家大族走出来的贵族公子们。   但如今的锦瑟早已不是昔日的青涩的皇女,她即便不习惯被一群男人们伺候着,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甚至嚷嚷着要女侍来代替,毕竟这里不是大周而是西塘,若是有一丝地方展露出异常来都会被人小瞧,有些事在自家人面前展现或许只是博取一笑,可若是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那可就是有辱国体的大事。鉴于此,锦瑟万般不愿也只能处处忍耐。   只是每次在被这些男人伺候着更衣或者沐浴的时候,她的脸色着实都很不好看就是了。心中暗恨,这楚萧不是明显对她有意么,居然还舍得让一堆大男人来伺候她,他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多想。那些封建社会的帝王还把宫里的男人都变成太监呢,他倒好,还精心挑选这么多的美男子来贴身伺候,也不怕她和他们搞出些什么暧昧来。   其实这一点倒是锦瑟错怪了楚萧,在这个世间甚至于这个时代,大家族里贴身伺候贵族小姐的无不都是男仆男侍,也就是锦瑟这个奇葩从小到大都非要用小青这样一个女侍,楚萧并非是真的心够宽,只因为这本是世家贵族的规矩和人之常情,甚至于若这些来伺候锦瑟的男子们不够美不够出色,反而还体现不出他泱泱大国的气派,这岂非也等同于拉低了西塘的身价。也因此,这里来伺候锦瑟的宫侍们不单单五官俊秀,一个个都是风度翩翩,俊美绝伦。   不过,于他们的气质相比,寒漠苼这位皇子在风姿绝世的大周美女亲王面前的表现反而更有华贵之姿,他姿态十分优雅的低下身去,对着锦瑟盈盈一礼,声音清越悦耳:“漠苼见过亲王殿下。”这姿态恭敬而娇媚,事实上他先前进来时那动作仍是和往日一般傲慢无二,甚至在看待两旁的宫侍时,那目光亦是媚而骄纵的,美玉般的眉目之间举手投足里都是浓浓的为所欲为的嚣张和习惯性的颐指气使。可是在面对锦瑟时,他所有的气焰和傲慢都仿佛在瞬间烟消云散,变成再矜持优雅不过的华贵公子,甚至还有些卑躬屈膝和讨好,不过所有人都觉得他在锦瑟这样一个当世仅有的天人般的女子面前表现如此反而理所当然的,若是寒漠笙能在锦瑟的面前还能保持住他玩日里的骄纵傲然,那反倒是件不正常的事情了。   锦瑟淡淡地抬头,这一眼何其凌厉又何其魅惑,似乎有淡淡的流光在她如明月般的瞳眸中划过,而就在众人屏住呼吸时,身着白衣的她缓缓踱了过来,她慢慢垂下眸子,那动作悠闲,娴雅而从容,却是显得对这位主动送上门的皇子都有一些云淡风轻。众人赫然发现,原来这世间最让人目眩神迷的,并不是精致的五官,而是无与伦比的风姿气度,便是这所谓的皇子在这位大周锦亲王面前也不过如此。   寒漠笙的头顿时垂得更低了,心底里本能的敬畏着这样的锦瑟,再加上他早就认出了锦瑟便是那个曾对他“为所欲为”的主人,如今能再次近距离地来到她的身边甚至看到她令人惊艳的真容,心底深处充斥着的是语言都难以形容的满足和兴奋。   “殿下……”听到寒漠笙再度的轻唤,锦瑟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面无表情地从他的身边走过,显然是对他有些轻蔑,但这种不轻蔑和不屑,这种高高在上,仍然奇迹般的让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毕竟,以锦瑟的姿容气度,如今的地位和和在天下间的盛名,谁都可以想象她的身边本该就有无数的高贵公子环绕,区区一个皇子反倒是不足为道了。   面对这样的忽视,寒漠苼并不觉得屈辱,反而愈加恭敬地朗声道:“殿下,这是太父陛下的旨意,让漠苼今夜好好伺候殿下,还请殿下垂怜。”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锦瑟便慢慢地止住了步伐,缓缓地,她回过身看向寒漠苼,这一刻,所有人都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安,似乎是被她无形中的气势所摄,宫侍们纷纷低下了头,再不敢直视。   但此时被她直视着的寒漠苼却觉得锦瑟眼中波光莹莹,风姿卓绝,那双仿佛勾魂摄魄的双眸,让寒漠苼愈加爱慕。但锦瑟却显然并不领情,反而寒声问道:“你刚才说,谁让你来的?”   “是太父陛下……”   锦瑟的唇猛然抿紧,看来她还是小看了楚萧,那等枭雄人物,怎可能像普通的小男儿家一般吃醋甚至借用手中的权势整治自己的情敌。锦瑟虽然有着两世为人的经历,但毕竟浸淫这个世间已久,哪怕心底里不承认,但潜意识里还是会染上一些小看男人的通病。本以为下午的刻意撩拨可以看到他沉不住气的一面,甚至可以看到他们两个叔侄翻脸的好戏,谁料不过半日功夫他就做出了如此的惊人之举,眼下他主动将寒漠笙送来便是最好的证明,这男人的城府着实可怕。   “我还真是小看了他。”她冷哼一声。   寒漠笙依旧跪得笔直,他仰头看着锦瑟,黑白分明的眸中水光潋滟,他没有开口,更不曾去质疑锦瑟对楚萧实为不敬的言辞。   其实锦瑟在看到寒漠苼的瞬间便已经通透了,能让这位皇子如此悠然从容地出现在她休息的寝殿,可见这根本就是楚萧的默许,只是寻常男人,哪里会肯做到这一步,要知道眼前的阴柔少年可是他嫡亲的侄子甚至他如今还带着嫡皇子的名分,可楚萧不愧是一个懂得帝王之术的男人,他擅长用谋略,自然也懂得如何征服一个女人,相信换成任何一个女子看到这个男子不单单绝色倾城甚至还有如此的包容之心,只怕早就动容了吧。   而再看寒漠苼的脸上,被自己的养父这样送到别的女人床榻上,显然他也是丝毫不感到委屈,反而甘之如饴,或者说他早就被锦瑟训练出了奴性,既然认出了锦瑟是当日“调/教”过他的主人,当然还恨不得能尽快来到她的身边。想来楚萧应该还不知道真相,反而误以为自己真的对这位骄纵皇子有情,这才会在当初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毕竟这位皇子被锦瑟的暗卫放回的时候只是略微形容消瘦了几分而已。不过自己当初如此对付他也是为了让他一生陷入“毒瘾”般的痛苦,日后生不如死,万没有料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还会这么快再见到这位寒皇子。   锦瑟想到这里,她神色颇有些复杂。看她沉默甚至略带犹豫的神情,寒漠笙的双眼则是越来越亮,他试探地声音柔媚地低唤道:“殿下……”   而就在他开口的瞬间,锦瑟猛然抬眸,对着他冷冷看来,对上她这样的目光,寒漠苼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随即,锦瑟挥袖对着他道:“你进来吧。”她转身步入内堂,这却是召唤他入到内殿的意思了。寒漠苼心头大喜,他激动而雀跃地站起身来,腰背挺直,整个人霎时间散发出一种任何人都可以一目了然的喜悦之情,快活得几乎连脚步都几乎飘飘然了起来,或许连他自己也想象不到,就在几个月前让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人,如今只是稍稍流露出愿意让他侍寝的意思就可以让他如此悸动愉悦,甚至心甘情愿地匍匐在她身下承宠。   而在锦瑟做出这种姿态的同时,殿内的一众宫侍同样也躬身地缓缓退了出去,显然他们都很清楚这个时点堂堂皇子殿下出现在此意味着什么,不过同样的,他们也并不觉得如此做对一个皇子来说算是委屈,毕竟如锦瑟这样的盛世姿容和地位,寒漠苼这样一个名声并不如何出众的骄纵皇子反而是配不上的。不过他毕竟占据了皇子之尊,想来也唯有他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才有资格得以为锦瑟这样一个绝美亲王侍寝吧,一时间,不少宫侍们心中着实是五味陈杂,满心羡慕。   锦瑟哪里会在乎那些西塘宫侍们的想法,她有心避开他们单独和寒漠苼独处自然也是为了继续羞辱寒漠苼,但要她碰他一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冷冷而不屑直接在内殿的床上坐下,虽是坐在床沿上,可她的行为举止,乃至神情动作都并没有丝毫的暧昧旖旎之意,随即她看着寒漠苼,冷淡地道:“跪下。”   对现在的锦瑟来说,只要她愿意,她随时可以散发出强大的气场,和过去的她不可同日而语,因此尽管此时她语气缓慢,神色淡淡,但华中却透露出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贵气,让人不禁的就想要恭敬以待。   寒漠苼心头微微一悸,想也不想的便柔顺地跪下爬到了她的脚边,阴柔精致的面孔上更带着一丝难言的魅色:“殿下,奴多日不曾见到殿下,着实是日思夜想。”   此时的他,完全褪去了白日里高贵冷傲的一面,整个人显得极为妖娆多情,修长的手指甚至轻挑着自己的衣裳领口,眼角眉梢满是春意,轻轻一拉,便将外衣褪去滑下了肩膀,露出了姣好白皙的脖颈和身体。   锦瑟的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嫌恶,在她的眼里,寒漠苼所犯的错误并不会因为如今他的卑躬屈膝和讨好就会烟消云散,但寒漠苼并不知道锦瑟的想法,或者说即使他知道也不会在意,因为早已被锦瑟调/教出奴性的这位高傲皇子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他本身的思想和尊严。因此他故意娇吟了一声,软倒跪伏在锦瑟的脚边,带着十足的卑贱姿态和讨好的笑容柔声道:“主人,奴好想主人。”他一边说着,一边便毫不犹豫地伸出美玉般的手指开始轻解罗衫,只是须臾之间他便脱得精光,露出了一身脂凝般娇嫩白皙的肌肤,青丝宛如绸缎般披散在背上,很是风情,甚至把他那张阴柔精致的脸蛋衬托得更加白皙如玉,一双秋水凤目凝结在锦瑟的脸上,寒漠苼眸中亮光一片,似湖中荡起一层涟漪。看着这样一幕宛如玉体横陈的美妙画面,锦瑟却完全不为所动,她坐在床边,面上却是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就好像自己此时面对的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情景。   寒漠苼再度跪爬近前了两步,将平日里高贵的头颅在她面前深深地低下,此时的他几乎连声音也低哑奢靡了几分:“殿下,求殿下宠爱奴。”语气中带着深切的渴望和无限的婉约柔媚。   这位往日里傲慢骄奢的皇子眼下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皇子气度,倒像是青楼楚馆的邀宠贱奴,摄魂术秘术果然是厉害,若是日后用在楚萧这个男人身上,却不知是否有仍有这般成效,锦瑟心里这么想着,在看到寒漠苼一脸荡漾期盼的表情,她的嘴角却是溢出一丝冷笑:“寒皇子别来无恙。”   寒漠苼脸色一黯:“主人在奴的面前还要伪装吗?奴是主人的,何必还称呼奴什么皇子?”   看来寒漠苼倒也是不笨,哪怕锦瑟从未挑明身份,可他已经完全认准了她,丝毫都没有怀疑。   锦瑟挑眉,说起来,寒漠苼有这份眼力着实是让她惊讶的,毕竟她从未真真正正的表明过自己的身份,她却不知道,她周身自带的迷人清香和如皎月般的气质却是最容易辨认的,何况寒漠苼又是对她日思夜想,渴望到了极致,恐怕就算是她刻意遮掩也是难以让他忽视的。   “殿下。”他主动半趴着伸出手,试图勾上锦瑟的脖颈,却被她直接抬腿踹了出去,“放肆,本王允你近身了吗?”   被踢倒在地的寒漠苼一脸委屈,泫然欲泣,双眸含泪,到是愈加惹人怜爱了,他无助地看着锦瑟,心中并没有丝毫的委屈不甘,却是下意识的摆出最诱人的姿态诱惑锦瑟,此时的他毫无遮掩,青竹般的身躯修长而美妙,看似娇弱不堪,可胸前红梅挺立,身下某处又分明蓄势待发,抬头昂扬,再清楚不过地显示出了他的渴望。这样的寒漠苼简直是诱人到了极致,也姿态低贱放荡到了尘埃,偏偏他左臂上的守宫砂又是那么一清二楚,简直就是最大的讽刺。   “求主人……求殿下怜惜奴。”他扭动着身躯,声音娇媚,但这次却是不敢主动凑上来了,只能在地上跪伏着摆出最妖娆的姿态试图诱惑锦瑟,难耐的他此时甚至主动地用手抚上了自己身上的各处敏感点,轻轻撩动抚摸着,口中也开始发出一阵阵的呻/吟,显然他虽然难以靠近锦瑟,可只是看到锦瑟的模样居然就已经让他情动不已,事实上从见到锦瑟第一面起,他心底里的欲望就如同决堤的河水一样难以克制,方才在外殿他也是费了好大的意志力此勉强克制着自己没有当场失态,饶是如此,他的下裳其实亦是蠕湿了的。   谁也不会料到在旁人面前高贵的寒皇子,在锦瑟的面前却是极尽所能的做出各种放荡不堪的姿势,他抬头看着锦瑟,脸色绯红地道:“奴今日是得了父后的准允来的,求殿下怜惜奴一回吧。”   这样的寒漠苼,哪还有当日一分半分的皇族风姿,联想到他平日里的那般高傲和睥睨,如此剧烈的反差,着实让人心头大动,只是这个人并不包括锦瑟。   她嘴角微微扬起,直接站了起来,一步步缓慢地走向寒漠苼,后者顿时愈加剧烈的喘息了起来,面上艳红若桃花,双眸莹莹欲滴几乎可以泛出水来,在他全身的战栗中,锦瑟倾身,在他耳边低声吹气道:“是不是又想要了?”   寒漠苼瞳眸微微一缩,整个人因为她的靠近而颤抖和兴奋着,因为锦瑟的这一句话又是极其的勾人,让他身体的叫嚣几乎快要压抑不住,精致阴柔的脸蛋更是染上了鲜艳的红晕:“是,奴日思夜想,就盼着再见殿下一回。”   但锦瑟的下一句话,犹如将他从天堂打入地狱:“可你在我眼里,却是不值一文,当日我如此对你,也不过是为了报仇。”   寒漠苼的脸上倏地失去所有的血色,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声音颤抖:“殿下,奴,奴不明白。”看到锦瑟冷漠而不屑的眸光,寒漠苼低泣了起来,他拉住她的衣袖下摆哀求着:“奴到底做错了什么?”   锦瑟用力地抽回了手,嫌恶地用怀中的帕子擦了擦,随即丢到了一旁,不屑地道:“以你的聪明,不该想不明白,还需要来问本王?”   寒漠苼自然不笨,相反他亦也是个心思聪慧之人,他先前只是因为乍然见到锦瑟过于惊喜和激动,因此很多东西都没有细细推敲,如今看到锦瑟一脸嘲讽的表情,理智慢慢回笼,他方才慢慢地回忆起自己和先前掩藏了身份的锦瑟之前的恩怨纠葛,越想他的脸色就越苍白,到最后,他几乎是浑身都瘫软无力。   看到他惊慌失措,几乎神色大变的模样,锦瑟微眯着眼,声音清冷如冰:“寒皇子,想明白了没有?”   寒漠笙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哀泣道:“奴……奴不该冒犯亲王殿下…奴错了…”他此时压根不敢辩解说自己当日压根不认识锦瑟,但回想起自己往日对待锦瑟的言行,心中难免充斥了深深的懊悔,自然忙不迭的请罪,丝毫不敢找任何借口。而凤仙等人的事情在他眼里却本能的被忽略了,毕竟他身为皇子,下意识的总会瞧不起那些后宅中的男子,而且在很多女人眼里,凤仙等人的身份也不过是些卑贱的侍夫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锦瑟皱着眉看着他还沉浸在世界里自怨自艾,想了想只得冷声提醒道:“寒皇子,还记得你对我的人做了什么?”   寒漠笙一怔,遂呆呆地看着她:“我做了什么?”   “当日在天牢里,你欺负我的人,下令让狱卒欺辱他们,害得他们不得不自尽以全名节,怎么,皇子殿下这是都忘记了么?”只要想到当日那一幕,锦瑟便忍不住双眸冒火,几乎可以算是咬牙切齿,她折磨了寒漠笙这么久,一直以来她胸口都憋了一团火,直到今天才终于有机会让她把这笔帐在这个罪魁祸首的面前清楚明白的算清楚。   看着锦瑟眼中明明白白的憎恶和仇恨,听着她冰冷而嘲讽的语气,寒漠苼瞬间领悟了过来,原来她竟是如斯在乎那几个卑贱的男夫侍,心中不有失落难过了几分,可再转念一想,那些侍夫纵然再低贱再不值一提,也是她大周亲王玉锦瑟的男人,而他竟然下令让一群再粗鄙不过的女人染指,害得他们为此自尽……   想到自己往日的任性行径对锦瑟来说完全可以说是巨大的羞辱,寒漠苼终于明白自己错得如何离谱,霎时间,一股巨大的悔恨涌上心头,让他几乎痛不欲生。   “不……不……”他顿时明白了锦瑟对他的仇恨从而过来,这让他心痛欲裂,悔不当初。撕心裂肺地喊叫道,他扑了出来想要抓住她的衣袖:“主人,是奴错了,奴不该对殿下的男人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求主人,求殿下原谅我。”   锦瑟看着他,继续语调冰冷地陈述道:“凤仙他们都是我的男人,可你居然让人如此羞辱他们,甚至生生将他们折磨致死,要我原谅你?你说可能吗?”   寒漠笙泪流满面,语不成声,心中满是悔意:“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主人的男人,贱奴知道错了,真的错了,当时我只是想要出气,我把主子当成了仇人,只想着要□□他们出气,贱奴悔不当初,主人……主人……主人别离开我,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求您……”   锦瑟不为所动地冷笑道:“你当日不是说要他们被千人骑万人压么,看看现在的你又好在哪里?”   寒漠笙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是,和主人的男人比起来,我才最贱我最□□,我真的知道错了,只求主人不要抛弃我,奴不值一提,可奴生是主人的人,死是主人的鬼,求主人让我留下,让贱奴补偿,否则贱奴生不如死。”他哽咽着,痛不欲生,说得更是情真意切。   锦瑟淡漠地看着他,心里竟然无悲无喜,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停地忏悔自己罪过的寒漠笙,她本以为自己会有出了一口恶气的舒畅感,或者是替凤仙等人复仇后的爽快,可什么都没有,她心里只是空虚,无尽的空虚,眼前的美少年被她揉搓的犹如一块面团,已经毫无个性和原则可言,他甚至是一点都不曾记恨锦瑟对他所做的事情,在摄魂秘术之下,如今的寒漠笙已是真正的变成了她脚下的蝼蚁和玩物。   这样的胜利意料之中,却带不来任何的成就感,她走到他的面前,抬起他如白玉般的下巴,只是被她清凉如玉的手指碰到,寒漠笙居然已经快活地浑身颤抖,他渴望而专注地看着她,眸中满是痛苦,在他的心里只要能让锦瑟消气,无论让他承受多少屈辱都无所谓。   但锦瑟的眸光却是无悲无喜,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缓声道:“像你这么脏这么恶心的东西,我以后一下都不想碰,告诉你,先前三个月就算我玩弄了你的身子,可每一刻我都觉得嫌恶无比,你不是自以为比别人高贵清白么,我就一样样的打碎给你看,让你知道你才是个真正的贱货。”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很毒无比,深深地犹如巴掌一般抽打在寒漠笙的脸上,仿佛是心里什么东西被击碎了一下,寒漠笙捂着胸口,觉得连心都空了一大块。   他拼命地摇着头,不信道:“是,我是贱货,可主人你玩弄我的时候对我那么温柔那么亲切,是主人你给了我那种……感觉……让我须臾都离开不了,主人,求求你原谅我,无论我过去做了多少错事,我真的错了,真的错了……”他捂着脸抽泣着,“求你原谅我,我真的错了,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求主人别不要我。”他跪在地上死死都抱着锦瑟的大腿,□□的身子不断地颤抖乞求着,“主人,至少求主人留下我,贱奴真的不能没有主人。把我怎么样都可以,真的怎么样都可以……”   就现代社会和吸食毒品深度上瘾的可怜人一样,可怜的寒漠笙这一刻已然失去了全部的尊严和自我,只渴求着那一瞬间的飘然欲仙。   锦瑟蹲下身,绝美的脸上嘴角微微勾起,魅惑而优雅,看得寒漠笙直是目眩神迷,她轻声道:“真的要你做什么都可以?…”   寒漠笙顿时大喜过望,激动地连连点头:“是,奴什么都愿意做,主人请吩咐。”   锦瑟嘴角微微勾起,眸色幽暗骇人“哪怕是我让你对付楚萧?”   寒漠笙浑身一凛,神情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震惊,他本以为以父后的美貌,天下任何女子都不可能拒绝,便是锦瑟,也定然是与他有了首尾,这才会入宫留在父后的身边,甚至在大臣们面前为他撑腰。他并不吃醋,哪怕是和太父一起伺候锦瑟有悖名节和伦理,这一切他都可以抛诸脑后,就算以皇子之尊一辈子做锦瑟身边的一个侍奴他也甘之若饴,可万万没有想到,锦瑟对楚萧竟然并没有半分情谊。   一时间,寒漠笙的心底里说不清楚是松了一口还是更加紧张矛盾了起来。   看他不答,锦瑟沉下脸来:“说话。”   “嗯……嗯……”寒漠笙不敢拒绝,他慌忙含着泪珠连连点头,“殿下的话,奴绝不敢违背,哪怕是,哪怕是对付父后。”   “很好……”锦瑟冷冷一笑,拍了拍他如玉般漂亮的脸蛋:“你若是做得好,我自然会奖赏你。” 第366章 第三百六十五章   365.   寒漠苼的服从在锦瑟的意料之中,她并不奇怪这位高傲的皇子如今会变成这副模样。   看着他此时如小猫般渴慕,双眸若春水的模样,想了想她还是决定略略奖赏一点他的听话,不过那所谓的奖赏也不过就是对他和颜悦色一点。   “先起来。”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清澈眸中如同蕴含了一汪清泉,既澄澈又深邃。   寒漠苼身体僵了僵,心底里不禁有些雀跃,他款款起身,乖巧地走到锦瑟的身边,想要柔顺地继续跪在了她的脚边不敢动弹。   “别这么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但让他没有料到的是,锦瑟居然一把将寒漠苼拉到了自己的怀里,美若兰花的手指轻抚着他的脸颊,眸子中冷光闪烁,明明泛着无情而淡漠的光芒,却奇迹般地让寒漠苼觉得这样的锦瑟真真是敛尽了人间风情,让人神为之夺,魂为之迷,简直是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说说楚萧的事情给我听。”   被锦瑟的手轻抚在脸上,寒漠苼只觉得脸蛋发红,浑身滚烫,他快速的垂下头去,声音带着几分颤意:“主人想要知道些什么?……”对于锦瑟的问题,他心中只以为锦瑟终究还是在意楚萧多过他的,酸楚不已的同时却也对楚萧莫名地又产生了一丝妒忌。   锦瑟的手轻轻地顺着他的脖颈来到了他胸前如红梅般的茱萸,微微一捏一揉,寒漠苼顿时发出一声娇媚的喘息,白玉般的脸颊更是如同抹了胭脂一般渐渐转红。   “他最喜欢的和最不喜欢的,还有他身边到底有几个暗卫和护卫?”这些话如刚才一样,锦瑟始终都是凑在寒漠苼的耳边,如情人般低声呢喃地说出的,因为她并不敢赌楚萧有没有暗地里派出暗卫监视着他们。若是有,那么此时在外人看起来,也不过是两人正在调情和暧昧罢了。   寒漠苼咬牙忍耐着身体中一波波熟悉的快感和更加深沉的渴望,他双眸含水,整个人都几乎瘫软在了锦瑟的身上娇喘着,头靠在锦瑟的肩膀上,柔声在她耳边低声道:“奴只知道,太父陛下的身边明面上有十个大内护卫,暗地里另有三个顶尖暗卫保护着,须臾都不会离开,除非……”   “除非什么。”锦瑟继续在寒漠苼的耳边吹着气,声音中带着冷魅和极致的诱惑,“把你知道的 都告诉我。”   寒漠上反射性的抬头,正好接触到锦瑟那一双倾尽万世繁华的清冷眸子,不由更是觉得心中悸动:“除非陛下召见他宫中的侍宠的时候,不过便是那时应也是有一个男暗卫会留在暗处,而离开的两个暗卫也并不会离开陛下太远,以便陛下随时召唤。”   连和他的面首颠鸾倒凤的时候都不惜让人观赏,这楚萧为了自己的安全可真是心大,锦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其实她并不知道楚萧所谓的召见侍宠不过是装模作样给人看的罢了,就算仅有的一次某个女侍宠大胆的用口舌为他服务了一次,也在事后直接被楚萧心狠手辣的处置了。他毕竟也是个男人,偶尔也会有想要发泄的时候,只是再如何他也不允许自己和这些卑贱的侍宠们真正的发生关系,若是她们这些人老老实实安守本分的,反而可以留下性命。但从他对锦瑟动了心以后,这些面首便真正地成为了摆设,再没有被他召见过一次。   锦瑟用手指轻轻的抬起寒漠苼的下巴:“你的太父陛下还有什么弱点不为人所知?若是说的好了,我自然会好好地奖赏你。”停顿了一下,她将寒漠苼压倒在了床榻上,甚至放下了床帘,她此时跪坐在寒漠苼的身上,两手都在他修长滑腻的身躯上游移了起来。在灵气的滋润下,寒漠苼简直是舒服的浑身颤抖,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水,媚眼含春,玉体横陈,身躯如蛇般的扭动着,完全任凭锦瑟施为,口中发出一阵阵难耐的呻/吟,事实上他此时还以为锦瑟就是为了创造如此这般的情趣才会在方才对他冷眼相向。   只是比起寒漠苼的动情,锦瑟此时却是十分冷静,她掩住眸中的嫌恶和不耐,面无表情地道:“你有没有办法联系上本王带来的大周暗卫们?”   寒漠苼妖娆地伸展着四肢,面色酡红地道:“太父陛下如今将奴身边的心腹全部杖杀了,只怕奴不易找到主人的暗卫们……”   闻言,锦瑟手立即停了一下,甚至冷哼一声,起身一撩衣袍欲走,寒漠苼整个人都是一惊,慌忙起身拉住锦瑟的衣袖,或许是他紧张之下用的力气太大,也或许是因为锦瑟如今真气受制内功俱无,她居然被寒漠苼拉得一个踉跄,整个人都跌入了床内,反过来被寒漠苼压在了身下。   还在惊愕中,就见这个阴柔精致的美少年双目盈盈,一脸委屈地趴在了锦瑟的怀中撒娇道:“主人别急,奴会想办法的,奴一定有办法的。”   说到这里,他又试探地抬头看了一眼锦瑟阴晴不定的面容,随即乖巧地又换了一个姿势依偎入了她的怀中,红着脸单咬着唇看着她,面容娇羞,即使身下蓄势待发,胀得厉害也对锦瑟渴望到了极致,却是再也不敢做出任何邀宠的姿态了。   锦瑟眸中光芒闪烁,明灭不定,她懒洋洋的重新起身靠坐在床上,寒漠苼当即会意,十分善解人意地将靠垫放在她的身后,随即又跪坐在她身旁,一脸想要靠近却又不敢主动靠近的模样,或许是知道自己身体上的反应实在是有些羞人,他咬着下唇悄悄地自己用手纾解了两下,眼睛却可怜巴巴地盯着锦瑟,姿态看来颇有些委屈和可怜。   锦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出来,这样的寒皇子,只怕世上是没有人能看到了。   看到她笑了,寒漠苼还误以为她心情颇好,不由开心地又要扑到她的怀中,却不料锦瑟毫不留情地将他一脚踹下了床,声音冷沉地道:“好了,本王要出去走走,你自便吧。”   该问的她差不多都知道了,她没必要继续虚以为蛇下去,让她去碰触这种男人她浑身难受。   寒漠苼整个人被她猝不及防的一踢,自然是毫无防备地从床上摔了下去,幸好宫中的床榻边都是有软垫的,他并没有受伤,只是整个人都摔懵了一下,只是他奴性已重,对锦瑟是万万涌不起任何不满的心思的,只以为是自己又不慎惹恼了她,慌得整个人冷汗直流,瑟瑟发抖了起来。   锦瑟却是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微有些凌乱的衣领,重新站在寒漠苼的面前,整个人都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傻傻地抬头看着自己的少年,冷冷而轻蔑地一笑:“若是你能做到我要你做的事情,我自然会好好奖赏你的。”   她容貌本就绝美,说这话时,在寒漠苼看来更是眼波流转,神□□人,宛如桃花盛开,让他的心底里更是爱慕不已,俏脸亦是艳红了几分。   “奴知道,奴定然不会让殿下失望。”他下定决心,神色间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然,倒是引得锦瑟高看了他一眼,可饶是高看,他和她之间的仇恨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抹去,甚至也不会因为如今他低贱到了尘埃里的姿态就可以一笔勾销的。   因此锦瑟只是看了看他,随即不置可否,面色冷峻地迈了出去。   寒漠笙泪眼朦胧地看着她离开了内殿,再看到一旁镜中的自己满身狼藉和一副欲求不满的丑样,他自惭形秽地蜷缩起了自己的身形,在锦瑟如谪仙般圣洁优美的面容和气度面前,他更觉得肮脏失身的自己一无是处,这让他心碎欲死,心中只是喃喃地道,难怪她不要他,难怪她看不上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股自怨自艾的情绪,却不知他对锦瑟的渴望和臣服早已是入了魔。   权利和义务总是相对的,锦瑟现在很清楚地明白自己身为大周亲王,在外代表的就是大周的颜面,曾经的她也曾天真不知世事,以为自己可以做个闲散王爷,处处自由随心,心中甚至偶尔还会对二姐和其他姐妹们的独断专行有些不满,可真正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也渐渐懂得以往的自己多么一叶障目,若是没有权势和她出身皇族的身份背景,她玉锦瑟就像是如今没有武功的弱女子一样,什么都不是,什么也没有,在这种时候,唯一能让人忌惮的,或者说真正是她靠山的也唯有她们玉家的姐妹们,否则以楚萧的心性手段,他又何必委曲求全,还奉送上自己的侄子或养子,直接将她当成其他的面首一般对待,圆扁不都是随他揉搓么?   锦瑟想到这里揉了揉眉心,可即使如今她有着所谓的大周皇族的身份,对楚萧这个男人来说,他恐怕也不会轻易的罢手,一个月的赌期,看似不过是一场游戏,可锦瑟却更认为楚萧是找借口想要利用她的身份来更加稳固他在西塘的地位,没有什么比让她这样一个不爱政治整日里风花雪月却偏偏颇得大周女帝看重宠爱的亲王来为他撑腰更好了。从这位主过往的事迹来看,他分明是个心性坚韧,智谋过人的枭雄,要说这样的人会为情所困,锦瑟本能的就有些不相信,最有可能的是他想要利用她乃至她身后的大周皇室。她却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却是阴谋论了,或许是经历的阴谋诡计太多,锦瑟现在思考问题也本能的开始朝着权谋的方式去思索,只是对楚萧也不公正的用上了刻薄的判断。   四月的西塘京城,已是花木繁盛似锦的时节了,何况皇宫这等富丽堂皇的人间胜地,哪怕是夜晚自然也是幽香阵阵的,仿若人间胜景。锦瑟本来也是心烦意乱的想要出门随意走走,只是走了两步便看到两旁有提着宫灯的宫侍对着她盈盈福身,主动询问:“殿下想要去哪里,奴可以为殿下引路。”   西塘皇宫和大周皇宫一样,不单单是宏伟华丽,路径更是复杂,锦瑟虽然没有目标只是想随处走走,但没有人带路走迷了跑到不该去的地方也的确是不好。于是她并没有拒绝而是微微颔首道:“我只是随便走走,你带路吧。”   那宫侍倒也没有多问,依旧声音沉稳的垂眸道:“那奴就跟在亲王身后,若是有什么地方不方便的,奴会提点一声。”   言外之意,亲王完全可以自便,他更不会轻易打扰。锦瑟点点头,楚萧安排在她身边的宫侍自然都是善解人意,面面俱到,从这也能看得出他对她用的心思。   毕竟是皇宫,结果这一路上,锦瑟遇到的宫侍着实不少,在看到锦瑟缓步走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恭敬地让到两旁,礼仪规整的行礼福身。而在锦瑟经过了以后,那些宫侍们也都会悄悄地朝着这位身段修长,意态风流,绝美倾城的亲王背影看去。   不得不说,锦瑟在各国间的名气早已是家喻户晓,但这还远远比不上她的真容更让人震惊和惊艳,原本西塘的不少宫侍们就是书香门第出来的贵族公子,对这位大周亲王的美女也算是耳熟能详,在没有看到她本人的时候暗地里也编排过她和太父陛下的艳事,可真正见到了本人,他们才发现言语是多么的匮乏的东西,而且如这样一个气质清贵,自信从容,云淡风轻的女子,怎会是甘心屈居于一个男人之下的,或许她真的就只是代表大周来西塘拜会陛下的,而以她这样的才貌,便是真的与陛下有些什么暧昧也是人之常情吧。   不由的,不少人心中原本的臆想和猜测就这样变了味,而对锦瑟来说,四周投来的或爱慕或探测的眼光她也感觉到了,但见她玉面含笑,宛如星空的眸子在朝着众人看了一眼后,便悠然扬长而去,举手投足间真是说不出的洒脱雍容。   反正是楚萧的宫里,她相信他是不可能任凭什么阿猫阿狗都来和她邀宠献媚的,也因此,锦瑟此时压根不怕自己到处放电的行为会引来什么后果,更不屑于遮遮掩掩,这样的人反倒整个人更是散发出一股华贵之气,不同她以往在大周时的韬光养晦,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宝剑一般,简直是锋芒毕露。   她无意识地就这样一路闲逛到了御花园的九曲回廊和莲花池以后,片刻之后目光也不知瞟到了什么人,竟是凝滞了一下。那原本亦步亦趋跟随在她身后的宫侍感觉到她停滞的脚步,不用抬头也猜到了这位亲王必然神情有异,只是这位内侍却是微微低下头去,恰到好处地隐藏了自己的情绪,然后不声不响默默地退了下去。   锦瑟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常,因为此时她看到的竟是楚萧,深更半夜的,他出现在诺大的西塘皇宫并不出奇,可令人完全意想不到的是,他此时居然是衣冠不整的状态。   楚萧是何等风姿,往日里他只要一颦一笑就足以引人致胜,何况今日他分明是有备而来。他赤着脚,行走在皎洁的月色下,腰背挺直如青松,墨色青丝几缕散发飘落,散乱在脸侧,衣衫慵懒甚至半散,那双水雾氤氲的眼眸更是深邃淡然,横眸轻掠时,目光潋滟,看似慵懒却帝王风范十足,简直是说不出来的美□□惑。   这般的楚萧既有帝王之威,又有着这个世间男子都无法企及的妖媚,双重矛盾却又是意外的契合,简直是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猝不及防的,两人四目相对!锦瑟整个人都楞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出来透口气散个步,结果就被这样的男色冲击。她平日里也是个见惯美色的,甚至就在片刻前还有寒漠苼这样的美少年脱光了献媚,可那都不曾让她动容半分,如今只是看到楚萧在月下缓缓的姿态,这般自信从容,甚至还带着一丝霸道,她居然会觉得有些动心。她此时终于明白那些被她摄魂术所迷的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了,只是那些人是因为摄魂术之威,而楚萧却完全是凭借自身的魅力就让锦瑟这样的人物都几乎把持不住,由此可见这个男人的容颜之盛,魅力之大,若是她没有修行过摄魂术,她甚至都怀疑自己的条件是否足以与他抗衡。   “你怎么怎会在这里?”其实锦瑟的惊讶只是稍纵即逝,短的几乎让人捕捉不到,而彬彬有礼的语调很快的又带出了她往日惯常对待楚萧的疏离淡漠,让人以为她看到的只是寻常一幕。   楚萧同样也在观察锦瑟的反应,看到这样的自己,她的眼中既没有惊艳也没有惊慌,而是静静地和他对视,眸子深沉得看不出心中所思,这样一个亲王贵女,以前居然还有传言说她过于懦弱,文雅得不似女儿家,呵呵,那些人可真是瞎了眼,错把珍珠当鱼目,着实是有眼无珠。   想到这里,楚萧眼中微光一闪,如深秋残荷刹那芳华,却是转瞬即逝。   他抬起手来似乎是要抚平微微有些散乱的发丝,动作却无意中的更带上了几分魅惑,哪怕是面对锦瑟微微有些皱眉的神情,他也仍是十分冷静:“我在这里等待亲王殿下。”   锦瑟的瞳眸不由一缩,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说过楚萧此人算无遗策,听他的语气,他似乎早就料到自己不可能会碰寒漠笙。就算是他的默许将寒漠笙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皇子主动送到自己的床上,   他也早就料到自己会因为心虚烦闷而出来散心?   锦瑟其实也当局者迷,楚萧就算再会谋算人心,在面对自身感情的大事上,他也会稍稍乱了分寸。故意把寒漠笙给锦瑟送去,表面上显示自己的大度其实也未尝没有试探的意思在内,他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只是这西塘皇宫到处都是他的眼线,是他的天下,自然锦瑟离开寝宫的事情第一时间就报了他的跟前。虽然有些小小的意外,可楚萧还是不得不承认,锦瑟没有对寒漠笙另眼相看,就证明了她下午的举动果然不过是演戏罢了,这让他心中禁不住的就是一阵欣喜。他对这个女人动了心,自然而然就也会产生一些独占欲。   锦瑟一怔,她没有忽略楚萧此时眼底里的掠夺性与进攻性,甚至一丝丝毫不掩饰地征服欲望,他慢慢地靠近再靠近,锦瑟只觉得他的脸不断放大,甚至看到他修长而浓密的睫毛,清冽而迷人的蔷薇花香扑入鼻尖,这样的楚萧几乎让她连心都要漏跳了一拍。   他深深地看着锦瑟,眸色微微有些冷沉,但当他的手指轻触到锦瑟的脸颊时,语气却是缠绵而温柔的,好似锦瑟是他真正挚爱的爱人一般。   “既然你看不上漠笙,那今夜去我的宫中可好?” 第367章 第三百六十六章   366.   宫道两旁所有人都恭谨地垂手站着,仿佛对楚萧不合时宜的话语充耳不闻,锦瑟皱着眉头看着他,完全被他的话逼得进退两难,一时摸不准他的路数只得小心思量着应对之法。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想着用什么办法才可以脱身,其实她本来已是略有眉目,甚至打定了主意和这位西塘的楚太父虚以为蛇,互相做戏下去。既然他要利用她一番,那她也不妨就把这池水搅浑,陪着他玩玩勤王的政治游戏,但是没有想到,就在今夜,当着所有人的面,楚萧居然敢明晃晃的要求自己去他的宫中过夜,甚至邀请的毫不避嫌,毫无顾忌,光明正大,完全可以说是狂妄到了极点。   夜半三更,孤男寡女的,这种时候去他宫中能做什么,锦瑟不用问也想得到,她的眼神渐渐地沉了下来,心里却是有些惊疑不定。宫中的侍从们都退开在几丈之外,屏息侍立着,周围就只是一片寂静,唯有远处的蝉鸣声一声接一声嘶嘶作响于枝头。   沉默良久,她终于轻声开口,语调却是略有些缓慢,用以掩饰她惊疑不定的心绪:“不必了,我看这御花园中风景秀丽,倒是很适合稍坐片刻。”此时此刻,她只能推脱,甚至试探楚萧到底可以纵容她到哪一步。   楚萧唇角弯成弦月弧度,微微前倾身子,以锦瑟勉强才能听清的微弱声音在她的耳边道:“我喜欢殿下,殿下想必也不讨厌我,如此良辰美景,又何必辜负了呢?”   他轻声漫语,语调中透着一股难言的从容优雅以及某种难言的诱惑,锦瑟忍不住地就下意识看向楚萧,却直接对上了他那双幽幽邃邃的冰凉眸子,本就如黑曜石般的美眸中此刻更是光华熠熠,意味不明,明明是平静的表情,却挡不住那些汹涌而澎湃的侵略性的气息,炽烈又冰冷,腥红而迷离,几乎仿佛是直接钉进她眼眸还有身体的深处,让她瞬间就是一僵,仿佛被牢牢地束缚在原地。   微风吹过她的脸颊,从鼻尖上带来他身上那一阵阵迷人的蔷薇清香,眼前这个尊贵又绝美的男子的目光是如此的温柔专注,却又蕴含着丝丝的霸道和强势,她从来没想过,这位惊艳了天下的西塘绝色美人,这位如今已经有权有势,应有尽有权倾天下的楚太父,居然会如同一个普通的男子一把站在他自己的皇宫里和她邀宠,甚至是用那么纯粹的神情,那么魅惑的语调。   一瞬间锦瑟几乎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差点就要顺着他的目光应承。但终究这份迷惘只是一刹那,她甚至很快地就清醒了过来一字一顿地不满道:“还请陛下站远一点,免得唾沫星子都喷在本王的脸上。”   一旁几乎站得像个石雕一般的凌霄险些没有咬到自己的舌头,伺候楚萧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一个女人居然会对主子说出这样的话来。甚至还这般……不客气。想到这里,这位往日里惯常泰山崩于面前都面不改色的宫中内侍终于忍不住地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锦瑟,却看到她正从怀中拿出一方锦帕,缓缓在楚萧靠近方向的脸上擦了擦,凌霄这次是真的呆滞了。   面对这种常人都难以拒绝的诱惑,锦瑟的拒绝没有留恋没有踌躇,她就这样将所有人都求而不得的天大诱惑拒之门外。甚至,还用得如此直白而不婉转的方式。   楚萧大概这辈子都没有经受过这种待遇,或者说有机会被人嫌弃,但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被拒绝后的失落或失望,他完全没有依言后退不说,甚至还涵养极佳的笑了笑,只是微微眯起了眸子,眸光幽幽沉沉,唇角慢慢弯起一个有些莫测的笑容:“我不过就是想和殿下好好亲近亲近罢了,殿下可是堂堂女子,莫非还怕我一个小男人吃了你不成?”   他长长的睫毛似是扇子般垂在眼睑之下,嘴唇紧抿着,没有了平时高高在上的威严,反倒显出几分微妙的异样妖娆。锦瑟眼角微微抽搐,堂堂女子,小男人……这形容词用在别人身上或许合适,可放在楚萧的身上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哪怕是在这个女尊男卑的世间,楚萧也当不得这种形容词,偏偏她还反驳不得。   “不过,亲王殿下如此人品,的确也是令人心折……”他嘴角微扬,双眸明亮,说这话时甚至还低低笑出了声,显然是心情颇为愉悦,带着某种成竹在胸,一切尽在掌控的自信,“若是有机会,我自然也不介意把握机会主动一回。”   锦瑟发觉自己的心跳在不受控制地加快,她这算是被人调戏了吧,脸色黑了几分,她语调微有些不悦:“陛下说笑了,今夜是本王打扰了,告辞。”   “殿下这么急着告辞,莫非是预备回去继续宠爱寝殿内的美人?”楚萧弯了唇,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这也难怪,长夜漫漫,总不能让送上门的美人孤枕难眠吧。”   锦瑟的脚步一顿,眉头微蹙:“我不懂陛下是什么意思。”寒漠笙分明就是他搞来的,怎么听口气好像还是她居心不良似的,可如今她毕竟孤身在宫内,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寒漠笙对她来说虽然可有可无,可将来有些地方或许还用得着他,锦瑟自然不会当着楚萧的面承认自己不屑要这么一个皇子“侍寝”。   看到锦瑟装傻,楚萧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地浅笑:“这么说,陛下是不预备去我那里了?”   楚萧在人前威严惯了的,平日里一句话就可以吓得朝臣们跪地求饶,但此时宫人们反而更害怕他这副模样似的,一个个俱都深深地低了头,奉命停留在几步之外。而凌霄明明近在咫尺,听见了这些一反常态的言语却还是眼观鼻观心,对一切恍若未闻。   锦瑟喉咙发紧,她看着楚萧的笑容,那足以可让世间男子都自惭形秽的笑容,偏偏莫名的就感觉到一丝压迫。事实上她内心也正在震惊中,这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在问她到底是要他楚萧还是回去宠爱寒漠苼,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脑子出问题了,不然她怎会从他的笑容和语调领会出来这种荒谬的含义?   楚萧仿佛没有注意到锦瑟此时默然无语的尴尬神情,他再度轻笑了一声,打破了这种异常诡异的气氛:“好了,我又没有强迫亲王,这宫里,亲王可是贵客,当然一切都可自便。”他笑了几声,扫了一眼锦瑟,倒也并不多做挽留,反而率先行迈步朝前走了,锦瑟只是略微怔了怔,只看到消失在拐角处的半幅裳角,清浅柔和,高贵雅致,像是天边不可触摸的云彩,又似在星光下逶迤飘远。   她此时脑海中是一片茫然,这算什么,报复她今日下午的举动,所以也来一回欲擒故纵吗?   这一夜,回到寝殿的玉锦瑟完全没能睡成一个好觉,把寒漠笙感到外殿的隔间去歇息后,她不停地开始琢磨楚萧的心思,一闭上眼,就是楚萧在她面前的潋滟双眸和诱人语调,这让她几乎整夜地在华丽的大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没有睡觉的不是她一个人,此时西塘近郊,某座幽深的宅院内,没有灯火亮着,只有檐下的羊角灯笼散着晕黄的光,在风里轻轻的飘着。看上去就好像空旷寂静的一般,可事实上,屋内屋外却都是有人的。只是不知为何,这些人一个个都隐藏在暗处,就好像影子一般,随时都会随着月光的变幻而消失不见了一般。   而屋内屏风之后的暗间里,光线昏暗得几乎不能视物,唯有屋檐下羊角灯笼的光线隔窗透进来,又经了屏风一道阻挡,到了这里,就变成了极其可怜的,微弱到可以忽略的暗光。   一个人端坐在正中的椅子上,他神色端肃,长发松松披在脑后,玄色衣袍和昏暗的房间几乎融为一体,显得尊贵和清冷,而地上则跪着一人,正用极其恭敬的声音禀报着,赫然是那曾经掳走了水云卿的君傲暗卫首领。   “陛下,因锦亲王是被西塘楚太父派人掳走,属下不敢妄动,只是如今亲王殿下深陷宫中,暂不知大周会作何反应。“   素鸣叶语气淡淡道:“既然你都能查得出是楚萧所为,大周的密探未必就查不出。不做反应自然是因为他们都知道楚萧必不会伤害锦亲王,甚至还有可能为她所迷惑,自然宁可静观其变。”他说到这里,语气微有嘲讽,“皇族子弟,永远都是先考虑国之利益,锦亲王不会有危险,甚至可能还会给大周带来利益,她们会着急才怪。”   “陛下英明。”暗卫首领应声道。   此时房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个少年,他体态优美,款款而来,手中正持着点漆清心茶具煮水烹茶,弥漫着新茶清气,香气扑鼻。若是锦瑟在此,必然会惊愕的发现,这个美少年竟是楚雪熙。   当着他的面,素鸣叶和暗卫也没有任何遮掩,显然不知因为什么缘故,这楚雪熙竟原来也是素鸣叶的手下之一。   “你起来吧。”他接过茶盏,沉声道,楚雪熙则默默地站到了素鸣叶的身后。   暗卫首领却是把身体伏得更低了:“属下不敢。”   素鸣叶冷哼了一声:“说说为何不敢。”   暗卫首领低垂着头道:“属下来西塘月余,明明打探到了亲王殿下的下落,却过于小心,处处错失良机,以至于被西塘太父捷足先登,有负陛下重托。”   素鸣叶没做声,暗卫首领等了一会,不见他答言,额头微有细汗透出,想了一想又道:“是属下思虑不周,属下甘愿领罚。”   素鸣叶却是摇了摇头:“你做的并没有错,谨慎原是对的,只不过,你多做了一些事。”   暗卫首领叩首:“愿听陛下训诫。”   “谁让你擅自放走水云卿的?”   暗卫首领愣了一愣,却不敢辩驳。   却听素鸣叶的声更冷了几分:“你以为玉锦瑟进了西塘皇宫就再也出不来了?你未免太小看了这位锦亲王,水云卿此人本是可以作为牵制她最好的武器,你却擅自激怒他让他去了大周,若是他被大周女帝召进宫中,就算他不知道你们的来历,可大周女帝是这般愚蠢的人么?回头自然会透过蛛丝马迹细查,甚至想到我们君傲头上。”   暗卫首领身子伏在地上,额上冷汗一阵紧似一阵,说起来这的确算是她严重的渎职,无论水云卿是不是知道真相,她都不应该自大的放他离开,要知道一丝丝的不慎都有可能泄露他们的行踪,她本是为了想看两个堂兄弟之间争妻主的好戏,结果就给自家的陛下惹了这么大一个潜在的祸患,的确是不该。   暗卫首领顿时汗如雨下:“陛下,是属下失职。”她不是普通人,而是深受素鸣叶信任的暗卫首领,凡事的确该考虑的更周详一些,“属下本该斩草除根,或者将这水云卿留待陛下处置。”   素鸣叶再度皱眉:“你以为朕是这般小鸡肚肠的人,连一个男人都容不下?”   这话几乎等于是承认了他对锦瑟的兴趣,连楚雪熙都不由地呼吸一窒,却见素鸣叶语气又恢复了惯常的冷凝低沉,“下去吧,之后你就继续隐匿在西塘,等朕的示下。”   “是!”暗卫首领躬身退出。   房间内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没有一丝。素鸣叶静静坐了片刻,一动不动,须臾,又一个身黑衣的瘦高女子悄无声息走了进来,朝他行礼。   “属下见过陛下。”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如今在西塘的实权人物,占据户部一品尚书之职的方瞻。   看到她,素鸣叶问道:“如今我们在西塘可以调派的人手共有多少?什么位置上什么人可以使用,报与朕来听。”   “恕属下的多问一句,请问陛下需要动用我们多少部署和力量?如今楚萧称帝,对各处管控和权利都开始不着痕迹的收拢,很多事处理起来也更加繁杂,陛下给个分寸,属下也可选择合适的人选。”   素鸣叶默然了一会,沉声道:“动用我们的暗线,让楚家出点乱子,随后让蓝诺致仕。”他微微冷笑,月色下俊美的脸上有着一丝深沉,双眸绽出幽光,“先给这位西塘楚太父找点事情做做……”   方瞻静静思量了一会,须臾恭敬地道:“陛下,恕属下直言,如今我们手中积聚的力量尚且不够,时机也不算成熟,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有些危险。蓝家楚家更是根基深厚,楚萧又是个极其精明的人物,感知敏锐,若是轻举妄动只怕会损了我们自己的得来不易的根基,若有一丝差池都会……”   素鸣叶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无妨,朕此次亲临,正是为了协助你。”   但方瞻却显得有些着急,顾不得言辞顶撞,又接着劝诫道:“陛下,如今西塘虽无国君,可楚萧的治国驭下之能并不逊于任何女子,甚至还颇有手腕。此地不宜久留,若是被他发现陛下在此,只怕……”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眼素鸣叶的脸色,又道,“何况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离开君傲若是时日过长,只怕于政事不利。陛下想要救出亲王之心属下明白,定会全力配合,但仍然想要冒着大不韪恳请陛下谨慎行事,一时不忍恐有后患,尤其若是因此被楚萧察觉您的底细,形势恐怕会对我们尤为不利!”   她说了这么许多,素鸣叶却并不动怒,因为知道此人的确是忠心耿耿,这才敢于直言上谏:“方瞻,你在西塘潜伏多年,朕知道你做的事情有多少,你的心思朕更是明白。但是,你要明白一点,如今楚萧尚未全盘掌控住西塘,他显然也需要时间,你既然知道此人并非泛泛,甚至有着不逊于女子的才能智谋,若是给他时间,你觉得他还会不会再有一丝破绽?唯有趁他现在羽翼未丰,才有希望挑起内乱,趁机浑水摸鱼。”   “朕此次亲临西塘,这一招行棋的确是险,可楚萧强行掳走了大周堂堂亲王,不也是在走一招险棋,你自己仔细想想,若是楚萧借由锦亲王得到大周背地里的支持,稳固了他的权势,后果又会如何?”   方瞻不由悚然一惊。   素鸣叶又道:“朕知道,你一心为了君傲,自然是觉得区区一个大周亲王,不值得你动用我们这些年来积蓄的力量,但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何况朕是一国之君,决心要保她亦不允许别人冒犯她,自然不能坐看着她被楚萧强迫,你懂么?”   最后一句,素鸣叶的声音是低沉的,方瞻只觉得夜来的凉意重了几分。他忍不住朝上看了一眼,立刻触到这位君傲“女帝”平静幽深的眸,心头就是一悸。   “陛下,属下懂了。”她垂首,心中却是有些羡慕起那位传说中的锦亲王了,也不知道她值不值得自家的陛下为了她亲身涉险。   “去吧,以你的本事,想必很快就可以让朕看到成果。”   方瞻敛容:“属下必当尽力,为陛下效劳。”   她悄声退出,房内又恢复了最初的寂静,唯有夜风萧瑟的轻响,隔了紧合的窗子传进来时,就变成了牛毛细雨似的沙沙微音。   而楚雪熙却在此时倏地转身,径直在素鸣叶脚边跪下:“恳请陛下,让奴此次协助方大人一同行事。”   素鸣叶看着他:“怎么,知道锦亲王的事,你也沉不住气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如今你知道朕也对锦亲王有意,你就不怕朕一怒之下杀了你?”   楚雪熙身子微震,垂首道:“奴的命是陛下给的,若无陛下,奴早已如行尸走肉,如今蒙陛下收留,自然愿意为陛下效忠,奴无所求,只求日后能在陛下身边服侍陛下和亲王殿下……”   素鸣叶不置可否,淡淡地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姿态。这个美少年和锦瑟之间的事情他自然清楚,因此在他被锦瑟赶走后一心求死的时候,他让暗卫出手救了他并放到了自己的身边,或许是出于同病相怜,也或许是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嫉妒,素鸣叶并没有为难他反而一路带着他来到了西塘。虽然如今他贵为君傲帝王,可在这个少年的面前,他有时候竟觉得自己和他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用了卑鄙的手段,一样为锦瑟所不喜。这让他看着楚雪熙就仿佛看到了自己。唯一的不同是,他是君傲的帝王,他不需要可怜的去乞求锦瑟的原谅甚至接受,既然是帝王,就应该用帝王的手段。   想到这里,他挺直了腰身,双手抱臂语气淡淡地对着楚雪熙道:“既如此,朕记住了你今日所言,若需要用到你时,自然会告诉你该如何做。” 第368章 第三百六十七章   367   锦瑟本以为楚萧敢把自己留在后宫已经算是惊世骇俗的行为了,但万万没有想到他第二日甚至还会直接带着她来到西塘的朝堂上,她以为他当日掠劫了自己说要邀请她共理国事不过是句场面话,但若真的让她一起上朝听政这事情可就不一般了。   奈何如今的锦瑟不过是个被人控制住的可怜亲王,空有尊贵的身份,别说二姐离得远暂时照顾不到,或者说她就算知道如今的情况只怕也会袖手旁观。对于楚萧的锦瑟心知肚明自己没有什么反对的权力,干脆也懒得抗议,麻木的被宫侍们一早就从床上唤醒,精心服侍着她打扮了起来。   其实楚萧给锦瑟安排的住所宫楼和宫侍们都是按照凤后的标准配置的,每一个都对她恭敬有加,丝毫不敢怠慢不说,同时处处照顾妥帖,用的也是标准的对待西塘皇室的最高礼仪,不但没有丝毫的失礼,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说起来楚萧如今入主皇太父的宫殿,女帝又尚年幼,后宫中最美轮美奂华贵尊荣的地方自然就是凤后宫室了,而这座宫殿楚萧不知怎么想的,居然就此分配给了锦瑟居住。锦瑟是不知道自己被楚萧别有用心的安置到了这么一个敏感的地方,不过便是知道了她恐怕也不会当回事,反正在她看来自己住在哪里都一样,她也没那个思路去质疑楚萧是不是在细节上故意别有用心的暗示什么。可是上西塘的朝廷就不一样了,若是楚萧让她和其他大臣们站在一起,哪怕是站在一品大员的位置上,这也等于羞辱堂堂大周亲王,因为这种行为是将他国亲王作为臣子看待了,甚至还是屈居于一个后宫男子之下,想到这里锦瑟面色微凝,可她心知肚明自己此时没有任何反对的余地,只能任人鱼肉。   时辰一到,锦瑟就被扶着坐进了一顶八抬大轿,这銮驾极为的精致华丽,便是比起女帝所用的也不遑多让,锦瑟本来还以为西塘的风俗如此,所以上个朝堂才会被如此郑重其事,等被侍从们簇拥着出了宫门一路朝着西塘的大殿走去的时候,锦瑟这才赫然发现自己和其他人的待遇居然是完全不同的。此时朝阳殿外,已经跪满了大大小小的低阶官员和侍卫们,一个个匍匐在地须臾不敢抬头,她们因为品级所限,是无权进入正殿的。看到这一幕她心里忽然就有一种怪异的想法,总觉得这次上朝会不会……是一场阴谋?   明明她不过是个大周亲王罢了,可这些西塘的官员侍卫们都像在跪迎她一般,而她却是一路悠闲而从容地被人安置在金色的銮驾上越过众人朝着大殿抬去,这过程怎么看怎么都像自己才是女帝一般,其实她也是误解了,或许也正因为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跪伏在地,因此也没人注意到銮驾上厚厚的帷幕内坐着的并非是她们西塘的女帝。   锦瑟这个时候发才觉得有些不对了起来,等到了偏殿,宫侍们将她迎下銮驾,又恭敬地将她引到了珠帘后坐下,锦瑟更是被弄得一头雾水。就见地上的琉璃金丝砖光可鉴人,整个金銮殿上富丽堂皇,而已经步入了正殿的众朝臣们同样都正规规矩矩地站成了几排,恭迎着楚萧和女帝。   似乎还没有人意识到偏殿的帘子后面坐着的是一个和西塘浑身都不搭界的大周亲王,锦瑟心中暗忖,怎么回事,怎么搞的她像是要垂怜听政似的,正坐立难安的当口,忽然看到凌霄走到了大殿左侧,高声道:“恭迎太父陛下。”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殿外同样地想起了此起彼伏的内侍通报声音,片刻之后,万籁俱静中,殿外走来了一位光彩夺目的绝色男子,他身着一件金色和红色交错的锦袍,上面以复杂繁琐的绣法绣着朵朵祥云和百花,以及一只耀眼的金色火凰。   锦瑟看到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众臣随着楚萧的出现全部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头低垂着,只是有不少人却会偷偷地用眼角打量楚萧,并非是蔑视他,而是面对这样一个俊美绝世的男子,她们实在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甚至还有人不动声色地趁着低头的间隙擦了擦嘴角。   帘幕后的锦瑟嘴角微微一抽,刚想换个坐姿,就听见身边的一个内侍低声在锦瑟的耳边说道:“陛下吩咐过,殿下静坐在此即可,不必行礼相迎。”   锦瑟整个人都僵了僵,那内侍还以为自己是体贴的提醒,他却不知道锦瑟怎么可能起身对楚萧行礼,她就是想在椅子上挪一下屁股好不好?要她对楚萧行礼,她脑子没病吧。   众臣跪伏在地上,听着楚萧清澈的脚步声一步步由远而近,最后又由近而远直接走上了台阶步向了御座。每个人就只见那黑段边绣着花草云纹的朝靴慢慢走过自己身边,这也是她们唯一一次和楚萧无比接近的机会吧,就见那鞋面的绣图上腾云驾雾的金龙舒展着利爪,和他身上的衣袍一样精美耀眼,大片的八宝平水花纹如同锦绣山河一般,如今却匍匐在一个男人的脚步上。   楚萧自然不会注意到跪在自己脚下的这些朝臣们的心理状态,他信步走来,身姿笔挺,浑身上下更散发着迫人的威仪,直到他走到龙椅上,停顿了片刻随即坐下。   “平身吧。”清亮的声音如同山涧中的滴水,这样的动作这样的仪态,和锦瑟所认知中的皇帝几乎没有一点不同,甚至更为威仪出众,“女帝陛下今日身体不适,本宫代为执政,相信各位没有什么异议吧。”他目光如炬,看向殿下的众人,神情冷漠,语气看似询问,却早已一锤定音,毕竟他此时端坐的就是西塘最尊贵的皇座,手握权柄,台阶下站着的楚丞相更是如今西塘只手遮天的人物,站在她这一边的朝臣们自然没人会有丝毫的不满。说起来如今西塘的女帝不过是个幼小的孩童,每次坐在这个御座上都是如坐针毡,浑身难受,不过片刻就要哭嚷着离开。因此众朝臣们哪怕心里有些不对味,但明面上没人敢提出质疑,甚至有人还庆幸用不着继续哄一个小孩子女帝,装模作样的和她禀报朝政。   事实上楚萧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帘幕后的锦瑟了,他虽然极力控制住,但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还是隐隐露出了一丝笑意,潋滟无比的凤眸里更是盛满了柔情,眼神那叫一个温柔似水,都能溺死人了,若非朝臣们都磕头恭迎,这样的楚萧保准叫她们禁不住脸红心跳,而楚萧显然也是仗着自己如今是这个皇城里最有实权的人物,公然地把礼法置之度外,直接让锦瑟上了西塘的朝堂。   “今日本宫临朝,先有要事宣布。”他目光缓缓扫过台阶下神色各异的臣子们,语气淡淡地道,“相信你们已经听说了,大周尊贵的锦亲王已来觐见本宫,入了皇城。她虽贵为大周亲王,但大周与西塘自古以来便是两国通好,更是不分彼此,本宫决定从今日开始让她一同上朝听政理事,共襄国事。”   楚萧话说的简单,可殿中的不少官员都是脸色大变,蓝诺看了一眼众人,第一个义正词严地站了出来,朗声道:“陛下,我西塘的政务怎可以让大周亲王协理,这江山社稷企非儿戏……”   “儿戏?”楚萧很是不满地打断了她的话,“你的意思是锦亲王殿下无治国之能?大周女帝亲封的亲王不过是个酒囊饭袋?”   蓝诺愣了一下,楚萧这话着实诛心,若是传到了大周女帝的耳朵里,只怕人家都有可能派个暗卫来了解她的性命了,再说她也不是没听说过这位厉害的大周女帝是如何护短的传言,蓝诺顿时急了,努力地辩解道:“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臣的意思是,我们西塘人才济济,又何需大周的亲王殿下过来操劳,这说出去名不正言不顺的,似乎并不和情理。”这次她显然是聪明了一些,说的话也显得圆滑婉转了不少。   但楚萧却并不给她这个机会,而是直接冷声嗤笑道:“人才济济?昨日的科考本宫亲临考场,结果却看到你们上下串通,舞弊欺瞒,如此的人才,本宫不要也罢。”他说到最后语气愈加严厉,帝皇威严展露无疑,那睥睨天下的强大气势更是让人不敢质疑他的决定。说起来楚萧此人面容本就俊美,但此际严肃起来却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冷酷气势,竟教人连抬头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蓝诺被如此斥责,显然也是愣住了,久久没有反应过来,还是身边一个相近的官员传来了一声轻咳她才反应过来,急忙说道:“陛下,臣只是希望陛下三思而后行,这大周亲王过来协助摄政,传出去实在是于理不合。”   蓝诺越是一脸不忿的想阻止,一旁的众臣们就越是不肯作声,她们不是看不出楚萧的脸色,即使心中一开始也觉得有些不合情理,可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大周亲王又不是过来做女帝的,再说这位亲王殿下出了名的喜欢琴棋书画,风花雪月,就算在大周都听闻她不是个勤政的,若是换了另一个殷亲王估计她们可能会嘀咕人大周是不是别有用心,可换成这位大周才女锦亲王殿下,所有人都觉得楚萧无非就是借着国事搞暧昧罢了。   至于蓝诺为什么一脸耿直的模样拼命阻止,这还不是因为她和锦亲王有私怨吗?毕竟有些知道内幕的都很清楚,蓝诺的女儿是怎么被挖了眼珠子的,据说就是因为有眼无珠,当面得罪了这位传言中温和好性的锦亲王,而如今看太父陛下的举动,似乎的确也是对她颇为维护,既然如此,反正蓝诺要顶在前头反对,那就让她去了   谁也没有料到其实今日蓝诺的举动和反对早就在楚萧的意料之中了,也正因为他深刻地了解这些西塘官员的劣根性,只要有人出头她们都会先观望再行动,免得平白地惹来麻烦,因此今日他才会刻意给蓝诺机会跳出来,而蓝诺果然不负众望,再几次三番被楚萧驳回意见以后,她环顾左右,干脆也开始寻求其他人的舆论支持了,只可惜因为有她“珠玉在前”,何况众人又都觉得蓝诺八成是出于私心故意反对,因此没人愿意为了她的一己私怨而和她统一战线,免得被她当成了枪使,这样一来,即使蓝诺的话表面上听上去合情合理,大家也不愿意做这种惹恼楚萧这位大美男且又完全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蓝诺真的是有些懵了,自己虽然私心里的确是故意要和锦亲王作对,可明面上她说的话并没有什么错啊,怎么这些朝臣们一个个都看不懂她的暗示,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楚萧看她焦急也并不回应,只是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意早就淡了下去,目光停留在蓝诺的身上,却没打算再开口的样子。   结果蓝诺误会了他的意思,干脆心里的话不管不顾的也脱口而出了:“陛下,您可不能被那锦亲王给勾引了啊。”   听了她的话众人都是一阵无语,这蓝大人的脑子是怎么使的,这种话心里想想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说出来,但也不乏有些人双眼发亮,一脸八卦的表情预备看戏。   帘后的锦瑟微微张大了嘴巴,心头一阵大怒,这个指责实在是让她坐不住了,这帮西塘的官员是眼睛都瞎了吧,明明是楚萧那厮不择手段把她拘禁在宫里寸步难行,她本就是再清白不过了,哪里禁得起这种污蔑。若非身后的宫侍拦着她,锦瑟此时着实恨不得冲上大殿揍那蓝诺一顿。   楚萧却仿佛显得没有多大怒气,他斜睨着蓝诺,声音微冷:“你这是在质疑本宫的决定?”   锦瑟心中暗恨,这楚萧是故意的吧,他一定是故意的,连解释都不屑解释?这话一出口岂不是更引人遐想,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此时所有人都正偷偷的用眼角余光打量着高高在上的楚萧,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地燃烧着,所以说她们的猜想都是真的?那大周锦亲王,传说中的大周第一美人果然是“无耻”而“卑劣”地勾引了她们的西塘第一美人?好吧,如果她们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也难怪太父陛下是这幅做派了。   蓝诺此时还以为自己表现得像个为国为民的谏臣,打量着别人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自家的女儿被无辜没了眼珠子,如今只得在家养伤甚至从此后就是个废人,平白飞来横祸,她不自责自己平日里对于蓝欣的放纵,也不敢怨恨位高权重的楚萧,自然只能把这笔账算在锦瑟的头上,但她毕竟不是蓝欣那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此刻她义正言辞地在朝堂上继续着她所谓为国为民的嘴脸,大放阙词个不停,只是楚萧却冷漠得有些不同寻常,看到这样的他,蓝诺本能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陛下,臣一心为了西塘,绝无任何私心,天地可鉴。陛下万万不可被锦亲王蛊惑了,将西塘拱手相让啊。”   锦瑟早就已经坐不住了,她并不知道蓝诺是蓝欣的母亲,只是听着这个人话里行间所谓她居心叵测引诱楚萧,让他不要为自己所欺骗的话语,心里真是又气愤又觉得冤枉,简直恨不能拍案而起。   等到蓝诺口若悬河了快一盏茶的时间,楚萧似乎也感受到了锦瑟的怨念,他美若兰花的修长手指一直在茶几上轻敲着,脸上无悲无喜,没人知道他心底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直到蓝诺最后来了一句:“还请陛下将锦亲王拒返回大周,严词拒绝她再来西塘以免日后传出一些对陛下不利对西塘不利的传言来。”   听到这里,楚萧原本老神在在的的动作一顿,看着蓝诺的凤眼微微一眯,然后他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这笑容让他本就俊美异常的脸孔瞬时像是被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芒般,让人无法直视,晃得人心神摇曳。   不少人看着楚萧那妖孽般的脸上的笑意,都开始有种不寒而栗的熟悉感觉,犹记得上回和上上回他下令斩杀了一个不服的大臣前好像也是这么笑来着?这么一想,不少人都偷偷地站得离犹自不觉的蓝诺远了几步。   果然,楚萧下一刻嘴里吐出的话异常冰冷:“怎么说本宫也是西塘的皇太父,是女帝的父后,国家大事如今都要靠本宫摄政,难道连请锦亲王上朝这点小事都做不了主吗,还是说蓝尚书自以为可以替本宫来决定如何理事了?或者蓝大人是因为自家的女儿得罪了亲王殿下,心里不忿而刻意为难?”这话直白的显然是一点没给蓝诺面子,一霎时,蓝诺的脸上青白交错,带着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尴尬。   事实上楚萧这话显然是一锤定音了,蓝诺还不死心地想要开口辩解,却看到楚萧状似冷淡地目光扫到了她的面上,脚底顿时窜起一阵寒意,让她发不出半点声音。   而锦瑟则斜倚在座椅上,冷冷地看着殿中的众人,这帮蠢货,难道她们看不出楚萧根本不是商量,而是直接下达旨意吗?就连她玉锦瑟都是被逼无奈的可怜虫,何况她们这些话都不敢说的家伙。   此时的御座上,楚萧正缓缓站起身来,声音中带着令人胆寒的冷凝:“其实今日本宫已经让亲王来到朝堂之上了,多余的话不必再说,就请亲王上殿吧。”他说着,灼人的视线落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偏殿内珠帘后锦瑟的身上,锦瑟似有感应一般地同时抬眸望了过去,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然后,楚萧居然就这样遥遥站了起来,侧身对着锦瑟的方向伸出手来,他姿态优雅,唇角微微的勾了起来,只这一个细微的动作,便如同春暖花开一般,刚刚的冷酷与气势,全都消失了个无影无踪,而那幽深的眸光更如黑曜石一般,闪烁着光芒,就像是星空下最闪亮的星星一般,却是只对着锦瑟而已。这样一个绝世美男站在象征着一国皇权的龙椅上,高贵优雅却又无比虔诚地对着她发出这样的邀请,简直就是动人心魄,便是锦瑟都有一瞬间恍惚了一下,开始有了心跳加剧的感觉。   事实上楚萧能成为如今西塘的太父,甚至掌控朝政,可见他不论心智上还是计谋上都是极为出色的,揣摩人心的本事更是不容小觑,只是锦瑟被他盯着的眼神看得心里有点发毛。要说这人没有思考到当前形势谁会相信?他显然比自己更明白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可他也早有准备。锦瑟郁闷地想着,却不得不从位置上站起来走了出去。   大家的目光于是都落在了偏殿的入口处,就见侧殿的门旁走进来了一位雍容华贵,光彩夺目的绝美女子,她风华绝代,水眸如烟似雾,浑身上下透出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众人猛地一抽气,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不肯移开,只因眼前的女子面容不提,通身气质出尘脱俗,高贵清雅,仅仅是站着就轻易吸引除了所有人的目光,像是九天仙女下凡了一般。而她却恍若味觉,面容沉着,步伐不急不缓,一步步走了过来,而随着她行走的动作,似乎有百花在这一瞬间争相开放了一般,连鼻端都隐约似乎还闻到了一股清幽的香气,。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她们目光怔怔的望着这位传说中的锦亲王一步步的走进了殿中,一步步迈上了台阶,然后……走到了她们那同样绝美摄人的太父陛下身边。   而楚萧的手则始终就平伸着,维持着最开始的邀请动作,直到锦瑟走到他的身边,他终于满足地勾唇一笑,一把紧紧的握住了锦瑟的手,将她轻轻的拉到自己的身边,此时他脸上的笑容迷人而魅惑,仿佛在瞳孔深处藏着无数神秘宝藏,勾的人忍不住想深入探究。   两人此时站在一起,宛如遗世明月,清辉如水,天地之光华仿佛只集于他们两人身上,简直就像天造地设的一对配偶,看了就让人心旷神怡。 第369章 第三百六十八章   368   清晨的雾气笼罩着整个宫殿,但阳光已经将金銮殿外照地金碧辉煌,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栩栩如生,展翅欲飞。金銮殿内,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着温润的光芒。高高的白玉台阶上,龙椅赫然摆放在正中央,九条金龙相交,象征着皇权的至上。但此时却有两个令人移不开视线的绝色男女站在这象征着无上黄泉的御座前,两人相对而立,目光交缠,契合到像一副最好的画卷,眼前的这一对男女倾国倾城,如人中龙凤,简直闪瞎了众人的眼睛。本来只是一个已经算是举世无双的人物,可两个同时站在一起更是变为了惊人的风景线,那绝世风姿看得众人连嫉妒的心思都涌不起分毫,只在心底里翻来覆去的琢磨着,这两人若是不能在一起,简直是天理难容好不好。   楚萧面上依旧挂着淡然的微笑,视线好像正缓缓地从所有人的脸上扫了过去,貌似随和,却让所有人都不敢有一声的不满和质疑。锦瑟却明白这就是上位者的威严,现在的他足以让每一个人为之俯首称臣。   而在这样的场合之中,锦瑟自然也不能屈居于下,免得丢了她大周的脸面,她微微一笑,浑身的气质骤然一变,清新的仿佛一阵风拂面而来,透彻的双眼带着超期灵动无比,十分自然地同样也扫视了众人一眼,强大的气场甚至丝毫不在楚萧之下,那姿态那神情更如同是女王一般睥睨众生。   现场安静的像被消了声,所有人心里原本的不满几乎都去了个干净,只剩下熊熊的八卦之火,这两人,要说他们之间没什么,连鬼都不会信。可偏偏他们还该死的意外的适合,真要命,若是这两个人都不能在一起,那谁能配得起这样一对人中龙凤?   锦瑟此时可猜不透这些个西塘臣子们的心理活动,她走到了楚萧的面前甚至是第一次在异国光明正大的站在了她们女帝才有权利站着的位置上,但心里却没有丝毫的自得,只有无边的警惕和戒备。楚萧此人一贯老奸巨猾,她可不信这样一个野心爆棚的男人会真的舍得让她在今时今日的地位上分一杯羹,于是,锦瑟今日才会顺势推舟,直接走到了楚萧的面前看看他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而心里方才骤然涌起的一丝心动也被她很快地抛诸脑后。   而楚萧又是什么人,哪里看不透锦瑟方才眼中一闪而过的动摇和恍惚,他此时表面上冷静,心里则是高兴得不行,原来自己煞费苦心的蚕食锦瑟的心不是没有一点点成效,这段追妻之路即使走得缓慢,可眼下还是有了希望,而这每一次的前进和侵袭都让他充满了成就感和征服欲,享受着那份越来越靠近自己的的惊喜,楚萧全身每个细胞都在为之颤栗。   虽然此时她对他还充满着戒备和不满,但他并不急,至少今日已经算是个好的开始。等到锦瑟最终走到他面前的瞬间,楚萧顿时展颜而笑,这一笑竟让锦瑟这个原本心有所属甚至阅尽千帆的人也仿佛听到了千树万树桃花盛开的声音!   世人常以貌若仙子来形容这个世间的男子之美,但仙子究竟是怎么个美法在常人眼里终究还是太虚无缥缈了,可楚萧却是当之无愧最最符合这句赞美的男子了,他如凝脂白玉一般的雪肌冰肤,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上更是被衬托得清隽剔透,好似一幅水墨晕开的画,寥寥几笔却勾出那九天清韵,清逸如仙,俊美绝世,光照之下更是玉暖生烟,令得他那华贵难言,俊美无边的身影,仿佛染了一层金光,全身上下更犹如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中人,那近距离对着锦瑟的嫣然一笑,更如异花初胎,美玉生晕,明艳无伦。   只是这样的笑容却是看得锦瑟浑身发冷,堪堪对上他的面容,锦瑟的第一个想法便是,笑得像个狐狸一样,他定然是有其他谋算了。也许是感受到了锦瑟的不自在,楚萧嘴角的笑意更加深了几分,语气却是不改平日的威慑,他没有再度在龙椅上坐下,而是和锦瑟并肩而立,可任何人只要看一眼他那挺拔的,宛如玉树临风般的身形,以及那说不清道不明,仿佛极高贵也极漫不经心的飘渺气质,便会自然而然地感觉到,哪怕是他是个男人,可一眼望去,显然还是楚萧是主,锦瑟不过是从属罢了。   这样一想,倒让不少曾经对楚萧掌握朝政心底里略有不满的几人心里也觉得舒坦起来了,虽然她们西塘的主子如今是个男人,可现在看来这个男人无论是气度还是容貌都丝毫不逊色于大周赫赫有名的锦亲王啊,这样一来,让一个男人理所当然的执政似乎也不是一件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了。何况自家的太父陛下明显是那个强势的一方,想到他后宫那些姿容同样不俗的面首们,台阶下的臣子们心思各异,都在偷偷地琢磨着这位锦亲王的忍耐力到底有多好。   “陛下……”但就在所有人都在心底里微微赞叹甚至想要回府以后就津津乐道一下楚太父绯闻的时候,总会有人煞风景的想要打断这一幕,蓝诺再度当先一步站了出来,“敢问陛下,亲王殿下这是预备要入赘我们西塘了吗?”她这话看似陈述,但不咎于是对锦瑟的侮辱了。   楚萧的目光倏的锐利了起来,朝着不知死活的蓝诺直射了过去,这种强势的气场让所有人都不敢出声也不敢抬头直视。   “蓝尚书,你今日是没带脑子上朝吗?”这话着实说的让人觉得难堪,但楚萧却仿佛还犹不知足一般的继续补刀道,“若是你觉得自己的舌头是多余的,本宫不介意让人帮你剪了。”   蓝诺顿时惊得面无人色,聪明如她,自然不会以为楚萧只是吓唬她,她今日其实也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想到家里曾经被娇养着的女儿蓝欣如今成了一个废人,原本的美貌荡然无存,连脾气都变得阴晴不定,而这个始作俑者玉锦瑟如今却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朝堂之上,甚至还是那个最尊贵无比的位置,若是真的要让她摄政,那她堂堂一品尚书以后每次上朝岂不是都要朝着这样一个害了女儿的仇人下跪?这么一想,原本还算有些城府的蓝诺是怎么也忍受不下去,情绪都难以抑制,这才会屡屡出了昏招。而此时另一个终于也感觉忍受不下去的则就是楚萧的身生母亲,楚淮生了。   一直以来,楚淮生都以为自己才是这个朝堂上说一不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毕竟她可是堂堂太父的亲身母亲,就算楚萧对她不假辞色,可血缘关系终究还是摆在这里,如今楚家在西塘如日中天的权势也会这位儿子带来的,对此,楚淮生平日里对楚萧“糜烂”的后宫生活也是睁眼闭眼,佯装不知。可楚萧今日的举动却仿佛明晃晃地在给她打脸,堂堂太父,在宫中豢养了一堆面首引人诟病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还这么堂而皇之地将自己的“相好”带到了朝堂之上,在众臣面前直接了当地宣布要放权给她,作为楚萧的母亲,楚淮生简直是气得胸口都在不断起伏,可毕竟有蓝诺在前面顶着,她身为楚萧的母亲,为了避嫌只得暂时忍耐观望一番。谁料这儿子心大的她简直都看不懂了,若是他喜欢颜色好的女人,那这天下的女人多得是,就算这个大周亲王绝代风华姿容过人,可她的身份摆在这里,楚萧如此意气用事,就不怕日后请神容易送神难吗?何况男生外向,有她玉锦瑟在,利益关头自己这个亲生母亲是不是也要靠边站了?   想到这里,楚淮生知道自己不得不出面说上两句了,毕竟看这蓝诺显然也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说话越来越直白没有半分城府,照这样下去,不单没人敢附议她的话,甚至恐怕都要在楚萧的帝王威严下默认了这一幕了。   “陛下……”楚淮生此时的声音在蓝诺看来也是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她语调平和,没有蓝诺的尖锐,但毕竟她是楚萧的亲身母亲,有些话别人说不得,她却是没有这个顾忌的,“臣想直接和亲王殿下说两句。”   来了,锦瑟心道,她就知道今天楚萧这个举动会引来众人的不满,可怎么也料不到居然还真有人敢直接对着她开炮。   她看着眼前这个身着一品丞相官服的女子,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她应该就是身边这位楚美人的母亲了,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楚萧,锦瑟用眼神制止了他开口,要是一直让楚萧为她出头,那她可就真的成了吃软饭的小白脸了,她不要脸面,大周可要,二姐更要。虽然对楚萧此举锦瑟心中不满,可她也容不得有人小瞧她,甚至肆意践踏她身为大周皇族的尊严。   淡淡地瞄了楚淮生一眼,锦瑟的神情高贵而慵懒,没有说允许也没有说不允许,但诡异的寂静还是一下子就在金銮殿上蔓延了开来。   楚淮生却是毫不在意,顿了顿便看似恭敬地开口道:“早就听闻亲王殿下貌美如花,是世间少有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楚淮生不动声色地吹捧了锦瑟一把,但话里的不怀好意任谁都能听得出来,“能得到太父陛下的亲睐,亲王殿下不愧是大周第一美人啊。”   毫无疑问,在这个世间,用这种话用来形容一个女子显然是具有侮辱性的,若是私下里有人这么说锦瑟或许可以一笑了之,毕竟有两世经历的人可不完全地认为这个是坏话,可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又是西塘的臣子们,政治嗅觉让锦瑟知道自己绝不能有任何示弱的行为。   她玩味地看着楚淮生,对于她的挑衅她并没有露出任何愤怒的表情,反而轻蔑地一笑,墨色的双眸若有所思地道:“丞相的意思,是说本王利用美色/诱惑楚太父?”   那声音悦耳犹如山间清泉流动,但她的脸上却是瞬间敛去了笑意,水亮的眼眸更是高贵中带着冷漠,就见她走下台阶,一步步逆着光线朝这位楚丞相走来,明明看着很寻常的装扮却氤氲着独属于皇族子弟的霸气,让人心生骇意。   锦瑟缓缓地走近,她明明什么话也没说,但楚淮生却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甚至连脸色都不禁白了几分,这种感觉,几乎有些像有时候私底下她单独面对楚萧时的情景了。想到这里,楚淮生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等意识到她自己无意识地竟然被锦瑟的气势所逼退,不由的老脸都红了几分,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她看了一眼锦瑟那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的脸蛋,想到自己的儿子胳膊肘朝外弯的行径,楚淮生心下不忿,冷冷地嘀咕道:“祸水。”   这一声不少人都听了个清楚明白,楚萧当下就冷了脸色,但锦瑟却压根没有理会她,而是又将视线投到了一旁的蓝诺身上,不屑地冷笑道:“蓝大人似乎也很是看不惯本王啊!”   蓝诺此时总算找回了几分理智,她皱着眉头看着锦瑟不发一语,在这个朝堂上,无论是楚萧还是锦瑟,身份地位和权势都远胜于她,逞口舌之利对她并没有任何好处,但这并不意味着蓝诺能够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至少此时她看着锦瑟的眼神是带着深深的忌惮和怨恨。   “不过,凭你区区一个西塘的尚书,也配如此质疑我一个大周亲王?”锦瑟冷笑了一声,这话实在是丝毫没有给她一点脸面,蓝诺饶是城府再好,此时也是禁不住扭曲了脸色。   锦瑟嘲讽的眼神落在表情扭曲的蓝诺身上,刻意地又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楚淮生,果然这位老丞相瞬间就绷紧了身子,严肃地看着锦瑟。而锦瑟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给她,甚至直接走过她的身边,就像是身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一般。楚淮生不由地一楞,愣过后就是满脸的躁红,她刚才是被赤/裸/裸地无视了吗?有时候,比起语言上的攻击,明晃晃的无视更是一种羞辱,楚淮生此时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她想开口冷嘲热讽两句,但却无法忽略不远处楚萧冰冷的眼神,自家的这个儿子有多心狠手辣她比谁都了解,甚至是毫不怀疑,楚淮生不怕玉锦瑟,可她绝对不敢承认,她居然怕自己的亲生儿子。   蓝诺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她捏紧了双拳,面对着锦瑟沉声道:“殿下这是在鄙夷我们西塘的官员吗?”她倒是聪明,故意的把锦瑟的行为上升到蔑视整个西塘的官员上,试图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同盟。   锦瑟却是看着她冷声道:“蓝大小姐当日意图强抢本王的夫君,甚至还在诗会上诬陷我为奸细,我没有和她计较也就罢了,怎么蓝大人还心有不甘?想要替自家的女儿出气不成?”她看着蓝诺,语气疏淡,却带着皇族方有的优雅高贵,“我身为大周亲王,本来也无意于西塘的朝政大事,不过是楚太父看得起我,非要让我做女帝的太傅,甚至还以摄政王之职相邀。我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却也没什么心思管你们西塘的政务。若是蓝诺大人有本事让太父陛下收回成命,我玉锦瑟倒还要谢谢蓝大人了。”她神情冷淡,显然是真的对这所谓的摄政王一职没有丝毫的兴趣。   而她这些话一出,众人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啊,也难怪了,眼前的这位大周亲王可是赫赫有名的才女,身份高贵,才华绝世,让她做他们西塘女帝的太傅,这绝对是大材小用啊,也难怪他们的太父陛下非要以摄政王一职相诱了,这样一位身份高贵才华过人的亲王大人若是能给他们女帝做太傅,将来也是对女帝大大的有益啊,说出去更是绝对的脸面,再说这位亲王殿下在大周也是出了名的不理朝政不爱政务的,听说大周女帝为了逼她上朝,半逼半送的把军权都放给她了,可人家还是不屑一顾,这样的人物会对西塘有兴趣?   不少人此时心里都有了成算,看向蓝诺的眼神都有些不善起来了,她们就知道自家的太父陛下从来都是英明神武,不可能做出有损国体或者危害西塘的事情来,看来都是这位蓝尚书一面之词,故意误导她们了。   而锦瑟自己这样一说,也衬得楚萧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了,不少的臣子都觉得他为了女帝实在做得太多了,太不容易了,搞不好还牺牲自己做了色、诱吧,结果这一想不少人就又给想偏了,脸上居然还露出了一些愧疚之色。   楚萧看着这一幕禁不住红唇微勾,美到极致的脸上,那含笑深邃的眸光投射在锦瑟的身上,十足的暧昧柔情,让人看了就是面红耳赤。锦瑟的话语某种程度上虽然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却也等于是对他的维护,何况这些话由堂堂的大周亲王亲自说出来自然更为可信,便是大周那一头也再挑不出半分刺来,没有大周的掣肘,日后他便可以利用各种手腕把这位大周亲王“好好地”留在西塘了。锦瑟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又跳到了楚萧给她挖好的大坑里,其实她刚才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暗恨,她很清楚眼下的情形自己必须和楚萧站成一线,甚至要维护他的本意,毕竟蓝诺对她可是十足的不怀好意,她总不见得为了一时之气而去迎合对自己有敌意的人,要知道对这个蓝家,她可没有丝毫的好感。   再说楚萧今日已经把她带到了朝堂上,为了大周的体面,她也不能做出任何不当的事情来,更不能让人发现她是被迫的,否则他们的不合就只是让人看笑话,甚至是看大周和西塘的笑话。不过此时的锦瑟可能压根都料想不到,今日的一切进展和反应实际上都在楚萧的预计之中,要知道对人性的掌控,楚萧比谁都懂得算计和利用,她哪里知道蓝诺今日的行为就是楚萧刻意推波助澜的。在楚萧的政治手腕面前,稚嫩的锦瑟压根还不够看。   锦瑟的这些话不是在对方的伤口上撒盐又是什么,饶是蓝诺心知肚明自己此时双方地位悬殊,压根没有胜算不该过于冲动,可她还是气得浑身都在哆嗦,看着锦瑟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吃了。   “你毕竟是大周人,凭什么说你对西塘没有恶意?若是你大权在握,焉知不会为了给大周谋利而做出对西塘不利的事情来?”她这话虽然算是强词夺理,可也不是没有道理,不少人听了都暗自垂眸。   锦瑟黑眸一抬,陡然划过一道冰冷的视线,直直地扫向眼前的这个外强中干的女人:“你是在和本王说话?”   “我玉锦瑟是大周亲王,又是大周女帝的亲妹妹,你以为,我需要大费周折,来馋涎你们西塘的一个官位?若是太父陛下愿意放人,我这就离开西塘,永不踏入西塘边境。”她的话掷地有声,一字一句的让人毫不怀疑她是真的愿意毫不留恋地离开西塘,皮球被重新踢回了楚萧这里,锦瑟此时恨不得这些反对的西塘官员们一个个都站出来指责她别有用心,看看楚萧敢不敢和众人叫板,甚至力排众议让她留下。   但她显然是低估了楚萧在西塘的权势和他的决心,他虽是太父,却早已有了一言九鼎的气势,   看着众人轻轻地冷哼了一声,楚萧黑眸眼底更划过了刺骨的冷意,这一声冷哼简直是冷到了极致,只是轻轻一声,就惊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骇得众人噤若寒战,蓝诺的心里忽然生起了一丝恐惧,双腿也不由地软了几分。   “蓝诺,你有什么资格质疑轻慢本宫的贵客?”楚萧的神色也冷了下来,他喜欢锦瑟,自然也容不得别人对她如此不敬,刚才忍耐了片刻已是极限,别说锦瑟是大周的亲王,便是她只是个普通人,只要是他楚萧看上的女人,他就容不得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人如此无礼,“大周亲王如今不单单是本宫的贵客,更是女帝的太傅,你对太傅不敬,亦也是对女帝不敬,蓝诺,本宫看你的脑袋是不想要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而楚萧的气势和君王也没什么区别,蓝诺整个人都险些没有瘫软在了地上。她蠕动了几下嘴唇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惊悸得发不出来。   而一旁的楚淮生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无论锦瑟也好,楚萧也罢,都仿佛是下意识地忽略了她,就好像她的意见轻飘飘的不值一提,她楚淮生好歹也是西塘的丞相,可在楚萧的威压面前,她如今竟然连开口的勇气也没有,这样的认知,让她整个人都无力到了极点。 第370章 第三百六十九章   369.   “蓝大人如此对我看不惯,还是因为蓝欣吧。”   锦瑟不提蓝欣便罢,一提蓝诺更仿佛被人戳中了伤心事,连语气都有些悲愤:“我的女儿如今瞎了眼,成了一辈子的残废,难道不是因为你么?”一气之下,她连敬语也懒得用了,就好像是一个普通的为女儿鸣不平的义愤填膺的母亲,可像她这样能在朝堂浸淫几十年的哪一个不是老奸巨猾之辈,蓝诺若果真是一个为了蓝欣能不惜一切的母亲,当日楚萧下令的时候就会据理抗争,哪怕丢弃了这个官位也要保下她了,说到底,蓝欣再如何重要也比不上她自己的荣华富贵。何况蓝诺又不是只有蓝欣一个女儿,她后院的庶女能成才的也不是没有,因此这一刻,她和锦瑟的作对并不单单是因为蓝欣,更是一种试探,她心知肚明蓝家和锦瑟的恩怨,生怕这位亲王早已对她们蓝家怀恨在心,若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做大,只怕日后无论是她蓝诺还是蓝家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但下令挖了她眼睛的人并不是本王。”锦瑟淡然的道,“事实上是她先试图抢夺我的夫君在前,我秉持着君子礼仪上门,用的也不过是以德服人的法子,结果她却冤枉本王为窃贼,事后更派出杀手追杀,如此心思狭隘手段狠毒之辈,蓝大人觉得她不该受罚?”她的话无疑让朝中不少人耸然变色,之前的确有不少人知道蓝欣曾得罪了锦亲王,却不知道她是怎么得罪的,更不知道前因后果和细节,如今听锦瑟这么一说方才心里有数,便是原本对蓝诺有些同情的人也收回了怜悯和感同身受的念头,锦瑟则像是没有看到蓝诺愈加难看的脸色,继续沉声道,“就凭她蓝欣对本王做的事情,死一万次都不足惜,如今只是被挖了眼睛,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蓝大人难道不感谢我的手下留情,反而怀恨在心,莫非心里也是对太父的处罚不服?”   这句话无疑是将矛头又指向了楚萧,蓝诺再如何胆大也绝对不敢承认,因此尽管她此时心中无比憋屈,脸上却只能做出一副愤怒的表情:“胡说,臣对太父陛下一片忠心……”   锦瑟也不想听她虚情假意的大话,她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那么你更该感谢我,以我大周亲王的身份,蓝欣对我的不敬足够她死一百次都不足惜了。不过我这个人向来是恩怨分明的,虽说你的女儿得罪了我对我如此不敬,但看在她已经受到了惩罚的份上,我也从未来找过蓝大人一点麻烦,可蓝大人今日对我的态度,可不像是感恩的态度啊。”   蓝诺脸色难看,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气得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算蓝欣曾经对她不敬甚至派出杀手,可锦瑟毫发无伤,而自己的女儿却变成了瞎子,现在却被锦瑟说得好像她是蓝欣的恩人一般,这个世上还有天理没有。可蓝诺这样想,不代表别人也这样想,连楚淮生和方瞻等人都惊讶不已,蓝欣居然大胆妄为到派出杀手对付大周亲王,幸好她现在安然无恙,否则的话若是真的有什么万一,大周女帝雷霆震怒,到时候两国之间的关系都不知道会落到什么境地,想到这里,不少人看向蓝诺的眼神都不由充满了嘲讽,锦瑟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蓝欣的确是无法无天惯了,像她这样的,就算不是遇到锦瑟,日后也总会有惹下大祸的时候甚至丢了性命或者遗祸整个蓝家。   蓝诺还要开口,但见楚萧眸中冷光一闪,右手微抬,凌霄在他身边多年,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当即便面色一沉地朗声道:“来人,把蓝尚书请出去。”他吩咐完这一句,遂面无表情地对着蓝诺道,“蓝尚书,朝堂之上,岂容你如此放肆,以你的身份,也配对亲王殿下如此无礼质询?”   “蓝尚书?本宫看她连个女儿都教不好,科考更是出了舞弊这样的大事,也不适合继续在尚书一职上继续呆着了,不如还是回家好好反省去吧。”   这话一出,不少人当场都是愣住了,连蓝诺都是惊得无法动弹,楚萧的话无疑是要把蓝诺罢官免职,不过蓝诺为官多年,朝中总有一些替她说话的好友和故旧,此刻眼看楚萧的处罚过重,就有不少人站了出来替她求情道:“陛下,蓝尚书对亲王殿下不敬却是有错,不过罪不及此。”   “是啊,请殿下念在尚书大人多年来兢兢业业的份上,收回成命。”   “请陛下息怒。”   一开始只是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求情,后来不少人一看大家都出声了,干脆也跟着齐齐跪下,不想显得太过突出和无情,这样不消片刻,整个朝堂上除了楚淮生和方瞻这样的大佬,其他人居然都匍匐在地为蓝诺求情,也不知道几个人是真心,几个人是逢场作戏了。   被这么多人齐齐求情,楚萧的脸上却是毫无波动,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反而直接冷声道:“拖出去。”   侍卫们早已在一旁待命了,一听得令下,便直接上来扒了蓝诺的官服和官帽,将她两手一架朝外拖去,堂堂尚书何曾如此狼狈过。便是蓝诺也不能免俗,她口中发出一声惊慌失措的大叫,却在下一刻就被人捂了嘴巴免得惊扰陛下。她心里此刻无比的后悔,小不忍则乱大谋,她本可以徐徐图之,慢慢地站在朝堂上日后和锦瑟周旋的过程中给她明里暗里的添堵,如今却因为一时的按耐不住,莫名其妙的就和锦瑟当着楚萧的面杠上,如今给了他一个最好的借口收拾自己,自己往日里明明处处小心谨慎,却在今日一步错,步步错。   蓝诺心里悔不当初,但这世上,哪里有后悔药可卖。   蓝诺被拖出去以后,四周顿时一片死寂,刚才求情的声音也完全消失了,所有人的面上都是讪讪之色,显得有几分胆怯。   锦瑟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楚萧,心中暗道:这才是真正的铁血手腕啊,被朝臣们如此对待也不收回成命,这心性……简直跟安澜都不相上下,真是个厉害的家伙。有他这样的人在西塘为帝,也难怪这些朝臣们都乖得和兔子一样。楚萧看着台阶下面色各异的众人,缓缓地在龙椅上坐下,身上的气势无形中更是让所有人都不敢出声也不敢反对。   锦瑟心中暗自摇头苦笑,慈不掌兵,看来就这一点上她反而应该和楚萧多学几分。   唯有楚淮生此时还不死心,走前一步正想说话,但楚萧凌厉的目光已经先扫射了过来,这一眼平平无奇,却莫名地看得她猛得一个哆嗦。   “这个季节,淮南的橘子和荔枝应该是熟了吧。”楚萧懒懒的说道,这语气好像只是在闲话家常,但楚淮生却是整个人都是一僵,别人听不懂,但她却极为清楚楚萧此时轻飘飘的一句话压根是意有所指。   此时朝臣们还没有听出潜台词,有不少人接连附和道:“是啊,等这回淮南的橘子和荔枝进贡来了以后定要好好尝尝。”   “轮得到你么,这可是陛下才能独享的。”   “可以让陛下赏赐臣等一些嘛,反正陛下富有四海,应该也不会在乎这一点果子吧。”不少人甚至还在互相打趣,气氛显得有些和谐,这种情形以往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毕竟楚萧不是一个一味只会强硬的人,偶尔有时候他也会随意的和朝臣们纾尊降贵的聊两句,给她们一些溜须拍马的机会。但也有不少人只是面上带笑不敢说话,毕竟拍楚萧的马屁也是件风险极高的事情,有时候他看似心情不错,但也可能话里有话,不小心的转瞬间就有可能被他带到坑里,得到深重的教训,毕竟她们可不信这位一贯心思深沉的太父陛下会无意的只是聊聊一些零嘴小食。   没有人注意到楚淮生头上的汗流得更多了,整个朝堂唯有她才能听懂楚萧话里的暗示,楚家二房的楚秀清最近刚从淮南游历回来,但她回来也就罢了,还带回来一个美貌的妙龄少年想要纳为侍君,堂堂楚家小姐想要娶一房小妾本来也算不得大事,可偏偏这少年并非自愿跟着她来的,而是她强行掠劫了人家当地一个清白的富家公子,结果这公子的家人也不是好相与的,直接找上了京城来想要告御状,被楚淮生派人连哄带吓的给压了下去,甚至还打折了这公子姐姐的一双腿,而楚家二房更是利用手中的权势,暗地里直接将这家人的财产土地全部强征了去,毕竟这家人家可是淮南当地有名的靠种植荔枝和橘树发家的富豪,她们家的土地自然也等于是能下蛋的金鸡,谁人不眼馋,于是楚家二房一不做二不休,大着胆子就为了一己私念害得好好地一家人如今家破人亡,楚淮生得知后也是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大错已经铸成,她也只能竭力掩盖压制。而这个被抢回来的少年则是整日里寻死觅活的,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被人牢牢地看管着。说起来这简直可以说是楚家一桩天大的丑闻了,可楚萧……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若是被御史捅出来,她乃至整个楚家都逃不了一个徇私枉法以势压人的罪名啊。   锦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楚萧,虽然他面上看来平淡,但锦瑟就是能听出这只狐狸语中潜藏的某种威胁,她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但眸子深处却闪过一抹沉思。   楚淮生同样正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向楚萧,方才鼓起的勇气早就荡然无存,而楚萧则表情深沉,神情十分严肃的回视着她,那漠然无情的眼神在她的身上掠过,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她此时的忐忑和不安,只这一眼,对自己儿子有些了解的楚淮生就再也不敢有任何的侥幸心理。   她当即脸上浮起一抹笑意,对着锦瑟拱手道:“说起来以后和亲王殿下,不,摄政王殿下同朝为官,还需要殿下多多提点老臣啊。”她相信自己此时如果还敢表现出对锦瑟一丝一毫的不敬,自己的下场恐怕也会无比凄惨。只是她这一话一出,全场顿时就是一片静默,不少人包括方瞻都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楚淮生的态度有时候就代表着朝堂的态度,她如今一锤定音的意义简直比楚萧还要来得大,而就在刚才,她的脸上明显还带着满满的不赞同,和眼前这个满面春风,笑得一脸温和的女子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啊。   锦瑟的眉梢挑了挑,楚淮生这前倨后恭的态度,让她眸中的了悟更深了几分,同样是皇族出身,她行为懒散是事实,但她并不是个笨蛋,这楚淮生又是在这个位置上积年已久的老丞相,怎么可能突然间就对她放低身段讨好了起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楚萧了吧。   “楚丞相”,她声音平缓,一字一句的道,“摄政王一职,本王尚未答应……”   “除了殿下还有谁可以胜任,还请殿下万勿推辞。”楚淮生的语气愈加诚恳,大有锦瑟不答应她就不罢休的态势。   结果锦瑟这一日的上朝在各种暗潮汹涌下,竟然只是以蓝诺被罢官免职收了尾,而楚淮生的态度同样也等于代表了西塘的官员们的态度,事情顺利地让人不敢想象。朝堂之上,有人微觉得遗憾有人又觉得楚萧过于独断专行,觉得遗憾的大多是平日里就和蓝诺面和心不和的一些官员,此时看着往日里不可一世的蓝尚书吃瘪的情形,幸灾乐祸不已。而心中腹诽的那些西塘官员们则是觉得楚萧只是为了几句话就罢免了当朝一品尚书,未免过于儿戏,但再深究下去谁也不难看出他是为了锦瑟出气,自古以来都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说法,可没有一个男人反过来这样直白的去为一个女人如此出气的。事实上对楚萧来说,蓝诺本就只是一个趋炎附势的无能之辈,他对这个人早就带着可用可不用的态度了,若非是为了利用她让锦瑟表态,逼得她和自己站在一起,他早就对她动手了。早早晚晚,这些朝堂里的无能之辈,他都会一个个铲除掉,西塘的上书房也不用这些只会勾心斗角,空担虚名的政客。   等到众人都慢慢地退朝离开,锦瑟却突然抬起头回视着楚萧,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极为认真的看着他,一股难言的气质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而楚萧同样静静地回望着着,两人身上同时并存的强势气场让凌霄都禁不住低下头去。   “其实你不该罢了蓝诺的官,她好歹也是你西塘的尚书,为了这么点小事传出去只怕会有人议论你楚萧待下不公。”   楚萧却是一步步走下了台阶,看着她淡淡笑道:“你好歹也是大周亲王,我怎能任凭他人羞辱你,当然得要护着你。”若非是顾忌着朝堂之上,按照他的想法,杀了蓝诺都不为过。   锦瑟怔了一怔,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柔和,她没有说话,但心中却流过了一股暖流,她知道楚萧其实是个骨子里骄傲到了极致的人,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证明他是真心地在维护自己,哪怕是被人议论他也不在乎,这份重视她怎可能感受不到。   想到这里,她对着楚萧展颜一笑:“那就谢谢你了。”反正她也的确看不惯蓝诺,楚萧为她出气她怎会不知好歹。   这是头一次锦瑟对他有如此和缓的态度,结果因为这一笑,楚萧心里居然生出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但是随即的他就觉得一阵气恼,什么时候他堂堂的西塘第一美人,权倾天下的楚太父也需要为了这么一句话而激动不已。   而锦瑟此时内心深处也在懊恼,明明楚萧和她之间还有仇怨没有算清,怎么自己又被他的一些小恩小惠感动了。良久,锦瑟的心才终于恢复了一丝平静,她知道自己刚才又对楚萧有了心动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明明对方不可能会用摄魂术,可自己却一次又一次的有被诱惑和沉沦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很不妙,甚至很危险。   “殿下在想什么?” 而楚萧却是骤然地俯身逼近锦瑟,在她猝不及防地当口一把扣着她的肩膀,甚至逼着她正视自己,锦瑟顿时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迫,“可是有些喜欢我了?”他的声音里此时带了丝蛊惑的味道,几乎让人难以拒绝,“若是殿下心动了,那又何必拒绝这种感觉,我愿意将整个西塘甚至整个人都给你,你说好不好?”一个在朝堂上如此强势的男人如今私下里却摆出这样的姿态,说出这样的语调,简直和妖精一样诱惑人心,教人连骨头都快要酥软了一半。   锦瑟整个人倏地朝后一退,脸上显而易见地出现了一丝薄怒,一丝嫣红,看得楚萧眸中愈加闪过一道暗芒。   她转身离开,有些像是落荒而逃,临去前却又丢下一句话道:“你别做梦了,还有,我以后可懒得上朝,就算不来你也不得逼我。”想来真是笑话,就算是在大周她都用不着日日为了国事操心,凭什么到了西塘还要给楚萧卖命?反正过了一个月她就会离开了,到时候楚萧爱怎么和别人解释就怎么解释,她可不会常留此地给自己找麻烦。   只是转过身的她却没有看到,楚萧被她如此奚落不单没有生气,眼中反而流露出一丝欣喜,锦瑟自己没有意识到,他却是可以清楚地分辨出她语气中的带着的羞涩,甚至不可知的亲昵,这让他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无形中又近了一分。   “陛下。”凌霄此时走到了楚萧的身边,低声禀报道,“需要让君傲的暗卫接触到亲王殿下吗?”   楚萧此时也恢复了他一贯的沉静雍容,那股静怡宛如月华找找的气度,绝伦倾世的容颜,细致得犹如极轻的水墨勾勒而出,让凌霄看得一瞬间都有了一丝恍惚。   微勾嘴角,他轻笑道:“也是时候了。”让这位亲王殿下知道,若是她不留在宫中,自己就有可能被那君傲女帝掠劫成为禁裔,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此时便是楚萧这样的绝世人物都想不到,素鸣叶压根就是个假女人,但站在他的角度考虑,世上哪有一个女人愿意被另一个女人压在身下,何况还是君傲女帝素鸣叶如此强势的人物。   以楚萧的个性,他自然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因素,哪怕是素鸣叶,若是能将锦瑟更快地推到他的怀里,他不介意在幕后操作,甚至推波助澜一番。   想到这里,他眸中闪过一道诡秘的潋滟波光,笑得更是魅惑人心:“告诉亲王,过两日本宫想和她一起微服出宫去逛逛,相信她不会拒绝。”   想要得到一个女人,有时候也需要张弛有度,这才能让她更快地落到自己的网中。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我知道自己最近慢了…… 第371章 第三百七十章   370.   听到凌霄传达的旨意,锦瑟心头一动,微微地就有些讶异,她本以为楚萧会将她牢牢地看管软禁在宫内,软硬兼施地逼她低头,谁料他竟然会如此大方的允许自己和他一同出门,这样想来他似乎对自己也算是不错了。但转念一想锦瑟又是自嘲的一笑,毕竟如今的她手无缚鸡之力,楚萧身边又有宗师级的人物保护,自己就算能够跟着他一起微服出宫,本质上她的现状还是没有什么改变。   锦瑟所不知道的是,再过十日其实就是楚萧的生辰,此时礼部官员都在筹备着太父陛下的生辰庆典,使得整个西塘城内异常喧哗繁华,而正好时节上也到了三月桃花盛开的花期,楚萧其实就是为了让她能和自己一起出门散心,只要安抚了大周的不满,楚萧有随后便可以专心致志地用尽全力攻略锦瑟的心。   既然是微服出宫,楚萧自然不可能浩浩荡荡地身边带着太多侍卫,何况擅长琢磨人心的他自然也能体谅锦瑟的心情,因此只带了三两个大内侍卫,乘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就从宫里的侧门不显山不露出的出来了,真正是做到了轻车简行。   一出宫门,马车没走多久就到了街道上,喧闹的声音有着腾腾的生气,拥挤来往的人群更凸显着繁华,各种客商来往众多,随处可见各种画舫,城内更是装扮一新,桥榭柳绿、阁楼如画。无论是客栈酒居,还有红粉胭脂阁俱都挂上了红绸鲜花,打扮的焕然一新,甚至不时就可看到某间酒居上一群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饮酒作诗,肆意不羁,让锦瑟看着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还以为自己会被楚萧关在宫内,从此后再也出不了了门,却不料这一切压根就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看人家这样大大方方和她一同出门逛街,暗卫不提,明面上他倒是连是侍卫都没带几个,显然也是不屑看管她,锦瑟竟然还开始对自己一开始的恶意揣摩有了点小小的愧疚,连带着对楚萧也和颜悦色了几分,不再是最初的不近人情冰冷态度。   这样细微的改变楚萧哪里会感受不到,他心头暗喜,面上却仍是不露声色,此时的他一身简单的贵族公子服饰,虽然朴素,却依旧挡不住俊美的面容,这样的楚萧褪去了平日里的威仪和高贵而不可侵犯,整个人另有一股令人着迷的淡定从容,风流雅致,让锦瑟不由地就有阵恍惚,   不过她随即又是暗自叹了口气,都这个时候了还想些什么,当务之急还是要快点找到水云卿,早日回到大周才是。锦瑟此时还不知道水云卿早就一个人去了大周,甚至惹出了不小的风波弄得她回到大周忙得焦头烂额。此时的她心思涌动之下,为了不让楚萧看出自己的异样,便刻意微微掀开车帘,眼波流转,将眼前的繁华都收入眼中。虽然她来西塘京城也有了月余,但大部分时间毕竟都是被凤仙等人锁在了温柔乡里,并不曾真的上街好好游览过,如今看来,楚萧治下的西塘果然是安泰繁华,就治国才能和驭下心术之上,他或许并不逊色于她前世已知的那些历史中的帝王,   想到这里她看似无意地随口问道:“陛下今日为何要想要带我出门?”   楚萧轻轻一笑,整个人慵懒地斜倚在锦瑟身边的软垫上,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这马车的空间并不大,因此两人此时的距离相对也有些近,而楚萧身上清雅的蔷薇花香也是一阵阵地涌入锦瑟的鼻尖,让她无端便觉得心头荡漾。   “我只是请殿下来西塘做摄政王,又不是要囚禁殿下,为何不能一起出门呢?若是殿下喜欢,我日后就算是带着殿下走遍西塘的大江南北又有何难。”锦瑟还没有体会出什么来,凌霄却早就已经发现,对着这位锦亲王,如今自家的主子一次都没有自称过“本宫”,反而对锦瑟每次都用敬语“殿下”,怎么也想不到这种小心翼翼的卑微讨好,有朝一日竟然也会出现在自家骄傲至极的主子身上,甚至还如此谨慎生怕对方察觉,让他心头无语。不过看亲王的态度,被自家的主子软化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也就她自己还看不清楚想不透彻。说起来,连一个诺大的国度都可以掌控的主子,真的要用出十二分的心力的话,怎么会掌控不了区区一个女人?   楚萧的话明显是让锦瑟一滞,不过立刻她就明白了他是在暗示自己绝没有限制自己自由的意思,想到自己在宫里被尊为贵宾的各种照顾,她的神情也有些缓解,但即使如此也还没有到完全相信楚萧的地步,毕竟她身上的真气可还牢牢地被锁着呢。   感受到锦瑟情绪和眼神上的变化,楚萧的愉悦程度也高了几分。总有一日,他要这个女人真正爱上自己,整颗心整个人都完全属于自己。想到这里,楚萧薄唇微翘,鲜红的舌头划过唇瓣,深邃的眸中隐含着某种势在必得的光芒。   “那我们今日是预备要去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倒是凌霄帮忙解答了,他轻声的向锦瑟说道:“若是殿下有兴致的话,我们就先去京城里最热闹的春华街,那边有许多的酒楼,还有不少的书画和古玩店。”说到这里,他又隐晦地抬头看了一眼锦瑟,显然他们是照顾锦瑟的才女身份,觉得她必然会对这些琴棋书画的物件感兴趣,如今看她面色常,凌霄再度补充道,“除此以外,还有一些胭脂水粉和衣裳饰品的店子,还有一些风味小食铺子,虽说宫里也是应有尽有,不过去街上逛逛也可以瞧个新鲜……”这些话倒是不必特地和锦瑟解释她也能理解,毕竟前世身为女人,她也是颇为喜欢逛街购物的,如今男女颠倒过来,凌霄担心锦瑟没有兴趣,只略略提了一提,却不知道这才是真正让锦瑟觉得有意思的地方。果然,她眼睛微微一亮,笑了笑遂对凌霄道:“既然如此,那就都去逛逛吧。”脸上没有丝毫那种女人陪男人逛街的不耐烦,反而同样显得兴致勃勃,兴味盎然。   楚萧和凌霄两人面面相觑,随即都是抿唇一笑,这位锦亲王可真是特别,看来果然是和传言中一般的体贴照顾男人,倒是让他们没有一点为难了,其实楚萧也并不是很在乎衣裳首饰的男人,只不过身为西塘的帝王,为了了解民生大计,他惯常是习惯于自己亲自走动,到处看看的。   两人下车前,凌霄又特意取来了纱帽,让楚萧和锦瑟一人一个戴上了遮掩住脸蛋,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楚萧忽然就对锦瑟轻唤了一声,“殿下。”锦瑟还没来得及回应,便觉得他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温润的手更是直接握住了她的掌心,一把拉着她朝前走去,显然是先斩后奏不容拒绝。   虽说闹市地区,年青男女之间牵着手走路也不乏其人,只不过大多是女人主导男人附属的,像楚萧这样的实属少见了,如此也让两人成了旁人的焦点,只是他们一行人周身的高贵气度只需一眼就可瞧出不凡来,因此谁也不敢多看,更别说上前攀谈。   所幸锦瑟倒是一点不恼,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就笑了起来,别人觉得楚萧是喧宾夺主,其实锦瑟倒是知道他是有心要给她带路甚至保护,或许怕她在人多的地方没有紧紧地跟住容易走失,这种体贴入微的行为非要用如此别扭高傲的方式表现出来,大约女尊世界里也唯有这位太父陛下才会如此了吧。   凌霄跟在他们的身后,看到锦瑟并无任何不悦或者当面不给面子的甩开楚萧的手的行为,心中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看来陛下的强势终究还是对这位亲王殿下有效啊。别看她平日里高贵从容,内心深处大约也是要陛下这样的男人才最适合她吧。只是看陛下昂首阔步都走在前面,将锦瑟像个小女人一般的护着拉着,凌霄虽然嘴角微扬,但是他可一点都不敢笑出声来。   这春华街果然不愧是西塘最出名最热闹的区域,周围环绕着涓涓河流,一条条画舫和船帆飘来荡去,上面轻纱漂浮,花团锦簇,有不漂亮少年正坐在船头,轻弹琵琶,巧笑冉冉,招揽着桥上和岸边的客人们。青石平坦的大道,绿荫怡然,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飘荡着各种酒楼和路边小吃的香味,一座座精致高雅的阁楼矗立着,俱是名贵的酒楼和客栈,以及一些玉器首饰布料铺子,这里行走的人虽多,但身着装扮一看便知非富即贵。   楚萧看着周围不时飘来这边目光的来往人群,哪怕她们都被身边的侍从们隐隐地隔离护卫着,但还是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拉着锦瑟的手往前行走,很快几人便来到了一处显得十分名贵的店铺之前。   凌霄此时再度上前一步在锦瑟的身边轻声解释道:“殿下,这里是春华街上最有名的就是绿宝轩,   春华街很长,前后至少林立着数十家的店铺,但这家是这里最有名的,里面的珍宝甚多,各种玉器兵器乃至首饰都可以在这里看到。”他没有进一步说明的是,这家店铺也是暗地里由楚萧派人打理着的,因此说到底也是楚萧的产业。   锦瑟想也没想,就点点头看去,果然,看这绿宝轩出入来客不绝,相较其他店铺生意好得岂是成倍。等到了门口,侍卫们自然是留在了门外,唯有楚萧锦瑟和凌霄三人一起走了进去,一看他们身上难言的令人瞩目的气度,一名侍者打扮的男子便走了过来,他毕恭毕敬的笑道:“不知两位想要买些什么?若是不嫌弃,奴可为两位做些介绍。”   即使发现楚萧和锦瑟的脸上带着纱帽,他依旧目不斜视,举止有度,言语得体,丝毫不让人觉得冒犯。   凌霄暗自取出了一块令牌给他看了一眼,那侍者顿时神色一凛,态度也不由更恭敬了几分:“几位贵客请移步三楼厢房,让奴请出管事前来招待。另外今日还有一个拍卖会,若是贵客有兴趣,也可以去看看有没有想要买下的。”   “不必了。”凌霄说道,“我家的主子就是想要随意逛逛,你自去忙吧。记得招待些点心茶水便是了。”   侍者应了一声,躬身退下,临去前果然是不着痕迹地偷偷看了一眼楚萧和锦瑟两人相握的手,虽然他表现得十分平淡,但在场的几个人哪个不是心思细腻善于察言观色之辈,锦瑟这才意识到两人这个姿态实在是过于亲昵了,她微微用力甩开了楚萧的手,一个人向前踱步而去,楚萧眼睛微眯,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一些。凌霄整个人都是一僵,心中莫名紧缩,整个人都感觉到身边的主子身上一瞬间传来的不悦之情,实在是太明显了。   他默默地跟上前去,再不敢说话了,心里默默地为刚才那个侍者默哀。两人随意看了几处,便顺着楼梯上了二楼,就在此时,只听得楼上不远处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公子若是喜欢,不如就让在下买来送给公子如何?”语气中的殷勤教人一听便知她是在献殷勤,要知道绿宝轩的二楼有不少的珍品,能被人用来送人的,必然是位出手极为阔绰之辈。   但随之而来却是平淡的拒绝声:“楚小姐不必客气,我对此并无兴趣。“   那年轻男子的声音犹如玉石敲击之声,极为清越动人,只是锦瑟听到这样的声音,不由地便是脚步一顿,随即便轻蹙起了眉头,因为她很清楚地听出了这个声音赫然是楚雪熙,原本想到这个少年便让她心头犹如梗着一块骨头,十分的不适,可眼下在西塘,她身边连一个熟悉的人也没有,此时听到他的声音反而有了一股亲切之感,心道为何他会在此处出现,莫非没有跟着赵寰等人回大周?想到这里,她不由加快了脚步,直接朝着年轻男子出声的地方走去。   楚萧眼神微微一闪,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在他深邃的眸中划过,随即又恢复平静,   “陛下?”凌霄低声禀报,“听声音像是楚宇小姐。”   楚萧怎会不认识这个少女,别说楚家如今一切的动静楚萧都是了如指掌,而这楚宇作为如今楚家的嫡小姐,楚丞相最为喜爱的一个孙女,老丞相几次三番的都带她进宫,试图让她在楚萧面前得脸,楚萧怎会不认识。想到这里,他优美的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他没有回应凌霄的话,只是整个人施施然地走了过去,步履从容而优雅,引得身边的人不由自主的都纷纷让他先行。   楚宇却没有在意正一路走来的锦瑟和楚萧等人,她此时全神贯注,心神都放在了眼前的美少年身上,这个少年从她一开始进入绿宝轩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肌肤白皙,琼鼻朱唇,一双潋滟生魅的丹凤眼,顾盼有情,着实是天香国色,只是那眼神有些孤傲冷淡,嘴角更是自然微微下挑,带着一种融入血脉骨髓的孤僻,有些显而易见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配合那美貌迷人的容颜更加让人心仪。   这楚宇也是大家出生,又是如今楚家的嫡女,平日里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她也一贯对此并不热衷,可今日看到楚雪熙她还是有了心动的感觉,尤其这个美少年即使知道了她的身份也没有丝毫的谄媚之色,依旧冷静自持,让楚宇更是啧啧称奇,其实若是他和普通的男子一样容易臣服恐怕反而会让她索然无味,毕竟美人不算什么,可这种容貌美艳却由内而外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神情冷傲的尤物却是极为难得,楚宇不知道如今的楚雪熙经历了诸多事情,又被锦瑟屡次三番的打击推拒,早就不是往日那个虚荣的江湖少年,内敛而沉稳了不少,完全不是普通的单纯世家少年可比。她只觉得他身上某种神秘而迷人的气质极为的吸引着自己,以至于此时便是看着他沉静而冷淡的侧脸都有些魂不守舍。   锦瑟此时已经走到了两人的附近,在看到楚雪熙的瞬间,她便明显怔了怔,眼前的少年身着一袭淡红色的锦绣长裙袖口上用银丝勾出了几片祥云,料子如水般清软,下摆密密麻麻地亦是金色的花瓣纹饰,衬得他整个人倒是尊贵不凡,这是这样名贵的衣料绝非普通人可以穿着的,锦瑟一眼就判断出来了关键的一点,楚雪熙在此必然是为了等她,可他此时的身姿气度,那一项都不会让人怀疑他是个出身高贵的世家公子,往日的这个狠辣直白的少年,竟然也可以成长到了这一步,锦瑟心中暗道。   而此时的楚雪熙熙显然也注意到了一旁戴着纱帽的锦瑟,眸中霎时间盈盈闪动,带着欲语还休的激动,好容易才被他拼命地克制住了情绪,这样的他更让锦瑟确定楚雪熙今日是有备而来。想到身后亦步亦趋地跟随着的楚萧,锦瑟也只能对着楚雪熙暗示性地微微颔首,示意他稍安勿躁。   “想不到君傲竟然派出来这样一位美人。”凌霄心知肚明今日出门是自家主子预备的一场大戏,以至于他们此时都有些误会楚雪熙的身份。   “暂且让她们再逍遥一段日子……”楚萧轻声低语,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但这笑意怎么看怎么让人胆战心惊。他需要借用君傲的手,来让锦瑟意识到自己对她的重视和尊重,在楚萧看来,自己是个男人,日后不单单不会干涉锦瑟在西塘过着人上人的逍遥日子,甚至还可以为锦瑟传宗接代,而且自己姿容绝世,就算单单容貌上也可以和她相当,可君傲女帝有什么?她能把自己的帝位和锦瑟同享吗?她敢么?   而且对一个女人来说,被另一个强势女人的亲睐不是恩赐而是羞辱吧。楚萧此时依旧还是过于自信了,他若是知道素鸣叶其实和他一样是个男人,恐怕也不会做出这样错误的判断来。   “殿下……”楚雪熙以没有人听到的声音无声地蠕动着薄唇,他犹豫了好久,终于忍不住抬步向着锦瑟的方向走来,随着他的步伐,那原本就瑰丽的红色长裙轻轻散开,显得他的身形愈加的婀娜多姿,而就在锦瑟以为他是主动走来要和自己打招呼时,楚雪熙竟然只是微微错身从她的身边走过。   “女帝让我给您带一句话。”或许是因为他的神情太过冷静和平淡,也或许是因为楚宇身为楚家大小姐那流连不舍的目光夺去了别人的注意力,没有人发现,在经过锦瑟的身边时,楚雪熙极快地丢出了一句话来,脚步放缓,他不敢转头去看锦瑟,继续借机轻声道,“殿下可要记得自己留在君傲的血脉……”   丢下了这一句话后,楚雪熙继续头也不回地施施然远去,他甚至连头都没有回过,而经过锦瑟身边的表情更是收敛得不带一丝感情,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锦瑟惊骇不已,整个人都僵硬了。楚雪熙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含义,还以为锦瑟当初在君傲宠幸了什么公子,并让素鸣叶作为牵制她的筹码,可锦瑟却是再清楚不过这句话里的含义了。   素鸣叶,锦瑟微微垂眸,袖中的五指微缩,心绪万千。原本她虽然也是怀疑,当日在君傲皇宫对她做出那般不可原谅的事情的人是不是他,可终究还是存了一丝疑虑,但如今楚雪熙的话让她心中最后一丝怀疑也烟消云散,她从来不怀疑素鸣叶的本事,让楚雪熙为他所用,同时将他留在西塘也是再简单不过。   他果然还是来了……可是血脉,她何曾有什么血脉留在君傲?除了那一夜,莫非……她的瞳孔猛烈的收缩起来,不敢置信地倏地回头看着楚雪熙的背影。莫非那一夜她就让素鸣叶这么一个大男人珠胎暗结了?还让他为她生了个孩子,若这事是真的,那……她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素鸣叶又是如何熬过这段时日,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君傲掩饰着生下她的骨肉?锦瑟眸中神色不明,心里五味陈杂,又是恼恨又是彷徨。   该死的,明明她才是受害方,可这种仿佛自己十恶不赦始乱终弃抛夫弃子的感觉又是什么回事? 第372章 第三百七十一章   371.   事实上楚雪熙压根就不在乎素鸣叶让他传的话到底有什么深层的含义,他此时全身心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生怕被人看出不对劲来,走出锦瑟身边不过短短几步,他便深呼吸了数次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以免被人看楚倪端,毕竟他也知道锦瑟的身边如今跟着楚太父的人。其实楚雪熙心里很清楚这些话素鸣叶也是有心利用他说给那个楚太父听的。他不是君傲的人,便是楚太父的人出马查到他的头上或者因为勃然大怒而收拾他也碍不到君傲,甚至就算他和盘托出是君傲女帝让他做的这些事也毫无证据,只是楚雪熙实在是太想见到锦瑟了,明知道他这样做会冒多大的风险甚至给自身带来危险,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来了,只是为了看她一眼,哪怕这一眼会让他付出不可预知的代价。   “刚才那个少年和殿下说了什么悄悄话?”   锦瑟还沉浸在自己的惊骇之中,完全没有注意楚萧的问话,一旁的凌霄抿了抿唇角,心中暗自为锦瑟祈祷,他可不会忽略自家主子周身的低气压,偏偏越是这种时候,他还越是如春风般和悦,让人提不起半点的警惕心思,亲王殿下真是太不了解太父陛下了,这种时候她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居然还在发呆。   果然,看到锦瑟还在恍惚之中,楚萧眼神一暗,慢慢地更靠近了锦瑟几分,潋滟深邃的双眸正透过纱帽紧紧地盯着她,在这样紧迫盯人的视线中,锦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只觉得浑身的细胞都紧绷了,因为楚萧此时的视线实在是太具有侵略性了,哪怕是隔着纱帽的遮掩也让她有些不寒而栗。   偏偏楚萧的语气很是亲昵,一字一句说的更是慢条斯理:“看亲王的样子,好像有着很多秘密呢……”   锦瑟听得浑身都是一凛,想到自己和素鸣叶之间的糟心事,一瞬间莫名的居然有了某种心虚的感觉,即使看不到锦瑟的神情,可她周身气场的细微变化还是逃不过楚萧的眼睛,这让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锦瑟是想到自己在君傲皇宫那尴尬的最后一夜而浑身僵硬,可楚萧却解读成她对于素鸣叶这个女人的纠缠的无奈和头疼,任凭哪个女人被另一个女人看上恐怕都会有这种感觉,甚至对方比她更有权更有势。   楚萧的唇则继续缓缓地靠近她的耳畔隔着面纱吐气如兰:“殿下看来是不肯告诉我了?算了,只要殿下开心就好,我也不敢奢求太多。”   锦瑟无奈地揉了揉额头,眼看着不少人已经注意到了她和楚萧这两个凤仪出众,气质过人的男女,未免他大庭广众之下发作起来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来,她只能解释道:“我在君傲没什么秘密,有些事实在是一言难尽……”话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话锋一转,恢复了平日的冷漠,“不过……这关你什么事?”被西塘和君傲的掌权人物同时惦记,锦瑟不觉得开心只是几疑自己这辈子估计是要永无宁日了,她这个念头一瞬而过,却是无限接近于未来的事实。   “那殿下在君傲就没什么挂念的人?听说,君傲皇宫里美人如云呢……”   锦瑟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她是那种会勾引后宫男人的风流女人嘛?因为不悦,她此时也就完全没有分辨出楚萧话里的试探,只是颇为不耐烦的冷哼了一声,唯有凌霄暗自挑眉,好笑第想着,好浓的酸味啊,这话主子自己说的不牙酸吗?   锦瑟虽然对他不假辞色,可楚萧并不生气,看锦瑟的样子他就知道锦瑟在君傲估计也是个不解风情的,楚萧平日里虽然处处算计锦瑟,可却从不怀疑她在这件事上说话的真实性,既然她说自己在君傲没什么风流债,那就必然是真的,其实楚萧现在真正在意的并不是锦瑟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是她肯不肯主动和他解释,而她方才虽然语气不怎么好,但其实还是正面地回答了他的话,这明显意味着锦瑟如今对他的态度早就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即使她自己尚无所觉。   想到这里,楚萧的眼里顿时泛起了一道惊人的神采,这种改变让他周身的空间都仿佛一下子充满了无尽的喜悦,使得身边的人都有些不由自主地受到影响。   而此时,一直都想要追出去的楚宇正被身边的随侍拦住。   “小姐稍安勿躁,那个公子虽然眼生,但毕竟也是住在京城里,总能找到,不如还是让我们几个出去打听打听。”不得不说,楚宇身为楚丞相的嫡女,身边跟随的侍从们也不是普通人,自然懂得如何维护小姐和楚家的名声,毕竟以她堂堂楚家小姐的身份,若是在大街上公然追着一个公子跑也实在太不像样了,传出去甚至有损楚家的颜面。楚宇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即使心里微有些惋惜,却也依从了手下的建议,她毕竟也是楚家教育出来的嫡女,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哪怕是再对一个男子感兴趣,她也不可能卑躬屈膝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左右他还在京城里,而在西塘的京里,还有什么人的身家能比得过楚家?何况眼下周围的一些贵族也都看到了她楚宇对这个美男子有兴趣,想必回头那些想要讨好她的世家贵族们也会主动的替她打探这个公子的情形,甚至若是他恰好就是哪家的柜子公子,那些长辈也会欣喜若狂地将他送来楚府联姻吧。   想到这里,她倒也胸有成竹和自信了几分,点点头,她转身从锦瑟和楚萧两人的身边走过,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她心心念念想要讨好的舅舅此时就在她身边的不到三尺的地方,更想不到后来的事情压根就不似她所想象的那般发展。   而角落里不为人所注意的地方,几个女子也默默地走开了去,她们俱是方瞻的手下,也是暗地里依照吩咐监视楚雪熙的影卫们。方瞻身为素鸣叶这位君傲女帝的心腹,对楚雪熙却并不信任,甚至因为他的出现还对他颇有忌惮,否则如何解释平日里从来不近男色的陛下为何会允许他随侍在身边,生怕他利用美色勾引自家的主上使得她做出错误的判断,因此对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派人处处监视,而眼前楚宇对于楚雪熙的兴趣同样也在日后被她作为打垮楚家的契机恨恨地利用了一把。   楚宇和楚雪熙之间的事情不过是引得人八卦一把的谈资罢了,众人在她离开之后,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到了楚萧三人的身上,毕竟这几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身上那独属于皇族的高贵气场哪怕再收敛都会无形中感染到身边的人,让别人轻易不敢冒犯。   此时,不知道谁似乎发现了什么,就听见有一个贵族女子暗地里轻呼出声:“看,那女子身上穿的衣物,似乎是云霞双面绣?”这云霞绣的料子在西塘可是千金难求,名贵至极,是由顶尖的绣男用金丝和特殊的技艺才能绣成,以至于这布料不单单轻透舒适,在阳光下的不同角度更会微微变色发光。   这惊叹的声音自然也传到了已经差不多已经快要离开了的楚宇的耳朵里,引来了她的震惊,她出身名门,自然也是眼光毒辣,回头轻轻一瞥,便看出来了那女子所言不虚,这云霞绣千金难求,作为贡品在宫里也唯有楚萧这样身份的后宫男子才可以享用以示尊贵,楚家曾经也获赠过两匹,俱是楚萧在宫里赏赐下来的,可饶是如此,那件赏赐得来的比起锦瑟身上的这一件明显还差了一个档次,纵然如此几个爷爷都还是不舍得穿,这样的料子便是自己作为楚家的嫡女都轮不上了,可如今却穿在了一个女子的身上,这样一想她盯着锦瑟的眼神愈加惊疑不定了起来。   “真没想到一个普通贵族女子,居然也敢穿这样的料子。”楚宇看了又看,半晌过后心中暗自冷笑,要知道这料子不仅仅难得,更是身份的象征,而整个西塘可以享用和拥有这样料子的无疑唯有楚萧这个皇太父而已,这个女人的身份若非是顶级权贵,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的身份,那就是楚萧的面首,而且还是极为得宠的那种。   想到这里,她面带不屑地拂袖而去,若果真是顶级权贵,不可能藏头露尾地带着面纱来逛街,十有八九是个以色侍人的宫中面首,对于这种女人,楚宇一直都是从心底里看不起的,尤其在她眼里,自家的舅舅楚萧更是天人一般的人物,她对他也有着潜藏得极深的痴迷和仰慕,只是两人之间实在是身份悬殊,天差地别,楚宇只能把自己这种违反人伦的迷恋深深地埋藏在心底里不敢丝毫流露,正因如此,她才会对于那些有些傲气姿态的美男子丝毫没有抵抗力。   楚宇实在应该庆幸她此时离开的明智决定,或许是因为被楚雪熙完全牵去了注意力,否则若是她若是再多留片刻,就必然会连带注意到锦瑟身边那个和她举止暧昧的男人,同时连带地联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美人舅舅身上,不过失去了这一个她期盼的讨好舅舅的机会,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损失,因为楚萧此时心思莫测,连凌霄也猜不出他到底心情好是不好。   不过凌霄在注意到旁人的窃窃私语之后也是心底里暗自叫苦,不是没有提醒过主子别让这位亲王殿下穿着过于名贵的衣料逛街,偏偏这位主就是一心地想要对她好,以至于吃穿住行什么都是极尽奢华,他平日里有的锦瑟必然也能享受,甚至一点都不差。本来宫里也就罢了,如今到了外面还如此招摇,岂非是惹来麻烦?要知道这些人眼下只是注意到了料子,若是她们进一步看到锦瑟纱帽下的极品宝石发饰和注意到她穿在鞋子上的夜明珠,只怕更要惊愕不已了。   “今日绿宝轩还有拍卖会,两位主子不如一起过去见识一下?”凌霄此时没法明着让楚萧和锦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能轻声地提醒已经成为众人焦点的锦瑟和楚萧,看到他们点了点头,不由地也暗地里舒了口气,此时的凌霄忽然有一种预感,日后伺候这两位还真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风波来。   不过对于这些隐晦的视线楚萧和锦瑟都不会在乎,两人平日里都是习惯了被万众瞩目,因此对这些关注都不痛不痒,而他们本身的气度风华也犹如天然的屏障,让身边的其他人不敢上前来寒暄或者打探,甚至在楚萧和锦瑟两人走过身边的时候不少人还会微微地垂下头不敢直视,只怕没有躬身行礼了,这或许就是至贵之人的魅力,哪怕不露真颜不说一句话也让人自然而然地避让,甚至不敢不敬。   绿宝轩的拍卖会此时刚刚进行到一半,不过因为凌霄手持的特殊令牌,侍者们自然立即为他们安排了一处顶级贵宾厢房,这一处贵宾厢房视野极佳,不单单可以从上往下一目了然地看到整个拍卖会场,甚至还是隐藏在最高最深的角落,使得别人根本不可能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既然是招待尊贵的客人,这房内自然亦是布置的精美雅致,掐丝珐琅的三足香炉,檀香的味道正从那香炉中袅袅散开。只是两人刚一入内,楚萧就迫不及待的一把掀开了锦瑟的纱帽,紧紧的扣住了她的手腕,然后直接将她压倒在了正中垫着软垫的梨花木长椅上,那行为强势而霸道,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场,让人完全的猝不及防。   凌霄整个人都几乎石化了,心道幸好他进来时门关得快,更拒绝了侍者的跟随服侍从,可即使如此他还是后悔了,欲哭无泪地想着,为什么自己也要跟着进来啊,现在转身出去还来不来得及?   “楚萧!……”锦瑟正要发作,却感觉楚萧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抱得死紧,想了又想,锦瑟忍下了自己想要把他一脚踹出去的冲动,不是怜香惜玉,而是担心西塘暗卫们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她可没忘记楚萧身边如影随形跟随着的可都是宗师级的高手。   “其实我不高兴,我真的很不高兴。“楚萧的头低垂着,下巴紧抵着锦瑟的发顶,黑曜石般的眼眸中闪烁着诡异莫测的光芒,然后他抬起头,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眼神温柔得让锦瑟几乎都有些毛骨悚然。这样的他给锦瑟带来了强烈的压力,锦瑟本能咬紧了牙关,抿直了嘴唇,身体紧绷做出随时反击的准备。   “你不高兴什么?”僵持中,她不由自主地就反问了一句,随即便暗骂自己多事,什么时候她竟然也会被楚萧这个妖孽牵着鼻子跑了,现在她最该做的难道不是狠狠地推开他怒斥他的胆大妄为么,可不知为何她一对上眼前这个绝色男子的双眸便怔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此时他的双眼沉碧如雨后天空,偏生又有股动人琉璃色泽,虽看着像是温柔含笑,但那笑只是浮于表明的光泽,并不达眼底。甚至于这双眼睛中还闪耀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危险光芒,锦瑟直觉得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而凌霄则更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表情站得远远的像是神游天外。   考虑到此时两人坐在椅子上的姿态未免过于暧昧,锦瑟微微起身朝后避了避,面色有些不佳地道:“陛下这样实在有些过分了吧。”其实她也知道,这话对眼前这个男人来讲说了也等同废话,果然楚萧没有理会她的冷淡,他任凭锦瑟起身,却一个用力就将她继续紧紧地抱在了怀里,蔷薇花香扑鼻而来,锦瑟动了动,不知为何竟然没有推开他。许久之后,楚萧方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其实,你还是在意我的对不对。”   这一次,他同样没有自称本宫,声音也不高,语气仿佛极尽缱绻,而这句话更是说得极为肯定,一点余地也没有留下。   锦瑟皱眉,刚要说些场面话让楚萧脑子清醒一些,但楚萧却仿佛压根没给她这个机会,话锋一转他仿若无意地道:“其实刚才那个纠缠着你相好的女子正是我的侄女,不过你不必在意,若是那个少年是你的人,我会为你处理,甚至直接把他请进宫来也是无妨,说起来楚家的人也真是酒囊饭袋,无能之辈,自以为是到连人家压根都看不上她的眼色都没有,简直是蠢到了家。”   凌霄正在给两人倒茶的手禁不住一抖,陛下,您是不是忘记了自己也姓楚?   锦瑟简直是想扶额了,她有气无力地辩解道:“他不是我相好……”   楚萧轻轻一笑,他清冽如玉石相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殿下为何不告诉我刚才你们说了什么悄悄话呢?”   其实楚萧事后问暗卫也可以得知,毕竟暗卫们每一个都是精通唇语之辈,只是他就偏偏要听锦瑟眼下的回答,可这叫锦瑟怎么回答,说人家君傲的“女帝”有可能给她生了一个孩子?锦瑟就算是再恼怒素鸣叶当日霸王硬上弓的行为,也不可能明着拆他的台,把和他性命攸关的大秘密告诉给楚萧这个西塘的君王,可楚萧身边能人辈出,她也吃不准会不会有人同样能听到楚雪熙的话转达给楚萧,未免最后事实走样的实在太多,想了又想,她只能斟字酌句地道:“我在离开君傲前的一夜中了别人的暗算……”   这件事本来是她最丢脸的一件事,眼下却不得不说给楚萧这个外人和一旁明显也竖着耳朵凝神关注的凌霄,锦瑟心里着实是翻来覆去的都是尴尬,使得她此时如脂凝般玉白的脸上红得愈发娇艳,看得楚萧都是双眸一暗,只是她说出口的话实在是让他怒火中烧。   “总之看样子那人也是自作孽,在我离开君傲以后居然珠胎暗结,不过我当时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毕竟一开始就不是我自愿的……”   锦瑟说到最后,脸上已是红得快要滴出血来,话音一落地,就见楚萧的脸色兀自黑了三分,眸光更是微微一沉,怒火迅速占据了他的眼底,让他本来就幽黑的眸子,越发的黑芒灼灼。   “那人是谁?!”他问道,语气冷冽如霜满是杀气。   锦瑟沉默了,不过她的沉默在楚萧和凌霄的眼里也有了很好的解读,任凭哪个女人被人这样反推,如此伤及自尊,只怕都恨不得把这件事掩盖得没人知道,只是依照锦瑟这位大周亲王的个性,恐怕她心里再恨也不可能去找对方算账,毕竟这样做也太没有女人的风度,须知说到底还是对方一个男人吃亏,这就是楚萧和凌霄此时对锦瑟行为的了解,他们误以为锦瑟虽然对那个男人没什么情,却也秉持着君子作风,不透露他的姓名身份,也不愿和他计较,免得有损对方的名节,只是君傲皇宫里的男人必然也是个难得的美人,锦瑟有如此艳遇不以为喜,不当成谈资沾沾自喜,反而显得极其郁闷和难以启齿,显然她并非是个喜欢猎艳和性喜渔色的女人,可即使心中恼火,她也还是保护着对方丝毫不肯透露他的身份,这又证明了她的人品清正。   “罢了!”楚萧想到这里倒是释然了几分,锦瑟不知道自己保护素鸣叶的举动在两个男人的眼里又是抬高她人品的行为,“不过若是殿下的血脉当真是留在了君傲,那这只怕也不是小事……”   此时楚萧紧抿的薄唇比刀子还要锋利,更比血色蔷薇花还要妖娆,那一双凤眼微微眯着,拉得又细又长,天生上扬的眼尾勾勒出狐魅的线条,看起来更加深诡莫测,不可捉摸。他心里猜测,只怕君傲女帝素鸣叶正是知道了这件事利用了这一点,想要把锦瑟引到君傲呢,毕竟身为女子,哪有不在乎自己的后代的,楚萧转念一想,也差不多明白了素鸣叶的目的。但他心机深沉,在没有确定锦瑟的打算之前也不预备打草惊蛇,想到这里,他的表情如同冬雪暖融,所有寒意顷刻间都化为一汪清水,霎时间转换了姿态。   “真不知若是我和殿下生一个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他语气宛转轻佻,从那张殷红的薄唇里吐出来,瞬间就散发出了一种媚入骨髓的妖惑和旖旎,微微一笑,面上更染上了一抹蔷色,容色灼灼,映亮了她的眼睛,让锦瑟禁不住又是一阵眩晕。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不久后就又要用到网盘了。。。。。 第373章 第三百七十二章   372   恰在此时,门口传来侍者的通传声,原来是绿宝轩的掌事亲自来送水果和点心了,既然知道楚萧是贵客,而且在知道凌霄出示的乃是金色标志的令牌后,种种揣测让她们更是不敢怠慢,于是乎绿宝轩最大的掌事就这样亲自出马,预备来拜见这位幕后的主人。   她诚惶诚恐的态度没有错,只是来得实在不是时候,但锦瑟却是庆幸不已,再让她和楚萧这个妖孽呆在一起她都几乎快要窒息了,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不待凌霄请示楚萧,她直接朗声道:“进来吧。”   凌霄对于自家主子对于这位亲王的纵容都已经麻木了,果然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压根就不在意锦瑟的越俎代庖,只是在掌事进来的瞬间,这位西塘的太父陛下还是展现出了他君主般的气势。   他雍容地停直了背脊,脸上分毫不见方才面对着锦瑟的邪魅和诱惑,唯有那华贵难言俊美优雅的姿态让人惊叹,简直是出色到了极致,结果那掌事只是堪堪对上她的面容便腿软了,一进门就匍匐在地磕头不止,第一个想法便是,这必然就是陛下了,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陛下居然会亲临绿宝轩!   掌事其实从来没有见过楚萧,可是他这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外表的俊美,配上那久居高位常握生杀大权的尊贵和雍容,整个人简直如骄阳一样的耀眼,这样的人物又手持着唯有那位才有的金色令牌,掌事怎么样也不可能认错了人。   对于她的战战兢兢,楚萧却是毫不在意,声音中更是透着一种无波无澜的平静和漠然:“行了,今日本宫也不过就是过来看看,你权当本宫不在,懂了吗?”若是让她搞出什么动静让人发现倪端,他和锦瑟两人也就别想安宁了。   “是是!”掌事躬身,连头也不敢抬起,更别提直视他如天人般的面容了,声音里自然更是恭敬无限,“陛下若是有什么纷纷,小人会立即让绿宝轩敬献。”   对于她的话,楚萧本不想理会,他堂堂太父应有尽有,还有什么需要他区区一个绿宝轩来准备,不过想到一旁的锦瑟,便也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凌霄看他面无表情,却也知道自家主子已经是极度不耐了,再瞧着一旁刻意坐得离开主子三丈远的亲王殿下,一时间又觉得头疼了起来。   “好了,你下去吧,这里有我伺候就够了,若有什么事我自会传唤你,等闲之事就不必过来打扰了,知道么?”凌霄平日里对外也是颇有威严和气势的,此时他对着这个横插一杠跑出来打扰自家主子和亲王殿下“你侬我侬”的掌事也是极为不满,没看到陛下就差没明着赶人了吗?你还傻子一样的杵在这里做什么?简直是没有一点眼色。   掌事唯唯诺诺的躬身退下了,这位平日里在外面威风八面的绿宝轩大管事此刻在几尊大佛面前却是乖得和孙子一样,退出时连呼吸声都放轻了不少,因为紧张,也或许因为楚萧无人能及的强大气场,结果她完全忽略或者说忽视了一旁刻意降低自身存在感的锦瑟。   不过对锦瑟来说,这自然是不痛不痒的小事,甚至她还万分感激这个掌事打扰的时机,真的是来的太好了,不过当她转头看向身边这个带着帝王气势和眉眼凌厉霸道的男人,心里一时间又有些无语,谁能想象片刻前这个男人还在一脸魅惑的和她说要生个孩子……   这前后剧烈的反差让锦瑟的心口还在扑通乱跳,以前只听男人说,所谓极品女人就是对外要像个女王或贵妇,对内却要像个□□,所以楚萧就是这种“极品”类型?想到这里,锦瑟连眼神都诡异了起来。   不管此时锦瑟和凌霄等人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待掌事毕恭毕敬地退出了房间了以后,楚萧果然顷刻间就又变成了之前的状态,整个人柔若无骨慵懒地超椅子上一斜,然后朝着锦瑟瞥了一眼,直是媚眼如丝,风情无限,让锦瑟嘴角直直抽搐,陛下,您一贯的气质不适合这种调调,真的。   回过神来的凌霄其实也是憋闷地脸蛋发红,恐怕亲王殿下还不知道吧,陛下这副魅惑的姿态完全是他私下里偷偷琢磨和学习出来的,眼下看来应该算是成效卓著吧,只是亲王殿下一副受到惊吓躲得八丈远的行为又算是怎么回事。   “各位,接下去便是绿宝轩此次拍卖的重头戏了。”没人知道此时这处神秘的包厢内其实如何暗潮汹涌,而在几人各怀心思的档口,楼下的拍卖会正好进入了一个新的高/潮。原来每次到了最后,绿宝轩总会给不少人一些意料之外的惊喜,而今日特特为还让台上的拍卖师如此郑重通告,由此可见这次的货物更是不同寻常。   众人议论纷纷,倒是比之前的喧闹安静许多,一个个都全神贯注地看向台上,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珍贵的宝物让绿宝轩如此郑重其事。   “大家都知道,但凡我们绿宝轩的压轴,那必然都是难得一见的人间珍品或者奇珍异宝……”   “行了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把东西放上来给大家看看吧,啰里啰嗦的又不会说出一朵花儿来。”有不耐烦的女子连番开始了催促,   拍卖师侍者遂笑着对众人扬了扬手:“大家稍安勿躁,今日最后压轴的可并非是奇珍,而是人……”这话一出,果然满场都霎时间安静了几分,随即都是哗然。   “人有什么了不得,难道你们绿宝轩也做起了奴隶生意不成?”   “是啊,居然还是压轴镇场的商品,莫非这个人还是顶级的尤物不成?”   眼看众人纷纷质疑,侍者其实也不是想卖关子了,而是需要在“货物“上台之前解释清楚这次的特殊性:“大家误会了,这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想必大家都知道我们京城赫赫有名的怡红院吧,里面的公子俱是人间尤物,教人垂涎,尤其是春院的公子,那更是平日里光靠金银都难得一见的人物。”这话倒是不假,毕竟春院的公子都是被顶级的达官贵人私自包下的,等于是他们的禁裔,据说比起宫里的贵君都分毫不差,哪里是寻常人可以沾染得到的,如此一想,不少人都是眼前一亮。   “不过前些日子,怡红院被查封了个干净,里面的公子自然也是流离失所,让人扼腕啊。”拍卖师话虽如此,可话里行间何曾有半分的惋惜,有个别知道内情的自然知道这绿宝轩的幕后老板只怕是有通天之能呢,连怡红院的顶级公子都能弄来甚至放在这里拍卖,压根不怕得罪达官贵人们,简直就是对她们这些有钱没处使的女人们天大的福利啊。   想到这里,不少女人都开始叫嚷起来:“别说这么多了,是什么货色就都拿出来秀秀,姑奶奶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哪个社会都有哪些嫉妒仇视统治阶级的愤青,一想到能把这些曾经只伺候贵族们的男人压在身下,这些富豪们都不由地兴奋了起来,眼冒绿光。   “是啊是啊,闻名不如见面,都说那些公子们如何如何能耐,姑奶奶今日还真就要好好地看一看了。”   当然,除了情绪这些兴奋不已的,也有不少人面色阴沉地坐在安静的角落没有出声,其中就有蓝欣和白小芹,她的脸上带着纱帽,遮掩住了眼睛部分狰狞的伤口,原本蓝诺是不同意让她出门的,可蓝欣怎么着也要亲自过来看看或者说听听芳华芳草两人的下场。在蓝欣的想法里,她最大的仇人除了锦瑟之外,就是这两个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小贱人了,只是锦瑟地位太超然,在权势相差悬殊的情况下,她连恨意都不敢表现出来,可芳华芳草就不同了,明明是她的侍君却偏要偷偷卖身去青楼,蓝诺虽然被罢免了尚书的职务,终究蓝家还是京城里的百年世家,根基雄厚,因此让她拿点钱出来拍下这两个贱人也不过就是小事,蓝欣现在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自然要想着把这两个贱人狠狠地带回家修理一番。而白小芹会在此就全然是个意外了,蓝家虽然落败,可她和蓝欣臭味相投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了,自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这倒算是难得的姐妹之情了。   但她却不知道,蓝欣对她却大多只是利用,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现在就让我们把这些难得一见的公子们带上来吧。”话音刚落,就见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铁笼,引来不少人的小小惊呼。要知道这绿宝轩平日里经手的大多是各种珍奇宝贝,就算有些体积大些的,也肯定是摆在精美的展示台面上便于众人观赏,可这一次,她们分明是下了大手笔,金刚铸造成的铁笼上面完全没有丝毫的缀饰,却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其中或坐或站着十几个美男,这份视觉冲击几乎让所有人都是惊讶地合不拢嘴。   这些男人们一个个的都五官生得极美,只是半身□□,身上只是轻纱覆体,露出了如脂凝般的莹白肌肤和曼妙的身形,灯火通明的看台上,他们像一朵朵妖艳绽放的罂粟花,烛光打在他们的眉梢,将他们的眉眼染得愈加柔和明丽。这其中大多都是怡红院里往日被无数人追捧着的春院的公子,也有少数次一等的夏院公子,其中赫然还有芳华和芳草两兄弟,此时他们正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缩在了角落里神情戚戚,可在眼下这处灯火通明的敞亮地方,任何角落都不足以让他们隐藏身形。   众人不由地都是一真骚动,她们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自然也曾看到过各种各样的美色,但还是第一次看到一群绝美男子被关在笼子里一起送上拍卖台的,甚至其中绝大多数还是衣不蔽体,欲遮还休的,惹得有些女人情不自禁的几乎要流下口水,显然绿宝轩为了掏尽众人的钱包可算是下了血本了。但不能否认的是,这副美景果然是该死的勾人眼球,就算有些原本只是想看个热闹的女人眼下也禁不住有些蠢蠢欲动和涌起了几分怜爱之心,琢磨着是不是可以买上几个回家了,不得不说,绿宝轩还是精准地了把握住了大多数女人的心思。   看到这一幕,锦瑟已是愕然起身,这怡红院也好,怡红院的公子也好,本就是凤仙的产业和手下们,是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如今凤仙不在了,他名下的财产手下的人居然就这么莫名地被人侮辱和霸占,凭什么?想到这里,锦瑟嗖的一下怒目瞪向了楚萧:“你今天带我来拍卖会就是为了看这一出?”   楚萧的眼神微微暗了暗,其实锦瑟还真的错怪了楚萧,这个黑锅他完全是无辜背下,真正下令查封了怡红院的其实是寒漠苼,而将这些娇滴滴的公子们遣送到绿宝轩里拍卖则完全是一个意外,原来一开始怡红院被查封后蓝家就立即插手在幕后运作了,这是蓝诺还没有被罢官之前利用手中的职权刻意中保私权抢夺的,,目的正是为了给好色的蓝欣开心同时亦是给蓝家出气。要知道当日蓝家的管事在怡红院颜面尽失,害得整个蓝家成为了上流贵族圈内暗地里的笑柄,再加上这怡红院还胆敢收留芳华和芳草这两个蓝欣的侍君,更是让蓝诺和蓝欣怒从心起,怡红院如此看不起他们蓝家,往日里她们碍于京城里各个达官贵族不好拿他们怎样,可如今他们得罪了皇室,若不趁着这个时候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些人出口恶气,他们蓝家的脸面往什么地方去摆?   其实原本蓝欣的打算也是暗地里利用蓝诺明修贱道暗度陈仓,把这些个贱货全部笼到自家后院里一个让他们乖乖的伺候自己,让所有人都看看,就算她眼睛瞎了,可她蓝欣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谁料就在这个当口,蓝诺居然得罪了楚太父被罢官免职,猝不及防之下,蓝欣的妄想也破灭了,这些怡红院的绝色尤物们则都被绿宝轩顺利接手,甚至在今日摆在了拍卖会场让所有女人欣赏。   “你也是男人,就非要做的这么绝?”锦瑟此时看着这些神情凄凉满脸茫然的男子们,不由地就想到了凤仙等人遭受到的苦难,心里的怒火简直是喷薄欲出难以压抑,“我真是小看你了,楚萧。”   显然在她的眼里,楚萧就是那个幕后后手,以至于凤仙他们死了还要让他们手下的人承受这样的侮辱,想想也是,若非是他,谁有那么大的能耐查封了怡红院,还把这些公子们放到绿宝轩来拍卖,而凤仙他们如今都已经香消玉殒,这种行为简直是叫人不耻。   楚萧暗暗地叹了口气,面对锦瑟的怒火他没有任何意外,他知道锦瑟是个重情的人,秉性纯良,此时生气也不是因为好色,而真的只是单纯的为凤仙等人抱屈而已,所以此时她在想什么他也大约都能猜到,只是自己的确不知道今日绿宝轩会有这一出,锦瑟的话着实是错怪了他,可是以楚萧的才智也知道,这种解释完全证明不了他的清白,反而会越描越黑,不过他即使心潮剧荡,却也没有半点没有流露在脸上,反而只是冷静地劝道:“殿下别急,我先让人去问问,若是可以的话,我自然会出手亲自安置他们。”   说着他对凌霄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当即便退了出去,但锦瑟并不领情,反而冷笑了一声地道:“你这戏做给谁看?该不是当着我的面装好人,回头又把他们推到火坑里去吧,说吧,你到底什么目的?人也是你,鬼也是你,莫非陛下还有什么事要和我谈条件?”显然锦瑟压根就不信楚萧是真心想要帮他们,反而还以为他故意以此为由想要牵制她威胁她。   于是这位从来遇到任何难题都游刃有余的西塘的帝王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有有心无力的时候,他嘴角微微泛出一丝苦笑,语气低沉地说道:“先前的确是我疏忽了,但我真没有想要胁迫殿下的意思,若是你不信,我可以让他们入宫,安置在你身边让你亲眼看着。”   锦瑟垂下了眼睑,神色不明,她刚才也是在气头上,一时间也知道自己有些口不择言,不管楚萧在这件事是否知情或者别有用心,眼下毕竟她处于弱势,不该如此鲁莽的出言和他辩驳,这样的行为并不明智,何况楚萧这位尊贵的太父也完全没有那个义务要和她解释什么。冷静下来想想,对于她的无礼楚萧此时不但没有和她撕破脸,反而还好言好语地安抚道歉,这对于一向身处高位的他来讲是不可思议的。   不过听到他说要讲这些男人全部带回宫放在自己的身边,饶是锦瑟知道他这话没有其他的的意思也是禁不住眼皮一跳,想要直接开口驳斥,但犹豫了半晌却又默认了下来。谁知道楚萧这个老谋深算的狐狸是不是故意等着她拒绝呢,以他的心智的确有可能是以退为进了,思及此,锦瑟反而不反对他的决定了,只是以沉默的态度表达着她心头的不满。   其实楚萧也知道在她身边放这么多青楼男子对他并不有利,不过思及锦瑟的个性,加上这些人还是凤仙的手下,爱屋及乌,至少可以让锦瑟平日里为人处世稍稍再顾忌几分,尽管不可能对他们有什么风流暧昧,但她至少会为了照顾这些男人也不会处心积虑地想要离开,或者不管不顾他们在宫内的处境,只怕到时候还会尽全力保护他们将他们视为自己的责任,而让她在西塘的牵绊越多,她每一步决定都会做的越小心谨慎。从这个角度上说,楚萧不愧是最善于揣度人心的,他捏准了锦瑟性格中的弱点,偏偏自己还摆出一副无奈为之的态度,而凤仙等人即使死了楚萧也不介意把他们和锦瑟的感情拿来利用一把,   台下的讨论热火朝天,绿宝轩的掌事果然不愧是做生意的老手,东西上台了她并不急着拍卖,而是先让众人好好地欣赏片刻,以激起所有人的购买欲,从而其后可以将价格推到一个无比让人激动地高/潮,而角落里蓝欣听着周围沸沸扬扬的评头论足声则愈加的怒火中烧,这些男人本可以都是她享用的,就算她看不到了,这些男人的美色她还是极为清楚地,以往她的身份不够,虽然是蓝家尊贵的大小姐,可也就只有一个春院公子云瑶来伺候她,只是这云瑶对她也不过就是面子情罢了,把她当成了一个普通客人,并不如何守身如玉,而她虽然拿出惯常的温柔手段,也完全不能使得云瑶对她如何死心塌地,或者引得其他公子们的青睐。要知道这些风月场所的男子哪一个不是火眼金睛,蓝欣这种伪装出来的温柔和善可以哄骗得了那些不经过世事的普通公子,却骗不了这些被凤仙等人精心教养出来心思灵透的男人们。   可若是实在无法之下让他们只能乖乖伺候自己,等自己将他们救出苦海,这些极品男人定然都会对她死心塌地,要知道就算当日她最宠爱的芳草和芳华在怡红院里也不过是夏院的公子层次,若是能把他们全部收入囊中,就算女帝过的日子也不过如此吧,想到这里蓝欣心中极为的不甘心,可不甘心又如何,如今她失去了眼睛变成了瞎子,蓝家也不再是朝中重臣勋贵之家,虽然往日的世家地位还在,可蓝诺现在被贬官的事实很快就会让蓝家从一流世家的位置上退下,从而不再成为西塘顶级的权贵。若是往日,绿宝轩这样的拍卖场,以她的身份怎么说也是有资格可以坐在包厢内悠闲的看戏,而不是待在鱼龙混杂的大厅里听着身边的女人一个个对着台上的男人品头论足。   “真是看得教人心痒啊。”白小芹也是啧啧赞道,偶尔也跟着喊喊价,随即她想到蓝欣此时什么都看不到,不由地住了口,体贴地转移话题道,“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有几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罢了,你要是喜欢,我一会若是能买下来一两个,便也送给你尝尝味道……”   “不必了。”蓝欣淡淡地道,她的语调无形中染上了一丝阴鸷,只是粗线条的白小芹并没有发现罢了。自己眼睛瞎了,蓝家倒了,她能够没有在这种连翻打击下发疯,蓝欣的心性已经算是极为不容易了。想了想,她甚至冷静地出声道:“不必那么麻烦,你我姐妹一场,我也不妨直说,芳华芳草两人从背叛了我开始,我就不再预备让他们进蓝家的门了,你若是喜欢一会拍了他们好好的教训一番就是替我出气了。”蓝欣倒也知道如今蓝家一落千丈,她也没有了挥霍的资本,自然不可能把钱花费在这种地方,不过借用一下白小芹达到某些目的倒是不难,毕竟这位白家的纨绔小姐一贯是个没脑子的,轻易挑一挑就可以为她所用,顿了顿,她又提议道,“不过有个春院的公子叫流风的,你倒是可以拍下来,若说我有哪个想要的,那就是他了。”   “这个流风有什么特别之处么?”白小芹舔着嘴唇问道,蓝欣眼光一向很高,能被她重点提出的必然不凡吧。   蓝欣嗤了一声:“多特别倒还谈不上,不过他当日可是方彤的相好,方彤没法把他娶回家,只能将他安置在怡红院里包养着,可平日里也绝不可能让人沾染他一下,你若是能把他买回来让我们姐妹好好爽爽,定然能气死方彤那个家伙,要知道在这种场合,她就算再想也不可能一掷千金和你抢夺一个青楼公子。”蓝欣说的不错,方彤是个爱惜羽毛到了极致的家伙,否则的话她早就不顾一切利用方家的势力把流风偷偷弄走养成外室了,只是当日怡红院幕后的老板让她吃不准来路,如今同样绿宝轩的地位也让她不敢轻举妄动,而今日她的确也是乔装打扮第坐在了某处厢房内,面色冷沉底看着台上的男子们,琢磨着一会该如何不显山不露水的把流风带走。   白小芹闻言果然十分兴奋:“好主意,我本来就看不惯方彤那女人处处高人一等,道貌岸然的样子,这件事铁定可以找回场子来,等我拍了流风,把他带到她的面前转一圈,啧啧,这滋味想想就叫人开心,哈哈哈。”   只是她们所有人都不知道,无论蓝欣还是方彤或者白小芹,此时都是注定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374章 第三百七十三章   373.   方彤此时也在思想斗争之中,她的确很喜欢流风,喜欢到宁可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坐在绿宝轩里和一群其他女人竞价把他买回家,这一次就算方瞻不同意,她也执意决定娶他入门做小,流风没名没分地跟了她这些年,怎么说她也该给他个交代了。   方彤此时几乎快要被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动了,但可惜的是最终这种想法也只是一瞬而过,她很快就恢复了理智,慢慢冷静了下来,她从来都是个现实的人,性格里就没有冲动这两个字,否则她也不可能年级轻轻就站在朝堂上成为勋贵里最年轻同时又最有实权的人物。和方瞻不同,后者的低调是因为她本就是君傲派到西塘的资深探子,自然要处处收敛为人低调,方彤则是直接继承了母亲的内敛深沉,她习惯了任何事三思而后动,如此一来,和那些大大咧咧和容易感情用事的女人们比起来,她往往是最看得明白也最沉得住气的一个精明人物,即使此时看到流风关在笼子了被人如此亵渎,她也只能忍耐着,而完全没有如一些其他的权贵那样冲动的破口大骂,她和流风的关系虽然同样在圈子里不是秘密,可至少还不曾被摆在台面上,让人以为堂堂的方家小姐玩玩一个伎子可以,但要真的为了他冲冠一怒在众人面前为了维护他而将方家的名誉置于无物,方彤还做不到,哪怕她对流风有感情。   “好了,接下去就到了最重要的部分了,给大家看过了货色,那自然就是要竞价了,别急,这些公子们一个个的都在这里,大家若有中意的,一会完全可以带回家暖床。”说着,那负责拍卖的侍者还暧昧地朝大家眨眨眼,她此时可不知道片刻后这些美男一个不留的全部都会被送进宫去。   即使有了凌霄的谕令,拍卖会眼下箭在弦上也不可能中断,可为了达成主子的要求,绿宝轩也有她们自己的主意,货物已经上了台了,为了声誉她们不可能现在撤下,但是可以一个不漏的利用自己的一些人背地里全部自己拍卖回去,这样明面上也不会被人发现她们其实是监守自盗,而且她们做这样的事情也不止一次了,也是轻车熟路的很,而且完全不会被人发现,因此,在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一些面貌平常却同样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女子们混入了会场中。毕竟主子交代的事情她们不敢不遵,至于为什么宫里一会要卖他们一会又要他们回去简直就和耍人一样,不过上位者的心思一向难猜,她们更不敢质疑,只能把这场戏做足了,而此时坐在台下的众人却完全不知道自己都是被愚弄的傻瓜,还想着要一门心思热血沸腾地想要好好地弄几个美人回去呢。   锦瑟没兴趣看这种无聊的场面,她倒是不怀疑楚萧会不会履行承诺,君无戏言,反正连她自己都不觉得楚萧会当着她的面如此扯谎,要知道他毕竟还没达成他的目的呢,没错,在锦瑟的眼里,楚萧种种“示弱”的行为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利用她锦亲王在西塘巩固权势,一旦这样认定了以后,锦瑟反而开始自欺欺人觉得自己如今也不过是和楚萧等价交易罢了,甚至故意忽视了楚萧平日里对她的各种忍让和迁就。   “我先走了,记得把这些男人都带进宫来。”想了想,她甚至气势很足地总结道,“一个都不能少,否则我唯你是问。”最后一句话完全是锦瑟随口而出学着安澜的语气说的,往日里总觉得她如此颐指气使极为有气势,只想着有一天也跟着学一学,可她忘记了,她眼下面对的是西塘的帝王。   楚萧轻笑了一声,这位可爱的殿下,现在是不是都已经习惯了在他楚萧面前发号施令了,只可惜,他楚萧可不是普通的男人,他可不会被唬住,更不会任人搓圆捏扁。   “殿下这是在请求还是命令我?”他骤然地靠近锦瑟,声音带着冷冽的磁性,“是不是一直以来我都太好说话了,以至于让殿下觉得习以为常,甚至理所当然了?”   听着这样的语气,锦瑟心里突了一下,几乎整个人都僵直了,而楚萧却是对着她一笑,那俊美邪魅的容颜,让人几乎生出桃花盛开了的感觉,但锦瑟却莫名的感觉到了一阵危险,然后她的手忽然便被他握住,直接贴到了那张俊美至极的脸上,手掌下的楚萧更是对着她展开一个明若朝阳的笑脸,“殿下要记得,我可不是其他的男人!”他的眼神和声音都十分认真,尽管是在微笑,甚至两人的动作都可以称得上暧昧,可那笑容却没有丝毫暖意,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清晰的映出她的影子,以至于明明那深邃的眸子清沏得似雨后天晴的湖水,但锦瑟却是感觉到了某种沉重的压抑。   头一次,她在楚萧的身上感受到了其他人才有的待遇,独属于帝王的气势,那种冷冽沉凝的气质,简直和刀锋一般割人皮肤。   锦瑟用力的抽回手,忽略手心下细瓷般玉白的肌肤触感,面色十分的不好看,但好歹不再像先前那样“没大没小”了,房间里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连可以作为电灯泡存在的凌霄都不见了,哪怕觉得暗地里应该有厉害的西塘暗卫盯着,可锦瑟还是觉得这只有她和楚萧的两人的空间如此狭隘和难受。   为了找回颜面,也为了掩饰自己的胆怯,锦瑟冷哼了一声,硬撑着头皮指责道:“就算是贱籍也不该被作为奴隶对待,我只是想问问陛下,什么时候官府居然可以随意的拍卖几个本没有过错的男子了?强迫他们成为货物?对于如此明目张胆的以权谋私,陛下难道就不该过问?”   楚萧低低一笑:“水至清则无鱼。这西塘之中如果处处都是公平公正,谁也没有私欲,那也轮不到本宫如今坐上这个位置了。”   锦瑟闻言,不由得表情一怔,楚萧于是会心的一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看,这位亲王大人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而不像某些死板和一根筋的女人们。   “不过我知道殿下是个多么怜香惜玉的人,看,我这不是已经派人去把他们一个个都重新拍回来了吗?放心,一根毛都少不了。”楚萧意味深长地说道,语调里充满着令人回味的揶揄。   深深地注视着锦瑟,楚萧的脸上虽是笑容迷人,眼中波光粼粼,却盯得她心里发毛,以至于锦瑟表面镇定依旧,其实内里的肌肉早就已经僵硬了。若是凌霄在这,定然会轻易地分辨出楚萧此时的笑容正是平日里用来迷惑对手的,看似风情楚楚,云淡风轻,要多温和有多温和,而后,就在别人放松警惕的时候给予他的猎物最温柔的一刀,剔骨取肉绝不含糊。   楼下的拍卖会场依旧热火朝天的进行着,锦瑟却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心情去关注,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是属于这个世间弱势的男方,可锦瑟却分明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裸的掠夺和占有的欲望,沉下脸,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反而不再作声了。   楚萧轻轻一笑,感觉到锦瑟的心思,他也没有强迫她,反而姿态从容地重新在椅子上坐直了,并没有如往常一般一味的讨好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位已经明显被他镇住了的亲王殿下,楚萧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一味的柔顺只会让女人觉得这个男人过于廉价,适当的强势反而能让她们重视甚至在心底里留下痕迹,哪怕只是不甘心而引起的关注,但女人往往就是这样,这位亲王殿下虽然不好美色,可玩心理战术,她绝对不是楚萧的对手。   锦瑟对楚萧的在意程度的确上升了好几个百分比,而在房内的气温节节升高的同时,楼下的拍卖会也进入了一个白热化阶段。贵族女子们纵然愿意为了这些绝色尤物一掷千金,可也要看承受力,已经成功地拍卖了五个男人了,却没有人知道这些男人无一例外都是被绿宝轩自己走形式“买”了回去,不少人在心中连番惋惜着,而被作为商品展示和带下去的怡红院公子们则都是神情麻木而恍惚着。   有人开始抽泣,他们往日里故作清高惯了,眼下落到这样的境地心里也知道不会再有多好的日子过了,怡红院虽然是下九流之地,可毕竟他们自由得多,锦衣玉食过得和贵公子们也没什么差别,伺候的女人也往往都是顶级权贵,平日里只要她们不来他们也是轻松自在的很,甚至偶尔还可以耍耍性子被这些女人们讨好着求欢,可以后入了贵族女子的后院,他们便不再是被人追捧的春院公子们,不单不可能再过往日里的舒适自由的生活,反而还要使劲浑身解数的和无数其他的后院男子争宠。眼看着自家的兄弟一个个被分离开来带走,日后恐怕再也见不到一面了,不少人都是神情凄然,满目茫然。   流风尽管也掉了泪,但自控力比旁人强了无数倍,想到往日里和方彤的感情,他好歹心里比别人多了一份希望,甚至已经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对着身边几个感情好的兄弟劝慰道:“来日方长,只要活着总有希望,别哭了。”   此时台上已经又一次顺利地开始拍卖一个美男子,这个美男子亦是春院有名的公子凌月,人如其名,他长身玉立,身姿飘逸,面如美玉无暇,皎皎如月,此时被一群女人在台下狂热地竞价,他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是偶尔眉头微皱。   这样的他虽没有刻意的表现出来什么,但还是引得台下又涌起了一波拍卖热潮,要知道刚才已经被“买走”的几个怡红院公子,或是娇弱羞怯或是满脸哀泣,还没有几个是这样冷冷淡淡,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似的,不少人于是感慨,果然不愧是怡红院的顶级公子啊,瞧他们一个个都是千百种姿态,教人欲罢不能啊,若是能一起收入后院,那简直就是人间乐事,只怕女帝过的日子也不过如此。   不过唯有怡红院里的公子们自己才知道,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随时的或娇媚或高傲,就算到了眼下的境地,每个人也仍然因为多年来的磨练和性格,适时的都会利用一些表象来迷惑众人,一个个刻意表现出和其他人不同的气质和味道。害怕的未必是真的害怕,楚楚可怜的也未必是真的可怜,而凌月同样也是个野心十足的人物,至少就流风所了解的凌月,那绝对是个无论在任何境况下都能过得极好的少数的极聪明的人物。   “流风哥哥,你说凌月哥哥会进入冯家吗?”一个美貌少年蜷缩在流风的身边轻声问道,他们都知道凌月平日里最常伺候的就是冯家的小姐了,今日她同样也坐在了大厅里极为显眼的前排位置,目光灼灼地看着站在台上的凌月,一副对他势在必得的模样,也难怪,冯家可是家底不薄,想必要买下凌月也不是一件难事。   流风摸了摸她的头顶,转过头冷冰冰地看着越来越白热化的叫价,一种无能力为的悲伤紧紧地蹿住了他的心口,嘴里更是干涩发苦,此刻的他们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哪里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   来回竞价了好几轮,随着价格节节攀升,冯家小姐最终不甘心地停止了喊价,她再有钱也带来的银子终究也有个限度,眼睁睁地凌月被不知名的人成功地买去,她恨恨地起身,拂袖恼怒的离开,连后面的拍卖会都不想参加了,凌月是她一直以来的心头好,如今不得不丢面子的拱手让人,冯小姐此时气得只想杀人。   没有得到预料中的结局,凌月表情却始终如一,他没有伤心没有失望,只在眼底闪过一丝丝的意外,他估量过自己的价值,怡红院的春院公子里面自己算不得最出色也算不得最美貌的,可怎么今日就偏偏有人会为了他拍出了天价。本来在凌月的心里,跟着冯家的小姐走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虽然冯家小姐对他还在兴头上十分迷恋,可将一个男人娶回家的就等于是锅子里的肉到了碗里,每天都吃得着和偶尔才能品尝一次总是不同的,厌倦感也会来得更快,可他没有选择,至少冯家小姐的喜好他掌握的很清楚,在怡红院有一种活法,到了富家后院同样也可以有一种活法。随遇而安从来都是凌月的为人准则,最怕的就是前途未知,而眼下,凌月心知自己可能需要面对的就是未知。   和先前的几人一样,谁也不知道凌月到底是被谁买去了,来这里的小姐们有些是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大大咧咧的坐在大厅里叫价的,但也总有一些习惯隐在暗处的,生怕惹来是非,十分低调的竞价,甚至还有不少定在包房里的,这样别人就更看不到买主的真容了。因此眼下并没有人想到,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绿宝轩自编自导罢了,这些公子们最后都是被同一个人买走了,那就是楚萧。   “你当真要把他们带进宫里?”锦瑟此时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再度打破沉默问道,“以什么名义带进去?这样合适吗?”她此时也觉察出一丝不妥出来,但暂时还没有朝着更多的地方去向。   楚萧幽深如渊的眼眸注视了她一会,才在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我既然说到那就必然会做到,这些公子会以殿下近侍的身份留在宫里,反正不过十几个人,朝凤宫本来就大,多些人伺候殿下我也放心。”   锦瑟皱眉:“以你楚太父的能力,还不如直接让他们脱了贱籍,还给他们自由身!也不必进宫这么麻烦不是么?”   楚萧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是以心换心,殿下对我提了这么多要求,是不是也该轮到我提要求了?”   这是故意在拿他们威胁她了,果然,楚萧下一句便道,“今夜不知道我是否有幸可以邀请陛下过夜呢?”锦瑟的脸彻底黑了,咔嚓一声,不知何时,手里的茶杯变成了碎片。   等到轮到流风的时候,现场再度出现了沸沸扬扬的讨论声,流风的美,不在于五官长相,而在气质,而他微笑起来更如芙蓉一般清新,此时忧郁的神情也教人心动不已。他没有抬头,感觉到各种评判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他看似云淡风轻,但若细看他的嘴角,却有一缕不明的苦涩之意。兄弟们都以为以方家小姐对他的喜爱之情,今日一定会为了他一掷千金,甚至于很可能只要她一露面,相信很多人也会给她这个面子而不会跟着抢夺,而唯有流风自己心里最清楚,方彤么,她肯来就不错了,若是要为他不顾一切,流风连自己都不信。   果然,等竞价一开始,流风就始终没有看到方彤出面,或者她来了,却也只是隐藏着身份暗自出价,但这样一来,以台下众人对他的兴趣,恐怕方彤也没法轻易的将他买下,在名誉和流风之间,这位方小姐的选择果然是再明智不过。流风早已料到了这一点,却还是觉得心头一阵阵的难过伤心。   此时,台下有一个年轻的女子站起身来,那正是白小芹,看着流风,她嘻嘻哈哈地对着众人大声道:“诸位,流风公子是我白小芹看上的人,还请大家高抬贵手,算是给我个面子。”   这话一出,不少人当即就觉得不满了起来,白家的确是庞然大物,可白小芹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家族纨绔罢了,自己压根没什么实权,同样的话若是方彤来说恐怕还真的能有几分效果,可放到白小芹的身上,那就是个笑话。   就有人直接当堂奚落道:“白小姐,今日大家都坐在这里,谁有钱谁买得起,美人自然就归谁,都来讲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这面子拿上去拍卖,又能值几个钱?”   不少人也跟着附和:“是啊,买得起就买,买不起就滚。少跟我们说面子。”因为人多嘴杂,白小芹一时也分不清到底多少人对她如此无礼,脸上也变得不好看了起来,她气冲冲地叉腰想要破口大骂,忽然又想到了台上的流风,于是转头看着他十分傲然地道:“放心,本小姐今天说了要你,就非要买下你不可。”   但流风只是看着她并不说话,毫不理会她大放厥词不说,甚至连眼睛都不朝她身上瞄去,这样的态度对白小芹甚看来是极为无礼的。   白小芹当场就有些怒了:“你这是什么态度,看不起我吗?还是你以为方彤还会跑出来救你,别蠢了,那个孬种最在乎的就是方家的声誉,她敢让她娘知道自己坐在绿宝轩和一堆女人们抢着买一个青楼出来的男人嘛?哈哈,她敢吗?”她语带嘲笑,大声嚷嚷着,而听她提到方彤,倒是所有人都安静了一下,随即便交头接耳左顾右盼了起来,而此时包厢里的方彤则气得脸色铁青,眼中满是怒火,别人以为白小芹鲁莽无脑,可她这一闹却等于故意把她方彤架到了明面上,偏偏此时她还压根不能出面呛声,免得正中白小芹激她出现的目的,不过无论是她出面还是不出面,哪怕是暗地里今日她也绝对不能买下流风了,甚至她的后院里都绝不能有他而被人发现,否则日后这件事很有可能成为别人攻击她的把柄,她方彤一直以来给别人的感觉都是洁身自好,极为自律的,宠爱一个青楼男子可以,但要把他娶回家明显就是出格的行为了,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无关紧要,可她方彤如今正在朝中大展拳脚的时刻,前途一片光明,在方家更是深受母亲信任和器重,要知道方瞻可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她真的不想节外生枝。   方彤想到这里不由地叹了口气,罢了,本来今日她来自然不为其他,就是想要把流风公子买回去,可说到底这只是一个男人罢了,真的娶他一个青楼男子回家她也要承受家族的压力,毕竟她如今不过只是方家的小姐,而非方家的家主,想到这里,她有些惋惜的最后看了一眼流风,起身直接离了场。   方彤想到的,了解她的流风同样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身形微微一晃,闭了闭眼,掩去了眸中的戚戚然,听着台下白小芹和别人不断的竞价,流风眼里的波动慢慢地沉寂了下去,到最后甚至变成了一抹讥讽,他早该知道的,女人多是无情之辈,当初服侍方彤,也不过是买卖和交易罢了,指望她为此念旧情不顾一切地救他出去,这就是个笑话,罢了,既来之随安之,伺候哪个女人不是一样,以他流风的本事,自然到什么地方都可以过得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之前说要放网盘……但可能需要过渡的哟。   不可能直接……大家懂得。快了快了。 第375章 第三百七十四章   374   绿宝轩的展台上最终还是恢复了平静,不少人为自己没有买到心仪的公子而惋惜不已,虽然只是区区十几个人,可每一个人都是各具特色,站在一起的时候更是相得益彰让人看得欲罢不能。只不过这样的美色虽然少见却也不是真的见不到,而且这些人都是有银子有权势的,家里后院收拢的也差不多都美男成群了,因此有些人心气不平了一会倒也算了。   唯有白小芹一脸暴躁,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她径直站起来,破口大骂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都不消停,也难怪她心情不爽,带足了银子却一次次被人截胡,恐怕任谁心情都美妙不起来,何况还是一向爱美色的白小芹,但最终她还是被绿宝轩专门负责维护场子的侍从们名为劝诫实则威胁地请了出去。虽然是白家的小姐,可自从出了和庶父们乱伦的丑闻发生后,白小芹如今在家族中的地位几乎是一落千丈,悻悻然地起身和蓝欣离开,白小芹此时一脸沮丧,但相比她的失望来说,蓝欣的脸色就更是阴沉不已,黑纱下的脸上更是带着压抑的怒火。   被战战兢兢的侍从们搀扶着一路跟随在白小芹的身后,蓝欣沉声道:“白小姐就这么走了?你就不想知道是谁买了流风公子?”   想到自己刚才大失面子的情形,白小芹顿时像被蜜蜂蜇到了一般,看得到却吃不到,这让她的语气都有些恶狠狠了起来:“当然想,这个贱人居然敢看不起我,只可惜他没有落在我的手里,否则的话,哼。”被流风胆敢对她如此不假辞色,白小芹就自觉咽不下这口气,区区一个卖身的贱奴,她看得上他算是他的福气,只可惜自己最终也没能把他买回去,否则现在的话就是她白小芹大展雌威的时候了,她越想越是可惜,完全没有意识到蓝欣压根就是在怂恿她把她当枪使。   “以你白家小姐的身份虽说不能压得绿宝轩低头让步,但使点银子和那些管事们打探打探消息还是可以的。问问到底是谁买走了流风公子应该不难吧。”蓝欣低沉地道,“当然,若是你肯帮忙的话,最好再帮忙打听一下芳华芳草的去向……”想来这两人在一众春华院的公子中间未见得能显得多出色,应该不至于被达官贵人买去,最多就是被感兴趣的富家女们得了手,蓝欣眼睛废了,因此压根看不到经过怡红院□□的芳华和芳草如今也是艳光四射,丝毫不比春院的公子们差,这也是他们能被放在一起拍卖的原因,要知道绿宝轩可从不会卖出名不副实的“商品”。   白小芹被蓝欣一提醒顿时眼睛一亮:“有道理,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若是被一个有钱的冤大头买去了,指不定她用些手段利用白家的身份强压一下,对方说不定还能乖乖低头双手把流风送上。等她出了这口气狠狠的羞辱了这个男人,再到方彤面前耀武扬威一番,保准能把她憋得吐出一口血来,越想越妙,白小芹几乎立即就等不及的丢下了蓝欣一个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蓝欣一脸淡漠而阴鸷的表情。   事实上,锦瑟也早就被这冗长的拍卖流程给搞烦了,尤其她现在又是和楚萧一个房间,被他毫不留情地用气势压迫着,能维持现在的平静已经是她勉力维持的结果了,但她并没有后悔和楚萧谈条件救下这些怡红院的公子们,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曾是凤仙的心血,可为了不让楚萧更多的牵制她,锦瑟只能在当前的情形下刻意面露冷淡,显得对这些人并不是那么关注,而方才楚萧充满暗示意味的话语,自然也被她本能的忽略了。   锦瑟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但是很可惜,在心智过人的楚萧面前她的演技还不怎么够看。楚萧心里很清楚,正是因为在乎,这位锦亲王才会刻意的表现自己的满不在乎。若是自己以此威胁要求她共度一夜,这位高贵却又纯稚的亲王大人会是何种表情呢,若是能让她在自己的身下动情,又是怎样美妙的情形,楚萧开始恶趣味地想象起来,随即而来的竟然是心潮起伏,伴随着让人沸腾的渴望,腹部而升起的一股莫名热流更是让他的眸中都开始隐隐地闪过一丝魅色。   在拍卖会上被卖出一个“天价”后,流风带着认命的情绪静静地跟随着绿宝轩的侍者,他本以为自己会见到那个不知名的新主人,但始料未及的是他确实被带到了一处幽静的房间中,见到的人却是先前一起被拍卖的兄弟们,惊讶之情在他的脸上一划而过,却又稍纵即逝,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他在众人复杂的视线迎接中苦笑了一下,流风随即神思不属地坐下,而随后不断进来的一个个兄弟们更是应证了他的猜测,他们似乎都是被同一个人买下了,而这个人显然不预备让人知道她的目的,因此处处遮掩,利用各种手段做出了他们分别被不同的人买去了的假象。   流风的想法也是眼下其他人的猜测,此时待在这个狭小的室内,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隐隐的焦躁和不安,他们毕竟不是凤仙等人,锦衣玉食的日子过惯了却并没有多少应对剧变的能力,虽说平日里干得是皮肉生意,可因为物以稀为贵,大多数人伺候过的女人并不算多,甚至还有不少人类似凌月流风甚至云穹这样的公子们都是等于被一个女人包在了怡红院里养着的贵族小侍,就算有心计可基本都是用来伺候女人的,真的遇到了这种完全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时候,他们也同样只能一筹莫展。   看到房间里的人越来越多,芳华芳草两兄弟的脸色刷地变的雪白,整颗心都如同落到了冰水里一般,因为一直在怡红院里深居简出不敢出门,他们并不知道蓝欣被挖了眼睛变成了残废,同时也不可能知道蓝诺最近被罢官这种朝廷大事,以至于他们有了某种不好的猜测。想到先前他们和蓝家的纠葛,再衡量一下京城权大势大的世家,似乎除了好色和记仇的蓝欣有这个能力和本事以外,其他人谁也不会花这么大的代价把他们全部搞到手。若是果真落到她的手里,两兄弟心知她们这次必然是绝对没有活路的,尤其以蓝欣薄情而冷漠的性格来说,只怕更会生不如死。想到这里,饶是一贯相对比较镇定冷静的芳华也是身形摇晃,恐惧让他浑身都在微微发抖。可一看到身边小弟同样惨白而惶然的神情,芳华身为哥哥只得强压下害怕地轻声安抚道:“也许情况还没这么糟,我们先别自己吓唬自己,这么多年我们什么没有经历过?总有办法的。”他目光灼灼,俊美的脸上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和阴沉,“若果然是她,大不了鱼死网破,好歹我们兄弟两个总算是死在一起,黄泉路上也算有个伴。”想到自己果真身处绝境时的情形,芳华反而坦然了,他静静地坐在那里,默然调试着心情,准备承受最坏的结果。   在这样压抑的情绪下,芳草终于忍不住低声抽泣哽咽了起来,这种情绪很快就在狭小黑暗的室内蔓延了开来,让众人都免不了产生了前途堪虞兔死狐悲的预感,于是有不少心志薄弱的也加入了芳草的哭声,这不同于先前他们在绿宝轩的展台上刻意的表演,少了做作,多了不少对未来的无助和惊恐情绪。   “够了!”黑暗中,有一个声音淡淡而低沉地喝道,“还没到绝境,再说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哭有什么用?”说话的正是凌月。   “凌月,你说我们到底会被卖到哪里去,又是谁这么大手笔,居然可以一口气把我们都买下。”有人禁不住细声问道,但这个问题正是所有人都好奇的。   “你问我我去问谁?”凌月面无表情,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心情极为不悦的表现,“反正对方都花了大价钱把我们买下了,总不会让我们去死。不过看这故意隐瞒身份的手法,甚至还让绿宝轩主动配合,这能耐这手段,只怕还是皇亲国戚,或者位高权重的巨头……”闻言,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甚至有的人的眼底还有隐晦的喜色闪过,看得凌月眸中嘲讽更甚,“不过你们也别以为这肯定就是好事,若对方是连绿宝轩都得罪不起的人物,我们在她的眼里只怕等同蝼蚁,日后只怕更要举步规行处处小心,否则若是稍有冒犯,你我性命不保也是常理。”凌月的分析很是入理,并且同样显示了他强大的洞察力和判断力,这也说明了为什么他能被众人信服,只是有些人并不以为意,对于众人的这点小心思,凌月不用看都猜得清清楚楚,顿了顿,他的嘴角溢出一丝冷笑,“不过也别不知足了,你们该庆幸至少我们还不是被当初陷害我们的人给弄去,否则的话现在才叫生不如死。”这显然说的就是蓝家了,原本怡红院关门,他们也不过是重新落入风尘,而且依着他们这些年存下的钱财,离开京城过些安稳日子也是可以的,最不济流落伶人教坊也能有一席之地,谁料蓝家利用权势把他们统统下了牢狱,各种威逼利诱的让他们重新签订了卖身为奴的契约……若非临时出了什么变故,他们恐怕连绿宝轩也来不了,由此可见,蓝家必然是发生了什么让它自身都应接不暇的麻烦。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一群颇有姿色的弱男子罢了,在各种权势倾轧之下,能保住性命已是不易,哪里还能奢望其他。   想到这一路的转折,凌月冷笑一声随即闭上眼假寐,不再多费唇舌,从来这世间都是利益至上,以前是各为其主,大家自然相安无事,可既然日后注定是要争宠的对象,那他是傻了才会帮助自己的对手,能提点这么多已经算是他仁至义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了。   “流风,你说呢?”也有人靠近了流风,小声问道。现在怡红院没有了主子,他们之中自然隐隐的以最为年长的凌月和流风为首,只是相对于凌月的冷漠,平日里相对比较温和的流风显然人缘更好一些,看到不少人目光中带着期盼和询问地看着自己,流风也只能无奈地叹息。眼下人人自危,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但有些话还是不得不提醒,免得他们自误,“我们的身份从来都是见不得光的,那些身份贵重的碍于地位名声,自然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把我们娶回家,至于皇女亲王们,什么美人求而不得,照理为了尝个鲜而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不值得,何况以她们的地位何须如此藏头露尾,现在我就怕我们是落到了不知名的人手里,前途未卜。”   听他这么说,不少人心里一寒,顿时都有了大祸临头的感觉。   凌月睁开眼看了他一眼,随即继续闭上眼休息,也没有理会周围的人勃然变色的脸色。   流风苦笑了一声:“也许也是我危言耸听了,这都是我的猜测而已,可能情况也没有坏到哪里去,最不济就是以后做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吧,既然有这个能力把我们全部买下,那对方求得也不过是人罢了,我们以后安安分分的,总不会有性命之虞。”   这话一出,不少人方才觉得稍微安心了一点,却没有人看到流风脸上颇为无奈的叹息。   所幸让他们不安的时间并没有延续太久,不久之后,当春花院的所有的公子都重新聚集到了一起之后,几个陌生而面无表情的侍从被绿宝轩的掌事点头哈腰的迎了过来,稍稍清点过了房间的人数之后,他们的声音带着贵族惯有的傲慢,对着房内的凌月流风等人道:“一会我们要带你们去见主子,记得,主子的身份尊贵无比,若有任何失礼,后果可不是你们可以承担的。”   语气虽然冷漠,但这也算是善意的提点了,凌月等人自然躬身应是,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但此时,他们虽然有千万种设想,却怎么也没有料到等他们进入了一处异常幽静的贵宾厢房后,见到的人居然会是锦瑟。   眼前这个一袭白裳的绝色女子周身好似披着月华,如雪莲开花,清美华贵,她表情平淡,看到众多美人鱼贯而入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抬眸轻轻扫视而来,就好似看的是最平常不过的风月一般,如月辉般耀目的面容,双眸清澈如水,再看却又烟波如渺,绝美难言,令人心悸。而众公子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时,俱都呆若木鸡,不知言语。锦瑟虽然曾在怡红院里住过,但基本上她都是足不出户,并没有借着近水楼台玩过这些近在咫尺的大美人们,且她就算偶尔出面也都是易容成面容普通的平凡女子,因此在场的人哪怕流风在内也没有认出她来。   没有想到把自己兄弟们全部打包买走的居然是这么一个绝色而尊贵的女子,微微的失神过后,众人心中五味陈杂,说不出是庆幸还是更多的忐忑和紧张。对于这些,唯有凌月视如不见,只是淡然挺立,他脸色平静,好像古井一般毫无波澜,光这一份气度和临危不乱的修养,就足以让人侧目。   “这位乃是大周来的锦亲王殿下。”凌霄声音清冷地介绍道,“也是你们以后的新主子。”   众人闻言,立即跪伏在地行礼,礼仪动作完美而无可挑剔,姿态更是优雅的让人心动,同时也带着必不可少的谦卑和恭敬。要知道她是亲王爵,而他们只是区区庶民伶人,身份差距如同天堑一般。看着这一幕,锦瑟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凤仙等人,曾经的他们应该也是不得不一次次匍匐在他们需要服侍的贵族面前吧,这就是无法跨越阶级差距啊,心里一时间产生了异样的惆怅,却是涌起了对凤仙几兄弟的心疼。   “起来吧。”她出声道,那声音动人而温和,如泉水般清澈优雅,教人听得心头就是一荡,   见她态度十分平易近人,有不少人都开始大胆地抬头用眼角观察她,连芳草也试图偷偷地抬头看着锦瑟,可当她视线转来的时候,他又脸色一红连忙转开。   凌霄遂对着锦瑟恭敬地躬身道:“殿下,现在这里一共十二个怡红院的公子,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殿下也可亲自垂问和过目,看看是否有遗漏。”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让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也让他们心中产生了不少其他的念头。   锦瑟也是无奈,楚萧看样子是要和她明算账了,她可不会天真到以为对方是真的那么好心让她亲自过目以证明自己遵守了承诺,这明显是要开始提条件的前奏,偏偏眼下的她根本没有能力和他作对,一旦意识到自己其实完全处于弱势地位,锦瑟也清醒了不少。   “不必了。”她的声音依旧如和风般悦耳,只是唯有心思细腻的人才会琢磨出那语气中的淡然沉郁,深深地看了凌霄一眼,她最终还是止住了话头,没有提出要凌霄将他们放任自由的请求,毕竟以她的阅历也可以想象得出,以这些男子的美色和名声,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措施下给他们自由反而意味着将他们推入火坑,“我相信陛下是个守信之人。”   “多谢殿下如此信任。”这个时候,楚萧也终于出现在了这个房间,他姗姗来迟,但给众人带来的震撼却远远胜过锦瑟。凌月和流风几人面色虽然不变,心底却霎时间激起了千涛巨浪,一听到“陛下”的称呼,他们就立即肯定眼前的这个男子就是赫赫有名的西塘楚太父,而他身边那个美得教人心惊却同样气度尊华的锦亲王却和他出现在同一个房间,联想到最近沸沸扬扬的大周锦亲王和太父陛下之间的暧昧传闻,流风心电急转,很快就猜出了楚萧的身份。流风想到的,凌月同一时间也想到了,甚至还琢磨的更多。他们两人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身为众人的主心骨,两人当机立断的便立即跪下,口中朗声道:“参见太父陛下。”一举一动都带着说不出的优雅肆意,既不谦卑也不会让人觉得矜傲,唯有恰到好处的高贵淡雅,这也是他们最擅长的姿态。此刻流风和凌月两人身为众人的主心骨,那份冷静无形中也感染到了其他人,把他们紧张的情绪压制了下去,众公子于是再度纷纷跪地行礼。   “平身吧。”楚萧淡淡道,当他开口的时候,一种掌控全场的上位者气质就从身上浮现了出来,眼睛看向房内几个俊美公子们,当注意到其中几个男子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瞳孔细微地收缩了一下,流露出了深深的忌惮和恐惧,楚萧的眸色更加幽深了几分,嘴角却浮现出一丝神秘的笑意。   他静静地走到锦瑟的身边,整个人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势。在场所有的公子立即愈加伏低了身体,无论是权势还是权谋,这个已经站在一国顶端的男人是他们终其一生都难以企及的,哪怕在场有些人心里五味陈杂,或许有嫉妒有羡慕甚至不服,但所有人的举动依旧恭敬异常,毕竟冒犯太父陛下的后果可不是他们可以承担的,随着他在主位上缓缓坐下,无形的压迫感萦绕在众人的心头,完全不同于刚才唯有锦瑟时的放松气氛,此时所有人面上都染上了几分紧张和战战兢兢。   而楚萧却忽然一瞬间便收起了周身的威压,面带笑意地对着道:“殿下可满意我的诚意?”   此时听到楚萧话语的一众公子几乎全部都魂不守舍,却没有一人敢主动开口说话,因为楚萧的温柔体贴只是对着锦瑟而已,当他的眼神扫向他们时,那一身冰冷高贵简直让人望而生畏,无形的压力让他们一个个只得禁口不语,而那双眼中的冰寒更让众人一个激灵。   “不必害怕,本宫这次从绿宝轩把你们带出来,只是要让你们进宫伺候亲王殿下而已,或者说我们西塘日后的摄政王陛下。”片刻后,待众人都逐渐消化了这段话后,楚萧继续缓缓地道,“日后你们就是宫内的三等内侍,至于宫里的规矩想必不用本宫说你们也清楚,稍后自会有内宫总管亲自调/教你们……”   他的话一出口就极获蛊惑性,甚至让人震惊,能入宫哪怕只是三等宫侍也意味着他们一步登天,日后不再是让人轻贱的贱籍,更别提伺候这样一位惊为天人的大周锦亲王殿下,若是能被她看上……。想到这里,一种名为野心的火焰开始在个别几人的眼中熊熊的燃烧起来,这份渴望顿时驱逐了原本的迷惘和不安,或许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就是这样令人迷醉,一时之间,甚至还有不少人还有一些在做梦的感觉。都但在场的人之中也不是没有保持冷静头脑清醒的人物,这些人很清楚,这所谓的宫廷内侍一职不过是海市蜃楼,堂堂的太父陛下不会因为好心而收留他们这群几乎无用的男人,而玉锦瑟身份同样高贵至极,也绝非他们这些青楼男子可以高攀的起的,但可惜在场能立刻想明白这一点的不会超过四人之数。   “我已经付出了我的诚意,接下来就是殿下您的态度了。”脸上依旧带着和煦的笑意,但楚萧出口的话却是无比的冰冷无情,“他们的生死,如今可都在殿下的一念之间。”   万万想不到楚萧竟然会这么说,饶是流风凌月等人再如何冷静和镇定,此时也是瞳眸微缩,整个人都僵硬了几分,见到几人露出这种表情,楚萧却是满意而冷淡地一笑,害怕了吗?害怕了才好,这样才方便他更好的控制这位倔强的亲王殿下不是么?   锦瑟的当即沉了下脸,楚萧的意思已经□□裸的再无遮掩地展现在了她的面前,甚至还是当着这几人的面,原本或许她还可以虚以为蛇,就这样混过这一个月,但在出现这样一群让她顾忌和在意的男人们之后,锦瑟心知自己是避无可避了。或许在其他人眼里看来,能和这位西塘第一美人一度春风,简直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天大的美事,便是在楚萧的眼里,这也是他付出用来诱惑锦瑟的手段罢了,可锦瑟却还没办法无节操下限的随便和一个男人上床,哪怕他俊美绝世,凤仪过人。   当然,她也可以完全不在乎凌月流风等人的死活,可如此一来,依着楚萧的心狠手辣,后果会是怎么样简直不言而喻,锦瑟不是圣母,可她也做不到毫不在意一群无辜男人的生死,何况还有凤仙等人的因素在里面。而对楚萧来说,只要锦瑟有这一丝顾忌,对他来说也是足够了。   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诡静之中,凌月低垂着头,眸中微光闪烁,看来楚太父是在利用他们威胁这位大周亲王殿下,可他们对她到底有什么牵制作用呢?楚太父又需要让锦亲王殿下付出什么代价呢?联想到那些隐隐约约的传言,凌月的眼睛里面有异样的情绪闪过,但是他将自己的异色掩饰的很好,完全没有被别人发现。不过所有人里面也只有凌月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了什么,其他人暂时还没有想到这一层,毕竟楚萧的话也可以从另外一个层面去理解,那就是他们若是服侍得锦瑟不好,锦瑟也随时可以打杀了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周日就要发上来的,sorry,晚了晚了。 第376章 第三百七十五章   375   凌月自诩他在观察力方面从不会逊色于任何人,哪怕是蛛丝马迹,他也可以推断出别人大致的心思,这让他在以往的生活中一直顺风顺水,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祸事,可偏偏眼下的情形让他着实有些摸不准。看起来楚太父是要亲王殿下为了什么低头或者退让,可看他的态度并无真正的咄咄逼人,反而带着若有似无的诱惑风情,而他身上那种让人完全无法忽视的强烈自信,更昭示了这位亲王殿下在这样的谈判席上完全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凌月眸子里有细碎的光芒闪过,而后恢复了宁静,而之前的一切纷繁的思绪都如清风过境,并没有在他的身上展现出一分半点的痕迹。   不论眼下楚太父要的是什么,这位比男子还美貌的亲王殿下显然并没有沉迷于他的美色之中,甚至从她阴晴不定的脸上,他甚至完全可以看出那份不甘不愿和恼怒之情,显然她也不是个极为善于掩饰自己态度的人,这份直白单纯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可爱,凌月不由自主地就从心底里冒出了这么一个形容词。可到底这位亲王殿下被威胁了什么呢?凌月垂眸,脑子飞速的运转着,他迫切地想要了解现在的形势,这种被他人完全掌控命运的感觉,让他内心里有了一丝不甘和厌倦。唯有楚萧用眼角微微瞥了他一眼,眸中带有玩味的笑意隐隐闪过。   “你就非要如此逼我么?”锦瑟面色不愉快地开口,“若是我不答应呢?”   楚萧轻轻一笑,慢条斯理地对着凌霄吩咐道:“既然亲王殿下都不愿意怜香惜玉了,来人,把他们都拖下去,直接杖杀了吧。”他的语气云淡风轻,随意的态度似乎他下得不是什么生杀予夺的命令,而是一件非常极为寻常的小事。   所有人都几乎吓得软瘫在地,面色惨白,他们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只言片语的功夫自己就要丢了性命,但唯一能明显看出来的一点是,他们的生死不单单握在楚太父的手里,更是建立在这位大周亲王的决断上,想到她方才和善的态度,有些心思聪颖的当即跪爬到了楚萧和锦瑟的身前,磕头不止:“陛下饶命,亲王殿下饶命啊。”同为男人的太父陛下未必会被他们的可怜所打动,但这位看起来十分仁善的美女亲王却明显还有着网开一面的余地,这些想法只是一瞬就在所有人的脑海中闪过,让他们飞快地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楚萧嗤地笑了一声,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锦瑟,锦瑟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用一群人的性命相要挟,她简直就是被逼得毫无退路,她此时着实很想拂袖而去,或者大骂一句无耻,可内心深处的理智还是让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她眸中已是一片怒意,以及深深的无奈。   “好吧……”这两个字一出口,所有人都感觉到整个房间内气氛一松,楚萧更是心头大喜,感觉到锦瑟似乎正在屈服,一贯冷静的他霎时间被一阵狂喜所淹没,甚至大意地忽视了锦瑟眼底的嘲讽。   “好你个头啊!”但下一瞬,锦瑟便倏地站身来,对着楚萧吼道,“反正这里十二个人,少一个我唯你是问,至于你说的要求,别做梦了,哼!”   她这一下骤然发难,所有人都几乎是猝不及防,甚至还是当着一群人的面直接痛骂堂堂的太父陛下,这一幕带给人的惊悚程度不亚于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奇景。房内静若寒噤,而看到楚萧眼底那一抹无法掩饰的诧异与震惊时,锦瑟心情也是瞬间就好了许多,他妈的叫你一次次威胁我,哼。   她傲娇地拂袖而去,看起来霸气又有气势,甚至貌似是把楚太父都给镇住了,但事实上唯有锦瑟自己才知道,她这完全就是在耍小女人的无赖性子了。本来她除了浑身武功没法用之外,被楚萧好吃好喝地供在宫里不说,还给予了她摄政王的权势地位,在朝堂上也是对她一力维护毫无作假,平日里更是处处迁就丝毫没有对她摆过一点谱,要是楚萧能一直维持这一面下去,锦瑟过了一个月后即使离开也会给他留点面子,大家好聚好散嘛,可偏偏他今天拿着十二个人的性命逼迫她。锦瑟惯常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楚萧这一招把她完全逼到了死角,让她退无可退,怎么会不觉得恼怒?到最后也只能靠着这种耍无赖的方式退场,锦瑟的意思也很简单,反正你人都救出来了,若是敢食言而肥,咱两就一拍两散,至于之前的胁迫,我什么时候有亲口答应过吗?   锦瑟的心思以楚萧的聪慧当然也猜到个十成十,好笑之余他也毫不在意,反正她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该收的利息他不会少收。   锦瑟的暴怒离开,让房内的公子们一个个怕得更是动弹不得,甚至有些人直接跪伏在地瑟瑟发抖了起来,毕竟锦瑟也好,楚萧也好,两人的身份都是众人所高不可攀的,随便跺一跺脚都足以让他们性命不保。凌月的脸上划过一丝沉重,他感觉到自己无意中似乎把握到了什么关键的信息,探究地抬头看了一眼锦瑟离去的方向,却正对上了楚萧的眸光,那目光冷冽慑人,简直叫人不寒而栗,这表情,就犹如霸道的帝王看向觊觎自己珍宝的贼子,无情,冷血,甚至带着杀意。凌月整个人都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心里的猜测顿时更落实了几分。   “好了,都起来吧。”此时此刻,也唯有凌霄的脸上还是依旧带着那份淡定与温和的表情,令人完全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他心里清楚刚才亲王殿下其实完全是无意发作,毕竟自家主子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哪怕他美若天仙,但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如此逼着求欢,这自尊心上的伤害可想而知,何况她还是亲王之尊,哪有让人霸王硬上弓的道理。结果凌霄虽然理解锦瑟,但局限性的思维还是让他完全想不到锦瑟真正觉得窘迫的原因。   他在心底里暗暗叹了口气,只可惜亲王殿下这一发作,在其他人的眼里,就显得似乎她更压过了陛下一头。不过想必陛下是不会在意他人的想法的,毕竟在他眼里,锦瑟已经胜过了一切,面子什么的,别说是在这些蝼蚁面前,便是在臣子们面前被锦瑟如此踩一脚,以楚萧对她的宽容想必也不会放在心上吧。反正陛下只要对上这位亲王殿下,所有的理智和底限都会抛到九霄云外,几乎就是任她为所欲为,想到这里,凌霄再度在心底里轻叹了一口气,陷入情障的男人啊……不过这些想法他可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   “现在,我只给你们一个选择,臣服还是死亡?”与之前面对锦瑟时的态度截然不同,看着这些俊美的男人们,楚萧的声音冰冷至极,充满了上位者生杀予夺的高高在上。显然,他这句话绝非试探,而与此同时,几个宫中侍从正毕恭毕敬地将绿宝轩其中一个管事的头颅送了进来给他过目,献血淋漓的托盘上是一个死不瞑目的脑袋,长大的嘴巴和溢散的瞳孔无一不彰显着她临死前的痛苦,而这一幕显而易见地引来众人惊恐不已地低呼,可他们连昏过去的胆量都没有。   这个人正是绿宝轩的管事之一,却在刚才被蓝家收买,甚至试图将楚萧和锦瑟这个买主的身份透露出去,这些小动作当然瞒不过楚萧身边的暗卫和宫中侍从们,而这样背主的奴才甚至用不着楚萧动口,就自然有人把她收拾了,而此时这个托盘,就是她最终的下场。   “看到了没有,这就是背叛本宫的下场。”楚萧一边淡雅地微笑着,一边随意地拨弄了一下那个令人惊惧的头颅,他说得越轻越慢,不少人身上的颤抖就越厉害,就见那如雪玉般优美修长的手指停留在一个死人的头颅上,而他脸上的表情更是从容高贵,似乎自己所端详是一块精美的瓷器,这种凶残与雍容合二为一的感觉,让众人更是从内心深处对他产生了无比的忌惮和恐惧。   此时此刻,不论是害怕还是带着其他的想法,所有人都明智地垂下了头,再也不敢直视他一分半毫,而不少人方才因为锦瑟的态度而对楚萧产生的一丝轻视之心此时亦是荡然无存,原本他们还琢磨着入宫以后好好“侍奉”锦瑟,想着日后或许还能倚靠着她的亲王地位在这个世上有一席之地甚至拥有让楚太父都投鼠忌器的背景和靠山,可楚萧的残忍让他们霎时间都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有这位楚太父陛下在侧,哪个男人还敢和他争锋?同为男人,他们谁也不可能忽视得了楚萧对锦瑟那种势在必得的征服欲。眼前的太父陛下神情高深莫测,身份又是如此贵重,在他面前摆出任玩弄任何手段计谋都是毫无意义,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他们唯有低头。   事实上对于这些男人的打算,楚萧可说是心知肚明,他没有丝毫的怀疑这些青楼出身的男子会抱着多少攀龙附凤的念头,可他也完全不会放在眼里。的确,在楚萧的面前他们全部都只能算是蝼蚁罢了,不过就算是蝼蚁,只要被锦瑟注意到了,他也同样会将他们作为平等的对手看待,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刻意敲打他们的用意。   “你们该不会以为,本宫今日是善心大发,这才会将你们一个个都救了出来还顺带带你们进宫改变命运,从此后让你们不再受制于人,甚至成为他人的玩物。”楚萧以一种悠闲却充满嘲讽的语气淡然地看向流风,这个男子剑眉桃花目,长相兼具了阳刚和秀美,身高与身形比之普通的同龄男子更为修长挺拔,却又在周身充斥着一股温雅如竹的气质,此时他站在同伴的身后,似乎正在淡化着自已的存在感,但是那沉稳而镇定的气息却还是丝丝缕缕地泄漏出来,被感觉异常敏锐的楚萧捕捉到。   轻笑了一声,他锐利的目光撇向流风,让他毫无躲藏的余地:“你叫流风吧,听说本是方彤的相好,你来说说,本宫为何要让你们进宫?”   流风的眼神微微闪了闪,楚太父竟然对他一个小小的青楼男子的背景都如此清楚?但他很快地就反应过来,楚萧感兴趣的应该不是他,而是上位者对臣子方彤的关注而后连带到了他罢了,以楚太父的能力,方家的人乃至方家的小姐一切的隐私只怕都逃不过他的掌控,想通这一点后流风当即便恢复了宁静,只是面对楚萧的问话他只是极其轻细稳妥地回了一句:“奴不敢揣摩陛下的心思。”随即他便是一动不动地垂眸站着,仿佛再也不敢多言一句,整个房内顿时弥漫着凝滞了的沉默。在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做什么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凌月和流风两个人都足以清醒地明白这一点。这些怡红院的公子们本来都是年轻貌美,又都是伺候顶尖贵族的,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有着不小的野心,可这些想法在楚萧的面前完全荡然无存,甚至还要尽力的淡化自己的存在感,而以他们的城府,也有足够的能力在脸上不做丝毫的表情表露。   “不过是一群空有美色的玩物,你们以为,对本宫来说,你们能有什么用处。”   这话可说是直戳人心,甚至侮辱意味十足,可无论流风凌月还是芳华芳草等人,谁也不敢在脸上流露出丝毫不满或不甘的神情。楚萧如炬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些男子的脸上,看得他们更是一个个脸色发白低下头去,而他的嘴角却缓缓扬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看来楚太父今天心情着实不太好,凌月和流风此时不约而同地屏息想到了这一点,他们这两个身为这些春花院公子的领头人是看得最清楚地,不过相信其他人也隐约察觉到了这一点,毕竟他们一贯都是最善于察言观色把握时机之辈。不过身为这些兄弟的大哥,尽管他们同样也在楚萧的强烈气势下心口发颤,但整个人还是站得笔直,不卑不亢,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也不愧是怡红院春院的公子,不单单是床上的尤物,一个个更是聪明绝顶,识时务的同时也更懂得卑躬屈膝的讨好在楚萧这样一个西塘之主的面前更是毫无用处。   不过,楚萧的这种挑衅行为在凌霄这个心腹旁观者看来就毫无意义了,唉,嫉妒当中的男人啊,凌霄偷偷耸了耸肩膀,他很清楚这个叫流风的为何会引起自家主子隐隐的敌意,这可不是因为方彤的缘故,而是从长相气质上来说他的形容气度似乎就恰好是调查中向来最契合锦瑟胃口的那一类型男人,再加上刚才明显亲王殿下也曾有意无意地多看了他两眼(其实真的只是无意),主子不嫉妒才怪呢。想到这里,凌霄很是无奈地再度在心底里叹息了一声,为楚萧递上了一杯清茶,幸好他的主子不知道他心底里的腹诽,否则的话难保下一刻凌霄是不是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陛下有什么要求但请吩咐,我们自然愿意听从陛下差遣。”   对于楚萧的霸道强势和翻云覆手间对他们的玩弄,不管其他人都是怎么想的,但至少凌月的心底里没有任何不平,同等的地位才能得来同等的尊重,没有实力就没有一切,这个道理他向来都很清楚,因此在这个时候,他也唯有站出来代表众人表忠心,不论这位楚太父陛下要利用他们去做什么,如今的他们也只有服从的份。   “差遣?” 楚萧重复了一遍,打量着凌月的面容轻轻摇头,他似乎早就猜到凌月会这样说,语气里却带着惯常的冷漠,“放心,该用到你们的时候本宫自然不会客气,毕竟,你们可是摄政王殿下所要保下的人呢。”他意味深长地说着,语气很是轻松,甚至不知因为想到了什么还笑出了声,显然此时他的心情又开始好转,让人更深刻地感觉到了他的喜怒无常,高深莫测。这也难怪,锦瑟自以为她闹意气的离开时和楚萧的表态足以让他震怒,可这种任性在楚萧这个老奸巨猾的人的眼里却嗅出了不同的味道。毕竟,在任何人的面前,她玉锦瑟都是高贵优雅甚至从容的,能让她露出这样气急败坏的一面,某种程度上至少说明楚萧在她的内心深处已经算是极为亲近的人,尽管以她别扭的个性绝对是自欺欺人的不敢承认。   更何况,以他楚太父这么多天的水磨工夫,难道还需要利用这些人来胁迫她么?随便一个侍卫出手都足以让眼下毫无还手之力的她乖乖地躺在他寝殿的龙床上任他施为,而他之前的言辞,不过是一个通知罢了,今夜,她必然是他的,毕竟他也几乎是等不及了。当初的一月赌约,可没有说不能让他亲身诱惑她,再说……就算她不愿意,等事后生米煮成熟饭了,真正地和他一起体验到了人间极乐,想必她也会舍不得离开了吧。想到这里,楚萧微微眯起了眸子,眸光幽幽沉沉,唇角却慢慢弯起一个有些莫测的笑容。   楚萧微眯起眼睛的表情让凌月心里微微一紧,袖中的双拳已是握紧,看来这位大周亲王必然是为了救他们做出了某种巨大的妥协和让步,至少她最后恼羞成怒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而且她绝不是为了得到他们这些青楼公子,毕竟她看着他们的眼神中没有任何的欲色,何况以她在大周的尊贵地位,什么样的美人不是唾手可得,凌月的眼里划过一丝晦暗莫名的深沉之色,但却被完美地掩饰在他平静而略有不安的面色下,对于他们这样被训练出来的顶尖青楼公子来说,这种程度的伪装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   随意震慑了一下这些怡红院的公子后,楚萧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和凌霄先行离开了,他今日本来就是微服出宫,而这些公子们自然也会有宫中侍从和护卫们妥善安排暗自运送进来,等下次锦瑟见到他们的时候,应该人人都已经洗去了身上的风尘味,成为了合格的内宫侍从们。而楚萧,他既然已经对锦瑟下了最后通牒,又怎么可能任凭她像个缩头乌龟一样的落荒而逃。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良久,方才才有人叹息了一声:“这就是太父陛下啊。”   声音之中向往无限,显然这种权势所带来的气场和光鲜深深地打动了他们,让他们更渴求起了这种唯有高高在上的地位才能带来的满足。而凌月和流风两人则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明显的凝重。在其他人眼里看来,楚太父虽然气势过人,但毕竟只是用了威吓和震慑的手段,并没有实际伤害到他们,未来甚至还可以入宫过以往都想不敢想的日子,这让他们几乎觉得前途一片美好,唯有凌月和流风两人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同寻常,但顾忌着周围可能有的监视,他们不敢也不能将这份担忧宣之于口。   此时,有个别人甚至窃窃私语了起来:“刚才听太父陛下说,我们可是亲王殿下保下的人,入宫更是伺候锦亲王,看刚才亲王殿下离去的语气,似乎也是在保全我们,你说,她会不会是对我们……”话音徘徊到最后,已经带上了一缕春意和期盼。   “应该不是,我想可能只是亲王顺手为之救了我们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想法。”也有人这般迟疑着回答道,只是语气有些优柔寡断,这个时候某些怡红院公子性格上的弱点也显示了出来,毕竟长久以来的养尊处优和被女人追捧惯了的经历,让他们行为和思路都本能的从欲望的出发点去琢磨,却完全有意无意忽略了那位锦亲王殿下看着他们时可说完全清明澄澈的眸光了。也或许他们能分辨出来,只是还妄想着能乌鸦变凤凰,有朝一日真正变成人上上享受着极致的权势。   一旁的凌月嗤笑了一声,而看到这一幕的流风则是暗中叹息,这些兄弟,长久以来的安逸生活已经让他们习惯了将自身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可悲可叹……   “不管怎么说,我们走一步算一步吧。”凌月声音清冷地对着流风低声说道,他一向是个头脑冷静的人,更不会被眼前的一点点利益束缚,“毕竟现在的我们,可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啊。”他自嘲地一笑,随即又很快的恢复了平静,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他却是最直接被卷入了锦瑟和楚萧的争斗漩涡之中,甚至在一个不得已的情况下成为了锦瑟的“侍君”。 第377章 第三百七十六章   376.   蓝府中,一阵阵不停歇的□□和惨叫在庭院中萦绕弥漫着,原本清冷动听的男音早已经嘶哑,甚至不断地低落下去直至消弭,而院外的侍从们一个个低下头,瑟瑟发抖着,恨不得躲得越远越好。渐渐的,房内的声响慢慢地轻了下来,一个同样面色惨白的少年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来到了门前。   “大小姐,奴奉管事的命令前来禀报。“踌躇了半晌之后,少年终于还是敲了敲房门,只是他的声音不安当中带着忐忑,仿佛是一个等待临刑前的犯人。谁都知道,自家的小姐自从被挖了眼镜后,就变得十分阴沉,整日里人不人鬼不鬼的,往日精心修饰的美貌在缺乏了养护之下变得晦暗无光,颧骨下陷,更显出了几分刻薄阴鸷。   “进来吧!”从房间里面传来蓝欣淡漠冷酷的声音。少年心里忍不住抖了一抖,硬着头皮抬步走了进去。   整个寝室此时已是一片凌乱,地面上满是破碎玻璃与瓷器的碎片,而在不远处的大床上面,则躺着一个浑身□□和充满肆虐痕迹白皙身体,那是一个极为漂亮的男子,他身材单薄而瘦削,显得有些柔弱,赫然是蓝喻的父亲欧阳侍君,但他此刻已经完全昏迷了过去,神智俱无,身上到处都是被□□的伤痕,一片片青色的淤痕与鞭伤更是刺目,显然那是导致他失去神智的罪魁祸首。   “来人!将这里整理一下!”蓝欣起身,随意地把手中的鞭子丢了出去,先摸索着找了张椅子坐下,这个房间内所有的布置她都耳熟能详,就算看不见也不会对她的生活有什么大碍。在她的吩咐之下,几个面无表情的女侍很快地走了进来,也顾不得这是蓝诺的侍君,随意地用被单将他一包,便将床上的男子直接拖了出去,伶俐而飞快地将整个房间都在片刻间清理干净,显然她们已经极为熟悉或者说擅长处理这样的情况了。   这是这个月第五个了吧……少年看着被拖出去的欧阳侍君,心知他现在只怕生死未卜,被蓝欣折磨过的男人,十有八九都是身受重创大病不起,也不知道她用了多少残忍的手段折磨,而欧阳侍君本就身体柔弱病入膏肓,哪里还经得起这样的折磨,而且他好歹也为蓝诺生下过子嗣,如今却被几个下人这般轻贱地看去了身子。想到这温柔男子往日里对他的照顾,少年心中未免有种兔死狐悲的感伤和一阵阵的恻然乃至愤怒,可身为奴才,他们何曾有其他的选择。   等到房门重新被关上以后,蓝欣方才将脸朝向前方,她整个人混身都充斥着令人胆寒的冰冷,带着犹如毒蛇一般的冷酷,本来还算漂亮的脸蛋现在反而带着丑陋。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宣泄完怒火之后,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的蓝欣,少年的心里猛地多了几分寒意,他忽然明白了管家让他来通报事项的用意,这分明就是预备让他羊入虎口,再小姐不高兴的时候成为下一个发泄怒火的渠道。   “说吧,我让管事去查蓝喻的下落,如今他在那里?”蓝欣抿了一口茶水,语气不阴不阳地道。   这里就只剩下了她与少年两个人,她却也不避讳自己的衣衫不整,甚至还对着少年招招手,少年不敢违抗,紧咬着牙走到她的身前,任凭她的手探入的衣裳在肌肤上肆意轻薄,唯有充满屈辱的脸色涨红着,却不敢发出半点违抗的声音。   “管事已经派人到处打听过了,蓝公子似是已经不在京城了。”   “什么公子,那个贱人也配称为我蓝家的公子?如今就算他的老子都只能躺在我身下任我玩弄,哼,等他回来我必要他亲眼看着他这个死鬼老爹怎么在床上和我求饶。”蓝欣忽然就怒火中烧起来,一个巴掌挥了过去,将少年的脸上打出了一个鲜红的五指印,看到勃然大怒的蓝欣,少年反而松了口气,他静静地退到了一边,不言不语,看着蓝欣狂怒地将本已经整理干净的房内摆件又给砸了个稀巴烂。   此刻的蓝欣脸色森然,胸口不断起伏,自从其他蓝家公子那里知道锦瑟当日出现的情形,再联系其后蓝喻的失踪,她已经不难联想到两人的关系,想到自家这个平日里处处被她拿捏的下贱庶弟明里暗里居然摆了她如此一道,害得她双目失明,蓝欣就恨得吐血,这也是她顾不上颜面直接把欧阳侍君给羞辱了的缘故。若放在以往,以她的眼光,就算欧阳侍君长得不错,这种老男人她也是丝毫看不上眼的。本想着锦瑟已经被楚太父奉为座上宾,那蓝喻自然不可能一起被带入宫去,只能任她揉搓踩死,谁料这贱人躲得倒快,居然已经不在西塘。蓝欣自然不可能知道,蓝喻和韩琛两人早被锦瑟派了一个暗卫亲自送回大周,当然,虽然她吩咐了要将这两个公子在大周安顿好即可,但暗卫和女帝会不会为此产生其他的误会并将他们当成锦瑟纳回来的外室来安置那可就是另一说了。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蓝欣的脸上带着扭曲的恨意,可她更心知肚明的是,她此刻再恨也是改变不了现状,蓝家如今一落千丈,她除了找这些男人撒气以外已经完全没有其他办法。蓝诺现在暂且还能因为怜悯爱女失明而忍受她的胡作非为,可生性现实的她可想而知也必然开始转而培养其他的庶女了,若非是因为最近她也同样官场失意,没有心思分神来考虑和关注其他事,蓝欣也不可能对欧阳侍君下如此毒手。但蓝欣现在显然已经走火入魔了,没有了眼睛,没有了美貌,往日围绕在身边讨好的贵族子女们如今一个个都消失不见,纵然还空有一个蓝家大小姐的名头,但谁都知道得罪了楚萧的蓝家能幸存下来已经算是大幸了,不少以往和蓝家有仇的此时都在背地里虎视眈眈着,只等证实了蓝家确实不可能东山再起就会出手踩上一脚落井下石,即使蓝诺往日里朝中也有些门生故旧可以帮忙,蓝家的家底也算是不薄,但日后充其量恐怕也只能算是二流世家了。   蓝欣在房内发泄了半日,终于方才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她转头茫然地对着一个方向,声音似是染上了寒冰:“你是管家派来服侍我的吧,过来……”   少年整个人都面色惨白了几分,但脚上却像是灌了铅,一步也挪不动。   蓝欣于是声音又冷了几分:“叫你过来,你耳朵聋了没听到?若是今日不让我满意,回头我就让你全家都在这个世上消失……”   少年握紧了双拳,牙齿咬得咯嘣作响,蓝欣不以他的家人相胁还好,偏偏她一开口,就让他想到了自己原本天真可爱的小弟,半个月前,他就是在这张床上成为第一个被蓝欣用来发泄怒火的牺牲者。原本小弟长得清秀可爱,还有不少侍女们求亲,可在他被蓝欣糟蹋了以后就乏人问津,甚至还经常有不老实的人过来试图占便宜,眼看着自家无辜的小弟就此被毁了一生每日以泪洗面,少年的心自然不可能平静无波,如今蓝欣竟然还大言不惭地用他所谓的家人来威胁他,想到这里,少年的眼睛忽然变得血红,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开始缓缓地向蓝欣靠近。什么都看不见的蓝欣自然意识不到危险的靠近,反而满意地冷哼了一声:“一个个都不知好歹,我可是京城第一美女,伺候我是你们天大的幸事。”眼睛瞎了的她想当然也照不了镜子,更不可能知道她如今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   不消片刻,房内便再度发出了惨叫声,但这一次,谁也没有想到居然是来自蓝欣的,兔子急了还要咬人,便是再顺从老实的男人在面对生死关头也会被激发出血性来,倒在血泊中的蓝欣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险些丧命在她所一向看不起的弱者手里。   这边厢,锦瑟一怒之下离开绿宝轩后也没有妄想能就此能摆脱楚萧。他既然敢把自己带出来,自然就有把握能将她牢牢地掌控在手心,这一点她心知肚明。可一想到楚萧先前提出的条件,她就觉得如鲠在喉,头如斗大,堂堂亲王殿下,被吓得一回宫就躲在了朝凤宫里闭门不出,虽说有些掩耳盗铃的味道,可做个鸵鸟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只是从表面上看来,这位亲王殿下怒气冲冲地一路回宫,然后一言不发地紧闭宫门似在生气,简直就是摆足了架子,但唯有锦瑟自己知道,她现在是满心盼望着楚萧人大量大,千万那别和她计较。   “参见殿下。”楚萧当然不可能为了这种小事亲至过来和他算账,但让锦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是让一个怡红院的公子来试探她。此时她的寝殿内跪着的,可不就是那从绿宝轩买回来的春院公子——凌月。却见他一身白色轻纱,青丝乌亮柔顺,抬起头来时,他静静地看着锦瑟,眼神清亮如水,并无任何谄媚之色,反而整个人空灵绝俗,神韵内秀,玉骨天成。   被逼着作为一个工具来试探亲王殿下,这一刻,凌月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无奈。楚萧如此做绝非好意,早在绿宝轩里凌月就已经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毫不避讳的蔑视和一丝杀机,想来是对他对锦瑟观察和揣摩的目光生出了不满之心,要知道他们两人一个是帝王,一个不过是贱民蝼蚁,就算凌月比起其他人明显有沉稳冷静了许多,可在楚萧看来最多不过是聪明些的蝼蚁罢了。别人羡慕甚至嫉妒凌月得到了这个机会,和凌月所受到的“特别待遇”不同,一进宫他们俱都被送到了司教坊学习宫规,可偏偏凌月被宫侍亲自点名在众人面前严明送去伺候锦亲王,众人离去虽然没说什么,但凌月知道往后他们和他算是分道扬镳了。   凌月想到这里就在心底里一凉,楚太父这一招可真谓釜底抽薪,让他原本韬光养晦的计划完全不可行,甚至还成功的令所有人都对他生出了敌对嫉恨之心,毕竟这位亲王殿下姿容绝世,兼之她极为尊贵的地位,临走前几人的眼色,让凌月深知日后在宫里,这些以往的兄弟们将一个也无法信任了。   而楚萧这一手里面的门道只怕也唯有凌月这样聪明绝顶的才能体会,轻易的就挑拨了他和怡红院众公子的关系,楚萧这一招不可谓不毒辣,可他偏偏不能为自己辩解,也不能表现出任何的不愿,毕竟楚太父身份高高在上,他的懿旨等同于帝命,凌月既知自己无法违抗,便也只能安然受之。   就如现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亲王殿里的宫侍们看似面无表情,实则一个个都用着轻蔑不屑地眼神扫过他的周身,因为此时的凌月身上唯有轻纱覆体,薄薄的衣衫根本遮不住他一身的春光,在怡红院独有的秘术保养下,他乌丝发亮,肌肤莹白,在灯火通明的大殿中更显得滑腻如雪,胸前红梅鲜艳如火,而那黑眸如宝石,唇红齿白,修长笔直的双腿都如羊脂玉雕成,透明薄纱根本不能遮挡,而已经洗浴过的他眼下更如花树堆雪一般清新,整个人堪称秀美无暇,明明衣不蔽体,却还是莫名地透着一股清冷若莲的气质,高贵若处子一般。   锦瑟在看到他进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点傻眼了,而在看到他穿了也几乎像是没穿的衣着就更吃惊了,不单单吃惊,她此刻甚至脸色都有点发黑,楚萧这到底是什么用心?给她遣来一个半裸男直接送到寝殿,还是绿宝轩带回来的怡红院公子,这算是暗示她吗?   瞥了一眼凌月平静而镇定的面容,锦瑟几乎都有些佩服起他来了,不是每个人面对这种情形都能如此心平气和的,她没有多看他,反而显得有些不经心的移开视线以免他尴尬,语气亦是清淡地问道:“谁让你来的?”   其实锦瑟这句话问了其实也是废话,凌月注意到她飘忽游移开的眼神,嘴角竟是扬起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这样平淡的态度不由自主地让凌月心里好受了许多,哪怕是青楼出身,也不是每个男人都可以忍受这样难堪的境地的,不过眼下看来这位亲王殿下也并非是无动于衷,至少她害羞了。心里转过无数的念头,他语气却还是极为恭敬地道:“自然是太父陛下的旨意,奴不敢不尊。”   “大胆!”忽听见锦瑟宫中的内侍冷喝,毕竟凌月的话从另一个角度听来很像是在和锦瑟抱怨自己的身不由己。   但凌月却只是目不斜视地低垂着双眸,面上波澜不惊,他在试图自救,或许楚太父会以为他在这种自尊被践踏到尘埃里的情况下必会生出自惭形秽之心,战战兢兢或者言行失矩都有可能,要知道太父陛下明显是对这位亲王有意,他若是足够聪明,眼下或许就应该激起这位亲王殿下的厌恶之心,这件事让其他人来说或许都不会成功,可楚萧只是一眼就挑中了最为清醒冷静的凌月,他知道唯有他清楚该如何做出正确的抉择,甚至都不需要暗示什么。   “住嘴!”锦瑟同样出声了,她的语气明显的有些不悦,“他说的是实话,何罪之有。”   在其他人听来,她此时的表现很像是有些看上凌月了故此偏帮于他,但唯有凌月听出了她语气里纯粹的不悦,想来她只是单纯地不满于对方那种高高在上呵斥的语气,所以这位亲王看不过去了,显然她性格温柔甚至天性习惯保护弱小。凌月依旧在从蛛丝马迹中揣摩着锦瑟的性格,心中若有所思。   “你过来!”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她居然主动地向凌月招招手,凌月同样也楞了一下,他可以清晰地分辨出锦瑟眼中的清明和他人眸中隐隐的嫉妒和羡慕,这让洞察力向来过人的他又推测出一个事实,这位亲王殿下平日里必然是不近男色的,这满殿里姿色毫不下于他的宫中侍从们,她肯定一个都没有沾染过。   凌月起身,他此时款款而行,仿佛毫不在意身上完全让人一目了然的透视薄纱,整个人姿态风流高贵淡然的如同谪仙,那满头青丝如水波一般随着他的行走轻轻拂动,带出无限的风情。立身在锦瑟的身旁,他明明躬身垂眸,却身姿翩翩,似乎乘风而去,这样的人物,果然不愧是西塘顶级青楼怡红院的春院公子。   猝不及防的,锦瑟一把将凌月拉到了怀里,然后同样如兰花美玉般的手指轻抚过他俊美的脸颊,语气颇有些轻佻地道:“既然你是太父陛下送来的礼物,那本王今夜就却之不恭了。”   所有人都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了,凌月几不可见地微微挑眉,他修长的身躯看似柔顺地倚靠在锦瑟的怀里,却完全没有被调戏的感觉,甚至他还可以感觉到锦瑟周身的紧绷,这位亲王殿下可真是有意思,明明容颜倾国倾城,近距离之下看来更是冰肌玉骨,风姿绝世,一身温香软玉比自己还容易魅惑世人,想在她身上寻出一点瑕疵都不能,可那种面对男人时青涩却又是那么明显。他望着锦瑟,轻轻浅笑:“多谢殿下垂爱。”然后他佯装顺势地将锦瑟的玉手捏住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心,果不其然,这个调情的小动作让她整个人都是微微一抖,险些要把他直接给丢下去。   一番试探之下,凌月愈加有些想笑,锦瑟却是黑着脸,整个人不怒而威地对着其他人道:“你们都退下吧。”这明显是要清场宠幸凌月的节奏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往日里分明一个都看不上的锦亲王,在这个出身下九流的妓子一来就表现的这么急切,分明是一眼就相中了他,不少人心中不由愤愤,看向凌月的眼神几乎是要吃了他,真不愧是那种地方出来的人物,天生的狐媚子。   凌月不用去猜都知道众人心里想的什么,他同样觉得好笑,这位亲王殿下分明是在作戏,拿他作伐子对付楚太父呢,不得不说,这短短片刻间,凌月就几乎猜出了大半的真相。锦瑟的确是要心要用凌月当挡箭牌,白日在绿宝轩楚萧对她的强势掠夺宣言绝不像是在开玩笑,锦瑟正愁着如何躲避,如今他自己平白送上门给她的机会,不用白不用。比起难以驾驭的西塘帝王,这位怡红院的公子显然就好商量多了,虽然她失去了武功,但晾他也不敢真的对她做什么。   等寝殿里人去楼空,锦瑟果然整个人都舒了口气,放开了凌月,眼神也变得清冷了几分:“今夜你就在本王这里就寝,不过没有我的吩咐,不准擅动,知道吗?”   有他在,看看楚萧这妖孽还好不好意思果然打扰她的“好事”,想必这些内宫侍从们会很快就将她留下凌月过夜的消息传递出去,到时候看看楚萧在知道她笑纳了这个美人以后会是什么表情,锦瑟想到这里,心里居然就有种幼稚的快意。   凌月面色古怪地看着她,嘴角似是带着一缕苦笑地恭敬回道:“奴谨遵殿下旨意。”以他的城府,若他有心掩饰,谁也不可能看透他的表情和想法,所以他是刻意流露出这种神态让锦瑟发现,果然,后者有些不解地微微皱眉:“怎么,莫非你还不乐意吗?”   她虽然皱眉,却并无以势压人的亲王做派,而凌月更清楚她的性格,这位显然是个容易怜香惜玉的主,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他从没有妄想过要博得这位亲王殿下的宠爱或关注,在怡红院内他们哪一个不是俊秀美貌的人物,让无数的女人趋之若鹜,可在锦瑟面前,他们一个个又低贱得毫无价值,便是容貌也绝对难及其一,锦瑟这样的尊贵皇族女子,不可能属于他也永远不必要去奢望从而平白增添烦恼,哪怕她魅惑绝世。在这一点上,凌月的冷静自持几乎超越了当世大部分的男人,他只是想要活下去,在这位锦亲王和楚太父的博弈中,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棋子,一个唯独想要求生的棋子。这是个死局,而这一线生机眼下就只有落在这位心性相对更为柔和的亲王身上,毕竟凌月可从来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性格。 第378章 第三百七十七章   “亲王殿下许是猜出来了,奴其实就是被太父陛下用来试探殿下的,若是被太父陛下知道奴今夜在此过夜,只怕明日凌月也是性命不保了。”他叹了口气,语气颇有些惆怅和黯然神伤。   锦瑟想要开口,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依着楚萧的性格他还真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毕竟她今夜此举可算是大大地打了他的脸面,是个男人都忍不下去,何况他这个气还不能发在自己身上,那就只能对着这个无辜的凌月了。   这还真是个麻烦,锦瑟做不到对帮了自己的人无动于衷,她想也不想的直接开口道:“既如此,你从现在开始就留在我的身边伺候我,楚萧若是敢动你,那就是无视我的脸面。”她这话真心也是说的脸不红气不喘,在西塘皇宫,她手无缚鸡之力,二姐安澜也是远在天边,所谓的摄政王的地位权势都是靠着楚萧而已,因此锦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未免还是有着半分的心虚。可凌月却是毫不怀疑,他很快的意识到,若是自己的身份在名义上变成了亲王的人,哪怕只是个暖床小侍,楚太父都不可以轻易地处置他了,毕竟锦瑟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西塘人,她是来自大周的尊贵亲王,单从地位上来说,身份地位之尊贵完全不逊色于一国的太父陛下。当然……前提是锦瑟真的有心要保他,让楚太父投鼠忌器。但同样的,和楚太父这样的人物“争宠”,任何人只怕都没有这个胆量和底气吧,不过凌月却并不怕这一点,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宁可赌一把。   但谁也没想到,两人就只是这么说了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就听到殿外传来一声通传:“太父陛下驾到!”   锦瑟遽然起身,脸色都变了几分,这楚萧,还真的是存心和她杠上了是吧,彻底来了火气的锦瑟干脆一把抓住凌月,整个人犹如急色鬼一般的直冲殿内的大床,然后动作飞快地一把放下床帐,在宽敞的内里,她毫不避讳地冷笑了一声,对着凌月道:“一会你什么都别说,让我来对付他。”   饶是一贯冷静镇定的凌月此时也是被锦瑟这一系列雷厉风行的动作给惊住了,随即他就憋不住地想笑,只因为此时锦瑟正视图想要营造出一种两人花前月下的旖旎风情故而拼命地在脱衣服,但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了,结果她一不留神竟直接把自己的袖子给扯坏了,凌月轻咳了一声,趁着楚萧慢慢端着姿态走进来还有一点路程,他看了锦瑟一眼,大胆地想要替她宽衣解带。   以太父陛下的身份,就算是他想要过来争风吃醋,也不可能如旋风般大呼小叫地跑进来,依着他前呼后拥的尊贵排场定然是悠闲地踱步过来,何况朝凤殿也不小,因此少说也要半盏茶的功夫,想必他这样做也是故意想要给锦瑟想清楚的时间,不过偏偏这位亲王殿下就是不按照牌理出牌,看来今天他是注定要脸上无光了。   凌月想到这里心里就暗叹了一声,但嘴角却带着某种诡异的弧度,他怎么就这么不好心地想要看这位绝世楚太父脸上变色的神情呢?   楚萧此时却是面色十分平静,犹如在庭院中散步,微风将其发丝吹起,衣炔展动,飘逸如仙,明月洒辉。明明是个男子,却是昂首阔步而来,却似朝阳初升,如天帝临尘,带着君临天下的皇道气势,这样的他着实是魅力无尽,让人心簇激荡。   锦瑟此时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楚萧的脚步声上,因此完全忽略了凌月的神态,料想楚萧反正也没厚颜到敢掀开她的被子,她干脆拒绝了凌月,直接一拉锦被,将自己和凌月的身体都包了进去,然后将对方牢牢地圈在怀里,做出一副你侬我侬的暧昧模样来,然后她面带嘲讽地双眼紧盯着床帐外。她就不信楚萧还真的敢就这么大喇喇地掀开床帐,但凡他有点身为男人的自尊,尤其还是一国太父,都不会做出如此有失身份的可笑事情来。   楚萧自然也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他知道光一味的服软作用不大,唯有让锦瑟也看到自己强势果决甚至凌厉无情的一面,才能让这个女人明白自己的处境。此刻他果然是停步在了床帐外,似乎是沉默了一会,他淡漠地出声吩咐侍从们道:“你们都退下吧。”那话语很平静,却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让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不知太父陛下漏液大驾光临,有何指教?”偏偏锦瑟还犹不知足在这种时候挑衅他,“真是失礼了,本王现在还在温柔乡里不能见礼,不过,太父陛下如此夜闯寝殿,是否也有些过分了呢,还是说,太父陛下如今连本王的私事都要过问了?”   锦瑟这话简直就是就是对一个男人尊严的最大打击,若换成心志薄弱一点的,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在账中和别人颠鸾倒凤,甚至在名份上自己也并无什么资格去开口的情形,十有八九都会气得拂袖而去,可是,楚萧并非一般人。   撕拉一声,他一边掀开床帐,目光冷冽如霜,看着只在被中露出一个脑袋犹如鸵鸟的锦瑟,冷笑了一声:“殿下似乎忘记了还欠我什么,我这是来讨债的。”   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冷,带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让锦瑟莫名的心里一慌,几乎有种被捉奸在床的不安。   “楚萧,你逾越了!”只是怔楞了一瞬,锦瑟便同样针锋相对的冷哼道,“这是你送给我的美人,我现在好好享用有什么错!”   “你要享用美人?”楚萧闻言轻笑,俊美的近乎妖孽的脸上带出了一抹嘲讽,被他如此冰冷的目光睥睨着,锦瑟一瞬间几乎心生惧意,而下一瞬,楚萧就毫不留情的一把掀开了锦被。   “你干什么?”锦瑟气得脸色爆红,一把将被子夺了回去欲盖弥彰,但已经迟了,但在所有人没有看到的角度,楚萧的嘴角微微抽抽搐了一下。原本的一腔想要杀人的怒火在看到锦瑟锦被下还衣冠整齐的模样就仿佛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熄了,让他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这玉锦瑟……有必要躲他如蛇蝎到这个地步吗?   被拆穿了西洋镜,锦瑟也只能将唇紧紧抿着一句话也不说,面上却显得的十分愤慨,楚萧此举简直就是突破了下限好不好,若是她真的……那岂不是完全都被看光了,不,问题的重点在于,楚萧有什么资格对她管头管脚,美人是他送来的,结果赶来破坏的也是他,这人是脑子有病呢吧。   她恨恨地瞪着楚萧,而凌月此时却不能再装聋作哑,他下床走到一旁,默不作声的对楚萧行礼,明明躬身垂眸,但他神情却平淡如菊,气度从容,几乎有和楚萧分庭抗礼的气势,即使他或许本意并非如此,但却不可否认此人的确如玉树仙葩,气质过人。   “你退下吧。”楚萧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如此淡然地说了一句,整个人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犹如打发一只不足为道的小虫子。在整个西塘,他掌控天下,在宫里他更是王者,区区一个凌月,他还不必放在眼里更无须此时和他计较,何况锦瑟分明就是把他当成挡箭牌。   凌月深深地看了一眼锦瑟,在看到她同样对她颔首示意后方才躬身退下,他的态度很明显也很坦然,如今他听命于锦瑟,自然要以锦瑟的旨意为尊,而锦瑟让他离开的用意同样也很清楚,她显然也是想保护他,不想让他因为对上楚萧为难,这种认知让凌月更是心中暗叹,这位亲王殿下终究还是心太软了点啊。   只是在走过楚萧近臣凌霄的身边时,他清楚地听到后者语气冰凉的低声告诫:“权势动人心但也要有命来享,人贵在自知,做任何事之前不妨衡量一下自己的能力,不要白白搭上性命。”   这样的威胁之语让凌月微微一笑,仿若未闻,他淡然而去,凌霄同样也退了出去,随着殿门轰隆一声的关上,楚萧整个人都更肆无忌惮地逼近了床上了锦瑟几步,惊得她不由自主地就想要逃走。但楚萧却只是抚摸着床帐,洁白无瑕的玉手轻轻地拨弄着帘上的玉珠,或许是人长的美,做什么动作都不为过,便是这种动作楚萧都是做的优雅无比,整个人别有一番动人的风情。   “殿下可真是好兴致,穿着衣服在床上享用美人。”   “我想休息了,还请太父殿下移步,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谈如何?”锦瑟的语气软了几分,心里直觉的有种危险的预感,让她此刻只想息事宁人。   “殿下不是喜欢我赏的美人吗,所以我现在改主意了,决定把自己赏给你。”楚萧语气漫不经心,但出口的话语几乎要让锦瑟跳起来,然后他俯身下来,将试图从空隙处逃出床铺的锦瑟一把推了回去,语气坚决地道,“还请殿下不要推辞。”   被他如此一推,锦瑟惊惧的发现自己瞬间浑身无力,这不可能是中药的反应毕竟她如今摄魂术大成,又被基因药物改造过,几乎是百毒不侵,但到底是什么原因,连她自己都琢磨不出来。本来她失去了武功就如同老虎被拔了牙,如今连基本的力气都丧失殆尽,让她几乎愈加的面无人色。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几乎是想要尖叫了,而楚萧却轻轻一笑,他慢条斯理地就开始脱起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身为西塘的第一美人,楚萧的身材几乎可称得上“惊心动魄”, 美的让人窒息。他的周身肌肤如上天精心雕刻出来的一般,原本平日的他已是风采绝尘,如今不着寸缕更如一轮神月悬空,每寸肌肤都仿佛不属于凡尘,晶莹点点,直是流光溢彩,足以让人自惭形秽,可面对这样的美色锦瑟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他的身上分明同样带着唐博士基因药物改造过的痕迹。   “你也修行过摄魂术?”   “没有……”楚萧摇摇头,随即又点头轻笑,“不过我的父族姓唐,老祖宗乃是开创摄魂术的始祖,说起来,我们还真是有缘。”   楚萧的先祖居然是唐隐,锦瑟愈加惊疑不定了起来,她似乎依稀有些明白了什么,自己浑身都软绵绵的无力抵抗,这或许就是和楚萧的血脉有关,但此时显然不是问话的好时机,因为已经全身赤裸的楚萧毫不客气的正欺身过来,让她更是惊得面无人色,浑身颤栗。   “你想做什么,别忘了本王的身份。”   但楚萧毫不在意,他懒洋洋地道:“殿下问我想做什么?我自然是什么都想做,毕竟,我可想了好久了。”   他轻盈的覆上锦瑟的身体,眼神颇为醉人,语气更可谓是千娇百媚,可同样那平日的帝王气势也是毫不留情的倾泻而出,这两种矛盾的特质同时存在于他的身上,竟让锦瑟有种目眩神迷的感觉,但很快的,她就又回过神来,一个是继承了唐隐直系血脉的人物,一个是修行了摄魂术服用了基因药的人物,很显然,唐隐身为未来世界的科学家,本身又是基因药物的发明者,自然是会在自家嫡系血脉中留下了后手,她哪会平白无故的让人捡了大便宜,因此,唐家的后人只要激发了血脉中的先天基因,那日后任何修行了摄魂术乃至服用了基因药物的人物,都要在先天上受制于唐家的嫡系血脉,无丝毫抵抗之力。   这完全就是无敌BUG啊,不用修行摄魂术却已经掌控了摄魂术传人,留下这个后手的唐隐简直卑鄙的让人发指,已经想通了这一层的锦瑟顿时怒得想要跳脚大骂,天下毕竟没有白吃的午餐,早该想到唐隐这么好心的留下最后一箱基因药,结果打的也不是什么好主意,于是若唐家激发了血脉之力的嫡系后人没有看上了摄魂术传人也就罢了,可要是看上了那就必然会不知不觉地吸引到对方,甚至想要用强的时候,后者饶是再如何厉害也和待宰的羊羔没有两样。   “你不专心!”温和的声音在锦瑟的耳边响起,可在她听来却不咎于来自地狱,漆黑的发蜿蜒在雪白的锦被上,楚萧笑得惑人心神,宛如黑夜的眸子让星月都要黯然失色,完美无瑕的俊美脸庞丰神如玉,让他不用刻意去表现,甚至随意的一个动作都可以魅惑世人,尤其是在这样的旖旎春色之下。   锦瑟的心莫名的一颤,她已经感觉到楚萧解完她的衣裳后,直接紧贴上了她的身体,同样沁人心脾的芬芳,同样滑腻如脂的肌肤,让楚萧感觉如拥暖玉,如抱娇花,禁不住满足的喟叹出声。两人都是天生尤物,修长如玉的身躯更是妖娆多姿,而楚萧这一靠近,锦瑟体内的摄魂术基因如同遇到了天敌一般,让她整个人都软成了一滩水,使得她不得不任凭楚萧施为,甚至有种彻底臣服的冲动。   “楚萧!”她咬牙切齿,横眉冷对,身体上的本能无法抵抗,可锦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认输低头,“你不是说过要给我一个月,不会强逼我的吗?”心中悲愤,但她面上却是毫不退让。   “但我习惯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而不是被动的等待。”楚萧依旧是平静地回应,感觉到她隐隐的挣扎,他的双臂越发收紧,直紧得锦瑟简直一动都不能动。   “求你……”听得他温柔而坚定的语气,锦瑟浑身一震,平日里如此骄傲而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居然在求她,而他面容静如明月,气质更是超凡脱俗,微光下,似有无尽光环笼罩他的周身,眼中更是星辉闪闪,如九天星河,光泽煜煜,被这样一个绝世美男如此深情凝望,竟也让锦瑟刹那间生出自己被他深深爱着的错觉来,几乎是有些恍惚。可下一刻,楚萧却轻轻地凑近她的耳边吐气如兰地补完了上一句话,“求你让我引出君傲女帝。”   两人靠得极近,身上更是亲密相接毫无阻碍,明明只差了最后一步罢了,可偏偏他接口的话让锦瑟有种上一秒还在花前月下下一秒却直接掉到了冰水里,天上地下转换如此之快,让她简直不知道该是失落还是愤怒。   是了,楚萧从来不是冲动之人,他的一言一行必有深意,今夜大张旗鼓的冲到她的寝殿怎可能就真的只为男人间的争风吃醋,锦瑟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而她脸上的神情变幻没有一丝逃过楚萧的观察,让他眸中精光闪烁。   这种忽上忽下玩弄人心的手段,向来都是楚萧最擅长的,果然稍稍一撩拨,就让这位亲王殿下彻底失了分寸,毕竟是个女人都忍受不了这种结果吧,他原也不想对她用如此多的心计和手段,可没有办法,他和她相遇的太晚,而她又太冷情太能抵抗诱惑和美色,若不用时时用些非常手段玩心理战术,他怎能在她的心上划上印记。楚萧亲吻她的耳垂,锦瑟只觉得那肌体如暖玉,带着淡淡的蔷薇香气,不断地涌入鼻尖,让她一阵失神,甚至忽略了他开始在她身上游移的双手和渐渐开始加重的喘息。   “你刚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这种时候开口说这种话显然是有些大煞风景的意味,可锦瑟心里不服啊,两个人明明在做着世上最亲密的事情,可偏偏对方出口的话并无半分柔情,甚至楚萧的意思还分明是在利用她,这让她情何以堪,一种莫名的羞辱感觉甚至让她完全失去了对现状的关注,而是一心想要弄个分明了。   楚萧不答,他此时已经转而吻过锦瑟雪白的颈项,来到她胸口的茱萸,带出她周身的阵阵战栗,垂落的发丝随着他头颅的动作飘移着在她的身上轻拂带来阵阵的痒意,然后他含糊不清地在她的身前出声道:“西塘宫中有来自君傲的内应,我不得不防。”   “你的意思是,有人想在宫内对你不利?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说了半天,他还是没有讲到重点,偏偏整个人动作不断,让锦瑟几欲抓狂,而楚萧却犹如那个最好的猎人,一步步悠闲地将锦瑟收拢在他的网中。   “君傲女帝对你有心,我若是不表现出来对你的势在必得,如何能引蛇出洞?让她沉不住气?“   “所以你隐忍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利用我引出你宫里的内应?”原来他故意如此只是做戏,听到他如此承认,锦瑟简直是不敢置信,一时间她说不出内心深处是庆幸还是失落,她却忽略了楚萧更深一层的意思,他若是对她无意,又何必和素鸣叶争夺她,互相想要干掉对手?   但楚萧显然看透了她的所思所想,对他来说,或许得到锦瑟的身体并不难,难的是霸占她的心,哪怕是用心计让她患得患失,引起愤慨,既然她已经在意起了自己,那他不介意继续推波助澜,让她失望神伤之后,再一鼓作气找到她心灵的弱点攻陷。   想到这里,他唇舌一路向下,双手更是不停地攻城略地,眸中火焰更深,几乎连自己都无法忍耐。   锦瑟想要推开他,却猝不及防地又被他一口含住身下要害,让她整个人身躯都弓了起来,脚趾蜷缩,口中更是溢出呻吟,在楚萧这个唐家嫡系血脉面前,她的灵气完全毫无用武之地,可此时更让她震惊的是,这位平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帝王贵胄,居然屈尊肯为她做这种事,就算是做戏,这也太……太……匪夷所思有失身份了吧……   身体一阵阵的被莫名的快感淹没,锦瑟浑身悸动颤抖个不停,到了这个境地,她几乎忘记了言语,直到第一波的高峰过去,楚萧方才抬起头来注视着她,手指轻抚着她如花的面颊柔声道:“君傲女帝并非容易对付之人,我要暗中观察,看看谁还要对我不利,甚至想要把你带走,把他们一个个都揪出来,不过眼下让这位女帝眼睁睁地看你成为了我的人,那种表情也一定很有趣.。”毕竟是一国尊贵的女帝,想必她此刻必然是要雷霆震怒了。   锦瑟顿时觉得对方深不可测,心思简直难以揣度,可下一瞬她便脸色发黑,因为她清楚地意识到了楚萧话里的意思,不管是不是有人要对他不利,今夜他也是预备将她就地正法了。   “楚萧,你等等……”   但不等她说完,楚萧已经再也等不及地纵身埋入了她的体内,发出一声极为销魂的呻吟,咬着牙,仅忍了几秒钟,他便失控地疯狂垦动起来,仿佛明天就是生命最后一天般地放纵,压抑了几个月身下的女人只让他更加渴望得到,如今得到了,却又恨不能无止境的索取。   锦瑟已经来不及开口说出一个字,整个人就几乎彻底沉沦了进去,而楚萧双眸沉黑如夜,他天生就具有魅惑的气质,此情此景,他看着锦瑟,笑得很是优雅:“玉锦瑟,你再也躲不了我了,我要日日夜夜,将你浑身的每一分精力都榨干,免得你有还心力去‘享用’其他美人。”   他有些恶狠狠地道,那语气本是极为霸道和强势,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气,可偏偏从那张优美殷红的薄唇里吐出来时瞬间就变了一个味道,再加上他此时在锦瑟身上不断起伏扭动的腰肢,更无形中散发着一种媚入骨髓的妖惑。   锦瑟的脸色更黑了三分,双颊却是因为气血的涌动红得愈发的妖艳,宛如碧池之中盛开的一朵烈火红莲,炙热得仿佛能点燃十里长河。 第379章 (????)??嗨   大家等我考完CPA哈。   当然我也不是完全不更,就是有空就写点,其实这周和上周都想更的,结果被各种事情拖住了,sorry啊。   写到现在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关注和支持啊。当中数次自己都觉得厌烦了,但是看看还有那么多人等待着,就觉得应该有始有终。哈哈。今天本来要发的,但是总是被打断。 第380章 第三百七十八章   378.   方府   素鸣叶黑发如瀑,眸光若冷电一般地盯着方瞻,而对面这位西塘朝堂上的一品大员,史上最厉害的无间道,即使面对楚萧都不曾变色过的方瞻如今却在自己真正的主子面前颤栗不止,差点昏厥。   “你就是这样为朕办事的?”素鸣叶的声音此时带着些微冷,清洌如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翠玉的珠子击打在白瓷上的清脆悦耳,“重大事情隐瞒不报,甚至还刻意阻挠朕今夜的行动。”   言罢,他愤怒的一拍书案,面若冰霜,所有书房内的女人顿时都是一阵发毛,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而素鸣叶这样的“女帝”气势更是让她们完全都招架不住,哪怕是杀人如麻的暗卫首领此时都是双股站站,不过素鸣叶的怒火也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被陛下看中的亲王美人今夜被楚太父绑着上了床,这可是内宫里的探子千辛万苦送出来的消息,偏偏自家的陛下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迫戴上这顶“绿帽子”,身为君傲最尊贵的女帝,“她”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份侮辱?何况和他抢女人的还是一个倾国倾城的西塘第一美人“楚太父”。所有人心里都心知肚明,“女帝”的愤怒只是表面,关键肯定还是“她”吃醋了,莫说“她”和那位锦亲王压根还没有什么名正言顺的名分,且就算换成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比起眼前霸气测漏的君傲“女帝”,怎么说也肯定是那位倾城倾国的西塘第一美人更有吸引力吧。不过这些话包括方瞻在内可没有一个人敢明目张胆地说出口,甚至于方瞻暗地里还有些佩服那位大周的锦亲王,这得有多大的本事才能收服她们这位君傲的女帝啊,要知道 素鸣叶的帝王威势难以言表,睥睨天下,震惊世间,平日里单单是面对面都要让人战战兢兢,心神都要悸动。这样一个专制霸道的君主视而不见宫中的无数美人,却对一个同样尊贵的大周亲王一往情深,甚至为了她以身涉险亲自来到西塘,冒着诺大的风险不说,更是赤裸裸地显现出了他对于锦瑟的心思,而这种大逆不道的心思在她们这些朝臣的面前都毫不掩饰,这绝逼是真爱啊,超越了性别的界限,陛下的追妻之路简直让人感动。   当然,在她们暗藏的熊熊八卦之心下,更多的还是对素鸣叶和锦瑟这对CP的大大热忱,毕竟一个俊美霸气,一个绝美倾城,那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啊,要怪只怪人家亲王大人生错了性别,若她是个男子眼下简直就是世上最美满不过的情节了,不过在真爱面前,这些也都是浮云啊浮云……   此刻,素鸣叶的脸上充满了寒霜,锦瑟被楚萧扑倒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奇耻大辱,输给锦瑟明媒正娶的正君侧君们他也就罢了,毕竟那些人都是她的家眷,本身也都是大周的世家公子们,近水楼台,何况不少人还认识锦瑟在先。可他楚萧算是个什么东西,伺候过西塘前女帝不说,这些年来据说和不少的西塘重臣都有着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利用她们达到了目的后又斩草除根,如今宫中面首无数,哪怕是谣传但一些说不清的事情谁知道有没有发生,这样一个除了美色和手腕整个人却肮脏不堪的男人如今竟也想染指锦瑟,甚至软的不行居然就直接用上了硬的,简直是教人不耻。   盛怒中的素鸣叶此时完全忽略了自己当日在君傲皇宫里对锦瑟曾经做过的异曲同工的行为,也压根不可能承认他其实就是打翻了醋坛子,此刻他立身在那里,眼神如电,气质如冰。   “来人,朕今夜要亲自拜访楚太父。”   “陛下息怒,只怕楚太父此时就是打着请君入瓮的目的,还请陛下三思!”方瞻知道眼下素鸣叶的想法有多么不理智不切实际,可她也是在场唯一一个敢在陛下盛怒的这种时候冒死进谏的人了。   “你以为朕是如此的冲动的人吗?”   “老臣该死,万不该怀疑陛下,可陛下万金之体,怎能入此险地,不如将此事交给老臣。”   素鸣叶冷哼了一声:“交给你?莫非你现在还能把我的人从楚萧的床上救下来不成?”   房内顿时一片安静,素鸣叶的惊人之语霎时惊住了一群人,一个个下巴直直抽搐却又不敢接话,但心里此时腹诽的却不在少数,上了楚萧的床是压人,上了陛下您的床只怕是被压吧……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 面上却是人人都不敢有丝毫流露,只是她们都搞错的一点是,锦瑟今生无论是在楚萧的床上还是素鸣叶的床上,都是妥妥的被压的命运,毫无差别。   而她现在也的确正整个人犹如一摊泥似的被楚萧翻来覆去地折腾着,完全没有招架之力,楚萧则整个人都压俯在锦瑟身上的不停地动作着,他黑发轻舞,长长的睫毛颤动,眼眸似迷蒙着水雾,红唇玉齿闪烁着晶莹的光泽,冰肌玉骨,绝色的容颜,玉体横陈,直让人感觉到无暇无垢,一切都是如此的完美。可偏偏这样一个绝色美男却用着无比狂野的动作一个劲的在锦瑟的身上索取掠夺着,凶狠的如同野兽,带着令人惊讶的绝大反差。一个是最完美的基因者的血脉后人,一个是被基因药物改造过的绝色美人,或许是基因的吸引,两人之间着实是无比的契合,仿佛天生就该是一对,那种结合在一起迷人滋味教人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时时刻刻都让人欲仙欲死,而楚萧也只恨这一天来得太晚了,若他当时年少时就能遇到锦瑟,什么皇权什么帝位,他都可以弃之不顾,这世上所有的女人都不再入眼,甚至是奉上最干净最清白的自己做她身边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男人。   想到这里,他的动作更加激烈,似乎是生怕下一刻就失去了锦瑟一般,听着锦瑟几乎快要语不成声,声不成调的咿咿唔唔,楚萧一次次狠命冲到最深,眼神微眯。   “啊……”锦瑟早已是一阵阵天旋地转,脑子一片空白,她无需用灵气,这被灵力滋养的滋味已经在两人身上来回冲击,将他们都不断地抛上云峰最顶端,愉悦到了极端,已经说不清楚是痛是苦,是难受还是什么,她的双眼圆睁,只觉心脏都被顶住了。   “锦瑟,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楚萧俯身一口含住她的唇,狠命地吸吮用力地搅动,锦瑟的舌被吸得又麻又痛,他偏还在下边没完没了的颠簸,无数愉悦到了极致的电流流向四肢百骸,不过半日,锦瑟已经完全不知道身在何方……   仿佛是忘了矜持,没了羞耻,在高速的律动中只有他制造的感观世界,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幻境,两具完美的玲珑玉体在黑夜中不断的沉沦和翻滚……   等她累得几乎昏睡过去,依然能感觉到楚萧在她的身体里的温柔律动,用一种让人眷恋的温柔将她占有。   锦瑟就这样昏迷了又清醒,清醒了又昏迷,整整一夜过去,楚萧却仿佛还不知餍足似的,床上不够,他还将她抱到了寝殿的桌子上狠狠摆布,搏命般的欢好。   锦瑟简直是要抓狂了,偏偏身体的本能无法反抗他这个嫡系血脉的要求,让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臣服,但这样下去,她简直怀疑自己还能不能看到第二日的太阳。   “够了,楚萧……”一出口,她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极为绵软无力,甚至荡漾动人到了极致,果然,楚萧一听到她的声音,眸中的魅色也变得更深了,动作也更加剧了几分,锦瑟觉得自己简直是自讨苦吃。   “够了……不要了。”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这种时候说不要的那基本上都被人当成情话了吧。   果然,楚萧轻轻浅笑,那笑容如仙葩绽放,极其灿烂,湛湛生辉,炫目无比,仿佛能让天上的太阳都失去色彩。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像是反话?” 他狠狠地低头吻住她,明明已经过去了整夜,显然楚萧依然饥渴无比,如同野兽。   “你是要弄死我吗?”锦瑟第一次如此被动,她简直是气疯了,但此时她整个人在楚萧看来却是媚眼如丝,整个人带着几乎可以溺毙人的风情,让他心神一阵阵的悸动。   “我倒是宁可死在殿下的身上。”楚萧低低喘息着道,仅仅一夜对他来说不够,远远不够啊,他只觉得自己心头似乎有一头野兽,不断叫嚣着饥饿,眼中更有暗色闪动,可身为男人,他也同样知道锦瑟已经被自己压了一整夜,未免过犹不及让她不快,他只能拼命地压抑自己,在一阵高/潮过后猛地抽身离开,只是那绝顶销魂的滋味还是让他整个人都无法克制地高声大喊了起来,听得守在门口的凌霄都是面色一红。   陛下,您这也太豪放了……也难怪,毕竟太多年没开荤了……他善解人意地摸了摸鼻子,佯装没有听到。   或许是因为摄魂术灵气滋润的缘由,两个人经历了整夜的“大战”都不见丝毫的疲累,反而都是神采奕奕,楚萧舔了舔嘴唇,此时他依旧身无寸缕,但整个人却丰神如玉,如暖玉一般的肌肤流光溢彩,像一朵妖艳绽放的罂粟花,趁着锦瑟还有些迷茫的状态,他干脆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到了床边,然后将她紧紧地揽在怀里吻着,抬起头来时更是一脸柔情蜜意地轻抚着她的脸蛋,眸中简直情意无限。   “殿下昨夜没有拒绝我,是因为也对我有情是不是?”甚至两人之间的鱼水之欢她也表现得极为动情,这岂非更证明了她亦也有意与自己。   锦瑟顿时的就黑了脸,她不是不想拒绝,而是因为楚萧完全在本能基因上让她臣服了,可这种理由她怎么可以说出口,又怎能说出口,这绝对是把一个把柄和弱点留给人家好不好。   “我现在不想谈这个,我累了要休息,你先出去。”锦瑟板着个脸,试图面无表情,但见楚萧却正静静地看着她,微微上挑的眼角华美而魅惑,迷离恍若水波的眼神胜过绝世稀有的宝石,绚烂而优美。   “所以我的锦瑟是在不好意思吗?”他依旧坐在床边笑得一脸甜蜜。   这句话一出,锦瑟顿时怒了:“谁是你的锦瑟?”   “好好好,您是我的殿下。”楚萧哄孩子一般的附和道,嗓音轻缓淡雅,令人如沐春风,那笑容更是胜过清风,邪魅无匹的脸蛋上美艳若花,“殿下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先去处理政务,回头再来和殿下共进午膳。”   这个时候正是往日里他要上朝的时候,当然就锦瑟现在这个绵软无力的状态,楚萧是绝对不可能辛苦她一起去处理朝政的,不是怕她夺权主要是心疼她怕她累着了,而且就楚萧的情报网,他早就清楚这位大周亲王的懒散性子,自然不会勉强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所谓的摄政王名位也不过就是个幌子。事实上若是锦瑟说句话,楚萧就算为了她今日不早朝亦是心甘情愿,他要不是有绝佳的自制力,便是搂着锦瑟再“酣战”三百场都是乐此不疲,只是看锦瑟一副还放不下颜面的样子,楚萧当然不敢逼得她太紧,自然只能见好就收,在这位楚太父的心底里,这位亲王殿下面皮比一般的男人还要薄,肯定就是害羞了。   “哼!”锦瑟此时知道自己也是说多说错,她背过身去,心里简直泪流成河,早知如此,当日就不用那所谓的基因药了,如今她算不算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想到昨夜自己的极力配合和同样沉醉的姿态及神情,让她说自己并不愿意甚至是被强迫了谁信啊?再加上如今看楚萧一脸满足的神情叫她情何以堪。   楚萧也知道锦瑟在做缩头乌龟,他轻笑了一声,没有让凌霄进来,而是先自己动手将衣物穿戴整齐,不一会儿,他就又就恢复成了那个昭然无双,尊贵优雅的西塘楚太父。将锦瑟的被角掖好,遮住她极具诱惑的风光,他轻轻地拍拍手,门口的凌霄顿时会意,他一夜没睡倒也显得神清气爽地走了进来给两人福身请安,只是刚一进殿,他就忍不住脚下一个踉跄,这个笑得一脸春情荡漾,眉目染媚的美人还是他的主子陛下吗?老天啊,若是陛下敢这样上朝,估计所有的女人都要找不到路为了看他而直接撞墙了吧。   “殿下,那我就上朝去了?”明明都已经穿戴整齐,时间也差不多了,楚萧却还一脸不舍的表情,语气更是分外缠绵悱恻。   锦瑟真的很想把这个磨叽个不停地楚太父直接打出去,她依旧撇过脸不理他,心里却涌上一丝极难察觉的复杂,从常理来说也可以算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昨夜明明是她“占了便宜”的大好事,可偏偏是她表现得像个刚嫁人闹着别扭的小主夫,而楚萧显然也不以为意反而乐在其中,凌霄甚至觉得,就自家陛下和亲王殿下这个状态,就算性别颠倒一下他恐怕也不会有任何违和感。   “殿下可要记得想我。”楚萧一面柔声道,一面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而补充了一句,“其实昨夜我说我要利用陛下引出君傲女帝只是一个借口,便是死我也不会把你让你素鸣叶,我想要得到殿下,是因为对殿下发自内心的爱意。”   他向来聪慧过人,知道这种事很容易让人胡思乱想,一开始用来挑逗和玩笑还差不多,若是此刻不解释清楚等于是给锦瑟心里种下一根刺。果然,被窝中的锦瑟整个人都是微微一颤,默不作声,于是楚萧心知肚明,这位亲王殿下的毛应该已经差不多已经被捋顺了。   “我回头就把面首全部赶走,今夜……我仍然是殿下一个人的,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他薄唇微启,极好听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依恋,益发显得低沉惑人,漆黑的双眸带着溺爱凝视着她,目光越来越柔。   对于这样的对话,凌霄则已经整个人都有点惊悚了,这还是他那个不可一世,冷静高贵的太父陛下吗?该不是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附身了吧,这样的台词难道不该是反过来才对吗?要知道自家的陛下可是西塘第一的绝色美人啊,任何人得到了他,不都该是欣喜若狂任他予取予求吗?可为什么亲王殿下反倒是像是被人吃干抹净一脸悲痛欲绝的模样?而自家的陛下却像是欺负了人小公子的恶霸一样反复安抚……这画风极其不对啊。   凌霄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聪明就聪明在,无论心里多么的翻江倒海,面上永远是淡定而从容的微笑,带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只是一张玉面终究还是因为绷得太过用力而微微地透出了一丝绯红……   楚萧留宿亲王殿下的寝殿一整夜,到了隔日才讪讪来迟的上朝,那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似乎比往日更甚,绝色无暇的容颜风姿妖娆,如神祗一般让人有自惭形秽的感觉,仿佛这世间的一切美好事物在他面前都要黯然失色。众人自然和往常一样惊艳于他的俊美,只是与此同时,她们的心中又同时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陛下今日似乎尤为高兴,心情特别灿烂啊……   这些朝臣们消息并不灵通,内宫又是楚萧的天下,因此她们完全不知道楚萧昨天一口把他盼望已久的锦亲王给“吃”了,只觉得他今日神情清冷之外显得特别的好说话,连整个朝堂上的气氛都好了几分,不再有往日里的压抑和冷酷之感。这让她们一个个都觉得轻松了几分,有知机的甚至有些感谢起了那个住在宫内的锦亲王起来,老话怎么说来着的,这男人还是得需要女人来滋润啊,果然有大周才女又是第一美人亲王来了以后,自家的陛下也变得和颜悦色了起来,往后大家的日子应该会好过许多,再也不必担心因为一点点政事上的小错误就掉脑袋了吧!   不论朝臣们此时心底里是怎么想的,此时远远地看着上朝入殿一脸春风得意的父后,寒漠苼的手紧握成拳,那精致阴柔的玉面上毫无血色,一个人默默地垂着眸将泪和苦水流进心里……   有了父后这样的美人,锦瑟只怕更不会看得上他了吧,否则如何解释为什么她一直不能要他,伦理人常,寒漠苼都可以抛诸脑后,就算和楚萧一起伺候锦瑟,此刻已经完全被锦瑟征服调/教成功的美貌皇子也不会有任何的不甘不愿,可是他却完全无法忽略锦瑟的心。就算是再如何欺骗自己,他也知道锦瑟对他的惩罚和怒火都来自于当日他的冲动鲁莽,可大错已经铸成,他不知道该如何弥补,他想她,渴望得心都疼了,他甚至不嫉妒她和任何一人在一起,但这辈子,他只想有机会将自己的身子给她一回,哪怕只有一回。   他双眸泛红,最终却还是强忍着转身离开,如今父后也已经成为了她的人,这希望只怕更为渺茫了把,主人,你真的不要漠苼了吗? 第381章 第三百七十九章   379.   楚萧是带着好心情去上朝的,但是这种好心情仅仅只是持续到了中午,处理完了一个上午的政事,在他心猿意马地想着要和锦瑟如何共进午餐顺便增进感情的时候,禁卫军却忽然前来禀报——君傲女帝来朝了。   这消息简直犹如平地惊雷,把所有人都给吓到了,楚萧有想过素鸣叶可能派使臣会来和他直面相对,但没有想到他居然敢自己这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知道是意气用事还是情字当头,鲁莽的简直不像那个传闻中本该风光雯月,冷静自持的君傲女帝了。想到这里,楚萧俊美的面上不由地便带上了一丝不屑的冷笑,既然她要自投罗网,那他也不妨满足她一回,他不会介意对手有多么冲动无知,这对他来说倒是天大的好事。不过楚萧同样明白这位君傲女帝显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若是他暗地里派人来,或许楚萧可以打着有人冒充君傲女帝居心叵测的借口将她直接铲除了,可她堂堂正正地通过宫门口直接通传入内,在天下人的面前,楚萧毫无理由翻脸,除非冒天下之大不韪地决定和君傲开战,毕竟这些太平盛世里的官员们早就过惯了安逸的日子,哪里肯轻易的和君傲开展,没有朝臣和百姓的支持,他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对这一国女帝出手,不过说到底,这素鸣叶果然也是一方枭雄,居然就敢如此孤身入皇城,他这是看不起自己这个男人,以为他会拿她没辙吗?   其实不单单是楚萧,此时整个西塘的朝堂上因为这一个消息都陷入了鼎沸议论,所有人几乎都震动了,大国之间若有交际,一般派出重臣或者使者乃至皇女已经算是天大的颜面了,偏偏君傲女帝的亲临来此,让一群西塘重臣们全都有种发毛的感觉,若非有天大的理由,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不少人眼光犹疑的带着试探地看向楚萧,眼神中的八卦之色让楚萧脸色微微有些铁青,这些蠢货,脑子里整天除了那点男女之间的风花雪月就没有其他的想法了?但是楚萧心里虽然怨气十足,却也知道女人们就是这样的天性,她们不是没有理性,但和她们的感性及情感比起来,那可怜的理智几乎就是个渣。   但不管怎么说,君傲女帝这一行为还是让人十分震撼,这可是西塘的地盘啊,若真的撕破脸结果根本就没有一点悬念,对她这样一个身份贵重的地王来说,这西塘皇宫啊不该是龙潭虎穴才对吗?要知道她如今可不再是西塘的皇太女,而是一位帝王啊,这着实是魄力十足,想到这里,不少人心里对他有不由地又产生了一丝敬意。   当然,素鸣叶不是一个人来西塘禁宫的,此刻,他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十几个衣冠整肃的女子,这些人一个个举止从容风度稳健,但光从她们的脚步也可以看出这些俱都是深藏不露的顶尖高手,当素鸣叶终于停在了主殿之外时,她们也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陛下……”西塘大殿外的禁卫军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是极其尊贵的客人,一个个都有些面色紧张,即使她们出身皇城,可在面对素鸣叶这样一个气势过人的帝王时候依旧还是有了几分气短,“太父陛下尚未传召,臣等实在不敢……”   此时,素鸣叶的身上有一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霸气高贵,这是一种高高在上众生如蝼蚁,我已凌青云的感觉,在这样一个尊贵的女帝级人物面前,禁卫军们只觉得自己连说话都是一种冒犯。   话音未落,便见素鸣叶子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带着俯视蝼蚁的漠然,看得所有人都是面色一白禁不住低下头去,一个是女帝,一个是后宫太父,若是单纯从地位来说,孰尊孰贵几乎都不用考虑,换言之,楚萧有什么资格让堂堂女帝在殿外等候。   果然,此刻素鸣叶身后的十几个女子都是面露杀气,目光森然,直到素鸣叶缓缓地抬起手来,而随着他这手势一作,那些女子同时齐刷刷地低下头,收敛了原本已经沸腾的杀意,这一份收放自如让众人更是冷汗涔涔,心中不由暗忖这些人是否都是宗师或者半步宗师级的高手,有着这些人保驾护航,就算千军万马,这位君傲女帝也是来去自如啊。   就在这时,素鸣叶向前迈出了一步,这一步让他整个人就如同一柄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犀利而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看着这些皇城禁卫军,他却声音平淡地对着身后的众人吩咐道:“你们在殿外候着。”   那语调威严,气质清贵,那是长期身居高位的人方有的傲然,一个真正有份量有气势的帝王,从来就不需要靠手下来撑面子,对素鸣叶说即是如此,而他此刻的魄力也同样的让不少人心生敬意。要知道女尊世界里的平民百姓乃至重臣高官大多都没有什么野心,习惯了以和为贵,因此即使素鸣叶身为他国女帝孤身前来,许多女人也是惊讶和八卦之心胜过其他阴谋论。   没有再和这些西塘的禁卫军多说什么,素鸣叶依旧缓缓地踱步走进大殿,场面很静,最终竟然没有一个禁卫军胆敢阻挡这位异国女帝这般登堂入室。要知道以人家带来的这些宗师,她们根本就是螳臂当车,可人家女帝就是有这个魄力,敢一个人入他国的大殿,人家堂堂帝王都做到这一步了,她们还怎么能小家子气?莫非连区区一个人都不敢放他入内?想到这里,几个人不由相视苦笑……   此时宏伟的殿宇中气氛有点压抑,素鸣叶没有被殿外的下马威镇住,反而顺利地踏入了殿中,这一点几乎已在众人意料之中,唯有楚萧面色微凝,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君傲帝王背负双手,立身在殿中,眼神如电,风采绝世,引来众人瞩目,一时间,素鸣叶几乎成为了殿内的一轮骄阳,带着与他一般无二足以分庭抗礼的气场。   楚萧微一抬手,殿内所有窃窃私语的声音都静了下去,只剩下隐隐地投射在素鸣叶身上好奇而炯炯有神的目光。事实上面对楚萧,素鸣叶完全有资格不行礼,但西塘重臣们没有人觉得他狂妄或者有意冒犯,只觉得他本该如此。   “女帝陛下大驾光临,实在令本宫荣幸。”话虽然此,楚萧的脸上却明显的并没有任何的喜悦,显然他这句话只是客套罢了,可面对这样的场合,两人都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情绪,反而显得有些平淡,但是这种平淡却又分明地透露了一丝诡异,“来人,看座。”   让堂堂女帝站在朝堂之上显然不是个合适的事情,楚萧这也是第一次见到素鸣叶其人,他的容颜在女子之中的确颇为出众,但最令人瞩目的那股强者气势,那是一种从他身上展现出来的霸气,就好像仿佛天地之间唯他独尊,教人叹服。   宫侍们搬来椅子,素鸣叶微微一笑,却面色从容地挥手让对方退下,更没有坐下,楚萧这一手分明又是一个下马威,他堂堂君傲女帝若是真的被楚萧“赐座”,岂非成了天大的笑话,何况这位西塘太父此时还高坐御座之上,分明就是刻意的居高临下,这还没开始对峙就平白地低了他一头,素鸣叶可不乐意。   其实这也是素鸣叶第一次见到楚萧其人,没有人知道他平静的外表下几乎已经快要憋出内伤来,眼睁睁地看着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男人在他面前展现着动人心魄的美丽,让他心里止不住的一阵阵泛酸,就看那容颜绝丽,眸光更是勾魂摄魄,当他横眸轻掠时,那目光潋滟更足以令人惊艳,浑身上下一举一动都是说不出来的美□□惑,哪怕是身子不干不净,甚至是有着那样令人非议的过去,这样的倾世美人只怕也足以引得世上的女人飞蛾扑火而去,素鸣叶几乎可以预见在天下的女子眼里,这位绝色倾城的西塘太父是多么的教人趋之若鹜。   此刻,他的面上肃然淡然无波,心底里却已经五味陈杂了,素鸣叶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也会嫉妒一个男人嫉妒的快要发狂。只是他却不知道,楚萧同样是在羡慕且嫉妒他的性别他的出身,在楚萧的眼里,素鸣叶身为君傲女帝,不单单可以光明正大的君临天下,轻松地得到重臣的拥戴,毫不费力的就能天下归心,甚至她都不用掩饰他对锦瑟的企图,这样一个女人果然是不愧是在皇太女时就名声赫赫的素鸣叶。若他看上的不是锦瑟,说不定他还会对她有几分欣赏,只可惜,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对自己看上的女人动了心思。   两个男人此时彼此间眼神交汇,只是刹那便经历了初步的交锋,却彼此都不知道两个人其实都是在互相嫉妒着对方。   “朕来到这里,自然是为了表达对太父陛下的诚意,听说太父陛下可是西塘的第一美人,朕早已仰慕已久,为此更愿意千里迢迢而来,就想要亲自见见太父陛下。”   他说着,仰头微微挑眉,对着御座上的楚萧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楚萧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右手似乎无意识地抬起,但却是迅速克制了动作。没有恼怒,他露出了一个堪称优雅的微笑,只是那微笑中诉说着罂粟的香气和隐隐的杀意,“女帝陛下可真是会开玩笑。”楚萧此时神情自然,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只是更加让人觉得他高深莫测。   “怎么会呢,太父陛下想必也在奇怪为何朕要亲临君傲么,朕正要说明来意。”他拍拍手,很快,守在殿外的青衣女子们纷纷鱼贯而入,众人这才发现这些青衣女子原来一个个还手里托着什么被黑布掩盖的东西,只是方才她们气势过人,让人着实无法注意到这些。   “朕此次来,可是要亲自对太父陛下求亲的。”他说着,便亲自上前一个个地掀开了那些女子们手中的黑布,却见一个个托盘上尽是一些世间难得的珍宝珠玉,衣服首饰,每一样都是巧夺天工,价值连城,流光溢彩,教人看得目不暇接。   “当然,这些只是一些小礼罢了,真正的聘礼还在路上,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太父陛下笑纳。”   楚萧定定地看着素鸣叶一言不发,他湖水般的眼睛平静无波,被手抓着的龙椅扶手却已经隐隐作响,这些精美的物件若是放在普通男人面前,定然是足以教人丢了魂去,可是他楚萧是普通的男人吗?他贵为西塘太父,已经是应有尽有,何况以他的眼界,他会把这些小男人才喜欢的精美衣裳和珠宝首饰放在眼里吗?这该死的素鸣叶分明就是故意在羞辱他。   许久,楚萧方才声音清越地开口道:“聘礼?女帝陛下这是在侮辱本宫吗?”他目光如炬,语调冷凝,隐隐的似还有一丝杀念和威慑,显然几乎都有一言不合就翻脸的打算了。   但素鸣叶却似乎毫不在意,他俊美夺目的五官依旧慑人而霸气,老神在在地道:“怎么会呢,朕若是没有诚意,又怎会亲自来西塘?朕知道太父陛下守寡多年,独处宫中想必也会免不了有些寂寞,而这个天下能配上太父陛下的只怕也只有朕了。虽说朕身为君傲女帝已立中宫,但是皇贵君位犹虚,并且为了表示对太父陛下的敬意,朕还可以下令,让君傲的皇贵君同享凤后尊荣,更不必居于凤后之下,如此一来,不知太父陛下可满意?”   闻言,所有人都是震撼不已,不少人甚至还倒抽了一口冷气。有些人脸色很难看,君傲女帝居然如此胆大,孤身一人来到禁宫,当着所有人的面冒犯他们西塘最尊贵的太父陛下,她们想要开口斥责怒骂,但看到楚萧平静而漠然的脸色却又只能克制着自己冷静地禁声不语。西塘毕竟也是泱泱大国,在朝堂上和人撕逼传出去像个什么样子,再说单看素鸣叶身后的那些青衣女子周身上下的血腥气势也知道她们必不好惹,说不定不等禁卫军进来救驾她们就先要血溅当场了,女人毕竟不是男人,没那么血气方刚,因此很多事情就反而更忍得住气。   而更多人则转着眼珠心中不停琢磨着,这位君傲女帝果然不愧是人中龙分,看起来文质彬彬,却是温和中带着绝世霸气,竟然就靠一人之力震慑住了所有人,连宫门口的禁卫军都不敢妄动,如此光明正大,堂堂正正,这是一种大气魄,亦是一种极为可怕的威慑,可惜她们西唐没有女帝啊,虽说太父陛下同样风姿绝世,但他终究只是个男人罢了,两人如此对峙就显得仿佛气短了几分。说起来有这样一个尊贵的女子前来求亲,若她们是男人只怕也要心动了,天下哪个女人肯为一个男人做到这个地步啊,明明贵为女帝还孤身一人前来求亲,这可是大气魄大手笔啊。但此时所有人此时都不知道,素鸣叶其实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本质上和楚萧完全没有区别,当然,这一点也怪不得他们,毕竟连智谋过人的楚萧都看走了眼,甚至这个世间乃至后世所有人也都被这个假女帝给骗了。   事实上此刻听说素鸣叶是来和楚萧这个太父陛下求亲的,每个人心里都开始了思想挣扎,本来楚萧身为西塘太父,伺候过西塘前女帝,怎么可能另嫁给君傲女帝,哪怕是做凤后也是不合适的。何况素鸣叶众所周知已经有凤后梅如瑾了,怎么看楚萧也不可能屈居人下,因此素鸣叶如此举动,从某一个层面上里说几乎等同于是对她们西塘的羞辱了。从这个角度上考虑,有些老臣子看素鸣叶的眼神都有些不善了起来,不过终究还是顾忌着他的身份,不敢将不满明晃晃地表现在脸上。   正所谓有对比才有伤害,此时再看看锦亲王变成摄政王和女帝太傅的举动,同为大国皇族,显然锦亲王就表现得温和多了,毕竟她可是为了自家的太父陛下而留下做女帝太傅,让堂堂一个大周才女亲王陛下留在西塘皇宫,抛下自己在大周的基业地位依附于一个男人,这得有多大的勇气和魄力啊。   于是无知无觉的,有些人都内心深处就不由自主往锦瑟这里靠了几分。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的,也有人觉得君傲女帝才算是自家太父陛下的良配,要知道楚萧毕竟都已经嫁过人了,和锦亲王在一起他没什么名分,甚至一个男人家反过来这么强势算是个什么事,可和君傲女帝在一起,好歹人家还给一个皇贵君的位置了,再说你一个男人要那么多权利干什么,还管国家大事,自己都还没有一个亲生女儿,如今能嫁人就好好嫁人吧,乖乖滴在后宫相妻教女才是正理,把国事交给她们这些女人不好吗?   但归根到底最关键的是,这毕竟是一个看脸的世界,无论是锦瑟还是素鸣叶都是姿容不俗凤仪过人之辈,如天神一般耀眼,身份又是不凡,因此在所有人的眼里,自家的太父陛下显然颇为吃香,一个是愿意为了他留在西塘的大周美女亲王,一个是千里迢迢亲自前来求亲的尊贵女帝,换上任何一个男人,只怕都要幸福地昏了过去吧,这天下所有男人的梦想,几乎都集中于他一人的身上了。楚萧当然是不可能幸福地昏过去,差点没气死过去倒是真的。   只是个别几个平日里就暗恋楚萧的女子却是看着素鸣叶毫不掩饰眼里的敌意了,要是没有了楚萧这样一个养眼的大美人大BOSS,以后她们上朝还有什么乐趣?此时若非是顾忌着楚萧的脸色,不少人恐怕早就当堂争执了起来,毕竟有人欢喜有人愁,光从面部表情上也看得出大家各有心思,只是楚萧此刻却完全没有心思去在意众人的想法了,因为他很清楚,素鸣叶这一军将得他有多狠,为了和他求亲亲自来到西塘,他身为西塘太父,于情于理都不可以有丝毫的怠慢,甚至还要费心招待,而对方一个堂堂女帝的身份,更有权利可以光明正大的入住皇宫,可唯有楚萧知道,素鸣叶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真正的目的是在玉锦瑟身上,可对普通民众来说,君傲女帝亲自前来,几乎是给足了他这个太父陛下面子,这种情况下,他甚至连赶他离开的借口都找不到。   楚萧一瞬间这脸色就十分难看,向来智谋过人的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别人将军的滋味。事实上他最怕的还不是素鸣叶这个人,而是锦瑟的态度,虽说是个女人都不喜欢被另一个女人压,可架不住锦瑟这个人天性柔弱,比个男人还男人,而素鸣叶身为君傲女帝,权倾天下,俊美非凡,这样一个女人若是对谁有意,不论男女只怕都招架不住吧,尤其锦瑟这个本性又有些偏男儿气的,万一被他这个混蛋得了手……掰弯了可怎么好?   就看这君傲女帝此刻唇角上扬,端的是冷傲不羁,邪肆风俊,一旁的宫侍们都被撩拨的不要不要的,别说是他们了,就算是普通女人大概也受不了这种诱惑,差点就要弯了。   ——楚萧也是关心则乱,一乱就想得有些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同志们,我终于回来啦,谢谢大家等了这么久。 第382章 第三百八十章   380   而就在朝堂上“风起云涌”的时候,锦瑟正无精打采地坐在御花园里发呆。她真的后悔了,当初她为什么作死地要和楚萧作对,简直就是自己主动地往火坑里跳啊。在女尊世界里相信一个男人,公猪都会上树好不好,如今可好了,武功暂时回不来不说,自己本来赖以为底牌的摄魂术也是反过来还被楚萧给控制住了,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凌月来到花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眼前这个比男子还要绝色的女子,面带清愁地坐在园中,如水的翦瞳似氤氲着一抹化不开的水雾,朦朦胧胧的几乎已将满园春色盖在其中,让人忍不住想要拨开眼前的迷雾一探究竟,心仿佛被什么撞击了一下,让他当场就愣住了。   “凌月?”看到这个面容平静的风光雯月的怡红院美男,锦瑟同样也是愣了一愣,这样的凌月让她想到了凤仙他们几人,爱屋及乌之下,再看到他隐隐带着关切的眼神,心里不由自主地涌上了一丝暖意,对着他微微笑了一笑,和气地邀请道:“坐吧。”   一瞬间,凌月只觉得心跳加速,身体变热,而一切变化,仅仅只是源于锦瑟那展颜一笑的刹那之间,甚至一时间他都有种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感觉。   一旁的宫侍别有深意的看了凌月一眼,区区一个下等宫侍是没有资格在亲王殿下的面前落座的,甚至连他瞬间的恍惚都是十分无礼的行为,但往日里十分见微知著和警觉的凌月此时却并没有发现到这一点,直到宫侍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凌月方才回过神来,慌张的和锦瑟躬身行礼:“多谢殿下。”   对于他的反常,原本就心不在焉的锦瑟压根就没有注意,挥挥手让凌月免礼,她就不再关注这样一个对她来说只是普通交情的美男子了。对于未来,她自己此时也颇有些无助和迷茫的感觉,只想找个人说说话,但宫侍们明显都是楚萧的手下,她不可能和他们攀谈更不肯能信得过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下凌月的出现自然对她有着别样的意义,也让她禁不住和他说了两句话。   可是此时的锦瑟却不知道,因为和楚萧的“双修”,她的摄魂术如今愈加返璞归真,一颦一笑都足以让一个定力十足意志力如磐石般的人都深陷其中。而凌月虽然心志超越常人,但归根结底他亦也只是个普通男人罢了,面对这样的锦瑟,他也只能勉励自持,让自己飞快地镇定下来。   “殿下昨夜……还好吧?”看到凌月关心的眼神,锦瑟不禁心里一暖,别人都以为自己铁定是享尽了春色,唯有眼前的这个男子才会用如此关心的语气安慰一下自己。   锦瑟却不知道,凌月这句话的本意只是担忧锦瑟看似如此文弱的一个女人,是不是受得了楚萧这般霸道的做派,看她此刻整个人都不在状态精神不济的模样,想歪的人都会以为她是被“榨干”了,凌月这种青楼里出来的,更是精通个中门道,一看锦瑟整个人的状态就猜测出她必然十分的“辛苦”,心中也不由低叹一声,这位大周亲王毕竟是文弱纯良之辈啊,明明是和西塘第一美人共度一夜,脸上却毫无半点喜悦炫耀之色,显然这对她来说也是种负担吧,转念一想,他的嘴角又是扬起一抹几不可见的淡淡讽意,那楚太父也真是没有分寸,必是看到如亲王这般的绝品女人求宠失度了吧,也难怪,就他这样的男人,说到底也不过长得美罢了,若论起伺候人的功夫,怎能和他们这些顶级公子们相比,可怜的亲王被这么一个男人“欺负”,也难怪整个人都精神不振,郁郁寡欢了。   锦瑟若是有读心术知道凌月内心里对她的同情和怜悯,只怕整个人都要懵了。   “我没事……”她叹了口气,随即又问道,“你们怡红院的其他公子呢?”她的声音仿佛穿透了一切,温柔如春风一般,瞬间抚平了凌月心中原本的忐忑和失态。   只是听她如此问,凌月不由地也是脸色一黯:“应是都在教司坊吧。”虽然辛苦,但凌月宁可像他们一样,自己如今被夹在这位锦亲王和楚太父的中间,实在是处处如履薄冰,举步艰辛,只是再看到锦瑟如花般绝艳的面容,凌月不知为何心头又泛起奇妙的感觉,隐隐地又觉得或许这样的安排对他也不全然都是坏事,心里一时间思绪纷乱,竟是有些复杂了起来。   “殿下能否帮帮他们?”凌月轻声问道,其实他也是刻意地带了一丝试探锦瑟的心思,要知道他的那些兄弟们姿色虽然不及楚萧,可也一个个各有风韵,比之宫里这些徒有美色的侍从们不知道多了多少风情,而他却又一直不想明白锦瑟为什么要把他们从绿宝轩里救出来。凌月从来都是个谨慎的人,即使这短短几天对锦瑟的人品他自认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可是看不透她的目的还是让他心里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安。   但锦瑟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带着一缕笑意:“帮他们什么,你的兄弟们既然已经进了宫,又是太父陛下钦点,应该不会再需要被卖身为奴或者伺候什么人了。往后只要安安分分的做一个宫侍,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不是么!”   凌月听她一说,却是心中一跳,瞬间领悟了过来,这位大周亲王显然是后院涉足的太少,完全不懂得男人之间的门门道道,不知道宫中的人也分三六九等,而他们怡红院的人哪怕是身份上被洗白了,背地里只怕也免不了要被人看轻受人欺负,可是这些理由和锦瑟说出来又未免有得陇望蜀的嫌疑,亲王殿下能高抬贵手把他们从卖身为奴的境地里救出来已是大恩了,他又怎么能要求更多,更何况,看锦瑟的神情,她果真是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的,有那么一瞬间,凌月甚至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涌起的是安心还是失望了。   锦瑟则依旧表情十分温和,看着凌月缓声说道:“也罢,若是他们真的被欺负了或者有什么难处,你就来告诉我吧,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凌月心头感动,这位亲王殿下和他们非亲非故,不但没有看不起他不说,更是和颜悦色,施恩之余对他们也完全没有所求,从她清澈明朗的眸子中,凌月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她的确是云淡风轻,并没有对他有一丝一毫其他的想法。   他当即起身,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道:“奴替怡红院的公子们谢过亲王殿下,殿下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我们再世也是难报。”   锦瑟摆摆手,轻声说道:“你不必谢我……其实,我也是看在故人的面上想要帮你们一把。”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没有把凤仙等人和她的关系告诉如今只是泛泛之交的凌月,而凌月却是周身一凛,实在不明白锦瑟所指的故人究竟是谁,不过他同样也清楚现下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昨夜他留在了锦瑟的寝宫里陪她做戏,楚太父当时没有心思也懒得和他计较,可一旦回过神来只怕就会不吝手段的对付他了。后宫男子出身,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之辈,凌月相信就算是楚太父自恃身份懒得对他出手,他身边的人也绝非善于之辈,若是此刻自己不和这位温柔纯善的亲王求救,只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凌月也不再多虑,径直就对着锦瑟跪了下去,他这一跪着实让锦瑟惊讶不已,当即就不解地问道:“你这是……”   但凌月已经深深地低下头去,语调低沉地道:“奴知道殿下宅心仁厚,本不该过多要求,可昨夜奴的作为已经触怒了太父陛下,奴只怕……”   他这一说,锦瑟当即便明白了□□分,不由地就在心底里暗骂自己,利用了别人转身就忘了个干净,她却不知,凌月也是故意的在字里行间里流露出来求救的信息,完全是算准了锦瑟容易心软的心态。   看着两人互动,周围伫立的宫侍们则都像是置身于事外一样,束手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什么也没有说,他们毕竟都是宫里资深之辈,心里无论在想什么,没有主子分吩咐自然不会出言,甚至一个个都是面无表情,如云端上的仙子一般。   “你放心吧,有我在自然不会允许别人为难你,我现在就收你为侍君,想那楚萧也不敢把你怎样。”她对于昨夜发生的一切本来就是心气不甘,如今凌月求救,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明份上把他收到身边作为自己的一个后院男人,可她这话一出口,凌月的脸色就变了,自己不过一介青楼男子出身,有什么资格能得大周亲王侍君的名分,过犹不及,这么高的后院名分,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内有文章,本以为得个枕席宫人的位分已是厚恩了,谁料到亲王却……   想打这里,他的眉目间不由地就染上了几分焦急:“殿下,这不合情理……”   可他的拒绝却让锦瑟误会,甚至再看出他的焦急绝非做戏之外更加放心下来了,心中大定,看来这个凌月果然是没有其他的想法了只是想求个安生立命罢了,她向来就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反正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于是容色间也是气魄十足的挥袖道:“没什么不合情理的,我说了算,这事就这么定了。”   她说着,还目光如炬地朝着一旁朝凤宫中的宫侍沉声道:“刚才本王的话你们可都听见了?”   那几个宫侍见她如此郑重,都是心头一跳,其中领头的一品宫侍对着锦瑟福声道:“殿下,此事只怕还需要经太父陛下首肯……”   锦瑟顿时脸色一沉,不悦地冷哼道:“怎么,本王到了你们西塘却是成了犯人了?连纳个男人的自由都没有了?告诉你们,他如今已是本王的人了,本王还就是要收了他,就算是楚萧也没有资格说个不字,你们更要把他当成本王的人礼敬他,若是楚萧不高兴,本王回大周去也罢。”   她此时毫不客气地直呼楚萧的名字,殊为不敬,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对她有丝毫的异议,心知肚明太父陛下如今都已经是亲王的人了,哪里还会真有半个不字,只是想到陛下刚刚伺候了亲王一场,回头亲王就娶了一个小侍,让倾国倾城的陛下和一个青楼出身的男子相提并论,这也实在是……想到这里,几个人心里也着实有些为难。   凌月此时却是错开眸子,不动声色地掩饰住自己内心的狂喜,他一脸仓惶的跪伏在地,显得有些无所适从:“殿下,奴出身卑贱,实在不配……”   凌月是什么人,他既然看得出锦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自然也看得出她对于楚萧这位西塘第一美人的有意反抗,锦瑟不为楚萧的美色所迷甚至心有不满,对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他凌月至少不会强势得让女人觉得难堪,楚萧就算再美,可他如今的地位却决定了鲜少有女人可以忍受得了他的权势和独断专行,甚至就算他美若天仙,也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忍受后院只娶一个男人,凌月垂着眸子掩盖去其中的一丝精光,抬起头来时却是一脸透着迷茫无助甚至有些忧郁的神情。   “你怕什么,本王可从不在乎什么出身,你起来,从现在开始,你就留在我身边了,若是楚萧不乐意,我到是要亲口问问他了,男人善妒可是七出之一。”锦瑟本来对楚萧的霸王硬上弓就心有不满,又恨自己被唐家摆了一道,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她不舍得套在心尖尖的林素衣头上,可对楚萧摆大女人款却是毫无压力。   就算知道她这话是意气用事,一旁的宫侍还是惊得一身冷汗,心中一跳,生怕她真的把帐算在太父陛下的头上,他连忙恭敬地躬身道:“殿下,奴们不敢,就让凌侍君留在这里伺候殿下便是。”   他也是聪明人,转头就把称呼变了,甚至还主动地对着凌月行礼道:“恭贺凌月侍君……”   凌月当即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看着锦瑟。   “既然如此,那你们退下吧。”看到这些宫侍们一个个对她不敢再有丝毫的监视之意,锦瑟想也知道这个女尊世界的铁律,楚萧如今和她“春风一度”,在所有人眼里自然就等于是她的男人了。明面上即使他还算是堂堂西塘太父,可谁都不难想象日后在这个后宫中真正做主的必然是锦瑟。   “是……”宫侍们纷纷鱼贯退下,一个个都不敢再有异议。   锦瑟满意地笑了一笑,遂对着凌月道:“你也不必害怕,先暂且住在我宫里旁边,每日都到我这里走走,我倒要看看,谁敢背地里对你下手。”说到这里,她的眸中同样闪过一丝厉芒,看得凌月不由心头一热,眼眶微湿,显然这位亲王虽然心底仁厚,却也不是傻的,心里明白这宫里的阴私手段多的是,生怕有人背地里对他下手,这才要把他放在身边保护起来,而她对自己却是别无所求,这份关切是凌月多年来都不曾感受过的,一时间几乎对自己的步步为营和百般算计有些惭愧起来。   寒漠苼走来的时候,凌月正在给锦瑟斟茶,身为男人,他一眼就看出了凌月凝望着锦瑟眼神中隐隐独属于男人的专注和暗流,即使这个男人的的容貌在宫中这个美人遍地的地方并不算十分绝色,但胜在他清艳绝伦的气度教人流连忘返,尤其是那双细长的锐眸,波光潋滟,微微眯着,总是带着一份清冷和自傲,这样的男人,无疑是很吸引这个世上绝大部分的女人的。   寒漠苼眉毛一挑,狭长幽暗的眸子里顿时闪过一丝寒光,他不管这个男人是谁,如今这里是西塘的皇宫,主人的身边有他和父后两个人伺候也就够了,其他人,若是不识相的,背地里除了也罢。   他这样想着,周身上下无意中就流露出了一抹杀意,被锦瑟捕捉到了,她毕竟也曾是有武功的人,感觉都寒漠苼这个傲娇皇子又开始抽风,她只得皱着眉头凝声道:“寒皇子,这是我的人,我刚刚纳为侍君……”语气平淡却无疑地带着一丝警告。   寒漠苼不由地一愣,随即便咬着唇委屈地看着锦瑟,却不敢有丝毫的反对,主人对他疾言厉色,却对区区一个普通的贱民如此亲睐还封了他为侍君,这让他的心底里不由地一阵刺痛。本来他从小到大都几乎是被楚萧纵容而娇惯着长大的,这使得他一路顺风顺水惯了,早已习惯了任何想要的东西都是理所当然的拥有。那股冷傲,骄纵,嚣张跋扈,都是刻画在他骨子里的个性,即使被锦瑟调/教的像是一个失去了自尊的奴隶,可从某种程度上反而加深了他的执着,他还从没有那么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人,那种求而不得更是让他几欲疯狂。应该说他本质上还是那个嚣张骄纵的阴柔皇子,只是为了锦瑟,他学会了隐忍,心中更是暗道,如今主人对他杀了凤仙等人的事还没有消气,自己怎么还能在这种时候做出蠢事,就算再想杀了这个陌生男子也得乖乖忍着。   而从这两句话里,凌月自然也注意到了锦瑟和寒漠苼的互动,眼前的美少年头上带着紫金皇冠,分明是皇子才有的服饰,一头及腰的发丝飞舞随风轻扬,虽然俊秀绝伦,风姿傲世,但那看着他的眼神却有些吓人,神色更是冷酷,只是三两眼,凌月就辨识出了他眸中满满的妒意和杀意,可再看锦瑟一脸冷漠,又不由地放下心来,此时他微微垂下眼帘,心中思索道,就亲王这样的品貌地位,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对他动心的男人?只是这个皇子莫非不知道楚太父对她的势在必得之心?   凌月心中的念头飞快地转着,而锦瑟就没有这么多顾虑了,她此刻神情淡漠,周身上下带着一股久居上位者的气势,对着寒漠苼神情淡淡地道:“你来可有什么事?” 第383章 第三百八十一章   381   大概是因为曾经失去过锦瑟一段时间,如今的寒漠苼比以前更加的渴望她,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盘踞在她身边,尤其父后昨夜“成功诱惑”了锦瑟的行为,更刺激到了寒漠苼那刻蠢蠢欲动的心。   要不是他用理智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各种妒火,他此刻早就已经冲到了朝凤宫,死死地抱住锦瑟这个主人不停滴求爱抚求鞭打了。   “殿下,漠苼只是随意过来走走,却不想……”有旁人在场,寒漠苼自然不会直呼锦瑟为主人,只是看向凌月的眼神却是十分的凌厉,“漠苼有话想要私下和殿下说,不知殿下是否可以……”   “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锦瑟淡淡地道,她可懒得应付寒漠苼,若非是他还有利用价值需要帮她打探被囚禁的大周暗卫,锦瑟几乎都懒得理他。   寒漠苼面色一僵,瞥了一眼凌月,心中对他愈加忌惮了起来,他哪里是真的有事要和锦瑟说,无非是想趁着楚萧不在私下里和锦瑟献媚讨好,如今看她完全都不避讳凌月像是已经把他视为心腹,不由一张阴柔精致的脸上更加阴沉起来。   “你是宫里什么人,为何本皇子先前没有看过你?”   凌月当然可以感觉得出寒漠苼对他的敌意,偷偷地瞥了一眼锦瑟,凌月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奴是太父陛下从宫外带回来的。”   “宫外?”寒漠苼更加不屑了起来,语带敲打地道,“让你入宫是好好伺候主子的,不是让你借机爬上主子的床……”在寒漠苼的眼里,凌月显然就成为了一个不择手段诱惑了锦瑟的狐媚子,楚萧堂堂太父怎么可能看上宫外区区一个奴婢,定然是不知道哪里买来的一个下等宫人,顺手而为带进宫来的,可这男子显然不知趣,还敢借机诱惑锦瑟,简直是找死。以寒漠苼往日里的作风,看不惯的人早就被他杖杀了,眼下也就是看在锦瑟的份上他也就只能是言辞挤兑他几下。   凌月也看出了这一点,心里倒是舒了一口气,可锦瑟的脸色却沉了下来,什么叫借机爬上主子的床,她昨夜是借用了凌月一把对付出楚萧,可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好不好,她是这种饥不择食的好色女人吗?怎么有些话从这寒漠苼的嘴里说出来就这么让人不舒服呢。   “殿下,奴不敢……”凌月自知寒漠苼针对他,怎么都会想要睬他一脚,可就算是无妄之灾,只要亲王殿下在旁,他相信自己也吃不了什么亏,咬了咬牙,正要跪下身去请罪,却被锦瑟一把拦住。   “怎么,寒皇子这是要管到我的头上来了?”她这话一出,寒漠苼当即就吓得目光一缩。   本来和楚萧之前不清不楚的一夜就让锦瑟心情十分不好,如今寒漠苼还如此不知眼色的撞上来,甚至还在言语间刻意讥讽针对凌月,这种后院男人之争的把戏她在大周的时候就有些腻味,何况现在这个本就心情沉郁的当口。   “殿下,漠苼只是想要问问清楚他的底细,谁知道他是不是别有居心。”   锦瑟皱眉,脱口而出道:“够了。”寒漠苼那几乎压抑不住的妩媚眼神,别人看不出,她还辨识不出么?可锦瑟这时候哪有心思和他慢慢周旋,男人间的争风吃醋和女人一样,也喜欢找各种借口和理由,简直让她烦之又烦。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寒漠苼顿时惊得面无人色,看到锦瑟果然是真的怒了,不由急切地解释道:“殿下,我不是……”   “滚!”这一个字一出口,寒漠苼是再也不敢多言了,他再骄纵也终究是察言观色之辈,眼睛红红地朝着锦瑟福了一福,寒漠苼哽咽着退了出去,便是离开时的时候脸上除了委屈和哀怨也没有半分的不满。   三言两语就把一个主动献媚的美少年皇子给骂走了,这样的情形不由地就让凌月看得目瞪口呆,他不单单是惊讶锦瑟对这位皇子殿下的不假辞色,更呆滞于这位皇子对她的卑躬屈膝。不过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得出这位亲王殿下也不是没有底线的,至少她绝非是那种来者不拒喜欢和男人玩暧昧的风流女子,想透了这一层,凌月不由地对锦瑟愈加心思复杂了起来。   锦瑟仿佛看透了他的疑惑,语气淡淡地道:“这个宫里,除了你,我可没兴趣再收什么男人进来。”   这话虽然其实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含义,却还是让凌月觉得心头一动,若是这样的女子是他的妻主该有多好,可这种念头只是一瞬而过,便被他强行压抑了下去,凌月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配不上锦瑟,如今只求活下去,哪里还能奢望其他。   “可是殿下,您刚才还是对待五皇子太严厉了……太父陛下若是知道了。”凌月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之情,既不会让人觉得他过于多嘴,也适宜的表达了他对锦瑟的关切,毕竟他也知道,锦瑟不会喜欢一个唯唯诺诺的男人跟在身边,她在西塘皇宫中同样也是孤身一人,自己若要和她靠得更近,就需要这种淡然处之的态度。   “我是大周的亲王,便是如今被软禁在此也不是可以随意任人摆布的。”果然,对于他大胆地言辞锦瑟并没有任何的不悦,反而耐心地解释道:“寒漠苼即使身为皇子,却也不应该可以随意出入我所居住的宫楼,宫侍们明知他来却一个都不阻拦也不通报,任其长驱直入,可见在这里,他们还根本没有把我当成主子,既然如此,我就要借此让他们明白,他们所谓的内宫主子,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也压根不可能诱惑得到我。”   凌月深以为然的轻轻点头:“殿下说的是。”   锦瑟的嘴角遂又浮起一抹淡笑,:“再说,我若是对他和颜悦色的,楚萧才会不高兴不是么。” 凌月不禁哑然失笑,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刚才居然都没有想到。   “还有,不单单是对他,便是对楚萧,我也不可能低头。” 她的语调微微带出了一丝倨傲,“我是大周的亲王,来这里不过是做客,从未想过久居,总有一日我是要回去大周的,哪怕是他楚萧也拦不住我。”   凌月身子轻颤,眼中流露出对锦瑟的佩服,他却不知,锦瑟纯属在说大话,真要对上了楚萧,任凭她再如何意志坚定,摄魂术嫡系的血脉之力下,只怕她也只有臣服一途,可越是如此,她此刻心里的逆反心理就越重。   而且她相信,二姐她们迟早还是会派人联系上她的,真要让她堂堂大周亲王如同入赘一般地长时间的待在西塘那就是个笑话了,不过此时任锦瑟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大周的皇女们自然是不可能任凭锦瑟留在西塘的,可是她们就算要接她回去也得等她和楚萧有了孩子,这也是安澜一开始就制定下的计划,想想若是堂堂西塘太父陛下被她们大周的皇女迷得神魂颠倒,珠胎暗结,那日后西塘的帝位到底是落在谁的手里还未可知呢,其实安澜她们对于权势之类的到是并不恋栈,可是她们喜欢看笑话啊,人西塘的第一美人乖乖的被她们玉家的姐妹收服甚至还肯为她生孩子,这才叫真正的牛逼啊。因此,对于锦瑟的安危她们完全都不在意,反而对于锦瑟的魅力她们一个个都深信不疑,甚至坐等看戏,更不可能会破坏了。   锦瑟自然想不到这些姐妹们的小心思,还以为是楚萧的防备功夫做的太好,害得大周的密探都探不进来,想当初连君傲的凤后身边都有她们大周的密探,怎么可能西塘就没人渗透进来,心里琢磨着十有八九还是楚萧太会驭下,把个皇宫管理的滴水不漏。   这些男人,可真是一个比一个不好惹,心里叹了口气,便把这些胡思乱想放下了。   寒漠苼一路悲怆地逃回了宫楼,好半晌方才心绪平静了下来,随即便又是一阵后怕,自己今日前去见锦瑟的举动并没有得到楚萧的允许,若是被父后知道自己趁着他上朝的功夫偷偷去见她,也不知他会怎么处置自己。同为男人的寒漠苼很清楚自家的父后虽然嘴上不说,但骨子里却是个极为高傲的人,自己想要和他一起伺候锦瑟的想法目前只能算是一厢情愿,若是父后不允许,一辈子把他幽禁在深宫都有可能。   这样一想,寒漠苼的额头上就微微地渗出了汗来,自从他从大周屡次三番行事不当触怒了楚萧以后,他再面对楚萧的时候就少了不少的底气,在他看来,楚萧对他虽说也是宠爱,但终究也只是看在他是兄长唯一留下的骨血这一点上,自己往日里骄纵可以,但若是触犯了他的底线,便是父后都不会轻饶了他。   “你刚才去哪儿了?”一个淡然而威严的声音传来,寒漠苼悚然一惊,转头一看,却见自己殿中的侍从们俱都一个个垂眸恭立在正中楚萧的身后面无表情,那挺拔的身影带给了他莫大的压力,让他不由自主的就觉得浑身战栗。显然自己去见锦瑟的事情早已第一时间被自己的近侍们禀报给了楚萧,但让他更加猝不及防的是,楚萧下朝后居然会突然亲临自己的寝殿,可以想见,当楚萧在宫中并没有看到自己并毫不隐瞒地从宫侍们这里知道自己的去向后会是个什么心情。   寒漠苼的心七上不下抖个不停,只能缓缓地跪下,声音颤抖着道:“父后,儿臣错了。”   楚萧没有回答,他只是转身淡淡地瞥了寒漠苼一眼,或许是做贼心虚,被楚萧这么一瞥,寒漠苼的心跳的愈加厉害。   “你错在哪里?”他的声音清冷如月,听不出喜怒,寒漠苼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神色更加的紧张起来。   “儿臣不该违背父后的旨意,偷偷去见锦亲王……”咬了咬牙,寒漠苼还是不敢把自己心底里最真切的念头宣之于口,他不敢赌楚萧对他的纵容是否包含分享玉锦瑟,若是楚萧金口谕令不允许他再接近她,那往后他就更是没有一丝半毫的机会了,虽说父后是这个宫里的皇太父,可他也不可能独占锦瑟吧,想到这里,寒漠苼袖中双拳紧握,这还是第一次,他对楚萧隐隐地生出了不臣之心。   但楚萧却并没有理他,反而抬起眼帘看向了一旁的内宫侍从们,顿时众人就都领会了他的意思,扑棱棱地都跪了下来。   “皇子出宫的时候是谁在一旁服侍?”   其中两个宫人跪伏得更低了,声音如琴弦一般簌簌发抖地低声道:“是奴才等。”   “承认就好,拖下去……每人打五十鞭。”楚萧的声音无情而冷淡。   所有人包括寒漠苼都是一愣,让他的脸色愈加苍白了起来,父后的意思很明显,他是要惩罚这些看管不利的宫人,从而让他以后再也不可能随心所欲啊,抬头想要说什么,却又在楚萧威严的气势下吐不出一个字来。   而楚萧却已经已经冷冷地看着其他人,声音冷若冰霜:“你们可真是能干,连嫡皇子都伺候不好,要你们何用?”   殿内又寂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俱是噤若寒战,只有大殿之外的鞭声不绝于耳,让所有人的头都垂得更低了。   “父……父后,儿臣知错了……”寒漠苼知道此刻楚萧此时要看到的或许只是自己的一个态度,他面色苍白地道:“儿臣以后再也不敢了,还请父后责罚儿臣吧……   楚萧的眼神在寒漠苼的身上停留了一下,更是看得他心头一悸,但随即他便若无其事的挥了挥手:“平身吧,不过是个小事,本宫怎么会为此责罚你。”话虽如此,寒漠苼的心底里却没有须臾的轻松,楚萧若是对他疾言厉色还好,但如此平静反而让寒漠苼愈加害怕不安了起来。   他缓步走到他的面前,深深地看着寒寒漠苼,他的脸上带着如往日一般温和的微笑:“不过,本宫此来主要是有事要交给你去做,若是你做的好了……”他低低一笑,如月下花开,带着极致魅惑的容颜如同一朵妖艳绽放的罂粟花,“本宫自然会让你得偿所愿。”   离开了后宫,楚萧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急着去见锦瑟,直到傍晚时分,他在御书房批阅完了最后一份奏章并履行完了一国帝王的职责后,终于带着喜悦的心情毫不停歇地来到了锦瑟的朝凤宫、在锦瑟的宫门外,他微微闭目停留了片刻,敛去了眉目间淡淡的倦色方才睁开双眼。一刹那间,他整个人便丰神俊朗,神采奕奕了起来。对楚萧来说,虽然处理了一天的政事甚至应付了难缠的君傲女帝素鸣叶让他有些许的头疼,可他也不想把丝毫的烦躁情绪带到锦瑟这里来。甚至,他都不想让锦瑟知道素鸣叶已然入宫的消息,若是在别的地方,或许楚萧还没这个自信做到只手遮天,但是在这西塘皇宫,楚萧深信自己还是有能力暂时把这朝凤宫守的滴水不漏,除非素鸣叶有撕破脸的觉悟,否则她应该还不会鲁莽到直接让她的人直接冲到后宫里面来,一个女子擅闯后宫这是犯禁的大事,即使她贵为女帝也会引起众怒。因此,在楚萧的安排下,素鸣叶如今也只能住到西塘皇宫中专门招待贵客的宫殿去,离真正的后宫却是足有半个皇城那么远,明明近在咫尺却偏偏不让你见到想见的人,想到眼下这个君傲女帝坐立难安的情形,楚萧的唇角也不由地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他同样也在锦瑟的宫殿附近暗地里设置下了重重保护,素鸣叶的人不敢来便罢了,若是敢来,他正好可以借题发挥,质问君傲女帝偷偷让手下潜入西塘后宫居心何在。   楚萧是压根不怕和素鸣叶翻脸,只是他缺少一个借题发挥的机会,若是素鸣叶鲁莽到愿意自己把这个机会递上来,楚萧自然也不会客气。一切终究还算是在他的掌握中啊,何况锦瑟如今已经是他的女人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带着这种自信的心情,楚萧步入了朝凤宫,可是刚一进去,就被锦瑟直接轰了出来:“我心情不好,要休息!”然后就听见宫门被凌月啪的一声关上了,徒留下了一群人在殿外面面相觑。   对锦瑟来说,一想到昨夜的事情她就觉得脸红,而这种羞恼在面对楚萧的时候更变成了一种逆反心理。哪怕楚萧是个极美的男子,她也不可能就这么如一个后宫嫔妃一样的喜笑颜开地迎接他下朝,她玉锦瑟变成什么人了?   所有人都有了一瞬间的呆滞,连凌霄也不例外,没搞错吧,这还是西塘的皇宫吗?什么时候居然有人敢把堂堂太父陛下关在一个凤后宫的门口?   看来这位大周亲王是在耍小性子了,楚萧苦笑了一声摸了摸鼻子,面上倒是没有什么恼怒和不悦,在外他呼风唤雨,凌厉霸道,可对着这位大周亲王,他还真是一点辙都没有,来硬的他舍不得,来软的就是这个下场。偏偏这位大周亲王也从来没有一点身为女子的自觉,看这架势分明就是个闹别扭的小男儿家才会干的事情好不好,在偌大的西塘皇宫里给他一个堂堂皇太父吃闭门羹,这有意义吗?   看来他还得屈尊去哄一哄她了,对于这一点楚萧倒没有什么抵触心理的,也不认为一个男人做这个事情有什么难度,他本就是个枭雄人物,又是心智过人之辈,只要能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事情不知道做过多少,何况在他心底里,锦瑟和他共度一夜后没有摆什么大女人的款反而害羞了……这说明在她的心底里还是有些放不开,简直是羞涩直白的还有点可爱,这对这个世间的女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楚萧不怕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但是就怕自己看上的女人和他玩心眼,而且他本来就是个有些强势的男人,万一锦瑟比他还强势他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虽然对着锦瑟他也愿意伏低做小,可谁也不乐意自己的本性被压制地活着,何况他还是堂堂的西塘太父,如今锦瑟这番做派,他反而是觉得松了口气,甚至连脸上都带出了一丝笑意出来。只可惜这位大周亲王明显从来都不在乎权势,也不在乎他这个西塘太父的地位,也不知道这对他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第384章 第三百八十二章   382   明知道锦瑟是在耍脾气,楚萧也不以为意,他干脆就站在宫门外不走了,甚至还悠闲地让宫侍们在殿门口的花园凉亭里摆琴燃香,大有一副想要和锦瑟厮磨纠缠下去的架势。   片刻之后,一阵天籁之音自宫阙传来,清晰而淡雅,在朝凤宫内回旋,仔细回味又仿佛醉到人的骨子里,高洁妙雅中,动人心旌。而楚萧青丝飞扬,如玉般的修长手指在夜空下轻拨琴弦,整个人看来直是空灵绝俗,神秀内蕴,玉骨天生,仙姿无双。只是这曲子却非普通男子所弹奏的婉约曲调,反而透露着一种包含万物的大气磅礴,一种看尽世事的沧桑清醒。若不是朝凤宫内的锦瑟知道是楚萧此刻在门外显摆,恐怕连她都会误以为能弹奏饱含如此韵味的人定然是一位看破世事红尘的世外高人。   她神情专注地凭栏眺望着楚萧的方向,走到朝凤宫门附近,任凭那音符陶醉了心神。一曲终了,锦瑟久久不能回神,神情都有些恍惚,她知道楚萧爱琴,自然也精通琴艺,可是这样一个女尊世界的男子弹奏出的曲调却是带着如此大开大阖的气势,毫无扭捏造作之意,显然是乾坤在胸,且带着一股滔天的自信,实在是教人惊艳。   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楚萧同样走到了朝凤宫殿门口,语调清越地柔声道:“殿下,本宫今日来晚了,是本宫不好,还请殿下见谅……”   他这话一出,顿时惊落了一地人的下巴,锦瑟心中更是一阵无语,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是为了这种事生气不满吗?她又不是等待帝王宠幸的妃嫔们,你来早来晚关我屁事,好吧,她承认自己是略有一点不爽,主要还是因为楚萧昨夜不由置疑非要和她那啥的气势,一个男人主动成这样,这还是女尊世界吗?   想也不想的,她就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什么都没有说。但楚萧唇角微扬,气质若兰甚至,他的姿态比平日里更完美高贵,就因为他知道,锦瑟必然不会坐视不理,任凭他在宫门外说这些话。   反正这里是西塘的皇宫,他可不怕丢脸,真正怕丢脸的应该是这位面皮薄的锦亲王才对。   想到这里,他继续语调诚恳地道:“殿下别生气了啊……要不明日您说要去哪里逛逛,我再陪着殿下好好的游玩一天。”就让那个君傲女帝坐在宫里干瞪眼,而他带着锦瑟去成城里各处地方好好玩玩,情浓意切的气死她最好。   此时的楚萧当着几个心腹的面也不避讳,不但语气亲热,还一口一个的我啊你啊,便是傻子都听得出他是在极尽温柔的哄着亲王了。朝凤宫内的侍从们此时真是左右为难,门外是他们的太父陛下,门内是太父陛下看重的锦亲王,偏偏这两位窝里斗了起来,到底他们是帮谁好。可是听听太父陛下的口气,分明是极为重视在意这位锦亲王的,如此说来,他们就更不能对锦瑟的命令有一丝不尊了,也幸好楚萧也知道他们如今是伺候锦瑟的,为了给锦瑟面子,他干脆就没有对这些宫侍们下令。结果,带着这种矛盾的心情,整个朝凤宫里的宫侍们一个都不敢轻举妄动,两不相帮,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陛下和这位大周亲王“打情骂俏”。   宫门刷的一声打开,探出了锦瑟的头来,楚萧面上一喜,但下一瞬,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锦瑟什么话也没有说,恨恨地瞪了一眼楚萧后居然直接泼了一杯茶出来。也幸好楚萧躲得快,身子朝旁边一闪没有被波及,可饶是如此,还是让所有人都惊出了一头冷汗来。   这这这……这意气用事的女人是堂堂大周锦亲王,还有自家陛下那无奈宠溺的微笑又是个怎么回事?   但是还没等所有人消化这一幕,就看到楚萧趁着锦瑟还来不及关上门的瞬间扑了上去,微笑地对着锦瑟笑道:“殿下,你这是想请我喝茶?这喝茶也得坐下来慢慢品不是,要是还没消气,我进来让您好好地骂骂就是了。”   凌霄此时真是想大逆不道地抓住楚萧的脖子使劲儿地摇两下:“陛下啊陛下,您是男人,男人啊……你们两个这副样子到底算是个什么事啊?”凌霄简直是词穷了,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抓狂过。   锦瑟现在失去了武功,就力气上反而是不如楚萧的,被他这么一堵还真是没法关上殿门,那些宫侍们此时都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既不敢听锦瑟的吩咐上来关门,也不敢直视楚萧,只恨不得躲开八丈远,自然也不可能有人上来帮锦瑟合上宫门,而凌月此时也算看出来了锦瑟这是在发泄呢,心里是好笑又无奈,这亲王殿下,明明是个风度翩翩的亲王,这时候倒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他上前一步按在锦瑟的手腕上,语气轻和地道:“殿下,有什么话还是坐下慢慢说吧。“   这话等于是给双方都找了一个极好的台阶,可楚萧狭长幽暗的眸内却是闪过一丝寒光,看着凌月的手狠不得把他剁下来。他已经知道了锦瑟今日抬了这个怡红院的男人为侍君,在楚萧看来,这就锦瑟招个小猫小狗在身边没什么区别,凌月不过就是个玩物,对他也产生不了任何影响。别的男人或许会为了这种事情争风吃醋或生气,可楚萧不同,他虽然是个男人,但考虑问题都是站在制高点俯瞰天下,眼光不可能局限于一些琐事上,而正因为他的大局观,也让他能更超然地面对这一切。他是西塘太父,又总理着西塘政事,不可能时时刻刻地陪伴在锦瑟的身边嘘寒问暖,只要她愿意,身边有几个知冷知热的妥帖人也未尝不可,反正整个西塘都是他楚萧的,区区几个后宫男人又算得了什么,要他们生便生,要他们死便死的,这也是他为什么精挑细选地在锦瑟身边安排了一些美貌宫侍的深层用意。更何况,以他对锦瑟的了解,这家伙压根都不可能轻易地就看上什么人,摆明了还是故意用这种方式和他怄气呢。   可是如今看这个凌月理所当然的亲昵动作和锦瑟因为被他劝说而明显微微有些缓和的脸色,这不是因为她原谅了他,更多可能还是顾及到凌月在宫里的尴尬身份,若是他在一旁不闻不问就等于明着和楚萧作对,对于锦瑟别人不敢有丝毫不敬,可对凌月却是极为不利的状态了,因此凌月此时跳出来劝诫的时机把握的刚刚好,而锦瑟也必然会因为考虑到他的安全而退让。   楚萧想到这一点,对眼前这个人前所未有的重视了起来,这凌月只怕城府深重,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对手。   “那你进来吧,有什么话说完就走。”锦瑟好容易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却险些没把人给呛死,但楚萧和凌月却知道她这话绝对是真心话,她这分明是怕楚萧和昨夜一样“强行邀宠”啊。   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锦瑟,楚萧心里忽然就是一乐,语气暧昧地道:“我可是有很多话要和殿下说的呢。”   他的话显然是意有所指,但锦瑟却完全都没有办法,只能铁青着脸看着他,而凌月则是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很快的回复正常,他的理智很清醒,他只是为了在这个宫里活下去,因此在这种时候他是绝对不可能和楚萧争锋的,哪怕锦瑟压根没给楚萧一个好脸色凌月也没有半点其他的想法,但如今她毕竟住在西塘皇宫里,怎么说总要给人三分面子,而凌月又是个识时务的人,他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求得锦瑟的宠爱,只是为了生存,既然如此,他怎么还可能故意杵在两人中间。   因此他便朝着两人福了一福,退了下去,临去前甚至还善解人意地道:“我去吩咐宫人为陛下和殿下准备晚膳。”   这话倒也合情合理,何况如今他名义上算是锦瑟的侍君,在这宫里做主也未尝不可。锦瑟漠然地看了楚萧一眼,随即转头朝内走去,看她的样子显然也是同意了,可见众目睽睽之下她对着楚萧泼了这么一杯茶等于把她的气也消磨的差不多了,更何况楚萧还如此伏低做小的姿态,完全不顾忌他堂堂皇太父的脸面。   两个男人都把锦瑟的心思瞬间看透了,凌月心中叹息,这位亲王还是心太软了,而楚萧却是窃喜的同时又有点惋惜,早知道这样就让锦瑟的茶泼到自己身上就好了,如此自己反而能更占上风不是么?只要能让这位亲王殿下高兴,自己这点脸面不要就不要了。反正他如今是西塘帝王一般的人物,又是在后宫这种地方,谁敢笑话他。   但对凌月楚萧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不过此刻楚萧觉得他心机颇深,凌月又何尝不防备着他,他知道这个时候楚萧没有对自己流露出杀意并不代表他不想杀掉自己,甚至他把杀意掩埋得这么深,只会显出他可怕的一面。   凌月知道自己必须要适当的和锦瑟保持距离了,他也是个极为理智之人,退开之时脸上自然也没有任何不甘之色。锦瑟当然也能明白他的想法,她是有些小女人的脾气和气性,可她并不傻,再说她对凌月说到底也不过是点面子情,自然不可能为了他而和楚萧杠上,她又不是见一个爱一个之辈,能帮忙保住他的性命已经算是她莫大的仁慈了。   甩了甩袖子,她大步走入宫中,楚萧则紧随其后,堂堂皇太父在锦瑟的面前表现的犹如一个小媳妇一般,让凌霄看得更是恨铁不成钢,挥挥手让其他人宫侍们都退下,凌霄关上了殿门,陛下不在乎丢脸可他在乎,回头他还得派人好好地收拾一下这些朝凤宫里的侍从们,竟然敢帮亲王堵着陛下不给入内,另外还要让刚才殿门口的那些随侍们闭紧了嘴巴,谁要敢私下里议论今天的事半句就直接宫规惩戒。   凌霄在心底里碎碎念了半日,想着怎么规整教训那些宫侍们,面上却还是一派端庄大气高贵优雅,对着锦瑟含笑盈盈:“殿下您是不知道吧,陛下今日可真是忙了一天没停,午膳也没顾得上,口中却一直念叨着亲王呢,奴也不敢怠慢,这才特特为带着陛下赶来,谁知道殿下却……”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声,眼神中却分明带着不赞同地道,“殿下,陛下日理万机,可对您的心却是挚诚一片,殿下可千万别辜负了才好。”   看凌霄这模样,锦瑟不禁揉了揉眉心,不是她要辜负不辜负的问题,你家陛下多强势的一个人你不知道?她还有拒绝的余地没有?不过对着楚萧她可以不假辞色,但这凌霄也没得罪过她,甚至一直以来也都是和和气气的,为人做事也十分大气。对于这样的人,锦瑟也不可能真的板下脸冷颜以对,最多就是不理不睬罢了。   而此刻,楚萧的声音异常的温柔,目光纯洁似玉,唇边挂着优美的笑意:“殿下还在生我的气吗?”   锦瑟沉默不语,不生气怎么可能,可是真要生气自己也显得过于幼稚了,别说摄魂术的威压让她从内心深处就没法抵抗楚萧,便是楚萧这个人的做派也没法让她对他疾言厉色下去,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楚萧如此身份还对她极为纵容和讨好,已经算很是纾尊降贵了,锦瑟若是还拒人于千里之外,就是无理取闹了,要知道如今她可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可是若她真的就此和楚萧低头她也不愿啊,她还想回到大周回到素衣的身边,已经离开大周一年有余,素衣也不知如何了,让她时时刻刻都十分担心,锦瑟在这里心里挣扎纠结个不停,楚萧却是目光渐渐地深沉了起来,随即他微扬嘴角,敛去眸中的凌厉,笑意宛然地道:“对了,殿下可能有一事不知。”   “何事?”锦瑟抬眸,却见眼睛春意盎然,风流魅惑,仿佛被他看上一眼,也是一种享受,他悠然地在锦瑟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徐徐说道:“君傲女帝素鸣叶来了。”   锦瑟目光一凛,腾地一下起身,手中的茶盏都差点握不住,所幸凌霄这个聪明人早就有所预料,眼看着锦瑟的手一抖便立即眼明手快地跟着一接,若无其事的重新又给她斟上了茶水。   “他亲自来的?”   看到锦瑟的失态,素鸣叶的桃花眼中闪过星辰般璀璨的光芒,意态风流,面容却带着暗光浮动的精美,优雅地笑道:“自然是她亲自来了,本宫已经将她作为贵客招待在宫里了,怎么,殿下这是想和她见上一面叙叙旧情?不过……看君傲女帝的架势,好像是还要请殿下去君傲做客呢。”   锦瑟此时真不知道是该不该苦笑了,落在素鸣叶的手里和落在楚萧的手里能有什么区别吗?在她的心里,两个人真是差不多的无耻,一个装作她的好友背地里却霸王硬上弓,还把黑锅栽到完全无辜的杨昊头上,让她在人杨昊面前丢了那么大一个脸,而楚萧呢,更是卑劣下流,直接把她掠劫到了皇宫中软禁起来不说,还用摄魂术从心理上反制了她,现在想想自己这段时日以来渐渐被楚萧吸引诱惑的心理变化,谁知道这是不是摄魂术的作用,让她潜移默化的被楚萧臣服,再这样继续下去,可以想见锦瑟被楚萧彻底征服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不行,她绝对不能继续这样被动下去,但是又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利用这个困境脱困,锦瑟陷入了沉吟。   微微挑眉,楚萧对着锦瑟作出了一个挑逗的眼神,唇瓣处荡开的弧度,刹那间犹如冰川融化万物苏醒:“我到是有些好奇,不知殿下和君傲女帝到底是什么关系?”   锦瑟神情一震,随即便是有些警惕地看着楚萧,心中暗自产生了一抹揣测,该不是,楚萧也看出来了什么了吧……顿时,一股寒气从心底里悠然升起,想想以楚萧的能力智谋,这种可能性很可能存在啊。   “能有什么关系?”心里虽有些不安,锦瑟的面上却是一派无辜,但这种微变的神情怎么可能瞒得过楚萧的眼睛,于是他看着她但笑不语。   被这样的视线盯住,锦瑟只能不自然地扯着嘴角答道,“无非就是我在君傲的时候,还是皇太女的素鸣叶招待了我而已,我们相处地不错,算是萍水之交吧……”   “我怎么听说,君傲女帝对殿下颇有好感呢?似乎,还想把殿下收入后宫……”   锦瑟整个人脸色都白了一下,随即强作镇定地道:“这怎么可能,我可是大周亲王……”   所谓解释就是掩饰,锦瑟本来就是不怎么擅长撒谎的人,何况又是在人精一样的楚萧和凌霄面前,   一看两人摆明了早就心知肚明的模样,她此时整个人都有了一丝慌乱和无措。   楚萧微眯起的眸中闪过一丝暗芒,若无其事地接着道:“说的也是,我也不相信殿下会有断袖之癖,再说就君傲女帝的强势,万一……那殿下哪里承受得住呢。”   锦瑟一开始还有些茫然,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可随即就反应了过来,再看看凌霄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整个人都僵硬了一瞬,怎么着,在别人的眼里她和素鸣叶还真有着不清不楚的断袖关系?这也就罢了,凭什么认定了她是被压的一方?好吧,事实上她也的确是……但,凭什么就这么看扁了她?素鸣叶是个男人,她才是女人好不好。好吧,就算是这样,在这个世界貌似也总是她面临被压的命运,锦瑟想到这里又有一点气馁。 第385章 第三百八十三章   383.   锦瑟开始在心中苦笑,说起来素鸣叶和楚萧这两个男人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让她都恨不得避而远之,真的被他们争夺会有什么好下场!!不过想到素鸣叶当日拖楚雪熙带来的那句话,心里的天平还是让她不由自主地暂时朝着素鸣叶倾斜了几分。若是他真的给自己生了一个孩子那这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一想到这么一个君临天下已是帝王身份的男人肯大腹便便的给自己生孩子,锦瑟的心里莫名的就有种怪异的的感觉,说不出是自豪还是莫名。但男人生孩子和女人生孩子一样,想必都是十月怀胎千辛万苦的过程,锦瑟哪怕心里对素鸣叶有气,却也全然做不到无动于衷,甚至在别人都已经暗示自己的情况下都假装不知道这件事,那简直就是个人渣才能做出来的事情了,虽然这事从头到尾都是楚萧的一厢情愿。   思及此,她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也应该让楚萧安排自己见上素鸣叶一次,再说这两个人都是心高气傲之辈,鹬蚌相争,说不定她还能渔翁得利,最好这两个人打起来,然后她也能寻找机会顺利地脱困回到大周,越想锦瑟的心底里就越轻松,最后甚至在脸上都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抹笑意。   不过关于素鸣叶是男人的这一点锦瑟是不可能也绝不能说出口啊,这里可是西塘皇宫啊,一想到素鸣叶居然亲身来到这里,就是锦瑟不想自作多情,却也免不了意识到人家是为了她而来,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心绪复杂了起来,如此一来她就更要对素鸣叶的秘密守口如瓶了,绝不能害了素鸣叶。   看到此刻锦瑟认真思索的模样,楚萧渐渐微眯起了眼睛,他本以为一听到君傲女帝如此的意图,锦瑟就算不至于勃然大怒或者惊慌失措,也会在神色间忍不住寻求他的帮助,可没有,可她的脸上一开始闪过一丝彷徨,可渐渐地却又镇定了下来,这让他心里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他干脆起身来到锦瑟的耳畔,俯身说道:“殿下在想什么?不过无论殿下有什么打算,我都是绝不会把自己的女人让给别人的。”随即,他的声音更带上了一抹勾魂摄魄的味道,低低地轻笑道:“这一点,我想昨夜殿下应该已知道了,若是殿下不信,我也不妨再证明一次给殿下看看。”他站起身来,最后一句话说的更是掷地有声,气势十足   证明?怎么证明?锦瑟的眼中顿时流露出了一抹惊惧,而楚萧却是胸有成竹的淡然一笑,他先前对着锦瑟放低姿态,并不是真的要事事都以锦瑟为主。毕竟他虽是男人,却也是西塘之主,眼下用过了软磨功夫,就该适当的表现得强势一点,高调一点,以震慑一下这位锦亲王,也好让她明白自己如今并没有什么和他西塘楚太父讨价还价的余地,当然,这个分寸如何把握,如何在心理上击溃锦瑟,这就是楚萧为人手段的凌厉之处了。   可是听到这话,凌霄的眼角却是跳了跳,心里生出一阵无力,一时之间都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了,殿下哎,您可是西塘第一美人啊,有必要对一个女人用上这么多手段和心理攻势吗,都已经把人吃了还处处谋算,看看人锦亲王都被您折腾成了什么样啊,有那么一瞬间,凌霄几乎是要同情起了锦瑟来。   不过饶是如此,他想起先前始终陪着小心的楚萧还是心中暗叹,就看主子这架势真要说谁吃死了谁还真难料呢,他却不知道,在未来的岁月里还有一个人和楚萧干出了同样的事来,甚至变本加厉到同样完全忘记了身份,那就是素鸣叶。因为这已经不单单是追求妻主的事,而是更关乎到一个男人的尊严,毕竟遇到了几乎同等地位的厉害对手让两个同样骄傲的男人被激起了征服欲,就算有机会可以和平共处也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出来。而倒霉的人,不言而喻就只有玉锦瑟了。   而此刻的锦瑟却还在思索着,斟酌着吐字道:“楚萧……素鸣叶毕竟曾经是我的朋友,希望你不要为难他。”她这话一出,楚萧的脸色就是微微一凝,锦瑟的话显而易见是有些偏向素鸣叶了,这让他的心底里很不是滋味,但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却又看得出她真的只是出于朋友的立场打个招呼,那么眼下能让她如此纠结的,恐怕就是那个君傲不知道什么人生出来的私生子了,楚萧微微皱眉,渐渐地有了一丝明悟,按下有些吃味的心思,却听锦瑟又道,“不过我毕竟是大周的亲王,不论是他还是你,都不可能随我回大周定居吧,既然如此,大家还不如还是维持着朋友关系为好。”   她这话一出,不论楚萧如何反应,凌霄的脸色却已是变了,亲王这话什么意思?把人都吃干抹净了却来一句我们只是朋友?这样对待陛下也太过分了吧……锦瑟不知道自己无意识已经在凌霄的心底里沦为了彻底的渣女,可能在她的潜意识里仍然是觉得自己是吃亏的一方,凌霄却觉得自家的主子遇到了想要始乱终弃的坏女人,锦瑟还觉得自己委屈呢,平白无故被人推倒,还得自己默默咽下苦水。   楚萧自然是有些伤心的,可是一看锦瑟极为不自然的表情,忽然就怀疑她这话是不是在试探自己?或许,她是暗示自己是否愿意为了她放弃权势,成为一个普通的男人。   说实话,对于这一点,楚萧是有些犹豫的,不是他真的那么不舍得权利,而是他比普通男人更为睿智和理智的个性,让他很明白权利对于一个男人的重要性,现在的他可以在锦瑟面前卑躬屈膝,完全放下他西塘太父的尊严,可真要他丢弃一切成为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那就是找死了,楚萧很清醒地认识到,以他的姿色恐怕日后连自保都成问题,至于锦瑟护不护得住他,看看那个大周林侧君的下场就十分明显了。别说锦瑟现在对他的感情还没深到那个份上,就算将来锦瑟真的钟情于他,恐怕到头来她也保护不了自己,不是楚萧看扁锦瑟,而是他早就把锦瑟的弱点看透了,优柔寡断,身为女人心软不说,还身娇肉嫩易推倒,可偏偏他就是喜欢她钟情她。像她这样的女人,身边就应该站着一个强大到可以反过来保护她的男人才对,楚萧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毫无违和感,甚至还有点沾沾自喜,照着这个标准,这天下最适合锦瑟的男人可不就是自己吗,由此可见,自己和锦瑟简直就是天作之合。不过对于锦瑟的试探,他就假装听不懂也不准备回答了。   凌霄是完全不知道自己主子心里的腹诽,他若是知道,指不定得直接跳起来。可饶是如此,伺候楚萧多年的他也能大致推测出自家陛下心里盘旋的念头,不由地就为了他不值了起来,自家的陛下是什么人,风华绝代,国色无双,又是智谋过人,而那锦亲王,好吧,亲王殿下同样是倾国倾城,可那性子也太不像个大女人了好吧,在凌霄的心底里能配得起楚萧的女人,首先就得像个顶天立地的女汉子一样,能为陛下挡风遮雨,心里只有陛下一人,至于容貌反而是次要的了。不过这些话凌霄可不敢说出口,他清楚地知道楚萧如今一颗心完全挂在了锦瑟的身上,以往的气势和高傲在锦瑟面前荡然无存,自己要是说这些话不是招人恨么,因此他,因此他也只能强自忍耐着,只是看着锦瑟的眼神总有那么一丝丝隐晦的不满。   楚萧没有注意到凌霄的不对劲,他注视着锦瑟,缓声道:“君傲女帝素鸣叶这次明面上过来可是要和我求亲的,殿下想必还不知道这一点吧……“   锦瑟的神色明显的一愣,随即就在心底里一个劲地开始鄙视吐槽素鸣叶了起来,和杨昊一样,装女人都装上瘾了,居然和楚萧求亲,你是预备在女尊世界玩男男吗?她神色间的变化自然也逃不过楚萧的锐眸,心中一边暗自疑惑和思忖她的不屑从何而来,一边继续试探地微笑道:“殿下觉得,我该怎么回答呢?”   看着楚萧此时一脸无辜的表情,锦瑟也是有些无语,装,你就使劲儿的装吧,她可一点不信楚萧和素鸣叶之间能擦出什么火花来,就算楚萧没看出素鸣叶是女人,但以他的智商和本事也应该看出来了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何况以楚萧如今的态度,分明就是把素鸣叶当成了情敌,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来问自己怎么办,锦瑟怎么可能给他一个好脸色,但如今自己好歹也是人在屋檐下,何况摄魂术的压力也迫使她没法对楚萧不敬。   目光闪烁了一下,锦瑟也不想和他继续虚以为蛇下去,而是开门见山地道:“陛下,素鸣叶怎么说也和我有点交情,若是陛下不愿意,我可以劝说他改变主意,大家皆大欢喜,免得他这一趟来西塘弄得大家都不高兴。”   的确,堂堂女帝陛下千里迢迢到西塘来求亲,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那诚意上还是姿态上都做到了一个十成十,楚萧若是拒绝,说不准整个君傲的臣民都有可能跳起来,甚至和他开战,这可是□□裸的在下人家女帝的面子啊。这也是为什么楚萧在朝堂上不能明着给素鸣叶难看的缘由。他毕竟是西塘的君王,凡事必须要考虑得更加面面俱到,但若是由大周亲王玉锦瑟作为中间人出面说服素鸣叶退让,这结果就不一样了,她身份足够贵重,当初和还是皇太女的素鸣叶也有交情,后院的一个侧君更是君傲的皇子,有着密切的姻亲关系,由她出面,双方都有可能有一个美好的台阶下来,也不会损伤君傲女帝的颜面,至于事后有可能的风言风语,比如楚萧一人侍二女,让两个大国皇族为他争风吃醋,说实话这里有人在乎吗?或者说这重要么?   锦瑟毕竟也是一国皇族,她是有点蠢萌,但她不傻,楚萧的难题她很清楚,能用政治手段太太平平风光雯月地破解这个局对她也没有坏处,再说素鸣叶到底有没有留下一个私生子,也让她十分的纠结,不过这种事情总归她是不能逃避的,何况人家素鸣叶都亲自来了,锦瑟怎么还好意思还躲在人楚萧的后宫里装傻。   楚萧却不知道锦瑟的深层想法,还以为她真的一心在为自己谋算,不由的心理一阵感动,其实让锦瑟去见素鸣叶也不算什么大事,只要办个宴席,正大光明的宴请两人,当着众朝臣的面,楚萧就不信素鸣叶还真的敢胆大到直接表露出他对锦瑟的企图,这话若是传到大周去,正好也藉此让他和大周女帝联盟一同对付君傲,楚萧此时心中已经暗自阴暗地决定要把素鸣叶对锦瑟的企图利用潜伏在大周的暗探们传到大周女帝安澜的耳里,他就不信大周女帝听说了这件事还会坐得住。   “殿下辛苦了,如此一来倒是解决了我的难题。至于求亲的事情,我已经想好了,若是君傲女帝真的有心要和我们西塘联姻,我就把漠苼嫁给她,如此也算是结两国秦晋之好,更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锦瑟这回是真的愣住了,随即便回过了神来,这楚萧真狠啊,寒漠苼是什么人啊,那就是个嚣张骄纵的嫡皇子啊,连西塘的贵族们都对他唯恐避之不及,谁娶谁倒霉,可君傲的人不知道吧,或者她们就算知道了也说不出什么来,如今西塘只有一个嫡皇子,除了楚萧就是他寒漠苼身份最为贵重,既然太父陛下拒亲了,那作为“交代”或者说“安抚”,自然就只有把唯二高贵的嫡皇子嫁给你君傲女帝了,若是素鸣叶不乐意,哈,你这是看不起我们西塘吗?轻飘飘的就又把皮球踢回去了。   锦瑟砸吧砸吧嘴,心中简直是对这两个帝王级的男人的手段谋略佩服到了极点,简直一个比一个更狠啊,不过她可不信素鸣叶会真的乖乖的按照楚萧的剧本走,但看楚萧的样子,显然也有后招,此时这两个人都本能的把寒漠苼本人的意愿忽略了。而楚萧看到锦瑟知道这个消息后除了震惊却并没有任何不悦,心中也感到十分欣喜,他是故意透露出这个消息,就是想试探锦瑟是不是会反对,可看她的表情,显然她对寒漠苼是压根没半点男女之情。楚萧虽然不在意自家的侄子和他抢女人,但终究还是有点膈应这一点,他堂堂西塘太父,第一美人,居然还要和自家的侄子共同伺候同一个女人,就算楚萧是这个时代的男人,也觉得心里十分的不舒服,但若是锦瑟喜欢,他便是再如何不愿也会极力促成,但看锦瑟现在的表现,很明显她是压根不在意寒漠苼的,于是在这一瞬间,楚萧原本曾经在心底里对寒漠苼的不喜也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殿下看来是没什么意见了。”他这一笑更是犹如暗夜花开,带着令人窒息的魅惑。   锦瑟第一次被人正面用摄魂术攻击,而攻击对象还浑然不知,这种感觉以往也不算特别明显,只能说是潜移默化,可自从两人发生了亲密关系后,锦瑟再也无法忽视这种血脉摄魂术之威,心里惊得简直坐立难安,面上却还要流露出镇定自若的表情。   “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是不会干涉的。”   “那殿下想要何时见见这位君傲女帝?我也可以安排宴席。”   锦瑟一时间又觉得表情有些扭曲,真要让她直面素鸣叶,锦瑟由又感觉有些胆怯了,想要说不去却又说不出口,那岂不是说自己其实也怕素鸣叶吗,丫的,她前世是造了什么大罪孽,今生竟然遇到楚萧和素鸣叶这两个极品,锦瑟心里有些郁闷,算了,就这么着吧,素鸣叶来了也好,反正宫廷宴席上他们两个肯定会相互制衡,她反而可以见机行事。   而楚萧这个话原本也是试探,若是锦瑟肯了也没什么,大家宴席上见面,莫非你君傲女帝还敢堂而皇之地明抢大周亲王?不过楚萧很清楚素鸣叶来西塘的真实目的,若是真的给了她机会,搞不好她还真会作出背地里掳人的阴险事来。   说到底素鸣叶可不同于楚萧对待锦瑟的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甚至精心算计,他为人本就更为霸气甚至更加当机立断,当初在君傲的时候,他尚未坐稳帝位,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强留锦瑟,可如今他羽翼丰满,在君傲已是权倾天下,万众归心,这种时候他甚至都懒得掩饰自己对锦瑟的企图。而女尊世界里一些已经获知内情的君傲臣子们也对此没什么异议,在她们看来这只是陛下的私事罢了,反正陛下也有后宫,传宗接代没有问题,何苦阻碍人家陛下继续追求幸福和真爱呢,感情的事情开心就好,这或许又是女人和男人的不同点,感情永远大于理智,而且容易被感动,这若是换成男尊世界,哪个帝王胆敢流露出他的断袖之癖来,背地里恐怕早就被人唾沫星子都淹死了。   当然,目前素鸣叶也没有傻到昭告天下他对锦瑟的企图,真正知道的也不过是他的几个心腹谋臣,便是西塘的臣子们也只相信他真是为了自家美貌的皇太父陛下而来,风言风语在一日间传遍了整个西塘京城,甚至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对象。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何完美的收场早就成为了楚萧的一个难题,至于素鸣叶,他可不在乎楚萧最后到底肯不肯嫁给他,若是真的跟他回了君傲,嗯,那君傲的影卫可真是太有艳福了……   而在这个时候,殿门外忽然传来了通报的声音,锦瑟倒是不觉得什么,但楚萧的眼中却是闪过一抹厉色,他这次来锦瑟的寝宫前特地吩咐过,若无要事决不能轻易打扰,可如今内侍不得不过来通传,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出了什么大事了。   果然,凌霄出去问了几句后又走了进来回道:“陛下,楚丞相有要事来奏,已在御书房等候。”   楚萧不由地就是一皱眉头,他能够成为一国君主,那政治嗅觉绝非常人可比,楚淮生可从来不是个任劳任怨的尽职丞相,能这个时辰亲自求见,那就是楚家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而让她亲自来见,事情也一定是到了某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在这种情况下,楚萧感觉到十分遗憾,而锦瑟就是大喜了,完全没有“后宫嫔妃”等到皇帝临幸时的欣喜,也没有“皇帝陛下”大晚上的被人叫走的不乐意,她此时一脸的轻松,连傻子都看得出来她心里想的什么,“那个,陛下既然有事处理,那就去吧。”   楚萧看到锦瑟那一脸欢欣的模样,还有什么猜不出的,心里无奈的苦笑,面上却也只能和锦瑟客气的道别,同时恨恨地想着,且让你再逍遥一会,明日再来收拾你,他倒是体贴,也不想半夜再来打扰锦瑟好梦。   快步走出大殿后,楚萧看了一眼凌霄,后者立即会意,在楚萧的耳边低声禀报了两句,楚萧的脸色顿时严峻了起来,凌霄毕竟皇城内的总管大人,同时又是楚萧的心腹,掌握着不少西塘的暗线,便是楚家的一举一动,很多事连楚淮生都不知道,但楚萧却一清二楚。   如今只是三言两语,楚萧立即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楚宇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当街杀人,杀的还是白家的嫡女白明烟,众目睽睽之下连遮掩都难。他本来对楚宇的印象就不怎么好,如今更是起了杀心。身为内西塘的君主,楚萧上位已久,本就是个杀伐决断的人,楚家出的这个事情在他看来只有一个解决之途,那就是将楚宇绳之以法,但楚淮生眼下亲自求见,显然还是打着不同的主意,这让楚萧对她也不满意了起来。   冷冷的一挥衣袖,楚萧对着凌霄道:“让楚丞相现在御书房等着,你派人去楚家把楚宇给本宫拘来。” 第386章 第三百八十四章   384.   楚萧没有去见心急如焚的楚淮生,而是先单独审问了楚宇,在楚萧的冷冽气势之前,楚宇哪里有丝毫的隐瞒,结果把前因后果一听,楚萧顿时就怒了,这分明就是个局,很显然楚家人是被人设计了。可就算人家挖了个坑,也要你傻到会亲自跳进去啊。从这一点也看得出,楚宇根本不是个合格的嫡女,心志各方面都是难以企及一个家主所应该具备的标准。这些年楚家的问题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得管,哪个世家没有一点阴私事,只要不放在明面上,没有触动到底线,楚萧也就睁眼闭眼了,比如楚家二房做出来的夺人家产的卑劣事,既然都是暗地里干的,且楚淮生已经面面俱到处理妥当了,楚萧自然也懒得多事。但这一次事情不同了,有人分明是故意针对楚家,而楚淮生那个蠢货居然傻到连这个都看不出,还漏夜进宫求情,哼,她是嫌自己这个丞相的位置做得太稳了吗?事实俱在,杀人偿命,若是背地里没人知道,楚萧也不介意帮着遮掩一把,毕竟他从来就不是个仁慈的帝王。可如今证据确凿,天下人都看在眼里,连快遮羞布都没有,她楚淮生是脑子进水了吗?   摇摇头,挥手让侍从们把楚宇押入天牢,他此时几乎已经不想再见楚淮生了,或者说楚家的任何一个人了。但这个时候,凌霄却又低声请示道:“陛下,那个引发人命的公子,内侍们也带了回来,不过……”看到他神色间有些犹豫,楚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不过这个公子自称是亲王殿下在大周的小侍。”   此刻的御书房内,内侍们俱都垂眸不语,寂静无声,而楚淮生则坐立难安地,不时地转头看向门口,面上更带着一丝紧张。她怎么可能不紧张,楚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除了和楚萧求救一时间竟然都想不到其他的法子,咽了下口水她按耐住了自己有些忐忑的心思,心中暗叹,自己面对这个儿子,真的是越来越没有底气了。   不错,楚家一直以来因为楚萧的缘故,在整个西塘都高高在上惯了,自以为是顶尖的世家,连白家和方家也不完全放在眼里,毕竟在她们看来,白家方家就是她们楚家的奴才罢了。虽然楚萧明令楚家子弟不得在外仗势欺人或者利用世家身份为非作歹,但架不住有些人飞扬跋扈惯了,比如楚家二房,上回闹出淮南的事情出来,灭了人家满门还夺了人家的基业和家产,楚淮生费了好大的力气这才压了下来,可时隔不过月余,楚宇这里就又捅了篓子。   和楚家二房不同,楚宇是她最器重的嫡孙女,一直是作为楚家下一代的家主精心栽培着,而她也确实没让自己失望过,比起那些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楚宇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十分优秀,整个楚家里面也就她还有些慧根,只要有楚萧的提携,将来也有机会位极人臣,将楚家的荣华富贵一代代地传承下去。而眼下的风波说实话也不过是件小事,只要楚萧说句话,楚宇必然就可以安然无恙,至于白家的不满,完全可以事后用其他手段安抚,比如让自己的哪个儿子嫁到白家,或者让楚宇娶了白家的子弟为正君,给她们机会搭上楚家这艘大船,想必白家家主再不甘愿也要接受,但前提是楚萧支持她。想到这里,楚淮生再一次将焦急的目光投射到了门口,而在看到凌霄缓缓步入时,她终于眼睛一亮。   “凌内侍,太父陛下他……”   凌霄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客气笑容:“让楚丞相久候了,奴这次来就是传达陛下的旨意。”说到这里,他神色一整,脸上收敛了笑容,语气更有些冷淡地道,“陛下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楚家从今往后也可以吸取教训引以为戒,须知月满则亏,还请楚丞相好自为之。“   “凌内侍,这……果真是陛下的旨意?”   凌霄淡淡地抿着唇道:“奴不敢欺骗丞相。”他说着,对着楚淮生福了福,也没有去看她惨白的脸色,转身便离开了。   楚淮生看着凌霄的背影心底发凉,这句话显然就等于是判了楚宇死刑了,而她更清楚的是,楚萧此人的决绝,一旦是他决定的事,连她这个做娘的都无力反驳和阻止,想到这里她软瘫无力地跌坐到了地上,整个人双眼无神,简直都没有力气走出去。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本已经走出门外的凌霄又走了回来,一脸懊恼地道:“啊呀瞧我这脑子,陛下还有一句口谕都给忘了,陛下说,希望由您出面,代表西塘招待君傲女帝素鸣叶,务必要让她满意。”说到这里,他似是才发现楚淮生的现状,一脸惊讶地道,“丞相大人这是怎么了,可要当心点,这路走多了也得小心点,可别摔倒了啊。”   这话说得就意味深长了许多,楚淮生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平服起了心绪,她也是经历了不少风浪的人,一时间被打击的回不过神来,可如今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她自知便是再说什么也是无法挽回了。楚家嫡女被绳之以法,原本对楚家是个巨大的打击,可楚萧随后又下令让她亲自招待君傲女帝,这等殊荣是极大的荣耀,根本让楚家无法拒绝。软硬兼施,杀伐果决,这从来都是帝王心术,自家的这个儿子,只怕比这个世上绝大多数的女子都要强得多啊,想到这里,楚淮生不知道是该失落还是庆幸,或许又夹杂着一丝丝的恐惧和敬畏。   楚萧在这里谋算着素鸣叶,素鸣叶却也正在郁闷当中。连着几天了,他都没有找到任何正大光明的机会去见锦瑟,他也不傻,虽然明面上跑到西塘来是为了求娶人家楚萧,但身为贵族若是刚住到了人家的宫殿里就还急吼吼的去往后宫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素鸣叶多急色呢,当殿求娶那叫魄力,可三天两头的去缠着人家那叫厚颜无耻,君傲的体面那还要不要,他帝王的体面还要不要?当然,若是对象换成锦瑟,他素鸣叶可什么都顾不上,可他也知道楚萧是等着他手下的人擅闯后宫犯禁呢,摆着请君入瓮的局呢,大家都是帝王心术,权谋里打滚出来的,这种时候就看谁沉得住气,楚萧也不可能真的把他干晾着不管,这也不符合大国的体面。   于是三天过后,楚淮生就安排了一个盛大的宫宴款待下榻的君傲女帝,这自然也是楚萧的意思,   明明刚刚失去了最爱的孙女,可她的脸上不能有半点不悦,还得强颜欢笑的招待着。从身份上来说,她是西塘一品丞相,又是皇太父的亲生母亲,除了她也的确没有人有资格招待君傲女帝,谁让人家女帝就是这么任性,非要自己跑到西塘来,现在的西塘女帝又不过是个稚龄儿童,而让他楚萧出面也不合适,毕竟孤男寡女的,到时候别真的弄出什么风评说他们西塘的男儿恨嫁,这可就是丢了一国脸面的事情了,搞不好还正中人家下怀。   素鸣叶一走进来,众人的视线就都被吸引了过去,有的人天生就带有王者的霸气风范,让人不自觉的折服敬畏,更何况他还的确是帝王至尊。   被楚淮生引到了贵宾席上后,素鸣叶神色淡淡似笑非笑地道:“怎不见太父陛下?”   楚淮生也是个老狐狸,她心知肚明楚萧自持身份,根本不可能这么主动的自降身份的接待君傲女帝,何况她身为楚萧的母亲,内心里也是最不希望楚萧放弃西塘的大好基业嫁到君傲去的,但这些想法自然不能流露出来给素鸣叶知道,因此脸上便略显出一丝为难地道:“太父陛下国事缠身,这才特命老臣接待陛下,还请陛下见谅……”说起来自己的儿子好歹也是西塘皇太父,就算是民间的求亲也断没有女方到了男方家里那男方的公子就一定要出面招待的更勿论人家还没有答应呢,如果素鸣叶还强行要求见楚萧那反而是他的不对。因此楚淮生的话并没有丝毫不妥,即使这回答让素鸣叶身后的护卫们有着一丝不悦。   “也罢,朕不过就是随口问问,见不到太父陛下,朕实在深感遗憾……”在说到后面时,他的声音清冷异常,带着一丝慵懒和轻慢,沉静与傲然,和一些无所谓的态度,表达了他其实也并不是真的那么在意楚萧瑟的出现,而这话一出,自然让楚淮生的面上也不怎么好看了,不过人家毕竟是堂堂女帝,不把一个男人放在眼里也是正常的,而她也清楚这就是一种无声的对抗,女帝陛下何曾可以用普通的世间道德来约束,她要任何男人都是唾手可得,见你区区一个后宫男人怎么了?拿着礼教压任何人都可以,就是不配压他君傲帝王。   果然,那几个君傲的护卫们人人眼里带着一股淡淡的嘲讽,让楚淮生的心底里也不由憋了一股气来,你说你堂堂女帝过来凑什么热闹?但凡派个使臣过来她也不必这么小心翼翼啊,好歹她也是西塘的一品大员,如今就和一个小媳妇似的处处陪着小心奉承这尊佛,还得假装听不出他话里的挑衅和嘲弄。   当然,任凭楚淮生心里怎么不乐意,那脸上还是带着礼貌的笑意,既不卑躬屈漆,又显示了她对君傲女帝的敬重:“太父陛下说了,待他处理完了朝政,自然会亲自前来,还请陛下见谅。”   这话的意思同样也是话里有话,我们家皇太父可不是普通的后宫男子,让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可同样是手握朝政大权的君主一般的人物,比起你君傲女帝素鸣叶也差不多少的男人,如今连人家大周锦亲王都乖乖地蛰伏在宫里成为我楚家的女人,就算你是君傲女帝又如何?若是惹恼了皇太父,让你也吃不完兜着走,楚淮生内心深处恶意地想着,但下一瞬就被素鸣叶的话给镇住了。   “老丞相还是催促太父陛下快些,要知道……朕从来都没有什么耐心。”他看了她一眼,冷寒彻骨,仿佛看透了她心底里的所思所想,楚淮生哆嗦了一下,顿时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愈加恭敬而不敢小看这位女帝陛下了。   殿内琴声隐隐,酒肉飘香,素鸣叶也气定神闲地受着楚淮生的招待,他丝毫不在意楚萧的不在场,反而把这里当成了君傲皇宫,姿态高傲而冷冽,无论是谁想要上前敬酒或者攀谈,无一不被他身边的护卫们充满杀气的眼神冷冷地瞪了回去,笑话,他堂堂君傲来的帝皇还要你们这些西塘臣子们来敬酒和讨好?   明明素鸣叶这个态度算是失礼的,可此时被他震摄住的众人还是没有一个敢发火。直到片刻后殿门大开,楚萧大步地走了进来。有一种人天生便是自带光环,出场更是带着碾压一切的高贵气势,楚萧便是这样的人,即使他容颜精致如画,那绝色的容貌足以倾国倾城,令人为之惊艳失神,却都抵不过他走过来的那股浑然天成的霸气。这并不是刻意的,而是发自骨子里的高贵傲然,那墨玉般的眸子冷冷的轻扫过去之时,如清冷的月光一般让人着迷和不敢直视,他来到了主位上,缓缓坐下,遂对着素鸣叶薄唇轻启道:“本宫姗姗来迟,还请陛下见谅。”   一袭黑色锦绣束腰长袍,穿出了他独特的韵味更诉尽了妩媚惑人的风情,无需什么撩拨的动作,她的一个抬眸一个眉间轻蹙便足以让人疯狂。然而面对这样的绝世尤物,素鸣叶却面色未变,只是淡淡地颔首:“太父陛下客气了,朕只要能见到太父陛下便已是心满意足,若是太父陛下将来嫁给朕,那自然日日都能见到,朕又怎会只争这一个朝夕?”   这话分明是已经把楚萧当成了他的囊中之物,楚萧却是摩挲着手腕上的袖口,漫不经心地转移话题道:“陛下这几日在西塘住得还习惯么?若是喜欢,也可多留几日,本宫自会尽情招待。”   “太父陛下盛情,朕深为感动,听闻大周锦亲王今日亦在宫中做客,不知道朕是否有幸也能和这位姐妹见上一面,叙叙旧情?”   “呵呵……”楚萧微微眯眼,笑得愉悦而惬意,“本宫知道女帝陛下和亲王殿下的‘旧情’,自然会邀请亲王殿下一同赴宴,不过殿下毕竟也是贵客,她来不来或者何时来,本宫可无法干涉。”   两人你来我往,看起来言笑晏晏,可气势间的交锋却在瞬间发生了几次,大部分人都没琢磨出什么不对来,唯有几个老臣陷入了若有所思,这君傲女帝明明是在求亲的,和她和皇太父陛下之间不单单没有什么暧昧的情愫,反而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火药味。   不少人低头窃窃私语了起来,怀疑素鸣叶是知道了锦亲王的存在而对楚萧产生了不满,否则这话里怎么仿佛充斥着满满的醋意呢,这也情有可原。想她毕竟贵为君傲女帝,如此跋山涉水千里迢迢的赶来求亲,对方不说受宠若惊,好歹也不能明着让自家的另一个相好就这样大方的继续住在宫里吧。   有人于是摇头晃脑地道:“我看太父陛下定是要为难的了,这两个女子哪一个都是惊才绝艳之辈,放弃哪个都让人舍不得啊。”   还有人笑着摇头:“那倒也不必为难。”   “怎么说?”   “又不是只有女子,男人也可以左拥右抱,皆大欢喜嘛。”   “哈哈哈,这倒是,反正太父陛下早就面首三千了,如今再多两个也不算什么。”   她们毕竟是西塘的君臣,虽然平日里背后也少不得诟病楚萧的不守夫道,可真的面对他国的人,言谈间还是不由地向着自己人。   楚萧心里知道,锦瑟自然是要来的,但一定不是现在,甚至她便是不来也合情合理。毕竟他是西塘太父,作为西塘如今的君主级人物,出面招待君傲女帝在所难辞,可锦瑟没有这个义务,他知道素鸣叶别看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指不定多焦急多盼望着亲自见上锦瑟一面,可锦瑟就算出场也绝不会是现在,要知道这可是他西塘的皇宫,他安排的好戏还没上演呢。   冷哼了一声,他身后的凌霄后者会意,眼神隐晦地朝着宫中某处微微一瞥,暗中便有人躬身领命而去,这些小动作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素鸣叶身后的宗师级护卫。   “陛下……”其中一人传音入密给了素鸣叶道,“这西塘皇太父不怀好意,陛下谨防有诈。”   素鸣叶轻轻点头,目光却忽然锁定了楚淮生,明明只是淡淡的眼神,却不知道为什么让楚淮生感觉到压力越来越大,不消片刻便是汗如雨下。   “陛下,老臣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有些不适,还请女帝陛下准允老臣失陪片刻。”   “去吧,让老丞相忙前忙后的也是辛苦了,朕自便即可。”   “是是……”楚淮生偷偷擦了擦汗,心里松了一口气的退下,她并不知道楚萧接下来要做什么,只是机灵地感觉到素鸣叶身后的几个护卫脸上的戾气越来越重,让她压力爆棚,而这君傲女帝也不愧是君傲的天子,那浑身的慑人气势时不时的就让她觉得胃抽筋,她不过是个普通的文臣好不好,还想多活几年。   素鸣叶依旧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神色十分平静,楚淮生的离开让他再不用担心身边有人窥探,语气和缓的直接对着身边的护卫道:“派几个人去看看,那楚太父若是安生点便罢了,否则,朕不介意给他本已千疮百孔的名声锦上添花一下。”   他这话不可谓不毒,几个护卫们都是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几个呼吸间,便见一个在角落里的人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素鸣叶毕竟是女帝,因此身边带着几个家臣心腹赴宴也是常理,只是即使他身份带来的护卫能跟着入殿,但也不过区区五人之数,并且不能佩带兵器,这也是所有皇宫的规矩。不过不管是他还是楚萧都很清楚地知道,素鸣叶带来的护卫怎会是普通的身手矫健之辈。   不消片刻,那护卫又折返了回来,这一进一出不过盏茶功夫,却见他嘴角微动,并没有什么声音传出,而素鸣叶却是嘴角含笑,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禀太父陛下……”正在此时,席间一个年轻女子站了起来,对着楚萧恭敬地道,“臣有事启奏。”   楚萧似乎心情不错,和蔼地点头道;“原来是这次科考的状元,你说吧。”   那年轻女子心情似乎颇为激动:“值此良辰美景,臣想求陛下一个恩典。”她撩起衣袍,整个人郑重地跪地,将头深深地埋在地上,“微臣恳请陛下,将五皇子寒漠苼下嫁给臣。”   楚萧的神情顿时郑重了起来,殿内的歌舞喧闹声更是突然一停,仿佛是有谁按了一个暂停键,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中央这个年轻而胆大的才女状元身上,不少人的面上更带着一丝意外。   楚萧的脸上同样带上了一丝沉吟,甚至,还有些不悦:“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臣自知胆大,不该肖想皇子殿下,可臣与皇子早已私定终身,更已有了肌肤之亲,还请陛下成全。”   这话一出,原本的静止又在骤然间变成了全然哗然,这话说的,这是求娶吗?是害人吧?哪有人求娶的时候还故意说这种害人名节的话出来,只是没有人看到,这个状元此时伏地的脸上满是深深的恨意。   楚萧的脸上同样也带上了一丝怒意,甚至重重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桌案:“你这是在羞辱本宫?羞辱皇室?”   那女子抬起头来,原本愤恨的脸上的神情已经变得十分平静,甚至无丝毫的情绪外露:“微臣不敢,只是实话实说。”   “好你个实话实说!”楚萧闭了闭眼,仿佛在平息胸中的怒气,“来人,传五皇子寒漠苼。”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若是本宫知道你的话有本句不严不实,本宫今日唯你是问。”   没有人明白这个已经成为状元,未来必然平步青云的女子今日为何要如此大胆,甚至做出如此自毁前程的事来,有人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被人授意,故意在君傲女帝的面前贬低西塘皇室的清誉,不过话又说回来,自从楚萧登上太父之位又执掌了朝政,这所谓的皇室清誉基本上也就成为了一个笑话,但皇子失贞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尤为严重的,这可是当着人君傲帝王的面在打西塘的脸啊。 第387章 第三百八十五章   385.   这句话楚萧是带着笑说的,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让人无端生出几分寒意。   而素鸣叶此时正笔直地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神色十分平静,偶尔和身边的几个君傲臣子交谈几句,神态温和,甚至还露出微笑,那是一种轻松地微笑,似乎对场中的变故并不在意,只是其言形姿态,其神态风度,无一不显示他的极度自信,对局势掌控的自信。   没有人注意到他,唯有楚萧关注到了,他的嘴角噙了一抹极其细微的笑意,有些人总是自以为聪明,却不知道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的,有时候高兴得太早了只是让人笑话罢了。   太父陛下这种细微的心思变幻自然不可能让人看穿,满朝文武此刻只看到他冷冷地瞪视着跪伏在地的状元女,仿佛下一刻就要拍案而起勃然大怒的模样,这样的楚萧让人胆战心惊,而殿中的歌舞伎子们也不知何时早已静静地退了下去。   “听说你可是楚丞相钦点的状元,本宫倒还真是小瞧了你。”   这句话一出可轮到楚淮生紧张了,这个华辰元不单单是她钦点的,更是她中意的媳妇人选,今夜也是第一次特地带她来见见世面,日后也好提拔重用,谁知道这个一贯恭顺温和的女子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反咬了她一口,这让楚淮生几乎想要擦汗了,最近她们楚家的变故也实在是太多了一点,就好像是有人故意在针对她们楚家一般,可诺大的西塘谁不知道楚家是如今权倾天下的太父陛下父家,到底谁敢,又有谁会如此胆大?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查清楚这个华辰元到底受谁指示,谁不知道被她楚淮生看中就等于是得了楚太父作保,日后只要不犯大错平步青云是必然的,可偏偏她竟然看走了眼,而对方也显然是有备而来,这件事她责无旁贷。   这些念头只是转瞬即过,而楚萧却是淡淡地笑了,这副喜怒无常的模样反而更让人惊疑不定。   “既然华状元口口声声五皇子失贞,那本宫倒还真是要好好查问一番了,皇室清誉不容玷污,若果真是本宫管理后宫失责,自当难辞其咎,可若是有人刻意诬陷,本宫也绝不会姑息。”   他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遂又睁开,霎时间便如锋芒般凌厉,整个大殿顿时如寒风刮过,惹得众人纷纷起身跪下。   “陛下息怒。”   华辰元依旧沉默不语,波澜不惊,淡定从容,这份气度本是楚淮生最欣赏的,可眼下却让她恨不得直接冲上去给对方两个老拳,她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这么一个白眼狼,利用她入了宫却反身刺了她一刀,还是在人堂堂君傲女帝素鸣叶的面前。   “陛下,五皇子驾到。”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皇子走了进来,他容貌清媚而阴柔,身材虽有些单薄柔弱,但眼神里却透着十二分的疏冷和高傲,此人正是寒漠苼无疑。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他先是躬身对着楚萧行礼,遂又对着一旁不可忽视的素鸣叶福身问安,这毕竟是君傲女帝,礼不可废,他又是皇族出身,自然不能略过他去,只是先对着楚萧后才对着君傲女帝,显然这就算不是刻意为之,也是有些嚣张和不客气的意味了。不过素鸣叶也并不在意,他反而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寒漠苼,一种高贵不羁的气质瞬间从他的身上散发了出来。然后,他缓缓地将身子靠后,甚至还有些歪斜地靠在椅子背上,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目光毫无顾忌的上下打量着这个走到自己面前行礼的皇子,就好像在品评一个即将入宫的后宫嫔妃。   这样的神情让寒漠苼不由地感觉到羞愤,可他再是骄纵也知道眼前的人尊贵不凡,是自己绝对不可能肆意得罪的,面色绷紧了几分,他的语气中还是带上了几分不悦:“见过君傲女帝陛下。”   素鸣叶的表情依旧懒散,他上下打量着寒漠苼,似笑非笑地道:“平身,不必多礼。”   语气高贵,就好像高高在上的帝王在容忍一个后宫小侍的无理取闹,寒漠苼嘴角轻抿,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他明显落在下风,可一想到楚萧稍后的安排,他又心下稍定,只当没有发现素鸣叶的轻慢态度。   五皇子已经到场,该来的人来了,楚萧也懒得多言,直接语气威严地道:“漠苼,你可认识殿中的这位女子?”   华辰元此时早已站起身来,她腰背挺得笔直,姿态矜贵而优雅,看到寒漠苼的目光扫来时还主动微笑颔首示意。眼看着重头戏就要来了,不少女子莫名地有些精神抖擞,坐直了身体,连心情都有些兴奋了起来。   “儿臣并不认识这位小姐。”   寒漠苼话虽如此说,华辰元的嘴角却始终勾着淡淡的微笑,不慌乱不急躁,更没有临阵脱逃的不安模样。   楚萧冷哼一声:“可人家却说和你早已私定终生,你怎么说。”   闻言,寒漠苼脸上立即涨得通红,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顿时充满了忌惮和慌张:“父后明鉴,漠苼绝没有做过此事,究竟是何人诬陷儿臣,儿臣定要讨个公道不可。”   楚萧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这么说,你是完全清白的?”   寒漠苼似乎犹豫了一下,随即咬牙道:“是。”只是他虽然最后肯定了,可先前的犹豫还是让不少人浮想联翩,耐人寻味,不由地不多想。   “既然如此,华状元,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华辰元淡淡地笑了一声:“华某也是书香门第出身,怎么可能还未成婚便做出夺人清白的事情来,不过……”她说着,从怀中掏出来一个精致的香囊,嘴角含笑地道“这私相授受嘛,情难自禁之下,总是在所难免……”   楚萧沉着脸看向凌霄,后者于是上前将香囊放到了托盘里拿到了楚萧的身前,有不少眼尖的人看到这香囊的针线着实一般,可偏偏角落里绣着一个“苼”字,显眼而绮丽。   楚萧拿起香囊端详了片刻,随即嗤笑了一声:“一个什么人都可以做出来的小物件,也值得你拿来构陷皇子殿下?别说这根本不是五皇子绣的,就算是,也不足以证明这是他亲手给你的,或有宵小之辈偷了出来,或是不慎遗失,不过都是些后宫手段罢了。”他语气变得更冷,充满着凌厉的杀意,“说吧,到底是谁给了你这个胆子污蔑五皇子?”   华辰元轻轻一笑,仿佛有些无奈:“唉,不知五皇子殿小腿上的扭伤和淤青可好些了,那一日急着和皇子相约见面,结果皇子不慎在廊下摔倒,华某可颇为心疼呢。”   这话一出,连寒漠苼都是脸色大变,他腿上的确有淤青,也的确是在廊下摔过一次,可这样私密的事情她一个外臣女子又怎会知道的,一时间,他的脸上寒气森然,大步朝着华辰元走了过去:“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本殿下的私事?说,宫中还有什么人是你的同党?”   华辰元嘴角微抿:“华某还以为,皇子殿下会很高兴有这个机会嫁给我呢,毕竟京中的人都知道皇子殿下不拘小节,任性肆意,不少人还唯恐避之不及……”   “你……”寒漠苼气得脸都变了色,从没有人敢当面对他说出这种话来。   “好了……”楚萧站起身来,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迫人的气势,有些游戏稍微玩玩就可以了,真的闹大了丢的还是皇室的脸面,尤其还是当着素鸣叶的面。   他这一起身几乎就是一种信号,整个殿中顿时人人屏息凝神,落针可闻。   看着华辰元,楚萧语气冰凉,还带着一丝杀意:“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陛下可知道,臣为何要在今日大殿之上如此行事?”华辰元嘴角带着一抹嘲弄的笑意,“我不过是和皇子殿下私相授受并和情拖出,陛下就要杀我,可有人仗着权势为非作歹,只是看中了一个无辜世家公子就强行将其掳走坏人清白,这又该当何罪?”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楚萧眸色深邃了几分:“你到底想说什么?”   却见华辰元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当日,楚家先是污我小弟清白,后又夺我元家祖产,我元家好歹也是淮南的一方豪门,可在你们楚家人的面前却是不堪一击,上京求告却是渺无音讯,甚至楚家为了斩草除根还将我整个元家族人杀了一个干净,可叹我元家一夜之间全家上下一百余口人无一幸免。”她咬牙切齿目呲欲裂,“如此灭族大恨,我还要什么人指使,还需什么人指使,哈哈哈,可惜啊,这天下如今不姓寒,早就改姓了楚了,如此血淋淋的大案,居然用区区大盗作乱掩饰你们楚家的为非作歹。我元辰若不是改名换姓入京赶考甚至拔得了状元的头筹,今日只怕还没有机会把真相说出来,不过我既然敢来到这里,自然是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就算讨不到什么公道,也要让世人知道你们楚家如何飞扬跋扈,残忍无耻。”   楚淮生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昏,这该死的二房,自己做下了孽来也就罢了,如今还要牵连她,牵连整个楚家,她却不觉得自己有错,当日她得知事实的时候大错已经铸成,莫非还要她亲手把自家的儿孙送上刑场,自然只能睁眼闭眼掩盖事实了,可万万没有想到,元家还有一个漏网之鱼,改头换面来到京城,还让她给考上了状元,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周围的空气都似静止了,没有人想到这个元辰口中道出的真相是如此触目惊心,可若是她说的都是真的,那楚家也的确过于心狠手辣了,为了一个男人灭人满门甚至还夺了人家全部的家产,淮南就算远离京城,可如此只手遮天,若说没有楚丞相和楚太父在其后运作那谁也不会相信。   女人的世界不像男人,没那么多功利之心,不会过于无情,也很少有人过于罔顾良心而说口是心非的话,尤其此时元辰所经历的事情又是这般的残忍,在大是大非面前,大家的脑子还是很清醒的,不少人此时都看着楚萧,想看看他到底会如何处置此事。   楚萧却是紧紧地盯着元辰,他很清楚这又是针对楚家的手段,元家认为他楚家就是首恶,是罪魁祸首,可他更清楚的是,也许从一开始那个元家公子被楚家二房的人看上就是个陷阱,然后到楚宇,再到眼前复仇而来的元辰,一件件一桩桩都是为了楚家而搭起的戏台埋伏下的地雷,单单等着引子合适就进行引爆了,楚家刚出了嫡女当街杀人想要开脱罪名的事,现在又爆出了更劲爆的灭门惨案,若说始作俑者不是想要将楚家一网打尽他自己都不相信。   只是这个元辰虽然骨气凛然,可她不知道吧,连她自己都不过是个可悲的棋子罢了,今日这一闹,不论结局如何,血案是否能够沉冤得雪,她元辰还是必然落入了死局了,他楚萧再如何也不会任凭一个仇恨他和楚家的人活在世上,何况此人还如此步步为营,忍辱负重。想必她自己也知道,所以甘心情愿被人利用,甚至以她眼中的怨毒来看,她也是绝对不可能让那个幕后主使曝露真身。   要知道整个元家被灭,死去的人里面必然有她的近亲,有她所爱,甚至还可能有她的骨血,如此大仇她怎么可能放得下。   楚萧的目光犹如千金之重,压的人几乎抬不起头来,可偏偏元辰还是站得笔直,没有任何的畏缩。这是个人才啊,方瞻在心中暗叹,只可惜为了对付楚家,她只能牺牲了这一枚棋子。   心里百转千回,她主动起身打破了平静道:“陛下。”   这时候楚淮生明显已经整个人都不好了,进退失据惊慌失措,而身为和楚丞相同样的一品大员,她若是还置身事外就不合适了,“臣以为此时不过仅凭一面之词还不能定论,需要细细询问查证,不如将此人交给臣,若查问清楚了再给陛下一个交代。”   这话本没有错,听上去也像是在给楚萧解围,可若是从另一个层面来解读,那就是此时方瞻也可能是为了掩饰真相,等人到了她这里,失踪还是自尽就不知道了,如此一来反而更加落实了楚家草菅人命灭人满族的血腥狠辣。可是把人就这么放在大殿上也不合适,这毕竟是款待君傲女帝的宴席,结果招待没招待好,还平白让人君臣看了一场大戏,传出去也是西塘的丑闻。   但楚萧更清楚的是,若是今日让方瞻把人带走把事情压下,日后风言风语反而更加禁止不了,甚至愈演愈烈,动摇到他楚家甚至他太父陛下的宝座都有可能,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以楚萧的阅历怎么可能容忍这么大的错误。   他此刻神情淡淡地道:“不必了,既然本宫今日在此,有些事干脆便明说了也罢,若果真是楚家的人犯了国法,本宫必不姑息。”   闻言,别提其他人什么表情,便是元辰都是眼眸微微一缩,随即便是嘴角微含嘲讽的一笑,主持公道?这都是楚家人的天下了,还能主持什么公道。   却见此时,楚萧再度缓缓开口道:“皇女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楚家区区几个奸佞之辈这还算不上皇女,昨日楚家嫡女当街杀人,楚丞相刚正不阿,当夜就把人送到了天牢中,本宫更御笔亲批秋后问斩。楚家或许是有害群之马,但并非人人如此,至少本宫如今当朝理事,决不允许有人动摇一国纲常,罔顾国法。”   这言辞掷地有声,铿锵有力,让所有人看着楚萧的眼神都变了。昨日楚宇事发突然,但的确有不少人知道楚淮生漏液进宫,本以为她是去求恩典,却不料片刻后楚宇便被禁军绑走带入了宫中,这件事不少人在背地里议论,没有人相信这是楚淮生的本来意思,但无疑这是楚萧的手笔,雷厉风行,六亲不认,再说若是没有他的旨意,谁敢堂而皇之的到楚家带人。   楚淮生心底里不断地苦笑和庆幸,她知道楚萧这话是在给她开脱,本来她还有些怨怼楚萧的绝情,可今日在遇到了元辰这件事之后,她忽然意识到楚家是跳入了人家的陷阱了,只要一个处置不当就有可能万劫不复,若是有心人此时再拿昨天的事情出来提一提,连楚萧都只怕要吃不完兜着走。若是楚萧倒下了,楚家自然也就荡然无存,在这种家族危机面前,区区家族嫡女也不过是小小牺牲罢了。说到底亏得楚萧当即立断,否则她昨日真的要因小失大悔恨莫及了。   如今楚萧自己主动地将此事昭示人前,而他说的也的确是事实,压根无可争辩,这便成了最强有力的证据,证明了他身为摄政太父并没有偏袒楚家一丝半分,秉公执法,这对于他稳坐帝位是有着莫大的好处的,否则言官们必然折子如雪,要求他交出皇权了。可如今被楚萧正义凛然的表态一番,连他这个皇太父都成为了受害者,毕竟谁都知道世家大族总有些脏污纳垢的地方,有些事并不是他都能知道也都能管得了的,这一点谁都清楚,因此只要楚萧能够公正执法,大家对他自然只有敬佩而无不满。   楚家二房的人很快都被禁卫军带进了宫来,昨夜楚萧把楚家嫡女楚宇带走,所有人已如惊弓之鸟,而今日楚家二房又犯了忌讳,而那个可怜的元家小公子也同样被担架抬了过来,一副形容憔悴生无可恋的模样。   楚家二房平日里在楚家这颗大树底下一直都过着与世无争的好日子,整个二房靠着大房的福泽,并没有人在朝中做官,而是负责打理世家庶务及在外的各个铺子,平日里有些人游手好闲惯了就难免行差踏错了一回。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想要抵赖也是完全不可能了,尤其这楚家二房的大小姐何曾见过这样的大场面,更是从来不曾见过楚萧本人,此刻到了这样的场合下自然只得战战兢兢地把一切都老实交代了。   楚淮生假意无视自家二女儿屡次投来的求救眼神,叹了口气,看来自己除了失去了嫡亲孙女还要失去另一个女儿了,可看眼下的情形弃车保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看来她也的确该好好地管管楚家人,再不收敛收敛,一个个的都要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有那么一瞬间,这位老丞相仿佛都苍老了好几岁。   “拖下去打入天牢,让刑部定案,三日后查清全部细节后再来回禀。”楚萧三言两语就下了定论,“楚丞相隐瞒不报,官降三级,留用待察。”毕竟是招待君傲女帝的宫宴,不适合处理朝政,所有人都知道此事只能速战速决,快刀斩乱麻,但他行事如此果决凌厉,甚至一点犹豫都没有还是让素鸣叶不由刮目相看,眼里也隐隐地带上了一丝激赏。但随即,他便看着楚萧陷入了沉思,这位楚太父处理地如此爽快凌厉,不单单把这件事本来带来的影响降低到了最低,甚至还给他楚萧正了名,朝臣和百姓最喜欢刚正不阿不偏颇不私心当权者,楚萧此举可谓是给他自己带来了美名,让他在朝野上下更能得某些清流的心,素鸣叶亦是帝王,虽说整件事有他和方瞻在其中运作的手笔,可依着这位楚太父的妖孽,很有可能他将计就计,甚至因势利导,铲除了楚家一些无能之辈警醒剩下的人,还轻轻松松地利用他们给自己谋得了好处。   想到这里,素鸣叶不由正色了起来,他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这位太父陛下可不是单纯吃亏的人,恐怕接下去就该轮到他素鸣叶接招了。 第388章 第三百八十六章   386.   如素鸣叶所料的,楚萧的确早就知道元家的事情,甚至还曾利用这一点在锦瑟第一天上朝时威胁过楚淮生以让其低头支持锦瑟。他知道楚家的女人们虽然好色无能,但还不至于残忍到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何况元家上下一百余口被灭的干干净净,却又偏偏漏掉一个才华横溢的嫡女元辰,这样的大手笔证明对方的势力能耐绝对不逊色于任何一个有底蕴的世家,可……西塘又有哪个家族会如此做,若说背后没有其他国家的支持他楚萧完全不信,因此,他干脆放任这件事发酵引爆,继而抽丝剥茧慢慢地曝露出其后真正的主使者,要知道对方为了对付他楚家也算是善精竭虑了,他楚萧怎能不接招,而今日他最大的收获就是知道了这个幕后主使到底是谁,甚至还要感谢这个人间接地帮助他们楚家清理了门户,而楚家不破不立,经过此事正好肃清家族里的不正之风和无能之辈。楚萧从来都是心冷如铁,他如今可不单单是楚家人,而是西塘的太父陛下,只要他在这个帝位上一天,楚家就算只剩下一个人,都强大得令人不敢小觑。   此刻,无论是楚萧还是素都显得很平静,两个人都没有觉得得意或者高兴,只因两个男人都明白这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笑得太早只会输得难堪。   元辰也没有想到她所盼着的结局会如此轻易地到来,她原本的打算只是在众人面前剥开楚家虚伪残忍的一面,就算楚太父想要杀人灭口,众臣三缄其口,毕竟朝上还有一个不属于西塘又权势滔天的君傲女帝呢。可结果楚萧不单单干净利落地发落了整个楚家二房的人,甚至连楚淮生这个丞相也一并惩罚了,虽然对楚丞相的惩罚形式大于实质,可这么轻易就得到了这样一个结果,让她整个人气势汹汹而来,却有些空落落的感觉。复仇到了最后她反而觉得迷茫了,想到这里,她身形晃了晃,整个人的神情都显得有些怅然,但楚萧却不预备放过她,或者,要将她物尽其用   “处置过了首恶,如今也该说说你的罪状了。”楚萧声音清冷如冰,“元辰,你改名换姓入朝为官,甚至还诬陷皇子清誉,该当何罪?”他的声音不高,却有种莫名的严厉,听得人心头一悸。   元辰冷笑一声,楚萧就算迫于形势也好,发自真心也罢,处置楚家众人只怕他也心里有气吧。无论他怎么做她都不可能真的感激他为自己做主,若非是他如今爬到了这个位置,楚家怎敢如此飞扬跋扈,胆大妄为到灭人满门,说到底,他就算不是主谋,却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这一点上,元辰怎么可能给楚萧什么红脸色,她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也就不可能怕他如今秋后算账。   此刻,她神情冷淡,不卑不亢地道:“陛下明鉴,元辰改名换姓不假,可和皇子之间的事情怎么就见得一定是子虚乌有呢?”   看到她此刻还死咬着五皇子不放,朝中众人的眼神都有些改变了,有些人甚至都半信半疑了起来,这元辰看起来也的确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而且能考上西塘状元,这才学自然也不必说了,说起来世家出身的她自然气度和凤仪也都是极好的,这样一个女人也的确容易得到男子的亲睐,若说五皇子对她有意,那是一点都不奇怪。   寒漠苼的脸色由青到白,整个人骤然就直直地跪下朗声道:“父后,此人如此污蔑儿臣,儿臣恳请父后为儿臣做主,杀了此人。”   这个时候,大概也就只有几个人诸如方瞻理解元辰的心思,她和楚家早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恨,因为楚家二房的事情而连带的迁怒了楚萧也是常理。她拿楚萧这个太父之尊的人没有办法,却可以有办法给他添点堵,这男女之间的风月事本来就是说不清的官司,元辰只要一口咬定了寒漠苼清誉有损,总有那么几个人会相信和捕风捉影,甚至也会被人在背地里议论,这也算是这个女人最后的一点报复,就算是意气用事也足以让楚萧说不出的难受。因此这事虽然不是她方瞻安排的,她却也乐得和自家的女帝陛下作壁上观,而寒漠苼越是表现的激愤,也越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让人以为他是气急败坏,何况谁都知道寒漠苼这个人惯常就是个骄纵的,如今他一气之下想要杀人灭口也是人之常情。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那就会不断地滋长繁衍,哪怕是刻意的弹压也不可能遏制,反而更加使得众人诟病和猜测楚萧治理下的后宫如何放荡,而皇室风光不在,楚萧首当其冲的就是受责之人。   此时想到这一点的当然不止是方瞻几人,还有素鸣叶,可和方瞻不同,素鸣叶的心底里总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安。   此刻在大殿上,元辰始终表现得淡定从容,她承认自己有意利用了皇子殿下,反正她已经死在临头,还在意什么皇子的名节问题,寒漠苼则面色羞愤,矢口否认,可偏偏在这种情形下,楚萧却是缄默不语,他天生魅惑,风姿绝伦,即使微微蹙眉的姿态也是美得惊心动魄,可他不发声音,很多人却也不好出声,毕竟事关皇子殿下的清白,兹事体大,又不可能找刑部的官员过来细细纠察询问,实在是教人难以决断。   “太父陛下不必为难,依朕看来,这位元家小姐也是一表人才,她虽然改名换姓,却也是为家人报仇,欺君之罪情有可原,虽说是违了西塘的国法,却和我君傲无碍,朕愿意给她在君傲一个官职,如此化干戈为玉帛,太父陛下又有容人之雅量,亦是一段佳话啊。”素鸣叶的话一出,满堂轰然震动,显然他是在公然招揽元辰,西塘容不下她,那就来我君傲,反正我君傲也需要人才。这番话合情合理且十分动人,连元辰也是惊讶不已,有活命的机会谁不珍惜,她先前破罐子破摔的确是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可眼前有了一丁点希望,本心上还是愿意抓住的,同样的她也心知这位君傲女帝是在给她解围,神情中不由地就带了一点感激和动容,对着他躬身做了一个揖。   “一表人才不错,只可惜心术不正。”楚萧冷笑一声,似乎对素鸣叶打的圆场并不领情,“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污蔑皇子清誉,甚至满口谎言,此人何曾还配为官?还是说君傲用人如此不拘小节,那本宫着实佩服。”   楚萧声音不高,可整个大殿之上却霎时间变得有些剑拔弩张了起来,素鸣叶公然招揽,表面求情实则推波助澜,而楚萧不甘示弱,那含沙射影的讥讽连傻子都听出来了。如此争锋相对,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欢喜冤家?所有人都低下了头,这种时候,沉默是最佳的选择,而素鸣叶和楚萧两人对火光四溅的对视,却又被人解读成了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   “父后。”寒漠苼却是当堂突然跪下,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沉默,“儿臣今日无端被人冤枉,实在悲愤难言,此人居心叵测,污蔑儿臣清白,决不能轻饶,还请父后为儿臣做主。”   听了此言,元辰倒也不急着为自己辩解,她老神在在,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地看着楚萧,反正这种言语官司是永远没有结果的,就算楚萧和寒皇子一口咬定自己是清白的,这盆污水她也算是成功地泼了上去,她全家都死在楚家的手里,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今日如此做,也不过是讨点利息罢了,就算是冤枉了寒漠苼这个皇子又如何?她小弟就不冤?平白的被人坏了清白,一生尽毁,家破人亡。如今也让他楚家人尝尝这个滋味,他楚萧素日里不是罪宠爱这个侄子的吗,就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元辰的这些念头在脑海里转了不知多少回了,她虽然一心复仇,却也知道今日的所作所为其实也有人隐在幕后安排,为她大开方便之门,而污蔑寒漠苼也是其中的一个怂恿,而她自然也就顺水推舟的做了。   沉默了片刻,楚萧缓缓地坐下,只是声音有些凉:“你既然是清白的,那就让宫医验身,若是果真没什么,本宫自然会为你做主。”   闻言,满堂哗然,便是寒漠苼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楚萧,他堂堂皇子居然要被人验证身子证明清白,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羞辱,而元辰则是冷笑一声,一脸你们无非都是自欺欺人的表情,毕竟她自始至终都表明自己并没有碰过皇子殿下一根手指头,元家也是世家,就算如今元家已经不在了,也不可能在这一点上让人诟病他们的家教问题,而和皇子“花前月下”就只是风流韵事,到最后牺牲的只是男方的闺誉而已,与女方是无碍的。她想到的别人自然也想得到,只是所有人都明白楚萧此刻就是想要快刀斩乱麻,与其婆婆妈妈的在那里纠结元辰和寒漠苼那些谁也没看到过的暧昧,还不如直接证明他是清白之身,好歹还能保全一点皇室的颜面。   只是寒漠苼此刻的表现实在是有些激烈,脸色羞恼地道:“父后,儿臣对天发誓,和这姓元的素未蒙面,更无半分瓜葛,如有虚言天诛地灭,求父后给儿臣留一分体面吧。”   楚萧叹了口气,声音冷硬:“本宫知道你或许是有委屈,可堂堂皇子,好好的把荷包流落在外,甚至连腿上摔着的伤口都被人知道,可见你还必然平日是不够谨慎,更没有谨守男戒,这才会被小人得可乘之机。”他说着,又冷冷地瞥向寒漠苼身后的侍从们说道,“看来你身边的人也该换一换了,一个个的都看护不好主子,留着有什么用。”   霎时间,寒漠苼身后的几个宫侍们噗通通地跪了一地,面色惨白,这些宫内的人心里都清楚楚萧手腕的厉害,何曾还敢有半句的求饶之语。   而楚萧此时却压根没有看他们一眼,而是眸光冷沉地注视着寒漠苼:“本宫在问你话,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寒漠苼却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瘫坐在地,闭了闭眼神情略显得有些疲惫地道:“儿臣无话可说。”   嘴巴里说着无话可说,但那表情,动作,无一不显示着里面有很多的故事,众人伸长了耳朵,忽然意识到其中似乎另有隐情,便是元辰都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她本以为楚萧会第一个发落了她,却不料他先收拾起了寒漠苼。唯有素鸣叶微微皱眉,莫名的感觉到脊背隐隐窜上了寒意,他早就见识过楚萧此人的厉害,心下既是忌惮又是防备,而今日从头到尾楚萧似乎都落在下风,就算是他和方瞻安排周密打得他猝手不及,可这也绝对不像是他的作风。他垂下了眸子,开始暗暗反思自己先前的布局到底还有哪里不妥。   楚萧冷哼了一声,正襟危坐:“来人,将皇子殿下带下去,让太医验证清白,至于你们这些皇子近侍们……”他的声音冷若寒冰,透着深深的杀意,“既然服侍皇子不利,那就全都拖出去斩了。”   顿时,皇子身后的几个侍从们全都犹如掉入了冰窟窿一般,浑身颤抖起来,蝼蚁尚且偷生,何况对他们来说今日本就是无妄之灾,有人闭目垂泪心如死灰,自然也就有那不甘心赴死还想要博一线生机的,就见其中一个侍从突然起身扑到了素鸣叶的身前,在他的护卫暴起发难之前就磕头不止地哀求道:“求女帝陛下救命,陛下救救我们吧。”   或许是因为在场的人都知道楚萧此人令出即行,君威深重,从来不可能收回成命,因此向君傲女帝求救本来也是情有可原,可这个侍从的话语和表情明显不是随意找个救命稻草的样子。   “住口……你们几个奴才竟然还敢打扰女帝陛下,来人,把这几个狗奴才拖出去!”谁也没有想到第一个跳起来的竟是寒漠苼,而从他的脸上,很明显的能看到一抹紧张的神情,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本来他也是受罚的人之一,楚萧惩治他的近侍同样也等于是把罪责推卸到别人身上,用一个服侍不利的罪名对他来说只有百利而无一害,何况素日里也没有听说过这位皇子是个多么宽厚待下的主子,刚才也不见他为他们求情,可如今只是其中一人扑到了君傲女帝的腿边求救他就紧张成这样,若说这里面没有一点文章那可真的谁也不信了。   本来女人们就容易多疑,这戏剧化的一幕一出现自然让更多人都开始好奇了起来,素鸣叶的脸色同样也沉了下来,聪明如他瞬间明白了楚萧打得是什么主意了,怎么还可能坐以待毙。   缓缓地站起身来,他走到了那个近侍的身前,嘴角微勾:“朕乃是君傲的帝王,哪里有这个能耐去干涉西塘政务,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开口。”   那近侍此时几乎已经趴在了地上,素鸣叶身上散发出来的君主气势令他根本难以抗拒,即使本来想要说的话也顿时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了,而素鸣叶冷然的目光更如同两支利箭,还未仔细去看,就先被他一身气势惊住,让寒漠苼不禁心神就是一抖,全身上下都似掉进了冰窟窿里,心口更是一阵气血翻涌,差点就想要打退堂鼓。   楚萧同样也站起了身来,他的脸色愈加显得晦暗莫测,那双潋滟的眸子更是闪过一瞬的光芒。   “让女帝陛下见笑了,来人,把他们拖下去。”他说得极慢,一字一顿的,却让几个跪地的侍从们仿佛都被浑身凌迟了一般,君傲女帝和西塘太父的交锋只是瞬间,可夹在两方当中的他们却是苦不堪言。   其中一人堪堪抬起头来,艰难在地上爬行了几步,来到楚萧的面前道:“太父陛下容禀,并非是奴才们服侍不利让人钻了空子,实在是因为,皇子殿下私相授受的另有其人,而此人身份极端尊贵高贵,奴……奴们实在无法阻止,也无法违抗……”他断断续续地说着,一边眼角还偷偷地朝着素鸣叶的脸上瞥去,而这话里行间的所谓“尊贵”“高贵”的字眼提的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了。众人顿时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而寒漠苼却只是面色苍白地跪坐着,沉默不语,似有一种大势已去,听凭处置的味道。   素鸣叶同样也沉默着,但有时候不说话比说话更有杀伤力,其实到了此刻,素鸣叶还有哪里不明白的,自己借刀杀人,而有人却将计就计的利用了一把,元辰是他和方瞻布置的棋子不假,但楚萧果然是计智无双,算无遗策,实打实地在里面给他设置了一个陷阱,昨日楚宇的事情他处置得雷厉风行没让人抓到把柄,今日又趁机清理门户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在朝臣中得了一个六亲不认刚正不阿的美名,几乎就是全身而退。而元辰本就是过来对付楚家的,明眼人都看得出她不可能串通楚萧做下这个局陷害他素鸣叶,因此寒漠苼近侍此刻的表现就显得尤为可信。何况众所周知楚萧对寒漠苼的纵容宠溺,怎么可能利用他的名声来污蔑他堂堂君傲的帝王,不得不说这一招很毒,却也很有效,牺牲了一个皇子的清誉,却把脏水统统泼在了他的身上,明明是来西塘和太父陛下求亲,却在背地里和对方的子侄暗度陈仓,这样的事情任谁听了都会认为是他素鸣叶得陇望蜀,做得不地道,可谁又知道他完全就是被人陷害。   “太父陛下可真是好算计啊。”素鸣叶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他也是当机立断之人,楚萧既然算无遗策把场面都做到了这个地步了,想必就算他百般不认,寒漠苼和那些宫中内侍也有办法让他百口莫辩。那个荷包,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其中必然有某种线索可以直指他素鸣叶,而寒漠苼腿上的伤只怕就更有文章可说了。如此一来,暗中也可以给人一个暗示,那就是——元辰同样也是他素鸣叶所指使,甚至让人联想到今日对楚家的一切本就是一场阴谋,毕竟有些事不能细想,一旦细想就会让人阴谋论起来,楚家反而就会成为某种程度上的受害者,毕竟哪怕板上钉钉的事情牵涉到他君傲的涉入也会成为一桩疑案,这简直就是一举数得。   可谁又能想到,楚萧居然可以心思深沉到这个地步,他必然早就知道楚家的事情,也早就知道元辰此人,可就是隐忍不发甚至埋下伏笔,一直留到现在给他致命一击,果然不愧是爬上西塘帝位的楚太父啊,就他这般的人物,锦瑟哪里是他的对手,想来若是普通女子也只有被他吃得死死了吧,不过,那位锦亲王可不是普通的女人,看似软弱好欺,实则比谁都执拗,认准了的人就死活也不放弃,那可比耍阴谋诡计的朝堂政事要难弄多了。更何况,楚萧这招污蔑他和寒漠苼有染的行为简直就是昏招,他不知道自己是男人,可那位大周亲王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如此一来,楚萧对他的污蔑耍的手段别人不清楚,她还能看不出吗?要知道那位主可是最讨厌别人玩弄心眼了,这位太父陛下若是非要作死的想要用这个方式来给他下套抹黑,那在玉锦瑟那里可是半点都行不通了,指不定还会弄巧成拙。   想到这里,素鸣叶的嘴角居然浮起了一丝莫名的笑意,看得楚萧也不由地眯了眯眼。 第389章 第三百八十七章   387.   “女帝陛下,如今皇子殿下为了您清誉尽毁,您可不能撒手不管啊。”大殿里,那寒漠苼身后的侍从哭得涕泪交加,仿若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为主子不平的小侍从,而其他人则正磕头如捣蒜一般地对着楚萧和素鸣叶来回磕头:“求太父陛下开恩,女帝陛下开恩啊。”   偏偏身为女帝的素鸣叶从头到尾都是不发一言,只是周身冷峻,眼神淡漠地看着这群唱作俱佳的皇子侍从们,嘴角蕴着一抹冷笑。   结果那苦求的侍从本来满以为得计,在觑了觑素鸣叶似笑非笑的脸色后反而是一个字也不敢说了,他不敢造次但寒漠苼却并无此顾忌,心知肚明素鸣叶绝不可能娶了他,可做成了这件事父后却又会任凭他心想事成成为锦瑟的人,从此后过了明路了,他再无任何挂碍,如此大的诱惑寒漠苼怎么抗拒得了,因此也跟着配合地装出一副期盼的神情看着素鸣叶。   偏生素鸣叶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的紧张与愤怒,反而满是自信与从容,随意地弹了弹衣袖,他语调清幽地道:“依朕看来,此事不如交给锦亲王来决断,免得朕和太父陛下都各执一词,反倒伤了和气。”   这番话落,在场的人看着他的神色都变了。女帝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莫非都已经如此明显的情形了她还不预备认账,她们西塘的皇子殿下是可以如此轻易被玷污的吗?不过听她的口气要锦亲王来主持公道倒也是合情合理,毕竟在两方都是极为举足轻重的人物的情况下,让另一个同样尊贵不凡的亲王来决断也的确是最合适不过,说不定这也是女帝陛下用来就坡下道的方法吧,只是那亲王殿下和女帝陛下不是素来都是情敌的吗?这情敌见面,就算再不偏不倚的人,只怕也不见得会帮着这位女帝陛下吧,但不管怎么说,素鸣叶的要求怎么说也是合情合理的,而且就表面上看来对她自己并无益处,因此其他人也没有了反对的理由。   素鸣叶这一手算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有一个人却并不意外,那就是楚萧,他本来也没打算如此轻易地就对付得了素鸣叶,男人毕竟和女人不同,何况对方又是堂堂君傲女帝,若是痕迹太明显收不了场也不是他所愿,何况锦瑟或早或晚总要出现的,既然这位君傲女帝本就是冲着她来的,料想今日便是见不到她也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楚萧自然也就借此机会干脆让锦瑟出场了。   原本锦亲王最初来到西塘皇宫的时候,众人防备过也怀疑过她的用心,直到楚萧声明她不过名义上虚担着摄政王的头衔实则为幼帝的太傅后有些人也是半信半疑,等到看到她平日里她几乎足不出户只是深居宫中(实则被楚萧软禁),所有的朝臣方才慢慢地相信她的确是没有其他目的,或者说,她就是冲着自家美貌的太父陛下来的。这期间,羡慕嫉妒者有之,背地里说酸话的有之,但并没有什么人真的觉得锦瑟能翻出什么风浪来,自家的太父心智手腕如何牛掰别人不知道可这些天子近臣们却一个比一个的清楚,任凭哪一个都不会怀疑楚萧定然是把这位美貌似男儿家的亲王殿下给吃得死死的了。可如今偏偏又来了一个俊美霸道的君傲女帝陛下,她气度尊贵,容貌更是俊美冷傲,那,与生俱来的尊贵和无形中散发出来气势几乎令人不敢直视,和那位传说中美貌若男子的亲王殿下完全是两极的风格,偏偏她们又同时看上了同一个男子,真不知道她们两人对上到底会是如何的情形。想到这里,不少人霎时间正襟危坐,几乎是带着看戏不怕台高的心情殷殷切盼着锦瑟的到来了。   锦瑟能不来么?当然不能,可望着眼前的殿门,她还是突然地停顿了一下。对于锦瑟来说,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一个明明欺负了她却又还为她生下孩子的男人,可该来的总要来,再说把水搅混了或许对她也没什么坏处,就算是利用素鸣叶也罢,她总不能一直被楚萧就这样软禁在西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片刻后锦瑟心情平静了下来,面上已经带上了一抹从容地提步而来,看起来目不斜视,淡定自如,她心知今日这殿中既已有了西塘和君傲的顶级权贵,那么她作为大周的亲王便不能弱了半分,这是上位者必须要有的姿态和气度。而当她走入大殿的那一刻已经及时调整好了心情,以至于只是淡然的走来,一路上就不知道收获了多少惊艳的目光,毕竟她容貌绝美,那优雅矜贵丝毫不逊色于两个帝王,甚至更加典雅脱俗,直如画里的人一般。即使静静走来没有丝毫凌人的气势,却也让人觉得神圣而不可侵犯,更无法转开视线。   楚萧的绝代风华本不必说,素鸣叶的帝王风范亦是吸睛无数,如今锦瑟这般惊艳亮相更是让人生出膜拜的惊叹,眼神刷刷的都在几人的身上流连忘返。却见锦瑟一派平淡地先是对着素鸣叶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见过君傲女帝陛下。”随即又是客气地对着楚萧淡淡点头:“见过太父陛下。”随后……随后她就找了个地方在两人的对面随意地坐下了,像是只是一个过来喝杯酒的客人。   素鸣叶目光如炬,他举杯向她示意,姿态高贵却又和气,像是和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打个招呼而已,只会那目光里包含太多复杂的感情,铺天盖地的冲她袭来,让她几乎感觉快要窒息。楚萧则很安静,唯有那双荡漾着柔情的眸子怎么也遮掩不住。被两个和她有关系的男人如此炯炯有神地注视着,锦瑟便是再迟钝也无法忽视了,心底有些无奈,这两个男人一个优雅矜贵,一个狂拽酷霸,任凭哪一个单独看来都是极品,而且还手握重权,权倾天下,若是用她上辈子的话来说,那就是肯定是拯救了整个银河系才能有的极品桃花啊,可偏偏放到她的身上只能让她愁眉苦脸了,毕竟她向来就不喜欢太强势的男人,以前遇到的诸如杨过寒朝羽之流好歹还可以用亲王的身份权势压一压,可如今这两位无论权势地位都在她之上,何况还擅长用帝王权谋和心术,让她直是半点手段也使不出来,何况他们周身的气场更是迫人,哪怕只是被两人隐晦的视线如此左右夹击,也让她苦不堪言,恨不得落荒而逃。   这些臣子们的心目里原本还盼望着这位锦亲王殿下听说来了君傲女帝如此强劲的情敌必然会心急火燎地赶来,想到两人有可能对峙的情形不少女人还有些激动,甚至看到她出现的时候眼神都亮了几分,老话说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有没有,结果锦瑟就像是什么都不在意一般地打了个招呼,半点过来搞场子的意思都没有。周围似是响起几声失落的叹息,说好的撕逼大战呢?说好的对峙呢?这亲王殿下也真是太不女人了,有人都明晃晃地过来想要抢她的男人了,她就真能表现这么平静吗?   不过再细想这位锦亲王,向来都是一副无欲无求,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似的,和人君傲女帝的凌冽君主气势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一看就是个被□□的样子,还斗个毛线啊。没有好戏可看,众人心里此时真不知道泛起的是惋惜还是可惜。   寒漠苼用尽了百般的力气控制着自己,才将视线堪堪从锦瑟的脸上移开,但是袖中的双拳却已是握得极紧。锦瑟来的时候并不知道楚萧和素鸣叶已经交锋过了一场,可如今一看殿中扑棱棱的跪了一地人,个个俱是满面愁容,而寒漠苼又是一副哀怨垂眸的样子,便是傻子都瞧得出这大殿里的气氛如何怪异了。不过在她看来,纵然有天大的变故也应该与她无关,没看到她刚来吗,屁股还没坐热呢。   不过别人不好开口,凌霄身为宫内主侍却没有这么多的顾忌了,何况他心里也总是对锦瑟有那么一点儿不待见,于是他便主动地开口对着她十分恭敬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心里未尝也不是没有一点看好戏的念头,及至说到素鸣叶和寒漠苼被质疑有私情的时候,锦瑟整个人都傻了一下,没搞错吧,就算是素鸣叶再饥不择食也不可能看上寒漠苼啊,再说这两个人都是男人,莫非还可以明晃晃地又搞基不成?   等回过神来,锦瑟又偷偷地瞄了一眼楚萧,见他表面平静淡然,可看向她的眼眸里有分明有动人的光芒在闪耀,回忆起他先前说的就算君傲女帝不乐意他也有自有办法让他知难而退,锦瑟总算是明白了过来,这根本就是诬陷嘛,旁人不清楚她还不知道吗,素鸣叶简直是直的不能再直的直男了,这样一个男人你叫他怎么和人寒漠苼有私情甚至还私相授受?   “既然亲王殿下来了,君傲女帝陛下又提议让亲王殿下决断,就请殿下给大家拿个主意吧。”   其实想明白了前因后果,锦瑟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底,可再看看这两个男人的表情,她又开始觉得心里发毛了,现在的情况很明显是要看她到底向着哪一边了,两个男人,一个俊美无暇,一个帅裂苍穹,别人看不出她还怎么瞧不出,这两个男人分明是把这里当擂台较劲上了,这果然成为帝王君主的男人就是和普通男人不一样,连争风吃醋的方式都是如此“与众不同”,锦瑟心里吐槽了两句,面上却只能波澜不惊地故作犹疑,仿佛举棋不定。   气氛十分诡异,锦瑟的迟迟不回应自然也引来了凌霄和众人询问的视线,唯有寒漠苼额头上渗出了汗丝,精神紧绷,他一方面害怕锦瑟误会他水性杨花,转身就去勾引君傲女帝清白不存,另一方面却又误会锦瑟的沉默是为了他的颜面,一时间心里面是说不出的五味陈杂,复杂难辨。   锦瑟当然不可能这么高大上,她犹豫是因为知道这两个男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明面上说,那素鸣叶肯定是被冤枉的,即使证据确凿看似事实俱在,可锦瑟却很清楚这些都是楚萧栽赃陷害的,真要有了私情,寒漠苼会连压着自己的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吗?简直是笑话。   这也是为什么素鸣叶始终老神在在,气定神闲地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的原因,可锦瑟虽然知道真相,却不敢明说啊,尤其此刻这位坐在御座上的楚太父正笑得水波荡漾,一脸温柔的看着她,让她心里更加觉得毛毛的了。   故作沉吟了半日,锦瑟只能试探而谨慎地开口道:“仅凭几个宫侍的证词只怕不足以说明君傲女帝陛下与皇子有私情,或许,他们亦是被人收买了用来栽赃女帝陛下和皇子殿下的清誉呢。”   这是在帮他开脱吗?一瞬间,寒漠苼的心头简直泛起了狂喜,这说明主人还是在乎他的对不对?她是相信他的是不是?没有人在意寒漠苼此刻自作多情的想法,楚萧脸上的笑意却是更深了:“那依着锦亲王殿下看来,此事确系子虚乌有了?”   那声音低沉悦耳,似撩拨心弦。只是锦瑟知道,楚萧从来不会全须全尾地称呼她为“锦亲王殿下”的,锦瑟霎时间她就感受到楚萧心头的怒火了,即使他此刻笑得十分温和,如秋日的风吹过水面一般令人心旷神怡,可她就是清晰地感受到他在生气。可叫她背着良心说人家素鸣叶,过于违背本心的话她也是在是说不出来,更别提此刻素鸣叶同样用着几乎可以说是灼热异常的视线盯视着她了。   锦瑟的头上开始出汗了,她垂下眸子开始装傻:“本王也不过刚到,就事论事罢了,兹事体大,冤枉了女帝陛下事小,皇子却是千金之体,怎容得旁人污蔑的,何况女帝陛下后宫三千,什么美人得不到,即使真的看上了皇子殿下也不过是小事罢了,犯不着这么大费周章的暗度陈仓。”   这话一出,众人绝倒,什么叫冤枉了女帝陛下事小,甚至连个皇子都比不上?果然这位亲王殿下是来砸场子的吧,就说她不会轻易地放过这位君傲女帝,看吧,这话棉里带针话里带话的,表面上是帮人开脱,实则压根就是侮辱吧。此刻不少人都开始了自行脑补,反而素鸣叶这位正主一点都不带恼的面带微笑,不由让不少人暗暗佩服这位君傲女帝的胸襟和气度。   寒漠苼几乎都开始激动地浑身颤抖了起来,万万没有想到锦瑟居然会如此为他说话,甚至连君傲女帝在她眼里也是不如他的,一瞬间,寒漠苼只觉得巨大的欣喜和感动充斥着心头,此刻或许叫他为锦瑟去死都可以让他毫不犹豫地执行。   对于锦瑟的言行,每个人都或许有各自的理解,唯有两个人能最直接地看到她真实的目的,那就是素鸣叶和楚萧,两人都看得出她就是想和稀泥,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于她这种做法,素鸣叶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他本就也无所谓,只要锦瑟有心帮他他就满足了,即使这么长时间不见,素鸣叶也是了解锦瑟的,这位亲王殿下从来都是本性正直之人,何况看她如此表现就知道那楚太父还没彻底拿下她。与之相比楚萧就是满心苦笑了,万万想不到锦瑟普一见到这位君傲女帝就倒戈相向,或许在她眼里还顾忌着当日的“姐妹之情”吧,楚萧不傻,他看得出锦瑟对素鸣叶有忌惮有顾忌,却也看得出她的言行中并无任何其他的感情牵涉其中,这或许也是他唯一觉得安慰的地方。   “那照亲王殿下的意思呢?”凌霄就没这么多想法了,有些事主子不好开口,他却是没什么顾忌的,此刻他看似满面恭敬,说出口的话却并不如何客气,“难道太父陛下和皇子还会冤枉了女帝陛下不成?”这句话不得不说是有些不敬的,楚萧的脸色沉了下来,凌霄却仿若未见,依旧躬身等待着锦瑟的回答。众所周知楚萧对寒漠苼的纵容宠溺,平日里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因此从人之常情上讲,的确没有人会相信楚萧会利用嫡皇子的名声来陷害君傲女帝,没有人会相信这是一个陷阱,莫非他堂堂西塘太父还有用一个皇子来坑他,甚至还是嫡皇子吗?但对知道内情的人诸如锦瑟来说,她不得不承认,这一招很毒却也很有效。   “其实要知道真相再简单不过,不如直接问问这位皇子殿下好了。”锦瑟干脆直接走到了寒漠苼的面前,语气平淡地问道,“还请殿下实话实说,到底有没有如那些宫侍们所言的,和君傲女帝陛下有私呢?”   寒漠苼再也无法保护沉默了,或许他在锦瑟没有来之前还可以做戏到底,可当着锦瑟的面,他薄唇颤抖再也吐不出一个违心的字来,但摄于上首楚萧的威严和先前给予他的承诺,寒漠苼实在不也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眸中含泪,看着锦瑟咬唇不语,但是在众人眼里看来,那就是欲言又止,一切尽在不言中。   锦瑟还是第一次看到寒漠苼如此为难的,不过她也清楚楚萧今日搞这一出最真实的目的,寒漠苼只怕也不过就是他的棋子罢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不相帮自然是最好的,因此她干脆点点头,显得若有所悟的模样,缓缓道:“依本王看来,想必还是女帝陛下的魅力太大了,让人产生了误会,皇子殿下还是青春少慕,难免行事会有疏漏,大家倒是无需捕风捉影,说开了便好。”   这话倒还真是有点道理,毕竟素鸣叶的身份至尊至贵,容貌亦是俊美无匹,风姿无上,只是来西塘短短数日已经引得京中不少男子心折不已,便是此刻随意坐在殿中亦是姿容高贵,气势磅礴威严赫赫,令得不少宫侍皆眼露异彩,不过却没有人敢于表示什么,毕竟他们的身份以及地位相差太大了,但这不妨碍他展现自己的魅力。有这样一位女帝陛下垂青,哪怕只是和颜悦色几句相信也会让不少人难以自持。而寒漠苼此人也是出了名的胆大妄为,平日里就不是一个恪守规矩男戒的皇子,想来偶尔行事略有些出格和偏激也是常理,如此一来二去的引人误会也是常理。人家堂堂女帝,也不屑于解释这些小事,由此产生了一系列的误解,到让人也有了可乘之机。不过这位大周亲王倒也真是个实在人,居然没有借这个机会大力打压自己的情敌,实在是如传言一样是个好脾性的人啊。   所有人都以为这三人之间是三角恋关系,却不知道此三角非彼三角,锦瑟当然也知道楚萧玩这一出的目的,可她今日来就是为了挑起素鸣叶和楚萧之间的矛盾,哪里会轻易帮他们解决问题。   因此,无视了两人几欲吃了她的目光,锦瑟很是淡定地补充道:“据闻女帝陛下此次来君傲是为了和太父陛下求亲的,依我看来,女帝陛下身为君傲的君主,既然大老远地都来西塘了,干脆就好人做到底,把叔侄一起娶回去也没什么,反正陛下身为君主,本就该充实后宫,佳丽三千亦不嫌多。”   所有人都傻了一傻,这简直语不惊人誓不休,也有不少人哭笑不得的,所以这位亲王殿下是在说反话吧,明明她和自家的太父陛下都已经有一腿了,怎么可能还怂恿素鸣叶娶了他,何况还是同时娶两个。却不知道锦瑟这还真是真心话,反正素鸣叶和楚萧两个人都很养眼,一个帅气一个绝美,又都那么厉害,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基友,不在一起简直天怒人怨,省得她费尽心思的和他们周旋。 第390章 第三百八十八章   388.   或许是大家的眼神都太古怪了,结果凌霄还是决定解释一下:“殿下,我们陛下还未答应女帝陛下的求亲呢。”言外之意,这主意还轮不到你来拿,不过锦瑟怎么说也算是大周亲王,凌霄此言还是显得有些不客气了,可见他是真心对锦瑟很有意见。   “凌霄……”,楚萧面上则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虞,所有人都以为他是针对锦瑟的,这所谓的呵斥也不过就是装模作样罢了,但只有凌霄知道,自家的主子是生自己气了,可他恍若未见,主子被情所迷他可没有,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怎么办。   结果锦瑟看着凌霄,只是轻飘飘地问了一句:“那既然如此,那你们找我来干什么?”   “我本来就只是来出出主意的,又做不了主,你们问我什么我就答什么,爱听不听的随便,有什么问题么?”   众人:“……”这么任性的说话真的好吗,您好歹也是大周的亲王啊,就不能回答的更官方一点吗?   听着锦瑟轻描淡写的话,凌霄简直气得脸都有些白了,别人不清楚他能不知道吗,自家主子都是她的男人了,如今她居然还公然地怂恿君傲女帝娶了他们家陛下,还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这算什么女人啊,凌霄简直想掐着锦瑟的脖子摇一摇,看看她是不是压根都没有良心。   “殿下,您难道就不该说点其他的什么话吗?”比如……更正常一点的话!他简直是有些咬牙切齿了起来,连楚萧的脸色都顾不上了。   锦瑟当然能看得出凌霄是生气了,可她依旧是一脸的真诚,看着气愤难耐的凌霄,她无辜地耸了耸肩:“怎么了?莫非你看上了君傲女帝想要嫁过去,放心,你本来就是内侍,怎么也该跟着陪嫁的,这种小事还需要我来说?”   噗~~不知道哪里传出了几声配音,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有人看出来这位凌内侍是被大周的亲王殿下耍的团团转了。凌霄的脸上瞬间爆红,这是被气得充血。   好在长久以来凌霄所受到的教育让他即使在如今的情势下还在竭尽所能的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亲王殿下真是说笑了,除了开我的玩笑,难道就没有其他的话可说了?”   “不然呢?”锦瑟奇怪地看着凌霄,理所当然地问道,“总不见得是要我去娶了楚太父吧,你们家太父陛下连女帝都看不上,会看上我区区一个小亲王?”   区区一个小……亲王……若非场合不对,凌霄简直是要嘶吼了,有你这么埋汰人的吗?存心的吧。   “殿下也太自谦了。”凌霄皮笑肉不笑地道,“您一个大周亲王,怎么可以如此妄自菲薄呢,这事殿下的意见也是至关重要的。”   “那要看你们陛下怎么说了,我可没权利做这个主。”她垂眸不语,就好像是在包容一个无理取闹胡搅蛮缠的孩子。   得,话说到这个地步,凌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锦瑟的话合情合理,反倒是他,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了,此刻他的那张脸黑的呀,都可以媲美锅底了。   心中却是怒道,玉锦瑟!!我们没完。凌霄毕竟也是这个世间的一个男人,纵然平日里千般计智万般算计,此时也被愤怒的感情冲昏了头脑,   “够了……”眼看着凌霄再这样下去几乎就要失态了,无端的给人看笑话,楚萧不得不沉声喝止,“不得对亲王无礼。”他原本同样也觉得很心痛很难过,可毕竟是以理智见长的楚太父,他很快就察觉出锦瑟是故意的在捉弄凌霄,由此可见她就是在开玩笑,而在这样的场合拿他和君傲女帝素鸣叶开如此的玩笑,就证明她从内心深处也是压根不支持他嫁给素鸣叶,想到这里,楚萧反而淡定了许多,也不觉得如何难以接受了。   不得不说楚萧毕竟是楚萧,只是蛛丝马迹就很快地分析出了锦瑟的心理,唯一的误判只是他以为是锦瑟有心要搅局,却不知道锦瑟一开始就笃定素鸣叶不可能和楚萧做好基友。谁能知道锦瑟此时心里腹诽却是另一个令人惊悚的念头,做基友首先就得有攻方和受方吧,两个都是攻还搞什么飞机。   “既然亲王殿下如此好意建议,朕倒是没什么意见,自然随时静候太父陛下的首肯了。”素鸣叶似笑非笑,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看得锦瑟简直浑身战栗,“说起来朕和亲王殿下也许许久不见,今日有幸,还想和亲王不醉不休呢,不知亲王殿下是否赏光坐到朕这里来,我们共饮几杯?”   谁都知道君傲女帝和大周亲王是有交情,但这个交情还没有好到可以坐在一起喝酒吧,以前素鸣叶是皇太女也就罢了,可如今人家可是堂堂帝王,谁可以和他并排而坐,可看亲王殿下,那满脸的不甘愿和嫌弃又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因为素女帝过来和太父陛下求亲的缘故?   她们就说嘛,锦亲王怎么可能不在意,就算是再好的姐妹也不可能共享一个男人吧。不过看素女帝亲切热情的模样,这可真是做派大气啊。   “你那里太挤了,我就坐在这里挺好的,不想过来。”锦瑟的话还没有完,就听到有人噗通一声脚下一滑,差点直接趴在地上,她狐疑地转头四望,几疑是自己的错觉。   “说的也是,既然亲王殿下不肯过来,那朕过去也是一样的。”话音刚落,就见素鸣叶徐徐起身,直接走到了锦瑟的身边,这下众人不单单是要趴地,连下巴都要落了一地了。   “女帝陛下这是觉得本宫安排的席位实在是太狭窄了吗?亲王殿下不如坐到本宫的身边来?” 此刻坐在首位的楚萧嫣然一笑,明明表情温和,甚至唇角还勾着淡淡的笑意,锦瑟还是一瞬间觉得寒毛直竖,让她心跳骤然加速,心口好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沉甸甸的让人浑身难受,让她觉得空气都仿佛不够她呼吸似的,更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她的脖颈,让她喘息都觉得有些困难。   冷汗顺着额头淌下,锦瑟几乎都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锦瑟所接触到的楚萧一直对她都算是温柔的,毕竟他平日里的心智计谋都是用在对手身上的,对于锦瑟他是既舍不得也不愿意用太多的心计,这就使得他某种程度上落于了下风,可那并不代表着楚萧软弱可欺真的就在锦瑟面前处于下风了,如今他那墨玉般的眸子便是如锋芒般凌厉,几乎冷到了极致,径直地看着锦瑟,让她简直避无可避,其中更是写着明晃晃的霸道和冷然,让锦瑟整个人都如同被浸在了冰天雪地中。   但转瞬间她所经受的气势却又很快地被另一人打断。“太父陛下客气了,我与亲王殿下多日未见,今日难得一聚自然有很多姐妹间的话要说,莫非太父陛下也想加入进来?”素鸣叶走到了锦瑟的身边温和地笑道,只是那眉眼明明是在笑,可却无形中带着一种言语都难以形容的迫人气势。楚萧同样不甘示弱,冷冷地回视过去,双目凌厉地看着他。众人汗颜,这两位主怎么对上了,这是在斗气?再看一旁的锦亲王,怎么她反而在摇摇欲坠了?   锦瑟满脸无奈,一脸的苦笑,她本就精美如水,温润如玉,如今这表情在所有人的眼里更变成了一种动人心魄的轻愁,素鸣叶眉头微皱,收敛起了原本周身的君王气势,连楚萧原本的凌厉在看到她的表情那一瞬间也柔软下来,变成了满满的叹息和情意。   “罢了,我和女帝陛下随意的聊两句,太父陛下不必担忧。”锦瑟出言,打破了原本有些凝滞的气氛,毕竟她也想找机会问问素鸣叶那个孩子的事情,想到这里,她给了楚萧一个暗示的眼神,倒是奇迹般地安抚住了他烦躁的心绪。楚萧知道自己今日有些急躁了,真的细想起来,这素鸣叶怎么说都终究是个女人,又是在他西塘的皇宫里,只要锦瑟对她没有其他的念头,她又能翻出什么风浪来。楚萧自认对锦瑟是弯的还是直的还是辨识的清楚地,这位亲王殿下虽然性格软糯,但可绝对没有断袖之癖。而且,锦瑟这算是对他眉目传情吗?楚萧微微地挑眉,心情奇迹般地又好了几分。   “也好。”楚萧声音清雅动听,嘴角挂上了一丝慵懒的笑意对着凌霄道:“让歌舞伎们重新过来表演,免得女帝陛下不够尽兴。”   花香淡雅,动人的乐音中,众美少年们的身姿愈加摇曳动人,元辰无语,有些呆呆地立在原地,所以她这是彻底被人遗忘了的节奏吗?连这位太父陛下都已经把她丢到脑后了?刚才她都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了,怎么现在就成了一个旁观者了?就没人过来处置发落一下她?骤然发现自己居然完全置身事外了,原本的焦点从她变成了玉锦瑟,自己这个“主谋”反而成了布景板,完全被人遗忘了,元辰实在有点搞不懂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也许此刻她就算光明正大地从殿门口走出去也没有人会阻拦吧,可是她又实在很想留下来看戏怎么破,元辰开始纠结了起来,最后她脸上闪过一丝坚定之色,直接走到了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直接坐了下来,而旁边几个人看了她一眼,居然也好心的动了动身体,给她腾挪出了一个位置出来,同样没有作声。所以说,这女人们不管到了哪个世界都是一样……   不管此时元辰怎么想的,在锦瑟眼里,却是素鸣叶正缓步向着她走来,一步步似闲庭散步,黑色的锦袍下是他挺拔俊美的身形,青丝如瀑,偶尔几缕飞扬而起,在空中划出了丝丝缕缕的墨色痕迹,这般完美到了无可挑剔的女帝陛下自然引来了殿中不少宫侍少年们惊艳的低呼,只是没有人知道堂堂大周亲王此刻正在心底里吐槽,明明就这短短几步路,有必要走出如模特T台一般的骚包样吗?真是够了。   她起身朝他回礼,却又在坐下时刻意地拉开了一个安全的距离,旁人看来这位锦亲王只是从容不迫、优雅矜贵地让出了一人的座位,唯有锦瑟知道,近距离之下,素鸣叶那温柔多情的眼神也实在是太让人心悸了。   结果素鸣叶压根不按牌理出牌,直接上来就是一个勾肩搭背,彷如好姐妹一般地拍着锦瑟的肩膀道:“亲王殿下何必如此见外,这里地方大的是。”言毕,便把她直接拉下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然后就见他凑近锦瑟,借着场中歌舞升平的乐音,他嘴角透着一丝笑意地低声道:“你有必要这么怕我吗?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啊……” 低哑的声音到了最后甚至揉进了一丝性感和诱惑,简直让人的耳朵都要怀孕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让楚萧几乎差点都要把持不住地从御座上冲下来,亏得凌霄不动声色给他斟酒低声提醒自家的主子万勿冲动。   而锦瑟则一下子脑袋都是一片空白,不就是一年多没见吗,这素鸣叶有必要上来就这么直接吗?当初的事……她才是受害人好吗,这件事他难道不该先解释一下吗?想到这里,锦瑟脸色便开始变得有些冷淡,冷哼了一声,她低声道:“素鸣叶,我一直把你当兄弟,结果你呢?你当初对我做了什么?”   好嘛,这是上来就兴师问罪的意思吗?饶是素鸣叶想了多少次他们会面时的情形,他也想不出锦瑟居然会用这种仿若被人欺负了男儿家的语气和他抱怨和质问,照理她是个女人,骤然知道真相难道不应该先是觉得尊严受损,随即应该是尴尬吗?结果这话里若隐若现的委屈又是个什么意思?   “我们这么多时日不见,你就当真忍心一上来就生我气?”素鸣叶嘴角带笑,邪气俊美,引得背地里不少人连连注目。   “忍心。”锦瑟回答得极为干脆,若非顾忌着这个场合和询问孩子的事情,她早就起身走人了,结果素鸣叶的下一句又让她险些火烧屁股地跳起来。   “那一夜可是我的初夜……” 误以为她当时没有看到守宫砂会误会,素鸣叶的脸上微微有点不自然地道:“我是为了不想让你识破,才故意伪装成杨昊的。”本以为那会成为他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以慰生平,谁知都只是那一夜他居然就珠胎暗结了。如此一来,他的清白就很重要了,毕竟锦瑟在他心底里,和妻主没什么两样,但凡女人都会介意这一点的吧。   还记得当日当他发现自己有孕之后,整个人都如遭雷击,惊喜和惶恐过后便是巨大的不安,锦瑟会接受真相接受这个孩子吗?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她?不过真的生下了这个女儿后,素鸣叶也彻底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气,这个孩子是他和玉锦瑟的,便是她不认他也会将她抚养长大,未来将君傲交到她的手中。只是面对锦瑟,他终究还是觉得有些理亏和气短,自己先是偷了她的种孕育了一个孩子,结果却还不知足的想要她,是不是真的太贪心了。   锦瑟不知道自己在素鸣叶的眼中几乎成了个被借种的女人,她此时面对素鸣叶的话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只得白了他一眼:“你还真是坦荡。”   素鸣叶的脸色霎时间便黑了几分:“我原本就是十分的坦荡好吗?那真的是我的第一次。”他误以为锦瑟不信,脸上不由地就带上了几分焦急。   “难怪技术这么差。”锦瑟继续地嘲讽道,心里憋着气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和女尊世界的男人讨论一个女人吃亏的问题,那估计就是鸡同鸭讲。   结果这回,素鸣叶却是玩味地笑了:“我技术差吗?那以后就请亲王殿下多多指教了。”锦瑟的嘲讽被他解读成她相信了,而锦瑟则发现自己又错了,这位君傲帝王的脸皮真是不同寻常的厚啊。   “素鸣叶,你就会欺负我是不是?”   素鸣叶的声音一下子酸楚幽怨了起来:“我欺负你?我要是真的能狠下心来欺负你,哪里还用给你生孩子。”   “你……”锦瑟不可思议地看着素鸣叶,几疑自己是听错了,“你真的……”她有想过这是不是素鸣叶引她来的一个借口甚至陷阱,但此刻看着他的脸色,锦瑟忽然发现自己低估了素鸣叶的决心,他是真的给她生了一个孩子?   “你身为女帝整日里上朝理事,管理国事,你是如何……如何还能把孩子生下来的?”   看到她第一时间问的不是孩子的性别,反而是自己的安危,素鸣叶顿时感觉到整个人像是浸在蜜糖中一般甜蜜。   “龙袍宽大,初期我便伪装成发福,最后几个月则让影卫代替几次,其余时日便抱恙在床养胎。放心吧,我都安排妥当,没人发现,这孩子我暂时偷偷地养在了身边,还等着你给她起名呢。”素鸣叶轻描淡写地解释了几句,却故意忽略了自己在生孩子期间忍耐的各种不适,以及生下孩子后又因为国事繁忙累得两个月内就瘦回了过去的腰身。   锦瑟五味陈杂地看着他,这个世间的男人生孩子和她原本世界的女子怀孕经历的事情估计是差不多的,想着素鸣叶一边日理万机处置朝政,一边还要忍受着各种孕期的不适,她真的是有些无言以对。想说这不是自己造成的,不是自己想看到的,没见到人家孩子都生了吗?现在说这些有个什么用?真要说那种伤人的话,锦瑟自己都要唾弃自己的无耻了。   锦瑟毕竟是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女人,心软不说,也更能体会这个世间男人们的心思和为难,到了这般田地了,她还怎么可能假装什么都和她无关,拍拍屁股地转头走人?   作者有话要说:   没修文,先发了。错别字和语法错误请忽略。 第391章 第三百八十九章   389.   不管锦瑟和素鸣叶坐在那里小声的交谈着什么,落在旁人眼里就是旁若无人,极为亲密的举动了。两人之中。锦瑟容貌绝美,像是一潭湖水无波无澜,周身却又带着出尘脱俗的气质,而素鸣叶则气质相反,俊颜冷硬,双目凌厉,身材挺拔如山。两人看起来仿佛一文一武,风姿卓然,却是奇异的相合,又是意外的契合。使得不少人的视线都频频朝着两人身上投射而去,而诸如寒漠苼这样的灼热视线也就并不显得如何突兀了。   他的事情看似在锦瑟插摸打诨之下不了了之了,可他心里知道,自己并未真正完成楚萧所交代的最终目的,那就是让素鸣叶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结束她所谓的西塘求亲之行,堂堂君傲女帝来西塘求亲本来是件盛事,可若是最后闹出君傲女帝风流成性居然连嫡皇子都不放过,那可就是丑闻了,就算是堂堂女帝也会受不了旁人对她的指指点点,毕竟这里是西塘可不是她的君傲。而对寒漠苼来说,虽然他也要承受名声受损的损失,可是相比能得到,这点儿损失也算不得什么了,何况他本来就不预备嫁人。现在的他明知自己应该退下离开,可偏偏脚下就是挪不动步子,宁可强忍着难堪宁可躲在角落里继续注意着锦瑟,以至于根本无暇去注意楚萧几乎已经快要坚持不住的表情。   锦瑟绝对没有断袖之癖,没有!楚萧仿佛自我催眠一般地总是忍不住朝着两人的位置瞥去目光,心中不断地催眠着,只是虽然自我安慰成功了,他的眼神还是忍不住几次三番地朝着锦瑟和素鸣叶那里瞥去,看着“窃窃私语”着的两人,即使心底里认为两人之间绝对是清白的,他不应该多想,可眼神和表情却完全无法控制。   他怎么会在意锦瑟会不会被一个女人抢走?哪怕这个女人俊美过人,他也不该吃这种醋不是。总之,他绝对不可能吃一个女人的醋,楚萧最终咬牙切齿地想着,只是他的心理虽然翻江倒海不断煎熬,但外表倒还依旧是一派冷静镇定。   “凌霄。”忍了半晌,在楚萧觉得时机已经差不多的事情,他对着身边的凌霄沉声道,“君傲女帝和亲王殿下两人坐在那里半日了,总要有人过去伺候,你亲自去给他们斟酒。”   “我?”凌霄犹豫了一下。   楚萧的语气立即冷了下来:“马上去。”   凌霄知道楚萧已经隐隐地有了发怒的征兆了,他不敢再多问,径直拿起了酒壶朝着素鸣叶和锦瑟的方向走去,心中却是嘀咕着太父陛下也实在是太在意这位锦亲王了,只是说了一会儿话都要担心,人家君傲女帝又不可能吃了她。   此刻锦瑟和素鸣叶的身旁显得十分清净,一个侍从都没有,这倒并非是殿内的侍从们冷落和招待不周,实在是素鸣叶周身的帝王气势太盛,这并不是说他如何张扬,相反他很内敛,就仿佛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捕猎者,给予每一个明处猎物庞大的压力感,却又无处可寻,使得人心惊胆战,还未看到他出手,就可能已经被吓出问题。   如此一来,走过来的凌霄就显得有几分醒目,他本就是在楚萧身边耳闻目染惯了的,自然不惧怕这点帝王威势,反而面带轻松的笑意款款走来,不由地就让素鸣叶多看了几眼,心知肚明楚萧差遣这个内宫总管过来伺候他们的用意,素鸣叶身子随性地朝后一仰,整个人转瞬间便多了几分邪魅的气质:“要太父陛下身边的凌总管亲自过来伺候,朕还真是荣幸。”   言罢他甚至还对着楚萧遥遥举杯:“今日得太父陛下盛情招待,又得见了亲王殿下这一位故人,朕十分的高兴,想要和锦亲王好好地再一起私下聊天聚聚。”   楚萧不由地目光一缩,看向锦瑟,却见她仿佛面带犹豫,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楚萧的心不由地一沉,暗忖莫非只是短短片刻,这君傲女帝便让锦瑟对她……不,这绝不可能,也亏得楚萧心智过人,很快地便联想到了那个所谓流落在君傲的孩子,素鸣叶如今手里有了这个孩子,就等于有了钳制锦瑟的把柄,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武器,何况这位锦亲王在大周一直都是后院冷清,已过而立之年也唯有一个侧君生的儿子罢了。   锦瑟的确是顾忌着素鸣叶的那个孩子的事,毕竟是自己的血脉,总想要知道更多甚至能见上一面,但素鸣叶偏偏不肯多说,那孩子的事他只起了个头,便笑而不答了,让锦瑟的心中不由地暗恨。   素鸣叶定然是故意的,分明是故意地吊着她的胃口,这让她如何能在此刻和他告辞,只能顺水推舟,可是若真要跟着他去了焉知不是羊入虎口?甚至落入他的陷阱?   锦瑟是在举棋不定,以至于在旁人眼里看来,被君傲女帝邀请的她此刻脸上不单单没有任何如素鸣叶所说的姐妹重逢的喜悦,反而还有些诡异的沉默。   锦瑟的纠结别人不明白,楚萧却是瞬间看透了,他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嘴角渐渐地勾起一抹怡然如春风般的魅惑笑意:“不知本宫是否也有幸可以与女帝陛下亲王殿下一同把酒言欢,共赏良辰美景?”   素鸣叶微眯起眼笑道:“楚太父说笑了,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情,太父陛下一个男人又何必非要掺杂其中呢?”   楚萧垂下眸子,轻轻一笑:“本宫自辅佐幼帝执掌朝政以来就从未把自己当成一个男人过。”   剑拔弩张,大殿内的气氛霎时间就变了个样,连原本翩翩起舞的宫中舞伎和乐师们都纷纷停下了歌舞,怔怔地看着众人,凌霄暗地里对着他们挥挥手,让他们退了下去,既然都已经撕下了面具,再如何歌舞升平也掩饰不了,现在就看锦亲王殿下如何抉择了。   想到这里,不管是楚萧还是素鸣叶,那眼神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锦瑟的身上,让锦瑟整个人都仿佛都快要被这两道灼热的视线给射穿了。   三人之间这种诡异的紧张气氛当即引起了大殿中其他人的关注,只是除了素鸣叶带来的护卫们,众人都有自己各自的解读。看吧,肯定是素女帝要私下里和锦亲王决斗,威胁她退出和自己相争楚太父,看看锦亲王那文弱的身板铁定不敌啊,而楚太父自然不肯看到自家的心上人为他受伤,因此执意要跟着一起,如此自然又要触怒素女帝,看她现在的眼神,可不就像是要吃了锦亲王?   众人脑洞大开之下,把种种剧情都已经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只是在两个帝王的气场之中依旧噤若寒战,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结果这种情况下,锦瑟不得不发声了:“行啊,要把酒言欢就在皇太父宫中吧。不过正如素女帝所言的,毕竟是我们女人间的谈话,男人就别搀和了。”这话一出,不管是楚萧还是素鸣叶都是愣了一愣。在楚太父的宫里会面,就意味着素鸣叶不可能为所欲为,而不让楚太父出面,就意味着他没资格听到他们两人的谈话,甚至在自己的宫里还得避开他们。这若是换成其他人,就等于是□□裸地告诉所有人,她既不相信楚萧也不相信素鸣叶,可偏偏这个话是锦瑟说的,结果这两个大男人一个都不敢对她发火,只是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罢了。   “怎么,你们这是不同意吗?”锦瑟语气虽然平和,但说出口的话却分明没有商量的余地,虽然没有人知道她何来的底气可以威胁这两个人。   锦瑟算是想透了,自己总要直面素鸣叶和楚萧这一团乱麻一样的关系,可她既不想被楚萧的摄魂术反过来控制,也不想被素鸣叶这个假女人被一个连面儿都没见过的孩子给牵制住,这两个男人既有权利又有手段,和他们呆久了自己永远都是吃亏的命,必须尽快回到大周,哪怕是面对着后院里面的那一堆男人,也比有朝一日被他们不断地拆吃入腹要好得多了。   这样的场景在众人的眼里看来又是别有一番滋味,还以为这位软糯的锦亲王是个软柿子,结果谁也没想到老虎不发威,一发威居然直接就把两个帝王级的人物都给镇住了,之前这谁能想到哇?   只是锦瑟有一点却还是错估了楚萧和素鸣叶,这两人毕竟都是久居高位处在权谋中心的枭雄,不可能任凭锦瑟拿捏,甚至压根都不想把主动权交到锦瑟的手里,因此,只是片刻凝滞,他们便都笑了起来甚至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明白,此刻锦瑟的想法真心不重要,他们的对手是彼此才对,只有打倒了对方,他们才可以真正毫无顾忌的让这位锦亲王“俯首”,至于她愿意不愿意,这有什么关系吗?   “其他人都退下吧,这事就让本宫和女帝陛下及亲王殿下私下商量就好。”他低声道,漆黑的眸子如幽潭般深不可测,笑容如清风般随意风流洒脱,光洁的下巴微微抬起,明媚的好似流水召唤春意。素鸣叶同样对着他的护卫们几不可见的点点头,于是,在所有臣子和侍从们如流水一般鱼贯地从大殿中躬身退下后,整个大殿中除了他们三人,也就唯有凌霄眉眼不动地站在原地。   歌舞少年们身上的花香依旧萦绕鼻尖,席面上的精美膳食也同样仍是幽幽散着热气,片刻前还是喧闹的大殿如今一片死寂,楚萧一步步地走下了龙椅,姿态优雅步伐稳健,神情更是悠然,闲庭散步一般地走到了锦瑟的面前,他柔柔的一笑,只是锦瑟却是浑身一颤,楚萧这一笑让她有种极为不妙的预感,甚至他还抛了个媚眼,食指轻轻滑过锦瑟胸前的衣服,扭着腰肢无限柔情地道:“殿下就算真有什么悄悄话要和素女帝说,那也用不着避开我吧,我整个人都是殿下的,又怎么可能对殿下不利?”   锦瑟的嘴角抽了抽,楚萧这般媚态绝对和平日里大相径庭,这分明是故意做给素鸣叶看的,果然,素鸣叶的脸色沉了下来,目光森寒地直射楚萧,只是这对别人来说足以让人瑟瑟发抖的目光对楚萧来说却是压根没什么用,好在大殿里此时没人了,否则必然又要吓得跪倒了一地人。   照理面对如此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男人,只要是个女人就总会有点怜香惜玉的心思,可素鸣叶是个假女人,不单单不可能为之心动,反而满心的都是烦躁,因为他自认就算他是男人,也不得不承认楚萧的确是太有魅力了,这样一个绝色美人,锦瑟能做到坐怀不乱简直都是奇迹了,怎么可能不碰他?因此楚萧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反而是下一刻锦瑟直接躲开楚萧手的反应却还是让他意外了。   “有话好好说行不行?”不单单是动作上的拒绝,言辞上更是一点都不客气,甚至她还对着如此一个叫世人都足以神魂颠倒的大美人……翻了个白眼。   凌霄是早已习惯了锦瑟的不假辞色,还可以做到面无表情,可素鸣叶却还是惊呆了,但不管怎么说,这对他来说着实是个意外之喜,本来他最怕的就是锦瑟被楚萧诱惑了,如今看来,楚萧的话里显然还有着大大的水分。想到这里他对着楚萧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随即便要对着锦瑟勾肩搭背来个姐两好的动作,结果……   “干什么?都非要动手动脚不成?”锦瑟直接就吼了回去,这个世间如今大概也就只有锦瑟敢对君傲女帝陛下如此态度,这回连楚萧都禁不住挑了挑眉毛,他可不会自恋地以为锦瑟此举是为了他,更多的可能是锦瑟对这位素女帝同样没有好感,甚至清楚这位素女帝的打算。   对楚萧来说,只要锦瑟没有对这位素女帝有其他的想法,没有断袖之癖,那他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素女帝就算再俊美再霸气,她是男人吗,她能生孩子吗?   而对素鸣叶来说,他同样也很自信,因为他已经给锦瑟生了一个女儿。女儿啊,要知道以锦瑟如今的年纪,寻常人家的贵族女子早该儿女成群了,可这位锦亲王膝下却唯有一个儿子。对一个女人尤其还是皇族女子来说,传宗接代这样的大事是绝对不能小视的,即使她日后还会有其他的女儿或者庶女,长女也总是不同的,因此素鸣叶此刻也有着十足的自信。   抱着这样的念头,两个男人都是胸有成竹,比其对方几乎都是优越感爆棚,然后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纠缠胶着了半刻便又分开,一副不屑于对方计较的模样。   “亲王殿下。”楚萧再度低唤了一声,声音低哑,带着无尽的诱惑魅力,让人的骨头都要酥了。只不过他说出口的话却是让锦瑟直接都想揍人,“我还盼着今夜和殿下一起……”   “停停停,打住,现在这里反正都没人了,大家不如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锦瑟一把推开浑身都柔若无骨的楚萧,让他险些脚下一个踉跄,连带素鸣叶也被她避开了三丈远。没有旁人,大家都随意揭去了平日高高在上的面具,楚萧想要对素鸣叶示威,而素鸣叶又何尝不是在故作姿态,但锦瑟不喜欢这种被两个如同孔雀开屏一般的男人围绕着的模样。她就纳闷了,自己就真的这么好,除了长得好点还有什么其他的优点吗?她却不知道,自己完全不受美色和权势诱惑的这幅姿态,有时候反而就是对他们的吸引力。男人都喜欢征服,都有征服欲,尤其对诸如楚萧和素鸣叶这样骄傲的男人来说,越是不能轻易得到的就越能让他们兴奋,何况锦瑟有着这个世间女人所完全没有的温柔腼腆的一面,这不是伪装出来的,而是天生的,就算是偶尔的“爆发”也不过像是小女人撒娇,这对原本就强势到了极致的男人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吸引力。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如锦瑟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奇珍,更别提她的容貌对所有男人来说都像是梦中情人,甚至她还不风流不好色……   为了快刀斩乱麻,她干脆利落地直接开口道:“我不管你们两个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不可能留在西塘。”   “你就真的舍得丢下我?”楚萧又开始装可怜,而素鸣叶则是眼睛一亮,但锦瑟很快地也打破了他的妄想,“我也不想去君傲,我只想要回大周。”   两个男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忽然明白了自己把对方当情敌的做法似乎……还不够格。   “那我……那你的女儿怎么办?……”这次是素鸣叶忍不住开口,反正殿内已经被清场,他也不介意被楚萧知道锦瑟有个女儿在他的手里,反而任凭楚萧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这个孩子是他生的,再说他也有是有心要和楚萧炫耀,好歹他手里还有一个筹码,他楚萧除了那副皮囊还有什么?   谁也没有料到,楚萧完全没有生气,他浅淡一笑,这笑容将他原本就迷人而魅惑的眉眼渲染的愈加动人:“那我就陪着殿下一起去大周……”   “陛下……”凌霄险些摔了手里的杯子,整个人都吓得肝胆俱裂,“您不能……”   但楚萧却是微微一扬手制止了他:“我意已决!”   别说锦瑟了,此时连素鸣叶都有些不可置信,这个男人居然愿意为了锦瑟放弃一切?这么一看,利用孩子威胁锦瑟的他就好像显得有些流于下乘了?但不管他此刻这个话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甚至是故意试探,他都不允许锦瑟由此对这位西塘美人产生异样的感觉,毕竟这个破釜沉舟的决定实在是太容易打动一个女人了。   想到这里,素鸣叶一把揪住了楚萧的衣领,一脸皮笑肉不笑地道:“太父陛下当真舍得放弃自己的大好基业,去大周亲王府上做一个小小的侧君甚至是侍君?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考虑到朕的宫里呢,好歹还是个皇贵君不是?”   “素女帝,放开太父陛下。”比起楚萧,更快反应过来的是凌霄,他直接冲了过来一把拉住了素鸣叶的手腕,奈何两个男人都是有武功的,一个不肯松手只是冷冷地瞪视着楚萧,另一个同样不肯放弃,大胆地用力捏住素鸣叶的脉门,神情肃然,语气森寒,“素女帝,你这样也实在是太无礼了,快放开太父陛下,如此欺负一个男人,实在有负于你堂堂女帝的身份吧。” 楚萧全程则都是淡然而笑,都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反而语气轻飘飘地道:“女帝陛下这是害怕了?”   “哼!”素鸣叶冷哼了一声,他本来就是不是女人,对着楚萧又何必在乎什么礼义廉耻,不过刚才毕竟是冲动了,一怒之下做出了不合时宜的举动,眼下他也懒得多解释,只是用力地抽回手,结果凌霄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这么拉扯,没留神脚下一崴,连带也撞到了楚萧,而楚萧本就被素鸣叶拉着衣襟口,身形有些歪斜,如此一来便脚步不稳整个人都扑到了素鸣叶的怀里,在锦瑟的目瞪口呆中,两人的唇就这样撞在了一起……   场面变换的太快,恐怕就算是暗卫也来不及反应,楚萧和素鸣叶就这样完成了一次令人膛目结舌的“接吻”,而这画面实在是太美,让锦瑟的嘴角一抽,几乎有种不想打扰他们的感觉了。 第392章 嗨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锦王爷其实已经到了尾声阶段,很快就要完结了。(虽然看似不像)   当然作者我不会虎头蛇尾的,只是情节上其实是到结尾了哟。   下一部小说是我以前写的另一个笔名的小说,当时写了10万字了,然后丢在一旁了。   不管怎么说,是个爽文,超级爽文。。。。。   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1737437   如果上面的连接不好用,找《公主的穿越游戏》锦泷——本人起名废,谁可以帮忙起名万谢。 第393章 第三百九十章   390.   终究都是站在这个世间金字塔顶尖的人物,闹剧过后,最终这三个当世最为盛名的人还是不得不好好地坐下来开诚布公地谈一次,即使他们互相都看不顺眼。   刚才的意外过后,即使两个人都是动作迅速的豁然分开并假装自然地表现出这只是一个意外,双方都刻意用泰然自若的表情来掩饰,可锦瑟却知道楚萧一直在偷偷地反复地擦拭着嘴唇,即使他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普通男人被人“轻薄”后的愤怒,而素鸣叶更是捂着唇,一副勉力忍耐的模样,毕竟他同样是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如此“亲密”让他简直不知道是该判断自己是被轻薄的一方还是轻薄别人的一方,何况锦瑟还在当场,全程目睹了这一幕。   “女帝陛下这也实在是太心急了吧。”楚萧语带讥讽地道,话虽如此,锦瑟还是轻易地捕捉到他不动声色中优雅地用衣袖擦了擦嘴唇的动作,嘴上说的毫不在乎,但心里怎么想的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好在他们并不担心锦瑟会想歪,毕竟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这是个意外,而且还是两个永远不可能携手言欢的人之间的意外。   锦瑟其实心里恨不得这是真的,不过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关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的时候。   “我只想回大周,至于你们两个,我一个也不可能带回大周。”不管楚萧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甚至是试探,锦瑟都不想再和他们玩什么游戏下去了,自家的后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再来一个□□大家都永无宁日,何况还是两个重量级的核爆□□。   原本在仅仅面对楚萧一个人的时候锦瑟自然完全处于劣势,别说谈条件了,任何反抗都不可能,这种情况和她独自面对素鸣叶时完全一样,可当三方坐在一起时情况就迥然不同了,有了彼此制衡的关系,素鸣叶自然是绝对不希望锦瑟就这样被楚萧困在西塘的,现在虽然锦瑟不为所动,可谁知道天长日久之下,她会不会对楚萧动心甚至被他软化,整日里面对这么一个尤物,圣人都难以坐怀不乱吧。而站在楚萧的角度,他也是绝对不可能让锦瑟被素鸣叶就这样掰弯的,因此他绝对会阻止素鸣叶想要把她带走的野心。因此在这样的情势下,或许让锦瑟回到大周是最好的决定了,对谁都不偏不倚。只是两人都知道,一旦锦瑟回到大周,对他们双方来说都是天南地北再也难得一见了,这样的事情同样任谁也不能忍受。   锦瑟也不是傻子,如今看似她巧妙地挑动两人的对立让他们互相扯着对方后腿,可她同样也很清楚,不给点甜头自己想要安然回到大周那也是做梦。何况从情理上说,一个是堂堂太父,如今却已经是她的人了,而且由于摄魂术秘术的作用,她再如何自欺欺人也无法欺骗自己对楚萧毫无感觉,一个有权有势心狠手辣的男人如今都为她做到了这一步,她怎么可能真的无动于衷。而素鸣叶给她生的女儿更是不可能让她割舍的下,抛弃亲生女儿她做不到,即使表面上她淡然以对,但心里还是十分期盼能够见到她这人生中的第二个孩子,至于是男是女锦瑟是压根不在意,只是血缘天性让她不想在将来某日后悔,更不想这个孩子长大后怨恨一个把自己完全遗忘了的亲娘。   想到这里,她沉吟半晌,提议道:“我虽然回到大周,却也不会把该负的责任丢下。”两人都不由地眼神一亮,而锦瑟知道,机会失去了就再也不会有了,只有趁着楚萧和素鸣叶互相拉锯的时候尽快快刀斩乱麻的定下结果,“每年我会抽一个月去君傲,也会抽一个月来西塘,不过不是到你们的皇宫,而是在边境见面,免得耽误我来回的时间。”   “不可能!”楚萧第一个拒绝了,只有一个月他不能接受,素鸣叶倒是有些犹豫,他心里也清楚这是锦瑟所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从一个月改为三个月吧,我会将你的女儿立为君傲的皇太女,她就是下一任的君傲女帝。”   什么?楚萧豁然而起,绝美的脸上是完全都掩饰不住的震惊,素鸣叶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就算再中意锦瑟,也不至于做到让锦瑟和其他男人的孩子继承她君傲的大统吧。   她是疯了吗?不,她没有疯,看她此刻平静的模样就知道,她说的是真话。   所幸双方平日里都是定力十足的人物,楚萧也只是一瞬间被震住了,他不由自主地就看向锦瑟,却见她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感动,而只是微微蹙着眉头。   “素鸣叶,她是我的女儿……”   “我知道,正因如此,我才要立她为储君。这辈子,我或许都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了……”他表情微微有些落寞,看得锦瑟着实有些无语,她知道素鸣叶是个男人,会有此言也不奇怪,而素鸣叶此刻心里转的念头却是,除非你玉锦瑟再给我一个……   楚萧有些慌了,他唇角勉力维持的笑容滞了一下,片刻后叹息道:“女帝陛下可真会打苦情牌。”堂堂女帝居然都愿意绝后了,他还能说什么,就算是愿意放弃一切跟着锦瑟去大周,也不过堪堪和她打个平局罢了。   回过神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对着锦瑟道:“殿下,我是真的愿意放弃一切,西塘我可以交给可信的人辅佐幼帝,只求殿下让我相陪左右。”   这下又轮到素鸣叶不爽了,他打苦情牌,对方就玩苦肉计,存心和他作对是不是?   “太父陛下,你当真舍得放弃一切?该不会是试探锦瑟吧?这种假话你说了就不心虚吗?既然你如此大方,那你现在就放锦瑟离开西塘,恢复她的武功如何?”   楚萧自然也是不甘示弱,冷嗤了一声:“那女帝陛下所谓的承诺也不过是纸上谈兵,就你那后宫三千,美人无数,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话说得漂亮,可别到时候自打嘴巴,毕竟是亲王的女儿,你捏在手里算是个什么事?”   “既然太父陛下都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了,我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不过太父陛下的手段向来是天下闻名的,可别是故意示弱,等到了锦瑟的后院之后搅风搅雨的把所有人都给弄死了。说起来你们这些后宫出来的哪个不是身经百战手段过人,这招以退为进可真是用的不错啊。”   这两个人都是男人,而且都是位高权重,早已君临天下的男人,此刻他们对立起来的架势却像是幼稚的男孩一样,但说到底耍嘴皮子的功夫又能起到什么作用。眼下这两个自控能力极强,行事狠辣冷静的男人,竟然也因为一时冲动像年轻女人一样对吼,吼完两人都有点悻悻然,恶狠狠地对视了几秒,楚萧首先冷静了下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一个堂堂帝王级人物居然会干出这么幼稚的事情来,而素鸣叶同样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和楚萧吵得再凶又有什么用,决定权在锦瑟的手里才对。   事实上这无节操的对话,锦瑟听得也是醉了,若是换成杨过和寒朝羽,恐怕两个人早就拔剑相向了,哪有这个闲工夫互相耍嘴皮子攻讦。只是听他们这一圈互相嘲讽下来,锦瑟也有了几分好笑无奈的感觉,她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行了行了,以后我每年都有三个月会在西塘边境,还有三个月会在君傲边境,如此你们可满意了?不过建立行宫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还有这种事说出去也没什么光彩和值得炫耀的,我只要求这件事大家都能低调点,对外我会和二姐请个旨意,就说需定期来边境和两国签署和平协议和会面相谈,至于你们自家国家这里的理由,你们自己搞定。”   只是去各自靠近对方国都的边境,只要轻装简骑,快马加鞭地赶路一般也就几天的功夫,来回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对锦瑟来说,这已经是她能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了,毕竟她不能感情用事,眼下楚萧和素鸣叶是乌鸡眼一样的互相斗着也罢,若是同时拒绝了他们逼得他们联合起来一同和大周对抗,那乐子可就大了。   政治有时候就是妥协,还记得当年她还和安澜抱怨过这国家大事为什么非要牺牲色相让她用美人计来解决,却没有想到时至今日再回想那句话,锦瑟自己都觉得可笑。不是她想要用美人计,实在是不用这个办法她恐怕都走不出这个门。   做人难,做女尊世界的绝色美女更难啊,此刻锦瑟的心底不由为何浮现出了某种类似独孤求败一样的荒谬感。   锦瑟的提议已经是目前来说最能满足三方的了,对楚萧和素鸣叶来讲,每年抽出三个月的时间到边境行宫和锦瑟过一下二人世界,几乎已经是之前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了,更重要的是,她这样做等于是承认了他们是她的男人,哪怕一年只有三个月。   偏偏楚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问了一句:“那这三个月是只有我们,还是锦瑟你希望我带上其他人?”   “什么意思?”她是真的没听懂。   楚萧眼神微闪:“比如……要不要我带上漠苼?还有凌月?”   卑鄙,真是卑鄙,素鸣叶心中暗骂,都到这种时候了这个西塘太父还不忘显示他的大度贤惠,显得刻意高他一头。   思及此,素鸣叶也是不甘示弱地仿若无所谓地示威道:“对了,说起来锦瑟的一个侍君楚雪熙还在太父陛下手里呢,记得别忘记把人给放回来,那是锦瑟的人,我可也是要带着他去行宫的。”   不等锦瑟想要开口表明自己和那个楚雪熙连屁关系都没有,素鸣叶再度丢下一个重磅炸弹:“说起来我们君傲宫里先女帝的几个美人也着实颇为思念亲王殿下,那可是名声丝毫不下于太父陛下的君傲第一美人随文君啊。还有我如今的后宫凤后和贵君,听说他们都和亲王殿下当初有些交情,若是行宫建好了,顺便我也可以带他们去散散心,同时和亲王殿下叙叙旧情。”   这些似是而非的话简直搞得锦瑟头都炸了,若是不知道的,还当真以为她处处留情,弄下了一堆桃花债呢。而楚萧更是惊得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连自己的后宫美人都可以拱手相让,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君傲女帝也太大方了吧,莫非她还想玩3P 4P不成?   带着某种隐晦的神情,楚萧看了一眼锦瑟,然后轻声开口道:“那些怡红院的美人,其实养着也是养着,不如我也带着去行宫可好?”   “够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锦瑟要是还看不出什么来就是傻子了,“我是真的不懂你们的脑子整天里都在想些什么?”   两个人都是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却见锦瑟已是拂袖而去,只丢下了一句话:“我看你两才是真爱。”   十日后,锦瑟见到了自家被囚禁的几个大周暗卫,同样也被楚萧恢复了武功。这段时间楚萧每日里都死缠着她,恨不得霸占着她一刻都不放弃,似乎她下一妙就要离开西塘了,而素鸣叶毕竟是在西塘的地盘上,也或许是因为他私下里又和楚萧达成了什么协议,他完全没有来骚扰过他们两人,把空间彻底地让给了锦瑟,但无论锦瑟还是楚萧都知道,等锦瑟离开西塘回大周的这段路,素鸣叶铁定要厚着脸皮同行,既然如此,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他如果不想楚萧其后给他捣乱,他现在就同样也得乖乖给他们两人腾挪出空间来。   只是真的到要走的那一日,锦瑟还是有些不安心,反思过去,她深深地觉得楚萧对她的好无可指摘,虽然用了很多心机和强迫,可她最终还是潇洒地转身离开了,留下他一个男人孤零零的在西塘。或许自己今生真的只能算是个渣女了,既对不起素衣和后院的那些侧君侍君们,也对不起所有爱过她喜欢过她的男人们。   “凌霄,你家陛下不来送行吗?”宫门口,她已经翘首以盼好几回了,却始终没有看到楚萧的身影,明明昨夜他还那么热情,激烈地恨不得榨干她所有的体力,让两人一次次的无止境地攀上愉悦的高峰,今日一早却偏偏就销声匿迹不见踪影,这是在生她的气么?   她还没说完,就见凌霄面无表情地道:“奴不知道。”   锦瑟整个人都噎了一下,她还什么都没问呢,凌霄就这么不待见她了,她到底什么地方招他惹他了?好吧,她承认自己对他的主子是不够好,不过如今自己也要走了,这最后一面难道也不来见她吗?   “凌霄,你再生我气,也该告诉我你家主子是不是……是不是不高兴了吧。”一想到一贯对她算是予取予求的楚萧也有可能生她的气,锦瑟就莫名地觉得有些心慌了。   凌霄的眸子闪了一下:“对不起,陛下的事情奴都不清楚,您要是想知道,自己去问陛下吧。”   锦瑟咬唇,忽然地她就跳下车,义无反顾朝着宫门内走去,脚步不停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亲自去问问他。”   但她还没有走出十米远,就见宫门忽然幽幽地打开了,门口出现的,正是眼眶发红,嘴唇微微颤抖着的楚萧。凌霄垂下头,他就知道自家陛下一定会投降了,他那威武不屈的坚定意志在玉锦瑟面前也就只能坚持片刻,人家锦亲王糖衣炮弹一扔过来,陛下立马就得缴械。   “楚萧,你……”原本似还有千万言语,真的到了这个时候,锦瑟反而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反倒是楚萧,泪眼含笑,对着她温柔催促道:“快上路吧,别忘记了你我的约定。”虽然不能日日相守,可至少每年有三个月,那三个月她玉锦瑟是完全属于他的,这对他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两人依依不舍了半日,凌霄却在一旁咕哝了一句:“之前每天吵着要走,现在又舍不得走,真是变化多端的女人。”话虽如此,他却还是只能发发牢骚,然后心里不知为何也有点期盼下次能再见到这个美得惊人却又傻得冒泡的大周亲王。   而宫墙一边,寒漠苼同样泪眼婆娑依依不舍地看着锦瑟,他倒是想跟着锦瑟离开,却心知自己绝不能冲动,幸好父后答应每年都会带自己去边境行宫见亲王殿下,并且愿意让自己慢慢地被亲王所接纳。从小大大寒漠然都是毫无理由地相信楚萧的智谋,只要是他承诺的,寒漠苼觉得他就必会做到,若是自己一意孤行非要此刻跟着锦瑟回去大周,不单单不会得到她的原谅,还会彻底的失信于楚萧,这对他来说,反而得不偿失。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卷终于结束啦,下一卷就是最终卷   《美人无尽》篇了,大概不会有超过十章。。。。写完这部作者会去一边写莲妖一边写那个新文。 第九卷 美人无尽篇 第394章 第三百九十一章   391   离开了西塘以后的锦瑟,在所有人都没有看到的车厢里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被摄魂术嫡系传人压制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的,心里明明知道是摄魂术的原因才会对楚萧动心,可还是完全抵抗不了这种感觉。所幸随着距离的扩大,她作为同样是修炼了摄魂术秘术和使用了基因药物的唯一一个当世传人,那种莫名其妙的感情也渐渐地开始模糊淡化了起来,最终终于让理智又重新缓慢地回来了。   她居然,居然被楚萧那个妖孽给迷惑了,这也是摄魂术秘术的可怕之处,若是她没有同样被基因改造过,锦瑟相信自己就算跑到天涯海角肯定还是斩不断对楚萧这份感情,甚至若是拥有摄魂术秘术的人有歹心,让被控制的人为之而死对方恐怕都会心甘情愿。   不过眼下她也不是全然自由了,素鸣叶非要一路跟着同行,抓紧分分秒秒和她培养感情,搞得在出西塘边境之前她还是不得不被另一个帝王级男人给纠缠着,而此时这个男人正厚颜无耻地非要她把手边的果子亲手喂到他的嘴里。   “你是狗吗?”锦瑟没好气地道,还要人喂食,可真是有出息。   素鸣叶笑了,弯起的薄唇说不出的诱惑性感,然后他缓缓地凑近锦瑟的耳边,轻轻地喊了一声:“汪~~”   锦瑟彻底无语,她真的败给他了好吗?这就是堂堂的君傲帝王,确定不是无赖?   她眼眸闪了闪:“我如今可是要回大周了,到时候后院美人无数,你就不吃醋?”最好吃醋,然后生气,随后分道扬镳,大家皆大欢喜,她还能得个清净。毕竟素鸣叶虽然给她生了一个女儿,却无法否认他当初也和楚雪熙一样用了卑鄙的手段,锦瑟这口气可不容易消下去,哪怕他百般伏低做小想要哄她。   “吃醋肯定是有。”他倒也是不避讳的承认了,“不过你这么出色,我心知肚明不可能独享。再说这世间女人三夫四侍本就是常理,我若是普通人家的男儿,也得一样这样过一辈子,如今有了你,又能掌控君傲和自己的命运,我也无所求了。”他一脸欣慰地在锦瑟的脸上亲了一口,“而且我还和你有了一个女儿,作为一个男人,我觉得我这辈子已经满足了。”   看他说的这般简单这般容易满足,锦瑟忽然语塞了,这该死的女尊世界,她到底是该庆幸还是应该头疼?可是男人太多她真的也是疲于应付啊,尤其这每天晚上可怎么过,她可不是那些彪悍到极点的女人啊,被楚萧折腾了好几日的腰这还酸着呢。   看她有些神情恍惚,素鸣叶不由地又有些想多了,握着她的胳膊紧了紧,眼神倏的眯了一下:“你在想什么?不会是在想楚萧吧?你还真的喜欢上他了?”   素鸣叶原本还温和如春风,可在问锦瑟这句话的时候霎时便如醒来的睡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凌厉的霸气。   锦瑟被唬得一跳:“你在瞎掰什么?”她用力地想要掰开他的手,那力气大得估计捏的她胳膊都要青了,本准备用久违的武功或者摄魂术脱困,却见素鸣叶已经主动放开了她,甚至道歉道:“对不起,是我一时间失态了。”先前还说着自己不吃醋,结果下一秒就反应得像个彻头彻尾的妒夫,素鸣叶整个人都心虚了一下。   却见锦瑟仿佛陷入了沉思一般沉默了片刻,随即她抬头问道:“你真的确定你喜欢的是我而不是楚萧?”   这个问题的后果很严重,严重到当夜素鸣叶都赖在锦瑟的车厢里不肯走,甚至执意还要做某些“事情”来证明他各方面心理生理都很正常,是个最正常普通不过的男人。锦瑟几乎都要拗不过他的坚决了,她虽然有武功在身,如今又有大周暗卫们保护,但是这种种一切在素鸣叶的宗师级护卫面前什么都不是。   素鸣叶想要来强的她真的没有第一点辙,好在她关键时刻激发了摄魂术,这才反客为主没让素鸣叶制住。可摄魂术的作用却又是用来诱惑人的,因此……最终的结果只能是素鸣叶被锦瑟整个人用手“伺候”了一遍……   这种新奇的感受是他所从来没有的,而锦瑟的灵气更是让他上瘾和欲罢不能,幸亏一众人等都已经被打发得远远的了,没有人敢也没有人能听到和欣赏得到他的失态。否则的话,饶是素鸣叶的坚定心志也觉得自己应该要找个地洞挖进去了。   他想到过久别重逢的自己会无法控制,可万万没有想到会被锦瑟挑逗成这个德行,完全软瘫成了她指尖的春水,这只有那种刚刚破身的小男人才会发生的事情吧。素鸣叶无意间忽略了自己的确也是第二次,虽然他已经生了一个孩子了。   “锦瑟,我想要,给我好不好?”   “闹够了没有?滚!”   锦瑟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抓狂的心情。这叫什么事?一个个的都把她当成什么了,好像她就是负责接客的,刚离开了一个这就又缠上来一个,等回到大周后,是不是还有男人们要排着队等着她宠幸?   看到素鸣叶灰溜溜地被锦瑟给赶出来,其他人的想法则迥然不同,所有人都以为素女帝必然是在上的一方,这是毋庸置疑的没人会怀疑的,看他一脸满足的脸色就知道了,而锦亲王殿下,殿下这肯定被压得还起不了床呢。   大周的几个暗卫一个个都显得有些垂头丧气,她们本来还盼着自家的主子能够产生奇迹反客为主呢,看素女帝的模样显然是十分在意自家主子的,只可惜看她的气势也知道,让她被压那压根是不可想象的。不过随后当看到锦瑟神清气爽衣饰整洁地走出来的时候,大周暗卫们顿时又都觉得自己想错了,其实素女帝和锦亲王就只是单纯的姐妹情好不好,人家这是要谈国家大事才估计支开她们的,有必要想得这么多吗?若锦亲王果真是给素女帝给欺负了,她此刻能这么衣冠整齐的出来吗?   两队人马走走停停的,但速度一点不慢,一方面是因为有着楚萧给予的特制令牌,经过各个城池的时候都是一路无阻没人敢有半点的异议,再加上锦瑟离开大周实在是太久,归心似箭,于是众人不过七八天功夫就赶到了西塘边境。素鸣叶当然也不想这么快和锦瑟道别,可他如今亦是身为君傲女帝,不能离开君傲太久,而日后总有时间慢慢地和锦瑟共叙旧情,当下便也当机立断不再婆婆妈妈的离开了。而锦瑟在和素鸣叶道别后,则顺手去把被□□在边陲小镇的杨过给接了出来,这个可怜的少年足足已经被困了几个月了,若非有人背地里给他报信让他稍安勿躁等亲王殿下亲自来接,杨过估计自己都要等得疯了。   可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在得到大周密探要他乖乖等着以后,他还真的老老实实地待在牢里没有闹腾或者利用武力越狱,或许也是为了引起锦瑟的怜惜之心,也或许是为了博取锦瑟的愧疚同情,但不管怎么说在看到锦瑟的那一刻,杨过有一种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动,似乎这些时日来受的罪都值得了。   但锦瑟却并不领情,看着眼前这个分明有些瘦了的倔强少年,她直言斥道:“你来西塘干什么?”   即使口气不悦,可杨过还是清晰的从她的语调里听出了一丝担忧,他的眸中涌上笑意,瞬间整个牢房都像是四月春天的桃花,朵朵绽开:“我只是想早点见到你,怎么,莫非我不能来?”   狱卒们恭恭敬敬地将杨过请了出去,这些日子早有高官旨意下来说不得慢待了这位公子,但也不能任其自由行动,因此没人敢对杨过和他的大周护卫们不敬,更没有在饭菜吃食上刁难过他们。   可整日地被关在大牢里对普通人来说还是极为不易的一件事,杨过本以为自己看到锦瑟时不至于像个普通的弱质男流一般的哭诉,可他还是觉得有些委屈地撒娇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西塘,莫非你在西塘还有什么秘密不成?”明明是好心地赶来想要保护锦瑟,可自家妻主一见面就指责他多事,杨过公子还是傲娇了,“该不是带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外室回来了吧?还是你在西塘的温柔乡里乐不思蜀?”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离开了天牢后杨过第一时间就开始一辆辆马车掀开帘子检查,锦瑟被他反过来发作的莫名其妙,但她终究还是个脾气温和的女人,就算是不悦只要想到杨过是一片关切之情这才从王府里赶来,又因为无妄之灾被关在这小镇的大牢里这么久,自己总不能罔顾别人的一片好心。再加上他在受苦的时候自己却和楚太父在宫中……就算是被摄魂术所反控,自己还是禁不住的有些心虚。   想到这里,锦瑟语气便也软和了几分:“我不知道你来,若是知道……算了,这事的确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杨过虽然是个急脾气,可只要锦瑟一认怂他也就不好意思跟着继续闹脾气了,天下间有几个女人会任凭男人这般任性发脾气的,他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别说锦瑟的车驾里干干净净的并没有一个野男人,就算有他也没资格说什么,毕竟她的身份可是堂堂大周亲王。   不过也正因为没有,杨过公子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同时又风流无比地斜睨她一眼:“哼,算你识相。”言辞虽然有些不敬,可那眼角眉梢俱是笑意,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说的是反话。   不过对于这位杨家少爷锦瑟早就已经习惯了他的做派,自然也不会介意他这种毫无寻常男子的恭敬和献媚。而这一夜,整个大周车驾终于离开了西塘的国境,进入了大周国的边境。   锦瑟心里的巨石终于切切实实地放下了,去你妈的三个月之约,到时候她就说得了重病不来了,有本事你们西塘和君傲的人来大周抓她啊,哈哈哈,亏得你们还是两个堂堂帝王,居然相信一个女人的话。在锦瑟眼里,可没有女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样的说法,不过素鸣叶这里的女儿她还是不得不去看一下,只是条件不同了,这次主动权在她手里,她只要和安澜请旨带上大军压境,再同样利用宗师高手们护卫,抢都可以抢的回来,反正出尔反尔以及多变向来都是女人的专利,不服有什么用?   此刻的锦瑟却不知道,安澜的想法和她截然不同,素鸣叶和楚萧之所以没有和锦瑟定下国书就是知道这个女人压根无情无心,怕男人怕得恨不得退避三舍,料准了她的性子的男人们自然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来签订,可相应的密使却早已暗地里携着密信去了大周京城。楚萧承诺,只要日后他和锦瑟有了孩子,这孩子一定会是未来西塘的新君,让她取代现在的幼帝。而素鸣叶同样也承诺,只要锦瑟愿意履行每年的三月之约,他同样会将锦瑟先前遗留在君傲的遗腹子奉为君傲新君,甚至他还刻意暗示大周女帝,这个女儿的父亲同样也是君傲的皇族子弟,而他君傲女帝只是打着旗帜暗中送他们两人相会罢了。   有着这样好的条件,简直是兵不血刃的将另两个国家收到她们玉家姐妹的囊中,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畅快和高兴的事情吗?未来一代代传下去,都无法避免两国女帝是玉家的后人了,至于锦瑟,不过就是牺牲几个月的自由和美色吗,和这样天大的馅饼比起来算得个什么,因此到时候,哪怕锦瑟再不愿意,安澜就算绑也会把她绑到边境行宫,顺便再下点药或者脱光了洗白白地送过去……   此刻的锦瑟却完全不知道安澜将可能有的想法,她只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到大周,然后第一时间去见林素衣,便是私下里她也问了杨过无数遍林素衣近况。   “放心吧,他没事,有你的信他一直都安安心心地在府里等着呢。未央也被秦正君养的白白胖胖的,都已经差不多会叫人了,你若是见了一定会高兴的。”杨过说到这里就些神情不满地逼近了锦瑟,“你怎么就知道问别人,不关心关心本公子?我也想要个孩子好不好?”   锦瑟愕然的看着杨过,却见杨过低侧着脸,在驿站屋内的浪漫灯火下,那皮肤俊美白皙,像有流光倒映上面流淌,黑发随意的撩到后面,还是有几缕垂落在额前,衬托着轻松舒展的眉眼,姿态慵懒中散发着难言的贵气,给人感觉优雅得像一幅画,更如同从古油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   就是傻子都看得出他是在诱惑自己了,锦瑟对这个世间男人随时随地都会邀宠的本能实在是大感无奈,这也是她始终不愿意娶太多男人的原因。自己可不是这个女尊世界里土生土长的强壮女人们,夜夜春宵到起不了床还自诩艳福不浅,不过锦瑟却不知道如今她被基因改造过的身体完全是用灵气滋润的,不论是自己还是对方都只会达到双修的效果,并不会损伤身体,这样的好处也只有被基因改造过又修炼过摄魂术秘术的人才有,若不然当初唐隐也不可能娶了几乎超过五十个男人却又各个对她死心塌地不离左右,而唐隐依旧生龙活虎没有丝毫身体问题。   锦瑟更不知道或者不敢完全承认的是杨过已经是她的人,毕竟之前她和杨过仅有的一次经历也是在她昏迷吐血的过程中发生的,压根没有什么记忆,因此和杨过不同,对于他们之间的这茬事她几乎是全然陌生的。前世的某些观念还是根深蒂固地影响着她,哪怕经历了这些年的冲击已经渐渐地有些麻木了,可锦瑟依旧还是不可能做到随随便便就和一个男人上床的地步,哪怕这个男人名义上是她的夫君之一。   在这个世间的女人们早已习惯了左拥右抱见一个爱一个,可锦瑟还没有到达这个至高无上的境界,哪怕是掩耳盗铃她也不太习惯如此花心风流的生活方式。可这样做对其他嫁给她的男人们又是极大的不公,毕竟她已经娶了他们了,从情理上讲,不愿意碰自家的男人就意味着对他们没兴趣,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的现实。好在锦瑟如今也渐渐地入乡随俗,哪怕对杨过的感情比不过林素衣,却也不会直接拒绝他伤他的心,每一个嫁给她的男人如今都是她的责任,她不能逃避也逃避不了。   “对不起,我今日实在是有些累,没什么心思……”她尽量表现的柔和不伤人自尊,毕竟就算是在她以前的世界,想想一个妻子用尽风情诱惑自己老公却被拒绝也肯定是件很伤人的事情。   杨过是有些失望,可还不至于觉得伤心,锦瑟的害羞腼腆甚至惧男特质他不是第一日知道,哪怕是去了一趟西塘回来也是不改本色,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在西塘也是洁身自好完全没有沾花惹草不是,毕竟以他对锦瑟重情的本性了解,若她果真对谁有了心是一定会亲自带回大周安置的。可是没有,一个男人都没有,本以为她这么久不沾男色总会有些把持不住,结果她还是这般,简直叫人又爱又恨。想到这里他自觉对锦瑟的爱意更重,也不介意她这副清心寡欲的模样了。其后的路程反而更加处处温柔妥帖地照顾她的起居,试图代替其他人尽到一个夫君的责任,即使眼下完全是他邀宠的最好时机。   杨过不知道自己完全误会了锦瑟在西塘的经历,而这个美丽的误会将会在大周西塘和君傲三方的默认和协作之下一直持续下去,甚至被所有在锦王府的男人们所误解。   而对于林素衣的情况,可怜的锦瑟现在还不知道,就在杨过被困在西塘边镇经历牢狱之灾的时候,水云卿已经以表亲兄弟的直接拜访到了他休养的别院,掀起了一场新的轩然大波。而与此同时,司马琴和司马铭也同样到达了京城,预备上门拜访锦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试59分居然,作者需要疗伤几天。。。。 第395章 第三百九十二章   392   进入大周境内后的锦瑟一点都没有游山玩水的心情,而是不停快马加鞭的朝着大周京城赶去,她却不知道此刻皇城内,即将给她准备一场狂风暴雨来迎接。   水云卿一回到了大周便直接找上了林家,言明想要认祖归宗。不止如此,他还拿着太女印章为信物对林綄要求进宫面见女帝,西塘的太女印章毕竟兹事体大,林綄完全没有资格不带水云卿入宫觐见女帝。只是连楚萧都不曾想到寒朝羽居然会舍得将这样一个印章交到锦瑟的手里,而锦瑟更想不到当初自己失忆之时只是被凤仙和水云卿等人拿走印章用来保护她的举动,如今却成为了对林素衣的巨大威胁。   因为水云卿愿意主动晋献这枚太女印章给安澜,女帝自然不能不有所表示,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水云卿的条件居然要请女帝下旨将林素衣即刻嫁给别人,完全斩断他和锦亲王之间的联系,即使谁都知道锦瑟若是一回到大周就肯定会去探望甚至接回林素衣。   水云卿的举动在大周皇宫内掀起了轩然大波,林綄在带水云卿入宫前也想不到他居然会如此胆大地和安澜提条件,还是提出这样一个对林素衣堪称刻薄的条件。比起这个所谓的堂弟,自然是林素衣这个亲弟弟在林綄的心里最为重要,她虽然总是谴责林素衣在亲王府恃宠而骄,内心深处还是期盼着有一天他可以回到锦瑟身边,但水云卿提出的要求却是如此毒辣让她猝手不及。   她担忧地抬头看着安澜,却见安澜神情淡淡,面上不带喜怒地道:“朕刚才是承诺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不过……你确定要用这么大的功劳来换这么小的一个条件吗?”   林綄心头一跳,深怕女帝就此点头,自家的弟弟自家知道,若是林素衣听说他将要被强行改嫁,肯定会宁可自尽以保全名节。   水云卿咬着牙,毫不迟疑地道:“不错,草民恳请陛下恩准。”   安澜低低地笑了起来,空旷的大殿里充斥着她的笑声:“这小九儿可真是出息,连自家的男人都搞不定,还有脸回大周来,等她回了大周朕真的要好好地申饬她一番,把她贬到军营里磨练一番去。”   她说的话和水云卿的请求完全风马牛不相及,可在场的两个人却都听懂了她的意思。   说起来这水云卿的外貌和林素衣如出一辙,加上他上来就提出要对林素衣不利,傻子都得出来这个男人是因爱生恨,存心要报复锦瑟和林素衣。其实对安澜来说,所谓的西塘太女印章她并不是那么放在眼里,反正她也不可能去西塘夺权,对西塘的君位也没什么兴趣。不过水云卿的神医身份却是让她极为在意,毕竟原本她设局坑锦瑟去西塘找这位神医的目的就是要把他拐回大周来。   结果……人倒是拐回来了,可这一来就要争风吃醋对付其他锦瑟男人的行为算是怎么回事,自家的男人都管不住,这玉锦瑟可真是没用到家了。   林綄的脸色有些难看,女帝的话显然也是冲着她来的,不管怎么说,水云卿和林素衣都算是她们林家的男人,如今自家堂兄弟倒戈相向争风吃醋,家仇都捅到女帝陛下的面前来了,她丢脸也算是丢到西塘国去了,让她真心恨不得找个地洞就钻进去。   而水云卿,却是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女帝安澜未必会为他做主,可他不服,他咽不下这口气,他不能忍受自己成为别人的替身,甚至一直还傻傻的以为锦瑟对他情有独钟。这种屈辱,这种痛苦,他如今也要林素衣来尝一尝。   不得不说,陷入嫉妒中的男人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讲的。   所幸女帝安澜也不预备吊着俩个人胃口太长时间:“水云卿,朕知道你会提出如此要求,必然还是对锦亲王有情的。”   水云卿当即矢口否认:“草民没有!”   但安澜俨然不信,冷哧了一声道:“行了,口是心非的话在朕面前就不要再说了,小心朕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她的目光来回看向林綄和水云卿的面上,沉声道:“其实,朕可以给你做主,让你光明正大的嫁到锦王府……”   水云卿浑身都是一颤,努力控制着语气,冷淡地道:“多谢女帝陛下好意,但草民心意已决,并无意入锦王府后院?”   “真的不去?你应该听说过锦亲王以往是多么宠爱那位林侧君的传闻吧,以你和他酷似的容貌,根本就是近水楼台。” 安澜一脸戏谑,“若是你能和林素衣和睦相处,兄友弟恭的一同服侍,日后林素衣能得到的宠爱必然也有你的一份,这可是别人想求都求不到的,毕竟朕的这个妹妹什么脾性,大家都是看在眼里最清楚的。”   此言一出,林綄顿时连连点头,带着期盼的神情看着水云卿,女帝的话真是一个再皆大欢喜不过的结果了,她一直恨铁不成钢的傻小弟若果真能够和水云卿一起受宠,总也好过一个人树大招风,引来各方忌惮,甚至后院争宠本来就是亲兄弟齐上阵互为依靠才更有胜算。   但水云卿却是声音清冷地道:“陛下,草民不愿意做他人的替身……”   “替身……”安澜喃喃道,她压根就没在意水云卿的拒绝,反而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就兴奋了起来:“好,既然你不愿意做他的替身,那林綄,你就让他们两人身份换一换,让水云卿假扮林素衣留在林家别院,朕倒要看看,届时她到底认不认得出来,若是她认不出来……”安澜意味深长地缓缓道,“那以后你就是林素衣……”   林綄急了,这是要让自己的小弟从此在世间消失吗,可是在安澜君威面前,她不敢再反对,只能深深地低下头去,整个人都微微颤抖着,心里却是暗下决定一会无论如何要借机给小弟求情,至少保全他的一条性命。   水云卿周身都是一震,让他假扮林素衣,这岂不是真正让他李代桃僵,彻底成为对方的替身了吗,不行,这绝对不行。   但未等到他拒绝,就听见安澜威严的声音在御座上传来:“先别急着拒绝朕,想清楚了再回答。”   水云卿陷入了天人交战,和其他所有爱上了锦瑟的男人一样,他嫉妒林素衣,嫉妒的快要发狂,但如今却有一个机会让他取而代之,这犹如一个甜美却有毒的诱惑,就这样□□裸的放在他的面前,无论接还是不接都会让他痛苦和难以取舍。   “那……林素衣呢?”闭了闭眼,水云卿颤抖着声音问道,安澜哧地笑了一声,“朕以为你应该恨他入骨了想不到你还这么关心他。”   水云卿握紧了双拳:“我是恨他,可我更恨我自己……”恨他当初为什么要对锦瑟动心,为什么要不择手段的占有她,这苦果如今是他自己造成的也是他自己品尝的,可偏偏他又不肯就此甘心。   “她不会认不出林素衣的……”即使他们两人长得再相像终究也有不同,水云卿恢复冷静了后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否则的话,他真不知道他会不会一时糊涂之下真的一辈子做那个受尽宠爱的林素衣下去。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听说水公子一手易容术也是出神入化,如今既有这个先天条件,想要易容成一个和你极为想象的人应该并没有什么难度,还是说水公子不想尝试一下被锦亲王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滋味?别人想要这个机会都是得不到的哦~~~”不得不说安澜的提议着实是充满了诱惑,但水云卿沉默半晌,却又突然问道,“那林素衣呢,女帝陛下预备如何处置他?”   听他的意思似乎是同意了,林綄更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安澜哈哈大笑:“只要你成功骗到了锦亲王,朕就给林素衣一个机会让他安然无恙性命无忧,不过以后他只能做你的滕妾,即使重新回到锦王府也不过是你的下人罢了。不过这对你来说也是个机会,除了可以让你将林素衣从此后踩在脚底下,更让你看清楚锦亲王就算再如何表明她喜爱林素衣,结果不还是把你和她心心念念的林素衣给搞错了?啧啧,情比金坚,一心一意,那就是个笑话,只是她自己还不自知罢了。”   水云卿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安澜,一语惊醒梦中人,他的内心深处忽然就涌起了某种强烈的自信,本来如死灰般的眸子也渐渐地回过神来。不错,就算锦瑟当初把他当成了林素衣的替身又如何,这证明了她对林素衣的感情其实也不过如此,也证明了她对自己是有情的。   或许是感情战胜了理智,也或许是水云卿一直以来不敢面对现实,以至于他此刻竟然故意忽略了锦瑟当时失忆的事实,不过正如安澜所言,若是锦瑟在没有失忆的情况下都无法清楚地分辨出他和林素衣的区别,那么他以后也不必再纠结到底谁是谁的替身了,因为水云卿自认自己并没有任何一点比不上林素衣这么一个只是养在深闺的富家公子。   林綄也是松了一口气,自家的小弟自从回了林家以后就始终不言不语郁郁寡欢,虽然身边的下人也安慰他只要亲王殿下不忘了他,是不是在锦王府又有什么关系,可就算只是一个名分对林素衣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那毕竟才是名正言顺的。如今这个结果自是最好不过,就算只能以滕妾的身份再回去,甚至多了一个水云卿和他争宠,至少他还是回到了玉锦瑟的身边,以林綄对自家小弟的了解,她知道他是一定会答应的。   安澜也知道他们都会答应的,毕竟是帝王,惯常就是玩权谋之术更是要看透人心的,水云卿表面上口口声声不再锦瑟,真要不在意他又何必玩这一出对付林素衣?他表面上恨着林素衣,其实这份恨也是因为他爱着锦瑟,好容易把这么一个大神医拐到大周来了,怎么可能轻易把他放走,想到这里,安澜自己都不得不佩服锦瑟那招花引蝶的本事,该不是自家那个小锦儿一直以来在男女之事上也是扮猪吃老虎吧……   其实别说水云卿了,便是那几个跟着做戏的商安春的男人们,赵寰陆尘等人,回来后也是坚决地和自己的妻主和离了,若说他们对锦瑟没有一点心思安澜是压根不信的。不过这几个男人毕竟嫁过人,不可能嫁给堂堂亲王,连给她做小都不够格。不过好歹锦瑟曾遣人回来关照说要多照顾着他们一点,安澜心里面自然又转起了小九九,干脆给这几个男人选了两条路让他们自行选择:一就是给他们一笔钱财,让他们从此后脱离商家也不至于无所依靠,就算想要嫁人也可以有一笔不菲的嫁妆。二就是入锦王府做下人,虽然是下人,可亲王府的下人总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而且还有机会可以时时看到锦瑟。   结果赵寰等人想也不想的就做了第二个选择,甚至还满脸喜色当即就跪地谢恩,仿佛是天大的好事落在了头上一般,简直是让安澜啧啧称奇,心道这小锦儿到底给这些男人灌了什么迷魂汤,给他们自由身给他们钱财都不要,宁可去做个下人,若说不是因为锦瑟她死也不信。不过看在他们痴心一片的份上,安澜特地关照了王府管家刘忠,让她“好好安排”这几人的职位,比如锦瑟身边总是需要人贴身服侍的嘛,就算给不了名分,但谁家没几个暖床小侍啊,哪怕锦瑟看不上他们,但也总能给这几个男人一点念想。   至于锦瑟自己的想法,那从来都不是个问题好不好?以往给她那么多的男人她都一个不要,还特特为躲避到徐州去,哼哼,等她回了大周看她这次还能往哪儿逃?就算是锦王府里对她来说也应该是温柔乡了,如今整个王府都是恨不得靠近她得到她宠爱的男人,更别提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和她有些交情,看看她还有没有那么坚定的意志和本事天天逃上树去睡觉,哼,要知道她府里的侧君侍君们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以安澜对锦瑟的了解,这个没良心的妹妹铁定一回京就会先去找林素衣,根本不可能入宫更不可能先回锦王府了,明显的只要男人不要姐姐,不给她设点坑那怎么行,现在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就看锦瑟到时候如何处理吧,她们只要等着看好戏就成了。   安澜此刻还不知道,锦瑟即将头疼的事情还远不止如此,因为当她在宫里接见林素衣的同时,令狐源也正在迎接司马铭两姐弟,一脸没好气地抱怨道:“你可真是心急,我家小师妹还没回京呢,你就心急火燎地带着你小弟上京来,莫非还怕我食言而肥不成?”   司马琴的脸上带着面纱,遮住了他姣好的面容,坐在一旁他始终保持沉默,显得有些郁郁寡欢。   令狐源不由地皱眉道:“司马铭,看起来你的弟弟可没有显得那么乐意啊,你可别作出逼迫自家小弟的事情,我家小师妹可不是那种会强迫人的主,现在光这个京城里都不知道多少公子恨不得嫁给她,若你家小弟不情不愿,这门亲事不做也罢。”   司马铭原本是想好好地和令狐源谈谈自家小弟的婚事的,更重要的是让锦瑟亲自见见本人,说不定彼此就中意了呢,可令狐源这话一出,她立马就横眉倒竖一脸不悦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司马家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吗?我家小弟现在还没见到小师妹呢,他一个未嫁男儿能怎么表现?”   令狐源瞥了她一眼:“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我师妹还在回京的路上,你们还是先休息下,好好想想怎么让她同意吧。”   对于这一点司马铭倒是不怕,她哈哈一笑道:“你的小师妹就是我的小师妹,以我们的交情她怎会不同意,再说这亲事可是你们的师父定下的,行了你先带我家小弟去认识一下亲王正君吧,以后也是要做兄弟的人,认识一下也好。”   “咦,你不是说你家小弟以后只是外室吗,既然是外室干嘛还要和亲王正君打招呼呢?”令狐源忍不住地奚落道。   司马铭有些尴尬地笑了一笑:“这还不是都亲自来了吗,怕小师妹忙,想要先让我家小弟在这里住一段日子再说,也能给他们一点培养感情的机会嘛。”   其实她的真实目的还是想让司马琴先和锦瑟生个孩子,免得他继续失魂落魄下去,这个可怜的小弟经历了那段凄惨的经历,好容易遇到了一个可心人“商安春”却又无疾而终,若是有了孩子一定可以让他转移注意力,何况锦瑟还是一个如此出众的女子,她不想司马琴错过这样一段好姻缘。   作者有话要说:   又有一个章节被锁了,真心无语。。。。谁啊,整天举报我。。。 第396章 第三百九十三章   393.   令狐源哪里看不出司马铭想要借着她的东风先一步把自家小弟名分定下来的想法,不过两人都是性情直爽之辈,早就懒得再计较先前的一些事情了,毕竟连楚雪熙据说都已经被锦瑟赶走了,流落在外不知去向,过去的事情也都过去了,时过境迁了,江湖女子本来也是爽朗之辈,令狐源虽然心里面觉得锦瑟不可能真的对这个司马家的小公子有什么想法,但终究这事情算是自家师叔潘芷定下的,她也没资格指手画脚不是?   于是令狐源便差人请来了管家刘忠,让她带着司马家的这个公子去见秦正君。如今的锦王府比起锦瑟刚回到京城的那段时间可是热闹多了,各路公子也是应接不暇的入院,连原本暂居宫内的柳侍玉华卿等人也作为侍君入住了锦王府,这一切无一不是让刘忠笑得都快要合不拢嘴了,照着这个架势,自家亲王应该很快就可以儿女成群了吧,她甚至都已经准备好了亲王后院玉牌,就等着锦瑟回府以后晚上可以用来点人服侍就寝,以前只有那么几个男人,自然就不可能有这个排场,如今刘忠总算安慰地找到了一点身为王府管家的存在感,干脆把整个王府又细致修缮了一番,各处侍君小侍们的住所也都好好地规整了一番。   结果本来还是漫不经心的司马琴在入了王府后院后,立马就被这一派天气象给镇住了,这里到处充斥着无数如花似玉的美貌侍从侍君们,一个个行为规整,举止优雅,一举一动皆可入画,而王府内的景致更是教人心旷神怡,亭台楼阁无不是精工细造,水廊湖泊,青柳花树,奢华中透着高贵,让人不由自主的就肃然起敬,绝非寻常的世家更非司马家的土豪调可比。   司马琴顿时屏住了呼吸,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第一次他意识到了这是什么地方,堂堂皇家亲王府自然气派非凡,而他不过是个残花败柳,就算他对那个素未蒙面锦亲王毫无兴趣,可也不能不承认,能嫁给她的必然都是身份不凡的贵族公子,哪里是他这样的人可以肖想的。   有那么一瞬间,司马琴居然有些自惭形秽了起来,恨不得转身就走离开这里。这样的他到了秦若临的面前自然行为举止也都开始带上了几分拘束和紧张。   见司马琴之前,秦若临已经通过刘忠知道了司马琴的身份,他并不清楚司马琴过去的经历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只知道这个少年公子是锦瑟师父和师姐为她在江湖上定下的亲事,心里纵有些苦涩也没有表现在脸上,身为亲王正君,他早就有了足够的心理建设接纳无数的兄弟们,何况他最清楚不过锦瑟的性子,要她自己纳小那是天方夜谭,因此府里的男人几乎都是各方塞进来的也并不是她自己愿意的,以她的身份品貌若是她要风流,这王府里早就庶子庶女成群了,他身为亲王正君,即使不能为她做更多,好歹也要在后院打理上尽兴,免去她的后顾之忧,更不能争风吃醋,而应该有正君的气度才对。对于这一点,秦若临一直都有这一份觉悟,心态也调试的极好,因此一闪而逝过去的不适后,他就落落大方地请他坐下,细细端详起了眼前的这个司马公子。   他身资挺拔如竹,如玉一般的肌肤配着乌檀似的头发,衣饰简单精致大方,就像一朵静静开放的花儿,只是静静地在坐在那里,就已经将它的幽香和绝美雍容的姿态深深嵌入到赏花之人的心里眼里,虽非顶尖美人,却自有一番气度。   秦若临心中暗自点头,锦瑟的后院可以美人无数,却不能收那些小家小户上不得台面的,免得日后家宅不宁,整日里拈酸吃醋,心胸狭窄。眼前的少年虽出身江湖,可气派教养一定不差,显然也是配得上亲王小侍这个身份了,想到这里他面带笑容地和他攀谈了起来。   “司马公子可见过我们亲王殿下?如何认识的?”   司马琴此时也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亲王府他高攀不起,就是知道姐姐想要为了他好,可如此悬殊的差距带给他的压力实在是超乎了他的想象,何况这位亲王正君又是这般的秀雅清隽,高贵儒雅,气质更是昭逸,看他的模样也能知道亲王府后院的男子们都是如何出色,他司马琴一介普通江湖男子如何能及得上?那商小姐虽然无意于他,可他这段时日还是放不下她,既然如此,那后半生一个人度过也罢,就算过去的他已经不干净了,好歹从今以后也能为她守身。心里想通透了做了决定后,他反而淡定了不少,对着秦若临,他不卑不亢地道:“不曾见过,这门亲事是家姐定下的,其实我自己原本并没有这个意思。”   秦若临顿时怔住了,“所以你还没有见过亲王殿下?”秦若临自然是十分惊讶他的话语,在他看来,这个少年必然是心慕锦瑟,这才会央求着亲人想要嫁给锦瑟,却不料事实并非如此。   “不瞒正君,我早已心有所属,只是姐姐他们执意……”司马琴苦笑了一声,轻声道,“正君请放心,便是入了王府,我也会离开亲王殿下远远的,日后更绝不会和其他公子们争宠。”   看得出他说的是真话,秦若临更是惊讶不已,但原本对他淡淡的敌意完全都去了个干干净净,但随即他便扬起薄唇优雅地笑了,心有所属?任何人只要见过锦瑟,只怕都会为她心动,眼前的少年哪怕是曾经少年艾慕过什么人,真到了妻主的面前也是过眼云烟了,因此他的话秦若临虽然相信,却并不会当真。   “话虽如此,可你既然都要嫁给妻主了,大家以后就是兄弟了,每个男人一辈子的指望就是要嫁个好妻主,你没见过妻主自然不知道她的好,她从来都是个温柔贴息的女人,若是你真心待她,在王府内必然也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秦若临苦口婆心地劝起了司马琴,但看对方依旧表情淡淡,便知道知道这些话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消化的,不过他对自家的妻主有着无比的信心,而身为正君也应该为锦瑟分忧才对,虽说司马琴的无心意味着未来他会少一个人分享妻主,可同为男人,他也不希望锦瑟身边有一个对她不喜欢的男人,或许……妻主对这样的男人也会有兴趣呢?毕竟江湖男子更不拘小节,也不会如他们这些贵族公子千篇一律……   不得不说,秦若临真心还是想多了,他一心为了锦瑟着想,也愿意接受现实,只是他不知道锦瑟若是看到司马琴只怕躲都来不及了,毕竟她身为商安春的时候可没少吃亏。   秦若临和司马琴两个人随意聊了两句,毕竟是初次见面,何况日后又都是侍奉同一个妻主,哪怕司马琴口口声声自己对锦瑟没有其他的想法,但秦若临并没有完全当真。而且秦若临如今身为亲王正君,诺大的王府同样也有很多事务需要打理,考虑到锦瑟又很快就要回京了他还要安排下不少的事情,如此一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秦若临便结束了谈话并亲自送司马琴到了门口。   此刻正君院落外两个青年男子正缓缓而来,其中一人面如冠玉眸如寒星,端的是丰神俊朗,器宇轩昂,身边的另一个美男则是肌肤如雪、华贵非常,说不出的妩媚,让人看了就心神荡漾。   两人都对着秦若临行礼,秦若临亦是颔首回应,对着司马琴微笑着介绍道:“这两人都是亲王府后院的兄弟,寒侧君和洛侧君,寒侧君是君傲的皇子,洛侧君则是凤后的侄子,皆是身份贵重的皇族公子。”他微笑着介绍着,但这些话在司马琴耳里听来未免不是一种提醒,他虽然身在江湖,但并不是一窍不通,就算是普通的人家,后院男子之间都尚且不可能一团和气,何况勋贵皇家,和这几个人比起来,他的出身实在是太低了,就算入了亲王府做一个小侍原本也是不够格的,何况他还身子不洁。不过好在他本来就对玉锦瑟无所求,便是她的后院夫君们再如何出类拔萃也影响不到他,就是不知商小姐现在如何了,她是否已经回到自己的夫君身边了呢?一想到那个娇萌可爱的少女,司马琴顿时就有些心不在焉了起来,更有些心酸苦涩。   “我们可当不得正君夸奖,不知这位兄弟是?”洛荷生温文有礼地问道,自从经历了许多事以后,他的棱角也差不多都被磨平了,过去种种譬如昨日黄花,他都已经被妻主宠幸过了,心里自然也只有她一个人,只求着这次她从西塘回来以后还能记得他召幸他一两次,他便也满足了,至于后院里的兄弟们日益增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就算亲王自己不动心思,但她身为天潢贵胄,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亲王该有的君侍排场。洛荷生本就是凤后父族出身,待他真正思想成熟,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以后,很多事看得多了自然也想得通透,也更容易接受了。对如今的他来说,能够嫁入亲王府为侧君,甚至留在锦瑟身边还和她有了夫妻之实,就已经是极大的满足了,虽然他并不知道锦瑟其实并未真正的和他发生过什么,一切都是摄魂术的威力而已。   “这位是司马公子。”秦若临虽然没有介绍司马琴的具体身份,可能被引入到亲王府内院被秦若临亲自招待的男人怎会是普通人,何况这个司马琴容貌俊逸,虽然气质有些淡漠,却自有一番意态风流,完全就是个美男子。   寒朝羽微眯起了眼,心里已经有了几分计较,但洛荷生却是笑了笑,看似毫不在意,却还是主动打起了招呼:“原来是司马公子,想必很快也会住入亲王府,和我们成为兄弟了吧。”   秦若临当然知道两人在想些什么,他正待开口,却听见司马琴已经出声道:“兄弟谈不上,待日后我还是要回到司马家的,亲王府的后院如今人才济济,司马琴也不便久居。”   这话无疑就有些刺耳了,秦若临知道他是因为无心于锦瑟,因此说了一句大实话而已,毕竟他日后是作为锦瑟的外室身份存在的,可其他人诸如寒朝羽之流听来就不是这么个意思了。   他本就是西塘嫡皇子出身,本身又武功高强,自有一番傲气,听闻此言便微微沉下了脸:“司马公子出身江湖,也难怪为人处事如此随性。日后若是嫁入皇家可就该学些规矩才是……”   听了这话,洛荷生还好,秦若临就有些憋不住地想要抽动嘴角,亲王府的这个后院还有规矩?这位寒皇子三天两头的都要和杨家的侧君打上一架,花瓶都不知道被打碎了几对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更是遭殃无数,如今倒是他自己跑上来言之凿凿的说王府规矩……   不过司马琴并没有被吓住,他静静的站着,柔软的乌发轻轻飘动,双眸清湛照人:“还请两位侧君大人放心,我虽会嫁入王府为小侍,但自知无论出身还是才貌都不及诸位哥哥们,自然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亲王殿下乃是天人一般的人物,我司马琴不敢肖想,只盼着日后能求个清净的去处便罢了。”   这话显然有些妄自菲薄了,可看他的语气神态又仿佛完全是出自真心,只是若他说的真话,那就表明了他只是进来王府过个场,完全没真的想过要博取锦瑟的宠爱,甚至都恨不得避而远之的样子。寒朝羽觉得自己一拳出去完全落到了空处,没有意料中的唇枪舌战,对手的主动认输让他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了。   不过他原本也是磊落之人,虽然对锦瑟娶了一个又一个心有不愉,也不会下作到去对付锦瑟别的男人们,不说爱屋及乌,但总归不想让锦瑟烦扰,只是等司马琴走远了之后,他还是一脸莫名地看着秦若临道:“这到底是给妻主做小来了还是出家来了?”他冷笑一声,“可别说一套做一套的,这种人我也见得多了。”   他不知道司马琴经历过惨痛变故,早就想出家无数次了,整个人自然有一丝出尘之意,在司马琴看来亲王府后院美人无数,他不出众又不出彩,还是个残花败柳,锦亲王自然不会注意到他,他也预备好了装个样子就回司马家,日后过着简衣素食的日子便好,也能让姐姐放心。   秦若临摆摆手,将两人迎了进去,坐下后方才道:“你们也别想多了,这位司马公子心里有了人了,他如今是没见过妻主,自然是没心的。”   “连已经有了意中人的都要嫁进来,东也塞西也塞的,如今这亲王府都成了个什么样子了。”寒朝羽皱眉抱怨了一句,洛荷生沉默不语,他也有些不安,生怕锦瑟身边莺莺燕燕太多,自己以后都落不到一个青眼去。   “毕竟是亲王府,侧君侍君小侍都是有定数的,多了不行,可少了更是不行。凤后前日里召我入宫时就已经说了,亲王殿下后院过于冷清,以至于一直以来连子女都没有一个,按照亲王爵的仪制,一个亲王怎么说也该有十个侧君,二十个侍君,小侍就更别提了。等亲王回来以后,大家兄弟们多努力一下,为亲王开枝散叶,自然陛下和其他人也不至于盯着这里,整日里琢磨着让亲王有后的大事了。”   “这孩子也得两个人一起才能生得出来啊,她自己不肯碰我们,莫非我们还要逼着她不成?”寒朝羽说到这个就又气又恨,“说起来我们就像摆设似的,她那心里就只有一个林素衣,也不怕人家林家公子吃得撑了。”这大胆的话也只有一贯傲娇的寒皇子敢说,其他人也就只能摸着鼻子听着的份,但寒朝羽说的话未尝没有道理,秦若临更清楚的是,整个后院其实除了他是被锦瑟心甘情愿地圆房的以外,其他人要么是情急之下被逼着的,如杨过寒朝羽,要么就是她用了幻术假夫妻了一场如洛荷生之流。想到这一点,秦若临少不得又产生了几分优越感甚至同情起了毫不知情的洛荷生,而其他几个连锦瑟手指头都没碰到过的更是凄惨了,比如君紊文夏咏之流,至于陪着亲王到君傲的柳侍玉几人,秦若临就更怜悯他们了,这些人压根就是给亲王戴了绿帽子,偏偏他们自己还不知道,亲王会待见他们才怪。——当然以他在这个世间的局限性思维,根本不可能想到,锦瑟一开始就压根没介意过他们失/身之类的问题,不过她也同样没有多待见过他们。   眼前的几人可不知道短短瞬间秦若临的心里已经转悠了这么多的念头,甚至还让他暗地里连腰板都挺直了几分。   “寒侧君说的有理,亲王殿下一直这样腼腆惧男下去的确不是个事……”正聊到这里,下人通报文夏咏也过来凑热闹了,这些男人如今因为锦瑟不在,一个个的早就每日里串门结成了攻守同盟,感情也变得好了许多,彼此更有了难兄难弟的情谊,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一旦真正有了兄弟之间的感情,那就是最真挚不过,而他们谈话的重点到最后总会变成一个结论,那就是必须要给脸皮薄的亲王殿下来点狠的。   话题继续展开后,文夏咏说起了过去锦瑟在文太傅家教他习字作画的趣事,当然他还是有心地避过了当日自己年少时对费太守有意的情节,只是在说到她故意扮丑的时候,几个人都是抿唇摇头而笑,而在说到她在青楼门口抱着树不肯走的时候,连一贯端庄的秦若临都险些没喷了茶。   “后来呢?殿下她就在雨里追着你跑了?”想着这一幕,几人都是又嫉又羡,什么时候自己也能体验一把让锦瑟在背后追着他们跑的待遇啊。   文夏咏哈哈笑道:“是啊,殿下那脸上的妆啊被大雨一冲黑一条白一条的,偏偏她还不自知,后来我要求她背着我回家,这一路她就撑着伞背着我一直送我回了文府,累得直喘气也没把我丢下。”   这就是炫耀了,简直是□□裸的炫耀,几个人都嫉妒的牙痒痒的,恨不得将这个得意洋洋的文小侯爷给暴打一顿。   “废话就别说了,你今日讲这些故事给我们总有用意的吧,你就直说吧。”寒朝羽冷哼了一声。   文夏咏于是轻叹了一声:“我这几日总是想着过去的事,想啊想的,我就恍然间想起了这件事,更想起了亲王殿下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这句话让我明白了为什么殿下始终不肯召幸我们,也总是惧男。”他缓缓地看着几人,沉声道,“殿下曾说,她不爱去青楼,是因为她压根都不能!”   平地一声惊雷,几个男人顿时都惊得站了起来,他们当然不会真的以为锦瑟不能,但X萎的嫌疑却是大大的,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她总是清心寡欲,惧男成性,当然身为一直被太医调养着的皇女,身体肯定是没有问题的,那就是心理问题了。几个人相视一眼,决定等锦瑟回来以后必须要用雷霆手段了,他们可不能任凭自己的妻主有病不治贻误成了大病啊。   而此刻被怀疑为“X萎”“有病”的锦瑟则正在江南盘桓,身边陪同的人则是杨过。并非是锦瑟愿意磨磨唧唧的在这种地方消磨时间,实在是杨过执意要和锦瑟借道游览胜景。   “早就听说了江南景致最美,怎么,我千里迢迢来西塘接你,只是让你稍微绕个道陪我玩玩都不行?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你到底心里有我没我?你到底在乎不在乎我?”   就像女人总喜欢缠着男人问你到底爱不爱我的问题,杨过如今仗着锦瑟身边只有他一个男人,也是整天的胡搅蛮缠,死缠活缠地非要锦瑟陪着她每天早上看日出,看他舞剑,甚至陪同着迎风策马一阵,晚上往往又要和他月下散步,让锦瑟给他吟诗,为他弹琴,甚至还要让她送花,几乎是让锦瑟干了一切这个世间女子用来讨好男子做的事情,即使她不是自愿的。   锦瑟心里也有小九九,只要这位杨大公子不强求着要侍寝,其他的事情她也就睁眼闭眼的满足了,结果本可以几天的行程往往总是被延长至十几天,而杨过或许心里恐怕还巴不得就这样拖延下去越晚回到亲王府越好。结果但凡锦瑟只要开口要求加快行程,他就会星眸微眯,一脸似笑非笑地道:“行啊,只要妻主愿意宠幸我几次,大约我就能什么都依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以为很快可以完结,结果又写多了…………估计10章是天方夜谭了。 第397章 第三百九十四章   394.   在这样的情形下,锦瑟只能违心的逃避了杨过几次,只盼着这位祖宗能够消停点,让她别再陪着他风花雪月下去,其实她本是可以摆出妻主或者是亲王的款儿来的,可是人家杨过不吃这一套啊,每当锦瑟稍微刻意的板一下脸,这位杨公子杨大少的剑就上来了,口中还直嚷嚷着道:“怎么的,妻主是不是非要我来硬的才行啊……”   然后锦瑟就只能一边退让一边在书房里求饶:“别啊,有话好好说,你这是要谋杀妻主吗?”   大约是一直以来的经历让她在杨过寒朝羽等人面前伏低做小惯了,以至于锦瑟时常忘记了自己有武功的事实,尤其这位杨家少主只要气性上来了就是一副遇神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面团似的锦瑟哪里是他的对手。   于是站在室外的内侍们经常会听到诸如兵兵乓乓的东西掉落,物品碎掉的声音,一开始还偶尔有忠心耿耿的侍卫想要冲进去保护亲王殿下,但每次都会被诸如暗卫或内侍一样的人物拦住。   “不行,亲王殿下有危险,你们拦着我做什么。”   “有什么危险,那是情趣,你懂不懂!”尤其是已经习以为常的暗卫大姐,每次都用看傻瓜一样的眼神看着神经大条的侍卫同僚,未免她当真,还得耐心地解释道:“殿下这是和侧君在玩闹呢,你进去打扰算是个什么事。”   “听着声音,明明是殿下被打好不好。”虽然是大不敬的言辞,可旁人听起来那动静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夫妻之间,哪个不是床头打架床尾和的。”搞到后来,暗卫也不得不多解释几句,“其实殿下是有自保的功夫的,可是她从来都不还手,你想想为什么?”   侍卫恍然大悟,随即惊讶不已:“杨侧君果然不愧是盟主之子,杨家少主啊,这功夫连亲王都难以企及。”   暗卫于是拍拍她的肩膀,有种懒得开口的疲惫感。   而室内的情形却又是另一番情形,锦瑟被杨过这样提着剑追打的次数多了人也疲了,何况她也看清楚了这位杨大少也就是架子唬人,看起来来势汹汹,可最后别说真拿那剑来戳她了,就算某次她自己不小心磕碰到了桌角椅角都足以让他心疼半天的。   不过杨公子的任性锦瑟承受不起,杨公子的关爱锦瑟更是难受,因为他就是不讲道理的强势,逼着锦瑟非要把衣服脱下来看看受伤的地方亲自给她上药,然后弄着弄着血气方刚身为学武之人的杨公子就会气息不稳,想要抱她上床亲热一番,所以他们两人这到底谁是谁的主啊?   锦瑟知道自己身为他的妻主,别说杨过了,便是整个亲王府嫁给她的男人她也有义务安抚或者说给与他们履行夫君的权利。只是此刻她还不知道,自己要履行义务的人群基数已经被女帝和令狐源等人强行扩大了,若是只有她离开大周时的那几个,锦瑟觉得就算再难办闭着眼睛应该也能撑得过去,反正一个月各自满足这些男人们一次,也就五六天的功夫。可她低估了她日后“痛苦”的日子以及王府内其他人如今已经琢磨着要整治她的决心。   最终锦瑟心理建设了好久,还是勉强满足了杨过一回,但所谓勉强只是她自己的想法,经过基因改造修行了摄魂术秘术,又经过了嫡系摄魂术血脉传人楚萧的滋润,她如今的摄魂术灵气已经完全无法控制了,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人体春/药,哪怕她躺着什么都不做,都足以让杨过忙得几乎一天一夜都不舍得离开她的身体,对她简直爱得不行。若非锦瑟后来喊着饿了,只怕她还得不到解脱,饶是如此,杨公子也是不肯餍足,而且变本加厉的开始每天变着法儿的邀宠。   这种事情上杨过是愉快满足了,可锦瑟则是欲哭无泪了,她原本只想偶尔一次喂喂杨过,谁知道喂出了一头饿狼,这一方面是杨过本来就钟情于锦瑟,另一方面只能说摄魂术的魅力实在是太大,这天下的男人哪个都难以抗拒,欲罢不能,何况还是本就对锦瑟有情的男人。   结果锦瑟彻底地发现自己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饶是她修行摄魂术,根骨被改造又有了武功,如今也是经常被折腾的腿脚发软,到后来她也干脆是听之任之了,任凭杨过为所欲为,如此一来杨公子更加感动了,他本来是个自控力颇好的习武之人,谁料在锦瑟的面前就是难以控制反复地想要体验那甜美到了极致的滋味,所幸若干天后他终于良心大发,再也没有化身为狼,反而细心体贴地照顾起了锦瑟,但凡路上锦瑟坐车久了有些要退酸疼必要主动地给她捶腿捏背按摩,每次路过什么地方都要主动准备当地的时令蔬果和点心给她品尝一下,也再没有强迫锦瑟做些讨好男儿家的事情了。   原本的小霸王第一次变得如此低眉顺眼,让锦瑟差点没怀疑这位杨大少被换了个芯子。就如同此时两人终于来到了扬州,锦瑟想趁着这个机会给林素衣和秦若临等人带点儿礼物回去,杨公子也没有丝毫吃醋的样子,反而同样兴致勃勃地陪着锦瑟一起逛起了铺子,甚至主动给她参谋了起来。   “秦正君喜欢高雅的物件,我看这翡翠挂饰就尤其别致,他一定喜欢。至于林侧君,他一贯都是温雅如竹的,依我看就送这个玉雕的首饰盒,一定衬他的气度……”   杨过没出嫁前就是个没心的,正因如此他虽然嫉妒林素衣,可想到此刻自己也同样独占着锦瑟,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要回到亲王府与其他男人分享她,同病相怜之下自然也就对林素衣多了一份同情,甚至还愿意称呼这么一个已经被休弃的男人继续为林侧君。毕竟这么好这么优秀的妻主,哪个男人舍得放手,她若不是亲王身份,杨过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直接把她掳回家关起来不让别的男人看见,哦,当然也要包括堤防女人,毕竟妻主太有魅力了。就比如现在她正被凑上来的苏家三小姐苏喻各种纠缠。   “缘分啊,真的是缘分啊,你看看,我去哪里都能遇到君先生,这可真是妙极了啊。“   “看来天注定我们是要成为一对……亲家啊。”最后几个字,苏喻瞥了一眼杨过,收起了扇子偷偷地在锦瑟耳边低语说出的,不过以杨过的耳力他怎么会听不出,当下他就丢下了手中的玉器翡翠,冷眼瞥向了苏喻身边那个蒙着面纱身形俊秀如芝兰玉树一般的男子。   这个公子杨过其实并不陌生,即使他们曾经只是一面之缘,对于自己的情敌杨公子自然是无比在意记忆力绝佳,当日他在皇家的赏春会上就见过他对自家妻主有情有心的献殷勤,自然早就对他留了心,而这个人正是苏家的公子苏寅。   自从被锦瑟拒绝以后,这位苏家公子就始终以面纱覆面,轻易不让人看到他的容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终于懂得何为男戒闺训了,唯有苏家的几个女人们心里明白,小弟这是不想给除了锦亲王以外的女人看到他的真容,虽说他性情高傲,锦瑟对他无意他也不可能如其他男人一般上赶着非要嫁给她不可,但孤芳自赏地为锦瑟独善其身却是再鲜明不过地表明了他的态度。你可以不要我,但我却再也不可能嫁给其他女人了,甚至连看都不会让她们看一眼。这份态度不可谓不坚决,最后连苏苑也只能放弃了劝说小弟嫁给其他人的心思,强扭的瓜不甜,尤其还是小弟这么一个执拗到了极点的,偏偏苏家的几个女人都是宠弟弟没边的,如今也只能任凭他过着想过的日子,一日日的变成大龄男儿无人问津。   看到锦瑟微微皱眉对苏喻有些不耐的样子,苏寅双目清湛照人,他声音和缓,听不出丝毫不悦,对着锦瑟就落落大方的福了一福:“见过君小姐。”那声音似一阵拂过山林的清风,叫人说不出的悦耳,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锦瑟又是易了容的,显然是不想让人看出她的真实身份,若非苏喻苏寅对她的气质风格实在是熟悉,寻常人只怕也不太容易能认出眼前这个容貌清秀的女子就是赫赫有名的锦亲王殿下。   而苏喻一开始上来就亲热地称呼君先生也泰半有着试探的成分,若是认错了也不打紧,可偏偏锦瑟浑身都是一僵,随即刻意地和她拉开了距离,这么一试探傻子才不知道她不是玉锦瑟那个正主。   比苏喻更惊喜的自然就是苏寅了,对锦瑟,他始终放不下也忘不掉,只可惜对方远在京城,如今能够得见一面他也算满足了,也不强求她是否愿意多看自己一眼。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锦瑟再表现得拒人于千里之外,可苏喻笑眯眯热情洋溢地主动表示要帮她挑选礼物,闹得锦瑟也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用不着这么麻烦,有我就够了,我家妻主正在给府里其他的兄弟们挑选合用的首饰玩意,说起来妻主对我们可真是温柔体贴呢,这一路上我陪着妻主不知道多开心……”杨过刻意挑衅地看了一眼苏寅,却见他神情淡淡半点伤心也没有,杨过不由地继续摆着一副妒夫的样子耳提面命地对着锦瑟道,“妻主可别忘记了府里的哥哥弟弟们还都翘首以盼着呢。”他说到这里又凑近锦瑟,恶狠狠地小声道,“家里被女帝指婚进来的兄弟们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若妻主还想在外面娶几个小的,最好先问问我同意不同意。”十足十的一副悍夫嘴脸,这言辞顿时吓着了苏家除了苏寅以外的其他人,她们都不知道这位杨公子向来放浪形骸不讲规矩惯了,这一路上但凡锦瑟稍微多看了别的男人几眼,比如锦瑟看到某对老妻少夫,或者一个高壮女人揽着几个娇花一样的少年调戏暧昧,总会禁不住对这种情形多关注两眼,结果就被杨公子误认为她是看上了别人家的夫君,对别的男人起了心思,转过身去就会和她闹上一场,搞得锦瑟往往不得不割地求饶,要么用一些甜言蜜语指天发誓的让他开心,要么就是肉偿上几个时辰,等杨公子舒服够了甚至餍足了,自然就转怒为喜,化为绕指柔了。如此一来锦瑟从此后连走路都是目不斜视的,不管男人女人都是一个都不敢多看一眼。   “春花再好养在瓶里日日观赏也就那般,路边的野花再低贱,可偶尔一见总能让人耳目一新,衬着山水美景过目难忘,才会教人时时挂念。”   苏公子向来都是才子,这话不仔细琢磨还听不出什么来,但若是仔细琢磨了这意思可就多了,这吃到嘴边的东西再香,吃得多了也就腻味了,可吃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你不让我亲近玉锦瑟那就等于给了她诸多可能性的幻想,某一日她想到我,那就是床前白月光乃至盛放的红梅,而你不过是那嘴边的一粒白米饭,墙上的一抹蚊子血。   话虽然文绉绉的,可道理却是一点不差,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杨过自然也知道这一点,顿时脸色都沉了几分,可他们都忽略了锦瑟,这种可能性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锦瑟真的把你记住了啊。可当着苏公子的面,她怎么好意思这么泼人冷水,毕竟她都已经没打算娶人家了,给人家留一点美好的念想的权利都不成吗?   锦瑟终究还是个厚道人,她看破却没说破,但苏喻的盛情邀请那是肯定不能去的。结果只是因为她的沉默,一根筋的杨公子又误会了,心情霎时间就阴霾的满是电闪雷鸣,有那么一瞬间,杨公子还真的恨不得直接把苏寅剥光了丢在锦瑟的床上让他做不成那白月光。但那真的只是一瞬间的念头,毕竟杨过不傻,他听出来对方这是在和他打擂台,存心给他添堵呢。   等到锦瑟好容易“婉拒”了苏喻回到客栈的时候,杨公子终于又一次发作了:“你说,你是不是以后真的都会记得他?他到底有哪里好?是不是你们女人就是喜欢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贪心不足?”   锦瑟浑身都是一抖,而暗卫侍卫们则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见怪不怪的表情转身走了出去,还体贴地给他们带上了门,反正这间客栈已经都被他们包下了,也不怕有其他人会看到这种笑话或者听到其后某种不雅的声音。   杨公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但锦瑟也有点不乐意,人总是有点脾气的,杨过总是这副我行我素的骄横模样,各种找着借口占她的便宜以为她看不出吗?这家伙不是真傻,是装傻才对。   想到这里锦瑟也是有点恼了,一挥袖子她有些不悦地道:“你闹够了没有,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是一点娶小的心思都没有,我也根本没有沾花惹草的心思。”   看她有点生气,杨过反而有点不安了起来,声音也缓和了几分:“我也没其他意思,我怕你真的对那苏公子有什么心思。”   锦瑟冷哼一声:“我认识他可比你早多了,我要真对他有心思还会轮得到你。再说便是你嫁给我也不是我主动求来的吧。”   这话一说杨过又是不乐意了,不过他终究理亏了几分,再加上对锦瑟痴心一片,干脆低头用力的吻上了她的唇。说不过她就用行动表示,杨公子一向都是行动派的。   锦瑟偏头避开,杨过也不气馁,他轻笑了一声,手也不知道怎么就灵巧地滑到了她的衣襟内,触摸上那片让他神魂颠倒地肌肤后愉悦地喟叹了一声,锦瑟没有想到明明自己还在气头上这位欲求不满的杨少爷居然还可以这么不规矩的挑逗她,顿时一个大眼瞪了过去。   “别,我不做什么,让我抱着你一会就好。”杨过哀求道,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可话虽如此,他的手却是毫不客气地到处游移,于是最终这抱一会变成了抱半天了,而男人所谓的只是抱抱你这种话永远都别当真,片刻后房内传出了某种暧昧的喘息声,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声……   云雨过后,锦瑟已经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可是想着自己再一次沦为这个下场,心里不免更加有气,她脸上还带着某种激情过后的娇羞潮红,脖子上身上都是遮掩不住的青青紫紫,人却是直接下床丝毫不停地穿起了衣服,杨过爱死了锦瑟这副惹人怜爱的生涩模样,自家的妻主不单单长得不像个女人,连床上动情的时候都比男人还要娇媚,简直是让他欲罢不能。   “妻主莫非是不满意过儿吗?这么急着要走?”他斜倚在床上,身无寸缕玉体横陈眼神魅惑地看着锦瑟,结果“过儿”这个称呼一出,锦瑟完全都找不到词儿来应对,杨过低低笑着看着落荒而逃的锦瑟,一边慢悠悠地穿上了衣服,嘴里还哼着小曲,直到窗口跳进来一个男人,害得他险些没惊得“花容失色”。   “爹,你什么时候到的?”   “你叫得最大声的时候。”杨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身体好,不过侍奉妻主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该稍微收敛一点。”若不是周围已经被贴心的大周侍卫们清场,自家儿子搞不好都要艳名远播了,就知道一味蛮干,热情如火是不错,但这个儿子也表现的太不矜持太放纵了好不好。   杨昊虽然没有看到战斗现场,可锦瑟离开时那双腿都在打颤的模样可是让他特别无语,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是庆幸自己把杨过嫁给了锦瑟,天下哪个女人受得了自家的夫君这么野蛮的,锦瑟虽然嘴里没说什么可她的行为表示她还是宠着自己儿子的啊。   想多了的父亲于是觉得有些欣慰,他坐下喝了一口茶,像是没有看到儿子因为不好意思而涨得通红的面色,慢条斯理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能怀上身孕?”   杨过脚下一个踉跄,觉得原本沉稳的父亲今日似乎整个人画风都显得有些不对。   “如今可是天赐良机,只有你一个人在玉锦瑟的身边,你要是不把握机会给她生个孩子日后在王府站稳脚跟,你也真是枉为我杨昊的儿子了。”   杨过有些无奈:“爹,这生孩子的事情也要看天意的,哪有我想怀就怀得上的。”   杨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自然是不想怀上的,毕竟在你看来怀上孩子就要分薄侍寝的机会是不是?”   杨过一时语塞,毕竟是自己的亲爹,想要看透他的想法真的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你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玉锦瑟这样的女人,是你想要霸占就霸占得了的吗?且不说她后院里的那一群男人,便是扬州这里的桃花她都不一定避得过去。”   “爹……”说到这个话题,杨过显然就有点不满了,有心要为锦瑟说句公道话,“她压根就没那个意思,都是那些男人自个儿自作多情……”   杨昊暗自叹了口气,说到自作多情,儿子你当初也是不遑多让啊……   “你知道玉锦瑟今年多大了?28岁了,可她有几个孩子?”杨昊的话让杨过不由一凛,别说儿女成群了,她甚至连一个女儿都没有,心里忽然就有些愧疚了起来,他们几个人一直都想着独占锦瑟的爱,可谁为她想过,她堂堂亲王居然连个后都没有。   “我知道今日你们在鉴宝斋遇到了苏家的公子,本来只是一件小事,可你身为亲王侧君却没有一点大方的气度,反而处处拈酸吃醋,表现得更像个妒夫。这样下去你觉得一个女人可以容忍你多久,对此你就没有反省过一丝一毫吗?”   作者有话要说:   错别字一堆,请忽略。 第398章 第三百九十五章   395.   杨过僵硬了一下,面有不甘地道:“莫非别人和我抢妻主,我还要拱手相让,开开心心地看着她和其他男人卿卿我我不成?”   杨昊低笑着摇头:“你还没看透玉锦瑟这个人,她其实是这个世上最让人省心的妻主,也是最让人头疼的女人了。”他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杨过,“对付她这样的人,或用强,或用苦肉计,都能有点效果,但若要单凭诱惑美色之类的,反而是压根行不通的。”   “爹以为我看不出吗?”杨过恨恨地道,“我这还不是怕她一时心软……那个什么苏公子从几年前开始就一直纠缠着她,万一她一个把持不住,莫非我还要多给自己弄个争宠的兄弟不成……”别说他不乐意,只怕后院的几个兄弟都要责怪他没有严防死守看牢了妻主。   “错了,你就该大大方方的,那个苏公子不像你,半点武功也没有,可玉锦瑟却是今时不同往日,否则她若不是迁就纵容你,你以为你可以推倒她?”还一次又一次的,甚至白日宣淫……   想到这里,杨过的心底里也不由地涌起了一丝甜蜜,正如杨昊所言的,锦瑟就算武功不如他,但要真的想要躲避他拒绝他却不是难事,毕竟她如今的摄魂术可是炉火纯青,对付杨过这个愣头青那肯定是妥妥的,所以她若不是自愿的,自己也不可能……   杨过此刻脸上的表情摆明了就是极力克制着的得意,连杨昊都看得想笑了。   “那爹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实在不想再和更多的人分享妻主。”杨过皱着眉,虚心向杨昊请教。   “我应该从来没有和你讲过你娘的事情吧。”可杨昊却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忽然幽幽地开口道,“你也该很奇怪为何我从来不提起这个女人。”   杨过顿时有些惊疑不定,的确,杨昊从小到大都要他忘记自己有娘的事实,而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娘。只是杨过也不是不好奇的,自己的爹一看就是个风姿绝世的人物,怎么会孤身一人带大他……   “我自小就被我爹当成女子一般养大,因为我的爹,也就是曾经的杨家主夫并没有生下任何嫡女,反而我的娘也就是你奶奶,当时名剑山庄的杨家主子有着无数的偏房夫君,还生下了好几个庶女。不得已之下,我从小就被当成了女子长大。”杨昊脸上的神情陷入了回忆,似是矛盾,又似是怀念。   “我娘一直没有发现我是个男子,而我爹也是逼着我立誓一定要以嫡女的身份继承杨家的家业。”   “为什么?”杨过有些不解,就算杨昊再有天分,可他毕竟是个男人,难道自己的爷爷就不为他的终身考虑吗?   杨昊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说的不错,你爷爷其实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一生刚烈,为了你的奶奶付出所有,帮助杨家在江湖上获得了地位打下了如今的天下,只可惜她一朝得志就忘记了曾经的诺言,不单单纳了无数的侍君小侍,还生下了好几个女儿。你爷爷一气之下便决定让我以女子之身夺得杨家家主之位,他早年为了救我奶奶替她挡了一剑身受重伤,因此这辈子千辛万苦也只能生下我一个人而已,可当他还没有年老色衰的时候,我娘就变了心甚至还无数次想着让其他人取代他的地位,呵呵,女人心可真是易变。”   杨过沉默不语,他从小就没有见过杨家的名剑山庄里有其他的人,哪怕是爷爷奶奶也一个都没见过,对于结局他几乎已经有些预料到了。   “那后来呢,我娘到底是什么人……”   “你娘是我隐藏身份去青楼找了一个女人借了个种而来的。”杨昊的话让杨过瞬间惊呆了,“我毕竟是个男人,但不能让杨家无后,但我也不想嫁给什么女人让杨家易主……”   “那我娘……”   “只是一个青楼里同样卖身给达官贵人的□□罢了。”杨昊毫不在意地道,“她连我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同样也不知道你的存在,我对她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感情。”他深深地看着杨过,“可是当我私下里偷偷生下了你的那一刻我还是后悔了。我后悔没有给你一个正常的家正常的娘,所以我才给你取名为‘过’,因为这是我的过错,使得你一出生就缺少一个娘,得到应有的母爱。可是看过你爷爷奶奶之间的事情,我对这个世间的女人早就已经绝望了,她们没有一个值得托付终身,也没有一个值得让我用一生去赌。”   杨过紧紧地握着双拳,他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的娘到底是什么样的,只是看杨昊一直以来都是云淡风清的,也不想多问这种事免得让他烦恼,可如今看来,却是他自己想多了,原来自己不过是个青楼□□的孩子   “那爷爷他们……”杨过艰难地开口问道。   杨昊静默了一刻,遂缓缓道:“你爷爷后来亲手杀了你的奶奶,然后自杀了,这些事都被我掩盖了,所以全江湖的人都不知道,而那些杨家其他的庶子庶女也都被你爷爷直接设了陷阱杀了,这些真相我一直都没告诉过任何人,毕竟算是我杨家的丑事。”   杨过垂着眸子,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那爹为什么今天突然要告诉我这些?”原来他的出身是如此可笑的一个笑话,本以为自己的爹有难言之隐不能说出娘的身份,或者最不济他也只是惨被抛弃,谁能料到他所谓的娘原本就是个笑话。   杨昊认真地看着他:“我知道说出真相会让你受伤,可如今你也有了心爱的妻主,我不想你带着疑问一辈子。何况……在我看来玉锦瑟值得你托付终身,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嫁给自己心爱的女人又遇到一个愿意对他好的女人。这个世间对男人就是如此不公,我也曾想过改变现状……罢了,多说无益,我只盼着你能珍惜自己的生活。”   “爹,你就没喜欢过什么人吗?”杨过忽然抬起头直视着杨昊问道,“这么多年你就不后悔吗,以你的品貌武功乃至心志,你本可以找个出色的女人,哪怕是招她入赘……”   杨昊笑着摇摇头:“我有了你就不后悔了,至于女人……”他怔了怔,不知为何忽然脑海里就掠过了锦瑟绝色的脸庞,随即摇了摇头淡笑着将这个若有似无的影子挥去。   语气淡淡地,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杨过道:“对我来说,女人不过可有可无罢了。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要认清现状。玉锦瑟的身边永远不可能只有几个男人,她天生就是注定要被无数男人们围绕。”杨昊叹息着道,“别的女人或许会引以为荣甚至肆机风流成性,可对她来说,这些桃花运给她带来的只是无边的烦恼,因为她性格偏软弱,并无力驾驭太多男人,因此她才会喜欢林素衣那样一个温雅如竹的男人,而这对你来说反而是件好事,这个世间不乏不把男人当人看的强势女人,玉锦瑟这般品貌却有如此心性,算是你的福气了,你若是还得陇望蜀妄想着独占他,那下场恐怕比林素衣也好不到哪里去。”   锦瑟还不知道此时的杨昊几乎可以算是成为了她的知己,杨昊又道,“当初若非你强行借机占有了她,只怕终其一生都不可能让她轻易地接纳你打开心扉,如此想想你又有什么不平,对你来说,苏寅是不速之客,可对林素衣来说,你们每一个又都何尝不是强盗呢。”   “爹……我可是你儿子。”杨过急道,“你不该想想办法帮我吗?”   “帮你什么?”   “帮我更得妻主的喜爱啊。”杨过站起身,目光坚定地道,“我不求能胜过林素衣,但好歹我也要成为她在意的人,这个女人,我杨过是要定了。” 说到这里,他的眉宇间不经意间地流露出几分霸气,有了往日里杨家少主方有的气势。   杨昊眸子轻转,盯着他道:“这也并非什么难事,只不过对付玉锦瑟,强取豪夺只能一时得到她,想要真正让她将你放在心上,就如我一开始和你说的那般,你必须得怀上身孕。但凡女人没有不在乎自己的孩子的,只要你和她之间有了孩子,你在她的眼里便再不是无足轻重的人了,就是为了孩子她也会时时挂念着你。你可明白?”   在杨昊和杨过讨论着如何给锦瑟留后的同时,锦瑟正在扬州知府处受邀做客,她这一次途径江南并不预备大张旗鼓,因此甚至都没有接受安排住到这位王知府的府邸中,不过暗卫们却是恪尽职守的将她每一处的行踪都老实地上报,生怕这位时常出岔子的大周亲王再次出问题。于是锦瑟刚进入扬州,扬州的知府就已经到了,只是按照暗卫的指示暂时按兵不动罢了,然后再借机主动上门邀请锦瑟给她摆宴接风。   锦瑟自然也不能不给这个面子,她是大周亲王,总不能没有一点官场的交际,何况再待在客栈她也是有些怕了杨过了,于是嘱咐侍从们伺候好杨侧君后她便带着贴身的几个侍卫和暗卫们去赴宴了。   对扬州知府王春来说,原本锦亲王这样身份的人她是压根都没机会见到的,虽然都是大周的臣民,可大周实在是太大了,如今她第一次见到这位传闻中美若男子的锦亲王,实在也是稀罕了一番了,本以为这位亲王必然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岂料她直言自己不喜欢青楼楚馆的作风,让她不要费心安排什么美人来招待,随意家常就好。   王春本来还怀疑这位亲王殿下是不是假装和她客气,毕竟这个世界可不缺道貌岸然说一套做一套的女人,及至她见到了本人终于打消了这个念头,眼前这个若天人一般的女子哪里需要特意安排什么美侍,就她这个模样多的是男人主动扑上去服侍好不好,毕竟连她这个女人都几乎看得呆了。   “知府大人不必客气,我今日就是随便过来坐坐。”锦瑟问道,整个人没有一点儿上位者的逼人气势,反倒带给人一种儒雅的柔和。   “还请亲王殿下入座,谢亲王殿下不嫌我怠慢。”王春发了一下呆赶快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引着他朝着上座而去,一边带路一边解释道,“下官是第一次见到亲王本人,果然闻名不如见面,一时有些惊艳和失态了,还望殿下勿要怪罪。”   锦瑟落座,端的是姿态优雅,一举一动皆可入画,不由叫人觉出几分世外之人的出尘脱俗味道。   听这位王知府说的客气,锦瑟亦是朗笑着道:“王知府也太客气了,其实我这几日也不过是路过扬州,看到王知府治下的扬州富饶安康,陛下也会欣慰的,王知府功不可没。”   两人从一开始的客套慢慢聊到朝堂,又聊到这扬州的治理状况。王知府先前还微微有些紧张,但因为锦瑟始终和颜悦色的,慢慢的她也畅快了起来,和锦瑟一起对饮坐谈,随即她便发现锦瑟的见识亦是非同一般,这也难怪,锦瑟虽然自带宅属性可她因为各种机缘巧合不单出使了君傲更去了西塘,结果反而见识过不少风土人情异国景观。   锦瑟对这位王知府同样也抱着好感,以往有些官员为了讨好她总是会阳奉阴违,哪怕她明说了自己不喜欢排场和所谓的美人环绕,她们还是会变着法子的用这种方法讨好她,可这位王知府显然是个老实人没有搞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这也难怪,江南富庶之地,若是安澜不派个老实巴交来的,不知道国库要被监守自盗多少税银。   聊了半晌,两个女人产生了友情后便谈到了私人家事。   “不知道王知府可有家眷?”锦瑟看王春的年纪并不算大,估计她的儿女也就大约十来岁的样子,不由地好奇多问了一句。   谁料王春苦笑了一声:“下官的君去年便过世了,暂时还未有心情续弦,不过府里还有两个侧君帮忙打理后院和庶务,却也没什么大碍。”   锦瑟听了不由称奇,一路而来她见多了娶了无数男子的贵族女子,尤其扬州知府也算是地方大员,可这位王知府居然还没有被媒人踩破门槛?看她的模样虽然面容平常,可整个人谈吐不俗却是有些文人气质,不由地起了一些八卦之心问道:“不知王知府娶了几房侧君侍君?”   王春恭敬地答道:“倒也不多,大约十来个人吧,不过侧君侍君也就五个,其余的都是下官父亲赏赐的房内人,跟着下官多年了,因着正君身子不好,下官虽已有庶女却尚无嫡女。”   十来个还不算多?锦瑟有些无语,不过她知道这又的确是实情,这个世间生出来的男子似乎总比女子多一些,再加上男子生子,女尊男卑,造成男人完全成为了女人的附属品。不过即使如此,如王春这样的也算是少见的了,她的正君身子不好,可这位王春显然也算是个长情的,不单单没有嫌弃反而在他过世以后也没有急着续弦,在这个世间已经算是个不错的女人了。   锦瑟如今也算是个快奔三的女人了,她不可能一直延续着前世的一些想法继续独善其身,无论是她入境随俗也罢,还是被逼着接受现实也罢,以她的身份她不可能只要林素衣一个人,否则她给他带来的只有灾难和烦恼。因此现在的锦瑟已经逐渐地开始接受了这个世间的生存之道,但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唯有林素衣才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   不过在她看来,和其他女人比起来,王春此人人品周正算是极为不错的,不由地就动了心思。原来她一直记得当日蓝家后院欧阳侍君的嘱托,想着要为蓝喻找个好妻主,因为她的安排,如今蓝喻暂时被安置在京城某处她的一栋亲王别院内,不过锦瑟却一直还是把当日自己对欧阳侍君的承诺放在心上,当然这事她说了不算,还得问问蓝喻的意见,好在看这位王知府也算是个长情的,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急着再娶正室。   于是为了了解更多王家的情况,锦瑟还是不得不多问两句:“不知道贵府一共有几个庶子女?“   王春以为锦瑟是想要见见自己的儿女们指点一番,能得这位当世才女的教诲简直是让王春喜出望外,她当即召集来了自己所有的庶子女们,看得锦瑟的嘴角直直抽动,这位老实的王知府是不是脑补过头了?她真的只是随口问问好不好?   或许是因为这个世间的女子普遍都早婚,王春如今年纪不大,却已经算是儿女成群,一个女儿四个儿子在锦瑟看来着实算是不少了。看到她有这么多儿女,锦瑟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合适把蓝喻嫁给她了,年纪轻轻的就过来当后爸真的好吗?或者还是在京城给蓝喻找个寒门子弟青年才俊?毕竟以他尴尬的身份也不可能进入贵族人家做正君,要做正君就只有这两种选择而已。   摇了摇头,锦瑟晃去脑海中的各种胡思乱想,凝目看向了王春的几个孩子们。 第399章 第三百九十六章   396.   王春身为知府,本来就是科举出身,,对孩子的要求不论男女都算是比较高的,也并没有重女轻男的思想,而是请了专门的私塾先生在府中每日教习。在锦瑟看来这几个人都不过只是半大小不小的孩子罢了,最年长的一个公子应该也才十岁,只是他们虽然贵为知府家的贵族孩子,当面对眼前如花树堆雪一般风采绝尘的锦亲王,一个个还是紧张的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他们心里都知道锦瑟的身份,眼前的女子那与生俱来的贵气犹如莲叶葳蕤四面生姿,看到她綄着的黑发在微风的吹袭下有几络垂在脸上,衬得那花颜玉貌愈加风雅,宛如仙女下凡一般令人不敢逼视。几个孩子都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再不敢多看一眼。   因着拘束,他们谁都不敢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而王春此刻则是一副恭敬的模样请示道:“殿下看看我这几个不成器的孩子功课可好,说起来他们都只是学了一点功课,本不该劳烦殿下……”   锦瑟轻轻一笑摆摆手,相比那些整日里用各种手段谄媚讨好她的大周官员,王春显然是老实的有些可爱了,如此想来她的孩子必然也是不差的。   “没什么,本王今日正好有暇。”她极为和善地对着几个少年招招手,先把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看样子才五六岁模样的唇红齿白大眼水灵灵的男孩子叫了过来,看他扭扭捏捏地走来一张小脸蛋儿紧张的通红的样子只觉得愈加可爱,因为怕吓着他而只能温言软语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平时学了些什么?”   因为原本就身为女子的一部分母性原因,锦瑟对于这种年纪的可爱小孩子几乎没什么抵抗力,纯真小少年被堂堂亲王殿下这般放低姿态的垂询,脸上红得更似滴了血一般,但仍然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回答她的问题,萌得锦瑟一直笑眯眯地带着欣赏的表情看着他,时不时地还开口指点几句,没有丝毫不耐。而一旁的其他孩子们则满脸羡慕地看着这个显得最得亲王殿下欢心的弟弟,眼中同时也带着期盼。   对待小孩子们,锦瑟一向都很有耐心,结果等到她把这五个孩子一个个都聊了一圈问了一遍以后,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要用晚膳的时候了。   此刻看锦瑟并没有因为被孩子们占用了时间而丝毫不悦的王春,干脆又大胆的提议请她留在府邸内用个饭,锦瑟想想自己也没什么要紧事,回去早了面对杨过又让她有些疲于应付,于是干脆欣然应允,甚至主动拖留这几个孩子一起用饭,这个提议顿时让他们受宠若惊不已。从身份上来讲他们都不过是王春的庶子女,便是王孙公子恐怕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和这位大周仅次于女帝陛下的亲王殿下同桌用饭,如今没有想到亲王殿下丝毫不嫌弃,还如此地平易近人,几个孩子都是激动不已,这样的事情若是说出去,日后和其他府内的孩子们来往相处时他们肯定会得到所有人的羡慕嫉妒恨吧。   因为年纪最小的那个男孩子小胳膊小腿的没法像其他人一样坐在椅子上还能勉强够到面前的碗筷,看着他努力地朝上挺起身体试图将自己夹菜用饭的模样,锦瑟不由地就觉得他太可爱了,干脆将他直接捞到了自己的腿上坐好,问他喜欢吃什么。   小少年一开始还紧张不已,后来看锦瑟始终对他十分的和气,随即便恢复了小孩子天性也自在了不少。   “殿下似乎很喜欢孩子?”王春试探地地问道,对女尊世界的女人们来说,除非子息实在薄弱的,否则一般的女人只要娶了几房的要孩子实在是太容易不过的事情,因此见锦瑟身为堂堂皇女还能如此喜欢小孩子让王春有些惊讶,不过联想到传闻中她府里侧君并不多,如今膝下也只有一个儿子,又是聚少离多的状态,不由地也是涌起了几分了然和同情。   “是啊……”锦瑟感叹地点点头,又喂了怀中的小少年吃了一口菜,惊得王春直是坐立不安,生怕自己的儿子不够乖巧惹得这位亲王殿下生气,好在女尊世界的男人从小受的都是严格的贵族教育,十分的规矩和腼腆,并没有锦瑟所以为的男孩子的调皮,她又不是经常能看到小孩子,因此更加觉得这个小少年听话。摸了摸他的头,她看着王春道,“我那儿子如今也该两岁多了吧,可惜我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都没有在她的身边多陪伴他……”想到这里,锦瑟不由得满心都是惭愧,她相信以秦若临的性子必然会把他照顾的很好,视为己出,可是自己这个不称职的娘亲却连自己唯一的儿子的爹都没有照顾好,害得他小小年纪父子分离,想到这里脸上不由地就浮现出了几分惆怅和难过。   王春虽然是个老实人,却也不是不懂得察言观色,她猜测锦瑟必然是在想念仍留在王府中的嫡子,出言安慰道:“殿下此次回京必然就可以阖家团圆了,到时候自然风调雨顺,一切顺利。”在普通的大周官员眼里,她们虽然不明白锦瑟为什么总是忙着跑了君傲又跑西塘,但也明白她必然是因为深受女帝器重这才会总是派遣她出马各处跑,不过看看她绝世的姿容和气度,不少人还是能明白女帝陛下的一片苦心的。这就是大周的活广告啊,锦亲王一出,这天下谁与争锋,有这么一个风华绝代的亲王殿下,也难怪女帝陛下恨不得昭告天下,拿出去到处献宝了。   此刻锦瑟怀中的小少年也跟着抬起头来,眨巴着大眼睛清脆的出声道:“亲王殿下,我有几个好漂亮的娃娃,我想送给小世子殿下,他一定会喜欢的。”   锦瑟哑然失笑,捏了捏他的脸蛋:“谢谢你了,不过无功不受禄,你心爱的娃娃你留着自己用吧。”   小少年表情认真地摇摇头:“亲王殿下刚才指点我们姐弟功课半天了,怎么能说无功呢?我虽然有点舍不得,可是我还是想想要亲自谢谢亲王殿下的。”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巧的拨浪鼓,带着有些肉痛的表情犹豫了一会,方才递到了锦瑟的手中,咬牙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以后就送给您玩了,希望您能好好地照顾它。”说着他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锦瑟,若非与礼不合,锦瑟几乎都想低头亲他一口了。   其他几个孩子看着自家最小的弟弟如此“精通”人情世故,顿时也不甘落后,一个个跟着上前也将随身最喜爱的小物件送给了锦瑟,算是谢礼。   看他们这个样子,一旁的王春急的满头大汗就想要阻止,亲王殿下什么身份,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些小孩子的玩意,简直就是胡闹啊。   可锦瑟的面上却是没有分毫不悦,她十分自然地接过他们送来的礼物,泰然受之,认真地道谢,心里却是决定第二日就让侍卫们上街挑选一些小孩子玩具送来给他们作为回礼,这样的锦瑟看得王春都有些呆住了,随即就是满心的感动。而此时暗处,同样也有另一个男人,深深地注视锦瑟的一举一动,深邃的眸中带着幽光。   锦瑟还不知道自己此刻这种耐心体贴对待小孩子的模样有多么吸引人,甚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发自内心毫不作伪,何况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她又何须用这种方式来抬高自己。   “小弟,你真的想清楚了?”暗处,苏喻看着苏寅深沉的目光,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这句话只怕是问了也是白问,“你这是何苦呢,这样做就算她清醒了以后也不会记得你,而你自己这一辈子就毁了……”   “三姐,我意已决。”苏寅一字一句地道,“我知道这辈子没有可能做她身边的男人了,她也永不会看得上我,我也只求这一夜而已。”   “那也用不着孤注一掷啊……”苏喻皱眉道,“以我苏家的财富,若是我和女帝请旨,将苏家织造的产业和绣法秘技贡献给朝廷,给你在锦王府后院申请一个侍君的位份并不算难事……”   她心里盘算着这件事的可行性,但苏寅却是摇摇头道:“如此一来我和那些强迫她的男人又有什么区别,她后院里这样的男人还不多吗?”   苏喻挑眉,心里腹诽道,那你现在想要做的事情不也等于是强迫人家嘛。但面子上她却还是试图说服苏寅放弃这个可笑的计划:“其实我觉得她对你还是有些情意的,再说她向来就是软性子的人,吃软不吃硬,小弟你这般好,再加上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日……”   “就像三姐这样死缠烂打吗?”苏寅低笑了一声,苏喻几乎都有些要恼了,“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三姐是为了我,可是这一套对她只怕没什么用。”苏寅静静地道,神情悠然,气度翩翩,冾如美玉无暇,此时此刻,春风徐来,杨柳飘飞,几片花瓣洒落,恰好落在了他乌黑的发髻上。饶是青衫布衣,苏寅那张白净俊美的脸也有一种无法掩盖住的莹光,只是他的目光却是专注地看着远处的锦瑟,“我如今也没有了退路,她在扬州最多也就这几日了吧,错过了这一次我真的不知……”   苏喻是知道苏寅的,自家这个小弟执拗起来只怕九头牛都是拉不回来,可是真要依着他任性胡为,得罪了锦亲王也就罢了,关键小弟日后如何自处?他以为自己这是孤注一掷破釜沉舟,可在苏喻看来不咎于飞蛾扑火。   不过以苏喻的聪颖,她也知道此时此地再和苏寅争辩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论,倒不如先假意顺着他,再循机破坏他的计划,这也是苏喻为什么会跟着苏寅来到知府府邸的原因。   原来王春原本的正君就是苏寅的小舅舅,如此一来王春自然也就和扬州首富苏家沾亲带故了,只是锦瑟并不知道这一茬,如此也就想不到苏寅整个下午都在院中的暗处痴痴地凝望着她。   等几个孩子都被贴身侍从带着离开依依不舍地和锦瑟告别后,锦瑟方才真正的开始吃起了这一顿饭来,推杯换盏之际,两人也慢慢地越说越多,王春不像锦瑟如今因为基因改造压根就是千杯不醉的体质,她只是喝了几杯就整个人晕晕乎乎的,醉得把什么胡话都往外说了,甚至还拉着锦瑟不停抱怨自己的上峰即江南总督是如何的不近人情以及她的各种挑剔和难伺候。   好在锦瑟听了也是一笑置之,并不真的往心里去,只是酒过三巡,当她再一次品尝着被侍从们换上来的美酒时终于察觉出了不对,这壶酒里面似乎被加了某种迷药。其实无论苏寅和苏喻都不知道因为种种原因锦瑟如今可算是百毒不侵,别说是区区蒙汗药,就算是再剧烈的□□,到她的口里也如清水一般毫无作用了,只是锦瑟的身体虽然不惧这些□□,但她毕竟是宫中长大,对于各种药物有一定的辨识性,除非是皇宫太医出品有保障的高级货诸如当年为了让她和林素衣圆房时被下的迷情,一般的药物在她眼里和透明的几乎没两样,因此只是浅尝了几口她便察觉到了有异。   带着凝重的神色,锦瑟放下了酒杯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揭穿,毕竟看着王春此时满脸通红絮絮叨叨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那个主谋,何况她拿着酒杯是没有半分犹豫地就将一杯同样有问题的酒水都喝了下去,这明显不像是做戏。为了找出真相查明原因,锦瑟干脆顺水推舟,看王春喝了这杯酒以后不久便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她也干脆晃了晃身形歪倒在了桌子上,从常人的角度包括大周几个暗卫们看来,此刻锦亲王殿下和王知府的模样明显都像是不胜酒力的样子。因此她们也借机从暗处走了出来,预备扶起亲王殿下带她去休息。   “几位大人且慢。”此刻,苏寅方才慢慢地从暗处踱步而出,一看到他,饶是见惯了锦瑟身边无数美人的大周暗卫也是禁不住暗暗赞叹,眼前的男子如清风皎月,俊美逼人,一袭长裳,广袖凌风,飘扬中又透着雍容和一种难言的似沧桑似冷漠的寂寞。   “在下苏寅,亲王殿下已经醉了,还请几位大人给苏寅一个机会服侍殿下。”面对这几个锦瑟的贴身近侍从,苏寅丝毫不见的平日里的高傲和冷然,而是恭恭敬敬地对着她们福了福,惹得几个侍卫们都是有些面色郝然,“公子实在是客气了,只是没有亲王殿下的准允,我们也不敢擅自做主,否则待殿下醒来……”   结果话音未落,就听见噗通一声,却是苏寅毫不犹豫地直接就跪下给她们磕了一个头:“还请几位大人成全。”   本来看他的打扮和装扮气度,加上他能如此通行无阻的出现在知府之内,暗卫就知道他必然也是个有身份地位的贵族公子,可就是这样一个容貌姿色都算是一流的男子,如今却是放下身段放下尊严甚至是放下了身为闺阁男子的清誉,直接对她们如此恳求,恐怕就是铁石心肠都要被软化了。   于是一边艳羡着殿下的好艳福,另一边暗卫们也顿时都犯了难。   “公子还请起来,我们当不起公子这样的大礼啊。只是亲王殿下的脾气……哎,再说公子您大约是不知道我家亲王殿下的杨侧君如今也是随侍在侧,若是被他知道了……”有人此刻想到了杨过的彪悍,再反观这位苏公子文绉绉的模样,心底里都明白他压根不是对方的对手。   “是啊,公子您这又是何必呢?以您的才貌也未必不能让亲王殿下点头……”   几个侍卫们其实也是对苏寅起了恻隐之心,即使他要的并不是名分,但任谁都知道这样做对他却一点好处也没有。   而假装昏睡中的锦瑟却是恨不得破口大骂,奶奶的她趴在桌子上半天了结果都没人管她,一个个都去和苏寅说话去了,简直是看戏不怕台高是不是,这些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尽忠职守啊。   其实对于苏寅的出现有那么一瞬间她也是震惊的,到了这个地步,她不由地开始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入了什么套了,可看王春从头到尾的表现都不似作伪,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不过对于苏寅,她也实在是真心没辙,就算清醒着面对他只怕她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干脆就继续装昏,任凭这些暗卫侍卫们和他周旋去了,料她们也不敢阳奉阴违赶出欺上瞒下的事来。   结果她刚这么想着,就听到其中一个人低声道:“苏公子如此心意,我们也委实汗颜,罢了罢了,就让你伺候亲王一夜吧,不过你需动作快些,否则若是等亲王醒来发现不对,保不准就要治我们的罪了。”话虽如此,她的心里想的却是,谁知道这位苏公子是不是早就得了亲王的欢心了,自己何必做这个恶人得罪了有可能未来成为亲王后院公子的人呢。   锦瑟整个人都蒙了,这侍卫的话简直是宛如晴天霹雳,将她炸得快要上天了,心中更是狂喊不已,还要对方动作快点别被她察觉,这是什么意思?她要让二姐把这几个人统统炒了鱿鱼。   “多谢几位大人。”苏寅毕恭毕敬地对着她们又磕了一个头,惊得几个人忙不迭地闪身不敢承受,开什么玩笑,就算锦瑟日后不收他入后院,万一人家有了身孕,那也是逃不了的亲王小侍的身份,她们可当不起这么大的礼。   锦瑟这下真正是要暴走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起身狠狠地痛骂一顿这几个女人的时候,就听到头顶上方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带着嘲讽的清朗声音:“我的妻主自有我杨过来伺候,用不着外人来费心,不过苏公子的大胆豪放今日也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苏寅眉目微敛,施施然起身看着此刻从天而降,一脸杀气腾腾的杨家公子,整个人却是云淡风清,翩然出尘,毫无退缩惧怕之意。   暗处的苏喻直到此刻看到杨过的出现方才松了一口气,不枉费她私下里派人快马加鞭地去通知这位杨侧君,好在还赶得及阻止小弟做蠢事,可是一看到杨过那一脸怒意和杀意,苏喻的心又登时提到了嗓子眼,急忙忙地冲了出去。   但苏寅此刻却已是直接对上了杨过,一派镇定从容地和他打招呼道:“见过杨侧君。”   杨过斜着眼瞥了一眼还在装晕的锦瑟,这几个大周暗卫粗枝大叶地没发现锦瑟装晕,他却从她忽然有些紊乱的呼吸里察觉到了,以他对锦瑟的了解哪里不知道她此时打着的是什么主意,原本一路赶来时憋在胸口的一口气如此也消了大半,顺手便收起了手里的寒光闪闪的长剑。   见他没有冲过来直接对苏寅不利,此时无论是苏喻还是大周暗卫们都是禁不住松了一口气。   苏寅的眸光则闪了闪,他向来聪颖睿智,哪里会错过刚才杨过瞥向锦瑟的那一眼,顿时心里也有了一些成算,嘴角微微地扬了起来,原来她竟是装的吗?如此说来,莫非她早就发现自己在这里,只是碍于情面不好意思,故此就预备让他为所欲为了?莫非,她对他还是有那么一丝情分在的?苏寅想到这里,也是心头微微一荡,脸上涌起了几分薄红。   谁也不知道,连锦瑟自己也不知道,眼下她的行为被两个在意她的男人完全朝着南辕北辙的方向去理解了。可装晕都装了半日了,就算知道了主谋是谁,也断没有现在“清醒”过来的道理,锦瑟此时无比庆幸杨过的及时赶来,即使回去后有可能面临的还是他翻来覆去的“作”,可总比应付苏寅这么个牛皮糖要强多了。于是锦瑟这回是真的光明正大的开始装睡了,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几乎已经被在场的两个聪明男人识破了。 第400章 第三百九十七   397.   敢这样和杨过说话,不少人都是暗暗惊叹,显然这位苏公子胆子不小,要知道杨过最显赫的另一重江湖身份就是杨家少主,被盟主从小精心培育的他武功绝顶不说,性格更是向来肆意妄为,再加上他如今亲王侧君的身份,要杀一个普通的商户人家的贵族公子还真是不用负什么责任。   因此,即使杨过已经收敛起了原本刚来时的一身杀气,所有人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谁知道这位不安牌理出牌的杨侧君会不会忽然就发作起来,反正这段时间只要跟在锦瑟身后的侍卫都看出来了,这位主可是个超级醋坛子。   锦瑟继续趴在桌子上装死,尽管她已经开始觉得腰酸肩疼,可现在这种情况她除了装傻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也许她已经不单单是有史以来最窝囊的皇女,甚至可以说是最窝囊的女人了,毕竟在这个世间,还有哪个女人会被男人逼到这个地步的。   杨过此刻已经绕着表情淡然的苏寅走了一圈了,一脸啧啧称奇和毫不掩饰的不屑:“苏公子好歹也是扬州首富家的公子,怎么就这么上赶着要给人做小?莫非苏家就没落成这样了,连个妻主都找不到?”   这话说的实在是不客气,但苏寅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怒气,甚至他还低声笑了起来:“我记得两年前遇到杨公子的时候,阁下似乎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杨过的脸色霎时间就变黑了,苏寅又道:“而且就你这种处处盯紧了亲王殿下的方式,只怕也不是亲王主动求娶了你吧,或许就是你不择手段而得来的侧君之位,既然如此,今日你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   这话实在是太一针见血了,让杨过一口气卡在了喉咙上,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苏寅本来是带着几分试探的意思的,可看杨过的表情他就立即明白了。当即他眼神闪了闪,脸上却像是完全没看到一般地继续平静地道:“大家都是一样的,既然你做的这样的事为什么我做不得?还是说你身为男子,就如此容不得亲王殿下纳娶其他的男子回府?要知道善妒可是七出的第一条,你既然如此容不得自己的妻主和其他的男人在一起,当日又何必强行要进入亲王府,堂堂皇女亲王殿下,日后所拥有的男子又何止三两个?”   听得他尖锐而犀利的话语,一帮子侍卫暗卫们顿时叹为观止,这位苏公子的口才着实不错,虽然完全不会武功,可面对着气场强大的杨家少主硬是没落下风,还说得他哑口无言,这份魄力可不是寻常男人所有啊。一时间除了锦瑟和真正人事不省的王春,在场的其他女人都对苏寅涌起了淡淡的欣赏。   “杨侧君,您大人大量,我家小弟也是因为对亲王殿下一片痴心,这才会冒犯了您,还请您大人大量千万别介意。”   眼看着杨过眼里的杀意几乎都快凝结成实质了,苏喻忙不迭地冲上来打圆场,但苏寅却并不领情,当场就拆台道:“三姐,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又何必这么害怕?这位杨公子在江湖上的名声可也是赫赫有名的,照着亲王殿下的性子本就不可能看得上他,毕竟谁都知道殿下喜欢的是如林侧君那般文雅温柔的男人,和这位杨家少主可是南辕北辙的性子,反而是我,身受诗书礼仪之家的教导,可林侧君一样擅长琴棋书画,更能红袖添香……”   若是言辞可以杀人,苏寅的话大约几乎都可以等同于降龙十八掌的威力了,饶是杨过再气血不平激愤不已,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是对的,锦瑟对他的确从来没真正说过一句情话,联想她对待林素衣的态度和神情,杨过心里不由地就是一酸,眼神也变得迷惘了起来。   “过儿……”此刻,却是一声轻喝犹如雷霆贯耳,让杨过瞬间从自怨自艾中醒过了神来,不由地就是一阵后怕,刚才他若是继续这么自伤下去,只怕都有可能要内伤吐血了。   而其他人则目光一敛,朝着空中出声的地方看去,原来竟是武林盟主杨昊风度翩翩从天而降,他   一袭浅青袍服,颀长的身材气势凛然,黑发简洁地在头顶用白纶挽起一个髻,俊美无铸的面容在明亮的灯火下盈盈生辉,那气度萧萧如松下清风,高而徐引,一颦一笑行止间流露出来的韵味是言语都难以形容出来的。侍卫们都不知道他是个假女人,但对于这位在江湖中素有盛名的第一高手武林盟主,人人都是肃然起敬,退开了几步。   好嘛,人都到齐了,这下可真是热闹了。挺尸的锦瑟心里暗骂,整个人愈加是一动也不敢动了。   杨昊深深地看了一眼苏寅,这个苏家小公子果然非泛泛之辈,言辞锋利如刀,只是寥寥几句就险些激得杨过走火入魔,只怕他还没出手就先被人家要气得心血沸腾受伤了,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谁让自家的儿子对于锦亲王实在是太过在意,用情至深连他这个父亲也是爱莫能助。   “苏公子。”即使对杨昊来说捏死苏寅和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可他还是十分和颜悦色,丝毫没有一点架子,但即使如此,也没有人敢轻视他一分半毫,连苏寅也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谨慎应对。   “你说的不错,其实我儿和你一样,也是对亲王殿下动情,非她不嫁不可,我身为他的母亲,也只能成全儿子的这一片苦心,不过你说他是不择手段,那却是冤枉了他,他和亲王殿下的婚事实则是殿下的师父潘芷一手促成的,严格说起来也是名正言顺,有媒妁之言的。”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入木三分,但始终清醒着的锦瑟却是险些没有破口大骂,放屁,什么名正言顺,分明就是趁着她昏迷的时候把她吃了,趁人之危好不好,早知道这个杨昊是帮着自家儿子的,但也没料到他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当初是谁跑来警告她,要他离开自家的儿子远一点,结果他自己呢,却连区区一个儿子都看不好,现在还有脸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什么有媒妁之言,狗屁。   但杨昊的话从情理上来说却是让人很能接受的,连侍卫们都是恍然大悟,难怪亲王殿下对这位杨侧君各种迁就纵容,原来做大媒的人竟是亲王殿下的师父,在江湖和武林中,师父如母,她给亲王殿下指的侧君殿下能不接纳吗?   苏寅脸色微微一黯,从杨昊出现的时刻,他就知道自己再没有一丝的希望了,惆怅地叹息了一声,他徐徐道:“罢了,或许是我的命吧。”他看着杨过,语气里再没有最初的的挑衅和针锋相对,而是十分的凄苦无奈,“还请杨侧君见谅,今日我实在是请非得已,这才会孤注一掷,谁料天意如此,我这一生或许注定只能这般了。”   他说着,仰面闭目,一行泪水顺着他清俊的脸颊流了下来,月光淡淡地洒在他惨淡的面容上,此情此景莫名地就教人心颤。   看到这位性格傲然的男子眼中的泪水,杨过不知为何,莫名地就感受到了他心底里的痛,整个人同样也是一滞,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杨昊意味深长地看着苏寅脚步踉跄着离去,回身看了一眼还在装晕的锦瑟,轻笑了一声,也不戳破,只是对着杨过道:“好了,今日若不是我及时赶来,你是不是当真要做傻事了?归根到底他也不过是个痴心人罢了,你又何必和他一般见识。亲王都喝醉了,你带着他走就是了,又何必和他口舌之争,徒惹笑话。”   杨过的面色有些微微的窘迫:“娘,我这不是心急了吗,其实我也不会真的对他不利,也就是吓吓他。”想到苏寅在面对他的杀意都能巍然不动面不改色,却在失望而归的时候心伤流泪,杨过的心弦也是禁不住一动,随即恨恨地看这一旁还在装傻的玉锦瑟,直接揪住了她的耳朵,皮笑肉不笑地道:“妻主醉成这样,看来我也只能用非常手段喊你起来了。”   锦瑟被杨过拉着耳朵疼得几乎快要大叫,还是杨昊眼明手快,第一时间拍掉了杨过的手,身为男子居然对妻主如此大不敬,看他的样子也知道锦瑟平日里如何受他“欺压”了,杨昊一时间对自家的这个儿子实在是有种孺子不可教的失落。说了多少遍要他温柔体贴一点,他是不是都当成耳旁风了?   而暗卫和侍卫们则一个个互相使了个眼色,静静地退下了,接下去就是殿下和杨侧君之间的事情了,她们何必还杵在这里煞风景。   锦瑟眼泪汪汪地抬起起头,泰半是紧张的,泰半是被杨过揪了耳朵痛的,所幸她没有丝毫的怒意,这让杨昊也是松了口气,自家的儿子实在是太粗鲁了,没有一点点身为男子应该有的对待妻主的温柔小意,不过再想想锦瑟身边应该不乏对她讨好献媚的男人,或许自家儿子另辟蹊径反而能得到一些不同的关注,杨昊就决定不管他们小夫妻两之间的事情了。   和锦瑟微微颔首以为招呼,杨昊轻声笑道:“多日不见亲王殿下了,看殿下精神尚好,我就放心了。”像是刚刚才想到某件事似的,他忽然就又问道,“对了,殿下先前在君傲误会了我的那件事,不知道后来找到正主没有?”   最大的糗事被他又拿出来说道,锦瑟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想要拉下脸来又觉得没这个资格,毕竟当初的的确确是她冤枉了人家无辜的杨昊,她现在还有什么脸多谈这件事。   “什么误会?君傲什么事?”杨过果然被挑起了好奇心来,但无论杨昊还有锦瑟,谁也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那件事和你无关,还望杨盟主也忘记了这件事。”看着锦瑟有苦说不出的表情,杨昊直觉的就有些想笑,他微眯起眼又道,“哦对了,我自作主张又赶走了一个觊觎殿下美色的男子,希望殿下不要介意啊。”   顾不得去体会杨昊话语里的调侃之意,锦瑟揉了揉自己还隐隐作痛的耳朵,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杨过,像是在解释一般:“我和他真的没一点关系。”   “我早就看出来了。”杨少主傲娇地双手横胸,随即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也故作凶狠地道,“否则你以为你现在还可以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看着自家儿子这幅模样,杨昊再度抚额,罢了,他算是放弃了,都怪他从来只知道教育儿子舞刀弄剑,养成了他这副不服输的骄傲性格,幸好是嫁给了玉锦瑟,否则无论是宫斗宅斗,他绝对都是死得最快的那一个。   锦瑟有些委屈地垂头,话也不敢多说一句,仿佛一个良家公子在被恶棍欺凌。看得在场的两个男人都觉得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了,杨昊再一次觉得一饮一啄大约都是天定,自家儿子遇到这么一个妻主谁说不是天作之合,不过若是她不是亲王之尊就更好了,如果只是个普通女子直接拐回去做上门妻主,自家儿子活得肯定会更加滋润了。唔,若是自己年轻时遇到这么一个女人,只怕也要心动了。   想到这里,杨昊的眸中又是一闪而过一丝恍惚,不过他毕竟是个意志极为坚定的男人,这种恍惚对他来说也不过一瞬,如涟漪一般晃过便无痕迹,即使只是他以为的毫无痕迹。   锦瑟在被杨过教训的当口,远在京城的司马琴正琴倚靠着琴架,望着茜纱窗外的天光月影,他半晌都没有动一下,只觉得心中好不落寞。   “商小姐,不知道你是否还会记得我。”他口中低声喃喃道,整个人却完全都没有睡意。司马铭自从把他送入了王府以后,这几日都跟着令狐源两个人在京城里喝酒和潇洒去了,在她看来,既然小师妹的正君如此宽厚大量,一点异议也没有地接纳了她的小弟,那她也不能小人之心去度人家君子之腹,应该给司马琴一个过渡的时间,让他现在小师妹的后院和各个兄弟们先熟悉起来。   但司马琴哪有这个心思在亲王府内闲逛,即使秦若临给他安排的院子正是按照亲王小侍的标准布置得,虽说不上奢华却也是美轮美奂精致大气,可司马琴原本就没有待嫁男子的羞涩和兴奋,因此也没有心情去细细观赏。   “司马公子……”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司马琴知道应该是秦若临安排的前来照顾他的侍从了,或许是考虑到他毕竟是来自江湖的公子,因此秦若临并没有给他安排那些自小在宫中受到精心调/教的侍从,那些侍从们一个个都是眼睛毒辣之辈,到时候指不定会看不起司马琴的出身,反过来给他脸色看。   因此当司马琴看到步入房中的两个侍从装扮的男子时,他整个人都是一震,遽然地站起身来,双眼睁大,连声音都是颤抖了几分:“怎么居然是你们!”   原来进来的两人竟是赵寰和陆尘,当日锦瑟住在司马家是,他们都是以商安春的主夫和小侍的身份一起留在她身边的,此刻看到他们,司马琴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无数不好的想法。   “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商小姐呢,她出了什么事?”   赵寰和陆尘两人却是大大方方的,任凭司马琴激动地不断询问,表情都是十分的淡定,显然他们十分了解司马琴此刻的心情,自从知道他来到了亲王府即将成为锦瑟的小侍后,他们就明白有些事纸是包不住火的,只是身为亲王府的侍从,他们如今也有他们必须遵循的规矩,有些事只要亲王没有透露的他们也不可能多说,能猜到多少就看这位司马公子自己的悟性了。   眼看着司马琴一脸越来越焦急的表情,赵寰和陆尘跪地道:“我们两人如今是亲王府的侍从,也是被正君派来伺候公子的,还请公子赐名。”   司马琴急忙上前将他们搀扶了起来:“你们在胡说什么,怎么会成为亲王府的侍从的?商小姐她如何了?还好吗?”   一连串的问题充分地显示了他了不安,赵寰和陆尘不由地就有了一丝为难,他们知道司马琴问的应该是亲王殿下,可就身份上来说,他们又的确是和商安春和离了的,到底该怎么说,又该说多少,一时间却是难住了两人。   见他们不说话,司马琴顿时愈加焦急,他沉下了脸来:“你们不说,我就去问正君,为什么亲王府里会有好好的商人家的主夫做下人。”   却是丝毫不在意暴露自己和锦瑟也就是商安春当日的纠葛,看他关心则乱,赵寰和陆尘不得不立即起身伸手拉住了他:“司马公子万勿冲动,我们并不是被逼的,而是自愿而来的。”想了想,赵寰还是觉得应该说出一部分实情,“我们已经和商小姐和离了,如今都是自由身来的王府,王府并没有亏待我们。”甚至这对他们来说还是求也求不来的好事,能在未来的亲王小侍身边服侍,就意味着他们也能有机会见到锦瑟本人,怎么不让他们满足。   司马琴不敢置信地回头看着他们:“你们说什么?”他几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你们和商小姐和离了?为什么?”   陆尘嘴角微微蠕动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这位司马公子对亲王殿下情深一片,只可惜他却不知道他喜欢的人的真实身份,只盼着他将来能自己发现吧,能嫁入亲王府为小侍,这可是他和公子求也求不来的梦里才有的事啊。   “为什么?回答我!!”看到两个人都是一派沉默,司马琴怒了,他目光来回在赵寰和陆尘的脸上巡视着,“为了你们,她甚至宁可不娶我,哪怕我自愿做小。这样一个妻主,才貌双全,你们居然……居然……”说到最后他摇晃了两下身形,满脸凄然,“早知如此,当日我就不该让她离开,让你们这般作践她,我求而不得,你们却弃之敝履……”   这都哪儿和哪儿的事啊,陆尘心中无奈,这位司马公子日后若是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更恼怒?不过看他眼下几乎要吃了他们的眼神,赵寰和陆尘都知道必须先安抚好他,否则的话瞧他眼下的样子还不知道会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傻事来。   “司马公子,妻主她也在亲王府,你若是留在这里,待亲王回京了,自然会见到她。”   “什么?”令人吃惊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让司马琴简直都快要反应不过来了,不过他毕竟是江湖世家司马家的公子,回过神来后眼神一变,整个人更是气势凌厉了起来,“你们是不是在骗我?到底商小姐在哪?”   “我们真的没有骗你。”赵寰叹了口气道,“等见到了亲王,你直接问她即可。”   司马琴声音变得冷然了几分:“莫非是那个锦亲王胁迫了商小姐,逼着你们和她和离?”那个什么劳什子锦亲王他没见过,不过倒是有传闻说她好女色,而想着“商安春”那个娇萌可爱的模样,或许就是被那个禽兽不如的锦亲王给看上了……想都这里,司马琴眼神中都带上了一丝阴霾,若真是真的,他定要把她救出来。   误会真是越来越大了,赵寰和陆尘感到了一丝无力,却也是骑虎难下,好在看司马琴的样子是不准备再闹了,只要他肯乖乖的在亲王府内等到锦瑟回来,总能有把误会解开的一天吧。 第401章 第三百九十八章   398   因为出了这样的意外,锦瑟并没有在扬州逗留几日就如同被什么在背后追着一般火烧眉毛地离开了,如此做派自然又引来了杨过的冷嘲热讽,不过他向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话虽然说的傲娇,可平日里对锦瑟还是十分照顾,一路上也再没向先前那般毫无节制地邀宠。   但他这样的做法却反而让锦瑟更加担惊后怕起来,未免路上再出什么幺蛾子,这一路上她除了去客栈,几乎连车驾的门都不出了,大有当日在徐州之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架势。   结果这样一来杨过又不乐意了:“你这是急着回京见你心爱的林素衣,都懒得和我多相处一会?”   锦瑟只得十分无力地看着他:“那你想我怎么做?”   “当然是陪我好好去城里逛逛玩玩,难得出京,连女帝都没有催着你回去吧,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反正林素衣又不会飞了,他好好地还在林家待着呢,你急什么,哼。”   就这么着,锦瑟又一次被杨过在靠近京城附近的一座城池给活活地拖住了行程,巧合的是这次她遇到了同样带着自家美貌的小侍出来消遣度假的十王爷清絮。   和锦瑟被赶鸭子上架陪着杨过游览风景不同,清絮左拥右抱,显然是十分的风流快活,一段时间不见,或许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她无论脸蛋和身材都有着横向增长的趋势,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是比在京城里好太多了,这也难怪,远离了正君宋丞,清絮日子过得更加逍遥自在,恨不得就留在这里不回去了。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和锦瑟相遇,对清絮来说更是个意外之喜。   “来来来,你我姐妹难得有机会出来一起找乐子,听说这城里的一个酒坊不错,里面弹唱的男子啊都是水灵灵的,听说还是卖艺不卖身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今天晚上和妹妹我一起过去找点乐子?”   “啊?”锦瑟原本压根都不想理会,可她这会不得不出声,因为她桌子底下的大腿已经被杨过狠狠地拧住了,苦的她一张脸都快皱了起来,“我就不去了,没什么兴趣。”   清絮一脸了然地看了一眼她身边面色冷傲的杨过,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我说你怎么这么没用啊,连自家的一个侧君都搞不定。”   这回没等杨过发作,锦瑟就先给了她一个白眼:“你还有脸说我?”   清絮噎了一下,她是没资格指责锦瑟,这时候,就见她身边的一个容貌清朗淡雅的少年正仿若柔弱无骨一般地歪倒在她的怀里,媚眼如丝地抚了抚她的胸口以为安慰,此人锦瑟没有认出来,杨过身为男人却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竟是正是当日和雨淮一起到锦王府中做过客的美人歌姬青玄,因为和杨过有过一面之缘,彼此看到对方都不陌生,只有锦瑟这个压根不把男人放在心上的才完全忽视了这个熟人。   看着这个美少年,杨过眼中流露出一丝显而易见的鄙夷和不屑,当日这青玄可是尚书雨淮的后院姬妾,没想到现在转个身就来服侍十王爷了,果然是个水性杨花的。他却不知,青玄身为歌姬出身,本就身份低贱没什么地位,被随意转手也是常理之中。   因而此刻,他安之若素地躺在清絮的怀中显得十分的乖巧柔顺,和在雨淮身边的优雅淡然之态完全不同,这也是他懂得每个主人的喜好故其故意地投其所好所致,只是他闪烁而深邃的目光却是时不时地落在锦瑟的身上,意义颇为不凡。   或许锦瑟没有察觉,可同样身为男人的杨过却是无法忽视这一点,这也是他完全不肯给十王爷清絮好脸色的原因,一个劲地怂恿自家的妻主去烟花之地也就罢了,连自己带出来的玩物都想要诱惑妻主,可对方毕竟是锦瑟的亲妹妹,杨过纵然再生气也知道自己不可以在同样身为皇族王爷的面前无理取闹下锦瑟的面子,可他不知道,就他这副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做派,说和不说也没什么区别了。   清絮向来就最看不得锦瑟这种被男人吃得死死的样子,她清絮虽然也是个惧夫的,可她只怕宋丞那一个公老虎罢了,毕竟宋丞那气质那模样,除了二姐和四姐那样的女人,谁还能吃得住,也怪不得她清絮认怂好不好,而她身边的其他男人们都是善解人意,一个个唯她是从的温柔解语花。   可锦瑟呢,随便身边哪一个男人都可以让她顾虑那么多,简直就是把男人们都宠上天了,这可不行,妻纲不振啊。   想到这里,清絮咳嗽了一声,坐直了身躯,而青玄也不失时机地顺便替她整了整衣袖和领子,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赏心悦目。   “我说小九啊,你这总是闭门造车的态度要不得啊,只是去听个曲儿怎么了?身为女人你不能连个交际和消遣都没有吧,以往你在京城里的时候就被家里的男人看得死死的,让你上一趟青楼和让你去断头台似的,至于吗?你再这个样子我可是要告诉二姐的哟,我们玉家的女人可不能看着男人的脸色过活。”   说到这里,她刻意瞥了一眼杨过,看到后者被她不阴不阳的话气得脸色铁青却又不敢做声的样子不由得意地挑了挑眉,她却不知道杨过几乎已经想着如何半夜里直接提剑去砍了她这个祸胎了。   “行了,你乐你的去,我还有事。”   “什么事?”清絮显然是要和锦瑟卯上了,“我告诉你,天大的事情你都给我放下,陪我去酒坊喝酒,你要是敢不去,哼。”她撇过头去,鼻孔朝天,“以后你就别找我玩儿……”   锦瑟无奈,她本来就从没找过清絮这家伙玩儿好不好?   “行了,行了……”还想要奚落她两句,就见杨过腾地站起身来,眼神凶狠地瞪了一眼清絮,抬腿踹翻了一个椅子,竟是径自走了。   清絮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副毫无男人气的凶悍模样,不可置信地看着锦瑟:“你不生气?”   锦瑟还是一派淡然地喝茶:“习惯了就好。”只是踹个椅子已经算是好的了。   天哪,清絮几乎想要直接开口叫锦瑟休了杨过,可想到他临去前那个充满杀意的眼神,她还是抖了抖,算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她还是少插嘴吧。   一旁始终保持沉默的青玄终于在这时候开口了,他凤目狭长,眼中似有流华,笑意更是暖煦:“两位殿下若是无聊,不如让青玄就着青山绿水在这里清唱一曲给殿下解闷如何?”   不愧是个歌姬出身的,他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就如珠玉落盘,又如清溪溪潺潺,清越中又带着一丝性感和魅惑,连锦瑟都有了一瞬间的失神,可无论清絮还是青玄都不会想到,锦瑟发呆是因为想到了凤四,一时间有些情难自禁罢了。   “唱歌?”她听过凤四的歌曲,那样带着深情的优美歌声,只怕这辈子是真的再也听不到了吧,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这一笑,带着些含蓄又有些怀念的味道,风吹起她的长发,柔美淡然里有种说不出的韵味,让人不由看得呆了。   于是她刚回过神来,就看到青玄双眼直勾勾地注视着她,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时他慌忙脸色一红转过头去,清絮不由地微微笑着眯起了眼,对她来说,青玄不过是她一时兴起从雨淮那里要来的玩物罢了,对她们这些皇族女子们来说,要什么风情美貌的男子会没有,因此她对青玄并没有那么在意,眼下看锦瑟似乎对他有些兴趣,自然大方地道:“青玄,难得锦亲王看得上你,还不快些上去斟茶伺候?”   “是。”不等锦瑟回应,青玄就姿态款款地走了过来,跪倒在锦瑟的脚边,“奴家青玄,叩见亲王殿下。”   锦瑟顿时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清絮却是哈哈笑道:“小九儿,你别装了,你家那个凶悍的杨侧君都不在了,你怕什么羞,难得见你对一个男人有兴趣的,姐姐我又不是个小气的,愿意割爱给你,你要是喜欢就带回去宠他几回,不值什么。”   锦瑟觉得她的脑子简直是坏掉了:“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对他有兴趣?”   “我要是看不出就是瞎子了,也难怪,说起来他那嗓音啊的确是个妙人,尤其是在某些时候……” 清絮说到这里就又露出了她不正经的一面,对着锦瑟挤眉弄眼了起来。   锦瑟早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是个什么货色,因此她此刻只能抚额,唯有某种鸡同鸭讲的挫败感。   而两人对话的当口,青玄就一直默默地跪在锦瑟的脚边,不骄不躁,面色沉稳,这却是让锦瑟高看了一眼,一时间想到了同样出身低微的凤仙等人,心也软了几分。   “你起来吧。”她出声道,“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不过你说的不错,这里青山绿水的,配上一些歌声应是极佳,你就随便唱一些曲子吧,免得你家主子总要拉着我晚上去酒坊听小曲。”   清逸悠扬的歌声飘过了凉亭,传到不远处的杨过耳里,惹来他愈加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奇技淫巧,就喜欢这种东西,简直是蠢女人。”他抽出长剑,一刀刀地砍在树上发泄着,看得人心惊胆战。   “您再这样下去,就真的把亲王殿下拱手让人,推到别人怀里了。”一个少年静静地站在他的背后,他忽然出声,惊得杨过一个不留神差点把剑丢到了地上,也是杨过心神不宁的缘故,否则以他的武功谁走到他的身后他会察觉不出。   “你是谁?”他脸色不好,语气更是谈不上和气,但这个少年也不介意,而是语气平淡地道:“主子派我来就是让我看着您怕您做傻事的,现在看起来,您简直就是傻得无可救药。”   “你……”看着眼前少年脸颊上一道显而易见的丑陋疤痕,杨过剑眉一挑,狭长幽暗的双眸闪过一抹寒光:“你的主子是谁?”   “寒侧君。”莲儿平静地道,“主子说您的性格鲁莽冲动,只是又过于骄傲,虽是看牢殿下的不二人选,但有时候反而可能会适得其反。”   寒朝羽还好意思说他,半斤八两吧,杨过心中腹诽,他抿唇不语,良久恢复了些许的冷静后,他方才没好气地道,“有本事你让他来,一个个的,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主子说过,若是杨侧君干了傻事了就让奴劝着点。但就奴这一路看来,侧君干的傻事实在是数都数不过来。”基本上就四个字,无可救药。   莲儿一脸的平静淡定,杨过却气极反笑:“你的意思是我还不够大度?”他手指颤抖地指着山上,“人家都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我还能多大方?”   “不然呢?”莲儿毫不留情地指责道,“任谁都看得出,殿下压根就没在外沾花惹草的心思,反倒是侧君您,处处管头管脚,行为举止毫无亲王侧君的修养和气度,您这样是在给整个亲王府丢脸。”   “你……”杨过几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若非看在对方是寒朝羽派来的侍从份上,他说不定直接都一剑杀了他,“我还用不着你来教。”   “奴是没资格来教侧君,莲儿告退。”   两人说不了两句便不欢而散,杨过只觉得胸口愈加烦闷,每个人都说他错,他到底错在哪里?喜欢自己的妻主难道也有错吗?他都容忍了她后院娶了那么多人,容忍她一颗心都放在林素衣的身上了,他是杨家的少主,论身份论武功论相貌哪一样不如其他的男人?愤怒而委屈地一掌打断了眼前的大树,杨过气急之下忽然就纵身一跃,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而暗处的莲儿则看着他这么跑了出去也不阻止,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结果等锦瑟回到了别院没有看到杨过还觉得有些稀奇,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万年牛皮糖终于也知道不粘人了?往日里听他在身边各种聒噪锦瑟只觉得烦不甚烦,可真的人不在身边了她又有些担心了起来,于是特地遣暗卫出去找了他一圈。   “殿下放心,杨侧君一个人在外面的酒坊里喝闷酒呢。”   锦瑟简直是哭笑不得,不准她去酒坊寻欢作乐,结果他自己倒跑去喝上了。   “行了,我亲自去接他回来。”堂堂亲王侧君一个人跑到酒坊喝闷酒,锦瑟是不怕丢人的,可她怕杨过回来耍酒疯,平时就够难缠了,到时候她可更hold不住啊,而万一他干出什么其他的糊涂事来没人看顾也是不行的。   这样想着,她便换了身便服略略易容了一番便来到了清絮所介绍的这个酒坊,而阴差阳错的,反倒是一力和锦瑟推崇这里的清絮此刻正躺在另一处温柔乡里赶不过来,原来下午她在凉亭里听青玄清唱了一曲,只觉得意犹未尽,因此回头就逮着这个美人歌姬去了房内兴致颇高的大战了,现在这个点压根还没来得及起身呢。   说起来清絮推荐的这处酒坊倒是着实不小,也打理颇为干净,虽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但那酒香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到,果然是个爱酒的人的好去处。但这并不是吸引众人都聚集到这里来的主要原因,还有一点也是因为酒坊里唱小曲的几个男子都十分的柔媚,虽然并非什么绝色美男,但咿咿呀呀的乐音声在隐隐的酒香里就像是仙乐一般,在加上一些美酒小菜,更是让人熏熏然飘然欲仙。   因着如清絮所言的这里的男人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因此众人虽然眼馋却也没有不识相的想要强取豪夺的,这里毕竟是靠近京城的地界,治安更是严谨,对女人来说,这几个男人虽然姿色不错但还不至于让人神魂颠倒,因此休息时候便来这里喝喝小酒吃个豆腐便罢,并没有什么人想要破坏原本的秩序。不过即使真有心怀不轨的人,酒坊的酒夫们也不是好对付的,那些一个个五大三粗负责酿酒的妇人们足以教那些别有想法的人打退堂鼓。   因此,比起注意哪些唱曲儿的少年们,更多女人反而是在偷偷注意着身姿挺拔修长,容貌更是清俊不凡的杨过。   结果等锦瑟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几个女人围着杨过献殷勤,却被他直接一脚踹飞的场景,就见那个最不幸的女人直接在空中自由落体,掉进了放在墙角的一个大酒缸里。看到这个美男如此凶残,剩下的几个女人都是脸色雪白,僵直的连一动也不敢动。   而一招教训过了这个色女以后,杨过冷笑地抚了抚衣袖,慵懒地眼神方才转向锦瑟的方向,声音清冷地道:“妻主好兴致,看来今日果然是要在这里听曲子了?”   美人就是是美人,哪怕是生气也是别有风情,但当锦瑟出现的时候,哪怕她易容后的面貌十分平常,可因为她无意中表现出来的高贵气质,即使她此刻只是安安静静地走来,神色平和,黑眸清澈,便已经宛若一副清新隽秀的水墨画,让人禁不住的就要被吸引,连唱曲的少年们都停下了声音,看着她静静地走到杨过的身边。   “走吧,我们回去吧。”她的声音很温和动听,让人一听就不由的产生了好感,其实也是锦瑟故意用了一点摄魂术的意味对付杨过,不然她真的生怕这位暴脾气的主在这里发火教人看笑话。   杨过怔了一怔,意识到锦瑟是亲自过来接他的,脸色当即一红地扭过头去:“我不回去。”这话分明就是在赌气了,“你不是说要来这里听人唱曲乐一乐吗?哼,我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   迎着众人恍然大悟的眼神,锦瑟无奈,天地良心,她什么时候说过这个话?这脏水泼的实在是冤枉死她了。   她低下头,附耳在杨过耳边低声道:“他们唱得再好也没有你舞剑来的好看,我还想回去看你舞剑呢。”   杨过眼神微微一亮,随即又是冷哼一声:“我才不信,你别想哄我。”   这家伙今天怎么就这么难哄呢,锦瑟气得想要咬牙,碍于旁人在场,她不好肆无忌惮地使用摄魂术,可就杨过这架势,看起来她也不得不出狠招了。要知道她这次同行的大周暗卫中可不乏安澜新派来的一个宗师高手,对付杨昊没戏,可对付杨过那可是妥妥的。   真要把她惹急了,让她直接把杨过点了穴带回去,好好收拾一顿,看看以后他还敢不敢和她甩脸色。 第402章 第三百九十九章   399.   一瞬间,锦瑟的深觉自己是该要给杨过一点“颜色”看看了,省得他总是闹脾气耍性子,自己这个所谓的妻主简直连一点一家之主的威严也没有。   结果锦瑟还没真正付诸行动,就好像已经被杨过看透了,冷哼了一声,他重重地将自己的长剑拍在了桌上,语气冷然地道:“妻主最好别想着来硬的,我杨过可不吃这一套。”   就他们两个这个样子,谁给谁来硬的还不知道呢,所有看戏的人此刻心里都是不以为然地如此想着。   锦瑟有些无奈地坐到他身边:“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就是喝酒嘛,我陪你。”   见锦瑟如此识趣,杨过挑了挑眉,阴霾的神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他张扬的笑意。   她甚至还主动举手给杨过倒了一杯酒,举手投足都是优雅贵气,身上更有一股皇族的高贵,让人不敢小觑。被妻主这样小心此伺候着,杨过一时间什么心气都平了,故作矜持地横了锦瑟一眼,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又递到了锦瑟面前:“再斟。”话虽如此,声音却已经温柔许多,还带着几分娇羞。   那几个唱曲的少年看到这原本还傲娇的杨公子,此刻一副艳若桃李,双目含春的满足模样,就知道他其实基本上已经算是被哄得差不多额,不由地就觉得一阵好笑。   当着旁人的面在自家的夫君面前低头做小本来是个很丢面子的事,但锦瑟却显得十分坦然,甚至连杨过都开始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的时候,门口又走进来了一个被几人簇拥着的提着长剑衣着华贵的江湖中世家女子模样的人物。和锦瑟不同,这个女子眉宇间有着某种让人一看就能发现的自傲和矜骄,待人接物有着无法掩饰的高高在上的自豪感。   一看到坐在正中的杨过,女子先是愣了愣,随即就有些惊喜地喊道:“杨公子!”   听着她不淡定的惊叫,任凭谁都听得出她对杨过有着不一般的想法了,反而杨过的反应显得有些错愕,他皱着眉头,似乎在回想她到底是什么人。   那女子大约是太激动了,一点都没察觉出杨过对她冷淡,反而加快脚步来到了他的身边,痴痴地看着他,语气怜惜地道:“杨公子别来无恙,好久不曾见到你了,怎么觉得你似是有些清瘦了?”   被一个他压根都不熟悉的女子如此深情地关怀,杨过有种吃了苍蝇的恶心感,悄悄地看了一眼锦瑟,却看她面不改色依旧十分平静,不由地心里就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可饶是如此,他也没给这个嘘寒问暖自来熟的女人什么好脸色:“你是沈月?”   “是是,正是我。杨公子你终于记起我来了?”沈月一脸惊喜,直接坐到了杨过的对面,没有在意杨过敷衍的态度,甚至完全忽视了在她看来面目平常的锦瑟,“这些日子我正准备亲自去名剑山庄……”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杨过,脸上浮现出了几丝可疑的红晕,“向杨盟主提亲,求娶杨公子。”   从她的表情和声音中不难看出她对杨过的爱慕之意,可听了她的话所有人都有些同情地看着她,敢情她还不知道这位杨公子已经嫁人了,而且人家妻主就坐在一旁呢。   杨过也总算反应过来了,他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有些生硬:“沈小姐,你当着我的妻主的面说这些话,是想故意羞辱我吗?”   沈月没有想到自己鼓足勇气的表白居然得到了这么一个惊天炸雷,杨过嫁人了?这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事情江湖上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在她想来,身为堂堂盟主的嫡子,若是嫁人那肯定是动静颇大大宴八方的,怎么可能就这么静悄悄的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杨公子就算看不上我,也不用找这种借口来搪塞……”沈月的脸上涌上了几分委屈,“我发誓,我沈月对你都真心的,若是娶了你就一定会对你好的,真的。”   “我难道还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发现眼前的女人简直就是过来给他惹麻烦甚至破坏他名节的,杨过的脸色顿时更加冷淡疏离了,“你旁边坐着的这位就是我的妻主……”   “你的妻主?”沈月的声音阴沉的仿佛可以滴水出来,酒坊里的众人都意味深长地看着几人默不作声,锦瑟来的时候未免惊动别人,只是让暗卫们躲在暗处,和这沈月被众人前呼后拥的姿态完全不同,此刻看到这种情形,分明是来者不善,甚至显得她还有些势单力孤,甚至沈月先前还一度以为她不过是杨家的一个侍卫下人。   “你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有什么资格坐在杨公子的身边?”沈月的话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质问,对于这种不客气的话语,锦瑟向来都懒得回应,于是她只是缓缓抬头,静如水中莲花,淡若空谷幽兰,那一双凤眸更是显得万分的娴静,好似世间万物没有什么可以影响她的心情。   这一下,没有人再觉得她气势或者地位不如眼前的沈月,能有这样的气度的女子绝不会是普通人。   “你没听清楚我的话?我刚才已经说了她是我的妻主。”杨过皱着眉头冷声道,“我杨过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不说虚言。”他开始后悔自己一个人跑到这处酒坊喝闷酒了,若非如此也不会遇到这么一个胡搅蛮缠的女人。   “不可能。”沈月情绪激动地站起身来,“就她?她根本就配不上名剑山庄的少主,杨公子,我不信。”   “我配不上,那照沈姑娘的意思,要什么人才配得上?”锦瑟淡然出声,那声音极为悦耳,轻柔若风,却带着高位者方有的举重若轻的威严,其实她往日里一般不会这么拿腔作调的,只是别人都欺负到她头上来了,她再不表态就显得太懦弱了。杨过是她的夫君,两人之间有名有实,现在跑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指着鼻子就骂她配不上杨过,她也是会生气的好不好。   “你?”沈月上下审视着锦瑟,“你是什么东西?又是用了什么花言巧语蒙骗了杨公子?”自己心仪的男人有了其他的女人,让沈月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而她的怒火也感染到了她身后的其他几个世家的小姐们,她们一个个都站在了沈月的身后,和锦瑟面对面的横眉相对,一个个也跟着七嘴八舌地道。   “是啊,你是什么身份?我们沈姑娘可是江湖上有名的沈家庄的大小姐,要身份有身份,长得更是人中之凤,和杨公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看该不是死皮赖脸贴上杨家的人吧,若真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我们怎么可能没有见过?”   “现在的女人啊,为了名利地位,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八成是看上了杨家和名剑山庄的名望地位了吧。”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指着锦瑟说个不停,战况几乎一触即发,但锦瑟却只是蹙了蹙眉头,口中吐出了一个字:“滚!”和这些无聊之辈,她几乎都懒得应付。因为发怒,她用上了一丝摄魂术之威,结果惊得几个女人都是到退一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有种想要对面前这个平凡女子叩头请罪的冲动。   所有人都怔住了,或者说,被镇住了,她们没听错吧,一个势单力孤的女人,面对这些一个个来势汹汹的江湖女人,不是应该伏低做小吗?看锦瑟这副单薄的身躯,虽然气质高贵,但却文弱的像个书生似的,结果谁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表现的这么霸气。   “你胆敢对我如此无礼?”沈月铁青着脸,长这么大,还没有一个人敢对着她说出“滚”这个字,原本就有夺夫之恨,如今更是火山浇油,一字一句的,她指着锦瑟的鼻子怒道:“贱人,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可话音刚落,她就觉得脸上一痛,只听见啪的一声,沈月的脸上便挨了好大的一个巴掌,甚至让她整个人都被抽的偏了过去。   “杨……杨公子……”她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对着她目露杀气的杨过,语气颤抖,“你……你为什么……”   “没有人可以侮辱我的妻主。听到没有。”杨过的脸上带着凛然的杀意,“收起你的手,再敢骂她一句贱人,我杨家就让这个江湖上从此没有沈家庄这样的地方。”   他这话一出,别说沈月了,便是她身后的几个女人都是噤若寒战,这话由杨家少主说出来,没有一点玩笑的意味,她们相信只要杨盟主或者名剑山庄一声令下,的确可以轻易地对付她们将她们所在的家族铲除的干干净净,彻底消失,这就是杨家在江湖中的实力。   可是沈月不甘心,她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眸中恨得发红,心中痛楚,胸口更是剧烈地起伏着:“你为了她如此对我?她有什么好?让你这般维护她?”她沈月喜欢杨过这么久了,甚至连沈家都愿意拱手相送,可今日杨过却当着所有人的面如此的羞辱她。   “就凭她是我杨过的妻主。”杨过目光冷厉,一字一顿地道,“是我的天,我的妻。你听清楚了没有。”   沈月怨毒地看着锦瑟,丢脸她不在乎,可是她今天若是不能得到一个答案,她死都不会甘心。   “杨公子,为了你,沈家庄如今都已经臣服盟主……”   杨过不屑地冷笑了一声:“我名剑山庄需要你们的臣服?”   沈月不由地一噎,杨过依旧毫不留情地道:“我娘身为武林盟主,武功独步天下,又是天下第一的逍遥阁的掌门,我名剑山庄更是江湖第一的世家,别说你沈家,如今这整个江湖哪个武林世家不以我杨家马首是瞻,还需要你们沈家的臣服?”   “可若是没有我们沈家在西北边关的兵器铸造坊为各大世家提供兵器,你们名剑山庄的刀剑从何而来。”   这话说得,连锦瑟都觉得好笑,杨过更是冷哧了一声:“我们杨家能扶持你们沈家,自然也能扶持其他家的兵器作坊,大周这么大,又不是只有你们沈家才能铸剑。”他的话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实力才能代表一切,若是沈家真的自己要作死,充其量也不过稍稍给名剑山庄添一点麻烦罢了,但最终对杨家来说还是不痛不痒的,在大周的江湖中,如今在杨昊带领下的杨家就犹如武林中的皇族,除了排名第二的令狐源的飘雪山庄还有一点点和其对话的资格,其他人诸如沈家就算再如何蹦跶也是无用。   沈月宽袖下的手紧紧攥着,见杨过对她如此狠心绝情,她心里越发的难受,却并不怨他。她恨的只有锦瑟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在她的心里,杨过是天上的月亮,而锦瑟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不过是地上的小草,哪里配得上堂堂的杨家少主,可偏偏杨过对她一力维护,在锦瑟的面前没有丝毫往日里她所见到的半分冷傲,沈月眼中的嫉恨和杀意越加明显,若非碍于杨过在场,怕她都有可能对锦瑟出手。   但自始至终,锦瑟都没有多余的表情,她就这般静静地站着,却能让人陡然地生出一股敬意,也唯有沈月这种此刻已经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人才会半点看不出锦瑟周身上下不同一般的气度。   “沈姑娘,我的确是杨过的妻主,不过依我看来,就算你和杨家去求亲,杨盟主也是不会应允的。”   “你说什么?”沈月气得浑身颤抖。   “连接受现实的气度都没有,你这样的女人,何以敢让人托付终身?”锦瑟的声音清润尔雅,听在众人的耳里犹如浅浅山涧流淌的声音,但她的话却是如雷贯耳,让沈月面色愈加难堪,“你若真心喜欢杨过,这些年就该上门求亲了,说到底先前你干什么去了,既然如此的不重视,那就谈不上有多真心。”   锦瑟此时心里是有些埋怨的,以杨过的年纪他真的也不算小了,这大周国的男人及颦了就可以嫁人了,若是这沈月早点求娶,也就没她玉锦瑟现在的麻烦了,早干嘛去了呀,现在跑出来这么闹,丢人不丢人。杨过不知道锦瑟内心里的真实想法,只以为这是自家妻主对他的信任和爱护之意,嘴角开始不住地往上弯。   沈月被气得没法接口,而她身后的几个姑娘则面面相觑,别人不清楚她们却是知道内情的,沈月之前为什么不能求娶杨过,是因为她家里早就已经有正君了,而且也是有头有脸的江湖世家的公子,这不好容易把正君的夫家给安抚了,人家同意由正夫改为做偏房了,沈月这才敢上门求亲啊,否则的话让人家堂堂杨家少主做小?她沈月有几条命敢这么做。   没有人知道杨过如今就是在做“小”,而且还是他主动求来的。   锦瑟不像杨过,没有动手教训,也没说几句话,可单单是这份凝于周身的气质风华,已经足以让人对她肃然起敬,这才是真正的贵女,不撒泼不吵闹,却能三言两语就点到了关键上,让人无言以对,而且那修养那风华,衬得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成了布景,也难怪人家杨公子选择嫁给她了。   她看也不看表情都几乎已经扭曲的沈月,甚至压根都不屑继续和她说话,只是对着杨过平静地道:“我们走吧。”   闹这么一场,杨过也没心思继续和锦瑟为了先前那点小事置气了,他现在反而还有些担心锦瑟会不会对他有其他误会,因此这回他十分干脆地就跟着锦瑟转身离开了酒坊。   沈月看着锦瑟和杨过离去的身影,眼中的怨恨和愤恨喷薄欲出,袖中双拳紧握,但她离理尚存,知道自己若是在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被杨过更加厌恶。   身边的几个女子不由地就劝她:“罢了罢了,天涯何处无芳,再找好的便是了。也怪你和杨公子没什么缘分。”   “是啊,以你沈家嫡女的身份,何愁找不到美娇夫!”   她们都不敢过多议论和编排杨过,毕竟他是杨盟主的独子,杨家在江湖上的地位如日中天,谁也得罪不起。   因此便是沈月,此刻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把心里阴暗的想法宣之于口,她从小到大一路顺风顺水,从没有栽过这么大的一个跟头,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动了真心,却让她颜面尽失,当初第一眼她就对杨过一见钟情了,即使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好她也丝毫都不在意,便是此时此刻她也一点都不在乎他嫁人的事实,别说这个女人没有足以匹配杨过的身份地位,就算她是亲王皇女,沈月就算用尽再卑鄙的手段都要把杨过的心夺来。   回程的一路上,锦瑟都没有说话。其实沈月的话还是让她想到了不少,以杨过的身份,他嫁给她还真是委屈了,自己对他也算不上多好,以他的身份品貌,在江湖上随便找一个女人做正夫都是绰绰有余的,结果他却偏偏来了他们亲王府做个侧君。想到这里她就对潘芷有气,说到底还是她这个便宜师父做的好事,好好地坏了人家杨家公子的名节,害得杨过不得不嫁给她这个不负责任的亲王做小。   越想锦瑟就越觉得愧疚,而杨过并不知道她此时心里想的是什么,头一次,他再也不敢和锦瑟任性和发脾气,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她,却在对上她清亮的眼后霎时移开了眼去,心中则是翻江倒海的,有满腹的话想说又不敢说。   “妻主,我和那姓沈的真的不过几面之缘……”纠结了半晌,他还是期期艾艾地开始解释,“我真不知道她会这么自作多情,你放心,下回她若是再敢缠着我,我就直接把她大嘴巴抽走,来一次就抽一次。”他其实更想直接杀了她,但是又怕锦瑟误会他心狠手辣甚至杀人灭口,结果听他说得这么恶狠狠的,锦瑟忍不住地就是噗嗤一笑,惹得杨过不由眼神一亮,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其实锦瑟压根就没有把沈月放在心上,不过想到这些日子以来杨过对她的各种“不敬”,心里觉得自己也该趁机给他一点教训和颜色,免得他处处拿捏自己,于是她一笑过后便板下脸道:“你杨家大少江湖上可真是受欢迎啊,指不定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去名剑山庄和你爹求娶你呢,跟着我还真是委屈你了。”   杨过顿时就恼了,他一把揽住锦瑟,故意咬了一下她的唇道:“我到底怎么样,妻主难道还不清楚?我这一颗心还不都在你的身上。”   “可你知道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素衣。”   “我知道。”杨过瞬间垂下了眼眸,掩住了其中的情绪,“但我愿意这么做,很久以前我就想过,就算你的心里没有我,我还是会和现在一样嫁给你做你的人。”他静静地视着她,目光像是望得极深,幽深如两摊泉水,“就算你将来有一日白发苍苍,我也会陪在你身边,扶着你,打跑一切觊觎你的人。”   前面的还好,可说到后面怎么又变了味呢,锦瑟无奈地想着,她要是真白发苍苍了,还有谁会看上她啊,不过话说回来,被基因改造过的身体甚至修炼了摄魂术秘术以后,锦瑟想要变老也是不可能了,但与此同时锦瑟也惊悚的想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若是她不以灵气来宠幸锦王府里其他的男人或者只是用幻术打发他们,只怕若干年后锦王府内就会变成有的男人青春依旧,有的却会正常老去啊,到时候……她岂不是等于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都是她的男人,有的人可以享受摄魂术带来的好处而有的人却只得年老色衰,这何其不公甚至直接就会戳破某些事实好不好?   可要是想一视同仁,让自己的夫君们不至于在将来变成老人陪伴依旧青春美貌的自己,那就只有……定期的一个个用灵气滋养过去和他们双修?想到这里,锦瑟真的是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第403章 第四百章   400.   一行人缓步慢走,快到他们落脚的别院门口时,忽然见到几个穿着侍卫装束的女子等候在门口,见到亲王,眼睛一亮,弯腰朝锦瑟道:“殿下,寒侧君亲自来别院迎接殿下了!”   锦瑟被吓住了,静寂的别院门口,一句高昂的“寒侧君来别院了!”惊得锦瑟不知道如何回答,原本还算是云淡风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种似喜非喜想苦笑又笑不出的复杂神情,只能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杨过。   杨过抿唇,脸上显而易见地露出一抹不满的神情,本以为可以和锦瑟二人世界,谁知道这寒朝羽就是见不得他好过,巴巴地还特地还从京城里赶了过来。   两人各自带着心头的思量走了进去,就见庭院内一个男子风姿伟岸器宇轩昂,苍松般站在那里,他身为亲王侧君,不能明晃晃地站在别院门口等待锦瑟,可看到锦瑟来时却是第一时间目光如星地转过头来,眼里的情意浓得几乎要溢出来,锦瑟恍然间发觉,从自己认识寒朝羽和杨过以来,短短几年间,他们都几乎已经差不多从美少年长成为了真正的美男子,更有凤仪气度了。   寒朝羽在西塘时候就是个出了名的美人,他身份尊贵,不像杨过那样的盛气凌人,却也有些霸道不羁,让人害怕的同时却又禁不住着迷,锦瑟知道,在西塘心仪他的贵女必然也不少,但这样的一个男人现在却嫁给了她,甘心成为了他后院一堆男人的其中之一,这种事放在锦瑟的前世简直是连想都不敢多想。   这样的艳遇生活对别的女人来说求也求不来,但已经被杨过搞得极其头疼的锦瑟却是谨慎地打量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他边说着边主动向着锦瑟走来,平日里他对人总有三分倨傲和冷峻,但到了锦瑟的面前,寒朝羽的眼里只有欢喜,尽管锦瑟对他一直都不过泛泛。   “我是来亲自护送你去林家别院接林侧君的。“   闻听此言杨过抿唇,锦瑟则是愣住,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会有这么好心?   如此近距离下被锦瑟直勾勾地看着,寒朝羽面不改色,但右手无名指和却微不可查地动了动,泄露了他的一丝害羞之情。   看到两人如此“深情对视”,杨过的脸色顿时更加阴沉了:“有我陪她去就成了,你来干什么?”   火药味瞬间出现在了两人中间,寒朝羽淡笑了一声,眼神中透着几分讥讽,别以为他在京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有莲儿在这个杨大少的身边,他干的蠢事他更是清清楚楚。   “林侧君毕竟是惹恼了陛下被圣旨休弃的,有我陪同妻主前去探望毕竟更加名正言顺一些。”其实这是因为寒朝羽被安澜宣召入宫,拿回了太女印章,同时知道了女帝给自家妻主下的套。他不知道锦瑟在西塘发生了什么,但单看人家水神医千里迢迢赶来大周面圣的行径,他就猜测自家妻主肯定又是惹了了不得的桃花债害得人家一个好好的神医公子居然气得“告御状”,心里一时之间是好气又好笑,这回回京以后他非要好好地和几个兄弟收拾好看牢了这个到处“沾花惹草”的美貌妻主,免得她一次次给自己带兄弟回来,饶是知道她不是有心的,寒朝羽还是接受不了亲王后院的不断壮大。   “妻主难道不想去见林侧君,也难怪,这十天半月磨磨蹭蹭的,我还以为是杨侧君绊住了妻主的手脚呢。”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杨过,弄得他俊脸上满面绯红,杨过其实也是有几分心虚,他刚刚还因为沈月的事情生怕锦瑟怪他,如今在寒朝羽的面前自然也是英雄气短,不好和他“争宠”。   “寒侧君还真是有心了,既然觉得妻主行程慢,那今日就早些休息明日早起快马加鞭别耽误了行程。”迎接着寒朝羽戏谑的眼神,杨过猜测他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恐怕都已经了解了,搞不好自己在扬州和各个城镇的献媚糗事也差不多摸透了,千方百计地阻拦锦瑟回京,这事情自己的确是有责任的,因此即使是面对自己一直以来的老对头寒朝羽,杨过也是有些困窘和理亏,不过一想到同样身为锦瑟的夫君,寒朝羽指不定上来就要急着侍寝,杨过的心情也实在是大方不起来。   锦瑟却是以为他今天遇到了沈月那一茬烂事心情不爽,再加上杨过素有洁癖,如今喝了酒总免不了想要沐浴清理一番,便也体贴地嘱咐道:“你先去喝点醒酒汤去去酒气,再好好地休息一番,至于姓沈的那档子事……”顿了顿,未免杨过带着心事,她还是出言宽他的心,免得这位可怜的杨大少继续钻牛角尖,“我相信你和她没什么事情,这世上总免不了一些自作多情的女人,我不怪你。”   杨过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好似星辰流动,整个人都仿佛浸到了暖水里幸福的快要飞起来,什么都比不上锦瑟的这句话,原来她竟是一点都不计较,甚至全然地相信了他,感动的他恨不得当即就抱着她亲两口。   听了他们两人的对话,寒朝羽却是眼眸微沉了沉:“什么姓沈的?”他才刚到,对于方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锦瑟对他三言两句地解释了一下,寒朝羽听了,一开始他的脸上并无任何意外,这种奇葩的烂桃花,他身为西塘皇子的时候也经历了不少,算不得什么。在杨过不自然的脸色下,他微微一笑,淡淡垂眸道:“若是我遇到了同样的事情,妻子可会为我出头?”   说完了,他抬起眼帘,平静地和锦瑟对视。   锦瑟生平再一次被这位西塘皇族出身的男子的气势给震慑住了,好在她反应不慢,当即一本正经地道:“若是有人敢如此污蔑你,我就让侍卫打断她的一条腿。”   寒朝羽只觉得这句话怎么听怎么顺耳,稍微满意了不少。不过他同样明白锦瑟是在哄他,真要有这种人出现,哪里还轮得到锦瑟出手。   但这眸光转向杨过之时却变得冷冽如寒风,冷冷地注视看着杨过,寒朝羽缓声道:“不过那个姓沈的如此无礼,你就这么放她走了?就算妻主不在意,但人言可畏,你可想过亲王府的颜面和妻主的体面?”   杨过滞了一下,随即也领悟了过来,有些懊恼地道:“是我糊涂了。”明知道对方对锦瑟有敌意,他怎么就能轻易地放过她呢?想到这里,他清俊的脸上已经带上了一丝冷若冰霜的杀意,“回头我就去亲手杀了他。”   锦瑟抖了一抖,在她面前这样大辣辣地说杀人真的好吗?这两人一个是江湖出身,一个是和楚萧抖了多年的早已是杀伐决断的西塘嫡皇子,自然能把这等大事说的轻飘飘的,可锦瑟不同,想想自己只是和对方口角了几句,小惩大诫也就罢了,犯不着要人命吧,可还没等她酝酿好劝解的说辞,就见寒朝羽摇摇头,冷静地提醒杨过道:“你如今身份不同了,不管是你出手还是杨家的人出手都只会给妻主无缘无故扣上一个势大压人的帽子,所以这事不能由你出马。”   杨过恍然大悟,随即有些苦恼地道:“说的是,那我应该怎么做?“   寒朝羽轻笑了一声,沉声道:“行了,这事你交给我来办即是。” 言外之意,他是要插手这件事了。大周女帝将太女印章亲自交还给他,就是意味着默许他在大周发展西塘的皇族势力,继续保有原来的属下,甚至还等于是过了明路,这对他来说不咎于意外之喜,比起做锦瑟区区的一个后院夫君,寒朝羽自然更希望自己能做得更多,有一些自己的势力能为锦瑟起到更大的作用。   杨过知道寒朝羽和他不同,宫里出来的男人大约总会更懂得一些阴谋诡计和弯弯绕绕的法子,而且寒朝羽此人从不虚言,他高傲自负,行事却也沉稳,因此他说的话杨过从不质疑,点点头,杨过锤了一下他的肩膀:“既然如此,那这事就交给你了。”竟是一点都不见外的意思,还带着满满的信任。   锦瑟无语,所以这两兄弟到底算是感情好还是不好,还以为他们一见面又要打打杀杀的,结果没想到气氛反而是意外的和谐。   不过虽然如此,在面对妻主的问题上,两人还是毫不退让,属于标准的“情敌”关系。   “我先去沐浴梳洗一番,你可不能先和妻主用膳,必须要等我一起。”杨过警告过了一番寒朝羽后,示威一般地又在锦瑟的脸上亲了一大口,随即方才转身离去。   寒朝羽冷哼一声,等杨过的身影消失,霎时间就一把揽住锦瑟低头就亲了上来,闹得锦瑟一个猝不及防,险些被他闷得喘不过气来。   “松手,你快松手。”锦瑟红着脸挣扎着脱身出去,寒朝羽黑眸沉沉地注视着锦瑟,想着文夏咏说过的话,心中暗忖自己可不能再任凭她这么任性下去了。   “你真要陪我去林家别院?”锦瑟却是煞风景地还记挂着林素衣。   “嗯。”寒朝羽点点头,他在她耳边轻轻地吹了口气:“就想着其他的男人,是不是你就一点没想过我?”和杨过的胡搅蛮缠不同,寒朝羽的手段是霸道而激烈的,尤其是没人的时候。   而对付他这样的男人,光靠哄也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此时面对着他幽深的眸子,锦瑟不由地就有些头疼,想要躲闪开他充满着侵略意味的双眸。   所幸寒朝羽适可而止,也没有过多逼迫他,他放开了锦瑟,却又轻描淡写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既然妻主去了西塘,可曾见过那闻名天下的美人楚萧?”   锦瑟莫名地就是心中一凛,头一次,她觉得寒朝羽貌似比杨过要可怕多了,这黑黝黝的眸子几乎都可以把人给射穿看透了,但是一想到楚萧此人深沉的心计和把她吃得死死的摄魂术血脉之威,锦瑟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一阵子后怕,她这辈子都不想去西塘也不想提到楚萧这个人了行不行。   结果这种几乎等同于写在脸上的情绪变幻一丁点都没有逃过寒朝羽的眼睛,本以为会看到诸如作贼心虚的惊慌,惊艳,乃至怀念思念的情绪一分没有,反而是犹如受惊兔子一般的害怕,让寒朝羽禁不住地就扬起唇角,他一直都知道楚萧这个对手十分的难缠,尤其是他惊人的美貌更是在女人间无往而不利,可是想到他必定是在妻主面前吃瘪的情形,他还是忍不住心情愉悦。   “你说实话,那楚萧可是对你出手了?”   锦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不想欺骗寒朝羽,只能点点头,随即有些郁闷地道:“我被他挟持到了西塘皇宫内,稀里糊涂地就……说真的我压根就没那个意思,但我真的闹不明白怎么招惹他了。”   这话虽然让寒朝羽听得心里发堵十分吃味,但他知道,锦瑟说的是大实话,至少她够坦诚,没有丝毫的花花肠子巧言令色,只这一点就比这世上的其他女人强多了。   “那你对他可是动心了?”   锦瑟不知为何自己搞的就像是个被老公审问自己是不是嫖,娼了的犯人,老老实实地道:“我就只想快些回到大周,压根都没其他的想法……”楚萧美则美矣,可她真的离得远了锦瑟发现其实男人也就那么回事。   寒朝羽重重地哼了一声,原本阴寒的气势却还是收敛了不少:“一会儿再收拾你。”   这语调显然是话中有话,惹得锦瑟一阵哆嗦,心里不由苦笑,人家都是家里后院的夫君费尽苦心地讨好妻主以色侍人,她却是反过来,这日子简直就是暗无天日。   “你们两个难得见面,不如今夜你们好好聊聊,我就不多打扰了?”她试探地开口,结果寒朝羽一下子凑近她,目光危险起来,“你再说一次?”   锦瑟没出息地怕了,抿着唇转移话题道:“哎怎么突然觉得有点饿了呢,算了,我还是去看看晚膳准备得怎么样。”说着居然一溜烟地逃了。   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寒朝羽也没有戳破她的谎言,反正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   随后,寒朝羽就让莲儿将大周暗卫唤了进来,沉声一阵嘱咐。   暗卫们听完了他的话,俱是脸色骇然地抬起头来,寒侧君居然要她们设局将今日在酒坊的几个女人的世家全部连根拔起,斩草除根一个不留。本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的,但看寒朝羽神色冷峻,目光坚定又仿佛带着一丝狠绝的模样,显然他心意已定。   “寒侧君,亲王殿下并未下令。”暗卫有些为难地道,“如此大的动静,是不是该知会殿下一声?”   但寒朝羽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们,他本可以安排自己的手下去做这件事,但最终却还是指挥暗卫们来实施,这是因为此事和锦瑟有关,他不能背着她私下里去做这些事,必须要让她习惯自己身为皇族,懂得维护皇族那种凛然不可冒犯的威严,寒朝羽自己就是皇族出身,十分清楚如何维护皇家的尊严,而且他深知自己如此做便是女帝知道了也只会大加赞同,从而便不会申饬锦瑟总是过于心性柔软,他是亲王侧君,有些事锦纵然瑟疏忽了,他也要为她考虑周全,且更要让那些对她不敬的人付出代价。   缓缓地,他沉声道:“亲王和杨侧君或许不在乎,可我在乎,纵虎归山后患无穷,这种心性狭隘之辈只怕转过身去也会对亲王殿下心存怨恨和嫉妒,你们若是不信,自可以派人看紧了她,看我说的对不对。”寒朝羽虽然没见过沈月其人,但光看这件事始末他也看得出此人绝非大度之人,若真的是个豁达的女子,心上人成亲纵然心里不悦,也不会当场就翻脸甚至试图羞辱对方妻主的身份地位。由此可见,此人不单单是个睚眦必报之人,而且还是个十分自私自利的小人,因为她这么一闹,酒坊里有好事的就会去查探锦瑟的身份,从而认为亲王娶了一个在外不检点的侧君,而沈月若是存心报复,或许只需要遣人添油加醋,在市井里散播一些不利于杨过和锦瑟的流言,用些下三滥的手段诋毁他们,就足以在夫妻间产生嫌隙,甚至污蔑锦瑟的清誉。   “我不能容忍任何人有机会对亲王殿下不敬,若是你们心慈手软,我自会上禀女帝,便是殿下和女帝责怪也怪不到你们头上。”说这话时,寒朝羽肃容而立,浑身有种与身居来的贵气,冷峻威严,凤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冷意,气势更是摄人。他平日里只以亲王侧君的身份示人,结果所有人都忘记了他原本是来自西塘的嫡皇子,并且还和如今在位的楚太父斗了个旗鼓相当,全身而退,这样的人物早已习惯了许多阴暗面,也习惯了凡事未雨绸缪。   在锦瑟后院的众夫君之中,杨过或许武功不弱于寒朝羽,但在看透人心和掌家理事上却差了寒朝羽不知道多少。暗卫们毕竟在宫中多年,思前想后之下不由地一阵惭愧,连区区一个后宅男子都能想到的事情,她们却忽略了,撩起衣袍她们深深地拜服下去,语气坚定地承诺:“我们会把这些事办的妥当。”   “去吧,记得小心形行事,不要留下什么马脚。”   几个暗卫颔首,神色凝重地去了。   如果可以,寒朝羽真的是想做锦瑟的正君,为她挡风遮雨,若是锦瑟喜爱他信任他,他更有自信将她保护的滴水不漏。但他不是,因此他只能收敛起自己的智谋能力,乃至自己的势力,乖乖的做一个普通的侧君,做好一个贤内助,不能锋芒太露免得后宅不宁甚至引来他人忌惮,甚至他还必须和其他兄弟们联合起来,一同保护照顾锦瑟,毕竟很多事他防不胜防,锦瑟也不可能愿意时时刻刻把他带再在身边,或者事无巨细地什么都告诉他。 第404章 第四百零一章   401   等到晚膳的时候,安排完一干事务的寒朝羽姗姗来迟,看到杨过已经坐在锦瑟身边大献殷勤,压根都没有等他一同前来的意思。寒朝羽也不甚在意,他直接把杨过的椅子朝旁边推了推,自己拉了一把椅子过来,然后就一屁股坐在了锦瑟的身边,插在了她和杨过的中间。   如此反客为主,让杨过的脸色隐隐地沉了下来,却又没有理由反对,毕竟寒朝羽刚来,而他已经霸占了锦瑟好多天了,再和自家兄弟拈酸吃醋未免显得有些小家子气,只能压抑着不快绕到锦瑟的另一边再度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而身为被两个夫君纠缠环绕的锦瑟,真的是一点喜悦自豪地心情都没有,反而还有些战战兢兢的。   “我们以为你会晚点来,所以没有等你。”   “没关系,我本来也不饿。”他泰然自若地给锦瑟夹菜,仿若无意一般地无视了一旁脸色阴霾的杨过,锦瑟于是知道他是存心要给杨过找茬了,未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埋头吃饭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她不说话不做主,杨过又不乐意了,将筷子重重地朝桌子上一拍,显示了他有些恼火的心情,语气更有些阴阳怪气地道:“妻主可真是重情啊,如今新人来了,我这个旧人就得让位了吧。”   “说什么胡话呢,身为后院夫君,这就是你和妻主说话的态度?”寒朝羽神色如常,波澜不惊地淡淡道。   “五十步笑百步,你也没好到哪里去。”杨过翻了个白眼。   锦瑟像是没看到他们剑拔弩张的气氛,只把头垂得更低了。   “我知道你心里不乐意,不过妻主这些日子来或许是太费心了,眼看着都瘦了一圈,今天也就不麻烦你了,不如我亲自服侍妻主。”   “她是你的妻主,亦也是我的,凭什么你来了我就得让位?”   “不过是大家兄弟轮流来罢了,你连这都受不了还怎么做亲王侧君,再说这一路上你敢说你没有私心?故意拖拖拉拉地不让她回京,这事我若是告诉正君和其他兄弟们,他们怎么想?”   “你爱说就说,我杨过也不怕你威胁。”   自家的两个夫君吵成了一团,侍从们全部都见机退了下去,锦瑟面上平静,静寂得像深山老林里的一根青竹,心里却是翻江倒海,恨不得直接拂袖而去。吃顿饭都不安生,等回了京还不知道怎么闹腾……   “行了,反正今夜妻主要谁服侍就让她自己选好了,不过若是选中了谁,另一个人也不得有什么怨言,怎么样?”   寒朝羽这个提议一出,杨过又不满意了:“凭什么啊,你新来的,妻主能不给你面子吗?”   锦瑟扶着额头,她一个都不想选好不好。   “怎么,你是对自己没自信?”寒朝羽冷笑,眼看着他脸上满满的嘲讽,就差没明说他杨过无论“技巧”还是“身材”都乏陈可善以至于才会害怕妻主厌倦了,面对这种暗示,杨过脑海里一根弦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给绷断了。   他撩起袖子拍着桌子嚷嚷道:“你是不是想打架?不如今晚我们以武力轮胜负如何!”   “却之不恭。”寒朝羽也跟着起身,长身玉立,气势逼人。   两人吵得太激动,一左一右几乎连唾沫星子都要溅到锦瑟的脸上了,她本来一直在忍,但现在终于忍不住。   “行了,你们统统回京去,我一个人可以回府,用不着人送。”   这下好了,原本还在互相攻讦的两个男人,霎时间都盯着锦瑟看来,带着同样的让人冷嗖嗖的眼神,异口同声地冷声道:“你说什么!”   真到了某个关键时候,两个人居然即刻就放下原本的矛盾,同气连枝,一个鼻孔出气了,锦瑟见鬼似的扭头看着他们,这哥俩是存心耍她的吧。   “我……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们委决不下……不如就回……回京再说……”她本想耐心地劝说一番,奈何英雄气短,被两个平日里就十分霸道和有气势的男人紧迫盯视着,声音都结巴了起来。   杨过和寒朝羽虽然是锦瑟的后院侧君,可眼下他们看她的眼神却是真真切切用的是一个男人看着女人的眼神。   “罢了,今晚就看妻主的意思,任凭哪一个,或者我们一起都成,保证伺候得妻主满意。”   一个就够难弄了,居然还要一起,锦瑟顿时吓得腿都软了,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食之无味。   这一夜,锦瑟运用了她最强大的…轻功……,慌忙逃窜,整个别院被闹了个鸡犬不宁,大半夜都没得安宁,但是没人敢去打扰,最终只知道自家的亲王主子居然是被暗卫里面最厉害的宗师首领给“劝”了回去,然后由两位年轻貌美的侧君给伺候着睡下了,后续如何没人知道,只是早上起来的时候亲王殿下似乎一直扶着腰,脸上带着一股子憋屈的怒火及艳若桃李的妩媚,让几个侍卫女人们都是不敢多看,而两个侧君却是容光焕发,精神抖擞,倒像是心满意足似的。   此刻的锦瑟想吃了那个暗卫宗师的心情都有,之前还觉得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安全系数可以显著提高,关键时候或许还可以在杨过面前保护她,谁知道此人如此不识相,为虎作伥,可事已至此,锦瑟也知道抱怨无用,只能俏脸含霜,谁也不肯理睬。   因为杨过和寒朝羽都不是普通的娇滴滴的贵族公子,因此这一路上,他们竟干脆骑马而行,顺便沿途欣赏景色,反倒是锦瑟累得腰都快断了,只能躲在车里休养生息,倒像是被两个侧君“护送”着的娇贵妻主,不过原本杨过和寒朝羽就不想让她抛头露面,这个时候兄弟两人的想法出奇一致,因此巴不得她缩在车厢内免得招蜂引蝶。   “我看还是我做男人,你们做女人得了。”如今的她大约也是被气得狠了,憋着憋着居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惊得杨过差点没摔下马去,刹那间便又反应过来,心知自家的妻主定是昨晚上被他们欺负压榨得过了,这才说的气话呢。   毕竟还是寒朝羽有城府,紧跟着就慢条斯理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们若是女人,你现在还能好好儿的?”   这话惊悚的都没法让人深思,锦瑟顿时都没脾气了,也或许是因为她早就被这两个男人欺负惯了,如今只要他们不作不闹太平一会,她居然也可以觉得是难得的幸福。   等过了中午以后,车队停下休息了一顿饭的功夫,锦瑟看了一眼日头,催促道:“我们得快一些了,争取今日就赶到林家别院。”她语气虽然力持平淡,但看得出她说这话时十分心虚,有些不敢多看两人。   闻言,杨过偏首看她,目光复杂,这个狠心的女人,昨夜他们还是无比亲密,今日一早起来她就又只惦记那个林素衣了,到底什么时候他们才能把她这颗无情的心给捂热了。而寒朝羽却是将心事藏在了心底,脸上故作云淡风轻地道:“放心,林家别院就在京城郊外,离这里也并不远,快马加鞭两个时辰就能赶到了。”他甚至还体贴地对锦瑟提议道,“未免林侧君多想,届时我们两个就先避开,待妻主接了林侧君出来后,我们再一起回亲王府。”   那语气十分自然,就像是个再贤惠大度不过的后院夫君,锦瑟偷偷地看了他们一眼,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无可否认在她的心底里,林素衣的确是妥妥的第一人,可是她的心也不是铁石做的,这两个俊美的男人除了个别时候有些过于霸道,大部分的时候还是对她很是迁就,予取予求,满足她前世任何一个少女的终极梦想,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谢谢你们……”甜言蜜语她也说不出来,只能脸色微红地轻声道了一句谢,但随即又觉得昨晚被迫肉偿了一夜的自己压根就不该谢他们,但转念又想到这是个女尊男卑的世界,说起来这事应该还是人家吃亏而她艳福无边极尽享受,心思矛盾之下不由地又觉得情绪有些微妙。   “哼,既然知道错了,回头就想想怎么再多补偿补偿我们哥两个。”杨过没好气地道,“学学女帝陛下什么叫雨露均沾,以后能一碗水端平我们就满意了。”   “……”锦瑟无言以对,垂着头不敢多说,脸上还带着几分隐隐地不像女人的娇羞样子,看着这样的锦瑟,寒朝羽禁不住的就心头一动,原本对她的怨气竟也一瞬间消失无踪。   “到了。”他言简意骇地道,在尚离林家别院还有几百米的地方就贴心地停了下来,“妻主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甚至他还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意。   锦瑟近乡情怯,原本还心心念念地想要快些见到素衣,真到了这时候反而有些不敢进去了,自己这些时日以来身边莺莺燕燕着实没断过,不管是有她有心还是无心的,她负了林素衣是个事实,她心里有鬼,自然就生怕林素衣以为自己这边“风流快活”气得不肯见她。   “你怕什么?”见她踌躇不前,寒朝羽只是略微一思索就明白她的纠结,眼神也变深了几分,“你放心吧,以后我们都会尊他为正君之后的第一人,绝不会有丝毫的不敬,他若是心里不痛快,我们也会尽量在他的面前出现,免得妻主为难。”   锦瑟没说话,但她的表情却很丰富,寒朝羽只当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心中暗道,就算她觉得愧疚也好,总好过于无动于衷。   “妻主若是还担心,那以后当着林侧君的面,我们绝不作出亲近邀宠之态。”寒朝羽再度承诺道,杨过本也有些不服气地想要开口冷嘲热讽几句,可看着锦瑟一脸如释重负的模样,又是一阵心酸,罢了罢了,反正能嫁给她已是不错了,怎么还能奢求太多,想想当初她对自己可是唯恐避之不及,若非自己运气好,那苏家的公子不就是另一个自己。   寒朝羽替她又整了整衣服领子,一脸温煦的笑意鼓励道:“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他本就面如冠玉,如今眉眼温柔,温言细语,锦瑟毫无准备,一时间居然有些愣神。杨过真心没觉得寒朝羽比他好看多少,但见锦瑟都看傻了,让他心里冒出了一股酸气,冷哼了一声干脆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其实你们也没必要如此,不如就进来一起等吧!”她有些扭捏地道,脸色都红了几分。自己带着两个男人过来接林素衣,怎么看都像是来示威的,真心希望林家的人别误会。可她这个话一出,杨过和寒朝羽都心知肚明她是退让了,至少证明了在她的心底,他们两人不再是无足轻重的人物。   杨过是个藏不住心事的,顿时就是喜形于色,寒朝羽也是心头微动,面上沉静如水,心里却有隐秘的欢悦升起,他微微握拳又松开,似乎是想抱住她却又强行忍住,只是一个劲地催促着锦瑟入内,让杨过简直都要看不下去了,他原本还真以为寒朝羽真的那么贤惠大度,及至看到寒朝羽手中平日里随意用来把玩的佛珠都被捏碎了,纷纷扬扬地撒了下来,这才心里平衡了,斜眼瞥了他一眼脸上似笑非笑,心道就知道他是装出来的。   其实杨过也是小看了寒朝羽,他并非是因为打翻了醋坛子才会如此失态,着实是因为他知道锦瑟此去见到的并非是林素衣本人而是那个水云卿,不管他们两人先前就有什么纠葛,光是那张和林素衣相似的脸应该就足以让锦瑟怜香惜玉了吧,一个林素衣本就难对付,若是日后水云卿也进了府,兄弟两个联合起来还哪里有他们其他人的容身之地,想到这里寒朝羽内心里不由地暗暗咬牙,他原本就和楚萧对峙多年,手段狠厉不在话下,只是那些对付敌人的能耐如今在后院之中面对锦瑟却没有了一点用武之地,何况他也不可能对锦瑟的心爱之人下狠手。   不过他毕竟是有着不低的城府,因此这一路上别说只言片语了,便是半点马脚都没有露出给锦瑟知道,这也是存了想要看林素衣水云卿两个堂兄弟反目的念头,巴不得锦瑟此刻认不出水云卿,这样就算他日后入了亲王府,也等于在兄弟两人之间埋下了一根刺。   杨过不知道寒朝羽心头转悠的念头,等到锦瑟进了林家别院以后,别院里的管家注意到不远处的车驾,自然不敢怠慢,紧张着一路小跑了过来恭迎。   “算你们识相。”被林家的人恭敬地对待,杨过却是一点没觉得心情好,而他那股张扬肆意盛气凌人也实在无法让人忽视,傲然地往那一站,大有睥睨四方之态,害得管事的眼神都不敢朝他身上瞥去。不过寒朝羽却是全然不同的姿态了,他没有说话,不紧不慢地跟了进去,林家别院的人自然是认不出所有锦王府的后院侧君的,只觉得此人气度无双,自成一股迫人的贵气,当即膝盖已经软了,跪下的同时脑中灵光一闪,这若是跟着亲王来的,岂不就是亲王殿下的后院侧君?   “小人见过两位侧君,招待不周,还请侧君移步内院。”管事诚惶诚恐的跪地道,但杨过却是没什么心思去林家做客,而寒朝羽则是委婉地推拒道,“不必麻烦了,我们在外院暂候片刻即可。”   管事点头应是,随即将两人迎到偏厅,并吩咐下人上茶。寒朝羽心情不错,悠闲地坐着品茗,可杨过就不同了,他在房内走来走走的一脸焦躁,冷笑着道:“你倒还真沉得住气。”   对于锦瑟如今的态度,寒朝羽早就笃定了几分,知道她不是薄情之人,就算心里面最在意林素衣却也不会不把他们当回事,因此到底找回了几分自信,有心想要提点杨过两句免得他闹出笑话,便语带暗示地道:“你急什么,无非就是带几个男人回亲王府罢了。“   杨过顿时怒目:“一个林素衣不够,还几个?”   这就沉不住气了?寒朝羽皱眉放下茶盏,私底下他这个人其实气势很强,杨过纵然不怕他这幅样子,却也不好再横眉冷对,何况他也是个心思聪颖之人,听话知音,干脆坐到了他的身边一脸认真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寒朝羽看着他一脸郑重,却是沉默不语,半晌他方才忍不住一笑:“你要知道也不难,不过今夜得把妻主让给我?”   杨过瞪了他一眼:“你这是趁火打劫!”   寒朝羽但笑不语。   “是不是林家有什么变故?”虽然两个人如今身份差不多,可寒朝羽眼里的诡秘莫测还是让杨过暗暗心惊,他虽然有些娇蛮,但是个光明磊落心胸开阔之人,更不屑于用小手段害人,因此即使对林素衣的做派十分的不屑,却也不会背地里论他是非,更不想用什么害人的手段,“该不是你知道什么,却不告诉我和妻主吧。”明明自己什么都没说,他倒是一语中的,寒朝羽心道,也难怪是天资聪颖的武林盟主之子,虽说平日里性子过于直接,可却绝不是个蠢人。   杨过和寒朝羽两人在那里说着话儿,而锦瑟这里则一路都是忐忑不安着,虽是区区林家别院,可毕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荀贵人家,府里的陈设都是极为讲究的,连廊下的花盆里都是栽种着形态各异的小矮松和奇珍花草,细品起来各有味道,但锦瑟却无心观赏,她脑海里纷繁复杂以至于一路走神着根本无暇在意,这样的她在别人的眼里却是端庄贵气,只觉得她行步之间如同莲花盛开,目不斜视步履袅袅,不说容貌,单看那气度便是如画如莲,优雅从容,引来周围不曾见过锦瑟的林家下人的惊艳的目光,但锦瑟完全都没察觉到这点,等走了许久,她方才后知后觉地抬头望去,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岔道,身边只有一个带路的小侍。此处景色清幽,又处在极深的内院,倒的确是个养伤的好地方,免去了不少打扰。不过她此刻没什么心思去关注周围的锦致,因此只是心不在焉地随意看了一眼,却见到凉亭中重重花树之后,一个谪仙般的秀雅男子玉树临风地站着。   那美男子气质清贵卓然,如芝兰玉树,林素衣平日里就爱着翠竹般的青色衣裳,今日却仿佛显得更加遗世独立,就像是生长在悬崖上的兰,可望而不可及。锦瑟目光不由一凝,随即就是一痛,眼前的人衣袖宽大,清减了不少,风吹来依稀仿佛有形销骨立之感,她加快了脚步走去,却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目光复杂而深沉,袖中更是双拳紧握,甚至在看到锦瑟走来的时候还隐隐朝后退了几步。   “素衣!”锦瑟震惊之余更急追上前,仓皇间没有注意到对方脸上微微有些躲闪的眼神,或许是因为锦瑟如今看到林素衣心神不属,满心愧疚,若非如此她应该会注意到水云卿和林素衣的不同之处。走到近前处她上下急切地打量着他,眼中隐隐泛泪,“委屈你了,是我不好。”   水云卿能感觉到她眼里溢出来的真真实实的欢喜和惭愧,心里愈加酸楚了起来。   “素衣,你为什么不说话,是怪我吗?”看到他沉默不语,锦瑟心里更加难受,上前几步拉住了他的手,“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这一回我怎么说都要把你接回王府,你若是生气,打我骂我都成,就是别不说话好不好。”   虽然语无伦次,可水云卿却还是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满含的无奈的思念,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明明是想来报仇的,眼下却带着了异常矛盾的心情,他任凭锦瑟抱着自己,那么紧,紧得连他都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的慌乱和害怕。   春风缓缓吹来,在经过湖水时打了一分两,这凉爽的气息扑在锦瑟的脸上,带来男子身上一股淡淡的药香,让她眉头一皱,随即便如被泼了一桶冷水一般立刻冷静了下来,不,此人不可能是素衣。她一把放开他,震惊地看着水云卿,为什么她刚才没发现?眼前的男子虽然有着和林素衣相似的容貌,却是截然不同的气度,更高傲更冷漠也更沉静,没有素衣身上的种温雅如竹,清淡如风的俊秀,他明显比素衣年长,和素衣比起来,他更像是金马玉堂的贵客,清傲矜贵,素衣才是完全如水墨画般清冽俊美,翩翩如玉,和眼前的男子截然不同,他分明就是水云卿!! 第405章 第四百零二章   402   “为什么会是你?素衣在哪里?”乍然看到水云卿的一瞬间,锦瑟在过了最初的惊愕以后,第一反应过来的便是为什么会是他而不是林素衣。在从西塘回到大周的一路上,锦瑟其实也不是没有想到过水云卿,即使对他有些愧疚之情,但只要想到是他在西塘和凤仙等人算计自己在先,自己的失忆更是他这个大神医的手笔,不由得就是一阵心寒,宁可将这个人抛到脑后再不记起。   可如今水云卿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还是打扮成林素衣的样子,这由不得她不多想。   潜意识里,锦瑟不认为这是林家人设计自己,可若是林家的人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素衣被掉了包,那现在他岂不是十分的危险,水云卿此人既是神医又精于用毒,若是他害了素衣……想到这里,锦瑟完全无法淡定了,她退开几步,压下心头的不安,语气不善地质问道:“你把素衣怎么了?他在哪里?”   斑驳的竹影下,水云卿神情变幻莫测,他长身玉立,青衫翩然,锦瑟乍然陷进这样的眼神里,原本冷漠的语气也是不由一窒,这个男人也曾和她无比的亲密过,撇开他所用的卑鄙手段不谈,至少他对她一直温柔体贴,关怀备至,想到以往的点点滴滴锦瑟不由地就有些心绪复杂,可再一想到如今他出现的是在林家别院,且是冒充了素衣本人,锦瑟心里又是涌起了一阵的恼怒和恶心,从刚才到现在他有太多的机会可以言明身份,可他没有,这分明就是打着李代桃僵的阴谋不是吗?这和当初对她下黑手让她失忆有什么不同,说到底都还是欺骗罢了。   “玉锦瑟,在你心里,我到底是水云卿,还是林素衣?”水云卿眼神深邃,锦瑟态度的前后变幻,令他的脸上有些微的痛苦和失落一闪而过,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心里却仍抱着最后一丝期望。   锦瑟看了他一眼,压抑着怒气道:“我承认我失忆的时候把你当成了素衣,因为移情作用这才对待你格外不同,若非如此,就算你们长得再想象也终归是不同的人。”看着男人脸上的怔松和一丝悲色,她又觉得自己的话实在是过于残忍,“罢了罢了,总而言之我也有错,今日在这里,我只想知道你把素衣怎么了。”她焦急地问道,显然并没有什么心思和久别重逢的水云卿多聊上两句。   看着这样的锦瑟,水云卿若有所悟,原来最令男人寒心的事不是这个女人看不上他,而是被当成别人的替代品,甚至在她清醒过来以后就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想清楚了这一点,水云卿的心底瞬间涌上浓浓的失落以及愤怒。原来一切的恩爱,一切的缠绵缱绻都不过是场虚妄,是他的痴心妄想,这愤怒灼烧着他,更灼痛了他的心,让他有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此刻,明亮的阳光铺陈在他俊美的脸上,却带出了一丝阴霾和深沉。   “他当然没事,不过身体十分孱弱,且身上还带着某些霸道的余毒,让他更是难以痊愈。”水云卿冷酷地勾起唇角,似冷笑又似嘲讽,“我看就他这副样子,能再多活几个月都算是幸事了。”锦瑟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她努力冷静了下来,咬着嘴唇脸色苍白,水云卿不由目光一凝,记忆中每次只要锦瑟神思不属或者有些慌神的时候,她就会有这个不为之知的小动作,如今恢复了记忆的她依旧如此。虽然贵为大周亲王,容貌绝世,可她却总是有着一些令人又爱又怜的小动作,显示了她柔软而又有些懦弱的性情,让他时时关注不停在意,明知这不是一个皇族女子应该有的品格,可他身为男人就是爱她的这一点,而如今他更要残忍地利用这一点。   “为什么他会病得这么重,明明他是在这里养伤,是不是你对他做了什么?” 看到她语气冷漠反问自己的样子,水云卿心里痛得几乎像是被人用刀子剐着一般,几乎都要说不出话来,他恨林素衣,却更恨自己,为什么明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还要被女帝劝服了过来自取其辱,他若是真要取了林素衣的性命,还需要用这么复杂的手段?   “长期的心思郁结于胸,愁容不解,身体怎么可能好得起来。看起来嫁给亲王殿下,也不全然是件好事啊……” 水云卿刻意地恢复了他嫁给锦瑟前那副惯常的傲然姿态,嘲讽道,“天下的男人谁不想要妻主保护,甚至陪伴在身边,可你做到了没有?”   锦瑟被他一顿冷嘲热讽根本无力辩驳,她踉跄着倒退了几步,随即恼怒地用力锤了一下亭柱,满脸的懊恼和自责,水云卿紧紧地盯着她,他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过于残忍了,林素衣的事情女帝早已事无巨细站在公正的角度都告诉了他,锦瑟身为亲王本就不可能只娶一个人,而林素衣处处霸占争宠,妄图以一人之力独占亲王,甚至连府中正君都不被他放在眼里,这在皇族中本来就是不可能被容忍的,而锦瑟一次次为了他违抗圣命,逃避职责,这才使得女帝痛下决心快刀斩乱麻,意图给林家和林素衣一个教训,谁知道他手段更为激烈,竟然当着御林军和锦亲王的面自尽,从男人的角度来说,水云卿理解他,却并不认同他这番幼稚的举动,相反的他更能理解锦瑟的身不由己,她身为皇族本就不可能随心所欲,任性的只娶一人,况且她对林素衣的包容和宽容已经做到了极致,若她像这个世间其他的贵族女子,只怕林素衣这样一个男人早就被主动休弃了。   然而,眼前的女人面对这样不完全公平的指责没有丝毫的推脱和借口,满脸都是毫不伪装的惭愧和内疚   “我要去见他……”锦瑟再也忍不住了转身欲走,想了想却又纠结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水云卿,“他现在在林家的哪里?”她第一次来林府别院,如今身边一个侍从也没有,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找林素衣。   “你这是在求我?”水云卿居高临下,冷淡地俯首看着已经走到凉亭台阶下的锦瑟,一瞬间,锦瑟有些恍惚,她仿佛再一次看到了那个高贵而不可一世的水神医,只是,他这幅姿态一直以来都是对着别人的,从来都不是对她。   “我要见素衣,只要你能治好他,我们之间的帐一笔勾销。”她垂下头声音淡淡地道,这个男人让她眼下几乎都不敢多看,那和林素衣如此相似的脸蛋,让她看一次就心悸一次,压根无法对他真的说出狠下心肠的话语来。   可在水云卿眼里,锦瑟此刻的神态怅然若失,满面愁容,却不是为他,而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讽刺的是,那个男人居然和他有着一般无二的容貌,是他嫡嫡亲的堂兄弟,曾几何时,她也曾用这样柔情缠绵的眼神看着他,在他耳边轻言软语,可如今这一切都成为了可望不可及的奢望。   “我们之间的帐?难道亲王觉得是我们欠了你的?”他的声音宛若清泉,却带着透彻心扉的寒意,“我虽害得你失忆,可你又失去了什么?”   锦瑟一时间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你得到了我,得到了一堆的美人夫侍,而相反的,凤仙他们却为你失去了性命,而我如今更是成了下堂弃夫。”他语气清冷,说得却好像是完全与己无关的事情,“你说我们这样做究竟得到了什么?又能得到什么?”   看到这样的他,锦瑟差点忍不住就要大吼,能得到什么?这算是欺诈好不好,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们玩弄在鼓掌之间,抛下自己的家国亲人,可她说不出啊,锦瑟毕竟不是个真正狠心的人,这种话说出来未免太伤人了心了,而且就如同水云卿所言的,除了一开始的不择手段和欺骗,他们的确是各种宠溺,予取予求,或许在很多女人眼里看来,这也是一种表达爱的方式。何况如今凤仙等人也是香消玉殒,她再计较未免有些咄咄逼人,但要她再继续接纳水云卿却是不可能的,而这一点水云卿也可以清楚地从她脸上的神情中分辨出来。   强压下心头的不甘和痛苦,慢条斯理地,他缓缓道:“林素衣身上的毒的确十分棘手,不过恰好,我身为神医,自然是有办法可以治愈的。可是……我也有我的条件,亲王殿下想不想听一听?”   “什么条件?”锦瑟皱眉,她知道自己现下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便是她再不愿意做的事情,若是水云卿提出来了她也只能应下。   “两个条件,一,你要娶我入府,让我取代林素衣的地位成为侧君,二、我要林素衣从今往后都只能做我的奴才……”他幽幽地道,却是带着满满的恶意,这个提议虽然最早是女帝提出的,但他还是想看到她不得不低头的样子,尤其是在那个林素衣就在一旁看着的情况下,正好也让他瞧瞧自己妻主就算再不甘愿也只能被他玩弄在鼓掌之间的模样。   “这不可能。”然而锦瑟脸色难看想也不想的直接冷声拒绝道,“我不能替素衣答应你的这个要求,西塘的事虽是你们算计我在先,但我的确负了你是事实,若你要折辱我,对着我来便是了,和他无关。”   树荫后,一个清雅出尘的男子在身边侍从的搀扶下勉力站着,虽然他面色苍白,身体十分虚弱,整个人却仍是站得笔直,长身玉立宛若青松一般。从一开始锦瑟的出现到现在,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的脸上,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面色动容。   他就知道,他会认出他来的,哪怕那个人穿着他的衣服模仿着他的气质。这证明了对她来说,即使容貌一样,他对她来说仍是独一无二的,这个认知让林素衣瞬间就释然了,无论她在西塘发生了什么,那都是因为她太出色,本非出于她的本意,他信她绝不是风流花心之人。   而不知道林素衣就在一旁暗处的锦瑟仍在语气郑重地恳求着水云卿:“你换一个条件,要入府要怎样我都答应,但我不能让素衣受委屈。”   看着这样的锦瑟,林素衣若有所思,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得不一次次地容忍旁人塞人到她的后院,他一直为此痛苦的缘由,也许只是因为他成为了亲王的掣肘……   “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让亲王失望了。”水云卿轻描淡写地欲要转身离去,在锦瑟看不到的角度,他的脸上满满都是怒气和戾气,甚至还有一丝杀机,令人心头都是不由自主的一颤。   “等一下。”锦瑟急忙冲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救他?算我求你。”长长的睫毛轻轻跳动,她明亮的眼睛里此刻盈满了恳求,让水云卿清楚地看到了她的害怕和恐惧,本以为她拦住自己而生出一点期望的水云卿此刻只觉得整个人都如同浸到了冰水里,他本不是个会轻易泄露情绪的人,纵然是天大的事情也总能很快地调整好自己的心绪,可时隔多日再见到锦瑟后,他渐渐地感觉到了内心的无助和悲凉,那种感觉几乎无法抑制,压得他就要喘不过气来。   今日与锦瑟的见面,实在是耗费了他太多的心血和希望,饶是他有着引以为傲的意志力和自制力,可只要一看到锦瑟盯他时那隐隐带着忌惮和疏离的眼神,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只恨不得尽快逃离。   “我刚才已经说了我的条件……”但他剩下的话语却骤然间被哽在喉间再也吐不出一个字,连躲藏在暗处的林素衣此刻也几乎按耐不住地冲了出来,只因为锦瑟居然一撩衣袍,对着水云卿径自跪了下去,她目光坚定,脸上没有任何羞愤之色,唯有坚决:“求你救他。”   堂堂亲王对他下跪,只是她为的却是别的男人,水云卿双手颤抖,因为太过震惊,他整个人几乎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呆立在那里早已经完全的傻了,而林素衣身边的墨儿则是完全阻拦不及自家的主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亟不可待地冲了出去。   “锦儿。”林素衣冲出来直接跪坐到了锦瑟的面前,他声音清润依旧,如琴音荡过水面,却是带上了颤音和几分哽咽,“你为什么这么傻?”   乍然看到他,锦瑟目光怔然,似乎是害怕,又似乎是愧疚,那表情看得旁观者也差点忍不住想要心酸,面对自家的男人她心思单纯的几乎什么想法都写在了脸上,连林素衣看了都于心不忍,干脆主动地一把抱住她:“你为什么这么傻,我没事,你看我好好儿的,我也不怪你,一点都不怪你……”   水云卿看着跪坐在地上相拥的两人,试图狠下心肠不去看锦瑟梨花带雨的脸庞,别的女人流泪只会让人觉得丢脸和不像个女人,可如锦瑟这样的绝世美人流泪却是这般的惹人怜惜,美眸笼雾,水汽氤氲,更见楚楚可怜。果然,他对她的意义是不同的,有那么一瞬间,水云卿胸中的愤恨和报复心情竟然慢慢的散去了一些,涌起的唯有浓浓的悲伤,饶是她这般狠心绝情,他竟还是舍不得她如此伤心……   “你们哭够了没有,若是还没哭够我就先告辞了。”水云卿的声音此时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或许唯有男人才能敏锐地察觉到男人间的细微变化,林素衣也是这般,先前他还能感觉到这个堂兄弟对他满满的敌意,如今却只能在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淡淡的落寞。   察觉到他这种不为人知的变化,林素衣宛然一笑,本来憔悴的面孔,在此刻却显得雅致无比,如美玉流光:“有劳堂哥稍后片刻了。”   听到他如此客气的称呼水云卿为堂哥,无论是水云卿还是锦瑟都是禁不住浑身一僵,锦瑟是诧异于他的称呼,但一想到两人相似的面容和水云卿是水家养子的往事便也释然了,而水云卿则是真正的吃惊了,他对于林素衣的敌意和不屑一直都是明显和不加掩饰的,可现在他却这般心无芥蒂的模样,这还是那个传言中完全不能容人的林侧君么?   好在小侍墨儿也总算是回过神来,他忙不迭的上来扶起了自家的公子,却见林素衣只紧紧地拉着锦瑟的手,同样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还主动为她整了整衣襟和下摆。   想到自己方才抱着林素衣的哭花了脸的失态情形,唰的一下,锦瑟脸红到耳朵根,甚至连脖颈都微微晕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林素衣却是浑然不在意,他素来知道锦瑟的性情,也喜爱她这般略嫌软绵温和的个性,也因此,即使如林素衣这般的温润文雅的世家公子在锦瑟面前也往往会变得更加坚强和有个性,当然,他们也知道锦瑟这副模样也唯有在她相熟的人面前才会如此。   “妻主和堂哥请坐。”他客气的寒暄道,看他这幅模样锦瑟也不由狐疑起来,这才想到方才林素衣是直接冲出来的,显然不知道在暗处待了多久,如此前后一思量,就知道并非是水云卿挟持威胁了他,而是他自愿的。   想明白了以后,锦瑟心里虽然有些吃惊却并不生气,若是普通的妻主难免会怀疑自家的夫君是不是有心故意的想要试探自己,但于锦瑟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握住他的手道:“你没事就好。”   林素衣美若冠玉的脸上含着淡淡的笑,锦瑟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他别有用心躲藏在暗处的事实,反而是欣慰他身体没有水云卿说的那么虚弱,单单从很多小事上他都看得出锦瑟对他的迁就和纵容,这怎么不让他感动,“锦儿,我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体有些虚弱罢了,自堂哥来了别院以后还曾开过几服药给我服用,否则的话我还不能像现在这般。”言罢他轻轻咳嗽了几声,清风拂过,他发丝扬起,虽然清瘦却带着一笑生辉的韵味。   锦瑟心头一跳,却还是带着疑问地看向了水云卿,却见后者和林素衣相似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没事?旧伤未愈却又整日里胡思乱想,你的身体也就是强弩之末罢了。”   锦瑟再度揪起了心,正要开口,却见林素衣暗示性地对着她轻轻摇头,语气温润地道:“有什么话可慢慢说,先让我为两位沏一壶茶吧,墨儿……”他吩咐一旁的侍从将准备好的茶具和烧开的水端来,然后手法娴熟的开始洗茶泡茶,毕竟是精心教养长大的贵族公子,这一举一动,姿态犹若扶风之柳,轻盈飘逸,拢住的宽袖轻轻甩动,宛若烟霞轻拢,美不胜收。   这一手,却是他永远都学不会的吧,水云卿眼神微闪,心头一阵阵的难受和失落,好在今日受到的打击多了,到最后那心口疼得也仿似有些习惯了,看了一眼目光始终痴痴地落在林素衣身上的锦瑟,水云卿的心中是又恨又苦,还带着说不出的羡慕与嫉妒,明明两人有着相似的容貌,缘何就是他能得青眼,自己却是咫尺天涯……   只是心里虽然翻江倒海,水云卿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我刚才的话并非危言耸听,若是没有我,你能不能活过三个月我可不知道。”林素衣的手顿了顿,却依旧还是动作优雅,行云流水般给锦瑟斟茶,水云卿又看向了锦瑟,“我方才提议让林素衣做我的奴才,如此才有希望可以重新带他回锦王府。”他看着锦瑟,深邃的眼中看不到一丝的情绪,“这可不是我的主意,而是女帝,毕竟当初休了林素衣的可是圣旨,君无戏言,若是没有合适的名目,你这辈子都别想给他恢复名分。”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的事情,回头会有两个番外。凤仙几个人的也会有,会给他们另一个时空的。 第406章 第四百零三章   403   林素衣握住锦瑟的手:“我知道这事让你为难了……”   一旁的水云卿听到这里,虽没有抢白,却是冷嗤了一声,这态度摆明了就是嘲讽他话说得好听。   林素衣好像都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十分冷静地道:“堂哥刚才说的不错,毕竟是金口御言,女帝的旨意怎能轻易收回,好在堂哥也是我们林家的人,如今能借着这个名目回到锦儿身边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他轻轻一笑,“名分什么的,我本就不在意了。”   锦瑟脸色不赞同地一口回绝:“虽然我也不在意所谓的名分,不过要作践你就绝不可能。”   林素衣叹了口气,眉眼温润,声音越发动情:“锦儿对我的心我知道,以往……是我自己钻了角尖,胡思乱想。”说着说着,他陡然红了眼圈,“也活该我受这一劫,但今日我真正想通了,以后也不会了,你为我做的够多了,我若是还不识好歹,总是斤斤计较,怎么对得起你这一片心。”   看他这般说,锦瑟更加难受了,她亦是双目盈盈,满面惭色:“你不要这么说,是我一直以来对不起你,府里府外那么多男人,我……我觉得自己真的是个混账……”面对着林素衣,锦瑟再没有了在常人面前的那副皇族清贵气场,倒是显出了不知所措,轻声着道,“就算你不在意,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一直以来,我其实都想要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但林素衣却没有让她说下去,他白皙修长的食指直接按上了锦瑟的嘴唇,淡淡笑着摇了摇头,“诺大的王府如今只有我才诞下锦儿的孩子,甚至连一个庶女都没有,有些事不需要说,我心里都明白,你心里有我,远胜其他人,这点我知足了。”   可话虽如此,哪个男人愿意看自己心爱的人娶了那么多后院夫君,锦瑟怔怔地看着他,明明是林素衣变得大度了,可她心里还是被堵得一阵阵地难受,好半晌,她方才有些紧张地憋出一句话来:“素衣,你是不是不在意我了?”她期期艾艾地道,“我知道,是我不对,是我的错,外面有了其他的男人,你……你别恼我好不好,也别故意说反话……”   水云卿实在有些不解她这种奇葩的反应从何而来,反倒是林素衣有几分了然,叹了口气将她揽入怀中:“你误会了,我只是在反省自己罢了。过去的我实在是太不懂事了,白白的让你为难,知道你娶了旁人我承认我也难受过,有些事情你也是身不由己的我怎么会不明白,日后等我调养好了身体,我自然还是你的素衣,什么都依你。”   听到这些情话,锦瑟不争气的红了脸,而林素衣看到她绯红的脸蛋,也是抿唇淡笑,两人静静的对视,一片温情脉脉的气氛。   但水云卿脸色却是不由地有些发青,这两个家伙是不是都忘记了自己就坐在一旁,这样旁若无人秀恩爱,存心在人伤口上撒盐好么?有那么一瞬间,水云卿觉得林素衣并不是真的不吃醋,他只是换了个方式虐心而已,这杀伤力才叫真的厉害。   再也看不下去这两个人这副黏黏糊糊婆婆妈妈的态度,水云卿干脆重重放下茶盏,冷然道:“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若是觉得我在这里多余,我立时就走便是。”停顿了一下,他又继续冷声道,“我这个人惯是没有什么耐心的,情深不寿的戏码就别多演了,想想之后该怎么办吧。”话虽如此,但无论锦瑟还是林素衣都看得出来他的用意,但比起林素衣的若有所思,锦瑟就显得有些惊愕了,水云卿这算是在主动提出愿意医治林素衣么!   “水公子……”一句水公子,让水云卿瞬间觉得透心凉,桌子下他的手微微一颤,但面上依旧平静无波。   “若是我让你和素衣一起回府,并且奉你为恩人,你可会治好他。”锦瑟紧紧地盯着他问道,素衣说的不错,现在不是考虑名分的时候,先要把他的身体养好才是正事,水云卿医术高超,他说的话绝不可能夸大其词,而看素衣如今的样子也的确算不上好。   水云卿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看上去倒像是有些故意闹脾气等人哄:“亲王殿下想必都忘记了,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更不喜欢做善事成全别人。”   但锦瑟还未及开口,林素衣已经先一步轻声道:“但堂哥还是会帮我们的是吗?否则你也不会坐在这里迟迟不走了,你对妻主……还是有情的……”   这句话犹如戳到了水云卿的痛处,让他反应剧烈地猛地抬头讽刺道:“你还真是变得贤良淑德了,你这是在劝我入府帮你一起争宠?还是要让我看着你们恩爱?我水云卿可不稀罕你的施舍。”   “水公子……”锦瑟看不得有人如此犀利的指责林素衣,当即肃容出言维护道,“你误会了,素衣没其他的意思,我在这里承诺,只要你能治好素衣,就算二姐有旨意,但一切但凭你自愿,日后锦王府你都尽可以来去自由,没人干涉你的自由。”   她这话本意是给水云卿权利,却也是撇清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受后院正君和规矩的管制就意味着他完全不算是锦瑟的人,但他却可以享受身为亲王夫君带来的好处和地位,这一点不单单是水云卿,连林素衣和墨儿都看出来了,各人心里顿时都是五味陈杂起来。而她的态度也深深地刺痛了水云卿,林素衣则是暗暗叹息,他毕竟是从小受着男戒教育的贵族公子,有些事早就想开了,只要能回到王府在锦瑟和自己的儿子身边,一家三口团聚,其他都已经不重要了,此时他倒是有些同情起了水云卿,自家的妻主虽然温和善良,却也总是伤人不浅。   “果然你们女人都是一样,总是更喜欢那些装出来的小白花。”水云卿冷冷笑道,意有所指,但唯有林素衣理解,他或许只是想用刻薄的言语来掩盖他此刻的受伤,而看锦瑟的样子,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对水云卿是恼怒混杂着愧疚,这种复杂的感情原本就不可能被轻易斩断。   锦瑟脸色微变,她不是生气,而是觉得自己好像是被看成喜欢白莲花的那种白痴女人了,她是这么蠢的吗,再说素衣也不是这样的人好么!但眼前形势比人强,她也知道是自己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声下气。   “对不起,不管怎么说我还是盼着你能救素衣,但你不要羞辱他,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话没说完,锦瑟就觉得仿似有哪里不对,这对话这台词,怎么反而自己在走那小白莲的路线?她心里想的什么没人知道,可是她这幅样子却正让水云卿说不出的难受和嫉妒,好在林素衣同为男人,自然了解水云卿的想法,他轻轻拍了拍锦瑟的手,声音无比温柔地道:“锦儿让我和堂哥私下谈谈可好?”   锦瑟犹豫了一下,水云卿见状更是心里不舒服,面上却愈加冷漠了:“怎么,亲王殿下连这都信不过我?”   虽然不知道两个男人要在一起说什么,但锦瑟同样清楚的一点就是,以水云卿的本事,若他真要加害林素衣,他们根本就是防不胜防,她轻蹙眉头担忧地看着林素衣,却见后者对她鼓励的一笑,拿着帕子掩口又咳嗽了几声,在锦瑟轻抚着他后背的同时安抚地劝慰道:“锦儿放心,我与堂哥毕竟算是亲人,他不会见死不救的,让我们两个男人说些悄悄话可好。”   林素衣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锦瑟哪还有不依的道理,只是担心他身体支撑不住,又对着墨儿吩咐道:“好好照顾好你们主子,有事马上来附近喊我。”随即便面带忧虑的转身离开。   支开了锦瑟,两个男人似乎忽然就放开了,再也不用摆出在她面前的模样,林素衣更是慵懒地伸过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派闲适悠然,何曾有半分在锦瑟面前那副苍白病弱之态。   “现在她不在了,你也用不着装,更不用顾忌什么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水云卿的脸色并不好,其实他今日和林素衣之间本来就是有赌注的,若是锦瑟认不出他的话,日后林素衣便要处处以水云卿为主,听凭他的吩咐,这个条件本是林素以提出的,也怪水云卿年轻气盛,竟然入了林素衣的套。   因此为了扳回一城,他又刻意夸大林素衣的病势,让锦瑟不得不处处求他被他拿捏。反正他是神医,他的话自然是有公信力,料想林素衣也不敢拆穿他,否则他就敢让他真的“病危”一回,结果这个单纯的亲王竟是毫不怀疑地就相信了,更可怕的是这个看似风光雯月的林家贵族公子,他竟然顺势而为,配合了他的话真的演出了一副病弱公子的模样,以借机更得她的怜惜。   “你这又是何苦?”林素衣叹息道,“其实妻主是个重情的人,你若是肯略微低一下头……她还是会念旧情的。”   “该怎么做我用不着你来教。”水云卿恨极了他这副万事尽在掌握的模样,“你有本事,结果还不是被女帝一旨令下赶出了王府,用了这么多心计,结果落到只能为奴的下场,你也不过如此。”他呵呵冷笑,但林素衣并不在意,反而依旧云淡风轻地微笑道,“只要有了她的宠爱,一切名分地位都不过是浮云罢了,何况她心里有我,这比什么都重要,而你,我知道你也不过是嘴硬心软,心里还是有她的,若是我帮你,日后她必然还是会原谅你的。”   水云卿脸色铁青:“可惜亲王殿下一点都不知道你这副表里不一的模样。”   “我可没有表里不一,毕竟我原本就是个容不得人,不够大度的林侧君不是么?”林素衣话虽如此,可面上却带着毫不在意的淡笑,眸中含着淡淡而温柔的宠溺,“你不明白,妻主其实内心深处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相处的越久,我越发现她和旁人不一样,别的女人巴不得自家后院的男人一个个大度不争宠,可她却能聪慧的看出来这不过是假象罢了。我所做的,无非就是将我的感情用她喜欢的方式表现出来,而且,我也确实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即使我们之间波折不断,可越是波折,越是不容易在一起,人就往往越是会珍惜,她也就越会把我放在心上,甚至遇到再多的事情她也甘之如饴,这有什么不好?名声之类的,哪里及得上在她心底里的位置。”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水云卿,“反而有些人看似与世无争,心里却是憋闷的吐血,结果还被亲王怀疑不是真心。同样是不择手段,我让她上心,你却让她伤心,这就是差距。”   “听君一席话,可真是胜读十年书啊。”水云卿的话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直接用□□把眼前这个和他有着相似脸蛋的美男子给毒死。   林素衣缓缓叹气:“你也别怪我对你用心眼,这些话我从未对别人说过,便是林家的人也一直都觉得我不知足的,得陇望蜀的过分了,毋庸置疑我对亲王是一片真心,一开始我确实不愿意将她拱手相让,甚至做了很多让人觉得不齿的小动作,可后来我发现亲王和别的女子不同,她喜欢心上人为她展露真性情,流露出独占欲,既然如此,我便也不想做那光有美名贤良淑德的好侧君。不过凡事也要适可而止,我本来就没可能霸着她一辈子,只求在她心底里占据那个最特殊的位置而已,如今目的已然达成,我又何必还要阻碍你们,何况你还是我的亲堂哥,你我若是联手,不单单能分担我一家独大引来的帝王忌惮,还能联手抗衡府中她其他的夫君们,这有什么不好?”   “你这算盘倒是打得精明,却不知若是这些话我都告诉了玉锦瑟,她会怎么想。”水云卿冷笑道,从一开始他就不喜欢林素衣,眼下怎么可能轻易答应和他联手。但林素衣却是略带怜悯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不以为然:“你便是说了,妻主她也不会在意的,反而她还会更怜惜爱护我,你可信?”   不得不说,林素衣因为自小就钟情于锦瑟,对她的心思和反应总是反复揣摩,久而久之的他也发现到,只要自己进了她的心,任何手段都只会被她解读成好的一面,而对其他人只怕就没这个待遇了,锦亲王的双重标准由此可见一斑。   “你真该把握机会,有我给你打下的基础,她定不会一直冷脸对你,何况你还是治好我的大恩人,不是么?”林素衣依旧谆谆善诱。   水云卿冷哼:“如此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她如今待我就像是仇人一般,就算是帮了你也改变不了什么。”   话虽如此,终究还是有了几分软化的意味,林素衣苦笑:“身为男子,谁想真的看到自己的妻主娶了一后院的夫君,可是只要她的心在我们这里,我们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你和我长得如此相像,又是我的堂兄弟,她不看僧面都要看佛面,不会对你过于冷淡,何况你又是堂堂神医,还能替我调养身体,亲王一旦想通了这一点后,态度自然会对你有所好转。其实你根本是放不下她的,与其悲哀痛苦一辈子,不如再赌一把,便是失败了也不过维持原样,你也没什么损失,如今机会稍纵即逝,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说到这里,林素衣止住了话头,因为他看到水云卿脸上的挣扎之色,显而易见他是有些动摇了,不过水云卿毕竟是水云卿,虽然在内宅机谋上他不如林素衣,可他亦有他的傲气和清高。   “说了这么多,你无非就是想劝我回王府帮你争宠罢了,可你林素衣如今已经是椒房独宠,还有必要这么费尽心机的筹谋么,还是说,其实你对自己甚至对玉锦瑟,终究还是没那么有信心?”   林素衣浑身一震,他的眼神变深了几分。水云卿没有在意,他敛下眼中的伤怀,又道,“其实我在知道她恢复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我和她之间不可能再回到过去……”顿了顿,他冷冷地看着林素衣而笑,“不过,比起你这副贤惠的模样,我反而更希望看到那个传闻中那个骄狂的不能容人的林侧君。别以为我进王府是为了帮你,我水云卿在江湖上可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好人,比起你说的所谓联手,我更希望我们两个好好地对一场,所以你可不要太弱了,让我失望。”这几乎算是宣战了,而水云卿说完了这句话便拂袖离开。   “公子。”墨儿心疼地看着他,“您何必如此用心良苦,处心积虑的劝他入府,可恨他都不识好人心……”   “你不懂。”林素衣叹息道,“水云卿医术冠绝天下,是难得的人才,有他在妻主的身边,我会更放心一些,要知道这世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连我都未免在皇宫中中招,谁能预料将来会不会有人对妻主不利,总是考虑的更周全一些才能万无一失,既然妻主身边的男人不会只有几个,何不放些更能帮到她的人才,如杨侧君和寒侧君这样武功高强的就不错。”他有些感伤地低叹,“我毕竟还是帮不了她许多。”没有人知道,这才是他真真正正的真心话。   水云卿走出凉亭后不远就遇到到了倚栏静待着他们的锦瑟,他面无表情地停下脚步,看锦瑟急步走来,语气焦急地问道:“素衣呢,你们谈完了?”水云卿的确是长得很像林素衣,但终究两个人是不用的,而锦瑟也不会傻到在清醒的时候还将两个人混为一谈,毕竟他们除了容貌相似,其他的无论是气质还是行为习惯都是截然不同的。   “不用看了,我会和你一起回亲王府并治好林素衣,不过……”水云卿故意拉长了尾音,意味深长地道,“林素衣如今身子这样,不用看也知道是不适合侍寝的,不过想来我也是多此一言,亲王殿下身边美人如云,若是实在忍耐不住自有别人可以抚慰。”林素衣的身体其实没那么差,至少侍寝是不会有碍的,何况锦瑟不像其他女子,这方面十分温柔还有着水云卿所无法的摄魂术灵气滋润男子身体,只会给他们带来好处。可刚才林素衣毕竟摆了他一道,水云卿自然也要还以颜色,别以为自己占尽上风,就算回了王府只要他一句话还不是只能守活寡,水云卿心里此刻不无恶意地想着,   “你放心,我会陪着素衣,也不会和其他人乱来的。”锦瑟一脸郑重地道,却是让水云卿无语,这玉锦瑟是不是也太好骗了,不过一想到当初她失忆以后的情形,他忽然觉得也没这么难理解。不过话说回来,谁会把宠幸自家后院的其他夫君说成是“乱来”,莫非只有和她喜欢的林素衣才不算?不过看锦瑟说的信誓旦旦的模样,想到她就算回府也不会去碰其他的男人,不由的居然心头一松,只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有些事情水云卿还是不得不“大方”都提醒一下锦瑟这个蠢人。   “也许你的确是对林素衣一片真心,可是在我看来你却压根都配不上他。”听了这话,锦瑟不可置信地看着水云卿,后者勾起嘴角,心中却是苦笑,她终于肯正眼看自己了:“因为你不够狠,你狠不下心对所有的男人不假辞色,你也狠不下心和女帝顶到底,你既没有这样的狠劲,那就老老实实地接受现实,乖乖的做你那艳福无边美人无数的亲王殿下,这样不好吗?说什么回府以后就只看顾着林素衣不碰其他男人,你忘了他是为什么被女帝迁怒的?你这是嫌弃他还死的不够快?”他冷冷地勾起嘴角,“我看还不如我给你想个法子,下个药让你不能,这样一来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你说怎么样?”   看他说得如此狠厉,锦瑟不由瑟缩了一下,但下一刻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忽然就轻轻笑了一下:“可惜我没早点认识你,若是当初你早点给我下这个药,女帝也不会把主意打在我的头上了,唉,可惜啊。”   明明自己是威胁和嘲讽,谁料锦瑟居然还是这么个反应,而且从她脸上的笑意可以看出她说的倒着实是真心话,一时间让水云卿真是又爱又恨,自己反倒语塞了。 第407章 第四百零四章   404   明明说好来林家是接素衣的,结果却接走了两个,锦瑟自觉很难解释这一点,想到还在府外等候着的杨过和寒朝羽就觉得头疼。不过丑媳妇也总归是要见公婆的,锦瑟再一次感觉到男人太多完全都不是什么好事,她倒像是还债的,处处理亏。   也亏得如今林素衣善解人意,表示愿意亲自去为锦瑟解释一二,反倒是被锦瑟阻止了,她就算再没眼色也看得出杨过那暴脾气,若是被他听说自己又多带了一个水云卿,哪怕言之凿凿是为了给林素衣治病,可看他那张和素衣相似的脸能不闹翻天吗?   因此无论是林素衣还是水云卿,最终都悄悄地从后院出去上了马车,没从正门出去和在偏厅中的寒朝羽和杨过见礼,虽然于理不合,可这是亲王殿下自己一力要求担当的,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不是吗?   结果看到锦瑟出现,反倒是寒朝羽显得很是宽容地问道:“林侧君呢,妻主不是要接他一起回去么?”   锦瑟支吾了两声,说道;“毕竟是陛下下旨申饬过的,就算回府我也不想大张旗鼓,让他先走了。”   这话一出倒是让杨过惊奇了起来:“你舍得?”   锦瑟不敢接话,她当然不舍得,可看着杨过这模样,她可不敢冒这个险,素衣的身体本来就弱,可受不了一点儿风吹草动的。   寒朝羽的嘴唇微微地翘了翘:“妻主是怕我们两个吃了林侧君不成?放心,我们可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说了以后会尊他自然就会做到,妻主不必担心,还是说妻主信不过我们?”   这话实在是太诛心了,话里话外都是为锦瑟着想的意思,但其实仔细一想就会发现那屎盆子直接都扣到了林素衣的头上,毕竟避开他和杨过可以说是锦瑟的主意,也可以说是林素衣自己恃宠而骄不拿王府的规矩当回事,只能说寒朝羽的心性和手段原本就绝非常人可比,而杨过虽然性子直率,却也是个心思机敏聪慧之人,眼珠子转了转就知道了寒朝羽的用意。   眼下看锦瑟搪塞就觉得神色有异,他更是皱着眉头质疑道:“该不是你又要新纳什么美人回去了吧。”不得不说杨过的直觉十分敏锐,看锦瑟呆滞了一下的表情,他自觉说到了真相,不由怒从心来地吼道:“来林家还可以招花引蝶,你还真是风流的可以啊。”   杨过本就生得俊美,如果不说话只是当个安静的美男子那颜值是绝对的, 但此刻他双眼圆睁气势汹汹,却生出了一种完全不同的鲜活和气势来。   锦瑟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舌头:“我,我,我不是啊!”这天底下被自家“小妾”气势惊住的,大概锦亲王是头一份。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心虚什么,论理她是没打算纳了水云卿了,可眼下却又是的的确确要把人接进府去,哪怕没有要娶他的意思但谁信啊?再说自己过去也的确和水云卿不清不白的,一堆打不清的官司,这样看来她的确很渣很风流啊。   寒朝羽拍了拍杨过的肩膀,语气温和地道:“你这话过了,妻主就算真的看上了什么弟弟,我们做侧君也应该为妻主高兴才是,府里美人多了,也更能给我们兄弟分忧不是。”   杨过说不出话来了,他默默地扶着墙,不想承认他被恶心到了,寒朝羽这话假的连三岁的小孩都不会信,却见寒朝羽依旧目光柔和地看着锦瑟:“不过毕竟是要接进亲王府的兄弟,现在不见日后也会见到的,妻主又何必藏藏掖掖的呢?”   不得不说他的话很有道理,连锦瑟也是犹豫了一下,不过她想得更多的是应该要提前和杨过和寒朝羽解释清楚来龙去脉,很多事都是藏着掖着最后生出误会来的,想了想,她干脆缓缓道来,直陈了水云卿神医的身份,告诉两人他只是林素衣失散在西塘的堂兄弟,而自己压根就没其他的想法。   寒朝羽的眼神眯了眯,没有其他的想法吗?那人家水神医又何必不辞辛劳千里迢迢的来京面见女帝呢,那小模样儿可不像是和锦瑟一定关系都没有的样子啊,有句话叫爱屋及乌,就算他和锦瑟真的没什么关系,就凭那张和林素衣八成相似的脸蛋,只怕也不会被锦瑟忽视吧!   但他心里怎么想的可不会露在脸上,而是十分理智地对锦瑟道:“妻主既然这样说了,我们就更没有避开不见的道理了,算起来他既是林侧君的堂哥,那也算是我们的姻亲,算是一家人了,论理也该打个招呼不是。”   杨过此刻才发现寒朝羽的本事,这三言两语的就把锦瑟的真话给套出来了还说的道理俱全,但他素来都是个直接的人,学不会拐弯抹角套话的本事:“是啊,既然妻主说他不过是给林侧君治病的,又何必要避讳呢,带出来大家打个招呼,免得日后在王府里遇到了也不至于失礼。”   其实女帝早就下旨把林素衣休出了锦王府,眼下就算林素衣回到亲王府身份上也必然不再是侧君位分了,可无论是大大咧咧的杨过还是笑面狐狸一样的寒朝羽都完全没有捅破这一点的意思,连锦瑟都没在意的样子他们又何必去做这个恶人,左右所谓的侧君的位分也不过就是句大白话罢了,谁真的得锦瑟的喜欢才是真的。   “还是去打个招呼吧,反正都要一起回府了,我可不是小心眼的人,既然是你喜欢的我也不会给他难堪。”杨过说着,就见不远处已有两个男人缓步走了过来,让他惊了一瞬。   这两个美男有着相似的眉眼,气度翩翩,冾如美玉无暇,只是虽然他们都生得俊美温润,但落后一步的那个显然不会是林素衣,因为那双眼里完全没有林素衣温雅如竹般的和煦,反而似是隔着淡淡的薄冰,带着几分冷淡。或许旁人看不出,然杨过行走江湖却看得出来,这所谓的林素衣的堂哥本心只怕是一个十分冷漠凉薄的人,瞧他对锦瑟不冷不热的态度,要说两人真有什么也完全不像。   心思单纯的杨过就顿时犹豫了,又将注意力放到了林素衣的身上,看到他一张脸温玉般温雅清隽,墨发挽了一半在脑后,由一只白玉簪固定,不由更是不屑地撇了撇嘴角,这弱不禁风的和弱鸡一样,也不知道锦瑟到底喜欢他什么。寒朝羽同样注视着林素衣眼神深邃,不知道在详想些什么,不过他们都知道,锦瑟就是喜欢这样的男人。   想到锦瑟的审美观,两个男人都有些心塞,比起林素衣,勿论杨过还是寒朝羽都是属于这个世间美得有些侵略性的,俊美绝伦,丰神俊朗,昭然无双,但他们知道锦瑟欣赏的男性类型似乎更偏向于林素衣那种清隽如竹的类型的,虽然如今尘埃落定他们也算是嫁给她了,但是心里仍是郁闷。   作为一个自信的男人,他们当然是希望锦瑟欣赏自己这种类型的美男,可惜人的审美是无法改变的。   “你怎么过来了?”锦瑟狗腿子似的走过去搀扶住林素衣,仿佛下一秒他就会病弱得体力不支一般,倒是教林素衣自己当着其他男人的面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红着脸哪里敢让锦瑟扶着自己走路,推拒了一下便微笑着道:“难得杨侧君和寒侧君也亲自过来探望,我总要来道一声谢。”言罢,身姿从容对着两人行了一个礼,那姿态就似一缕竹枝立在场中,含着隐隐的清贵,面容上更带着堪称完美的笑容看得锦瑟眼疼不已,自家的男人们互相见面,不掐架就不错了,客客气气的绝对都不是真的,上辈子看过不少宫斗文的锦瑟坚决不愿被他们的表面现象所糊弄,心里暗自腹诽。   “你身体不好还病着,他们不会在意的。”这话明显就是偏心了,连水云卿都是禁不住侧目望来,以往只是听说这位大周锦亲王如何偏宠自家的林侧君,如今亲眼所见始知她偏心到了什么地步,   心头不由一动,当日她在凤仙他们面前对他不也是如此,只是他们素来都是兄弟之情,因此大家浑不在意,家里也是和乐融融,只怕亲王府这后院里就是完全不同的气象了吧。想到这里,他凉凉地一笑,目光闪烁。   林素衣没有说话,看着她的目光柔的像是能滴出水来,杨过抬了抬精致的下颚,一脸傲然地冲着水云卿道:“那就是你的堂哥?怎么称呼?”看他表面上无所谓,实则一脸警戒的样子,林素衣和水云卿就知道这位杨公子其实是炸毛了,任谁看到自家妻主又遇见了一个心上人长得一般无二的男人来,心里都会忐忑不安的吧。   “怎么,殿下没有和几位介绍我的身份吗?”水云卿似笑非笑地瞥向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他的杨过和寒朝羽,只觉得真入了亲王后院,只怕这往后的日子也不会无聊了,没见着这两个男人一脸欲求不满吃着醋却又隐忍不发的表情吗?可怜的神医大人不知道,这两位昨夜才刚被满足了一把,只可惜如今修炼了摄魂术秘术有了灵气的玉锦瑟魅力实在太大,让人欲罢不能,别说是一晚了,就算是十个晚上估计两兄弟也是不会满足的。   “说了。”锦瑟有些恹恹地道,她能不说吗,日后水云卿万一一个不爽闹出事儿来,好歹还有两个可以制得住他的,毕竟杨过和寒朝羽算是武林高手呢,正好可以和精于用毒的神医大人打成平手,自家的后院如今人才济济快美人如云和其他皇姐有的一拼了,但锦瑟真心觉得多余又糟心,没一点儿自得之情。   水云卿看她脸色如此难看,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自己就如此让她厌弃?而杨过和寒朝羽却把心慢慢放回了肚子了,有一个林素衣真的已经够够的了,再来一个他们也别活了,就刚才这短短片刻两个人已经被虐心了一番,别再来一个添乱的了……   看着锦瑟对他的关注,眼里压根都没有其他人的模样,林素衣有些为难,心底深处却又有些隐秘的欢喜,这两年来他们聚多离少,纵然锦瑟一直对他情深不改,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现在看她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是和往日一般无二,不由地也是觉得安慰了几分。水云卿却是心中苦笑,怨不得他自作多情,当日失忆后的锦瑟对待他同样如此,眼里除了他就没旁的人,哪怕是妖娆多情的凤五都入不了她的眼,如今轮到他尝到这个滋味,一时间真是心绪难平。   “亲王殿下还要唧唧歪歪到什么时候?是不是不预备回王府了?我可是舟车劳顿,又忙了一个上午,实在没空看你们继续在这里墨迹。”水云卿毫不客气地道,随即甩袖越过几人直接走出了林家的大门。   寒朝羽凤目高挑,而一旁的杨过则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正用一双阴沉的眼睛顶着锦瑟,见锦瑟惊得面无人色站在林素衣的身前似乎是怕他出手伤人,他方才敛目,心情却是颇有些有些复杂,他不过是吃惊罢了,心中更是冷笑,来接一个林素衣罢了,结果林家还买一送一,附带一个堂哥,那模样更是和林素衣仿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若说没有其他的打算他可不信,就算那所谓的神医嘴上硬的很,但这世上多得是口是心非的。   马车十分宽敞,五人同坐一辆也不嫌拥挤,锦瑟本想避开其他人单独和林素衣说说话,但却被林素衣劝住了。想到他才刚能被接回王府,未免节外生枝,锦瑟也只能应了,只是这样大家挤挤攘攘地坐在一起,气氛又变得是有些玄妙起来,没有人说话,锦瑟不由自主地就朝着林素衣的身边挪了挪,宽敞的马车里顿时被分成了三处,水云卿一处,杨过和寒朝羽一处,而锦瑟则紧紧地靠着林素衣,看样子简直就是泾渭分明。杨过这一路上何曾被这样冷落过,可每次只要他一开口就会被寒朝羽默默地阻止,最后他只能赌气掀开车帘朝外看去,再懒得和锦瑟置气。而寒朝羽则同样垂眉敛目,姿态优雅神情专注地观赏着车外风景的模样。   水云卿则一直都在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杨过和寒朝羽两人,见他们两人分明都是极为出色的容貌,可在锦瑟的眼前却完全都比不过林素衣的分量。   “水公子若是无聊,不如和我们说说你的事?”或许是长时间无人说话,车厢内的气氛着实有些沉闷,寒朝羽主动地和水云卿攀谈了起来,显得友好而亲切。   但水云卿本就是个极为清冷的性子,看了他一眼并不搭话,好在寒朝羽也不在意,见他沉默以对便也只轻轻一笑带过,但他不在意不意味着一旁的杨过不在意。   他转过头来,撇了撇嘴低声嘟囔了一句:“好好儿的去接一个人,结果还多来一个堂哥,简直就是飞来横祸……”听语气十足十的就是在抱怨。   在座的都是什么人,这么小的地方怎么可能听不见他的自言自语。杨过身为杨家少主,出身江湖本就书读的不多,性子又十分直接,此刻用的形容词倒是让人啼笑皆非,寒朝羽抽了抽嘴角,恨不得挪得离他远一点,这家伙武功是不错,但说话实在是太不讲究了,简直是拉低他的身份和修养,他耻于与他为伍。   水云卿当然也不高兴了,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杨过,袖子下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本只是想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谁知才动了一下手指,就看到那俊美得刺目的寒侧君目光唰的朝他面上射来,手抚着腰间的长剑,似乎一个不好就会将他劈成两段。   这个寒侧君倒是个敏锐的,如此看来他反而是不好做小动作了,再看锦瑟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只关注着林素衣,寒朝羽再无顾忌,干脆眯着眼对着水云卿露出了一个充满着警告意味的神情。   这些暗潮汹涌锦瑟没有放在眼里,但林素衣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心底里微微叹息,等入了王府,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所幸锦瑟事事把他放在心上,纵然没有侧君的名分自己也不会受什么委屈,可是这样树大招风的日子恐怕自己还得不得不继续过下去。   车行了半路入了京城,杨过又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直嚷嚷着要下车去铺子里买点东西   “我听说这里有家铺子的点心特别好吃,反正也路过了,不如包些回去。”锦瑟看了看林素衣,见他轻轻颔首并不反对,便也应了,同时又轻声对林素衣道,“正好借着机会我替你买些东西回去。”不单单亲自被亲王殿下接回去,甚至还主动提出给林素衣添置礼物让他好回王府后院做人,   锦瑟如此为林素衣打算,真的是用心良苦。   这一幕看得杨过满心不爽地冷哼一声,他答应过锦瑟绝对不在林素衣面前争宠,自然只能说到做到,干脆提步走开,直接来一个眼不见为净。他向来我行我素惯了,如此任性众人倒也觉得理所当然,唯有水云卿看着杨过的背影若有所思,瞧锦瑟这无所谓的模样,显然她惯常对于自家后院夫君的作派是从不约束的,以往总以为她是失去了记忆这才凡事不那么讲究,可现下看来,她对男人们纵容的着实有些过了,若是换成其他的贵族人家,哪个夫君敢公然这样给自家的妻主甩脸色,何况这还是皇族亲王之家,岂不更应该处处谨慎,规行矩步么?这位亲王殿下,明明当日身份低微时对着西塘的楚贵君和安王长女等人都是面不改色的清贵傲然,让人不由自主地就能生出敬意,可她平日里对待自家的男人们性子也未免也有些太软和了,杨过如此无礼她竟也显得习以为常,面色如常。   正想着,又听见她对着寒朝羽等人叮嘱道:“难得出门一趟,你也随便去逛逛吧,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小玩意。”锦瑟虽然照顾着林素衣,却也不忘记其他人,一方面可以让他们难得出门看看,免得拘束在王府里无聊,另一方面也可以把他们支开免得多了电灯泡,再加上她如今接到了林素衣,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也就不那么急切地想要回王府了。   她的这些小心思别人或许还不能完全看穿,但寒朝羽是什么人哪有不明白的,看了一眼一旁始终面无表情的水云卿,眼里闪过一道流光:“也好,就让我带着这位……”他故作沉吟,好像是想了一会方才恍然大悟反应过来似的,“水公子吧。”他含笑对着水云卿邀请道,“我和水公子,先四处转转,过一个时辰再回来妻主这里服侍。”   水云卿不置可否,他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何况锦瑟如今对他是十成十的不待见,继续强留在这里不过自取其辱罢了,别以为他不是官宦人家出身就看不出眼色,那两个侧君对他不受锦瑟待见这件事表面上不怎么在意,心里只怕是高兴得很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不小心放入存稿箱了,怎么也拿不出来这一章。 第408章 第四百零五章   405.   下车逛街本就是杨过随意想到的提议,因此几个人谁也没有易容,锦瑟自然也不会多此一举,这么一下车顿时就显得十分的醒目。不过毕竟是京城里,又是天子脚下,身后还有一些侍卫们保护,锦瑟并不担心被人看到真颜会有什么麻烦,而且这个时代的老百姓还是有着本能的敬畏权贵的心思的,哪怕是好奇想要多看几眼却也绝对不敢冒犯。锦瑟可不想在自家门口还要藏着掖着不露真颜,她是皇女亲王,可不是盗贼嫌犯。   这般想着,她就扭头对一旁的林素衣微微一笑,问道:“我陪你走两步逛逛街吧。”   一旁的几个路过的正被小侍搀扶着富家公子无意中看到了她的笑容,不由地脚步晃了一晃歪了一下,——是被美的,露出真颜的锦瑟几乎可以闪瞎一群人的眼。   本已经走开的杨过冷哼了一声,都说蓝颜祸水,照他看来,自家的妻主才是真真正正的祸水。锦瑟看着他一脸不爽,遥遥对着他笑了一笑,她知道今日杨过和寒朝羽都算是给她面子的,处处让着她和林素衣,给他们腾挪地儿出来,杨过看着她纯真的笑容,一下子就脸红了,眼神左飘右飘就是不敢看她。   而寒朝羽已经站在另一边,声音越发的清冷,催促杨过道:“不是说去买东西么?还愣着干什么!”   两人走开之后,街边的人还在窃窃私语。   “天哪,刚刚那是谁?”   “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居然……居然看到亲王殿下出来了。”   “旁边那人是谁?林侧君么,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根本就配不上亲王。”   谁也没有料到,连说话的人自己也没有想到,听到这些小男人家之间的私房话锦瑟忽然就停下脚步,径自走到正在编排林素衣的几个少年面前,声音清淡地道:“配不配得上不是别人来评论的,他是我这个世上最喜欢的人,这就够了。”   刚才说话的几个少年们顿时脸色绯红地连连道歉:“对不起,是我们失礼了。”   原本被人抓到小辫子是十分尴尬的事情,可看到锦亲王当街宣告自己的心意,几个少年顿时觉得这位锦亲王殿下简直是霸气到家了,除了羞惭更是满脸的感动。事实上连林素衣也没有想到锦瑟居然会这么较真地跑出来替他说话,他本来就不在意别人的闲话,毕竟他早就知道自家妻主的魅力,可锦瑟如此在乎他还是让他心头一暖,迎着不少人暗中羡慕的眼神,他轻轻地捏了捏锦瑟的手,指了一指一旁的酒楼:“这家似乎是新开的,不如我们进去歇歇喝杯茶吧。”   他也很珍惜这难得的和锦瑟独处的时光,看她兴致勃勃自然也不会推却,但是真的要在众人的瞩目下逛街林素衣自认也没那么豁达,毕竟他和杨过一样知道自家的妻主长得多招人,饶是她不在乎可架不住飞蛾扑火的人啊。锦瑟于是笑了笑,拉着素衣的手就朝着酒楼的方向走去,身后的王府侍卫们俱也都亦步亦趋地跟随着。   只是天不遂人愿,似乎锦瑟这种体质就是找事体质,两人还没有走到酒楼门口,就听见里面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一阵嬉闹声,又仿佛是有人发生了什么争执,随即就见酒楼门口猛地冲出来几个女人,林素衣和墨儿两个人都是躲闪不及,被人流挤到了一边,而林素衣为了躲避这些女人们,脚步踉跄之下站立不稳,直直地就朝着一旁的青石台阶落去。这一下变故横生突然,锦瑟身后的一些侍卫们都是来不及反应,连林素衣自己都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正预备闭着眼睛受了这一下,却忽然觉得身后有人正死死地托着他的背稳住了他的脚步,一阵馨香传来,一双同样纤细如玉的手此刻正用力地扶着他的肩和腰部,死活不让他落到地上去。墨儿早已经他惊呆了,良久方才反应过来帮着锦瑟将林素衣扶住,他心有余悸的朝一旁看去,林素衣方才险些跌倒的地方正巧有一块凸出来的石板,若是他后脑勺落地又是摔得这么重,会有什么后果简直让人不敢想象。   锦瑟也同样正在上下巡视着林素衣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却忽然感觉到垂在身侧手臂猛的一紧,已经被紧紧攥住,却见林素衣微蹙着眉头,目中似有闪动着什么:“妻主别光顾着照顾我,你受伤了。”   锦瑟一愣,随即方才恍然过来,原来刚才急着扶住林素衣,没注意自己手臂被一旁的货摊棱角擦了一下,手肘处被划破了衣服的肌肤也露了出来,眼下显然也是被蹭去了一块皮流了血,倒是没什么大碍。   “公子……”墨儿几乎都紧张的快要哭出来了,“亏得亲王殿下刚才扶住了您,奴真的快要被吓死了。”   林素衣惊魂未定,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锦瑟的身上,声音微有些颤抖:“素衣谢过妻主救命之恩。”   “你我之前还需要言谢?”她依旧关切地上下审视着他:“你没事吧,没撞到那里吧。”在锦瑟眼里,林素衣可是个病号,若是磕了碰了伤势加重可怎么得了。   看到锦瑟此刻仍旧还担心着他,林素衣心里说不出的感动,他知道人在下意识下的行为举动往往才是最真实的,锦瑟方才想也没想的就冲上来保护他,这份心千金难买,他心疼的看着她的手臂,脸色苍白:“我们快些去就近的医馆找大夫。”   “一点小伤没什么事,别坏了兴致。”她毫不在乎地拉了拉袖子,“一会我换身衣服就成了,没必要大惊小怪。”   不就是扶了一下自家的男人嘛,这么小的事情在锦瑟眼里压根就不是个事,可在林素衣眼里却是完全不同了,何况锦瑟还是为了他受了伤。   “听话,去上个药。”他看着锦瑟,笑容浅浅淡淡的,温暖如春,却让人觉得态度十分坚决,明明是反客为主的姿态,没有一丝一毫身为夫君的柔顺,却让人觉得这才是林素衣内心真实的一面。   “不急!”锦瑟对着他微微一笑,顿时引来周围的一阵惊艳的抽气声,她不悦地皱眉,结果抽气声反而更大了几分,更有人捂着胸口低声道:“殿下连皱眉都那么好看。”   这些人是花痴呢吧,锦瑟有些后悔自己露出真颜,以往的她没有被基因改造尚且知道藏头露尾,哦不,是深居简出,如今稍稍大意一点就又体会到了这种麻烦缠身的味道,不过好在侍卫们都还在,大周的公子们尚算矜持。除了给呗几个大胆地敢直愣愣地看着她,其他人都是红着脸垂着头,却又徘徊着不肯离开。   “殿下,刚才冲撞了侧君的人我们已经抓来了,听凭殿下发落。”思量间,就见侍卫们手里拘着几个垂头丧气的女人们走了上来,她们其实撞了林素衣并没有来得及逃走就已经被侍卫们抓住了,看她们锦衣华服的显然也是出身富贵,只是冒犯了皇族威严却不是那么容易被抚平的事情。   锦瑟点了点头,转身走入了酒楼,她可没兴趣继续留在街上被人旁观,店小二和掌柜们顿时点头哈腰地恭迎她入内,在原本用饭的客人们也一个个识相地退了出去,却又一个个探头探脑的在店门口没有离开。   淡淡地抚了抚衣袖,锦瑟随即在堂内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看向跪在地上的几个华服女子问道:“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当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声音淡淡的,却透着一股威严。这种时候,她全然没有平日里在林素衣等人面前的温柔,而是周身上下都带着皇族方有的贵族气势。   林素衣此时作为她的后院夫君,早已经十分自然地站到了她的身后,锦瑟的目光落在众人脸上,却见有人低着头诚惶诚恐,有人昂着头满不在乎,也有人面无表情听天由命的模样。   其实在京城里这样的富家女子当街作乱的多了去了,一般也是无伤大雅,也就是打碎一些店家的东西事后赔偿罢了,便是撞了林素衣也只能算是个意外,只是锦瑟心情十分不虞,只要想到自己刚才若是慢了一份林素衣有可能遇到的危险,她都额头青筋骨直跳。惩罚有什么用,真的出事了再后悔莫及也是枉然,因此这一次她不预备姑息她们。   也不等众人反应,她就对侍卫们沉声道:“把这几个在大街上横行无忌的押送到顺天府大牢去。”身在京城天子脚下却如此嚣张,她必须要杀鸡儆猴。   几个女人顿时都懵了,不是说锦亲王惯常都是温柔好性男男腔的吗?怎么一出口就如此凌厉的给她们定了罪要收拾她们,让她们辩驳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殿下,我们知错了,还请殿下网开一面。”几个女人顿时都是一脸惊惶,连连求饶,去了天牢那脏臭的地方,她们还不少层皮出来?   放下茶盏,锦瑟淡淡地道:“网开一面?可是刚才你们险些伤了人,这一点我就不能轻轻地放过了。如今只是让你们去顺天府大牢里走一圈每个人领三十个板子而已,只是小惩大诫罢了。”   此言一出,几个女人更是恍然变了脸色,吓得腿都软了,这三十个板子哪里是轻易能挨的,便是寻常身体强壮的女子都要皮肉开花甚至可能重伤不治。可偏偏锦瑟容色凛然,皇族气势尽显,似乎是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了,顿时所有人都是瑟瑟发抖,惧怕的快要说不出话来。   却见林素衣眼神闪了闪,目中闪过一点流光,此时忽然轻轻柔柔地开口道:“殿下,我看她们已是知道错了,不如还是从轻处罚吧。”   锦瑟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把他的求情听了进去:“如此便每个人十个板子吧,下不为例。”   老实说打十个板子也不算是轻松地惩处,这几个富家女子都是家里娇惯着长大的,细皮嫩肉的,平时别说十个板子了,就算是一个板子都是没有挨过的。可和三十个板子比起来,十个板子如今对她们来说简直就和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好事了,刚刚还觉得自己是命悬一线的几个女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感激地连连叩头和锦瑟谢恩。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谢林侧君吧。”锦瑟既然已经审过了几个人,三言两语的也不想听她们多废话,直接就让侍卫们将她们押送去了顺天府。   林素衣的笑容越发清润,袖中的手紧紧地握住了锦瑟。   显然有些事惹到了林素衣的头上,便是好脾气的锦瑟都不那么好说话了。倚在门口的寒朝羽面色淡然地如是想着,看着她眼中隐有怒色,却依旧从容淡然的样子,眉梢微微一挑,便是匆匆赶回来的杨过脸上亦是露出诧异的表情,老实说这样的锦瑟他几乎是头一次见到。   看着寒朝羽那副眼珠子都要黏在锦瑟身上的样子,同样心情不爽的杨过嘲讽道:“行了,你再看人家也不会注意到你,自作多情。”   想也知道,刚刚那几个女人冲过来时明明就应该看到林素衣那么大一个活人却又不让,显然也是带着吃点豆腐占便宜的心思,这在大周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一般的人家吃了亏也只能认了。谁让林素衣今天打扮的如此素净看上去没什么身份却偏偏容颜清丽,带着如白玉一般的清润,面色微有些病弱的苍白却是清雅无双,一看就像是没什么身份的美公子,自然会轻易地被几个纨绔给看上想要调戏一把。   可偏偏林素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可义无返顾地往后面有台阶儿的地方一退也不肯让人占了便宜。而锦瑟呢,看似勃然大怒,其实就寒朝羽知道的,她根本不会在乎自己受伤的小事,她在乎的是林素衣的身体,除此以外,她就是故意做戏重罚她们,从而让林素衣出言为她们求情了。大庭广众下的,这个人情却是让给林素衣来做,在他入亲王府之前铺个路,得个温柔善良的美名,玉锦瑟啊玉锦瑟,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但到了这个时候,寒朝羽便是看破了也不会说破,看着林素衣此刻隐隐有些发红的眼睛,他知道这位心思通透的林家公子显然也是看出来了锦瑟的用意,不由地嗤笑了一声。   他是男人,同样也明白男人的心思,锦瑟这样的女人,几乎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如意妻主,何况她还为自己做到了这一步,只可惜一回到王府,纵然他不愿也只能将锦瑟大方地让出去,否则他便真的再也没有机会回到锦瑟的身边了。事实上若换成是他,只要妻主的心里有自己,又是如此身不由己的情况,他只会体谅,哪里还会舍得让她为难?就算她为人处事素有些优柔寡断,可为了心上人她却是一点都不犹疑的包容和保护。可是,无论是那个软弱的她,还是眼前这个的她,他都喜欢。   寒朝羽久久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有着让人难以捉摸的深邃。   “妻主受伤了,不如还是先让水公子看一下。”他走上前来说道,态度十分温和,杨过也仿佛收起了全身的尖锐,有些事不说但不代表他看不出,若说以往他还有几分和林素衣争宠的念头,如今竟然只是庆幸林素衣没有想过要先除掉他,否则依着锦瑟的这软耳朵和偏心眼,真遇到了事情不用问肯定是倒向了她心爱的林素衣。别说雨露均沾了,就算想要一碗水端平那都是个梦。说到底杨过即使有他有单纯的一面,但那一面只在他真正喜欢的人跟前才会表现出来,遇到真正的事情,杨过的城府并不比寒朝羽差。   锦瑟摆了摆手:“没什么大碍。”只是蹭破了皮,怎么这些人一个个都好像如临大敌一样,她还没这么娇气,不过除了这档子事她也的确没什么心思继续逛街,大袖一挥她当先拉着林素衣朝前走去,预备直接回王府了。   等锦瑟和林素衣上车,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这里,杨过挪到了寒朝羽的身边,拉了拉他的衣服贴身凑近他的耳边,看杨过这么鬼鬼祟祟的样子,寒朝羽的眼里满是防备,甚至还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口:“你想干什么?”   看他这样,杨过恨不得将他一脚踹飞,压低了声音他轻声问道:“我是想问你,以后这王府里,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吗?”   寒朝羽诧异地扬起了眉头:“你想多了!”话虽如此,终究还是沉默了一下,“毕竟还有正君在,这事尚还轮不到我们操心。”他没有说的话是,就算秦若临不顶用,那还不是有女帝安澜吗?要知道这位女帝可是最看不惯这位独占宠爱的林侧君了,以至于寒朝羽还曾经怀疑过是不是这位女帝也有恋妹情节,不然的话她怎么就这么关心锦瑟后院的事情。可念头只是一瞬他马上就明白自己是魔障了,锦瑟对林素衣的好终究还是让他失常了,连这么患得患失胡思乱想的念头都出来了。   杨过叹了口气道:“我这不是担心吗?唉,若是锦瑟这个狠心的女人能稍微花心一点就好了。我现在竟然宁可她多情,也不愿她专情。”语气显得十分的苦恼。   寒朝羽勾了勾嘴角,只是眼里却没什么笑意,他慢悠悠地,语气平静地道:“你放心吧,日后这亲王府的后院绝不可能是他林素衣一个人的天下,妻主这个人你现在也应该看出来了,她从来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纵然一颗心大部分都在他的身上,但也不会忽视我们。”   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锦瑟的弱点就是心软,只要成为了她的人,日后总能慢慢的被她所接受。   “不错,能早日把林素衣接回府里也未必就是个坏事。”杨过撇了撇嘴角,“如此也省得她整日里惦记着,真到了眼前时间长了总会厌倦的,总不会还日日相思,情深似海了……”寒朝羽看了他一眼,倒想不到他却也能看得如此通透。可他下一句话却又暴露了他的本性,“也不看看本少爷是什么人,行走江湖这些年,我什么没见识过,这点东西我都看不出那我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说到底这玉锦瑟若是没有我在身边,饶是学了武功还是和个弱鸡似的,救个男人还弄得自己受伤,真是没用。”   寒朝羽轻笑,抱怨了这么多,说到底还不是担心她。   “不过我也不是那小性子的人,大不了以后林素衣吃粥,我们喝汤罢了,不过我就算比不上林素衣,和你争争宠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寒朝羽的脸刷的一下就黑了,他感觉杨过根本不算是自己的同伴,反而就是时不时插刀和拖后腿的主。 第409章 第四百零六章   406   而此刻的锦亲王府里,则也是一片热闹甚至可以说是喜庆,正君秦若临早早的就起来了,一刻都不停地在府里府外的到处细致地反复查看,生怕有一点疏漏和不妥当,面上更是带着满满的期盼和喜色。算着日子,锦瑟就该在今日到府,他这颗心盼啊盼啊,如今总算也是落在肚子里了,便是她会带着林素衣回来这一个消息对他来说也是无足轻重了。而此时大院里,其他的侧君侍君也俱都打扮停当,济济一堂地侍立着,不少人正低声交谈着。见秦若临前来,众人纷纷方俯身见礼,一时间整个院子中美男挤挤,这般望去,只见花园里一片花红柳绿,衣香鬓影的,比之过去亲王府的冷清不知道热闹了多少,不由让他心生感慨,百感交集,一时也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心酸。   “你们来得倒是挺早。”秦若临的面上带着恰到好处宛如春风的笑意,这些年来,他打理整个亲王府越发的得心应手,不过两年时间,他就出落得比从前越发的端庄儒雅,一举一动无不散发着高门主夫的优雅贵气,言行举止自然而然地就带出了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威慑。明明还是同样温和的表情,却无法让人再小看半分,反而只让人觉得他深不可测。   “听说今日亲王殿下回府,我们这才早早的过来等候,想为正君分忧。”影帝素景然早已调整好表情,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对秦若临柔声道,今日的他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穿着冰蓝色的锦裙,身形比去年要高出许多,依稀已是个弱冠少年的模样,虽算不得大美人,倒也是清新可人。   秦若临不着痕迹地审视了他一番,微微点头,身为正君的他心里明白自己日后必定要妥善安排好锦瑟后院个人侍寝,制定好规则,对于那些尚未服侍过锦瑟的更是要一视同仁。想到锦瑟日后每天将会在不同的男人那里休息就寝,饶是秦若临再怎么做好心理建设也是掩不住内心深处的一抹失落,可是这份失落或者说酸涩在锦瑟总算要回来的喜讯面前也算不得什么。   文夏咏本就是是个直性子,脸上的笑意更是藏也藏不住:“若非是妻主怕闹,这么大的喜事原该请戏班子过来乐一乐的。”   众人于是嘴角俱都浮起愉悦的笑意来,这一年来的等待,把几个男人原本的棱角都都打磨的差不多了,原本的暗潮汹涌和针锋相对在没有女主人的情况下也渐渐地消弭于无形,反而在日复一日对锦瑟的担忧中产生了兄弟情谊,便是往日里最掐尖要强的文夏咏如今也不再任性,有了几分高门后院夫君该有的气度。   君紊则跟随在几个侧君的身后,他低眉顺眼,面色恭敬,如往常一般不声不响的,丝毫看不出他是最早跟随锦瑟的老人。   “请问正君大人,听说今日林侧君也会回府,不知此事是否属实?”洛荷苼声音清雅地抬眸问道,秦若临眉梢微跳,有些诧异他的直接,想着这事迟早也要和大家挑明的,便干脆地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不过女帝陛下毕竟有过旨意,他便是回府也不会是侧君的位分了。”顿了顿他又道,“只是我今日话先放在这里,便是林公子日后只是府里的一个普通的小侍,你们谁也都不能对他有丝毫的不敬,反而更要客客气气的,把他当成亲兄弟一般的照拂着。”   这话一出,全场都暂时安静了几分,一时间几乎是落针可闻。   姚青青想要开口,却忽然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了拉,却见柳侍玉微微一笑地上前一步回道:“正君说的是,我们都记住了,不过我们都不曾见过林公子,若是他来了,还要请正君代为引荐。”他说话清清淡淡的,既不显得谄媚热络,也不过分冷淡,分寸倒是拿捏的极好。   华卿和姚青青见他开口,便也乖觉的站在他的身边静默不语,从大周的选秀到君傲,再回到大周乃至最后移居到锦王府成为那位令人惊艳的亲王夫侍,柳侍玉三人早已结成了一定的兄弟友谊。除了早一步入府的洛荷生,相同的经历再加上华卿和姚青青两人平日不断地得到柳侍玉的提点,他们两人早已视他为三人之首,凡事以他马首是瞻,因此但凡他开口说的话他们都决无异议。   秦若临缓缓颔首,看了他们一眼:“我知道你们都是随着亲王殿下去君傲的,情分自是不同,不过却应该并没有见过林公子本人,所以我今日不单单是提点你们,也是提点所有人。”没有亲眼看到锦瑟对林素衣的在意,都不会相信他在锦瑟心里的地位,秦若临身为一府正君自然也有这个义务提醒所有人不要触及锦瑟的逆鳞免得惹来麻烦。想到以往林素衣在府里把他这个正君都挤兑的毫无立足之地的情形,秦若临如今成熟许多,也能平心静气的理智看待了,那里面除了有林素衣的争宠和不择手段,但他也未尝不是没有责任的,如今再反过来想想,他不后悔对林素衣背地里使得那些小手段让他为女帝所厌弃,只是叹息当日的自己不够果决也没有他的大胆,不过好在锦瑟后来还是对他有了一些感情和他圆了房,否则的话他还不知道今时今日自己是否有这个勇气坐在正君主位上。一个正君嫁入王府都三年了若是还是处子之身,连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算是个男人了。   司马琴站在角落里面无表情,他压根就不在乎这劳什子的锦亲王,看着满屋的男人一个个忍不住满面欣喜地模样只禁不住在心底里冷笑,若非是为了救商小姐,他一刻都不想留在这个该死的锦王府。也因此,对于秦若临的话他就少了旁人那般的在意,反而很是无所谓地讽刺道:“莫非我们还要尊他为主不成?我还以为王府后院最是讲规矩的地方,既然那什么林公子最多只是个小侍,自然就该知道自己的身份才是。”   反正对于那个该死的锦亲王他没有丝毫的好感,自然也不可能对她的心上人欣赏得起来,只是冷嘲热讽算是好的,天知道这段时间他如何的如坐针毡,对“商安春”的担忧让他焦躁的每日都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没有人想到这个新来的司马侍君如此的不给秦正君面子,其实在座的人的确不可能人人都对林素衣心服口服,尤其是几个往日里再府里见识过他盛宠情形的,诸如文夏咏洛荷生之流更是对林素衣很是忌惮。可如今连当日被欺压的秦正君都是这般宽宏大量,谆谆善诱,他们自然也不能多说什么。家和万事兴,如今亲王都要回来了,只要她肯看他们一眼就比什么都强了,又何必和一个已经被女帝下圣旨休弃,即使回来后也不得不贬为小侍的林素衣计较。   因此在场众人里,文夏咏是唯一一个敢直接赞同司马琴话的,他甚至当即就跟着附和道:“我看司马侍君说的不错,林素衣可是犯了错被女帝下旨休弃出王府的。”他有些幸灾乐祸地道,“亏得他还有脸回来,既然已经不是侧君了而是个小侍一样的下人,自然就该有下人的样子。”   秦若临手里的茶盅碰的一声放在了茶几上,眼角一眯目光凌厉而慑人,无形的压力就这样扑面而来,惊得厅堂内的一些男人都是低下了头,连素景然都是微微眯眼,什么时候这位曾经傻白甜的亲王正君居然也有了这般的气势,这可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却见秦若临瞥向文夏咏,目光含着隐隐的警告:“这样的想法,以后最好别再有,听到了吗?”   文夏咏心中一凛,似乎他的眼神也让自己有些压力,他赶紧转移视线不敢直视秦若临。   毕竟是知道司马琴的心结的,秦若临不好直接说他不识好歹,但他也意识到自己对着文夏咏的态度也是过分严厉了,遂和缓了语气又道:“我说的话你们可以不当回事,你们都知道我一贯都不是严苛的人,可如今亲王殿下回来了,府里也有了不少的后院侧君和侍君,无规矩不成方圆,往后大家自是要遵从该有的后院规矩,尤其不能让亲王为一些小事烦恼,若是谁犯了亲王的忌讳惹得她不高兴乃至自己失了宠,也别怪我这里没有提醒过。”   气氛微微有些凝重,也许是大家都想到了如今后院里的情况,而君紊想到的却是若是亲王回来的时候若是发现这里的人又变多了,依着她一贯的个性只怕又要慌张逃避了吧。想到这里,君紊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就扬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那笑容极浅,仿佛只是清风吹皱了湖面,眸中的微光却摇曳如波,温婉成一片柔光。   正在此时,就听有人急报:“亲王殿下来了,片刻将至。”秦若临顿时满面微笑,起身带着众人迎接。   完全不会想到到此刻的锦王府里是一群男人聚在一起迎接她的锦瑟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林素衣下车,看得身后的杨过等人又是一阵眼疼,而林素衣的小侍墨儿也是满脸尴尬,想要上千搭把手又怕破坏了亲王殿下和自家公子之间的温情脉脉,可若是不提醒他们,一会到了亲王府内若是亲王还如此不知收敛,就算他只是个小侍从都想象得出他家公子又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等锦瑟入了王府正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往日里的小白兔正太秦若临痴痴盼望的眼神,今日他满头的青丝中规中矩的束了起来,只插了几根清雅简洁的白玉簪,显得很是端庄优雅,举止行为甚至连眼神都透露着贵族风范,不多一分少一分地让人跳不出错来。事实上不单单是秦若临,他身边的男人无一例外全是相似的表情,在看到锦瑟的瞬间,他们的面庞犹如被完全的照亮,有惊喜有微笑,眼神更是越来越柔。   锦瑟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群美男们这样凝望着她,整个人都局促了几分,偷偷咽了一口唾沫,怎么这些人比她离开的时候还多了几个?再一看,分明也都还是熟人。   其实锦瑟的后院如今也只是多了刚从宫里被女帝放回来的柳侍玉三人罢了,可今日为了迎接她回府,所有的侧君侍君侍夫都济济一堂地来迎接了,如此一来这景象便蔚为壮观,粗粗算去竟也有十人之众,让锦瑟不由只觉得眼前一黑,恨不得直接掉头离开,又想落荒而逃了。   好在这些人当中也有少数异类,却见一个黑衣少年站在众人身后的冷僻处,目光冷凝地看着她,一点没有其他男人对上她这副颠倒众生的容貌时的惊艳与爱慕之色,反而有几分嫌恶,如此特别反倒让锦瑟多注意了几眼,只是再细细一看,这少年凤眼微挑,唇红如花,不是司马琴又是谁?   该死的,该不是司马铭和令狐源背着她真给她纳了个小吧,锦瑟有那么一瞬间恨不得直接暴打一顿这两不着调的“师姐”,有这么强买强卖的吗?还有秦若临,他不是王府正君吗?就不能阻拦一下,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王府,把她当成什么人了。想到这里,锦瑟不由地心里升起一股郁闷之情,几乎连无辜的秦若临都给埋怨上了。   “恭迎亲王殿下回府。”所有人都对着她盈盈一福,声音有的清越有的悦耳动听,宛如山泉,结果明明是一副“妻妾和睦”的场景,却还是惹得锦瑟浑身都是几不可察的一抖,微微一退直到反过来被身旁的林素衣不动声色地扶了一把方才站稳。而林素衣此时心下则是哭笑不得,还以为亲王殿下会高兴看到自家后院艳福无边美人一堂呢,结果她这副脸色微微发白,脚步发软的情形可半点不在状态啊。   看到秦若临向着两人走了过来,他试图乖觉地退开几步,却不料衣袖被锦瑟如同救命稻草的一般拉得紧紧的,林素衣偷偷扯了两下居然发现还扯不开,闹得他亦是满脸无奈。这次回府,他本都已经做好思想准备要安心地做一个大度不争宠的林素衣了,奈何妻主似乎完全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而水云卿呢,他在马车上就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个斗笠和面纱带上,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缄默不语,唯有看到锦瑟那副受惊而踌躇的模样时微微挑了挑眉,目光闪了闪。难怪以前就听说她惧男,瞧她这没出息的模样,若是其他贵族女子看到满院的美人都如此痴情的目光早就乐不思蜀了,她居然还和身边一个男人求救,真没用。   仿若是完全没有注意到锦瑟拉着林素衣衣袖的手,秦若临对着林素衣和杨过等人俱是颔首微微一笑,宛如春阳初绽耀眼夺目华光粼粼,他大大方方地走上前来,轻轻拂了拂锦瑟的衣袖,似是要拍去她身上的灰尘,却又在看到她破损的手肘处的伤口眼眸微微一缩。   “殿下受伤了?”   锦瑟这才想起自己那小伤来,不由地只能再度解释了一下:“没什么大碍。”未免他们继续大惊小怪,她主动正色道:“我不在的时候,你打理王府辛苦了。”   秦若临深深地看着她,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他轻笑一声:“大家都盼着亲王殿下回来,哪里会有什么辛苦。”他也知道这里不该是长久说话的地方,遂又善解人意地道,“酒席已经备下,还请亲王先去更衣梳洗,我们稍后就陪着亲王好好地一起喝一杯。”   说着,他隐隐地看了一眼一旁的洛荷生,后者会意,当即款款地走上前来。水云卿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美人,毕竟众人之中粗粗看来就以他的容貌最为出众,那肌肤剔透如雪,虽然因为见到锦瑟而显得微微有些泛红,但是更显一种别样的诱人,胭脂色的红唇晶莹如膏,简直是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娇美。   看着锦瑟,他此时正轻轻笑着,那笑容如三月桃花盛开,光彩照人,即使在满园的美人中依旧无法被埋没:“殿下,让荷生服侍您去更衣吧,还有林公子,杨侧君和寒侧君应是也需要整理休息一下。”他声音清冽温雅,似玉砌冰琢,又如暖玉云烟划过心间,清泉澄澈沁人心脾。   “不用了。”锦瑟十分客气地婉拒道,一点都不像是面对自家后院的夫君,语气和态度都透着一股彬彬有礼的疏远冷淡,“本王自己去,哦不,让林侧君来就可以了。”   “可是林公子路上辛苦,此刻必然也是很疲累的呢,亲王殿下怎么就舍得劳累他呢?”洛荷苼轻轻一笑,潋滟生波的眸子转而看向了林素衣,后者淡淡地蹙了蹙眉,随即诚恳对着锦瑟劝道:“殿下先去吧,我随后就到。”   所有人仿佛都忽略了锦瑟对林素衣的称呼仍旧是“林侧君”,就好像都没人注意到一样。   锦瑟却更拉紧了林素衣的手,对着洛荷生淡淡地道:“有劳你了,不过这等小事,我自己和林侧君做就可以了。”她态度依旧坚持。   林素衣叹了口气,他几乎可以预见往后自己又将要陷入怎样的境地了,心里一时间是既无奈又甜蜜,可让他觉得有些惊讶的是,饶是他如此被锦瑟维护,也没有从院中其他男人的眼里看到一分一毫的嫉妒和不满之色,反而每个人都是十分包容的笑意,如春风拂面一般。他暗暗沉吟,却不知道这完全是秦若临先前的一番敲打起的作用。   柳侍玉的嘴角弯起一个微笑,转瞬即逝,快得让人几乎以为那是错觉,他缓缓走来,单从步姿来看便是如画如莲。   “侍玉见过殿下。”对着锦瑟行礼过后,他当即转身对着秦若临低眉顺眼地道,“殿下此时必然有些疲累了,我们也别耽误了,不去还是先去各自准备吧。”这句话等于是给所有人都做了一个台阶,连锦瑟也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毕竟她强行要求林素衣陪伴在侧是于理不合的,可锦瑟就是要在初回王府的时候表达一个态度,免得将来有人轻视了他,这也是她为什么依旧一口一个“林侧君”的原因。 第410章 第四百零七章   407   锦瑟和林素衣离开了,水云卿自然二话不说也跟着林素衣走了,一路上他在锦王府里环绕四周,但见亭台轩榭错落有致,带着独有的江南水乡的雅致味道。曲径通幽,草色青葱,垂柳摇曳,一潭碧水上还有一条九曲桥贯穿,并不如何奢华却十分精致。   其实他从进府的时候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只是看他一副高冷的模样,即使入了王府那脸上的斗笠也是不肯拿下来,显得极为不好接近。但锦瑟都没有发话,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多说,只以为这个人生性怪癖,是林家派来的下人。   而他这一路上表面上观赏景色和周围的环境,实则还是在偷偷地关注着锦瑟和林素衣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亲密互动,同样地他也无法避免的发现几乎王府里的原本的侍从们都会偷偷地盯着她瞧,不少人甚至还会看傻了眼甚至忘记行礼,结果无论男女皆是一派的手忙脚乱。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以前的锦王府里本来过于清净,既然后院没什么夫侍自然也就没什么奴才,可如今男人们渐渐多了,自然就需要不断地添补新的下人打理各个夫侍们的院子,而这些人很多都是第一次见到锦亲王本人,饶是再如何坚定的意志在如今这位摄魂术秘术的传人面前都压根没有什么自制力可言,也着实是怪不得他们。而锦瑟满心满眼地都是林素衣,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旁边的小事,或者说她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水云卿一路走一路皱眉,只觉得这些王府里的人实在是太没规矩,那看到亲王殿下就一脸痴迷之色的样子让他只觉得满心烦躁,心道难怪这位亲王殿下惧男,连自家宅院里都这副人心不定的样子,也实在难为她了,改日等他直接下了药,把那些没有规矩乱看主人的下人的眼直接都毒瞎了,如此大约也就天下太平了。   锦瑟不知道身后的神医大人正想着各种狠毒的修理人的法子,她正忐忑不安地想要安抚林素衣,毕竟任谁回到家看到自己的妻主身边环绕着如此多的各色美人都会心里不舒服,可是嘴巴一张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期期艾艾地道:“素衣,我发誓,我往后绝对不碰他们任何一个人。”   “锦儿在胡说什么呢。”林素衣反倒是露出了诧异的表情,随即便是微微苦笑,“我好容易才回府,锦儿这是要让我再度不得不离开吗。”   锦瑟霎时间明白了,顿时一脸怒容地道:“放心,我进宫去找二姐。”大不了豁出一条命去,自家的男人还要姐姐来多管闲事,她是不是吃饱撑着了,管好她家那堆后宫不省心的男人就够了。   “别这样。”林素衣握住她的手,那深邃黝黑的眸子里仿佛要滴出水来,“其实若临他们都是青春貌美,对锦儿痴心一片。花容月貌大好年华嫁入王府,如今依靠的就是锦儿,还请锦儿莫要辜负了他们   锦瑟无力和他辩驳,关键是林素衣用的形容词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但是他的话是真是假她还是分辨的出来的:“素衣,我知道你心里不乐意,大不了以后我和他们逢场作戏,绝不碰他们一人。”她认真地道,“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以后我不会再背叛你了。”   林素衣微微摇头,他的脸上绽出了一抹笑意,仿佛春风突然拂过平静的湖面,带出了丝丝涟漪,一圈圈回荡,向外散开:“过去是我太执着了,往后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够了。”   这台词莫名耳熟,锦瑟想了想忽然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不是那些三流言情小说里甚至于现实里某些地方,不要名分的小三最常用的一句用来骗人的话吗?一般这个话说出来要么是违心的要么就是准备对付男人了,总之要是相信这种话,母猪都可以上树了。   看到她一副神游天外双目无神的模样,林素衣知道锦瑟又想岔了,有些无奈地开始叹气,是不是他以前真的做的太过分,甚至用自尽的手段让她杯弓蛇影了,如今便是说出这样的真心话她不信了。要知道这次他说的可的确是肺腑之言,以锦瑟如此的天人之姿,尤其如今愈加倾倒世人的绝代风华,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魅力无限,绝非尘世中人所有,比之过去更为魅惑和出色,就算是他面对着这样的妻主也是很有压力,甚至于自惭形秽,真要让他将来独占恩宠和她在一起,林素衣觉得自己甚至都没有那个勇气和底气。   锦瑟不知道自己基因改造后给了这个世间其他人一种理所当然的自愧不如的感觉,人与人之间一定的差距或许还能肖想,但当这种差距大到了一定程度甚至超越了正常的范畴以后,人们的心理自然而然地会发生变化。   锦瑟不懂这一点,她只觉得林素衣在故意说反话,指不定面上故作大度,心里不知如何地在滴血呢,那后宫剧里不都是这样,但凡争风吃醋行事鲁莽直接的往往才是真爱,而不爱的标志就是某天她们突然变得“懂事”“贤惠”和“谦让”了,也就那些男尊世界里的蠢男人们傻傻搞不清楚,还欣慰自家的女人们终于为他们着想了,实则这就是他们踏上死路的开始啊。   想到这里,锦瑟简直是摇摇欲坠,脸色惨白,甚至连看着林素衣的眼神都有些变了,其他男人怎么想她不在乎,可若是连素衣都变成这样了……都怨她,谁让她这么没用这么软弱,口口声声只喜欢他一个,结果不单护不住他,还惹了那么多桃花债,情越深,伤越重,素衣一定是恨死她了,一定是。   想到这,锦瑟大受打击,脚步踉跄眸中盈盈含泪,看得林素衣都是心口一窒,说不出的难受:“锦儿!……”他抬手想要为她拭去颊边无意中流下来的眼泪,却见眼前的绝色美人泪水溺满眼眶晶莹流转,清风徐来青丝飞扬,花瓣飘洒,衬得那泪水也显得晶莹剔透,红唇紧咬眉目如画,这样的绝代佳人,绕她是个女人,世间只怕没有人会在意她流露出如此男儿家的一面。   林素衣以为锦瑟是为他难过,如此真情流露以至于让他也跟着红了眼眶,他忽然伸出手,一把就紧紧抱住了她,将头埋在她的脖子里,呼吸她的气息,感觉她的体温:“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   “你是不是不在乎我,不喜欢我了,所以才故意那么说的。”锦瑟在他的怀中闷闷地问道。   林素衣怔了怔,方才哭笑不得地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他更抱紧了他几分,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眼神温柔似水,充满柔情: “我自然是舍不得让你……可是我的妻主如此出色,我知道我无法独占,我更不忍心让你为难。”   这副情形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林素衣红杏出墙外面有人了。连一旁的水云卿都有些呆了,这两人唱的是哪一出?他完全都看不懂好不好。   想了想,林素衣又轻声在她耳边低声呢喃道:“锦儿若还是不信我,那今日就留下过夜,素衣证明给你看。”   锦瑟的脸腾的红了,脸泛桃花,端是美丽异常,莹莹的肌肤上带着浅浅的红晕,如同天边的彩霞:“你的身体还没康复,我就只想陪着你说说话就好。”犹豫了一下,她咬了咬下唇,“其实我真的不喜欢那么多男人,麻烦得很,再说我记得我离开时明明没这么多人啊。”面色颇为苦恼,看到这样的她,林素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的眼睛灿若星辰,满是笑意:“这些事若临他们自然会安排好,不会让你为难的,若是你愿意,往后多多来看我就是,大不了,你一夜同时招几个人侍寝,这样也不算厚此薄彼。”   锦瑟顿时脚下一软,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你说什么?”   偏偏林素衣一本正经地揶揄道:“锦儿莫非不知道,大户人家如此做最是平常不过,如此还能照顾到侍寝夫侍们的身体,让他们不至于一个人孤军奋战太过劳累。”他的热气吹拂在她的耳边,声音暧昧温柔,“但是我不需要,锦儿对我应该和对其他人不同的吧。”   锦瑟彻头彻尾的晕了,这些男人要不要别这么大度,这么贤惠,连她的素衣都变成了这样……   原本内心深处锦瑟就是个最简单的女人,她不愿欺骗别人的感情也没有想过要享齐人之福,可到底她是怎么走到如今这境地的?便连素衣都已经放弃了,心甘情愿地接受了她去拥抱其他男人的事实了?   所以说从头到尾,就是她一个人在纠结和不甘吗?便是到了今天为止,她自认她仍然是最喜欢素衣最爱他,对于其他人她有愧疚有不舍有亲情甚至还有被当成素衣的移情作用,但基本上都是被动的接受感情。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内心深处从头到尾真正爱的只有林素衣一个人,即使她有时候甚至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就是有这种莫名的情感执着。   或许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互动,一旁的水云卿长身玉立,却只觉得浑身发冷,一股钻心的疼痛让他忽然间觉得喘不过气来,这两个人如此亲密,亲密到让人……无法忍受,若是从未得到过或许他也不会如此失落,可如今一幕幕却不断地仿佛有人拿着把刀生生地在他心窝上扎一般,让他想起他曾经也拥有过的一切。多情伤人,可无情更是伤人,明明他自觉没有什么地方不如林素衣,甚至连他们的容貌都是如此相似,可为什么锦瑟就是眼里看不到他,在回复记忆后毫不留情的就转身离去,一分一毫的眼神和眷恋都不留给他。   其实此刻水云卿更为心塞的是,整个院中其他人她都被遣退了,连墨儿现在都不在这里看他们卿卿我我,偏偏就他被她忽略了,他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他转身离开,再在这里多待一分一秒,水云卿觉得自己都要心口窒息得无法呼吸了,这是自虐,彻头彻地自虐。每一次他都想让自己恨她,可刚才只是看着她流泪难过的样子,水云卿就觉得自己再度沦陷了一次,他连恨她这样的情感都不忍心有,甚至都恨不下心肠去为难她,又何谈报复报仇。   锦瑟没有注意到他的离开,而林素衣却淡淡地看了一眼水云卿的背影,眼底划过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却是未变。   “我听说,殿下当日亲自千里迢迢地去西塘,就为了给君傲皇子求来神医治病。” 林素衣的手指沿着她的脸部轮廓而下,轻轻摩挲,温柔得让人心动,可他的话却让锦瑟冷汗涔涔,生怕他吃醋和误会:“不是的,素皇子是为了救我而受伤,而且我也是想找到神医为你……”   “我知道……”看到水云卿跑来和女帝告状甚至为难他,林素衣其实早就什么都明白了,锦瑟最想要的还是找到神医为他解毒,虽然阴差阳错之下惹出了这些桃花债,可归根结底还是他林素衣这个因,不等锦瑟回答,他一把拉着她,猛地就低头就吻上了她,温润的唇瓣辗转相碾,他轻柔的舌像羽毛一般轻轻刷着她的唇,然后长驱直入。   这么主动,完全不像是那个病弱的林素衣啊,锦瑟一边惊讶一边又觉得高兴,只要林素衣不生她的气,她就心满意足了。   感受到锦瑟的配合,林素衣的动作愈加温柔,良久,他离开了她的唇,眼帘半垂,神情专注而深邃:“其实……他毕竟是我的堂兄,妻主若是看在我的面上,就对他略好一些吧。”   锦瑟一愣,随即脸色微红道:“他对我来说只是给你治病的大夫罢了,你别多心。”严格说起来锦瑟还是有些心虚的,就算她当初是误把水云卿当成了林素衣,移情作用下和他万般亲密,可终究还是算“出了轨”的。何况他和林素衣还是堂兄弟,她又不是清絮那个百无禁忌的,怎么可能让人家兄弟一起嫁给她,至于水云卿已经在她这里失了清白这个事,锦瑟只能暂时像个缩头乌龟一般地选择性忽略了。   “我身子不好,若是锦儿平日里来找我侍寝的话,我可否让堂兄代替我好好伺候……”   “你胡说什么呢?”锦瑟嗔了他一眼,被他这句挑逗而直接的话闹得有些窘迫,“我可不是急色鬼,就不能只是来看看你吗?哪儿那么多侍寝侍寝的。”   第一次和锦瑟如此主动推销自家的堂兄却被拒绝,林素衣自觉也有些不好意思,同时还有一阵说不得的隐秘的欢喜,白皙的脸颊顿时泛起一层红潮,瑰丽而又冶艳,他心知肚明自己并没有那么大度,亦没有那样虚弱,只是自己做戏做过了头,和水云卿一起骗了锦瑟而已,如今事到临头反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心里也不由有了几分心虚和懊恼。   但锦瑟怎么忍心看他怅然若失的模样,她伸出手,抚上他如玉般的清俊脸庞,柔声道:“行了,你想那么多做什么,我们就不能好好地趁这没人的机会说说话?”语调中满是纵容和宠溺。   林素衣轻轻地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在她的耳边轻笑道:“说的是,一会锦儿可就要左拥右抱去了,我可只有现在这个机会独占你了。”话虽如此,声音里却并没有很多的醋意,反而有了一丝愧疚,“早知今日能回来,当日我实不该那么冲动,在女帝圣旨来临的时候如此鲁莽。”害得锦瑟为他担忧不安了这么久。   想到他身上当日的刀伤,锦瑟脸色又是一变:“对了,你当日身上的伤可好些了?”那么重的一刀下去,在锦瑟看来简直和开膛破腹没两样的重伤,她焦急地问道,“快把你那伤疤给我看看!”   她可不能只听凭林素衣自己的话,不亲眼瞧瞧他的伤口,她可不信他已经好转了,手下更是迫不及待地拉开他的衣襟。   闻言,林素衣的脸上顿时眉眼轻展,宛如桃花盛开,双眸更是含情脉脉,宛如美玉般的手指主动缓缓地解开自己的衣物:“既然锦儿要看,为夫自然不敢怠慢。”事实上他身上的伤疤在用了祛疤的药物精心养护后早就消弭的差不多了,只是随着衣服一件件飘然而落,他青丝散开,衣裳半敞,光滑洁白的肌肤像莲花一般,白玉无瑕,一尘不染,身姿虽然清瘦,却是无暇如美玉,修长美好,宛如一幅画一般。   看着眼前几乎快要半裸的美男,锦瑟顿时头脑发晕心脏乱跳,这姿态,怎么就这么诱惑呢,她真的只是想验个伤而已啊。   “锦儿不是要看伤口么?”看到锦瑟有些尴尬的样子,林素衣心中一叹,主动将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腹部,那一处眼下唯有一些红痕的位置,语气轻柔而优雅地问道:“可看得清楚。”   或许是因为他的嗓音实在是太勾人了,结果一按上他的肌肤,锦瑟的手就禁不住一抖,灵气微微外泄,惹来林素衣浑身一阵战栗,口中险些就要溢出呻/吟,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锦瑟,如玉的脸庞更是通红,莫非自己长时间没有承宠,竟是如此克制不住的想要她?   听到林素衣的声音,锦瑟即刻意识到自己犯错了,她如今就是个人形□□,若是不加收敛压根都控制不住,只是指尖触摸到林素衣的肌肤之际她更想到了自己的摄魂术灵气似乎不单单不会损伤男子的身体反而还可以滋润他们,想到这里她也不再犹豫,干脆直接将手反复地在林素衣已经不显眼的伤疤处轻轻地抚摸了起来,一阵阵难言的快感从她的指尖传递到了林素衣的全身,引得他激动地不断颤抖。   锦瑟本意其实是想试着用灵气通过手指先渡给林素衣看看,可她这副模样却被林素衣以为她屈服沉迷于自己的美色了,因此才会如此亟不可待,心中不由地就泛起一阵隐秘的欢喜,脸上更是绽放出了笑意反抱住了锦瑟,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在妻主眼里是有诱惑力和魅力的,哪怕自家的妻主美貌完全都胜过了他,但锦瑟的反应毫无疑问地给予了他自信和快乐,让他的嘴角都忍不住地不断上扬。   锦瑟还在认真地“治疗”着林素衣,他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如兰花一般,萦绕在她周身,让她越发的眷恋,可见她迟迟不进入正题,林素衣攒紧了拳,难耐地扭动起了身体,眼神里涌出了一丝焦灼和忍耐的意味,勾住了她的脖颈轻声道:“锦儿,你到底还想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他已经衣衫半褪,而眼前美貌绝色的妻主却还是衣冠整齐地撩拨着他,这简直就是酷刑好不好。   锦瑟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实在是引人误解……,面色一时大窘,甚至都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了,即使她曾经“手法娴熟”的对寒漠苼做过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可面对心爱的男人那感觉又是全然不同了,她怕伤到他,怕他的身体受不住,因此处处小心生怕一个不慎加重他的病势,只得委婉地劝说道:“你身子不好,不能劳累。”   林素衣的神情中霎时间浮现除了一缕羞恼,眸中的神色似乎被掩盖在一层朦胧的雾气中,锦瑟的话无疑是在怀疑他身为男人的“能力”,不过那副关心之意还是让他感觉到很是幸福,尤其自家妻主那副温柔的模样,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他此刻自觉已经快要忍耐到了极限:“我本就是你的,一切都是你的。”他靠近她,身体与她更为贴近,魅惑地低声道:“我的身体我的心早就都是你的了,只求锦儿再疼我一回可好,。”   锦瑟汗颜,如今连素衣这么一个贵族公子出身的居然也会讲这么煽情挑逗的话,不知道她免疫力差吗?   “公子,您的茶。”   庭院门口传来的声音戛然而止,林素衣和锦瑟猛然惊醒,同时转头看向院门口,就见墨儿此时正震惊地掩着自己的嘴巴,吃惊地看着两人。   问题:如果你在女尊世界看到一个女人将手放在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身上抚摸,你会怎么想?   回答:她只是单纯地想要看看他的伤口。   谁他妈的会相信啊?   自觉似乎是撞破了什么了不的事情,墨儿慌张地几乎要拿不住手中的托盘:“我,我以为殿下和公子要用茶,对不起,我……我这就离开。”   锦瑟恍然看到似乎有个类似于“急色”的称号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头上,大白天的光天化日之下就将一个还应该在养病中的“爱妾”脱得差不多了还上下其手,锦瑟觉得任何一个人看到她都不会觉得她是个正人君子了。而应该将这一切解释清楚的林素衣本人却只是慢条斯理地合上衣襟,表情非常淡定,甚至还委婉且暧昧地提醒锦瑟道:“锦儿今天晚上可别忘记过来…继续验伤…” 第411章 第四百零八章   408,   湖边,一群姿色各异的男人静静地侍立着,午膳的时间早过去了,锦瑟方才偕林素衣姗姗来迟,   但在场的众人却无一人面色不虞甚至流露出一点不满的,至于心底里怎么想的就谁也不知道了。   看到众人行礼,她轻轻颔首,目光扫视过来,如明珠又似春水荡漾,激起四周一片惊涛骇浪。   白衣无暇,穿在她的身上如同谪仙一般,她的美在他的眼里已经超过了极致,可最让他们动心的还是她始终如一的气质,似山涧里的清泉一般干净透彻。   秦若临脸上挂着温文儒雅的笑意,亲热地迎了上来:“亲王殿下,素衣弟弟。”毕竟是女帝下旨申饬过的人,锦瑟可以不在乎规矩地称呼他为林侧君以表明她的态度,可秦若临却不能罔顾国法和后院的规矩,也算是难为他了,既要顾忌锦瑟的心情,又要不违背女帝的旨意,干脆就一个似是而非的“素衣弟弟”统称倒也不算失礼,而语气中的亲热示好更不会让锦瑟觉得他慢待了林素衣。   果然锦瑟是一点都没察觉出来这其中的门道,而林素衣眉梢微挑也没有显出任何受宠若惊的态度出来,显然他的态度是有些大不敬的,可他一贯在众人眼里都是嚣张惯了的,何况锦瑟对他的偏心有目共睹,拖了这么久才来入席谁知道两个人在房内干些什么呢。(实则还真的什么都没干)   林素衣其实也是个有傲气的,既然有些事是说不清了,那倒还不如不说,不过真见到了林素衣,他还是恭敬有加的行礼,显然他知道该如何摆正自己的位置。   将锦瑟引到已经被布置的很是精致的花园中时,锦瑟又是犯了难,身为王府之主,锦瑟自然是应该上座的,可林素衣就不同了,别说他现在身份不够,就算他还是侧君位分,按照王府里尊卑的规矩,他也只能排在寒朝羽和素景然这两个皇子之下的,换言之,这席位并非开了几个大圆桌大家开开心心用饭的规格,而是正正经经按照皇族的规矩来的。   亲王和正君的位置实在整个花园最前面的位置,一张小桌单独和其他人区分开来,其次依次落座的就是各个侧君和侍君,而每个人的面前也有各自的小案。也就是说,除了正君秦若临有资格坐在锦瑟的身侧以外,其他人都不过是在下首依次落座陪酒。而秦若临也算是照顾林素衣的,林素衣的位置严格说起来离锦瑟并不算远,恰好就在杨过的下手,若照着他现在的位分来说,本应该是根本挨不上边的角落。   “我看还是再加个椅子在我旁边吧,都在自己家里了,没必要搞得这么煞有介事的。”锦瑟一看这位置安排就知道了这规矩是照着皇室来的,以前府里的男人不多没必要搞这么复杂。只是她的偏心眼再度伤了一堆男人的心,如文夏咏这种怎么都藏不住心事的,顿时就满脸不甘带着怒火地瞪着一脸坦然自若地的林素衣,心中暗骂他不要脸,都已经滚出王府了还舔着脸回来,明明身体不好还死活霸着亲王殿下。所幸寒朝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让文夏永咏心头一寒,同时也警醒过来的低下头去,不敢让锦瑟看到自己目光中所流露的愤怒。   不过也有更多城府深一点的男人,不以为意甚至面色波澜不惊地看着秦若临,锦瑟离开王府多日,秦若临的威信也在与日俱增,至少如今整个后院里都差不多以他马首是瞻了,因此众人都相信秦若临定然会有办法对付……或者说劝说锦瑟。   “殿下,是若临安排不周,不过这上面的位置狭小,素衣弟弟想必也会坐得不舒服,何况众目睽睽的,我也不好太多偏颇……”秦若临微微敛眉,一脸的愧疚,连凤眼里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愁。   寒朝羽异常俊美的面容毫无表情,那眯起来的狭长双眼透露着一股懒洋洋迷人味道:“殿下,还是别让正君为难了,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只是吃个饭而已,也不用寸步不离如胶似漆吧,让人看了笑话。”   事实上他和秦若临两个人如今可算是亲王后院里的主要管事人,秦若临儒雅淡定,而寒朝羽强势凌厉,两个人一文一武配合的极好,若是一味的怀柔恐怕对锦瑟也没用,而寒朝羽此人又向来给人一种正气凛然的尊贵气度,出口的话也显得极有说服力好像没有一丝私心,锦瑟果然是犹豫了,她的确也不好意思在所有人面前把林素衣架在火上去烤,想必他肯定也吃不好饭。再看看秦若临此刻一脸无奈而愧疚的脸色,锦瑟心头一动,也依稀觉得自己刚才的要求似乎有些过分了,毕竟秦若临才是正君不是,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就最看不起那些放着正宫皇后的脸面不管而只专宠那些小妖精搞得后宫不宁的蠢蛋皇帝们,好吧她不是蠢蛋皇帝,林素衣也不是小妖精……   “殿下,我坐在哪里都好,就不必费心了。”林素衣轻轻地捏了一下锦瑟的手,便径自走到了她下首不远处,对着她微微一笑,锦瑟这才发现秦若临给他安排的位置其实就在近前处,不由地也是放下了心。   而在旁边一直看着这出戏的杨过就一直摆着似笑非笑的脸,不由自主地悄悄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锦瑟看不出来他还能看不出来吗,秦若临分明就是故意摆出这种姿态的,因为他太清楚锦瑟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了,而寒朝羽则完全是吃了外貌的亏,就他这副如骄阳般俊美的外表和以往强势的性格,伏低做小大约也没有什么说服力,干脆就另辟蹊径了,而锦瑟肯定也同样买他的帐。   至于林素衣,他才是真正的稳坐钓鱼台,毕竟谁都知道,自家的妻主虽然是个男男腔的容易心软的女人,可真遇到感情的事情却固执的和头牛一样,或者说一根筋的自欺欺人。不过好在现在大家都知道不是应该和林素衣计较的时候,关键是要留住亲王的心让她别找着借口再离开锦王府了,看看她不在的这些时日,又给别人多少可趁之机塞了多少男人进来,而林素衣回来至少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亲王应该不会再找着任何机会和借口在外头不回王府吧,甚至还会主动地拒绝别人送人进来。所以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么把她的心留住,而不是争风吃醋,因此没有人会傻傻的去针对林素衣,因为没必要。   众人落座寒暄了几句,秦若临又主动地让嫣儿将玉未央抱了过来,多日未见,原本小小的婴儿如今也是长成了粉团子一般,看上去玉雪可爱粉雕玉琢的,脸上更是肉嘟嘟的,显然秦若临把他照顾得极好。小家伙看着锦瑟虽然显得有些怕生,但终究还是抵不过摄魂术的魅力,何况锦瑟又是长得如此天怒人怨,即使感觉是第一次见面,他还是很快地就口齿不清软糯地喊了一声:“娘亲。”   锦瑟原本就这么一个儿子,眼下搂着这孩子简直连心都要化了,而坐在下首的林素衣同样也是激动的眼睛红了,只是勉力按耐住自己才没有冲上前来抱住自己的儿子。   秦若临此时则善解人意地提议道:“殿下,让孩子在素衣弟弟的身边一起用饭吧,他定能照顾好未央的。”   此时别说是锦瑟了,连林素衣都是一瞬间感动地红了眼睛,却见秦若临又羞涩地解释道:“其实我也是想着让孩子多和素衣弟弟亲近,这才将他没有安置在亲王身边就坐,还请殿下勿怪。”毕竟让孩子坐在主位上用饭肯定也会让他过于紧张。   锦瑟对秦若临的蕙质兰心更加感激起来,此时她方才把他没有将林素衣安置在身边的芥蒂一扫而空:“你有心了。”   将多日未见的儿子抱在手上,林素衣掩饰不住激动的连连的对秦若临道谢,他毕竟也就是个后宅男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当日被贬出府也有秦若临的手笔在内,只是由己及人的想着若是易地而处,只怕他也不会将情敌的儿子照顾的如此之好,关键是未央完全都没有忘记自己的生父,显然秦若临将他教养得不错,时时在他面前提及自己林素衣才是他的亲生父亲,才会让他产生了如此的孺慕之情,一点都没有抗拒的任林素衣抱在怀里亲昵。   看着林素衣愉悦的模样,锦瑟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来,眼睛里乍然泛出的光彩如同早晨海边日出时的第一缕阳光,带着清新的海风和湿润的水汽迎面而来,霎时就照亮了人的心头,印刻到了所有人的心里,不少人都是痴了一下,方才掩饰地低垂下头,心中各自思量个不停。   美酒佳肴不断地被侍从们鱼贯端了上来,没有歌舞表演,众人就这样在清风徐徐的湖边赏景吃饭,偶尔夹杂着秦若临温言软语和锦瑟的对话,倒也别有一番意趣,而其他的侧君侍君们无一例外都没有多余的声音和话语打扰,只是没有消遣未免有些无趣,秦若临的目光就这样缓缓地扫过了洛荷生和杨过两人,似是某种暗示,也是给他们机会表现。   多日的后院相处,这些男子之间早已有了一定的默契,连锦瑟都不知道他们肚子里的弯弯绕绕比之男尊世界的后宫女人们一点不少,往往只是一个眼神就知道了对方的意思。洛荷生是如今王府后院里长相最为出色的,而秦若临之所以愿意处处抬举他也是因为知道他早已在君傲失/身的隐秘,心知肚明锦瑟身为女人必定不会对他如何钟情(其实锦瑟压根无所谓,当然她对洛荷生本也无男女之情),像这样有容貌却永远不会成为威胁的情敌是如今秦若临最喜欢推到台前的,而杨过就更好掌控了,他虽然是武林盟主之子,但性情直爽容易掌控,身份在一众皇子中也不算高贵,秦若临如今掌管后院,自然必须比所有人都要更懂得使用平衡之术,而且他也擅长用这些方法知人善用笼络人心。   果然接受到正君的暗示,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主动地出来自动请缨道。   “荷生愿为亲王殿下献舞。”   “我也愿用一曲剑舞助兴。”   言罢两人都是眼巴巴的看着锦瑟,一个身姿如柳,清雅绝尘,一个则身形挺拔,站立如松,显然是等着她钦点决定要观赏什么节目,锦瑟则是有些愕然,这种仿佛在夜总会里点头牌唱歌跳舞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不必这么麻烦了……”就安安静静地吃顿饭不好吗,真的她不讲究……   却见此时另一个让锦瑟眼熟的美男站起身来,他周身的气质如空谷幽兰一般,容貌也极为漂亮,声音清冽地开口道:“侍玉不才,一手琴技尚可,愿意为两位侧君抚琴。”锦瑟抬眸望去,却见眼前静立的美男像一缕吹过冰湖的风,那双深潭般的眼眸却似乎盛开着氤氲云烟,而他话语里的意思更是带有了某种误导,两个侧君同时献艺,一个侍君再抚琴作陪,连正君都是兴致勃勃,锦瑟此时若是拒绝反而显得有些扫了大家的兴致了。   秦若临自然也听出来了,他眸色微微一闪,轻笑着道:“说的是呢,反正这院子这么宽敞,杨侧君和洛侧君一个舞剑一个跳舞,定然也是十分难得一见的,我看不如兄弟们就做个评判,给他们评评胜负如何?”   “若是赢了的人有什么奖励没有?”素景然此时不失时机的开口,还遥遥朝着锦瑟露出笑容以为招呼,和这里其他的美男比起来,他长得只能算是清秀,可这一笑起来却有着说不出的妩媚和韵味,连锦瑟都多看了几眼,并非是被迷住了,只是奇怪为什么一个如此年幼的少年却能隐隐地带着一股仿佛成人才有的沧桑,她毕竟也算是活了两世,看人还是有一些眼光的,只是这个疑惑的念头只是转瞬即过,毕竟素景然可是影帝级别的,哪里会轻易让人看出他骨子里是个穿越党。   “众位兄弟们做个评判,若是表演的好,就让殿下亲一口以为奖励如何?”秦若临说到这里掩唇而笑,瞟了锦瑟一眼,“这么点小事,想必殿下不会拒绝吧!”   “行,我是不会输的!”杨过自信满满地挽了一个剑花,双目奕奕,丹唇含情,而洛荷生则笑而不语,水眸如烟似雾。   大家和乐融融的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奖励”,而锦瑟的意愿则完全被□□裸的忽略了,她几度张口却似乎都没找到机会插话,再看向林素衣,却见他一颗心都满满地放在了未央身上,正细心体贴地喂着他用鸡蛋羹呢,注意力压根就没放在场中。   锦瑟有些吃味了,就算那是自己的儿子,她也有种被人抢走素衣的不舒服感觉,好吧,是她太得陇望蜀了,现在满院子的男人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可她坐在这里却只觉得如坐针毡,没半点得意的感觉啊   柳侍玉早已站起身来,他浓密的长睫轻颤,纤手缓缓拂过琴弦,那指尖修长圆润,宛如莲花盛开,在这个世间没有几个人能有这个勇气肯在堂堂的大周才女锦亲王的面前秀琴技的,不过术业有专攻,柳侍玉就显然是属于这其中的佼佼者,那绝妙的乐音一出场,四下便是一静,一缕高雅空旷的琴声飘然而来,不知不觉中,所有人都放下了酒杯,专注地倾听起来。   恰在此时,杨过和洛荷生也一左一右的动了起来,他们并未事先演练过,却配合得极为精妙,一个动作潇洒,翩若惊鸿,一个柔美妖娆,飘摇兮若,让人惊艳。   不仅如此,明明一个是舞剑一个是秀舞,本该是一刚一柔格格不入,但他们却会时不时地交会穿插,互相配合。洛荷生腰肢柔软,便是近在咫尺在杨过的剑下也是面不改色,笑意盈盈,而杨过风流肆意,英姿飒爽,明明是剑舞却偏偏有一股独特的性感帅气的味道,让人看了欲罢不能。   只是这几个人表现得如此出色,坐在的位置上的各个男人们却是心思各异有些坐立难安了起来,如文夏咏之流的就会不甘心地想着他也不差,而像君紊之类的只要看着锦瑟就心满意足的,自然表情如深潭般十分平静。   司马琴状似无意地瞟了一眼锦瑟,嘴角微微露出一抹嘲讽的淡笑,而在他身后伺候着的赵寰和陆尘则连手都开始抖了,头更垂得低低的,似乎是生怕锦瑟把他们认出来从而奇怪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幸好司马琴的位份在一堆皇亲国戚贵族世家公子面前压根都不够看,因此他的座位也是比较偏角落的,连带着赵寰两人也完全不被注意,这也是他为什么敢于肆无忌惮地流露出如此不屑的表情的原因。在司马琴眼里,锦亲王的确风流绝美,让人见之心动,可他早已心里有了人了,因此对她就没有寻常男子那般的惊艳,再加上看看这满院男人的暗潮汹涌,明争暗斗,司马琴是一阵阵的内心膈应。   他却不知道,这满园的男人,锦瑟真正的碰过的除了林素衣也就只有秦若临了,而其他人锦瑟除了用摄魂术骗骗人以外,就是完全被她没心没肺的忽略了……   而此刻饶是洛荷生三人如何极力表现自己,锦瑟其实一直都在放空状态,甚至眼角不停地偷偷观察和注意着林素衣的动静,看到他和未央两人一大一小同样看得津津有味的状态一脸赞叹的模样,锦瑟的眼角抽了抽…… 第412章 第四百零九章   409.   “献丑了。”待得表演结束,柳侍玉幽幽开口,只是声音里稍稍带了一丝惆怅:“侍玉不才,想来这琴音和两位侧君的技艺比起来并不尽人意,在亲王面前班门弄斧到是贻笑大方了。”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如玉般清澈,微微低沉还带着一种勾人的感觉。   秦若临扫了一眼柳侍玉,轻抿了一下唇,又笑着对锦瑟道:“今日柳侍君也是有功的,殿下也不能厚此薄彼不是,若是觉得还过得去,就请殿下多多垂怜,也给柳侍君一些赏赐吧。“故作沉吟般的,他又微笑着对着柳侍玉三人招手道,“刚才我们说了,若是表演的好自然是有奖励的,来,你们自己到亲王面前领赏吧。”   一时间,不论是掩饰的还是没有掩饰的,很多男人都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羡慕的神情,而柳侍玉三人则是一脸娇羞地走了过来,便是杨过这样一个平日里嚷嚷着绝对不允许锦瑟多看别人一眼的醋桶子此刻也是俊脸绯红,像是个没出嫁的公子似的。   锦瑟目瞪口呆,从头到尾她也什么也没说好不好,就是生怕他们赖上了她,结果人家自己就这么定了下来,什么都给她安排好了,让她骑虎难下,这合适吗?她试探性地看向林素衣,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此时都被所有人密切关注着,连林素衣都只能对着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自己。   但锦瑟显然是误会了,以为他摇头就是意味着素衣不乐意,既然如此她自然也不肯了,再说众目睽睽之下让她亲几个男人算是怎么回事,又不是结婚仪式,但就算是婚礼,也断没有同时亲几个男人的吧。   “正君说的是,自然是要赏赐的。”说着她又故作大方的转向刘忠说道,“让人从库房里找些好看的缎子出来,记得要用最名贵的云烟缎,送到几位侧君的院子里去。”   刘忠俯身应是,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家的亲王,只是亲一口又不会少块肉,别人求还求不来的好事……好吧,她家亲王从来都是这么奇葩的性子。   好在锦瑟这一番不乐意在场的男人大多数看了都还是高兴的,秦若临更是个闻弦而知雅意的,总算洛荷生等人也算是知情识趣的,见锦瑟已经一锤定音了,便干脆谢过又恭立着行礼退下了,唯有杨过恨恨地瞪了锦瑟一眼,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今日大家高兴,主要还是为了庆祝殿下回府,不过洛侧君三人献舞也是有功,又是配合地如此精妙,我看也是难得,不如殿下今夜就召了他们服侍吧。”   什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秦若临今日是存心给她添堵来的吧,锦瑟一个没反应过来,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却见林素衣不知何时抬起双眸,桃花眼水润宁静,像深山里的泉水清幽静谧,显得很是平静。   秦若临眼神微闪,似乎没有看到众人的脸色,又笑着拍了拍锦瑟的手背道:“殿下不必担忧,这些事若临责无旁贷,自会好好安排的。”他身为正君,明明是锦瑟第一日回府,他甚至都没有主动要求锦瑟留宿,反而十分大方的安排其他人服侍,如此做派怎么不引得其他人敬佩,而洛荷生三人此时心底里自然也是对他唯有感激了。   “这样不妥,我这才刚回府不久,就不必麻烦了。”锦瑟温文尔雅一本正经地说道。   秦若临轻笑一声:“殿下自然是怎么样都行的,他们三人也权作红袖添香,陪伴着殿下解闷罢了。”这话里的意思显然就多了,反正美人送到你的怀里,你是要召幸还是纯聊天,都凭锦瑟自己做主。锦瑟的心情简直是糟透了,这后宫多了的痛谁能理解。秦若临的话本也没错,本来正君就是负责在妻主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安排后院的侍寝之人的,只是普通人家纵然妻主略有偏爱却也不会过于偏颇,可在锦王府,若是秦若临这个正君不发声音,估计锦瑟有可能就赖在林素衣那里永远不走了。   “正君有心了……”锦瑟的语气开始带出了一丝不悦,一点都没有感激正君宽宏大度,十分体贴安排的意思。或许是因为她的面色阴晴不定,一时间众人都不敢说话了,气氛也变得有些诡异。   司马琴十分诧异地挑了挑眉,这锦王府可真有意思,明明正君如此的贤良大度,整个府里也看似一团和气,侧君侍君一个个极有规矩一团和气,可这锦亲王却反而显得极不满意似的,完全的格格不入。   听了锦瑟的话,秦若临先是沉默不语,随即便轻轻啜泣了一声,锦瑟转头一瞧,顿时连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乖乖,秦若临居然哭了,就这么当着大家伙的面哭了……她,她也没说什么好吗?   却见他正低垂着头颅拿着帕子拭泪,再抬起头时,刚好眼泪顺着睫毛划落,从眼睛到下巴形成一道绝美的弧度,此时午后阳光折射过来,映衬在泪珠上,美得教人不敢相信。   锦瑟也有些微微失神,当然她并不是被迷住了,而是有些不知所措,这种搞了好像她欺负了人家秦小兔的既视感是个什么情况。   “殿下若是不喜欢他们,若临也可以另外安排其他人伺候殿下,还请殿下息怒。”   锦瑟惯常是最怕男人哭的,她就算刚才有气,现下也不好意思对着一个正哭得梨花带雨的美男说出重话来,何况凭心而论,她和秦若临之间也算是有过夫妻之实,哪怕只有那么一次,吃了人家的嘴软,上了人家的心软,就算当日自己是别有所图不是真心和他那啥的,今日她也不好意思做出类似过河拆迁无情无义的样子来:“我不是生你的气。”她语气一缓和,众人就都听出来她是心软了,寒朝羽低笑一声,依旧泰然自若的喝酒,而其他人则低头的低头,喝酒的喝酒,假装没看到上头妻主和秦正君的互动。   “我只是不想你费那个心。”   “可是殿下晚上总需要身边有人伺候陪伴。”秦若临仍旧期期艾艾小心翼翼地说道,仿佛一点都没有平日里面对其他人的正君气势,“或者……让两位皇子殿下服侍?”至少他们身份高贵,而且素景然年龄最小,按照锦瑟的个性也必不会让他难堪。   素景然当即坐直了身体,就连寒朝羽举杯的手都顿了顿,他倒是不介意和别人一起,他连杨过都不在意,何况一个区区还是弱冠的少年。   锦瑟摇摇头:“若我真要人服侍,也不用那么麻烦,我一向用惯了小青,就让她晚上陪我吧。”   “噗……” 杨过没绷住,一下子转头喷了坐在一旁的寒朝羽一脸,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寒朝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文雅地起身道:“我稍事收拾一下,请殿下和诸位见谅。“   锦瑟惊愕地看着他们,似乎完全没发现到自己话里的歧义给了人家多少误解,连司马琴都有些无语了,这位亲王,还真是……她若不是真傻,就是故意装傻。   看看满院的美男子,俊美挺拔的有之,妩媚俊俏的有之,争奇斗艳,千姿百态,其中不乏绝色出众的,亦有清秀如白莲的,可说是风华绝代的各种品类都有,总能找到让一个女人满意的,可结果呢,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她时不时地朝那林素衣身上瞥去的眼神,显然她不是不动心,而是动心的对象只有一个罢了。由此看来,她居然还算是个专情的,司马琴想到这,骤然又觉得有些不可以思议,在不知道的人的眼里,锦瑟无疑是艳福无边的,家里美人无数,还一个个都很是本分,“妻妾和睦”,可在看出门道的人的眼里,这可怜的锦亲王就像是坐在狼群中的一只羊,战战兢兢的随时要小心被人瓜分的下场。司马琴顿时被自己的想象给吓了一跳,他肯定是脑子坏了,居然会有这种不着调的想法。   秦若临的眼神闪了闪,擦干了泪珠以后,他的面上依旧带着端庄的笑意,语气十分温柔地道:“是若临疏忽了,青姑娘如今已经不在王府,只怕不能近身服侍殿下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细心地为她选了几样精致爱用的小菜放在她面前的小碗,“我看不如这样,素衣弟弟也是刚回府不久,而君紊侍君也是最早入府的老人了,殿下想必有许多话想要和他们说,不如就让他们今晚陪着殿下如何?”   一贯稳重的君紊已经被这突然掉到头上的馅饼砸得傻掉了,在一旁华卿的低声提醒下方才明白过来,当即忙不迭起身走到场中谢过,谁知一起身发现自己手里居然忘记放下酒杯了,不由地又是一阵尴尬脸红。   锦瑟简直是无语了,不是三个就是两个,现在是流行几P还是怎么的,还是说她晚上睡觉没人哄没人暖床就不行了?好吧也许是她想多了,也许若临的意思就只是大家真的晚上随意聊天呢。而且锦瑟也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说她只想见林素衣一个人,那样一来等于是昭告天下她今天晚上要对林素衣做什么事情了,哪怕她真没那个想法只想单纯陪陪他,可毕竟锦瑟面皮薄,因此便也只能有些为难地看着秦若临,料想他如此聪明又善解人意,必然能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秦若临将锦瑟的心思果然是掌握的分毫不差,既卖了人情让锦瑟满意,又没法让林素衣专美于前,还让君紊这样一个府里的老人感激,如此一箭三雕真可谓是用心良苦,他对着君紊微微颔首,示意他不必如此多礼,随即在锦瑟身边轻声道:“殿下后院美人无数,其中不少更是女帝陛下赐下的,自然应该要雨露均沾,若是总只想着素衣弟弟,日后他在亲王府又怎能生活的安稳呢。”   独霸亲王府,别人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他嫉妒成性,只会对他口诛笔伐。   “天下的男子都希望妻主能够只有自己一个人,可素衣弟弟想必如今也明白命运无常的道理,有些事谁也没有办法,还请殿下也能为他多想想。”一番话冠冕堂皇的,说得锦瑟几乎快要哑口无言了,可道理再漂亮也掩盖不了要她暂时冷淡林素衣的意思,她也知道,自己如今毕竟名义上是这些男人的妻主,这一碗水不端平的话,林素衣就会轻易地成为众矢之的。可饶是如此,别以为她看不出这些人联合起来算计她的样子,刚刚回府就恨不得逼着她给林素衣没脸,她就算再心软再温柔,也容不下这一点。   沉默片刻,锦瑟慢慢地沉下了脸来,如此一来,她整个人无形中就有了几□□为皇族的气势:“正君掌管后院,着实是辛苦了,不过有些事本王自以为还有几分在王府中做主的权利。”她语气淡淡,但话里无形的警告却连刚刚换了衣服回来的寒朝羽都是忍不住微微窒息,果然,触犯到亲王殿下的逆鳞就是这般结果吧,而让所有人佩服的是,秦若临的脸上却始终如一的带着淡淡的恭敬笑意,丝毫不为所动。   “亲王殿下说的是。”他轻声应道,起身对着锦瑟十分谦卑地福身道,“是若临逾矩了……”   结果这副姿态一出,锦瑟又觉得说不出什么来了,就正室的气度和涵养上来说,秦若临真的做的让人无可指摘了,真要从大道理讲,其实是她有些无理取闹了。   而此时,洛荷生也同样离开座位,对着锦瑟地跪了下来:“殿下请勿责怪正君,是荷生和各位哥哥弟弟们久未见妻主,几乎思念成疾,这才会盼着能早一日得妻主的陪伴,还请殿下责罚荷生吧。”   他说着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的拜下去,再抬头时,泪珠如同晶莹的珍珠缓缓滚落,那眸光潋滟唇若娇花,配着梨花带雨的精致脸庞,真是说不出的娇媚动人。若是普通女人,只怕早被这绝美的外貌所迷惑了。   如洛荷生这种长得美貌异常却又对自己一往情深的美人,是很多女人最无法抗拒的,说到底若你没有一张精致美丽的面孔,你就是哭出一条河来也是没有用的。洛荷生就是那种连哭都哭的好看的,虽眼底噙着泪,却还是好看的教人忍不住心疼。   可偏偏锦瑟面对如此情形反而有些皱眉,她只是想和林素衣安静的度过回到王府的第一夜罢了,她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了?至于哭成这样吗?   这么一想她的表情就显得有些不善:“行了,你退下吧。”   却见洛荷生泪眼盈盈,却仍然故作坚强道:“多谢亲王殿下,荷生只要能偶尔见到亲王殿下便心满意足了。”   一个绝色美男如此痴情,如此柔弱却又如此懂事,哪个女人看了不会动心?本来他这一招对付寻常女人哪怕是女帝都应该是有用的,可旁观者却不是人人都这么想。杨过心头已经一股无名火起了,他生平就最讨厌这些哭哭啼啼的娇弱男人,明明就是些小事,就算要争宠也是堂堂正正地来,如此装模作样又有多大用处。   想到这里,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走到正中直接将洛荷生拉了起来:“有什么好哭的,该说的说清楚就是了。”他说着,一双黑漆漆的丹凤眼定定地瞅着她,“殿下,我和洛侧君还有其他的兄弟们都只是想知道,殿下何时会宠幸我们,总不见得一个整月三十日,从初一到月末殿下都只去林公子的房内吧,到时候旱得旱死,涝得涝死,亲王殿下可得公平些才是。”   杨过这话说得实在是太直白了,连洛荷生都惊得忘记了美人哭的做派,而其他一些养在深闺的公子们则也都惊讶的纷纷轻启薄唇看着杨过,脸色微红,可不得不说,杨过话糙理不糙,说出的正是他们的心声,也亏得杨过是江湖出身,又对锦瑟一向无礼惯了,而恰恰对付锦瑟最有用的办法就是要把话挑明了说,否则她只会一路装傻到底。   “杨侧君说的是……”却没有想到此时接口的竟是林素衣本人,他此时亦站起身来,走到了正中央对着锦瑟跪下,“素衣能得亲王垂怜已是大幸,难得正君和其他兄弟不弃,对素衣如此照顾,还请殿下莫要辜负了他们。”   锦瑟差点没跳起来,饶是没来得及阻止他跪下,但她的声音任谁都听得出充满了急切和不安:“你身体不好,别跪了快起来。”   “殿下若是不答应,素衣不敢起身。”言毕,他竟就当真那般跪着不动了,那眼神极为专注,专注得令被他看着的人觉得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   锦瑟一瞬间就明白了,林素衣这是反客为主呢,若是他此刻都不表态,岂不是等于和整个后院的男人为敌,因此他必须表态,甚至比秦若临的态度更坚决,毕竟锦瑟是为了他在拒绝其他人。林素衣以往怎么说也算是个高傲的贵公子,如今却要故作大度为其他人说好话低头恳求锦瑟,想到他此刻心里的纠结和痛苦锦瑟霎时间就觉得十分心疼。把自己的妻主一个劲地朝外推,任谁都知道这绝不可能是他的真心话。   “你先起身再说。”锦瑟还是那句话,她直接走到林素衣的面前将他亲手搀扶了起来,眸中满是怜惜和心疼,林素衣在心底里低叹一声,知道自己的一番做作又是白费了,可同样的,一种被锦瑟独自偏爱着的满足和感动也不断地从心底里溢出,让他对锦瑟着实是感觉无奈,就算心底里不愿,其实她也明明可以当着众人的面先假意应承下来,回头到了房里要怎么做还不是她的意愿,就算君紊会在一旁他也压根不在意,莫非秦若临还能逼着锦瑟和谁上床不成,可锦瑟便是连这句场面话都不愿说,可见她是多怕自己受到委屈,只是这种“委屈”如今在林素衣看来都不值一提了。   此时此刻,就听见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说道:“我觉得,正君和各位哥哥说的都对,不过亲王殿下难得回家,让她放松一下也好,等以后我们大家都和素衣哥哥相熟了,自然都可以一起好好为殿下分忧。”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眼神都不自禁地朝素景然的脸上看去,却见他笑得一脸天真稚气,两边隐隐闪现的笑梨涡显得更是玉雪可爱,让人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干净的,其实他的容貌只称得上秀气,惟独那笑容,真可谓说是极好看的,让人完全没法怀疑他话里的真心。   柳侍玉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这亲王府后院可真是卧虎藏龙,若非他的天性使然,只怕也要被这个少年表面的天真无邪给骗了过去。   素景然这么好的台阶递过来,锦瑟还不知道利用就太傻了,她当即对着秦若临和其他人点头道:“正是如此,我今日其实刚刚回府,着实觉得觉得有些疲累,而林侧君亦是大病未愈,我这几日只想好好休息,同时照看一下林侧君的身体,这才特意请来的神医为他调养身体……”这段话都是锦瑟的真心话,在座的男人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因此她说完这些话就看到不少人的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不由得舒了一口气。心里却是觉得好累,真的,她这到底算是艳福无边呢,还是被人逼到墙角的可怜虫?   锦瑟其实感觉出来了这一群男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就是那种简单来说称作“金枝欲孽”的氛围。   她却不知道,若不是有秦若临和寒朝羽两个人坐镇压着,眼下可不会还是一派祥和,至少这些男人无论心计手腕,锦瑟可完全不是对手。 第413章 第四百一十章   410.   闹了半天,最终的结果很显而易见,连秦若临都让步了,一群男人自然还是迁就了锦瑟一把,让她可以和林素衣单独相处,不过他们能听进去她的话也是让她松了一口气,再这样下去她都完全都镇不住场子了好吗。其实面对这些后院男人之间的争宠,锦瑟本该有一个很便利的解决方法,那就是她摆出亲王的架势整肃王府规矩,毕竟身为主人她本来就有说一不二的权利,真的这样来一下相信没人敢违背她的意愿。   可看着这些人逆来顺受的柔弱样子,动不动就下跪道歉,弄得锦瑟压根都不能“来硬的”,换言之她也得顾忌不少人背后的世家和皇族背景,因此最终她只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来装傻,幸好他们眼下都还不是那种会胡搅蛮缠的人,而是那种很有分寸在恰当的时候懂得退步的,可饶是如此,今日只是吃顿饭就已经让锦瑟大呼吃不消了。   后宫多了的痛谁能懂啊,她的心里开始涌起了淡淡的忧伤,干脆还是带着林素衣和未央逃跑吧,可如果她现在离开了,他们该怎么办呢,这些男人本没有错,甚至有些都已经是她的人了,自己若是撂摊子岂不是始乱终弃?再说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最喜欢多管闲事的二姐啊,锦瑟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要真的撂摊子以后会是什么下场,可她更弄不明白的是,她是怎么让自己陷入到这种境地的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一开始她不是都想好了一个都不娶的吗。   这一顿午饭散场的时候锦瑟还在冥思苦想这个问题,当然她眼下是得不出答案的。而秦若临也识相的在散席后带着其他“浩浩荡荡”的男人们和她告退,显然是预备完全的把空间都留给了林素衣了。只是众人离去时,不少人漆黑的眼眸都静静地注视着她,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让锦瑟有种自己似乎十分过分的感觉而倍感压力,以至于她都不敢直视他们。不过对于素景然,锦瑟却是破天荒的十分愿意给个笑脸,甚至还和他打了个招呼主动问了两句话。   “在王府住的还习惯吗?”   说到底刚才也是多亏了素小皇子给她解围,毕竟他也是亲王后院的男人且又身份贵重,自然说话也算是有些分量,而最关键的是有他这么一个明事理的孩子在实在是太好了。锦瑟这么想着,就觉得素景然怎么看怎么顺眼,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其实也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挺好的。”影帝笑眯眯地看着锦瑟,他个子抽高了不少,如今也可以平视锦瑟了,那黑黝黝的眼睛又黑又亮,看起来纯真可爱,却又深邃动人,“亲王姐姐可记得有空来看看我呀,再带我出去玩玩逛逛京城。”作为如今王府里年纪最小的侧君,素景然的话在锦瑟听来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似乎就只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天真少年想要出门玩耍的请求,锦瑟自然点头应允。   “行,回头我就带你出去玩。”   锦瑟对素景然的另眼相看自然也落在了其他人的眼里,文夏咏轻轻地冷哼了一声,而林素衣则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浅笑不语。重回锦王府他虽然并没有想要再独占鳌头的念头,却也不可能豁达到主动推波助澜将锦瑟推到别人的怀里,因此他冷眼旁观却也不会帮他们,谁能得到锦瑟的亲睐就各凭本事了,不过看看这满院争宠各自谋算的情形,林素衣也有些为锦瑟牙疼的感觉了。   素景然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心中一阵高兴,或许今日他算是在场唯一的赢家了,虽然他是来自未来的穿越者,可毕竟亦是属于这个女尊世界的未来,且他过去的生活经历让他对一妻多夫也没有很大的抵触,尤其他对锦瑟的喜爱之情足以让他克服这一点心理障碍。   秦若临则是心中暗叹,今天锦瑟第一日回府,他多想她能够多看自己一眼,甚至晚上来见见他,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和他说几句话他也是心满意足了。   锦瑟自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对着秦若临略略有些歉意的点点头,别人她可以不在乎,可若临自从嫁给她以来一直都对她一心一意,从没有什么事情做的不好或不妥帖。秦若临读懂了她目光中的愧疚,他猛地停下了脚步,看着她目光灼灼似是欲言又止,良久方才低头缓神,波澜不惊地离开,来日方长,林素衣如今大病未愈,以锦瑟心软的个性难免多偏疼他一些,可这种理由和借口她用不了太久,何况未央身为王府的孩子,未来也多有需要仰仗他这个正君嫡父的地方,他今日亲手将未央交还给了林素衣,除了施恩更是一种暗示,相信林素衣不会不懂,更不会不承他的情。如无意外,他相信今夜锦瑟会被林素衣劝到他的院中。   随着秦若临的告退,其他人自然也纷纷和锦瑟福身告退,不少人表现得颇有些依依不舍,但没有几个人敢和素景然一样主动“邀约”,毕竟他年纪最小又是皇子之尊,当然另一个皇子寒朝羽就不同了,他缓缓走过锦瑟的身边,轻声呢喃道:“妻主就只知道护着他,不给旁人一点机会,这不公平,好在如今林公子亦也有心相让,还请妻主不要再一意孤行……”他说完便微微点头,转身即走并不多言,话语很轻却字字敲入人心,这些话旁人必不敢直接挑明了和堂堂的亲王殿下抱怨,可寒朝羽却敢,也正因如此,比起其他喜欢用白莲花卖弄风情和想用楚楚可怜的风格来打动她的美男,锦瑟反而更重视他的意见几分,毕竟她自始至终就不喜欢惺惺作态的男人,因此杨过文夏咏之流虽然时常显得过于鲁莽冲动,可在她眼里却也显得很容易打交道,反而会宽容他们几分。   可锦瑟却不知道,男人若是心眼多起来来女人反而望尘莫及,寒朝羽和她打了多年交道,哪里还看不透这点,若是锦瑟真的心悦洛荷生那个白莲花的调调他也不是做不出来……现在么,寒朝羽自然也高兴自己用不着费那个神了,反正这位锦亲王再过多少年还是这副简单的性子,所谓的高贵威严都是唬其他人的,他早就看透她了。   “我看锦儿的好日子是要到头了。”林素衣突然笑了,只是这笑容和他平时完全不同,显得有些寂寥和无奈,他知道这些后院男人们基本上都并非是锦瑟自愿娶进来的,可是便不是他们也总有其他人,若换成是他站在他们的角度,难说不会怨恨自己这样一个独霸了妻主的后院男人。看了一眼身边被墨儿抱着的未央,林素衣眼神晦涩莫名,身为男人谁愿意将自家的妻主朝外推,可如今他经历了一场变故,原本的傲气和棱角也被磨平了不少,更不得不接受现实,若非他当时的任性固执,锦瑟又怎会需要千里迢迢远去西塘结果惹来更多的桃花债,有因必有果,从一开始,就是他被迷了眼,想要独占她的好,却没有想过自己是在和皇权,和整个世间的女权作对,如何会有胜算。   眼下的妥协至少能长长久久和她厮守,还能将未央抱回自己的身边,有什么比得上往后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在一起更重要。林素衣如今是当爹的人了,他的妥协泰半是为了锦瑟,更多也是为未央考虑,否则的话等将来未央大了,就因他有一个因嫉妒成性而被休弃出府的爹,到时候谁还敢娶他?林素衣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毁了他一辈子,也不敢再因为自己的纠结而给锦瑟带来麻烦,要知道女帝对自己的妹妹再如何宽容,也不可能允许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帝威。   不过林素衣很同样有自信的一点是,锦瑟未来就算真的出于心软而接受了其他人也不可能和他在她的心中的地位相比,何况他独占了锦瑟这么久,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因为受过伤又忧思过重,早就不能像正常的男人一般健康,锦瑟如今风华正茂还是大好年华,自己这病怏怏的身体只会拖累了她,也影响了她的子嗣,诺大的王府如今居然只有未央一个孩子,想也知道锦瑟平日里有多冷落其他人了。   林素衣想到这里,暗自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却对着锦瑟风姿优雅地一笑,看到这样的他,锦瑟干脆挥挥手让墨儿抱着未央退了下去,只是看着林素衣对未央一脸温柔不舍的表情,锦瑟再度在心底里觉得有些吃味。   “放心吧,这孩子以后就养在你身边,谁也夺不去,前面吃饭的时候也是,瞧你这眼睛都快黏在他的身上摘不下来了,压根都不在意我。”锦瑟酸溜溜地一脸委屈地道。   林素衣顿时哭笑不得,他还嫌自家妻主后院美人太多,一个个争奇斗艳让人心酸呢,结果她反而先发制人嫌他太关注未央,这哪里像一个堂堂亲王的样,不过话说回来,锦瑟这副小心眼的样子实在也太可爱了,让他欲罢不能。   “未央是我的孩子,不也是锦儿你的,你可真是不讲道理。”林素衣白了锦瑟一眼,可他毕竟容貌俊美雅致,哪怕是眼下做这种动作也依旧好看得不像话,“我就只有一个未央,你可是满院的美人殷殷切盼等你宠幸,你啊,可真是贼喊捉贼。”   锦瑟被他说得又是脸色一红,知道自己这个醋吃得莫名其妙可她就是忍不住啊,她开始自我检讨莫非就因为孩子不是自己生的也不是自己养的,所以她才会这样没有做妈妈的感觉?   “素衣,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说错话了。”她忙不迭地道歉,可林素衣哪里会真的和她生气,此刻他一边微微笑着,一边用一双黑漆漆的瞳眸定定地瞅着他,瞅得锦瑟的心不住砰砰跳,不知是因为他的眼神太认真,还是因为他的神情天专注,可他那是一种犹如细雨和风的温柔,很难用语言说得清。   “锦儿今夜还是去正君的院里留宿吧。”有些话当着旁人的面实在不好说,可四下无人时,林素衣却十分诚挚地拉着锦瑟的手道,“就当是为了我,也是为了未央。”   锦瑟顿时又是一个惊悚,这台词真他妈熟悉啊,这不是那些电视剧里后宫嫔妃每次将皇帝推到其他女人去时用的话吗?而一般赶过去的皇帝or男人都会发现各种意外事故等待着,因为被“巡幸”的那个嫔妃往往不知道皇帝会意外过来,因此就会有各种把柄各种事故被发现,从而让皇帝厌弃。好吧,这一招基本上就是为了让男主看清楚某些人的真面目,那就是一个坑啊,于是锦瑟又再度阴谋论了,可……可对待她不需要啊,锦瑟于是脖子僵硬小心翼翼地转头对着林素衣说道:“我说素衣,其实你用不着如此煞费苦心的,你刚回府哪斗得过正君,府里的人恐怕也都不怎么得用,就别费那个神用什么计谋了,以后也是一样,反正我什么事都会帮你的,就算你要算计什么人也跟我明说,我替你出气……”   若是秦若临在此听到这番话非得伤心透了不可,林素衣也是怔了一怔,被锦瑟奇葩的反应给惊到了,等他反应过来以后就是抑制不住想笑,心里的难过也在一瞬间被说不出的甜蜜占据,他知道锦瑟和其他女人不同,这些话绝对不是仅仅甜言蜜语,从她今日一早入府就努力的给他撑场面,处处维护甚至拒绝别人的献媚,他就看得出她的确是在竭尽所能的想要对他好,可是如今他都想通了,缘何反而是她还在执迷不语。   “既然锦儿要替我出气,那不如今夜就去正君房里陪他说说话如何,但是……不许碰他。”他的   声音甘醇美妙,宛如美酒清冽,话音未落,突然就伸手将锦瑟拉到了自己的怀中,然后托着她的脑袋就直接俯身吻了下去。   这个吻十分的激烈,锦瑟几乎被吻得浑身酥麻,连脑袋里都浑浑噩噩的,绝色的脸蛋更是炎若海棠,不是她要表现得这么没用,实在是这厮今天实在太会反客为主的勾引人了,这也是她学会摄魂术以来第一次被这个世间男人的身份把她制住了,当然这也的看对象,换个人锦瑟早就挣扎了,哪里还会乖乖的任凭人家吃豆腐还软软的瘫倒在对方的怀里。   最终,被吻得气喘吁吁的锦瑟抬起头来,此刻的她肤若凝脂,眼若寒星,脸上带着红晕,衬得那眸光潋滟,唇若娇花,着实美貌异常,连林素衣一时间竟然看呆了。   “你可真是吓了我一跳!”回过神来的锦瑟轻声地笑了起来,因为摄魂术,也因为她如今的脸实在太招人,锦瑟在众人面前笑的次数屈指可数,可当她轻松笑起来的时候,真如万紫千红开遍,一夜之间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感觉,直是美不胜收。   锦瑟这个笑容美得让林素衣失神良久,几乎都要再次动摇了,到底要不要主动把这样“可口美味”的妻主让给别人?但他的犹豫只是一瞬,若说先前刚回府的时候他还有心地想要再和锦瑟亲近一番,如今在看到未央以后这个念头就全部被打消了,天大地大比不过自己的孩子大,林素衣此时心里慢慢的都是未央,并非是他对锦瑟不重视了,只是在女尊的世界里的男人一旦有了孩子就不可能只考虑到自己了。他舔了舔嘴唇,回味着方才大胆的一吻,眸中暗流涌动,心中天人交战,   不舍地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蛋,他柔声道:“锦儿,我说的是真心话,为了我也为了未央,你可以去宠幸其他人,但是你的心必须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可好。”   “素衣,我不过是个普通人,心没那么大喜欢不了那么多人,其实就算是二姐在宫里也有她喜欢的人。”为了劝说林素衣,锦瑟是毫不犹豫地就卖了安澜,“你看史书上都有这么多的后宫宠君,如果历朝历代的女帝们都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又怎会有宠君这二字?说起来我们都是普通人,自然就也有自己喜欢的,我如今怎么说也是亲王了,为何还要因为顾忌别人而委屈自己?至于宠幸其他人……这个……”说到最后,锦瑟真的有些为难了,要不要学习素鸣叶也搞个影卫替她“履行职责”?不行,她可没有素鸣叶那样的女帝权势,自己动用影卫的事情到时候肯定瞒不过二姐。   林素衣叹了口气,他再度开口,语气也分外的温柔:“锦儿,我是真心的,其实你的心里只有我,处处只为我想,这对其他嫁给你的人来说亦是很残忍的事情。”他娓娓道来,语调仿佛春水荡漾,涟漪清澈,四处风景仿佛只是他的点缀,都在为这个温雅如柱的男人凭添着一种绝世的风华。   锦瑟却没有答应,只是皱着眉头道:“你让我再想想。”心中却又暗自琢磨着等明日入宫再和安澜好好聊聊,看看有没有解决之法。   见她还是没有爽快的答应,林素衣心中一时间是既高兴又歉疚,普通的女人哪里需要想这么多,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自己,他的手指忍不住摩挲着锦瑟的颈侧:“锦儿还在愁眉苦脸什么?我们许久未见,就不该借着难得的机会做些什么?”   “什么?”锦瑟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见林素衣忽然附耳在她的耳边柔声道,那眼神带着诱惑,又仿若是像是邀请:“锦儿,在去见正君前,尽情地享用我一次可好,我希望锦儿回到王府的第一次,也是我的……”   不提锦瑟和林素衣此刻你侬我侬的情形,同一时刻的大周皇宫里却正处于一种凝重的气氛当中。   高大的铜镜前,莫如焉正在给安澜更衣,和往常一样,他容颜绝色,肤如凝脂,狭长的双眼微微上挑,优美的唇形似笑非笑,,足以让任何一个看到他的女人心神荡漾。凤后洛清扬却站在一旁,他连椅子都没坐,挺直着背脊表情沉静。身为凤后,此刻他的身上却并没有穿着惯常制式的云裳或是锦裙,反而是一身朴素白衣,长发松散,即使如此,却是别有一番儒雅飘逸的气度,更是显得他丰神如玉。   “凤后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挥手让两旁的宫人们遣退,安澜沉声发问,洛清扬眼眸微闪,他心中明白安澜让宫侍们退下的举动并不是为了给他这个凤后留体面,而仅仅只是因为她害怕有些话会对那个姓荣的不利罢了,想到这里,他心底里微微地闪过一丝自嘲,她们玉家的女人果然都是情种,那玉锦瑟偏爱林素衣,而女帝安澜则更是心狠手辣,为了一个荣少漓她可真是善精竭虑啊。   洛清扬抬眼,注视着安澜许久,最终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裳下摆,端正地跪在了她的面前,而   原本站在安澜身后的莫如焉则立即朝一旁退去,神情波澜不惊地避开了洛清扬这一跪。   在大周,女帝和凤后之间除了是夫妻,更是臣属关系,身为后宫之主,他远比其他的后宫贵君们地位更高也拥有更多的尊荣,因此洛清扬平日里本不需要行如此叩拜大礼,这也是凤后所独有的特权,但此时他这一跪,就仿佛是一个信号,更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   “陛下,臣求陛下诛杀荣少漓,以正宫规。”   安澜的身体顿时微微一凝,这正是她发怒前的征兆,看向凤后的目光中更是陡然带了锋锐,若是常人在此只怕在她的帝王之威前整个人都会瘫软,但洛清扬眼帘半合,恭顺跪在御案之前,表情依旧无比的镇定与平静。   “洛清扬。”连名带姓的称呼,语气中更是带出了一丝戾气,可见她是带了真怒,“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废了你?”   “陛下是英明之主,孰是孰非,臣相信陛下心中自有决断,若臣之谏言不能为陛下所采用甚至因此为陛下所厌弃,也绝无怨言,然……荣少漓此人对陛下不专,身为后宫侍郎却私通他人,如此重罪若不严惩必然有碍陛下天威,皇室颜面更是荡然无存。”他不顾安澜愈加震怒的脸色,言辞一句比一句锋利,深深地跪伏在地,“陛下,臣此言绝无私心,一心为陛下分忧。”   “你一心为朕分忧?”安澜气得直接一脚踢了过去,洛清扬并不躲避整个人被踹得几乎瘫坐在地,但他脸上却并无惧意,黑眸深邃地看了一眼安澜,依旧缓缓挺直了背脊。   而一旁的莫如焉则静静地侍立一旁,他的面上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或者说是没有表情,无论安澜如何动怒都没有动容一分,安静的就好像不存在一般。   “你身为后宫之主,本就负有统理后宫之责,为何会有人私下潜入荣侍郎的宫室无人阻止,为何本该严令制止的流言如今却传得沸沸扬扬,这其中有你凤后多少手笔别告诉朕所你不知道,至于所谓的私通,有些事你心知肚明,还需要朕一桩桩一件件说的那么清楚吗?”   “陛下想让臣说什么?臣自认是有私心,也不会力辩自己清白,只是莫非陛下也要自欺欺人,认为荣侍郎对陛下死心塌地,别无他念?臣实在不愿看陛下越陷越深,为人所惑。”   安澜眼睛微眯,声音又沉了几分:“好一番自作主张,自以为是的话,洛清扬,你的职责只是管理后宫,有些事轮不到你过问,也不该你过问。。”   “臣知道自己照实说的不一定是陛下您想听的,可臣还是要说清楚,这后宫之中所有的男人都应该身心只有陛下。”他忽然转头看向莫如焉,眼神犀利,“莫贵君,你说是不是?” 第414章 第四百一十一章   411.   洛清扬的话显然意有所指,明面上他是在故意拉莫如焉下水,不过狡诈如莫如焉哪里看不出他的另一个目的——洛清扬分明是不知从什么地方察觉了自己对锦亲王的关注,这才会故意利用荣少漓的事情含沙射影的拖自己下水。这也难怪,当日自己曾在安澜的授意下将锦瑟留在芙蓉宫大半日,就算平日里他对锦亲王的消息也是多有关注,这些事情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这位厉害的后宫之主,再加上他也刻意的从不掩饰,故意流露出一丝蛛丝马迹给这位心计深沉的凤后察觉,如今可不就见了成效了?洛清扬此言不管是试探还是转移目标,他都不怕,毕竟他的暗卫首领身份只有安澜知道,而“勾引”锦瑟的命令同样也是在安澜的授意下进行的,对安澜来说,他只是一个下属罢了,女帝从来都把自己的下属和自己的男人分得清清楚楚,这一点莫如焉心知肚明,因此,在他的心底里,他早就把自己当成玉锦瑟的男人了。   “这件事自有陛下圣裁,臣妾不敢擅专。”莫如焉微微一笑十分动人,语调里带着他惯常的魅惑和慵懒之意,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却让听得人觉得很是勾人。   “莫贵君,本宫刚才说的什么,你心知肚明。”洛清扬冷声道,语气中也带了一丝警告,他早已暗中掌握了一些莫如焉试图私通锦亲王的证据,尤其知道他的芙蓉宫里如今还藏着锦亲王的当日不知何故留下的一方丝帕,这可是天大的罪证,之所以一直没动他,是因为如今荣少漓才是他们的心腹大患,关键时刻他挑明这句话出来,也是为了逼迫莫如焉站到他这一边,料想他不管是受胁迫还是为了他自己,都知道如何选择才最聪明。除掉荣少漓,对他这个后宫贵君来说同样也是百利而无一害,这样的选择对他来说应该是个很简单的问题。   可结果却是莫如焉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他,甚至他的脸上连一丝心虚都没有,若非此人城府深得可怕,就是他自忖女帝会站在他这一边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为什么?是什么依仗让他如此自信?洛清扬身为凤后终究也不是寻常之辈,就这短短片刻他心里百转千回,几乎已经快要想到了事实真相,而他面上已经平静而漠然,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莫如焉便不再追问,   洛清扬可不相信在安澜的心底里,莫如焉的地位可以超过荣少漓,应该说在这个宫里,没有一个人在安澜的心底可以和那个不过容颜清秀的荣少漓相比,为了他,安澜甚至可以假装不知道他心有所属,忍受他和别的女人暗通曲款还要竭力为他掩盖。   洛清扬想到这里,心里便是一片苦涩,而自始至终莫如焉的脸上都没有一丝表情,殿内一片安静,许久,安澜冷冷的声音方才响起:“莫贵君,从今日起,由你和皇贵君统领后宫,至于凤后……”她顿了顿,声音冷淡,“就好好地禁足在这凤后宫里反省一段时日吧。”这样的处罚对洛清扬来说不可谓不重,失去了整个后宫的统领职权,等于他的凤后之位名存实亡,   但是洛清扬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以平静的沉默相对,显然这样的结果早在他的意料之中,缓缓的跪伏下去,他沉声道:“臣领旨谢恩。”   安澜言罢便拂袖而去,洛清扬缓缓站起身来,而莫如焉却仿佛刻意的慢了一步,他此刻便是得了后宫大权,脸上也并无任何欣喜之色,甚至立身在旁主动地和随云一起将洛清扬搀扶了起来。   莫名的,洛清扬就感觉到他他似乎意不在后宫,否则今日之事足以让任何一个后宫男人为之欣喜若狂,忍不住地在脸上流露出一分半毫的动容,但洛清扬同样也是心机深沉之人,心中再有疑惑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地淡淡道:“莫贵君果非常人,想必连那荣侍郎也不过是被你玩弄在鼓掌之间吧。”   原本他是根本不会让荣少漓的事情如此快的被揭开在明面上的,按照他的个性,原本是必要等木已成舟,对方再无翻身之地时才会出手,如今安澜这么快就得知内情插手,反而等于是救了那荣少漓,而幕后之人不言而喻就是莫如焉。   被洛清扬一语道破他在其中的作用,莫如焉也并不否认,反而笑得十分优雅,乃至那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高贵的慵懒来:“凤后陛下过奖了,臣妾只是一心为女帝陛下做事罢了,毕竟这后宫再如何,也是女帝陛下的后宫,您说是不是?”   莫如焉的话显然是意有所指,但洛清扬表情仍然十分沉静,他此时站在莫如焉的面前,微风将其发丝吹起,衣炔展动,飘逸如仙,身姿挺拔,浑身上下都带着宛如君临天下一般的皇道气势:“莫贵君说的是,本宫受教了。”话虽如此,语气中却是带着极致的冷意,让人只觉得不寒而栗。   莫如焉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他本就俊美极致,这一笑更是魅力无尽,让人心簇激荡,后宫原本就是天下美色聚集之地,但洛清扬相信任何男人在他这个大周仅次于玉锦瑟的绝色美人面前亦是完全的黯然失色。   “臣妾知道皇贵君素来与凤后陛下不合,如今他得了势,只怕凤后陛下日后想要重新得掌大权更是艰难了。其实,臣妾倒是有个建议。”他的笑容加深,“凤后陛下如今在宫里势单力孤,不如……找个帮手如何?”   洛清扬黑眸深邃地看了一眼莫如焉,微微挑眉,声音高贵沉稳:“莫贵君是这是在毛遂自荐?”   莫如焉不置可否,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道:“臣妾听闻,您和锦亲王殿下关系亲厚,您说,若是他知道了您如今被女帝申饬软禁宫中,会不会替您求情说几句话呢?”   这话一出,洛清扬顿时眼神如利刃,凛冽非常地朝莫如焉的脸上射来,但莫如焉绝非常人,哪里会被这样的气势吓倒,他依旧面带笑意地道;“凤后陛下不如下一道懿旨,召亲王殿下正君入宫一叙,相信便是女帝陛下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毕竟您是一国凤后,如今就是被陛下下令禁足,却并没有下令不得召见男眷。”   莫如焉的话虽然没说错,可他堂堂凤后若果真召见一个亲王正君,那情理上说,亲王也应要入后宫才是,想到从芙蓉宫里的暗线那里得到的消息,莫非莫如焉果真对玉锦瑟上了心?他认真地端详着他许久,目光中带着探究和深意:“莫贵君可真是用心良苦。”   一阵鲜妍的笑容,突然从莫如焉的眼际泛开,妖艳妩媚如红莲绽开:“凤后陛下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臣妾心悦亲王殿下,不过深宫重重,要见上她一面委实不易,还得靠凤后陛下成全。”   此刻饶是洛清扬再如何有城府,听了这话也是瞳眸不自然的一缩,一旁站着的随云更是面色大骇,当着他一个奴才的面,甚至是当着凤后的面,莫贵君居然就这样毫不掩饰地说出来了这种大逆不道的心思,他是仗着陛下的宠爱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吗?   “莫贵君这话,似乎不该在本宫面前说出口吧。”早已在后宫习惯了明争暗斗勾心斗角,打言辞机锋却绝不可能说真话的凤后洛清扬,如今面对一个完全不按牌理出牌的对手也有些难以为继的感觉。   莫如焉却是轻叹了一声,满是寂寥:“臣妾只是想和凤后陛下表个忠心罢了,臣妾一向尊敬女帝陛下,但心里却有了别人,臣妾自己也是没有法子啊。”   早就知道玉锦瑟那模样太招人,很少有男人抵挡得住,可洛清扬万万没想到,连莫如焉都着了她的道对她动了心,当然用“着了道”这个词或许并不合适,毕竟想想玉锦瑟那性子,显然也绝不可能是她主动勾引莫如焉一个堂堂后宫贵君。   洛清扬的脸沉了下来:“莫贵君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本来有些话不挑明了说洛清扬还可以暗地里用来作为牵制莫如焉的把柄,可现在他非要正大光明地自己坦诚,如此一来反倒是洛清扬落了下风,这让他不由地就是心头暗恨,“本宫身为凤后,自有义务整肃宫规,这些话若是本宫告诉陛下……哼,莫贵君,你好自为之。”   莫如焉无奈地轻轻叹息了一声,那声音婉柔糜荡得就好像被人用钩子勾住了心一般,连洛清扬和随云两个男人都觉得受不了——自然是恶心的受不了。   而他说出口的话更是气人:“女帝陛下如今连见都不想见您一面,不知道您怎么去说。便是那后宫的权利和宫规,如今也不在您的手里,而是在我和皇贵君这里呢。”他低笑一声,连“臣妾”二字都不用了。   随云当即就忍不住低斥了一声:“放肆。”   莫如焉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显然并没有把他放在眼中:“凤后陛下,我言尽于此,要知道这后宫之中任何事都是瞬息万变的,凤后陛下若是一直幽居中宫,日后再想要重新掌权得回天下只怕是更难了。”   他说完也不看洛清扬的脸色,竟是整了整衣袖,云淡风轻地对着他行礼告退了。   洛清扬眉头紧皱看着他的背影,沉吟半晌。   “这莫贵君也实在是太张狂了。”随云忍不住怒道,“仗着女帝陛下的宠爱,如今愈发的不把您放在眼里。”   但洛清扬的脸上却并无怒色,他在宫中沉浮多年,怎会轻易为了这种小事动怒,何况莫如焉此人诡秘多变,连他也一向看不透他。接过随云递来的茶盏,洛清扬的脸上一片冰冷之色,严峻冷漠:“不论他的话是真是假,还是故意引本宫上钩,但有些话他并没有说错。”声音缓了缓,又低沉了几分,“……如今的确是只有锦亲王可以帮本宫。”   “您是说……”   洛清扬有些疲倦地坐在凤后座椅上朝后靠去,如玉般清隽脸庞上带着一丝几不可见的疲惫,揉了揉额头,他低声,仿若自言自语一般地道:“当日她承诺过本宫,只要本宫能为林素衣在女帝面前说些好话,她就欠本宫一个人情,当牛做马都行……”   “可结果您压根就什么都没做啊……”   “她又不知道。”洛清扬瞪了他一眼,“难不成她还敢和女帝去查实?如今这林素衣好端端的,还回了王府,我说是我说的情,她能指摘出一句不是来么?”   随云看了自家开始耍无赖的主子一眼,嘴角微微一抽,是的,洛清扬在旁人面前风光雯月,高贵优雅,可每次只要一谈到九王爷玉锦瑟就是这幅咬牙切齿的模样,久而久之随云也已经习惯了,心中却是暗道,好在主子现在还能有精神……本以为他会被女帝安澜打击的一蹶不振。   却听见洛清扬又喃喃道:“如今这林素衣也总算是回到亲王府了,怎么说玉锦瑟也得来谢谢本宫才是。”   顿时随云的头垂得更低了,这睁眼说瞎话的本领他显然还没练到家,实在是不堪接口。   洛清扬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哼了一声:“若不是本宫,如今这林素衣能顺利地回锦王府?本宫可是一国凤后,这朝政之事轮不到本宫过问,可后院男人的事本宫的懿旨还是有用的,这玉锦瑟若不想本宫也给她的后院塞人,最好乖乖的过来好好地承这个‘人情’才是。”   简而言之,这人情他是赖定了,但如此一来,再召见秦若临就显得不合适了,总不见得对着人家正君说,我把你府里的侧君弄回来和你争宠,也不给你们家后院赏赐美人,你回去让你家妻主好好感谢我吧。   随云也是醉了,不过看看自家的主子谈到那风华绝代却又单纯得有些可爱的锦亲王就一脸轻松的模样,心里也放心了许多,女帝陛下方才对自家主子实在是太不公了,而像这样的事情,总要有个人出来说说话。   只是想来想去如今玉家里面还敢梗着脖子和安澜对顶的大约也就只有那个直肠子的锦亲王了,或许她还真能为自家的主子说一两句公道话,可是……眼下看着洛清扬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随云又有些为锦亲王不值的样子……只是此时的随云却不知道,日后洛清扬为了这个人情,付出了他完全都想象不到的代价。   还不知道宫里风云变幻很有可能再度牵连到自己的锦瑟终究还是被林素衣劝着去了秦若临的院子,出乎意料的是,秦若临和嫣儿等人竟早就在院门口等着了,在看到锦瑟前来的时候当即款款福身行礼,正君院中的其他人在看到锦瑟的瞬间都毫不掩饰满脸的喜意,反倒是秦若临就显得沉稳和镇定得多了。他满头青丝如水波一般,并没有什么装饰物,身姿挺拔,但那一身白衣翩翩却似乎随时都乘风而去,更带上了几分儒雅高贵的气度,看着锦瑟走来,他噙着笑容站在那里,如墨般乌黑的眼睛闪着亮光。   锦瑟有些愕然:“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只是想着在这里先候着罢了,没有想到亲王殿下竟真的来了。”他低头凝视着她,深邃的眼眸中流淌着脉脉波光,近乎温柔,“殿下还是随若临进去吧,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锦瑟哪里知道秦若临早就料定了林素衣会把锦瑟劝过来,但饶是如此他也是站在廊下等了快一个时辰,小侍们都劝他回房慢慢等,毕竟锦瑟若是来了下人们还是会第一时间过来通报让他迎接,可他还是执意要亲自站在院门口直到锦瑟的身影出现。看着锦瑟身上换了一件衣服,他心知肚明她和林素衣发生了什么,只是眉眼间却没有一丝的波动,甚至都没有去问一句半句锦瑟和林素衣先前在做些什么,哪怕心里也有些吃味,但这些嫉妒的情绪却很快地被他平复了下来,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不单单是锦瑟的夫君,更是亲王府的正君,想要担得起这个位置,就要有足够的心胸和容人之量,若是他不能放下这些执念,只会走上林素衣的老路。   “亲王许久不来了,这院子和厢房如今也被若临改过了不少,殿下随若临来看看可还满意。”他热情地拉过锦瑟的手,缓缓地直接朝内院而行,身后浩浩荡荡的小侍们乃至下人也随之进入。毕竟是亲王正君又要掌管整个亲王府,秦若临如今身边服侍的人也是众多,甚至其中还有不少容颜俊秀,标志可人的,只是面容看来都很是陌生,见到锦瑟时他们个个恭敬跪伏,显然这些人都是后来新入府的,被秦若临放在身边调/教的。   等到两人入了宽敞的正屋,还不待锦瑟反应过来,就见侍从们鱼贯而入,有给锦瑟净手的,也有递白巾,倒茶的,点香的,但每一样都送到秦若临的面前,绝不假手他人。   锦瑟恍然间觉得这规矩这做派,好像回到了当日在风仙几人身边一般,但凤仙等人总是开着玩笑互相逗着乐着一起伺候她,气氛也十分轻松,而秦若临这里显然都是训练有素,人人都极为有规矩的绝不抬头多言多看,行为举止颇有分寸,一举一动都严格恪守着王府的后院规矩,尊卑有序至极。   锦瑟许久不曾回府,更没有被人如此贴身伺候过,往日里没有娶夫时也就一个小青,如今被秦若临这般整治下来,倒让她有些应接不暇不知所措了,但她的皇族礼仪还是深刻在骨子里的,便是面上有些怔松,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何况本来也不需要她多做什么,自有秦若临为她妥当整理干净了。   “妻主请坐。”香气袅袅中,嫣儿在已经放满了果品点心的桌上沏好了两杯香茶,“这是宫中赏赐下来的最好的香茶,妻主尝尝。”私下的时候,秦若临再度称呼锦瑟为妻主,语气也变得更加亲密了几分。   “好香……”锦瑟不由自主地赞道。   秦若临却是一笑,陡然一把环住了锦瑟的腰,将头搁在她的肩窝里深深闻了一闻,轻笑道:“没有你香。”   锦瑟被吓住了,连手里的茶盏都差点拿不住,秦若临这举动也太亲密,不,是太主动了,这怎么可能是秦若临这样一个腼腆内向的人做得出来的事情,不由地转头四顾,却发现不知何时,侍从和下人们早就退了下去,只余他们两人了,不由心中暗自咬牙,这些人也被秦若临调/教的太好了,一个个退得又迅速又安静,简直和做贼一样。   锦瑟不在状态左顾右盼,秦若临却是毫不在意地一笑,直接俯身就要亲住她的唇瓣,惹得锦瑟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就想要躲开,谁料他似乎也没坚持,停下了动作,手却更抱紧了她,笑道:“妻主这是怎么了?难道今夜妻主不是特地来看若临的?”他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地柔声道,“若临可早就准备好了。”   锦瑟不禁僵了一下,莫名的,她就感觉到了一阵危险,这样的秦若临是她感觉无法掌控的,她答应过林素衣至少今夜不碰秦若临便要信守承诺,即使那只是林素衣身为后院男人偷偷耍的小性子,可锦瑟甘之如饴,为了缓解这种莫名暧昧的气氛,她故意扯开话题问道:“那司马琴是怎么回事?”   秦若临微微挑眉,语中充满揶揄:“妻主是不乐意若临给他的位份太低了吗?”   锦瑟无语:“这都哪儿的话,我是想问他怎么就进了府了?还成了侍君了,这事我可没点过头啊。”   秦若临低低地笑了起来,他就知道锦瑟会是这么一个态度,这也是他为什么毫不在意后院那么多男人的缘故,因为说起来大多数充其量都不过是摆设罢了,或许是太不容易得到了,因此秦若临对于现状就比林素衣珍惜更多也更容易满足,他从不会去吃飞醋,因为他知道锦瑟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下那么几个人而已,而自己纵然不是那第一位的,但身为第一个入锦王府的正君,锦瑟也必然不会忽略了他,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和其他人计较。   一边给锦瑟剥着一个橘子,秦若临一边缓声道:“这司马公子是殿下的师父和师姐为妻主许下的亲事,若临不好拒绝,只能把人先放在后院安置着,其实依我看来,这位司马公子倒也是性格独特,或许妻主您就喜欢上了呢?”   “就知道是这两混蛋自作主张干的好事。”锦瑟不满地嘟囔道,“快把人送走,我这府里人够多了,以后再有人塞人进来,你就说是我的意思,不准再收人,我就这点俸禄,要养这么多男人做什么。”   这一脸嫌弃的模样,惹得秦若临又是开怀大笑了起来。   而在锦瑟和秦若临聊着司马琴的事情的时候,司马琴也同样也带着赵寰陆尘走到了正君院外求见,只是理所当然的,他被侍从们拦了下来。 第415章 第四百一十二章   412   “还请司马侍君见谅,亲王殿下已经和正君歇下了,还请司马侍君改日再来。”嫣儿等人彬彬有礼地将司马琴挡在正院门外,其实不管这话是真是假,难得亲王殿下来正君院落和自家公子独处,他们身为公子的小侍怎么说也不会让他被打扰。   赵寰和陆尘低眉顺眼地站在司马琴的身后,对于这一个结果他们并不意外,毕竟秦若临才是这个王府后院的主子,他们这些人明明中午才见过锦瑟,如今司马琴却又在亲王和正君再房内的时候冲了过来,的确算是他理亏了,显然一般有眼色的后院侍夫是绝不会在这个时辰还过来求见,这是明晃晃的故意和正君作对呢。   司马琴眼眸一沉,仿若无意地半威胁道:“我只是想找亲王殿下说几句话罢了,不过才这个时辰,正君怎么可能就歇息了,怎么,你们这是非要拦我?”   司马琴本就是出身江湖世家,身上自有着寻常贵族公子所没有的杀伐之气,他一边说一边走上前,周身散发着一种强烈的压迫性的气场,直压得众人步步后退。   “司马侍君,你如此无礼,是要罔顾王府的规矩么?”嫣儿一边遣人去找管家刘忠派护院过来甚至杨侧君过来救场,毕竟王府内院女人不得入内,而即使一些做粗活的男人们,又有哪个抵得上会武功的司马琴,此刻嫣儿只能带着几个下人一边顶着巨大的压力一边试图阻拦司马琴地怒斥道,“站住,司马侍君怎敢如此放肆,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司马琴根本懒得理他,大袖一挥,这些没武功的小侍从们一个个就东倒西歪的摔了一片,他更是目中轻蔑地冷哼了一声:“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这一幕别人看着不提,跟在他身后的赵寰陆尘的眼里还是流露出了几分不安,急急跟上阻拦劝道:“司马侍君别太冲动,这里毕竟是王府。”   “王府哪又如何?谁让锦亲王架子这么大,见个面还要人通传。”   听到司马琴说锦瑟的不好,陆尘当即就不乐意了:“主子请慎言,王府自有王府的规矩,再说您今日也是看到了,锦亲王殿下最是温柔和蔼,如神仙一般的人物……”   “哼,亏心事做得多了,自然还不得装出和蔼可亲的样子,不然谁还信她是个好人……”司马琴不以为意地讥讽道,这些贵族女人一个比一个会做戏,整日带着个假面具,虚伪得像是个假人,长得美又如何,在他看来,这个欺辱了商小姐的锦亲王死一百遍都不值,天知道他在府里这些日子都快急疯了,打听了无数遍也没有一点点“商安春”的消息,而赵寰和陆尘两人简直就和锯嘴的葫芦一般什么都不说,或者他们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就只是认了命,连自家的妻主都顾不得去救,让司马琴连带着看他们也不顺眼起来。   眼下看自家的这个倔强主子一副认了死理的模样,赵寰和陆尘半天无语,陆尘更是气得几乎要跺脚,这司马琴简直就是脑子进水,让人有理也说不通,这些日子他们好话说尽,有些话明里暗里的不知道暗示了多少,可这司马琴就是盐油不进,本以为他今日看到了锦瑟的风姿,说不得也要为之倾倒,重新思量考虑如何在王府中立足,谁知道这家伙竟就是个死脑筋的,眼里只有那个“商小姐”,明明对她如此中意却都看不出两人压根就是同一个人,简直就是个瞎子。其实他们也是错怪了他,毕竟司马琴先入为主一心认定了是这个传言中“好女色”的亲王殿下欺辱了那可爱娇萌的商小姐,再加上当初锦瑟因为基因药物和摄魂术秘术的关系年纪变小,这可不是单单易容可以解释的,司马琴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这是同一个人。   他此刻已经直接将一个院中的下人一脚踢开,动作干净利落毫不留情,那倒地的小侍张口吐了一口血,竟就这样昏了过去,霎时引来一群人低声惊叫,“这就把你们吓死了,锦王府的人还真是娇弱啊。”司马琴嘴角微勾,唇边缓缓漾开的疏离的笑意,清俊脱俗的身形挺直的站在那里,话锋一转,他又目光冷冽地环视四周,语气冷然:“若是再敢阻我,我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知道他是会武功的江湖男子,且又不像杨侧君和寒侧君那般至少知道守着些王府的后院规矩不会冲撞秦若临这里的人,对上这样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一帮本也算娇养着的小侍从们也是没了主意,迎着司马琴的目光更是害怕的瑟瑟发抖,见他话音一落便又举步向前,一众人慌忙把头压得低低的,半点都不敢向前,更不敢主动招惹。   “怎么回事?”这样大的动静,屋内的锦瑟和秦若临怎么会听不见,不过他却并未动怒,只是面沉如水,无形中就带出了上位者的气势,让锦瑟看了不由感叹,想不到当日的秦小白兔也会变成如今的样子,锦瑟却不想想,人总是要长大的,秦若临若还是当初那副腼腆害羞的模样,还如何撑得起这满府的亲王后院!   “禀亲王殿下,秦正君,是司马侍君求见。”入内通传的小侍声音战战兢兢地,声音都打着颤,“奴们拦……拦不住。”   话音刚落,司马琴已经双腿一迈走了进来,看他的样子,哪有半分王府侍君理应拜见妻主和正君的模样,更让人无语的是,他手里此时还提着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下人,直接被他扑通一下丢到了地上。而紧接着跟进来的小侍嫣儿的脸上则带着显而易见的羞愧,显然没有能拦住司马琴还被他的气势所逼退,嫣儿觉得是给自家主子丢脸了。   “司马琴拜见亲王殿下和秦正君。”一进屋司马琴就直指直地看着锦瑟,表情淡然落落大方,一点没有后院男子看到妻主时的羞涩。   这一幕连锦瑟都看得微有诧异,唯有秦若临面色平和,仪态端庄,带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让锦瑟都是连连侧目。   “怎么回事?”他没有看向司马琴,而是直接对着一路跟进来的嫣儿等正君院中的一等侍从,语气依旧和往常一般的清润尔雅,却无形中透着一股淡淡的威严。   “禀亲王和正君,司马侍君执意求见亲王殿下,奴们实在来不及通报……”他一边说着,一边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怒气,目光频频朝着司马琴的面上看去。   “嫣儿,你也太不懂事了。”这话一出口,不仅是嫣儿懵了,其他人也都懵了,谁也不知道这是何意,就连锦瑟都把目光投向了秦若临,这不懂事的人貌似应该是司马琴吧。   但秦若临显然也有他的道理:“不就是司马侍君求见么,这么气势汹汹的做什么,惊扰到了亲王殿下怎么办,这里是王府不是闹市,吵吵嚷嚷的像是个什么样子。”   这话表面上听来是在训斥嫣儿,不过再仔细一琢磨,这分明就是含沙射影呢,锦瑟也瞬间就明白了,嫣儿也机灵,当即就跪下了,泪眼朦胧地道:“惊扰了亲王殿下和正君,是奴的不是。”他这请罪的话一出,赵寰和陆尘当即也跟着跪下了,甚至满屋的人不论是本就在的还是跟着进来的都扑棱棱的跪了一地,如此一来就显得还直直站着的司马琴鹤立鸡群。   微转头,嫣儿当即横眉冷竖地斥道:“司马侍君,见到亲王殿下和正君你竟敢不行礼……”   秦若临还没有说什么,锦瑟却是不得不出声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都起来吧。”她此刻总算已经认出了赵寰和陆尘两人,但当初她去西塘借用的是锦亲王师妹的名义,如今自然也不可能和他们相认,但毕竟是熟人,锦瑟也不喜欢别人就这么跪着说话,再加上司马琴毕竟和自己也有一段交情,即使他本人不记得了,如今甚至还用想吃人的目光瞪着她,不过怎么说她也不能和一个男人计较不是。   于是她这么一开口,便也等于给司马琴解了围,用不着让他跟着跪下了,但司马琴却并不领情,只以为这是她笼络人心的手段,而秦若临则知道锦瑟仅仅只是不在乎这些虚礼罢了。   “司马侍君何必下这么重的手?”看着躺在地上那个依旧人事不知的小侍从,锦瑟倒还没忘了救人,“快把人扶下去找太医诊治,别都愣在这里了。”随即她又看向嫣儿等人,“你们也都没什么事吧。”温言细语,让人直有如沐春风之感。   司马琴在心底里骂了一句假仁假义,他自己动的手自己知道,看起来严重,其实也就是些皮肉伤,因此锦瑟此刻的做派在他眼里又是惺惺作态,不过司马琴因为看锦瑟不顺眼,因此她无论做什么说什么在他看来都不会朝好地方去想,但他这么想其他人却并非如此,嫣儿几个小侍们早就是红了眼睛,感念于锦瑟对下人的细心体贴,毕竟区区几个下人,一般也就府医照看,哪里值得让太医看诊,更不可能第一时间想到他们的伤了,想来若非亲王是看在秦正君的面上也不会对他们如此照拂了。   锦瑟其实也就习惯性的照顾了一下别人,哪里会想到那么多,却见司马琴俊俏的脸上此时冷若冰霜,声音冷淡地打断他道:“打他们自是应该的,区区一个下人也敢拦我,满口胡言,还骗我说什么亲王和正君已经歇下了,如今看来两位不还好好地坐在这里么?”   他一副理直气壮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和锦瑟当日在凌城看到的那个心若死灰少言寡语的司马公子倒是截然不同,让她只觉得十分陌生和新奇。却没有想到这是因为司马琴一心记挂着“商安春”的下落,几乎早已是如坐针毡心急如焚,先前午膳时毕竟人太多,他也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说这么私密的事情,可事后哪里有闲工夫等着她上门“垂幸”,再说他压根都不在意锦亲王是怎么看待他的,他只想早日将自己的心上人救出来,因此即使他此般言行殊为无礼,却依然还是得理不饶人地看向她道:“这样的人亲王说该不该打?”   “你要见我自是可以,但不该伤人。”锦瑟皱眉说道。   “不伤人我怎么进的来,怎么?我只是有急事想找亲王殿下,事急从权,这也有错?”   锦瑟还真的被他问住了,尤其对方目光炯炯,看着她的神情似乎隐隐还带着嫌恶,这是她几乎从不曾从其他男人眼里看到的情绪,尤其是如今修行了摄魂术的她更是几乎不可能有的待遇,一时间倒还觉得有些好笑。   后院的事本来就该是秦若临掌管和打理,她也不屑和一个男人家对吵,因此纵然司马琴直接吵上门来了,她随意说了两句还是看了一眼秦若临,却见秦若临轻轻挥手,周围的下人侍从们便一个个躬身退下。   而从进门开始就几乎的赵寰和陆尘自然也不得不跟着离开了,只是看起来锦瑟似乎从始至终就没有注意到这两个“熟人”,让他们两人既松了一口气,又是一阵阵的失落。在他们双方的眼里,赵寰两人以为锦瑟是没认出他们来,而锦瑟却是以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就是当日同行的君锦儿,自然就不可能和他们多说什么话了。   等到房中的小侍们都退了下去,秦若临终于再度淡淡地开口道:“他们再如何也是王府的下人,更是我正君院子里的人,哪里需要司马侍君出手教训。不过今日司马侍君如此急着要见亲王,想必的确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吧,不如殿下就先听听他有什么要紧事。”   秦若临的语气淡然,但目光中却是蕴含着一丝冷意,饶是谁被人打扰了自己和心爱的女人的独处时光都会恼怒的,秦若临也不例外,只是他修养甚好,此刻脸上也不过略有薄怒罢了,已算是十分迁就宽容这个司马琴了。   锦瑟轻轻点头:“司马公子若是有什么难处就和本王直说吧,其实就算你不来,本王这两日也会去找你。”   她本就想找个机会把司马琴送回去,反正看他的样子也是不甘不愿的,想想当日在凌城司马琴就口口声声地想要出家,而自己的易容又是万无一失绝没有被看穿,眼下看他这副憎恨的模样搞不好把自己当成了强娶民男的好色亲王了,这个锅锦瑟可不愿意背,还不如和他好好聊聊,送他去别院或庄子把他远远打发了,或者商量好若是司马家需要亲王这样一个皇亲国戚的姻亲她也愿意未来在名义上给予方便,这也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不是。   秦若临完全明白她的心思,不过司马琴毕竟刚入府不久,如今锦瑟一回来就又把人赶出去,于情于理别人都只会觉得王府势大,欺负一个江湖男子,把人抬了进去又莫名送走,名节都坏了却还不认账,这可怎么也说不过去。   可无论锦瑟和秦若临是怎么想的,司马琴都误会了,锦瑟一说她本就预备过两日就去找他,司马琴霎时间就神情凌厉地直视起了锦瑟,那目如寒冰,一眼看去便如同掉入了无尽寒潭,让人不寒而栗。   锦瑟就纳闷了,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个司马公子啊,就算先前没有用锦亲王的身份和他发生什么交集,也不至于让他讨厌成这样啊,或者有谁在他面前说了自己什么让他以为自己是强抢民男的恶霸,但也没道理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吧。   “我看就不劳烦亲王殿下回头来了,我今日来,就只想问殿下一句,您把商小姐怎么了?”秦若临没有忽视他语气中的怒意,眼前的这个司马琴,眉清目朗,钟灵毓秀宛如山巅清雪,薄唇轻抿,和普通的少年公子完全不同,其实他的长相倒是其次,关键是整个人看起来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意,这是一种无视一切的冷漠,哪怕是面对着锦瑟这样一个绝代分风华的尊贵皇女也是毫不动容。这样的人,必然是心中早有了意中人了,且他对意中人一心一意,因此哪怕旁人再美再好也打动不了他分毫。   “商安春?”锦瑟整个人都有些不解,“我没把她怎么了啊?”她很快地就意识到司马琴问的绝不是那个正主,而是自己曾经易容过的那个身份,只是,她能把自己怎么着,该不是他因为看到了赵寰和陆尘从而误会了什么了吧,想到这里锦瑟也是有些无奈,想要解释清楚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司马公子,我绝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少年,你真的想多了好不好。   “哼,堂堂大周亲王,却是敢做不敢当,你若是没有对她不利,缘何她的正君和小侍如今却在你的王府做下人伺候我?殿下这是故意在睁眼说瞎话吗?”   锦瑟还真是被他问住了,她能说自己本来就和赵寰和陆成没什么关系吗,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也想问个清楚啊,想到这里,她不由地就将疑惑的目光转向了秦若临。   秦若临同样转头看着她,声音中带着平日的温柔轻缓,脸上却同样也是有些迷惘:“赵寰和陆尘都是陛下赏赐入府的下人……”想了想他又恍然回忆起这两人似乎也是当初陪着锦瑟去西塘的,莫非陛下是要将他们也收入后院,可御旨里分明只是说让他们两个人做普通的下人啊,再说这两个人早就嫁过人,伺候锦瑟也不合适,除非亲王自己中意……看来这才是女帝的用意吧。   听了秦若临的话,锦瑟瞬间就明白了,顿时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她还不知道那两人是完全自愿的,还以为又是被安澜强行塞进来的,干脆就对着司马琴又道:“放心,本王会放他们自由身回去的,这事想必就是个误会。   “误会?”司马琴冷哧了一声,眸中怒意更甚,“我问的是商小姐,你扯其他人做什么,莫非是心虚不成?”   “我心虚?”锦瑟实在是不想和一个完全不知道内情的男人计较,尤其是他现在貌似是完全是在为另一个自己讨公道的样子,她抚了抚额头,“这样吧司马公子,我稍后让商小姐亲自来和你解释如何?”   反正她如今修成了摄魂术秘术,随时可以还原成当日的那个少女模样,只要再易容成那副萌妹子的样子就可以了,料想司马琴应该不会再有异议。   司马琴万万没有想到锦瑟这么好说话,一时间反倒是愣住了,等反应来随即便是急切地追问道:“此言当真,你真会让她来见我?她现在可好?”一叠声的居然问了好几个问题,   其实事情闹到现在,秦若临也算是有些明白了,看锦瑟的样子分明又是她去西塘出使的途中招惹的事情,只是看她头疼的样子,显然也是她自己都不怎么喜欢的桃花债。   “司马侍君,注意你的语气,你可知道你是在和亲王殿下说话。”秦若临郑重地提醒道。   司马琴微微皱眉,想到自己如今毕竟人在屋檐下,商小姐也可能还在对方的手中,他随意地行了个礼低头道:“是我错了,我给亲王殿下和正君大人赔礼。”话虽如此,任谁都看得出此刻他的脸上隐约带着厌烦,想来若非是为了能见到“商安春”,他还不肯低头赔罪,毕竟他也是出身自司马家,并不觉得自己在贵族面前就低人一等,而是自有一股天生的傲气。   “司马侍君,容我多问一句,当日你提到的心上人是否就是那个什么商小姐?”秦若临明明已经知道了真相,可他也恼怒于对方的无礼,此刻便故作正色凛然地道,“你如今既已嫁入亲王府,自然不该再惦记着其他女人,希望你此次是最后一次见商小姐,并且告诉她你已经是亲王殿下的夫侍,从此后一心一意伺候妻主才是正理。”   锦瑟一口茶险些没喷出来,她都已经预备要放司马琴离开了,秦若临怎么还在这头给他添堵呢,偏偏眼下这是秦若临这个正君在“教导”后院男人,她怎能出言拆他的台,一时间脸色红红白白的颇为难忍。   司马琴脸上则陡然变色,心里更是翻起了滔天怒海,他此刻也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原本得知能见商小姐的喜悦也被冲淡了几分,他心里早就有了“商安春”,虽然早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可让他日再后伺候锦瑟那是万万不能的,可若是这个锦亲王用商小姐来要挟他呢,莫非允许他见面也是为了这个原因?想到这里司马琴的脸上顿时一片冰冷之色,严峻冷漠,眼睛里的寒光像刀一样朝着锦瑟的身上射去,害得锦瑟再度无辜躺枪。   “行了,我明日傍晚就让她来见你,在这之前就请司马公子还是好好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吧。”就他这个杀伤力,倒时候别又搞出什么乱子来,反正锦瑟也想好了,到时候就用商安春的身份让他离开,再假意用亲王的身份给他一个出府的恩典。   可锦瑟越是如此说,就越是坐实了司马琴心里的怀疑和揣测,不过眼下为了商小姐,他只能隐忍不发,等他见到了她把她救出去再说了,想到这里他一言不发转头就走,只是袖中的手指早已是握成了拳。   作者有话要说:   三章内有肉,并且会引出一些前面大家疑惑的地方的解答了。 第416章 第四百一十三章   413.   等到司马琴离开以后,秦若临含笑看着锦瑟,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妻主就没什么要告诉若临的?”   锦瑟比他还莫名其妙:“我还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呢?”   虽然这件事的起因的确是她,可在锦瑟看来当日的事情早就解决了呀,如今变成这样,竟似完全脱离了掌控一般,别说秦若临不明白,连锦瑟自己都是闹得一头雾水。   想了想她干脆也不隐瞒的将当日在凌城和司马家的事情捡着主要的说了一些,只是隐去了司马琴被侵犯受辱的隐私事情,毕竟那有损于他的名节。   秦若临听后沉吟半晌,脸上便也带出了几分了然:“那殿下这是不预备收了司马公子了?”   锦瑟急忙表态:“不单单是他,连那赵寰和陆尘,我也要送了走的,我当日的身份只是锦亲王的师妹,如今跟他们更不该有什么交集才对。”   但我看他们早就把你认出了了呢,秦若临心道,也就妻主自己傻傻的看不明白,那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秦若临身为一个男人最清楚不过,   他善意地提醒锦瑟道:“其实赵寰和陆尘都是自愿入府为奴的,并非陛下强迫的。”   这话本是暗示锦瑟他们很可能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谁料锦瑟压根就没在意,随意的挥挥手道:“我知道,那八成是为了借我们锦王府的名头摆脱他们那个不成器的妻主,我们护着归护着,却也不能逼着人家卖身为奴啊,这也太欺负人了,放心,回头我就放他们出府,会给他们安排好去处的。”   看锦瑟执意如此,秦若临也知道自己再多说是白搭,赵寰和陆尘那可是圣旨招进来的,人家要是没犯什么大错又不愿意走,锦瑟还真不能就这么好端端的把人送走,除非养成外室。但看殿下的性子那又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这些事秦若临也没必要多提醒锦瑟,反正就算留着那些男人在后院,照着这位锦瑟的性子他们也翻不了天去。   正在此时,侍从们又来通报说寒侧君和杨侧君来访。   锦瑟脸色一变,几乎是起身就跑,看她那样子脚底生风身形矫健的,大约都已经是用上了轻功了,只可惜那两人比她动作更快,一进门几步就把锦瑟给追上了,然后就见杨过手臂往前一伸,一把就将锦瑟的脖颈给抓住了,再一用力,直接把人给拽了回来,按在了怀里。   秦若临抚额,他算是深刻体会到了锦瑟平日里为什么会惧男了,这场面换成是他也撑不住啊,受欢迎是一回事,可受欢迎到整日里被男人追着跑那可就不是艳遇了,不过这么一闹,他原本最后的一点的吃味心情则已经完全变成了对锦瑟的同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锦瑟从来都不想要那么多男人的心情了,眼下看来她的确是够可怜的。   等杨过抓住了锦瑟,寒朝羽当即转身对秦若临十分客气地道:“我们是奉正君院里的小侍相请方才急急赶来的,听说司马侍君强闯正君院,殿下和正君没事吧。”   “依我看来,以后这里可得有几个会武功的下人才是保护正君才是。”杨过也接着说道,两个人都是装扮很是随意,显然是匆匆赶来并没有来得及梳妆打扮,但寒朝羽本就生得邪魅英俊,而杨过亦是长得俊美邪性,此刻他嘴角挑起,似笑非笑的,隐隐带着邪气,迷得人神魂颠倒。   锦瑟就想着,他们两个人也许只是随意过来逛逛风景饭说两句话会走的吧,很显然,她的想法太过美好了。如果她这个时候抬头,就会发现他们几个的眼神都是恭敬中透着几分危险的,正所谓食髓知味,锦瑟如今身带摄魂术秘术,那就是个人形大杀器,沾过她的男人几乎都和中了毒瘾一样,杨过和寒朝羽也不例外,压根就没法儿忍受,本来他们匆匆赶来就是得了正君院里小侍的信儿过来对付和阻拦司马琴的,可亲王府太大,这来去的时间一耽误,等他们急急赶来,人家司马琴正得到了尚算满意的答案转身就走了,各方都没碰上。   秦若临也没有去责怪下人们自作主张,他本来就做好了心理建设,锦瑟能来正君院落就是表明了她重视他这个正房的态度,其他的事情只能慢慢来,眼下见寒朝羽和杨过终究也是为了保护他这才会急忙忙地赶来,自然对他们的关照领情,干脆互相见了礼便主动让他们在房内坐下。   杨过将怀里的锦瑟交给寒朝羽,还不忘提醒道:“看好她,别让她给跑了。”他们两个人因为一直“伺候”锦瑟,早就磨合出了某种默契,因此在杨过将锦瑟逮住的同时,寒朝羽就顺手将她捞了过来接手,一举一动都是压制在她的命门上,让她压根就无还手之力。两人本就是武功顶尖的高手,又是合作无间,就算锦瑟现在也算是个高手但也绝对没法抵抗。只是锦瑟被寒朝羽拉在怀里强搂着,难免一脸的尴尬难堪,只得暗自用力的拧了一把他腰上的软肉,可寒朝羽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看模样似乎还挺享受,反倒是一旁的杨过看不下去了,直接点了锦瑟身上的穴位免得她继续“下毒手”,那手法别提多专业多老道了,显然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此情此景,秦若临别说吃醋了,他甚至都觉得有些不忍了起来,犹豫了片刻,他开口劝道:“寒侧君,杨侧君,你们如此对妻主是不是有些过了……”   谁料寒朝羽却是轻笑了一声:“我们这次过来,其实也来帮助正君的,妻主第一日回府,我们可不能让正君独守空闺,正好借此机会好好地‘劝劝’妻主。”看锦瑟的样子就知道,她那些小心思都写在脸上呢,如今就一心扑在那林素衣的身上,可他们怎么说也得给那妄自尊大的林素衣添点儿堵,再说对秦若临示好对他们往后的日子也有好处,两人不会看不透这一点。   “你们不觉得自己管得也太多了吗?”锦瑟气得脸色绯红,不过她心里却还是有底气的,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有武功也有摄魂术,就算被点了穴,她自信这几人也不能把她怎么着,毕竟当今世上,除了楚萧那个唐家后人可以直接克制她以外,能抵抗摄魂术的人还没出现呢。   “我们其实也不愿意如此冒犯妻主,只是妻主此次跟着林公子一起回府,看着那个关怀备至,百依百顺的,兄弟们都怕自己被妻主从此以后抛诸脑后了,想来想去也只得用点非常手段,免得妻主以后都不要我们了。”   秦若临抿了抿唇,他哪里看不出锦瑟从进屋开始就各种逃避话题和推三阻四的模样儿,不过他不像杨过和寒朝羽他们,多年的经历让他惯常了润物细无声,慢慢一步步地筹谋,因此倒是反过来对他们摇摇头道:“两位的好意心领了,不过这里怎么说也是亲王殿下做主的地方,我们身为妻主的男人自然应该先事事顺着她的心意才是。”他说到这里,手直接放在了寒朝羽的手臂上,语调轻缓地徐徐道,“还是先给亲王解了穴,大家兄弟坐下来好好说话才是。”   杨过本来对这套三从四德的大白话鄙夷到了极点,好在他很快就看出来了秦若临眸中的精光,知道他这话不过是说给锦瑟听的,寒朝羽自然也看得透这一点,笑了笑便放了锦瑟自由。锦瑟则是十分的欣慰,顿时觉得自己没拉错同盟,秦小白兔果然是个最上道不过的正君。   “无妨,只要正君乐意我们也不多事了。”反正他们也就只是过来表个态度的,锦瑟不碰其他男人他们还乐得高兴呢,本来就是僧多粥少不够分的情况,他们是傻了才会将锦瑟朝外推。   “你们简直翻了天了。”刚一获得自由,锦瑟当即一拍桌子,只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色厉内茬,果然在对上寒朝羽和杨过两人带着深意射来的视线时,锦瑟不由地又是一阵心虚气短,当即就把皮球又踢给了秦若临,“在这个后院你们就算不听我的,也得听正君的,否则还谈什么规矩。”   杨过忍不住地噗嗤一笑,寒朝羽亦是微微扬唇,而秦若临则已经是哭笑不得了,锦瑟大约也就这种时候能想到他了,她却不知道在她不在府中的这段时日,他们几人早就达成攻守同盟了,毕竟对待这样一个凡事只会逃避连自家夫君都不肯碰的女人,大家不联合起来怎么能压服她。   杨过第一个懒洋洋地表态道:“这是自然,不过亲王殿下首先就得一碗水端平了,我也不多要求,往后一个月来我这里至少得五次,白天晚上任何时候都行,叫上旁人一起也行,否则我可不不客气了,只能辛苦自己一次次主动来找妻主邀宠了。”   寒朝羽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同样说道:“那我也不多要求,一个月五日殿下过来陪陪我说说话即可,除此以外也没什么要求,殿下若是愿意多来更好。”他身形优雅地斜倚在椅子上,整个人带着一股慵懒却又魅惑的味道,当然薄薄的嘴唇轻启,声音低沉却是带着说不出的优美,“放心,我会好好伺候妻主的,这一点,妻主应该早就心知肚明了,一切但凭妻主发挥……”   锦瑟不敢置信的转眸看向秦若临,却见他也点了点头附和道:“对侧君来说一个月五次确也算不上多,放心,此事我自会安排,再说日后家宴或者其他时候,侧君们本也有份列席,大家热热闹闹和和睦睦的,这座亲王府才能有真正的皇家氛围。”   “我反对。”锦瑟气得脸色发青地反驳,“这可是我的亲王府,难道规矩就不该我定吗?就算是女帝陛下也有翻牌子的权利吧,以后我爱找谁找谁,你们管不着。”其实她说的这番话完全没有道理可言,安澜在后宫虽也有钦点美人翻牌子侍寝的规矩,可人家至少懂得雨露均沾,没把对荣少漓的心思放在明面上,若非洛清扬等人见微知著,她的心思埋得这么深本是绝不会被人察觉的,毕竟女帝可是用自己的身体在卖力做戏保护心上人啊。   原本锦瑟这番话说的应是很伤人心的,可是在座的人全部都知道她是个纸老虎,之所以显得对他们无情完全是因为她对所有男人都是这副德性,而唯一一个被她捧在手心里的林素衣眼下基本上也是半废了,根本翻不出什么风浪来,要知道他不单单被女帝厌弃不再拥有名分,如今便是身体也是中毒未愈,差得不能再给锦瑟生孩子了,想必侍寝方面也不可能随心所欲了,在场的几个男人毕竟都是有着自己的一份高傲的,对于这样的对手他们都已经不屑再出手针对他。但不针对他是一回事,锦瑟这个“不能”的惧男毛病要治是另一回事,若真让她守着林素衣一辈子那亲王府也差不多要绝后了,别人家的夫君们是头疼妻主太风流了管不了,他们家的却是头疼妻主太专情了,专情得着实可恨,若非他们一次次用“非常手段“自荐枕席,估计十有八九就要和这府里的其他男人一样守活寡了。   这三人互相示好后便如同挚友一般聊上了瘾,秦若临又没有赶人的意思,结果反而让嫣儿吩咐大厨房端了些酒水小菜上来,三个男人其乐融融地谈论了起来。于是锦瑟第一次发现自己不像是亲王了,反倒想是个作陪的青楼女子。   这一顿饭吃得就不像中午时的那个大排场了,虽然锦瑟在场,但几个男人毕竟都不是普通的小家碧玉,而是胸有丘壑的不凡之辈,因此他们时而讨论琴棋书画之道,时而谈论国家时政,俱是讲得头头是道,颇有见解,显然这些绝非是闭守家中的普通主夫方有的见识,连锦瑟听了都觉得有些吃惊。寒朝羽和杨过也就罢了,一个本来就是能和楚萧相抗衡的西塘嫡皇子,而杨过更是行走江湖见识不少,可连秦若临一个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闺阁男子都是时时关心时政,眼界不凡,见解独到,各种看法和能力一点都不在两人之下,这可就十分难得了,与此相比,可能反倒是她这个亲王有些不务正业,各种跟不上他们话题的样子,这也难怪,锦瑟本来就是女人中的小女人,朝中大事一直以来又都有几个姐姐们关注,她哪里需要操那个闲心。   即使是女尊世界,男人和女人本质的不同还是在这一刻再度赤/裸/裸的体现了出来,不过锦瑟纵然对国家大事没什么兴趣,但听几个睿智风趣的男人们之间说话其实也并不无聊,甚至锦瑟还有些自得其乐的感觉,至少这样的相处模式可比被他们追着讨好甚至要求侍寝要轻松多了。   结果一个不留神,锦瑟就有点喝高了,几个男人就见她一张脸蛋儿桃花似的娇艳,眼波流转,一时间俱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   “妻主若是累了,不如还是早些就寝吧,我们也该告辞了。”   寒朝羽说得极慢,语调更是带着一抹低沉的诱惑,宛若经年的美酒,然后他成功地看到锦瑟在听完他这句话以后,脸上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喜意。   “嗯,也是时辰不早了,你们也早些回去吧,回头再聚便是。”   “所以妻主这是在邀请我们明日再来服侍?”寒朝羽抬头望着她,嘴角轻轻地勾了一个无声的笑容出来,锦瑟的脸都黑了,这么断章取义真的好吗,她那只是客气话好不好。   杨过此刻也看着她,带着眼眸半眯着的慵懒样,直是一番谪仙醉酒,昭华月色染红霜的美色:“妻主看起来是不舍得我们走的样子了,不如我们就留下来,和正君一起好好服侍妻主吧。”   不知道为什么总要重复这种话题的锦瑟烦躁地在脸上抹了一把,她就知道男人多了就累,结果几个男人看她扶着额头晕生双颊的模样,心里也不自禁地柔软了几分。   秦若临轻轻地将手覆盖上锦瑟的手背,开口安慰道:“妻主别怕,杨侧君这是跟你开玩笑呢。”然后因为摸到了锦瑟的手,他又微微挑眉,故作疑惑地问道,“手怎么这么凉。”   怎么可能不凉,锦瑟心都怕得凉了,更别提说是手了。   看她如此,几人都是失笑:“我们又不是吃人的怪物,妻主缘何就这么紧张,还是说心虚?   锦瑟再度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今□□得她也够多了,几人都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干脆互相都笑了一笑,随后便从善如流的和秦若临告辞了,而秦若临也是十分善解人意地和锦瑟表示他今夜只会服侍锦瑟就寝并没有其他的要求,意即他会陪侍在一旁,若有事随时唤一声即可。   锦瑟有点不敢置信:“你说的是真的?”她是万万没想到这三人如此轻易地就放弃了这样的机会,连秦若临亦是。   “看来妻主是舍不得我们不侍寝了?那我们留下也可。”   就这一句话,又把锦瑟堵的不要不要的,看她一脸纠结又莫可奈何的样子,杨过却是心情大好,笑得风流肆意,明明他生的俊朗秀逸,这一笑可谓明珠生晕,只让他看上去更加的俊逸潇洒,可是这一笑落在锦瑟的眼里只觉得特别可怕,犹如地狱里的恶魔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口中森然白牙预备要将她拆吃入骨。   这一晚锦瑟虽和秦若临睡了一张床,两人却果然什么都没做,秦若临照顾她长途跋涉刚刚回府又应付了后院众人一日,便也舍不得她劳累,反倒是为她按摩了许久便只是搂着她睡下了。锦瑟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但最终还是抗不过困意还是慢慢地睡着了,然后她做了一个怪梦。   作者有话要说:   本卷的确是终章,锦瑟做的梦也和结局有关哈。   另外番外预定了苏寅和凤仙等人,以及其他某几个人,会交代的。 第417章 第四百一十四章   414.   梦里的锦瑟似乎是个无忧无虑的刚毕业的大学生,正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着自己第一天上班应该要穿的衣服。镜子前,她换上了衣服左照右照的,正仔细看着却忽然觉得镜面有点儿模糊,看得清衣服却看不清楚脸蛋,走到镜子前她用抹布擦了擦镜面还呵了口气,可那脸蛋仍旧朦朦胧胧的就是瞧不清楚。   莫非这镜子糊了不好用了?正心里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的时候,锦瑟听到门口有人喊她,那声音也是忽远忽近的听不清是喊得什么名字,可锦瑟潜意识里知道那是在喊她吃饭。   “哎,来了。”她脚步轻快地打开卧室的门,一阵饭菜香扑鼻而来,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温馨的家居摆设间,一对中年夫妇模样的人坐在桌边似乎正微笑着等待着她入座。   “爸,妈,今天烧的什么啊,好香啊。”她笑嘻嘻的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抬头想要和两人打招呼,可突然发现他们的脸上就像是被盖了一层薄纱,竟是怎么都看不清楚的样子。   “爸妈,我怎么看不清你们两个的样子?”梦中的人总是往往很迟钝的才会发现自己不是在现实中,锦瑟也不例外,她努力的张大眼,试图看清楚两人脸上的神情却还是徒然。   他们笑而不答地看着自己,甚至两人那动作姿态都像是一副画一般,完全都没有察觉到女儿不对劲的地方。   “快吃吧,小心饭菜凉了。”一个中年妇女模样的女子给她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锦瑟惊疑不定地来回巡视着对面这两个面目模糊的中年夫妻,心里诡异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大。   叮咚叮咚,正在这时,门铃忽然响了起来,把她惊了一跳,却见中年男子起身,一边状似无奈地道:“肯定又是 …… 来了。”锦瑟再次发现自己听不清楚人名,就好像是看得一部电影,每到关键的地方就会打上马赛克。   “这孩子,对你可真是上心。”对面的中年女子掩着嘴似是在笑,语气轻快愉悦,显然对来者很是满意的态度,“一会你也得对人家态度好些才是,别总是闹脾气。”   锦瑟怔然,谁要来,她脑海中恍然只觉得有些什么记不清的样子,只是一片空白让她忍不住就要回头看向门口……   然后她听到一个清冽温雅的声音悠悠传来,似玉砌冰琢,又如暖玉云烟,对她万分温柔地说道:“……,我来了。”   从梦中醒来的锦瑟大力地喘息着,惊得躺在一旁的秦若临亦是惊醒了过来,不停地给她抚着背顺气,甚至起身给她倒了杯茶扶着她用了:“妻主这是做噩梦了吗。”他满脸疼惜地抚了抚她微有些凌乱的青丝,见她脸色煞白不由琢磨着定是锦瑟去西塘的这一趟行程路上遭了不少罪,害得平日里一贯就如清风明月的温柔妻主如今回府的第一日就做起了噩梦。想也知道,那楚太父哪里是好相与的,自家的亲王殿下定然是吃了不少的苦,不是宫中有传言说她几次受了重伤,犹有一段时日甚至还失了忆。   秦若临这头脑补和同情中,锦瑟却不好和他多说自己做的怪梦,从表面上看她只是做了一个诡异的梦,可她却是越想越惊心,竟一时间陷入了沉思。穿越到这个世间已经二十余年的功夫了,锦瑟满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的穿越党,可这个梦却让她骤然察觉出不对来,这么多年来,她似乎一次也没有思念想念过自己前世的亲人或朋友,甚至真要努力去想都记不清自己前世的姓名和模样儿,若说在这里待得时间太久以至于很多事情都逐渐淡忘了,但也不见得连自己的名字和长相都不记得。更令她觉得不对劲的是,她这样的情形似乎从穿越来的开始就这样了,并非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淡忘,这不合情理。   看到若临满脸担忧的神情,锦瑟心知自己也不能多流露什么,只能含糊其辞的说道:“是做了个梦,也没什么大事,倒是惊扰到了你了。”眼看着天也算蒙蒙亮了,又被这个诡异的梦搅得满腹心事的锦瑟也没了什么睡意,干脆便起身更衣。   “妻主不必多说,我都明白。”秦若临用略带黯淡和疼惜的目光柔和地看着她,那一脸“我知道你在西塘吃了很多的苦受了很多的罪”的表情,让锦瑟实在是有些无言以对。   “妻主今日是预备入宫去吗?”因为锦瑟决定起了,秦若临也不假手他人,干脆亲自在一旁替锦瑟收拾,他的目光就像幽深的湖水,虽清澈透明,却也脉脉含情,让锦瑟看得有些心虚。身为亲王,回府的第一日给了他这个正君没脸,还和林素衣卿卿我我碰都不碰他,怎么说都算不上厚道,可终究她也就只有心虚罢了。有时候锦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只把个林素衣放在心上,宁可罔顾他人的心意。   其实昨日她回京第一天就该入宫觐见女帝叙职的,只是事情一多就给忘记了。也幸亏她没去,安澜自己在宫里已经被荣少漓的事情给搞得焦头烂额了,哪里还顾得上她。   等到锦瑟拾掇得差不多要出门的时候,远远就见家里的几个侧君又一起齐齐出现,对着她躬身行礼,寒朝羽更是大步走来,他一把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直接一展披到了锦瑟的身上,动作潇洒利落。   “宫里风大,小心注意安全。”   锦瑟顿时就觉得寒朝羽有点睁眼说瞎话,莫说那宫墙又高又厚的足以挡得住风,就说她去入个宫又不是去龙潭虎穴,哪里可能会有什么危险,可眼下看他深邃的眸子里的意味深长,她顿时又有点明白了,这是在警告她不要沾花惹草?   “放心吧。”锦瑟对着他颔首,又远远地关切地瞧了一眼林素衣,皱着眉不悦道:“这么大早起来干什么?也不多睡一会。”   林素衣对着她轻轻一笑,温言道:“妻主多虑了。”   也亏得在场的男人都是有谱儿的,若不然再次得嫉妒得发狂,这么多人都起得这么早迎接,锦瑟就只关照林素衣一人,这厚此薄彼的偏心要不要这么明显。可再一想,亲王这话不也说明林素衣的身子不若他们健康吗,也是,看他这苍白瘦弱的身躯,真到了侍寝的时候能不能伺候亲王能伺候多久还两说呢。毕竟都是男人,谁不看重这个,因此有些事大家就心照不宣了,一想到这里,不少人就心平气和了。   好在锦瑟也没有真的一味偏心林素衣,和他说了两句后就又看向了素景然,对着他叮嘱道:“等我出宫就陪你出去好好玩玩。”一边这么说一边又想着顺便也可以亲自给素衣和未央去挑选些礼物,小孩子最喜欢一些好玩的物事,自己做娘的也不能不尽心才是。   闻言,素景然眼睛都亮晶晶的,萌萌的和小动物似的,小脸蛋儿红彤彤地应了一声,看上去十分的玉雪可爱,他知道锦亲王心软,这个表情和动作不知道是他私下里对着镜子琢磨了多久才练出来的,上辈子一个妖姬似的美男这辈子却要演绎纯情小少年,素景然却也并不觉得累,只觉得野心勃勃,而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瞒得过锦瑟却瞒不过其他同样居心不良的男人们,就有人淡淡地哼了一声,这素小皇子年纪虽小,可惯会利用年纪小做文章,攀上亲王殿下邀宠,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锦瑟果然不疑有他,摸了摸他的头发,转身便上车走了。一旁的管家刘忠跟着摇摇头叹了口气,亲王殿下真是没救了,这些公子们一大早起来梳妆打扮对镜贴黄花的,不就是为了看一眼亲王得一句话儿吗,结果她还真的就能做个睁眼瞎。   锦瑟出府以后,寒朝羽便来到了司马琴的院落,让他觉得有些诧异的是,这院门大开,门口一个人下人都没有,一看就知道司马琴早就料定了有人会来,或者就是他压根就无所谓有没有人来或是锦瑟会不会来,自然也就不会去让下人守在院门口迎着。   因此只这一照面,寒朝羽也看出来了司马琴也非简单的人物。但司马琴不在乎,他却不能不讲规矩,让自己身后的侍从主动进去通报,下一刻寒朝羽就见到一个容貌美艳的少年迎了出来,此人正是陆尘,看到寒朝羽的时候他显然也并不惊讶,而是不卑不亢地躬身道:“寒侧君请进,我家司马侍君已经等候多时了。“   寒朝羽微微一笑,他举步走了进去,迎面就看到厅门同样大开,司马琴正端坐在太师椅上悠然自得的品茗,而赵寰自然也随侍在侧,便是见到了寒朝羽他也没有起身行礼的样子,摆明了就是等着他过去的架势。   “看来司马公子是早就等着我来了。”寒朝羽举目四顾,漫不经心地说道,“倒是让司马侍君久等了。”昨夜里他擅闯正君院,搞得秦若临院中的侍从们最后不得不向他和杨过这两个会武功的侧君求救,毕竟王府的侍卫们都是不能出现在后院的,就算召见一时之间也是赶不过来。   “寒皇子称呼我为司马公子即可。”司马琴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眼望着寒朝羽,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出来,“本以为会是杨侧君沉不住气冲过来,却没有想到居然是寒侧君,我还真是荣幸呢。”   想也知道,杨过那厮必然是被寒朝羽阻拦住了,虽然入府时间不长,但司马琴也不是傻子,杨过和寒朝羽两人表面上看似总是吵吵闹闹的互相看不对眼,但他们两个分明是处处带着默契的,对于这一点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也就是玉锦瑟那个傻子看不出这两个人是故意刷存在感,让锦瑟无法忽略他们。   自己昨夜如此无礼,司马琴早就料到这位寒皇子会坐不住,必然会借着锦亲王入宫的时候过来敲打一番,果不出所料他一早上就亲自过来了,不过饶是如此,司马琴也没有半点害怕的,他是江湖出身,骨子里和杨过一样是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气的,就算寒朝羽是个皇子他也没有丝毫惧意,何况他本就不预备在这个亲王府里多待,更不可能给那个“风流好色”的锦亲王侍宠,兄弟情之类的他压根不在乎。   司马琴既没有起身相迎行礼,语气中自然也不可能带上任何的亲切和谄媚,只是随意的指了指一旁的侧座:“先请坐吧,寒侧君大驾光临,想必是为了昨夜的事情吧。”   寒朝羽双眼眯了一眯,不动声色地说道:“司马侍君倒是好兴致,昨日在正君院里闹了那么一出还能老神在在地坐在这里而不是殿下的面前请罪,王府的规矩在阁下的眼里看来,应是形同虚设了。”   司马琴不屑地冷哼一声:“给玉锦瑟请罪,她还不配!还有,寒侧君忘记了,叫我司马公子即可。”   “司马侍君,做人要懂得知足。”寒朝羽的声音冷然若冰,透着十二分的森森寒意,“今非昔比,你不再是司马家的公子,而是亲王府上的侍君,便是鲁莽任性也该有个限度,否则的话不等亲王说什么,我们府中其他的夫君们也是不会客气,只能替正君出手整肃家法了。”   司马琴不由的浑身一凛,他听出了寒朝羽语气中的威胁,更看出来了他来的目的,你可以不在乎锦亲王的恩宠也可以关上门过你的小日子,可你不能对她不敬更不能将亲王府的规矩踩在脚底下惹得锦瑟没脸。他们这些嫁入王府的公子大都是身份不凡的,不是皇子就是世家公子,旁的或许还好说,可司马琴看不起锦瑟就等于是戳了寒朝羽等人的肺管子了,即使眼下听到这些言论的就只有一个寒朝羽,可他清楚若是其他男人知道只会更恼怒,而且他们之中大多还都是有手腕有家室有后台的,若是联合起来管你司马家还是什么家,捏死了不带一点含糊。   司马琴想到这里就明白通透了,他不惧生死,可不能将司马家和自家的姐姐置于无物,那个锦亲王看起来很好拿捏,可她的夫君们却似乎一个都不好惹,就如同他寒朝羽,虽然以堂堂西塘皇子的身份屈就为锦亲王侧君,可这府里上下,乃至整个京城都没有一个人敢小看他,这就是气势,这就是势力。   低低一笑,司马琴俊俏的脸上带着一丝讥讽之意:“寒侧君又何必如此认真,左右我是不会在这个府里久留的。”等见到了商小姐,他就跟着她离开,天涯海角,哪怕是做个小侍甚至没名没分他也心甘情愿,亲王府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他司马琴不稀罕。   “你是去是留我们没人会管,不过亲王府可不是任谁都来去自如的,等出了这个门,司马公子可要谨记别再回来了,更别后悔,有些事情咎由自取,与人无尤。”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寒朝羽森冷的目光扫了过来,一刹那竟让司马琴遍体生寒   司马琴同样亦定定地看着他,声音甚为冷淡:“这些事就不劳寒侧君费心了。”   两人不欢而散,赵寰和陆尘早已被惊得煞白了一张脸,司马琴哪里看不明白,寒朝羽是故意用激将法在激他离开玉锦瑟呢,左右他也不稀罕这个女人,多看她一眼都恶心。   锦瑟入宫的时候安澜正倒在床上“病着”,宫里本来隐隐有传闻说荣侍郎与人有染,不守宫规,正预备着要将他处置的当口,凤后和女帝居然双双“病倒”了,只是有心人会发现,凤后病倒的同时居然连凤后宫都不能出一步,而执掌宫规大权的皇贵君居然还指派了荣侍郎前去女帝病榻前侍疾,如此一来本来的谣言就显得有些不可信了。若是荣侍郎真做出了什么事,皇贵君怎可能会让他前去伺候女帝,而更别提向来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的女帝安澜竟然一点都没有反对了。   锦瑟不知道自家的二姐在闹什么幺蛾子,就她这种一看就面红齿白再健康不过的样子病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实在是假得可以,不过难得看到自家一贯十分彪悍的帝王二姐示弱的样子,锦瑟好歹不能拆台不是。而且做戏总要做全套,既然她“病”了身为妹妹总要过去探望一番说两句场面话,锦瑟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家的二姐其实也是蛮拼的,宫里的哪个不是人精,难道就看不出她是苦肉计?她这一病倒,凤后被夺权,有眼色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绝非是再重提荣少漓那档子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事情的时候了。   看到她表面上病歪歪地被荣少漓服侍着喝粥的样子,实则乐得眼皮子都在抖的样子,锦瑟心里也实在是腻歪的厉害,于是便也“情真意切”的握着她的手,希望她早日康复,同时提醒她宫里无数美人都还殷殷切盼着陛下早日康复,惹得安澜差点就没把这个来捣乱的妹妹给抽出去。锦瑟见过安澜就心里有数至少短期内她是没闲工夫来管自己和林素衣之间的闲事了,不由在心底里对自家二姐夫点了十二个赞,最好后宫天天有人来找荣少漓的麻烦,让二姐好好地忙忙。   心里头轻松快意地想着,结果刚刚从女帝的寝宫里出来,锦瑟就遇到了一个绝对不想遇到的人。   御花园里,莫如焉此时正倚在桃花树下的湖边喂鱼,不知为何,他的身旁竟无宫人相随。阳光淡淡的照在他的身上,穿着墨绿如意朵云暗纹的交领大衣襟袍,端的是雍容华贵,宛转蛾眉,那举手投足间一举一动散发着淡淡的慵懒,却偏偏独有种妖娆的味道。   自从上次锦瑟和他和芙蓉宫里见过后,她早几乎忘记了这个妖精,毕竟这是自家二姐的男人,锦瑟恨不得绕道走,哪里还想和他打什么招呼。可莫如焉分明就是刻意在这里守株待兔的,他一看到锦瑟出现就笑了,身姿袅袅的拜道:“如焉见过亲王殿下。”   听到莫如那道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温柔缠绵味道的男声,锦瑟就有些别扭:“莫贵君不必多礼,本王只是路过这就要出宫了。”   “亲王殿下难得入宫一趟,趁着今日何不到本宫这里坐坐呢?”   这声音实在是太勾人了,低沉华丽,又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懒散的笑意在内,让锦瑟一听就皱了眉,而此时莫如焉更是主动地走了过来,上扬的眼角明明感觉是在笑,可眼神却暧昧不明朗,拐了无数个弯,丝毫看不透内里是个什么内容。   作者有话要说:   表示后面的肉并非是莫如焉的 第418章 第四百一十五章   415   “亲王殿下在想什么呢?”他本就生得形貌迤逦,如此一笑,自然是更加的秀丽风流,风华万千了。   锦瑟的瞳孔一点点加大,就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就没有一个正经的时候,她和莫如焉之间本来就有点不清不楚的,以前是自己别有用心所以在他身上用了摄魂术,结果让他以为自己和他有了关系,但真相如何锦瑟也不可能现在和他撇清着来说,更要命的是,二姐此刻就在不远处的女帝寝宫内呢,就算她的真爱荣少漓就在身边,可被她看见自己“勾搭”她的男人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锦瑟不知道莫如焉和安澜真正的关系,也没有想过莫如焉如此引诱自己也有安澜的授意在内,她现在只想走……   “莫贵君,本王今日只怕没有闲暇。”她彬彬有礼,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是要回府去陪那一大堆侧君侍君吗?” 莫如焉的黑瞳闪了闪,紧抿的薄唇突然如阳春白雪般的一笑,宛若万千莲花齐齐开放,摄人心魄,声音更是低沉且有磁性,“还是舍不得刚回府的林侧君?”   这话锦瑟可不敢轻易应了,回头传到安澜的耳里又给林素衣惹来麻烦,看到她有些不安的眼神,莫如焉噗嗤一声地笑了起来,一双桃花眼里却满是风情。   谁让这宫里的人虽然现在都没有再看到锦亲王,却还是留下了她的传说,锦亲王对林家公子一往情深,除了他眼里就没别人的专宠早就阖宫上下都知道了,而且昨日她大张旗鼓的把人林素衣从别院接了回来又是各种偏心照顾,这些消息能不惊动什么都知道的暗卫统领莫如焉嘛。   可不管心里是什么滋味儿,莫如焉面上却全是不露声色的明媚笑意,甚至他还特地走近身前为她绾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惊得锦瑟忙不迭地躲开,这被人看到可怎么得了。   “今日殿下可会来如焉的宫中喝一杯茶坐一坐?”   他这话说得极其哀怨和暧昧,锦瑟更觉得无颜见人,入宫一次就借机和“老情人”幽会,她还没有这样不要脸好不好,她看着莫如焉一脸期盼和荡漾的美色,脸色慢慢沉静了下来:“本王今日还要去凤后宫中,就不多叨扰莫贵君了。”这话其实完全都是假的,根本就是她为了躲避莫如焉临时找出来的借口,谁料莫如焉竟顺着梯子说道:“也好,正好本宫也要去拜见凤后陛下,就陪着亲王殿下一起过去吧。”   这,这牛皮糖还黏上瘾了,锦瑟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不是说宫里的男人之间都是死敌吗,莫如焉就这么不知道避嫌,这么大方的肯把这么大一个把柄送到凤后的手里?   “或者,亲王殿下是希望如焉上门去锦王府亲自拜会?” 感觉到锦瑟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莫如焉微微侧头慢慢扬起薄唇,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魅惑,让锦瑟心中一震,这眼神实在有点可怕,大有如果她不答应他就上门会会的意思,想到家里那一群厉害的再撞上宫里这一个“奸夫”的后果,锦瑟腿都软了,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凤后虽然被幽禁了,可不妨碍人家过去拜见他,锦瑟去的时候也是不巧,凤后陛下正在宫中的庭院里溜达散步,毕竟是堂堂凤后,这居住的宫室自然是后宫里最大最华丽的,抵得上寻常人家的一个宅子了, 便是里面的庭院亦也是建造的各种巧夺天工,足以让人流连忘返,可就是再美丽精致的花园,一逛十几年也早就腻了,因此洛清扬此刻所谓的逛花园也不过是一个人坐着发呆和透透气罢了,以往他打理后宫,总是忙忙碌碌的,也无所谓有没有人来陪着,甚至还烦着那些三不五时过来各种构陷和表演宫斗的后宫男人们,如今一下子空闲了下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凤后陛下竟然也觉得有些无聊和寂寞了。   也许是老天听到了他的心声,就在这个时候,凤后宫中的一个小侍一溜烟儿地小跑过来,对着洛清扬一脸的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就说,没看到凤后正忙着么。”随云一脸不耐烦地道,就算是忙着看白云,那也是忙好不好。   “是……莫贵君和锦亲王殿下求见。不过……不过锦亲王殿下不准莫贵君进来。”小侍说的吞吞吐吐的,洛清扬和随云听了半日这才明白了过来,敢情这是玉锦瑟和莫如焉一起来了?   “什么叫不准莫贵君进来?”洛清扬声音淡漠而威严地问道,这又不是锦王府,锦瑟有什么权利当家作主。就见小侍满脸纠结,他能说锦亲王殿下就像是被追赶者逃跑着拍开了凤后的宫殿,然后又转身直接自己把宫门给栓上了假装没有看到不远处正施施然走来似笑非笑的莫贵君么?他能说这简直像是被恶霸追赶着的小公子一样吗?他什么都不好说啊……   等到小侍从结结巴巴的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通以后,随云的嘴角也是抽了抽:“那亲王殿下呢?”   谈到这个,小侍从更是一脸为难:“她守在大门边,说是自己必要亲自看着不准奴们给莫贵君开门,还……还连连催促莫贵君离开。”   想到那个高贵绝美的锦亲王殿下对着自己说话的模样,少年就是满脸羞红,只是……她做出来的事情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洛清扬脸色都青了,也就是说,锦亲王干了一件把自己的凤后宫当成她家锦王府,随意进出还堵着门和人家莫如焉打情骂俏的蠢事?就算他如今被女帝惩罚申斥了,这里也没变成让人随意进出和让人撒气的地儿吧,他这个堂堂凤后的脸面简直是教她给踩到了地上去。   随云故作不知地抬头深沉地看着天边的边云,只觉得自家的主子摊上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小姨真是前世不修。   果然,洛清扬的眼角闪过一丝锋芒,语气听不出喜怒地深沉道:“走,随本宫过去看看。”   他说着便站起身,面色平静,闲庭散步一般地朝着宫殿大门处而去,微风将其发丝吹起,衣炔展动间更是飘逸如仙,带着恍若君临天下般的帝王气势,偶有眼风闪过,就足以让所有人心惊肉跳,以至于其他的人在他面前是完全的黯然失色,只能深深跪伏。   锦瑟看到这样的洛清扬走来,自然也是觉得背脊一凉,魂都要飞了,自小她每次看到二姐夫这个架势,就知道自己不会有好果子吃,这种敬畏是深埋在她的骨子里的,若要想象男尊世界里的皇帝是什么模样,洛清扬绝对算是标准范本。   “这是在做什么呢?宫里的规矩还要不要了!”他语气淡淡的环顾四周,就好像没有看到锦瑟一般的,整个人气势十足,眼风扫来时的凌冽更是让人深深的敬畏,惊得在场所有的宫侍们都是瑟瑟发抖地跪了下来,整个人都如虚脱了一般。   但这只是表面上的洛清扬,事实上远远的他早就一眼就认出了锦瑟,胸腔里的一颗心立时便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了起来,这家伙短短时日不见,竟然越发的美貌绝色,那远远的仿佛从天光中出现的美貌夺目和逼人的容色冲击得叫一贯冷情的洛凤后都呼吸停滞了一下。尤其今日的锦瑟一身白裳光彩夺目,腰系玉带贵气逼人,气色极好,带着教人移不开眼去的明亮美丽,便是清心寡欲的随云看得也是惊叹不已,心道一个女人美成这样还有天理没有,莫怪一旁的宫侍没有一个敢干扰她的大胆行径了,谁舍得让这么一个美女不开心啊。   锦瑟一看洛清扬的脸色就知道他生气了,想着自己也的确是做了不看场合的事情,顿时脸上就有些讪讪的:“我这难得入宫,顺道就来看看洛哥,让洛哥见笑了”   “亲王殿下就是这么给本宫顺道的?”洛清扬冷哼了一声,眉眼清冷素雅,“说起来殿下今日大驾光临,倒是本宫薄待了,还没好好地迎进去,反而让殿下在这儿给本宫守门,这怎么过意的去呢。”   锦瑟被他一通冷嘲热讽的,顿时那秀色可餐的脸蛋儿都红了,看得随云都有些不忍心了起来,亲王这长相这姿态也太……太男男腔了好不好。   而门外此刻却还传来莫如焉那惯常优雅慵懒的嗓音:“臣妾见过凤后陛下,亲王殿下。”显然他听到了洛清扬过来的动静,这是在隔着殿门主动给他请安。   但洛清扬是个心机深沉之人,并不认为他此举毫无目的,看了一眼锦瑟一脸心虚兼颤抖,似乎生怕他要放对方进来的小模样,洛清扬挑了挑眉,也不点破她的心思,只是淡淡地扬声道:“莫贵君有何要事拜见本宫。”   本着绝不让他好过的想法,洛清扬拒不承认自己不让莫如焉进来是因为看着锦亲王这副忐忑的模样一时有些心软。   门外却是传来莫如焉的轻笑:“臣妾只是想要和亲王殿下讨教一下棋局罢了,若是凤后陛下不便,那臣妾也不多打扰,就此告退。”他显然是个聪明人,从洛清扬的语气里就听出了他要护着锦瑟的态度,因此当机立断便转身离开,结果他一走,洛清扬当即就恍然自己做错了。   这莫如焉简直就是笑里藏刀太奸猾了,自己已经落魄至此还不忘来踩一脚,刚才他守在殿外,不知情的人只以为他是来觐见凤后却不得门而入,而锦瑟这一个堂堂亲王却流连忘返在被幽禁的凤后宫中不舍得走,这副情境之下外人还不知怎么想呢,若是更恶意的揣摩一下,只怕还以为他堂堂凤后和这位美貌亲王是有什么说不得的事儿呢,好好地脏水儿就这样泼到了清白无辜的凤后陛下的身上,洛清扬想着心里更恨,顿时狠狠地瞪了一眼锦瑟,而无辜的亲王殿下此时还茫然地摸不着头脑,不知为何二姐夫忽然如此苦大仇深地看着自己。   “你跟本宫过来。”凤后陛下一甩袖子就走,预备好好地收拾……不,教育一下这个没脑子的锦亲王一顿,同时问清楚她和莫如焉到底私下里有些什么瓜葛。   谁料锦瑟竟然摇摇头,对着洛清扬腼腆地笑了笑:“洛哥就不必那么客气招待我了,我在这里站一会就走。”   还招待她?饶是洛清扬平日里心机深沉见多识广,此刻也忍不住要败在这不要脸的锦亲王手上。   “我有事要找你问清楚,你过不过来。”   听出了对方语气里满满的火药味和警告意味,锦瑟顿时惊悚了,一言不合就发火,锦瑟表示自己有点方,她只是借了人家的宫门一用,没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吧,再说这宫门也没被她刚才踹坏啊。是的,她刚才因为情急,是直接拍门加踹门进来的,万幸没伤到人啊……   洛清扬眯起了眼睛,见锦瑟又是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不由地就笑了起来,或者说皮笑肉不笑了起来:“亲王殿下今日难道不是特地来探望被罚禁足的本宫么?”   “什么?”睁大了一双水盈盈的眼,锦瑟震惊地说道:“您真被二姐给禁闭了?就为了一个男人?”锦瑟本以为洛清扬是因为病了这才会不理宫中诸事,谁让二姐这一大堆美人太多,糟心事太多,每日里看着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滚床单这心也是会累的好不好,找个借口光明正大的撂摊子也是人之常情,结果万没料到他还真的是“失宠”了啊……   一旁随云默默地捂脸,有这么故意戳人心窝子的吗?锦亲王殿下,您确定您不是故意来作死的!   洛清扬的脸色自然是极不好看的,他冷冷地盯着锦瑟,看得对方心肝儿直颤,然后,就见他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的方向走去,眸光凛然气势如虹,顿时惊得锦瑟十分没胆气地朝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就道:“洛哥,冷静啊,我说错话了还不成吗……”话音未落,却见洛清扬完全都没有理会怂包锦亲王的样子,而是直接伸出他那修长白皙的美若兰花的手指,对这一旁跪地不起的几个宫侍们冷声道:“今日这几个看守宫门的违反宫规,都给本宫都拖出去。”   锦瑟这才发现洛清扬几乎连一个正眼都没丢给她,自己完全都被忽视了,想要给那几个倒霉催的可怜宫侍们求情,却迎面看到洛清扬气势汹汹的表情,锦瑟表示有点怕。   待得那几个宫侍被拖走以后,洛清扬又转头目光森寒地看向某个容貌娇好的宫侍少年冷声道:“还有这一个,对本宫和亲王大不敬,直接杖毙。”   这被点名的少年宫侍顿时大惊失色,吓得整个人都几乎要昏了过去,这就和之前不同了,刚才拖出去的那些只是被逐出了凤后宫罚出去做苦役差事罢了,至少性命无虞,可这一个,洛清扬却是带着实实在在的杀机想要杀鸡儆猴的,不少人都不明白这个美少年到底哪里犯了他的忌讳,但唯有随云知道,从一开始到现在这个少年都一直在用楚楚可怜风情万种的眼神看着锦亲王,眼中似有无限情意不说,更若有似无的想要朝她的面前凑和借机会勾搭,只可惜玉锦瑟是个睁眼瞎,或者说幸好她是压根都没注意到,以至于人家的一番苦心都付诸流水。更重要的是,这狗奴才刚才居然还偷偷地在茶水房里预备好了加了药的茶水,想要回头借机做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洛清扬自然容不得这样一个心大的奴才在身边,他是一国凤后,男人间的什么小心机小心眼看不出来,身边若还留着这样一个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的奴才,日后还怎么统辖后宫,若是某一日做出背主的事情来也不是不可能的,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这种有野心的奴才就算一次失败也不会放弃,往往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情出来,单纯的锦亲王殿下若是一个不小心着了道也是有可能的,洛凤后从不会给自己惹麻烦更习惯将危险扼杀在萌芽中。   锦瑟自然是有些不忍了,她虽不知道这宫侍到底犯了什么错,不过眼睁睁地看着一条人命在自己的面前香消玉殒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洛哥,您消消气,别迁怒别人啊。”看这傻帽亲王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随云都想为她叹气了,洛清扬更是懒得理她,直接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直接处置了,放着让本宫看了心烦。”   就见两个身强力壮的宫中仆侍走了过来,一把掩住这个试图求饶的少年宫侍的嘴巴朝外拖去,看那少年惊恐的眼神,显然是不会留下性命的了。   锦瑟额头上开始出汗了,她不是第一次看到洛清扬发火,可如此轻描淡写地就取了一条人命,这可不是单单发怒或者发火可以诠释的了,莫非是他男人的更年期提前到了?   “亲王殿下真逗,不过是处置了一个下人,您哆嗦什么?”随云在一旁故意奚落她道,但他的脸上却流露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对锦亲王十分亲切似的。   锦瑟心道,还不是被你家主子吓的,刚才那场景是单单处置下人吗?确定不是为了故意吓唬她用的震慑手段?   “洛哥,我今日真的只是路过避一避风头。”锦瑟吞咽了一下口水解释道,“若是冒犯了您,还请见谅。”   洛清扬的脸色又阴郁了下来,瞅着又是想要杀人的节奏,锦瑟简直快要被这神色吓死了:“洛哥,您别再杀人了,我这跟您进去聊聊还不成吗。”   说得他好像故意用杀人来威胁她似的,他竟是这么个人?他到底是为了谁才这么操心的,他妈的就该让锦瑟回头喝了那加料的茶水回头在他的宫里哭天抢地一回。可怜的洛清扬迎着锦瑟哀怨的眼神简直头都大了,两边儿额角都有青筋跳动,死死地握紧了拳头忍耐了片刻,仿佛就跟吃了苍蝇似的。 第419章 第四百一十六章   416   “说起来亲王殿下也是难得到本宫这里来坐坐,本宫好歹也得好好招待不是。”洛清扬收敛起了脸上原本已经快要吓到锦亲王小心脏的表情,“柔声”道,“还请亲王殿下移步入内,这堵在门口算是个什么事儿呢。”   是不算什么事儿,可看着自家二姐夫那食人花一样的表情锦瑟更是觉得大事不妙,虎躯一震。   “洛哥别客气,我真的只是过来看看的,看洛哥吃得香睡得好,我,我也就放心了。”听听,这是人话吗,明知道堂堂的凤后大人惹怒了女帝被夺了大权,锦亲王还能说出这样一番没心没肺的话出来也是蛮强大的。   好在人洛清扬大人大量,刀山火海都过来了,被这个没脑子的亲王殿下刀子插得多了居然也觉得有些习惯了,可谁不知道她此刻是在欲盖弥彰啊,急着想走口不择言不是。   未免和她计较失了自己的身份,此刻凤后清隽秀雅的脸上就露出了一抹越发温柔的笑容来,温柔得叫人菊花一紧。   “怎么,你这是看不起洛哥么。”语气很温柔,可话里的威胁之意一点都没有少半分,亲王殿下这简直是要愁死了,看着她此刻那副幽怨地仿佛被人欺负的表情,随云忽然觉得很冷,于是默默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随云,既要招待亲王殿下,吩咐人安排歌舞和酒宴,本宫这里难得热闹,总要尽地主之谊才是。”   锦瑟顿时花容失色,还要在洛哥的宫里看歌舞表演,她这是嫌弃自己死的太快是不是?凤后的宫里的表演哪里是这么好看的!再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锦瑟可不敢相信前一刻还对自己虎着脸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洛清扬会有这么好心请自己看宫廷表演。   看到锦瑟一脸为难好想拒绝的表情,洛清扬面无表情,眼角却有淡淡的笑意,以往每次在宫廷上他就看出来这个玉锦瑟总是走神的表情,但凡有舞伎表演的,她都会眼神飘忽,越是搔首弄姿的她就越是坐立难安,浑然没有其他皇女王爷们那般兴味盎然的表情。可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洛清扬又是眼神微微一黯,莫如焉说得对,眼下能帮他的只有这个他也就只有这位好性子又容易心软的亲王殿下了,可他也是有自尊的,饶是再如何落魄也不可能直接正大光明的和锦瑟求助,有些话毕竟难以启齿,因此他如今也只寄希望这玉锦瑟足够聪明,一点就透。   锦瑟自是想不到这位惯常清高的洛哥心里此时竟然活泛成这样,可便是知道了她也不会主动凑到安澜面前找虐,是的她是心软是喜欢给人求情是无数次做了后宫声名赫赫的活雷锋,可如今她刚刚把心上人林素衣接回府,正巴不得安澜压根注意不到她,怎会还巴巴的上去给她当活靶子。   洛哥是她嫡亲的二姐夫,平日里也算对这个没大没小的她不错,可锦瑟也不傻啊,正因为看透了他的心思,锦瑟才会满口为难不停找借口,可如今对方盛意拳拳她也只能勉为其难地应了,随后寄希望于将她已经点满的装傻技能继续发挥下去。   一群人走过了华丽的院子入了大殿,不消片刻香风拂动,就见一阵有着曼妙的姿态,闭月羞花风情款款的少年们翩然而来。这里毕竟是凤后的宫殿,要看歌舞表演压根都不用去宫廷舞坊宣召,凤后自家殿里就都养着这么些个会吹拉弹唱的呢,如此无聊闲暇的时候也可以解个闷逗个乐。这活得可真滋润啊,锦瑟冷不防的心里就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来,越看洛清扬越觉得像是男尊世界里的帝皇做派,只可惜他不是个弯的,不然这满殿的美人哪一个不惹人怜爱不适合做受,锦瑟再度恶趣味地在心底里YY那坐在上首不苟言笑的洛清扬,想想这满后宫的美人儿都伺候安澜那一个风流种子,他们互相之间却还不懂得如何互相慰籍,锦瑟就觉得十分的同情,只是被锦瑟用这般一言难尽的伤感眼神看着的洛清扬却觉得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奏乐,起舞。”   这些歌舞伎们毕竟是养在凤后宫里的,姿容秀丽身形娇弱自是不必说了,因为也要表演给女帝安澜看,日常没干别的就专门磨练舞技了,就见那一个个腰肢柔软如柳枝,纤细的指尖宛若一支支俏丽的苞绽放在艳丽的彩之中,长发和裙角在大殿中不断交织穿梭,层叠的裙摆摇曳着,随着细碎的舞步在旋风般疾转舞出一朵又一朵的芙蓉绽放,真可谓人舞如芙蓉璇,流风回雪楚腰轻,乱花渐欲迷人眼。   或许是因为今日赏舞的是那个美名赫赫的锦亲王,再加上人如其名,如今见到本人比传言中更加绝色妍丽的,少年们顿时都和打了鸡血似的舞得更加卖力,毕竟他们出身低微,就算被女帝看上也不过是在后宫芸芸众生中做一个小而低贱的枕席宫人,可若是能被这位惊才绝艳容色灼灼的亲王殿下看上,从而去她那本就男子不多的后院,或许还能得个侍君的位份,都是花容月貌绮貌年华的,谁不想跟着一个更俊秀斯文的主子呢,何况这位亲王惯常都听说是个怜香惜玉的,必不会薄待了他们去。   锦瑟还不知道在自己看来已是“人才济济”的王府后院在这些早就见惯三千佳丽之数的少年们眼里竟只能算是尔尔。   这还不算,她只是坐一会看看歌舞,可做什么还要安排一些个妩媚婀娜的少年们特地站在一旁给她斟酒伺候,搞得她是避了又避,生怕那些莫名其妙的脂粉香气落在了身上回去被家里一堆的河东狮吃落桂。她又不是二姐,这些媚眼儿抛给她看有什么用?再说现在上面坐着的才是他们正主好不好,演技和职业道德不到家,差评。   洛清扬却正垂眸端起佳酿轻抿,杯中漾起层层水纹,他映在佳酿中的眉眼也跟着颤了起来,场中美人各个娇俏动人,比往日里还要勾魂摄魄勾人三分,有如此佳人倾心献艺,便是安澜在此恐怕都要忍不住动心,洛清扬转眸看上锦瑟,却刚好看到她睁着那一双霞光潋滟的狭眸—打瞌睡……   这歌舞有这么难看吗,意兴阑珊到居然让她无聊至此,随云的嘴角抽了抽觉得这神人一样的锦亲王做出来的事情简直都绝了,但洛凤后却是怒了,她把他这个倒霉的凤后当成挡箭牌,可自己难得有事请她帮忙却是这副模样。想到这里,堂堂的凤后陛下就是一通的恼火,劈手就将手边的茶盏扔了过去,随着哗啦啦的刺耳声音,光可鉴人的青砖上顿时碎了一地的瓷片儿,浪费了好大一杯碧螺春。   歌舞伎们全部都停了下来,呼啦啦跪了一地不敢抬头,锦瑟更是被唬得一跳,正在靡靡之音里打着瞌睡呢就被人强行吵醒了,简直没吓出心脏病来,只能呆呆地看着坐在上头的洛清扬,一脸的无辜纯良做小动物状。   “本宫难得请亲王殿下看舞,殿下纵是看不起本宫,也不必摆出这个样子来,还是本宫如今虎落平阳了,人人都可以欺负一下?嗯?”最后一个尾音微微上扬,却依旧还是显出了十二分的慑人威势,惊得跪着的众人战战发抖,几个胆子小的歌伎几乎没昏过去的样子,那模样歪歪斜斜的,就好像那洛清扬是吃人的老虎似的。   “没有啊!”锦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勉力提起精神地抬头道,心里诧异明明是自己承受着洛清扬的怒火,怎么就能把这些少年们吓成这样的,“歌舞很好看啊,我刚才一直在欣赏呢。”   什么叫睁眼说瞎话,这就是了。   “本宫看是差远了,否则也不会教亲王殿下在本宫的大殿里睡着了,依本宫看来,无用的奴才很不需要再留着了……”   于是锦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少年们都吓成了这样,敢情大家都知道主子们之间的恩怨都得奴才们担着啊,心中暗叹流年不利,只是到凤后宫走一遭就死的死伤的伤,她这个锦亲王莫非还是个乌鸦王不成。   闭了闭眼,她十分诚恳地起身对着洛清扬劝道:“洛哥,都是小事儿,是我不对,不如……还是先让他们下去吧,我和洛哥好好地说说话。”   洛清扬狭长的眼里闪过淡淡的涟漪,语气十分的冷淡:“本宫和亲王殿下有什么可说的。”话虽如此,随云到底还是挥手让少年们退下了,此举也算是救了他们一命,临去前,那几个少年们投在锦亲王身上的视线颇为感激和耐人寻味,显然他们都知道锦瑟低头是为了给他们解围。   锦瑟可压根注意不到这些,她笑嘻嘻地跑到洛清扬的面前,一脸讨好地道:“洛哥啊,你看你,这生气多了还不得有皱纹啊,我知道你要我做什么,可你看,二姐昨日才刚下令让你好好休息,我这今日就赶不及的替你去求情,知道的明白我这个人重情,和洛哥有交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连后宫的事情都要掺一脚呢。”她轻咳了一声,“您看这样成不成,回头啊我就和二姐提一句,我这好容易从西塘回来了,让她办个宫宴就算是给我接风,这么大的事儿您是一定得出来的,这样一来也就名正言顺的给您解了禁了。然后我再找机会让人给她吹吹风,保证您啊马上就又拿回后宫大权了。”   随云撇了撇嘴角,这话仿佛听着很有道理的样子,可是仔细一琢磨不还是糊弄自己主子来着,巧言令色。   洛清扬却仿佛都没有听出来的样子,反而缓缓点头似乎还有点认同,只是他出口的话却是完全都没有关系的废话:“刚才那几个伺候着的小侍,亲王殿下觉得如何?“   话题转得太快,锦瑟有些愕然还反应不过来,再说她怎么想的起来刚才的小侍们是什么样子的,洛清扬很少有看到锦瑟这么呆的时候,饶是一腔火气此刻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那可是今年江南进贡上来的美人,正放在本宫这里调/教着呢,不知道亲王殿下意下如何,可有特别满意的。”   他说着又挥手让这美人排排站到了锦瑟的面前,对着她福了一福,这几个每一个人都穿着一色的雪白的宫装,虽是同样的服饰,但毕竟这些人容貌气质略有差异,于是有的透出秀逸仙姿,有的妖娆妩媚,有的清冷若莲,各有不同,却也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的。洛清扬本也是特地放他们在身边用来笼络朝臣的,或者哪家的正君若是碍了他的眼也直接赏一两个下去,这穿心箭比什么都好用,亦也是凤后陛下惯常用的手段了。   锦瑟心中暗自叫苦,她知道洛清扬这是在威胁她了,谁不知道她最怕被赏赐美人,这一招如今安澜不使了却轮到了洛清扬,若说他不是故意的锦瑟指天发誓的不信。   “亲王殿下如此美貌,身边自然也要有合适的人伺候着,这才相得益彰不是?”洛清扬唇角微翘,似笑非笑地对上锦瑟的目光,慢悠悠地道,“左右在本宫这里,亲王殿下也用不着太客气。”   “我也不过长得寻常罢了,哪里值得享用洛哥身边的美人儿啊,洛哥也太客气了。”这话别说随云了,连洛清扬听了都觉得想吐,谦虚是美德,可谦虚得太过就会让人恶心了好吗?再说这年头谁敢与锦亲王比颜值,这不是存心找虐吗?   “其实我是看着洛哥要是喜欢就留在身边时时看着也好,我就不夺人所好了。”或者留给她家那个找到真爱却还是各种邪魅狂狷到处播种的帝王二姐,这才是剧本的正常走向好不好。   洛清扬自是听不到锦瑟的心声了,闻言斜眼看着她道:“看来你是想替你二姐后宫里再多纳几个美人?”   放在凤后身边伺候,这话怎么听都像是要故意给女帝陛下添人的意思了,谁不知道女帝总要来凤后宫中的,没事在这两人身边转悠的能是寻常人么?锦瑟语塞了,看着洛清扬的冷眼,她有点想哭,她真心不是故意来给自家二姐夫添堵来着啊。   这时候就需要场外的第三人来说点什么缓和气氛了,于是锦瑟求救的眼神不住地朝着随云的脸上飘去,让这位凤后贴身宫侍的心情顿时有点复杂,亲王大人不去看那些个绝色的反而一双眼珠子一直朝着自己身上飘来,虽然他也确实是长得不错,不过比起这些个专门调/教出来伺候人的可就差多了吧,所以亲王殿下这是眼神不好使还是审美独特?   锦瑟眼里的哀怨太明显,随云由不得不多想,好在他对锦亲王无心,只一颗红心向着自家主子洛清扬,否则指不定又要惹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用不着这些人伺候,我看就凤后的贴身侍从就挺好的。”一看那就是一张老实脸,不招摇不惹事的,她现在就想太太平平的不想惹麻烦。   洛清扬冷笑了一声:“你还有胆肖想本宫身边的人?先摆平自己府里那一群再说吧。”这倒是句公道话,天下哪个女人连自己的后院夫君都驾驭不了的,而锦瑟也巴不得洛清扬别继续威胁自己,干脆好脾气地笑了笑也不多做辩解,甚至还继续乐呵呵地看着随云,预备随时把他提出来当个挡箭牌。   眼看着锦瑟继续不厚道地把自己拖下水,老实人“随云”心头大怒面子上却默默地忍了,反正一会主子这里还有重头戏的安排候着,他不急,等着看她笑话。   挥挥手让这群碍眼的美貌小侍退下,洛清扬微眯着眼半晌不语,让锦瑟倍感压力,他毕竟是生于贵族,一身的高傲之气,容貌虽不如莫如焉的绝代风华,却也有世家皇族的清贵雅致,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风度而非刻意的造作,足以让人深深的敬畏。   “既然殿下不喜欢,那便罢了。”他缓缓起身,却对着锦瑟伸出手来,“扶本宫进殿去。”   这副和颜悦色的态度反而让锦瑟更加有些惊疑不定了起来,凤后陛下的变脸技术比之过去似乎更加炉火纯青,堪称表情包了,但锦瑟不敢直言拒绝,他既然主动示好,锦瑟自然只能顺杆爬,不过让她扶着自家姐夫进寝殿,这似乎……她又不是皇帝的贴身太监。   一挑眉,眯着眼看着犹豫不决的锦瑟,洛清扬缓缓地笑了,他又不是傻子,锦瑟这种亟不可待想要离开不蹚浑水的心情他怎会看不懂,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不想让她轻易得逞,这么多年的兄妹情分,养出来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凤后陛下表示心情很不灿烂。   弹了弹衣角上看不见的灰尘,他轻描淡写地道:“看来本宫如今是不顶用了,连亲王大人都请不动了,好在凤印尚在,回头来个懿旨赏赐十个八个美人还是可以的。”话虽温和,却是带着逼人的锋芒气势扑面而来,让亲王大人只觉得自己的脸颊都被刺得生疼。   随云欲言又止,被洛清扬的一个眼神止住了,最终他嘴角动了动,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只有他知道自家主子的用意,寝殿的床上此时正躺着一个娇滴滴怯生生的美人儿,甚至身无寸缕薄被覆体。这是洛家的一个庶子,同样也是洛清扬的一个侄子,只是身份低微且又长得十分的清丽动人,因此洛凤后决定好好地利用起来,坑锦亲王殿下一把。将美人故意放在寝殿的床上回头再找着机会让他抱着亲王的大腿哭求一番名节尽毁,回头亲王殿下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陛下这是要故意让亲王殿下吃不完兜着走啊,可就算是栽赃成功了,亲王殿下会不会生气还是两说,回头传出去,自家陛下给亲王殿下变相的弄了一个美人,还让他就在自家的寝殿承了宠,用的手段似乎也不怎么光彩。   所以洛清扬这是在赌,赌锦瑟在把柄被他捏住以后为他所用,听话儿的,这事就当谁也没发生过,大家伙抹平了痕迹依旧做好朋友,要是不听话儿,哼哼……   想到这儿,洛清扬的嘴角轻轻勾起一瞬,仿若春风拂面。 第420章 第四百一十七章   418   锦瑟当然想不到自家嫡亲的二姐夫因为自己不肯站出来给他做主,居然“因爱生恨”地算计她,她说是扶着他进殿,实则那手也只是虚虚地托着,压根都没有碰到他本人一分,毕竟是自家的姐夫,基本的礼仪规矩总是要守的,兼之锦瑟又打心眼里总有点怵他,哪里还肯跟他太近。   好在洛清扬也压根不在意她的防备和疏远,锦瑟只觉得一阵教人从骨子里都觉得酥麻清冽的白梅和青竹般的香气由远及近地笼罩在了她的周围,看着洛清扬此时面无表情,俊美高贵的侧脸,心中暗自警惕,只觉得自己扶着的这个洛家姐夫有些危险。   因洛清扬这寝殿是安澜常来的,故而摆设富丽堂皇精致华丽之处自是不必言表了,里头的几个多宝架上摆着无数琳琅满目的精致挂件,但唯有随云知道,这寝殿内如今除了摆设漂亮,还燃着极其厉害的绿芜香,教人心旷神怡却又会不知不觉的产生幻觉神志不清。   这样精心准备去构陷一个从来都算是人畜无害的软妹子锦亲王,在随云看来本是有些不忍的,可当日洛清扬却对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说这话时他的眼神冷静暗沉,脸上温和却冰冷:“对付什么人就要用什么对策,不捏着她的把柄为我所用,莫非日后还让别人用同样的法子对付我不成。”却原来洛凤后也知道这位锦亲王虽是女子却浑身都是弱点破绽极好利用,哪怕是让她心里存着恨意,依着她那些无用的手段莫非还能翻出天去,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妹妹教安澜看重,比谁在她的面前说话都有份量。   随云想到这里就带着微微怜悯的目光看了一眼锦瑟,被自家的主子惦记着这可不是什么福气,却见锦瑟同样回视了他一眼,惊得随云当即移开了目光,被这样了然清透的目光一看,好像自己心里的念头都被看穿了,随云愈加心虚,竟都不敢再抬头直视锦瑟了。   锦瑟可没随云那么多的心理活动,她知道自己今日行为有些鲁莽了,却还是觉得只要洛清扬能消气,让他说两句话自然又是小事一桩。只是她刚和洛清扬进殿,便见一个宫侍急匆匆地赶来,对着洛清扬毕恭毕敬地禀报说皇贵君和莫贵君居然一同来觐见凤后,锦瑟不由的心中一惊,暗骂原来莫如焉并非是放弃了,而是干脆带上更坚实有力的后台过来拜会。却见洛清扬瞥了她一眼,脸上却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意味深长地缓缓道:“看来莫贵君还真是执着呢。”   这话显然是意有所指,饶是锦瑟自觉没什么其他的念头还是脸上一僵,默默地憋屈不语,因为脸红,那秀美绝伦的脸上也越发娇艳,教人几乎移不开视线去,饶是洛清扬见多识广,也被这逼人的美色晃得头晕目眩,心中暗道一声莫非这玉锦瑟是狐狸精转世来的,面上终究还是冷然平静。   他欲盖弥彰漫不经心的端详了一下自己修长而优雅的手指,徐徐道:“本宫想亲王殿下大约也是不愿见客了的,就请殿下在这里稍候片刻吧。”   这正是锦瑟所要求的,洛清扬的寝殿本就颇大,华丽的外室内还有一个精致小间供人歇息,虽说于理不合,可总归谁也不敢擅闯凤后寝宫不是?   “洛哥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锦瑟巴巴地看着他露出了一个释然和讨好的笑意,“洛哥慢走,早去早回。”   随云差点没脚下一个踉跄,这是小媳妇送夫君出门的措辞?这位亲王殿下谄媚起来实在是太让人恶心了好不好?可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做出这样的姿态,却又怎么样也没法让人讨厌的起来。事实上被这样美貌的女人作出这样的表情正面冲击,饶是意志坚定一直以来都看不起这位软糯亲王的洛凤后都有些受不了   随云恭敬地上来搀扶,算是让锦瑟松了一口气,自己这随身大太监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再看看洛清扬脸上仿若不经意的淡淡的疲惫,想到他每日里都要应付这些老婆的男人们,必然也不轻松的,不由的就流露出了一些淡淡的怜悯。   “那我就进去避一避了,等人走了还烦请洛哥进来通报一声。”   锦瑟不知道的是,在她乖乖地闪身躲进了内殿后,洛清扬的嘴角就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鱼饵撒了下去,总是会上钩的。”他慢慢地说着,望着锦瑟的方向目光锐利,高挑妍丽的青年目光流转,竟隐隐地带出了一种雅致而魅人的味道,“回头再来看这位亲王殿下的脸色,必然会特别精彩吧。”   自家主子这种云淡风轻整人的手段真是够了,随云木然着脸和洛清扬回到了正殿,然后同样一脸淡定的吩咐宫侍们将寝殿锁上了。亲王殿下,您自求多福吧,至于这清白问题就别多纠结了,左右不过是再多一个美人入府罢了,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不是!   随云在这头幸灾乐祸的陪着自家的主子去见客去了,锦瑟早已经入了内殿,但见紫色轻纱幔帐环绕殿内,另有一鼎香炉立在殿中,青烟袅袅,这香炉十分的雅致,上面还有一对青鸾飞舞栩栩如生,外层罩着玉璧,本是极为名贵之物,可看在锦瑟的眼里却带上了几分凝重,洛清扬想不到她如今摄魂术在身又被基因改造过,哪怕是世间再厉害的毒物迷烟也奈何她不得,甚至还会为她所警觉。   锦瑟的脸很快地就沉了下来,洛清扬对她再凶再不假辞色她也不会生气和恼怒,毕竟自己平日里就是个不着调的,端方贵重的洛凤后看不上她也是常理,可洛清扬同样也是她的姐夫,有着自小看顾她的情分(虽然那时候他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她哪怕是怵他的性格却也从未打心眼里忌讳过他,更不似旁人那般被他的威严赫赫所吓阻过,可若是有朝一日连这个姐夫都要对她起了歹心,那这个宫廷也实在是太可怕了。   因着这绿芜香压根奈何她不得,锦瑟也懒得急着去做什么,只看着微微颤抖着的床上纱帐,缓缓地走了过去,感觉到床内清浅的呼吸随着她走近的脚步慢慢地变得急促,她讥诮地一笑,更起了想要看看这是个什么货色的心情。   锦亲王的床可不是那么好爬的,或许是她素来都温和惯了,做惯了好人竟就教人彻底忘记了她的亲王身份,这可不是好事,既然洛清扬不仁那她也用不着讲什么道义,左右不过是个攀龙附凤的不知好歹的“美人”罢了,便是她借着宫规打杀了也算不得什么。   抱着这样残忍的心思,她走近了幔帐,正预备一把揭开,却见一只修长优雅的手伸了出来,那手五指纤长,如兰花般微张,看起来优美不胜,只是一只手就足以教人联想这其中的美人该是如何绝色倾城容色逼人了。但锦瑟却是微微撇了撇嘴角,她自己都是大周第一美人了,能摆出来诱惑她的自然不会是寻常货色。   可等了片刻,却并不见这手的主人掀开幔帐,反而那玉手微微颤抖,紧紧地抓住幔帐,仿佛倒是怕人进来似的。   “帐外的可是亲王殿下?”只听见一个清雅少年的声音传来,那声音有些羸弱又有些婉转,莺声鹂鹂,不见其人,却足以教人心中一荡,“素闻殿下温柔高洁,想必不会做出强求的事来吧。”   这话倒是有趣,莫非是欲拒还迎?已经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争宠手段的锦瑟不由地也觉得有些新鲜,语气冷淡地道:“是么?也许这话不过是传言罢了,毕竟美人都已经送上门来了,我又何必要拒之门外呢?”   这话本就是她刻意轻贱对方的,毕竟在她眼里能在宫里这样光明正大爬床的人能正经到哪里去,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说的不就是这样的人吗。却只听得帐内的少年呼吸一窒,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   那手缓缓地垂下缩回了帐内,锦瑟冷笑了一声一把便掀开了幔帐,却见一个容色逼人清媚动人的美貌少年正缩在床内一角,身上薄薄的锦被遮不住他曼妙纤细的身形和肌肤,隐有暗香浮动,可他的脸上却满是泪痕,手中更是举着一柄簪子抵住了咽喉,叫本是故意摆出冷硬脸色的锦瑟都给看呆了……她不是逼良为娼的混蛋好不好?   锦瑟却不知道,这美少年本就是不乐意自己被人当成货物这般送入宫中轻贱,哪怕是伺候声名在外的锦亲王他也不稀罕,在家里他自知自己人微言轻挣扎不过,可到了宫里,没人知道他手里一直始终牢牢地握着一根金簪,就为了能在关键时候自尽以全名节。   若是这少年真的在此地死了,锦亲王逼死或奸/杀一个清白少年的罪名就妥妥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好不好?当然锦瑟自己清楚,,就算她玉锦瑟倾城倾国绝代风华可也不见得人见人爱,既然有那些总是缠着她的,自然也有不稀罕她有骨气的,更要命的是,她压根什么也没做好不好。   此刻这个有骨气的少年便是一脸决绝的表情看着她,将簪子更抵近了自己的咽喉一分,大有锦瑟若敢向前一步就血溅当场的意思,锦瑟这个时候倒宁可洛清扬是找了一个爱慕虚荣想要攀上富贵的,也不愿遇到一个这么有气节的让她百口莫辩,她本来就只是因为心情不好吓唬吓唬对方而已,哪知道对方气性这么大,一言不合就要找死,她也很冤枉好不好。   未免更加刺激对方,她退后了几步,就见少年脸上嫣红一片,一双眼睛水汽盈盈含着朦胧的湿润,波光流转,就知道他必然是受到了这个香的影响,锦瑟干脆三步并作两步手脚利索的直接开窗,同时将殿内的香炉灭了。   少年看着她的动作噤声不语,直到撩起衣袍坐到了离开少年有些距离的位置,   “说说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她看着少年浑身颤抖地抵御着身体内的骚动,心里也不由地有些佩服,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最是清楚自己这副模样往日里多么勾人了,如今这少年能在中了药看到自己的情况下还能维持清明的,可见是个心志坚定的,这一点她还是十分赞赏的。   想到这里她也敛去了眸中原本的轻蔑,面色平静地道,“你只要乖乖听话,本王自会把你送出去,不过到了外面该怎么说相信你也心里清楚。”   见锦亲王对他压根没有半分的歹心,少年也是微微一怔,可饶是如此他也不敢放松警惕依旧紧紧地捏着手中的金簪,他虽然出身低微只是洛家旁支的一个庶子,可自小看多了母亲后院的侍君小侍们被正室随意羞辱,或是因为年老色衰颜色不再而被母亲厌弃的情景,因此极为痛恨为人侧室做小,明知是个火坑又何必还要往里跳,就算是再好的女人他也不要,他宁可日后找个平凡的女子过些平淡的日子,且他自知出身低微,这辈子嫁个寻常人也罢了,不敢高攀皇亲贵胄,因此,眼前的锦亲王虽然高贵绝美,可少年心知肚明那绝不是他可以奢望的。   今日被家族逼着送到了这张床上开始,少年就已经做好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打算,不管是谁走进了这间房轻薄他,只要胆敢碰他一下他就立即血溅当场。就算是身不由己,好歹他还可以自我了断不是,因此虽然锦瑟生得绝色,他也只是恍惚了一下便恢复了清明,甚至愈加拢紧了身上的薄被,怯怯地看了眼正冷冷看过来的锦瑟,少年瑟缩了一下,眼眶通红,晶莹的眼泪滚了出来,一滴滴落在床上:“奴知道该怎么说,必不会让那亲王为难。”   锦瑟不傻,自然看得出这个美少年并不是心甘情愿在此的,而且他如此识相倒是让她舒了一口气,怎么说总比遇到一个哭着喊着要求她负责的人要强多了,即使她什么都没干。   “既然你也是被人害了,正好本王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知道对方没这个意愿自然不可能沿着原本的剧本去走,锦瑟也觉得轻松了几分,脸上挂上了一丝微笑,“你一会乖乖的照着我说的做,   本王保你今日安然无恙。”   她这一笑如同百花盛放,叫无边的风情随着他这一笑荡漾开来,映照的整个内殿都仿佛亮了几分。本也是美色逼人的少年都是呆了呆,怔怔地看着她有些说不出话来,这倒并非是他动心了,而是对她起了真切的感激之情。本来自己被逼着做这种事他心里还是极其委屈的,可如今见了这位传言中这般倾国倾城美若天仙的锦亲王本人,以她这般极盛的容颜气度,只怕就算被人欺负了也不会有人给他做主,反而还会说他不识好歹吧,幸而这位亲王殿下如传言中一般并不是风流好色之徒,还愿意放他一马,想到这里,这美少年觉得自己实在是命大,虽然簪子还紧紧地捏在手里,但整个人显而易见的放松了几分。   “你先穿上衣服。”   看到他身上几乎是不着寸缕,锦瑟也不好意思就这样直视着人家,干脆转身走到外室,让他先换上衣服。谁知推了推门,却发现寝殿的门居然不知何时被人从外面锁了起来,只得又退了回来,站在内室的门口,待少年怯怯的声音从内殿传来,锦瑟复又走了进去,却见这娇弱美貌的少年正跪在地上,大眼水汪汪的看到她就用力地磕了一个头:“谢谢亲王殿下放过奴,谢谢殿下。”   第一次被人如此感激,锦瑟也着实有些得意,只是她此时脸上虽是表现得轻松,心里却早已将洛清扬骂了一百遍了。既然洛清扬敢坑她,她不回报过去简直就枉为人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想想自己好歹一直以来都对这位二姐夫尊敬有加,没有什么冒犯他的地方……好吧,就算偶有冒犯那也是无心的不是?结果他掉转头就用这么恶心的事情来整她,有这么做姐夫的没有?还能不能做好朋友了?如今府里一堆已经够不安生了,她的清白实在是太重要了,又是下迷香又是送美人,做人要不要这么无耻,就算她什么都没做,若这个美人更有心机和谋算一点,一口咬定赖上了她,锦瑟就算是拼着得一个始乱终弃的名声,终究还是会弄来点麻烦,最大的麻烦是,人人以后都尝到甜头,用这个法子对付她让她疲于应付也是可能的。想到这里,锦瑟决心必定一会要好好回报洛清扬不可。   此时,凤后洛清扬已经重新回到了大殿上,宋润清丽高贵,莫如焉艳丽夺目,广袖偏偏仿若凌风,荣华秀美脱俗,两人连袂而来,几乎连天光都压过了。然而洛清扬在两人面前,分庭抗礼毫不弱势,看着眼前的老对手们,他神色如往日一般的高深莫测,相比起来甚至反倒是他显得气势更加凌厉,长眉一轩,眼神淡然横扫之下,自有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度凛然而出。   “皇贵君和莫贵君今日到是有暇一起来见本宫。”洛清扬抿着嘴唇,看起来让人有一种不敢亲近的孤傲感觉,锦瑟总以为洛清扬平日在她面前已是十分的高高在上,这只是因为她从未看到过洛清扬在面对这些后宫男人时的模样,若是她看到了应该会欣慰至少洛哥对着她时还算有点儿人气。   面对洛清扬一如既往的冷艳高贵,莫如焉笑若春风,教人心旷神怡,俯身行了一礼:“臣妾协理皇贵君执掌后宫,未免有处事不周之处,因此特地来请凤后陛下喻示。”   洛清扬微微挑眉:“怎么,莫非还有你们二人做不了主的事情?陛下如今信任你们将后宫大权交付予你们,你们就是这般处事的?什么事都要本宫做主,那后宫还要你们做什么?”   显然洛清扬也很清楚,能交到他手上裁度的绝不会是件好事情,一旁的宋润垂眸缄默不语,身为男子他本不是个擅长言辞和打机锋的人物,况且后宫男子之间从不可能有真正的友情,因此宁可看着莫如焉和洛清扬你来我往的,他身为皇贵君反而不怎么表态了。   莫如焉却毫不在意洛清扬话语里的冷意,他桃花眼潋滟一扫,霎时间便如璀璨闪耀,波光扫过:“凤后陛下终究是后宫之主,臣妾自然还是要仰仗陛下的。”   这话里的意思显然就是要让洛清扬避无可避,必须要出面理事的样子,而看宋润面无表情的模样显然也是赞同的,一直以来这后宫大权从来只有被争抢的,断无退让的道理,宋润和莫如焉此举只怕是来者不善,洛清扬冷哼了一声,端坐凤位之上,声音越发的清越如冰:“既如此,那本宫就看看到底有什么事竟是你们二人都拿捏不定的。”   他既然如此说了,宫侍们便也躬身将殿外的一个少女迎了起来,这个少女身形略瘦,体型修长,见到洛清扬时她脸色微微泛白紧咬下唇,却依旧有板有眼的跪下行礼,而洛清扬早在看清来人的脸时神色间便已经微有怒色,唯宋润的目中露出一丝淡淡的讥讽,平静地道:“今日洛家四房的小姐入宫求见,所求之事让臣妾颇有些为难,况此事毕竟和陛下的父家有关,臣妾等自然不敢擅自做主。”他说着,再度恭恭敬敬地俯下身,“还请陛下做主。”   “陛下!……”那少女待宋润话音一落,目中便落下泪来,声音颤抖地抬头看着洛清扬哀求道,“求陛下放过舍弟吧,他还年幼,又是庶出,身份低贱不敢污了贵人的眼,我们姐弟只想过些安稳的日子,绝不敢攀龙附凤痴心妄想,还请陛下高抬贵手,放舍弟回家。”   “放肆。”长袖下,洛清扬已是气得直接抓紧了椅柄,这个少女是洛家旁支的一个庶出女儿,从来不显于人前,但她却偏偏有一个容貌出色的同父弟弟很是好利用,这也正是洛清扬现下用来对付锦瑟的棋子。看着莫如焉等人似笑非笑的眼睛,洛清扬的眼神锋利如刃,直朝着少女的身上投射了过去:“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本宫只是喜欢你的弟弟,想要抬举他罢了,不要不识好歹。”   少女本被他凌冽的眼神惊住,可为了自己唯一的弟弟她硬着头皮咬牙忍住了,一边哭求着一边不断地磕头,额头落在地上更是发出砰砰的响声:“草民不敢奢求其他,这宫里本不是弟弟该来的地儿,还请凤后陛下放他回去,若是有何冒犯,草民愿为弟弟一力承担。”   “可真是姐弟情深啊……”一旁的莫如焉微微地叹息,语调中仿若还带着一丝惋惜,“臣妾看了也实在是不忍,还请凤后陛下宽宥,别苛责她姐弟失礼之处了。”这话里话外显然就是有要替他们求情的意思了,可到底真心还是假意,在场的几个男人没有一个不心知肚明的,洛清扬就冷笑了一声,“莫贵君还真是慈悲心肠。”   “别以为本宫如今被女帝恼了就失势了,这宫里毕竟还不是你们的天下。”他说到最后一个字,目光落在了宋润和莫如焉的脸上,那冷厉森然竟叫众人都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莫如焉但笑不语,宋润的眼神微微一眯,却见洛清扬忽然厉声对着跪在地上的少女厉声喝道:“谁让你入宫来见本宫的?”他本就气势过人,这一下突然发作只惊得那少女面无人色,整个人都是抖了一下。   他可不信没人诱导,这少女会扒上皇贵君和宫中贵人的大腿,到他的面前来恶心他一番,后宫是什么地方,可不是区区一个没有什么爵位的宗室旁支可以进来的,甚至还求到了皇贵君宋润的面前,本来他这个事情做的十分隐秘,虽然接了一个家族的少年进来,但名义上只说要侄子后辈进来服侍他一场罢了,哪里会引人注目,可如今这少女这般来闹,分明就是听说了什么甚至可能受到了什么人的挑唆来对付他。   “让你到本宫这里来哭诉,让人误以为本宫苛待了你们家姐弟,这主意倒是不错。”洛清扬身处后宫多年,什么把戏没有见过,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想好了再说话,本宫可没有什么耐心,否则的话,本宫有的是办法将你们姐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缓缓说着,语气中的森寒教人胆寒。   “你那弟弟我已经赐给锦亲王了,从此后荣华富贵,自然不会亏待了他,若论起来本宫也算是你们的舅舅,虽说隔着几房,莫非本宫还会害了你们不成?”说到最后,他疾言厉色,气势更是惊人。   这少女本已经被洛清扬吓得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可一想到自小就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可怜的弟弟,眼中骤然涌出泪来:“陛下,我们姐弟自知出身低微,不敢高攀亲王殿下,还请陛下高抬贵手。”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竟露出一抹破釜沉舟的神色来,“只要陛下愿意救我们姐弟,草民愿意献出凤家秘宝——凤凰镜。” 第421章 第四百一十八章   418   这凤凰镜流失了多年,据说曾是凤家即最早的女尊国的祖传宝物,如今天下三分,西塘大周君傲届是鼎盛繁华大国不提,可在千年之前,这天下只有一个皇族,那就是凤家。传言凤家无论男女几乎每一个都是绝代天骄般的人物,只是都人数稀少,每一辈都后代稀少。后来不知为何,凤家没落甚至消失在了历史的尘埃中,渐渐的天下便不再一统而是三国鼎立。   凤凰镜便是凤家的皇族秘宝,据说得此镜者便得天地气运,更可以满足其夙愿,更有一说窥视此镜便可知前世今生,玄妙不已。对于这种无稽之谈洛清扬当然嗤之以鼻,若这镜子果真如此神奇,眼前这少女还会可怜巴巴地求到他的面前来?身为洛家旁支,这镜子显然不可能是来自洛家,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此镜是来自这对姐弟的父家。凤凰镜作为凤家的宝物早已流落民间不知多年,如今无意中出现在洛家的一个旁支的手里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也曾听说过这对庶姐弟的侍君父亲祖上也曾是个大族,虽说如今家族败落,但往往都是这种家族会有些无人知道的传家宝流传下来。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说这是流落民间的宝物,但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这少女见洛清扬沉吟不语表情深沉,毫不犹豫当机立断地从怀里取出了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来,洛清扬这才发现原来她竟是带着这宝物入宫了,显见得她早就做好了献宝的准备。   少女恭恭敬敬地跪伏在地,将镜子举高过头顶,随云看了一眼洛清扬,遂缓缓上前将镜子拿到了手中,结果这镜子甫一入手洛清扬就觉察出了不同来。这镜子看起来体积颇小却比普通的镜子重了许多,入手清凉带着一阵沁入骨髓的冷意,上面的花纹和雕饰也极为古朴,隐隐的似有一种神秘之感,可镜面却十分的朦胧压根映照不出人脸来。   他不动声色的左右端详了片刻就放到了一旁,语气平淡地道:“就这么一面连人样子都照不清楚的镜子,你就说是凤家的宝物,以为本宫好糊弄不成?”   少女被问得有些一怔,这镜子旁的不说,照人却是分毫毕现,连脸上的汗毛都可看得清清楚楚,比普通的铜镜可要强得太多,故而她一时分不清洛清扬此话到底是借题发挥还是刻意要问责她。   “陛下恕罪,此镜乃是祖上流传下来的古物,还请陛下再细细端详,必能发现不凡之处。”   洛清扬眸色微微一闪,他是帝王一般的人物,察言观色自有眼光,自然早看出来了这少女绝不是在撒谎,可如今锦瑟和她的弟弟就在室内,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者这少女明明是洛家人却和他在后宫中的对手求助,显见得也是抱着利用旁人给他施压的做法,对于这种家族叛徒,便是她献上宝物洛清扬也不可能对她和颜悦色的起来。   少女的额头上早已渗出来了细密的汗丝,她也知道仅凭自己的一面之词,凤后不信也是常理之中,可这面镜子是她的父亲亲手交给她的,言道这绝对是希世奇珍,或许凤后看在它还有赏玩鉴赏的意义上愿意放她的弟弟一条生路,少女本是不信的,身为大周凤后什么样的好东西不曾见过,因此刚开始她并不愿意交出这件东西来平添麻烦,可事已至此,她只能一口咬定这是凤家秘宝,何况这镜子的确有些不凡之处。   “陛下,家父曾言若将此镜放在枕下,许是能梦见一些神奇的前世今生之事。”   “哦,那你的父亲可曾梦到了前世今生?可曾有什么不一样的经历?”洛清扬声音不咸不淡地问道。   少女开始频繁地擦汗了,她也是个老实人不敢欺瞒,却又怕说了实话更会让凤后以为自己拿着假东西冒充宝物来骗他,一时间心里着实是叫苦不迭。   “既然这镜子凤后陛下不喜欢,不如给臣妾也好,臣妾瞧着倒是有趣。”此时却是莫如焉忽然声音慵懒地轻笑道,“左右也是个好玩的古物,拿来赏玩也是不错。”   洛清扬冷笑一声:“莫非你宫里陛下赏赐的好东西少了不曾?眼皮子这么浅,也算是一宫主位?”当着旁人的面,洛清扬就这么毫不留情的的申饬起了莫如焉,然后后者并不在意,依旧是一脸笑眯眯的表情受了,宋润则还是面无表情,却是眼神微闪,而少女的脸则紧张地都几乎埋到了胸口,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锦亲王这样的能耐,看着女帝后院的男人们之间剑拔弩张还能泰然自若当戏看的。   莫如焉本来也不是真的对这个镜子有什么兴趣,甚至带这个少女觐见凤后也不仅仅只是膈应洛清扬。他也知道今日自己这般直接过来其实也是有些冲动了,可在他的眼里,锦瑟已经等于是他的妻主他的女人,王府后院里的那些男人他管不着也无法伸手,可人如今都在宫里了,他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洛清扬给她的身边塞人,就算知道以那女人惧男的名声定然不会受到什么诱惑,可这位凤后在后宫中浸淫数年早已是手段百出,就怕锦瑟一个不慎着了道。   至于宋润,他本也是刻意问过这位平日里韬光养晦的皇贵君走个过场,本以为他会置身事外不会搀和到这种事情上来,谁知道今日宋润就非要也跟着来了,一时间莫如焉只觉得自己也有些看不透这位宋家公子了,只因他今日的行为处事竟也让他觉得有些高深莫测起来。   眼见着陷入僵局,莫如焉可不信他就是这么平白过来走一遭看唱戏的,因此他极其隐晦地看了宋润一眼,却见这位皇贵君眉头一挑,竟破天荒地出声道:“既然凤后陛下喜欢他的弟弟,又有心抬举,不如就将他唤出来,姐弟两个见上一面,总好过她在这里胡言乱语,没的坏了陛下的清誉。”   这话合情合理,再无让人指摘的余地了,洛清扬早料到这两人来者不善,闻言倒也并不惊讶,只优雅地拿起茶盏,语气颇为漠然地道:“难为皇贵君如此为我洛家的事情着想,也罢,明日本宫自会将你的弟弟送还,保证他从头到脚安然无恙,不过今日,本宫和他颇为投契,还要留着他在宫里住上一日。”   他的语气毋庸置疑,直接盖棺定论,此刻做出举杯喝茶的动作其实也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莫如焉见此却是掩唇一笑,他本就生得好,这么一笑竟是媚态横生,连同为男人的宫侍们都禁不住低下头去:“既然凤后陛下都如此说了,那本宫就替那位公子谢谢陛下隆恩了,对了,方才本宫可是亲眼见到锦亲王一同来拜访凤后陛下呢,不知她此刻是否还在,请容臣妾等拜见方为正理。”   果然,这可恶的莫如焉是冲着锦瑟来的,自己拦着锦瑟不让她出现这的确于理不合,宽大的袖摆下,洛清扬的双拳渐渐收紧,但他的表面功夫已经做到了极致,尽管心中心潮起伏翻滚,看起来却仍是云淡风轻高高在上:“锦亲王在后殿歇息,本宫早已遣了贴心的宫人服侍,此刻只怕不好打扰,就不必特意拜见了。”话里有话,若是知情识趣的只怕早都该闻弦知雅意打退堂鼓了,可看到洛清扬此刻淡淡的脸色,莫如焉心中一跳,却还是极其微妙地一笑:“陛下身为后宫之主,却留着朝中亲王在自家的殿中休息,这似乎于理不合,传出去若是不知道的,只怕会有些风言风语对陛下不利。”   这话里的威胁意味实在是太明显了,莫如焉分明是不怀好意,存心的想要逼迫洛清扬为证自身而不得不放锦瑟出来,在场的几个男人谁不是心思深沉之辈,他们人人都清楚凤后洛清扬向来爱惜羽毛且处事谨慎,是绝对不可能和玉锦瑟有什么暧昧和首尾的,但洛清扬稳坐中宫正位已久,若是有机会踩他一脚谁也不会放过的,因此莫如焉此刻看似轻飘飘的几句话,实则几乎等同于是诛心之言,洛清扬自然也看出来了他的险恶用心,可越是心里大怒,洛清扬的面上就越是纹丝不动,他放轻声音冷笑道:“本宫行的正坐得直,自不怕别人议论,谁若是再说出有损于本宫和锦亲王的话来,本宫自会到女帝陛下面前请旨肃清后宫。今日有些话本宫已经说过一次,不想再说第二次,退下吧。”   洛清扬本就是带着帝王之气的男人,如今雷霆一怒更是气势惊人,语调冷若寒冰,那跪坐在地上尚未离开的洛家少女更是已经浑身发抖,惊惧不已。只是此刻连洛清扬也不知道,话说的太满是要打嘴巴的,有些事情机缘巧合之下,便是他自己不愿却也完全阻止不了。   等到宋润等人尽皆退下,洛清扬终于露出了疲惫的神色,随云心中一突,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的神色:“主子可是累着了,不如先去休息一会,待奴去看看亲王那边。”   洛清扬摇了摇手:“你镇不住她的,还是本宫亲自过去吧。”   随云也是跟着洛清扬多年,再憨厚的小子如今也是个精明人物了,他知道洛清扬此刻定然是有些后悔自己算计锦瑟的心思了,干脆也不多言,只静静地跟随在他的身后,直到入了内殿亲手打开了寝殿的门锁。   门内静悄悄的,不知道是有些事已经发生了过了还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洛清扬本是兴冲冲而来,真到了门口却又胆怯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今天这事做的实在是不厚道,锦瑟从来在他面前没大没小口没遮拦的,但这何尝不也是一种信任,但今日他却亲手将这种信任打破。   不过饶是如此洛清扬的恍惚也只有一瞬,自古以来在宫廷的斗争中,权与情向来难以兼得,强大如洛清扬自然也不得不摒弃自己的真心,投入到这场权利的游戏中,他拉拢锦瑟,何尝也不是为了洛家,何况今日之事锦瑟也不吃亏不是,只要锦瑟愿意助他,这个洛家少年她愿意如何处置随她心意,平白多得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洛清扬勉力地用各种理由来缓解自己的心虚,随即便抬步走了进去,室内此时一片寂静,中央的香炉不出所料早已被熄灭了,床幔一动不动的,像是都没有人在似的,洛清扬自忖这个锦亲王素来是个脸皮薄的,许是不喜欢被太多人“捉奸在床”,便也善解人意的挥手让身后的宫侍们纷纷退下离开,唯留下了随云而已。   本来他身为凤后,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浩浩荡荡的,如今这群人如潮水一般的退下,这床帐便也不失时机的荡了几荡,显然正主是愿意出来了。随云心中好笑,他以为是这位亲王主子生怕人多口杂,因此宁可躲在床里面不出来,好在主子看透了这位的小心思也愿意迁就,否则的话让凤后宫里的心腹们都看到这位锦亲王在宫内宠幸了美人,亲王殿下的这个把柄就被捏得更牢了。   结果让随云万万没有想到的时候,锦瑟的确是希望他们将其余人都遣散了,却并非是为了颜面,而是为了更轻易地制住他们两人,随云只听见身后一阵轻轻的落地声,便感到眼前一黑,竟是直接被人打晕了过去,而与此同时床帐也被一只玉手掀开,走出来的却仅仅只是那个洛家的美少年而已。   锦瑟如今武功和当日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唯有洛清扬和随云两人还以为她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亲王呢,也怪她的模样和平日里的做派太有欺骗性,谁能想到自始至终锦瑟都躲在两人头顶上的房梁上,就等着请君入瓮呢。   “你把他带到寝殿外间躺着,然后光明正大的走出去即可。放心,这里不会有人拦着你。”锦瑟对那个战战兢兢地美少年吩咐道,直接摘下了随云腰间的宫牌丢到了他的手中,有了这个,少年出宫更加通行无阻,只是她的语气中此刻还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等出了宫以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自己掂量。”   洛家少年忙不迭地点头,不敢去看此刻洛凤后的脸色,转身就拖着随云的身体出去了,他毕竟人小力弱,锦瑟也忘记了这个世间的男人一个个的比她认知中的林妹妹还娇弱,看到他一脸为难使着吃奶的力气将随大宫侍的身体拖在地上带出去,她嘴角微微一抽,只得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随后,她便转头对着洛清扬温柔而诡秘地一笑:“接下来,也该算算我们两人之间的账了。”   洛清扬看着款款走来的玉锦瑟,俊美的脸上依旧镇定而沉着,眼前的锦亲王正值盛年,容颜绝色,素衣华服勾勒出她优雅的颈项,柔软的腰肢,纤细的身材,那身姿那容貌美丽的几乎让人窒息。   洛清扬只是怔了一瞬便回过神来,他平静地笑了笑:“你果然是看不上本宫替你安排的美人。”心里说不出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其他的滋味,“想来还是本宫怠慢了,应该找些资质更好些的来伺候亲王才是。”   见他还在装模作样,锦瑟怒从心起:“你明知故问,好好地来一趟还要差点中你的招,莫非是我平日里对洛哥孝敬的不够,才会让洛哥竟然这般的客套?”她眸若春水,却只余冷酷和愠怒,让人心中没来由的打个突。   看到锦瑟这般模样,洛清扬反而轻松了几分,他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但周身上下却带着无人能及的清华高贵,仪容俊美,气韵非凡,锦瑟看到他这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就更加觉得不爽。   恶向胆边生,她直接一把将他推到了床上,欣赏到他微微变色的神情方才满意了几分。   “好了,你冷静点。”洛清扬虽然身形硕长,却并非是会武功的锦亲王的对手,被迫仰面躺在榻上,他一头及腰的青丝顿时呈扇形般飘散开,满头的珠翠也是掉了一地,“不过是件小事罢了,左右亲王殿下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况本宫毕竟是中宫凤后,本就是你的长辈,休得无礼!”   锦瑟居高临下气喘吁吁地瞪着他:“你这时倒想起来自己是我的长辈了。”她冷哼道,指了指正中央的香炉,“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对付我也不嫌脸红?”   “那你想要如何?”洛清扬依旧十分冷静,就好像压着他的不是一个女人,也或许是因为室内无人,加上对锦瑟纸老虎的本质早就看得通透,他也不急不躁。   锦瑟涨红了脸,这句话还真是把她问着了,她还真没什么办法能把他怎么着:“道歉!你至少得对我道歉。”结果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只是道歉也太便宜对方了,谁料到洛清扬微微偏着头想了片刻,居然郑重其事地道:“不行,本宫是一国凤后,只屈居于陛下之下,怎能对你道歉,雷霆雨露皆是皇恩,本宫赏赐了美人,亲王不接受已是罪过,怎可以还言之凿凿要本宫道歉?”   如此歪理还说的头头是道,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状况,锦瑟简直是要被他气死了,可看着对方一脸平静从容的表情却又让她无从下手,而在他们两人都没有注意的角落,那本是随云的拿在手中如今却落在地上的凤凰镜光芒微闪,似有什么落到了他们的身体之中。   霎时间,两人眼前都是一闪,短短片刻就仿佛是发生了什么不可知的变故,让两人的眼神都变了变,更让两人惊骇的是,他们的身体和手脚都似乎完全不受控制,整个人都动弹不得了。   从彼此的眼神中,锦瑟总算是看到了洛清扬这个万年不变的寒冰脸上此刻的微微动容和惊讶之色,只是比对方好一点的是,她毕竟遇到过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便是这样的事情她也只能归咎于鬼上身之类的灵异事件了,可眼睁睁地就在大白天里两个人同时遇到鬼上身?这样的事情怎么想怎么都让人觉得天方夜谭。   “洛哥,你是不是在这里杀过什么人?”锦瑟谴责地看着对方,她现在脑海里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后宫的残酷争斗使得洛清扬曾经心狠手辣地在这里处置过什么后宫男子,如今人家的鬼魂报仇来了,可她是无辜的,干嘛要牵连她?   好在洛清扬还比她更有理性一点,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就落在了一旁闪闪发光的诡异的凤凰镜中,心中暗忖,莫非是这镜子搞的鬼。   两人此刻都是一动都不能动,几乎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但这个窘境很快就不存在了,因为锦瑟半是惊喜半是无奈地发现,虽然洛清扬还是不能动的状态,可她能已经能动了,只是身体完全的不在自主状态。   更让她吓得要大叫的是,她此刻的手居然完全不受控制地开始脱起了洛清扬的衣服,两人本就倒在床上,做起这件事来对锦瑟并不费力,可这并非是锦瑟的本意。其实在洛清扬没来之前,锦瑟打晕随云也只是要吓唬他一番,反客为主的让他以后知道厉害,再不敢对自己起算计之心,毕竟前世今生锦瑟都没机会和人玩心计斗智斗勇,所以这已经是软妹子玉锦瑟所能想到的唯一的手段了,但怎么也没想要假戏真做啊。   调戏自己的亲姐夫,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锦瑟就算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会起这个念头,她不由大急,一边狠命地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一边连连对着洛清扬吼道:“你还不快走,走啊。”   与之相比,洛清扬的反应就要冷静多了,这一点亦也彰显出了他的不凡之处,他皱着眉头冷眼看着锦瑟面无人色的脱着自己的衣服,虽然同样指尖微微颤抖,却好歹没有像锦瑟一样慌得大喊大叫,反而沉声道:“轻点,你是想要把其他人都喊进来吗?”   闻言,锦瑟不由就是一噎,虽然寝殿有内外两间,十分宽敞也不易被人听见,可洛清扬此刻还有如此心情思虑,显然比自己要沉稳多了,锦瑟面露惭愧,可再看到自己手下不停,居然已经把姐夫都快要脱了个精光,不由得也是快要哭了。   洛清扬此时也不知道是该作何表情了,侮辱人的比被侮辱的还要花容失色,这实在是让他想要抚额,但也冲淡了几分他内心的惶然,老实说他此刻心里的不安和惊惧比锦瑟尤甚,只不过长久以来身居高位的习惯让他习惯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再这样下去,饶是凤后大人再面瘫也是要顶不住了,甚至他的脸上早就已经微微变色了,毕竟他已经差不多快要被脱得精光了,在玉锦瑟面前“坦诚”相见了。 第422章 第四百一十九章   419   “洛哥你可快点想个办法啊。”锦瑟的声音几乎都要带上哭腔了,洛清扬原本因为快要被一个女人剥光了,脸上再如何镇定总免不了带上一些羞愤之色,如今却也是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了,自己都还没哭呢,她倒是哭上了,这个玉锦瑟还真是比男人还男人,搞得他身为男人反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眼看着她的手因为剧烈的挣扎和反抗而颤颤巍巍地伸向自己的胸口即将脱下他最后一件寝衣,洛清扬沉声道:“闭眼。”也算是他反应快,知道锦瑟就算身体不受控制,眼睛总还是能自由闭合的,而在他出声的当口,锦瑟其实已经先一步咬牙闭上了自己的美眸,她知道这个世间的男人有多么重视自己的名节,何况是洛清扬这种帝王级别的男人,她都不敢想象自己“压”了他还会不会有命在。   “洛……洛哥……我闭眼睛了,我保证什么都不看……也什么都不会看到。”锦瑟结结巴巴地道,却在下一刻手指就不受控制地抚上了一具光滑俊秀的身体,整个人都是一抖,事实上洛清扬虽然身材清秀,却还是颇为有料的,至少摸上去肌肤紧致纤秾合度手感颇为不错,她是看不见此刻对方的身体了,可是却碰得到啊,这简直就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洛清扬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何尝不想摆脱这种无能为力,任人宰割的局面,可眼前的境况他唯一能想到的却是如何避免被人发现从而度过这个难关,洛清扬毕竟不是普通的男人,他清楚眼下的时候再如何惊慌失措都是于事无补,至于玉锦瑟这个人,看她这个样子倒像是自己强迫了她似的,让他简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让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时候,无论洛清扬心理建设多么强大,当锦瑟轻灵如玉的手指轻抚上他的胸口的时候,原本尚算是镇定的洛凤后亦是无法控制地在喉间溢出了一丝呻吟,那销魂美妙的滋味让他整个人瞬间就动情了,那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就算是意志如铁的男人都无法抵抗。只是自己这声音一出,洛清扬的脸色瞬间变得红红白白的,窘迫和愤怒以及尴尬的感觉交织在一起,让他的神情显得极为复杂,这该死的玉锦瑟,简直是最可怕的春药,他身为宫中男子,自然想不到是摄魂术的原因,只以为是锦瑟本身的动人之处,心中一时间倒是对她如此吸引男人的体质有了更直观的感受。   锦瑟倒是不觉得吃惊,她的摄魂术威力她自己知道,眼下那灵气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的倾泻在洛清扬的身上,让她很清楚的知道洛清扬这声音算是用了多大的自制力和控制力后才脱口而出的了。   “洛哥,我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自己的手还一刻不停滴在他赤裸的胸膛游移,挑逗揉捏,将他玉白的胸膛如面团一般捏揉出了各种形状,在这样无耻的动作下,锦瑟的言辞显然就苍白无力的多了。   身体被一波波的快感袭击着,洛清扬紧咬牙关顾不上回答,他本就只是个宫中摆设,安澜对他大多只是个面子情甚至多是逢场作戏,一年到头也不会宠幸他几次,便是来了也是匆匆收场以至于他现在都没能有一个嫡女。后来他才明白为何这些年安澜一直不太宠爱后宫里出身世家的贵君和贵人,许她也是恐怕有谁生出皇女来危及到荣少漓的地位,因此诺大的后宫如今除了几个出身寒微的才人常在和侍郎生过几个不受宠的小皇子小皇女,竟没有一个高位的男子为安澜诞育过子孙。   可他毕竟也是个男人,深宫寂寞也难免会有些渴望,如今旷得久了本以为已经习惯了,结果没想到今日上来的竟还是满汉全席美味珍馐,哪里还能把持得住。在锦瑟看不到的角度,洛清扬目光变幻莫测,透露着丝丝挣扎,原本玉白的脸色更是涨得通红,感受着锦瑟的手在他的胸口茱萸顶端反复挑逗,他只得咬牙忍耐着浑身一阵阵的颤抖和快意。   锦瑟的眼睛没有睁开,但手下的感觉却是丝毫没有减弱,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洛清扬细腻如脂的肌肤,感受到他的颤抖和听到他的喘息声,只是她以为他是愤怒之下的自然反应。   “洛哥?洛哥?”哪怕他此刻骂自己一顿也好过这种让人压抑的平静,锦瑟却不知道洛清扬此时光是控制自己的声音都费了好大的力气,更勿论是回答锦瑟了,眼看着这个女人在这种时刻还能一脸清明的闭着眼睛想要和自己说话,洛清扬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事实上此时此刻,他心底里也已经做好要失身给锦瑟的准备了,料想以这位亲王的个性或许也会因为愧疚而从此对他态度不同,至少不会再明哲保身,只是原本的美人计搞到自己亲身上阵,洛清扬着实是有些无奈。   他此刻完全是被动承受着锦瑟的挑逗,即使心里已经认命却并不想在言语和身体上表现出来,毕竟眼下是玉锦瑟轻薄羞辱自己,可若是自己也变得主动配合,这情况就又不一样了。   眼看着锦瑟没有得到他的回复几乎要睁开眼睛,他沉声阻止道:“不准睁眼,你若是……敢睁眼,本宫就杀了你!” 这句话他若是在平时说出来本该是气势惊人,完全可以起到震慑作用的,可如今他勉力的说完这句话后就无声的将头扭到一边,俊脸绯红地继续忍耐着怕自己沉沦进这种难耐的刺激中一发而不可收拾,以至于什么威胁之语都打了大折扣。   锦瑟闻言慌忙又把自己的眼睛闭得死死的,努力表态道:“是,我死也不看。”话虽如此,她的手却已是毫不客气地移到了洛清扬的腹部和下身,直接一把握住了他的坚挺,感觉到他那已经蓄势待发的尺寸,锦瑟脸上满是惊讶,似乎在疑问为什么洛清扬会有反应?自己可不是安澜啊。   看懂锦瑟表情的洛清扬顿时气得想要锤床,这种时候她难道不应该是满脸羞愧自己侵犯了堂堂凤后的身体吗?显然锦瑟这神情落在洛清扬看来就是另一种侮辱了,并且在高傲的洛凤后眼里,甚至还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尺寸太小故而引得她满脸惊怔?   好在锦瑟的思路很快地还是回到了正路上,她手指娴熟的上下套弄着洛清扬的禁区,脸上却红得好像要滴出血来:“我我我,洛哥,我是真的没办法……”这到底是什么鬼附身啊,该不是女色鬼吧,她心里腹诽着。   洛清扬没有回答,他死死地盯着锦瑟,像是要在她的脸上盯出一个血洞来,可身体上的反应却是无法抵抗,一波波地极致快感让他呻吟渐大,婉约徊转,而他胸口剧烈起伏着星眸半眯,脸上带着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性感表情,几乎忘记了身在何处,直到眼前白光一闪,他低叫着在锦瑟的手中释放了自己。   两个人此刻都是浑身大汗,洛清扬从未体会到如此的舒爽和快意,哪怕当初刚嫁给安澜时一整夜的承宠也不及此时片刻的销魂,甚至锦瑟只是用了手。这女人,天生是妖精来的嘛?竟是如此魅惑,简直天生就是诱惑男人的!洛清扬心中暗骂,而锦瑟则是极度的紧张,她……她居然调戏了自己的姐夫……对他做了这种乱伦的事情,她简直是畜生啊!   生怕看到洛清扬此刻眼中的鄙夷和不屑,锦瑟完全不敢睁眼,只听得洛清扬带着磁性的低哑声音在她身下怒道:“你这个混蛋!”   “是……是我不好,洛哥,你要打要骂我都认了。”她满脸委屈和愧疚,却不知道洛清扬此刻的话语压根就是另一层意思,那就是事到临头她却不进行下一步把事情做全,这对一个此时渴望到了极致的男人是多么残忍的体验,而且刚才的释放过后只是片刻间,洛清扬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整装待发,完全的没有丝毫的疲惫。   他眼神微闪,微微咽了咽口水,手指轻抚上了锦瑟的身体,开始脱起了她的衣服,锦瑟误以为洛清扬同样也被控制了,顿时语无伦次地低叫了一声:“洛哥?”   洛清扬没有回答,其实方才在他释放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到凤凰镜的控制力在他的身上失效了,可他却并不预备让锦瑟知道,做一半也是做,做完全部也是做,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玉锦瑟拉上自己这条船。洛清扬也是个果决之辈,当即就决定让锦瑟欠自己的债更多一点,如此想着,他却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和悸动,而刻意地为自己的行为找着借口。   “玉锦瑟,今日便宜你了。”他低声道,毫不犹豫地伏上了眼前这个绝色美人的身体,待得两具同样如美玉的般的身体纠缠拥抱在一起时,洛清扬的口中发出了低低的喟叹声,这个玉锦瑟明明是个女人,可这身体居然比男人还柔软滑腻,柳腰纤纤,入手的肌肤如凝脂般让人爱不释手,更是清香萦绕鼻尖,让人神魂颠倒。而到了这个时候,始终没法自由行动的锦瑟也有些手足无措的认命感,但她还是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对着洛清扬“好心”建议道:“洛哥你可千万要把持住啊。”只要他没那啥反应不走到最后一步,他们就成不了事,那这些动作就是空架子,虽然丢脸了一点,可锦瑟完全可以当他是第二个莫如焉,就当是被他调戏了一把,反正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可不想上了自家姐姐的男人或是被上,这若是被安澜知道了自己的头上被她几度染绿,她还能活不成?   洛清扬此刻看着她的眼神几乎是要吃了她,他当然也知道自己有反应和被别人逼着成事那完全是两回事,可此刻洛清扬已经完全都克制不住了,锦瑟的身体如此妩媚曼妙,幽香阵阵……这世上几个男人能忍得住,这些完全都是本能反应,而她居然还好意思轻描淡写地叫他忍着,他此刻还能保持神志清醒几乎算是意志力超强了。   他想到这里,便已紧紧地环上锦瑟的腰部分开她的双腿,然后一个欺身,便将自己送入了锦瑟的体内,而他的头则同时埋在她的胸口,在其上留下一个个吻痕,双手更是灵活地抚摸着她周身的每一寸肌肤。   到了这个时候锦瑟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头脑更是一片空白,只剩下身体的本能反应和无助的摇晃,怎么办?她完蛋了!因为过于的震惊,她的眼睛也已经睁开,直直而傻傻地看着在她身上动作着的洛清扬。   洛清扬则已经完全沉醉在了这种从未有过的体验之中,以至于他都已经无暇关注锦瑟和她睁开眼睛的动作,就在锦瑟和他结合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仿佛有烟花在眼前爆开,让人完全都意想不到的美妙滋味和加让人难以抵挡的没顶快感舒爽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已经无法克制自己的动作,只一味地将锦瑟完全地抵在床头侵占着,让她避无可避,而喉中则不断的发出婉约低吟,清冷如冰却又热情如火。   锦瑟整个人都僵硬着任他施为,事实上在她被洛清扬攻占的一瞬间,她也渐渐地感觉到身体上原本的控制也消失了,可事情如今已经变成了这样,她整个人都已经陷入了呆滞,看洛清扬沉醉放纵的模样,显然他此刻已经陷入了某种激情的高潮,这种时候打断他……还有意义吗?   芙蓉帐内,两具同样精致美妙的身体交织在一起翻滚着,只是其中一方完全都是被动承受着,而洛清扬显然也是和所有与锦瑟发生了关系的男人一样几乎永不知道餍足,甚至都忘记了一切,锦瑟每次想要逃避他就更压紧她,让自己的火热更深埋入她的体内。   锦瑟误以为洛清扬还在不受控制中,想要用武功打断他却又怕伤了他,只能一遍遍不断地喊叫提醒着洛清扬,然而过了许久都不见洛清扬反应她就知道是自己摄魂术灵气的原因了,咬了咬牙正预备动手点他的穴位,却见洛清扬忽然在她的耳边哑声哀求道:“再给我一会,一会就好,嗯……”   言罢,他将锦瑟翻转过去,似乎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此刻动情和不知廉耻的模样,然后整个人跪伏在锦瑟的身后进出着,双手更是从背后揽住她的腰身,修长白皙的手指则一刻不停滴揉捏着她胸前顶端,而他自己更是亲昵地舔着锦瑟一侧的耳朵的脖颈,紧密相贴着。   这个姿势着实是太暧昧和亲密了,锦瑟整个人都懵了,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不相信洛清扬还是被控制着的状态了,而洛清扬也顾不得做戏了,和锦瑟结合的男人本就不可能还保持神智清明,绕是百般算计的清高的洛凤后亦是如此。   而不待她奋起动作推开洛清扬,就听得寝殿内室的门被骤然推开,跌跌撞撞跑进来的竟然是随云童鞋,他脸上带着极度的担忧和慌张,似乎是勉强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糊里糊涂地听到了室内的动静误以为自己的主子被锦亲王“欺负”了,这才决定进来英勇救主,谁料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整个人都傻了。   “主……主子?”   随云还没嫁人,可眼前这个姿势他再傻也看得出是他家的主子从背后压着“欺负”着人锦亲王呢,到底要阻止还是不阻止,这可真个问题。   注意到随云的入内,洛清扬即刻转过头通红着眼睛对着他沉声道:“去守着殿门,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是!”可怜的随云受到了如此巨大的冲击居然还知道严格地尊守着主子的命令,他慌忙红着脸捂着鼻子退着出去,也许是因为太过吃惊,明明有武功的他居然还被绊了一下,但看到自家主子安然无恙他也放心了不少,至于锦亲王,那和他有什么关系?妥帖地关上了门,他随即便牢牢地守在了寝殿的外间,一句话都没有多问。而被人光明正大欣赏到了这一幕甚至被看光了的锦瑟简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当即转身气得欲要推开洛清扬,因为羞愤她此刻更是面如春花,直是动人之极,再加上她扭动身体时的某种摩擦作用,让洛清扬一个把持不住抖动着就在她的体内又释放了一回,被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高潮余韵冲击着,洛清扬整个人扑倒在了锦瑟的身上距离地喘息着。   “别动!”他低声道,声音不复往日的清雅清越,而是带着微微的磁性和糜荡,“事已至此,我们还是享受当下吧。”   “洛清扬,别忘了你可是凤后……”锦瑟怒道,“还不快点起来。”可随即她便脸色一白,因为她清晰的感觉到明明才泄身的洛清扬此刻居然又在她的体内胀大了,原本她就没有刻意控制让洛清扬不泄身,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往日里高高在上典雅高贵凤后在床上竟是这般放浪形骸。锦瑟其实也是错怪了洛清扬甚至低估了自己的魅力,她的灵气就算不刻意控制,也会反哺男子让他们精力旺盛,双修之下无论流失多少都会被更多的补充回来,自然不需要回复也没有疲惫的感觉。   洛清扬此刻也有些尴尬,他是早经过人事的,自然不会不清楚男子应该有张有弛免得伤身,可这种滋味实在是太让他欲罢不能,以至于他将一切的理智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最后一次。”他理直气壮地再度正面压上锦瑟将她整个人顶在了角落,眼神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执着和坚定,神色间倒是又带上了以往的几分冷傲和高贵,居高临下地看着锦瑟,“只要你遂了本宫的意,今日之事一笔勾销,本宫绝不和你秋后算账。”   “什么?”还不待锦瑟努力领会他话里的意思,洛清扬便埋首低头,用唇舌含住了她胸前,再度压着她挺着腰身动了起来,往日里伺候安澜的时候他总是在下的一方被动承受着,何曾如此酣畅淋漓自由发挥过,洛清扬本以为这种手段只有青楼里的男子才会用,毕竟实在是太放荡太主动,谁料如今用在玉锦瑟的身上竟是意外的契合和快活,让他恨不得一遍遍下去都别再停止。   “你说的最后一次。”锦瑟也是被气糊涂了,听到洛清扬愿意把此事揭过竟然也觉得可以认同,反正事情已经做下,她干脆又借机继续谈判道,“那你以后身为凤后可不许再给我的府里塞什么人进来,也得阻止旁人给我塞人。”   闻言,洛清扬的身体顿了顿,嘴角掠过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这件事锦瑟不说他也不会去做了。   低低地,他轻声道:“说真的本宫真有些嫉妒你府里的那些男人了。”只是声音太低,连锦瑟也没听清楚。   “还有,以后我入宫你也得保护我不被莫如焉那家伙骚扰。”听到这句话,洛清扬的眼里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凌厉,他一边承受着锦瑟的身体所带给她的欲仙欲死的滋味,一边努力的断断续续地回答道,“知道了。”莫如焉以后别想再沾到她一分,可同样的,他也不满地反问道,“你和莫如焉到底是什么关系?别忘了他可是宫里的贵君。”这话其实说的有些可笑,毕竟洛凤后此刻的所作所为也实在是没资格这么谴责别人。   “还是说他已经是你的人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变得愈加危险了几分,说这句话时甚至更深更快的顶弄起了锦瑟,让锦瑟被他折腾得几乎快要语不成句。   “你搞什么,快停下,没有的事,我没碰过他。”锦瑟喘息着道,手放在他的胸口想要推开这个疯子,却因此引来对方一声舒服的喟叹,却见洛清扬毫不客气地将她的手移到了自己腰部上使得她的双手可以环绕着抱住自己,谈条件一般地示意道:“你给本宫用心一些。”   锦瑟简直气不打一出来,却见洛清扬继续俯身在她的耳边质问道:“你既然和他没关系,缘何他对着你紧追不放,还是说你看上他了,嗯?”最后一个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味在内,实在是勾人心弦,带着旁人都永不可能欣赏到的洛清扬的另一面。   “那莫如焉是难得的美人,该不是也勾了你的魂去吧?”   其实这些话原本就是洛清扬想要问清楚锦瑟的,可任谁也想不到,这些对话最后居然是在床上进行的,简直是匪夷所思。而因为情境不同,洛清扬的问题此刻就显得有些像是男人家的吃醋和嫉妒。   “我对他没兴趣,不然我还要你在宫里帮我干么?”锦瑟白了他一眼,却引来对方在她的胸口狠狠地一咬,害得锦瑟倒抽一口冷气,亦是狠狠地捏了一下他的屁股作为回敬,结果她就听到洛清扬喉间愈加动情的吟声,锦瑟这才意识到她的动作实在是太那啥了,毕竟他们两人现在都是一丝不挂紧贴在一起亲密运动,而男女之间这种闺房之事只会显出几分情趣,让洛清扬更是有了前所未有的体验。   洛清扬被锦瑟“摸”得兴致大发动作也更加激烈了起来,锦瑟已经欲哭无泪地后悔自己的失控了,可无论怎么动作都像是打情骂俏,她只能板着脸催促道:“你好了没有?你说了这是最后一次的。”   洛清扬本是无法长时间控制在这种状态下的,可因为两人边说话边动作,转移了一定的注意力,结果洛清扬反而刻意地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很快地结束,而是享受起了这种难得的过程,然后,他又说了一句让锦瑟快要昏过去的话:“你以后若要我配合,就记得时时进宫来伺候我,只要你答应了这件事,我就什么都依你。”情动时他甚至连“本宫”两个字都不说了,甚至脑海里已经盘算着要如何安排这种私会了。   “什么?”这可比去安澜面前求情让洛清扬出去更难达成好不好,“我做不到,我们这样本就是错的,今日是个意外。”锦瑟知道自己的摄魂术威力,误以为洛清扬是迷恋她的身体这才会如此要求,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还得反过来安抚别人,她心里也是十分的郁卒,“这事是我不对,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还请凤后大人大量……”相比洛清扬刻意拉近距离不用“本宫”的自称,锦瑟却是显得梳离了许多。   明明两人在行鱼水之欢,可锦瑟的态度还是让洛清扬的神情飞快地掠过一丝痛苦,但很快地他脸上的表情又化为激情和沉迷,看着往日里清高凌厉的凤后露出这般世人难得一见的表情,锦瑟真心觉得无言。   “答应了我,我就让你的林素衣从此后高枕无忧,甚至不会再被女帝下旨申饬,我身为凤后完全可以保护他,再说,你莫非就不想让他恢复侧君的名分?就算你不在意,他身为男人总还是在意的吧,而他毕竟是被女帝下旨休弃的,要想回复名声地位,除了女帝也就只有我有这个能耐了,更能给足他面子,他是个男人,有些事你不在乎,可他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也会想要争一争的吧。”   提出这个条件洛清扬其实是心里有些不舒服的,明明是他失身于玉锦瑟让她占便宜,结果她还反过来要他满足条件,签订各种丧权辱国的条约,甚至还要帮助保护她心爱的男人,可眼下洛清扬知道自己没有太多办法,想要让锦瑟满足和答应自己,就只能一步步退让。   事实上,洛清扬最后的话还是让锦瑟有些心动的,毕竟她清楚林素衣在乎什么,哪怕他嘴上没说,可要她用肉偿的方式,锦瑟也是不乐意的,因此她只能含糊其辞地道:“我考虑一下。”   老实说安澜的想法毕竟防不慎防,可若是有洛清扬在宫里处处提林素衣说话,有些事也能够及早转圜,甚至给她通个气。   看到锦瑟有些软化的痕迹,洛清扬在心底里松了一口气,她肯考虑就好,此刻洛清扬几乎是要有些自惭形秽的感觉了,说到底自己论姿色不如莫如焉,也不如锦瑟府里的那些人是清清白白嫁给她的,自己唯一有的就不过是凤后的身份而已。想到这里,他愈加卖力的在锦瑟的身上动作了起来,似乎是要极力留住这片刻间的温存,只可惜洛凤后平日里威严有余,床上的技术却实在有限,一遍遍的折腾除了让锦瑟只想早点结束以外,没有任何让她觉得舒服的地方,事实上修习了摄魂术以后,天下的男人对锦瑟来说都是一样的,除了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才会有动情的感觉,和其他男人在一起,锦瑟只是数着时间罢了。   “玉锦瑟,其实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你难道从没有想过为什么女帝会突然如此讨厌林素衣么?没有你府里的一些内应,她怎会对他出手?”   “你说的是谁?”锦瑟抬起眼,皱眉问道。   偏偏洛清扬此刻倒是不回答了,他直起腰身仰起头,那青丝顺着他的动作上下起伏着,而他更主动地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红果上揉动,锦瑟铁青着脸任凭他动作,看着他满面动情沉醉地呼喊着,显然是进入了某种高潮,话说到一半也可以动情至此,锦瑟真的是服了,但她也不想打断他,免得拖得时间太久,这种尴尬的事情自然是越早结束越好,甚至她还恶意地收缩了一下自己,灵气倾泻而出。   “啊……啊……”就见洛清扬再也忍耐不住地高亢地叫了起来,再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听到,脸上更是艳丽奢靡,如牡丹盛开,大滴大滴的汗水在他俊美的脸上滴落了下来,这种前所未有的体验让他觉得自己几乎已经死了一回,飘入云端不想落下,只能整个人都倒在了锦瑟的身边不断地因为过于舒爽而抽搐着。   看到他这副模样,锦瑟终于觉得自己解放了,她起身快速地穿起了衣服,直到自己穿戴整齐后,方才看到整个人瘫软在床上半晌,始终玉体横陈的凤后大人方才缓慢地起身,那如美玉般漂亮清秀的身体在午后的光芒下煜煜生辉,汗珠在他光裸而线条美好的身躯上滑落,配着那满头柔顺的青丝,丝丝缕缕缠绕在身上,欲遮未遮的,竟是带出了别样的性感诱惑,更要命的是,他似乎是注意到了锦瑟的视线,整个人目光再度变得深邃悠远,连腿间的那一处都又有重新抬头的趋势。   锦瑟转过头去不敢多看,却见洛清扬低低笑了一声:“怎么,我们都已经这般了,你却还会害羞?”   锦瑟脸色通红地转过头去,她这个时候宁可自己面对的还是往日里那个高贵凛然的洛凤后,而不是眼下这个不要脸的男人。   “你先把衣服穿上。”锦瑟随手将一件外袍丢给他,却见洛清扬浑不在意地随意地披上,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连肩膀都是斜斜的还露着一半,将一侧胸口红梅清晰地展示在锦瑟的面前。   锦瑟想要说什么,却在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快速地闭上了嘴,只目不斜视地道:“你刚才说,我府里有内应,那个人是谁?”自家王府里有这种人在,必要尽快铲除了才是,锦瑟此刻还想不到那个人其实就是秦若临。不过现在对于洛清扬来说,锦瑟后院男人之间针锋相对,对他来说只有百利而无一害,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几乎已经无法容忍她去宠爱别的男人。   洛清扬端起桌上的一杯茶,缓缓举起来慢慢抿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道:“等你下次来的时候,我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你。”虽然衣冠不整,可他此刻目光冷静,声音清冷,哪里还有刚才床上的那种姿态,到了这个时候锦瑟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被坑了,洛清扬分明就是吃定了自己为了林素衣定还是要追根问底的。 第423章 第四百二十章   420   锦瑟苦笑,事情发展到现在让她脑海里简直是如一团乱麻:“我真是后悔躲到你的宫里来。”   “我也后悔了。”洛清扬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只是后悔什么他却没有明说。   看着锦瑟一脸的懊恼之情,他微微一笑,这一笑如冰破春来,竟是清俊非常:“事已至此,你又预备如何?”   锦瑟愣了愣,她能如何,莫非还能娶了这尊佛不可,如今看似是自己“吃干抹净”了对方,以洛清扬的脾气没动手将她杀人灭口都已经算是她命大了,当然以锦瑟现在的本事她也不惧怕别人要对她动武,不过如此一来事情就闹大了,锦瑟作贼心虚之余自然宁可大家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看着锦瑟面色变幻不止显然是想着怎么揭过这件事,洛清扬心里闪过一丝难言的晦涩和失落,但随即便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悸动和满足,只是和锦瑟这次的意外让他心满意足之外,却还有一种强烈的,无处不在的羞愧,一男不侍二女,洛清扬毕竟也是世家贵族出身,他不是楚萧那样的男子,骨子里的贞洁观念还是根深蒂固的,即使方才也是因为被本能驱使着主动和锦瑟发生了关系,但事后内心深处还是会有深深地不安和耻辱感。尤其他身为一国凤后,如此做几乎是完全违背了男子的纲常,只要有一丝不慎被人发现了,后果都是不堪设想,   此时此刻,洛清扬无比庆幸自己是被安澜软禁冷待了,他几乎都不敢想象以后自己如何还能顺理成章的以凤后身份为女帝侍寝,摄魂术之威的作用下,任何和锦瑟发生关系的男子都会再也不能接受其他女人,这是来自本能和基因的烙印,让被施展者只能从内心深处对摄魂术的传人死心塌地再无二心。   “亲王殿下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洛清扬看了一眼锦瑟,语气很平淡,甚至还有一丝漫不经心,“如今我们已经这般,殿下日后预备如何做?”他看着锦瑟的眼神很是深邃和凌厉,无形中就带出了一种慑人的威严。   “哈?”锦瑟默默擦汗,眼前的洛清扬依旧衣冠不整甚至春光大现,可他气势却是分毫未减,腰背挺直地坐在她的面前,姿态端庄高贵,犹如高高在上的帝皇,在这样的压迫下,饶是锦瑟也只能斟酌着用词,“这是个意外……”   “意外?”洛清扬轻笑了一声,凤眼微眯,“这么说亲王殿下是预备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不然呢?锦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三个字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却见洛清扬气势威严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一放,砰的一声让锦瑟差点没跳起来,刚才床上时凤后大人各种柔情似水,痴缠哀求,可到了床下就重新变得气势过人,霸气侧漏,锦瑟的心情瞬间纠结到无法言喻,低下头都不敢直视他。   “那你想怎么样?”锦瑟无奈地闭上眼道,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事实上在她的心底里,她觉得自己才是最吃亏的一方,毕竟她是个女人,若非在这个女尊男卑的世间,自己才算是被欺负得惨了的那一方吧,何况当时洛清扬是自由的,他明明可以不进行下一步悬崖勒马,可锦瑟自知自己都不能责怪他,总而言之,如今自己吃了大亏还要低头,这滋味实在是憋屈。   “我怎么舍得对你怎么样?”洛清扬看她一张脸儿桃花似的娇艳,眼波流转之间还带着一丝委屈和□□后的媚态,一时竟觉得半边身子都酥麻了,干脆将她一把拉到自己的怀里轻抚着她的脸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自然该把我放在心上。” 指尖轻触到她脸颊的瞬间,他的身体再度敏感地微微一颤,拼命压抑着方才没有失/态。   锦瑟一脸的不敢置信:“洛清扬,你可是凤后,你是我二姐的男人……”   “所以你是嫌弃我了?”这句话一出,刚才还暗蕴气势的洛清扬居然瞬间就收敛起锋芒,注视锦瑟的眼中透出忧郁,微微低下头神情失落,然而他的身体却依旧倔强的挺着,仿佛明明孤独寂寞却又固执强撑起高傲坚强的战士。面对这情况锦瑟还能说什么?!人家果然不愧是大周的后宫之主.,气质一变,瞬间就从帅酷狂拽炫切换成忧郁深情,将一个被始乱终弃的男人演绎得淋漓尽致,这洛清扬能狠辣能柔弱能演能装,简直要闪瞎锦瑟的眼。   说她嫌弃?尼玛谁敢嫌弃凤后啊?说她不嫌弃?这算是过了明路以后自己又多了一个情人了……一时间锦瑟的觉得自己怎么回答都不对,心头一万头草你妈奔腾而过,她当初到底是怎么以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个清高冷静威严淡定的主的,想到自己的识人不明,她好想自插双目。   没法正面回答洛清扬的问题,锦瑟只能顾左右而其他,同时她也想到了另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刚才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事情虽然过去,锦瑟却还是心有余悸,“为什么我们会突然如此……”想了想她还是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原姐夫变成了出轨对象,锦瑟觉得自己简直惨得没边了。   “应该是这面镜子的缘故。”洛清扬沉吟着起身走到一旁,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凤凰镜,直接放到了锦瑟的手上,看了一眼锦瑟知道她还在逃避事实,心里对她的这种遇事就躲的个性又想叹气了,这女人实在是教人又恨又爱,只是脸上亦同样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   “这面镜子哪儿来的?”锦瑟翻来覆去的看了半晌,只看得出这是个难得的古董,却并没有瞧出什么不同来,“这镜子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就是花纹挺好看的。”她有些疑惑地道,却见洛清扬又凑近了她几分,在她耳边优雅地吐气如兰道,“你若是喜欢,镜子和人都是你的。”   他此刻的语气很是魅惑,再加上或许是因为他的外袍大敞,行走间更是有心的毫不遮掩,结果锦瑟一个低头就又看到了不该看的,毕竟锦瑟此刻本就因为遭逢意外心神不属,结果被这么一惊之下手里竟是一时没拿稳,让镜子滑出了手心直接落在了地上。   哐当一声,就见一道极为震撼光彩夺目的光芒把人的眼睛晃花了过去,而锦瑟则不知为何竟直接朝着一旁一歪陷入了昏迷,洛清扬急忙地扶住了她将她揽在怀里,却见眼前的女子一张脸蛋苍白如纸气若游丝,他不禁呼吸一窒,脸上血色霎时间褪得干干净净。   “随云!”略略提高了一线声音,洛清扬将依旧守在外间的随云唤了进来,顾不得自己此刻让人浮想联翩的状态,他焦急地道,“你快看看她是怎么了?”   他知道随云身为他的心腹,不单单武功一流,更会一些医术,因此此时让他来给锦瑟看一下最是合适不过。   随云看到室内此刻的情形也是吓了一大跳,锦亲王一脸昏死过去的模样,整个人柔弱无力地躺在洛清扬的怀里,而自家主子则衣冠不整的,原本两人都是十分出色的人物,这画面倒是十分的唯美,只是想到之前自己先前看到的那一幕,随云一边把脉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您这是……把锦亲王弄昏过去了?”   洛清扬还是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也怨不得人家随云会想歪,要知道刚才他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最激烈一幕就是锦瑟被洛清扬压在身体底下狠狠被“蹂/躏”,这种情形下,再联想到锦亲王平日里的弱不禁风的模样,很容易的就让人误会眼前的情况了。   结果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洛清扬竟然也没有多加解释,只是看着随云催促道:“你先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过了片刻,随云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主子,亲王殿下的身体奴实在是看不出究竟来,似乎是……是……太累了。”最后几个字,他真的是想了又想才勉强从嘴巴里吐出来的,面色着实有些尴尬,洛清扬也不笨,倒是立即就恍然大悟了,随即他沉下脸,“你胡说什么,她可是会武功的人。”   “奴知道,可这个和会武功完全是两回事啊。”随云好心地解释道,“想必是主子方才实在是太厉害了……”眼看着自家主子的脸色不知道是骄傲还是难堪,他说了一半只得敛口不语,堂堂一个女人被男人给“压”得昏过去,这事说到天边去也没人信吧,想到这里他又咽了咽口水,话说自家主子如此威武他也是始料未及啊,果然人不可貌相,不不,就算凭着外表和气势也能判定这一点好不好。   “还是招御医来吧,本宫不能看着亲王这样。”洛清扬满脸担忧,声音虽然淡定,但随云还是从中听出了极致的紧张和不安。他从未见过自家主子如此乱了分寸的模样,但这种时候他却不得不提醒他:“主子,这御医若是来了,只怕不好解释亲王殿下现在和主子的状况啊。”两人一看就都是刚经过了□□的模样,何况御医们都是什么人,就算看不出一把脉也清楚了个七七八八了吧。   “本宫管不了那么多了。”洛清扬自然知道被有心人看破这种事的后果,可所有的一切和锦瑟的安危比起来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本宫不能看着她这样……”他痛苦地闭上眼,声音中带着伤感,“就算为此被陛下赐死,只要她安然无恙本宫也心甘情愿。”   随云看自家主子此刻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不由地也是急了:“主子,您不能这么想啊!”心道也不知道这玉锦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他连最在乎的正宫主位都不要了,想了想只能从另一个角度劝说道,“这事不单单影响到您,也影响到亲王殿下的声誉,若是陛下知道了,只怕也会亲王殿下不利的,主子,您清醒一点。”   洛清扬闻言,顿时浑身一震,整个人也失魂落魄中清醒了过来,眼神也恢复了些许平静:“你说的不错。”他将锦瑟抱起动作轻柔地扶到了床上,闭了闭眼睛,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你去把莫如焉给本宫悄悄地请来,不,把他和皇贵君一起请来。”   他如今既已经决定不再承担凤后的职责,就要为自己和锦瑟的将来考虑了,洛清扬毕竟不是泛泛之辈,他一旦做了决定便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同样也不对凤后之位再有丝毫的眷恋,因此他必须在宫中放权,料想以莫如焉对锦瑟的兴趣,以及宋润的野心,他们定会配合自己吧。   随云跺了跺脚,这一个两个的都被玉锦瑟迷了心志,只怕往后这后宫都要成了她的天下了。他正要转身,却见一阵光芒忽然从锦瑟的脸上映照出来,那么的灿烂辉煌,将她本就绝美的脸映照得如同神仙降临,随云惊讶不已,和洛清扬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倒是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再去找宋润和莫如焉来了。   昏迷中的锦瑟不知道洛清扬为了她而做的打算,此刻的她意识正在一片迷雾中徘徊,像是怎么也走不出去似的。   有一个飘忽渺茫的声音,引导着她不断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直到迷雾慢慢散去,她看到眼前出现了一片桃花林,心神剧震,就见眼前至少有几千株的桃树在风中摇曳花瓣洁白只透着微微的粉红,迎风飘散洒落在她的肩头和脚下,但这并不是引起她惊异愕然的原因,因为眼前的桃树每一株上面都悬着一盏极为精致的琉璃灯,里面烛火摇曳,或明或暗,无论她站在哪个角度望去,都蔓延宛如明珠生辉一般,照耀得桃林更加晶莹雪白,漂亮非常。   她走近了离得她最近的一盏灯,只轻轻一碰触,眼前就仿佛看到了无数的片段,飞快地掠过她的眼前,惊得她当即缩回了手,停了半晌,她掩不住好奇心,试探性地又看向了另一棵桃树,最终她发现,只要自己碰到了一盏灯,就会看到一些奇异的无法用语言来描绘的情形,无数的片段似乎是在不同时空,不同的世界,也都是和不同的人,唯一不变的是,里面都有她,不,或者说是她又不是她……   神子,您终于回来了吗?决定好要继续赎罪了吗?一个声音在空中幽幽地响起,锦瑟遽然抬头,却发现那声音又在空中消散了,好像刚才只是一个错觉。   “谁?谁在说话?”   ——神子,这是第十世转生,难怪您什么都忘记了,不过没关系,借用这具残破的神器,我们暂且将您召唤过来,就是为了让您恢复一些记忆。——   “什么记忆?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还有你到底是谁?”锦瑟警惕的四顾着,饶是谁莫名其妙出现在这样一个诡异的地方,都会心神惶惶。   ——唉……——一声悠长的叹息响起,近得就像是在她耳边一般   “出来,装神弄鬼,不知所谓。”   ——神子息怒,您因为前尘尽忘,而这神器毕竟承受不住我们的能量,因此我们只能长话短说,还请您稍安勿躁。——   锦瑟越听越是玄乎,什么神子,什么神器,她莫不是又穿越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当下就恼怒地挥袖道:“我不想听你们说这些废话,我要回去,快送我回去。”   但那个声音似乎并不在乎她的情绪,依旧不疾不徐的缓缓道。   ——神子,您本是这个源世界所诞育下的神之子,生来就是钟灵毓秀,集天地之精华的美人,可这世间之事从来都是两面,有神子便也就有魔之子。数万年前,魔之子亲身诱惑了您,使得您堕落被污,从此后便落入了三千小世界,承受在各个世间转生之苦。——   什么乱七八糟的,锦瑟听得一头雾水,她受什么苦了?简直是扯淡。   像是知道她心底里的疑问,这声音转而又答道   ——这苦便是人世间的七情六欲之苦,每一世,您都会生为不凡的美人,只是在三千小世界中不断流转,受尽桃花劫难之苦,比如您上一世的经历便还存留了一丝在您的记忆中。——   “上一世?”锦瑟终于听出来了一些东西,上一世不就是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时空么,即使认为这个声音说的话完全都在瞎扯,可想到自己某些异常她还是禁不住多问了一句,“我上一世怎么了?”   ——您上一世寿终正寝至八十岁,嫁给了华国当政的首领人物,一生被他所掌控和禁锢。——   事实上对方用的是一种强势的温柔,将她掠劫到手后从此一生无法挣脱,即使给予了她一生的尊荣和物质享受,锦衣玉食地位尊崇,却也让她完全都无法离开那个掌控她的男人,虽然对普通凡人来说这样的一生或许是一种幸福,可对神之子来说,这等于是侮辱,因为神子本该是自由的。   “胡说,我明明才二十出头就穿越了。”她记得自己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还嫁个鬼啊。   ——那是因为你这一世是第十世,每到第十世您都会因为时空紊乱而被记忆重塑实力变弱,也同样因为神子您个人的混乱状态,会造成前九世的人有部分又会出现在您这一世之中,对您钟情不改,但曾经的记忆却分毫不会影响到您。—— 换言之,也就是这个世间会出现一些重生,穿越乃至死而复生的人,这些都是违背世间定律的,究其原因就是因为锦瑟的出现打乱了世间的一部分法则。   锦瑟简直是越听越糊涂,好在那个声音倒是不厌其烦,还在继续耐心的陈述道。   ——神子你先前的九世分别是在现代,近现代,古代等各个世间穿梭,但也都各自有男尊和女尊不同的运行规则,这些都是三千小世界的平行世界,它们彼此互不干涉,甚至都并不在同一个时空线中,即使它们的历史大同小异有的甚至彼此接近,但差之毫厘便是谬之千里,因此每一世都是平行线一般互无交集。前九世您每一世都只会钟情一个人或是命定的五人之内,身心都成为他们的禁裔一生不得自由,这是因为你被魔之子引诱而堕落,因此这是诅咒同时亦是赎罪。——   “赎罪?赎什么罪?”锦瑟不由自主地问道,心底里渐渐地涌起一阵古怪的感觉,尤其在提到魔之子时,脑海里隐隐地就似有一双魔魅般的瞳眸,如黑宝石般璀璨闪亮,却又迷离恍若水波,深不可测却又放荡不羁,却是可以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直到那个飘渺的声音响起,她方才摇摇头挥去脑海中奇怪的迷思。   ——您当日为魔之子所迷惑,竟将源世界本源的规则打破……——后面的话忽然戛然而止,似乎是出于什么原因不愿意多说,或是完全无法说出口。   ——所以这是您的第十世,前九世您都被命定给世间之子,成为身心都是独属于他们的女人,他们有时是一个人,有时是五个人,但一个小世界绝不会有超过五人之数的空间之子,这是您应做的补偿,亦是您的宿命,但第十世规则会被打破。——   锦瑟真的快要疯了,神子子,魔之子,现在又跑出来一个世间之子,到底还有多少奇奇怪怪的人物!   “我要回去,送我回去。”她现在觉得自己大约就是遇到了妖怪了,反正这人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信。   那声音好像意识不到她焦躁的心情,依旧忽远忽近地道。   ——每个第十世都会是个意外是个乱局,因为这里没有世间之子,所以唯有第一个得到您身体的人,才会被您的心所承认,但却也因为没有世间之子,所以谁也不能真正完全的得到您,使您不得不一个个补偿过去,最终陷入更剧烈的桃花魔障之中,而同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第二十世,第三十世,乃至第三千世。——   听到这里,锦瑟的心不是凉了个半截,而是凉了个通透啊,他奶奶的居然有三千世,她到底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秘密啊。   ——三千世后,您将重归神位。——   说到这里,这飘忽的声音忽然显得断断续续的,似乎是要离开了。   ——时间有限,能说的只有这些了,因此这一世您定要……——后面的话语像是信号出了问题一般断断续续的,以至于锦瑟只听到几个字诸如 “奉献”“生死轮回”“桃花罪”……   缓缓地睁开眼睛,锦瑟终于从镜中醒来,她迷茫地看着周围半晌,脑海中的对话竟几乎就忘了一大半,只觉得头痛欲裂,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   待被洛清扬亲自搀扶着坐起身来后,她揉着额头怀疑地嘟囔道:“洛清扬,你是不是趁着我昏迷打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快要完结了,但是收尾还是很重要的。   不管怎么说,大家有空去捧场我的新文哈,就是《公主的穿越游戏》锦泷,莲妖函帝是因为对文笔要求太高,会晚点看情况。 第424章 第四百二十一章   421.   锦瑟不想在宫里逗留太久,尤其是在和自家姐夫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以后,她自觉也是无颜面对安澜,洛清扬当然清楚她的心思,也不愿多为难她免得把她更是越推越远,他素来心机深沉,以往只是不爱用对女人用心计罢了,只是在她离开的时候又忍不住还是多问了一句:“等过了十天半月后,你可还会进宫来看看我?”   说这句话时,他垂头望着她,目光温和,神情专注,这样轻声的语调还带着微微的请求之意,几乎让任何人都无法拒绝,锦瑟一下子就睁大了双眼,面上满是纠结,对于洛清扬,这个她一直把他当成凤后和姐夫的男人心里也是有着尊敬的,可是两人今日发生了这种事,自然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看着他此刻神情中微微带着的乞求,她的心里似乎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乎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洛哥,我们之间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不好吗?”她板着脸道,“总不能一错再错下去,你是二姐的夫君,而我……我也有夫君,这事不合伦常,我玉锦瑟可以对天发誓,今天的事情我绝不会对外人吐露一个字……”   洛清扬微微一怔,面上难掩失望落寞之色。   他也是生得俊美风流,久居中宫,虽然不如莫如焉那般妩媚多姿,但雍容华贵之外自有一番气度,即使以往面对安澜,他也都从未如此低声下气的哀求垂怜,而是始终清冷沉稳,保持着该有的凤后气度,可眼下面对锦瑟他似乎什么自尊和骄傲都被抛弃了,只是对方铁石心肠,明明两人都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却还妄想着和他撇清关系,就算他不得她欢心,可他好歹也是大周凤后,即使不得女帝宠爱,可该有的名位权势却是一分不少,和他在一起对她来说只有百利而无一害,他也不求她为他做什么,只求维持着这偶尔的露水姻缘的关系,她又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洛清扬欲言又止,或许是习惯了平日里的高傲和高高在上,有些话在他心底里千回百转却偏偏无法直白的说出口,像其他的小男人一般宣之于口的将自己的心思用来和锦瑟哀求,但一旁的随云却是看不下去了,从心底里为自家的主子不值,语气自然也就带出了几分怨怼:“锦亲王殿下,您今日对我家主子做了这种事,说不认就不认,这还是个女人所为么?我家主子本也要的不多,你身为女子难道就不该承担女子该有的责任?”   随云的语气实在是颇为不恭敬,好在锦瑟对他的冷言冷语也不以为意,知道他只是为洛清扬打抱不平,对着他宽容地笑了一笑:“随云,你家主子怎么说也是后宫凤后,若是被人发现对他也不好不是么?”   “事情都已经做下了,您现在再说这些还有用么?再说宫中的事情我家主子自会安排好,您只要记得时时入宫来看我家主子,对他好一点就是了。”随云冷哼了一声,他知道洛清扬此时已经被这位锦亲王迷住了,想到主子平日里在宫里孤零零的的确十分寂寞,随云也不忍让他就此度过一生,自然也要尽力为他筹谋,让他好歹能得偿所愿,反正这个玉锦瑟素来是个软糯的,威逼利诱不行,那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而这个想法同样也是洛清扬有的,他比很多人都了解锦瑟的性子,知道自己只要和锦瑟在一起多同房几次,总能捂热她的一刻心的。   微微垂眸,洛清扬声音轻缓,犹如玉石般悦耳:“我也不求其他,只求你偶尔能入宫……来看看我,我便也心满意足了。”说这话时,他面上淡然,以掩饰心底里的忐忑和羞涩,因为知道自己说的话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他连锦瑟的脸色都不敢去看,袖中的手更是微微颤抖,只盼着她不要以为自己不知廉耻而直接拒绝,经历了那种美妙的滋味,洛清扬怎能按奈得住从此后继续过着清冷的后宫生活。   随云对自家主子这种前所未有的小男儿情状已经麻木了,他微微侧头,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锦瑟面上的震惊之色,也怪不得她会如此,毕竟面对这样的洛清扬,他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心里更是腹诽,主子啊,您往日的气势呢,清高呢,明明在床上还那么霸气勇猛,拿出架势来啊,这锦亲王就是个棒槌,不来点硬的可怎么成啊。   锦瑟不知道自己先前丢脸的一幕已经被随云根深蒂固地埋藏在脑海里,事实上她也是满心的烦恼,以至于刚才没马上想起方才随云可以撞破“奸情”过的,可现在回过神来却是坐立难安了,人家虽然只是个清秀的宫侍,那也是个男人啊,被一个男人看到自己被另一个男人压得死死的,换成过去的锦瑟早就想去上吊自杀了。眼下看到随云一脸意味深长,锦瑟总算是意识到了什么,自己刚才最丢脸的一幕好像是被人给瞧见了,而且当时自己貌似也全身上下都光溜溜地来着……   “亲王殿下,您意下如何?”随云依旧是一脸欠打的表情,反正为了自家主子的性福,他也得亲身上阵不是,“刚才您不是对我家主子还是服服帖帖的吗?莫非是我家主子使得力还不够?让您现在还有工夫矫情?”他的语气轻飘飘冷飕飕的,带着十足的调侃和不怀好意。   这话一出,别说锦瑟了,便是洛清扬都是听不下去了,不由地就沉着脸打断他道:“住口!”哪个女人喜欢被人拿这种事出来说道,再看锦瑟果然是脸像是煮熟了的虾子般腾的红了,明显是羞愤不已,心中暗道自己下一回定要伺候得她温柔一点,可不能过于肆意妄为让她损了颜面,却不知道锦瑟是在心底里却是骂着随云,色狼,你这个不要脸的大色狼,看到了你就看到了呗,说出来干什么?存心磕碜我呢吧!   几个人的想法此刻完全都是南辕北辙的厉害了,洛清扬误以为锦瑟是被随云看到被自己身为女人被男人压的样子而下不来台,锦瑟则是愤怒随云看光了自己还一副如此混账不要脸的模样,而随云呢,他还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反正在他看来,自家主子天人一般的人物,又是如此高贵清雅,压着你玉锦瑟是正常的,压得好,压得妙啊,最好让你一辈子翻不了身,乖乖滴被自家主子吃地死死的,不过这些想法也只能是在他的在脑海里转转罢了。   洛清扬此刻已经在冷声教训随云了:“什么话都可以乱说的?快和亲王殿下请罪。”   随云不甘不愿地对着锦瑟跪下,口中低声道:“请亲王殿下赎罪,奴刚才口不择言,多有冒犯。”   看都看光了,现在回头道歉还有什么用,再说看起来人家似乎也不觉得自己看到这些有什么关系,眼下道歉也是冲着刚才的无礼言辞而已,反而是锦瑟自己快要憋出了内伤却又无法诉诸于口。   “罢了,我也该走了,至于以后……”想到林素衣的事情,锦瑟终究还是不得不有几分软化,眼下迎着洛清扬表面淡然却分明隐含着期盼的眼神,心道总不能得罪了他免得狗急跳墙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来,也只能模棱两可地安抚道,“我总会来看洛哥的便是。”心中却是暗道下一回定要将那府里居心叵测的人给揪出来,就冲着这一点,她也不得不和洛清扬继续虚以为蛇。   有她这一句承诺洛清扬总算是定了一点心,即使知道她此刻低头十成十是为了那林素衣,可能看她如此表态已是不易,洛清扬在后宫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何其之强,即使锦瑟百般掩饰,但她她身上的戒备和疏离在洛清扬的眼里还是十分的明显,便是那声“洛哥”的称呼也是和以往完全不同,变得十分勉强,亲疏之别一目了然,心中只觉得惆怅不已。不过洛清扬也知道,玉锦瑟有个最大的缺点或者说弱点,那就是容易心软,且她平日里待人接物十分大度,从不会在心里为小事记仇,已经而立之年却还保有一颗赤子之心,他清楚这一点,随云在他身边同样眼光老辣,哪里看不出这个,故而才敢对锦瑟如此“没大没小”不讲规矩,也是刻意的想让她为之歉疚,对自己对凤后大逆不道的行为而内疚。   “殿下可要记住刚才的承诺才是。”说这话时,洛清扬身上又重新出现了往日里方有的威仪,凛然不可侵犯,看得锦瑟头皮发麻。眼见着主子又恢复了往日的精明和从容,随云如此也微微松了一口了,但随即想到主子以后要过的日子,心里还是一阵难受。他知道洛清扬外表冷漠实则是个外冷内热的人物,以往他对安澜更多的还是对陛下的尊敬之情,并不是男女之爱,也因此在处理宫中之事为她打理后宫时才能心无旁鹭,甚至暗中培养了不少美人分宠,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而他即使不得宠也不会活得难受,因为他还不曾动情,可如今他明显是被玉锦瑟给迷惑住了,依着主子的个性日后必然是无法再回到以往清心寡欲的生活,甚至还要想办法让别人吸引女帝的注意力,若说原本他有多么想要回复大权,眼下他就有多么想要避开这一切,一念之差便是不同的生活,随云实在不知道他这一步算不算是走错了。   “玉锦瑟……”因为实在不知道还要隔多久才能见到锦瑟,洛清扬一时克制不住,竟又喊住了她,只是他最终嘴唇蠕动了几下却还是没有将话说出来,其实他想问的是,自己在锦瑟心里有没有一点点位置,一夜夫妻百日恩,自己怎么说也算是做了她的人。   锦瑟倒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洛清扬看着她的眼神看似平静,却又隐含着无穷的深意和炙热,让她心里一颤,只得敷衍地道:“我真的该走了,留得久了总是对洛哥你不好……”想了想她又有些同情洛清扬的心思,暗恨自己那个无差别攻击的摄魂术灵气把洛清扬给引诱成这样,面上则有些扭捏地道,“再说府里还有一堆事呢,洛哥你自己保重。”   锦瑟说的府里一堆事无非就是个借口,在场的人都可以听出来,不过她急切的想离开的心思倒是昭然若揭,而联想她昨日才把林素衣接回锦王府,眼下想来必然也是急着见他,小别胜新婚,这些话分明就是她的真心话,当洛清扬理智地分析了这一点后,他的内心深处竟隐隐地对林素衣产生了无比的嫉妒,甚至还有一丝恨意。   那林家公子就那样的好?她就那般的对他死心塌地?   洛清扬从来都不是泛泛之辈,宫中多年他对于男人之间的争宠手段也比谁都清楚,在他的心中他已经很清楚的明白,若说林素衣最得锦瑟的喜爱,无非就是他争宠的手段最高明,且他身为锦瑟的第一个男人,在她的心底里烙下的印记最深而已,锦瑟本就是个重情的,再加上生离死别的经历,必然对他有着难以割舍的感情在。   那份感情那个经历,若是换一个男人定然也可以培养的出来,也就是说,在很多人眼里,任何一个男人只要能够死缠烂打和她长相厮守,最终都能够让她接纳,只看谁的手段更高明罢了。   洛清扬想到这里,嘴角就微微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不过洛清扬几乎是和锦瑟打了多年交道,自是知道她实则软弱却又比谁都无情,看似温柔有时候却又极为固执,认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若是不愿意,自己还真没其他的方法可以让她入宫,也唯有林素衣可以让她生出忌惮,如此看来,他倒是还得让林素衣好好地活着了,否则以他凤后的手段和人脉,要折磨一个后宅男子实在是轻而易举,哪怕那个人是锦亲王的心上人。   锦瑟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皇宫回府的,迈着沉重的步伐上车下车,一路上她都是恍恍惚惚的,连什么时候到了王府也不知道,直到进了书房看到了羞答答的素景然,锦瑟这才想起自己前一日是答应过要带他出门的。   就见眼前的少年一张清秀干净的脸蛋,脸上看起来未施脂粉,头发亦是梳得整整齐齐的,皮肤白皙如瓷,虽没有十分的颜色,却也是清丽动人,小家碧玉很是舒雅,一身月白色的锦袍清清静静的没有多余的装扮,清风朗月一般的教人看了就心底里舒服,眼下只随意地站在哪里,就有一股清贵飘逸的气质扑面而来、   素景然前世就是个绝色风流人物,成名后便是平日里故意装扮成普通人上街,也因着气质不凡,路上的女子也总会回头多看他几眼,而他未曾成名前没有伪装的时候,被搭讪调戏的经历更是不知凡几。而如今到了这大周国,一来就穿越成了一个小豆芽皇子,还容貌平平压根都不引人注目,若非他本来的气质和智慧还在,以后就算淹没在这芸芸后宅里也不稀奇了。   不过素景然毕竟不是普通人,以往容貌的优势虽不复存在了,但他好歹是学习过各种化妆技术和礼仪姿态的,更曾是时尚界的宠儿,因此最是懂得如何保养肌肤和身材,发挥自己容貌上的长处,扬长避短,便是那床上功夫,他自诩也绝对不是这个时代的大家闺男们可比。   只是他也知道锦瑟惯常都是把他当成未成年人对待的,何况王府里已经有了那么多成年的美男子了,自己几乎都可以算是毫无胜算,因此只能在气质上取胜,走走乖巧路线,这也是为什么今日的他看起来格外干净可人的原因。   “你什么时候来的?”锦瑟和颜悦色的问道。   素景然其实一早就等在书房了,他知道锦瑟今日要入宫觐见女帝,一个上午总免不了要耗费在宫里,只怕还要被留下用膳,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带着十足的期望来到了书房等着了,眼下看到刚过午时锦瑟就能回府来,不能不说是意外之喜。   “只来了一会看看书罢了,说到底还是景然来得早了。”他仪态优雅地对着锦瑟行礼,一举一动像是被丈量过得一般挑不出一点刺来。   因着素景然年纪小,锦瑟对他素来都有几分宽容,只是眼下看着这个羞涩的半大少年心中也不由警铃大作,他也长大了啊,自己也不可能永远自欺欺人下去将他当成小弟弟。   素景然行礼过后抬头看向锦瑟,这才发现她隐隐地带着一脸的疲惫之色,不由得就主动走上前去满面担忧的道:“殿下是入宫太累了吗?是景然太不懂事了,这时候还来打扰殿下。”   他捏着手中的帕子为她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柔声道:“不如殿下先躺在榻上休息片刻,让景然为您按一下额头吧?”   他观察入微,前世就懂得如何讨好女人,自然说话动作都是善解人意恰到好处,把一个温柔似水的皇子夫君演绎得得心应手,以至于锦瑟比起面对其他人,看起来毫无侵略性的素景然反倒是能让她放松几分。   “不必了,不过我倒是有些饿了。”她温和地笑了笑,“你若是也没用饭不如就一起吧,等用过了饭我小歇片刻,便带你出门去。”   素景然顿时受宠若惊地红了脸,应了声是,遂对着一旁的侍从们点点头,待他们都退了下去准备,他又撒娇地拉着锦瑟的手道:“殿下今日看起来很累,景然哪里是不懂事儿的人,改日再上街也是一样的。”   锦瑟微微讶然,这位皇子殿下如此通情达理和体贴,倒是和那西塘皇子寒漠笙迥然不同,不过联想到他当日一路从君傲回来的路上就是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甚至还一度被身边的老奴才欺负,就觉得自己责无旁贷应该照顾好他了。   而素景然看着她精致如画的五官,眼神似是微微有些迷离,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趁着没人忽然就凑过去在锦瑟的脸上亲了一口,看着她不知所措却没有斥责的模样,脸上当即飞起两朵红云,满是掩饰不住的欢喜和爱慕,似乎只要锦瑟不责怪他,他就无比满足一样。   面对这么个纯情少年作派,锦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让他以后别再如此?自己说起来也算是他的妻主,有什么资格拒人于千里之外。她却没有注意到,素景然一双鸦羽似的睫毛下幽深的眸子正闪烁着难言的光芒和神采。   而此刻柳侍玉的院落里,华卿和姚清清正和他坐在一起品茗说话,三个姿色各异的美男均是修长俊秀,丰神如玉,仪态又俱是美妙难言,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一般。柳侍玉更是气质安静美好,像是深山幽林里无人造访过的那一潭湖水,一双眸子宛如平日一般,平淡如水,却又深邃优雅,宛如天边的明月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一个小侍从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在他的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柳侍玉微微点头,挥手让他退下。在锦王府的这些时日,他对秦若临面上始终恭恭敬敬的,不曾行差踏错一步,但私下却也培植了不少自己的心腹为他在王府里顺利的扎根和生存,以他的手段心机,连皇宫中的一些贵人都曾引为忌惮,自然更别提在一个小小的亲王后院生存。而华卿和姚清清虽和他名分一样,却处处以他马首是瞻,十分敬服,至于洛荷生因着自诩容貌顶尖又拔了头筹,反倒不屑于他们为伍。   小小的亲王府,随着锦瑟这个主人的回归势必会打破平衡,如今表面平静下便已有了不同的阵营,如杨过寒朝羽自是一起的,而洛荷生和文夏咏则是各自为政斗个不停,唯有那个低调的君紊侍君像是始终对什么都不在乎一般似的,只是却也是谁也不敢小瞧他,因为谁都知道他是王府里的老人,是最早服侍亲王的,锦瑟对他必然是另眼相看的。   “刚才殿下和素侧君一起在书房外院用饭了。”等侍从退下后,柳侍玉语气淡淡地道,“想必这位小皇子也是不甘人后想要及早出头。”   “侍玉,你说我们该怎么办?亲王殿下是不是会再也不记得我们了?”华卿本就是个患得患失的,他微微蹙着好看的眉头,满脸苦涩,“也怪我是个不洁的,怨不得亲王殿下看不上,可哥哥你如此品貌,在君傲时也是伺候过殿下几回的,想来她不会忘了你。”   柳侍玉放下手中的茶盏,淡然而优雅地抚了抚自己的衣袖:“殿下不是因为这个才不召幸你。”他如今已经完全能正视自己在君傲的经历了,语气更是不紧不慢波澜不兴,“她只是放不下林素衣,放不下心里的执念罢了,何况她昨日才刚回府,论理也不会马上轮到我们,现在这个时候,与其冲到前面去争取,不如徐徐图之,让她自己注意到我们。”无论天大的事,柳侍玉永远都是这副沉着稳重的样子,说话亦是条理清晰滴水不漏,每次看到他这副模样,就能令华卿和姚清清心安不少,更仿似是有了主心骨,对他极是信服。   “秦正君如今为了后院平和,必然会安排我们的侍寝牌子给亲王殿下,一次两次或许她还会推拒,但次数多了,府里又有这么多兄弟在,总不能都冷落了去,届时亲王殿下必是要屈服的。”在说这些话时,他的唇边缓缓漾开一丝浅淡的笑意,“亲王殿下是个再温柔心软不过的人,她此时只是看不穿罢了,且她素来都不是风流的,如此也好,女帝指婚也是有规章的,如今亲王府里该有的侧君和侍君位分上,该有的都齐全了,想来依着亲王这个性子,她是不会再纳新人的,如此一来,府里就这些兄弟而已,将来要出人头地对你我来说并非难事。”   对皇女们来说,王府里高位的男子一般大多都是由女帝赏赐,用来平衡贵族之间的利益关系,或者就是和他国的皇子联姻,就如同清絮的正君是宋润的弟弟一般,若换成她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看得上这么一个公老虎的,而殷亲王子雁和八王灵冰更是到现在还没有正君,因为她们才能卓越,安澜自然要好好的利用她们这个正君的位置。   而指了大部分的侧君和侍君后,剩下的小侍,通房,就看皇女们自己的喜好自行安排,甚至往往王爷爵位本就可以有十个侧君位置,剩余的侧君侍君名位则是让皇女们自由发挥擢升自己宠爱的男人们的。   华卿和姚清清自然是想不到这么多的,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觉得柳侍玉说的也是颇有道理,却听得柳侍玉又道:“你们看那君紊,他一直就是那么安安分分的,静静等待着,若是我料得不错,亲王殿下若是醒过神来心怀有愧,迟早第一个要宠幸的就是他,这是个聪明人,你们便是不能与他交好也绝不能得罪了他去,知道么?”   华卿和姚清清知道他向来料事如神,对看一眼之后便也连连点头。却不知柳侍玉亦是微微吐了一口气,姚清清不知道真相,可他和洛荷生都是心知肚明的当日在君傲发生的事情的,只是连洛荷生都已经承了宠了,再联想锦瑟的个性,就知道她是个通情达理的,必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将罪责都怪到他们头上,否则她也不会默许他们嫁进府了,而看洛荷生如今的模样,显然他也是有心想要争宠的,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不为自己的未来绸缪。 第425章 第四百二十二章   423.   锦亲王书房内,锦瑟和素景然一起用了一顿极其丰盛的午膳,期间锦瑟一直照顾着给他夹菜,这些举动都是自然而然的,其实也就是看在他还是个小孩子长身体的阶段,习惯性的就想要照顾一下,再说素景然当日也曾为她挡箭受伤,便是如今身体痊愈了,可毕竟人家是为了她才遭了这无妄之灾,锦瑟不是白眼狼,自然免不得要对他更另眼相看一些。   锦瑟的想法很单纯,但她的所作所为落在旁人眼里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素景然身后的小侍看着自家的主子频频被亲王如此体贴照顾,脸上的喜意那是怎么都掩饰不住,总觉得自家的主子总算是要苦尽甘来了,只觉得主子能得亲王的青眼,说不定今夜就可以侍寝了。   不过素景色却很清楚的知道,锦瑟对他尚无男女之情,自己也就是占了年纪小的便利罢了,不过就算是时间回流,他也不后悔为锦瑟档下的那一箭,若非如此,今日他怎么可能能得锦瑟多一分的怜惜?   “殿下……亲王姐姐,景然如今进了王府,可是每日都一个人度过,和其他的哥哥们也不熟悉,总是有些害怕,能不能请亲王姐姐以后多来陪陪我?”   饭毕,素景然就可怜巴巴地拉着锦瑟的衣袖说道,称呼也从原本的亲王殿下变成了更为亲近的“亲王姐姐”,倒是听得锦瑟一晒,也就是他年纪小才可以厚脸皮的占此便利,事实上影帝大人心里也是极为憋屈的,他上辈子早就是三十多的人了,这位亲王怎么说也只能算是他的“妹妹”罢了。   “你要是没事倒是可以随时过来找我,不过你眼下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记得多吃多睡,养的胖胖的才好。”她笑了笑,语气十分的客气,却并没有承诺什么,锦瑟可不傻,若是她自己去看他指不定别人会误会自己喜欢幼齿,看她却忘记了,在这个女尊世间,十三四岁就嫁人的少年比比皆是,素景然如今也十五了,还算是青葱少艾,并非是沾不得的。   幸而素景然是女尊世界的后世穿越来的,哪里猜不透锦瑟的想法,看她脸上笑眯眯的,心里暗自着急这副没用的模样,心知肚明比起那些成年男子来,自己可真是差得远了,也难怪这些古代女子看不上他,也就是玉锦瑟是个性子好的,愿意多哄着他几句,若是换了个人早就把他丢到移交旮旯去了。可便是他想要长大,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啊,再说他如今也差不多和锦瑟长得一般高了,每日私下里也注重保养和锻炼身体,属于穿衣不显,脱了衣服还是有点料的,不是说女人就算到了八十岁还是只喜欢十八岁的少年郎么,就算他穿越前的世间也多得是迷恋幼雏的高官女子,就喜欢他这种调调啊,奈何自家的妻主偏偏就是太正直太正经了,让他几乎都无从下手。   素景然的这些想法只不过转瞬间,锦瑟就见着他垂了头,一双鸦羽似的睫毛也是低垂了下来,几不可闻地低头淡淡地应了一声,看起来竟是很是委屈似的。   这幅样子就好似是一个想要吃糖的孩子,但别人却偏偏不给他,于是他便只好暗暗垂泪蹲在墙角画着圈儿,以至于锦瑟见了他这幅模样,一时都差点母爱爆棚,竟然都忍不住的想要伸了手去摸一摸他的脑袋,然后安慰上几句。   好在伸出去的手刚到了半途就缩了回来,但心里终究还是软和了几分:“行了,我今天一天都陪着你玩儿,好不好?”   听到这句承诺,素景然整个人都在心中狂喜,但他面上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睁大着眼睛看着锦瑟用力地点点头,随即在脸上露出一抹再朝气天真不过的笑容来。看到他一脸孺慕之情,锦瑟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自己如此做的确不厚道,毕竟即使自己当日是不是真心实意娶了她们的,如今木已成舟,总不能让每个人都只能地在王府里守活寡,好在眼前的少年正是好吃好玩的年纪,应该还不至于急着想要和她做些“奇怪的事情”,安抚他倒是比安抚其他人容易的多了。   她却不知道,素景然在前世有十多年的演艺圈经历,为了复仇什么事都做过,自然是个极能忍极有韧性的人物,他认定的事情和目标绝不会轻易放弃,锦瑟同样是他志在必得女人,无论花费多少的心思和手段都不为过,只是此刻素景然还以为自己是对女人的征服欲使然,却没有深想过他对玉锦瑟到底是个什么心思才使得他不愿意看她去陪别的男人。   “那亲王姐姐可不能耍赖呀,我们拉钩,今天亲王姐姐要陪我睡午觉,还得跟我讲故事。”这话一出,饶是素景然身后的小侍都是忍不住红了脸蛋儿,毕竟这种话从另一个层面理解就是□□裸的邀宠了,不过锦瑟却是把他当成半大的孩子的,只觉得他童言无忌十分可爱,便也随意地点点头。   其实两个人心底里都知道,依着锦瑟的性子,便是真的哄着他睡觉了也不会对素景然做什么,可素景然现在要的是稳扎稳打,一步步蚕食这个亲王的心,利用自己孩子一般的外貌和年纪让她对自己放不下,整个亲王府多的是比他美貌比他有味道的男人,可却没有一个比他年纪还小的,这就是优势了。   于是锦瑟吩咐了一下刘忠,又派人知会了一声秦若临和林素衣自己这个下午会陪着素景然,其实锦瑟身为皇女王爷本是可以我行我素的,不过出于对秦若临这个正君的尊重,遇事便习惯性的要告诉他一声,至于林素衣那一头她就更是单纯的多了,只是怕他多想罢了,甚至锦瑟给他传的话还多了一句,说她晚上还会过来陪他用饭,等于是暗示他自己今夜会在他的院子留宿了。秦若临和林素衣那里各自如何思量的不提,而让锦瑟意料不到的是,她的这些所作所为不消片刻就暗自传遍了整个亲王府后院。只是比起柳侍玉等人的淡定自若,稳坐钓鱼台,其他人就各自心思不一了。   如文夏咏这种沉不住气的,当即就在屋里大发脾气,他自从嫁到亲王府都尚未圆房,每次想好要去邀宠前却总是被人截胡,心里怎能不气,好在他想到秦若临之前的安抚之语,再加上如今他也心性日渐成熟,少了许多往日的浮躁,气了片刻倒也平复了下来,转而继续去了院里钻研琴技和画技,预备等锦瑟来的时候有所表现,想要从这些方面打动锦瑟这个大周才女,或者借着和她请教的名义得到她的亲睐。   而洛荷生则正淡定从容表情悠然地在放满了花瓣的浴池中起身,身边一左一右的两个小侍则细心地开始在他的指甲上染着鲜艳的凤仙花汁,更有人为他□□的身上各处涂抹着香油和养护肌肤的物什,就见他全身的肌肤都是欺霜赛雪,莹莹如玉,美不胜收,而脸上的五官更是精致绝色,美轮美奂。洛荷生如今每日最大的功夫就是保养他的肌肤和美貌,尤其是在锦瑟如今日渐倾城的压力下,洛公子的压力亦是加大,妻主长得太美,身为夫君怎能差得太远,只可惜锦瑟不在现场,否则若是她看到这一幕,指不定以为洛荷生是个标准的小受呢,毕竟那些小侍们可是在他不着寸缕的全身上下又按又捏的,而洛荷生身边的奴才如今也都是他精挑细选的,都是这方面技术极为娴熟的,更有不少精通医理的,有助于他将自己的容貌永远维持在极盛的水平,只是在锦瑟看来只怕免不了会想歪。   “公子,这林公子也真是的?明明秦正君早有安排,按照惯例今夜就会将您的牌子递送到亲王殿下那里,依着公子您的好颜色,殿下必然是会翻了您的牌子宠爱的,可那林公子倒好,整日里就知道霸着亲王殿下,简直就是坏了后院的规矩。还有那素侧君年纪小小的,倒还真是人不可貌相,竟是缠着殿下陪他。”就如同古代的男尊世界一样,后院的男子们聚在一起永远都是唾弃其他的“狐狸精”迷惑了自家的妻主,一个个的为自家的主子不平。   洛荷生此刻已经徐徐从床上起身,任由贴身侍从为他穿上了寝衣,随即便坐在了镜前梳理起了那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此刻的他整个人面如芙蓉,如兰芝玉树般十分的漂亮,绕是谁看了都得神魂颠倒,便是身后为他打理头发的小侍都忍不住惊艳地赞道:“公子您长得这么美,艳压群芳,哪个女人不爱呢,连奴都看得要被迷住了,殿下定会最宠爱您的。”   洛荷生不由地就是噗嗤一笑,端的是桃花灼灼之色:“你这个傻子,这府里真要论美色,谁能胜得过亲王殿下。   他的声音宛若有一缕净水在其中流淌而过,说不出的静谧和柔和,而当他提到锦瑟那难描难绘的美貌时,几个小侍都是恍惚了一下,不过他们都是对洛荷生忠心耿耿的奴才,对锦瑟从无非分之想,只是片刻便回过神来。   “公子您对亲王痴心一片,还亲自为她裁了好几件衣裳,亲王殿下若是知道,定会为您的心意所感动。”要知道这几件衣服都是洛荷生一针一线自己亲自裁剪和精工绣制出来的,至于尺寸什么的自然是他求了管家刘忠拿来的亲王的其他衣服量裁的,贵族公子里懂得吟诗作对,琴棋书画的不少,大户人家毕竟都有专门的绣男和针线房,一般用不着夫君们亲自动手,不过因为洛荷生自小就绣技出众,他毫不假手他人,此举就尤为难能可贵。   “不急,待下次亲王殿下来时我们再给她试试是否合身。”洛荷生对着镜子细细地修饰了一下眉毛,他本就天香国色,只是略略修饰便足以起到画龙点睛之笔,又示意侍从们选了一些珍珠样的装饰给他插入发髻,细致地检查了自己的妆容半天,待再也找不出一丝不完美之处方才满意地点点头,款款起身道,“行了,我们去拜见正君吧。”   那些贴身侍从们为他打扮了半天,本以为他是为了去见亲王,却不料他竟是去见正君,不由得都是一阵愕然。   像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洛清扬却是轻描淡写地道:“亲王殿下如今刚刚回府,不管是谁在她面前撒娇邀宠最终都绕不过正君去,没看出连亲王殿下都对正君十分敬重么,所以我们以正君马首是瞻,对他恭敬有加,总不会吃亏。你们刚才的这些表情,待到了旁人面前都给我收起来。主子我虽然在这个王府里长得还行,可还不到真正受宠和横行无忌的地步,若是一个不慎行差踏错,被打入冷宫也是常理,记住了吗?”他的声音到最后越发的平静,却隐隐地竟似有着一股莫名的压迫和慑人威严,让众人不得不低头称是。   其实这些人之中也唯有湘翠这个身为和他一起去过君傲的心腹才知道洛荷生当日的不堪往事,更知道主子的心结所在,若非是他被旁人骗的破了身乃至还怀上了身孕,主子也不会从以往如此骄傲的一个贵公子变成了今日这副沉稳老练的模样。   不过洛荷生的心里却并无丝毫的委屈,反而十分感激锦瑟对他既往不咎,患难之时才见真情,亦唯有此时才见人品,当日他假装昏迷,却清清楚楚地听到锦瑟如何维护他,一心还要保下他腹中的孽种,这样的经历怎能不让洛荷生动容,便是如今锦瑟对他有些冷淡洛荷生也没有丝毫的委屈,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个男子,这样的世间被作为牺牲品的男人哪里少了去了。   锦亲王风光雯月,明明知道自己不洁,却在他的面前从来只字不提这桩丑事,让洛荷生更是感佩不已,一心只想好好地伺候好她,将来更为她养儿育女,若能得她一分半分的宠爱亦是心满意足了,其实有时候洛荷生也忐忑自己是否被锦瑟所厌弃,自己毕竟只侍寝过她一次,可只要想到当日自己曾在浴池内被锦瑟所“宠爱”的场景,洛荷生便是心头甜蜜。   想到这里,他语调更是轻缓悦耳:“走吧,回头你们几个选几样好看的首饰,我明日还要亲自去拜会林公子。”   后院的男人们之间各自的暗潮汹涌锦瑟是压根不知道,即使她知道了也是懒得管。   她“哄”着素景然歇了一个午觉,自己则在一旁看了一会书,本就是个喜静的人,身边又是个不淘气的孩子,让她颇为自在,稍后又带着素景然去了他的院子坐了坐,童心大起又在他院子里搭建的一个秋千上和他一起玩了许久,这才施施然地离开了。   素景然亲自送她到了院门口,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锦瑟和他相处了一个下午,对他的性子也是颇为喜爱,忍不住就捏了捏他的脸颊:“行了,你回去吧,过几日保证带你出去玩。”   素景然脸上带着雀跃的笑意,用力地点点头方才转身离开,结果他一回到院中,身边的一个贴身侍从就忍不住地上前问道:“皇子殿下为何不求着亲王殿下留下用膳?”到时候岂不是就能顺利成章的把她留在了院子里承宠了么!   素景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欲速则不达,我们慢慢来就是。”他其实心里也清楚自己毕竟还在发育的阶段,若是急着破身总是对未来长久不利,虽然心里对这位美女亲王早就渴望至极,可素景然倒是十分沉得住气,一点不骄不躁,“让别人先去各展神通吧,反正殿下总不会忽略了我去。”   他自认对锦瑟的个性早就掌握了个七七八八,知道比起其他人,锦瑟在他身边反而更放松几分,也少了戒心,这就是最大的成就了,谁让这个古代亲王并非是好色之徒,所以他丝毫不担心她会被其他人给迷惑了去。   只是素景然虽然有着现代人精明的个性,却不知道自己站在院门口的一席话一字不漏的被另一个躲在附近的人听了去,而这些话同样不消片刻就传到了寒朝羽的耳中。   挥挥手让莲儿退下,寒朝羽放下手中的笔,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翠竹,施施然的一笑,果然在玉锦瑟身边的男人就没有一个普通的,连这个看似天真年纪最小的君傲皇子都是满肚子算计,他看着年幼,但心计谋略一点不弱于他人,或许也是因为他同样是宫廷里出来的皇子,寒朝羽知道那种地方哪里有什么真正单纯的人,如此倒也并不吃惊。   不过无论是寒朝羽或者是锦瑟其实都有一点没有想到,原本的素景然还真是个小透明,十分的单纯老实,再加上貌不惊人几乎就没有什么存在感,若非如此素鸣叶也不会选择让他联姻,毕竟素鸣叶也是对锦瑟有意的男人之一,怎么可能给自己找一个有力的对手,只是如今这原本的壳子换了一个灵魂,倒是等于无心插柳,给锦瑟的身边又多安置了一个别有心思的男人了。   锦瑟离开了素景然的院子去看林素衣,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是被吃了一个闭门羹。   林素衣的贴身小侍墨儿满脸无奈地走了出来对锦瑟福了福:“水公子刚为我家公子施了针,说是要让他好好休息,决不能被旁人打扰,还请亲王殿下见谅。”此言一出,锦瑟当即关切地问道:“那素衣身子可好一些了?”   “多谢亲王关心,公子他没什么大碍,如今正被水公子照料着。”说到这里,墨儿忽然偷偷地看了一眼锦瑟,试探性的问道,“亲王殿下可要见见水公子?”他是知道水云卿和林素衣长得如何相像的,料想着锦瑟可能也不是单纯来看林素衣,毕竟天下的女子谁不爱美色呢,谁料锦瑟一听就黑了脸,直接地摆摆手道,“不必了,替我谢谢他照顾素衣即可,告诉素衣让他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他。”说着又絮絮叨叨和墨儿吩咐了半日,叫他平日里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和她说也可以,或是受了什么委屈也别憋着,还细细问了素衣中午进了什么,吃了多少,昨天晚上睡得可好……直说了足足一刻钟,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墨儿只觉得这位亲王大人前所未有的可爱,几次三番忍俊不已,心里更是感动于她对自家主子的关心,叹了口气这才回身走回了院子,待见到了林素衣之后,语气中便不由自主地带出了几分埋怨;“公子你这又是何必呢。”却原来林素衣压根就没休息,他此刻正和水云卿两个人坐在院中对弈,哪里有墨儿口中所称的施针,休息之类的话,而未央则在一旁开开心心和侍从们嬉笑打闹,时不时地还跑到林素衣和水云卿身边撒娇卖萌,惹来他十分满足的笑容。   水云卿当日欺骗锦瑟说林素衣尚未痊愈,而林素衣也没有戳破他的谎言,两人如今甚至还继续将这个谎言持续了下去,却是叫墨儿十分的不解,他刚才看着亲王失落的背影就是一阵不忍,免不了就想多劝自家主子几句,但终究因为看着水云卿在场而忍住了没多说。   “你想的什么我知道。”水云卿头也不回地落下了一字,“你无非就是怕玉锦瑟太过在乎你,自己再度椒房独宠,惹来后院不宁,更是让她为难,从而走上过去的老路吧。”   他和林素衣有着相似的外貌,却并无他周身温润的气度,反而十分的冷漠,面无表情之下目光如冰,显得极为不易亲近。   林素衣温文尔雅地一笑,手中又落下了一子:“只要亲王殿下的心里有我就是了,我不求她整日里在我的身边消磨时间,我如今有了未央也有她的心,比起这府里其他独守空闺的早就强的多了,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说得好听。”水云卿嗤之以鼻,将手中的黑子往棋盒里一掷,“她往后若是真爱了别人,有你哭的时候。”   却见林素衣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若她宠爱的是堂哥你,我绝不吃味。”   “你……”像是被人一下子窥探到了最隐秘的心事,水云卿恼羞成怒地起身,几欲拂袖而去却又不知为何克制住了,“我可用不着你施舍。” 第426章 第四百二十三章   423.   锦瑟没能见到林素衣却也没想着如同这个世间的其他女人一般还要他人伺候,而是预备自己一个人在亲王院里随便凑合着过一夜便罢,她性格里本有独立的一面,更生来就是清心寡欲的性子,自是不像这个世间的普通女子每日都需要有人陪伴着,哪怕是回到了如今早已美人成群的亲王府,也完全没想过要过些左拥右抱的好日子。   结果她想一个人躲清静,别人却未必会给她这个机会,毕竟她如今在王府里的一举一动几乎被所有人都暗地里关注着,等到她刚刚在书房待了没多久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房门更是被吱呀一声推了开来,锦瑟一抬头,就看到秦若临和洛荷生走了进来,她本正歪斜在贵妃榻上半梦半醒地打瞌睡,结果猛地一惊,连手里本被她无意中拿着的书也吧嗒一下掉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更是吃惊至极:“你们怎么来了?”   后面跟着的刘忠等人顿时一阵无语,看亲王的样子显然都忘记了她晚上还得“翻牌子”吧,她如今可不是普通贵女,而是堂堂的天潢贵胄,这每日的夜里必得有夫君或小侍们贴身服侍着才合规矩。结果她居然还想着一个人躲清闲,这得是多缺心眼少根筋的主子啊。刘忠的心底里叹了口气,自家的这位亲王殿下正常的时候挺正常,可不着调的时候又特别的不着调,真是让人急死,幸好正君为人处事妥帖,这不,还亲自带着洛侧君一同前来伺候,真正是个大家主夫的气派。   “见过亲王殿下。”见到锦瑟,秦若临先是恭恭敬敬,礼仪优雅地对她施了一礼,抬头看到她脸上泛着一丝傻气的表情,忍着笑不动声色将掉在了地上的书亲手拾了起来:“殿下,您还没用晚膳呢,我这是特地和洛侧君一起过来,给殿下预备了一些爱吃的美酒小菜。”   依着王府的规矩,亲王院的书房是不得随意进入的,因此他们两人此刻带来的贴身侍从们便都侯在了门外的廊下,便是洛荷生若是没有秦若临这个正君带着也是没资格进来的。因此,和举止从容的秦若临相比,此刻的洛荷生乖巧的一言不发,仿若是个透明的人一般。不过在刘忠眼里,这两人一个人俊美儒雅,一个人花容月貌,站在一起倒是赏心悦目至极,眼看着如今室内其乐融融正君侧君和睦的景象,她欣慰的一笑便也悄悄退了下去。   “殿下若不先看看这菜色可还合胃口,若是不合心意,我再去重新预备。”秦若临很是贤惠的亲手将锦瑟从躺椅上搀扶了起来,又为她整了整躺在椅子上变得有得褶皱的衣裳,锦瑟本不想接受他如此“热心周到”的伺候,但看到他平静而从容的姿态却又不好意思多说什么。   好在秦若临见锦瑟有些尴尬的表情,由不得的也是一笑:“殿下无需不自在,这些都是我们身为夫君们本就该做的,以往殿下不在我们身边,若临很多事也没有尽心尽力,如今您总算是回了王府,日后这些该有的规矩也该都一一拾起来。”   锦瑟顿时有些无奈:“规矩之类的我本来就不在意,你也用不着太过于紧张,大家随意些也无妨。”   岂料秦若临好似是听到了了不得的话,顿时一脸正色的道:“殿下此言差矣,以往是若临年纪小不懂事,处处都没有为亲王殿下分忧,如今您身为大周亲王,若临又是亲王正君,很多事自然是责无旁贷的该为亲王做得更妥贴一些。”他语气温润从容却又都带着天家威仪,登时便令气氛为之一肃。锦瑟一时间居然被秦若临这一副威严高贵的模样给惊了一下,以前若临是多腼腆羞涩的一个美少年啊,现在居然也有了这般令人无法抵抗和拒绝的气势。却见下一瞬,这位高贵美男又像变了个人似的语气温柔的对着锦瑟轻笑,脸上更带着如同以往一般让她熟悉的红晕:“殿下不必多心,若临凡事自有分寸,不会让殿下为难。”   锦瑟怔怔第点了点头,已经不知道回答什么才好,刚才那一刹那,她能说连自己都被秦若临沉冷高雅的气度给镇了一下么?在旁人面前,锦瑟可以摆出皇女风范狐假虎威,可在秦若临这个年少就嫁给她且早就有过关系的美男子正君面前,她只觉得自己已经很难端出架子去拒绝他。她却没有注意到,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秦若临眼神微闪,嘴角更是噙着一抹淡然和胸有成竹的笑意。   秦若临和锦瑟说话的时候,洛荷生也始终维持着微微垂眸的恭敬表情,显得十分的温顺,手里却是亲自拿着食盒和小酒,一阵阵饭菜和酒香勾得本就腹中空空的锦瑟顿感饥肠辘辘,心中暗道,怨不得那些古代的后院娇妻美妾们都喜欢给自家男人送吃的,有时候这种事情做得好了有时候的确很容易引人好好感。   “辛苦你们了。”锦瑟对着两人微微一笑,感慨道,“难为你们特地准备这些,谢谢。”   两人被锦瑟夸得都是面上微红,可同样的也都有些小小的惆怅,锦瑟对他们永远都是这般的彬彬有礼,这是她的习惯但同样也代表了一种疏离的态度。秦若临和洛荷生将热腾腾的小菜整齐的归置在了书房内的小桌上,随即两人便垂手站在一旁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锦瑟入座,“你们都站着干嘛?”锦瑟自是不肯一个人用餐却让两个大男人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的,别人如何她不管,但至少她是食不下咽的,“这么多菜,你们不如一起吧,这里也没旁的人,我们三个人清清静静地用一顿饭。”   听她用了清清静静这个词,秦若临当即就是忍俊不已,连洛荷生都是勾起了嘴角,这位亲王殿下到底是有多怕“妻妾成群”呀,明明夫君们一起伺候在别人家的贵族女子眼里看来是个享受的事情,在她眼里却是天大的麻烦,不过自家妻主这个德性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的,甚至于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放心,至少比起其他整日里就为了享受齐人之福而眠花宿柳的风流女子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因此秦若临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坐下还给锦瑟斟了一杯酒,且善解人意地解释道:“这酒是京里有名的梅花参酒,最是清冽幽香却并不醉人,我特地拿来给殿下尝尝,稍饮几倍还能养身。”   锦瑟闻了一下,果然感觉到一阵沁人的幽香,她本不是爱酒的人,如此却也被勾起了兴趣。而洛荷生却并没有坐下还是继续个留在一旁亲自给两人布菜斟酒,见锦瑟连番相邀也只是轻声婉拒道:“荷生站着伺候妻主和正君就是了,如今小侍们都候在门外,总不能没有人伺候。”他的声音很好听,清冷冷的,似乎带着玉碎的余韵,在和锦瑟说话时他美眸中光芒闪动,嘴角愉悦地微微上扬,更衬得那眉如远山之黛,唇似三月桃花,着实是个秀美绝伦的绝丽少年。   他态度坚决,锦瑟见劝不了只能作罢,任他在一旁细心伺候着,却见他布菜斟酒极为周到,无论锦瑟和秦若临说什么,他都低眉顺眼一言不发,只妥帖地伺候着锦瑟和秦若临用饭,而秦若临身为作陪的正君自然大部分时间也只是暗中观察看锦瑟最喜欢哪道菜色以便更好的掌握她的口味爱好,如今看她吃的香,两人的心底里都忍不住有一种满足感。   “说起来这些小菜可都是洛侧君今日下厨亲自做的,亲王用的可满意?”酒足饭毕,洛荷生递来漱口的茶水,亲自托着铜盆伺候她,更取来清水和白巾,待秦若临搅干了又给锦瑟拭手擦脸,任凭她百般反对也是无用,好在锦瑟是经历过凤仙等人无微不至的照顾的,知道这些男人就如同男尊世界里的妻妾一样,总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贤惠,便也只能听之任之,待听到秦若临说这个饭菜都是洛荷生亲自精心准备的,面上不由一愣,对着洛荷生微微颔首,和颜悦色地道:“你辛苦了,往后这种事你吩咐下人去做就是了。”她知道洛荷生身为洛家嫡子,哪里何曾需要学什么厨艺,可如今这桌菜色精致美味,色香味俱全又极为合她的口味,心中就清楚他定然私下里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的功夫。   洛荷生见锦瑟主动和他道谢,不由地就红了一张俊颜:“荷生身无长处,也就这些微末小事能为亲王做做罢了,幸得殿下不嫌弃。”   秦若临则一边给锦瑟斟茶一边笑盈盈地道,“殿下若要谢洛侧君,一会儿好好地疼疼他便是了,若临只盼能为殿下分忧,想来其他的兄弟们也是一样的。”   ……疼疼他……听了这话,锦瑟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这些男人请问他们能正常点能说点人话吗!可饶心底里有些尴尬,锦瑟却也知道自己这种情绪纯属是多余的,因为在这个世间,她身为皇族女子本就不该重此薄彼,需对后院的夫君们尽量一视同仁。家和万事兴,这亦是她身为皇女的职责,很多时候后院的男人多了,总免不了会有争宠和邀宠等各类事情,身为妻主更应该雨露均占公平处事,只是锦瑟对于其他事情还好说,一旦牵涉到所谓的侍寝恩宠之类的事情就是唯恐避之不及,她心底里总有一种莫名的抗拒,不可能做到没有心理障碍的每天晚上和不同的男人过夜。   “我今夜准备一个人在书房看书,就不需要人伺候了,你们先退下吧。”   闻言,秦若临漆黑的眼眸中不知道浮动着什么情绪,如风拂云,最后消失得毫无踪迹,“漫漫长夜,殿下身边怎能没人伺候,不如还是留下洛侧君为殿下红袖添香,哪怕只是磨个墨也是好的……”   锦瑟叹了口气:“不必了,若临,我知道王府的规矩,而你身为正君平日里也有很多事要操心,一直以来你把这个家都打理的很好……”可就是太好了,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好不好,天天把不同的男人朝她的怀里塞,他有这个心,她可没这个意啊。能不能别这么大度,就算是装出来的大度她也是消受不起,“但我今日是真的想好好地静一静。”   结果这个借口不用还好,一用秦若临便是轻声一笑地调侃道:“殿下每次都这么说,若临听得耳朵都要生出茧子来了。”他和洛荷生两人相视而笑,温和道,“反正洛侧君也是个安静的人,在这里伺候着也必不会吵到殿下,我这个扰人的就不多做打扰了。”言罢竟是不等锦瑟拒绝,直接福了福就起身拿着食盒走了出去。   锦瑟傻了一下,秦若临不是向来都是对她百依百顺的吗?怎么今天居然就懂得先斩后奏了?她却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这种逃避的政策早就没什么效果了,而他们俩个人实则也是玩了点心眼,料定了锦瑟是个耳根子软的,好女怕缠郎,虽说这样的法子实在是傻了一点,但是对玉锦瑟必然还是有用的,如今林素衣回府,若不能让洛荷生这样的顶尖的绝色尤物略略地分薄一点点他的恩宠,整个王府的男人只怕都要睡不着觉了。   “殿下不必多虑,荷生就在一旁陪着妻主,必不会多言打扰。”绝色少年含情脉脉地看着锦瑟,那声音宛转悠扬,韵味十足,带着丝丝的魅惑,格外的摄人心魂,他长而密的睫毛如两片蝶翼,一双盈盈秋瞳灵动生辉,白皙柔脂的肌肤因害羞的缘故略显嫣红,看来简直如樱花瓣般娇嫩可人,那微抿的粉唇在灯火下荡漾出氤氲的光华,如同等待着人去品尝。   “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也是无聊吧。”锦瑟像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种暧昧的桃色气氛,只是有些郁闷。   “没什么,只要能陪着殿下就好,若是殿下闷了,荷生可以为殿下弹琴跳舞,哪怕随便说些什么都成,殿下若是嫌烦,荷生也可以避到外间绝不打扰。”他微微一笑,这话说的真是极为暖心。   “好吧。”别人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锦瑟也是有点无奈,几乎都不敢抬头直视,此刻眼前的绝美少年桃花美眸薄薄的犹如蒙上了一层雾,微微一笑,眼角便似有一丝胭脂漾开般的薄红,竟然就有了一种挑逗的意味。   虽说她对洛荷生乃至秦若临都没什么男女之情,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别人对她的好她也不能全然漠视,不管因为什么理由娶回来,该负担的责任她终究是逃避不了的,而对这些女尊世界的男人来说,他们最大的愿望无非也就是希望能和妻主举案齐眉,生几个可爱的孩子罢了,可偏偏就是这一点让锦瑟十分的为难,她做不到身体上的背叛,哪怕只是为了履行所谓的妻主的职责。   看着洛荷生,锦瑟当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其实若是用摄魂术幻术来对付他一夜也不是不行,只是她还是有些不情愿,只得刻意语气生硬地道:“那你就先去外间休息一会吧。”   她的态度很是冷淡,但洛荷生却并不在意,只是对着她温柔地点点头:“殿下若有事随时唤我便是。”言罢倒也毫不扭捏地走了出去,锦瑟看着他的俊挺的背影,竟然感觉出了一丝落寞萧索来,心里没来由地惭愧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所有人到底是对还是错。   而也因为这种心里的不安和愧疚感,她一直都没心思把手里的书看进去,正在这时,她觉得怀中一热,一面小镜子竟然从她胸口的衣襟出滑了出来,害的她一阵手忙脚乱这才接实了。   什么东西?待拿稳了以后,她方才惊魂未定的发现,这不是在洛清扬那里见过的凤凰镜么,明明她不记得有拿回来,怎么现在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她的怀里?这实在是太诡异了好不好。   犹如拿着一个烫手山芋一般,她恨不得直接将这玩意儿直接丢出去,毕竟洛清扬在她清醒后也和她提过这面镜子的来历,锦瑟又依稀记得自己好像还做过一个和这个镜子有关的奇怪的梦境,虽然如今是忘记得差不多了,可她从心底深处直觉的有种不安感,似乎这面镜子会给她之后的生活带来意料不到的改变。   端详了这小镜子半日,最终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这个镜子收到了书房的一个角落,她自己经历过了穿越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又遇到过如梅若瑾和唐隐这样的重生或穿越者,自然不会接受不了世间这些玄幻的东西,甚至于因为经历了凤凰镜的梦境,她潜意识里似乎有些了解为什么这个世间有那么多的穿越者重生者,似乎这和什么第十世有关。   想得脑子涨,锦瑟干脆也不多费这个神,直接定了定神把这个事情先抛诸脑后,心中却是暗道回头定要让刘忠找一些关于所谓的上古时的凤家的历史和典籍出来,同时她心里又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凤仙虽然是水家人,可名字里偏偏有一个凤字,该不会他和凤家也有些牵连吧。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瞬,还来不及深想她就被外间突发起来的声音夺去了注意力。   “啊……”就听见不知哪里传来哐当一声,伴随着洛荷生的惊叫,锦瑟来不及细想就冲了过去问道:“怎么了?”   却见洛荷生此时竟正半跪在地上,楚楚可怜地捂着自己的手,眼中含泪楚楚可怜第道:“是我不好惊扰了殿下,我……我只是想给殿下准备一盏热茶,却不料……”   看到碎了的青瓷茶杯,锦瑟哪里有不明白的,她也没多想,忙将人扶了起来,皱着眉道:“可伤到了哪里没有?”   却见洛荷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将自己的一只手朝背后藏了一下,眼神有些游移地道:“没,没什么大碍。”   “行了,给我看看伤口。”瞧他的样子锦瑟就知道他必然是手指不小心给划破了,“我去拿些药来。”   正要起身却被洛荷生猝不及防地拉住了衣角,语调急切地道:“不必了,不过小伤罢了,我自己便好,不必麻烦亲王。”   他这伤原本就是故意用来吸引锦瑟的注意力的,哪里舍得让她照顾自己。对于锦瑟,洛荷生早就了解她怜香惜玉的性子,哪怕她对自己没什么感情,但只要自己用尽手段缠着她,缠久了总有一日会得到她一眼的垂青的,虽然这法子有些无耻,可洛荷生实在是对锦瑟太渴望了,渴望得整个人都仿佛要被烧干了一般。锦瑟哪里知道他的这些心思,还是坚持地想要帮他去拿药,结果没注意脚下,扑通一声朝前扑了下去,洛荷生吓了一跳,未免锦瑟受伤当即就飞快地将她往自己的怀中一带,结果狗血的事情发生了,锦瑟被洛荷生拉得倒在了他的怀里,最终两人竟然是抱成了一团,连脸蛋儿都贴在了一起。   锦瑟倒是想立即站起来,可是洛荷生尚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那里受得了这样的蛊惑,对方的滋味他实在是想念太久了,猛地一只手就按住了锦瑟的头,另一只手则抱住了她的腰,然后主动吻住了她,锦瑟顿时华丽丽地囧了,因为太过震惊,她竟没来得及第一时间推开洛荷生,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也羞涩的离开了她的唇放开了她,于是这个情形就演变成了两人情不自禁地亲热了一下而已。   等到锦瑟被洛荷生搀扶着站起身来还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衫时,她整个人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刚才是什么情况,怎么有种她被一个美貌小受给调戏了的感觉?   洛荷生的心里自然也是忐忑不安的,他时不时地偷看着锦瑟的脸色,心中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明明不是没有伺候过锦瑟却在吻她时整个人都有种血气上涌无法控制的情动感,恨不得就此在地上被她狠狠地宠爱一场,好在他虽然动情却也知道自己不能过于放肆,这才及时的用了非人的意志力放开了锦瑟,否则的话他身体羞人的变化必然就瞒不过对方了。   因为身体涨得发疼,洛荷生低垂着眸子都不敢看锦瑟,但心里却又隐隐地期盼着锦瑟能够给注意到他,感觉到他有些不自然的姿态,锦瑟也有些无语的感觉,她当然知道自己如今被基因术改造过对男人来说有多大的吸引力,洛荷生险些把持不住也在情理之中。   “你的手……”虽然被洛荷生反客为主的亲了嘴,可锦瑟知道自己身为这个世间的女人是绝对不可以表现出任何不悦来的,不仅如此,她还要淡然以对,免得对方得寸进尺。   洛荷生毕竟是贵族出身,如今做了如此大胆的事情,脸虽然臊得通红,但看着锦瑟的眼神却含着一种溺死人的温柔,可饶是如此他整个人却还是紧张的,似乎是生怕锦瑟不高兴一般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因此锦瑟原本满腹的不满此刻也只能吞回肚里去,人家都已经怕成这模样了,她还能怎么着?生气之类的自己犯得着么。   想了想她也只能平和地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的说道:“我去吩咐下人拿些药酒来给你擦一擦。”言罢就急急转身离开,居然还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洛荷生望着她的背影神情变幻莫测,半晌后,他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那笑容简直可以用风情万种来形容,亲王殿下果然是害羞了呢,只可惜自己仅有的一次侍寝不知为何竟没有什么记忆……   锦瑟哪里知道自己再一次被自家的美男夫君给看透了,她心不在焉地和书房外的侍从嘱咐了两句,便有些退缩的不想再进书房了,秦若临今夜会把洛荷生送来出于什么目的她清楚得很,就算她拒绝了一次,莫非还能拒绝十次百次,甚至若他下回把君紊派来伺候她,她又该如何面对他?对于君紊,锦瑟自认真的无法对他完全的漠视和不假辞色。 第427章 第四百二十四章   425.   锦瑟还在这里伤脑筋该怎么对付洛荷生,转头却看到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杨过正从树上踏着雪亮的月光一跃而下,看他的样子显而易见是又是随性的没走寻常路,毕竟在这王府里能如此不守规矩的也就只有这位急性子的杨少主了,看他极为潇洒利落地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自己的面前,因为轻功卓绝而姿态轻盈矫健,身后隐隐的似还带出了一丝青烟般的感觉,锦瑟心底里还是不由地惊艳了一下,心中暗叹自己身边如今男人虽多,却也是各有千秋什么类型都齐全了,若说书房里的洛荷生是朵精致的娇花,那眼前的男子就是俊朗帅气的清俊,尤其那身姿挺拔,在夜色下显得异常的潇洒好看,衬着他唇角勾起的那一抹似笑非笑的□□,若放在她前世真是足以让任何女人为之疯狂。   好在锦瑟此刻也没心情关注他的“美色”了,见他来得急切只以为是特地过来书房“争宠”,谁料他竟是一把拉起锦瑟的手:“跟我来。”   锦瑟一看他的神色就收起了胡思乱想:“怎么了?”她想到了身后还等着上药的洛荷生,不由自主地就朝后瞥了一眼,有些莫名的做贼心虚的感觉,再一次觉得男人不是艳福而是麻烦。   “你以为我是没事找事过来的?”杨过无奈地瞪眼,待看到书房门口已经听到动静出来款款和他行礼的洛荷生,心里灵光一动明白了过来,不由地就是一阵憋闷,想要开口嘲讽两句话却还是忍耐住了,如今回了王府,他总不能还是那个捏酸吃醋的样子让锦瑟烦心,再说这两个人一看就是衣冠整齐,应该还没做什么事呢。   可话说回来,就算他们真的有什么也是常理,就名分上来说洛荷生和他一样本也是玉锦瑟的侧君,伺候锦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想到这里杨过又是瞬间全身都不得劲儿起来。他心里也是十分的郁闷,明知道自己应该做得大方些,可每次看到锦瑟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各种不爽,恨不得将她压着狠狠地惩罚一番。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嗔了锦瑟一眼:“你倒是风流快活,行了,我找你自然是有正事的,快跟我去前院,正君他们可早就都候着了。”紧接着他又对着洛荷生没好气地道,“你也是一样别磨蹭,快点去正院接圣旨,记得整理一下,你这乱七八糟的样儿被宫里的内侍看到了像是个什么样子。”洛荷生是知道杨过的,这位傲娇的杨家少主从来都不会给他太多的好脸色,尤其更是喜欢和他争风吃醋,如今见他在这种情形下还肯主动和自己说话甚至提点自己倒是一时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只是锦瑟听出了杨过话里的意思不由地就是一惊,宫里的内侍来宣圣旨,不会又和素衣有关吧,若是二姐再出什么幺蛾子,她真的要考虑抗旨甚至“弑君”了,心急火燎之下她便对着杨过道:“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吧。”   “你现在倒是知道急了?我还以为你会嫌弃我过来打扰你的好事呢。”杨过冷哼一声,看着锦瑟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的表情又故意撇着嘴道,“不过看你这磨磨蹭蹭的样,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走到。“言罢,他干脆一把打横抱起锦瑟,随即对着洛荷生示威似的扬了扬下巴,看到他依旧一脸浅笑不为所动的样子也觉得自己有些幼稚了。   锦瑟却是嘴角一抽,忙拍着他的身体道:“快放我下来,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到了地方我自然会放。”杨过却是已经得意洋洋地抱着锦瑟一路跑了起来。   “你到底放不放我下来?”锦瑟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她堂堂一个亲王,若非是顾忌着杨过的颜面,早就一掌把他拍飞了,被他这般抱着去见宫中内侍,以后她还要不要做人。   见她坚持,杨过的眼中泛起了一阵失望:“你不喜欢我抱着你?”放下锦瑟,他的目光中带着隐隐地委屈,还有一丝难以名状的执着。   “现在这种时候你觉得合适吗?”锦瑟真的是有些不高兴了,她其实最怕的还是被林素衣看到自己和其他人如此亲热的姿态。   “我知道你今日一整日都陪着素皇子,晚上又和正君和洛荷生用饭,也不敢来打扰你们,好容易找到个机会来见你,你却……却如此冷漠。”杨过说着说着就眼中含泪,原本俊帅的脸蛋配上这种委屈和带着指控的表情居然还没有什么违和感,让锦瑟看得着实有些目瞪口呆,怎么这就哭上了?平日里不是牢骚两句就可以了吗?她心里隐隐地是知道他是为什么不高兴的自己对他着实也的确是冷淡了些,还不如在路上两个人之间好歹每天晚上都……,当然那都是她被强迫的。   如今面对杨过的指责锦瑟又确实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她就一个人,可府里却有这么多男人等着她……宠爱,她若是照顾了这个就势必会冷落另一个,叫她怎么办才好?莫非是把自己劈成几瓣?或者就按照秦若临安排的,每日每周每月都有规律的去召见他们一个或者几个人?想到这里锦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有些自嘲地想道,若真有那一日,哪里是自己要他们伺候,倒是她以色侍人似的,而且还是伺候一群饿狼……   “好了,我错了,你别哭了行吗?”自家的男人哭得这么委屈,锦瑟也只能先无奈的低头道歉,“总之都是我的错,我答应以后有空就来陪你。”   “这可是你说的。”杨过倏的一下抬起头来,那眼泪竟是收发自如,转眼间地几乎就瞬间消失无踪了,取而代之是一脸的傲然,“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等回头正君怎么安排的你别逃就成了,府里那么多兄弟,我也不是不知好歹争宠的人,反正如今你也不用上朝,没什么政事要做,别装傻充楞的就只记得你的林素衣。”   锦瑟傻傻地看着他,她到底是娶了一群什么样的男人啊,实在是太可怕了好不好。   带着满脑袋的胡思乱想,最终锦瑟还是浑浑噩噩地来到了正厅,此刻王府正厅里基本上人都到齐了,除了秦若临以外,一干侧君侍君都整齐地站立着,待见到锦瑟时都同时对她行礼示意,动作规整的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的,唯一区别的就只是个人的气度容貌所带出来的略微的差异罢了。   就比如寒朝羽这样的目若寒星鼻梁挺直的俊男,即使他在行礼时也依旧姿态端正,身姿挺拔,让人觉得他气度斐然高贵不凡,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魅力。看着和杨过相偕而来的锦瑟,他棱角分明的唇紧紧地抿着,语气淡然地道:“深夜打扰殿下了,我让杨过去书房找殿下,说起来他没有给殿下和洛侧君添麻烦吧。”他暗地里警告性地瞥了一眼杨过,后者撇了下嘴角转过头去,毕竟眼下谁都看得到只有锦瑟和杨过先来了,却没有见到洛荷生,寒朝羽还真怕这位暴脾气的杨公子看到了不该看的结果一气之下把人洛荷生给做了。   而锦瑟的注意力则已经直接被林素衣给吸引了,连秦若临的视线都没看到就径直就对着林素衣走了过去,拉着他的手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在休息么?这什么劳什子圣旨不接也罢,你的身子才最重要。”   好在秦若临自有正君的气度,原来亲王本该尊重他这个正君首先和他站在一起的,但他即使被锦瑟冷落了,面上却还是如春风一般地微笑着,没有丝毫的不悦和难堪,看到他都能做到如此地步,其他男人们更是谁也不敢表现出丝毫的异样了。   林素衣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正矗在一旁却明晃晃地被自家妻主给忽视了的宫中内侍,锦瑟毕竟是亲王之尊,即便是宫内来宣旨的内侍也不敢在她面前拿乔,只能一直偷偷地用眼角来观察着这位传说中把人风华绝代的锦亲王给迷得五迷三道的“狐媚子”林素衣,却见眼前的这个男子美则美矣,但和这整个王府的美男比起来却也并不见得如何特别,不过他的的气质的确非常的清雅温润,如同画中仙一般,眉宇间的悠然仿佛是山巅雪莲那样遥远清雅高洁,那种清雅高华的气韵,极容易让人觉得心灵平静,也难怪能被锦亲王所宠爱。   正思量间,就听见锦瑟又抱怨道:“这宫里的人也真是的,要宣圣旨找我一个人就是了,干么还麻烦大家都还要过来一趟,没事找事!”   宫中内侍顿时更加不知道该不该回应了,心里欲哭无泪,亲王殿下您也不用无视我到这个地步吧,我人还在这里呢……   早就知道自家妻主是个什么性子的林素衣也只能无奈地对着她微微一笑:“殿下别担心,我没什么大碍。”   “还说没什么,手怎么这么凉。”锦瑟拉着林素衣不停地念叨,“以后用不着急着赶过来,慢慢的误不了事,都悠着点。”说着她又转头对着墨儿教训道,“也不知道给你家主子批件披风,若是着凉了怎么办?他如今大病未愈,你怎么也不好好照顾好他。”墨儿若非是顾忌着人多,简直就想要对天翻个白眼了。   而旁边一直像个隐形人似的水云卿依旧是全身上下都被黑色的斗笠覆盖,整个人显得有些阴沉,竟生生的被人都忽略了过去。   其他人看着锦瑟和林素衣众目睽睽之下开启虐狗模式也只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连秦若临也不过站在一旁没有轻易打扰他们之间的温情脉脉,一个个表情都显得都是极为淡定和平静,但是心里如何想的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而杨过则是很不屑似的嗤了一声,终究还是顾忌着寒朝羽而没有讽刺他们两句,他倒也不是怕寒朝羽,只是知道那家伙表面上虽然道貌岸然,但私底下实在是太会碎碎念了,他可不想回头再被他教育一番。   好在不过半柱香的时候,洛荷生也总算是赶来了,等见到了这位容貌精致,冰肌玉骨的绝美少年,宫廷内侍即使身为男人也被恨恨地惊艳了一把,毕竟锦瑟身为亲王让他不敢多看,因此此刻见到了洛荷生宫中内侍的心里也开始琢磨八卦个不停了,看看这位锦亲王的后院,美人们着实是各有千秋,站在一起如百花齐放一般,完全不同于其他一些皇女王爷们的后院,毕竟普通的贵女们总有些个人偏好,因此往往会使得自家后院的男人们都总是归于相似或者同一种类型,看着反而容易分辨不出,如今看看锦亲王的男人们,着实是春花秋月各擅胜场,比之女帝的后宫也是不遑多让,说到底这位亲王殿下可真是艳福不浅啊,唯一可惜的是这位殿下实在是不解风情,放着这么多大美人们不理会,眼里就只有一个林素衣。   眼看着除了那个从来都漠视王府规矩的司马琴以外,其他人都到齐了,可锦瑟还没停止和林素衣两人卿卿我我,而其他人也不知道是碍于王府的规矩一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的保持沉默,内侍心中暗道这些男人们的心眼简直比筛子还多,嘴上也只能故作提醒的咳嗽了一声,与此同时秦若临也已经走上前去对着锦瑟轻声道:“殿下,该让内侍宣圣旨了,这位大人可已经等了不少时间了。”   锦瑟这才不情愿地走到前方,看她的样子所有人都有一种感觉,一会儿宣旨若是听到不中意的内容,自家妻主大概都有可能会直接抗旨了,内侍也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出了一头冷汗,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秦若临,见后者对他微微颔首,便徐徐展开了明黄色的圣旨,此时就见整个院子的人都扑棱棱地跪了下来,只有锦瑟身为亲王允许站着接旨。   “凤后懿旨,兹有锦亲王之子玉未央,为锦亲王唯一嫡长子,身份贵重,特授以王府世子之位…………”后面的一顿夸夸其谈的话锦瑟已经没什么心力去注意了,光听到这里她已经一脸懵逼,原来这圣旨居然是来自洛清扬的,只是这混蛋到底搞什么鬼,毕竟刚从宫里逃出来没多久,她很难不去揣测这位凤后的想法,为什么他忽然莫名其妙的要将自己和林素衣的儿子封为世子。   “恭喜亲王殿下了,这能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得了世子封号的,这众多王爷里面您可是头一位啊。”内侍宣读完了旨意便一脸笑意地对着锦瑟寒暄了起来,同时还刻意提点道,“说起来整个大周如今得封世子头衔的也就只有殷亲王殿下的长子罢了,不过那一位的亲王世子也是到了八岁的时候入宫得了女帝和凤后的喜欢这才侥幸被封的,哪里如殿下您这样的恩宠,毕竟谁都知道殷亲王殿下可已经有了四五个儿子了,而其他王爷们更是还没轮上这样的殊荣呢。”   所以你是在提醒我孩子生得实在是太晚又太少了吗?还是说物以稀为贵所以一根独苗就被人惦记上了?锦瑟心里腹诽个不停,面上不免也只能摆出彬彬有礼的客气笑容并吩咐下人给他打赏,而其他人也已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纷纷起身缄默不语。   等到内侍离开以后,管家刘忠顿时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锦瑟,走上来低声说道:“凤后陛下似乎还没有见过小世子吧。”言外之意,这恩赐来得有些太蹊跷了。   事实上一听这话,众人的脸色也是顷刻之间精彩万分,鸦雀无声,连林素衣的面上也是深思多过欢喜,锦瑟微微一想就明白了他们的想法,素衣定然是担心树大招风引人嫉妒吧,其实她和林素衣是一样的想法,她不想让未央小小年纪就被架在火上烤,只是洛清扬这一手玩得实在是高明,既施恩于锦瑟,又是个警告,同时也是可圈可点的利用一些手腕提高了林素衣的身份。父凭子贵,自己的儿子成为世子使得他即使没有侧君名分却也足以能顺利在王府内能立足,同时这又没有违抗当初安澜的旨意,让他依旧是还是留在区区小侍的位分上。   她此时真恨不得立即进宫去问问洛清扬这是什么意思,可最终还是忍耐住了,指不定洛清扬来这一手就是要她进宫呢,可依着规矩,旨意是凤后下的,便是锦瑟不想去,三日过后她还是要和秦若临一起入宫领旨谢恩的。所以他是故意想用这个法子逼迫她短期内再度进宫么?锦瑟在这里咬牙切齿地想着,回过神来也立即安慰林素衣道:“你也别想这么多,我们的孩子能得封世子也是好事。”说到这里心里又忍不住一凛,想到那些影视剧里所谓的后院争宠伤害子嗣的戏码,她就抬头看着其他人,声音冷淡地道:“从此后未央就是王府世子了,谁也不能对世子有任何不敬的想法,否则的话……本王决不轻饶。”她一字一句,带着一股独属于皇族的威势扑面而来,因着锦瑟难得摆出如此正容,一时间所有人都是神色一紧,心中都知道她对于玉未央正是爱屋及乌的态度,心里酸涩之余也低声纷纷应是。   林素衣倒是还没有想到这么多弯弯绕绕,对于锦瑟的维护爱重他看在眼里自然也十分的感动,有些感叹地握了握锦瑟的手,他轻声叹道:“我可真没想到,或许……这就是君心难测吧。”先给他一棒子再给他一个甜枣,这简直就是帝王之术。   锦瑟爱怜地看着他:“你就不用操心了,这府里一切有我,以后我向你保证,无论如何一定护着你们父子周全。”说到这里,她心里已经暗下决定要派几个暗卫来暗中保护林素衣和未央了,免得他们无意中为人所害。   结果这一晚被这什么圣旨一打岔,锦瑟无耻的发挥了死缠烂打的功夫,居然就此光明正大的跟着林素衣去了他的院子,林素衣推拒了片刻见秦若临也没什么意见,而其他人谁也不愿做出头鸟惹锦瑟不快,因此出奇的最终居然都没有人反对,不由地也只能认了。只是他心中却是有些微窘,自家的亲王这黏糊劲儿,让他既烫贴又不安,烫贴的是锦瑟永远将他放在第一位,宠爱更是长盛不衰,不安的是他不想再继续为未央树敌了,哪有天下的好事儿都被自己占了的道理。   想到这里他便求救似地瞥了一眼锦瑟,在她耳边轻声道:“锦儿,我今日身子实在不能侍寝,还求妻主饶了我罢。”   锦瑟顿时又是一阵无语,她是为了这个才缠着林素衣一起的吗?自己就那么像是个色鬼?再一想又觉得有点好笑,也就是女尊世界的男人才会这么说,要放在男尊的世界里,哪个男人肯这样变相的承认自己身体不行啊。   可因着对方下午避了她不肯见面,锦瑟此刻也是恶意地想要作弄他:“我今夜就偏要你服侍怎么办?”她说着,手指还故意轻佻地抚摸了一把他斯文俊秀的脸蛋儿,满意地看着他羞红了俊颜低下头去不敢多言的小模样,心里顿时有种得意感,拉着他的手大步流星的就朝着他的院子走去,看那架势亟不可待的,简直是让院中其他的男人都快要羡慕死了,尤其像杨过和寒朝羽这般最近才“承宠”体验过锦瑟摄魂术灵气的更是觉得身下一紧,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正厅以后,杨过身边跟随的小侍一时间按耐不住,趁着四下无人时终于低声嘟囔了一句:“这亲王殿下也真是的,独宠林公子还不算,还要给他的儿子请封世子,如今又是日日留宿在他那里,未免也太偏心了一点。”   这贴身小侍是杨过从杨家的名剑山庄带出来的心腹,自小就跟着服侍他的,交情自然不一般,性子同样有些直率自然也敢说这些实话,可听着这话杨过却不乐意了,他自己可以抱怨锦瑟不好,甚至当着面对她的各种冷嘲热讽和摆脸色玩傲娇,但却容不得旁人说她一点不好,因此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闻言便淡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贴身侍从,后者被他这一眼看得心中发慌,最终只能噤口不语了。 第428章 第四百二十五章   425   锦瑟缠着林素衣同行,分明今夜就是有意让他侍寝,连洛荷生都看得出妻主是不可能临幸自己了,心底里虽有些失望,面上却还算是平静如昔,苦笑了一声他对着遥遥而去的锦瑟恭敬地福了福即使对方压根都没有将他放在眼中,可一想到刚才连秦若临这个正君都等于被锦瑟给忽视了,自己区区一个不洁的侧君又算得了什么。   和洛荷生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大家此刻都是内心里五味陈杂,嘴角更是泛苦,在正厅中停滞了半晌互相之间微微颔首告辞便各自回了自己的院落不提。   事实上如锦瑟这种旁若无人只知道专宠的态度,放在其他贵族的家里也不是完全没有,但都不可能持久,这一方面是因为这世间的女人大多不是专情之辈,更重要的一点便是男人们若是宅斗起来,那手段可比女人们狠辣绝情多了,因此若是谁真的暂时得了妻主的青眼那宠爱也很难长久。所幸锦王府里的这些男人们一个个都是心智不凡之辈,也极有耐心,别看林素衣现在似乎又风光了起来,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自家那软妹子妻主可压根护不住他,要知道她后院的这些男人可都是有着各自的背景和来历的,更不凡手段厉害杀伐决断之辈,现在他们一个个肯主动退让无非就是为了迁就锦瑟刚刚把林素衣接回府里的心情,即使有个别性格冲动的也是哪怕肺都要气炸了也不敢流露出一点异样来,说到底无非也就是舍不得让她为难罢了,盼着她过了这一阵能转过心思来,这个道理不单单秦若临等人明白,林素衣心底里也同样清楚得很。他虽然渴望着和锦瑟在一起,也为她处处的偏心体贴而动容,可他却不愿意因为一些私心而再度让锦瑟和未央陷入到困境,因此只到了小院附近,林素衣就开始劝着锦瑟回去。   “锦儿还是快回去吧,今夜本不该轮到我侍寝,这不合规矩。”   这些男人但凡人前都是恭恭敬敬地称呼她为亲王殿下,可到了私下里一个个都是换一个亲昵的称呼,锦瑟早就习惯了,而林素衣对她来说更是意义不同,这种感觉似乎完全就是不由自主的就将他刻印在了心底里一般,让她总是无法不被他吸引,对他满心的依恋,恨不得时时刻刻地黏在一起才好。   “什么规矩,我才是这个王府的主人不是么?”锦瑟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林素衣的身上,发挥她往日里绝不可能会有的无赖作风,惹得林素衣哭笑不得,眼神微闪:“锦儿若真要人服侍,一会我让堂哥过来如何……”   “你又在胡说什么,你就这么想把你的妻主朝外推?”她有些不满,只是声音怎么听都有些像是撒娇,赌气地将林素衣抵在了墙角的树上,锦瑟第一次试着“壁咚”了自己的夫君,也尝试着强势了一回。原本她是压根无意要强迫林素衣的,可对方的这种无所谓的大度深深地刺激到了她某一根神经,两人的身子一靠近,闻着锦瑟身上的馨香,林素衣几乎是立即就不可抑制的情动了,再加上她借机浅浅的在他唇上抢了一吻,即使蜻蜓点水,那滋味却让他销魂得如在云雾之中。   锦瑟也感觉到了林素衣身上的变化,坏心眼地笑道:“看来我家素衣的身体可比嘴巴要诚实多了。”心中暗道,果然这种霸道总裁风格的对话就是不适合自己啊,不过作为说出来的那一方实在是太畅快了有没有。   林素衣勉力地压下身上的异样感受,心中暗自唾弃自己的定力,白皙温雅的脸蛋亦是微微一红,眼神飘忽地撒谎道:“锦儿别闹了,没有的事。”   那拒绝的模样看得锦瑟愈加恨不得用摄魂术灵气再在他的身上施展一遍,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能耐。   “是不是昨日妻主我做的还不够,才让我的夫君居然如此冷淡。”   说到这里,她仗着夜色里月光黯淡四下无人,干脆又将手直接探入到了林素衣的衣襟内……,林素衣原本昨日就已经被锦瑟疼爱过了一场,如今被她这般刻意的撩拨之下,什么自制力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明知道自己这般模样不成体统,却也克制不住的口中轻吟了起来,修长的身躯软绵无力地倚靠在树干上微微颤抖,月光透过树叶映照在他清隽俊秀的脸上,动情之下微带着点潮红的可怜摸样,半明半寐间竟显得极为诱人。   “说,你还要不要把我推给别人。”锦瑟的手段如今可以说是尽掌了摄魂术的精髓,尤其还是在她刻意施展的情形下,林素衣再如何也不过是个普通男子,瞬间就毫无抵抗力的丢盔弃甲了,口中更是呻/吟和哀求不断:“锦儿别再折磨我了……。”   而原本跟在他们身后的墨儿则早就捂着脸羞得躲开了,却又不能走远而是替自家主子看着四周,免得有人过来打扰。   眼见着自家妻主的动作越来越过火,林素衣不停地扭着身体想要躲避和阻拦,试图阻止她继续在他的身上煽风点火,可饶是不停抵抗,他的意志力也差不多到了极限了,害得他险些溃不成军软成一滩泥,若非是顾忌着这里会有其他人过来他早就从了锦瑟了,这种甜蜜的折磨简直都快要让他疯了,饶是如此,林素衣还是努力地用自己还仅存的清醒不停地和锦瑟求饶:“别……锦儿别这样,放过我好不好,我……我错了,是我错了。”   看着眼前的男人眼中盈满不知是羞窘还是动情的泪水,锦瑟轻踮脚尖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手却还是恶劣地滑到了他的身下,在那早已有些胀大的地方狠狠的揉动了几下,林素衣被刺激的猝不及防,顿时便闷哼了一声泄了出来,剧烈的喘息了好半晌,他满是红晕的脸庞方才恢复了几分往日里的清俊白皙,看着锦瑟,他的语气中更是带着无奈和宠溺:“你呀……”   “我什么我,当初你我的第一次……不也是在院子里。”锦瑟瞟了他一眼,这动作在她绝美的脸上做来竟是清媚妖艳非常,看得林素衣都是呆了一呆,却听见她抱怨道,“如今素衣怎么倒变得害羞了。”   “那怎能一样。”林素衣温柔地将她耳边的一缕碎发理到了脑后,“那时我还不是锦儿的人,生怕你被人抢了去,怎么做我都不会后悔,我只怕锦儿觉得我荒唐……”   “那现在你就不乐意了?”锦瑟再度曲解了林素衣话里的意思,有些不高兴地道,“我就是爱和你在一起,要你伺候我要你陪着我,要你离不开我。”她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竟是又用力将他死死地抵在树上亲吻了起来,她难得如此主动,林素衣也知道她心里必然也是极为不安的,说是大周的亲王,其实也不过就是个小女人罢了,他心底里微微叹了口气,一把反过来抱紧了她,“你啊…罢了,随你吧…”俊秀的眉目中带着说不尽的宠爱和纵容。   锦瑟看他顺从,干脆一把直接撕开了他的衣裳,三两下的就扯成了碎步,动作也越来越过分,林素衣没有反抗,整个人甚至站直了靠着大树任凭她施为,一只手却依旧拥着她眼神更是温柔得像是要溺出水来,锦瑟也知道自己今日的所为有些任性,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忍辱负重处处忍让的林素衣就觉得心疼,尤其他眼前这种温柔又充满了纵容的眼神,更是让她恨不得将他一遍遍的扑倒欺负一番。   月光下,林素衣俊雅修长的身躯很快就半裸在了锦瑟的面前,玉白的肌肤,纤瘦的腰身,几丝破布挂在上面,竟带着一种仿若被人凌虐后的美感,锦瑟看得眼睛都直了,事实上因为种种原因,她明明现在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可不知为何唯有和林素衣在一起时她才会真正有动情和满足的感觉。   不远处的墨儿几乎都已经快要急的跺脚了,这亲王殿下如此胡来,自家的主子怎么也不知道劝着点儿,这里虽然离主子的院子不远,可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人经过,万一被人看见可怎么好。其实墨儿也是多虑了,这时候整个王府所有的男人都已经静静地回到了自己的院落,没人有兴趣来观赏锦瑟和林素衣卿卿我我免得被继续虐心,而小侍们更是不会在这种时候还在王府后院里溜达,这王府的规矩毕竟是由秦若临和寒朝羽这个皇子两人亲自整治的,自然早就是井然有素,再加上这后院里也压根不可能有女眷,无非都是男子小侍罢了,真要看到了也会自然地回避。   “锦儿可满意了?”虽然早已衣不蔽体,可林素衣并不在意,他清朗的眸中带着如月光般的柔和,声音犹如玉石轻碰悦耳,面对这样的半裸美男的笑语,锦瑟不禁想要捂脸,她本就不是个真正霸道强势的人,如今林素衣用这副百依百顺逆来顺受的模样在她面前说这种话,还让她怎么装腔作势下去。   看到她犹豫了,林素衣笑了笑,眼神忽然愈加温柔,将下巴靠在了锦瑟的肩膀上,喃喃道:“锦儿若是消了气了,就听素衣一句劝,别再为难堂哥也别为难府里其他的兄弟们了,世事难两全,若是来生,锦儿不是这皇朝亲王,素衣也不再是身不由己之人……到那时,还请锦儿许我一世,只属于我的一世。”他双眸亮如星辰,语调轻缓温润,“至于今生,素衣能嫁给锦儿还得到了锦儿的心,于愿已足。”林素衣不知道,他这话只是随后一说,却真的在锦瑟其后经历的第十五世变成了现实,而那一个小世界,身为世间之子他身份显赫至极更天分卓绝,是一个顶尖修仙世家的天才,倾全族之力精心培育,而锦瑟美色依旧,却不过是普通的孤女,两人身份可谓相差悬殊至极,林素衣更是得偿所愿,他虽容貌未改看起来温文依旧,但骨子里的性情却变得凌厉强势多了,用尽一切办法将她占为己有并将自身逆天修为强行分给了锦瑟,使得她同样与天齐寿和自己一同迈上了修仙之路,同时更利用了某些血契手段将她一生禁锢……   不管他其后那一世如何快意恩仇叱咤风云,但这一生,林素衣却不得不压抑自己的真性情,安分守己做锦瑟后院一个小小的夫君。听了那些话,锦瑟心中愧疚神情黯然,林素衣却仍笑得清雅无双,显然这些都是他的真心话,锦瑟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她靠在林素衣的怀里,有些鸵鸟似的闷声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良久,她都没有得到林素衣的回答,不由都有些恼羞成怒了,等要开口时这才听到头顶上林素衣噗的一笑,抬起头来却见他捏了捏她的鼻子:“是挺没用的,想要就地正法了我都磨磨蹭蹭的,闹了半□□服都被你扯得七零八落了,你却反问我你是不是没用……”   锦瑟被他说得一时间更是窘得抬不起来头,自己刚才到底是在发什么疯啊,竟然在室外就这样把素衣给轻薄成这样,好在他一向对自己宽容也没有生气,再说素衣拒绝服侍她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不让她在后院里难捱么,自己有什么资格还反过来责怪他?此刻锦瑟的脑袋总算冷静了几分,忙不迭地就脱下了自己的外皮披到了林素衣的身上,扶着他站稳了方才一脸愧疚小心翼翼地道歉道:“素衣,我刚才定然是魔怔了,不过我是真的不要你堂哥或者其他人来服侍,你就让我陪着你和未央休息可好?你放心我什么都不做,原本我就只是想要来看看你的。”   林素衣没有开口,他看出锦瑟眼里的担忧心头一暖,更心中暗忖让未央多和锦瑟这个母亲亲近片刻也好,因此也不多说话只是看着她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锦瑟这才松了口气,帮他略略整理了一下衣服,却因为自己的衣服并不合身,使得林素衣行走动作时还是免不了会有些春光外泄,而面色很是不自在,好在林素衣却是镇定自若的,他知道自家妻主不好意思了,便温言唤自己的贴身侍从墨儿过来。墨儿此刻眼看着两人这里总算没了羞人的动静,不由地大舒了一口气走上前来代替锦瑟搀扶起了自家的主子,口中却是忍不住不停地埋怨道:“殿下您不是不知道我家公子身子虚弱,却偏偏还要如此,若是吹了风着了凉可怎么好……”   锦瑟也知道自己错得离谱,任凭墨儿数落垂着头不敢应声,只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时不时地将求救的目光落在林素衣的身上,要知道男人啰嗦起来女人也是会受不了的好不好。   林素衣看了只觉得好笑,他不是没有阻止和斥责过墨儿的口无遮拦,但后者早就看透了玉锦瑟纸老虎的真相,何况知道她对自家公子又是痴心一片,因此墨儿也是仗着这一点故意的给林素衣主持公道。好在他虽然看似有些不敬但毕竟也是世家出身的,语气倒是并不凶狠,反而很多时候更有些像在发嗲,当然锦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可鸡皮疙瘩还是冒个不停,心中暗道也就小青喜欢这一款,这骂人居然也像是撒娇似的,记得自己去西塘前她还特特为和锦瑟提出要娶了墨儿做偏房,一来二去的自己居然把这事给忘了,今日必要和林素衣提一提的,不过若是素衣不愿意就让小青继续看得着吃不着好了。   想到这里锦瑟心情也好了很多,看向墨儿的眼神更是笑意盈盈意味深长了不少,惊得这少年顿时也不敢多言了,瞧亲王殿下那眼神,该不是……该不是看上自己了吧……这个念头一起,墨儿惊悚的几乎想要落荒而逃,他对林素衣忠心耿耿从未肖想过锦瑟,自然越想越觉得可疑,等到了林素衣和水云卿同住的院落厢房后他居然找了个借口直接就躲避了出去,也不管他家主子死活了。   好在林素衣却是没有误解,他了解锦瑟的个性,知道她必然是有事才会如此,因此反而打趣锦瑟道:“锦儿这是看上墨儿了?若是真的喜欢,那素衣亲自把他开了脸便是。”   锦瑟这才回过神来,急忙道:“你就喜欢拿我开涮,我哪有这个意思。”她亲自取了素衣的衣服来给他更衣,更吩咐下人预备沐浴汤水,虽是老夫老妻了,可看到锦瑟身为亲王居然亲自伺候自己着衣,林素衣还是禁不住受宠若惊,只是推辞了几番都被锦瑟固执的按住了,最后只能听之任之。   “该看的我都看过了,你还害羞个什么劲?”锦瑟嗔道,眼波流转间竟是比个男人还要妩媚妖娆,林素衣看了又是眼皮一跳,纵然早就习惯了自家妻主是个当世难得的大美人,可如今她一颦一笑都勾人的模样也实在是太魅惑了,若是没点定力的只怕真的都不敢和她相处了,便是自己被她这么一看也是血气上涌头脑发晕,其实方才在庭院里时他潜意识里也是有点希望锦瑟能把事情做完的,这才会纵容着锦瑟胡来,奈何自家妻主实在是太老实了,难道不知道有时候男人说“不要”其实完全就只是个反话么?他却不知道锦瑟只要面对自己的时候,智商情商都是直接下降几十个百分点的。   而此时林素衣又心里想着,自家妻主这几日回府,满院的美人都不知道怜惜宠幸,偏偏就像饿得没吃的一样整日里盯着他,事到临头却又忍得煎熬,连只是看着自己休息什么都不做的话都出来了,实在是可爱的让人打心眼里想要疼她一把,想到这里他莞尔一笑,一把就将锦瑟拉入了怀中,在她耳边轻声吐着热气哑声道:“那锦儿盯着墨儿瞧是什么意思,就不怕夫君我吃醋么?”   锦瑟讪讪地道:“那我以后不看他便是,我刚才只是偶然想到墨儿如今也大了,若是你没有什么其他的打算,我就想问问你是否愿意把他许配给小青……”   林素衣闻言笑了一笑:“我自没有什么不愿的,但这事光问我却是不够,还得问问墨儿他自己。”他知道锦瑟素来不是个独断专行的人,否则若放在旁人家,这种事妻主一般就直接做主赐婚了,最多知会一声,哪里还需要亲自问过家里的男人甚至他的下人。   果然,锦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是自然,若是墨儿不喜欢小青,我也必然不会允的,这终身大事总要大家都乐意才成。”随即她又似乎想到了什么道,“不过这样一来你身边岂不是以后又要少了人服侍了,这也不成,改日等我再给你外面买两个小侍过来。”   林素衣却是摇头:“不必这么麻烦,此事正君自会安排,墨儿自小跟着我长大,他有个好归宿我这个做主子的也替他高兴。”何况又是嫁给锦瑟的亲信,等于是给自己又添了一层保险,这样的好事只怕其他的侧君们是求也求不来的呢。   “那怎么行?”锦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林素衣,“别人给你的怎有你自己挑选的来的放心,这后院里要是有人买通了你身边的小侍怎么办?行了,这事必得我亲自过问才是了。”   林素衣看着她天马行空的思维,不由地又是忍俊不已,自家妻主明明是个呆的,结果反而后院里男人之间的门门道道倒是门儿清,这若不是为了自己想必她也不会这么放在心上吧,想到这里不由的眼神又是柔了几分:“锦儿怎么安排都行,素衣都听你的。”   烛光下他神情温润,容颜如玉,连锦瑟看得不由地也有些痴了,不知不觉的便被他拉进了帐中又是压在了身下温情密爱了一番。 第429章 第四百二十六章   426   不提锦瑟在林素衣这里又过了温情脉脉春宵帐暖的一夜,整个王府又有多少人也跟着辗转难眠了一整夜,且说司马琴,他心烦气躁左等右等了整整一日了都没见到“商小姐”之后,便数度都气得恨不得想要直接冲过去质问锦瑟,但他还没出院门便被几个同样武功高强的侍从们给阻拦了。   原来寒朝羽如今帮助秦若临协理后院,自出了前日被司马琴狂妄自大擅闯正君院的事情,便有心想要再好好整顿一下王府的规矩,他知道这样会武功的男子寻常的仆从们根本拦不住,有心遏制一下司马琴的气势,干脆特地调拨了一些会武功的男侍过来,各个院落里都安排了一些,而司马琴这里更是被重点照顾,派来的甚至还是他多年来精心培养的势力中的手下,而司马琴的武功原也不过寻常,对付普通的男子还行,可比起杨过和寒朝羽可是绝对差得远了,而杨过和寒朝羽也不可能自降身份亲自对他出手,只让这些高手看着他便罢了,如此一来司马琴更是气恨难消,以为是锦王府的人存心要软禁他,幸好赵寰和陆尘知道他的心事,不停地劝说着他:“这才一日的功夫,亲王殿下便是要让商小姐赶过来也得要些时间吧……”如此这才堪堪把这位司马家的公子给劝住了。   锦瑟自然是没有想到司马琴居然连一天都等不得,既然要伪装成商安春,那自然就不可能随叫随到,怎么说也得三五天后才能见面,因此她此刻完全没有想过司马琴焦躁的情绪,反倒是她自己扒拉着林素衣小院外的大树,一副死活不肯走的样子。   “为什么要赶走我啊素衣,就不能留我用个午膳再留个晚膳……”然后不就顺理成章地留下了么?想到这里锦瑟更是一副眼泪汪汪可怜不已的模样,“你看你看,未央也很舍不得我啊,你就算不看在我的面上也要看在我们儿子的份上,不能这么始乱终弃,吃干抹净了就把我往外赶啊。”   这话说得……别说林素衣了和墨儿了,连循声而来在暗处查看动静的水云卿都是嘴角直抽,亲王大人,您还可以再幼稚一点吗?   只是饶是这些男人一个个想破天际也不会料到,这还真是锦瑟的心里话,昨夜还温馨亲密的夫君,今天一早却将她打理干净后送出了门,一副“嫌弃”的表现,怎能让锦瑟不多心,莫非是自己在床上的表现不够好?还是人素衣审美疲劳了?好吧她知道自己是多心了,可这种赶着自己离开的既视感又是怎么回事?争宠呢,手段呢?她都在这里了求你使出浑身解数不要大意的上啊八嘎雅路……   “锦儿这话是从何说起?”林素衣的语气十分的温柔,他感觉自己这几乎已经不是哄妻主而是在哄女儿了,“您已经在这里过了一夜了,怎么也该去看看正君了,免得他挂念,再说我这里也有其他的事……”   林素衣如今只是区区的小侍,又是和水云卿住一个院子,因为后者素来不喜欢太多人伺候也孤僻惯了,因此院中并没有过多的侍从看堂堂亲王撒泼耍赖抱着树干不肯走的可笑模样,可便是看到的人也只是在心中感叹锦瑟对林素衣的独宠,却没人会笑话锦瑟,毕竟锦瑟的美貌度已经达到了无论她做出什么事来都会显得赏心悦目的地步,再说眼下大家也只以为亲王殿下是故意装疯卖傻逗林公子开心,并不会认为她真的会黏糊一个男人到这种地步,即使其实内心里还是个小女人的锦瑟还真的是这么个货色。   “你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我也可以陪你啊。”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锦瑟忽然眼睛一亮,“莫非是要出门逛街?我陪你陪你,别赶我走啊。”   这副模样看得人人都是目瞪口呆,连扫地的仆从都已经惊得扫帚都掉在地上而不自知了。   水云卿简直都听不下去了,他直接走了过去,一根金针从背后直接放倒了毫无防备的亲王大人,然后拖着她的衣领朝外远远地一丢,再如行云流水一般立即哐当一声关上了院门,最后一声不吭的又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只是那大力的将房门关上的声音显示了他绝对不爽到了极点的心情。   墨儿胆战心惊地想要出去看看锦瑟受伤了没有,心道这神医公子也实在是太胆大了,居然对亲王殿下如此不敬,不过林素衣却是一脸浅笑地拦住了他道:“放心吧,刚才寒侧君早就等在门外了,以他的武功自然是能接住妻主的,堂哥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放肆的,人亦是朝着他的怀里丢去的,你不必担心。”墨儿这才放下吊在了喉咙口的一颗心,遂抱怨道,“公子,我也实在是看不懂你们,若说这水公子对亲王无心吧,他分明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你们,可若说他有心吧,这狠心也真不是普通人能下得去的。”就他这样的,能让锦亲王喜欢就怪了,真是难为他长得和自家主子如此相似了,就这幅脾气不受亲王待见那都是活该。   林素衣笑了笑没有回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水云卿紧闭的房门,心中暗道,怎能说他不在意呢,他若真的不在意,昨夜就不会一直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进了房,想必他的心里还是带着一丝期望的,只可惜妻主亦是个冷情的,她却不知,水云卿只是在等她一个眼神罢了,毕竟已经爱上她的男人,又有哪个能真正地放开她。   林素衣在这里感叹不已,寒朝羽那边厢自然早就已经理所当然地接住了锦瑟,然后……将她牢牢地固定在了怀里抱得紧紧的,一股淡雅的龙涎香气息从男人的身上传来盈满了锦瑟的鼻尖,有力的手臂更是稳稳地将她温柔地环在怀里像是舍不得放开似的,饶是如此锦瑟也只是怔松了片刻,她亦是有武功的人,稍稍稳了一下身形便使了个巧劲轻盈地推开了寒朝羽,寒朝羽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略带着点邪气的笑意,以他的能力若还真要将她拉回到自己的怀抱亲热也不是不行,只是他也不想把妻主逼得太紧了,有张有弛才是为夫之道,再说女人也不会喜欢太强势的男人吧,他这样想着便任凭锦瑟挣脱了自己,目光如清寒幽深的无底潭水,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带着一丝淡笑凝视着她。   “你怎么来了?”锦瑟有些做贼心虚的整了整自己本已经算是十分整齐的衣领,从一个男人的房里过完夜出来却被另一个男人直接撞上,这感觉怎么想怎么诡异。   “我是来接妻主的。”和往常一样寒朝羽眼亮似星,瞳黑如墨,乌发和往常一样整整齐齐的以紫金冠束之,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但举手投足有种高贵优雅、清俊不凡的感觉,即便只是说了几个字,也让人感到一股深沉的威压扑面而来,毕竟是正统的嫡皇子出身,再加上又是个能和楚萧斗得旗鼓相当的人物,锦瑟自然也不奇怪他有如此气场。   “接我?去哪儿?”   “去秦正君的院里。”   又是一个催着她去见若临的?锦瑟蹙眉望向他,却发现寒朝羽如墨般深邃的眸子正沉沉地望着自己,带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深沉,良久,他的语气愈加温柔起来:“妻主刚刚回府,想必还不知道,如今这王府和府里的各处产业都是我和秦正君打理的,如今妻主既然回来了,自然是要一一过目的。我与秦正君理了几日,原要呈给妻主看看的。”锦瑟身为亲王本来就有不少皇家御赐的私产,再加上她娶了的也大都是些有地位有身份的贵族男子,根据女尊国的法律,他们带来的嫁妆有不少也自动成为了王府的产业,若放在普通的世家里,这些产业的收益身为妻主也是要定期过问的,只是锦瑟向来对金钱没什么概念,更是懒得管这些庶务的,听到这里便也只是随意地道:“你们决定就好,我就不必看了。”这话的意思显然就是表态她完全都信得过他们,寒朝羽自然很是受用,嘴角掠过一丝浅浅的笑意。其实在锦瑟看来自己既然不当家,就没必要干涉人家管钱,但寒朝羽亲自过来找锦瑟也不是只为了商量这一件事,“其次我和秦正君还想要和妻主商量一下这每个月府中各院的侍寝安排,以及每日伺候妻主的后院小侍的规矩,看看妻主满意与否。”   照理锦瑟身为亲王,在诺大的王府里行走身边总是该有人跟随着贴身伺候的寸步不离的,可锦瑟身边从没有一个真正的贴身男侍,哪怕如这样的“美差”当然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想要领受。一般的贵族世家里,这样的角色总是那些女子们的暖床小侍和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小侍们,浩浩荡荡十几人也是常事,结果偏偏这位奇葩锦亲王从小都是用的女侍,如今都娶夫了还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凡事自力更生,如刘忠这样的王府管家自然早就已经看不下去了,如今趁着锦瑟回府自然该有的亲王规矩都得整治起来,否则堂堂亲王整日里孤身一人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有像是个什么样子。   只是谁都知道锦瑟从来没有什么贴身或者暖床小侍,锦王府里没有这样的角色自然也只有正君侧君们费心安排了,即使看似做这种事情身份低微,王府里的侧君侍君们想必也都很乐意多一刻时间和锦瑟相处,由此秦若临也不得不考虑每日轮换着安排锦瑟白日里的贴身伺候跟随的人选,再结合侍寝的轮次努力做到将一碗水端平。   “什么?”锦瑟差点没给自己的口水给呛到,锦瑟可以想象自家可怜的正君为了这事得多么殚精竭虑,只可惜她完全都不稀罕好不好,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她有些紧张地道,“这……这种事……”结结巴巴了几句却说不出让他们少操这份心的话来了,而想要直接说自己压根不用麻烦或者说没兴趣也是没这个胆量,毕竟她眼下是对着寒朝羽这个总是显得很是沉稳却气势过人的西塘皇子,这让她有些话实在是感觉有些说不出口。   寒朝羽却已经走近了她几步,目光深邃悠远,在看到锦瑟一副为难的有些不敢开口的模样时,他就已经有些忍不住了,锦瑟对府里的男人有多“无情”他是最清楚的人之一,相信若是面对其他人她此时应是早已是毫不留情的拒绝甚至转身离去了,所以……她这是在顾忌自己的想法?这证明她还是有点在意自己的?   寒朝羽想到这里,便觉得耳根微微有些发烫,他强忍着变得急促的呼吸,对着锦瑟缓缓道:“你不必担心,至少……我不会逼你。”   看他这么说锦瑟可没有半点放心的意思,不会逼她?那之前在路上和杨过的那一次算是怎么回事,莫非还是她逼他们的不成?其实寒朝羽对锦瑟早就渴望至极了,他自嫁给锦瑟以后其实亲近她的次数实在有限,除了最初锦瑟昏迷时的那一次后便只有在路上和杨过一起“侍寝”的那一回了,可也正因为那一次,他才终于体会到真正极致的美妙,也越来越受不了锦瑟这种对他若即若离的冷淡,若说她是为了故意打压他身为嫡皇子的气势他也心甘情愿地领受了,反正在她的面前,一切的尊严骄傲那都是笑话,只要能得她一分半分的宠爱便是做她的小侍他也毫无怨言,更愿意永远这般伏低做小下去。   锦瑟哪里知道寒朝羽心底深处对她的解读会这么天马行空,她只觉得手心一温,低头一看,却见一只粉色的精致小香包静静地躺在了她的手上,似乎是因为送出这东西的人有些紧张,也或许是被他用力地捏在手里已经半日了,这小香包竟是显得有些皱巴巴的,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东西是寒朝羽送出来给她的,锦瑟呆滞地抬头看着他,该不是……她想得那样吧……   迎上她的目光,寒朝羽的俊脸当即就红了,竟是有些不敢直视她的样子:“这是我做的香包,里面放了你最喜爱的几种花,都是晒干了的,还有些提神醒脑的药材,平日里你随身带着还可以解乏。”   “你做的?”锦瑟还是有些不敢置信,难以想象寒朝羽这么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捏着绣花针做香花包的模样,再看看香包上面的鸳鸯戏水图,先不论绣得好不好,但怎么看怎么不敢相信这是个男人的手笔。   寒朝羽被她问得更好不意思了,但他惯常都是个稳重高贵的模样,因此还能勉强维持着平日的优雅仪态:“是啊,绣得不好,让妻主见笑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亲自将香包系到了她的腰间,有些懊恼自己的手艺并不是十分令人满意,但毕竟他是皇室出身,从小到大就算不需要做什么绣活但该有的技艺还是被皇室派人专门培养学习过的,因此就算在精心培育的贵族男子里面,他的刺绣水平也算是中上等了。   锦瑟整个人都维持着被雷劈的状态不敢动弹,任凭寒朝羽将香包挂上了而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她要是说不要的话会不会直接被这位皇子殿下恼羞成怒的暴打一顿?再说人家辛辛苦苦做出来这么个东西指不定手指头都戳了多少个洞了,她别说不想要了,只怕连半分嫌弃的样子都不该流露吧。   正如凤凰镜中的神使所提到的,这是锦瑟这个神之子的第十世,在每个十世的关口,神之子都会落在一个没有世间之子的世界,这就意味着这个世间没有一个人可以完整的拥有她,而同样的她也会变得很弱小,这份弱小不是因为实力而是来自于心性,哪怕在某一个第十世她生来就有世间最强大的地位和力量也同样摆脱不小软弱的内心,这是因为她原本就是个善良和容易心软的神子,否则也不会被处心积虑的魔子蛊惑引诱,而这一世也只是将她这种性格里的弱点更加放大罢了。   因此当此刻寒朝羽如此待她,再回想他一直以来为她所做的种种,饶是锦瑟心里对他没有该有的男女之情,却也做不出冷硬拒绝不假辞色的态度出来,毕竟寒朝羽和旁人不同,他出身高贵又有着与生俱来的骄傲,如今为了她自甘为侧君还处处体贴照顾,她若连一个香包都不肯收下未免也太无情了些,结果她这一犹豫就变成了自己理所当然收下了“定情信物”,而寒朝羽自然是喜得眼角眉梢都仿佛是染上了动人的笑意,愈加摄人心魂。在女尊世界里,唯有自己最心爱的男人才有资格给妻主做香包甚至让她随身佩戴,这也是侧面表现了妻主对这个男人的宠爱。   寒朝羽这般想着,眼神就更放柔了几分,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亲了一口:“妻主若是觉得我过去实在太强硬了,我也愿意改,以后只要你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可好?” 既然她喜欢林素衣那样的,那他也可以学着对她更温柔体贴做小男儿状,甚至愿意做得更好更周到。   锦瑟忽然就有些张口结舌起来,她曾经设想过无数的和她其他的夫君们单独见面时的对话,反复考虑着该如何“委婉”地拒绝他们的邀宠,甚至连他们的反应也统统考虑过了,或许会恼羞成怒,或许会心有不甘,却都不曾想过居然是这种对话,尤其还是出自于同样出身高贵且骨子里总是隐隐有些傲然的寒朝羽,他往日里便是讨好自己也不会表现得这么直白这么低声下气的,这简直让她觉得有点压力了。   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角,她犹犹豫豫地开口道:“你其实用不着这般,我…”锦瑟紧张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结果我了半天结果还是没敢把真心话说出来。   “我什么?”寒朝羽眼里依旧含着笑意,目光灼热地盯着她无意识和紧张之下舔着嘴唇的小动作,对他来说这几乎可以算是挑逗的行为,哪怕锦瑟压根就没这个意思。   “我其实今天真的有事,就不去和你们商量那些事了。”   寒朝羽半晌无语,他一眼就把锦瑟的打算看透了,幽幽地道:“你就这么看不上我们?”   被他这样的眼神一看,锦瑟顿时愧疚的念头又升了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转念一想自己总是这般逃避也是无用,干脆又道,“罢了,罢了,反正我也该去看看若临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等见了面再好好的和他们聊聊,再这样逃避下去总不是个办法。   谁料寒朝羽此时却是不急着走了,不但如此,他甚至还微微沉吟了片刻,对着锦瑟绽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妻主这么快就改了主意,是在担心我会伤心难过?”   看到他的表情,锦瑟就忽然涌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果不其然,他接下去的话验证了锦瑟的猜想:“果然,妻主对我还是有心的是不是?”他忽然一把就抱住了锦瑟,下巴更是搁在她的头顶亲昵地磨蹭了几下,嘴角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我还以为妻主永远都不会喜欢我这样的……”毕竟他还是知道自己的,虽然出身皇室,可这些年东奔西走的,即使没和别的女人有过暧昧,但名节之类的早已荡然无存,再加上他以往对锦瑟多有逼迫和算计,使得他如今内心深处对锦瑟总隐隐有种不自信的感觉,几乎都要开始怀疑自己了。   好在今天锦瑟不仅仅受了他的香包,对他也多有迁就,唇边缓缓漾开笑意,寒朝羽放开锦瑟,只觉得心里原有的阴霾一扫而空,事实上他要的本就不多,只要锦瑟能不忍心拒绝他,他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然而两人这一分开,锦瑟就恍然发觉到不远处还站着的三个男人,柳侍玉,姚青青和华卿,在看到她吃惊的眼神时,他们都一个姿态优雅地对着两人行礼,锦瑟瞬间就出戏了,甚至张大了嘴巴,心里翻来覆去地想着,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再看寒朝羽脸上毫不吃惊胸有成竹的笑意,显然他早就意识到有旁观者却还是刻意的秀恩爱。   这帮男人,怎么一个个都是心机BOY啊我去。 第430章 插播一篇番外   锦王爷番外—苏寅   一阵微微有些刺鼻的消毒水味充入鼻尖,苏寅没有睁开眼睛,只感觉到一片晕眩,脑中还在嗡嗡作响着,而身边则不断地徘徊着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   他完全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回事,又发生了什么。   “苏少爷,苏少爷?能听见我的声音吗,对,看这里。”一个穿着全身白色大褂的陌生人用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似乎还有什么亮得有些刺眼的东西照来照去,有人掀开他的眼皮开始观察他的瞳孔。眼面亮光大盛,他猛然的睁开了双眼来。   第一眼看到的是眼前站了身着的几个奇装异服的人,再偏头一打量屋内的各处,全都是他以往所没有见过的东西。   苏寅虽然心中震惊,但面上还是半丝异常都没有显现出来。   身旁的几个人似乎都是大夫之类的,称呼着他为苏少爷,态度十分的恭敬。   片刻后,为首的大夫站直了身体,对着一旁一对面色有些紧张的中年夫妻说道:“放心吧,苏少爷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就是身体还有些虚弱,等留院几日再做个全面的全身检查,看看是否还有什么后遗症。”   那中年男人一身威严,平日里冷漠沉稳的脸上此刻却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激动 :“谢谢医生,有劳了。”   而另一个中年美妇则直接扑到了床边,眼眶含泪,声音焦急而关切地问道:“小寅你觉得怎么样?身体还疼吗?”   苏寅完全还没搞清楚状况,他的脸上带着仿若刚刚重症清醒过来的病人方有的怔松,眼神似乎无焦距一般地一言不发,但他其实早已经不动声色地开始暗暗观察和警戒四周。   美妇人似乎也料到了他的情况,因此并不介意他的不言不语,只是轻轻地给他拢了拢被子,柔声道:“别急,先好好休息一下,睡醒了妈妈再来看你。”   苏寅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一阵阵的恍惚和困意席卷过来人,让他几乎无暇思考自己到底落在什么境地。   脑海的记忆中却是停留在自己寿终正寝,临死前的一刻。是的,他是来自大周,苏家的苏寅,那一生他出身富贵,容貌俊秀,又有姐姐们的宠爱照顾,可说是一生无忧,除了……过了一辈子孑然一身的清寂生活。   因为那个让他在意,让他心动让他陷入情障的女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   不是没有怨恨过,没有痛苦过,但什么都比不上得知她死讯的那一瞬间来的天崩地裂。他曾想要殉情,但在姐姐们拼命地阻挠下还是放弃了,平日里稳重老成的大姐和放荡不羁的三姐更是哭着劝他,最终他放弃地妥协了,带发修行出家,只为了给她超度,每日吃斋念佛心如止水,而这一超度一清修,竟然就是漫长的一辈子。   闭上眼睛的时候,他有种解脱感,等到了地下的时候,她或许会看在自己等了他一辈子的情分上愿意给他一个小小的机会,而不是再冷心绝情地将他拒之门外吧。   苏寅有些释然地想着,内心深处却又带着小小的忐忑。耳中隐隐约约传来关门的声音,怪异的感觉渐渐地涌上心头,怎么人死了还会觉得疲倦,觉得头疼,甚至觉得饿呢?   而方才在他床前的那对中年夫妻,怎么看上去竟是女子柔弱,男子坚强,有种男女颠倒的感觉?想了半天依旧觉得头痛欲裂,苏寅也懒得再费神,再度闭目昏沉地睡去了。   ***   苏家的小少爷总算是醒了,苏家是军人世家,位高权重,苏博然往日里对自家的几个儿子管教的颇为严格,可毕竟是幼子蒙难,如今他化险为夷,自然也是松了一口气,安抚地拍了拍还不舍得离开的爱妻。   “小寅总算是醒了,危险期过去了就好了,往后好好调养身体就行了。你在这里不眠不休都守了三天了,先回去躺躺。”说到最后,语气竟是有些不容置疑的强硬。   “是啊妈,我和二哥会照看着弟弟的,还有陈姨也在,您放心回去吧。”   任莲儿欣慰地拍了拍自家两个儿子的手,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嫁入苏家,老公在外强势精明,在家里却是最疼人的好丈夫,三个儿子也是十分的懂事乖巧,没有一个让她烦心的。若说唯一的缺憾,就是她没有生下一个女儿陪伴在身边。   “我知道你们孝顺,不过你们弟弟毕竟还小,我想再陪他几天,等做了全身检查,再接他回去慢慢休养。”   “苏家的男人没有娇气的,既然没有危险了他肯定熬得过去。”苏博然看不得爱妻这几日的憔悴辛苦,脸色一板地道,“我是一家之主,你得听我的,王秘书,送夫人回去。”   看丈夫表面上独断专行,实则是关心爱护她,任莲儿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真是霸道。”说着又对几个儿子耳提面命道,“可别学你们爸爸……”   苏大哥和苏二哥相视而笑,苏家如今虽然有着如日中天的权势,但家风却是十分开明,因此他们却并没有被逼着子承父业,两人一个经商一个学医,就居然没有一个从军的。因此苏博然内心深处是对苏寅这个三儿子寄于厚望的,而苏寅也从未让他失望过,他虽然年幼,可他自小就表现出了惊人的天分,品学兼优,为人谈吐各方面都十分优秀,身体素质亦是不错,但他有一个缺点也十分明显,那就是过分的沉默寡言,不爱交际。经常整日里闷在屋子内看书不言不语,才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待人接物却没有少年人的天真,显得有些过分的老成持重。   本以为他是天生内向,但谁也没想到这样的一个儿子却大胆地做出了救人的壮举,若非是为了救一个被匪徒劫持的孩子,他这次也不会受了这么重的伤,在重症室抢救了好几天,心跳几度停止几乎都救不过来。   苏博然一方面自豪于儿子的临危不惧,敢于直面危险和救人,觉得不愧是他们苏家的孩子,心志坚定勇敢,一方面却又心疼于他为此险些丢了半条命,因此便有心让他好好休养一段时日,即使看他后期康复得不错也没有催促他回到学校,而是干脆让他好好放松一下。   ***   苏寅出院的那一日,阳光正盛,他抬头看了一眼阳光,眯了眯眼,这些时日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医院里观察了很多,也慢慢地吸收了原来的苏三少爷的记忆,理解了这个时代原来竟是个男女平等的地方,而更让人惊讶的是,在这里,男子主外女子主内,连孩子都不再是男人生了。得知这些讯息后,苏寅沉默了许久方才平复了心绪,毕竟他平日里就是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因此就算一整天不说话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就是任莲儿十分的心疼他,每日里都煲了各种汤水前来见他,絮絮叨叨的和他说了很多,却也能让他看出来这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心爱护。   上辈子他父母早逝,可却有一群关心爱护他的姐姐,即使爱人求而不得,但终究还是一生安稳无忧的,而这辈子他又同样有了这些对他真心爱护的家人,不管怎么说,哪怕是无意中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老天对他依旧是厚爱的。只是想到这个世界没有了他在意的人,一瞬间总有一种心若死灰的孤寂感,总觉得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小寅,你头还疼么?身体怎么样?别看太阳了小心头晕。”任莲儿不停地嘱咐道,随即又责备起了原身的大哥,“你也是的,看你弟弟腿脚还没完全好,也不知道扶他一下。”   苏大哥朝天翻了个白眼:“行了妈,反正我和二哥是你捡来的,只有小寅才是你亲生的吧。”   话虽如此,他却已经动作极其小心的扶着苏寅,想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身形清瘦的少年看了一眼自己这一世的大哥,嘴角微微抿了抿,冷淡地拒绝道:“谢谢大哥。”他骨子里还是上辈子那个清高自傲的苏寅,实在不习惯和人靠的这么近。   “和大哥客气什么。”苏家大哥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注意到后者微微皱了皱眉,然后,两人同时听到身边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女孩儿的声音。   “妈,我真的没病,干嘛非要拖我来医院嘛,到时候没病都看出病来。”   若说如黄莺出谷只怕也不过如此吧,尤其这少女几乎像是在撒娇一般。这一刻,苏寅似有所感,不由自主地朝女孩儿的方向望去,只可惜他看到的只是一个隐隐绰绰的侧影。   路边的行人都纷纷地在偷看着这个少女,只因她长得十分的美貌,即使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却足以初窥到她日后逼人的艳色,哪怕只是随意地扎着一个马尾,却也是青春洋溢教人移不开视线。   “你别不把小病当回事,都烧到39度了还说没事,到时候闹出大毛病来。不就是怕打针挂盐水么,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娇气。”   两人越走越近,原本模模糊糊听不真切的声音也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我在家吃点药就好了,干嘛这么麻烦。”两人已经走到了他的近前处,少女的声音再清晰不过的传了过来,更让他看清了她的侧颜。只一瞬,苏寅的全部思绪就被汹涌而至的思念所笼罩,再也无法念及其他。这声音,这样貌,为何如此像她?   下一瞬,他遽然转身,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他迎面就撞上了少女,看清她正面的瞬间眼神当即便是一窒。   “你没事吧!真对不起。”少女的面上带着一只口罩,但仅仅只是露出来的半张脸却已是足够教人惊艳了,良好的教养让她误以为是自己走路没看路,正对着苏寅连连道歉。毕竟眼前的少年看起来十分清瘦,面色苍白,一看就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苏寅没有说话,一个前世寿终正寝的男人,自然有着其他少年人所没有的阅历的沉稳,他正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少女,目不转睛,却还是十分冷静地摇了摇头,轻声地道:“我没事。”这少女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和记忆中的玉锦瑟如此相似,只是年轻了许多也灵动活泼了不少,到底是不是她,苏寅心里有些没底,却还是忍不住直勾勾地看着她。   少女许是早已习惯了旁人这种类似惊艳的目光,见此也并不诧异,笑了笑便绕过了苏寅朝医院内继续走去,更忽视了苏寅在她背后极为灼热的目光。   苏家大哥不由觉得大奇,这往日里从不和女孩子说话的小弟,如今居然也敢和人姑娘搭讪了?再一看,眼前少女容貌清丽,气质脱俗,如花树堆雪一般清新,不由也是十分惊艳。苏家大哥于是自以为理解地笑了笑,少年人谁不喜欢美人?小弟也是长大了啊,他有心想要调侃两句,却见苏寅脚步一提,竟是又直接朝着人家追了过去。   他顿时觉得有些头疼,当即只能伸手拉住他的衣领:“哎哎哎,你干什么,就算看上人家了也不能这么莽撞吧。”   任莲儿并未察觉到自己儿子的反常,她此刻正在和保姆细细叮嘱着,检查着应从医院带回家的药物和各项注意事项,直到感觉到脸颊上的一丝凉意。   “下雨了呢……”明明刚才还出了太阳,这天变得也太快了……   苏寅默默地站着,任凭细玉打湿了他的衣裳,身形巍然不动,看着少女为了躲雨和她母亲同样一路小跑,已经进入了医院大厅,他的视线跟随着她,眼神中划过一丝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眷恋,直到对方已经不见了身影,方才嘴角蔓延开了一缕笑意:“大哥,有没有什么办法帮我打听一下刚才那个姑娘是谁?”   短短数日,他已经知道自己如今重身的这家身份很是不凡,几乎可说是权势惊人,若是利用得好了只怕他这一生不单单衣食无忧更是可以站在权势的顶端,而他的前世虽然是富豪之族,却独独缺乏这种权势。   苏家大哥知道小弟是对那个女孩子上了心,不由也觉得好笑,自家弟弟原来也有痴汉属性?一把撑开手中的伞,护着他和母亲来到了家里司机开来的车旁,他自信地在他耳边低声道:“行了,这事你就交给大哥吧,不过你可不准告诉爸妈我帮了你。”否则苏博然非打断自己的腿不可,怂恿还未成年的小弟谈恋爱,苏家大哥可没那个胆子被人知道。   *******   秋意弥漫,空气中带着丝丝的寒意,仿佛就要进入冬天。   苏寅仰头望着星空,直到天边渐渐泛白,新的一日又要开始,黑夜纵然在漫长,白天还是会到来,黎明面前,又有什么能阻挡东升的红日呢,就算夜幕再顽抗,最后还是只能黯然退场不是么。   他的脸上露出了惯常的微笑,眉眼弯弯,嘴角轻翘,他是苏寅,坚持与忍耐就是他一生的步伐,就算永远没有结果也不会停止。有些感情足以用来回味一生,即使从来没有开花结果,可他心甘情愿,而这一生或许就是上天的补偿,让他重新又遇到了她。   那个少女果然名叫玉锦瑟,一模一样的名字,甚至相似的温柔性情,若说这不是她,连苏寅自己都不信,毕竟连他都能重生了,玉锦瑟身上发生同样的事情也不奇怪不是么?只是三番五次的试探之下,他终于确信,她似乎丝毫不记得任何大周的事情。   苏寅极快的掌握了她的背景并了解清楚了现实,然后就开始条缕分析的想着如何让锦瑟接受他的事,能和锦瑟重新在另一个世间相遇,对他来说这几乎是个意外之喜,是上天赐予他的机会,因为这就意味着他有可能得到她了。   随着不断的吸收着这个世间的记忆,他慢慢了解到这个世间和他的前世不同,这里是一夫一妻制且男人为尊,苏家更是军权世家,权势惊人,若是换成旁人,以他这般的出身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甚至要几个女人都不难,即使苏家没有这样的家风。但苏寅没有半分动摇,没有因为世间规则不同便被诱惑,他从来都了解自己的心意,从上辈子开始他的心里就都只有她,尘世间再多的繁花都入不了他的眼,纵然她如今什么都不记得,可他反而庆幸,万分庆幸自己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更拥有了可以匹配她的身份地位,让自己不用再担惊受怕。   想到这里,苏寅的面上渐渐地浮现出了一抹厉色,既然如此他就要好好把握,借此机会让锦瑟真正成为他的女人,让别人也无法觊觎她,但现下最重要的是,怎么才能让锦瑟接受他?一片落叶随风落入他的掌心,他仰头看着眼前的依旧郁郁葱葱大的大树,许久,他嘴角微勾,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上课的铃声响起,苏寅不疾不徐地如闲庭散步一般的走来,对于学校里无数少女们落在他身上爱慕钦慕的眼神完全的视而不见。和犹在青春期的少年们不同,苏寅的身上总有一种教人说不出的气质令人心动,再加上他本就长得好,五官精致漂亮,气度温文而高贵,成绩更是独树一帜优秀得无可指摘,因着这份完美,他在学校里便如鹤立鸡群一般,轻易地就斩获了无数少女的芳心,才转学过来没多久就成为了学校里有名的白马王子。   想到这么一个受人欢迎的主居然是自己的同桌,锦瑟总是有种压力很大如在梦中的感觉,还记得他转学来的第一天,老师在众目睽睽下将他安排成自己同桌并要求她要好好照顾新同学时,苏寅就对着自己露出了很是亲切的笑容,更是一脸诚恳地道:“以后请多多关照了。”   但后来的事实证明,总是被关照的人是她才对,体育课跑不动了是他扶着她去休息,早上起得晚了没吃早饭也是他天天带着牛奶点心放在她的书桌里,下雨天忘记带伞了总是会在转角处遇到他等着自己,便是鞋带松了他也会主动地在她发现前俯身给她系好,要不要这么会照顾人啊?可偏偏苏寅自己似乎不觉得他做的事有什么奇怪和暧昧额地方,反而每次都会在她红着脸道谢时十分理所当然的来一句:“男生照顾女生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再说你可是我的同桌,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这话似乎也没有说错,只是除了对她,锦瑟却隐隐没有发现苏寅对其他人的态度并没有这么随意,虽然同样的彬彬有礼,却又透着一股疏离感,让人可以很轻易地感觉到他的排斥,却又说不出他哪里做得不对,尤其他还没有惯常男生的臭脾气和骄傲,对自己总是十分的和气温柔,却又不像其他讨好女生的男生一般黏人得紧,而是维持着令人十分舒适得体的距离,让人想要不在意都难。   锦瑟从小到大都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上了初中以后更是无数次收到情书和各种莫名其妙的示好,当然也有女生们的嫉妒和中伤,只是自从苏寅坐到了自己身边后,这种情况便有了明显的改善,至少每日抽屉里书包里的匿名情书再也不见踪影,女生们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处处针对她,只因为苏寅若有似无地在人前说过几句自己不喜欢爱八卦传谣言的女生。而原本总是围绕着她刷存在感的男生们也似乎被苏寅的气场给镇住了,再没有出现过,以至于如今学校里竟隐隐的有说他们两人早恋的传闻,可一向最反对学生们谈恋爱的老师们却集体噤声好像什么都没察觉似的。因此锦瑟又觉得或许还是自己想多了……她和苏寅也不过就是同桌甚至朋友罢了。   正胡思乱想间,就看到苏寅已经走了过来,如往常一样对她笑了笑遂姿态从容地坐在了她的身边,就算再来一百遍,锦瑟也还是觉得他动作优雅地像是来自古代的贵族。   等到老师走入了教室,趁着还未上课的间隙,苏寅微微侧头,对着她很是风情地轻轻一笑:“送给你。”随着话音,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出现在了他白皙修长的指尖,那是刚从枝头采摘下来的蔷薇,还沾染着清晨的露水,一股沁人地香气在两人之间散开,连空气都仿佛多了几分清新暧昧。   锦瑟的面上有片刻的错愕,脸上渐渐地涌起红晕,用几不可见的声音细声道:“谢谢。”   满教室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小动作,苏寅嘴角微微勾起,他最喜欢看到她的羞涩,她的腼腆,那习惯性的气质姿态,与记忆中的她着实一模一样,能和她这样接近对他来说几乎如同在梦中一般,只觉得多看一眼都是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   没错,他就是在勾引他,用的是润物细无声的手段和心计,他毕竟是活过两世的人了,比起普通的男人,他更有耐心也更沉稳冷静,这种气质给他平添了常人所没有的魅力,可饶是如此,他却没有丝毫的松懈,总是生怕锦瑟一个不小心就又消失在了他的生命中,甚至将他拒之门外。因此,只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一句话,他转了学来到了这所平民学校,更刻意地成为了她的同学她的同桌,她的保护人。这一生,他有能力也不会再放手,更不会白白地错失机会,他决定从小就看牢了她,让她永远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没有任何机会给别的男人,就算是卑鄙无耻他也认了。   苏寅想到这里,握着笔的手微微颤了颤,面上却依旧还是不动声色。   ********   春去秋来,苏寅考入了和锦瑟同一所高中,又上了同一个大学,他们始终都是同桌,锦瑟读什么系他也读什么,锦瑟加入什么社团他也跟随,甚至他还在锦瑟家的附近暗地里买了一套公寓,以至于两人永远都是寸步不离同进同出,可锦瑟不知道的是,每日放学后送锦瑟回家后的苏寅还要赶去另一个地方接受学习,原来暗地里苏寅早就在另行接受军事训练和培养,,慢慢地开始接受苏家的教育和接手其势力。锦瑟更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到的角落,苏寅早已无数地替她打发了各种名目繁多手段白出的求爱者和星探的纠缠,甚至一些来自其他女人们无谓的中伤和骚扰。   同上学同放学,在旁人看来他和锦瑟几乎已经算是情侣了,若非锦瑟家教严格不允许早恋,苏寅早就想上门求亲了。可他知道,若说在他前世男人十几岁就嫁人是常事,那么在这个新的世界里,未毕业就早恋同样是许多人所无法接受的,在大周男子若是未成婚就和女子有了私情只会为世人所不容,如今换了一个世界即使这样的规矩已经荡然无存,也有很多男女压根不在乎这点,可苏寅知道这毕竟是个男尊的世界,易地而处他就应该更尊重和照顾身为女子的锦瑟,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伤害锦瑟的名节,从而让她陷入两难。因此多年来苏寅只能尽心尽力地扮演着锦瑟的好竹马和蓝颜知己,却没有更进一步做出让她为难的事情来。他就像是个最知心温暖的朋友,永远在锦瑟触手可及,最需要的时候一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这些年来,苏寅一直悉心保护着锦瑟,让她在自己的羽翼下安然无忧地成长,而他也在静静地改变,他在学习这个世间的法则,那就是身为一个男人,他必须足够的强大并拥有足够坚定的意志力来保护伴侣。   第一千零一次冷漠地打发了跑来向他搭讪示好的女人,苏寅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来到了锦瑟身边,对着一个正对着她献殷勤的送花男人视若无睹地瞥了一眼,然后将自己的围巾披到了她的身上:“手怎么这么冷,我给你买了奶茶,你先热热手。”然后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情敌,后者顿时一怔,从他的眼神中感觉到了十足的蔑视和高冷。   和那些普通的富二代官二代比起来,苏寅实在是出色得太多了,他身形修长,容颜俊美。既有着属于现代人的潇洒,又有着仿佛来自古代贵族的俊雅,深邃的翦瞳似积聚了世间所有光辉,顾盼神飞、波光潋滟。无论何时何地,他的举止都是得体的,笑容都是暖人的。让每一个试图接近锦瑟的男人都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对手过于优秀,让他们往往连争取一下的念头都会很快被打散,而有些有背景的人更是清楚苏寅的身份,哪里还敢和他争锋。   而对女人来说,比起那些华而不实的殷勤,和风细雨的关怀才能在不经意中笼络人心,苏寅这样的手段和行事作风,哪里是普通的愣头青小子可以及得上的,何况同样的事情他已经做了很多年,暗地里更是逼得不少自认优秀的男子不战而退。   风忽然吹了起来,空气中清新的花香萦绕在两人身边,一晃眼,居然都要大学毕业了,锦瑟还在想着未来该如何去做,就忽然察觉到身边的男人停下了脚步,她怔怔地看着他,这么多年过去了,苏寅的脸上早就褪去了少年人的轮廓,多了成熟男人的棱角,气质愈加锋利也愈加迷人。不知不觉的,眼前的男人已经成长到如今的地步了,再不是记忆中那个精致漂亮的少年,而对苏寅来说,成为这样一个男人是他自己前世所不敢想象的,却也是他自己同样喜闻乐见的改变。   “小玉,我们都要毕业了,有句话,我终于可以说了。”锦瑟只觉得苏寅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就听到他用着轻缓温和的语气在缓缓而郑重地说道,“我喜欢你。”那不是询问,更没有踌躇,而是一种极为肯定和直接的语气,“所以……嫁给我好吗?”   相伴多年,这还是苏寅第一次对锦瑟表白,即使面上不动声色,他的额头早已紧张地出了汗,只是他还不敢说爱这个字,生怕锦瑟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他,毕竟上辈子他已经被拒绝了一生。   锦瑟浑身一僵,这么多年来,她几乎从未听到他亲口说出这句表白,苏寅虽然对她亲密,却也一直对她恪守着礼仪规矩,两人甚至连牵手都不曾有过,一看他就是出身教养良好的家族,让她几乎以为他们只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苏寅只是把她当成朋友罢了,于是现在他突然如此直截了当的宣告表白,让她一时间居然有些怔松了。   “我从没想过,你竟然会喜欢我,我以为你只是把我当成普通朋友。”她轻轻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却被他握得更紧,抬起头正对上他灼热的眼神,好像已经这样看了她很久。   绵绵细雨落了下来,和他们初见的那一日几乎一样的情景,感觉到锦瑟同样的紧张,苏寅轻笑了起来,光是这笑声就令人想到春日里,清晨薄雾下有点清凉的天气,仿佛一潭清澈的山泉水缓缓的顺着山涧蜿蜒流淌,然而他的眼神却是变深了:“我只是一直在等你长大。”从遇到你的第一天开始就一直等着期盼着,也害怕着。   “说的你好像比我大多少似的。”锦瑟嗔了他一眼,“要我答应嫁给你,是不是你该先好好地和我约会恋爱几次?哪有上来就求婚的,真是个傻子。”她说着也觉得自己有些胆大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一旁的树下跑去避雨。   苏寅呆呆地站在原地,锦瑟的回答让他满心都是不可置信的狂喜,她这样说是接受自己了?眼里似乎隐隐地泛上了湿意,但他的脸上却带出了一抹满足的笑意,仿佛一朵优美的昙花缓缓绽放,表露出令人惊艳的美丽,幽幽的香气萦绕,让人忍不住想要沉迷其中。   “还傻站着那里淋雨做什么,还不快过来?”锦瑟看他傻呆呆的模样,不由地就跺了跺脚又冲过来拉住他的手,温润的触觉出现在手心,苏寅终于感觉到自己不是在做梦了,微笑着继续面对着锦瑟的数落。“平时看你也是个聪明人,怎么今天就和傻子似的。”真好,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了,终于能有机会,可以被她真真正正地所接受,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她的身边了。   ********   半年后,锦瑟大学毕业,在见过了双方家长后,终于被苏寅迫不及待地娶回了家。   婚礼上,无论是新娘还是新郎都让人惊艳,此时的苏寅正值盛年,容貌之完美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好似再多的溢美之词,放在他的身上也不为过。他俊美的脸上,那一双黑宝石般璀璨的眸子清澈而不失风华,此刻却流转着意味难辨的波光。随着司仪的带领,他不着痕迹地瞟了锦瑟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根子竟然微微泛红。   婚后锦瑟又上了两年班,干着十分轻松的工作,苏寅得偿所愿但很快又觉得自己放心得太早,老婆长得太出色也有很大的压力,有些狂蜂浪蝶依旧前仆后继的不肯消停,只恨不得苏寅将她藏在家里哪里也不放,可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却无意中忽略了他自己身边的种种诱惑,毕竟苏家这样的地位,不管是处于巴结还是联姻的目的,谁不想攀上这棵大树。好在无论苏博然还是任莲儿都不是趋炎附势之辈,他们看得出苏寅是真心喜欢锦瑟,也喜欢锦瑟温柔的性子,唯有锦瑟的父母一开始还对苏家颇为忌惮,生怕差距太大会使得女儿忍气吞声,但最终他们在苏寅无数次诚恳的证明下还是承认了女儿遇到了千里挑一的好男人。   在外人眼里看来,嫁到了如此家族,很多人都以为锦瑟只是仗着美貌攀上了苏家钓上了金龟婿,唯有少数知情人知道苏家三少爷才是最早动心的那个人,要不然怎么会处心积虑从小就玩起了养成游戏,这件事在苏家早就不是秘密了,连苏家大哥也是时常以此为由调侃苏寅一番。   娶到了自己心心念念两辈子的人,苏寅终于真正地开始放开手脚打拼自己的事业,他本来就聪明有才,成家后更是如美玉出尘,整个人愈加内敛稳重起来,在这片天地,他不用再顾忌自己的性别,可以充分地展露自己的才华,施展自己的能力,于是在他三十岁的时候,苏寅也差不多攀登到了事业的顶峰,他几乎完全统领了华国的军权,更顺利第接手了苏家的权利重心。   只是无论他在外多么繁忙,苏寅在家永远都是个好丈夫,他从来不在外沾花惹草,洁身自好,对于其他因着各种名目送上门的女人简直连看都不看一眼,结婚多年他几乎是做到了好老公的极致,简直可以说完全把锦瑟放在手心里呵护。无论在外他是什么身份和地位,到了家他第一件事永远是为锦瑟洗手作羹汤做家务带孩子,哪怕家里有保姆有佣人,只要是和锦瑟有关的事情他从不假手他人,让看到的人都怀疑他到底是娶了个老婆还是养了个女儿,可后来看到苏寅对自家的双胞胎儿女却十分冷淡严厉以后,大家这才惊觉他这不是把老婆当女儿养,而是把老婆当祖宗养啊。事实也是如此,毕竟在苏寅眼里,自家的孩子是锦瑟受了大罪生下来的,痴汉属性的他自然舍不得老婆受这种苦,以至于他还瞒着锦瑟,在她生了孩子以后就偷偷地结扎了。   等到了苏寅四十岁的时候,锦瑟也依旧年轻貌美,毕竟她生活无忧又没有烦心事,整个人又是被老公宠着的,脸上自然毫无岁月的痕迹。而苏寅疼老婆之名也让他无形中成为了不少女人心中的好老公人选,只是他如今气质愈加冷冽清淡,待人接物看似有礼温和,却暗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根本让人无机可趁。   可饶是如此,锦瑟也遇到了好几次哭笑不得被人上门来谎称苏寅情妇的经历,一个个声情并茂的模样好像真的和苏寅有什么似的,犹有一次甚至还有她一个挺着大肚子的闺蜜,一脸哀戚可怜的模样求她收容,旁敲侧击语带暗示自己的孩子和苏寅有关系。   等苏寅回家看到这个女人之时,他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带着上位者独有的威严和冷漠气势,他缓慢的转身,视线落在了大着肚子的女人身上,眸子冰冷如玄冰:“滚!”连一句话一个眼神都没有抛给对方,就吩咐下人毫不怜香惜玉地将人赶了出去。   这一瞬间,锦瑟几乎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苏寅了,好在他转过头来和她说话时依旧是温柔如水和往日里一般无二,眼神更是带着浓浓地歉疚和忐忑:“她和我无关。”这样的男人,哪有平常众人面前的呼风唤雨镇定自若,反而是害怕得浑身颤抖,生怕她有一点点不悦。   锦瑟握住了他的手,笑了笑:“我信你。”她甚至都没有多问一句,就选择了对他的信任。   两天后,新闻里就播出了一个美貌孕妇被人发现流产不慎死在了医院中的新闻,看照片赫然是个熟人,流产也可以这么轻易地致人死亡?惊讶之余锦瑟感觉自己涨了新知识了,直觉的她认为和苏寅有关,可看着苏寅一脸平静每日里依旧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她又不想问他真相了。她知道苏寅在保护自己,树大招风,这些年她也遇到过一些苏寅政敌利用自己对付陷害他的手段,但每一次都被苏寅漂亮的反击了,然而他也有自己的底限,从不轻易取人性命,这一次他连一个孕妇都不放过,可见是真怒了,可是锦瑟相信他,一个男人能做到对其他女人都如此无情,却对自己百依百顺,这样的男人夫复何求。   *******   苏寅最终成为了华国政权的首领,一个人在五十多岁时达到这个高度几乎可以算是一个奇迹了。可饶是苏寅已经有了多年在这个世界的生活经历,还是让他偶尔有种年华老去的恐惧感,他生怕自己美色不在,哪怕如今自己有权有势,身体也注重保养十分健康从没有“侍寝”上面的困难,锦瑟对他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专宠”,人生似乎再无遗憾,可他看着自己头上开始冒出来的白发,内心深处还是有着一丝不安,锦瑟……该不会哪一天嫌弃他,再想要个年轻男人吧。   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内心深处的恐慌消之不去,终于在某一日爆发到了顶点,让他一边照着镜子一边垂头丧气地对锦瑟道:“以后我要是老了丑了,你会不会嫌弃我不要我?”   看着自家从来稳重的老公说出这么不着调的话来,锦瑟也是忍不住扑哧一笑,捏了捏他依旧如玉却更有男人味的俊颜:“放心吧,我家小寅美貌依旧,我才不会始乱终弃呢。”   “可是我已经老了,我都有白头发了。”苏寅将头放在她的膝盖上,此刻只怕谁也想不到,这位在外威严赫赫的当权首脑在家却如同小媳妇似的撒娇,“老婆,你可不能不要我,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他说着,眼底里闪过一丝暗光,他素来知道锦瑟心软,也喜欢看自己这一面,俗称反差萌,因此这些年来他不止一次这样讨她欢心,男人的尊严算什么,哪怕是装疯卖傻,他也要将她牢牢地握在手心。   锦瑟哪里知道自家老公的奸诈属性,她只觉得苏寅怎么看怎么可爱,将手插入他的发间,她语气温柔地安慰道:“苏寅,你是我最爱的男人,永远都是。”   这一句情话瞬间让苏寅红了眼眶,哪怕是夫妻多年,他还总是会因为锦瑟的一句赞美忍不住动容,能得到这一句话,他这辈子值了。   “小玉,你信不信前世今生?”   “你还信这种?”锦瑟哑然失笑。   他眼眸一闪,唇线紧绷,片刻后垂眸望向地面,缓缓开口:“嗯,我信。”他认真地看着她,“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也许我们上辈子就认识?只是……那时候你看不上我……”话到最后,他的语调甚至微微有些颤抖,“所以,若是有一天,你……你想起了上辈子的事……答应我,不要抛弃我,别不要我。”他说到这里,忽然起身一把将锦瑟揽入怀中,抱得又紧又用力,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锦瑟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说,但还是十分温柔地回抱着他:“你脑子里都胡思乱想些什么啊!”莫非堂堂的一国首脑私下里还看言情小说?这嘴巴一天比一天灌得蜜糖多。   “答应我好吗,这对我很重要。”苏寅的语气很坚决,锦瑟纵然觉得他的执着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微微笑着应承道:“好!我答应你。”   苏寅顿时激动的送上自己的唇和……身体,将锦瑟压在了沙发上折腾和“伺候”了好久,动作激情,神情迷醉,急得锦瑟从一开始的推拒到后来的无可奈何,只得听之任之,好在这位苏家大佬如今虽是五十岁的人了,可无论身材皮肤都保养锻炼得都十分出色,一丝赘肉也没有的腹肌,全身都是白皙清俊,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完美身材,让人看了就是赏心悦目,以至于锦瑟最终也只得屈服在他的“美色”之下。   大白天的就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放纵,还是让害羞的锦瑟事后气得在他的身上狠掐了好几把:“你啊,真是的,老不羞。”   他在她耳边哑着声音笑道:“我刚才努力了半天,结果小玉还是觉得我老了?看来是我努力地还不够了。”   “闭嘴。”自家的男人这副耍无赖的样子,估计全世界也就只有她才看得到了吧,锦瑟有些无奈地想着,新闻里那个总是冷酷着脸发号施令惜言如金的美男一定不是她老公,她想到这里忽然就揪着他的耳朵道:“反正你以后还是得什么都听我的,我们永远也不分开。”   苏寅微微一笑拥紧锦瑟,深情地望着她:“好,永远不分开。”   *******   这一生苏寅过得很满足,他站在了权势的顶端,也拥有了足以保护锦瑟的实力,更做到了一生都保护照顾她的承诺。   无数次半夜醒来他都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以至于他必须要抱着锦瑟才能安然入眠,不过他随即就想着,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算是梦也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梦永远都不要醒就够了……   苏寅不知道的是,其实这里是独属于他的世间,所以他在这里才可以如此顺风顺水,一路爬上政权巅峰,更毫无障碍的得到锦瑟,连一个像样的对手都没有,他更不知道的是,他这不是死后重生,而是穿越到了锦瑟的前一世,即神之子赎罪的第九世,在这个世界,他禁锢了神之子一世,也使得他自己幸福了一世。   作者有话要说:   原定的下一章不知道被我存到哪个文件了,得找一找,放一个苏寅番外,免得大家等急了……   以后完结了,番外依次会有凤仙五人的,林素衣的。 第431章 第四百二十七章   427.   “见过亲王殿下,寒侧君。”三人伏身行礼,姿态惑人,即使是面对这位高贵和气势过人的西塘皇子,柳侍玉也依旧神情平静,气定神闲,没有特地打扮却依旧显得如谪仙般清俊,让锦瑟也不由地多关注了他几眼,心中暗道自己这后院果然是美男集中营啊,任凭哪一个都是千里挑一的美男,只可惜自己胃口没那么大。考虑到毕竟对方和她可是在君傲有一段“同吃同住”的情谊的,锦瑟对他也算是有些熟悉,认为这位主素来是个恬淡悠然的人物,对他便没有了该有的警惕心,结果她的视线被现场几个心思深沉且敏感地男人都同时捕捉到了。柳侍玉微微抬眸看去,但见眼前的亲王亭亭而立,浑身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表的温柔气质,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如春风般的柔和衬着她惊人的美貌,无一不令人流连。寒朝羽还以为锦瑟对柳侍玉颇有好感被他吸引,只觉得心口一阵郁闷烦躁,放在身侧的拳头都握紧了,这个柳侍玉若论容貌并不是这个王府里最出色的,可他身上自有一股恬淡宁可的气质,往那里一站谁都无法忽视他。果然自家的妻主喜欢的就是那种温雅型的男人吧,整个后院里除了最得她宠爱的林素衣,如今就是柳侍玉文质彬彬的最靠近这一款了,这种认知再次让他沉稳的外表下嫉妒的情绪排山倒海而来。   柳侍玉同样敏感地捕捉到了锦瑟的视线,他微微侧头,对着她隐晦地勾起了嘴角,目光意味深长显得有一丝魅惑,让锦瑟看得有些好笑,当初在君傲,这个美少年可是清雅高贵得很呢,没想到私下里也可以有这么一面,而看华卿和姚青青两人对他亦步亦趋的模样,显然是以他马首是瞻了,锦瑟不由若有所思,莫非自家的后院也有类似后宫一样的派系?要不要搞这么复杂,累,心累……   好在柳侍玉守礼的只是眼神稍稍和她相触便恭敬地垂下了眸子,完全不似院中其他的男人那般直接和有攻击性,顿时就让锦瑟有了几分好感,温柔男人素来是软妹子最爱,锦瑟在外面可以用摄魂术佯装皇族气势,可到了自家还是希望可以轻松自在点。   寒朝羽顿时更加不悦了,这眉来眼去的当他是死人么?立即的,这位寒皇子就做了件冲动的事情,他径直将锦瑟拉到了怀里,用手捋了捋她额边的碎发,动作十分亲昵语气更是亲热:“妻主也该和我走了,免得正君等急了。”   要走也不用动手动脚的吧,锦瑟有些不满地想着,她站直了身体轻咳了一声:“你先去吧,我正好有事问问他们几个。”   闻言,华卿和姚青青身子隐隐一颤,激动地耳根都发红了,其实他们两个昨夜在柳侍玉那里终于知道了当初在君傲有人冒充锦亲王混淆视听更损了他们清白的旧事,一开始得知真如晴天霹雳一般,可就是再不信也没用,因为柳侍玉没有必要骗他们,毕竟连他自己都承认他是受害人之一,再加上多日的近距离接触,几个男人也不是傻子,早就逐渐地就察觉到了真假亲王的区别,知道自己在君傲时也是过于急切的邀宠,否则早该从一些蛛丝马迹发现倪端。如此大意失/身给一个冒牌货,连自己的妻主都认不出,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身为后院夫君的他们自身同样有罪。   “我告诉你们真相不是要你们自怨自艾,而是让你们摆正位置。看看洛荷生,既然连他都可以走出来甚至得到宠幸,你们又何必妄自菲薄。亲王殿下不同于其他女子,是个温柔良善之人,否则她也不会只字不提还将我们大度地纳入后院了,我们日后该做的自然还是要尽心伺候她,弥补往日的过错。”柳侍玉的话如醍醐灌顶,终于让两人都重拾信心,而他这样告诉他们真相也是经过再三思量的,这两人如今都等于是他的手下,有些事自然不能瞒着他们以免他们无法摆正自己的位置。   锦瑟其实也就是想随意地问询柳侍玉三人两句,毕竟在君傲时他们也算是和自己患难与共过一段时间,虽然在她看来,这几个男人应该不知道自己就是大周宫侍“王允儿”,却不知道自己的底细早就被这几个男人看透了。   华卿原本觉得自己在几人当中是垫底的存在,不是因为他容貌不及洛荷生,毕竟能选秀到最后一关的人哪一个不是容貌出众技艺不俗的美少年,他只是自卑于自己已经清白不在,可如今和他想到锦瑟曾经对他的温柔维护,甚至发生了这样的丑事她还是只字不提甚至为了替他们遮掩更娶了他们几人进门,这般善良温柔的妻主哪里还能找得到,只恨不得自己用一生来慢慢报答恩情,华卿想到这里那心更是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其实锦瑟对他们倒是没有特别的另眼相看,只是她对柳侍玉这个少年一直是颇有好感的,这个少年一直对自己的身份定位的很清楚,有一番特别的诗书气质,似乎也是最聪明的一个,懂得韬光养晦,在君傲时洛荷生是最骄傲高调的一个,姚青青和华卿则显得有些优柔寡断,唯有柳侍玉始终不骄不躁却又如清风般疏朗清雅,包括他对待自己不知廉耻邀宠的小侍绿意的态度,更是让锦瑟欣赏,毕竟不是每个男人在被自己贴身的小侍背叛的时候都会如此宽容甚至怜悯,只是锦瑟不知道那是因为柳侍玉当时已经识破了锦瑟的真身。   “从君傲回来以后我也没时间和你们好好说说话,坐吧。”锦瑟想和他们几个人聊聊其实也没其他的目的,无非就是想私下里探探他们的想法,然后琢磨着是不是有机会可以放他们自由身,在她心底里,这几个男人都是被二姐从选秀的美男中随便挑选出来强塞给她的,再让他们回宫自然是不行了,可给予他们自由身对她来说应该只是小菜一碟,比较棘手的是她怎么解释自己在君傲“宠幸”过他们的真相呢,似乎这个世间的男人是不能承受自己失贞的事实吧,罢了,大不了自己承担一个始乱终弃的恶名吧。   锦瑟在这里天马行空地想着心事,而柳侍玉三人则觉得受宠若惊,锦瑟愿意和颜悦色的和他们说话,就意味着她果然是不在意那些事了不是么。   “我们站着也是无妨,若是亲王殿下没什么事,我们亦可以陪着殿下一起走走,顺路一起去拜见秦正君。”柳侍玉善解人意地说道,他的声音宛若净水,无论语气语调都让人觉得心情宁静十分愉悦,再加上他身形俊秀修长,如墨的长发松松地束着,既有着独属于贵族男子的文雅娟秀,也有着独属于他的清冷高贵。   锦瑟是知道这个男人的,秀外慧中说的就是这么个类型,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论心眼,柳侍玉可是个中翘楚,最是擅长见微知著一叶知秋。他早就清楚地了解了锦瑟的喜好,更清楚怎样和她相处会让她觉得舒服,原本像他这样的男人无论嫁到什么家族都必然会得到妻主的爱重,否则的话他当初也不会被宫里的某些人处心积虑的“赶”出来。   看他的提议如此善解人意,锦瑟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而且柳侍玉身上既没有其他男人给予她的压迫感,也没有急于邀宠表现显得过分恭敬或谄媚,反而待她如同普通的朋友一般举重若轻,言谈举止都带着恰到好处的贴心,令人如沐春风,这点让锦瑟觉得很自在。   “那就一起走走吧。”对于这个提议她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在看到一旁脸色冷峻显得有些不太好看的寒朝羽时丢过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了。”   这要赶自己走的意思么?皱了皱眉,寒朝羽的声音蕴含着一丝冷意:“本来我就该陪着妻主一起过去的,若是妻主不介意的话,我也想跟在一旁。”   锦瑟微微挑眉,看着寒朝羽如临大敌的模样,忽然就明白过来他这是吃醋了,心中不解,这柳侍玉三个人比起杨过可要显得懂规矩多了,可寒朝羽为什么能容忍杨过处处的“不敬”,却对这几个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男人反而处处不待见的样子?果然,他和杨过之间是有基情的吧,要不然也不会心无芥蒂的总是愿意和他一起……锦瑟不知想到了什么情景脸上一红,顿时就觉得自己走神的有点多了,只是虽然她的神态只是片刻的失措,却还是一丝不落被在场的男人注意着,毕竟身为他们的妻主,她本就是焦点。只是就算是寒朝羽也料想不到自家的妻主竟然是天马行空到误以为他和杨过两人之间有暧昧。   “殿下在想什么?还是欣赏美景一时走神了?”柳侍玉笑意盈盈地轻声道,“多日未见亲王,殿下似乎比在君傲时轻减了不少……”却也更美了,这种美让人目眩神迷,近距离看之下更是让人几乎无法自持的沉醉,只觉得眼前的女子风华绝代,恍然如神女临世,若非柳侍玉三人这几日或远或近的早就见过了锦瑟几回,只怕早就失态了,也正因如此,就算柳侍玉不提,他们也会逐渐地察觉到当日在君傲侍寝过的对象到底是不是玉锦瑟,毕竟柳侍玉清楚,除非锦瑟一辈子不碰他们几人,否则真到了床上裸诚相对的时候,没有思想准备的华卿等人肯定是会露陷的,假亲王的纵然能易容得了脸,却不可能连身体也完全一样,尤其亲王殿下如今有越来越俊美耀眼的趋势,肌肤莹莹雪白,这能是当日那个冒牌货能及得上的么?可同样的,柳侍玉对锦瑟的渴望也更多了几分。   “瘦了么?还好吧。”锦瑟随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因着柳侍玉的提点,她很快地从某种让人脸红心跳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只是看到一旁脸色阴沉的寒朝羽,不由地就有些浑身发冷的感觉,可再看向云淡风轻的柳侍玉三人,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就寒朝羽这种傲娇的性子,他会和区区几个侍君计较?再说自己不就和他们说几句话,至于这么大醋味么?好吧,毕竟是被自己“宠幸”过的男人,大约是怕以为自己有了新欢就又忘了旧爱吧,锦瑟很是理解地想着,为了照顾寒朝羽的想法便刻意地又和柳侍玉保持了一点距离,在她心底里,毕竟寒朝羽是她没法休出去的夫君了,日后只能供着,可柳侍玉三人她是预备放他们自由的,就算只是抱着少点桃花债的目的也好,她总不能和他们太亲近了。   果然她这个微不可察的动作一做出来,寒朝羽的脸色霎时间就好了几分,而柳侍玉依旧是满脸平静,笑意浅淡,涵养过人,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妻主对他的冷淡一般,唯有华卿和姚清清瞳眸一缩,有些忧伤地垂下了眸子。   “柳侍君,前面就是正君的院子了,我和亲王今日是有正事要找正君,三位侍君若是没什么要事,不如改日再来拜见正君吧。”还没到秦正君的院子前,寒朝羽便朗声下了逐客令,而在他出声的当口,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压力亦如破竹般对着柳侍玉三人扑满而来,寒朝羽毕竟是曾和楚萧分庭抗礼过的人物,他的气势自然非寻常人可比,平时在锦瑟面前,他是收敛了又收敛,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个好说话的人。锦瑟的后院如今早就有了规矩,平日里若无正君的话,谁也不能轻易地走出院子主动去和亲王邀宠,而柳侍玉今日分明就是刻意忽视他和秦若临的命令,故意等在了必经的路上等着锦瑟从林素衣这里出来,若说他们没有其他的目的寒朝羽可不信。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寒朝羽也是个上位者,毕竟是皇族男子出身,也看过女帝的三千后宫的他不是容不下别人的人,只是锦瑟性子太软,若后院的男人个个都如此肆意妄为,锦瑟日后必然是辖制不住他们的,亲王之势也会荡然无存。寒朝羽虽然不是普通的男人,却也深知男人的劣根性,若人人都如林素衣这般被纵容得上了天,只想着得到锦瑟的宠爱自己快活,那这王府的后院将永无宁日。   “寒侧君误会了,我们几个只是过来和正君问个安,绝不多耽搁,更不会打扰亲王殿下与正君的正事。”柳侍玉话虽客气,但态度却是半步都不退让,他并非是对寒朝羽不敬,只是今日在锦瑟的面前他不想太过卑微被人看低,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锦瑟内心深处不喜欢太过柔弱的男子,而他的心中也同样有着独属于男人的傲气,不愿轻易的低头退让。   因此就算是面对寒朝羽的气势,柳侍玉始终维持着垂眸淡然的姿态语气淡漠,虽带着明显的侍君对侧君的恭敬态度,可锦瑟就是隐隐地觉得他其实一点都不在意亦不害怕,姚青青和华卿则远没有这么好的定力了,两人脸色霎时苍白了几分,几乎有些摇摇欲坠的模样令人看了就忍不住怜惜,只是就气度上来说和柳侍玉比起来完全是高下立判。   不是吧,又是这种带着争宠性质的硝烟味,锦瑟极其烦恼叹了口气,这几个男人任凭哪一个都是万中无一的人品,无论容貌还是长相也都是极为出色,甚至如今他们都是自己名正言顺的男人,因此随便哪一个都是她想睡就能睡的,只可惜她现在真的没那么强大的心脏应付这么多的男人,因此恨不得能逃一日是一日,但是就这种情形下去还能逃避几日她真的不知道了,如今后院里会搞成这样,最大的责任还在于她这个妻主吧,若是她肯好好地按照秦若临定下的规矩来轮番让他们侍寝,雨露均占让他们都能有个盼头,甚至给这些男人都能有个孩子,想必他们未来也至少有了依靠,不会仅仅为了多和她待一会就在这里半步不退争执不休。   锦瑟想到这里就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柳侍玉:“请安只是小事,想必若临也不会介意的,你还是先退下吧。”她可不想让柳侍玉几人进去见到了秦若临以后搞些妻妾和睦的假模假式,装成自己家的男人之间一团和气的假象,老实说装的人累,她这个看的人更累,还不如像寒朝羽杨过这样摆在明面上的。   “既然是亲王殿下的意思,那柳玉等就先行告退了。”柳侍玉的声音就像是三月底的泉水,透着清凉和沁人的舒爽,没有丝毫被自家妻主拒绝后的伤心和难过。其实他本也不在意今日要不要去和秦正君请安,这一番动作下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试探锦瑟的态度,如今看到锦瑟私下里对自己三人并无任何异样和嫌弃,甚至还念有几分君傲时的旧情,他便已经心定了不少。   果然还是眼前这个君傲认识的柳侍玉最识相,若换成文夏咏或者洛荷生等人只怕还要痴缠一会呢,锦瑟对他的态度很满意,因此便难得地对他笑了笑,结果这一笑就仿佛让人听到了花开的声音,又似乎整个世界的花都开了一般的明艳,险些没闪瞎现场几个男人的眼睛,连柳侍玉都怔松了片刻,一向引以为傲的镇定都有了破功的趋势,让他垂下头不敢多看,心里却是荡漾不已,仿佛一瞬间就抚平了原本的忧伤和不安。   锦瑟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忘记收敛了,寒朝羽的脸上也是再度晴转多云,有种似乎自己又做了件蠢事给了别人在妻主面前刷好感度机会的感觉。   等恭送着锦瑟和寒朝羽走入了秦若临的院子后,三个美少年的脸上的神情都或多或少的有些不同和变化,华卿和姚青青是瞬间松了口气的感觉,毕竟面对锦瑟还好,可面对寒朝羽这个西塘皇子时他们始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力,而柳侍玉则目光微微闪动,侧脸垂眸,掩住其中翻涌着的复杂情绪。   “侍玉,我们回去吧,看这样子,亲王殿下这几日也不会见我们了,不过今日能见到她一面,说几句话,我也满足了。”华卿脸色微红地道,他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自家的妻主如此出色温柔,哪怕只是和她小小的走一段路说两句话也足够让他幸福得回味好几日了。   姚青青亦是如此,却见柳侍玉的脸上却是面无表情,原来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本稳坐钓鱼台的心境有了一丝松动,什么徐徐图之,什么来日方长,真到了锦瑟的面前,被她这么笑了一下,柳侍玉顿时觉得自己就快要忍耐不住了,他迫切地想要真正地做她的男人,承欢在她的身下,哪怕是再卑微的姿态也不在乎,他只想好好地伺候她一次让她满足,这样才能洗清自己身上原本的污垢吧。心绪翻腾不已,但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许久许久,待再也看不到锦瑟一丝背影后,他方才淡然地道:“我们回去吧。”   柳侍玉等人一离开,寒朝羽也渐渐回复了自己原本的冷静,心中有些懊恼自己方才的失态,生怕锦瑟觉得他是个不够大度的人,一路上也偷偷地看了她几眼,好半晌终于下定决心地道:“妻主若是对柳侍君有意,不如今夜就召他侍寝吧……”话虽说得大方,但语气却是又干又涩,锦瑟顿时被他脸上无比认真的神情给惊到了:“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哪里对他有意了?”只是和颜悦色地打了个招呼说了两句话好不好。   寒朝羽却是有些不信,平日里她看到哪个男人不是能躲则躲的,可今日她却主动邀请想和柳侍玉聊聊,再看他那副和林素衣一般无二的温雅公子作派,显然是颇得她的欢心吧。也罢,反正都是她的男人,自己又何必庸人自扰,迟早她还是要宠幸他们的,让妻主满足快活才是最优先考虑的事情不是么?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满含深意的目光让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更有些背脊发寒的感觉。   “那妻主今夜想要召谁侍寝?”   锦瑟翕动了两下嘴唇,她想说除了林素衣可以谁都不要吗?可想也知道这话万万是不能说出口的,别说有多给林素衣招恨了,便是从情理上来讲也是太无情无耻了。   无奈地,她看了一眼寒朝羽:“那就你吧,行不行?”先讨好一下这位西塘皇子,看情形他如今和若临都是王府后院的掌权人,再说自己早就和他们那啥过了,因此对他们两个稍微卖点肉总好过和其他人亲密运动,换言之让他们两人得点甜头也能对素衣有利,毕竟自己看不到的角落他和未央也得在这两人眼皮底下讨生活。   想到这里,锦瑟有种自己节操开始喂狗的感觉了。   仿佛是被天上落下的巨大的馅饼给砸中了,寒朝羽不可置信地看着锦瑟,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自家的妻主主动愿意让他侍寝,狂喜让他完全忽略了锦瑟脸上某种隐隐的破罐子破摔的郁闷,唯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喜悦,但喜悦过后,寒朝羽毕竟并非常人,因此理智也很快地回笼了。   “不行,妻主应先宠幸正君才是,我还是在明日扫榻以待,伺候妻主吧,到时候还望妻主不嫌弃。”那声音低沉荡漾,带着某种勾人的奢靡,再看那柔情似水的眼神,锦瑟只觉得一个激灵从脚底直接到了头顶,好嘛,这两天晚上□□的人选就直接被他们定好了,可反对的话她面对对方深邃灼热的眼神怎么都说不出口呢,这种莫名被自家夫君吃得死死的感觉让她以后可怎么过下去啊。   锦瑟泪目……   等抵达正君院落时,锦瑟对着预备通报的侍从们摇摇手,她本意是怕若临麻烦,若通报了只怕又要郑重其事的亲自迎出来,结果她的动作明显的是被侍从们误解了,以为她要偷偷地入房给正君一个惊喜,因此人人掩唇窃笑,心神领会地就避了开来。而寒朝羽还沉浸在被锦瑟主动召幸的飘飘然中,整个人连走路都是飘的,嘴角微微翘起的笑意更是仿佛带着某种可疑的粉色泡泡一般。   此刻还是大清早,阳光懒洋洋地照着荷塘边的一片绿柳荫荫,柳条儿轻舞,发出沙沙之音,等锦瑟走到了大厅门口,便听到了里面男人说话聊天的声音。   原来竟还有其他人一早就来给他请安了?锦瑟犹疑地想着,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正要抬步入内,却听见其中某个清脆的男音忽然带着哭腔地说道:“秦正君,亲王殿下是不是真的那么在意这一处的大小,所以这才迟迟不肯宠幸我?”   锦瑟的脚步顿时就停住了,脑袋上落下了几根黑线,什么玩意儿,总觉得他们在讨论的不是什么好事呢。   却听见秦若临儒雅的声音再度传来:“文侧君你多虑了,殿下不是还不曾召幸过你么,自然……自然还不曾……”   “哪里不曾见过,当日在浴池里,我和洛侧君一起想要前去伺候亲王……”想到自己当日的主动和荒唐举动,文夏咏也是脸色红了几分,可为了说清楚他心里的顾虑还是不得不将自己的不安说清楚,“那时候亲王定然是见……见到了我的身子,想来该是极不满意,这才迟迟不肯……不肯让我侍寝吧。”语到最后竟是带着几分苦涩,想来长久不得圆房让这个少年都乱了分寸焦虑地想得太多以至于不得不归咎于自己的身材让妻主不够满意。   他虽然声音不响,可这些话别说会武功的锦瑟了,便是寒朝羽都是听得清清楚楚,闻言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好的妻主,揽着她的腰身在她耳边低声道:“那妻主对我的……可满意?”   锦瑟还在被雷劈的状态,脸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妈蛋她又不是女色狼,当日浴池里的事情她早就忘记了的七七八八的,再说这种东西她哪里会关注啊,她也不是为了这个才故意对文夏咏等人敬而远之的啊。   却听房内的秦若临也是久久无语,仿佛也有些信了几分的样子,乃至他有些疑惑地问道:“你那处真的那么小?”   锦瑟真的是想要给他们跪了,几疑自家的几个男人是不是私下里脑回路都有些问题,却见身旁的寒朝羽又是一声低笑,手指轻轻的划过锦瑟的脸颊,“幸好我的……不小是不是?”这亲昵的语气顿时让锦瑟的身子猛然窜起一阵鸡皮疙瘩,心里唯有日了狗的感觉徘徊不去,她就知道文小侯爷是个不着调的,但也没料到他不着调到这个地步啊。   想来男人都是在意这个的,却听文夏咏被秦若临安慰了两句也没觉得心情平复,反而忽然呜咽了几声:“求正君教我怎么办,我不想一辈子被亲王殿下讨厌……”   这事怎么教啊?秦若临此刻也是有些无语了,这位文侧君今日满面惶惶地一大早来拜见他,让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却不料他是胡思乱想到了这种地步,也怨不得这可怜的少年会如此自怨自艾,毕竟他嫁给锦瑟也是不短的时日了,却始终还是处子之身,自然是会怀疑自己的魅力和吸引力了,不过会突然起了这样的念头,若说身边没人挑唆他可不信。   想至此,秦若临不由地正色道:“文侧君,可是你身边有谁说了什么了?”   却见文夏咏忽然沉默了几分,语气颇有些扭扭捏捏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好意思,好半晌他方才道:“没人说什么,我就是因为……是因为……”他低头扭着帕子,好容易才鼓足勇气道,“前几日我不是不小心没有通报就擅闯了正君院落了么,结果不小心就看到了尚在沐浴的正君……”   他这么一说秦若临也是不由回忆起来了,这位毛毛躁躁的文侧君当时虽是转身即走,事后也是不停赔罪让他也没有多想,可现在回忆起来,似乎他当时的脸色的确是有些不太对……   想到这里他抚了抚额头,不知道该是觉得自豪还是尴尬了,自己居然才是让他自卑的罪魁祸首,这让他能说什么才好。   事实上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两人哪知道门口还有两个偷听的家伙呢,而文夏咏这话一出,饶是寒朝羽也是有些无语,低头凝视起了锦瑟,心中暗忖,能让文侧君如此在意,想来这位秦正君应该真是……天赋异鼎了,却不知到底优秀到了何种地步,自己若是在他后面一日侍寝会不会被比下去?   锦瑟是真正一句都听不下去了,抬腿就要踹门进去打断这两个男人这种没下限的对话,好在寒朝羽见机行事的快,当即就拦住了她,他可是清楚男人在这种时候是多在乎颜面的了,秦正君还好,可文侧君若知道自家的妻主乃至还有他这个第四人在场只怕都要羞愤的去上吊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的确都有些无聊,但还是要写的。   猜猜锦瑟回头和谁有肉了。 第432章 第四百二十八章   428   “妻主不如还是和我出去稍候片刻。”   锦瑟其实也知道自己险些冲动之下犯错,这个时代的男人可都是面皮薄的,因此被寒朝羽这么拦住了便也顺水推舟地随着他去了偏厅里等候,静待着正厅内两个男人的私房话结束。   万万没有想到自家的亲王居然没有直接进去见自家的主子,几个正君院落的侍从看到两人去了偏厅便也纷纷上前行礼并预备伺候锦瑟,但这些人无一例外被寒朝羽随意地挥退了。难得和锦瑟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寒朝羽也想表现一下自己无微不至的一面,于是他又是斟茶倒水的,还给她剥了一只橘子削了一只梨,让锦瑟眼珠子差点没掉到桌上。   虽然就名分上来说眼前的男人算是自己的后院夫君之一,可让一个芝兰玉树的尊贵皇子给自己做端茶倒水投喂水果这种小事,锦瑟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你还是坐下吧,不用忙活了。”   “能伺候妻主是我的福气。”   寒朝羽一副甘之若饴的模样,他如今得了锦瑟主动召他侍寝的承诺,整个人幸福犹如掉进了蜜罐子里一般,更是恨不得处处表现得让她满意,只生怕有一丝不妥当,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的傲气可言。   “可是你并不是普通的男人,所以你不用学这些后院男人的规矩,做你自己就好。”锦瑟笑了笑,其实她早就在思考如何给自家后院的男人找点其他的事情做了,最好是他们喜欢的,免得这些男人一个个的整日里困在后宅里争风吃醋,等于所有人的目光都关注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到时候僧多粥少没事也要搞出事情来,这可不是好现象。   寒朝羽一下子被锦瑟的话语和表情给震住了,心口像是狠力被撞了一下,直接撞在了最柔软的地方,让他猝不及防。   “妻主你这话可是真心的?”他一把握住了锦瑟的手,眼中闪过一道微光,自从嫁给锦瑟以后,他其实也私下里继续掌控着原来西塘的嫡系皇族势力,只是这些事他不敢透露给锦瑟知道,生怕她对自己生出不满来。毕竟在女尊世界里,嫁了人的男子就该遵循男戒相妻教女在后宅伺候取悦妻主才是正事,便是偶尔想要出门也该征得妻主的准允才是,哪里半分自由可言,甚至私下里培植自己的势力更是大逆不道。顿了顿,他意有所指地道:“便是我偶尔出门办些私事妻主也不介意?”   锦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自然是真心的,这里虽是我的王府,但又不是困住你的牢笼,你是自由的,有什么想做的就是去做吧。”让寒朝羽这样一个厉害人物留在后院里给她“侍寝”那才叫大材小用,看他能协助秦若临把王府一切庶务都管理得井井有条,田地店铺都是日进金斗,锦瑟就知道这男人是有卓越的管理才能的,而他的身份也注定了他肯定有自己来自西塘的势力需要掌控和培养。总而言之锦瑟可不是老古板,甚至巴不得鼓励他们多多出门忙些自己的事,免得一个个都管着她害得她每日里在府里也没有自由,不过锦瑟的这点小心思在男人的眼里就是容人之量,甚至是完全不以男戒来拘束男子的体贴行为,以至于连寒朝羽此刻也不得不满心的为锦瑟的善解人意和不同于其他女人的大度而感动着,天下女子有几个能如她这般豁达的,她们每一个都恨不得男人要小鸟依人,凡事都以女人为天,以依赖和取悦她们为人生的重心,府中一切都要被她们牢牢地掌控在手中,便是稍稍有点才能的男人也要收敛再收敛,更不能多和外面的人接触生怕引来妻主忌惮。   想到这里,寒朝羽愈加觉得心情激荡,恨不得当场就抱着锦瑟狠狠的亲几口,本来他掌控着西塘的嫡系势力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锦瑟,毕竟他自小实在争斗不断的皇族出身,总觉得凡事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才最稳妥,因此即使对那传闻中十分宠爱锦瑟的大周女帝也不是十分的信任。再者对楚萧此人他也有一定的了解,生怕他某日忽然发难或是针对肯庇护自己的妻主,毕竟男人才最了解男人,楚萧这般人物哪里肯和他这个仇敌共享妻主,尤其如今锦瑟还在他的身边,不过以后有他亲身照顾锦瑟,楚萧休想再染指自己的女人半分。   心里柔情万分,他修长的手指情不自禁地轻轻划过锦瑟的脸颊,却见锦瑟侧了侧脸避了过去,知道她容易害羞心中也不介意,语气却是愈加温柔:“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心中却是暗道,他绝对不会辜负她的信任,有生之年只会全身心忠于她一人。   她说什么了?不过就是几句闲话怎么就让他得来了这么一个结论的?被寒朝羽来了这么一出,锦瑟还有些糊涂,好在两人也没有等候太久,便看到文夏咏从正厅中走了出来,或许是被贴身小侍通报了锦亲王来了,两个男人都是惊了一下,生怕让锦瑟多等当即就匆匆结束了有些少儿不宜的大尺度话题直接来了偏厅。   在看到寒朝羽同样在一旁作陪时,这位文小侯爷显然是有些吃惊,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上忽红忽白的,一时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起来:“寒侧君,这么早就带着亲王过来给正君请安了?”   也不知道他们没进来打扰是不是因为听到了什么,文夏咏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两眼锦瑟,却没从她平静的神情上看出什么不对来。   寒朝羽倒是被气笑了,心道我为了给你留点颜面阻止亲王进去,你却还在这里冷嘲热讽的,不领情也就罢了,简直是不知好歹。   “怎么,文侧君这是在教我该什么时辰来正君院?”因为揾怒,他的声音里便带着上了些许冰寒,毕竟曾身居高位积威甚广,如此一来极有气势,让人听了就不自觉的发冷。   文夏咏被他说得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刚才其实也是乱了分寸,料想依着锦瑟的人品应该也不屑做这种偷听的事情。   秦若临则一如即往的儒雅温柔,对着锦瑟恭敬地躬身告罪:“不知亲王来了,让殿下久候了。”无论何时何地,这位亲王正君永远都是持着完美到家的礼仪规矩,一举一动如丈量过一般半分不差,让锦瑟对他也是有些没有办法。   “不妨事,我也没什么要紧事。”锦瑟和秦若临寒暄了几句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文夏咏,这位俊俏的美少年几乎如当初刚嫁给他一样的天真直率,这得是多缺心眼的人才会和同嫁的兄弟讨论某些尺寸问题啊。不过锦瑟却是低估了秦若临在王府后院的地位,她长期不在王府,因此安抚王府后院男子的任务就落在了秦若临的身上,再加上长久以来他处事也颇为公正不偏不倚,久而久之就有了自己的威信也极为让人信服。   “亲王殿下看什么呢?”文夏咏毕竟还是个单纯的少年郎,又总是很在意锦瑟的一举一动,哪里会注意不到她隐晦的视线,虽然知道这是自己的妻主,可每每一见到她还是会忍不住心跳加速,让他在锦瑟的视线下脸色涨得通红,又有些懊悔今天自己没有精心打扮一番,亲王殿下这么看他该不是他的发髻上的珠花歪了吧,或者衣饰哪里不妥帖?啊,一定是刚才在正君那里哭了一场,脸上有了一些痕迹害得妆面都花了。   文夏咏想到这里整个人都是一僵,随即不动声色地朝着秦若临的身后挪了挪。   往日里明明最叽叽喳喳喜欢往锦瑟面前凑的美少年今天却如此安静,在场的几个人中除了锦瑟有些不解以外,另两个男人都是心知肚明理由的。   “亲王殿下既然来了,不如我们一起去院里坐坐喝杯茶。”秦若临温声建议道,话语中同样也没有冷落寒朝羽和文夏咏,“我听说文侧君最近苦练书法,写得诗文也是进益了不少,正好拿给亲王鉴赏点评一下。”他笑得很好看,有一种教人无法拒绝的亲和力,事实上秦若临的气质本就温和隽永,平常管理王府事宜时尚还有着摄人的威仪,可面对锦瑟时就只有一种近乎宠溺和纵容的温柔,似乎对妻主亲近其他后院夫君也是完全心无芥蒂。就正君来说,他真的是为人处事都让人无可挑剔,可锦瑟就是哪儿哪儿都不对味儿。   寒朝羽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抹古怪的笑意,若非是刚才偷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指不定一时还反应不过来秦若临如此大方的作派。不过他可一点不嫉妒文夏咏,毕竟那一处的大小可是硬伤,秦若临整个人一看就是斯文儒雅型的,若是连他的尺寸都比不过,这位文小侯爷只怕还真是……寒朝羽此刻还想不到秦若临的身材在女尊世界里可说是顶尖尤物级别的,和他比几乎大半的男人都得自惭形秽。   文夏咏果然是微微红了红脸,声音细若蚊呐:“让正君见笑了,还是等殿下有闲暇的时候再说吧。”话虽如此,他期盼的眼神还是不自禁的朝着锦瑟的身上瞟去,满眼的爱慕和渴望。   锦瑟自然也是瞬间明白了秦若临的用意,她嘴角开始不停地抽动,所以若临这是因为同情对方而在努力给自家后院的小妾创造机会吗?这么贤惠大度的正君怎么就偏偏嫁给她了,真是美玉蒙尘老天不开眼啊,天哪当初二姐为什么不是把宋丞指给她啊,不不不,错了,应该是谁也不要指给她。   这一日,锦瑟脑海里始终转着无数的念头,面上却还是处处顺着秦若临的安排几乎从无反对,在正君院里陪着自己三个美人夫君用了午膳后锦瑟又单独被秦若临留下商量请示了一些府内事务,锦瑟没发现,即使她对秦若临永远不可能有男女之情,可她却无意识地开始越来越信任他,便是单独在一起时也没有丝毫的压力。   文夏咏告辞离开时还有些依依不舍的模样,而秦若临则是舒了口气,今天寒朝羽的眼神也总是若有似无地总是朝着秦若临的某处看去,让秦若临总觉得浑身冷嗖嗖的,想到这里他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体,对着锦瑟绽开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妻主今天是真的没有听到我和文侧君的对话?”   而在院子外,寒朝羽同样和文夏咏相对无言,事实上除了面对锦瑟,寒皇子在其他人面前永远都是那副难以亲近的高冷范,可饶是如此,他今天还是忍不住主动和文夏咏垂询了两句,可一开口就险些没让文小侯爷跳起来:“你真的……看到了正君的身子?”   文夏咏霎时间就僵住了,他铁青着脸看向寒朝羽,语调中隐隐含着怒意:“你都听到了?”随即他想到了和寒朝羽一起过来的玉锦瑟,他们两个会坐在一起在偏厅等候的原因也是不言而喻了,这让他整个人都是一顿,简直是羞愤欲死。   “放心,亲王殿下没听到,我武功好,先听到了只言片语就把她拉开了。”寒朝羽带着令人信服的表情撒着谎,嘴角微微翘起,“说起来你还真得谢谢我才是。”   锦瑟若是在此,一定会感叹他的厚脸皮和腹黑程度,但不得不说,单细胞生物的文小侯爷还是信了,关键是他不信也得信,毕竟这事关男人的尊严,于是他自欺欺人地又想到事后锦瑟的神情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毕竟这个世间的女子哪个不在乎男人的身材……,结果不是因为锦瑟演技太好,只是因为她压根不在乎的平淡表情,就让文夏咏最后彻底相信了寒朝羽的话。   不过让人听到自己的隐秘甚至还被对方这么大剌剌地揭露出来,文夏咏还是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因此对他的道谢也有些敷衍的意味:“那今日多谢寒侧君了。”   寒朝羽也听得出他的言不由衷,他眼角微挑,嘴角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笑容,像是嘲讽又像是不屑,结果文夏咏一抬头就和这样的笑容撞上,本来平复的心情再度被烧得恼火起来:“怎么,寒侧君对我说这些话该不会只是提醒我吧……”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有些恶劣地笑了笑,目光慢慢从他的脸往下滑,在他肚脐以下的位置刻意的停留了一下:“或者寒侧君也是突然对自己没有自信了?”   饶是寒朝羽平素心计过人,此刻也被他这一眼看得毛骨悚然皱起了眉毛,被一个男人用这种轻佻的语气挑衅,哪怕知道人家没其他意思也让他心里极为不舒服,当然若换成对象是锦瑟的话,他应该会觉得心情舒畅许多,指不定还会有某些羞人的反应。   两人来回打了几下哑谜,甚至互相冷嘲热讽了几句这才回到正题上,正如文夏咏所说的,寒朝羽是对秦若临产生了好奇心,男人都有好胜心,天性里总觉得自己才是最强最好的那一个,尤其对寒朝羽和杨过这样武功高强之辈来说更是如此。和其他院子里其他娇滴滴的贵公子相比,他们无论体力耐力都应该强上许多,这是他们独有的优势,因此乍然得知秦若临还有如此“特长”总觉得想要弄个清楚明白。而文夏咏则是因为被打击得太狠,因此巴不得有个人和他一样同病相怜自惭形秽一下,趁机再杀杀这位一贯眼高于顶高贵冷漠的皇子的气性,因此他也是刻意的夸大了几分,甚至把他的心思都给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总之寒侧君若是有兴趣的话,回头自己亲自去看看正君出浴的情形就是了,反正以寒侧君的武功想要看到没穿衣服的正君不过是小菜一碟吧。”文夏咏丢下了这句话后便扬长而去。   若非此刻他们两人身边一个侍从也没有,光听这对话搞不好都会被人误会他们对秦正君起了不该有的念头。   寒朝羽的确正有此意,可被文夏咏这么一个没心眼的直接道破心事还是让他觉得脸色都黑了几分,这文侧君,亏他也是贵族世家出身,讲话居然一点含蓄的艺术都没有,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放不下,可他该死的就是好奇怎么办。   而此时和秦若临在一起的锦瑟则直接被问蒙了,“没……没有啊……”因为秦若临这一下问得实在是猝不及防,锦瑟甚至都来不及掩饰面上惊愕的表情,在自家的几个腹黑男人面前她从来都不是对手,何况她本也不是个不擅长撒谎的人,看穿这一点的秦若临同样目光闪烁,心里只觉得她那一瞬间的表情简直是让他萌翻了。   秦若临于是叹了口气:“妻主这是将我当成外人吗?”他看似有些伤感惆怅,但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嘴角正抿着一缕微妙的笑意。   “不是,我是真没听到……”   “若殿下和寒侧君没有听到,那他又怎会总是偷看我。”秦若临看似一脸委屈地道,“我可都被他看得紧张了呢。”   秦若临可不是好骗的文夏咏,他早就私下里问过了侍从们,知道锦瑟是先去正厅门口等候了一会这才离开的,于是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锦瑟主要是为了给他们两人留点颜面,再结合寒朝羽的态度,心中自然早就有了成算,此刻说出来也是故意逗逗锦瑟的。   果然,锦瑟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绝美的脸庞更是艳若桃李,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瞥了一眼秦若临,却见他只是看着自己,嘴角挂着一道浅淡却十分温柔的笑意,如暖阳般的和煦,似乎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听人墙角毕竟非君子所为,哪怕她不是故意的,想到这里锦瑟便老老实实地道歉道:“我真不是故意的,下次我来时必定先让下人通报一声……”   “妻主说什么傻话呢,若临这里您自是想来就来,什么时候都可以随意进出……哪怕……是沐浴就寝的时候……”他凑近锦瑟,那慵懒性感的声线让锦瑟险些没控制住自己,心脏狠狠都跳动了几下,自然不是心动,而是那和平日里大相径庭的声音让她整个人都是一抖。   以秦若临的容貌,他本就是端庄高雅的类型,平日他身为正君更是要处处摆出稳重的姿态,走的也是清冷恬然的路线。只是此刻,他双眼深邃地看着锦瑟却带着致命的诱惑性感,眸中浩如烟海,往日里最正经的人一不正经起来杀伤力更是巨大,而锦瑟只是稍稍一回神就想到了他会如此说的缘由,一时忍不住就睨了他一眼,可长得好看的人无论做什么动作都好看,尤其还是锦瑟这种颜值几乎已经超出世俗审美的家伙,于是这一眼在秦若临眼里就和媚眼没什么两样,还特别的勾人,霎时间一股酥麻的电流把他整个人都电了个通透,以至于明明锦瑟的眼神没有任何暗示性的东西却已经让他脑子忍不住的开始浮想翩翩,甚至喉咙发紧,连某个部位都有了发热站起的迹象。   秦若临顿时一惊,强忍着不该有的反应,眼里却满是足以把人灼伤的狂热:“那妻主觉得文侧君说的话对不对?”   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是太尖锐了,他鲜少有这么主动的时候,以至于连锦瑟一时都说不出话来,照理她是该直接装傻的,可是此刻他的表情实在是太认真太虔诚,让她一时竟有些失声,莫非是他误会了,也许他问的话不是她以为的那个没节操的话题。   因为迟迟等不到锦瑟的回应,秦若临的眼睛顿时因为□□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秀逸儒雅的脸上同时露出了一抹委屈的表情:“妻主是不喜欢若临了吗……”   锦瑟被他看得整个人都有些不自然地垂下眸子:“他说的是对的。”反正不管秦若临说的什么,先哄他开心就是了,只是对一个男人来说,锦瑟这话几乎等同于莫大的赞美,秦若临的眸中顿时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愉悦。当然,锦瑟现在说得爽快,等到了晚上她就会发现秦若临会如何的借题发挥,化身禽兽。 第433章 第四百二十九章   既然知道锦瑟会留宿正君院,整个院中的侍从们就都和打了鸡血一般的准备起了晚膳和……两人沐浴需要的汤水,尤其是秦若临的。本来他今日就忙了一整日了,再加上晚上有可能,不,是必要要给锦瑟侍寝,自然得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才行。因此他干脆趁着锦瑟用晚膳的当口告退,匆匆去了洗浴的房间,脱了衣服进了浴桶细细擦洗起来。   因为秦若临借口自己有事暂退甚至还和锦瑟告罪自己不能亲自伺候她用饭,锦瑟一开始也不疑有他以为他是遇到府里什么有紧急的庶务要处理,毕竟这诺大的王府里外都是不少的侍从管事,再加上锦瑟自己又是撂摊子什么都不理会的闲人,秦若临不得清闲也是常理。因此她完全没想到秦若临其实只是把自己洗白白以便晚上把自己送上妻主的床而已……   因为知道锦瑟用膳应该用不了多久,秦若临也不敢让人慢慢服侍免得浪费时间,他干脆遣退了其他人,直接自己动手亲自清洗起了本就干净的身体。只是他想不到的是,房梁上此时有一个不速之客,将他光溜溜的全身都看了个清楚通透,甚至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高冷皇子寒朝羽。   于是在看到了秦若临的果体后,寒朝羽成为了继文夏咏之后第二个开始自我否定情绪不稳的人,整个人一瞬间摇摇晃晃的,脸上都浮现出了某种类似“他这么大,我可怎么比”之类的纠结的神色。也因为他骤然的心神失守,结果一个不慎他就险些没摔下房梁,甚至发出了一丝动静。   “什么人?”正在擦拭身体的秦若临自然不可能毫无所觉,他顿时惊呼一声,将手中的白巾遮挡到了胸前,可下一瞬他就扭曲的发现这小小的擦澡布遮得住上面却又遮不住下面,顿时慌张得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稳重,若是王府里进了采花贼,那他此时岂不是完全被人看去了身子失了清白?   而恰在此时,一个犹疑的脚步也停在了门口,随之而来的是锦瑟有些举棋不定的声音:“若临?”她本来只是想亲自过来喊他一起用饭的,同时也是提醒他别为了府里的小事搞得连饭都不吃,结果看情形,他居然一个人偷偷躲在房里洗起了澡!!   听到锦瑟的声音,屋内的两个男人的脸上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惊吓,秦若临原本整个人腿都软了,毕竟事关名节任何男人都无法视之为儿戏,待听到了锦瑟的声音这才觉得三魂七魄都回到了身上,活过来一般吁了一口气,刚刚庆幸原来刚才是妻主来了,随即而来的就想到自己居然被撞破了在这里洗澡,那他什么心思也是不言而喻昭然若揭了,尴尬的不由得俊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你怎么来了,我马上就好。”   寒朝羽也是惊得冷汗都下来了,心道幸好自家妻主来得及时,否则的话他若是一个不慎被发现了回头该怎么解释自己居心叵测的出现在正君房内的用心?连他自己都唾弃自己此刻的行为委实太变态了一些。   锦瑟也是无语,秦若临也真是太用心良苦了,还知道抓紧时间把自己洗白白弄干净再爬床,她能说对这样的周到服务她其实觉得有些心塞吗?   “你……你不用急,慢慢来。”因为领悟到了秦若临这样做的深意,锦瑟也是面红耳赤,一瞬间有些后悔自己过来找他的行为,随意寒暄了两句居然落荒而逃了,房内的秦若临当然也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结果原本的紧张羞涩荡然无存,甚至还忍不住地微扬起了嘴角,自家的妻主也实在是太腼腆太可爱了有没有,虽然比起这个世间的主流评价,认为女子身为一家之主应该更有威严言行强势,可像他们这些锦王府里的男人们反而也许更无法拒绝温柔和容易害羞的妻主,那会让他们的身体里产生某种更难以抗拒的满足感以及……征服欲。   一想到自家美色惊人远胜男子的妻主稍后就会躺在自己的怀中被自己予取予求,秦若临只觉得一股难以忽视的炙热从腹部升腾而起,让他整个人都呆滞了一下,随即便是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大餐明明都在眼前了,结果他反而更加按耐不住,自己实在也是太没羞没躁了,可只要一想到锦瑟,他就热得浑身好像要爆炸了一般怎么办,甚至连身体也开始无法克制的渐渐发热。他此刻开始后悔刚才放亲王离开了,他应该假装跌倒在地,然后将她诱骗进来,再然后……   看了眼寂静无人的室内,平日里一向大方端庄的亲王正君挣扎了半晌,还是将手缓缓地按上了身下因为想得太多而早已一柱擎天,硬得发疼的笔直硕大上,然后,他另一只手撑着浴桶,整个人就这样站着行起了某些羞人的事情。   原本只想找到了机会就离开的寒朝羽于是再一次体会出了人不可貌相的真谛,他表情微妙,窘得整个人都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样子了,虽然他自己私下里偶尔有几次因为过于思念锦瑟而干过类似出格和不知廉耻的事情,可对象若是换成秦正君就变得有些让人难以想像了,再说他一会马上就要伺候妻主了,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更加养精蓄锐免得回头伺候得不到位么?所以说到底还是因为正君是对自己太有自信了吗?寒朝羽再度阴沉着脸无法控制地瞄向了秦若临因为始终没有得到疏解而大得有些惊人的某样物事,指尖轻轻一抖,一股气劲从他的指尖发出,直接击中了刚才锦瑟待过的门边,完全让人误以为是又有人来了。   寒朝羽这么做原本也只是想打断秦若临,毕竟他只是随便路过看看而已(自欺欺人的寒皇子如是找着借口),因此他可完全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男人在他面前干完这种自我疏解的羞人事情。   结果让寒朝羽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小心思竟完全起到了相反的作用,秦若临原本的确是一惊,但他随即想到自家的小侍们都已经被他遣开了,而这些贴身侍从服侍他多年都是极有规矩的,绝不会擅自回来,他眼光灼热地盯着门口,心里顿时冒起了另一个猜疑,所以……这是妻主去而复返了?或许……她还在暗处偷看着呢,以她的身手和武功以及害羞的程度的确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也是夫妻情趣不是么?毕竟他们也很久没有亲近了,妻主今日又听到了那样的对话,她毕竟也是年轻气盛,或许一时也是忍不住只是碍于情面这才不敢出现吧……秦若临此时早已想到整个锦王府如今守卫严备,又加上正君院也算是处于偌大的王府中心,最近更是被寒朝羽派了不少会武功的男侍从们保护着,别说什么宵小之辈或是贼子,便是一只苍蝇都很难飞得进来,由此便更相信了躲在暗处的是不好意思的亲王本人了,他们上一次唯一一次的圆房都差不多是在一年前了,而就那仅有的回忆里秦若临也是可以分辨得出锦瑟的愉悦程度的,想来自己这般的身子还是能让妻主满足的吧。   反正他的一切都是妻主的,哪怕是这么隐秘的模样,就算是被她看到了又如何,一想到有可能是锦瑟在暗处,秦若临居然莫名感觉到浑身都洋溢着难以言喻的兴奋,直立的那东西没有因为有人闯入而萎靡下来,反而更加精神奕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涨大了一圈,在他纤长的手指上颤了颤。而寒朝羽一低眼看到的就是他那仰头轻蹙着眉头,半眯着眼微启唇瓣轻喘着,似痛苦又似享受的撩人样子。   结果已经被当成锦瑟的寒皇子只得无力的倚靠在了梁上角落,再不敢朝下多看一眼了,他怕再看下去自己更要被打击得体无完肤了,好在他毕竟是心思冷静之辈,只是慌乱了片刻就回过神来,心道就算自己某些硬件不如秦若临,但他也未必就真的输给他多少,毕竟在他看来,秦若临虽说那处天赋过人,可取悦妻主可不是光靠这一样东西就足够的。他拼命地给自己找着借口,趁着秦若临已经陷入临近高、潮的关键时刻偷偷闪身离开了。   秦若临依旧浑身赤裸地挺直着身躯,濡湿的水汽混杂着他因为情/欲而产生的汗水,白皙的胸膛上,水珠缓缓滑落,他狭长的双眸盯着门口某一处,极为动情地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原本压抑而销魂的吟声也是越来越大。最终高潮来临的时候,秦若临终于四肢舒展,白得透明的精致脖颈更是像天鹅般高高扬起,整个人都剧烈颤抖着,比他以往任何一次的自我纾解都显得更为尽兴。   然后他舔了舔嘴唇,透着某种血色的眸子深深地看着门口,像是在做着无声的邀请。   无意中背了寒朝羽黑锅的锦瑟的确是没有离开,她毕竟是被摄魂术改造过的人,刚要转身离开就觉察出好像房内有两个人的气息,顿时心头一惊,但犹豫了半响又不敢对秦若临和盘托出,毕竟这个时代的男人把名节看得比天都大,她不想给若临带来心理压力,便暗自闪身躲在房内不远处的树后想看看是什么贼子,回头神不知鬼不觉的擒下瞒着若临也就是了,她可不是这个时代的古板女人,觉得男人被看了身子就是失了清白。谁料不消片刻,居然是一个熟悉的人在屋顶上飞掠而去。锦瑟的表情顿时就有些惊悚了,寒朝羽来这里做什么?看他偷偷摸摸的样子她可不会大条到以为他是过来散步的,所以……自家的后院夫君过来偷窥秦若临洗澡?锦瑟有种下巴都要掉在地上的感觉,这算什么不情况?还是寒朝羽的个人兴趣?   思想挣扎了片刻,锦瑟还是觉得得一探究竟,于是朝着浴室又移了过去,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她不想承认她只是想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若是可以的话,她更想知道这两只到底谁是被压的一方。   结果才刚推开门,就撞上了秦若临充满着诱惑和极致渴望的表情,此刻他双唇染了水色,俊脸微红,身上更是未着寸缕,挺直的身躯让人一览无余,水珠在他漂亮而光/裸的身体上滑动着,使得他原本俊美的容颜更显出了别样的性感美色,在看到锦瑟终于出现的时候,秦若临终于完全落实了心头的猜想,对着她露出了一抹温润如玉的笑颜,声音暗哑地邀请道:“妻主都看到了……怎么还不过来?”她也太能忍了,居然能生生地克制到自己过了一波,本以为中途她就会冲上来,毕竟哪个女人看到了这一幕能忍得住。   锦瑟整个人都石化了,若临这种得到了满足的表情和神一样的对话是怎么回事,还有浴桶旁那可疑的白色粘稠物,可不要真是她以为的那个原因啊。锦瑟眼神游移,总觉得自己似乎无意中洞破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她就说若临为什么总是那么大度贤良,而府里的一票男人又为何能如此和睦,所以因为她长期地冷落他们,于是他们就开始都互相帮助发挥兄弟友爱了?   “我……我不是有意的。”结果锦瑟的话更加无误的让寒朝羽的黑锅扣牢了,“我会当什么……都……都不知道。”   “妻主不觉得若临放荡无耻就好……”秦若临完全无所谓自己此刻一丝不挂的状态,他步履优雅犹如在宴席上行走一般地来到了锦瑟的身边,然后……一把将锦瑟揽入了怀中,“我刚才,也是想着妻主才能做下去……”他柔声表白,语气清润动人。   随即就直接就低头吻上了她,唇舌滑入堵得她几乎不能言语,锦瑟也不知道自己该回应好还是不回应好,然而她比他还紧张羞涩的模样此刻明显极大的取悦了还有些忐忑不安的秦若临,但他却压根不知道自己也是把某种诡异的黑锅给扣实到了自己的头上。   其实对于这一点锦瑟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毕竟她经历过凤仙五人曾给予她的视觉冲击,而且她本来对这些男人就有着愧疚之心,对于自己偏心林素衣而忽略了他们而一直觉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今看起来这些男人也有自己找乐趣的方式,这也很好不是么?她可是个很开明的人,毕竟这些男人对她的宠溺可是半点不掺水分,如果他们能找到其他方法另辟蹊径自己是不是也能减少点“负担”?锦瑟天马行空地想着,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秦若临居然将她的衣物直接褪到了腰部,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便一口含上了她胸前的红缨。   他不是才刚被寒朝羽满足过了么,此刻那身下逐渐胀大的触感又是怎么回事,锦瑟正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已经被秦若临压在了一旁的软榻上,看着自家美貌动人的妻主衣衫半褪青丝披散勾人得如同妖精一般,秦若临的眼神更暗了几分。他极其自然地就分开了锦瑟的双腿,水眸波光流溢,似低喃的恳求道:“我可以么?”   “你还有力气?”锦瑟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等于是质疑秦若临身为男人的能力了,秦若临顿时轻笑一声,挺身长驱直入,脸上却同时浅浅的露出一抹雅淡如梨花般的笑,仿佛有一缕幽香随着那笑飘荡出,“妻主自己来验证一番可好?”   只是秦若临那温文尔雅的笑容只是维持了一瞬,某种美好得超出想象太多的极致滋味就让秦若临彻底的失控了:“妻主,若临好舒服,啊啊,真的好舒服。”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锦瑟,迫不及待地抽动起来,更不停地亲吻她的脸颊,“若临舒服得快要死了,妻主好棒……啊啊……嗯……不,别那么紧……若临爱死了这滋味。”他媚眼如丝,更不停地用那种低沉的,清润的,仿佛山间流泉般动听的声音,说着这样没下限的话,简直是让人的心酥痒难当。   纵然锦瑟今日原本就预备带着任务来例行公事满足一次秦若临的,也被他完全迥异于平日的模样给惊住了。锦瑟这才想到自己自从修行了摄魂术秘术以来,还是第一次让秦若临体会到灵气的美妙的滋味,也难怪他会失态如此,毕竟大家公子出身,若非真的失控到了某种程度怎会如此大胆,顿时心头是哭笑不得,心道好在这基因药不是落在别有居心的人手里,不然的话天下的男人简直都是唾手可得,如今连一贯稳重的若临都变得像是另一个人似的。   她却不知秦若临会如此放得开,也是因为自己方才最羞耻的一幕都被锦瑟看到了,因此反而更加百无禁忌起来。   扭动着腰,他一次次攀上高峰却似永无餍足一般,两人于是不单单错过了晚膳,更直接纠缠到了晚上,直到锦瑟忍无可忍第一百零一次地命令秦若临从她身上下去时,秦若临居然也用了和其他男人一样的哀兵政策,语气魅惑地道:“就一次,最后一次了,求妻主给若临吧。”   锦瑟简直气不打一出来,说什么求她给他,那现在在她身体里的是什么?再说这最后一次他都说了几遍了,要不要这么无耻?   “若临!”她是真的生气了,谁料秦若临却忽然再度用力抵到了最深处,两人此刻早已变成了侧躺的姿势,他的手紧紧地抱在锦瑟腰间,让她贴合在自己的身体上几乎无一丝缝隙,然后秦若临再度不停地将自己送入最深处,直到他喉间溢出柔媚至极的叫声,急促的喘息颤抖着,显然他是又一次释放了自己却没有丝毫的疲倦之意,“殿下真是个妖精……”他将锦瑟的头紧紧地按在自己的胸前,只觉得怎么都爱不够似的恨不得将她揉到自己的身体里,不过区区一年罢了,妻主居然变得更加诱惑和吸引人,他简直是不能想象自己若是离开她该如何生存下去,由此也更加嫉妒起得到她全身心爱意的林素衣了,想必若是林素衣的话,锦瑟必然是会任凭他满足,让他放纵地予取予求的吧。就这一点上秦若临倒也没有猜错,只是到了那个时候往往反倒是锦瑟反过来求林素衣,因为林素衣顾虑着锦瑟的身体不肯让她太为劳累,结果他们两个一个想要努力的补偿对方,另一个则因为知道锦瑟随时都会宠爱他因此更担心的是锦瑟的身体,如此一来就不像其他人那样总是每次都恨不得抓紧和锦瑟好不容易求来的时间使劲浑身解数的邀宠。锦瑟不知道自己这种一碗水不端平的处事方针最后得到的就是饥饿营销的后果……   秦若临勉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声,他其实也知道自己今日求欢得也太过了,且不论锦瑟是他的妻主,自己本不该如此没有顾忌的数度邀宠,便是在下人眼里,自己这样需索无度始终和亲王殿下停留在浴房内行事也是失了分寸了。他定了定神,克制着身体的叫嚣预备喊小侍进来换了水服侍锦瑟沐浴休息,却不料此刻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规规矩矩的敲门声,然后便是嫣儿的轻声禀报:“亲王殿下,正君,奴有急事禀报。”   也幸好嫣儿此刻过来打断了秦若临的念头,否则的话若是被锦瑟知道秦若临居然预备就这样唤下人进来给他们两个准备洗澡水,她非得气疯了不可。秦若临身为世家大族出身,不觉得让男小侍进来伺候两人洗澡有什么不对的,何况这些人都是对他忠心耿耿的贴身侍从,可锦瑟这个奇葩哪里能忍受自己让一群少年把自己看光光甚至还伺候着洗澡。   秦若临微沉了口气,努力地将声音调整到正常的程度:“什么事?”他知道嫣儿是他的心腹,若非真的有事他绝不会轻易来打扰。可饶是如此,他也依旧留恋着锦瑟给予他的温存,不但紧贴着她的身体没有起来,还一个翻身将她再度压在身下又缓缓抽动了起来,大有能赖一会是一会的样子,此刻房外的嫣儿哪里能想到平日里再正经不过的公子此刻居然耍无赖一般地厮磨着亲王殿下。   眼看着锦瑟紧咬下唇屏住呼吸红着脸似乎怕人听到动静的模样,秦若临更觉得心头某处似乎被融化了一半,亲王殿下也实在是太可爱了,她可是这个王府唯一的主人,堂堂的天潢贵胄,这里所有的男人所有的奴才都是她一个人的,何必顾忌这么多如此放不开,可他就是心动于她这般娇羞的模样,想到这里他甚至还怜爱地在她的面颊上又亲了一口,锦瑟此刻实在是担惊受怕,只得做出口型警告着他:“下去!”   秦若临看出来锦瑟生怕被人发现因此不敢将他直接踹下软塌的样子,他干脆放肆地又顶弄了好几下,结果那无论多少次还是让他销魂的绝妙滋味弄得他自己反而险些心神失守,溢出了破碎的呻吟声。   “刚才洛侧君的院里来人,说是洛侧君病了,需要急招府医入后院看诊。”   秦若临用了好大的自制力方才喘息着停下:“拿我的令牌宣召外院的府医来就是了,这事……嗯……不用来请示我和亲王殿下。”他说着又迫不及待地俯身动作了起来,这种滋味实在是让他欲罢不能。   到底还有完没完,锦瑟已经脸色都开始发青了,心道若是秦若临还继续没这么没休没止下去,她只能动用武力了。就算是同情也有个极限,锦瑟献身了大半天,早就到了忍耐的极限了。可若非是她性子偏软,秦若临也不可能得寸进尺这么久。   “可是洛侧君院里的人说侧君还想要见亲王殿下一面。”嫣儿其实也是有些挣扎要不要为了这种事来打扰秦若临和亲王殿下,洛侧君似乎也是病得神志模糊了,居然提出这种不合时宜的要求,可他若是不说,回头要是被亲王殿下知道了甚至洛侧君若是病势加重,搞得亲王殿下回头怀疑是自家主子为了争宠刻意隐瞒就不好了,因此再三思忖之下嫣儿也只能来做这个恶人了。   秦若临此刻都有些神志不清了,难为他还能一边沉浸在极致销魂的愉悦中一边和嫣儿对话,即使如此他也有些力不从心起来:“知道……了,嗯……退下吧。”   饶是还未通人事,秦若临声音里的暧昧呻吟的还是吓了嫣儿一跳,意识到自己可能打扰了主子的好事,顿时让他的小脸瞬即烧红了一片,只觉得自己此刻站在门口实在是羞死人了!可亲王殿下还没有发声表态,主子的话也是似是而非似乎并没有表明他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嫣儿只觉得进退两难,一时间竟只能呆怔在门口头疼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你还要玩是不是?”锦瑟也是气急了,眼看着秦若临一次次永无止境的索取求欢,她干脆反客为主,一个翻身坐到了秦若临的身上,结果秦若临也是丝毫不以为意,本来女人就该是主动地一方才对,他干脆完全放软了自己的身子,双眸黑如点漆,眉眼间都是带着迷人而温煦的笑意,一副甘之如饴完全放开身体任君采撷的状态,口中更是道:“若临是妻主一个人的,妻主喜欢怎么样都行。”   锦瑟之前因为只是听之任之,以为秦若临平日里也是个有分寸的人,总能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因此对于灵气的掌控也是无所谓的状态,如今看来她还是高估了这些男人的无耻程度。想到这里她冷哼一声,一边压在秦若临的身上动作一边主动倾泻自己的灵气施展起了秘术,她心道既然你这么多精力,那我不好好收拾你也不能让你知道厉害。   被锦瑟手段尽出的秦若临立即被更巨大的快感给冲击到了欲仙欲死的状态,一瞬间连门外有人也顾不得了,发出了和往日里完全不同高亢激情的吟哦,似痛苦又似渴求,惊得门口的嫣儿也险些没摔倒在地。   “啊啊啊,殿下饶了我,我真的不行了……啊啊……殿下,妻主……若临是你的……”   锦瑟理都不理他的胡言乱语,整个人始终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任凭他嘶喊求饶,结果秦若临完全不知道自家的妻主这是在教训自己的用意,在无边的幸福中,他很快便眼前白光一闪,彻底地昏了过去。 第434章 第四百三十章   430.   把秦若临“收拾”了一顿才终于能得以清静的锦瑟很快收拾好了自己,虽然心里有气,可未免秦若临着凉,她还是给他披了件外衣。看着秦若临此刻沉睡却依旧泛着淡淡潮红的俊脸,她嘴角溢出了一丝苦笑,所以她这算是给不了心就只能拿自己的身体作为补偿的方式吗,可为什么总有种莫名的烦躁和郁闷挥之不去,这种被自家夫君们一心恋慕着的感觉有时候给予她的只是一种无奈和压力,可偏偏在这个女尊世界她没有足够的能力去逃避这种责任。   她这样想着踱步走到了门口,对着门外正等得心焦却又面色发烫的嫣儿沉声吩咐道:“进去伺候正君吧,不用吵醒他。”因为觉得自己实在是丢脸,她的语气无形中也有了几分沉郁。   嫣儿怔了怔,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那洛侧君那里……”   “正君不是已经说了,吩咐府医去看就是了,本王又不是医生。”她怫然不悦地道,嫣儿却是心头暗喜,本来他身为正君的小侍,自然是乐意亲王殿下不把其他后院男人太过放在心上的,而且现在主子明显因为承宠而晕了过去,这种时候若是亲王亟不可待地再去看洛侧君,他也会替自家公子难过的。   嫣儿心里转过无数的念头,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垂眸应是,随即他快步推门朝着室内而去,预备照看好秦若临,因为一心记挂着自家的主子,无形中他就忘记了应该问一下亲王是不是还要留宿在正君院。   其实锦瑟除了对林素衣,对其他人还算是一视同仁的,所以很多后院争宠的手段在她的身上施展都是白搭,洛荷苼到底真病假病她没兴趣去探究,在她看来若是她去了就等于表明了某种态度。莫非以后王府谁有个头疼脑热的她就要上门探望,她还没那么傻挖坑给自己跳。当然林素衣不同,就算知道他现在和水云卿住在一起,锦瑟也是半点都不放心,且不论水云卿这个人冷情高傲,光他对林素衣的敌意就让她不能忽视,所幸她早就暗地里派了武功高强的男暗卫保护林素衣和未央,并且他们事事都要和锦瑟回报,以免林素衣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受人欺负。   自觉已经算是完成了身为妻主任务的亲王殿下,最终心安理得的回到自己的院落,没有去管秦若临其后如何了,而是神清气爽地睡了一觉。醒来后的秦若临却是极不好意思,他不知道这是锦瑟的故意为之,只是暗暗懊恼自己不堪承受“雨露”的糟糕身体,生怕锦瑟不悦,为此他甚至后来还连续调养了身体好长一段时日,喝了不少补汤。至于锦瑟的离开他也只是羞涩的以为妻主怕自己休息不好这才刻意避让,明明应该是自己身为夫君好好伺候她的,结果搞到最后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连晚膳都没好好地伺候妻主用一顿,秦若临事后既羞愧又难受,还为此垂泪了几日。   王府的后院从来没有什么秘密,尤其锦瑟的男人还大多都是心思深沉之辈,因此不过第二日就有不少人知道了锦瑟前一日并没有在正君院过夜,且也没有去探视关心一下病倒在床的洛侧君。当下便有不少人对此甚为不解,便连林素衣都误以为锦瑟是为了自己,在院中叹了好几次气,也不知道是为她担忧还是为自己高兴,虽然如今自己表面上显得大方了不少,但林素衣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某个角落却还有些在意的,就让他继续这么偷偷地自私一下吧,他如是愧疚地想着。   没有去管自家后院男人们总是各种百转千回的细腻心思,锦瑟却开始觉得自己后院的男人委实太多了,偶尔满足一下都已经这么累了,若是排排队一个个宠幸过去她会不会什么尽什么亡啊。看来得想办法打发出去几个,最好趁着二姐现在被荣少漓迷得神魂颠倒的关口。因此当日她就吩咐人给司马琴送了个信,信里锦瑟以商安春的名义约他中午至城内的迎客楼一聚,当然去之前她运用摄魂术秘术和精心易容,又重新变为了那个十三岁可爱软萌的少女。   司马琴是必须第一个想办法弄出去的,这个桃花债可不同于其他,他还压根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若是处理的好就等于是第一个成功的案例,其后她再慢慢想办法对付柳侍玉等人。如今从表面上看来,她的后院也应该可以算是“人才济济”了,至少应该纳的名门公子,世家联姻都完成了。各种美貌的,温柔的,清俊的,泼辣的,乃至所谓的“宠爱小侍”(林素衣的定位)也都有了,如此一来二姐的视线也应该开始略微地移开而不再关注,自己也不再是整个玉家皇女中的异类,因此这是最好的时机,她可以慢慢地清理一些无关人出去了。——当然,这仍然是锦瑟目前一意孤行天真的想法。   当然锦瑟也可以想像柳侍玉这里会遇到的麻烦和阻力肯定不小,毕竟在君傲的时候自己算是名正言顺地“宠幸”过他们的,做过几次就把人家甩了,这种始乱终弃的话锦瑟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也是让她最烦恼的一部分,毕竟她可做不出明目张胆地抛弃人家的事情。至于说出实情,心性素来柔软的锦瑟最清楚这是个如何重视男子名节的世界,她不想逼迫几个少年自杀,毕竟那不是他们的错,当然……她低估了柳侍玉等人的心志和意志力。   之所以将司马琴约定在外面的酒楼见面而不是王府内见面,主要也是由于锦瑟不想给司马琴一种自己一个外人却可以在王府后院来去自如的假象,这不符合世事常理,毕竟她名面上只是一个江湖人士,而锦王府则是王府重地。再加上做贼心虚,在自家的地盘上易容成另一个人去骗人,锦瑟觉得自己很容易进退失据,她可不是戏剧学校毕业的,一个不慎露了马脚可就前功尽弃了。   只是她同样忽视了这样做会给人的误会,存心避开锦亲王在外面相见,很多情形下正是一些贵族女子用来勾引后宅男子们偷偷私会情人的手段,虽然她本人没有这个想法,可……司马琴会不会这么琢磨就不知道了。   清俊优雅的少年坐在迎客楼的包房的窗边,他的神情漠然,安静美好的就像是深山幽林里无人造访过的那一潭湖水,洁白如玉的脸庞如高岭之花一般清澈透明,自顾自的潋滟着,但表面的平静无法掩饰他内心的紧张和忐忑,这也是为什么他比和锦瑟约定的时辰还早来了许多的原因,他迫切需要平复一下激动地心情,免得在那个朝思暮想的少女面前失态。许久未见,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既然还能见面,就证明那个该死的王爷没有为难她吧,可是这么偷偷摸摸的显然她还是顾忌着什么,毕竟皇权大于天,她怎么斗得过皇族,司马琴有些失神地想着,举着茶盏的修长手指久久未动。   而整个房内神思不属的绝不只是他一个人,陪同他一起来的赵寰和陆尘同样有着不可言说的手足无措的紧张感觉,今日的相见司马琴必须带着他们一同前来,毕竟从名分上来讲赵寰和陆尘都曾是她的夫君们,若是她……愿意再给他司马琴一个机会,或许日后他们也会是兄弟,因此司马琴绝对不可能做任何让她反感的事情。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不洁了,他配不上她,却还是想留在她身边,无论她遇到了什么难题害得她连夫君都不得不卖身为奴,但他相信她绝非是薄情之人,因此只要能问出实情,他都必要为她赴汤蹈火,而赵寰等人即使如今离开了她的身边,但至少曾经拥有过她,想到这里,司马琴的心底里就无可抑制地涌现出嫉妒的念头。   “司马侍君,侍君?”看到他怔怔地出神许久,连手里的茶凉了都没有发现,赵寰忍不住低声提醒了一句,“要不要奴再给您换一杯。”   “别叫我侍君……”虽然已经提醒过赵寰和陆尘无数次了,也要求他们别在自己面前过于战战兢兢伏低做小地摆出贴身侍从的样子,可这两个男人却总是一遍遍的故意忽视他的要求,这让司马琴着实在有些不虞。   “等锦……商小姐来了,我们自会改变称呼的。”比起赵寰,陆尘就显得平静许多,语气波澜不惊,他知道司马琴在乎的是什么,可讽刺的是,他竟然连正主到底是谁都分辨不出,明明已经得到了他和赵寰渴望至极都不可能得到的东西,他却弃之如敝履,连识人之明都没有,但更可悲的是,他们两个却是不得不奉这样一个王府侍君为主。   “商小姐?你怎么这么称呼他,她不是你的妻主么?”看着眼前的少年波澜不惊的神情,司马琴心情起伏不定,他烦躁地闭了闭眼,脑中却又不自觉的浮现出她的模样,再一次旧事重提道,“我真不明白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还是说如今攀了高枝连往日里的妻主都不想认了?”司马琴冷声道,再一次为“商安春”鸣起了不平,这不是第一次他对赵寰等人的质问,但他也知道自己得不到什么回应。但是没关系,今日一聚他总会问出来的,哪怕是他们两个爱慕虚荣。   在王府的这段时日他不是没有察觉出赵寰两人对锦亲王隐晦的爱意,莫非就因为那女人出身高贵容貌绝色,他们就轻易地移情别恋,如此恋慕权势和虚荣的夫君们不要也罢,司马琴想到这里,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鄙夷,也不再强行要求他们改变自称。   赵寰微微地在唇边扬起一抹苦笑,这个固执的司马家的公子,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解释,但无论如何他宁可让司马侍君误解也绝对不能背叛亲王殿下,只要亲王殿下不肯说的秘密就绝对不能从他们两人的嘴里出来,而陆尘显然也有着和他一般无二的心思,这也是他为什么始终保持沉默的原因。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司马琴的心绪也慢慢沉淀了下来,越来越临近和锦瑟见面的时候,他也渐渐地恢复了往日在司马家时那个沉静的模样,只是此刻的锦瑟却正倒霉的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她正绝对不想看到的人。   ——真正的商安春   其实原本她并没有认出她来,商安春自从休了自家的正夫和几个小侍以后,商家的生意就开始一落千丈,原本她就是个无能之辈,只是一直以来被几个男人照顾得太好,往日赵寰几人将她的生活连同商家各处的店铺都打理得很不错,即使说不上日进金斗却也绝对足以让她过上衣食无忧的富足日子,单从这一点上来说,她的爹娘当初一力让她娶了这个正夫绝对是为她这个好吃懒做的女人所能作出的最正确的抉择,可惜他们小看了这个嫡女的愚蠢。因此,在赶走了赵寰等人又开始花天酒地之后,商安春很快就把商家搞得一团糟,连仅存的地契和金银珠宝都被自己新宠的一个万花楼里买回来的相好给偷了,甚至最后她就在短短数个月内就沦落到了如今这种几乎都要流落街头的窘状。   “你这个贱人,贱人……”眼前的女人整个人都是不修边幅的样子,比锦瑟之前见过的样子胖了不少,也沧桑了许多,原本的锦衣华服如今显得有些破烂,显然是多日未打理了,而她的脸上此刻带着明显的愤怒和暴躁,被人推开依旧不死心地试图拉住一个神情高傲的蒙着面纱的男子,口中嚷嚷道,“明明是我把你从楼里赎身出来,结果你却偷了我的钱还跟人跑了,你把钱还给我,还有我家庄子的地契。”   短短的三言两语就引来不少人的围观和指指点点,而成为众人焦点的女人毫无所觉,只是死死地拦着眼前男子的去路,不停地大吼大叫。   那男子皱着眉头任她不依不饶地指责,姿态娴雅倒也算是不慌不忙,只漠然地瞥了一眼周围正看得津津有味的众人,语气淡然地道:“各位,我和这位姑娘根本就是素不相识,今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她在街上拦住了,我虽是个寡夫,可也不是随便什么脏水都可以往身上泼的。”   双方各执一词,明显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看好戏的人不少,但没有人愿意上前帮助某一方或者发表感想,但围观的人却是越来越多了。不过大家也知道这样的情况维持不了许久,过一会儿京兆尹就会带着官兵赶过来,把寻性滋事的人给统统赶走,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趁着管事的人来之前先准备好花生瓜子什么的。   “走,你跟我去见官,不把钱还给我就让大人把你关进大牢。”商安春依然死死的拉着这个蒙着面纱的男子不肯放手,然而和对方比起来,即使她是个女人,已经被酒色掏空的身体还是太不堪一击。光蒙面男子身边看似娇弱的两个小侍用力一拉一扯,就足以把她隔开。而刚才他们之所以没有动作也只是因为一时有些太吃惊来不及罢了,谁能料到光天化日之下好好地在路上走着还能跳出来一个试图占便宜的混蛋。   “哪儿来的疯子,居然敢占我家主夫的便宜,真要见了官大人非治你一个调戏良家民男的罪去。”   “真不要脸,看我家主夫长得漂亮就起歹心,就算我家主子是孀居寡夫,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欺负的。”   好在商安春只是拉住了这个男人的袖子,并没有实实在在地碰触到他的肌肤和手指,否则的话饶是这男子只是个寡夫也难说被人指责不守夫道勾引女人,毕竟这个世间对男人的苛责总是那么多,哪怕有些事情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无妄之灾。   商安春其实也是昏了头了,那个骗了她钱财的小倌儿得了好处哪里还可能留在京城,早就远远逃到了京城以外的城镇,甚至找了个面貌平凡的入赘妻主过上了隐姓埋名的日子,这是他们这些从良的男子们最常用的手段了。而眼下这个被商安春拦住的男人也不过就是身形和声音略微有些像那个小侍罢了,何况他还蒙着脸。可商安春如今早就是一无所有,更是破罐子破摔的状态,糊里糊涂之下连两个人之间明显的气质差异都分辨不出来,那个普通春楼里出来的卖身男人何曾有这样娴雅雍容的气度和大族世家方有的规整仪态。   本来这个闹剧从头到尾都和锦瑟没有一毛钱关系,哪怕其中的女主角还是曾经被她占用了身份的某人,别说锦瑟本来就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况且对方也从来都不认识她,商安春最多也只见过戴着面具的她,而一直以来的经历都让她深刻地领会到何谓热闹就是麻烦的真谛。但事实就往往总是这么的不尽人意……   “你给我站住。”被甩开并摔倒在地的商安春还是不肯罢休,她仍是不死心的追了上去,男子微微皱了皱眉,在两个小侍搀扶的快速和锦瑟错肩而过的同时,商安春直接扑了过来。   或许是狗急了跳墙,一无所有的商安春如今几乎把报复那个小贼当成了人生唯一的奋斗目标,她的身躯一瞬间产生了巨大的爆发力,以至于连会武功的锦瑟也是毫无防备,就这样正面地被一个女人当着满大街的人……扑倒了。   说被扑倒其实也并不完全准确,因为商安春原本的目标并不是她,只是仅仅十三岁模样的锦瑟实在是显得有些娇小,因此她本能的被商安春给忽视了,而与此同时,那个蒙面的寡夫男也干了件极其刻薄的和自私的事情,眼看着就要躲不过去了,他居然面无表情的就将身边的一个少女推了过去。   从情理上来说,他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说也是名节比天大的事,为了自保,他总不能眼睁睁地在众目睽睽之下任凭自己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搂住,这和被轻薄有什么两样。可从道德上来讲他如此处理却是过于冷静和无情了,毕竟锦瑟只是一个和他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但换言之他的反应倒是极快,若是换成这个世间其他的任何一个人男人都不会这么快的用上这么缺德的办法。   锦瑟也实在是没有料到自己会有这一场无妄之灾,她本来是可以避开的,可谁知道身边的这个男人会故意的将她轻轻一推当成了挡箭牌,她可以理解这个男人想要自救的心态,可身为受害者她却不可能无动于衷。所有人都以为锦瑟身为女子被一个男子如此轻易地推出去,站起来以后怎么也会勃然大怒,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她很是平静,或者说她站起身以后也只是有些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推开了压在她身上始终在呼痛的商安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事实上在锦瑟抬头的时候,围观的众人才发现到这个少女长得也实在是太娇俏可爱了一点,白皙的脸胜过初冬的雪,黑眼恰似琉璃,晶莹剔透,粉唇红腮,简直是画里美人的模样,只不过她是个女人。   莫非是男扮女装?蒙着面纱的男子若有所思的专注地看着她,不知不觉的眼底就染上了一丝愧疚,若他也是个男人,那他刚才的所作所为可就未免太无耻了一点,被她那双澄澈透明的星眸无声地盯着了一眼,总觉得其中似乎在流露着控诉,让蒙面男子忍不住的就觉得有了一丝愧疚和心虚。   商安春同样也有些晕乎乎的,在看到锦瑟的好容貌以后就眼珠子乱转了起来,看来是在打着某些不好得主意,但好在她还分得清主次,目标仍然是对着一旁的那个蒙面男子,但语气中却还是不怀好意地抱怨了一句:“哟,你这‘姑娘’的身子倒是很软很香嘛!”   这算不算被一个女人调戏了,锦瑟皱了皱眉,慢条斯理地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很重啊。”   噗,男子也罢,围观的人也罢,都无意中的想笑。比对了一下两人的身材,的确是差别太明显。   “你……哼,好好的挡我的路,一会再和你算账。”商安春看对方一脸不以为意被女人压着的模样,也吃不准她的身份,但此刻她也没功夫纠结这一点,她只在乎自己能不能拿回被骗走的钱财。   于是她再一次朝着一旁的蒙面男子抓住,那男子的眼中闪过一道犀利的冷光,他这次没有再躲闪逃避,反而静静地站在原地似乎正酝酿着什么,可下一瞬,就见一只纤细却美若春花的手直接抓住了商安唇的胳膊,悦耳的声音似玉砌冰琢,:“喂,我说你这样不太好吧。”   商安春努力地想要挣脱开锦瑟的手却发现只是徒劳,毕竟锦瑟会武功而她只是个身材臃肿的酒囊饭袋,于是她不得不将另一只手也伸过来,两只手一起使力试图掰开锦瑟,但锦瑟却只是从容的一笑,随即突然松开,猝不及防之下商安春用力过大倒退了几步就摔倒在了地上。这还不算,锦瑟上前一步直接一脚踩在她的肚子以防她起身,然后她微微弯腰,伸出食指对着她摇了摇轻笑道:“你看你这样实在是不好,撞到了人不道歉可不行啊。”商安春想要爬起来却又被她轻轻一脚踹回了地上,锦瑟原本就不太喜欢这个女人,如今又被她直接惹到了头上,心里也不禁有些恼火,有心修理她一顿。   不过在旁人的眼里,这容貌可爱的少女动作利落潇洒,声音清亮甜美,可举止行为又透着一丝丝的桀骜不逊(和杨过学的),绝壁是帅气得让人觉得不要不要的。 第435章 第四百三十一章   431.   被锦瑟一脚死死地钉在地上,商安春开始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让锦瑟几疑自己的鞋底是不是装了诸如钉子这样的大杀器。   “你放开我,听到没有,要不然我让你好看。”   这种威胁之语对锦瑟真的是一点杀伤力也没有,但她还是很礼貌地顺着当事人的口吻把话接了下去:“怎么让我好看啊?”   “我和锦亲王大人有交情,不信你去打听打听,我的正夫和小侍如今可就在王府里伺候亲王,要是我让他们吹吹枕头风,保准让你吃不完兜着走。”商安春嚷嚷着道,似乎是生怕她听得不够清楚,结果喊得整条街的人都噤声看着他们,默默消化着这个堪称劲爆的皇家内/幕消息。   锦瑟的脸顿时都龟裂了,她有些后悔自己和这个脑残的商安春对话了,不用抬头去看众人的表情她都可以想象这八卦的杀伤力。所以现在她不单单成了强娶人家男人们的混蛋,还是个头上冒绿的是不是?忍了又忍,她捏了捏拳头,咬牙切齿地俯身将商安春从地上提了起来,一个年轻的美少女提起一个胖大妈,虽然不怎么养眼可这视觉冲击还是蛮带感的:“这么大来头,可真是吓死我了,看来今天我们得好好聊聊了。”   商安春刚想松口气却立即从锦瑟冒着寒光的眼里发现了杀气,妈呀这剧本不对啊,难道她不应该第一时间和自己磕头求饶赔礼道歉吗,这表情怎么反而像是要吃了她一样。商安春的预感没有错,下一瞬锦瑟就将她直接丢到了一旁的买小食铺的桌子上,然后扑上去……拳打脚踢。   “你可真会胡说八道啊,连锦亲王都被你编排上了,吹,你继续吹!”当然忙碌间隙锦瑟也没忘给铺子的老板丢了一锭银子作为损失赔偿,看得那蒙面的男子静静地看了半晌,便是身边的小侍连连催促也没有挪动一下脚步。   “别打我别打我,我真的错了……啊……哦……好痛……呜呜呜……”那叫声让锦瑟听了更是脸色一黑,尼玛她只是压着她暴打好不好,有必要叫得这么邪恶吗?   “那你刚才说什么你的男人给了锦亲王的话,是瞎掰的吧?”她得给自己正名,正名!   商安春怔了一下,顶着熊猫眼满脸无辜的大声道:“这个我真的没撒谎,是真的啊……啊哟…你可以去打听一下,我叫商安春,我家的正夫叫赵寰,他现在就在亲王府里头啊…”   锦瑟顿时更气了:“在亲王府里就意味着他和锦亲王有一腿?”   “难道不是吗?”商安春反倒是被问懵了,在她的眼里,若不是这么个理由他们怎么可能和自己和离,再说锦王府那是什么地方,寻常人哪里进得去,伺候锦亲王的小侍不就等于给她暖床吗,对这两个男人来说可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过赵寰和陆尘的确有些姿色,被锦亲王看上也没什么稀奇的,听说有的女人就是喜欢玩良家夫男,锦亲王那种皇族估计也不能免俗。商安春以己及人,就觉得全世界的女人都是不要脸的。   锦瑟光看她的脸都知道她在想什么,气得嘴角直抽。   “别打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得罪女侠了。”商安全痛哭流涕,锦瑟下手没留情,她只觉得浑身都痛,偏偏战斗力负五渣的女人在锦瑟满前压根没有还手之力,“女侠女侠我今天真的错了,求你高抬贵手,我发誓绝对不让我家的男人去和锦亲王吹枕边风……”   锦瑟一顿,随即揍得更卖力了。   在京城这样的地界上,任何乱子都不可能持续太久,但同样的,“警察”总是姗姗来迟。   “给我住手,当街伤人,还有王法没有,你,就是你,身为一个女子居然压着另一个女子当众行此不轨之事,简直是不成体统,无耻之尤。”也怪不得官差们会误解,毕竟在旁人的眼里看来,锦瑟骑坐在别人身上压着人的行径也实在是太凶残了一点。   几个京城侍卫们匆匆赶了过来,领头的女子更是对着锦瑟口出惊人,没有发现所有人闻言后都诡异地看着她的表情,只觉得有种不小心走错片场的感觉。   锦瑟转头看了她一眼,她没有辩解甚至笑容依旧谦和:“可我还没玩够怎么办?”   场面顿时有些冷,这话说的饶是这个官兵队长也是楞了一下,蒙面男子更是噗得一声笑出了声来。   “你你你……“那年轻的队长显然还没遇到过这种没脸没皮的回答,脸色都红了一圈,可等到商安春抬起头来露出真容的时候她立即意识到自己闹了个大乌龙,哪有口味这么重的美女,就算搞基也不会这么不挑好不好。   只是她们的人一来,商安春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开始哭诉求救了起来:“大人给我做主啊,我被欺负的好惨,呜呜呜呜。”蒙面男子抽了抽嘴角看了一眼被打成猪头的商安春,嘴角微微上扬,暗道这美少女看上去娇娇弱弱的一个人,下手可真狠呐。   锦瑟冷哼了一声拿帕子擦了擦手,动作从容不迫,当着官差的面依旧不慌不忙:“我看她还被打得不够是才对。”她声音轻轻柔柔的,但不知为何就是莫名地带着一股难言的气势,连官兵队长都觉得有些紧张。   这副淡定的姿态看得路边几个小少年愈加脸红,更有甚者嘤咛一声倒在了家人的怀里,捂着脸看着她细声道:“她好厉害好有女人气概。”   锦瑟当然不知道这些神一样的评价,她如此有恃无恐自然也是仗着自己在大周天不怕地不怕的,别说她干的事情光明正大,就算是真的要欺负个人,在京城这样的地界上她身为官一代还有什么搞不定的。   商安春顿时就不服了,她自认自己是个受害者,一脸悲愤地拉着官大姐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通,可看着一脸无所谓的锦瑟和蒙面男子,心里的悲拗顿时越大了。   官兵队长一脸不耐烦地一挥手:“行了,统统带走。”她可没闲功夫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反正你们两个当街打架,回去审问了再说。”   “当街打架?我这是正当防卫才是,要知道一开始可是她扑了上来对我行凶才是。”对于官差们的敷衍了事锦瑟可不买账,“不如你问问旁人,看看到底是谁不讲理。”她看了一圈,顺手就朝着那个正躺在身边侍从怀里偷偷看她的少年指去,瞧这个旁观的小少年对她颇有好感的样子,应该也会替她说话的吧。   结果少年突然看到心上人突然注意到自己,一时激动,居然一口气没喘过来,晕了。   锦瑟:“……”她这不是一阳指吧。   这个时候,蒙面男子身边的小侍走到了官兵们的身边,不知道对她们出示了个什么东西,又低声耳语了几句,那官兵队长瞬间就变了个脸色,恭恭敬敬地点头哈腰地道:“原来是您,实在是冒犯了。”   锦瑟疑惑地思忖,还真看不出原来这也是个有来头的,她当然不可能直接亮明身份,毕竟她现在才十三岁的样子,正有些犹豫要不要拿出锦王府的令牌狐假虎威一下或者用摄魂术脱身,但还没等她作出决定,便看到那个蒙面男子看了锦瑟一眼,竟然亲自开口又对着那官兵队长说了两句,看得出他平日里是不会主动和普通人讲话的,毕竟这男子神情平淡,体态优美端庄,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养的世家出身,当然,他还是个寡夫,为了避嫌一般也不会和其他女人讲话。   官兵队长也不知道听他说了什么,一脸为难,锦瑟竖起了耳朵也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这恐怕不行,这位小姐刚才当街伤人,大家都看到了,就算是您求情,我也……”   另一边,商安春继续一边抽抽搭搭地哭着一边委屈地对其他官兵投诉着锦瑟对她的暴力,锦瑟一看这场面就知道这寡夫男总算不是个没良心的人,想要出面保一下她,其实她倒是无所谓,正预备亲自上前秀秀某些令牌之类的,结果也不知道那个男子说什么,霎时间那官兵队长便是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很是诡异地看了锦瑟一眼,看得她寒毛直竖。那啥眼神,同情?还是佩服?她竖起耳朵,若不是基因改造后耳聪目明的,只怕还听不到这种让人无语的对话。   “原来这是您的弟弟啊,那的确是不能带走免得坏了名节,只是一个男人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压着一个女人打,总是于名节有碍。”   居然被当成了男人,她就这么容易被人混淆性别?锦瑟皱了皱眉走了过来,瞥了一眼蒙面男子,他平淡地望了她一眼,就好像他刚才没有给锦瑟扣上一个男扮女装的帽子一样。   看着锦瑟过来,官兵队长的脸当即就红了,貌似是羞涩来着,看得锦瑟有些无语,大姐你也实在是太好骗了吧,还真把我当男人了不成。“这个女人……”她指了指商安春,“当街拦住……我哥。”说到这里时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蒙面男子,果然看到他微微挑眉但笑不语,“不给我们走还想耍流氓,甚至污蔑锦亲王声誉,你们就看着办吧。”   官兵队长一听到商安春连皇亲国戚都敢冒犯,顿时就变了脸色:“既然如此必须得带走审问一番了。”   商安春顿时大声喊冤,继续那套她和锦亲王是好姐妹,连自家的夫君多给人睡了的言辞,她的口没遮拦完全坐实了锦瑟的指控,官兵队长亦是脸色一黑,怒道:“瞎嚷嚷什么,捂上嘴带走。”人家锦亲王是什么人,会看上你家的残花败柳?不过……有些事谁知道是真是假呢,总之带回去好好盘问一番指不定还能知道一些外头人不知道的八卦呢。带着这种隐秘的心思官差们走得飞快。   锦瑟可不知道她们的想法,她看着那蒙面男子走到她的面前,对她来了一句:“小弟,你没事吧。”当着这几个官差的面,这蒙面男子显然还在做戏呢,不过话语里的关心倒是丝毫没有作假,锦瑟朝天翻了个白眼,好吧您高兴就好,锦瑟本能的对别人把她认错性别的事情无感,能有这么好的借口还省得她直接出面,方便快捷也没什么不好。背地里的暗卫们捶胸顿足,对自家主子这种后知后觉的毫无女人尊严的行为实在是无语。   而另一边,时间过了也仍然没有等到锦瑟的司马琴开始无端惊惶起来,她是不是出事了,被锦亲王发现他们私会因此被杀人灭口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有些进退失据,未免被赵寰等人看出来,他心烦意乱地打开了窗户,眼神不时地朝外飘去,生怕错过街上锦瑟的身影。   而锦瑟此刻已经随意地抚了一下有些皱褶的衣服,看官差们离开也准备去赴约了。刚抬腿朝着迎客楼的方向走了几步,就被身后那蒙面男子跟上前来喊住了:“小姐请留步。”   锦瑟以为他是要道谢,但回头的时候却看到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今日多谢小姐相助,先前是我失礼了,不知小姐贵姓?”那声音清冽温雅,似玉砌冰琢,如清泉般澄澈,让她觉得似乎哪里听过一般。   锦瑟于是客气地笑了笑:“我也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既然对方都如此诚心了,她也不再计较先前他推了自己一把用来做挡箭牌的目的。   阳光下她的笑容很是明媚,看着这秋水般清澈眼睛,男子微微一怔,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问出她到底是男是女这个问题,毕竟如此直接也显得过于失礼,想了想他缓缓走到锦瑟的面前,在她疑惑不解的眼神中揭开了面纱,有些还没散去的行人看到就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心道难怪刚才那个胖女人死缠着他不放了,眼前的男子真容竟比想象中要年轻许多,他肌肤白皙如玉,身姿宛若风中弱柳一般,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扬,曈眸幽深,更显得玉容芳华。   又来了,眼熟的感觉,锦瑟一时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见过他,也只得抛诸脑后,却见男子对着她很是认真地福了福,锦瑟连忙虚托了一把:“我已经说过了,刚才的事情不怪公子,还请公子不必如此多礼。”就算一开始心头有些不爽,看在人家又是帮忙说话又是请罪道歉的,锦瑟本就是个心大的人,原本的一点气也都消得差不多了。   却见这年轻男子微微颔首,语调轻缓地道:“我姓林,单名一个策字。如今舔居长安侯府,小姐若日后有何事需要吩咐的,派人来说一声即可。”他在锦瑟面前露出真容正是想要自己先一步坦白相见,不遮遮掩掩,毕竟眼前的少女/少年是性情中人,不管是男是女都让他有些说不出的在意。   林策,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一般,锦瑟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林公子,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此事就不必……”   话到一半,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唤打断了两人对话。   “商小姐?”却见一个面容俊美白皙的少年正急急走来,脸上带着克制的激动和笑意,此人正是司马琴。   原来他方才在楼上正好看到了已经朝着这个方向走来的锦瑟以及被蒙面男子拦住的情景,顿时眼神微闪,脸色暗了一下。随即他用最快的速度把杂乱的思绪赶跑,照了照镜子重新整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饰,还下意识地把背脊挺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容光焕发,这才脚步飞快地带着赵寰等人走出酒楼迎了上去。   “司马公子!”锦瑟看他脸色有异,以为他是等得太久心情不好,十分自觉地道歉:“实在抱歉,是我来晚了,司马公子没有久等吧。”   司马琴眼神微闪,看了一眼一旁容貌出色的陌生男子,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依旧是温柔大方的笑意:“没有,其实我也只是刚刚到而已。”他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话,随即对着一旁的林策微微颔首,“不知这位公子是?”   林策显然也看出来眼前这个司马公子对他的堤防之意和眼中隐隐的独占欲,倒也并不觉得不满,心中猜测或许他是眼前这个姑娘的未婚夫君,也难怪他会如此紧张,因此便十分善解人意地解释了一句:“司马公子,刚才我在路上被无赖纠缠,多亏这位……商小姐拔刀相助,这才特意在此道谢。”他听到司马琴称呼锦瑟为商小姐,便也从善如流。   许是因为林策神情和眼神和语气都十分的坦率,没有其他的意味,司马琴顿时释然,同时也为自己方才的猜忌而羞愧不已。而以锦瑟的大条神经,自然是看不出这几个男人心里的想法,她客气地对一旁的赵寰和陆尘打着招呼:“你们也来了。”   看到亲王没有忽略他们反而十分亲切的语气,两个男人都激动的脸色通红,却又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才好,在见识过了锦亲王府的规矩和威严以后,他们怎么也没法毫无芥蒂的直接称呼她为妻主了,哪怕只是做戏。   却见林策看了一眼锦瑟,恍若无意地又对司马琴道:“在下林策,如今寡居长安侯府,不知司马公子是否是商小姐的夫君?可知商小姐的尊姓大名和落居京城何处,毕竟我刚才骗了那官差说商小姐是我的弟弟,免得她被为难。”未免司马琴误会,他又善意地解释了一句,“若其后那无赖女子继续咬着我们不放,我也能出面做个见证,免得商小姐也被为难了。”   司马琴听得出他是一片好心,何况对方都坦率直陈自己是孀居寡夫了,明显是不可能对锦瑟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再说他内心深处也想知道锦瑟更多的消息,如她现在住在哪里,自己何处能找到她,因此便也不疑有他,看了一眼正和锦瑟寒暄的赵寰等人,因为对方将他误会成了锦瑟的夫君,司马琴一时激动之下便对着林策不好意思地道:“我还不是商小姐的夫君,也不知她住在哪里,一会……不如……我和你一起问一下她。”   林策顿时有些惊讶,随即便有些明白定是这个少年单方的一头热吧,盯着人家问这些问题的确也有些不合适,他也不强求,便只是客客气气地对着司马琴道:“司马公子客气了,若之后商小姐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派人来长安侯府吩咐一声。”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但不至于会舔着脸凑上去,虽然这个美少女姿容出色看起来性情也很讨喜,可现在的林策并没有一丝半分想要嫁人的念头,尤其在他曾经出了那样的事情以后。   他的这种有分寸的礼节顿时更加得到了司马琴的好感,他们随意也交谈了几句,结果在林策预备告辞的当口,谁也没想到,原本揪着商安春已经走出一条街的官差们又折回来了。   “没错没错,那个就是我的正夫赵寰,旁边的就是我的小侍陆尘,如今他们都在伺候锦亲王,我就说我不可能看错的,这两个男人就算化成灰我都认识,官差大人,我真没有污蔑亲王大人,你们问问他们就知道了。” 第436章 第四百三十二章   432   商安春的声音逐渐由远及近,传入赵寰和陆尘的耳中霎时间就让他们变了脸色。而比起这两人的慌乱,司马琴则是满脸茫然,浑然不知到底自己身后的两个小侍,曾经的商小姐的夫侍和那个遥遥走来面目有些狰狞的胖女人有什么关联。   “没错就是他们两个,不信官大姐们尽可以问问,我可是他们的妻主,我跟你们说,回头问清楚了你们可得放了我,我真没有污蔑亲王殿下。……”在场的几人还没有想到什么对策,商安春便已经带着官差们走近了,锦瑟方才只顾着和司马琴几人打招呼,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以至于一开始也疏忽了商安春本人的靠近,等真的听到她的声音和话语的时候,她只来得及傻傻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所以她现在的心情,大约两个字形容,就叫做懵逼。   “什么你的夫侍?简直莫名其妙!他们两人可是我的小侍。”司马琴一看这女人口口声声赵寰和陆尘是她曾经的男人,便有心想要维护他们,毕竟在他看来,赵寰两人可是“商小姐”曾经的夫君们,虽说如今在锦亲王府内做了小侍,可那锦亲王后院美人如云,锦亲王压根就没有染指过这两人,否则的话他早就去宰了那无耻的亲王了。虽然他不能理解赵寰两人“抛弃”妻主追逐富贵的行为,可平白冒出来一个女人妄图给“商小姐”戴绿帽子,这一点他可绝对是无法忍受的。   “你是什么人?”商安春狐疑地看着司马琴。   “我自然是他们的主子。”司马琴如今完全将赵寰和陆尘看成了需要被自己保护的对象了,这也是为了“商小姐”,即使他不喜欢他们,可日后若是伺候同一个妻主总要兄弟同心,因此他自然也要站出来维护他们,“我们可是锦亲王府的人,轮不到你在这里放肆。”虽然对玉锦瑟并不感冒,可司马琴不介意拿她的名号出来镇镇场面,锦瑟只能在一旁苦笑,她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要不要出声了。   “你看,我说的吧,他们如今可都是伺候亲王殿下的贵人了。”商安春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似乎自家的男人能被锦亲王看上也算是与有荣焉的事情,赵寰和陆尘则满脸苍白,垂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的样子,锦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现在这种一团乱麻情况,自己不出面似乎也不行了,结果司马琴显然反应比他们还大。   “住嘴,我说了他们两人只是在王府里伺候我的小侍,而不是伺候什么狗屁亲王殿下的,这话你听不懂?”只要一牵涉到维护“商小姐”男人的声誉,司马琴就气势十足,和变了个人似的义正词严,而一旁的“狗屁亲王”也被他难得的厉声给唬了一跳,看在他毕竟也算是给自己正了名的份上,锦瑟也决定也不和他骂了自己这件事上多计较。“还有,他们和你没有关系,你若是再敢胡乱污蔑他们,小心我让亲王给你治罪。”   司马琴的态度无疑让一群官差们看得是一头雾水,他承认了自己是王府里的人,身边又有下人伺候,那摆明了他也是锦亲王的男人,可哪有一个男人会称呼自家的妻主为“狗屁亲王殿下”的,这也太……不拘小节了一点吧。   “瞎扯什么,你自己问他们,是不是我商安春的男人?”   “他们当然是商安春的夫君们。”司马琴看向了一旁正揉着额头的玉锦瑟,“难道你还是商安春不成?”   “我当然是!”商安春大声道,虽然被司马琴冷漠的气势一震,可仗着官差就在自己身后,且她从头到尾说的都是真话,自然腰板也直了几分,她怒瞪着司马琴,“难道还有第二个叫商安春的?”   “商安春?”林策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动了一下,怎么今天这事越浓越复杂了,这司马公子明显是对眼前的少女有好感,可偏偏好像他又是锦亲王的夫君?还有现场为什么会有两个女人叫商安春,莫非这个名字还有什么典故不成,大周的人都喜欢用?还是仅仅只是巧合的同音。   自觉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事情,男子带着深思看着司马琴,却没有第一时间道出他的疑惑,官差们早就无语了,艾玛就算是戏园子里也没有这么精彩的大戏好不好。莫非锦亲王殿下的一些后院内/幕谜团今天就要在他们的面前被揭开了吗?   “行了!”再不出声锦瑟自觉这事就要越闹越大了,虽然她不怕商安春这个胡搅蛮缠的,可看赵寰和陆尘两人分明已经是吓得浑身发抖,司马琴又是一副义愤填膺到了极点的模样,让锦瑟只觉得心累,但毫无疑问的是,她对眼前这个正主商安春一点好感也没有,也无意和她打什么口水仗,至少不能任凭她羞辱赵寰等人。   于是她走上前去,当着所有人的面干脆利落地一个手刀,直接就把商安春打晕了。   “喂,你……”官差大姐们顿时都怒了,看戏看到一半忽然被人强行打断,这滋味谁不恼怒,锦瑟却是淡定地看了她们一眼,虽然是平平无奇的眼神,但几个官差都莫名的觉得浑身发冷,从头到脚都有种说不出的惶恐和紧张,就好像自己面对的是绝对不能冒犯的贵族,显然锦瑟是对她们用了一点儿精神压迫和摄魂术。   “皇族的事情也是可以任凭一个无赖在外胡诌的?”她淡然道,说话时整个人不知不觉便带出了一股高贵凛然的气势,让人不由自主的就只有臣服的感觉,“你们是大周维护京城治安的官兵,不是跟着一个地痞流氓团团转的帮凶,这个女人之前还在当街调戏别人,如今故技重施,你们就跟在旁边看着?”她冷哼道,清澈而冷然的目光盯得几个女人都自惭形秽了起来,“把她带走关进大牢,好好打几顿让她先管好自己的嘴巴和言行再说。”   官差们抬着昏过去的商安春离开了,锦瑟做了个手势派了个暗卫跟着过去善后,毕竟敢随意这么到处说自家的男人伺候了亲王殿下的商安春完全就是在作死,别说锦瑟压根没色胆包天到这个地步,就算是真的……你也得把嘴巴闭紧了,否则就是藐视皇族的大不敬之罪。   这个少女似乎并不简单,林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锦瑟,不管事实的真相如何,他都有预感那个锦亲王绝不可能是个因为美色就抢夺人夫婿的女人,在君傲虽然不过寥寥几面,可他看得出那个亲王殿下是个清高自持洁身自好的皇女。何况从赵寰和陆尘的表情上他也看得出其中大有文章,不过这些别人的隐私他素来没什么兴趣。   “既然此事已了,那我就告辞了。”相对于司马琴皱着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的表情,事不关己的林策就显得淡然多了,只是浅淡地对着几个男人略微颔首便毫不在意的转身离开,让锦瑟也不得不佩服他这种生怕惹事的个性。这显然是个极为聪明的男人,进退有据,永远都从容得令人刮目相看。   而司马琴显然也不是个傻子,连林策都能体会出来觉得有点不对的地方,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但他第一个反应并不是锦瑟骗了他,而是觉得赵寰和陆尘又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了。   “刚才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等几个人一起回到了包厢后,他第一时间对着赵寰和陆尘发问,毕竟是司马家的公子,当他板起脸来的时候脸色十分肃然,教赵寰两人看了也觉得有些紧张起来,“刚才当着众人的面我只能一力维护你们,可……若是你们当真做了让你们妻主蒙羞的事情,……”说到这里他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锦瑟,怀疑自己是不是可以越俎代庖替她问这些话。   锦瑟正要开口,却见陆尘忽然抬头看着司马琴斩钉截铁地道:“我们和刚才的那个女人如今没有一点关系。”他的语气和表情都表明他说的是实话,可若是不用“如今”两个字显然就更完美了。   “这么说你们果然是和她有瓜葛了?”司马琴皱着眉头正色道,他实在不明白这两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有了“商小姐”这么好的妻主却还是到处招蜂引蝶,看那个女人颇为有底气的样子,要说他们之间没什么关系司马琴还真有点不信。面对他的质疑,陆尘却是面色沉着地看着司马琴,沉默以对,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赵寰恐慌了一下,试图补救陆尘话语里的漏洞,想继续帮忙把这个谎言弥补过去,锦瑟当即拦住了他,一个谎言总要用千百个谎言去弥补,锦瑟也不想继续再难为这两个男人下去,她对着司马琴直接了当地开口道:“其实我不是商安春本人,赵寰和陆尘当初都是陪着我作戏罢了。”   司马琴整个人都震惊了,他呆呆地看着锦瑟,试图消化她话里的含义,而赵寰和陆尘也是惊呆了,他们当然早有预感锦瑟今日来会和司马琴摊牌,但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就借着这个契机就说了出来,于是整个场面就出现了片刻的迷之沉默。   “这么说他们两个跟你……”   锦瑟知道他想问什么,面带歉疚地点头承认道:“不错,当日我去西塘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他们是陪我作戏的。”然后她态度极其诚恳地道歉道,“司马公子,一直以来都骗了你,对不起。”   司马琴满心的难过和失落,他对眼前的女子有意,可对方连真实的身份都没有和他袒露过,可随之而来的又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锦瑟和赵寰陆尘两人根本没有一点关系,那岂不是意味着,她很可能压根都还没有娶夫?毕竟以锦瑟如今的年纪,家里也不可能夫侍成群,抱着这样一丝诡异的希望,司马琴脸红了,可随即他想到自己如今已经算是残花败柳,不由又是脸色一黯。   锦瑟没注意他的脸色变幻心潮起伏,她今日见司马琴,主要原因还是为了帮助他离开锦王府,同时给自己正名,陆尘当日在西塘曾因为和她一起被顾北辰追杀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不过看司马琴的表现锦瑟也知道陆尘此人的嘴巴果然很紧,一点都没有透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在王府里遇到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常引人疑窦,就这一点上来说她对他是十分满意的,而赵寰在锦瑟的眼里则是另一个不知情的人了,虽然其实这两个人男人不单单都清楚她的身份,甚至连她和楚雪熙的那点破事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司马公子,我听说你嫁入了锦王府为侍君?”锦瑟这开门见山的问话果然让司马琴脸色一白,他当日被锦瑟拒绝以后便心若死灰,原本也是为了司马家而勉强同意嫁入锦王府做个摆设,心里却是早就打定主意绝不会让那个亲王碰自己一下,只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王府里遇到赵寰和陆尘两人,为了打听锦瑟的下落这才和那个亲王殿下谈条件甚至虚以为蛇,即使自己对亲王没有一分半点的意思,和那个亲王也是清清白白的关系,可在其他女人的眼里,只怕自己也是个趋炎附势嫁入为了王府的荣华富贵而甘愿做小的男人吧。   “我……我只是……”他试图想要解释,却又发现自己的语言极其苍白无力,总有种试图掩饰和找借口的意味,生怕看到锦瑟脸上的鄙夷和不屑,他甚至都不敢直视锦瑟,谁料他却在下一刻就听到锦瑟极其认真地看着他道:“我知道你不是自愿嫁入王府的,不如这样,我帮你和锦亲王说一声,让她放你离开如何?”她当然知道司马琴不是自愿的,还不是被司马铭和令狐源这两个混蛋乱点鸳鸯谱塞进来的,没有注意到一旁赵寰和陆尘脸上震惊不已的脸色,锦瑟继续再接再厉地鼓励道,“你放心,只要我开口,亲王殿下绝没有不允的道理,而且她也绝对不会为难你和司马家。”   司马琴却是完全误解了锦瑟的意思,巨大的喜悦几乎冲昏了他的头脑,锦瑟的话让他误以为她同样是对自己有意的,否则她为何要主动开口帮助自己离开王府,一个女人为了帮他甚至愿意为了他还得罪皇族权贵,这份心意千金难买,想到这里他倏地起身,一把抓住了锦瑟的手,神情十分激动:“我愿意,我自然是愿意的,只要能跟着你,我什么都不要。”想到那个王府里花心的锦亲王,他甚至还表情冷酷地道,“你放心,那个狗屁亲王若是敢为难你,我就去亲自杀了她。”   什么?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眼看着对方一脸好像被表白的表情,锦瑟楞了一下,简直是不能再尴尬:“不不不,你不用去杀她,她是一定会答应的,不对,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表情着实有些无奈,这位司马公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对面坐着的其实就是亲王本人好不好,虽然那她很欣慰总算有一个男人肯主动离开了,可是求他也别误会她的意思啊,她就算换了个身份也同样不能娶他好不好。   司马琴也看出来了锦瑟的为难,他整个人晃了晃,脸色颓败了下来,的确,身为一个早就不干不净的男人,甚至如今还嫁了人了,眼前的少女怎么可能还肯接纳他,可饶是如此,他还是不肯死心地忐忑着道:“我,我可以不求名分,只是跟着你伺候你,就算为奴为侍也好,好不好?”咬着下唇,原本清冷的少年如今眼眶中都含着泪,“我只想跟着你,不管你是什么人,哪怕你是江洋大盗,或者身负血海深仇这才不能表明身份,但我都不在意……”他将锦瑟隐姓埋名的原因归咎于另一种脑部出来的苦衷,简直让在场的另三人都不能再无语。   “司马公子,你先别冲动……”赵寰还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天性中的善良让他还是想要劝阻司马琴的一意孤行,甚至他带着祈求的眼神看向了锦瑟,眼前的少年对亲王殿下一片痴心,可他偏偏不知道真相,甚至不知道自己其实早就已经算是嫁给了眼前心心念念的人了,而亲王殿下明显是对他无意的。赵寰不忍心看他继续做出错误的抉择而事后后悔,因此便忍不住为他说起话来,“小姐,求您还是收了司马公子吧,看在他……一片痴心的份上。”联想到自己无望的爱慕,赵寰至少希望能帮帮司马琴这个可怜人,只是这话听在锦瑟和司马琴耳朵里完全就是截然不同的意思了,锦瑟知道赵寰是看不过去了,这是在哀求她别让司马琴离开王府,而司马琴则被赵寰不计前嫌的言行感动了,他满含感激地看了一眼赵寰,在知道眼前的男人也只是和锦瑟做戏以后,他对他一切的嫉妒都已是荡然无存,甚至打定了主意以后要对他好一点。   锦瑟看了一眼有些拘谨的赵寰和陆尘,同样提议道:“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也会入了王府做小侍……”明明她让暗卫带给二姐的信是请求她好好安置这两个男人的,毕竟他们也跟着自己在西塘出生入死了一回,结果一回来二姐就把他们莫名其妙变成了自家王府的下人,锦瑟不知道这两人完全是自愿,心里只是嘟囔着安澜做事实在是太不厚道了,她以为安澜是生怕这两人知道了一些秘密所以才故意胁迫他们留在王府的,毕竟按照安澜一贯以来的行事准则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因此眼下干脆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让他们离开,谁料赵寰和陆尘一听当即就慌得跪了下来,惶恐和不安甚至让他们浑身颤抖:“不不,求小姐不要让我们离开王府,求您不要逼我们离开。”   两人的态度如此坚决,就仿佛锦瑟要逼着他们去死一般,看得锦瑟瞬间就无语了,而司马琴也有些怔愣,他心下有些不解,却也因为不了解内情而皱着眉头没有出声。   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啊,司马琴肯离开王府,但他离开了却是要跟着自己这个身份走,那这个离开还有什么意义?锦瑟知道自己若敢把司马琴就这么直接丢出王府然后又人间消失,令狐源和司马铭铁定要找上门来和自己算账,娶了人家又忽然把人家好好的一个公子赶走,这说出去一百遍都是她理亏。而赵寰和陆尘又是铁了心的非要在王府里做下人,真是教人搞不懂。   就在锦瑟此刻头疼的无以复加的时候,皇宫里此刻另一个玉家的皇女,大周最尊贵的女帝此刻也在头疼中,因为荣少漓似乎终于看出了她在装病,对她又开始冷淡了起来,甚至催促安澜恩泽六宫,不要整日里只是宣他伺候左右。   安澜平日里对别人都可以摆出高高在上的帝王威势,可在自家的心肝面前总忍不住有些英雄气短,偏偏她还总是止不住地犯贱,明明整个后宫的美人都愿意被她予取予求,可她却总是在意那个“不识好歹”的荣少漓。   而就在她心情不怎么美妙的当口,偏偏又收到了莫如焉的密报,里面提到凤后洛清扬似乎有要对付锦亲王的意图,甚至还暗地里把洛家的一个庶出公子暗地里送入宫里强塞给锦亲王,只是后来不知为何那小公子似乎在伺候过了锦亲王后又私自逃出了宫去……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安澜看了密报以后只觉得眉心直跳,对莫如焉也有些不满起来,不过就是自家的妹妹多了一段露水姻缘罢了,值得这个暗卫首领如此大惊小怪么。不过想到莫如焉如今也算是锦瑟的人了,男人一旦嫁了人总会容易吃醋和嫉妒,甚至为了一些小事患得患失,尤其又是自家魅力惊人的九妹,便是一贯能干的后宫暗卫首领也难免会有失分寸,女帝也就释然了。不过洛清扬胆敢算计皇族亲王,这事可大可小,安澜却并不预备姑息,再联想到锦瑟平日里就过于软糯的个性,想到她就算被凤后算计了恐怕也不敢多说而只能自认倒霉的个性,安澜决定给她做一回主,帮她出出气,当即便下了口谕宣她进宫,同时又将凤后洛清扬召来了御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有一篇很长的番外,是楚雪熙的。   因为太长了,不知道发不发的了。 第437章 楚雪熙 番外(一)   楚雪熙番外   楚雪熙生来便是楚家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他的母亲是个平民,容貌极美却不幸地被楚家的家主看上,被迫做了他的外室,虽然也算是受宠了一段时日,却最终无法避免被正室迫害的命运,毕竟楚家是一流世家,楚夫人同样来自于另一个高贵的家族。   在生下楚雪熙后不久,他的母亲就在重病中撒手人寰,临死前她睁大着双眼死不瞑目,手更是死死地拉着楚雪熙不放,直到被来人掰断了手指,这一幕让楚雪熙在其后十年的夜里时常被惊醒无数次。   楚雪熙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被人害死的,虽然他被楚家家主接回家的时候不过是个五岁大的孩子,但却完全没有普通孩子的懵懂天真,他会伪装自己,甚至还会讨好对自己恨之入骨的新母亲,所有人都以为,一个孩子是很容易欺骗,也是最容易淡忘仇恨的,因此在他长久以来的掩饰下竟渐渐地对他失去了原有的防备。   可是他的存在对某些人来说仍旧算是个巨大的耻辱,因此在他成长的过程中,他经历了不止一次的暗杀陷害,只是这些最后都成了让他磨砺和成长的基石。在楚雪熙十八岁的时候,他考上了整个帝国联邦最出色的军校,这使得他终于有了机会可以暂时脱离楚家的控制,也第一次以一个私生子的身份正式地走上了属于他的舞台。   人类已经进入了星级时代,在这个时代中,人类的普遍寿命已经增长到了三百岁左右,高科技的发展和对宇宙孜孜不倦地探索使人类早已可以进入宇宙,更制造出了不断进化的机甲使得人类可以驾驭它在星河中战斗和开拓,而数代累积的基因进化成就也使得人类发掘和拥有了无限的体能增长潜力,但唯有精神力却是无法后期弥补的天赋,这等于在出生时几乎已经决定了一个人毕生的成就。   楚雪熙的精神力是B+级,在联邦帝国中算是较为大众的资质,而楚家嫡子楚浩的精神力则被评定为A-级,这使得他一出生就几乎拥有了整个楚家最好的资源培养。但楚雪熙是个有野心的人,精神力的等级并不能使得他放弃让自己变强的决心,当他以绝对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录取率极低的帝国军校时,他也证明了这一点。帝国军校选拔人才并不是靠单纯的精神力评定,而是看一个人的综合实力,比如楚浩在初试第一轮的时候就已经被刷了下去,而严苛的帝国军校绝对不会接受同一人第二次申请入考,他们信奉优胜劣汰的准则,因此无论任何人都仅有一次机会而已,失败了就是败者,永不可能给他第二次机会。楚雪熙的成功更加侧面衬托了楚浩的失败,几乎等于是给楚家夫人最响亮的一个巴掌。   等到楚家主夫人开始正视自家丈夫的这个私生子并后悔没有早日下决心除去这个日益优秀的少年时,楚雪熙早已登上了开往帝国军校的飞机。事实上他真的应该感激他天生的精神力等级并没有喧宾夺主的超过楚浩,否则楚家嫡系早就不会允许他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但也正因为一开始的轻视才使得他们给了楚雪熙额外的十八年时间,让少年成长到了如今的地步有了展翅高飞的机会。   楚雪熙经历了比以往更加残酷的重重暗杀,一路艰辛地来到了帝都,一旦进入了帝国治安最森严的帝都,楚家夫人派出来的杀手将再也无法如以往那般对付楚雪熙了。此时的他回身望着自己的来路,默默地就躺倒在草地上,仰望着离自己似乎很远又似乎触手可及的星空,忽然孩子气地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刚才恍然间他好像天空划过了一颗流星,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想试着伸手能不能抓住它。   犹记得还是孩童的时候,他就曾经听自己的亲生母亲说过,流星划过时一定要许愿,这样愿望就总有一日可以实现。于是楚雪熙许下了一个从小就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愿望——总有一日,他要站在这个世间的顶端,让楚家乃至所有欺辱过他的人都付出最深重的代价。   **********   帝国皇家军校乃是整个联邦最顶尖也是最森严的军校,数年来他们培养了无数的帝国人才,甚至帝国三大军团的将军和少将如今基本上除了官二代都是出自于这所令无数年轻人都向往不已的神圣地方。但考入帝国军校也并不意味着未来必定一片光明,毕竟每年死在军事演习和战场上的人不计其数,在进入星际时代后,除了帝国内部的斗争,人类更多的开始接触和面临到了其他星域生物的威胁。   在进入军校宿舍的时候,所有人也都严格地被要求绝对不能带上任何一件私人行礼和物品入内,因为军校实行的是封闭式管制。楚雪熙原本就是两手空空的从楚家离开,可他进入军校的时候却决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多带了一个“人”入内。   说是人或许并不完全合适,应该说他带入的是一个鬼魂,一个幽灵。   在那一个流星划过的夜晚,他许了一个愿望,但上天却似乎给他开了一个玩笑,为他送来了一个孤魂野鬼,甚至是一个连脸蛋都看不清的少女鬼魂,她整个人犹如被笼罩在薄雾中一般朦胧,但声音十分优美甜润,悦耳动人,因此楚雪熙很轻易地便可以分辨出这应该是一个“可爱”的少女幽灵。   “我叫锦瑟,你叫什么?”   “……”   “说真的,我如今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都不记得了。”少女的声音仿佛十分的苦恼,丝毫不介意楚雪熙的冷淡,“不过我想或许时间久了我可以回忆起来一点。”   “……”   “你真的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   “我知道你看得见我的,你别不理我呀。”   少女的喋喋不休让楚雪熙度过了堪称被魔音灌脑的几日,或许她生前也是个开朗外向的女孩,因此即使失去了记忆甚至变成了一抹游魂也无法阻止她活泼的本性。而且这个少女鬼魂除了楚雪熙以外居然谁也看不见她,他不是不想赶走她,可少女似乎被他系在脖子上母亲留给他的一枚戒指给拘禁了,以至于楚雪熙现在每日只要一睁开眼,就只能面无表情地忍受着对方和他笑容灿烂的打招呼。说是笑容灿烂,其实他压根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可他还是能依稀分辨出那笑出八颗牙齿的嘴巴。   真是笑得像个傻子一样——每一次,最初的时候,他的心底里重复的都只是这个念头而已。   帝国军校实行的是集中管理制度,一个宿舍一般会有四个学员入住,但毕竟是联邦顶尖的学校,住宿条件比楚雪熙在家时实在是优越了不少。四个学员除了共用一个客厅及厨房以外,每个人都有独立的卧室和卫浴,并不会互相打扰到。   或许是因为一直以来的成长经历,楚雪熙的性格天生就有些冷漠。不过他母亲是个绝色美人,因此他本身容貌也继承了她的优点长得十分出色,五官更是俊美精致,身形挺拔修长,在亚裔人之中这样的容貌很是独树一帜,再加上他考入军校的成绩亦是十分优秀,算是为数不多的佼佼者,因此一进入宿舍便得到了另外三个人的关注。不过毕竟是不同国籍和肤色的人种,三个舍友中目前也就只有另一个同样是亚裔的周明在第一次见面时和他客客气气地打了个招呼,而另外两个金发的欧美舍友文森和西斯则完全就将他们当成了空气,甚至他们在看到楚雪熙有些偏瘦的身材时眼神中更是带上了怀疑,就这么一个弱鸡似的年轻男人入学时居然体能测试是全校前十,开玩笑吧。   而相比几个人初次见面时的暗潮汹涌,少女鬼魂就显得处处好奇,什么都觉得有趣了,仗着没有人能看得见她,锦瑟甚至还无数次在四个人同样坐在客厅里吃饭的时候游荡到文森面前,和他热情洋溢的打着招呼,即使对方一脸漠然,压根不可能看得见她这么一个奇怪的物种。   “他长得很帅呢,一点不比你差。”锦瑟时常观察一会文森便又对着楚雪熙注视几秒,宿舍里的人虽然互不干涉的各自生活,但毕竟是在同一个屋檐下,总免不了要坐在一起吃饭,而每当此时,就是楚雪熙考验自己定力的时候了,因为锦瑟总能语不惊人誓不休的说出一些让他无语的话来。   文森长得十分俊朗,如骄阳一般的金发和湛蓝深邃的迷人双眸,让他有一种独特的贵族气质,和楚雪熙的清冷俊美截然不同,就算是身材上也比身形俊秀却又有些纤瘦的楚雪熙要高大强壮不少,两人站在一起时他甚至足足地高出了楚雪熙大半个头,即使楚雪熙的身高在亚裔中也算是高挑了。   “你知道吗,他今天的下巴长了一颗痘,你看你看,就是这里。”锦瑟双手托着下巴坐在文森的对面,整个人时不时地凑过去左看右看,甚至对着楚雪熙转过头来指着文森的下巴,而后者显然茫然无所觉,依旧只是认真的吃着饭,动作优雅,这样的情景看得楚雪熙往往有种无法淡定的感觉。他真的很想让锦瑟闭嘴,偏偏锦瑟完全没有将他纠结的心思看在眼里,反而变本加厉地又来了一句:“你别看他现在道貌岸然的,其实他刚才起床时已经挤过痘痘还擦了药膏了,所以这会才会不明显呢。嘻嘻,这家伙可臭美了。”   有时候,锦瑟也会不停的和他八卦其他关于文森的私事,显然她不止一次去偷窥过这个金发美男。   “你猜他今天早上穿了一条什么样的内裤吗?”她夸张得大叫,“上面印着很多小樱桃,超可爱呢,我真的想不到他看起来这么英俊的样子,口味居然如此独特,好萌啊。”   楚雪熙勉力维持着波澜不惊的表情,心里却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真的,他对文森的隐私真的一点不感兴趣好不好。而且,这种对文森莫名的同情感又是怎么回事?   ********   锦瑟不能离开楚雪熙超过五百米的距离,否则的话她就会因为戒指的吸力被带着走。这枚戒指是楚雪熙的母亲如今留给他唯一的遗物,他从小就带着早已成了一种习惯,而锦瑟自然也乐得楚雪熙带着她到处跑,即使这并非是出于他的本意。   他现在每日的作息十分规律,只是背地里付出的努力也是别人的无数倍,军校的课业十分繁重,但楚雪熙是个天生多智近妖的人物,因此那些军事管理和指挥课程对他来说根本就是驾轻就熟,十分的轻松,甚至在第一学年时就已经利用别人娱乐休息的时间将第二学年的课程都自学了,这让他的理论考试永远都是名列前茅。   更多的时候他都沉浸在训练室,在正常的体能训练后继续进行各种惨无人道的锻炼。即使穿着衣服显不出来,可锦瑟知道这个少年其实身材极好,肌理分明线条优美,而他那种认真坚韧的表情更是极为的吸引人,尤其在他一遍遍挑战着自己的极限,用着不服输的眼神坚持着的时候,锦瑟总会难得的安静下来,默默地飘荡在他的身边并不打扰他,唯独在注意到管理员要过来关闭训练室的时候才会提醒他一下,因为她知道楚雪熙选择单人训练室的目的就是为了韬光养晦,不想让人知道他背地里的努力。   看着他不断地压榨自己,这种时候锦瑟也会想,也许这个少年活得比她要辛苦得多了。   锦瑟每天都在笑,至少在楚雪熙的眼里,她就没有不开心的时候,她陪着他上课,偶尔“调戏”一下文森,对着一些看不起他的贵族出身的同学们做鬼脸,在严苛教官的背后做出要踹他屁股的动作,甚至手里还拿着一朵花做出要插在某个嫉妒他的男同学头上的动作,只因为他刚才背地里嗤笑了自己一句:“小白脸,回家戴花去吧。”   楚雪熙每次都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不当众流露出异样的表情,锦瑟的淘气行为永远在考验他的定力。他是楚家的私生子,且完全不被重视,在帝国军校这种有不少官二代军二代的地方显得背景十分的单薄,因此一开始总免不了会被孤立和欺负,甚至还有过被人X骚扰的经历,毕竟他作为男人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白皙的皮肤和纤瘦的腰身更让他显得毫无攻击性,而军校这种地方有满是雄性,自然而然的便有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想要接近他占点便宜,但无一例外的,他们的下场都不怎么美好。而锦瑟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往往就是通风报信,即使楚雪熙总是对她不假辞色,十分冷漠。   “你今天可别走小树林啊,我刚才听到大块头和金边四眼,还有那个禽兽男商量说要在树林里围攻对付你。”   她很喜欢给人起外号,于是久而久之,班级里的同学都被她用各种奇怪的称呼给冠名了。   楚雪熙看了她一眼,表情一如既往的高冷:“以后别做这种事了?”即使看不清少女的容貌,他也可以想象得出锦瑟一脸迷茫呆萌的表情。   “为什么?”   “你又是在男厕所里偷听的吧。女孩子总是跑那种地方不好。”   “……”   没有听到锦瑟的回音,楚雪熙也知道她未必会听自己的,他淡然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而且我正好也想去会会他们,小树林是吗,正好试试我的格斗技不是么……”他的嘴角掠起一抹残酷的笑意,语气更是带着某种兴奋,好像他即将要赴的是一场约会和音乐剧,“好久没有动手了,我可都快生锈了。”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楚雪熙毫发无伤,而那三个挑衅的男人统统被揍趴下了,而楚雪熙也同样得到了一次记过和禁闭三天的处分,因为那三个人是来自世家的贵族,军校同样也是为皇室和贵族培养人才的地方,弱肉强食之下信奉的更是丛林法则,在你没有绝对实力的时候,你要么屈服要么就收起爪牙,而不是锋芒毕露,楚雪熙很快地就学会了这个道理。   他静静地坐在禁闭室内反思着自己的不足,却没有在乎自己被处罚的事实,甚至也完全不在意其后那三人可能有的更严重的报复,楚雪熙骨子里有一种嗜血的残暴和冷酷,尤其不可能任凭那些想要侮辱他占他便宜的男人手软。   “真是太不公平了,明明是他们不安好心欺负你,你这可是正当防卫好不好,凭什么要处罚你,他们却是毫发无伤?太过分了。”锦瑟显得比他还义愤填膺的样子,始终不停地在室内“飘来飘去”,两手握着拳头,不停地谴责着他所受到的不公待遇。   楚雪熙根本就没有重伤他们,可压根没有人在乎这几个人是不是居心叵测,更没有人真正过问一句事实的真相,谁也没有给楚雪熙一句辩解的机会。这件事就这样尘埃落定被定了性。   若是她是个有血有肉的姑娘,只怕此刻气得脸都要红了吧,楚雪熙有些好笑地想着。军校的禁闭顾名思义就是将人不吃不喝地关小黑屋,周围一点声音也没有更什么也看不见,这种心理上的摧残和惩罚很容易会将心境薄弱的人逼疯。不过自己并不算是一个人在这里受罚,至少还有个鬼魂陪着他,虽然是个不着调的笨蛋鬼,可在这世界上,或许如今还肯真正关心他的也就只有这个笨鬼了吧,想到这里,楚雪熙早已冰封的心不知不觉地竟开始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小冰块。”被锦瑟如此称呼的楚雪熙浑身气势都是一凛,谁允许她也给他起外号的?   锦瑟浑然不觉楚雪熙周身的黑线,径自飘到了他的身边一屁股坐下,虽然离得近了,可锦瑟身上并没有任何让他感到不适的气息,仿佛只是一阵清风拂过他的周身。   “你会不会怕黑啊,要是怕黑的话我给你唱歌怎么样?我虽然失去记忆了,可是我昨天还在电视里新学了一首歌,要不我唱给你听吧?”说起来像是征询他的意见,可锦瑟却完全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便自发吟唱了起来,不得不说她嗓音十分的优美,歌声美若天籁,便是楚雪熙都是听得心神微微放松,一阵心旷神怡,心中暗道这个笨鬼若是还活着搞不好做个歌星都是绰绰有余。   等到锦瑟歌声停止,他久久都没有作声,害得本来还满脸期盼等着唯一的观众赞美的少女一阵失望。   黑暗中,他眼神微闪,忽然出声道:“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明天我们会去国防部实习和参观,那里靠近军部的核心。”楚雪熙的眼中闪过一道明暗难辨的光芒,“我想知道军部决定今年在联邦亚美星域的边防计划。”   猜测锦瑟可能会一头雾水不知道该如何查探,他又补充了一句:“你可以慢慢找……”结果话音未落就听到锦瑟咯咯笑了起来:“放心吧我肯定能找到,就算不能找到我也借机给你刺探其他的秘密过来。”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楚雪熙感觉到她对自己俏皮地眨了眨眼,“反正他们开会讨论什么我都记在心里,回头告诉你怎么样?”   “谢谢你。”沉默片刻,楚雪熙低声道。   “不客气,反正我们是朋友嘛,小冰块。”   楚雪熙握了握拳头:“我叫楚雪熙,不是小冰块。”   ********   楚雪熙在第一学年的考核中得到了满分的好成绩,尤其是其中关于帝国联邦针对亚美星域军事布防论题,楚雪熙几乎是以不可能的满分通过,他的回答不单单完全契合了军部的利益和内部的讨论方案,甚至更为全面和细致,体现了他精准而精准的洞察力和思考能力。   而实地的演戏考核中,他也以十分优秀的完美表现通过,无论是格斗,精神力掌控,他都是最出类拔萃的那一个。军部很快就开始关注起了这一个出身不显甚至来历并不算光彩的私生子,但也正因为他不属于军部任何一个派系的后代,培养和扶持他反而有利于他们拉拢他,以便将他归入自己麾下。而楚家的人同样也开始联系楚雪熙,他们总算是意识到,从他考入帝国军校的这一刻开始,他便已经不再是在家族中那个默默无闻的卑微私生子了。种种微妙的改变,使得楚雪熙犹如一匹黑马,在第二第三年的军校生活中开始获得了各种支持和拉拢。   他开始作为被培养对象转入了机甲室进行精神力训练和机甲培训,每日里的课业和学习也更加的繁忙起来,几乎和个陀螺一样的转个不停,时常休息的时候头都还没碰到枕头就累得晕了过去。   于是少女总是不遗余力的对他进行思想教育,要去他劳逸结合,唠唠叨叨的和个老妈子似的。   “你这样会心理变态的。”楚雪熙眉心一跳,这姑娘情商实在感人,每次好话都会被她说得想要揍人,但楚雪熙素来是个冷情冷血的人,因此他忍住了,或者……是他不知不觉中对锦瑟的容忍度也提高了?   “你看看你这样压榨得自己每天一分钟都不休息的样子,何必呢,我都帮你把这次月考实地军事演练的考题和考核目标都打听出来了,你肯定能得第一的。”锦瑟实在不能理解他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就好像有人在背后追赶他似的。   “那不一样……”他淡淡地道,语调沉缓,“我要的不是军校第一的成绩。”他要的是拥有绝对的权力,有一日可以站在顶端俯视所有人,他还要更多更多,多到让他强大得再也不用对任何人低头,多到让他为所欲为足以将整个楚家都颠覆的实力。   时间太宝贵了,如果不能优秀到足以让他引起军部的注意,这帝国军校的三年就没有意义了,他必须在毕业后就立即加入军团获得上战场得到军功的机会。   看他的眼神和表情分明是志在必得,还有强烈的野心,锦瑟有些迷惑地看着他,不明白到底楚雪熙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要变强,“你已经很强了,又何必把自己逼得这么累呢。”   “你不懂。”他低低冷笑了一声,嘴角流露出一抹淡讽,“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蝼蚁,我不想继续下去了,一分钟都无法忍耐。”想象自己有朝一日可以站在顶端玩弄和回报那些曾经欺辱过他的人,楚雪熙就感觉浑身热血沸腾心潮澎湃,这样美好的未来才值得他去努力去期待不是么?   “一个人生来的命运是无法选择的,可是未来的命运却在你自己的手里。”少女忽然郑重地道,“我从来就没觉得你是蝼蚁,就算是蝼蚁……”她笑了起来,“那也一定是最强大的,强大得连大象都可以顶翻的那只。”   楚雪熙的呼吸几乎在瞬间就变得紊乱,但他毕竟心志过人,只是稍稍一顿便恢复了异色,眼中却是神采斐然:“你相信我可以变强的是不是?”   和一个鬼魂讨论这个似乎有些毫无意义,可除了她楚雪熙不知道自己还有谁可以让他说真心话,至少可锦瑟说话不用担心她会泄露出去不是么?   锦瑟笑了,即使楚雪熙看不清她的面容,但他却感觉到了这个笑容带给他的暖意,一定是温暖如天使一般教人看了就心情舒畅。   “你当然可以,只是我希望你无论怎样都别为了强大而不顾一切抛弃一切,一个人强大的动力应该是保护和守护他最重要的东西,我希望变强是你一个美好的理想,而不是让你痛苦的根源。”   ****   但事实证明楚雪熙终究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那个楚家的小子实在是太嚣张了。”   “没错,仗着艾莉丝小姐的喜爱,简直就是横行无忌。”   “哼,不过是个想要靠着贝特家爬上去的废物罢了,贱民就是贱民,乌鸦还妄想变凤凰。”   楚雪熙最终以极为优异的成绩从帝国军校毕业并果然被军部最大的荣耀军团所吸收,他为人冷静,智商更是极高,且沉稳的气度远胜那些普通的毛头小子,因此短短两年内便一路从中尉上尉升职到了少校。但始终飘荡在楚雪熙身边的锦瑟却知道他之所以能用坐火箭一般的速度达到现在的位置,除了他本身的天赋才能极为出色以外,还有一个更重要原因,那就是荣耀军团元帅的独生女艾莉丝看上了楚雪熙。   不少人当面对他客客气气的,但背地里也免不了冷嘲热讽,而每当此时楚雪熙也总是恍若未闻,反倒是锦瑟为他不停地鸣不平:“明明不是这样的,你能有今天靠的都是自己的实力好不好,这些人简直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真是气人。”   楚雪熙没有答话,长久以来的生活已经让他习惯了锦瑟在身边持续的絮絮叨叨。   自从遇到锦瑟以后,他就觉得这个世界虚幻的有些不真实,一个失去了记忆的鬼魂还可以每天快乐叽叽喳喳的,明明过着今天不知明日的糊涂生活,却显得比他还无忧无虑,乐观积极,相比之下,他反而显得有些忧郁和阴鸷,整个人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漠,看上去斯文俊秀得像个小白脸却总带着拒人于千之外的无情。不过这种特别的气质也往往更容易吸引那些不解世事的大小姐们。   潜移默化中,他似乎也开始有些改变了,面对外人冷峻的脸蛋在对他有用的人面前总会带上几分别有用心的惑人,这让他更是在荣耀军团内混得如鱼得水。只是他知道以锦瑟单纯的个性却是完全都看不出其中的门道。   “没什么关系,随他们说去。”冷笑一声,他穿上衣服动作优雅地一颗颗扣上衣扣,笔挺的军服穿在年轻男子的柔韧而修长的身躯上,配合他冷漠却又俊美的脸蛋无形中带出了禁欲系的味道,这或许也是那位艾莉丝小姐着迷于他的原因。   “那你喜欢那个什么艾莉丝小姐么?”锦瑟有些好奇地问道,身体也顺便飘到了他的面前。   楚雪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么多年来,他始终没有看清过锦瑟的容貌,但这不妨碍他找到正确的方向直视她脸上的眼睛。   嘴角勾起一抹显得有些邪气的笑容,他缓缓道:“你说呢?笨鬼。”   锦瑟当然得不到准确的答案,事实上这些年她感觉自己也从来没有看透过楚雪熙,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总是缠着他追根问题,甚至请教各种问题。尤其现在的楚雪熙似乎变得有耐心了许多,两人的沟通也不再是她单方面的一头热,要知道身为一只鬼,还是一只只有楚雪熙才能看到她的鬼,长时间不说话她觉得自己是会得自闭症的。   “我觉得那个艾莉丝小姐不适合你。”   “为什么?”楚雪熙正拿着刀叉在客厅里用餐,他坐姿端正,一举一动都带着某种教人说不出来的气质,年轻又俊美的少校如今也算是帝都炙手可热的人物,虽然带着上不得台面私生子的身份,可同样的拉拢他也显得很容易,最好的方法无外乎是联姻,只是如今对他有兴趣的人里面身份最贵重的就是这位元帅的独生女艾莉丝了,以至于这件事连楚家都隐隐有所觉,从而对楚雪熙的态度也是完全不同了,曾经频繁的暗杀如今似乎都销声匿迹了,显然是楚家里面有些元老出手制止楚家嫡系的缘故。   “我上次看到她在楼梯上踢开了一个小孩子,这样的人一点爱心都没有。”锦瑟双手抱胸地抱怨道,“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楚雪熙却一点也不意外:“艾莉丝是元帅和皇室公主的独生女,从小就是天之娇女,被人宠坏了一点在所难免。”只是欺负了一个平民孩子算什么,贵族圈就是这样的地方,多的是杀人不见血的残酷事情。他举杯轻抿了一口红酒,又晃了晃,精致的五官折射在玻璃杯上,如同天使一般的耀眼,却又带着恶魔一般幽深的瞳眸。   “那不一样。”相对于楚雪熙的不以为然,锦瑟显得执着多了,“反正她不是个好人,你要是和她在一起一定会被她欺负的。”   被她欺负?楚雪熙一顿,这笨蛋哪只眼睛看得出他像是会被人欺负的人,不过想来这些年,这位鬼魂小姐的表达能力显然还没有显著提高,哦对了,聪明程度也没有呢。   “我反正同样不算是什么好人,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不是很好么。”他轻笑了一声,“你在我身边看得也够多了不是么。”这些年他私底下对付的人同样不少,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只要谁妨碍了他向上爬的道路,他绝对不会留情,哪怕是他最“亲爱的”父亲。   “那不一样,你对付的本来就是对你不怀好意的坏人,”锦瑟语气认真地辩白,“总之我觉得你没错,有错的都是那些坏人。”   被她这么一本正经的维护,楚雪熙除了感觉无奈就是一阵心暖,这单纯的家伙,难怪会变成鬼呢,就着个性八成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他忽然开始有些好奇锦瑟的过往和身世,但那念头只是一瞬间便化作涟漪浅淡了下去。   他没有心思去管别人的生活,他从来都只在乎自己不是么?   不过这个鬼倒是挺好用的,至少很多不为人知的消息他可以获得的更快一些,也更方便一点,看在自己怎么也算是利用了她的份上,日后还是对她好一些吧,楚雪熙心底里这样想着,对着锦瑟的笑容也柔和了几分。   “我应该会和艾莉丝订婚的。”他擦了擦嘴,放下手中的方巾,礼仪优雅,仿若是个天生的贵族,毕竟楚家也是贵族世家,楚雪熙虽然只是个私生子但门面功夫总是都懂得的,即使他心里对此不屑一顾。   “你决定了?”锦瑟有些吃惊,“你喜欢她吗?我觉得你不喜欢她吧,甚至……还有点厌恶她。”   这一点上她倒是难得的敏锐,楚雪熙默默地想着,他的确看不上艾莉丝那个花痴女人,但当着锦瑟的面,他却不知为何忽然不想很快承认……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她?”他微笑着看向锦瑟,“事实上我对艾莉丝小姐的出身和背景可是满意的很呢。”要知道有不少人可是对他得到的这份亲睐嫉妒不已,甚至恨不得杀了他,谁不知道得到了艾莉丝就几乎等于得到了整个荣耀军团,以元帅对她的宠爱,谁都可以想象她的丈夫自然就是未来的军团继承人,这种一步登天的方法他是傻了才会拒之门外,也亏得他母亲给了他这副好皮相,而楚雪熙自己也不遗余力地一直用他的方式若即若离地挑逗和勾引着艾莉丝,如此一来比起其他上赶着讨好这位公主的蠢货,矜持高傲仿若禁欲系美男的楚雪熙自然胜算更大,更别提他的优秀有目共睹。   锦瑟这次听懂了,但她依旧十分好奇:“只是这样?如果你不是喜欢她这个人,你怎么可以和她订婚呢?”   爱情么,那种无用的东西他早就抛弃了,楚雪熙嗤之以鼻地想着,但锦瑟对他的质疑却无形中带给了他一阵隐隐地躁动,难受得让他几乎无法忽略,这个傻子,都这么明显的暗示她还听不出来,难道她就不能承认他本来就是个爱慕虚荣,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小人罢了。   可这样的话饶是到了嘴边却还是吐不出来,似乎是害怕,也似乎是恐惧,楚雪熙没有办法赤.裸裸地直接在锦瑟面前撕下自己的面具,他甚至宁可她越晚认识到这一点,越慢的看透他肮脏的本质。   没有得到回答,沉默了片刻,锦瑟语气有些难过地道:“所以,是有人逼迫你了吗?也难怪,你长得这么漂亮,以前那些军校里的男人就一个个对你色心不止,现在那些女人更是仗着身份地位想要霸占你,哎,长得太漂亮也是种负担,难怪你要变强啊。”   什……什么鬼?楚雪熙噗的一声把口中的红酒喷了出去,原本略有些诡异和暧昧的气氛也是荡然无存。他真的不该指望这笨蛋鬼的智商和情商的,真的……   楚雪熙忽然有那么一瞬间意识到他可能知道锦瑟是怎么死的了,蠢死的。   *****   荣耀军团的元帅自然不可能第一时间答应爱女想要和楚雪熙订婚的请求,他当然知道楚雪熙,帝国军校有史以来第一个非贵族出身却连续三年都是军校第一的成绩,无论容貌还是心性都是如此的出类拔萃。只是对于这个年轻人,他还要多观察观察,何况他的身份背景在他看来还是太低微了一点,完全配不上他的女儿,可是对已经被宠坏的公主来说,越是不允许她得到的,越是制止她去做的,她就越不甘心,反弹也是越大。尤其楚雪熙深谙这对父女的心理,他甚至刻意地避开艾莉丝躲开不见她,将一个自尊骄傲从而不屑走这种捷径的年轻人更是演绎的淋漓尽致,要知道心理战他从来不输给任何人。   很快的,楚雪熙便被别有用心的人派到了星际战场的最前线,联邦帝国和撒日帝国是如今最大的两个国度,为了争夺星球资源彼此之间更是已经冲突了无数年,而最前线的战场自然也是最危险的地方,不过危险越大也意味着机遇越大,楚雪熙靠着他出色的实力如今在军团中如今也隐隐有了自己的跟随者和舰队,在无数次的冲突和大大小小的战役中,他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飞快地成长着,俊美的面容更是无论遇到何种情况都是冷静沉稳的,这样的他无形中带出来的人格魅力和领袖魅力征服了不少下层和出身贫寒的军官和军人们,让他隐隐也有了为数众多的拥护者。毕竟和贵族比起来,大部分普通的士兵都是平民出身,他们不乏建功立业的想法,可话语权永远都在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和无能的官员手里,楚雪熙的出现无疑给他们带来了新的希望,渐渐的,战场的磨砺让楚雪熙变得更为强大,而不断增长的声望也让他的野心以一种更加可怕的速度成长起来。   “少校,我们的能源动力已经不足,舰队已经被击毁30%,但总部这里对于我们的求援始终没有给我们回应。”   “我知道,让左右舰队的人先撤退,由主舰掩护。”他面色冷峻地看着前方,即使是处在如今失利且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他的面色也没有分毫改变,这样的楚雪熙无形中也激励了众人,给他们带来了莫大的勇气,而只有楚雪熙自己知道,他心中的怒火有多大。   ——毫无疑问地,他被出卖了——   今日的这条航线是他所接受的一个重要的秘密任务,更是军部机密,知道这件事的绝对不会超过五人,可他一出黑洞就被人守株待鱼了,幸好长久以来的谨慎救了他一命,他事先就让舰队分成三批,甚至还事先派出了勘察舰队,否则现在早就已经被人一网打尽了。   凭借着他出色卓越的指挥能力,战事很快地就进入了焦灼,可是对方分明还留有后手,前来阻击埋伏他的居然还有撒日国的神迹军团,让一个军团的人来围攻他区区一个执行秘密任务的小舰队。这可是真是看得他楚雪熙这么一个小人物啊,同样的,能做出这种出卖帝国的事情的,除了军部里那几个看不起他的老东西,也就只有楚家的某些人了吧。要知道以往这种时候,在他拖住这军团精英的时间足够帝国的救援部队赶来包抄了,可是,无论怎么都联系不上帝国的现实情况让楚雪熙很清楚地明白对方完全是有备而来,考虑到了一切可能的后果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目的就是要将他这样一个后起之秀扼杀在摇篮里。   想到这里,楚雪熙嘴角微微冷笑,只可惜他是不会轻易认输的,只是看着对方猛烈的炮火,他的心中未免没有遗憾,若是自己能反败为胜,以少胜多拿下神迹军团的指挥官,他的功劳履历恐怕足以让他进入军部真正的核心了,要知道这可是联邦帝国多年来的跗骨之蛆啊,更是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的神迹军团呢。   “你还不逃吗?”锦瑟焦急地问道,情势如何危急就连她都看得分明,可楚雪熙分明是要故意给自己的手下撤退的机会,用他自己为诱饵拖住对方,这样的风险下他怎可能还会幸免。   “不了,任务失败,就算是回去也逃不过军情处置。”对方的毒计一环环都设置好了,楚雪熙毫不意外自己若是回去也会被扣上一个行事不利和无能的罪名,从此后被打压得一蹶不振,“要知道比起死亡,我更怕成为败者。”他漂亮精致的脸上露出一抹沉静的笑意,神情悠闲地就好像是在谈天说地,火光衬托出他绝世而独立的风姿,带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光芒,“死了也好,说不定我很快就可以和你来作伴了,这样不是也挺好的么?”他微笑着看着锦瑟,有那么一刹那,他不知为何居然也真有种这样可能也不错的想法。   锦瑟愣愣地看着他,眼前的男子风华清隽,清秀绝伦,清瘦的身躯仿佛蕴含的巨大的力量,而他的神情却永远都那么安静淡然,好像就算是死亡都不能让他的脸上带上一丝半分的惊惧慌乱,她一路陪着他走来,从他在军校的时候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变得越来越光芒闪耀,也越来越深沉稳重,她毫不怀疑,只要给他时间,总有一日他会成长到一个所有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让人唯有瞻仰唯有臣服在他脚底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男人精致的五官就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暖光,周围的时间从他身边流过也显得沉缓寂静,就像是忍不住想为他驻足……   “我可以帮忙!”她忽然就出声道,“小冰块,你听着,我可以用精神力暂时地扰乱甚至控制对方的主帅,让他们停止攻击。”   “所以,借着那个机会你快逃吧。”   呼吸凝重了起来,就好像一个已经濒临绝望溺水即死的人忽然看到了一只向他伸出来的手。楚雪熙已经完全忘记再一次去计较锦瑟对他的称呼。   “为什么?你不是只是一个鬼魂么?”   “你快点决定,我没有时间多做解释了。”锦瑟焦急地催促着,主舰被继续炮火持续轰着而震颤不已,所有人都在大吼着勉力操控着舰身,脸色惨白地等待着最终死亡的一刻,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指挥官在角落里做什么甚至说什么。   “你能控制住对方的主舰多久?”他知道锦瑟这样做一定会付出什么代价,可是这件事可能的后果的诱惑对他来说实在太大,大到他完全没有办法拒绝,于是他呼吸停滞了,双眸专注地看着锦瑟,专注得似乎都能穿透她。   “也许,十分钟吧。”锦瑟有些犹疑地答道,心里直觉到她这样做可能会超过某种极限,让她……受到重创,可是为了救这个才华横溢又令人敬佩的年轻人,她觉得值得。她却不知道楚雪熙的目的不是为了逃生,而是想要借机反击。   “好,那就帮我十分钟。”星际的战场上瞬息万变,哪怕只是一秒的疏忽有时候都足以改变战局,他很快地便做了决定,语气冷静,然直接迈步走到了指挥舱的最前面,对着所有人声音沉稳地命令道:“五分钟内,我要求你们聚集反粒子核光能,用全能的能量攻击对方的主舰。”   “什么?”所有人都吃惊不已,指挥官这是疯了吗?对方的主舰是防御力最高的一艘,反粒子核光能虽然威力巨大,可是很容易就会被对方的屏障所吸收甚至反弹,这无异于是更快的自杀行为。   “照我说的做。”他脸色凛冽,“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是!”服从命令原本就是军人的天职,于是所有人都立即有条不紊的开始了手下的动作。   “反粒子核光能准备完毕,已进入发射倒计时。”仅仅几分钟后,主舰上的军人便已经完成了操作,“十、九、八、七、六、五、……”   当到了倒数第四秒时,众人都诧异和不敢置信的发现神迹军团的主舰居然忽然哑声停止了炮火,连原本的防御罩也忽然消失无踪,就好像忽然进入了时间静止一般,让所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冰冷的计数并没有停止。   “三、二、一。”   绚烂的烟火几乎在整个星河绽开,美丽得如同一场盛大的宴会,因为距离太近,主舰所有的人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唯有楚雪熙骤然一把恨恨地捏住了胸口的戒指,因为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脏涌起了某种尖锐的刺痛,让他一阵心悸。   ******   锦瑟足足几个月都没有再出现,身边忽然又出现了久违的安静让楚雪熙几乎都有些不习惯起来,以往锦瑟也时常有离开他去观察其他人尤其是看他的对手的习惯,但他们从未真正分离过这么久,这么久……   楚雪熙的战功使得他更加在联邦帝国平步青云,以少胜多甚至还击毁了神迹军团的一艘主舰和趁乱击沉多艘敌国机甲军舰,杀死了对方的副军团长,这样大的功劳足以让他获得帝国的嘉奖,于是他很快地便被帝国授勋为少将,成为整个帝国历史上几乎算得上是最年轻的将军。   不和谐的声音不过是在水波上荡漾了一下便很快地被荣耀军团长压了下去,而楚雪熙和艾莉丝的订婚议程也终于被荣耀军团长重新提了上来,他如今对这个年轻人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不满了,能在劣势下奇迹般的反败为胜,冷静自持掌控全局,这样的年轻人必然不是池中物。只是不知为何,楚雪熙完全没有任何喜悦或高兴的感觉。   他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一直以来,他都是运筹帷幄,冷静而睿智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挫折,不,或许连挫折都算不上,只是一个一直以来很烦人的家伙从他的身边离开了,他的生活还得继续,没有必要为此影响自己前进的脚步,更没有必要举得内疚甚至觉得难受。   但他忍不住,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像是个傻子一样的摩挲着手中的戒指,眼神中闪动着幽暗的光芒。   ——你去哪儿了呢?你不是答应过会回来的么?——   楚家同样被邀请来参加了这起帝国后起之秀年轻的中将和荣耀军团长的独生女艾莉丝的盛大婚仪式,楚家主夫妇脸上都带着得体和恰到好处的笑意,就仿佛楚雪熙原本就是他们最为器重的儿子,然而楚夫人私下里的手指几乎都要把自己昂贵奢侈的裙边捏烂了,而一旁随之而来的楚浩同样脸色十分僵硬,却不得不表面上彬彬有礼的对新人祝福。   所有人都看得出楚夫人母子脸上的勉强,可他们毕竟是楚雪熙如今名义上的亲人,就算是做戏也不得不撑着自己过完全场,何况荣耀军团的人他们根本得罪不起,如今的楚雪熙更是他们而可望不可及的存在了。   看到自己昔日的仇人如今的模样,楚雪熙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只是微微冷傲地颔首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便去招待其他贵宾了,但没有人觉得他这么做有什么失礼的,和楚雪熙如今的身份地位比起来,普通的世家楚家已经压根不够看了,若非是因为楚雪熙娶了的是荣耀军团长的女儿,他们甚至都不够格被邀请,毕竟参加订婚宴的每一个人的身份都是帝都的一流贵族。   订婚后的楚雪熙在荣耀军团长的引荐下进入军部并开始插手核心机密,军部的老狐狸们其实并不如何相信他,尤其是和荣耀军团并不如何对盘的的另外两大军团长,但楚雪熙总有他的办法做成他想做的事情,他的行事风格十分狠辣,雷厉风行,但心计手腕却是毫无年轻人的鲁莽,但与此同时他身上的气势也是日益强盛,让人往往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便是艾莉丝也开始对他这个未婚夫越来越着迷,只觉得他魅力十足,越来越有贵族风范和君王一般的威仪。而楚雪熙对荣耀军团的事务显得也不是多么热衷,这让原本怀疑他是别有用心娶了艾莉丝的人也渐渐的不确信起来,没有人知道,其实他一开始的目标就不仅仅是荣耀军团,而是整个帝国。   在楚雪熙终于成功成为军部巨头之一的时候,锦瑟也终于再度出现了。   “小冰块,看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她兴奋地忽然从戒指里飘了出来,绕着楚雪熙飘了好几圈,这次她为了用精神力控制神迹军团舰队的指挥官和主控室的人们,着实费了不少的力气,更害得她沉睡了差不多将近一年这才堪堪恢复回来。而看到锦瑟的霎那,楚雪熙的脸色却有点古怪,既有惊喜,也有愕然,更多的只怕是尴尬吧,毕竟任凭是谁在自己□□的情况下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都会心情复杂。   锦瑟这才意识到对方此刻似乎是在浴室里洗澡的样子,显然这个回来的时机她选择的实在是太糟糕了,原本是想给足对方一个惊喜的,结果却把她自己给吓到了。少女鬼立即大叫了一声捂着脸飘了出去,留下楚雪熙一个人在浴室里唇角缓缓地勾起笑容。走失的小猫咪终于回来了,太好了呢,这样看来又多了一个给他解决掉碍眼的艾莉丝的理由了,他可不想再继续忍受这么一个愚蠢的未婚妻下去了,毕竟她的利用价值已经完全失去了。这些年若说一开始是荣耀军团长故意拖延着不让楚雪熙和艾莉丝完婚以便还有机会可以反悔,到后来却是逐渐变成了楚雪熙以军务繁忙为由拖延起了婚期,甚至他还以想给艾莉丝更高贵的夫人地位为由拒绝成婚。早已被楚雪熙迷得神魂颠倒的艾莉丝深信不疑,而现在荣耀军团长却在不久前的一次和撒日帝国的战斗彻底失去了踪影,婚期更是无限期的被延后了,而在这种时候,又有隐隐地传闻说联邦帝国的皇室公主夏冉似乎也看上楚将军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事楚雪熙一点都不想让锦瑟知道,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是如何处心积虑对付艾莉丝父女的,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是怎样周旋在那些公主们之间后再将她们玩弄在鼓掌之间,他内心里闪过无数的念头,动作优雅慢条斯理的穿上了衣服。   “你闯入了我的浴室。”走出浴室,他眼睛里闪动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徐徐落座在精致典雅的沙发上,如今的楚家几乎都已经是他的囊中物了,楚夫人和楚浩被他打压的一蹶不振,但在他们没有好好的还债之前,楚雪熙是不会轻易地放过他们的。而如今的这座庄园则是他的私产,被他从另一个大贵族的手中“友好地”买下,每当来到这里休息他都会获得难得的心情平静。因为锦瑟曾经在路过时无数次赞叹过这座庄园的优美景致,他希望在她回来的时候也能陪他在这里共度美好的时光,即使她只是一个鬼,一个连脸都看不清的女鬼。   “对不起我又不是故意的。”锦瑟心虚地缩了缩脖子,飘到了楚雪熙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在那一瞬间,他恍然间似乎看到沙发凹了下去浅浅的一块,整个人不由微微一顿,看向锦瑟的眼神若有所思,锦瑟误以为他还在生气,一时忍不住问道:“怎么,难不成你还要我负责不成?”   楚雪熙自然而飞快地挑眉反问:“难道不该是这样吗?”   “什么?”锦瑟瞪大眼睛不由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我说你应该负责。”楚雪熙很执着,他重复了一遍,眼中隐隐似是带着笑意,看到锦瑟安然无恙的一瞬间,他心情忽然觉得很好,仿佛长久以来充满阴霾的内心都和窗外的阳光一样变得灿烂起来。   “你有精神力,这证明你不是普通的鬼魂,或许,我们应该一起找出谜底。”他缓缓起身走到锦瑟的身边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身体,毫无意外的穿透了过去,楚雪熙眼里隐隐地有些失望,他沉默了几秒又道,“我查阅过不少书籍,如果这个世上真有鬼魂或者幽灵的话,他们应该是喜欢阴暗的生物,也会带着与生俱来的阴冷和死气,但是你没有。所以我怀疑,你这种情况更可能是精神力撕裂,帝国不是没有这样的案例,当一个人精神力强盛到一定程度时是有可能分裂出另一个精神力□□的。”   楚雪熙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或许你不单单不是鬼魂幽灵,还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只可惜,她或许精神力还不稳定,所以她还无法凝聚出实体还没法保留记忆,更无法回到她原本的身体,以至于他都无法查到她的身份,楚雪熙不无遗憾地想着,但没有关系,总有一天,谜底会被慢慢揭开的,有些事让他慢慢去找答案岂不是一件更有意思的事么,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再度勾起一抹深沉而意味不明的笑意。   “不过,等我找到了你之后,可别忘记要对我负责,笨鬼。”   ***** 第438章 楚雪熙 番外(二) 完   楚雪熙番外   艾莉丝疯了,隐隐有传言说是公主夏冉出手的,但同样也有不少人认为这是无稽之谈,毕竟艾莉丝只是个普通的女人,父亲一夕之间被发现杀死在陌生的星域,尸骨不全,受不了打击也是常事。   楚雪熙身为她的未婚夫,在这种情况下自然只能力挽狂澜,统帅起几乎快要散架的荣耀军团,成为了新的军团元帅。没有人反对,或者说也没有必要反对了。   锦瑟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带着冷峻的表情坐在高高的台前居高临下看着军演,接受着众人的欢呼,黑色的元帅正装衬得他更是清冷如月和高贵傲然,高挑的身材和独特的气场似乎隔绝了这个世界与他的接触。她只觉得有种一眨眼就沧海桑田的感觉。曾经优秀的少年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成为了王者一般的男人,好像破茧成蝶一般的逐渐开始展露出他峥嵘锦绣的一面。   “恭喜你,楚元帅。”美丽而高贵的公主同样来到了现场,她主动要求陪同楚雪熙一起参加军演,这一点毫不令人意外,毕竟有知情者早就看出了这位公主对楚雪熙的好感。   “感谢您的莅临,公主。” 楚雪熙执起夏冉带着洁白的手套的纤细手臂,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一触即离,同样的清冷淡漠甚至不苟言笑,但男子专注的视线却有种似乎他的眼中只有被他看着的人的错觉,或者自己就是他最特别的那个人之类的想法。   夏冉的脸红了,或许没有一个女人能在面对楚雪熙这么一个俊美精致却又气质高贵迷人的男人面前保持镇定,便是帝国最尊贵的公主也不例外,和她比起来,艾莉丝就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假公主罢了。   他依旧是他,却又似乎不是他,似乎有什么一瞬间让锦瑟领悟到了什么,让她默默地开始觉察到了楚雪熙的不同寻常之处,无论面对任何人,他的面具都始终没有摘下来过,让人以为自己能看透他,却无法发现这其实是一朵最迷人的罂粟花。   “您今日有什么特殊的安排么?正好楚元帅也许久没有入宫了,父皇母后想要邀您晚上共进午餐。”夏冉彬彬有礼地道,态度既不显得热切又带着恰到好处的矜持。   “当然,我的荣幸。”他同样回以礼貌优雅的一笑,随即便转身离开,完全不在意夏冉在背后直视着他灼热而着迷的眼神,这个男人她势在必得,正是为了他,夏冉才会不顾父皇母后的反对对艾莉丝出了手,使得他们原本的婚约作废。在夏冉眼里,眼前的男子从来都是如此冷淡,似乎永远没有一个女人能让驻足多说几句话,可饶是这般,还是禁不住让无数的女人的目光为了他流连忘返,使得这位帝国如今最年轻英俊的元帅早已成为了联邦帝国的钻石王老五。   楚雪熙当然不可能和夏冉多说话,在锦瑟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总让他有一丝莫名的紧张和无措,即使被他永远冷静的外表给完美掩饰,但是只是恍惚和动摇片刻,楚雪熙所谓的理智和骨血里的冷漠却告诉他自己没有错,夏冉是帝国第一公主,她的身后还有一直对他表达善意想要拉拢他的皇族帝后,一直以来在军部日益强盛的势态下,皇族早就对此不满了,而楚雪熙,却是乐见其成,军部和皇族的争斗由来已久,而他身为新生代只是靠着个人实力又没有家族后盾,因此对军部和皇族来说都反而是被忽略的一方,这样也好,鹬蚌相争总是渔翁得利,何况楚雪熙早就造了足够的势,他真正的势力可远比所谓的贵族家世要强多了,那就是所有民众和中低层军人们的拥戴。   在经过了一场宾主尽欢的晚宴后,联邦的帝国皇帝单独召见了楚雪熙,提出了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联盟要求——他希望楚雪熙可以帮助皇室掌控军部,以此为交换,皇族将全力支持他成为未来的帝国首相。   或许人总是贪婪的,即使知道这个天大的诱惑背后兴许也埋藏着陷阱,但在这个时刻,楚雪熙内心的欲/望几乎快要战胜他的理智。夏冉对他的好感他心知肚明,而皇帝想要扶植心腹掌控军部的目的更是昭然若揭,只要他愿意接受皇帝陛下之前提出的条件,娶了夏冉,那么从此后联邦皇室将会全力扶持他,甚至让他未来有机会在军部一手遮天。   长久以来的愿望似乎就在眼前,权利顶峰已经离得那么近了,近得仿佛触手可及,让楚雪熙血脉喷张,几乎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然而一直以来的经历已经让他习惯了不动声色,在任何情况下都维持冷静和理智的态度,因此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楚雪熙并没有立即答应。他这样巍然不动的模样自然更得到了皇帝陛下的赞赏,若是对方很快便爽快地应承了,他反而要怀疑对方处心积虑的用心。   “其实楚雪熙原本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他本身的精神力评测只有B+。” 楚雪熙所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以后,帝国皇帝便不无遗憾地和心腹感慨道,“在我看来恩斯特要比他更适合大公主,好在这个楚雪熙本身也足够优秀,他的心计智谋乃至城府都是恩斯特所不及的。”   在帝国皇帝的眼里,精神力是判断一个人天赋的重要标准,精神力高的人往往意味着更强大的潜力和天赋,而且在星际时代的人类都是通过精神力驾驭机甲,机甲是战场上单兵作战的最强大的武器,强悍的机甲战士一个人横扫千军也不夸张,而且越是精神力高的人后代的天赋自然也越高,所以精神力等级高的人往往都是帝国中极为特殊和尊荣的人物,但大多数普通的百姓生来就没有精神力,极少数人在A-精神力等级以上,这群人已经可以算得是天才,而整个联邦帝国如今的S级精神力者只有三个人,其中唯有恩斯特是贵族出身,只是他对于政治和军事没有一点兴趣,也从没上过战场,毕竟身为贵族不需要出生入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价值,相反的,想要通过和他联姻获得更优秀后代的贵族少女实在不少,只是恩斯特对她们都没有什么兴趣罢了。   皇帝也知道,恩斯特一直钟情于夏冉公主,只是比起相貌只是斯文俊秀的恩斯特来说,在女人的眼里肯定是俊美无俦且气质清冷的楚雪熙有魅力多了。   “说到底还是我们老了,现在的年轻人都更喜欢小白脸啊。”帝国皇帝最后呵呵一笑,结束了他的闲聊,只是眼里却是精光一闪。   楚雪熙并不知道皇帝其实并非只有他一个选择,他本来也没有机会认识他们口中的恩斯特,但在他走出皇宫的时候,他迎面撞上了一个陌生的男子,那个男人只是平平淡淡地站在那里,手中握着一根象征着贵族地位的权杖,全身上下都穿戴打扮得一丝不苟,头发更是梳理得整整齐齐,可面色却十分冷峻严酷,看他的样子显然早就等候在那里许久。   在看到楚雪熙出现的时候,他眼中微微一凝,然后楚雪熙就感觉到一阵铺天盖地的压迫感对着他全身涌来。   帝国皇帝之所以遗憾楚雪熙只是精神力B级,正是因为即使在单体的对决中精神力往往也是决定气场的关键,一个没有精神力的人在一个精神力高等者的压力面前往往只能匍匐屈膝,哪怕这并非是他的本意。楚雪熙心志十分坚定,往日里即使遇到A级的精神力者也完全能正面对抗不落下风甚至还能用他强悍的气势将对方击败,这也是他能成为将军和元帅至关重要的原因,可精神力S级的人对B级的人是质的碾压,就算是楚雪熙意志力坚定远超常人,这也是天生的差距。   楚雪熙咬紧牙关,感觉双腿都几乎快要不是自己的了,他知道对方的用意,这里是皇宫的门口,若是他在这里被折辱失态了,那么他的名望地位几乎也等于是一落千丈,他涨红着眼睛紧紧盯着眼前正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的男子,对方那悠然自得和高傲的姿态正完全表达着他的轻蔑,就好像是胜券在握,更似乎是看向一只让他觉得有些不爽的蝼蚁。   “恩斯特……” 楚雪熙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带着嗜血的笑意扬起了嘴角,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人呢,一个连战场都不敢上的胆小鬼,明明拥有着绝佳的天分却只敢缩在帝国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如今却又能用所谓的天生的精神力等级来欺负他,呵呵,也幸亏这是个只有天赋没有心性胆量的平凡贵族,否则的话楚雪熙知道自己B+的精神力本来是一个照面瞬间就该被对方击败的,他还能强撑到现在足以证明他的出色。“不过如此罢了……”楚雪熙一字一句地道,乌黑的发丝有几缕落在了他的脸颊,衬得他格外的俊秀精致,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是朝着某个方向轻松地笑了一下,随即恩斯特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原本压迫在楚雪熙身上的精神力被一股神奇的力量一点点地抽走,直至消匿无踪。   这是什么手段,恩斯特脸色一白,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楚雪熙,对方显然从始至终都没有被恩斯特的精神力压得弯一下腰,而到了最后甚至可以说是轻松的应对,这种诡异的手段恩斯特闻所未闻,本以为不过是个精神力B+的小虫子罢了,却不料一捏之下却伤了自己的手,毕竟就算是S级的精神力者也不是可以无休止的挥霍的,尤其还是恩斯特这种从来没有接受过什么专门训练的人。   他脸色阴沉地看着楚雪熙抚了抚自己衣袖上的灰尘,然后同样对着他展露了一抹不屑一顾的冷笑,大步离去。这次的交手恩斯特知道自己败了,对手的强大超乎他的想象,也是他头一次发现原来还有能在他正面抵抗住他的人物,没能顺利用精神力羞辱楚雪熙让他感觉有些挫败,可他知道这不过是一次试探罢了。   属于他们两个男人之间的战斗不过只是个开始。   *****   “你还好吧。”锦瑟担忧地道,恩斯特的用意十分险恶,幸好她逛皇宫结束,又感觉到楚雪熙在往外走便及时的赶来了,在看到楚雪熙被人欺负偷袭的时候,锦瑟感到十分的愤怒,于是她毫不犹豫地使用了自己的精神力,帮助楚雪熙反击了恩斯特。   “我没事。”楚雪熙淡淡地道,对方等在这里的用意原本只怕是想要警告他别再肖想公主了,若非锦瑟及时出现的话,他原本无疑是要被恩斯特羞辱的,毕竟B级和S级的鸿沟不是单凭意志力可以抗衡的,感觉到锦瑟飘动的身形似乎又薄弱了几分,楚雪熙神色一紧,几步跨到了她的面前,厉声道:“你受伤了?”   都是他的疏忽,他算准了恩斯特会在皇宫外对付他,也算准了锦瑟可以用她的精神力再一次主动帮他,可他却没有料到她居然会受伤,如果他知道的话,如果他知道的话……   不,就算他清楚明白这个后果,也不一定会放弃这个计划。今日两人之间的对决不出意外会很快地传到皇帝的耳里,成为加重他砝码的重要一环,原本有些动摇的皇帝也肯定会彻底下定决心,毕竟整个帝国也就三个S级精神力能者,而他身为B级的精神力却能正面对抗不落下风,这意味着他丝毫不逊色于S级精神力能者。让帝国的皇帝意识到他更多的价值,就意味着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更意味着未来他可以得到更多。   “放心吧,我也没事。”锦瑟不知道楚雪熙内心里掠过的种种矛盾的念头,她故意用十分自在语气耸耸肩道,“休养几天就好了。”其实事实远没有她说的这么轻松,上次的重创过后锦瑟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使用有些力不从心了,毕竟她只是纯魂体或者精神力状态的魂体,而撒日帝国的军人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军人们。而今天她又正面帮助楚雪熙抗住了一个S级精神力能者,对她来说这负担绝对比她口头的轻描淡写要严重多了,可是锦瑟并不预备实话实话,从心性上来说她实在是比楚雪熙单纯太多,所以她既没有意识到今日的一切其实都是他的布局,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其实是被利用了,可就算是重复一百遍她也做不到任凭自己眼睁睁地看着楚雪熙被人这样欺负。   带着这样简单直白的想法,锦瑟没有和楚雪熙说实话,她甚至给了对方一种错觉,那就是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因此只是转瞬间,楚雪熙脑海里就为此制定了无数个对付恩斯特的计划。   “你可真是我的幸运星。”再三确认了锦瑟不会为此而受伤后,楚雪熙脸色也放松了许多,他轻笑一声,“恩斯特怎么会想到我身边会有一个你呢。”一个独属于他的“宝贝”鬼魂。   “可是你明明可以不用和他正面抗衡的。”锦瑟犹豫地开口道,她知道楚雪熙的执着更明白他从来坚定如磐石的意志力,可是对付精神力S级的人本来就不该正面硬碰硬,只要在遇到他时第一时间离开或者在精神力被压倒前用他绝佳的身手将对方制服甚至打趴下,那恩斯特就没有任何值得在意的地方了,这是他的弱点但却是楚雪熙的优势,毕竟他当初可是军校第一的优等生,体能和战斗技远超对方。   “在对方最引以为傲的领域打击他才最有成就感不是么。”楚雪熙当然知道若真的在战场上,恩斯特这样的人和他照面的第一个回合就会被他撂倒了,哪里还有他施展精神力技能的机会,可这样的道理他是不会教会恩斯特的,眼神中划过一丝凌厉,楚雪熙缓缓道:“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这同样是战争,我只要退让一步就是死,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要退让。”看到了恩斯特的眼神他就知道对方也绝对不会放过他,这场战役从他决定要往上爬的时候就已经打响,这一生他经历的危机和危险无数,却永没有任何一样可以击溃他。   他的母亲毕竟只是个平民,有些事情即使后天再努力也无法改变他天生的精神力等级只有B级的事实,这是他的悲哀,但从来不是他会退让的理由,即使命运也无法让他低头,更无法让他退后半步,楚雪熙神色淡漠,清清冷冷地坐在那里,可即使如此冷淡,他也自信到了极点,犹如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君王。   *****   皇族和军部之间的明争暗斗在无数别有用心的人的推波助澜之下达到了高/潮,楚雪熙却一次也没有落到过下风,他不断应付着各种明枪暗箭,阴谋诡计,也同样用他阴狠且不计一切代价的方式反击着,很快地他便将帝国的两大军团元帅打败,吞并入囊中,锦瑟和他说话的时间越来越少,似乎有什么在他们之间被悄悄改变了。   又一次,锦瑟在看到楚雪熙的时候悄悄避开,直到他喊住了她。   “你要去哪儿?”楚雪熙缓缓起身,很久没剪的乌黑长发整齐地束在身后,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地荡漾开来,唇边笑意似有似无,如今的他不再是当初的那个精致俊俏少年,好似一柄打磨好的绝世宝剑,刃口薄削,锋芒毕露,闪着清清濯濯的森冷寒意。   “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   “一个鬼魂也需要休息么?”楚雪熙薄唇弯出一抹冷笑,潋滟生波的目光刹时变的宛若寒星闪耀,眉间现出若有似无的冷意,“也不找点好些的借口?真是永远都那么笨。”   锦瑟有些无奈,这段时日她背地里用精神力保护着楚雪熙,无形中让她虚弱了许多,已经快要维持不住现在的身形了,可是她也知道眼前的男人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虽然他总说她其实是一个精神力□□,真实的她一定在这个世间的某处因为某些原因陷入沉睡,可锦瑟却觉得现在的自己和死了也没什么分别,他曾经承诺要帮自己找到真相和秘密,可是这么久以来她就在不在乎所谓自己到底是谁了,何况他同样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正因为这些年来他们一直相依为命,所以锦瑟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执着,理解他的艰辛。   “为什么你最近要躲着我。”他起身走近她,清冷的嗓音和往日一般无二,却莫名的教人有种头皮发麻背脊发凉的感觉,锦瑟马上意识到他是生气了。   “我真没事,好了,明天见。”她不给楚雪熙多盘问的机会,一个闪身就消失了在了房间内,其实是回到了楚雪熙胸前的戒指中。   房内安安静静的,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笑容从脸上褪去,楚雪熙敛眉看着杯中荡漾着红色的葡萄酒,心里蓦然一动,有什么从脑中划过,却快的让他抓不住。   想到至少她此刻乖乖地呆在自己胸口的位置,楚雪熙忽然又觉得原本的烦闷消散了大半,他温柔地摸索着胸前的戒指,眼睛里闪动着让人无法读懂的情绪,只要他得到了那至高无上的地位,那他就一定可以有更多的资源和方法可以找出锦瑟如今会变成这样的原因,若说曾经的他只是想要报复楚家,得到权利再不必被人欺辱,现在的他又多了一个目标,那就是为锦瑟找到她真实的身份和秘密,帮助她恢复,然后……和她在一起。   想到这里,楚雪熙脸上的神情也柔和了几分,这些话他没有对锦瑟说过,只因为这个单纯的笨蛋眼下似乎一点都没有这方面的自觉,这些年过去,无论经历了多少黑暗,她永远都单纯的像是个不解世事的天使,或者也是因为她这样不易被诱惑改变的纯真天性才会让她拥有与生俱来的精神力,有那么一瞬间,这个几近真相的答案就这样掠过了楚雪熙的脑海。   ****   帝国皇帝很快提出了要为楚雪熙和帝国公主夏冉举行婚礼,更计划在婚礼上宣布委任他为帝国新一任的首相,同时兼任三人军团的元帅之职。在世人的眼中,楚雪熙个人的经历几乎成为了联邦帝国一篇最不可思议的励志成长史,楚家如今亦早已变成了匍匐在他脚底下的一条狗,在他什么话都没有说的时候就乖觉地将原本的楚夫人幽禁致死,楚浩则也被折磨的成了废人,每日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曾经每一个在楚家欺辱过他的人都惶惶不可终日,哪怕只是当初嗤笑过他一言半语的都免不了落得一个被逐出楚家的下场。   但楚雪熙并不觉得高兴,楚家为了讨好他无所不用其极,可他并不领情,因为若是照着他的意思,这些人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轻了,他想要活着的人每一个人都受尽苦难,要死了的人必须历经更惨痛屈辱的折磨才能去死。如今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于是整个楚家都不得不为此赔罪。当初他在楚家过着食不果腹勾心斗角的日子时,那些袖手旁观冷眼看笑话的人也同样该去死,而不是在现在妄想着和他一起享受他拼死所获得的荣耀。   于是,楚家覆灭了,而与此同时,盛大的婚宴也在帝国的皇宫中举行了。   优美的舞曲中,楚雪熙执起夏冉的手在舞池中翩翩起舞,两人都是容貌极为出色气质高雅之辈,乍眼看来竟是男才女貌无比的般配。   “楚元帅怎么都不笑一下,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以为您会显得更高兴一点。”夏冉在楚雪熙的带领下盈盈而笑,脚步轻旋。   “让公主见笑了,我从来不擅长将情绪流露在外。”他淡然地道,动作礼仪怡然而优雅,修长的身躯挺拔如玉,身后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带着些不羁,高贵的气度风华令人不禁挪不开眼睛。   夏冉于是对着他嫣然一笑,透着一丝妩媚,凭心而论,她对眼前的“丈夫”是从心底深处感到满意的,虽然出身贫寒,可他无论任何场面下都从容淡定、闲适优雅,仿若自幼就生长在贵族圈中,即使是当初第一次被自己的父皇召见时也是半分拘谨都无,也正因如此,她第一眼见到他时就欣赏不已。   “不过今日的婚礼只怕不会太平呢。”夏冉轻盈地转着舞步,在外人看来两人窃窃私语,暧昧地就像是在说着情话,“您知道那些军部的老人一直对您继任整合三大军团的行为不满。”   “何况我还娶了帝国的公主,站在了皇族这一边。”他语气波澜不惊地道,“只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无用的。”如今军权已经落在他的手里,其他人都被他架空了,再蹦达也不过是临死的青蛙罢了,只是毕竟这些人名义上还算是为帝国做出过贡献的元老们,因此没有一个合适的名目,楚雪熙还真是不好收拾他们。因此两人都不怕对方不发招,就怕他们太隐忍,皇族没有理由来对付他们。   不出两人的意外,婚宴举行到一半时,恩斯特偕同一些军部的大佬们所安排的暗杀袭击便开始了,毕竟是S级的精神力能者,恩斯特以精神力攻击作为辅助,短时间内的确起到了奇兵出击的效果,皇家护卫队们完全拦截不住那些训练有素的帝国军人杀手,而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杀了楚雪熙,这个皇族扶持起来的新秀,那么一切都尘埃落定,军权也会被剩下的人重新瓜分。   只是他们做法总免不了有些孤注一掷的味道,在军部杀手们全部被楚雪熙所安排的埋伏军队所一网打尽之后,宴会厅已是一片狼藉,死伤无数,若是有心人观察的话就会发现,那些死了的基本上都是不服从楚雪熙这个新上任的军部统帅或者某些倚老卖老一直都反对他上位的贵族。   保护着夏冉公主来到了另一处安静华丽的客厅后,她的脸上似乎还带着深深的后怕,只得紧紧抱住了楚雪熙试图找到一些安慰,直到……一把刀插入了楚雪熙的胸口。   人在紧张过后总会有一瞬间的放松,夏冉正是完美的利用这一个瞬间,毫不犹豫地就将匕首刺入了眼前男人的胸口。   “其实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她被化妆得十分美貌的脸蛋遗憾地叹息道,“只可惜,我却知道你从来都没有真心爱上我。”即使将刀插入了眼前心爱男人的胸口,夏冉依旧笑意吟吟的,仿佛是情人间的呢喃,“我可以容忍我的丈夫出身低微,可我却不能容忍他利用我欺骗我,毕竟,我可是帝国最尊贵的公主呢。”最后一句话落下,伴随着她顷刻间收敛起来的笑意,她扬手将刀子从楚雪熙的胸口拔出,“所以对不起了,为了父皇,也为了帝国,只有请你去死了。”   楚雪熙冷笑了一声:“所以,皇族这是预备利用我,利用我的死来坐收得利,对付了军部下一步就是卸磨杀驴对付我了吧。”他忽然直起身来,原本仿佛受到重伤的身体忽然挺直,分明一点都没有中招的样子,“真是好计策呢,唔,让我猜猜,或许连恩斯特都是你们安排来故意和军部联手的棋子,等我死了以后,下一个傀儡应该就是他了吧。”他在夏冉惨白的脸色中认真地托着下巴沉吟道,“这也不奇怪,毕竟恩斯特对你可是痴心一片,而且他又从没有野心,S级精神力能者这一点也的确很能唬人,让他未来只要摆出一个姿态应该就可以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甚至一呼百应。这样看起来,他的确比我合适多了。”他笑容满面地做了总结。   夏冉蹒跚着倒退了两步,手心额头都冒出了冷汗,两手撑着身后抵住她的精美的柜子一动都不敢动:“怎么可能,我明明……”明明是把匕首精准无误地插入他的心口的,一分一厘的偏差没有,而那种匕首入肉的感知更完全不可能骗过她,刀口分明也是有血迹的,所以楚雪熙是怎么可能避过的,不,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又早就料到了这一切然后看戏一般等着她出手,这怎么可能。   “皇族的人想要借着我对付了军部,再把我的死栽赃在军部头上,而我也想顺势而为呢……”在夏冉的眼中,他的笑容如同恶魔一般,邪魅而嗜血,“放心,我会为公主报仇的。”   话音刚落,夏冉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楚雪熙牢牢地握住了,然后轻巧地转了个弯,同样的匕首瞬间就没入了她的胸口,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给她。夏冉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俊美而冷酷的男人,他就这么果决狠辣的对自己出了手,眼中居然一丝一毫的犹豫也没有,这样的男人何其可怕,而当初的她到底是何来的自信以为他会被她骗到?   面无表情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夏冉呻/吟着直到断了气,楚雪熙慢条斯理地将手套摘了下来,嫌弃地丢在了尸体的身上,夏冉说的没错,他的确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可是他对皇族很有兴趣。一直以来无论艾莉丝也好,夏冉也好,每个女人都仗着自己出身高贵而强行的将他视为自己的所有物,没有人问过他一句到底他想不想娶她们,似乎能被她们看上就是他这个出身卑微的男人天大的荣幸一般,楚雪熙同样是个有自尊的人,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故意用暧昧和若即若离的态度去勾引艾莉丝和夏冉,却不知道他一开始就看清了结局,若是自己真的清高的不屑一顾,那么他早就变成了一具尸体了,嫉妒让这些女人比谁都狠毒,若是得不到的东西怕她们宁可毁灭也不会让其他人得到,既然如此,那大家都彼此利用顺着剧本唱下去,毕竟无论是荣耀军团还是皇族,都是让他有兴趣的猎物。   与此同时他的副官从暗处走了出来,对着楚雪熙毕恭毕敬地道:“元帅,军部的几大长老已经全部伏法,剩下的如今都是我们的人了。”   “很好。”他沉声道,“那我们尊敬的皇帝陛下和皇子们呢?”   “仍在追杀中。”   “嗯,记得手脚干净利落些,我可不想留下活口。”   “遵命,元帅。”   副官快步离开,楚雪熙松了口气倒在了沙发上,直到这个时候他方才流露出有些虚弱的状态,捂着胸口,若非他的军装是黑色的使得缓缓渗透出来的血迹并不显眼,夏冉刚才定然会发现楚雪熙受伤了,事实上她的感觉并没有错,楚雪熙的确是中招了,只是他天生心脏要害的位置异于常人,这也是他敢于冒险的原因,他料到皇族会对他出手,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夏冉亲身上阵,一个娇滴滴的公主居然也敢直接对他出手,皇室的人果然一个都不能小看呢,楚雪熙苦笑了一声,是他小看了女人呢。好在他如今几乎已经算是胜券在握,今日皇族的人定下了计策要杀他,他何尝不是将计就计的布下天罗地网将他们反过来一网打尽,手段再卑劣又如何,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的,等到他楚雪熙登上了这个帝国的最高处,又有谁还记得他当初是靠着什么方式上位的。   他喘息着倒在沙发上,但胸口的鲜血却似乎怎么也止不住,这让他不禁皱眉,原本以他强悍的体质只要不伤到要害,任何伤口都可以在短时间内止血停止恶化,他在军校军演考核甚至后来的星际战争中所受到的伤比这重的多的比比皆是,如今怎么可能区区的一个小刀伤就让他整个人精神萎靡,就好像……就好像中毒了一般。   楚雪熙想到这里终于领悟了过来,整个人都是神色一凛,一把撕开了胸口的外套和衬衫,果然一圈浅淡的黑色印迹已经顺着他受伤的部位蔓延开来,如同藤蔓一样渐渐地爬满了他的胸口,他当即咬着牙一把抽出随身的军刀,向着伤口剜去,可下一瞬就发现手脚一阵无力,连手上的刀几乎都握不住了。   这简直就是阴沟里翻船,不愧是皇室,为了万无一失竟然做了完全的准备,这必然是某种皇室秘药,专门用来对付帝国高手的,而他也发现的有些晚了,根本来不及补救,软倒在沙发上,他的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直到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   “小冰块,你怎么了?”戒指里的锦瑟刚刚从沉睡中醒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当即大惊失色,却忽视了楚雪熙如鹰般霎时间变得惊讶而锐利的视线。   “你说话啊,你受伤了,快去包扎止血啊。”锦瑟已经急得团团转了,在她紧张的问话下,楚雪熙闭上了眼睛,心里不知为何竟因为她的慌张失措觉得有些高兴,他低低地笑了一声:“不用了,这是皇族的□□,我想我应该快死了。”这种毒本该见血封喉的,只是楚雪熙强悍的体质和意志力实在惊人,竟硬生生地坚持到了现在。   “其实我也累了,这样死了或许,也没什么关系。”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嘴角却依旧含着一缕淡然的笑意。   “你不会死的。”一阵轻柔的触感贴到了他的额头,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强大得令人心悸颤抖的能量,让楚雪熙骤然睁开了眼睛,然而眼前的一幕让他永生难忘,那是一个浮在空中的绝美少女,就这样近在咫尺,她乌发飘扬,雪肤花貌,身形却逐渐变得透明。是错觉吗,他恍然间似乎看到了眼前女孩的真容,也许是因为秘药的某种神奇效果,也或许是因为他濒临死亡,他看到了她的真容,这个如天使般纯洁美丽的女孩,乌发蝉鬓,冰肌雪肤,莹白剔透,就像开在风中的白玫瑰一般,美好得让他心悸。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可他还是看到了,如此的猝不及防,又如此的让他喜悦而感动。   ——原来,她真的是天使呢,不是鬼魂,而是独属于他的天使。——   感觉都胸前的伤口竟奇迹般地开始愈合,楚雪熙意识到了什么,他倏地站起身来,试图推开她的身体:“你在做什么?”他惊怒地大吼,“快住手。”看着她已经透明的稍纵即逝的模样,楚雪熙哪里不明白她是在透支自己的精神能量甚至生命力,可他的双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只能穿透过她没有实体的身体。   “没关系!”她对他绽开了一抹温暖的笑意,那笑容仿佛晨曦雾霭中第一缕破云而出的阳光,又似冬日山巅上第一片从天而降的净雪,“我曾经说过,你的愿望会实现的,所以,就让我帮你最后一次吧,也许我这样做反而能找回自己呢。”在最后一刻她仍然在安慰楚雪熙。   “我不要实现什么愿望,我宁可你一辈子都这样在我身边。”有生以来第一次,楚雪熙感觉到心慌得无法自持,就算只是一个鬼魂,就算他们只能遥遥相对而无法碰触到彼此,可是他不在乎,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铁青着脸,奋力地大吼,但是太迟了,他只觉得眼前的少女浑身光芒大盛,楚雪熙脸色大变,他下意识地扑上前一把试图抱住她透明的身躯挽留,但怀里最终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光芒,渐渐地消逝在空气中。   *****   一股磅礴而精纯的精神力涌入他的脑袋,几乎要将他生生得折磨死,全身都湿透地仿佛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而楚雪熙偏偏就这样咬牙忍住了,连一声都没有吭过。而当他吸收了这些锦瑟赠与他的礼物后,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精神力居然增长到了一个恐怖的境界,而更可怕的是,他从此后获得了一个新的天赋,那就是吸收他人的精神力的能力。   “不,不可能。”恩斯特眼神涣散,他不可置信地趴在地上,因为就在方才,楚雪熙轻而易举地就击溃了他引以为傲的S级精神力。而在对方强大的精神力压迫中,他更感觉到了超越S级的强大实力。“不该是这样的,不该这样的,你明明只是精神力B级而已,怎么可能打败我,我不信,我不信,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精神力天赋是永远不可能改变的,就算通过严苛的训练达到完美掌控的地方,可极限就是评定的等级,永远不可能越过,为什么楚雪熙如今会变成超越S级,甚至他如今还能肆意吸取自己的精神力用以成长,这已经完全突破了他的认知。   “败者永远是败者,你以为拥有精神力S级就可以碾压我么,今天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你永远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楚雪熙神情凛冽,居高临下地看着如同一条狗一般跪在他面前的恩斯特,曾经的他有多么不可一世,眼前的他就有多卑贱,失去了精神力天赋的他转眼间便成为了普通人,而楚雪熙则顺利吸收了他的精神力变成了更强大的2S级精神力者,别说在联邦帝国,便是在整个星际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而最可怕的是,他仍可以继续成长,这就意味着,未来他的精神力会到何种地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不,你不能这样对我。”恩斯特凄厉地尖叫起来,失去了精神力,没有了任何倚仗的他却没有像曾经的楚雪熙一样有一颗强大的内心,使得他不住绝望地惨叫起来。而楚雪熙却是脸色漠然地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懒得丢给眼前的男人。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又是二十年过去,楚雪熙废除了皇族制,让一大群贵族从此被打回原形,甚至修改了军法宪法,让普通人有更多出人头地的机会,这样的改变是大多数平民百姓乐见其成的,而楚雪熙的声望也在其后十年达到了一个可怕的高度,联邦帝国更将他载入了史册,称之为帝国制改革的第一人,也是推动联邦帝国真正走上强盛的开始。   然而他却始终孤身一人,对所有试图贴上来的贵族女子都是不假辞色,渐渐地他便得到了一个“无情帝王”的称号。   随着岁月的流逝,在楚雪熙强悍的精神力和时时刻刻的回忆下,很多往事也渐渐地变得更加清晰起来,曾经他和锦瑟说过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乃至锦瑟的每一个神态都深深地被他回忆起来刻画在了心底里,也让他慢慢地明白了许多事。   他终于想通,那一次他被神迹军团围攻甚至险死还生,锦瑟必然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救回了他,否则她不会为此沉睡了将近一年,从在军校开始他就在心安理得的利用着她的善良,到后来的每一次她救他,他的胃口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理所当然。所以她才会躲着他,生怕他发现到自己的变化和虚弱,这个善良的笨蛋,她明明为他做了那么多,可他却是那么愚蠢而自信地以为这些对她不过都是小事,楚雪熙用力握着掌心的戒指,那戒指在锦瑟消逝的那一日开始就已经裂成了两半,而他的心从此也碎了。   一开始的十年他用尽了各种办法也没法在联邦帝国里找到一个叫“锦瑟”的人,后来他开始将目光投向撒日帝国,甚至为此不惜和撒日帝国开战,殚精竭虑用了数年时间征服了这个同样庞大的帝国。   然而可惜的是,即使把撒日帝国找得都翻了过来,那里也依然没有一个叫“锦瑟”的人,楚雪熙终于崩溃了,原本以为锦瑟必然活在这个世上的某处的想法也不过是个猜测罢了,是他自欺欺人。他早就该承认的,从她的精神力,她的一切生命力都为了救他而消散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可能还活着了,他又凭什么认为他还能找到她,而他就这样愚蠢的将属于自己的天使彻底毁了。   悔恨让他心头的痛苦越来越剧烈,大雨中,依旧年轻英俊的男人跪倒在地,整个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怒吼,眼泪混杂着雨水在脸庞缓缓落下。“回来好不好。”他哽咽着,从五岁开始就从未流过眼泪的楚雪熙在大雨中跪在地上捶打惩罚着自己,“原谅我,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   撒日帝国的皇室不同于联邦帝国,他们自古以来都不以君权为主,早已自行废弃了君主立宪制,皇室只是一个象征,因此和联邦帝国比起来,撒日帝国的皇族更为超脱也更为避世。   当战火延绵的时候,撒日帝国便第一时间将皇族的公主保护着转移了,对帝国来说他们是人民的精神的象征,即使如今的皇族只剩下了唯一的后裔——玉公主。   原来正是因为撒日皇族长久以来无法治愈的某种可怕的基因遗传病症,随着岁月的流逝,他们的子嗣也越来越稀薄,到了这一代竟然只活下来一个九公主玉锦瑟。   楚雪熙只知道锦瑟的名字,却不知道她姓玉,再加上皇族公主的名讳往往是禁忌,民众只知道她是尊贵的九公主,于是阴差阳错之下,楚雪熙无数次和真正的锦瑟擦肩而过。   玉家皇族从来都只是近亲联姻,而他们的基因缺陷则是与生俱来,他们生来精神力天赋就极为强大,可与之而来的便是孱弱得风吹即倒的身体,年少夭折者不计其数,到了锦瑟这一代,她虽然总算是有了算是健康的身体,可却时常陷入不知名的昏迷,她上一次的昏迷更是长达三十年,让所有的帝国御医都是束手无策,所有人都隐隐察觉也许玉家皇族到了这一代就要彻底断绝了。   星际时代的人类整体平均寿命都是超越三百岁的,因此九公主可以说尚在妙龄,只是她迟迟不苏醒的时候撒日帝国又经历了联邦帝国的疯了一般的进攻,若放在过去两大帝国之间因着综合国力相近,彼此之间也互相讨不到好,可是自从如今的联邦首相楚雪熙掌权以来,形势便急转直下,此人心狠手辣,多智近妖,本人又是实力强大的天才人物,且他用了短短数年就将整个联邦帝国强盛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更使得撒日帝国节节败退。   “公主殿下还没有醒来吗?”地下城堡内,玉家忠心耿耿的皇家护卫队们依旧死守着最后的关口,他们知道在联邦帝国政府了撒日帝国了以后一定也不会放过皇族之人,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快地查到公主的下落。   “就算是死战到最后一刻,我们也要保护殿下的安全。”骑士队长红着眼睛,看着城堡不远处的军舰,真是厉害啊,联邦帝国的首相楚雪熙,他们明明已经把公主安然无恙地带走躲藏在这么隐秘荒凉的星球上了,居然还能被他找到,甚至他还亲自过来“迎接”,显然他也很清楚玉家皇族对整个撒日帝国的重要性,他必然是预备要利用可怜的公主达到他彻底让整个撒日帝国真正臣服的目的。   皇家骑士队长想得没错,此刻楚雪熙正如帝王一般坐在主舰中,修长的手指轻抵在唇边,一身黑色帝国元帅军装衬得他更是风华无限,高贵不凡。   “元帅,我们已经找到了黑堡,是否要继续攻击?”   楚雪熙优雅地站起身来:“不必,怎能对玉家皇族如此无礼,要知道我们可是来迎接公主回宫的,而不是来打打杀杀的。”何况他还听说玉家皇族的人天生都十分孱弱,这位公主能活多久都是个问题,如今联邦帝国征服了撒日帝国,别说只是让帝国伺候一个公主安抚民众,就算把她供着楚雪熙也没什么意见,反正一个弱得快要死掉的公主又能做什么呢。   他步伐稳健地走下军舰,一举一动都那么气势高贵,带着君临天下的霸气,没有注意到自己胸口被重新镶接在一起的戒指中忽然逸散出了一丝丝肉眼极难察觉的光芒。   似乎有什么东西星星点点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城堡中,沉睡中的少女微微震颤了一下睫毛。   这一瞬间,已经走入城堡的楚雪熙似有所觉地看向某一处,忽然间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得不可思议,这种感觉让他陌生而害怕,已经很多年了,在他早已忘记恐惧为何物的现在,却骤然有了心悸的感觉。   公主的骑士们即使再宁死不屈,但在楚雪熙如神祗降临一般精神力的面前毫无抵抗之力,几乎只是一个照面,整个黑堡的护卫们就被压服得单膝跪地,以至于他们兵不血刃就已经地被制服了,这也是楚雪熙要亲自前来的原因,毕竟他必须在世人眼中“和平”地带走公主,而不是用流血政策落人口实。   一步步走近城堡,楚雪熙原本压根就对那个所谓的公主没兴趣,却不知为何脚步无法停止地朝着她休息的寝室而去,甚至完全不能克制自己的渴望,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也几乎无法深究原因,直到近卫官为他推开了华丽而典雅的大门,然后……他看到了一个不似人间的天使一般纯洁的白衣少女静静地躺在床上。   他终于愣住了,有那么一刻,楚雪熙觉得自己的心跳几乎已经停止。   *******   锦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从她出生的时候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是幸运却又不幸的,身边的亲人无论是父母还是兄弟姐妹都像是被诅咒了一般永远都那么苍白而脆弱,只有她可以在阳光下奔跑笑闹着,因此他们每一个人都几乎将全部的爱灌注到了她的身上,而她也努力地活着,用她的笑容感染着每一个人,只为了让他们所有人在活在世上最后的时刻能觉得幸福快乐,最后带着笑容看着她而离开人世。于是锦瑟决定自己必须要每天都必须带着笑容幸福快乐地活着,连同他们给予的祝福一起,即使她是最后一个活下来的公主,即使她同样随时有着可能死去的一天。   再睁开眼时,锦瑟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三十年,但睡美人总有被唤醒的一日,只要真爱她的王子来到她的身边。   少女的身上发出的阵阵幽香,袭人心神。俊美的男子一步步走来,他五官妍美精致,竟比女子还要漂亮秀丽。若非那浑身上下的独属于男子的轩昂高贵,几乎就像是个活色生香的绝代佳人。他原本该是个气质清冷淡漠的人,只是在看到少女的瞬间被柔化得全身上下都似有光华隐隐涌动,墨眸更如熠熠寒星,似乎是怕惊扰了她一般,直到他来到她的床前,他气息微窒,桃花眼中潋滟如水,泛起一丝丝迷离的氤氲,低喃道:“锦瑟,我终于找到你了。”   沉睡中的公主终于被一声极其清润动听的声音所唤醒,在对上锦瑟缓缓睁开的双眸的刹那间,楚雪熙的脸上忽然绽放出笑容,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一瞬间仿佛让人能听到花开的声音,锦瑟有些恍惚地看着他,然后高贵冷傲的男子就这样屈膝跪在了她了床前,用着堪称卑微的姿态凝视注视着她。   “你是谁?”锦瑟疑惑地歪了歪脑袋,眼前的男人既陌生又熟悉,却让她感觉无比的亲近。   再度听到少女温柔的声音,楚雪熙呼吸停滞了一下,一双星辰般深邃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身影从此后牢牢地钉在胸口,锦瑟只觉得自己竟像是要被那浓稠的黑色给吸进去般,感到一阵的心摇神弋。   “我叫楚雪熙。”他执起她的纤细雪白的皓腕,在她的指尖轻柔地落下一个虔诚的吻,然后他拉着那手便再也不肯放开。   “从今天开始,我将是您最忠臣的骑士……”   ————楚雪熙 番外完—— 第439章 第四百三十三章   433.   锦瑟自觉自己已经完全陷入麻烦中了,这三个男人不管是清楚真相的还是不清楚真相的,都是一根筋的不肯回头,她低头吐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好在从没有流露出蛛丝马迹让司马琴知道自己就是玉锦瑟,心中更是暗道日后定要和这几个男人适当的疏远,就算赵寰等人不肯离开王府自己也坚决不能和他们多产生交集,等时间长了看他和陆尘会不会自己和哪个丫鬟侍女或者侍卫们看对眼,就当是自己行善积德负责给他们找个好妻主吧。至于司马琴,日后自己该如何把握好分寸真的是件很头疼的事情,毕竟她的身份可真是个大雷啊,话说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惹上这个少年的,怎么就让他搞得如今非卿不嫁了,她还没这么大魅力吧。   锦瑟不知道女尊世界的男人有许多都是天生专情而执着的,尤其司马琴又是江湖世家出身,和司马铭一脉相承,外冷内热天生就是敢爱敢恨的性格,遇到了心仪的女子自然奋不顾身,若非他如今因为早已失/身而自惭形秽,只怕早就不顾一些作出一些类似生米煮成熟饭的举动了。   锦瑟被急匆匆地宣召入宫的时候,正和司马琴几人道别,她话里话外都在劝司马琴别花费精力和功夫在自己的身上,可如此一来更让司马琴坚定的认为锦瑟是不想连累自己,她的身上或是背负着血海深仇,或就是得罪了惹不起的人,如此一来他更是强烈要求要和她同甘共苦。锦瑟最终发现自己完全是鸡同鸭讲拗不过这个少年固执的个性,只能退一步让他再回去好好想想。   其实在得到暗卫的通报说二姐宣召时,有那么一瞬间锦瑟是有想要逃跑的,她自从和洛清扬发生了那档子意外之后就一直心虚得很,如今看安澜做什么都以为自己是东窗事发了。可逃避是完全没用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己如今又是在女帝姐姐的眼皮子底下的京城住着,最终带着上刑场的觉悟她还是进宫了。   御书房内,洛清扬就早已经先到一步了,他笔直地跪在安澜的面前,也不知跪了多久,但背影依旧挺拔,傲然冷寂,一如往常一般,而安澜却面无表情地坐在龙椅上,她一身金色龙袍,举手投足都有着股凌厉的帝王威势,正冷淡而认真地处理着手头的奏章看都不看他一眼,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周围的宫侍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吭,整个书房安静得简直落针可闻。   等锦瑟到的时候看到两个大佬这么个场景,顿时就冷汗下来了,莫非二姐知道她给她带了顶绿帽子了?所以现在是预备抓奸清算她?好吧,她是个女人,敢做也得敢当才行,总不能让洛清扬这么一个男人在这里一个人扛着受罪,锦瑟对他虽无男女之情,但在这个世界待得久了,惯性思维的总算知道自己得承担女人的责任。   这么想着,她就走上前去,一撩衣袍预备一起跪在洛清扬的身边请罪,结果这个动作刚一做出来就把安澜惊了一下:“你干什么?朕又不是要罚你。”她还以为锦瑟是害怕自己在宫里宠幸男人犯了忌讳,当即又柔和了一下脸色,和颜悦色地道:“先坐吧,有什么事朕会给你做主。”事实上每次看到这个自家长得最养眼的妹妹来了,安澜都会觉得心情不错,锦瑟算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平日里又乖巧听话,除了娶男人这档事上总是给出幺蛾子阳奉阴违以外,其他时候永远都是她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的性子,而且又是文采斐然名满天下的才女,无论写的诗做的画让人家君傲和西塘干看着眼馋,千金难买一副,而宫里的宝库里满满都是,这一点更是让安澜十分满意。想想再过几百年就算是后代子孙遇到天灾人祸颗粒无收到时候卖一幅画应该也可以吃半年了吧。   看着二姐的笑脸,锦瑟一时有些吃不准她的态度,她战战兢兢地坐下,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洛清扬,却发现后者黝黑的眸子几不可见地朝着她面上一瞥,在看到她一脸紧张而担忧的表情时,本来带着高冷气息的凤后居然扬了一下唇角,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随即又转瞬即逝,马上又恢复了冷傲之态,   这表情变幻太快,又是在二姐的眼皮子底下,锦瑟只能假装没看到,她深吸了口气,又见安澜扬了扬手,示意殿内的宫侍们全部退下。   不消片刻殿内便是一片静谧,除了安澜和洛清扬以及锦瑟便再无他人,而奇怪的是从来寸步不离安澜的安福此刻似乎也不在安澜的身边,锦瑟不知道安福正奉旨去荣才人的宫里送御赐,算是赏赐他“病中侍疾”的功劳,同时也顺便为了帮安澜探探底,看看他宫里到底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安澜虽然不信洛清扬之前说过的荣少漓有二心的话,但醋桶子女帝私下里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这事只能是武功高强又是心腹安福去做了。   两人静静地坐着,唯一的一个男人跪着,空气中是叫人窒息的平静,仿佛暴风雨前的混沌,让锦瑟坐立不安。   “凤后可真是好得很啊。”安澜冷哼了一声,看到锦瑟脸色都跟着白了几分,心中不由暗笑,也是为了顾及自家妹妹的心情和面子才刻意让其他人都退下,否则被人知道凤都居然在自己的宫里拉皮条而锦亲王居然还中招了,这传出去像是什么样子。因此此刻对上洛清扬时,她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凤后可知朕今日到底为何要让你跪在这里?”她在宣召洛清扬的第一时间就让他跪在了整个大殿的中央半日却又不说为什么,帝王之怒自然没人敢作声质疑,只是如此也算是实实在在地折辱了这位大周后宫的凤后了。   原本洛清扬身为大周凤后,身份地位都是不同凡响,便是在锦瑟面前都是不用行礼的,可今日他却面无表情地受罚,从头到尾没有流露出一分半丝的委屈之意,便是在安澜问话的时候也只是目光淡淡地下垂,并没有丝毫的慌乱。   “臣知罪。”他这话语气很平淡,简直不像一个真正和女帝请罪的人该有的态度,似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臣对锦亲王殿下不敬……”他缓缓地说道,“是臣有罪,臣罪该万死。”他就算之前没有猜出安澜的意思,现在看到锦瑟来了也算是明白了几分。   好熟悉的台词,锦瑟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感觉整个人都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安澜一时却是没有答话,过得片刻之后之后方才冷淡的说着:“凤后知罪就好。”   洛清扬依旧是垂眸不语,连一句解释或求饶都没有,但这个样子却是让锦瑟误会了,这是认了他们之间的事情的意思?这么快就被二姐知道了?她顿时面色更加恐慌了起来,自家二姐夫也太实诚了吧,这么容易就招了?就算当日那事是个意外,可自己怎么说身为一个女人也断没有让一个男人一个人承担的道理,于是她再也坐不住了,噗通一声膝盖一软干脆也跟着跪下了:“二姐,你别怪凤后了,千错万错都是我不好,是我罪该万死。”   洛清扬袖中的手微微一颤,他不敢去看锦瑟的脸庞,生怕自己一时忍不住想要一把抱住身边的这个人恨恨地亲下去。一开始他其实也不知道安澜为何要宣他前来受责,他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好在不管女帝今日虽说对他不满却显然都没有责怪锦瑟的意思,既然如此他便也默默地承受了,自己原本就做好了一力承担的打算,反正就算真的东窗事发,也是他这个凤后不知廉耻勾引了锦亲王(而事实的确也是如此,唯一不同的是他用的不是勾引的手段,而是“强压”)。洛清扬知道此事锦瑟原本就不是自愿的,他干脆打定了主意,便是自己欣然受死也不会让她有半分的为难,结果她竟是问也不问就跪下预备认罪了。这个女人,简直是蠢得无可救药。只是心里虽然“怒其不争”,可洛清扬还是蠕动着嘴唇,心情十分的激荡,锦瑟这样的态度,毫无疑问地也是在保护他,担忧他。   事实上,长久以来都浸淫深宫伺候安澜的洛清扬在片刻的不安后早已经看出眉目了,瞧安澜的态度应该不是为了私通的事发落自己,否则的话她大可以悄无声息地处置了他免得家丑外扬,而不是把锦瑟叫进来态度更是如此亲和。因此更大的可能性是安澜误会了,洛清扬只是略微一试探就明白了,她在为他擅自将洛家那个庶子塞到锦亲王的床上问责,所以她这是在给锦瑟撑腰呢。   想到这里,凤后大人又有点想笑,他能看明白的事情偏偏这个笨蛋锦亲王却糊里糊涂的,问也不问就跪下请罪,莫非这就是关心则乱?完全不知道自己想偏了甚至可以说脑补过度的凤后陛下此刻居然禁不住又是心里一甜,整个人更是心猿意马起来。   “你干什么?”安澜简直是想要抽死自家的这个小九,她这是给她做场子立威信好不好,结果事儿还没完,这家伙就跳出来求情拆她的台,就算知道她是个心软,这没有原则的态度也真是太气人了。   安澜此刻还以为锦瑟跪下是因为看不过去洛清扬被自己整治呢。   “给朕站起来,朕惩罚凤后关你什么事?”安澜气得直接抄起桌子上的镇纸,想要砸过去给她醒醒脑子却又怕这玩意真的砸到了人,只能换成了一本轻薄的奏折,劈头朝着她丢了过去,“朕今日是要给你做主的,莫非你还真的看上人家洛家的庶子了?”她气极反笑,“也好,你要真的看上了,朕就成全了你,以往你不是总抱怨我给你乱点鸳鸯谱,今日朕难得没做一回红娘,你居然还不依了是吧。”   没注意一旁的洛清扬脸色微微一变,锦瑟整个人都是傻了的状态,好在她也不是真傻,很快就明白过来自己是华丽丽地误会了,立即讪笑着起身道:“二姐,我这不是怕你气坏了身子吗。你看你和二姐夫就为了我这么点事生气多不值当,还是算了吧。”   “什么算了,你也是堂堂亲王,有点志气好不好?区区一个洛家庶子就把你收买了?就算长得美貌,但你不是最不爱美色的吗?”安澜冷哼道,锦瑟简直比窦娥还冤,“我哪里说看上人家了,我和他分明就什么事都没有好吗!你以为我是真的饥不择食到来者不拒?”   洛清扬眉毛微微一挑,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又是细微的一扬。   还不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心思深沉的凤后自行解读的锦瑟此刻总算是放下了大半的心,她瞥了一眼依旧波澜不惊却显得甘心受罚的洛清扬,小心翼翼地道:“二姐,你看我其实最后也没什么事,凤后也是好心办坏事,不如……就饶了他吧。”免得他事后记仇和自己清算,今日替他求情就算是帮他好了,希望洛清扬看在自己这份面子上……求以后别再缠着她了行不。   锦瑟现在迫切地想要离开御书房,刚才就算只是短短几秒,她也快被洛清扬隐忍的视线给瞄得疯了,再这样变本加厉下去非被厉害的二姐看穿不可。   锦瑟想要给洛清扬求情的心思实在是太明,不过想想她原本就是个不擅长掩饰的单纯性子,这一点也是安澜最喜欢自己妹妹的地方,她也就听之任之了,毕竟做皇帝的人大多都更希望和单纯的直白的人相处。而安澜也没有想到原来莫如焉这个暗卫的密报居然也有出错的时候,明明锦瑟和人家洛家小美人压根没发生什么事可密报里却完全都不是这么禀报的,不过想想自己下属对这位美人妹妹的心思,安澜倒也是见怪不怪,只是觉得或许莫如焉已经不适合继续在暗卫首领的位置上待下去了,对一个暗卫来说感情用事可是大忌,不过她也并非是不通人情的冷面帝王,人家莫如焉给她卖命了多年,如今年纪轻轻的想要找个好妻主也是人之常情,既然如此自己就应该多多成全他才是,不过看小九儿的样子,似乎有些心虚啊,莫非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凤后的手里?   安澜若有所思,她不愧是个眼光毒辣运筹帷幄的帝王人物,只是略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所有人在这件事里的心思,而洛清扬依旧跪在一旁,神色平静,而安澜对他也没有所谓的怜悯或者同情。她本质上是个冷酷的帝王,除了对自家姐妹以及荣少漓还有温情,对其他人她素来都是用雷霆手段治下,便是莫如焉这样的绝色尤物也因为他擅长收集情报更极会伪装结果被安澜物尽其用地培养成了暗卫首领,如今整个后宫也唯有洛清扬她还有些看不透,不过这也正常,由于两人都是同样的具有帝王潜质的睿智之辈,同类相斥之下安澜和洛清扬很多时候更像是对手而非夫妻。   “你要朕绕过凤后,唔,那也不是不行。”安澜开始卖起了关子,洛清扬微微皱眉,心中开始有了一些不安的预感,锦瑟没有洛清扬精明,这种时候更加不会揣摩安澜的心思,所以当下就茫然地瞪大着一双眼道:“二姐尽管吩咐。”   一看自家的妹妹这么乖乖的跳坑,安澜简直就是想笑了,这妥妥的要被人卖了还要给对方数钱的好妹妹啊   “陛下。”在安澜预备开口的时候,洛清扬显得有些不太识相地忽然打断了她:“臣一人做事一人当,是臣冒犯了亲王殿下,虽感激殿下既往不咎,可臣还是自愿领罚,。”他说着又将目光转向锦瑟,“还请亲王殿下勿要插手。”此刻的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漠的不虞,将一个不愿意欠别人情的高傲的凤后演绎的淋漓尽致。   洛清扬本就生得俊美,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与生俱来高贵优雅,当他收敛了全部的笑意,凝起眉垂下眼眸不言不语的时候,气势便变得冷凝了许多,连锦瑟都看得心颤。   安澜却是一时没有答话,脸色淡淡看不出喜怒,过得片刻之后之后方才冷淡的说着:“行了,凤后起来吧。”   让他跪了半日,还是当着自家九妹的面,应该算是惩罚得不清了,尤其如今又听锦瑟主动求情,不难猜测莫如焉是言过其实了,安澜也不预备继续给洛清扬做规矩下去,刚才遣退了宫侍们主要也是为了给自家的妹妹留个面子,而且这些宫中私密也不该让宫人们听到。只是洛清扬这个态度还是让他不爽,表面上是想要和锦瑟撇清关系,实则还不是不肯让锦瑟出面,估计他也知道小九儿这种怜香惜玉的性子容易被人利用,看在他好歹也是为锦瑟着想的份上,安澜最终还是决定放他一马。   “你下去吧,没有朕的允许还是暂时不得出凤后宫。”这显然是要继续软禁凤后的意思,若放在其他后宫美人的身上必然是会惹得他们惊慌失措涕泪交加,毕竟软禁可是失宠的信号,可对洛清扬来说这居然算是个好消息让他还有些情不自禁的喜出望外,毕竟如今他心思变了,安澜对他越是冷淡他就越是轻松,只是他实在不放心把锦瑟一个人留在这里,好在洛清扬还有些理智,知道安澜素来疼锦瑟这个妹妹,就算给她施加压力借着这个机会要她做些什么也不会害她,尤其帝王心思难测,他更不能在这个当口说得太多引来安澜怀疑,只得慢腾腾地起身,忍受着膝盖针扎一般的疼痛,他平静地朝安澜行礼,眼帘低垂:“臣告退。”   明明知道自己应该克制,偏偏洛清扬最后的时刻还是忍不住,离开前隐晦而又动情地看了一眼锦瑟,这才神态清冷地退场。   或许是因为洛清扬的这个眼神表达的含义实在是太多了,锦瑟在一旁都替他捏了一把汗,对不起,她没有读心术,真心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好不好。   等洛清扬离开了,安澜方才扶着额头,第一次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说说你和朕的凤后倒底有什么秘密吧,弄得这么眉来眼去的,当朕死人哪。”   没有想到安澜的眼神如此犀利,这回锦瑟是真的全身都开始抖了,结结巴巴地道:“二,二姐,我,我真真真,真没有……“   安澜:“.....” 靠,要不要这么不禁诈,明明她们都是从一个爹的肚子里出来的,怎么差别就这样的大呢?   “真没有什么?”她凌厉的眼神朝着锦瑟直直地看去。   “二姐,千错万错是我的错,凤后是被我胁迫的。”安澜挑了挑眉,打量她是傻子呢,就玉锦瑟这没用的样儿,还胁迫洛清扬?反过来还差不多,有那么一瞬间安澜几乎都真相了。   “那你说说凤后被你胁迫了什么了?”安澜淡淡地问道,微眯着眼睛的表情让锦瑟紧张得都要昏过去了,就算再宠爱自己的妹妹,只怕也受不了别人带绿帽子的行径吧,可是在安澜这样的帝王人物面前撒谎,只有和她同等级的厉害人物才行,诸如素鸣叶和楚萧之流,因此锦瑟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地道:“我……我不小心欺……欺负了洛哥……。”   安澜嗤地笑了一声,摆明了不信:“你能欺负得了他?”或许是因为锦瑟一直以来惧男的形象实在是深入人心,本来算是老司机的女帝竟然愣是没朝着不纯洁的地方去想。   而锦瑟更加汗如雨下了,安澜这个姐姐对她来说一直都是一片真心,这次也是误以为洛清扬利用凤后的身份强行给她拉了皮条,怕她受委屈了就第一时间把她宣进宫来好好安抚,在她一句话的求情下又轻易地放了凤后离开,面对这样的姐姐锦瑟实在是不想骗她,可是说实话就意味着要害了洛清扬,锦瑟不敢这么做,偏生安澜实在太厉害帝王气势又太足,结果她一个不慎差点把实话都说了出去。   “行了,喝杯茶润润嗓子,说话都说不清楚,朕听得都累。”安澜招手让锦瑟来到书桌前,亲自纾尊降贵地递给了她一杯茶,锦瑟不敢不喝,巍巍战战地接了过去,喝了一口勉力地稳住了心神,甚至都开始运转起了摄魂术,刚要预备开口,就听到安澜忽然皱着眉头来了一句:“你他妈的该不是睡了朕的凤后了吧。”她毕竟极为聪明,这一时半刻的一琢磨的居然就反应过来了。   噗的一下锦瑟喷了,因为正对着安澜,结果女帝很直接的就遭了殃了,她呆滞地看着女帝脸上淌着的水,整个人脑海里一片空白。   安澜被锦瑟喷了一脸的茶水,居然神奇的没有发火,而是拿了一旁的香帕子抹了一下脸蛋,随即又嫌弃地丢开,这帕子是之前一个来御书房伺候的后宫美人故意留下的,这才随手一用结果那味儿把她熏得简直都要受不了了……回头她非得把那自作多情的美人打入冷宫不可。   此刻的安澜居然还有闲心去思考这些有的没的,锦瑟则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跪下请罪,干了蠢事也就算了,结果还被人识破了,如今甚至还给女帝喷了一头一脸的水。   “你真的睡了他了?”女帝一脸不悦的表情(实则是因为帕子),那肃然的表情让锦瑟的心里更是咯噔一声,正想着该怎么把这个话给圆过去,就看到安澜忽然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他妈脑子是不是坏了,朕的凤后也是你可以睡得?”   拜托她从头到尾什么都没说,二姐是怎么这么心有灵犀连撒谎做戏的机会都不给她的,锦瑟此时此刻都快要泪奔了,她就知道她不擅长骗人。   “二,二姐,我错,错了!”她慌得手足无措,知道狡辩无用了,一时间又忘记了称呼的问题,“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不,不,你听我解释,我可以解释的。”   安澜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我对天发誓我和凤后没什么私情,真的,这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那是怎样的?”安澜的声音冷得像是寒冰。   锦瑟一时又是语塞,妈的她怎么说理由,玄幻得因为一面镜子?床单都滚了她怪镜子?这和怪月亮太圆有什么区别?   “所以是凤后勾引了你对不对?”没有注意到安澜眼里一闪而过的某种精光,锦瑟连连摇头:“不不不,不是的。”这么说岂不是会害死洛清扬?无论如何事已至此,她得保下落清扬的一条命。   “那就是你强迫了他?”安澜的语气隐隐的带着一丝怪异和兴味,只可惜脑子已经一团浆糊的锦瑟居然完全都没有听出来。   她只是沉默了一下,立即就带着破釜沉舟的语气道:“没错,是我强迫的他,那天他非要给我塞个洛家的庶子,我一时恼怒,就将他……这样这样,然后那样那样……了”   “怎样了?”   “就是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她低下头,不敢去看安澜的脸色,只觉得对方身上凌厉的气势节节攀升,似乎是到了某种临界点,锦瑟终于没志气地又抖了起来。   “什么这样那样的,说清楚。”   “反正就是,就是那样。”   “什么那样!!”安澜简直都快要抓狂了。   两人绕了半天口令,结果她居然还是没能得到满意的答复,女帝只能站起身来气急怒瞪着锦瑟。   锦瑟所不知道的是,和安澜此时表面上义愤填膺不同,她的心底里实则可真是乐开了花,小九儿果然是她的开心果啊,这事干得实在是太地道了,天知道她每次为了应付每月初一十五必须去凤后宫里例行职责的事情有多烦人,洛清扬是她的一宫正后,按照规矩她不能冷落,偏偏这家伙冷得和冰块似的,让她每次一点兴致也没有,就算例行公事也是百般应付,到后来甚至她都懒得宠幸他,按照祖宗家法到了凤后宫里见过他便算是完事了。   锦瑟把洛清扬给睡了,事实上她心里都快要笑翻天了,洛清扬名节不保安澜其实是喜闻乐见的,一来这男人实在是太位高权重了,二来他太在乎凤后的位置,对荣少漓百般容不下。要知道洛清扬此人的手段十分厉害,后宫内几乎可以说就是他的天下,且他一贯以来思维缜密行事周到从无差错,若是她不用女帝的权势压住他,根本就没法从情理上对付他,就如同这次后宫的软禁,其实洛清扬根本没什么错,反倒是她刻意借题发挥,未免他手伸得太长才对荣少漓不利才不得不强行将他软禁,可安澜更清楚的是她不可能用这招对付他太久,否则朝堂上洛家和其他重臣就要发话了,凤后本无过错,且一直以来他这个凤后除了无子其他事宜都做得十分完美,她堂堂帝王还有什么理由和名目可以压制他?   如今可好了,靠着锦瑟,天大的把柄如今落在了她的手中,毕竟连莫如焉都不太得用了,而她的少漓又开始想要疏远她,她若是想要在以后的日子里多多宠爱少漓,在后宫就必然要有人掩护,莫如焉是她的人可他毕竟不是凤后,很多事名不正言不顺。安澜早知道自己的妹妹魅力大,如今没想到的是如今连洛清扬都被锦瑟拖下水了,简直是瞌睡了就送来枕头啊。   卧槽早知道自家的妹妹是个大杀器,她早就该想到这一招了,因此对于锦瑟这茬事,安澜不但不怒,反而觉得是意外之喜,以后这种例行公事的宠幸名单上终于可以少这么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了,堂堂女帝顿时觉得压力减少了不少,恨不得多谢玉锦瑟这个好妹妹。她甚至心里还后悔,早知道这招这么好用,她早该把自家妹妹洗扒干净了送上凤后的床,也免得心上人这些年受的苦。   只是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面子上她还是得装出一副怒不可遏恨不得杀了锦瑟的样子,拼演技,小白花玉锦瑟显然不是堂堂女帝的对手,因此她都快要被吓哭了:“二姐,你真的别生气,我知道这事是我的错,我,我该死……求你至少绕过洛哥一命。”   “住口,嚷嚷什么,生怕人家听不到?。”安澜瞪了她一眼,反复问她细节她就是不说,害得她心里痒得要命却还得装出道貌岸然的模样,如今还要翻来覆去地给洛清扬求饶,若说这两人没JQ她可一点不信,也难为她能看得上洛清扬那个没情趣的冰块脸,真是没眼光。   安澜气喘吁吁地复又坐下:“朕生气有用,这事若是传出去简直就是整个皇室的丑闻,朕别说不能当面处置凤后,也不能处置你,否则若是被人知道了,你让朕的脸面朝哪里搁去。”当然,安澜嘴上一通乱骂,心中却早就想好了对策,“你连朕的凤后都敢上,如今这后宫到底是朕的还是你的?”   “二姐的……”锦瑟缩着脖子不敢回嘴,“我知道这事是我的错,二姐要怎么罚我都成。”   “罚你?哼,你果然什么条件都接受?”   “是的,二姐尽管开口。”   “那你今夜就代替朕把皇贵君给睡了吧。”   “!!!!!” 第440章 第四百三十四章   365   对于安澜的提议,锦瑟直接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二姐要不是被自己气糊涂了,那她就是在讽刺自己吧,锦瑟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就带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怎么,你不愿意?”安澜一脸不满,“看来你刚才的话就是说得好听罢了。”   “二姐,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锦瑟一脸苍白战战兢兢地道,“你生我气是对的,可这样的玩笑就不必开了吧。”   “你以为朕现在还有心思和你开玩笑?”她用力的一拍书案,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了一副雷霆震怒的君王形象,“怎么,刚才还一副为朕上刀山下火海的样,现在一听到要你去上个床你就怂了?”安澜冷笑道:“哼,欺君之罪,罪加一等,你最好别让朕以为你刚才说的都不是真心话。”   锦瑟都快要抓狂了,二姐到底是怎么把“上个床”这句话说得如此轻飘飘的?说得好像和吃个饭一样简单似的,不行了,今天一天内发生的事情太多,锦瑟严重地感觉自己的脑子不怎么够用:“二姐,我,我怎么可能去对皇贵君……”她愁得头发都快要白了,让她和宋润那家伙躺在一张床上……这种可怕的事情连想一下都觉得不可思议好吗!   但无论锦瑟怎么试图讲理和请罪,最终她还是被安澜给“留”在了宫里,最荒谬的是安澜安置她的地方还是女帝的寝宫,或者说历朝女帝专门用来宠幸后宫美人的地方。   按照大周后宫的规矩,除了凤后享有可以再自己的宫室内侍奉迎接女帝的殊荣,其他所有的后宫美人包括皇贵君在内也都不得不享受所谓翻牌子的待遇,再被宣旨预备侍寝后,他们往往需要通过净身等一系列流程弄干净了香喷喷地被剥光了送到女帝的床上,当然,安澜若是平日里偶有兴致私下里去哪个美人宫里转转来一段露水姻缘那就另当别论了,不过一般来说唯有正式在这个寝宫内受宠的美人才能得以记档,然后由女帝决定是不是允许对方在承恩雨露之后生子。   锦瑟即使不懂得宫里的这些规矩,可眼下只要看着布置极其柔美华丽的宫殿中央一张大得离谱的床她也能回过味了,这该不是她想的那样吧,应该不是吧……反正到现在为止她都不明白安澜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但傻子也知道自己决不能在此坐以待毙。好在自己只是被安澜强行给关在了这里,等过会儿暗卫们离开了她也应该可以闪人吧。   结果她才这样想着,就听得殿外一群人脚步轻缓的走来,这些宫人们每一个都举着手中的琉璃宫灯在黑夜中蜿蜒而行,凝神看去可见这些容貌娇美的宫侍们身后正簇拥着一顶精致的粉色小轿而来,那轿子的四周都悬挂着铃铛,隐约似有轻纱拂动,风声中铃铛叮当作响,在黑夜里听来更是无比的动人清脆。这其实也是每个夜里众人都司空见惯的情形,待女帝选中了侍寝的美人,无论是谁都需要被精装细扮然后身无寸缕地坐在轿子里被宫侍们抬来受宠,只是这短短的从沐浴池子到侍寝殿的距离几乎要绕经大半个后宫,以至于这铃铛声就犹如一种宣告,让宫里此刻应该不知道多少没被翻牌子甚至被冷落的美人贵人们直接嫉妒地咬碎了牙。   “皇贵君驾到。”锦瑟浑身一个激灵,她再傻也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可能正大光明的跑出去了,就算武功再高,众目睽睽之下她也没有隐身术啊,好在这寝殿床上的幔帐够厚实,想也不想的她直接冲了进去躲在了角落里。   尼玛自家的二姐这算是整她吧,一定是的,锦瑟此刻完全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了,本以为只是吓唬她一下,谁料她却还玩真的,今夜把宋润那家伙亲自送来……不不不,看这架势似乎是倒像是把她送到了皇贵君的床上,她才是那个等待宠幸的……摇摇头,此刻锦瑟的脑袋里着实都有些混乱了,床很大,但她却觉得自己反倒像是被关在囚笼里的猎物一般,这到底算是个什么事啊。   宋润此刻倒是一如既往的神情冷淡,俊美而高贵的面容上带着沐浴过后微微的水汽,长发早已披散在身后,被一根淡蓝色的丝带松松地束着,整个人看上去可谓是丰神如玉,虽然气质一如往常的还是有些高冷不好亲近,但此刻他毕竟是被宫内小侍们耐心养护和打扮过后的,一身白皙皮肤更显得莹润如玉,冰肌玉骨说的也不过如此,隐隐的还带着一丝清冷,让一张天人般的俊颜显得愈发的通透无暇。   缓缓走入殿内,他的眸子宛如平日一般,平淡如水,却又透着些微的拘谨,毕竟安澜是他的妻主更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便是宋润每次也不由地不紧张,因为今日服侍他沐浴的侍从们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往日里他只要静静地被抬上龙床,静静地等待安澜即可,可今日他们却不顾他的反对,给他在身上披上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那衣物极薄极透,穿了和没穿也没两样,事实上这丝毫无损他的俊美,毕竟宋润平日里实在是太端庄高华,如今这般梳妆过后,反而给他带出了一种别样的诱惑和性感,只是宋润自己却感觉浑身都有些不太适应,甚至传旨的宫侍还特意要求他跪在了床前静待女帝吩咐。   所以这是女帝要玩的新花样?宋润心中暗忖,他微微蜷缩起了自己的手指,耳边听到宫侍们如潮水般的退下,整个人方才缓缓地吁了一口气。   定了定神,他维持着跪伏的姿势,恭敬地道:“宋润参见陛下。”那声音中带着一抹清雪般的凉意,轻缓而低沉,仿佛夜里的喃喃,但又不同于其他人如莫如焉那般柔媚,可正是如此才更彰显出他的特别气质来,让人愈加好奇这样一个平日里看来高不可攀的美男是如何伏低做小在女人面前摆出雌伏的姿势的。   锦瑟整个人表情都裂了,她抵在床沿边上连吱声都不敢,做梦都想不到看似清冷高贵的皇贵君美男私下里在女帝面前居然是这副模样,锦瑟严重怀疑自己此刻出现在宋润的面前绝对会被他杀人灭口,所以这就是二姐的惩罚?让她被恼羞成怒的皇贵君给杀了?锦瑟眼神游离,明明觉得这种想法很可笑,却又总觉得安澜在算计着某种她不知道的阴谋。   “陛下?”久久没有得回音,宋润试探地继续问道,不得不说他的声音十分悦耳好听,微微带着点性感却又内敛的味道,但锦瑟现在可完全没心情去欣赏,而且她压根都想象不出,宋润用是什么样的心情跪在床下等待安澜宠幸的。   宋润觉得自己身体有些热,他微微皱了皱眉,却又不敢太过于放肆,是女帝今日想要玩什么新花样吗?可这并不符合她一贯以来严谨的性格啊,再说他清楚自己,在这个宫里他并不算受宠,因为他并非是妩媚妖娆那一款的绝代佳人,只是因为他出身高贵,是仅仅洛清扬一人之下的皇贵君,又是宋家嫡出的大公子,安澜不看僧面看佛面这才从不会冷落了他。宫里无数人羡慕他的圣宠不衰,可宋润知道安澜召幸他其实大约也就是面子情罢了,甚至很可能还是利用他做了某人的挡箭牌,否则他怎会入宫多年还是无子,他不信这其中没有女帝的授意。   宋润想到这里心情倒是没有太大的波澜,他也是个极聪明冷静的男人,和洛清扬更是互相博弈了多年,心思惯常藏得很深,也并不是那种在意男欢女爱的傻男人,只是今夜他还是觉察出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来,比如这股浑身难受的燥热,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什么纾解,心头不由一凛,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药,但饶是如此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会是女帝的安排吗,为了什么?增加情趣?   宋润是个十分识时务的聪明人,所以他在短短几秒内就想到了几种安澜如此做的目的,再结合她现在一言不发待在床上的动静,更加怀疑是不是女帝想要看到他不同寻常的一面这才……心里有些无奈,但面上却知道自己身为臣子,对于陛下的任何要求都是要尽力满足的。   于是一贯以来揣摩人心都十分厉害的皇贵君大人这次真心是华丽丽的误会了,他站起身来,一张俊脸早已染上了绮丽的绯红色,目光更是潋滟如酒,“陛下,是您在等臣妾吗?”   他故意装出中药已深的模样,摇摇晃晃地起身,随即用优美若兰花的修长手指轻轻地挑起床幔:“臣妾有些受不了了,还请陛下垂怜,饶恕臣妾的失礼之罪。”他一直都是个尽责的后宫皇贵君,取悦女帝更是他从小所学过的男戒中的重要一课,因此即使心里不太愿意,但表面上宋润还是把这个体现反差的表演做得出色极了,本以为这就是安澜想要的,结果床幔还没掀开,他就被一脚踹了出去。   什么情况?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皇贵君大人此时的心情大约就只有懵逼二字来形容了,女帝不喜欢他这样?他猜错了?既然如此又为何要给他下药呢?还是他还是表现得有些太放不开了?所以女帝不够满意?可他真的已经努力做到极限了啊……   在这样充满忐忑的猜测中,宋润抬起了因为中药而显得愈加水润盈盈,流波欲滴的黑眸,直直地看向那个一把掀开床幔,正窘得恨不得找到地洞钻进去的大周第一美人玉锦瑟,然后他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有了瞬间的空白。   “皇贵君,是我,不是女帝,对……对不起!”   宋润完全不知掉自己该作何反应,于是高贵冷艳的皇贵君此刻就陷入了呆滞的状态和这位美女亲王大眼对大眼了。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自己此刻还维持着正面仰躺的姿态,穿着让人完全可以一览无余的透明纱衣。   所以,这就是后宫美人们流行的侍寝前的装扮?还记得在西塘的时候那个叫什么凌云的也是这么穿来着的,有那么一瞬间,锦瑟居然还可以发出类似这样天马行空的联想。   “对不起,我刚才没怎么用力,应该没踹伤你吧。”锦瑟轻咳了一声提醒他的失态,十分理解宋润此刻表面平静实则内里呕得快要吐血的神态,“要不我扶你起来?”她努力的表达自己“绅士”的一面,却忘记了这同样算是在调戏对方了。   “不必了。”   宋润缓缓地坐了起来,也不愧是皇贵君,遇到了这样匪夷所思的情形他却没有第一时间惊慌失措,或者急急忙忙地找东西遮掩自己的重点部位,毕竟锦瑟已经在第一时间把头朝着一旁扭了过去避免看到不该看的,再联想她似乎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自己的身体,当初在浴室不也……想到这里宋润竟然也有种莫名的无语和淡定。   所以,刚才就是她踹了自己一脚?也是她将自己献媚的丑态都看在了眼里,更是她把自己几乎未着寸缕的模样看了个通透?但事已至此,长久以来的冷静性格让宋润马上反应过来的是该怎么办,因此他的表现此刻堪称镇定,只是毕竟还是无法真正做到从容。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目光轻扫着周围,因为实在找不到可以穿的衣服只能作罢,毕竟女帝的寝宫只是用来宠幸后宫美人的,每个人都是光溜溜地来,光溜溜地走,所以他似乎只有用床上的毯子才可以用来遮盖一下,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已经侧过身体的锦瑟,宋润用力将床边的幔帐扯下一片披在身上,毕竟龙床上的锦被在这种时候盖在身上也有些太暧昧了,更会让他在气势上居于下方,而且用锦被遮身似乎也显得不太雅致。宋润没有察觉,不知不觉的中他似乎也有些在意自己在锦瑟面前的形象了。   对于宋润的诘问,锦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有些沉默和窘迫地低垂着眸子说:“我也是被逼的。”这一句话可以表达的含义太多了,毕竟谁能逼迫堂堂的亲王殿下,宋润于是阴沉着脸,面沉如水:“和上次一样被逼?”还偏偏每次倒霉的都是他,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可饶是他再聪明睿智,此刻只怕也想不到背后主使其实就是女帝安澜,而锦瑟也绝对不可能出卖自家的二姐,因为此刻她无比确定安澜是想用这种方式在惩罚她了,看看宋润此刻脸上不同寻常的绯红,估计是被气得吧,她真心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安然无恙地走出这个后宫了!   “好,你可真是好得很啊。”宋润喘着粗气坐下,浑身的燥热让他难受得恨不得抱着谁磨蹭一下,“我身上的药也是你下的?”   “什么药?”锦瑟一脸无知,她是真的无知,“你中了药?”下一瞬她的眼神变了,语气认真地重复了一句:“你真的中了药?”然而她很快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霎时间浑身一抖,也不敢再多说话了,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二姐,你也太狠了,这宋润到底哪儿得罪你了,就算你再不喜欢他也用不着这么毁人名节吧,这怎么说也是你的大美男老公啊。   “是谁干的?其实你心里清楚是不是?”宋润冷声道,只是那声音冷漠中还带着一丝莫名的荡漾,显然是药力的作用,他一边和锦瑟说话一边忍受着浑身的难受和燥热,只是面上还是竭力忍耐,哪怕在闻到锦瑟身上的香味时下腹一紧,他亦是用足了力气才能勉强自己不流露出丝毫的异色。   锦瑟扶着额头,她没法说实话好吗,这感觉真心好憋屈,而且她现在很想走,可以吗?   “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你还在包庇他?”宋润继续在误会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在他的眼里,会如此煞费苦心又有如此能耐可以害到他和玉锦瑟的,无疑就是宫里那几个举足轻重的男人了,但他惯常的性格都是越是愤怒就越是冷静,虽然脸上的潮红有些破坏这份原本冷凝而凛冽的杀意。   “是不是洛清扬做的?”他语气平静,一双凤眸更是暗如夜空,深若幽潭,锦瑟惊讶地张大了嘴,而宋润则已经照着安澜预想的剧本走了下去,他此刻全身绵软无力,却还强撑着扶着桌边不肯倒下露出丑态,如此坚忍以至于连他的下唇都被他咬出了血迹:“是不是他用帮助林素衣作为交换,让你来陷害我?”   朋友,你真的想多了,凤后的确有利用林素衣来钳制我,可那不是为了陷害你,而是为了要我那啥啊,锦瑟有些无奈地想着,结果她无意识中流露出来这种有苦不能说的表情却反而让宋润立即证实了心头的猜测。   “玉锦瑟,我到底哪一点对不起你,当日……当日林素衣在我这里中毒,也不是我想要的,我已经尽力保住他了。”他喘息道,整个人剧烈的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药物还是因为被气的,“你就算是要报复我也有的是办法,可是用如此卑鄙的行径对付我,这算什么君子所为。”他毕竟出身世家,说话再狠也依旧带着斯文贵气,哪怕气急了也没有什么杀伤力,何况又是眼下这番衣不蔽体的可怜情形,周身原本的冷傲气势几乎是荡然无存。   若锦瑟当真是个卑鄙小人,此刻听了这些话恐怕也是不痛不痒的状态,反而借此良机沾点便宜吃点豆腐也是简单至极的事情,可她就算完全没这个心思,眼下也有些束手无措了。   既然宋润都已经认准凤后洛清扬了,那只有对不住洛哥让他背个黑锅了,锦瑟这么想着,也懒得为自己做什么辩解。   “皇贵君,今天这事我也不想的,不如这样,我们就当没遇见过,我保证一个人静悄悄的离开,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何?”   呵,天知地知,她说的可真轻巧,宋润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洛清扬会这么轻易地让他们瞒天过海?他可不信,甚至可能此刻女帝安澜或者浩浩荡荡的宫人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也或许宫外此时恐怕还有其他后手等着他们,只要锦瑟一踏出这座宫楼就会正中下怀。因为过于阴谋论,宋润脑海里此刻转悠过了无数的可能性,只可惜他的身体越来越难受,完全无法保持平日里正常的思维能力。   “你走吧。”他狠狠地将五指嵌入自己的掌心,试图保持最后的一丝清明,心中却是恨得吐血,明明他平日里没什么对不起玉锦瑟的地方,可她偏偏就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招惹自己甚至帮着别人来陷害自己,就为了一个林素衣?宋润心里莫名的泛起一丝苦涩,面上却是轻易不肯示弱地又怒道:“你怎么还不走?待在这里等着给抓我们的人作证吗?”   锦瑟此刻被他厉声一喊也有些心里没底起来,安澜的后招到底是什么她完全琢磨不透,其实她心里今天对这位无辜躺枪的皇贵君还是有些同情的,有些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看到他摇摇欲坠的身形和已经咬出血的嘴唇,锦瑟眼中终是流露出了一丝不忍,事实上她此刻的反应也没有跳出女帝安澜原本预想的剧本,因为这位锦亲王的心软和怜香惜玉实在是太容易被设计了,“我不能这么放你不管,不如,我去找御医过来?”   “住口,你这真是要毁了我的名节,让人正中下怀捉奸成双?”   “不不不,你误会了。”锦瑟连忙摆手道,“或者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我带你出宫吧?你放心,今日这事我绝对不会连累你。”   宋润苦笑一声,这算什么,害他的人是她,如今话说的这么好听的也是她,莫非她以为他是傻子。   可事已至此,宋润知道再多指责或者和她计较这些都没什么意义,而且他潜意识里是相信锦瑟其实也是无辜的,毕竟她此刻脸上的难堪和尴尬不是作假的,不过即使如此,他也不可能会给锦瑟什么好脸色。   “你先给我找些衣服来,外面现在都是我的宫侍,陛下不知何时会驾临至此,你自己看着办吧。”他有些无力的倒在一旁的,算是把这个难题彻底地丢给了锦瑟。   锦瑟也是仗着自己的轻功好,这才敢提议说带宋润离开,可是再细想想她就知道此事不可行,就算她武功再好,想要在后宫里带走一个大男人也是天方夜谭,更别提今夜宋润本就是来侍寝伺候女帝的,平白无故的怎么可能就这么消失,想到这里锦瑟简直愁得头发都要白了,她也真是醉了,二姐今日搞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结果像是印证宋润此刻的猜测一般,还没等到锦瑟作出决定,寝殿门口忽然传来了纷沓凌乱的脚步声。   “快快快,刺客逃到寝殿里面去了。”   “不行,皇贵君还在里面侯驾,你们惊扰了皇贵君可怎么办。”   门外争执的声音不断,锦瑟整个人都惊呆了,二姐,不是吧,你还真的玩这一出啊,把你妹妹坑一把有什么好处啊,想像自己被人发现和宋润在宫里“偷情”的消息传回锦王府的结果,锦瑟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我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吗?”她这个问题问得着实有些傻气,关键是她还用一种六神无主的表情看着宋润,桃花灼灼的黑眸里写满了无助,宋润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居然露出如此无辜无助的表情,关键是他有那么一瞬间居然还真的被她打动了,觉得她可怜又可爱,好吧,回过神来的宋润真的想在这里直接掐死这个女人。   “等等,我有办法了。”锦瑟其实和宋润不一样,她心里明白这一切可能都是安澜的安排,可事到临头了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宋润倒霉。   “你先躺倒床上去,记住别出来。”   宋润微微皱眉还想要说什么,却见锦瑟干脆也不和他多废话,而是将他直接一把丢到了床上,然后刷的一下拉起了床帐。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至极,只是等她完事了以后,她方才脸色黑了一瞬,妈呀她刚才把宋润一个大男人给扛着丢上了床?如此霸气的动作她是怎么做出来的?这画风好可怕!   门外的人还在吵吵嚷嚷的,但似乎已经有了结论,至少此刻已经有个人站在门边毕恭毕敬地解释道:“皇贵君大人,因宫里进了刺客,奴要进来搜查,还轻皇贵君大人勿怪。”   话说得很是恭敬,但显然他要进来的决心是毋庸置疑的,因此只是又象征性地多等了片刻,一群内廷侍卫们就从门口鱼贯而入,这些都是些护卫内廷的宫人们,毕竟顾忌着这里是后宫禁地,女子不可能入内,因此内廷的侍从们一般都是有些武功的男侍从。   但当他们一入内时就惊呆了,此刻空荡荡的寝殿里何曾有皇贵君的身影,唯有一个年纪大约才十三四岁的绝美“少年”,穿着一身似乎极不合身的女子服侍,却是正满脸无措地跪坐在地。   “他”仿佛是被吓到了,看到这么多的人当即就遮住了自己侧过了脸蛋,以至于所有人都只是惊鸿一瞥,但却看得出他容颜极美,满头青丝如瀑,肤如凝脂,仅仅只是一个侧脸都不敢让人直视,仿佛带着致命的魔力一般,每个人只是一眼就被迷得目眩神迷,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更不敢再多看一眼。   “陛下吩咐我在此等候,我来的时候就没看到皇贵君,你们怎么可以突然闯进来。”那声音如晶莹的玉珠掉落玉盘般的清脆,甚至超越男女,只带着单纯的逼人魅力。   所有人顿时都觉得自己罪大恶极起来,再看如此绝色尤物,也难怪女帝陛下忽然改了主意,临时换下了皇贵君,至于她身上穿的衣服和打扮这些都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也许就是陛下想要玩点新花样呢?只是如此美人到底是宫里的哪一位啊,莫非是新来的?   “你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莫非还等着陛下来惩治你们?”美人似乎是气恼了,只是他连生气时的声音都如此美妙动人,让人不忍拒绝,“这里没什么刺客,我可一直都呆在这里等待陛下呢,你们还是去别处找找吧。”   也不知为何,众人就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若这里真有刺客,哪里还会放过这么一个人间尤物?何况深宫禁地,刺客也不会傻到往这么光明正大的地方去躲啊,这不摆明了让人瓮中捉鳖吗。   于是只是三言两语,这些内廷侍从们就一个个就浑浑噩噩地被锦瑟给忽悠走了,直到他们都离开了,锦瑟方才收敛起了自己的摄魂术,来的人毕竟太多了,她不敢保证光用声音就可以把他们引走,只能先缩水到十三岁的年纪,摄魂术气场全开,然后再把自己的一头青丝全部放下遮住脸的同时伪装男子,想想也真是糟心,她现在扮成男人随随便便说两句话都居然都没有一个人怀疑的,到底是她太男男腔还是她的摄魂术真的太厉害了。   锦瑟有些纠结,但比她更纠结的就是躲在床上的皇贵君宋润了,什么情况?外面那个比他刚才“邀宠”时的语调姿态还诱惑上一百倍的是个女人?一个女人随随便便都可以胜过他,是他做男人太失败还是这个世界太玄幻。   更要命的是,被她这几句话一勾,身体更热了怎么办,他居然会对一个装男人的女人产生反应,他简直是想要去撞墙了。 第441章 第四百三十五章   床帐内的宋润一言不发,而才用了摄魂术的锦瑟也只能保持沉默着在殿内发愁,刚才事急从权她不得已之下大范围的同时对十几个人用了摄魂术不说,再加上今天她已经使用了两回摄魂术秘术缩小骨龄,种种下来总是有些费元气,现在的她若是不能休息几个时辰恢复一些真气只怕一会想要偷溜出皇宫还真有些不容易,毕竟宫里真正的大内侍卫和高手们可不是吃素的,便是顶尖高手杨昊也不敢说在大周的宫廷内来去自如。   “你出来吧,人都走了。”始终没有听到宋润的动静,锦瑟只得在回复了原来的模样后提醒了一句,出于礼貌她没有拉开床账,但这不妨碍耳聪目明的她听到宋润隐忍的喘息声。   看来这药效还是发作得还挺厉害的,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使出了摄魂术搞得人家宋润也跟着中招了,锦瑟心里有些不安,只得又关切地多问了一句:“你要不要紧?”   “你说呢!”宋润原本清贵冷淡的声音中浮现着磁性,话音上扬,带着令人遐想的婉约悱恻,和他平日里的模样可谓大相径庭,可话语里的咬牙切齿也是清晰可辨,显然他此刻想要表现出来的真实心情应该是愤怒。   “我送你回你的宫殿去,二姐这里我会替你解释,咱们之间清清白白的和小葱拌豆腐一样,你不会有事。”   “你能不能先出去!”宋润扭动着身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断地开始发出难以抑制的呻吟,这种时候听到锦瑟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魅惑的声音简直就是挑战他忍耐力的极限。   锦瑟当然想走,可前提是她有力气能走,养尊处优惯了的亲王殿下如今真气用尽,也在发愁呢,可这些话和这位皇贵君殿下解释得了么?   “我马上走。”她也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该娇气,可若是自己刚走出女帝寝宫就被人逮个正着,这不还等于什么用都没有吗?   “你再不走,陛下来了怎么办?”宋润也不知道床外的锦瑟到底在为难什么,可就在他这句话说出口不久,仿佛是为了印证他们两人到底有多倒霉似的,殿外果然传来一声宫廷侍从的通报声。   “女帝陛下驾到。”   宋润霎时间整个人都脸色煞白,身体的热潮抵不上心头的恐慌,他也顾不得其他了,当即一把掀开了床账,对着锦瑟厉声道:“你还不快走?”若是锦瑟此刻仔细观察,必不会忽略掉他眸中此时隐含的对她的焦急和关切,显然那并不仅仅是对他自身处境的担忧。   但锦瑟却还是不合时宜地呆了一瞬,只因为此刻拉开床账的宋润——几乎就是身无寸缕,许是因为在床上磨蹭煎熬得太难受,不知不觉的他身上本就不多的通透纱衣此刻竟是脱得差不多了,白皙清俊的肌肤上染满了红晕,胸前早已是红萼挺立,薄薄的锦被盖住了他的下半身却还是让人能看到可疑的突起,而他满头乌发如瀑,一半散乱在胸前一半落在了枕席上,欲遮还遮的,倒是比全露要显得诱人多了。以锦瑟的性情她当然不可能就因为这种“美景”而失去自制力或者被诱惑到,只是她看到往日里一个高贵冷傲的皇贵君此刻一副任君采撷甚至仿佛等待蹂躏的模样还是蛮受冲击的。   她呆呆地看着他:“我能往哪儿走啊!”女帝出巡身边必然有大内高手保护,更别提那些明里暗里的宗师暗卫了,锦瑟别说现在没啥力气,便是真的全盛时期敢也绝对不敢这种时候和安澜的人对上,那妥妥是被虐的节奏。   懊恼地低咒一声,宋润冷声道:“我真是欠了你的。”他忍着浑身火烧一般的难受,蹒跚着脚步强行下床将锦瑟拉着朝着内室走去。   锦瑟惊了一下,想要开口却还是在他犹如想要杀人的目光下闭紧了嘴巴,于是她只能红着脸保持沉默,也不敢提醒宋润他此刻整个人都在走光和露点的真相。而宋润三两步就将锦瑟一把拉到了后殿,却原来这个寝殿作为历代女帝用于宠幸后宫男子的重要地方,寝殿内空空荡荡的,基本上除了一张华丽到了极致的大床外就没其他可以躲人的地方了,而大殿后面却特地配置有一间小而精巧的浴池,至于这个浴池用来做什么的……当锦瑟看到的时候也有些悟了,总不是真的用来洗澡就对了,倒有可能特地用来鸳鸯戏水颠鸾倒凤的,否则正常的浴室哪里需要周围都是十八禁的春宫壁画,甚至一旁还放着一张长得奇奇怪怪的木椅子。我去,早知道这寝殿里还有这样一个好地方,刚才就让宋润在前面顶着自己朝里一躲不就完事了吗?害得她还费了那么大力气装男人。   来不及研究太多,锦瑟猝不及防之下就被宋润一把推到了小浴池里,只听得扑通一声,她甚至都没赶上和宋润抱怨自己有脚会走用不着躲到池子里,就听到大殿的门被徐徐打开了,两人此时脸色都是一变,而与此同时宋润也直接将侧殿的门给关上了,急急忙忙地迎了上去。   “臣妾参见陛下。”也不知道宋润是用如何的表情去面对女帝的,锦瑟现在整个人都有点蒙,二姐到底在搞什么?先是把她给强行弄到寝宫来“欺负”皇贵君,然后再亲自过来捉奸?这游戏很好玩是吧,锦瑟有些不忿地翻了个白眼,她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声音地从池子里起身,也懒得再去怪宋润刚才把她推到浴池里的行径是不是有些泄私愤,今天这事纵然不是她自愿的,但的确每一次都是她给对方带来了麻烦,而且是天大的麻烦,人家皇贵君没直接把她给灭了而只是让她去喝点洗澡水似乎已经算得上仁慈了。   安澜徐徐走入殿内,看着眼前的宋润一身狼狈不堪的模样,她似笑非笑地轻扬了一下嘴角,眸中隐隐地闪过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快意:“今日的皇贵君,倒是让朕大开眼界。”   在安澜仿佛早已经了若指掌的神情面前,宋润不可抑制地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他们这些宫里的男人虽然也都不凡心机深沉,智计百出之辈,但在安澜的帝王之威面前却只能臣服,当然这也是安澜想要的,这些能入宫占据一宫主位的男人一个个都是家世超凡,人品出众的男人,她若是压服不住还怎么镇得住这么多心思各异的后宫男人们,如何保护她家单纯的少漓。   “陛下请恕臣妾失态,臣妾一时不察,不慎中了些药物……”   “哦?朕还以为皇贵君今天是要玩些新鲜花样呢,却原来是朕误会了。”安澜慢条斯理地道,“这后宫如今不是皇贵君掌权协理的么,怎么还能让小人有可乘之机?看你的样子,实在是有失体统,也太让朕失望了。”   宋润不敢过多辩驳,他就这样跪在那里,却也丝毫不显得卑微,依旧带着平日里的芝兰玉树之姿,就算是此刻他衣衫不整,甚至中了药,但一举一动仍是清冷高贵,优雅如临风玉树,实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不过在安澜的眼里,能看到这个一向成熟稳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皇贵君露出这般失态的模样,也实在不枉她设计了这个局。   哼,这些宫里的男人以为他们一个个大权在握,就开始越俎代庖,自以为是整肃后宫,实则还不是怕她身为女帝被区区一个荣家的少年迷了心神从而扶持了新的外戚影响到他们身后的世家。的确,以安澜的能耐,她要么就雨露均沾谁也不宠爱,如此倒也能维持后宫的平和,可若是她对谁动了心……这历史上还少了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美人罔顾祖宗家法的痴情女人吗?远的不说,那君傲前女帝是如何登上皇位的谁不清楚。在男人们的眼里,这女人要是感情用事起来,可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啊。   安澜最讨厌的就是这些男人一个个打着为了皇族为了大周的旗帜揣摩她的心思甚至觉得她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若是小九儿登上皇位还有可能,可她安澜是这种人吗,她哪里像?   冷冷地瞥了一眼宋润,安澜在寝殿中的龙床上坐了下来,任凭宋润继续在那里跪着,语气不咸不淡地道:“皇贵君就没什么要和朕说的?若是等朕一会直接说了出来……可就没有耐心再等你慢慢地请罪了。”她意态闲闲地理了理龙袍衣袖,语调轻缓却每一个字都犹如重锤,将宋润更是惊得面无人色,而安澜下一句话更是让他惊得浑身发软,如被雷霆击中,“怎么,就不请朕今日要召幸的另一个‘美人’出来请安吗?”   短短几句话,就让宋润整个人面若死灰,一颗心犹如浸在了冰水中一般,原本的侥幸心理荡然无存,他就知道凤后怎会让他轻易脱身?陛下今日来得这么巧这么急显然早就有了把握和证据,自己如今这副模样更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就算是他再三解释他是清白的是被人设计的, 只怕也是无力回天了。   安澜欣赏着宋润惨白的脸色,心头一阵解恨,当初他和凤后两人设计陷害荣少漓,利用宫规也好,借刀杀人也罢,一招招一计计的弄不死人家,干脆又处心积虑搞出了他的表姐,故意引诱两人想要弄上个私通的罪名,打量她安澜是死人是不是?哼,今天她就给这位聪明的皇贵君看看,以彼之道还彼之身,让他也尝尝被人栽赃陷害在宫里私通的滋味。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心眼的女帝终于在今天晚上成功地替给自家的心上人小小的报了一次仇,当然,是用了一些不可告人的手段再加上在她可爱又蠢萌的妹妹的“帮助”下,唔,那可怜的家伙估计此时现在躲在后面的小偏殿里忐忑不安,心里只怕还不知道怎么担心这个“无辜”的皇贵君呢,安澜看着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看似已经有些认命的宋润,心里却没有任何同情他的念头,自家那傻子妹妹若是见识过这位皇贵君在后宫里种种的杀人不见血的手段,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怜悯人家,啧,罢了,总要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这出戏不唱完可就不好玩了。   女帝心里各种不走心的在胡思乱想,可脸上神情依旧冷漠威严:“皇贵君!”她如同坐在金銮殿上的龙椅一般地坐在寝殿的床上,目光冷淡地看着匍匐在脚下的宋润:“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这话的意思仿佛是要给他最后的恩典。   宋润闭了闭眼,忍受着身上如火烧般的煎熬,他平静地深深地跪伏在地,却并没有求饶的意思:“陛下,在宣侍从们进来之前,可否能让臣妾穿上衣服?”他此刻衣衫不整的模样显然无法见人,偏偏这处侍寝的宫殿素来都不会有什么衣服,道理自然人人都懂。   “便是要处死臣妾,也求陛下给臣妾留一点体面。”他直起身来,身姿俊美挺拔,声音中透着种无波无澜的平静和漠然,整个人好像已是接受了现实,只是那俊美的脸上那艳若桃李的绯红和微微颤抖的身躯破坏了这一点,安澜上下审视着宋润此刻勉力忍受却因为仅仅只是一件纱衣而无法遮掩的模样,反倒是有些佩服自家的小九儿了。人家都到了这种地步了,她居然还能把到嘴的肥肉给放了,何况宋润虽说年纪大了点,可他无论气质还是容貌都是顶尖的,那长相之俊美,气度之出众都是无法言喻的,今日之事她应该心知肚明自己就是那个幕后主使,有了她的默许,再加上美色当前几个女人能忍得住,便是真的把人给……也不会被她怪罪,谁知玉锦瑟这家伙居然还可以坐怀不乱,她该不是真的身体不太好吧。   “二姐,此事与皇贵君无关,是皇妹擅自闯入了后宫寝殿违反了宫规,您要罚就罚我吧。”已经听了半晌墙角的锦瑟终于忍无可忍地住跳了出来,她不知道安澜为什么要如此对付宋润,可自己怎么说也算是帮凶,关键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安澜把人给杀了这事她干不出来。   安澜看了一脸焦急的锦瑟一眼,遂冷笑道:“朕方才还想着你要在里面躲到什么时候呢,放心,有和你算账的时候。”宋润不敢置信地看着锦瑟,多好的机会啊?这个笨蛋,若是她刚才趁着自己拖住女帝的机会逃出寝殿,只要没直接找到人,自己总还有一线活命的机会,而她也可以全身而退,只要事后不被人抓住,抵死不认,谁能定她的罪。结果这笨蛋轻而易举地就被女帝给诈了出来,如今捉奸成双,再说自己这幅模样当着女帝的面被这位锦亲王给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更是当真什么清白都没有了,根本就是百口莫辩。   有那么一瞬间,宋润真的恨不得掐死这个傻蛋玉锦瑟,可与此同时,也不知道为何他的心里又有种说不清的滋味,复杂,悸动,无奈,让他嘴角发苦的同时又是一阵五味陈杂,还有一丝隐隐的释然和……愉悦?   宋润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他竟然还有闲心去琢磨玉锦瑟如此做是不是因为担心他想要救他而做出这样不计后果的冲动事情来。   “二姐,不,陛下,求您饶了皇贵君,都是我的错,二姐!!”锦瑟没顾得上研究宋润的心理活动,她此刻忙不迭地开始和安澜求情,但无意识下就流露出了一丝真实性情,结果在女帝和皇贵君的耳朵里,只觉得玉锦瑟这语调和声音怎么听怎么都想是……撒娇?   安澜默默打了个寒噤,露出了鄙视的眼神,这小九儿真是越来越像男人了,长得像连性子都像,难怪能忽悠得住她的内宫侍从把她当成男人,她还能再男男腔一点儿不?   她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锦瑟的肩膀:“看你的样子,该不是闯入朕的寝宫就为了在这里趁机洗个澡吧,嗯?”   看她的样子,分明就是吃定了锦瑟不敢说出真相,锦瑟也是有些尴尬,二姐有必要这么埋汰人吗,她都快要憋屈出内伤了,不过就算自己和宋润没什么(在锦瑟看来看了男人的身体亦是没什么),可自己和洛清扬之间不清不楚的的确理亏,想到这里,锦瑟也只能黯然神伤地垂下了头颅:“我承认,是我觊觎皇贵君的美色,趁着他……侍寝前,偷偷潜入后宫……”说到这里,锦瑟不知为何灵光一现,干脆极其顺口地继续把故事编了下去,“可皇贵君他性情刚烈抵死不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皇妹实在无法,还在威逼利诱之中,谁知二姐,二姐你就来了。”   这话说得在场的两人都是面色古怪,嘴角直直抽搐,连一贯会做戏的安澜都已经快要喊救命了,这家伙还敢把假话得更荒谬一点吗?骗鬼呢吧?   “你说你看上了皇贵君的美色,而,皇贵君抵死不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安澜说到这里都自觉都有些恶心了,再看向锦瑟那张美丽绝伦的脸上那双桃花水润,蠢萌而又期盼的瞳眸,她当即就来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你觉得朕的皇贵君身材如何?你就站在这里好好地看个清楚,然后认认真真地回答朕。”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无耻了,简直就是对皇贵君赤/裸裸的羞辱,连宋润都忍不住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去,缩了一下身形试图遮掩几分。   锦瑟眼神游移,目光飘忽,她这才意识到寝殿里的气氛着实有些暧昧,宋润这幅模样自己就冲了出来,当着二姐的面实在是有些尴尬:“自然……自然是极好的。”   “哦~~~~极好是不是?”安澜拉长了语调,意味深长,“也难怪,你都说了你是被皇贵君的美色所迷,想来应该也是对他的容貌极为满意的,既然如此,朕今日就成全了你。”   “啊?”锦瑟呆滞了一下,就见安澜满意地在两人不可置信的目光里,一字一句地道:“朕今日就将皇贵君赏给你,否则的话,朕就以惑乱宫闱的罪名将他处死。”   “赏……赏给我?”锦瑟两眼发直,有种完全不明白安澜在说什么的样子。   宋润更是整个人都跪坐在地浑身颤抖,他不知道此刻心里翻腾的是什么情绪,庆幸?绝望?或者是一丝丝隐隐的……窃喜?   “二姐,不行啊,我……我……我……。”刚才还口口声声自己是对皇贵君有不轨之心的锦亲王,如今才察觉到她是被自己的话给坑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二姐,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对皇贵君有非分之想的,我发誓,我举天发誓。”锦瑟也真的醉了,二姐就算要折腾她也不用搞这个花样啊,把宋润赏给她?信不信她还没带着这个人回到锦王府自己就先被弄死了?这位皇贵君大人绝对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好不?   “放心,朕还不至于落人口实,让宫里的皇贵君在朕还活着的时候二嫁。”看着锦瑟这幅没出息的模样,安澜简直都有种想要把她狠狠地揍一顿的想法,她都知道自己今天就是为了恶整宋润的,就不能陪着她把戏唱完,哪怕是她进来的时候看到两人在颠鸾倒凤都好,那样的话更可以让她欣赏到宋润那张万年不变的俊脸上露出的天塌地陷的表情,那情景一定更有趣。“朕就是看在你‘一片痴心’的份上,给你个机会,反正皇贵君的清白都已经毁在你的手上了,朕日后也不会再宠幸这个男人,不如就便宜了你,看在你的份上,朕为了掩盖宫中丑闻也会放他一马。”她威严赫赫地走到两人的面前,高高在上地看着锦瑟道,“是救他还是让他死,可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了,锦亲王。”   尼玛这话看起来冠冕堂皇,实际上全部都是歪理好不好,什么叫为了掩盖宫中丑闻,真要掩盖的话现在难道不该是放她离开,然后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吗?二姐你这也做的太明显了好不好,锦瑟一脸求救的表情看向宋润,却发现对方已经如同被打击得杀了一般的面无人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吧,她就知道这种时候自己去问一个男人就是白搭,再加上他此刻看来又是中药又是被安澜吓唬了一场,饶是再如何意志坚定的人,甚至还被下了这样的旨意,此刻也难保他不会神经错乱。   “不要啊,二姐,你不能就这样抛下我啊。”锦瑟简直是不敢相信安澜的任性,她伸出了尔康手,眼睁睁地看着安澜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了殿内,我去难道她就不能大发慈悲放她离开吗?   安澜自然是不会理会锦瑟了,她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暗自念叨着,凤后洛清扬不必说了,如今已经废了,就算留着他在凤后的位置上他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了,再废掉一个皇贵君,呵呵呵呵,以后这宫里就真的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他家的少漓了,女帝脚步十分轻松地走出了大殿,算是彻底把里面的空间让给了那两人。   锦瑟整个人都是傻的,她此时都不敢去看宋润的脸色,安澜的御旨说的很清楚,要么上了宋润,要么杀了他,天哪,这简直是要把人皇贵君逼上绝路啊。   果然,宋润巍巍颤颤地站起身了来,苦笑道:“亲王殿下不必为难,今日宋某犯在了凤后的手里,自认无颜苟活于世……”   “哎,等,等一下。”锦瑟的手还伸在空中朝着安澜离去的方向,扭头却看到宋润正义无反顾地朝着寝殿上的一根柱子撞了过去,顿时给吓得七窍散了三窍,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从背后揽住了他的腰身朝后一拖,两人同时倒在地上,因着宋润的冲劲太大,锦瑟只觉得自己的腰都快被撞断了,她忍着痛却不敢松手,心中叫苦连天,天哪她今晚真的好忙。   “放开我。”被锦瑟这么抱住,感觉到一阵馨香和她柔软的身躯,宋润顿时觉得自己都快要爆炸了,理智犹存的他更是羞愧的无地自容,“让我去死,我还活着干什么。”   “你冷静点。”锦瑟觉得自己心好累,她从背后死死地抱着宋润,好在她是有武功的人,虽然宋润身形修长俊挺,可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宫中贵君却远不及她的力气,从而也是轻易地被制住了,锦瑟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还是蛮有大女人范儿的,“你听我说,今夜的事情,除了二姐没有其他人知道,你大可不必如此,君无戏言,二姐她既然说饶了你,那你肯定就没事了,刚才她临走的话都是气话,你别当真。”   “可从此以后我还有何面目再见陛下,有何脸面继续做宫里的皇贵君”宋润闭上眼,身体不停地颤抖,在锦瑟看不到的角度眼泪簌簌落下,软倒在了锦瑟的怀里颜面而泣,锦瑟还是第一次看到沉稳冷傲的他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感觉着实有些……不适。   她举止极其不自然地顺势继续抱着他,动作笨拙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其实真的没什么,你看我这么一个有惧男名声的亲王能对你做什么啊,你尽管放心,等会儿我出去给你找套衣服,再把你送回你的宫殿里去,我保证你睡一觉起来什么事都没有。”   宋润被锦瑟这么一碰,整个人都僵硬了一瞬,离得她越近,身体的反应就越强烈,任何正常的女人恐怕都不会忽略这种诡异的暧昧气氛,也就只有这个说自己对男人没兴趣的锦亲王才能对他此刻的窘态视若无睹。   “可我现在……还中着药。”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宋润整个人脸色更是涨得通红,自己如今靠在她的怀里,还说着这种带有明显暗示意味的话,简直就像是在不知廉耻的和一个女人邀宠一样,让这位平日里早已习惯了装腔作势的皇贵君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锦瑟偏生就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她腾的一下当即站起身来,害得正靠在她身上的宋润险些没被她的动作给直接掀到地上去。   “我带你去泡个冷水澡。”   “宫里没有……”   “或者我把你直接丢到荷花池里?”锦瑟带着期盼地看着他,宋润扶额,感觉自己再说下去迟早要被她给气死。 第442章 第四百三十六章   436.   宋润都说的那么直接了,结果锦瑟还愣是没听出他话里的机锋,让他不由地一阵气闷。   “罢了,你还是走吧。”宋润毕竟世家出身,又贵为皇贵君多年,骨子里的傲气是根深蒂固的,便是到了再不堪的境地也不会折腰半分,在安澜面前他无计可施,可是对着玉锦瑟这么一个软妹子亲王,他却是决不肯低头的。   眼看着他下唇几乎都咬出血来了,锦瑟犹犹豫豫地问道:“你真没事?”   就算说有事又能怎么样,莫非还真的任凭你把我丢到荷花池里清醒清醒?宋润愤愤地想着,他的确是渴望她能在这种时候怜惜他甚至帮他一把,可他还没有低贱到要反复去祈求一个女人的怜爱。   “你还不快滚?”   男人生气起来真是可怕,尤其还是一个身居高位多年的男人,这发飙起来的样子连锦瑟看了都有些心里发憷,好在自己如今也有了些许的力气,再看了一眼宋润此刻的模样,锦瑟想了想干脆离开前又把自己的外衣给脱了一件下来,径自披在了宋润的身上,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个,给你先用来穿着,你放心,今夜的事情我会和二姐负荆请罪的,咱俩之间行得正坐得直,清清白白的谁也说不出不是来。”   这 锦亲王脑子怎么长的,这种时候居然还说他们两个清清白白的,宋润苦笑地撇了撇嘴角,是了,以她的绝代姿容,当然是不用把其他男人放在眼里了,指不定天下的男人们还以能被她占便宜为荣呢,再说从头到尾她看自己的眼神中都没有任何的欲色和调戏之情,这点再回想起来也着实是难能可贵,当然,也有些可恨就是了。   一个时辰以后,黑夜的皇宫中,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   乔盛正要开口大喊,却忽然被一旁的大内总管安福一个用力打到了脑袋:“乔侍卫长发什么呆呢,这内宫禁地可不是可以走神的地方。”   被安福这么一打岔,乔盛自然是捕捉不到锦瑟的身影了,不由一阵不解地摸了摸脑袋:“我刚才好像看到什么人过去……”   “这夜里天太黑了,乔侍卫长也是眼睛不好了吧,哪里有什么人啊。”安福毕竟常年伺候安澜,睁眼说瞎话的本领早就练得炉火纯青了,心里却是暗笑,看来这锦亲王终究还是难以消受美人恩啊,也难怪,那皇贵君是什么人,能是一般的女人压服的住的吗?只可惜陛下没有好戏可看咯。   乔盛嘿嘿傻笑了两声,本就是有些大大咧咧的她于是也不再多追究刚才一晃而过的身影到底是什么了。   事实上锦瑟出来的过程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的顺利,其实出了内宫之后她就基本上不用担心什么了,身为亲王在皇宫大内行走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当然,得忽略她此刻连外衫都没有的诡异情形。   于是锦瑟只得再顶着夜色,在某个皇宫小侍红通通得和苹果一般的脸色中接过了他找来的女子外衣,甚至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了一遍自己的外衣是因为不慎跌落泥塘弄脏而随手丢弃了,当然,别人信不信就另当别论了,不过这位能帮助到他们大周第一美人锦亲王殿下的幸运小侍其后也受到了无数其他小侍们羡慕嫉妒恨的追问,能够和这位绝美高贵却又平易近人的亲王殿下说两句话就足以让这些深宫小侍从们的心口小鹿乱撞一整个月了。   轻易就能让人胸口小鹿乱撞的锦王爷则回了锦王府以后就开始定魂,把前后的事情串联起来想了一遍,她后怕之余又觉得安澜其实也没对她和洛清扬那档子事有多生气,否则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把她五马分尸,抽筋扒皮?哪个正常的女人能受得了自己的男人被别人的女人给……即使事实的真相不是她们想象的那样……   她在书房犹自苦恼了片刻,就很快被人打断了思绪,却原来是洛荷生带着他的贴身小侍来给锦瑟送宵夜了。锦瑟默了,这锦王府如今男人真的太多了,多到她几乎连独处一个人静静的时间都没有了,其实这也是家家户户贵族女子们的常态。即使在女尊的世间,女人们也都是怕寂寞的,她们喜欢也享受着被无数的夫君们呵护环绕着的滋味,因此男子们的男戒里第一条守则就是身为出嫁的夫君必须要无时无刻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好自己的妻主,将她捧在手心里,将妻主的各种要求放在首位,换言之也就是绝不能让她们一个人孤独寂寞冷。   只是这一套在锦瑟面前如今却演变成了一种彻底的烦恼,因为当一个人处在玛丽苏的环境里而她自己却觉得烦不甚烦的时候,这些事情便不再是享受,而是一种折磨了。只是锦瑟生来就是个脾气温和,且容易为人着想的性子,因此她便是有着被人打扰的不虞却也不会当面践踏旁人的好意。   绝丽俊俏的美少年洛荷生此刻穿得十分简朴素净,不得不说他每时每刻都知道如何在锦瑟面前展现出自己最美的一面,也极为懂得善用自己的容貌,便如此刻,他猜测刚从宫中回来的锦瑟只怕是有心事,因此虽没有盛装打扮,却还是一身如雪白衣,长发宛如黑缎般漆黑,肤如凝脂的面上未施脂粉,却更衬得他眉如远山之黛,唇似三月桃花,秀美绝伦,书房内陡然出现如此绝丽的少年,恍若仙子降临,简直连烛火都仿佛被照亮了几分,让人看了就能觉得心情恬淡愉悦。   “亲王殿下还没休息吧,不如先用些点心,这些点心都口味清淡,亦不腻人,晚上用两块最是合适,也免得腹中饥饿。”他体贴的帮身后的小侍将手中食盒中的点心拿了出来摆在了桌上。   “多谢你有心了。”锦瑟现在满腹心事,哪里有胃口吃点心,不过人家毕竟也是一片好意,因此锦瑟便也心不在焉地感谢了一句,不过是普通的一句话,也让洛荷生瞬间憋红了自己的脸,羞涩又喜悦地低下了头。   “这些都是荷生应该做的。”薄唇微启,极好听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依恋,益发显得低沉惑人,洛荷生抬头看着锦瑟,一双明眸含着万千风情,锦瑟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正想说自己这里无需伺候,让他送了点心就可以退下了,却见洛荷生竟似比她还快一步的挥手让小侍退下,然后他主动走到锦瑟的身后为她揉了揉额头,善解人意地道,“殿下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锦瑟一怔,婉拒了他的动作,叹了口气道:“没什么事。”这话一听就不是真话,但洛荷生并不在意,他目光越来越柔,语气也带着如沐春风般的柔和:“荷生的舅舅毕竟是宫中凤后,若殿下在宫中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荷生自问不才,但也愿意尽力为殿下解忧。”他一双美目盈着浅浅的笑意,两手修长如玉,轻轻地送来了一杯香茗到了锦瑟的手中。   洛荷生本以为提到洛清扬的名字可以让锦瑟重视他几分,至少也可以从侧面凸显他能为锦瑟做的事情,结果一听到洛清扬的名字就让锦瑟想到自己这次扯到的大麻烦,顿时觉得头更痛了,说真的她这辈子都不想进宫了,二姐这夫妻俩个她一个都玩不过好吗。   “我倒是忘了,洛……凤后可是你嫡亲的舅舅。”锦瑟终于正视了他一眼,“你想进宫见见他么?”若是下回去见洛清扬的时候带着洛荷生,想必他应该会自峙身份,不会再说些做些让她觉得尴尬的事情了吧,思及此,锦瑟忽然就意识到洛荷生竟然可谓是一个绝佳的挡箭牌。   感觉到锦瑟意味不明的注视,洛荷生目光微微凝了一下,随即又是一笑,一双桃花眼流转着琉璃色的波光,无意中竟是散发出惊人的魅力:“殿下是预备下次带荷生进宫么?”他起身优雅的福身行礼,“荷生先谢过亲王殿下恩典。”   对于洛清扬这个凤后的手段,同样身为洛家嫡子的洛荷生自然也并不陌生,何况若非是他的好舅舅,当初明明已经选秀成功的他也不会被莫名地送上了锦亲王去君傲出使的銮驾。不过祸兮福所倚,虽然在君傲受了人欺凌吃了大亏,可洛荷生也极为庆幸自己是嫁给了玉锦瑟这样一个性格善良的亲王,也因为诸多经历和教训,才让如今的他变得聪明内敛了许多,不再是当初那个被娇宠坏了的洛家嫡公子,能服侍锦瑟,对如今的洛荷生来说实在是天大的幸运,想到这里,他对洛清扬的心思也有些复杂,同时更蕴含了隐隐的感激。然而他想不到的是,阴差阳错之下,如今的洛清扬也可谓是他的“情敌”之一了。   “不过我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入宫,若是你想要去见凤后的话,倒是也可以持着我的令牌直接入宫请见。”锦瑟也并不确定洛荷生对洛清扬这个凤后有多少感情,但料想他们身为甥舅又都是洛家的人,总不会一点亲情都没有,更何况洛荷生还是洛清扬当初塞给他的。   事实上洛荷生虽然钟情于锦瑟却并不愚笨,看到锦瑟一副欲言又止仿佛带着些隐忧的神情,他误以为可能是洛清扬这个凤后对锦瑟这个亲王有了什么不满,毕竟如今凤后中宫的地位是有些尴尬的,主持后宫多年,他虽牢牢地占据凤后之位却并不如何得安澜的宠爱,且多年膝下空空,想来他当日在宴席上主动让自己献舞,促成他进入锦王府,只怕也是抱着要拉拢锦亲王的目的,可他如今是锦瑟的人了,又怎么可能去为洛清扬谋私利。   想到这里,他主动抚上了锦瑟的手,蹲下到锦瑟的身边,仰着头一脸关切地问道:“殿下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还是凤后舅舅这里有什么不妥?”   当然是不妥,大大的不妥,可被一个大美男如此殷殷切盼的目光深情注视着,还带着一副“为君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的模样,锦瑟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转了个弯才说出来,“没什么事,我就是担心你想娘家人了,其实洛府离我们这里也不远,你若是想回去住两天或者去宫里陪凤后散散心都无妨,我这里没什么规矩非要拘着你们。”最好一个个的都能外面跑跑忙忙的,免得粥多僧少净惦记她这么一个肉体凡胎了,她就是唐僧肉也禁不住这么多人分好不好。   “殿下对荷生真好。”洛荷生微微垂眸羞涩地一笑,直若芙蓉花开,便是锦瑟也觉得有些受不了这么近距离之下被一个带着如此“伪娘”气质的美男这般直击,“能得以伺候殿下是荷生的福气,荷生如今都嫁给殿下了,自是一心以殿下为尊。”锦瑟的脑子绕了一个弯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潜台词,合着这位洛家公子还以为自己是在试探他遇事是不是会向着洛家和凤后,有些无语地望了一下天,锦瑟真心觉得自己有点累。   “对了,你可曾听说过你们洛家的凤凰镜?”毕竟是提到和洛家有关的事情,锦瑟忽然就想到那从洛清扬处莫名其妙来到她手中的诡异镜子,据随云说是他们洛家的一个旁支庶出献给凤后的,东西既然是从洛家出来的,说不定洛荷生能知道些什么,说着她就又将自己收在一旁多宝架上某个移交旮旯的凤凰镜给拿了出来。   洛荷生毕竟是出身世家的公子,自有一番鉴赏的眼光,他微微凝目,只是几眼就判断出了这面镜子是件难得的古董,只是这凤凰镜,莫非是传说中提到的?他接过镜子仔细地端详着,却忽然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整个人都从锦瑟的面前消失了,镜子也扑通一声跌落在了地上,神奇的却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裂痕。   如此玄幻的一幕就这样直接出现在了锦瑟的面前,让她惊得直接倒退了好几步,惊魂未定地在四周看了片刻,锦瑟这才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了。这什么鬼东西,上一次在宫里害的自己和洛清扬发生了不清不楚的关系,如今在锦王府又是做妖,锦瑟完全忘记了当日在凤后宫里她曾经在昏迷中经历过的桃林场景和对话,又由于担心洛荷生的安危,一是怒从心起,她一脚踩上了已经落在了地上的凤凰镜,结果这一脚还没落到镜面上,整个人也同样在书房内消失了。   锦王府的书房此刻安静的就好像从没有人来过似的,唯有地上的镜子一闪一闪的发着诡异的光芒,直到渐渐消沉,若是有其他人在场必要被吓出个好歹来。   锦瑟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处具有现代风格却也兼具古典装饰的古朴大宅中,若仔细观察倒是有些像是民国时期的豪宅,莫非是又穿越了?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装束,很好,还是原来的锦亲王的服饰,那现在的情况算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说,这镜子实在是太可怕了,锦瑟当下皱眉,心中思忖着回头定要禀明二姐,找些厉害的道士来镇压这柄妖镜。只是既来之则安之,洛荷生也是一样被卷入进来的,她得尽快找到他才是,想到这里锦瑟倒也莫名地生出几分镇定和勇气出来,抬腿走入了这座大宅的庭院中。   一进去她就感觉到一阵人声渐渐地靠近,还伴随着一些忙乱的脚步声,在她还在担心会被什么人发现的心慌意乱的当口,身体早已先一步行动了起来,直接轻盈地闪身入了一旁一间幽静的房子,然后又悄悄地合上了门。   正要舒口气,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怎么,你这是走错房间了么?”   这一句质问轻声慢语,清雅悦耳,但最重要的是,锦瑟立即就察觉到了熟悉感,这不是洛荷生的声音么?   她遽然转身,果然看到了洛荷生,不,应该说是比洛荷生还要成熟几岁的一个年轻美男子,他一身做工精致笔挺的白色定制西装,飞扬却不失俊秀的短发更衬得他如同王子一般。而在看到锦瑟的同时,男子也同样微微一窒,似乎也是被来人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惊人绝美的魅惑外表给惊了一下,原本带着邪笑的俊美脸庞瞬间就定格了一下,闪过了惊人的异色。   “洛荷生?”锦瑟有些疑惑地问道,随即一步步地开始向他靠近,而随着她的靠近,那年轻男子的脸便随之涨得越来越红,眼神飘忽,连呼吸都慢慢变得有些急促,似乎是因为某种莫名的激动而微微颤抖了起来。   “你……认识我?”他轻轻地问道,似乎是生怕一个不慎将锦瑟惊走一般。   但锦瑟却只是皱着眉观察着他,这美得雌雄莫辩的脸,樱花般的唇、桃花般的眼,如雪的肌肤,微微翘成一个美人弧的下巴,这完全就是洛荷生的模样啊,唯一令人起疑的是眼前的男子除了年纪似乎比洛荷生大了几岁以外,他的眼角更多了一有颗泣血的滴泪痣,显得有些妖艳却又忧伤。   “你到底是不是洛荷生?”锦瑟有些不自信起来,门外脚步声纷沓而来,还伴随着一些人在找人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喊着什么类似“少帅”“你在哪里”之类的……   而“洛荷生”几乎无暇去回答锦瑟话,房间里唯有窗棱处映射进来的日光,略有些暗淡,可这足以让他清楚地看到眼前女子的国色天香,不,或许用国色天香来形容都是远远不够,她就如同从天而降的神女一般全身都沐浴在光芒中,明光霞瑞,冰肌玉骨,尤其那双明眸善睐,像是被露水洗过一般的光彩斐然,明明清澈如水,再看又仿佛烟波浩渺,哪怕只是被这样注视着都觉得心跳加速,激荡不已。   他静静地笑了起来,犹如盛开的依兰花:“所以你也是来找我的?真新鲜,居然还有人敢直呼我的姓名。”话音一落他就三两步逼近了锦瑟,本以为可以将她直接禁锢到墙角,却不知对方是怎么做到的,只是身形微微一闪就躲开了他,那身姿轻盈而优美简直如舞蹈一般,这让洛荷生更加惊异起来,这女子一身锦绣,穿着略有些怪异却不失风华绝代的高贵气质,身手看起来也完全不弱,来历也实在是太神秘了,该不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来引起他的注意吧。   心里这样想着,洛荷生的瞳眸也顿时变得幽深起来,兴趣更是被空前的吊了起来。他看得出来对方似乎一开始是将他错人为了什么人了,只是其后可能是发现自己错了,于是又显得戒备十足,面对这样的境况,未免将对方吓走,洛荷生也不预备再继续前进一步,反而还彬彬有礼地退后了一步,流露出了他平日里身为大帅之子的高傲华贵之气。   “你也叫洛荷生?”锦瑟实在有些不确定眼下是个什么情况了,“你不认识我?”   “怎会不认识。”这位洛荷生瞬间就笑了起来,这笑声如冰玉相击,极清极润,在锦瑟显得越来越有些迷惑的神情中,慢条斯理地道,“我想或许我们应该是在梦中认识过吧。”如此佳人,怎不是他的梦中情人,简直像是天生为他所生一般。   而锦瑟的表情,又让他更证实了一点,那个被她错认的人,似乎和自己也长得极为想象,这一个认知让洛荷生彻底有些糊涂了,这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既长得像又名字完全一样的,至少他很确定他没有什么双胞胎兄弟,而他的大帅父亲也应该没有什么在外的私生子……应该吧?……   “你不是他。”锦瑟当然也不是傻子,看对方这表情就知道事实了,当即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转身就走,却听见这个男子在她身后悠悠地说了一句,“这里是大帅府,只怕你轻易走不出去。”锦瑟楞了一下,回过头去,却见他俊美如玉的脸上,双眸黑如点漆,正含着笑望着她。   “不过,若是你能留下自己的名字,并允许我护送你回家的话,或许我还可以帮你找到你想要找到的人。”他笑着缓缓道,懒懒的站在那里,如临风玉树,更带着难描难绘的千般风致,只是与那笑容完全不同的是,骄傲而自恋的年轻男子心中琢磨的却是,等找到了就把对方挫骨扬灰,让他后悔来这世上一遭,居然让自己成为了别人的替代品,这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这世上有谁能和他堂堂的洛少帅的气度相比,谁能比得上?   洛荷生一直都对自己的魅力极为自信,即使眼前的女子的美超出了他的想象,可以往他只要露出这样勾人的笑容,任何名媛女子都是手到擒来,为他倾倒,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锦瑟居然只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绷紧了神色,便直接打开了门。   “哎,我是说真的,这里可是大帅府,你可不能乱走,否则的话……”最后的话音在他的喉间戛然而止,因为洛荷生看到了他人生中绝对难以想象的一幕,迎着耀眼璀璨的阳光,那少女就这样渐渐地,渐渐地在空气中盈盈消逝了,她仿佛是从梦中走来,又回到了梦中去一般,即使离去的这一幕同样美得如梦似幻,让人目眩神迷,他震惊而又呆滞地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发出言语。   什么鬼!锦瑟简直想要骂人了,她只是踩了一下镜子,结果就踩到了一个民国的宅子里去,而她随即也只是开了一扇门,结果就又回到了自家的书房,至于洛荷生,哦,他好像已经躺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当然这个是原版的……或者说,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版本。   所以她是被耍了?想到这里,她又是一阵恼火,恨不得直接将凤凰镜往地下狠命地一摔,若非这劳什子的镜子,她也不会摊上这么一滩乱七八糟扯不清的霉运,太邪门了,她简直都不想再尝试一次。   ——神女,神女殿下且慢,我们方才是为了让神女能回忆起上一次的我们说的话,这才特意利用其中一个世间之子,让神女去到了他所在的三千位面之一。——   锦瑟的手顿住了,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有点精神分裂了,否则怎么解释有人在她的脑海里说话。   ——神女还记得转生桃林吗?——   桃林,雪白的琉璃灯,魔之子,世间之子,锦瑟顿时觉得头痛欲裂起来,脑海里不断的闪现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对话和片段,但也仅此而已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出来!”   ——神子息怒,非我们不想出来,实在是我们如今神力有限,刚才的短短片刻几乎耗尽了我们的神力,我们只是想唤醒神女的一部分记忆,以免得神女在这个位面经历太多不必要的痛苦和周折。——   锦瑟此时也有些冷静了几分,她徐徐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深呼吸了几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因为不知道应该对谁说话,因此她此刻就像是在和空气对话一般。   “所以你们上次说的,我要赎罪三千世,这是真的?”这听上去就简直不像是人过的日子。   ——是的。——   锦瑟不置可否:“那你们口中的魔之子如今又在哪?不是说我被他迷惑了吗,那他怎么不出来继续迷惑我?”   声音沉默了片刻,显得有些郁郁。——魔之子其实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在哪?”锦瑟有些震惊,不管对方的话是真是假,但若魔之子果然就在自己的身边,那会是谁?   但那声音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而是解释道。   ——神子当初被魔之子迷惑,堕落入三千世界,为了惩罚他的罪过,魔之子付出了同样的代价,他被撕裂了灵魂,化作了无数的分/身,散落在三千世界中,成为了几乎每一个世界的世间之子,而您在这些世间中却会一次次的魔之子的分/身吸引,或是被迷惑或是被禁锢或是被征服。——   锦瑟此刻其实没有完全理解这句话里含义,她只能静心听下去,试图理解这一团乱麻一般的事实。   ——而在每个第十世中,由于这一世最为特殊,不单没有世间之子也会由于特殊的世间设置给予您至高无上的权利和身份,魔之子在其他世间的分/身同样会有一部分被召集而来,由于第十世没有世间之子的存在,他们彼此之间会互相厮杀,一起争夺您,有时候你死我活,有时候也同样可能会相安无事共同拥有您,这也就是被称为您的桃花劫的一世,而您需要做的,就是奉献自己,借机将所有的魔之子分/身都征服,使其一个个都成为独立而相斥的个体,如此就可以让他们无法顺利的合并灵魂,从而消灭分/身,重塑魔之子的本体。   ——而魔之子的灵魂中亦有其对付这一世的灵魂咒语,那就是我们上次对神子您提到的,在这个世间中,唯有第一个得到您身体的人,才会被您的心所承认,让这种假象迷惑您,从而忽略或者说无法去征服其他的魔之子。——   锦瑟有点蒙,说实话,信息量有点大,她得缓缓,好半晌,她有些艰难地开口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爱上素衣,这完全那个什么魔之子灵魂中的诅咒,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远离其他的魔之子化身?”   ——是的,但我们很庆幸,您因为天生性格柔弱无能,所以魔之子这一策略完全对您无效,这一点是您最大的优点。——   好吧,她可真是无言以对,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夸奖好吗?反而是嘲讽技能满分好吗,你们确定是站在神子这一边的吗?   ——如今这桃花劫的一世,所有的魔之子化身都可以借由凤凰镜堪破,为了继续镇压魔之子,使您在前九世中的禁锢中摆脱出来,请您务必要在第十世将魔之子全部的化身征服。——   锦瑟沉吟了一瞬,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那你们说的征服的办法是?”   ——自然便是将他们一个个全部从身心上压制和占有,这是您赎罪的方式,也是您必须承担的责任,并且也请神子记住,其实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在世间的三千化身,请您务必要记住,情情爱爱最是飘渺虚幻,本就是魔之子给您设下的陷阱,神子请您一定要冷情霸道的将他们全部征服。——   听到这里,锦瑟真的想继续摔镜子了,她要是得照着做那可真是X了狗了…… 第443章 第四百三十七章   437.   其实说了这么多都不如方才那短短几分钟的“穿越”,而对于这个凤凰镜所描述的一些事情,锦瑟心里也有了一些底,只是并不觉得如何高兴。她素来不是个强势或者有主见的人,性格偏绵软,也更向往一些平静的生活,没有一颗玛丽苏的心却被强行塞入玛丽苏的世界,对她来说反而是件极为憋屈倒霉的事情。   “所以上次在皇宫里,就是你搞的鬼?”锦瑟想到这里开始秋后算账,语气不善,“你不是说我是神子,是你们的主子么,结果你们就是这样坑主子的?”   镜子里的声音静默了一瞬,似乎是在考虑如何措辞。   ——神子您先前所实在是过于优柔寡断了,要知道在这一世您本就是主场,何况他们都是魔之子的分/身,您又何必拘泥于俗世的规则。——   “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们,任何情况下,都不允许再随意控制我或者他人的身体来达成你们的目的。”确认了对方是“好心”办坏事,锦瑟实在是气愤难平,洛清扬这个凤后有多难缠她或许还没有深刻体会,可让自家二姐伤心却是她最大的愧疚(虽然某女帝此刻在宫里正乐不思蜀的开心自己被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毫无伤心的迹象可言。)   “我现在没有任何所谓的神之子的记忆,别拿你们那套歪理来要求我。”她顿了顿,又道,“还有,别鞪你们那套说辞来试图诱惑我甚至叫我做什么我不想做的事情,我既不想拯救世界也不想管什么所谓的魔之子的诅咒,我只知道我现在是真心喜欢素衣。这些年来我已经对不起他良多,你们现在轻飘飘地来一句这不过是魔之子在灵魂中针对我的阴谋和诅咒,对不起,恕我无法这么轻易的接受。”她更不可能因为这些玄幻而匪夷所思的真相就从此后“大开杀戒”将那些男人们统统征服,这压根就不符合她的个性。   凤凰镜中的魂魄叹了口气,神子的性子其实早在他们的预料之中,这事其实有利有弊,有利的一面就是魔之子灵魂里的专情诅咒对她基本起不到什么效果,但不利的一面就是她一点身为神子的强势和高傲也没有。唉,不过若非如此,她当初也不会轻易的被魔之子诱惑了。   犹记得魔之子堕落当日,他带着摄人心魂的笑容心甘情愿承受灵魂撕裂的痛楚降临三千小世界,临别前甚至还丢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在说,她永远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长老们就觉得很是无奈,这两人纯属孽缘。神子是世间的宠儿,单纯,天真,无忧无虑,而魔子则是集邪恶魅惑与一身,但两人偏偏就会遇到一起甚至最后要经受如此惩罚,或许也正如魔之子预言的那样,神子似乎总是无法逃出魔之子的手心,哪怕只是他的分/身,甚至这样的结局或许一开始就是他想要的?   种种念头闪过,最终镜中幽魂只是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神子您可以只钟情于一人,即使这其实都是骗了您的心的假象,但请您考虑一下是否可以将其他魔之子的□□也彻底的征服,其实这很简单,只要身体沾染过他们让他们为此欲罢不能即可。——   “我难道沾染过的男人还不够多?”锦瑟几乎是有些气急败坏了,“你们以为我是什么人?让他们从心理上喜欢上我这也算是征服吧,没必要做到最后一步吧。”这完全是要她节操喂狗的节奏好不好?不喜欢一个人却又要和那个人上床,这种事她已经做的够多了。   ——神子您若是不愿意我们也不能强求,只是……——   “只是什么?”感觉到对方的欲言又止,锦瑟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她却不知道这完全是谈判的大忌。   ——只是若您坚持的话,您的身体将会越来越虚弱。在每个世间,其实都有世间之子的存在,他们是掌控这个世间命运的宠儿,可在这个世间,您就相当于是世间之子,只是太过于薄弱,没有与之相配的强大实力和心性。——   这句话又回到了将锦瑟贬得一文不值的原地,锦瑟忍耐着没有说话,她本来就只有普通妹子的性格,从来没想过征服世界称霸世界,叫她怎么个不薄弱法,你倒是试着去教一只只吃胡萝卜的兔子去吃老虎肉啊。   心里腹诽个不停,面上锦瑟依旧维持着一派高深莫测的表情。   ——因此这些其他世界的世间之子才会纷纷被吸引过来,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成为您的养分。——   “什么养分?别用这种奇怪的词好不好,再说我没感觉自己多虚弱。”明明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   ——您只要能和他们在一起,自然能弥补这些气运的不足,对他们也没有丝毫的妨害。先前难道您没有发现吗,在这个世界,似乎一直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将您和他们揉捏在一起,这都是注定的,无论您如何躲避逃避,他们必然会围绕在您的身边,您只需要尽情的享用即可。——   锦瑟已经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表情了,还享用,到底谁被谁享用啊。她只觉得脑袋疼。   ——您真的无法接受吗?——   锦瑟想了想如今身边已经被逼着围绕的一群“莺莺燕燕”和数不清的桃花债,心中忽然觉得即使自己口中说着不愿意,只怕也迟早会被他们一个个人反复的吞吃入腹,不错,正如这个镜子所言的,她虽然一直以来的都有心躲避,但“麻烦”似乎总是会不停地找上门来,饶是她再如何不愿正视这一点,也不得不承认她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和她性格里完全撑不起来的软弱有着不可避免的关系。   整个人有些脱力的坐在了椅子上,锦瑟声音有些沉闷:“那照你们这么说,其实我什么也不用做,不也一样得过这种日子么?”   ——话虽如此,但我们总希望您能够坦然接受这一点。——   ”若是不接受呢。”锦瑟冷哼道,知道了一些真相以后,她性子里反而被激发出了一点不服输的劲头,“我就偏不照着你们说的去做,你们又能怎样。”   ——我们不会怎样,可命运会让你不得不屈服的。——这话虽然说的有些玄乎,可事实的确如此,安澜和其他的玉家姐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西塘的楚萧,君傲的素鸣叶也同样不会袖手旁观,哪怕就算是小小的锦王府里充斥着的心思各异的男人们也不会允许她独宠林素衣。   同样想到了这一切的锦瑟不由语塞,神情上也染上了几分沮丧:“我是真的不想再对不起素衣了。”   即使素衣已经看似平心静气地接受了如今的现状,可锦瑟却无法做到心安理得的接受。   ——其实,不是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只是需要您…..愿意。——   “什么法子?”锦瑟神情一振,“你说说看。”   ——其实林素衣同样也是世间之子,在属于他的世界,您和他是完全毫无阻碍的,只是我们不知道这会在您的第几世。所以只要您愿意,我们可以现在就让林素衣离开这个世界……——   “你这是要素衣去死?我不同意。”锦瑟怒不可遏,“这算是什么好主意?”   但镜子此时却诡异的沉默了片刻。——您误会了,只是让林素衣离开这个世界,而您从此以后也能顺利从魔之子的灵魂诅咒中解放。——   “不行,绝对不行。”锦瑟急了,她先前还压低着声音在书房里说话,眼下却是什么都顾不得了,“你们不能这么做。”若是素衣不在了,那她孤零零地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去他妈的诅咒,去他的世间之子神之子,她只要她的素衣,她焦急地对着镜子连连喊了几声,但此刻却怎么也得不到回应,不由急得拿起凤凰镜在书房里团团转了起来。   “我答应你们,我答应你们。”她略微带着哭腔地说道,“我会去……征服,享用其他的魔之子,你们别让素衣离开我,你们不准伤害他,我命令你们。”   锦瑟心里此刻真的是说不出的悲哀,自己身为大周亲王却没有一点婚姻自由,如今给了一个看似逼格更高更炫酷的身份对她还是一点改变也没有,居然被一面镜子给掣肘,这种憋屈的感觉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好半晌,镜子仿佛才带着恭敬的声音道。   ——神子放心,我们不会伤害林素衣,为了不让神子为难,我们会利用最后的灵力对林素衣施咒,让他重塑过去的记忆,并对他以后的人生也施展幻像之力,从而让他以为自己一直都是和神子两人双宿双栖,身边的其他人从来都是摆设,神子从来都只是属于他一人的,所有对于神子和其他人的一切,都会自动被幻象和假象之力所屏蔽、如此林素衣这一生将会过得十分的满足,而神子也不再会有心理负担。——   幻象和假象?锦瑟怔愣了一下?这不等于就是欺骗素衣么,本能的她就想要拒绝,但镜子却忽然周身都发出了一道耀眼的光芒,随即最后遥遥的来了一句。   ——当然,我们也会在林素衣的身上种下誓言咒,若是您无法做到您所承诺的征服其他魔之子分/身的诺言,则林素衣随时会被强行脱离这个世界。——   我去,锦瑟这回真的是想要杀人了,她什么时候发誓了,又什么时候许下了诺言,更什么时候答应这个条件了?强买强卖也没这么卑鄙好吗?这在镜子里的真的是她的下属或者仆人?这玩心理战术和语言游戏的程度比她那几个玉家的姐妹完全有过之而无不及好不好?   但凤凰镜却完全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它漂浮到空中,镜身旋转中开始不断的分解,最终化为两道神奇的光芒,一道突破天际,遥遥而去,看向方似乎是朝着林素衣的院落而去了,而另一道则直截了当地没入了锦瑟的体内。   锦瑟吓呆了,她顾不上自己身体有什么异状,甚至都不去想其他人会不会看到如此诡异的一幕,直接推开院门提起真气就全力的追逐着那道急速而去而她其实压根就追不上的光芒。   王府巡逻的侍从们和一些尚在清扫的下人们自然是看不到这道来自凤凰镜的灵力的,他们只是惊讶地看着自家的亲王殿下一脸肃容的从书房中急忙冲了出来,然后身姿矫健地飞跃上了屋顶,几步起跃就消失了踪迹,不由的一个个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早听说亲王殿下是个才女,可不知道她轻功也如此卓绝啊,看这个身手,若说她不是高手谁信呐,你说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完美呢,又长得好,又才学满天下,如今连身手都这么厉害,难怪这么多京城的公子对锦亲王趋之若鹜。   那些侍从的想法锦瑟自然是无暇顾及,她一路心急火燎地赶到了林素衣的院子,也懒得和任何人通报便直接从墙上跳了进去,甚至一路脚步不停地闯入了林素衣的厢房,一把推开了房门。   林素衣神情愕然地看着犹如一阵风似的冲过来的锦亲王,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一句锦瑟已经一个健步冲上前去,对着他仔仔细细地上下端详了好半天,连气息都还没平复过来就一脸紧张地问道:“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有没有事?”   林素衣好笑地一把拍开她到处乱摸的手,不是他故意的要坏锦瑟的“兴致”,实在是房里此刻还有下人在,亲王这幅模样若是被人误会为大白天的就猴急或者急色可就不好了。   果然,几个小侍们看亲王殿下连通报也没有就火烧屁股似的冲进来对自家主子上下其手,早就看呆了去,更有甚者连手里的茶都险些摔到地上,当即他们就垂下了头不敢再看,只是脸上还是禁不住地憋了一层红晕,显然他们的想法和林素衣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快告诉我你到底有事没事?可有哪里不适?”锦瑟此刻哪里会在乎旁人的想法,她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副好像下一秒他就要从自己的眼前消失的模样一般。   林素衣对着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于是众人纷纷退下,还贴心地带上了房门,“亲王怎么这么毛毛躁躁的,倒是把我给惊了一跳”,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但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冽温雅:“看你跑得这一头汗,我没什么事,定是墨儿又大惊小怪说了什么话传到了你的耳里了吧。”他温润如玉的脸上绽开一抹醉人的笑意,显然此刻他的心情极为甜蜜和愉悦,“我不就是中午少吃了两口有些没胃口,他却偏生要去让你去给我找太医,惊动了妻主你,倒是我的不是。”   眼看锦瑟完全是一脸不放心的表情,林素衣心里好笑,面上却是温柔而淡定地道:“妻主你是不是也太紧张了?”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展颜一笑,“瞧你的手心可都是汗。”   他此刻双眸如星,整个人都带着如画中走出一般的温雅如玉,仿佛隔岸的素心兰,带着不染尘埃地淡淡清艳,锦瑟却依稀觉得他仿佛气质上哪里有些不一样了,却又暂时说不出什么不妥来,只得再三叮嘱:“你若真身体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必须得马上告诉我。”她的话本含蓄的指的是那道灵光的事情,但听在林素衣的耳里则是她关心则乱,这才唠叨啰嗦个不停,心里只觉得和吃了蜜一样的甜。   伸手轻捏了一下她的脸蛋,他黑眸若清潭映繁星:“我看不对劲的是你才对。”他倒是敏感,稍顷便发觉了锦瑟的不对劲,想了想脸上遂露出了某种释然和心神领会的笑容来,“莫非你是担忧我会怀疑你的心?放心吧,我知道你今夜是不能来我院子的,但我素来是不担心这些的。”   他亲昵的用修长的手指清点了一下锦瑟的额头,脸上的笑意仿若春风一般,肆意而自信:“我从来都是信你的,你心里既有我,自然我就什么都不惧了……”   锦瑟终于觉察出他的不同来,以往的林素衣虽然同样是优雅的,宽容的,甚至对她百依百顺温柔体贴,如君子兰一般,淡雅之姿,但总带着些病气的忧郁,如深潭般掩藏在复杂的情绪之下,仿若带着美中不足的清冷优雅,只是若不仔细体会便会忽略,可现在的林素衣却是神采飞扬,笑意自然,眉目之缱绻令人怦然心动,就仿佛是……换了个人似的。   锦瑟察觉到这一点不由悚然一惊,联想到凤凰镜消失前所言,忽然间就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莫非凤凰镜已经在瞬间重塑了素衣的记忆,甚至让他永远活在假象和幻想中?想到这里,锦瑟脸色一沉,她要的是那个真实的素衣,而不是在假象中沉沦被幸福的假象所迷惑了的素衣,原本她就内疚于自己实力不够无法保护他给予他自己所承诺的一生一世双人,更是在心底深处时时自责,如今竟是连人都被她害得变了一个。   锦瑟顿时觉得满心的苦涩,欲言又止,心头千头万绪的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和他开口,凤凰镜将自己最后的灵力用来迷惑住林素衣的一生便意味着林素衣此后永远无需纠结烦恼于锦瑟和其他夫君们之间的感情,在他的世界里,锦瑟无论做任何事都仍然是他一个人的,这像是一个被编织而成的美梦,但锦瑟的心里却并不觉得松了口气,反而有种她害了素衣的感觉。   她没有办法再看到他真实的一面,林素衣还是林素衣,去也不再是原来的林素衣了。   “素衣。”她缓了缓语气,还带着一丝希望想要试探他一下,“若是我……今夜召幸了其他人,你会怎么想?”   “我知道你不会的。”他竟是连一点怀疑都没有,神情自然没有一丝犹豫,还特地为她整理了一下迎着风跑来而有些凌乱的衣襟,甚至还俯身在她耳边笑盈盈地轻笑了一声道,“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我哪会不懂。”那语气说不出的暧昧动人,温情脉脉。   锦瑟顿了一下,她忽然明白了,恐怕就算让林素衣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他的幻境世界里也会自动过滤不该让他看到甚至看明白的。   她的心中一阵茫然,凤凰镜如此做原本是想要她放下心理包袱,如今林素衣觉得幸福美满再无遗憾,而锦瑟也可以放开手脚无所顾忌,但事实上她只觉得十分的恼怒和难受,这种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生活,对素衣简直就是莫大的侮辱。她宁可让他看到的是最真实的自己,也不愿用这种幻象来欺骗他。   心里一股子倔强上来,她反倒是更下定决心要真真正正的好好对待素衣,既然凤凰镜让素衣重塑了记忆并且给了他这样的幸福圆满的幻想,那她从今以后就不要辜负了素衣的信任,真真正正的做到独宠他一人,坚强起来保护好他。   此刻的锦瑟却完全忘记了,凤凰镜提醒过锦瑟的话,若是她不愿意继续彻底政府其他的魔之子分/身,那林素衣便会日渐虚弱,直至被脱离开这个世间。这一世毕竟是神子的第十世,若是她不能破而后立看穿虚妄和情感魔障,下一个第十世她将会被继续沉沦,陷入同样的诅咒且由于被众多的世间之子争夺而痛苦不堪。 第444章 第四百三十八章   438.   林素衣果然是衰弱了下去,锦瑟不过是又留宿了他的院子一夜,其中的你侬我侬,浓情蜜意不必言表,可刚到了天亮时分,林素衣就病倒了,病势沉沉的,脸色苍白如纸,竟似整个人都是被锦瑟给XX的昏了过去一般。   唯有锦瑟知道他们一整夜都只是聊天下棋而已,她只是想在素衣身边说说话,何况她知道他身子不好,日日还喝着药,怎会禽兽至此,可事实胜于雄辩,林素衣这副模样若说不是因为伺候妻主太累了都没人信。   好在是女权社会,没人会责怪亲王过于“勇猛”,只是都背地里笑话林素衣“无能”。锦瑟的每个夫君几乎都是人中龙凤,不过半日就通过各自的耳目和眼线知道了“实情”,于是整个亲王府后院背地里说什么的都有,大多都是心里暗恼,明明林素衣此次回来大家都看得出他身子骨不太好,一副苍白孱弱大病未愈的模样,却还日夜霸着亲王殿下不放,如今可好甚至还因为连续侍寝还伤了元气,于是背地里幸灾乐祸者有之,而陷入沉思缄默不语的更有之。毕竟大家都知道锦瑟对林素衣的重视,便是心里有各种想法也不会放在面子上,更有些心思险恶些的,恨不得林素衣不知节制就此一命呼吁的好。   水云卿本就是神医又和林素衣住在了一个院子里,锦瑟也不可能舍近求远去找其他人,只是等到锦瑟亲自去一墙之隔的水云卿这里去请人的时候,却是吃了个闭门羹。   “亲王殿下不必来求我,有些事我来我来王府之前就说过了,他身子骨如今可不适合侍寝,可殿下可有将我的话真正放在心上?我是神医,可不是专替殿下收拾烂摊子的。”   锦瑟被问得哑口无言,内心在吐血,她哪有那么饥渴,日日夜夜缠着林素衣求欢,事实上她是很有节制的好吗?不过是和林素衣昨晚聊天下棋的太过,没让他好好休息罢了,若非是为了婉拒他痴缠着自己欢爱的要求,她也不至于如此……想到这里锦瑟也是脸上一红,可这有些话她面皮薄哪里解释得清楚,只能低下身段连连认错,同时又小心翼翼地请求道:“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不如你还是先去把个脉看看?”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素衣的身体,其他的都可以日后再解释。   “怎么,难道还能是我冤枉了你不成?”房内男子冷哼了一声,施施然走了出来,他微扬起了下颌,明明有着和林素衣同样温雅俊美的脸庞却因为气质的不同而带出了显而易见的区别,眼波流转之间晃出浅薄幻色,那一泓幽暗深邃似乎能迷惑了人心,但只一瞬,倏然清澈透明,墨玉般纯粹。   锦瑟看到他肯出来不由大喜,生怕他推诿又恨不得亲自拉着他就去给素衣瞧病,水云卿猝不及防地一把被锦瑟拉住了手,感觉到绵软滑腻的触感,他身体霎时微僵,脑海里顿时划过了不少曾经的绮丽回忆,脸上神情险些把持不住,顿了顿他道:“我虽然是个神医,可我不是神仙,殿下若真的执意如此,我恭敬不如从命,可看得好看不好可就说不准了,毕竟殿下的自制力可不怎么让人信任。”   被一个和林素衣长得像双胞胎似的男人如此冷嘲热讽,锦瑟只觉得自己的胃部隐隐作痛。不过她素来习惯了如今的水云卿傲娇的个性,此刻便是为了素衣他也不敢回嘴,只能连连称是。   水云卿斜睨了她一眼,见她一脸无奈却没有对他不敬的丝毫怒意,不由也是微微扬了一下嘴角。锦瑟已经多日不曾正眼看他甚至和他说话了,即使今日只是为了那林素衣才来求他,可如此也让他感觉到一丝可怜的满足。   事实上锦瑟此刻无奈的还不止如此,她在看到水云卿的当口便感到胸口一阵微微发热,微怔了一下便意识到这是残存的凤凰镜意识给她的提醒,水云卿是此间魔之子的分/身无疑。因此当水云卿面沉如水的在里间给林素衣把脉的时候,锦瑟站在外间却是一脸的阴晴不定,因为她总算是想起了那该死的凤凰镜最后的提醒,若是不能征服其他的魔之子们,林素衣只会持续的衰弱下去。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一阵轻笑声,锦瑟转眸看去,却见杨过正随意地斜倚着门框,凤眼微挑,端的是一派风流倜傥,英姿飒爽之态。   “哼,叫你不知分寸,如今可后悔了吧。”他语气愤愤,但神态却并没有过多嫉恨,整个后院里他算是心思最为光明磊落的人之一了,平日里纵然嘴上对林素衣诸多不满,可后宅手段他是从不屑去做的,何况那林素衣如今都病歪歪成这样了,杨过也没多把他当成对手,在他眼里,锦瑟无疑是个过于软和的女人,从来都没有其他女人的强势,若连伺候这样的妻主能昏过去,那林素衣也着实是太……,也亏得锦瑟是个重情的,若换成其他的女人恐怕早就嫌弃不已了,杨过想到这里心底里摇摇头,几乎要同情起林素衣来了。   “怎么样?”锦瑟没有和杨过多言,却在看到水云卿缓步走出来的时候忙不迭地迎了上去,“素衣他还好么?”她此刻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是自己猜错了,素衣真的只是太累了而已。   在看到这个和林素衣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美男子时,杨过眼神一凝,微微皱眉,当日水云卿刚回府的时候他聪明的将自己的容貌遮掩了起来,只以神医之名和林素衣住在一个院子里深居简出,但时间一长,王府里的男人也都各有手段,便也都打听出来了,杨过就算是再没有心机也知道锦瑟对这个水神医必然是有些不同的,不说他和林素衣的亲缘关系,便是他那张脸也足够让锦瑟爱屋及乌几分了吧。   水云卿并未去看一旁的杨过亦没有和他打什么招呼,他整个人眉宇清冷,尽显清姿,只带着平日里的傲然淡声道:“林素衣的身体虚弱得有些奇怪,但依我看来他并非是中毒。”   锦瑟闻言不由心里一沉,反倒是杨过似笑非笑地道:“哟,莫非连大神医都瞧不出林公子是得了什么病了?”这话就差是没嘲讽他虚有其名了,但水云卿此刻却并没有和他吵架的心思,他的确是有些被难住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林素衣的现状,他心知肚明原本林素衣的病即是七分渲染三分是心病,事实上他的身体这几日在他的调理下早就有了很大的起色,其实在愿意接受女帝的提议和林素衣回王府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敛去了对林素衣的嫉恨和杀意,便是杀了他又如何,他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锦瑟的恨,而是他的爱,治好林素衣让她看在这份恩情的份上愿意重新开始,这有什么不好?   可今日看了林素衣这副样子,水云卿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起来,他从来没看过这么奇怪的病症,生怕锦瑟以为他推搪和不尽心,看她一脸不安和忧心忡忡,一时有些不忍只能又安慰道:“你放心吧,我今夜会守在他身边照顾他,明日就必会有好转了。”   锦瑟点点头,说道:“我跟你一起留下。”   “那我也留下。”杨过紧接着来了一句,锦瑟却摇头拒绝了,“你就不必了,最近听说你正要接过你爹的武林盟主之位,想必诸多事宜,我这里你不必操心了。”   杨过被她说的面上赫然,自己嫁了人了却还一心记挂着江湖上的虚名实在是有些不像话,其实今日他来找她原本也是要和她商量自己要回杨家山庄小住几日的,生怕她觉得自己不成体统,却不料她早就已经知道了。一时间心里尴尬不已,正要开口多解释几句,锦瑟却仿佛已经看透了他心中所想,又温声道:“你放心吧,我之前就和寒朝羽还有正君都说过了,你们一个个都绝非池中之物,锦王府不是束缚你们的牢笼,天大地大,你们有想做的事情尽管去做,我是绝对不会反对的。”反对了干什么,让自己的后院变成战场吗,她可没那么傻,平日里大家都各司其职,有些事情忙活分散精力不好吗?   杨过想要接掌盟主之位,其实也是为了拥有自己在江湖上的势力,杨昊自从决定放弃颠覆世间大权的大计后便有心培养他,毕竟他是杨家如今唯一的孩子,或早或晚总要继承名剑山庄和武林正统,若是不早一日将他磨砺出来接手,日后他身为男子只怕会更为棘手。但这些道理不是每个女人都能理解的,本以为要好好的和锦瑟商量恳求,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眼下锦瑟是十分开明和理解这一点的,毕竟她从未用过这个女尊世间的框架来限定其他男人,不过在杨过甚至杨昊的眼里,她这种对自家夫君的尊重却是显得极为难得和可贵了。   杨过深深的觉得自己没有嫁错人,霎时间心里就冒出一种莫名的感动。连水云卿听了这话都是眼睛微微一挑,勾起了唇来,他虽然曾是水家的人,却从不是那种局限于闺阁后宅的男子,偏偏这个世间的规则对于男子却是诸多限制,就如杨昊即使实力超群都不得不男扮女装才能坐稳了这武林盟主的位置,多年来叱咤江湖让人不敢小觑。即使他们愿意为了锦瑟心甘情愿的换一种生活,但若是自家的妻主能更体谅和理解他们,甚至给与他们随时可以出门做些想做的事情的自由,这只会让他们更为感动和死心塌地。毕竟他们本就不只是后宅长大的男子们,胸中自有一番天地。   如杨过他想要成为武林盟主,从而将来能在武林中一呼百应,也可以偶尔带着锦瑟出门“见识见识”,而水云卿则就曾想过要在大周开出独属于他水云卿的医馆来,他在西塘的时候纵然再有本事名气,却也总是带着水家的名气,让他毫无归属感,他一直想要有自己的事业,如此不但能在大周彻底扎根,更可以闯出属于他的一片天地来,至少让人知道锦瑟的夫君也是个威名赫赫的神医,若是将来她遇到了一些难处靠着他的本事也能为她分忧解难。   因着他们胸有自有丘壑,因此两人此刻听了锦瑟的话,都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   锦瑟有些莫名其秒地看了两人一眼,也不懂为什么就这么三两句话的功夫,这两人就好像被感动得不轻似的。   当夜,林素衣始终昏迷不醒,而水云卿则细心的用针灸熏艾等方法给林素衣诊治,期间锦瑟面色阴晴不定地始终不断朝着水云卿瞄去,只是后者以为她是过于担心林素衣了,也并不以为意只是心中总是有些紧张,等到了天亮十分,林素衣依旧毫无好转,这下别说林素衣身边的侍从们了,连水云卿都有些焦急了起来。他素来对自己的医术十分的自信,何况他又是天下少有的精通用毒的神医,自诩若是他都看不出林素衣的病症来,其他的太医御医们更是束手无策了,可眼下到了这种关头,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黔驴技穷,干脆对着锦瑟建议让她找王府里或者宫里的太医们来看看,锦瑟不置可否,而王府的府医其实早就待命在旁了,当然得出的结论和水云卿并不会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他们都看得出林素衣一日不如一日,却又完全参透不了他这到底是什么病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素衣日复一日消瘦虚弱了下去。   于是,锦瑟知道凤凰镜所下的诅咒是真的了,这几日她早就从书房里把已经化为普通的古董镜子的凤凰镜贴身带在了身边,因着这神器最后的灵力也已经用尽,任凭她再三呼唤镜子中也早已没什么声音来回答她了。此刻见自己几乎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锦瑟心中恼怒,泄愤似地将手中的镜子扔了出去,她扔得十分用力甩得很远,却又刚好被进屋的水云卿一把接住,不言不语地将它放到了一旁的书案上。   他知道这两日锦瑟心情十分不好,而他也是不眠不休地苦恼了两日了,只是始终找不到解决的方法,心中惴惴生怕锦瑟怀疑是他对林素衣下毒使坏或者故意不尽心类的,因此便是对着锦瑟都气短了几分。   但好在锦瑟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任凭谁都看得出她眉宇间的阴霾,甚至她都拒不见任何人,连秦若临都连吃了几次闭门羹,只每日留宿在林素衣的院子和他日夜相对。连续几日没有好好地休息让她整个人形容有些憔悴,但绝色倾城的容貌却是丝毫未减,只是多了几分让人怜惜的柔弱无助。   “对不起,是我无能。”沉默了半晌,水云卿终于有些消沉地对着她请罪,“看来是我学艺不精,本以为这天下间已经没有我堪透不了的病症了……”   “这不是你的错。”,锦瑟抬眸,他静静地看着水云卿,这几日水云卿所做的努力她都看在眼里,心里面总是有些动容的,如今见他更是将这些错一力揽在自己的身上毫无推诿,锦瑟心中有了一丝不忍,“你已经尽力了,我知道。”回身看了一眼素衣,锦瑟的眸中有着歉意和无奈,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哪怕这样的素衣是活在幻象假象中被欺骗的素衣,她也不想离开他,而要救活他唯一的办法……   锦瑟想到这里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声音越来越慢:“云卿,这不是你的错,其实一直以来,我对你也有不公之处,毕竟,我是占有了你的人,却对你始终不闻不问,这不该是身为一个女子所应该做的事情。”   水云卿心头一热,这么久了,他几乎已经忘记了锦瑟曾经对他的柔情蜜意,甚至曾以为他这辈子都需要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赎罪,可终于,苍天不负苦心人,他等来了这一天,她愿意正视自己的这一天。这是第一次,她终于心平气和的将他们的过往重提,甚至掠过了他对她所用的卑鄙手段和欺骗。   “云卿,我知道你对素衣是真心照顾的,我不怀疑你。”她看着他眼底疲惫的青色,轻轻地抚上了这张和林素衣一般无二的俊美容颜,“我只是终于明白,我不该忽视你。”   乍然听到这样的话,水云卿一时间竟是手足无措,沉默了半晌,他眼中骤然泪珠盈盈,慢慢淌了下来,仿佛是一个清冷如谪仙般的贵公子,终于走下了凡尘,等到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日。   看着这样的他,锦瑟眸中的犹豫消去,渐渐换成了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难过,哪怕刚才的那些话不过是消除他疑心的话,锦瑟此刻心里也涌上了一种难受的情绪,让她觉得自己即将做的事情其实亦算是卑鄙无耻。   铺垫了那些话其实只是因为她想要实验一下,若是她今夜宠幸了水云卿,林素衣是否真的能有所好转,之所以找上的是水云卿而不是其他人,也还有其他的私心,若是能让水云卿为她再死心塌地一回,从今后素衣的身体健康和安全便更有保证,既然如此,她当然需要给予他一些“好处”。   这一夜,锦瑟依旧夜宿在了林素衣的院中,周围其他的侍从们如往常一般全部退下,不敢打扰这两日情绪十分消沉的亲王殿下,可谁也不知道,就在林素衣所休息的外间,锦瑟带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十分迅速的“宠爱”了一番水云卿,虽然时间极短,且期间锦瑟一直分心观察着房内林素衣的动静想要看看这样做十分有效,但水云卿却已是心满意足了,他敞开自己的身体任凭锦瑟享用,动作一如既往的笨拙却又透着满满的欣喜和激动,心中依稀明白这或许是亲王殿下看到了他对林素衣的尽心照顾而给予的“奖励”,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他能重新成为锦瑟的男人已是意外之喜,这意味着他从此后终于不再是空担着她夫君的名分而无夫妻之实的摆设了。   第二日,让锦瑟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十分悲哀的是,林素衣果是有了些好转,只是他还是完全没有清醒过来,水云卿还以为自己用的新药产生了疗效,于是加大了药量,唯有锦瑟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可林素衣没有彻底从昏迷中清醒,是否意味着自己做的还完全不够?   锦瑟不由地只能无奈地又连续宠幸了水云卿两日,让这位水大神医私下里更是整日里满面春色,如同被润泽过的花儿一般整个人都绽放了开来,让他原本的清冽的气质更是染上了三分魅色,耀眼夺目。   因着他原本就是锦瑟的侧君,因此林素衣院中的其他人也并不以为意,毕竟任凭谁能和玉锦瑟这般天人一样的亲王殿下连续呆上几日夜都会变成这般模样,倒是不觉得他有什么反常。而林素衣一日日显而易见的好转也让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即使水云卿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这病因为何。他本以为锦瑟会连连追问,好在亲王殿下似乎并没有对此有什么置喙,这让水云卿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而且这几日他夜夜承欢,亦也开始对林素衣有了不少的愧疚,明明他病势沉重,自己却还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下被亲王殿下如此宠爱,心中总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歉意,因此对他的用药和照顾尽皆亲力亲为绝不假手他人。   等到了半夜时分,他再一次躺在锦瑟的身下经历了一波极致的愉悦后,他如浓墨如湖波的眼眸朝抬起,对着锦瑟期期艾艾地道:“殿下,我们总是这般似乎有些不好,不如明日还是罢了。”他话虽如此,但眼神游移以遮掩自己脸色的不自然。分明是口是心非,但锦瑟知道,水云卿素来是个高傲的人,他能这样说显然是真的觉得不好意思了,毕竟他们等于是在昏迷的林素衣的眼皮子底下行那夫妻伦敦之事,哪怕知道对方神志不清不可能听到,且还有着某种隐秘的刺激,可水云卿还是觉得自己过于厚颜无耻了。   锦瑟起身,在水云卿细心的服侍下穿上了衣服系上了腰带,而他更是跪在了地上为她亲手穿鞋,看着往日里清冷高傲的神医大人如今这般卑微和小心翼翼的小男儿情状,锦瑟自是看不下去了,便是前几日他和她还有些夹枪带棒的刻意想要引起自己的注意,如今只是摄魂术秘术一出,这个男人又再次变成了过去的样子,化为了绕指柔。也正因为他是真心,锦瑟才自觉无法面对,她一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在他有些惊愕的眼神中淡淡地道:“地上凉,以后别跪下做这些事,以前我们怎么样,以后还是怎样,做你自己就好。”顿了顿,她又道,“你若真的觉得心里有些对不起素衣,往后我就将他的身子交给你了,也只有你的医术才能让我放心。”即使锦瑟在说完这句话直觉似乎有哪里不对,但水云卿却是已经红了眼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殿下放心,我会将素衣彻底地当成自己的亲弟弟,决不辜负殿下的信任。” 第445章 第四百三十九章   439.   在锦瑟不遗余力的“努力”下,林素衣终究还是醒了过来,只是任谁都看得出他现如今的身体状况想要彻底的恢复健康只怕还得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锦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愈加开始了自我厌弃,林素衣的身体以后会成为一个不□□,而显然的仅仅只是和水云卿在一起并不足以让他维持在健康的状态,这个认知让她整个人都显得郁郁寡欢了许多,但为了不让林素衣察觉她的情绪变化,在他的面前锦瑟尽量表现自然,对他关怀备至嘘寒问暖,无数的补品和名贵药材如流水一般地每日都安排到林素衣的院子里,如此做她泰半也是出于心虚和补偿的心理,林素衣怎会看得出锦瑟试图补偿他的心理,和锦瑟接连推拒了几次却还是无果。而水云卿因为这次林素衣的病倒意外的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因此便是林素衣醒来后重新获得了锦瑟的关注他亦也没有任何不悦,反而更加尽心尽力地照顾起了自己的堂弟,俨然是一副亲兄弟的模样。   锦瑟如今几乎整个人都常驻在了林素衣的院子里足不出户了,短短几日内倒也罢了,可连续大半个月不出院门一步,几乎将整个王府的男人都置之无物了,很多人自然都要坐不住了。如今寒朝羽和杨过因为各自的事情都不在府内,秦若临身为正君却不能再不闻不问下去,因此在吃了锦瑟的几次闭门羹后,他直接带着身边的几个侍从,直接跪在了林素衣的院外。   这一来,林素衣无形中就变成了恃宠而骄,使得锦瑟间接成为了宠妾灭妻的元凶。这种后院男人之间争宠的手段往往比女人之间尤胜,往往如同无硝烟的战场一样,秦若临如此做等于是拿了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刀,再一次将林素衣架在了油锅上,逼得锦瑟不得不出面,因为如此她心里也对秦若临涌起了不满,若非是担心惊动了其他的玉家皇女们,她甚至都可能任凭秦若临跪着。   其实若是寒朝羽还在,以他的城府绝对会极力阻止秦若临用如此暴力直接的手段,因为他们都知道这绝对会触怒锦瑟的逆鳞,没错,对一直都偏心林素衣到没边的锦瑟来说,任何人只要明里暗里稍稍对林素衣有一点点不利就会让原本脾气温柔的她不喜,所以类似于妻主应该雨露均沾一视同仁这样的道理和玉锦瑟这样的人是绝对讲不通的,只能细水长流用水磨功夫,但秦若临却完全都沉不住气,用了下下策,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最近似乎是有了身孕。   一个有孕的男子,妻主不单单不在身边,反而日夜陪伴在另一个男子身边,自己连面都见不到以至于无法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妻主,别说秦若临如今是王府正君,就算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后院小侍只怕也是忍受不了的,更勿论有了身孕的他如今情绪极其不稳定,会做出这样冲动的事情来也是无可厚非。   他跪在林素衣的院外,满眼期盼地看着院门,手却轻轻地抚着自己的腹部,俨然已有了一副慈父的模样。   锦瑟并不知道秦若临的心思,在她因为秦若临的任性之举而脸色忽然变化的同时,一左一右的两个男人却是同时握住了她的手以安抚她的怒气。   “殿下这几日都在我这里流连忘返,连王府的规矩都忘了,也难怪正君恼怒,说到底这也是我的错,若非是我突然病倒也不会……”林素衣满脸愧疚,水云卿沉默不语,只紧紧地握住锦瑟另一边的手,他面色不动,眼神深邃地看着她,却是一言不发,只在眸中带着满满的关切。林素衣没有去在意他的异常,或者说就算是发现到了也会因为凤凰镜幻象之力的作用而本能的忽略,“堂哥这两日不眠不休地照顾我,殿下更是陪伴一旁衣不解带,是我的错,如今让殿下为难了,素衣万死难辞其咎。”   听他如此说,锦瑟几乎连正视他的眼睛都不敢,原本的怒气也在林素衣温润的声音下荡然无存,别说衣不解带了,她都不知道在林素衣的病床旁和水云卿荒唐了多少次,心里一时间五味陈杂只觉得无地自容,就听林素衣咳嗽了两声又道:“不如我陪着殿下一起到门外和正君请罪吧,这事本是因我而起……”   锦瑟慌忙按住他想从床上起身的动作:“你身体不好就别折腾了。秦若临那里我会去解决,你就不用操心了。”   “亲王可千万别责怪正君,家和万事兴。”林素衣还在劝解道。   “我会陪着亲王一起去的。”水云卿对着林素衣道,“你尽管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林素衣对着他微微颔首,眼神中透出感激:“这两日为了照顾我,堂哥都瘦了呢,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水云卿被他如此诚挚的语气说得一顿,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的脸都红了一片,细心地将他的被子掖好,他耐人寻味地说道:“你我本就是兄弟,跟我客气什么。”   林素衣点点头,看他十分自然的模样,水云卿自以为他是听懂了他的暗示,心里遂也去了不少的压力。   锦瑟几乎想要捂脸,面对这两个男人一家亲的样子她真的很不习惯好吗?   两人一走出院门,就见秦若临眼神微微一亮,他本就是个聪明人,在看到锦瑟一脸淡漠的表情时就知道他是生气了,当即就恭恭敬敬地将头磕在青石板上请罪道:“殿下恕若临今日介越了,实是殿下多日不肯出来,又不许我们派人进去照看林侧君,若临者才会出此下策。”   锦瑟本来满腔的怒气,如今对着一个跪在地上伏低做小的男人也发不出什么来,何况她内心深处也知道,从情理上来说若临的做法并没什么大错,自己这几日情绪不稳一个人都不见,整日里只和林素衣甚至水云卿墨迹在一起,也难怪王府之中人心惶惶,真要从道理上来讲理亏的绝对是她。而在她思绪变幻的当口,水云卿已经走了上去主动将秦若临搀扶了起来,后者微微一怔,随即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容貌和林素衣几乎一般无二但气质迥然不同的美男子,而水云卿却是毫不犹豫地对着他躬身行礼。   “云卿见过秦正君,进府多日还未向正君敬茶,是云卿的不是,待林公子身子好转了,云卿会亲自来正君院请罪,还请正君见谅。”   他的身份秦若临当然知道,毕竟他是锦瑟亲自从西塘请回来且又是得了女帝的恩旨入府的侧君,只是一直以来这位水神医不单单深居简出,脾性也十分孤僻冷傲,今日这般低头倒是让秦若临有些意外,但他身为正室的气度犹在,自然也不会失礼,当即也回了一礼让他起身。   “水侧君客气了,这几日劳烦侧君照顾亲王殿下和林公子辛苦了。”   水云卿微微垂眸,即使秦若临对他十分客气和蔼,他也依然维持着王府侧君应有的规矩,两人客客气气的攀谈了两句,看得锦瑟更是十分无语,原本走高傲路线的水云卿如今就这么轻易地和秦若临相谈甚欢,兄弟情深,只是因为……她接纳了他?即使她其实根本就只是利用他做了一个试验罢了,可这些后院男子们每次这副兄弟情深的模样摆出来都会让她有种说不出的膈应。   这一次林素衣如此危险,好容易才清醒过来,到底她该怎么做,这一点她几乎无法再自欺欺人,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让锦瑟感觉愈加沉重起来,好在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也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来到了秦若临的身边,对着他语气虽然也说不上好但总算堪称平静:“我这几日也是因为素衣的事失了分寸,怕你们过来一个个白白的添乱,这才没有心思应付让你担忧了,不过我毕竟是在王府里,院子里也有下人侍从们照顾,你又一直把后院打理的颇好,我又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下次切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她这话一出,秦若临霎时间就红了眼圈,急急解释道:“是若临任性了,实在是,实在是……”   “想来是秦正君有了喜,想要让亲王殿下高兴一下吧。”水云卿不愧是为神医,只从气色上就看出了七七八八来,见秦若临一脸羞涩地低下头去,顿时就更有底气了,不过他如今也没有什么嫉妒或者吃味的心思,对着锦瑟亦是笑了笑:“恭喜亲王殿下了,亲王殿下知道了定会十分的欢喜。”   欢喜?她是惊吓好不好,她又要喜当爹,不,喜当娘了?看着因为水云卿的话而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去的秦若林,锦瑟表情有那么一瞬间说不出是高兴还是纠结,照理她应该表现得高兴一点的,毕竟这可算是她和正君的孩子,若是放在别人家就是要生嫡女嫡子的大事了,可她一点都没有思想准备怎么办。   “你身子还好吧,刚才还在院门外跪了这半日。”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锦瑟只能干巴巴地如此道。   “放心吧,若是秦正君信得过云卿,云卿亦会尽一份绵薄之力,为正君调理身体。”   “有劳了。”秦若临对着水云卿优雅地道谢,他今日也是孤注一掷了,果然锦瑟听到了这个消息便再没有怪罪他的所作所为,还将她从林素衣的院中拉了出来,只可惜如今的他就算有了孩子,那孩子只怕也是及不上未央了,而且如今他有了身孕只怕短时间内就再也不能侍寝了,必要在亲王身边放个妥帖的人伺候,将她的心从林素衣的身边拉回来才行,秦若临心里不无遗憾地琢磨着,同时又借着攀谈的机会细细端详起了水云卿,心中暗自揣测锦瑟对他的心思是否及得上对林素衣的一分半分。   水云卿倒是看得出锦瑟并非真的那么期盼这个孩子,他心中暗叹一声,未免秦若临看出端倪对林素衣愈加不满,他只得尽力地周旋着转移他的注意力。   只是锦瑟看着秦若临陷入沉思,让秦若临心里一阵的忐忑,生怕锦瑟心里不怎么喜欢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仍旧对他的今日所为不满,只能有些不安地看着锦瑟欲言又止。   水云卿倒是明白锦瑟的几分心思,知道她或许是顾忌着林素衣大病初愈,只怕还在琢磨着如何瞒着他,却不料锦瑟深深地看了秦若临一眼,缓缓道:“既然你都来了,不如一起进去探望一下素衣吧,顺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原来她忽然就意识到这又是个试探林素衣所中的幻象之力的好机会,就不知道他听了这个消息会怎么样了。   她在这里轻飘飘的丢出来了这么一句话,两个男人顿时都是惊了一下,水云卿看锦瑟的表情十分平静,不由也只能微微叹息,如今他心思变了,自然也会为林素衣着想,想到他这个堂弟的性子似乎是有些执拗的,据说以前也是为了独占亲王宠爱而惹出了许多事,如今这身体若说起来除了受伤以外,其实也有些当初忧思过重落下的病根,现在的他表面上虽然看似放开了许多,但他也生怕他是将某些心思埋在了最深处,反而会对他的病体不利。   和林素衣比起来,以往就曾和凤仙等人一起伺候锦瑟的水云卿心态就好了许多,再加上他原本就失去过锦瑟,如今能重新回到她的身边早已是心满意足,这也是为什么他如今愿意对着秦若临这个正君心甘情愿折腰和臣服的缘故,毕竟入了锦瑟的后院就要守王府后院的规矩,水云卿这样的男人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独占锦瑟,自然也不存在妄想。   而秦若临因为锦瑟的提议则是完全不知所措了,他一直都是清楚锦瑟对林素衣的重视的,今日却要他亲自过去将这个消息带给林素衣,唯一能解释的就是锦瑟或许是想借这个机会彻底的让林素衣认清自己的身份吧,或许锦瑟也意识到林素衣侍宠而骄的心态,有心想要敲打他一番了。秦若临想到这里一时忧虑一时又有些兴奋,对林素衣他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两人都是最初最早入王府的,本该相依为命互相扶持成为感情最好的兄弟,只是发生了太多事让他实在喜欢不起来林素衣的性格,明明秦家没有任何及不上林家的地方,容貌上他自认和林素衣也是春花秋月各擅胜场,他又凭什么如此忽略他这个正君,处处独霸着锦瑟这样一个妻主。   正因为心里的这份不甘和怨恨,他才会使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害得林素衣受伤甚至被休弃,若是易地而处,他宁可自己不是王府正君而只要锦瑟的宠爱,只是经历了这么多周折以后,如今他也不欠林素衣什么了,只要他日后规规矩矩的,他身为王府正君也不屑再用什么小手段对付他。   两个男人都带着千回百转的心思来到了林素衣的床前,乍然看到正君到访亲自来到房内,林素衣自然亦是吃惊不已,只是他如今整个人都几乎活在了被灵力蒙蔽着的幻像中,即使听到了秦若临有孕的消息也依旧笑意盈盈嘴上说着恭喜,眼神却略带同情或者说担忧地看向锦瑟,心中所感受到的念头是,妻主竟然为了他动用影卫让正君坏了身孕,实在是太不易了。   秦若临和水云卿两人哪里知道林素衣心里所想的念头,在看到他脸上没有任何不自然和勉强的神色,便也以为如今这位林公子终于放下了心结了,水云卿更是细细地观察了他半晌,在确定他的确是真心实意的没有勉强后,只归咎于他如今真的是彻底想开了。   只是看着这样的林素衣,锦瑟并不觉得放松,发而觉得更沉重了,她甚至刻意亲昵地当着他的面将秦若临搀扶着坐下,嘘寒问暖要他注意身体,再一边偷偷地瞥着林素衣,却见他脸上依旧挂着盈盈浅笑,脸上毫无异色,连秦若临都看不出不对来,但秦若临雀绝对想不到锦瑟的用意,只以为自己如今有了身孕,锦瑟对他才会格外不同,心中的喜悦当着林素衣的面他自是不敢太明显地表现出来,但因着大半个月没有见到锦瑟而对林素衣生起的怨恨此时却已经淡去了不少。   锦瑟感觉到深深的无力,若是换一个人只怕还会感激凤凰镜给予的这个结果,明明林素衣就在眼前,可锦瑟感觉他很陌生,她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失去了他,之前的林素衣即使嘴上说着不在乎,一次次地表示他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生活,可私底下他仍是用着小心思玩着心眼在争宠,用大度从容伪装着他内心深处的独占欲,他的退让和容忍有很多原因是因为未央,毕竟有了孩子的男人心里不能再只是自私地想到自己。可现在的林素衣却是真的全然都不在乎了,他已经完全活在了凤凰镜为他所构筑的世界里,在那个世界里,或许她真正做到了专情如一,用各种手段保护了他,讽刺的是那还是她玉锦瑟么?那不是……   锦瑟感觉自己心里沉甸甸的,明明林素衣近在咫尺,可她却觉得她已经失去了他。   和锦瑟一起回到正君院的秦若临开始旧事重提,将后院的侍寝规矩又提了上来,他如今有了身孕,自然是表示他不适合再侍奉锦瑟,本以为亲王殿下又要为了林素衣而极力反对或者阳奉阴违,岂料这一次锦瑟竟然保持了沉默,表示一切任凭秦若临这个正君做主。   第二日,洛荷生便在众人艳羡的眼神中送入了锦瑟的寝室,本就长得国色天香的他在精心打扮下更是极致的风姿绰约,俊美绝色。虽然有不少人以为锦亲王如此做是为了给林素衣正名,免得他因着之前的风波再度成为众矢之的,但众人还是心中暗喜,锦瑟后院的男人本就是各有千秋,心机城府一个不少,因此几乎每一个都自诩只要给他们机会,必然也能在锦瑟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但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接下去的几天,锦瑟虽然夜里都各自召见了王府后院的侧君侍君们,但他们谁都没有真正如愿爬上亲王殿下的床,仅仅只是和亲王殿下秉烛夜谈或者被她颜悦色的垂询几句,虽然这些后院夫君们心里各自都有些失望,但能有机会接近亲王殿下对不少人来说已经是十分满足了,在锦瑟面前,哪怕只是红袖添香亦是风雅,何况众人心底里都知道这位亲王殿下生来腼腆,不是个风流成性的,总要磨合得她对他们有了感情才好。   其实锦瑟只是利用所谓的侍寝的机会一个个去了解和感受这些后院的男人之中究竟谁是魔之子□□而谁不是,正如她所意料的,她后院中的男人已有为数不少的魔之子分/身,如君紊、柳侍玉、素景然皆是,杨过和寒朝羽虽然不在府中,但锦瑟有预感他们十有八九亦是,魔之子如此厉害的人物,便是化身三千凡人也绝对一个个都是惊才绝艳之辈,何况又有凤凰镜留在她体内的灵力提醒,因此要分辨起来并不为难,而如文夏咏,姚青青和华卿则不在此列,姚青青和华卿倒也罢了,找个名目或许也不难弄出府去,只是如此做显得太不近人情了一点,可文夏咏这个女帝赐婚的哪里是她可以轻易休了的,更勿论文太傅是她的授业恩师,她怎能做出如此没有良心的事情来。这种种麻烦让锦瑟顿时就更加头痛了。   而且锦瑟隐隐有所觉的是,越是接近尚未被她“征服”的魔之子化/身越是对素衣的助益大,这魔之子在这个世间到底有多少□□啊?锦瑟想到自己的处境不由地只想哀嚎。自己居然要靠和其他的男人在一起才能救素衣,如此荒唐的事情,到底得多没有节操和下限才能让她没有心理障碍的去做呢。而且从凤凰镜给予她的暗示中她也知道,自己绝不能可能靠单纯的持续“宠幸”或“征服”其中的一两个人来让素衣好好地活下去,也就是说,她妄想靠着水云卿一个人能够让林素衣恢复过来那是做梦。   换言之,她日后估计得过着和自家二姐一样的“性福”生活,每日被不同的美男“服侍”着,才能保证素衣性命无虞。可如此高难度的事情臣妾做不到啊!!   锦瑟在这里愁肠百结,却不知道自家后院的几个夫君们又再度聚集在了一起,谈论起了她的身体问题。如今秦若临有了身孕,寒朝羽又不在王府后院坐镇,诺大的王府总不能没有理事的人,何况还有锦王府本身的田庄店铺以及各个男人们嫁进来时带来的嫁妆需要打理,好在锦瑟娶回家的男人都不是普通人,王府后院可说人才济济,如柳侍玉亦是个中翘楚,很多庶务上都打理的十分出色,因此秦若临近日便和他走得近了些,亦有心提拔他为自己分担一些职责。   几个男人来来往往的,就又谈到了锦瑟的身体状况,秦若临时亲身“感受”过的,心中对自家的妻主“能力”并无疑惑,而他更清楚她和其他的贵族女子比起来想来应是十分腼腆的性子,总要男人主动些才好。只是他亦有自己的私心,虽说正君应该贤惠大度,可也没有主动地和别人提起自己和妻主之间的私密事的兴趣,因此对于锦瑟这段时日纯聊天却对后院的美人一个都不碰的行径,秦正君只能表示他爱莫能助。   妻主不碰你?只能说明你魅力不足,吸引不了她吧,唉,谁让锦亲王如此天姿国色风华绝代,一个女人本身就长得天怒人怨,也难怪对男色提不起兴致来。   后院男人们如今聚在一起话题总离不开自家妻主,唯有柳侍玉始终一言不发若有所思,他向来见微知著,因此看出来这段时日锦瑟似乎是有心事,其实以她如今亲王之尊,这后院的男人着实算不上多,可即使如此她先前似乎也隐隐地有着想要将他们弄走一部分的想法,不得不说柳侍玉的心机极为可怕,他能够在选秀中脱颖而出,最后又为宫中贵人所忌惮,正是由于他一叶而知秋的本事,整个王府后院比他聪明的有之,但比他更有城府的却没几个,若说后院里谁最会琢磨锦瑟的想法的,绝对是他无疑。   其实柳侍玉先前有一段时日也是十分的紧张和不安,生怕锦瑟真的会将他们遣离王府,毕竟他不过是区区侍君,何况还早已不洁了,若是失宠只怕女帝也不会替他们做主,好在锦亲王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当日在君傲曾经亲口应承过要给他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即使她承诺的时候顶着的是一个大周宫侍王允儿的身份。他知道锦瑟现在改了主意想要他们离开并非是因为嫌弃他们,只是为了林素衣罢了,她想要独宠林家公子,不管是为了让他开心还是要让他满意,势必都容不下后院其他人的存在碍他的眼,只可惜这位林公子的身子看起来实在是不怎么靠谱,亲王殿下若是一意孤行下去想必也知道对他来说更是催命符吧。这恐怕也是亲王殿下近日来犹豫不决的原因。好在最近亲王殿下的想法已经隐隐有了松动,如此一来对他们来说也算是好消息了。想到这里,柳侍玉姿态雍容而优雅地抿了一口清茶,今夜又是轮到他侍寝了,或许,他也该稍稍放开一下手脚,毕竟亲王殿下的想法瞬息万变,他要尽早得到她的认可才是。虽然他所猜测的根源不完全相同,但柳侍玉不愧是心计过人,睿智聪慧,短短时日居然就将锦瑟的心思猜到了一个八九不离十的地步。   在整个王府后院中,柳侍玉的容貌并非是最出众的,但他也却也带着绝对不会被泯灭于众人的俊美和气质,何况锦瑟在君傲时也和他相处过一段时日,对他的性子有些熟悉。这个男人眉目清俊如扬柳扶风,白莲出水,眉眼间隐约透着温润柔和的气息,如云色微漾,说话更是犹如清风拂面,让人相处起来总是十分的轻松舒适,毫无压力。   这样的男人做朋友锦瑟毫无压力,可要是进一步发展起来那就让锦瑟觉得十分不适了,她现在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素衣已经变了一个人,可即使如此她还是舍不得让他离开,可要留下他自己付出的代价亦是违背了她做人的准则。事实上为了说服自己,锦瑟已经足足纠结了好几个日夜,她每日都去探望林素衣,发现他如今的身体状况也就是维持在不好不坏的虚弱状态,甚至因为她这些时日不肯“努力”还有开始恶化的趋势,水云卿则如同着了魔一般的拼命想要找出病因来,只是这种事哪里是靠他一个人可以解决的?   “妻主是在担心林公子么?”柳侍玉唇线轻抿,嘴角含着丝缕浅笑,似那缥缈轻风恍若无痕,“有水侧君在他身边照顾,他定然会安然无恙地。”虽然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安慰之语,却因为语气的诚挚而让人觉得意外的信服,心头烫贴。   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的美男,锦瑟闭了闭眼,她现在不想说话,却还是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脸颊,柳侍玉微微一怔,整个人呼吸都窒了一下,亲王虽然一直都对他和颜悦色亲切有加,但两人却还从未如此亲近过,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紧张地红了脸垂下了头,白皙的指尖情不自禁地捏紧了自己手中的帕子,在锦瑟亲近他的时候居然就踉跄地倒退了一步。   还是第一次把人吓到的锦瑟有些吃惊,她刚才其实也是无意识的动作,想着试试看是否可以接近一个看起来什么攻击性的男人,完成任务,而他这副受惊模样显然是取悦了锦瑟,让她微微一笑,原本有些勉强的感觉也是荡然无存了。   “你在怕什么?”明明自己也有些不太乐意这么做,可看着对方比她更失态的模样,锦瑟反而是释然了不少,她本就容颜惊人,这一笑更是有些华美,虽然浅淡,却是世间最传神之笔也难以描绘的画面,柳侍玉不由地呆了一下,电光火石间他知道自己方才刻意的后退起到了效果,如他所料的,亲王殿下果然是更喜欢害羞而内向的男子。所以他退了,她就进了,所以只要分寸把握的好,他今夜只怕是有希望可以得偿所愿了。   “我,我只是没想到,亲王殿下如此突然,我吓了一跳。”看着一个清俊温润长身玉立的美男在她面前紧张的语无伦次的模样,锦瑟也是有些好笑,想到了在君傲时,私底下这个男人永远都是从容镇定,温吞水一般淡雅清高的性子,锦瑟又道,“那我若是要你侍寝呢?”   柳侍玉的表情明显是有些惊慌的,仿佛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样子。   “你也别害怕,不过现在的我可能和君傲的时候喜好不同。”锦瑟误以为他如此表现是因为那个冒牌货在君傲时对他们都太粗鲁了,毕竟据暗卫事后禀报,那位已经翘了辫子的易容大姐在床上表现得着实是有些豪方,搞得她如今想为自己正名还得用如此含蓄的措辞。   听她如此说,柳侍玉不由地怔了一下,抬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说这句话时并没有任何意有所指的含义,顿时就明白了锦瑟这是在为自己和那个冒牌亲王的不同做铺垫,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她还在顾忌着他的想法不说实话,宁可自己背着这个耻辱,柳侍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抬头凝视着锦瑟,清润而坚定地道:“侍玉从君傲回来后,就完全抛弃了过往了,承蒙殿下不弃,从此后,侍玉只会将妻主视为侍玉的天,活着时是妻主的人,死了也是妻主的鬼。”   锦瑟被这句话雷到了,她看着柳侍玉的眼神就知道这个男子说的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可是……被人这么表白她真的有些不适应啊。   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忽然听到院外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暗卫跪在门外,那声音虽然听上去波澜不惊,但语速还是有些急切的:“殿下,刚才司马侍君擅闯林公子和水侧君的院落,虽已被侍卫们拦下了,可是属下怕伤到了司马侍君,不敢定夺,还请亲王殿下示下。” 第446章 第四百四十章   440   司马琴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自从上次分别后,连续大半个月他都没有再得到那位“商小姐”的只言片语,就好像当日他们的见面不过是一场梦一般,既然那个商小姐不肯出面,那他就亲自找到玉锦瑟问个清楚明白,反正身为皇族的她肯定知道她的身份,偏偏这个该死的亲王又在那个什么林素衣的院子里整整待了快一个月都不出现,等好容易她肯从那个地方磨蹭地出来了,秦正君又把后院的侍寝规矩提了上来。   出身江湖的司马琴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的个性,他以往的冷漠淡然都不过是不在意罢了,可他这样的人要么不动心不动情,否则必然天崩地裂一往情深,这也就是传说中的外冷内热,不动心则已,一动心就什么都不在乎的那种类型。   总之对司马琴来说,让他去给那个所谓的亲王侍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他宁可孤注一掷,逼着锦瑟说清楚那个少女身份,从此后他自会追随而去,江湖儿女本就是敢爱敢恨的个性,甚至到了紧要关头不计后果的事情都做得出,就如同现在,司马琴表面上客客气气地带着给林素衣探病的名头来看他,等真到了对方面前却又奋然发招将他制住,然后老神在在地让林素衣的贴身侍从们去请锦瑟来好好地“谈谈”。   如此处心积虑,即使是王府里本来就被寒朝羽等人安排着的各个护院和有武功的侍从们也是来不及反应,毕竟再怎么样也不可能防备一个后院男人如此发招,他这种举动简直是让整个院子的人都吓呆了,谁能料到前一刻还和和气气的司马侍君后一秒就对着林侧君出手了?偏偏水云卿此刻不在王府中,否则有他在的话好歹还可以用些□□放倒这位冲动的司马公子。   莫非这是为了争风吃醋?司马侍君这是再也忍受不了被冷落了?不少人的心中开始有了自己的解读。   而身为司马琴贴身侍从的赵寰和陆尘更是惊呆了,他们万万想不到司马琴今日居然是有备而来,专程对着这位温润如玉的林公子下手的,想到这位传闻中的林素衣对于锦亲王的重要性,两个男人都是吓白了脸,生怕他铸下大错不慎伤了林素衣,赵寰两人终于只能什么都顾不得地对着司马琴和盘托出道:“司马公子,我和陆尘两人其实都知道那位商小姐的真实身份,您放了林公子,我们什么都告诉您。”   只可惜司马琴从心底里不相信他们的话,冷笑了一声,他淡然挑眉道:“我还是等亲王殿下来亲自和我说吧,免得你们万一说的不尽不实,我可就浪费了这大好的机会了。”   赵寰见他不信,不由更是焦急得六神无主,陆尘反倒相对的比他镇定多了,他上前一步,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几步膝行到了司马琴和林素衣的近前处:“陆尘对天发誓,绝不敢有丝毫虚言,我和我家公子这次绝对不会再隐瞒,求您切不可伤了林公子。”   他双目微红,原本就美艳动人的脸上如今更是泪光盈盈梨花带雨,教人看了就为之心疼,只可惜司马琴是个男人,他并没有半点动容,依旧十分冷静地道:“你们放心,此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连累你们,若是你们怕我稍后会把锦亲王得罪狠了,你们现在就离我远着些,我必不会把你们给牵涉进来。”   几人你来我往的对话,把房内其他的人都给看呆了,手足无措的侍从们更是闹不明白这主仆三人到底在搞什么,而林素衣此刻虽然身体虚弱又被司马琴牢牢地禁锢着,却并没有半分的慌张,反倒成为了这个屋子里此刻看起来最冷静的人。他目光宛如清泉,温润如玉,神情从容,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司马琴,就让他禁不住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司马公子。”他轻轻地咳了两声,却完全没有挣扎的意向,司马琴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上的力道又放轻了几分,林素衣由此看出来了他本不是个心肠很毒的人,不由又是微微一笑,眉眼温雅声音清冽:“你且稍安勿躁,既然你是为了见亲王,便还是定心凝神的好,无论有什么请求都可以和她好好说,她素来性子平和,想来是不会为难你的,”   “哼,你懂什么,我今日若是不如此,下次再见面时只怕就不是我说了算了。”若是侍寝的时候再见面,指不定这个禽兽亲王为了得到他使出什么阴招来,他可不信这些贵族女子们是什么正人君子,一个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俱是些口是心非的伪君子。倒不如他掌握主动来得好,既然她那么在乎这个林素衣,那想必也会为了他退让几分把吧,总之今日定要教她和盘托出到底那个少女是什么身份。   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林素衣反而有些闹不明白司马琴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了,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别说对锦瑟有什么钦慕之情了,反倒是像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可若不是为了争宠他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要挟持自己呢。   就在林素衣有些想不明白的当口,得到了通报的锦瑟也急忙忙地赶来了,王府里本是有保护林素衣的暗卫的,可一来司马琴也是会武的高手,近距离下骤起发难压根令人猝不及防,再加上在他们看来这说到底只能算是亲王后院里男人间的争风吃醋,反倒是不好出手了,由身为妻主的亲王自己来解决和立威反而更好。阴差阳错之下,如此便让司马琴占得了先机。   锦瑟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司马琴一把长剑横在了林素衣的脖子上的情景,相信对方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足以让他丧命,这一幕看得锦瑟简直是心惊肉跳,而看到锦瑟终于出现了,司马琴眉目愈加凌冽,他冷哼一声:“看来殿下还是在意林公子的,想来我应该很快就会得偿所愿了。”   锦瑟无语,她也很想让他早日滚蛋好吗?若是要放他走,她是十二万分愿意,有必要搞到这么大的阵仗的,说真的若非是看在司马铭和令狐源的交情上,司马琴如此的冒犯之举让他死一千次都够了,更别提她大人大量根本不欲和他计较了,当然,前提是他绝对不能伤了林素衣一分一毫。而司马琴此刻看起来也不过是面上凶狠,实则他对林素衣并没有什么杀气。   这也是为什么锦瑟觉得吃惊而没有愤怒的缘由,反而整个人都无奈至极,因为在她见到司马琴的的一瞬间,她就感觉到了对方也是居然亦是分/身之一,这就意味着若她决心要让林素衣活下去,那么就须得真正“收”了司马琴,锦瑟知道自己想要拒绝一个男人往往不那么容易,可要用摄魂术征服一个男人却是再简单不过,便是司马琴对她有再多误解,只要她将他强行压倒来一场圈叉,绝对可以将他的心彻底收复,毕竟谁让她如今修炼的摄魂术秘术如此逆天呢。而更让她无语的是,在一旁的陆尘居然同样亦是魔之子的□□……简直像做梦一样,还是个噩梦。   “司马公子,这里是锦王府,可不是你司马府。”任谁都看得出亲王殿下的脸色现在是极不好看的,语气更是不悦,这让整个房间内的人都神情为之一肃,心知肚明即使是这位平日里一贯脾气最为温柔的亲王殿下,如今也是有些真怒了。不少人更是在心头暗忖,这林素衣不过是区区一个后宅男子,若是司马琴想要借着一个男人和一国亲王谈条件那可真是可笑了,饶是他林公子算是是锦亲王心尖尖上的人,司马侍君如此做也是枉然,反而皇族威严不容冒犯,锦亲王殿下便是再好性子的人也不可能为此低头。   但锦瑟的下一句话却直接让这么想的人们惊掉了下巴。   “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便是,只要你放了素衣,我自是什么都能答应。”   全场静默了片刻,简直是落针可闻,反倒是林素衣看着锦瑟淡然浅笑,只是微微动容的表情显示了他绝不平静的内心。   “亲王殿下莫非到现在为止还不知我为何出此下策?”   “……”说真的她也很想知道原因好吗?   “我本来就非自愿入锦亲王府”,还请亲王殿下高抬贵手,放我离开。”锦瑟的脸色一时间真的有点黑,朋友你能把话说清楚吗,别搞得好像是我强取豪夺让你来的似的。   “很好,我允了。”本来就想送走这尊佛了,免得自家后院每日里搞得和战场似的鸡犬不宁,但见到他并没有因此满意而放开林素衣,只得板着脸又问道,“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了吧。”回头她绝对要和令狐源还有司马铭算账。   “我还想要见到那位商小姐,也就是殿下认识的那位商小姐。”司马琴此刻并没有因为锦瑟爽快的应允而感到愉悦,依旧语气十分冷静,“原本我也不敢为这种小事打扰殿下,实在是担心殿下一时不小心,将我真的当成后院的侍君看待了。”他环顾四周,语不惊人誓不休地又来了一句,“我本就心悦于那位小姐,对亲王殿下无意,还请殿下见谅。”   不用去看锦瑟也知道周围一些不了解内情的侍从们略带诡异的眼神,心中不由后悔没有一开始支开他们,心头一阵阵的怒气上涌让她此时简直都有些想要骂人了,我靠你能别说的好像是我看中了你你却出淤泥而不染似的吗,当初是我求着你来亲王府的吗?你真当我是软柿子啊。   “行,你要见,稍后我自是会让你见到她,现在你可以放开本王的侧君了吗?”就算心里有气,锦瑟也知道眼下不是个好时机和司马琴去理顺这些乱麻,她更担心林素衣的身体,只因为就这短短片刻间,因为始终被司马琴禁锢在怀里,林素衣本就孱弱苍白的脸色似乎变得愈加脆弱了,简直就是摇摇欲坠。   其实林素衣并不是真的如他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赢弱,所谓的摇摇欲坠也是因为他在努力的忍住嘴角的笑意而着实有些辛苦,锦瑟的憋屈和冤枉之色别人看不出他却是一眼就看透了,显然这位司马琴公子当日不是甘愿入府,锦瑟也不是自愿要收了他的,只可惜从始至终反而是他自己都会错了意,想着一直以来都被人趋之若鹜的锦亲王殿下如今却在这位司马公子面前变成了被唯恐避之不及的风流色女,连林素衣都觉得有些忍俊不已,不过在场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他一般如此心情淡然还带着看好戏一般的悠然和闲情逸致。   陆尘和赵寰两人都是心底一沉,随即便是暗暗的叹息,人要作死真心是谁也拦不住,他们也是对司马琴的执着无力了,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威逼亲王,甚至自请出府,日后只怕再如何也是没可能重新回来了,毕竟皇族的规矩和脸面不容破坏,亲王殿下能不计较他今日的失礼和冒犯就是大幸了。其实这里的人也都明白,饶是司马琴武功再高,想要在王府里毫发无伤也是做梦,若非亲王殿下高抬贵手,只怕他现在早就被拿下了而不是好言好语地和他对话,只可惜锦亲王对待他这温柔的一面这个司马琴却是一点都没看破。   不过锦瑟实则并没有众人所以为的故意放司马琴一马那么高大上,相反她现在已经恼得恨不得让暗卫直接将他丢出王府了,之所以没有付诸行动主要还是因为担心林素衣,再加上看在司马铭的面子上这才有心放司马琴一马。可泥人都有三分脾性,司马琴若是还如此不知好歹,锦瑟不介意使出一些摄魂术的手段来让他下不来台。   锦瑟心里其实也是有些小女人的脾气的,这司马琴不是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她么,她反正也无所谓,虽说司马琴亦是个修眉俊目唇红齿白的美男子,但锦瑟对他素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情,而且她见过的美男实在太多了,就司马琴这样的在她眼里也不过中等之姿罢了,不过在一些口味比较特别的贵女眼里,她们还是挺喜欢像他这样气质冷峻淡漠的美人的,尤其他此刻瞳仁犹如黑曜石,仿佛有焰火在里面燃烧,淡粉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是耀眼夺目了三分。   她其实早就有心要放司马琴离开了,只是因为凤凰镜和林素衣的变故,这才让她这段时间完全忽略了司马琴的事情,如今看来自己重新迎合秦若临的后院侍寝规矩恐怕也是让他误会了,其实就算真的哪一日是把他送来身边锦瑟也不会碰他的,毕竟就算是和其他人……锦瑟也没做好那个思想准备,何况还是把自己视为仇人的司马琴呢。只是那些话司马琴私下里说说无妨,当着这么多人面这么大辣辣的歪曲事实有没有想过她以后怎么做人?不过在女尊世界里面,其实这些话对一个女人来说真的不疼不痒的,何况他们此时又是在王府后院对峙,因此司马琴并不是存心要贬低锦瑟才如此说话的,只是锦瑟心性毕竟还是和这个世间的其他女人略有不同,因此……她很不高兴,尤其此刻司马琴显然还在和她谈条件,大有一副不见到“商小姐”就不罢休的架势。   “亲王殿下不如还是先派人去请商小姐来吧,只要见了她我自会放了林公子,绝不会伤了他一根毫毛。”锦瑟已经如此低声下气了,结果司马琴简直就是顺着杆子朝上爬,让锦瑟在这里干巴巴地等着把他想见的人找来,这几乎就完全等同于胁迫了,明眼人都看得出司马侍君这是预备孤注一掷了,而在司马琴的心底里,他其实也不过是想当着“商小姐”的面和这位锦亲王一刀两断,以证明他的决心和清白。   但锦瑟就真的不爽了,真的很不爽。她忍耐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众人挥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随即她又隐晦地打了一个手势,示意那些暗卫们也跟着退下,于是一些原本还打算多看一会好戏的暗卫们,此刻也只能有些失望地退下了。她们其实是不担心亲王殿下受伤的,别提这个世间到底有多少口是心非因为吃醋争宠而当着自家妻主的面而做出蠢事的男人了,就亲王殿下的那个身手谁能伤得了她?   眼下这简直就是一出宅斗大戏啊,就不知道亲王殿下最后想怎么收场了,不过不听话的男人么,该收拾的时候就不该手软,只盼着亲王殿下这一次能硬气一回了。   锦瑟当然是不预备再纵容这个司马琴了,别说她没这个能耐把自己精分成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他的面前,就说他现在始终不肯离开林素衣脖子的长剑就让她足够的胆战心惊了,既然来软的只会让人得寸进尺,那她也只有不客气了。   想到这里,待察觉到周围的人明的暗的都退的差不多了,连眼带担忧之色始终磨磨蹭蹭的陆尘都走出去了以后,锦瑟终于爆发了,她一双美眸如清泓般清澈动人,眼底却似被隔了一层,霎时间室内犹如百花绽开一般,衬得她愈加容颜如雪莲初开肌肤似美玉生晕,晃得在场的两个男人都是恍惚了一下,锦瑟平日里虽然是用真容在王府后院行走,但总是时时刻刻记得用炉火纯青的敛息术降低自己的魅惑力的,可到了这种时候她只是轻轻地气场全开了一下,就让司马琴的视线瞬间失去了焦距。   心里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锦瑟速度极快的飞身上前一个轻盈的旋转就将林素衣揽入了自己的怀中,趁着司马琴还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的当口上下审视了他的身体半晌,待看出没有什么伤之后锦瑟方才松了一口气。   林素衣整个人脸色都是红的,原本风度翩翩的俊雅美男被自家妻主“英雄救美”了之后更是两颊生晕,乌发微乱,只是毕竟身体被凤凰镜的诅咒所控制,再加上这段时日锦瑟几乎又是过着“清净”的生活谁也没有宠幸,因此林素衣反倒比过去虚弱了许多,经历了这一场变故更是觉得有些疲倦了。   锦瑟自然是不忍心让他受罪,也不想放着司马琴这么一个□□留在这里,因此趁着对方失神的功夫,将林素衣放下后又一个箭步上前点了他全身的穴道,其实这也是锦瑟没有对敌的经验,若非是因为她如今的摄魂术气场全开的威力实在太强大,就刚才她夺回林素衣的功夫就足以让对方清醒过来了。所以若是普通的高手应该在一开始就占尽先机,先制住了司马琴才救林素衣,只是锦瑟实在是不舍得再让林素衣受一点点罪。   “你好好休息,我解决这个人再来看你。”锦瑟一把提起了司马琴,对着林素衣又关照了几句,“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你遇到这样的危险了。”她此刻摄魂术仍在运转中,因此无论声音还是气质都是带着惊人的魅惑,尤其那双眼睛,如一笼烟水藏着无尽的春光,让林素衣看了又是一阵的心驰神摇,只觉得能有这样的女子为妻主实在是如同做梦一般。   “妻主放心,素衣没事,只是司马公子他……”林素衣此刻还想着替司马琴求情,但锦瑟却已经制止了他的话,“你放心,我心里有分寸。”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锦瑟便迅速地带着司马琴这个任性的家伙回到了自己的院落,等司马琴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处在锦瑟的书房内,这让他不由地面色一变,正要开口,却见一只玉手忽的抵上他的喉间,那手五指纤长,如兰花般微张,看起来优美不胜,却正好封住了他的要穴。而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孔就在咫尺间,色弱春晓,容色绝美让人不可逼视,却只看得他心如坠冰窟。   “亲王殿下还真是手段高超啊,这是软的不行预备来硬的了?”感觉到自己全身穴道被制动弹不得,司马琴也不慌不忙,只是语气中却带上了几分嘲讽,“人人都道殿下是个人中龙凤,君子如玉,如今看来却不过只是个卑鄙小人罢了。”说这话时,他容色平静,嘴角甚至有了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这气度和平静让他本来居于弱势的立场也显出一股与平日不同的大气。   锦瑟其实也有点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的感觉,内心深处其实她也犹豫过要不要将她其实就是“商小姐”的事情和盘托出,以化解误会冰释前嫌,可看着司马琴如今对她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嫌恶,锦瑟真的有点想不通了,她自认没做什么对不起对方的事情,对他也算是一直客客气气彬彬有礼的,他到底是做什么对自己这么大的恨意,不搞明白锦瑟真的有点死不瞑目的感觉。   “司马公子。”斟酌了一下措辞,锦瑟还是觉得先开诚布公的和对方讲讲道理为好,“当日你入府这事我确实不知,是令姐和我的师姐私下擅自定下了这门亲事,又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找上了正君。”她说到这里,神色忽然严厉了几分,“你若是不愿意,本王也绝对不会勉强,但入我王府的事情似乎不是我强逼你的,而是你自愿的吧,既然如此,你为何总是口口声声说的我强迫了你什么似的。”到底还讲理不讲理?锦瑟几乎快要忍不住想要将这句话吼出来了。   司马琴微微皱眉,他也不是完全一味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人,锦瑟这些话从情理上来说也是站得住脚的,她毕竟是天潢贵胄,身边要什么美人不可得,的确犯不上心心念念的去娶自己这么一个不过江湖出身的男子,何况她的后院如今还有武林盟主之子杨过为侧君,司马琴再如何自恋也不会觉得自己及得上各方面都比自己出色许多的杨过。   “可你却让商小姐身边的人做了你王府的奴仆。”司马琴声音清越而冷然,“即使我现在知道他们不过是假装的,可他们当日是为了你卖命吧,你呢,却在事后将他们视为仆从处置,商小姐更是到如今还不得不隐姓埋名不敢显露真身,你到底是把她当成了什么了。”   看到他气势凛然声声诘问,锦瑟再度无奈了,前一项她是真的是毫不知情,后一项……她现在深深的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曝露身份的好,因为这个司马琴真是固执的让人真心没话可说。   “司马公子,我其实真的有点好奇你当日为何肯来亲王府做侍君,你不是本来都预备出家了吗?”锦瑟刚说完这句话就觉得坏了,果然司马琴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曾想要出家?”但随即他就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冷笑了一声,“是了,我怎么忘记了呢,你们这些贵女们素来都是最在意男人的清白的,我又是江湖男子,亲王殿下怎会不派人去调查一下。”   又是个误会,锦瑟感觉和他说话怎么就这么心累呢。   “你要见商小姐是不可能的了,她已经离开京城,继续去为本王办事了。”锦瑟最终决定还是维持现状的好,她可不想被司马琴知道了自己就是商安春,日后又搞出来新的麻烦。   想到商小姐再度销声匿迹的这些日子,司马琴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眼眸里透出一抹难以察觉到的忧色,人海茫茫,哪里是那么容易可以找到她的,否则他也不会想着要逼迫玉锦瑟了,然而那抹忧色很快又消失在他那苍白的面孔之上,只余那惯常冷漠的表情直视着锦瑟,还带着隐隐的恨意:“你告诉我她是谁,堂堂亲王,总不会连这点小事都不肯吧,莫非你还要让她为你卖命去做见不得人的事?”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结论,让司马琴更是恨不得杀了这个锦亲王,而锦瑟却在他的目光中不断地感觉到胸口的炙热,烧得她简直都有些疼了。   锦瑟其实是有些明白的,凤凰镜这是在暗示自己,征服一个恨着自己的魔之子分/身的效果远胜过其他人。 第447章 第四百四十一章   441   书房内的两人陷入了僵持,锦瑟是实在有些不知道拿眼前的这个司马琴怎么办才好,有心想要直接把他就这么丢出去,又怕他不依不饶的继续时不时地蹦达出来给她添堵,毕竟她王府里虽然侍卫繁多守备森严,可她又不可能拘着府里的男人们一辈子都不出门,司马琴又是个做事不留余地不管不顾的性子,真要冲动起来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少事情来,尤其锦瑟看在司马铭的面上还罚不得动不得他。   “罢了,今日之事我给不了你交代,可也由不得你胡来。”   司马琴顿时脸色一变,这锦亲王是什么意思?莫非还要软禁他不成?甚至利用他威胁商小姐?   看了他一眼锦瑟就知道他又想多了,但因为对付一个讨厌自己的男人总比一个扑上来邀宠献媚的轻松点,锦瑟的语气倒也平和:“我只是要将你放出去,先安置在外院的宅子里,免得你继续横冲直撞的,我这里也就罢了,有些事若是被御史知道了,任谁也救不了你,毕竟你司马家可算不上皇亲国戚,你也不是我的爱宠,真出了事我可不会管。”   司马琴被锦瑟的话说得脸色忽红忽白的,是谁说这位亲王殿下性情温和的,这嘲讽人的能力可一点也不弱,不过对于锦瑟在这件事上宽宏大量司马琴如今心里也清楚了几分,心里一时也有些异样的触动,只是即使如此司马琴却也并不觉得感激,毕竟他早已先入为主觉得她不过是假仁假义。于是他侧过头,给了她一个眼神儿余光,轻呵了一声:“何必搞那么麻烦,你告诉我商小姐在哪里,我自去找她便是了。”   幸亏锦瑟也懒得对他的无礼计较:“你自己先安心出府住着,回头我自会让那个商安春来见你。”   这话一出,倒是成功地安抚住了司马琴,只是他仍是不满地瞪了锦瑟一眼:“怎么,亲王殿下这是敷衍我么?我早知道她并不是商安春了,连个真名实姓都不用?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若非锦瑟其实就是那个“商小姐”本人,不过司马琴却不知道,因此故作和对方关系亲昵有心诈锦瑟说出对方的真实身份来,这若不是同一个人,指不定就上了当了。   这家伙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锦瑟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这事你等她自己和你说吧。”   “你若是不交代清楚我自是不会离开的。”   锦瑟顿时揉太阳穴揉的更起劲了,语调轻柔却又丝毫不轻地朗声道:“来人!!”这分明就是懒得和他拌嘴的架势了。   司马琴不由脸色一变,他知道锦瑟耐心已经差不多告罄,果然须臾之间室内就出现了两个男暗卫,其他的不说,单单看他们落地无声的动作就知道都是一流的高手,至少甩开了司马琴这个就只能靠着身手欺负欺负普通贵族男子声厉内茬的家伙八条街了。其实自从林素衣回府以后,锦瑟就特特为和八姐灵冰要了几个训练有素的男暗卫们放在了后院。   玉家的皇女们其实也不乏在后院偷偷放置男暗卫的,但只有少部分是为了在自己兴趣减退前暂时保护哪个心肝儿,大部分是为了偷偷看后院男子们明争暗夺的争宠八卦和好戏,当着面儿她们却还装作懵然不知,心里门儿清却享受着众多男子们为了争宠手段百出在她们面前演戏,这滋味也不是一般的酸爽。   锦瑟当然没她们那么变态的爱好,她是真的想要好好保护林素衣,可因为交代的不够清楚,结果连这几个男暗卫们自己也以为他们只是负责替亲王殿下收集情报的,只是出了今日这一出司马琴的事情,虽说有惊无险可毕竟他们也有疏于懈怠的责任,自然需要请罪。   因此一被锦瑟召唤,这几个男暗卫们便垂眸低头,恭敬地聆听训示。   锦瑟倒是没有将责任都推给旁人的想法,暗卫们虽说是被派遣去保护林素衣的,可恐怕任谁也想不到司马琴会做出这么没脸没皮的事情来,何况司马琴虽然因为一时的冲动鲁莽做出了这样的事,但他的性子毕竟还是善良的,因此并没有伤害到林素衣一分一毫,也没有丝毫的杀气外泄,否则锦瑟相信以暗卫们的身手必然也是可以及时拦下的。锦瑟素来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但是身为主子有时候也不能有错不罚,因此这几个守着林素衣的暗卫们这一次也不能继续被放在林素衣的身边。   “你们将司马公子带去京郊的别庄好好看管着,若是再有疏忽两罪并罚,听清楚了没有。”   几个暗卫们不敢抬头,低声应是,心底里却都是对亲王殿下的宽宏大量暗含了一丝感激,锦瑟的想法是将司马琴由武功比他高得多的暗卫们看管起来,回头再派人把司马铭找来,让姐弟两个好好谈谈后将司马琴带回家去,免得让人误以为是她做人不厚道,纳了司马琴又将他扫地出府,当然最重要的是由司马铭将他看管起来也可以免了他还妄图去找什么商小姐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何况司马铭又是压根不知道自己其实就是那个假冒的商安春。当然出于当初大家的姐妹情谊,锦瑟又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因此她也愿意开开心心的将司马琴送走之余,回头再送些厚礼作为他日后出嫁的嫁妆,当然他要是再也不肯嫁人也无所谓,反正她玉锦瑟该做的都做到家了,这司马琴别说她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就他这种好吃好喝被供在王府里还胡作非为的行径,放别人家死一百次都够了。   锦瑟自以为解决了司马琴的时候,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居然有些动摇,居然琢磨着要不要先把司马琴就地正法了试试看是不是对林素衣有利,不由地就惊出了一头冷汗,冷静地回想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似乎是开始有些放纵自己,可哪怕是打着想要为林素衣好的旗号,这么一个个将自家后院的男人们“压”过去也实在是太随便了些,她本来就没有做好思想准备要种马,何况还是强行扑倒一个原本就对她完全没有好感的男人,这口味未免有点太重了。   等静下心来思索以后,锦瑟忽然就有些明白了过来,神情中也微微含上了一缕冷意,当日凤凰镜最后化为两道灵力,一道去了林素衣的体内,一道来了她的身上,因为一直关注着林素衣的变化锦瑟忽略了对自身的影响,还以为那道灵力给予她的只是辨识其他魔之子分/身的能力,如今想来其实就是个挖了个大坑给她,肯定是利用某种手段在暗地里潜移默化地影响她蛊惑她,试图让她在种马之路上一去不复返,等事情都成了定局了,自己自然也就回不了头了。   想到这里,锦瑟也是没什么心思再继续去应付柳侍玉了,她本来是压根不在乎这个世间所谓的男子的贞洁的,只是对于没什么感情的人她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心理障碍的和人滚床单,哪怕这是个风姿隽永的美男子,可林素衣的病却又着实让她头疼。   锦瑟此刻不知道的是,司马琴大闹林素衣的事情早已在一开始就传遍了后院,除了秦若临知道了以外,其他人同样消息灵通的很。当然,这些男人饶是表面上一个个都是贤良淑德的模样,内心里的腹黑狡诈程度却是丝毫不露,虽然事后都一个个暗恨林素衣的命大,但面子上却都做出了兄友弟恭的好模样,在知道他脱险以后甚至都亲自过来探望,送来了不少的礼物压惊,而匆匆赶回来的水云卿也是被惊出了一头冷汗,事后又亲自赶去锦瑟的院落和她请罪,锦瑟当然不会迁怒他,只是水云卿却自觉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跑出了府外打理所谓的药铺生意这才会害得自家的堂弟有了这等无妄之灾,若是有他这个精通毒术的大神医在,哪里会让林素衣受到这种危险,因此其后几天更是觉得无颜面对这两人,甚至都不敢再借着便利和锦瑟邀宠。   而秦若临在听说司马琴被送到了别庄以后也不由地低声叹息了一声,这在其他人家算是失宠的信号了吧,不过这司马公子看起来本就对亲王无意,而且锦瑟如此做焉知不也是在保护他呢,毕竟明面上有了惩罚也就等于将此事轻轻放过了,不过只是少了区区一个完全不怎么重要的司马琴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林素衣虽然又一次命大的被亲王殿下救下了,却也继续缠绵病榻甚至显得病势又沉重了几分,众人心知肚明亲王殿下往后必然更为怜惜林素衣,这个认知让后院不少男人更是抓心挠肺的又妒又恨,而所有人之中唯有锦瑟知道,这还是那该死的凤凰镜的诅咒的原因,因此她不可能迁怒司马琴,毕竟这个少年也算是好友的弟弟,当初在凌城更是有一些平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因为出了司马琴这档子糟心事,再加上正君秦若临又是一心养胎无心后院,因此锦瑟也懒得管他们如何蹦达折腾,只以心情不好为由守着虚弱的林素衣继续过了两日掩耳盗铃的清净日子。而此时寒朝羽也总算是回到了锦王府,算是又能替着秦若临镇压这一帮府里的男人们,免得人心浮动,这种关头又搞出什么让锦瑟不悦的闹剧来。   寒朝羽一入王府就直接去了正君院,这一次出门他主要还是安排人手替锦瑟在外的事务处理善后,如清洗整个沈家,让那些宵小之辈鬼魅魍魉还没有来得及算计锦瑟和杨过的时候就将一些危险扼杀在源头里,同时更暗地里派遣人手去西塘解决所谓的蓝家,虽然明面上蓝家还是西塘的贵族世家之一,可蓝诺母女在锦瑟去西塘时早就和她结下了不解的仇恨,既然如今这个家族已经被楚萧厌弃,干脆趁着其不成气候直接斩草除根,免得将来养虎为患有朝一日被卷土重来危害到锦瑟。另外就是水家,寒朝羽在从莲儿和一些属下那里得来的密报中看出水家如今的家主实在是难堪大任,必须要重新安排合适的人选,当然水云卿也是他考虑中的人选之一,肥水不流外人田,水云卿如今也是锦瑟的夫君之一,给他水家的权势就意味着帮助锦瑟,因此他稍后也想找这位水家出身的神医谈谈,看是否可以帮助他成为西塘水家真正的幕后掌权人,这些事一耽误,就使得寒朝羽风尘仆仆的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将诸事处置安排完毕,再匆匆赶回府来。   原是想先去见锦瑟一面的,但在得知她已经守在林素衣的床前时,寒朝羽也只得抿唇一笑,沉吟片刻后暂时先转身去了秦若临处,他毕竟是枭雄之辈,眼界不凡,因此不会太过于拘泥于后院争宠的小天地,在他看来,林素衣可以做的他都能做,可他能做的这位林公子就未必了。而他对于锦瑟的重要性也不在于这一朝一夕,总能被她所注意。   秦若临看到寒朝羽回来的时候着实是松了口气,如今他正身在孕期的关键时候,很多事情有心无力,又不敢轻易的完全信任柳侍玉等人,这种时候这位寒皇子的回府不咎于让他轻松了许多,更可以让他卸下一些担子来。   “寒侧君这几日辛苦了,府中有了你我方才能安心不少。”秦若临穿着宝蓝色交领锦缎长袍,腰间束着镶红包石的腰带,挂着一枚光泽温润的玉佩,安静地坐在那儿,整个人就如同那玉佩一般温润如华。他看着寒朝羽对着他微笑点头,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优雅自如,宛然入画,虽无对方的英武俊美,却是锦绣天成,自有一股无人能及的俊雅端方的姿仪,清俊儒雅。   素袖清衫,清茶玉盏,寒朝羽谢过秦若临亲自递来的茶盏,目光若有似无的划过他的腹部时微微一凝,玉面煌煌如华,一双眸子深不可测,微微一笑间更隐隐地带着不怒自威之感。   “正君不必客气,你我都是为了伺候妻主,而且我听说如今后院的侍寝规矩也算是重新立了起来,总算也是一桩好事。”   不谈也罢,一说到这,秦若临就又想叹气:“话虽如此,可妻主的个性你不是不知道,这侍寝不过是表面文章罢了,否则我也不必愁了。”   寒朝羽顿时无语了,也难怪多年来外面的人总是隐隐的怀疑自家的妻主有病了,这在自己的府里面对着一堆如花似玉的后院夫君们她还能如此不动声色,也实在是太把持得住了吧。   于是在说到自家的妻主时,两个男人一时都有些苦恼。女人不风流不喜纳侍是好事,可如今亲王府里的男人们都是明媒正娶的,都已经进了门了且每一个都是身份尊贵的良家公子,就算心里有些吃醋,可两个男人毕竟都是出身大家,心知肚明对贵族女子来说这该尽的妻主责任还是要尽的,锦瑟长此以往下去必然会惹得后院人心不稳,惹出更多类似司马琴这样的风波来。   这几日虽然寒朝羽人不在府里,但他该得到的消息却是一点都没有少,更是持续派人关注着王府里的各处动静,因此他也早就知道了司马琴的所作所为,对于锦瑟的处置更是不置一词,他知道自家的妻主是个心软的,可手软到这个地步还是太少见了一些,不过既然她已经做了打算,他和秦若临自是不好再插手。   “说起司马公子这事……”秦若临也着实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不足为虑!” 说到这个不知好歹的司马侍君,连寒朝羽的眼角也开始染上了一丝寒意,“不过是个蠢人罢了,府里少个男人也是个好事,又是他主动求去的,自是和我们不相干,正君也不用在意。”心里却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要借用手中的势力给司马家一些不大不小的教训,可顾忌着锦瑟是个重姐妹之情的,寒朝羽也有些犹豫不决。   话锋一转,寒朝羽又道:“不过妻主如今整日里留在林素衣那里也不像个样子,正君有了身孕怀的乃是嫡子,妻主也理当过来探视。”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杯盏,语气淡淡嘴角微扬,“对待我们的亲王殿下有时候着实也不能太软和了,正君本就有辅助匡扶殿下之责,有些事也该提点一下她,便是再宠爱林公子,这该有的王府规矩也不能忽视了,免得平白落人口实,更惹出麻烦和乱子来。”   秦若临如今也不是软糯的性子,自然明白寒朝羽的意思,他先前之所以故意无所作为也是因为想要先坐稳了这一胎,何况上一回他跪在林素衣的院外已经隐隐惹恼了亲王,自是不能再得寸进尺。不过如今寒朝羽回来了情况又能有所不同,寒朝羽毕竟曾是西塘的嫡皇子,气势身份都非普通男子可比,锦瑟也对他素来都是敬重三分,秦若临知道锦瑟的性子,若是他腹中的孩子再加上素来强势的寒侧君,这份量就足以引起锦瑟的重视了。   两人亦是相视而笑,对联手制住锦瑟的决定就这样心照不宣愉快地定了,就这样,原本还预备赖在林素衣院里的锦瑟又被自家两个最厉害的腹黑夫君给请到了正君院里。   寒朝羽虽然背地里和秦若临两人再一次达成了共识,整个人私下里气势凛然,威严赫赫,可当着锦瑟的面他还是放低姿态,笑吟吟地道:“这一回府就听了正君的喜讯,都还没来得及恭喜妻主呢,这怀胎十月可不容易,妻主可要多多照顾体贴正君。”   而秦若临的脸上也露出了和平日一般的温和笑意:“寒正君也是多日未见妻主,妻主也要好好地陪陪他才是。”   看他们两个互相捧场相处甚欢的场景,锦瑟无言之余不由地又想起了当日在秦若临院外看到的寒朝羽飞檐走壁一闪而过的仓皇身影,心里的某种念头顿时更强烈了,看着这两个玉树临风言笑晏晏站在一起也毫无违和感的美男子,她默默地开始想杨过应该怎么办?不是他和寒朝羽才是一对欢喜冤家么,结果什么时候这位寒皇子变了心的?   她这里沉默着不说话,两个男人暗暗地对视一眼,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说起来林公子的病可好?若是水神医这里有什么为难的,我可以让我的手下遍寻名医来为林公子看看如何?”   秦若临亦是点头:“我已和宫中递了牌子了,让太医院的院判大人协同几位名医来给林公子把脉看诊,只是她们着实没什么本事。”说到最后他甚至语气不忿地抱怨道,“真是一群庸医……”   看着这两个一脸关切的男人,锦瑟深深的觉得自己败了,自家的男人们这幅通情达理,简直都是心机BOY的感觉怎么破?   暂时将这种诡异的感觉丢在一旁,锦瑟终究也是心里挣扎了几天,一腔为难和苦水没人诉说,如今被两个俊美尊贵的夫君连番安慰下来,对她来说也总是有些效果的,只是心情总难免有些郁郁,嘴角更是带着一丝苦笑:“没事,他这病也不过暂时的,总能医好的,你们也不必过于担心。”   只要自己和这些后院的夫君们做做运动,岂不就能让林素衣恢复健康吗?锦瑟自嘲着想着,却不知道她此刻因着没有过于收敛自己,结果那每一流转一凝眸,多如湖光滟潋,无法穷尽其中魅惑,让人身不由己地沉溺其中。   秦若临正在孕中,因着男子孕中对妻主的渴望愈加强烈,此刻难免就面色绯红有些呼吸不稳了起来,而寒朝羽本就多日未见锦瑟,此刻更是全身上下都涌起了些难耐的热意,好在这两个男人都不是泛泛之辈,越是这种时候反而就越是冷静,一举一动莫不矜持从容。   一把握住了锦瑟的手,寒朝羽竟是直接将她拉到自己和秦若临的中间坐下,遂低眸浅笑道:“我看妻主这两日操心林公子,人都瘦了一圈了,不若现在这正君院里好好地用顿饭,等用过了饭,我和正君一起陪着妻主去看看林公子,瞧瞧他是否住着有什么不便,人手可够使唤,总要安排的更妥当细致一些才能便于他养病不是?说起来这养病就是得清净,妻主这一回回的总是去打扰他,反倒是让他无法安心养病了。” 第448章 第四百四十二章   442   漂亮的话谁都会说,可说的这么无可指摘冠冕堂皇甚至仿佛发自肺腑那就是种本事了,不过锦瑟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女尊皇女,这若是颠倒过来,男尊女卑的世间里指不定那男主人就被自家的后院小妾们这种故作贤惠的话给骗过去了,指不定还会以为人家说的都是真心话呢。   要知道寒朝羽可不是普通的贵族男子,他是西塘前凤后的嫡子,自来都是高高在上清贵不凡的,如今甘居为侧室已经是委屈了的,还能如此舒尊降贵的主动提出去探望林素衣这么一个身份低微却又夺走妻主宠爱的后院男子,着实是口是心非了些,但那话能说的这么漂亮也实在不容易,锦瑟心里有数但名面上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尽力委婉地推了。   对于锦瑟的不乐意寒朝羽也仿佛意料之中,他面色不改,端的是一派清风朗月,见锦瑟面上微有倦色,心知这几日她连番守着林素衣只怕都没有好好的用过饭,便干脆又让王府的厨房准备了一些容易做热食过来让她暖暖胃。   这本是寒朝羽照顾周到的地方,锦瑟也不好拒绝,何况她哪有过来见到两人坐了个片刻就拔腿就走的地步,毕竟两个夫君一个有着身孕另一个还刚刚风尘仆仆地回府。思及此她便也安然地接受起两人的照拂,心里却暗自唾弃自己眼看着是在渣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因着秦若临这个正君如今身怀有孕,因此王府厨房内的侍从也是时时刻刻的伺候着的,不消片刻便将精美的膳食点心送了上来,只是锦瑟毕竟有心事,用不了许多,只略略动了几筷便再也吃下去了。   寒朝羽看她如此不由面色一沉,语调微凝:“亲王殿下纵是再有千般心事,这自个儿的身子也该是要爱惜的,别说其他人怎么看,便是正君和我也是极心疼的。”锦瑟本来是真的没有什么胃口的,但看着秦若临含笑期盼的目光便也没说话,只接过寒朝羽替她盛的鸡汤又吃了几口,如此一来两人见着自然是满心欢喜。   却见寒朝羽一边帮她夹菜一边又似若无其事地道:“说起来亲王殿下最近也着实荒唐了些,整日里流连林公子的院子,知情的说亲王殿下重情,不知道的还当殿下宠侍灭夫,罔顾国法家规。”他说这话时表情沉静内敛,倒无丝毫的争风吃醋之态,只是又用“殿下”称呼,锦瑟便知道他这话必是说的足够郑重了。   秦若临也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她,想到这个正君肚子里还怀着她的孩子,当即又让锦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男人生孩子这事就算再经历一次她还是有些不习惯,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只得在寒朝羽难得有些强硬的态度下喃喃道:“我知道了。”   在场的两个男人暗地里对了一下视线,见她没有被说得勃然大怒也暗暗欢喜,他们都是最清楚不过她的性子了,知道她性情温和却又有些优柔寡断,若是软硬兼施最是有效不过,如今见她已经软化了态度便也不再多言,遂都陪着她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这两个男人本就是一个丰神俊朗一个儒雅清俊,这一举一动自然也是雅致无比,锦瑟心里却是百感交集,夫君们都是体贴和通情达理的人,若非是她做的太过了,往日里素来宠溺她的寒朝羽也不会如此认真的劝诫,想来自己也的确是有些过分了,可一想到素衣如今的情况,还是免不了有些愁肠百结,对她来说要在往后的日子里挨着去睡自家后院的男人们的事情真的是相当的有难度,可不如此却又不能让素衣好好的活着,一时间真是左右为难。秦若临一瞧锦瑟的脸色,顿时心里就明白了锦瑟必然是在担心着林素衣,可难得将妻主请到了自己的院子,饶是他再怎么大方也不愿意将话题总不能围绕着别的男人身上,因此又和寒朝羽一起尽量捡着一些有趣味的话题和锦瑟聊了起来。   而此时远在西塘京城,寒朝羽本以为可以轻松解决的蓝家却早已经比先他预想的更快覆灭了,楚萧毕竟和他一样对锦瑟的安危十分在意,哪怕她如今回了大周,可密探暗卫们却将蓝诺蓝欣两人对锦瑟的敌意和暗自派出杀手去大周伺机而动的打算先一步的禀报给了这位西塘的帝王,因此还没等寒朝羽派去的人布置蓝家一个死局,整个蓝家就在帝王的雷霆之怒下销声匿迹,九族尽灭。   名面上没有人知道蓝家是因为什么触怒了这位西塘皇太父,不过他的帝王心思素来难测,何况便是为了明哲保身其他的世家贵族也不可能上赶着凑上去找死,因此楚萧这一发作除了让整个京城除了愈加静若寒蝉以外并没有太大的波动。但让楚萧都没有想到的,这件事居然会给他另外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数。   黄莺是在蓝家被抄家的时候,一头栽了下来直接落在了蓝家的库房里面的,她是和锦瑟来自同一个时空的年轻白领,原本只是在她无意中在路边小贩那里淘了一个古董小镜子,谁料当天晚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就掉在了一所古色古香的宅子里。当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时,黄莺好长一段时间都出于茫然无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状态。   蓝家的库房暂时被封存了,但里面财物无数可谁也没有碰过一下,只待户部的人清点归档后收归国库,身为偌大的西塘世家蓝府自然家底颇丰,如今整栋宅邸都是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因此黄莺的出现除了吓到她自己以外并没有第二个看到。关键是连禁卫军也想不到已经被掘地三尺的蓝家还会凭空冒出个大活人出来,她们只是在外围派人围着这所空宅子免得有人擅闯却并没有防着里面会有人出来,因此最终黄莺居然就这样顺利地从蓝家离开,并且手里还拿着从蓝家私库里顺手“借走”的一些金银珠宝。   不问自取是为偷,黄莺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光彩,可难得看到这么多名贵的珠宝首饰,哪个女人忍得下来,她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清楚为什么宅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但却也知道若是自己被人发现了只怕也讨不了好,因此她一路都躲躲闪闪的,最终居然还被她找到了外墙的一个狗洞避过了御林军的耳目爬了出去。   黄莺是在十日后被京城密探发现后被逮住的,她本只是拿着蓝家顺手得到的珠宝财物在当铺典当了一两件感觉不太喜爱的,得了银子后又置办了宅子和衣服,刚刚了解了这个神奇时代的背景预备过些滋润的小日子时,禁卫军找上门来了。蓝家的财物哪里是那么容易可用的,尤其不懂得行情的黄莺更不知道自己随手拿的看起来最名贵的玉如意竟然是被打上了大内的烙印属于楚萧御赐的皇族之物,这么大的把柄落在人的手中,自然分分钟就被大内禁卫军们找上了门来,待发现她居然还是拿的被抄家后蓝家的财物逍遥快活后,黄莺当即被当成了蓝家的漏网之鱼打入了天牢。   黄莺自然是不肯坐以待毙的,在穿越来之前,她只是个普通的办公室文员,家世平凡也没有让人惊艳的长相,但是她内心深处却不乏野心,因此二十二岁时她花费了所有的积蓄又去韩国走了几圈最后弄了一张堪比网红的脸蛋出来,内心深处无非也就是盼望着日后可以钓个金龟婿富二代过些舒服的好日子,只是找了几个男朋友也浪费了无数的青春后黄莺最终发现自己不过是别人的玩物罢了。如今的黄莺也快三十岁了,几乎算是个大龄剩女,只是棒子国的整容技术还算不错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后遗症,让她时不时的还能在网上享受一些被人追捧的乐趣,但这些都抵不上自己意外来到这个时代给予她的惊喜。   而自从知道这个时代是个女尊男卑的架空世界之后,她除了心头涌起的狂喜便是无数对未来的期望。这些日子触目所及的女子们无不是一个个膀大腰粗,在她眼里长得实在是不堪入目,而男人们却一个个容颜俊美姿容俊俏,如芝兰玉树一般,像她这样在现代被整得千篇一律的美女脸虽然在原本的时代不算什么,可和在这个世界的女人比比却算是绝色美人了,在男人们中应该是颇为吃香的,毕竟物以稀为贵,何况她又惯会做戏,装出一副不同于其他大女人的温柔模样想必没有什么男人会受得住吧,因此她心中深觉以她的容貌和手段,在不远的未来左拥右抱找一些厉害又有权势的老公坐拥天下美男绝不是梦想。   可结果却是她短短几天就被下了天牢,说她是什么应该诛九族的罪臣亲属,这让黄莺简直快要被吓掉了半条命,呆在牢房里也一直不停地喊冤,只说想要求见皇帝陛下一面。   毕竟刚到这个时代不久,黄莺忙着落户和熟悉环境,只顾着享受生活憧憬未来,结果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对于危险的嗅觉更缺乏头脑,丝毫都没有想过去了解一些这个世间真正的规则和环境,因此她完全都不知道在女尊世界根本没有皇帝只有女帝,也因此当她不断的申诉着说要见皇帝陛下的时候,深宫中的楚萧也算是被惊动了。   正好锦瑟离开的这些日子他也颇觉得无聊,于是便干脆让侍从们把这个女犯亲自带来上审问找点乐子,对蓝家他有多么赶尽杀绝楚萧是很清楚的,更勿论他派出的是自己的精英死士和锦衣卫一样的秘密哨所,从来都不会有丝毫疏漏和差池,可偏偏就有这么一个人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冒了出来,连一点点过去的讯息都差不到,简直像是个凭空冒出来的人一般,楚萧被挑起了十足的兴味,毕竟是天生的政治家和帝王,他对于很多事情都有一种近乎于变态的敏锐直觉,心中总觉得放心不下,想要亲自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莺是整个人都被绑着送到皇宫大殿上的,一路上她都以为自己是要被送上刑台了,始终挣扎哭号得厉害,但在入了皇宫……或者说看到遥遥坐在御座上的楚萧时,她骤然就舒缓了下来,任由禁卫军押着她上前了。   眼前俊美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男子正随意地坐在御座上,姿态慵懒随意,一身鲜艳夺目的红袍更衬得他肤如凝玉,美不胜收,他神情极为闲适,可饶是如此却绝无法否认他气场强大,整个人都带着君临天下的帝王霸气。   等到禁卫军将她一推,黄莺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噗通一下 跪在了地上,有些战战兢兢地道:“小……小女见过皇帝陛下。”   听到她称呼自己是皇帝陛下,楚萧微微蹙眉,全天下就算没见过他的也听说过他,何况能坐在女帝的御座上的也唯有皇太父他楚萧而已,其他人如何都会称他为太父陛下,但纵观千年的历史可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敢直接登上帝位用“皇帝陛下”这样的敬称的,想到这他才正眼看了她一眼,却不料眼前的女子居然也正偷偷地抬头直视他,在发现他打量自己的时候忽的就面色一红,又显得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去,引得楚萧心底里就是嗤笑一声,同样都是羞涩的表情,锦瑟的却远比她自然真实了一百倍,哪怕是她气恼得涨红了脸瞪着自己的模样也比眼前做作的女人可爱了一百倍。楚萧本就是个天纵奇才多智近妖的人物,他又在宫中和朝堂上浸淫沉浮多年,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心思往往一眼就被他看透了,眼前这个女人在他眼里看起来和透明人就没什么两样。   不过让他觉得惊异的是,这个女人的外表倒是长得有些奇怪,那脸蛋和下巴尖得不合常理不说,便是那笔直得发亮的鼻梁和一双眼皮略有些怪异的大眼睛也莫名地让人觉得十分的违和,还有她是不是以为自己撑大了眼睛摆出的表情很无辜可爱?事实上楚萧只觉得里面夹杂着的都是一些让人一目了然的野心和杂念,这样的眼神这些年他看得太多了,只是微微一瞥就知道她们心底里想的是什么。不过楚萧心里的想法黄莺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自以为自己容貌娇艳,楚楚动人,原本就想要用利用自己的容貌在这个所谓的女尊的架空时代呼风唤雨了,如今没有想到自己因祸得福居然可以见到皇帝这个大BOSS,想想这几日路上看到的那些五大三粗的女人们的颜值,黄莺简直是前所未有的自信,如此极品的男人莫非就是上天赐给她的,是不是只要她使出一点温柔手段来,他就会为他神魂颠倒从此后她岂不是更可以过上前所未有的尊贵至极的生活?   “本宫是西塘皇太父,可别称呼错了。”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美到人心神摇曳,万物黯然,“听你刚才的称呼,本宫还以为你不是西塘的人。”   皇太父?黄莺楞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这是个女尊的世界,就算有皇帝也是女人,不过这男人如此俊美如此年轻就守寡做了皇太父?想来只怕是深宫寂寞,这才会召见自己吧,黄莺自作多情地想到这里,目光愈加柔和,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怜悯,让楚萧眸色变得更冷,但越是如此,黄莺眼中的痴迷之色就越重。结果明明楚萧表面上虽然是在笑着,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眸子冷凝如冰,冷厉而肃杀,可黄莺偏偏就是没什么害怕之色,甚至她还红着脸继续大胆地直视着他,眸中浮起几许沉醉之色,声音十分温柔地继续学着古人说话的腔调道:“是小女失礼了,一见到太父陛下的天人之姿,小女就慌了手脚……”她说道这里忽然又羞答答地止住了话头,短短几句话,她语调婉转柔和,和普通的女子们截然不同。   但真温柔和假温柔,楚萧这样的男人怎可能会分辨不出,同样的姿态若是锦瑟对他做来必然会让他心跳加速血液沸腾,可眼前的女人却只让他一阵作呕,何况锦瑟再怎样如传闻中的男男腔,她也是周身清贵从不自甘下贱,眼前的女子却摆明了一副断袖女的模样,还试图用这种毫无女人的样子来勾引他,简直是可笑至极。   因此就在黄莺低头垂眸自以为摆出最惹男人怜爱的姿态的同时,楚萧眸中的杀意却是一闪而过,不过他毕竟不是为了见识这个女人到底有多恶心才召见她的。   “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和蓝家有什么关系?”若是不了解楚萧的,必然会以为他和颜悦色的,是个极好说话的人。   而沉醉在美色中的黄莺更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楚萧对她的冷淡和杀意,她还在做着做人上人的美梦和带着完全不切实际的自信:“小女名黄莺,和蓝家并无什么关系,其实……”她故作深沉,刻意带着有些为难又似有些神秘的眼神看着楚萧,吞吞吐吐地道,“小女的来历,天机不可泄露,实在不好说,若日后有机会的话,必然会对太父陛下和盘托出,绝无虚言。”她其实也是仗着自己是现代人,故弄玄虚给自己抬高身价,脑子里却已经飞快地转着自己原本的时代一些对古人来说出色的歌舞或者诗词乃至发明,预备日后有机会的时候用出来,以验证她的来历不凡。   楚萧听到这里却轻笑出来了,他随意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那优雅的动作姿态让黄莺更是恍惚了一下,本来他还觉得奇怪,京城是什么地方?这可是被他楚萧如今经营得和铁桶一般的地儿啊,每日来去进去的人无论多少个吏部这里也有专门的名册记录的清清楚楚,偏偏这个女人就是这么凭空冒出来了,明明完全都没有过去没有来历,说的这么煞有介事,莫非还是精怪化得不成?便真是蛇精化的也真是傻得天真,若他是对方,明知道自己的来历身份是个硬伤,必然韬光养晦偷偷地躲起来离开京城,而不是又是买宅子又是当财物还特地跑到当权者面前卖弄,本以为自己身边离开了锦瑟过日子都没了乐趣,都没处找人撒气,刚灭了蓝家也还没有觉得过瘾,结果这就有一个看不清自己身份的蠢货撞到他眼前来找死了。   “天机不可泄露?为何这么说?”楚萧随意地换了个姿势,随手接过一旁凌霄递来的清茶抿了几口,而后淡笑地看着黄莺,声音淡淡的,似乎是在闲话家常一般。   面对这样的楚萧,黄莺几乎差点下意识地就要回答了,好在她理智尚存,很快的就转了转眼珠子,十分为难地道:“我……我真的不好说。”说着又是掀起了眼皮看了他一眼,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低下头去,那模样连一旁的凌霄看了都是觉得一阵眼疼,这姑娘的脸上就明摆着觉得自己似乎魅力无限一样的表情,可看过锦亲王那样的天姿国色和清雅气质,凌霄真心觉得眼前的这位还真的不怎么够看。   楚萧自然也不会逼她,只是面对她总是三不五时的惺惺作态,真心觉得很是难熬,因此原本戏弄心态也变成了想要速战速决的急切。   “你叫黄莺?”他依旧是闲聊的模样,“你不是西塘人吧?”   黄莺迟疑地点了点头,琢磨着先模棱两可的应付过去关于她来历的话题,大不了说自己从小病到大,所以很多事都不了解也几乎不出门,但她这点微末道行在场的别说楚萧了,连凌霄都看得明明白白的。   “你刚来京城?”   “唔,也可以这么说。”   若是旁人敢这么吞吞吐吐的回答堂堂皇太父的问话早就被拖出去了,可偏偏楚萧今日似乎耐心极好,以至于黄莺几乎都以为眼前这个如同九五至尊皇帝一般的俊美男子已经看上她了,她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对方日后如何宠溺她的情景了,一时间连眼神都有些涣散。   “既然你说你和蓝家没有一点关系,那你拿去典当的蓝家财物是哪里来的?”   “捡……捡来的……”黄莺有些犹豫地道,她也知道自己压根没法解释凭空出现在蓝家库房的事实,何况她当日还是钻了狗洞这才躲过了本就想不到里面会有人出来的禁卫军的耳目,这种丢脸的事情自然她更不可能拿出来说。   但楚萧却全然没有将她的谎话放在眼里,他轻轻地笑了笑:“直接从蓝家被封禁的院子里偷得吧,然后你又仗着禁卫军不可能严查从里面出来的人的漏洞,轻易地脱身了。”   黄莺顿时脸色一白,急急的摇头,她也知道若是自己承认了是从蓝家出来的,要么就是坐实了她偷窃的罪名,要不更严重直接证明了她和蓝家有关系,这两条无论哪一条对她都是不利的,尤其后面一条更是对她致命的打击,除非眼前的男人能为她心动,可这短短的一面就算自信如黄莺也自认还做不到能在仅仅数分钟内就轻易地打动一个坐在皇位御座上的男人。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努力申辩道:“我真的和蓝家没有关系,若我说谎,就让我天打雷劈。”   这倒看得出是大实话,楚萧不为所动,依旧淡淡地道:“那一日你离开蓝家后,就直接找了离蓝家最近的当铺典当了物件,不一会儿又去了附近的衣裳铺子置办了衣服。”若非如此他还不会猜测这女子是直接从蓝府离开的,这才在方才刻意地诈了一诈,而她的反应也证实了他的猜测。据禁卫军调查,掌柜回忆说这女子身上原本穿的衣服十分的奇怪,完全不像是西塘人,更不是大周和君傲的服饰风格。   黄莺下意识地点头,待意识到自己承认地太快时脸色更是白了几分,楚萧似乎全然没发现黄莺的异样,继续缓缓说道:“而在你出现在蓝家之前,京城里根本就没有你这个人,也就是说,那一日你是凭空出现在蓝家的,是不是?”前后的蛛丝马迹连接起来,这也是最让楚萧觉得不解的,禁卫军的办事能力他是知道的,在封存院子前必然都是掘地三尺的,别说一个大活人了,便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可偏偏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就这么混在了里面,而对于她的来历,饶是大内侍卫们绞尽脑汁用尽手段也查不出分毫来,实在是匪夷所思不合常理,但也正因如此,她才会引起了楚萧一点的兴趣。如今看来,这个人本身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依旧是个蠢货,只是她出现的方式和来历着实让人想不透,楚萧也不想留这么个祸患在身边,因此必要将她的来历琢磨清楚,否则今日是被层层封锁的蓝家,明日指不定就是皇宫了。对方到底是用什么方式瞒过出色的禁卫军和御林军出现在蓝家内宅这样一个重地的,楚萧真的很好奇。   “你这十日功夫利用你手中的银钱买了宅子,买了奴仆,除了享受之外,更多的目的也是为了了解更多西塘京城的事情,说你是探子吧,可你却连本宫都认不出来,可说你没什么目的吧,你又何必如此处心积虑和身边的仆侍们打听一些众所周知的事情?”   果然,楚萧分析的越多,问得越多,黄莺的脸色就更惨白一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古人可以轻易地用三言两句的套话和调查得如此清楚的小细节,就几乎推断出了她大部分的来历和身份,只是穿越这么玄而又玄的事情,想必就算是说出来也没人会信吧,若是一个不好说不定她还会被当成妖怪被烧死,黄莺想到这里就觉得浑身颤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口。   “我,我只是太久没出门,病了一场脑子也有点糊涂,所,所以很多事我也记不清楚了。”黄莺结结巴巴地道,她已经无法仅仅用吃惊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眼前的男人眸光如剑,聪明睿智的让她感觉到了恐慌,她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想不到的猜不到的,在他的面前,黄莺感觉自己几乎就像是个裸露的婴孩,几乎都快要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但楚萧却在此刻缓缓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然后一步步姿态优雅而清贵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仍跪在地上的她,冷漠的美眸中毫无温度:“本宫再问最后一次,你到底是如何凭空出现在蓝府里的?用的什么手段?”   他的声音一如开始和她说话时的平和淡定,清冽优美,但已经完全不能让黄莺感觉到着迷了,她现在只觉得浑身莫名地发冷,头皮发麻。   “或者我们来做个游戏猜一猜吧,若是不等你老实说出来本宫就猜对了……”他说到这里,眼睛微微一眯,即使没有什么动作,却也即也让人感到一股深沉的威压扑面而来,“那你也没什么活着的必要了。” 第449章 第四百四十三章   443.   黄莺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她下意识地摇头,额头上开始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因为她很清晰地辨出了眼前这个容貌和气势同样惊人的男子的口气绝非只是恐吓而已,他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和楚萧只是短短数分钟的交际,已经差不多是职场白骨精的黄莺也终于体会出了这个女尊男卑的时代里也不全都是是单纯的养在深闺的男子们,而她对楚萧除了一开始的惊艳以外也渐渐地产生了恐惧。她一直以为自己还算是个精明的人,如今才恍然发觉任何人都不能小觑,哪怕是一个所谓的古人,何况对方还是手握权势,堪比帝皇的厉害人物,心中划过种种思绪的黄莺,不由自主间是再也不敢小看楚萧这个绝色美男了。   “我……我什么都会说的,我没什么秘密,太父陛下,我不是探子,真的不是。”她满头大汗慌乱地解释道,“对于我的来历我真的有不能说的苦衷,还请太父陛下宽恕。”   “这点本宫看得出,”楚萧的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笑意,风华潋滟,让人心醉驰迷,以至于近距离看到他的黄莺再一次被他的美色给蛊惑了,甚至压过了隐隐升起的恐惧而失神和陶醉。   “让本宫先猜猜,你能来到蓝府,靠得只怕是非常人之力吧。”   黄莺面色一僵,但哪怕只是短短一瞬的犹豫也等于是回答了楚萧,在楚萧面前她就几乎和一个裸\\露的婴孩没什么两样。   楚萧依旧神色淡淡:“你不过是个普通人,只是衣着谈吐都完全和我们不同,但本宫知道,就算是大周和君傲的人或是再不毛之地的人也不会如你这般无知,何况你的眼中……还带着隐隐的高高在上和蔑视之意。”他微眯起眼,丝丝冷厉的锋闪过,“本宫着实有些好奇,到底你在自傲什么,又在蔑视什么?是蔑视本宫,还是蔑视……这个世间?”   黄莺几乎快要崩溃了,她本以为以自己现代人的智商和知识,骗骗几个古代人根本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可她明明什么都还没说,也什么文章都还没做,结果对方就已经几乎把她看得透透的了,她现在就想离开皇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后能走多远走多远,眼前这个男人绝非是她可以驾驭得了的,连她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个男人何其可怕。   “我……我没有蔑视……太父陛下。”   “自然,你现在是不敢蔑视本宫了,可你缘何自信到本宫会为你着迷甚至神魂颠倒?还是你觉得自己长相美得足矣让本宫为你妥协?”   “我……我没有。”心里最深的念头被人三言两语的道破,黄莺觉得自己犹如一个小丑一般,除了尴尬就是窘迫。   她眼中含泪,声音颤抖抬头直视着楚萧:“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承认第一次见到陛下有些好奇和失态,可我真的不是坏人,我也没有想要害人的想法,陛下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坏人。”她几乎有些语无伦次起来,若非楚萧已经回到了御座上,难说她会不会直接扑上去抱着他的大腿苦,黄莺主要还是怕楚萧真的会因为她的“不敬”而问罪,经过这几个来回她总算是智商回笼了一点,心里隐隐明白在这个皇权为上的世间自己的生死只在上位者一念之间。平心而论,整容成功的黄莺在全民皆追捧锥子脸的世界里还是挺吃香的,至少她在男人面前摆出这种姿态的时候少有人会继续揪着她的错处不放,她也满心以为至少楚萧在她的示弱面前会被打动一分半毫,但楚萧却是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遥遥望去那脸上的神色更是殊无变化:“你说你没有想要害人的想法?从你一开始进殿到现在不一直都在勾引本宫么?”楚萧冷冷地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她,眼眸中除了冷意没有黄莺想要看到的半丝不舍,语调更是轻缓而不屑:“搔首弄姿,自以为是,你以为本宫看不出你那些小心思?还是你把本宫当成了那些好骗而无知的男子?”   一旁侍立的凌霄不由自主地半垂了眸子,心道主子自从离开了锦亲王并和她分隔千里后,因为心情不好这毒舌的功力是越发的强了,平日里批阅奏章也时常做出诸如“废话”,“狗屁不通”等之类的以前绝对不会出现的严厉和……意气用事的批语,可见他是真的憋得恨了,而亲王殿下也着实过分,居然一封信和半点只言片语也没有传递过来,害得主子只能靠着派出大周的暗卫密谈们飞鸽传书密报亲王近况,可结果看到的大约都是亲王殿下继续独宠那位后院的林侧君的消息,害得楚萧气闷了好几日,连晚膳都用不了几口,说到底他也毕竟是男人,身边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女人难免会觉得寂寞吧,何况以他这般倾国倾城的容貌居然还有女人会对他如此不屑一顾的,吃了就走一抹嘴就不认账的架势,这狠心的程度让凌霄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几乎可以想象等到半年后行宫建成自家主子和亲王殿下会面的时候,主子会如何从那个锦亲王身上把自己受的气忍耐的思念讨回来了,当然,前提是他舍得,反正以他最自家主子的了解,他觉得楚萧是栽得很彻底了。   凌霄在这里胡思乱想腹诽着玉锦瑟,楚萧却是正在暗地里观察黄莺的一举一动和做派,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楚萧眸光一眯,眼前这女子的行径分明就是那些有断袖之癖的女子们最爱的女宠模样,可她当然不是女宠,那么唯一可解释的,就是她自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如这个世间的男人们一样,是靠弱势来引起旁人的怜惜的,可什么地方会如此呢?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大胆而虚妄的念头:“你……不是这个世间的人吧!”   他的话太一针见血,黄莺真的害怕了,整张脸都是情不自禁的褪去了血色,但她的反应着实没有出乎楚萧的意料,因为这正说明他猜对了。   于是楚萧绝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令人神魂颠倒的笑意:“看来本宫是猜对了呢。”   “你怎么可能想得到?怎么可能?”黄莺简直是震惊了,或许连震惊都无法描述她此刻的心情,本以为他应该是个十分好骗的古代人,甚至这还是个女人为尊的世界,却没料到她还是完全小看了眼前的这个妖孽,全然被智商碾压了,“怎么可能知道……”一个生活在如此封建时代的,又是个深宫中的男人,是怎么可能想到穿越这件事的,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也太令人忌惮了,到了此时此刻黄莺方才有些领悟过来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对手。   然后,她就看到楚萧一脸意兴阑珊的站起身来,竟然抬步转身欲走,黄莺以为他果真是要如他所言的在洞悉真相后将她当成妖怪杀了,当即急忙喊道,“陛下,陛下,我什么都说,求太父陛下不要杀我。”   已经半转过身去的楚萧轻笑一声,只是他虽然眼里带着笑,但那笑却是让人看了后背一阵生凉,这个女人看来还真是够蠢的,自己只是稍稍欲擒故纵一下,就让她败下阵来,一点心里承受力都没有,完全都经不住事。楚萧却不知道,黄莺此刻处在庄严寂静的皇宫大殿里,身后以及两旁又满是肃手而立神情冷漠的内宫侍卫和禁卫军们,不断地用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瞪视着她,再加上楚萧施加给她的心理压力,自然是让她飞快地败下阵来溃不成军。   一旦意识到自己的外貌起不了丝毫的优势,整个人又处处被楚萧的气势压制后,黄莺认清了现实也不敢再妄想和玩弄什么小聪明,她来到这个全新的世界不过短短十日,就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转变,更可怕的是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掌权者会不会任由她这个“异类”活着。   不过眼下她看似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只是犹豫了一瞬,黄莺就老老实实地将她匪夷所思的来历交代地清清楚楚,而更让她惶恐的是,从始至终,哪怕她说到再如何让人觉得惊异的事物,甚至连那个站在皇太父陛下身旁一直老神在在的内宫侍从都不可抑制地流露出一丝诧异的时候,眼前这个俊美至极的高贵男子却始终面色平静,眉眼都没有动过一下。就见他此时一边心不在焉的拿碗盖拨弄着茶叶,一边垂着眼时不时地问上两句,看似漫不经心却总能问在点子上,甚至他还能时常通过犀利的问题将她试图隐瞒的信息不由自主的都实话实说了出来,让黄莺哪怕想要捏造一个自己在现代社会更好的身份用来抬高自己的机会都没有。能有这样镇定的反应的,要么是老乡,要么……就是对方的城府和心思深沉到了极为可怕的地步。   而随着谈话的深入,她开始愈加深切地感受到了楚萧令人害怕的一面,可能是一个眼神,一个迟疑,对方就能瞬间猜透她的想法,然后一步步地挖掘出她的秘密,更勿论他手中掌握的权势实力,早已经让她在踏入这个大殿之前就已经被对方查了个底朝天。若说原本她对楚萧还有一分半分的幻想,此时已经全然不敢再这么想了,眼前这个和她言笑晏晏的男人转眼就可能杀了她,或者逼疯她!这么可怕的男人,绝非是她可以驾驭的,不,是这个世间任何女人都无法驾驭的!   事实上楚萧对这一次的谈话是并不如何满意的,黄莺毕竟是个只在乎时尚潮流以及情爱的普通女人,对于国家大事以及一些很重要的科技发展根本都是一窍不通,楚萧在发现她不过是个无知妇孺后便一直在通过了解一些简单的小事上去理解黄莺所描述的那个世间的大致文化。最终他摇了摇头,羡慕地叹道:“那可真是一个不错的时代,可惜本宫没生在哪里……”不,不是他一个人可惜,还有玉锦瑟。在知道了黄莺的来历后,楚萧并没有丝毫的害怕或不安,他此时的心情应该说是兴奋,诡异的兴奋,一种发现了猎物的兴奋。这个叫黄莺的神秘女人所来的地方,应该是一个十分让人憧憬的地方。   原来还有那样一个世间,在那里男子女子是一样的,甚至男人还可以有更广阔的天地,无需再依附女人而生活,而且那里甚至还是男子们所梦想中的一夫一妻的世界。楚萧忽然就想到锦瑟的个性,以她的性子其实更适合被保护起来,如果他可以和锦瑟生活在那个地方他就可以彻底的放开手脚,利用自己的才能翻云覆雨,而将锦瑟完美的保护起来,让她再无需去过她不想过的生活。毕竟锦瑟的个性从来就是温雅淡然的,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软弱和善良的,她不适合站在皇权的顶端,只适合被保护起来,被他这样的强者所独享。   想到这里,楚萧甚至开始幻想若是自己和锦瑟一起身在那样一个世间,他该如何霸占独占锦瑟,让她成为自己一个人被他为所欲为,想到这里他舔了舔嘴角,唇畔染上了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   凌霄发觉自家的主子此时的心情似乎突然变得特别好,但楚萧本就不是常人可以看透,他也从未试图去看透他,只是跟着他高兴而高兴,虽然他还真不明白这好心情的来源到底是为什么。   半晌过后,黄莺迟迟得不到楚萧的回答,又怯怯地看了他两眼,期期艾艾地道:“我,我该说的都说了。陛下能不能,放,放我离开。”   她现在算是彻底认清现实了,若是时光倒流她绝对不会在一个如此厉害的男人面前班门弄斧卖弄小聪明,她只想安然无恙地从这个皇宫里离开:“我保证,今日的话我不会和任何人说起,也绝对不会给陛下添麻烦,还请陛……陛下饶了我一命。”   楚萧好笑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放她离开呢,大殿里的内侍都是他的心腹,但这个女人却是个容易惹事和招摇的性子,不过今日的话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他缓缓起身:“凌霄……把她带下去。”   凌霄当即会意,这女人可以暂时不杀,但也不能放了她走,毕竟她该有的价值还没有全部体现出来,那个全新的世界定然有很多和这个世间不同的事物,哪怕眼前的女人只是一知半解甚至一个朦胧的概念,但西塘不乏能工巧匠和人才,只有有了思路和点子就能够有机会造出来,需要的只是一些她突破这个世间定律的想法罢了。   楚萧自然是不会杀她,或者说马上杀了她的,这女人不管什么来历,但只要有用,就足以让他将她的价值最大的压榨出来,当然,等压榨光了,自然也就没什么用处了,就看她能发挥多大的价值让她活多久吧。还有她到底是怎么来的,既然能来必然是借助了某种媒介,只要弄清楚了这一点,说不定他也有机会……   楚萧想到这里便又低声吩咐了凌霄几句,后者当即又恭敬地退了下去。如今的楚萧从不认为在西塘有什么能对他构成威胁,只除了这种超出自然的人力无法解释的奇怪现象,不过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从不小看任何人,也从不放过任何一点细枝末节,这也是为什么他能以皇太父之身坐稳了帝位又能把西塘经营的如此固若金汤蒸蒸日上的缘故。   另一边,在大周被自家后院的夫君美男们快要“逼上绝境”的锦瑟总算是在陪着秦若临和寒朝羽用了一顿饭后被放走了,此时的她却不知道寒朝羽不过是暂时放她一马。如今她愈加觉得自己才是被关在后院里的那个“侍妾”,每天应付了这个还要应付那个,这种事若是她能放得开绝对是艳福不浅的幸福生活,可锦瑟现在满心满脑的只有一个林素衣,就算是如凤凰镜所说的她的感情很多是因为来源于所谓的第一个男人的诅咒,可锦瑟却觉得自己现下对林素衣的感情也是真的,她就是喜欢这个男人,喜欢他温文尔雅,云淡风轻,俊秀如竹的风姿,哪怕他容貌不是这个后院里最顶尖的,气质也不是最高贵的,可他就是入了她的眼她的心,让她心里再也盛不下旁人,这种事若真是诅咒,那谁能否认也许感情爱情本来就是这个世间最大的魔咒呢。   于是在应付了秦若临和寒朝羽后,锦瑟再一次迫不及待地回到了林素衣的院子,看到的却是本该卧床休息的林素衣正站在了院中的一株翠竹下,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袍,身姿清傲俊逸脱俗,只是静静地站着对着她浅浅一笑,便胜过十里春风醉人。   蓦地,锦瑟便呆住了。   一阵风拂过,有那么一片竹叶飘飘荡荡的,竟落在了他的发丝上,而他却是轻轻偏头避过,然后含笑向她走来,目光清冷声音淡雅,这份凝于周身的气质风华简直令人如沐春风:“亲王殿下怎么又来了?”   等对方一开口,锦瑟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自己竟是差点将水云卿和林素衣弄混了,果然,褪去了一身冷傲的水神医是如此的像林素衣,既有流水的流畅温润,又有青山的菱角稳重,让锦瑟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在方才几乎是骤地一停。   “我只是不放心。”她踌躇着要怎么和水云卿解释自己方才的失态,纵然是将他一时错认为了林素衣,只怕他也不会高兴的吧。   但水云卿却已经先一步地开口了:“亲王殿下刚才是将云卿看成了素衣弟弟了吧。” 他的嗓音清润尔雅,有那么一刹那或者说是他刻意的运作下,还真的是像足了林素衣,于是锦瑟这才意识到他今日这般,似乎是有意为之,毕竟他身上的打扮可是素衣往日里最常见的,也无怪乎她有那么一瞬间会错认了人。   “殿下这几日为了素衣弟弟茶不思饭不想的,云卿只恨自己医术不精不能为殿下分忧,于是便想着若是可以的话……至少能做些什么让殿下心里好受些。”他说到这里微微红了耳根,半垂了眸子却又有些不安地偷偷看向锦瑟,只是看向锦瑟的眼神中却有种说不出的韵味,深邃动人,何况他还有着一张和林素衣如此相似的脸蛋,如今刻意模仿着他的身形气质,更是像足了□□分。   “素衣弟弟方才用了药已经睡熟了,临睡前他特意嘱咐了我,让亲王殿下无需为他多忧……”显而易见的,林素衣的这句话本是单纯的好意,但水云卿听了有了更多的理解,有什么比让他亲身上阵伺候妻主能更好的“分忧”呢,何况如今的他自觉已经和锦瑟冰释前嫌,便是林素衣看来也是对他和锦瑟之间乐见其成的,毕竟他们是有着血亲的堂兄弟。   说起来林素衣这一病有不好亦也有好的一面,至少锦瑟日日夜夜地留在这里,就让他比旁人更多了伺候她的机会,近水楼台岂有不能得月的,明明占尽了先机莫非还要将她再拱手让人不可?水云卿由此便又心大了起来,想着既然要帮林素衣分忧,不如就做个彻底为好。反正锦瑟喜欢他也未免不是有几分爱屋及乌的缘故,想想过去的他还曾因为自己是林素衣的替身而怨恨对方,如今却是庆幸自己和林素衣如此相像,比旁人也更栓得住妻主的心。   想到这里,水云卿看锦瑟的脸上也没什么明显的不悦或是谴责,便也放心了几分,干脆又拉起了她的手,带着她往竹林深处走去。   “我刚叫人烹了壶好茶,一个人喝倒也寂寞。不如殿下陪我一起?“   面对对方和林素衣几乎如出一辙的笑容,锦瑟原本的拒绝便没骨气地堵在了喉咙口,上不上下不下的,心里却忽然冒出来了一句话,原来这冷傲清高的神医大人也知道还有一种诱惑叫做COSPLAY的,也难为他做得如此得心应手毫无心理障碍。锦瑟却不知道,当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动情,又经历了失而复得之后,往往会做出比过去更加放得开的事来。   在锦瑟来之前,水云卿就已经在遣退了下人,自己亲手在林间为锦瑟斟茶煮茶,一如往常的,他泡茶的动作轻缓而优美,就像一副水墨画一般,而他整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中也显得尤为沉静,同样像是一盏凝碧的茶汤,令人侧目。   锦瑟因为偏爱林素衣的缘故,哪怕他现在不过是个小侍的名分,可因着水云卿是正大光名的侧君身份,两人住的地方丝毫不显得紧迫,反而十分清幽高贵,更因为林素衣喜爱清雅的竹林,锦瑟便在这里特意的布置了这一处,使得这一处院落可说是整个亲王府最大的,可见其用心良苦,水云卿也曾经隐隐地妒忌过,可如今他是占了林素衣的光这才同样能得以“独占”锦瑟,而且只要他肯放下身段,就凭他和林素衣的亲缘关系以及相似的脸蛋,他就相信锦瑟永远不可能会忽视他冷落他,因此对于这样的现状,水云卿几乎可说是异常满足了。   君不见,诺大的一个王府,多得是见不到锦瑟或者被锦瑟抛在脑后的男人。想必他们日后不单单会嫉恨林素衣,也会对他水云卿十分不满吧。   作者有话要说:   唔,我承认女主是有点渣。。。。不过作者写不出完美女主啊(摊手……) 第450章 第四百四十四章   444.   锦瑟的动静从来瞒不过后院各个男人们的耳目,也因此,她在入了正君院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就又离开的事情须臾就又传遍了后院,想必便是锦瑟自己都不知道自家的男人们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一个个的不说胸有乾坤,却也绝对都是心智城府过人的“人才”,各处埋藏的眼线堪比FBI中情局。而她更不知道的是,在这些男人之中同样也存在强弱之分,若说对秦若临他们更多的是敬重,那么能让他们所有人都心悦诚服或者说佩服的也就只有寒朝羽了,可眼瞅着连这位厉害的君傲前嫡皇子都没法留住锦瑟的脚步,让她又再度像是被绳子栓着似的回了林素衣和水云卿的院子,不少人心里是真的有些不是滋味了。   若说秦若临身为正君本就该得到妻主更多的关注,而寒朝羽则是各方面都优秀得让人无可指摘,那么如今身子孱弱的林素衣相比之下就实在是有些不值当了,至少在大周的其他贵族家里,后院的侍君侧君们,但凡身上有些不舒爽都会赶紧的闭门谢客,好好静养以期间早日康复伺候妻主,毕竟身为男子连个健康的身子都没有还谈何取悦妻主,可锦瑟偏偏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让人想要借着这个机会上位都难。   而这其中,最不甘心服气的就是和柳侍玉身边的小侍了,前段时日眼看着自家的公子明明就要承宠了,偏偏又是林素衣那里出了幺蛾子生生的将亲王分了心去,害得原本正君安排的侍寝规矩都泡了汤,心里怎么可能不埋怨。   “侍君,我看不如您此刻也去那林公子的院子里走动走动吧,哪怕只是见见亲王殿下也是好的。”其中一个小侍雨霜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免得亲王殿下这一回头又将您给忘了。”   在他眼里,柳侍玉这番才情容貌都是顶尖的人物,他本就不该泯然于王府众人之中,何况他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善解人意又见微知著,为人处事既细心体贴又颇为懂得分寸,这样的男子哪个贵女会不喜欢,得宠也是情理之中。   “住嘴,公子的事情哪里容都你在这里的瞎掰扯。”另一个沉稳些的侍从雨青当即就阻止了他的话头,他年长些,素来也行事更周全些,知道柳侍玉从来都是个有主意有想法的,更带着骨子里隐隐的清傲,自不像是那些后院里急着争宠的,眼看着雨霜有些口没遮拦,生怕柳侍玉怪罪,只得急急地先训斥他几句。   柳侍玉此刻却是拿着本书静静地翻着,他自从入了锦王府就衣着十分的简洁素雅,脂粉之类的能不用就不用,完全契合了锦瑟的喜好,清新素雅,整个人看来犹如水墨风景中的一株白荷,但即使如此也无法掩盖他的气韵,那平淡悠然的气质比湖水还要清冽。此刻听了这话他连眼皮都没有抬起半分,语气不疾不徐,只平淡地道:“我这里从不需要心太大的人,若以后再有这样的话出来,说不得我也只能将你调去外院伺候了,至于你能不能得了亲王殿下的眼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这话听似淡淡的没有情绪,可听在房内几个侍从们的耳里却觉得身上都冒出了阵阵的凉意,雨霜更是有种自己的小心思被人看穿的紧张和恐慌,他的确是有几分姿色,在柳侍玉这里也一贯颇为得脸,由此便有了一些妄想,这才刻意的出言刺激一下主子,想着若是他日后得宠了自己也少不得有机会伺候亲王殿下几回,却不料柳侍君看似从容淡定,似乎对身边的事情并不在意,却还是早将身边的人所有的表现都印入了眼中,哪怕一点点小心思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何况他在君傲经历过绿意的背叛,自然对此更是毫不陌生。   雨霜缩了缩身子,而房内的其他小侍们也放轻了手脚,一个个的连姿态也变得更加规矩了几分,自家的主子看似云淡风轻,不食烟火气谪仙一般的清贵公子,但其实他从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前两回有个院里心眼大的,几次趁着侍君逛花园遇到亲王殿下的当口跟着站在他身后偷偷对着亲王殿下暗送秋波,自以为没什么了不得的,结果没两日就在差事上犯了大错没了踪影。雨霜后来才知道那小子是被侍君直接找了外院的管事,以行事不规矩为由将他打得半死不活地丢了出去,因着不过是处置一个贴身下人,连管事刘忠这里都没有惊动。   本以为那小子是自己犯蠢,行事不周全惹怒了侧君,现在看来侧君的好性儿也是有限度的,而且他更是个心思深得可怕的人物,早就什么都看得通透了,想到柳侍玉平日里不动声色处理下人的手段,雨霜有那么一瞬间着实是恨不得自己的念头全部都埋得深深的从未出现过。   他正在这里一个人冒着冷汗琢磨着,就听见伴随着翻书的声音,柳侍玉继续漫不经心地道:“如今这府里后院嫁给亲王的男人们,都是有出身有来历的,没有一个是家生子或者从奴才提上来的,便是看似身份最低微的君紊侍君,那也是当日陛下赏赐下来的宫里调/教出来的枕席侍从之一。”他眉目清淡地扫了一眼雨霜,虽然是没什么神色,但偏偏就是让人能感觉出其中的冷意,“所以,别说是我,便是其他的侧君们,甚至亲王殿下本人,那也是都不会随意就将王府里的奴才们轻易给纳了的,当然,若是你非要自取其辱自寻死路,我也不会拦着,只是别作为我身边的奴才丢人现眼便罢了。”   一席话,顿时就让房里的几个侍从都是白了脸色,更是屏息凝神的不敢说话。柳侍玉看得分明,却也不再继续点明他们的那些个心思,他心里其实也明白,就锦瑟那个祸国殃民的模样,且又是个软和好糊弄的,想要男人们不动歪心思实在是太难了,其实就锦瑟那性情,饶是你天香国色的她只怕也不会动了想要收房的心思,所以他顾忌的从来不是锦瑟会不会看得上他们,而是……其他侧君对他的不满,比如让人误会他是故意想不择手段的利用身边的人来勾引锦瑟,偏偏锦瑟如今的容貌气度实在是太吸引人,别说这些奴才们了,便是他们这些身为后院夫君的也时常把持不住,使得诸如柳侍玉这般并不愿意再给身边多加兄弟的只能用各种手段来敲打身边心大了的侍从。   就现在这种至关重要的时刻,若是林素衣再也不能痊愈了甚至一病呜呼,他就更要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才是,绝不能在此刻做出蠢事犯了锦瑟的忌讳。来日方长,当然,那些在这种时候还一门心思朝着锦瑟的面前凑的,要么就是仗着自己在锦瑟心里的地位不一般,比如寒朝羽秦若临之流,要么……就是自信到了极致……就比如那和林素衣不单带着血缘关系更是长得极为相像又有亲缘关系的水云卿。   柳侍玉想到这里,一时间也不由失了看书的兴致,沉思着看向了窗外。   竹林中,锦瑟一瞬不瞬地看着水云卿,一时间竟觉得莫名的心虚,不知为何,哪怕只是看着这样一个和林素衣十分相像的男子,也会让她觉得心绪宁静,整个人都柔软了几分,可他毕竟不是林素衣,自己这般也不过是利用素衣的替身来求得一个心理安慰。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水云卿握着她的手亦不言语,好一会儿他方才打破了沉寂,脸颊微红地主动问道:“我这样是不是,真的很像素衣弟弟?”   锦瑟犹豫了一瞬,缓缓地摇头:“仔细瞧你们还是略有不同的。”她说得委婉,但水云卿却看得出锦瑟的潜台词,对她来说林素衣必然是独一无二的,便是有着和他相似容貌的堂兄也是无法企及。   心里一时有些说不出的淡淡酸涩,深深地看了一眼锦瑟,水云卿解释道:“其实我不是想要和素衣弟弟争宠,我只是想要妻主能开怀一些,这两日总见妻主愁眉不展的,我这心里委实有些担心……”顿了一顿,他又有些不安地道,“我素来也没有什么会做了,除了医术还好些,可如今连这也不能为妻主分忧,只得想着是不是还能做些其他的……”   锦瑟羽睫微抬,微微地叹了口气:“你多虑了,我没有生气,更不会怪你。” 她看起来神色平静,并没有什么不悦的样子,让水云卿不由地就在心底里舒了口气,却并没有真正的放松。   下一刻,就见他站在锦瑟的面前,缓缓地跪下,让锦瑟满面惊愕,动作极快地扶住了他:“你这又是做什么?”   却见水云卿摇摇头,神情坚定,语气沉静:“云卿有愧,空有一身医术却救不了素衣弟弟,妻主想必也是看出来了,素衣弟弟这病情时有反复,去不了根源找不到病因,让云卿束手无策。”   锦瑟看他满面彷徨又带着期盼地看着自己,一时有些默默无语。   水云卿心里五味陈杂,他和林素衣如今命运休戚相关,若说整个院子里有谁是真心盼着他恢复,那定然是水云卿,只可惜他不能欺骗锦瑟,亦不能欺骗自己,他治不好林素衣,与其等日后他出了事被锦瑟怪罪,不如今日就先把最坏的结果告诉她。   但让水云卿没有想到的是,锦瑟此刻的表情远比他想象的要淡然多了,手上微微用力,她坚持要水云卿起身:“这事不怪你,素衣的身体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她面色沉重,语气微有沉凝,“其实……我有法子救他。”   水云卿不由大喜过望,却又带着几分不解和疑惑,若锦瑟真的有法子或者什么灵丹妙药可以医治好林素衣和救他,凭着她往日里对林素衣的感情那绝对不该是她犹豫不决的原因,如今却又缘何迟迟不动?只是看着锦瑟有些沉重的面色,水云卿终究还是将到了嘴边的疑问又咽了下去。   锦瑟自然是不可能将实话告诉水云卿的,可眼下看他注视着自己,和林素衣一般无二的俊脸上目如点漆神情专注,鬼使神差一般的,锦瑟不由自主地就问出了一句话:“若你是素衣,如今有机会可以救你,却要用我去宠爱别人的方式换来,你会愿意么?”   这话可谓是算得是推心置腹了,至少水云卿知道这句话几乎可说是锦瑟的心里话,联想她最近万分为难的表现,他忽然就恍然大悟,误以为锦瑟是找到了可以医治林素衣的灵丹妙药或方子,只是那名贵的药物或方子许是在哪个男人的手里,那男人又以此为由胁迫了亲王殿下,脑补了一出剧情后,水云卿自认算是理解了锦瑟心里的纠结,嘴角微勾却又马上隐去,只说道:“自然是不愿的。”   但他说完了这句话就又将锦瑟温柔地揽在了怀里,替她抚了抚隐隐有些皱起的眉头:“可妻主不是我一个人的,是整个后院的兄弟们的,您又不是个普通的富家女,您担负的是大周皇族的体面,我知道您想要独宠素衣弟弟,可这对他来说未必是好事。”   这些话锦瑟已经听了无数次了,甚至都有些麻木的意味。   “但这些都不算是理由吧……”锦瑟喃喃道,她虽然知道水云清这是在开解自己,但心里却怎么都挥之不去一种自己背叛了素衣的内疚感,可她生性是个有些心软的软妹子,若放在她有记忆的那个前世,这样的个性也无伤大雅,毕竟那是个男尊世界,男人们许还更偏爱这种小鸟依人的软妹子,可放在女尊世界就显得过于心软,哪怕有心拒绝也往往手段过于温和无用。   却见水云卿又是话锋一转:“当然,也正因为您是大周的亲王,身份尊贵的皇亲贵胄,这无论是谁都不该冒犯您甚至利用任何手段胁迫您,这样的事情自是不可姑息的。若殿下信得过云卿,云卿愿意为妻主排忧解难。”他微微冷笑,眸光凌厉,“好歹我这一身毒术还有些用武之地,若是有谁借着什么名目想要威逼亲王殿下,云卿不才愿尽一些绵薄之力,让他也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话到最后,往日里的那个冷酷孤傲的神医范又是彰显无疑,让锦瑟呆了一呆,随即恍然意识到自家的这位神医夫君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不过他如今这模样才是真正的他,也让锦瑟觉得熟悉了许多,一个人就算在如何尽力模仿另一个人,毕竟还是两个心性完全不同的人,总是有着一些说不出的违和,不过对锦瑟来说,这些男人或狂妄或冷厉,再如何厉害在她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一个个的温柔小意地宠着她,因此水云卿方才的冷厉也不过一瞬而过,随即就又转眸对着锦瑟露出了一抹温润而俊雅笑意:“总之,妻主无需烦恼,在回王府那日,素衣弟弟其实也早就和我交过心,能得亲王如此心意他便满足了,妻主不必再为此苦恼,否则的话便是素衣弟弟自己也会于心难安。”   两人就这么聊了一会又喝了几杯茶,水云卿只觉得十分惬意和满足,而锦瑟也都要被顺利的安抚甚至被劝解了,只能说水云卿和林素衣相似的容貌实在是太有欺骗性,至少同样的话别人来说绝起不到这样的效果。   只是当她神情恍惚地走出竹林时,就见到寒朝羽带着后院的几个男人以及一群显得很是面生的宫侍们浩浩荡荡地在竹林口亲自恭迎着她,让锦瑟当即就是一惊,整个人随即也清醒了过来,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有种被人带着一群侍从捉奸的错觉,险些又要转身就跑。而寒朝羽在看到她终于出来的时候,这位丰神俊朗却又气势惊人的男子面上温雅地一笑,便对着她颔首行礼,那眸若星芒,即使静静地站着也是丰姿奇秀,□□独超,说不出的矜贵,而那无形中散发出来的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势更是几乎令人不敢直视,以至于连锦瑟都觉得看着这样一个气质尊华的男人恭敬地给自己行礼实在是让她有些消受不起。   “殿下,今夜是十五,照着规矩和惯例,您该去正君或是侧君院用膳休息。”他从容上前,语气淡然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不过因着正君有孕在身不能伺候,受他的托付如今寒某只能暂时担负起这后院治理之责。”话虽如此,锦瑟却恍然觉得他那副认真的样子就说得仿佛不是管理一个后院,而是一个城池甚至一个国家,不过再一想想,让寒朝羽这般人才管理区区一个男子后院也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吧。   “不必如此麻烦,有些规矩总可以改一下。”   “规矩既已定下,哪有朝令夕改的道理,”寒朝羽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锦瑟又堵了回去,锦瑟正觉得不满,却见寒朝羽语气温和,似笑非笑地道,“今日我特地带了几位侧君来给殿下请安,恭迎殿下回正院,我们会亲自伺候您梳洗用膳。而林公子这里我自也会妥善安排,我身后带来的这些侍从们都是我从宫里请来精通医理更擅长伺候人的内廷医官们,殿下不是大夫,便是日夜守着林公子也没什么作用,而原本院里的侍从们只怕也是笨手笨脚的伺候的不够尽心,这才会使得林公子病情迟迟无法好转,这大事上有水侧君照看,小事上自然也不能疏忽了,不如交给那些宫里更有经验的人来料理帮忙,也可以替水侧君分担一些重担。”   一番话条理分明,全部都在道理上,让锦瑟半点挑不出刺来,只是让寒朝羽带着自家的一群侧君们伺候自己梳洗?这简直是大材小用好不好!再说她觉得自己眼下好好的,压根就用不着人照顾,不过当着这位气势尊贵堪比楚萧或素鸣叶的家伙,锦瑟这时也不敢拒绝或者说一个不字出来,她归根到底还是个软柿子,尤其对方还有理有据却又带着点强势的时候,完全堵住了她能说的话,结果连试图回绝的话都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见寒朝羽又态度很是和蔼地对着水云卿微笑着邀请道:“水侧君入府多日,也未曾好好亲近,实在是失礼了,今日既然都是侧君们伺候亲王殿下,自然也不能少了水侧君,还请侧君移步,一起至亲王正院一叙,大家兄弟好好亲近一番如何?”   这倒是正中水云卿下怀,他日后毕竟是要长居王府总得要和各个兄弟们交际和打好关系,另一方面他又想要在京城乃至大周各处打理他的医馆,锦瑟的后院男子们各个都是人中龙凤,身家不俗手腕出众,有他们从旁协助,对他来说也是百利而无一害,思及此他也是欣然一笑应道:“寒侧君客气了,云卿自不会推辞。”   锦瑟继续呆滞,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完全失去了主动权,再看寒朝羽身后的洛荷生,文夏咏,素景然,这些个性格迥异的侧君们明明都是王府里身份不低的贵族公子或皇子,往日里碰到一起互相之间总也有些磕磕碰碰的,此刻居然一个个俱都是服服帖帖站在寒朝羽的身后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简直就像是一个皇后领着一群俯首称臣的后宫嫔妃,万众一心的感觉扑面而来,显然自己若是再说出什么扫兴的话来只怕都要上来或软或硬的劝说了。   “我这暂时没什么心情。”开什么玩笑,被这么一群人给带走了她还能活着回来吗?锦瑟可不傻,自己论武力论口才论腹黑绝对输给眼前这一群男人,再说她也不想羊入狼群。   “还请殿下给我们一个机会表现一番可好,今日可是中秋赏月的好时候,难得一次莫非还不能让我们兄弟们陪着殿下过一过吗?”   “是啊,荷生最近又学了一支新舞,若是殿下不弃,愿意月下献舞给殿下。”   “景然最近也学会了吹箫,很想请殿下指教一二。”   一群男人在旁娇声燕语萦绕不断,围绕着锦瑟撒娇个不停,也唯有寒朝羽冷静依旧,一声令下快刀斩乱麻:“行了,还不扶着亲王殿下先去沐浴更衣,这几日殿下照顾林公子也是辛苦了,大家尽心尽力照顾着就是,不必多言。”说完这句他又像是安抚一般对着锦瑟道,“反正等明日殿下还是可以继续过来看林公子,今日就让林公子好好地休息一下,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总要仔细调养着不被打扰才能好得更快一些。”   等到锦瑟恍着神被众人带走的时候,她还在琢磨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居然开始被这一群男人牵着鼻子走了,居然完全都摆不出亲王殿下的款儿来了。 第451章 第四百四十五章   445.   其实锦瑟也该庆幸至少杨过不在这里,否则依着他的性子哪里还有这种耐心好言好语的功夫,当然,杨大公子也不是没有心眼的男人,他知道锦瑟一般偏疼斯文俊秀的男人诸如林素衣那一款的,也向来都比较照顾乖巧型的诸如素景然那样的。没关系,他杨过虽然不乖巧也不斯文,但是可以装乖嘛!反正在杨大公子自己看来,他觉得自己平日里在王府里装得还算是不错的,至少在众人面前他已经收敛很多了。   至于外面的人,抱歉,大爷他装不起来,而其他人也没资格让他装。   正是傍晚时分,霞光灿烂,此时的杨过正在通往名剑山庄的道路上,随着一阵急促的哒哒马蹄声,路边的劳作的佃农们纷纷抬头朝着官道上望去,田间有些好奇和调皮的孩子更是爬到了树上探头张望,远远的便见到一个英姿飒爽,潇洒俊美的男子衣袂翻飞,风驰电掣般策马而来,瞬息间便穿过了道路,往前方而去。   “娘,刚才的哥哥好威风,骑马骑得这么好看,我以后也要像他这般。”一个孩子羡慕地看着那高大的骏马和奔驰远去的貌美男子,口中发出了感叹。   “混小子,说什么胡话,那是武林男子,整日里舞刀弄枪的都没有女人要,这才在外抛头露面的,一点儿夫德都没有。”一个黑壮的农妇摸样的女子接过身边夫郎递来的饭菜,口沫横飞地斥道,“男人要学什么骑马,该学的是做饭和绣花,否则小心日后你长大了没人敢娶你。”   杨过自是不知道这些无聊的对话,他一路疾行,终于赶在日落到抵达了杨家山庄,拉住缰绳他以一个漂亮的姿势翻身下马,任凭门口匆匆赶来的侍从们将马匹牵走,径自大步往里面走去。   看着他的潇洒利落的背影和行走间利落飒爽的模样,实在是气质特别引人注目,有几个新来的家丁更是看得目不转睛。   “看什么呢,那时我们家少主,那也是你可以看的?小心被总管大人看见直接把你赶出去。”有人当即怒声提醒道,“干好你们该干的活,其他的不该看的少看。”   几个女人这才收回了视线,收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杨过进了庄子后自然是要先去见杨昊请安,正好这两日正好杨昊也在府邸中,见他回家也丝毫不觉得惊讶,而是笑着摇头道:“你果然还是回来了,看你这急性子…我不是说了会帮你处理这些事么…”   杨过不耐烦听他长篇赘述的,直接打断他问道:“爹,如花是不是已经到了?”   杨昊点点头,随即又道:“过儿,就算你的妻主对你素来宽容你也别太过分了,既然都嫁了人了就不该外成天的头到处乱跑,若是她不高兴了……”   “她敢……”杨过横眉冷哼了一声,随即似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太好,又咳了一声掩饰道,“我自是和她报备过的。”而且锦瑟当场就允了,态度也很随和,只是偏偏没有多问一句他到底为什么要回去,这一点不得不说还是让杨过有点失落。   杨昊轻笑了一声:“你可曾想过,妻主这么爽快地就让你回了父家,朝好的地方想是对你的宠爱和信任,可若是朝不好的地方去想,也可能是压根都不在意。”   杨过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他明显是没有想到杨昊这么快就一针见血地点出了他最担忧的方面。   杨昊轻叹了口气:“整日里的往外跑,也不早些生个孩子给我看看,也不知当初是不是让你舞刀弄枪的太多,性子都野了,如今让你定心好好做个爹都难。”   这样一出,杨过当即就炸了毛了:“你胡说些什么,我不过就是回家一趟见见朋友,就值得你说这么多废话,”说着,他不给杨昊再说的机会,转身大步走了。   杨昊抚额失笑,伸出手端起茶杯,自言自语地道:“这孩子,风风火火的性子简直是一点没变,嫁了人了还一点都没长大……”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神色顿时又有些微妙, “罢了,看他的样子也不适合现在有孩子。”其实这世上但凡嫁了人的男子有大多都会因为被立了规矩而渐渐失去原本的个性,哪怕在家被如珠如宝的对待的也难免会被妻家搓磨一番变成另一个人,而杨过还能如此也不得不说是锦瑟对自家后院的男子放纵所致。   杨过并不知道杨昊心中的思虑,他此刻正大步向如花住的院子行去,一个在他以往回家时就负责贴身伺候他的小侍从正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发现杨过的步子比以往还大了几分,便知他的心里估计挺急的。   “公子您慢点儿,我都跟不上了。”侍从气喘吁吁的在后面催道,本以为杨过嫁给锦亲王后好歹会变得更优雅矜持一点儿,谁知这位主儿居然还是老样子,莫非王府里的规矩也治不住自家的这位随性的主子?   “行了,到了这里你也就不用再带路了,我自己进去找他便是了。”杨过掸了掸衣袖,这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他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清理一下自己,不过在他看来显然唐如花的事情更为重要,以至于素来都有洁癖的杨过此刻居然还能忍着不先去沐浴而是找他。   “对了,唐公子这两日在这里还住的得惯吧?”   他这本是随口一问,谁知那跟随的小侍脸上顿时就流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抱怨个不停:“公子您是不知道,那位唐公子其他倒还好,就是吃得实在太多了…还有就是老是缠着盟主,成天到晚的就追着盟主跑…”看到杨过挑眉不语,小侍又有些为难的看了杨过一眼,知道这两人平日里也算是欢喜冤家,见了面总要先打上一架随即又合好如初,自己若真的说那位唐公子不好只怕自家的公子也听不进去,不过这位唐公子也实在是太不拘小节了点,整个人五大三粗的也不知道稍稍少吃点儿瘦瘦身形,便是连男儿家的矜持都没有,明明他只是借住的,却还是动不动就到处去堵着盟主大人献媚,一心就想要嫁进名剑山庄做庄主的正君,身为男子哪有人这么明晃晃的恨嫁的,也实在是太不要脸了一点儿。“公子,您真得好好说说唐公子,他都已经绣了十几条帕子和香包非要送给盟主了,就算是盟主现在也成日里只能躲着他了。”   杨过闻言扯了扯嘴角,步子也随即放慢了起来一路走入了院子里。说起来杨过从小就和唐如花彼此看不惯,每次见面了都要唇枪舌剑一番才罢,不过这一次唐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杨过却不能不闻不问,只是不曾想过自家的爹居然会直接让他住到名剑山庄来。表面上说是邀请他这个杨过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友过来散散心,其实杨昊大约也是受不了那些江湖世家总是凑上来的公子们了吧,反正唐如花其他本事没有,这对付男人的本领倒是一流的,有他在至少自家的爹只要应付他一个人而不是一群娇滴滴的公子了。   杨过想到这里就又忍不住地看向一派大刀阔斧地坐在椅子上吃着点心,且毫无美感可言地翘着二郎腿的唐如花,后者在看到杨过进来的时候方才掩饰性地将腿摆正,腾的站了起来挥了挥粉色的帕子捏着鼻子问道:“杨公子怎么来了?也不让下人通报一声?”   看到他这副腔调,杨过就又忍不住手痒第想要和他打一架,好歹又记起了自己是过来安慰人而不是找茬的,这才冷哼了一声道:“你倒是一点儿不介意你的名声,瞧你这自在的,把我家彻底当你家住着了是不?”   “反正我迟早要嫁进来的,早点还是晚点把这里当成自家又有什么区别。”唐如花这话说得实在是太理直气壮了,杨过饶是知道他的德行,面上也不由滞了下。   “我不是早和你说过了,我娘这辈子早就没了续娶的打算,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找个合适的女人嫁了吧。”杨过这句话绝对是良心建议,奈何唐如花根本听不进去。   “那也总不能依着我那后爹的意思入火坑吧。”如花冷嗤了一声,“我唐如花就算是配不上杨盟主,但好歹也算是个大家公子,哪有随便将就的道理。”抬眸看向明显是被爱情滋润得容光焕发的杨过,如花又是笑道,“再说你当初也不是一样追着人锦亲王的屁股后头跑一心要嫁给她,如今你总算得偿所愿嫁给自己喜欢的女人了,总不会不能理解我吧。”   杨过心底里苦笑了一声,那能一样吗,他爹可不是女人而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怎么娶了唐如花回去?可这些话偏偏又不能对着他明说,实在是憋屈。   想了想只能又继续劝道:“你唐家那些事要不要我出手?我爹是碍于你的名声不好直接干涉,不过我倒是没有这些顾忌,不过你娘也实在是闹得太不像话了。”   这回唐如花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神色,眼神中也蕴含了一丝冷意:“我算是看透了,果然是有了后爹就有了后娘,我唐如花就算再不堪,好歹也是个黄花闺男,武功人品长相一样不差。”他说到这里却没有注意到房内的几个人包括他自己的侍小圆也是浑身抖了抖,仿佛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那后爹的侄女算是个什么货色?人人都知道她不学无术长相平平,这也就罢了,她前些日子在家养病,对外说的好听是累着了,结果我找人查了查,居然是得了花柳。”他一脸嫌弃地冷哼道,“这是打量着我是傻子呢,居然把我嫁给这么个货色,别说我早就对盟主大人情根深种了,就算没有意中人我也绝对不会考虑这桩婚事。”说到这里他再次眼含期盼地看着杨过,“杨过,咱两怎么说也是发小,你会帮我的是不是?你知道我打小就喜欢盟主……”说到这里这个五大三粗的猛男壮汉难得的脸色红了红,露出了堪称娇羞的神色,“我到现在都记得小时候杨盟主对我说过的话,她素来不欣赏那些矫揉造作的男子,就喜欢我这种真性情的,可见他还是挺满意我的……”   杨过无语,那是哄小孩子的话,能当真吗?自家的爹身为盟主,不光武功高,这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八面玲珑的本事也是娴熟极了,类似这样的话至少杨过听过他和无数的武林世家的小男生说过了,这不都是客套话吗?   唐如花还在扒拉着自己的手指,低着头不好意思看杨过:“反正这回若非是杨盟主,我也不可能顺利的逃出家来,我娘一听说我是在名剑山庄,也不敢抓我回去逼婚了,盟主对我如此大恩,我也无以为报,只得……“   ‘停停停,打住打住,让你来名剑山庄是我的主意,关我娘什么事?”杨过面色不善地打断他,“别自作多情啊我警告你,也别随便再去打扰我娘了,他每日里事儿多着呢,哪有功夫儿女情长。”   ’没关系,就算她一辈子不娶我也没事,我只要能留在这里日日能看到她就心满意足了,便是没有名分也没关系。”然后他又是一拍大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不如我先给她生个女儿让她留个后!!”   这匪夷所思的肉麻话让杨过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唐如花就坐在他对面,差点被喷个正着,幸好他眼疾手快地拿一把香扇挡住了,本来还想发火但随即又想到自己如今这事多亏了杨过两肋插刀的相助,只得翻了个白眼默默地拿帕子擦着身上其他其他被茶渍溅到的地方。   “这话先不提。”杨过也知道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恶心的是他自己罢了,“先说说你那亲事怎么处理。”杨过一转移话题,唐如花果然是恢复正常了,但神情同样也变得阴沉沉的,本就有些凶残的脸上此刻更是透着一股戾气:“我那后爹既然敢手伸的那么长算计我,那我自然也不可能和他有多客气了,我虽只是个男人,可我娘这辈子是生不出女儿的,我看唐家也该是时候易主了。”   就算是江湖中人,这儿女婚姻也不是小事,订了亲的更是不可能轻易毁弃婚约,否则背信弃义就会为世人所不齿,而偏偏唐如花的娘如今就是个不着调的,仗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给他说了这么一门不靠谱的亲事,唐如花除非愿意背上不孝的恶名否则还真没法对付这种情况。   而杨过之所以让他住到了自家的名剑山庄来也是想仗着自家爹的名号先护住他,唐如花怎么说也算是他的发小,两人虽然总是吵吵嚷嚷的但总有青梅竹马的兄弟情谊,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欺负。可以说唐如花求救的对象真的选的很好,杨过为人素来重信义,本来遇到这样的事情若非是杨昊拦着他早就冲到唐家替他讨回公道了,不过如此一来唐如花的名声自然也就坏了。   “不如你跟着我去王府,我让我的妻主用皇族权势压迫唐家,或者我也可以找王府里的兄弟们帮忙。我就不信他们没有法子对付这种事。”杨过这个提议倒真是不错,毕竟锦瑟娶了的那些后院男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心思深沉的,腹黑狡猾的,或者表面单纯内里狡诈的,睿智却又心狠手辣的,比起杨大少这种擅长直来直去的傻白甜实在是段位高出了数倍不止。   只是这些人严格说起来算是和杨过一起争宠的,哪个皇族的后院不是龙潭虎穴,何况那些人都是些贵族出身的男子,心眼比筛子都多,不斗个你死我活都罢了,怎么可能还会帮他?唐如花蹙眉,原本是想要拒绝的,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便又微微带着点犹豫地问道:“你嫁给锦亲王后过得还好吧?”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不好的样子吗?”杨过不以为然地道,“放心,到了王府凭着我的脸面自然没人敢欺负你。”说到这里他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遂警告道,“不过你可别把坏主意打到我的妻主身上,否则别怪我不顾咱俩以往的交情。”   唐如花的脸霎时就黑了一下,心中咆哮,你以为我是你,喜欢那种一点女儿样儿也没有的男男腔?我喜欢的可是女人中的女人杨盟主好不好,不过饶是他内心再翻白眼,想到杨过好歹也是为了帮他,这才按捺住了满腔的火气,外表镇定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了。”   锦王府内锦瑟正在沐浴,水汽氤氲,她从浴池里站起身来,动作微微一顿,随即一脸尴尬的由着身旁的洛荷生帮他擦拭水珠穿上衣服,然后走出了屏风。这也是寒朝羽要求的,让锦瑟必须要习惯被自家的夫君们轮流贴身服侍日常,害得她现在就算是沐浴也时常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才好,好在洛荷生素来细心体贴,脸色如常并不会让锦瑟觉得有什么不适应,举止无一处不让人觉得舒适,再加上他本就美貌非常,精致漂亮,以至于锦瑟偶尔都有种她其实还是被一个妹子伺候着的感觉。   刚沐浴出来的锦瑟肌肤粉嫩,桃花眼更是水润,衬着身上的白色锦服,就仿似清新娇艳的白荷,诱人极了,而洛荷生双手环绕她的腰身为她束上腰带的时候,两人之间更是显得动作极为的亲密暧昧,搞得锦瑟一时间都僵直了身躯。洛荷生也习惯了她这副略有些不适的模样,知道她从小到大都是女侍贴身伺候的,自然不像其他的贵族女子那般对男子贴身服侍习以为常,嘴角不由微微翘起闪过隐晦的笑意,脸上却垂眸不语只做不觉,神态自然的就又扶着锦瑟到了镜子前,娴熟地为她梳理起了头发。   不过小半个时辰,洛荷生便将锦瑟头发擦干梳顺并打扮停当,等到他们来到安静清雅的另一处阁内时,就见到寒朝羽和其他几个侧君过来对她行礼问安,秦若临最近闭门养胎,府里大事小事几乎完全都由这位寒皇子做主,于是锦瑟如今的生活被安排的十分的规律,白日里虽也有几个时辰陪着林素衣却并不再需要整日里的陪伴了,而她整个人气色也比先前健康了许多。只是到了晚上则不管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每日都有不同的美人“陪侍”,他们自然在没有得到锦瑟的允许上是不可以上床侍寝的,甚至一整夜也只能躺在外间的小榻上随时注意锦瑟起夜的动静以便给她斟茶递水,然而饶是如此,每个人也都是甘之如饴的,甚至人人都盼着能尽早轮到自己。便是如素景然这样年纪尚轻尚还不懂得如何照顾人的,如今也是极为清楚了解了锦瑟的喜好。   锦瑟真心佩服他们的耐心,而但事实上就算她自信其他人完全都不可能动摇她让她背叛林素衣,那么这种自信在寒朝羽面前是荡然无存的,哪怕他从来没有逼迫过她,却还是利用这种一点一滴的渗透,让锦瑟已经完全无法忽略他和其他人的存在,渐渐习惯了周围每个人对她的宠溺对她的纵容,想必再如此下去随即而来的大约就是无尽和难言的愧疚吧,最终迟早有一日,她会慢慢的心甘情愿的落入他们的网中。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手段锦瑟浑然不觉,但其他几个男人都是心里有数的,因此便对寒朝羽更为佩服,如此厉害的手腕,真不愧是能够让楚萧引为忌惮的人物。   虽然此刻还不到晚膳的时候,但寒朝羽还是命人摆了点心和一些锦瑟爱用的小菜上来,毕竟是皇族亲王用饭的规矩,因此即便是随意的一些小菜也俱是精致整齐的很,四个炒菜,两个汤,还有四个凉碟,四盘干果,以及一壶梨花白,虽然数量少了一点但都是时新的菜蔬且口味清淡都是锦瑟素日里喜爱的。这还不算,紧接着又有柳侍玉君紊这两个侍君抱着琵琶过来行礼问安,又和各个侧君见礼,对着锦瑟,两人都是低垂眉眼态度十分的恭敬,寒朝羽便使他们二人坐了,对着锦瑟解释道;“光在阁楼里凭空用菜说话也稍嫌无聊,我便让他们二人过来助个兴。”说着他便对柳侍玉两人道,“有什么拿手的曲子随意唱来。”柳侍玉温和浅笑,双眸如水墨烟雨般清浅,声音更清越如玉:“听说文侧君吹的萧极是不俗,而洛侧君也擅舞,亲王殿下若是不嫌,不如我们几人合奏一曲,给殿下鉴赏。”   锦瑟有些怔愣,随即看了一眼水云卿,眼前的这一幕总让她依稀觉得有些熟悉,似乎是当日凤仙等人伺候她时的作派规矩,无微不至得让人想要忘记都难,其实锦瑟没有料错,水云卿的确和寒朝羽说过锦瑟在西塘和凤仙等人的一些经历,在寒朝羽看来凤仙等人虽然手段令人不齿,可他们定然也有可取之处,否则不会让锦瑟得以认同他们的存在,何况逝者已逝,若是凤仙等人还活着,寒朝羽势必会将他们这些个出身卑贱却又欺骗了锦瑟的风尘男子一一尽除了去,可如今人都已经死了再计较这些无益,反而在寒朝羽看来可以借鉴他们某些为锦瑟所认同和喜爱的部分。因此面对锦瑟微微有些疑惑的目光,两个男人假作不知,背地里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几秒,随即又是若无其事地转开。 第452章 考试中   给我一个月时间,应付掉CPA考试,这种时候急匆匆的写也不好。不过有空会更的。   爱你们么么哒。 第453章 第四百十六-四百四十七章   446-447   后院的男人们一团和气,“妻妾和睦”不说还个个都是多才多艺的世家公子,容颜俊美绝世,姿色气度又都是大家气派,照理是个女人都该要觉得满足了,可锦瑟总觉得哪里有些违和,更是对眼前几人的“闺蜜情深”表达出了强烈的不适感,她如坐针毡一般地任凭他们在她面前献艺了几场后,方才试探地睨了一眼寒朝羽清冷淡然的神色,看到他似笑非笑带着疑问回望过来的眼神,顿时面上一红,语气颇有些期期艾艾地试探道:“我今日可否在素衣的院子里过夜?”这段时间连轴转下来,细思起来锦瑟觉得自己居然像个犯人的被看管得牢牢的,连去见素衣一面都要“请示”寒朝羽,可偏偏他的所言所行又是无可指摘,毕竟林素衣是病着的后院小侍,未免“过了病气”给妻主自然也只能在后院静养着,何况他和秦若临还特特为给他安排了无数的奴仆们精心伺候着,同一个院落里又有一个神医侧君贴身照顾着,就算是宫里的贵人也不过是如此待遇了,更勿论他现下的身份也不过是锦王府里区区一个小侍罢了,寻常人家若是一个后院男子拖着长期不愈的病体早就要被赶到庄子上养病去了,哪里还能容许他继续留在王府后院享尽尊贵。   事实上这几日林素衣的状况也是越发的不好了,而锦瑟除了一开始曾经“宠幸”过水云卿几回,验证了这凤凰镜给林素衣所下的诅咒外,其他时间她就都浪费在了自我挣扎和自我厌弃中。锦瑟这个人虽然表面上带着皇族亲王的清贵,性情温柔善良,但实际上她内心深处还是有些优柔寡断的性子在的,尤其如今她回到了大周后平日里无所事事,因着有些宅的性子又因为怕麻烦而不像其他女人一样喜欢每日里呼朋唤友的出门找乐子,无形中就变成了被拘在府里的金丝雀,再加上如今她被一群厉害的男人“照顾”得妥妥贴贴的,更是缺乏了独当一面的勇气。偏偏她此刻一日日的眼睁睁地看着林素衣再度虚弱下去又完全过不了心里的这道坎,到最后甚至还有了一丝自暴自弃的想法,偶尔也会颓废地觉得自己干脆也别纠结了,直接享受这齐人之福罢了,反正无论她做什么事林素衣都会因为凤凰镜被蒙蔽,活在他的世界里,自然也不用担心会让他伤心之类的,可饶是如此,锦瑟还是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实在是太不负责任,愧疚之下就更想要多陪陪林素衣,甚至忍不住想要问问他的真实想法。   “这里是殿下的王府,殿下想要陪着林公子,我们自是不会阻挠的。”寒朝羽一边慢条斯理地说着,一边神情自然地剥了手边的一只蜜橘,细心的将其上的经络都挑了去,遂放在碟子里送到了锦瑟的面前,见锦瑟注视着他不敢动弹,眼眸中甚至其中还带着微微的忐忑,他顿了顿,深色的瞳孔带着笑意嗔了她一眼,往日里的高贵俊美的脸上莫名的就染上了几分勾人的性感:“殿下想要的,我们从不会吝于给您,只是偶尔,您也可以试一试先把目光分给我们一点。”他说道这里,语气一字一顿,眼里的认真亮得夺目,“尤其,我寒朝羽可一点都不比林公子差,殿下觉得呢?”这次他没有用“我们”,而是直接用了“我”字,语气自信斐然,甚至丝毫不觉得自己如此挑衅被锦瑟从来都放在心尖上的林素衣有何不妥,而周围其他的男人们听了此言面上也都是平静无波,显然也都没有丝毫的诧异和异议。   寒朝羽,他的确应该算是当之无愧的锦王府后院第一人,才智谋略,容貌气质,无论任何方面都远胜过其他人,便是秦若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只是名分上舔居了正君这一位置罢了,真正能让人心服口服的反倒是这位曾经连西塘皇太父都为之莫可奈何的人物。   锦瑟心头有些怔松,她当然知道自己如今的所作所为对其他人是不公的,也心知肚明这些男人无论表面上表现的多么大度,内心深处对林素衣免不了总是有些怨恨的,而寒朝羽眼下如此光明磊落的挑明了说出来反而让锦瑟没法涌起什么火气,这总比哪些口蜜腹剑,表面大度背地里使手段要强多了。这说起来还是她的错,无论是一夫多妻还是一妻多夫,只要没有办法做到一心一意的对待某个人,就必然会惹来无数的不平和无奈,而寒朝羽他从来有都是最自信和高傲的那个人,以至于对他这样一个皇子来说,直到今日才说出这一番话来已经算是十分的隐忍了。   锦瑟默默地低头不敢言语,她眉尖微蹙在一起,却听见寒朝羽仿佛若无其事地又来了一句:“殿下也不必忧心,我这也不过就是随口一说,绝无让殿下为难的意思,只是这几日见亲王殿下心事重重,坐卧不宁的模样,甚至时时对着我们欲言又止,莫非…..”语气沉凝了片刻,他微微挑眉,对上锦瑟的眼睛,毫不意外地在其中捕捉到了几分讶异,唇角不由地便是一勾,“莫非这林公子的病还和我们有关?还是我们能做些什么为殿下解忧?”一句话就险些让锦瑟脸上的神情大变,可不是和他们有关么,只要她肯好好地”牺牲”色相一下多多宠幸这些个后院美男,林素衣的病本是分分钟都可以痊愈的。她素来都是不敢小瞧寒朝羽,尤其这家伙从来都是心思细致,眼神敏锐,何况自己最近一直魂不守舍的心里各种挣扎,被他看出一些端倪也是寻常,只是他一开口就能直接问到点子上还是让锦瑟心惊胆战了一下,这家伙果然不愧是和楚萧能斗个旗鼓相当的,见微知著,几乎就没什么能瞒得过他的。   掩饰性地低笑了一声,锦瑟故作自然地道:“怎么会呢,你已是做的很好了,我没什么需要你们再费心的。”能不好么,林素衣身边如今奴仆成群,那平日所食所用的比已经有了身孕的秦若临这个正君都只好不差,就这一点上任凭谁来看都是无可挑剔的,只是面对寒朝羽此时的眼神,锦瑟还是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欲望,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锦瑟缓缓起身一副没什么精神多说的样子就要离开。平日里锦瑟毕竟亲王的身份摆在这里,只要她遇到难以应付的场面时就故作高深沉默寡言地离去,一般没人敢拦着她。   但寒朝羽可容不得她逃避,他的眼里有宠溺有温柔,却没有半分的退宿,于是趁着锦瑟转身的当口,他竟然抬头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随即揽着她的后腰稍一用力,就让她这么一下子跌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了。   这个姿势……让在场的几个男人都有些傻眼,随即就是忍不住的扑哧笑声,有人掩袖有人垂眸,俱都在此刻深刻地领会到了自家妻主男男腔的一面,两人如此暧昧的动作却偏偏男女仿佛颠倒了个个儿,让自家的亲王妻主显得更柔弱娇媚了,只是如此情景不但不让人觉得不合常理,反而诡异的让人觉得十分的合适,似乎自家妻主天生本该如此柔弱地倚靠在男人的怀里才合适,更有不少人动了心思想着下回也和妻主如此这般“玩耍”一番。   而寒朝羽的强势则是让锦瑟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思烟消云散,她急忙起身想要发怒却又对上了周围一群看好戏的眼神,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只能很恨地毫无杀伤力地丢下了一句话:“你胡闹什么?”   “刚才一时不慎,想要拉住妻主,却不料……”他眉眼轻绽开一抹仿佛带着歉意的微笑,“实在是我失礼了,还请妻主勿怪。”   当着一群本就是自家后院男人的面被另一个男人调戏,这画风怎么都让锦瑟的觉得浑身不适,可即使明知道都是托词,锦瑟也是压根说不出什么不对,她惯常也不是个会为小事和人计较的性子,见他认错得快也不好多说什么。再加上寒朝羽本身气势太足,饶是锦瑟听得出他话里其实没什么诚意,可迎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也有些心里发憷。   看看周围的人仿佛一个个都好像没注意到刚才的情形,她只能又嘟囔了一句:“下次不准这样。”   寒朝羽低低一笑,懒洋洋地道:“谨遵妻主之命。”至于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假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锦瑟倒是没有想到他这么爽快地就应了下来,倒是愣了一下,看着众人当即又是起身恭谨地对她行礼,心知这就是皇族的气派和规矩了,却还是免不了察觉到众人那副看好戏,甚至跃跃欲试下次自己也这么来一下的心思。   等她离开之后,寒朝羽面上慵懒的笑意倏的消失无踪,而其余的男人们也收起了脸上原本或肆意或优雅或浅淡的俊美笑意,连原本抚琴和起舞的柳侍玉和洛荷生等人都完全收起了身上在锦瑟面前若有似无的柔媚,显出了几分不同以往的俊美沉稳,这是几个男人们私底下的常态,只可惜锦瑟却从未见过,若是她能看到这一幕就必然会明白这些后院男人早就一个个都变得比以往更为“狡诈”和“腹黑”,毕竟在锦瑟这样一个宽容却又不解风情的亲王妻主面前,不联合起来压根都没有日后的幸福生活,这也算是被锦瑟”逼”出来的结果,但好在这些男人们倒是一个个都没有任何怨言,谁让他们如今都对锦瑟死心塌地的。   “水侧君,这林公子的病究竟如何?如今也该有个定论了吧。”   事实上对于林素衣的病,寒朝羽从来都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有什么病可以连水云卿和医术精湛的太医们都完全诊治不出的,偏偏林素衣还真的一天天的虚弱了下去,他和楚萧一样,从来都是个容易想得多的性子,绝对不是往常表现出来的那么漫不经心,否则多年来和楚萧的对抗中寒朝羽早就人头都不知道丢了几回了。   水云卿缓缓地放下手中杯盏,神情淡然地朝着寒朝羽颔首道:“的确是有些不妥,但依着我的金针之术,延续他的性命却是小事一桩,只是他这病实在诡异之极,又非蛊毒又非中毒,实在是棘手。”   却原来他们在锦瑟面前都没有完全表现出真实的一面,水云卿亦然,他毕竟是这个世间天纵奇才的神医,纵是无法找出凤凰镜诅咒这种玄而又玄的原因,却也绝非真的无计可施,只是在锦瑟面前刻意表现出他的无能为力罢了,因此现如今,林素衣是生是死居然俱都在他们的一念之间。当然,站在同为堂兄弟的亲缘关系上,再加上这段时日林素衣对他和锦瑟的相处也是颇为宽和的态度上,水云卿是并不想对他不利的,可是架不住府中这些男人的心思和不满,何况他们也不都是深宅大院里无知妇男,绝非心慈手软之辈,因此水云卿此刻心里也隐隐地为林素衣担忧了起来,若是寒朝羽一声令下让他不再全力救治林素衣,那他可就真的会命悬一线了,只可惜能不能救林素衣这一点,真正的主控权说到底其实还是在锦瑟的手上,府里不在意多养一个废人,但这个废人总不能将亲王全部的注意力都夺了去吧。   在场的人大多都是心思灵敏之辈,其实也都明白寒朝羽和水云卿对话的个种深意,既然都坐在了一条船上自然都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闻言也俱都不露声色,不少人依旧神情波澜不惊,说不出的意态风流,而柳侍玉亦是表情不变,却是眼神微闪垂下眸去,仿佛不知他们两人话中深意。   原本就都是演技派高手,何况还有一个影帝出身的素景然,这段时日以来他仿佛身形抽长容颜也长开了不少,从镜中看来他更惊喜地发现自己的五官居然依稀有了几分前世的风采和轮廓,这让他不由的就是惊喜万分,毕竟从一个绝世美男穿越到一个姿容平凡的皇子身上还是会让他时有不甘,如今看来老天果然还是厚待他的,待得来日他完全能长成前世那个风华绝代的龙景然时,他就更有资格和底气争宠甚至站在锦瑟的身边了。   完全清楚众人此刻心里都各自打着什么小九九的寒朝羽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动作优雅而高不可攀,他随意地抚了抚衣袖,忽然就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天凉了,也不知林公子还熬不熬得过这个冬日。”   水云卿不由地心底一凉,知道寒朝羽这是下了定论了,可他偏偏也没有任何资格或者说底气去反抗他的决定,从他和众人走在一起融入这个后院“联盟”后,他就仿佛是被绑上了这个战船下不来了,心底里叹息一声,他缓缓应和,一脸愧疚地道:“是水某无能……”   只怕此刻就算锦瑟在此也看不出他们话中的机锋,唯有素景然淡淡地垂眸,吹了吹杯中的泡沫,眼中带着一抹讽意,这些古代的后院男子们果然一个比一个会做戏,虽然应景地做出了一副遗憾的表情,可他心底里可没有半分的波澜。早就该如此了,这林素衣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就这么让这位锦亲王着迷,只可惜他穿越前学来的历史已经在他这个小蝴蝶的煽动下完全走了样了,否则依着历史原本的进程,恐怕现在正是大周和西塘开战的时候,而锦瑟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香消玉殒,而林侧君秦正君则也紧随其后自尽了。想到这里素景然不由地就有些恍然,随即又是释然地一笑,反正只要有他在,他就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如今这样就极好的,虽然锦瑟目前还暂时不会将他纳入眼中,可待得他来日破茧成蝶惊艳住她,这才更有趣不是么,只是自己就算完全恢复了前世的风采只怕也不及这位亲王殿下半分吧,妻主长得太好怎么破,想到这里,影帝大人不由地就有些郁卒了……   走出院子时天上飘起了绵绵细雨,而始终跟随在锦瑟身边的陆尘却在她刚走出廊下时就替她撑起了伞,更有赵寰和其他侍从们主动过来替她挡着风,等锦瑟走到了林素衣的庭院附近,居然连一丝雨都没有吹到脸上。   司马琴已经被移出了锦王府,可是赵寰和陆尘却被善解人意的秦若临放到了锦瑟的身边,不得不说这一手玩得极其漂亮,让赵寰和陆尘两人更是感恩戴德秦正君的宽宏大量,对他们死心塌地的忠诚,他们却不知道这背地里却是寒朝羽刻意的建议,就为了让他们在林素衣面前添个堵,再说依着锦瑟的性子,其他人的面子不会给,这两个和她一起在西塘同甘共苦过的商家主夫们的情面还是会给的,总不会对他们疾言厉色。但是话说回来,这两个男人都不是清白之身,自惭形秽之下十有八九是没那么厚的脸皮去邀宠的,加上锦瑟又是个脑子里缺根筋的,对没有男女之情的两人更是彬彬有礼,因此放他们两个人照顾锦瑟铁定要比放其他有可能心大的奴才要强多了。   锦瑟此刻心事重重的,以至于她没有完全注意到赵寰和陆尘的贴心之举,她曾经是一心一意地想要护着林素衣保护他一世周全,可是到如今她才发觉自己原来自己并非想象中的那般坚定,很多时候她也是身不由己,必须做出抉择。这锦王府鸟语花香,亭台楼榭美不胜收,锦衣玉食,华服美男,可偏偏锦瑟感觉到一阵悲哀,这犹如牢笼一般的地方似乎是困住了她,更困住了林素衣。但从另一方面来说,锦瑟如此想又是有些无病呻吟的矫情,毕竟她如今的日子是神仙都艳羡不来的。   林素衣此刻正倚靠在床头看着书,房间内药香弥漫,而墨儿则正拿着新熬的药坐在床边要喂他。   “放着吧,我一会再喝。”任凭是谁每日里把药当水喝也会受不了,林素衣也是如此。   “我来吧。”走入房间的锦瑟径自从墨儿的手中接过了玉勺和玉碗,宛若阳光雨露的对着林素衣暖笑道,“我来伺候你们公子服药,趁着药还热着。”   “这怎么行。”墨儿没有想到亲王殿下忽然出现,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锦瑟却已是不容拒绝地拿起了碗,将药舀起来送到了林素衣的唇边,这样一来便是再苦的药在林素衣尝来也是甜的了,就见他不自觉的张嘴,一勺一勺的用下,唇角含笑,只觉得今天的药格外好喝,仿佛浑身上下都被治愈了。等到碗里的药都没了以后,墨儿赶忙递上了一块雪白的丝帕,而锦瑟也极其自然的接过,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林素衣的嘴巴,擦完之后又轻声哄道:‘张嘴。”,林素衣从善如流,着看锦瑟将一颗蜜饯塞入了他的嘴里,唇畔的笑意越发的温润了几分:“妻主往后可不能如此了,坏了王府规矩。”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平日里不能天天盯着你,难得来见你一次喂喂药怎么了 ……”事实上锦瑟日日都来,只是她这么说还是让林素衣心中软的化成了一片,即使身上的病痛无法缓解,可妻主对他如此关心日日探视照顾,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却见锦瑟又对着墨儿等人吩咐道:“今日我就歇在这里了,你们也不用忙活,都退下吧。”   林素衣听得苦笑起来,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哪里还能侍寝,心里却是十分的动容:“我还在病中呢,怎能留妻主在此。   锦瑟却是笑着摇头:“我就是担心你想陪着你罢了,怎么你就紧张了?”她好笑地替他掖了掖被子,“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会对你胡来不成?”   林素衣一脸黯然地低声说:“可是我这破败身子实在是……总不能过了病气给殿下。”   “你就是想得太多,多思伤身。”感受到他被子下几乎有些瘦骨嶙峋的身体,锦瑟的声音也消沉了几分,“都是我的错。”   林素衣微微一怔,低头看她,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发此感慨。   而锦瑟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喑哑和颤抖:“素衣,若是,若是我有救你的法子,可是却需要我把心分给别人一些,你……你是否愿意?”   “自然是不愿意的。” 大概是感受到了锦瑟的彷徨和紧张,林素衣回答得极快,四目相对间他朝锦瑟挑眉一笑,那一刻,百盏明灯都夺不去他翦瞳里的波光潋滟,“妻主是我一个人的,不是么?”   这个回答完全没有出乎锦瑟的意料,往日没有被凤凰镜的幻境迷惑住的林素衣尚且会因为她的好而生出独占的奢望,何况是如今完全展露本心的林素衣了。   “如若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妻主为了救我的命而宠爱别人,我宁可死了算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锦瑟,面容含笑,语气却是认真的令人害怕。这话若是在其他贵族女子听来是极为大逆不道,完全可以说都是犯了男戒和七出了,然而锦瑟却突然顿住了,眼底慢慢晕出水光,只觉得心头涌出莫大的悲凉如洪水般将她淹没。   曾经的林素衣是如何无奈而又悲凉地接受她慢慢地有了越来越多的男人的?又是如何表现出那副大度贤惠愿意退让的面孔让她安心的?她闭上眼睛,将自己的面颊紧贴他的胸口,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无所作为,心里如今唯留痛楚,而对那所谓的凤凰镜的诅咒更是涌起了深深的无力,林素衣不愿她便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用所谓的宠爱别人的方法来救他,可锦瑟又不想这般就看着他离开自己,若是……若是她还有一分半分所谓的神子的能力,是不是她就不会这么没用,是不是就可以用她的力量救了素衣,甚至随心所欲的生活和补偿素衣这一世所受的苦?心头剧痛和挣扎之间,一股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想要改变的强烈渴望让锦瑟整个人都禁不住的颤抖战栗,而就在这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静止了下来,声音,空气,风声,一切的一切都好像一副画卷一遍停滞不动了。   锦瑟迷茫地抬头,却见一盏漂亮精美的琉璃灯忽然晃晃悠悠地从虚空中出现,缓缓降落在她的掌心。这灯和她当初在凤凰镜内看到的桃树上的灯完全一般无二,而正当锦瑟完全还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她整个人只觉得心神一震,眼前走马花般出现了另一个世间的一幕幕情景。   一座仙气飘渺的山峰由远及近而来,那山峰上的景色如同仙境一般,处处奇花异草,薄雾弥漫,景色美妙得难描难绘,而在那山峰最顶端则伫立着一座悬空的小殿,阁楼上,一个白衣少年衣炔飘飘地站立着,遥遥望向远方,他的容貌尚在其次,可那气质却极为出色,只一眼望去便带着让人移不开视线,便如一轮神月悬空,流光溢彩,超凡脱俗,那与生俱来的贵气犹如莲叶葳蕤,足以让所有见到他的人自惭形秽。   而此刻的锦瑟就仿佛是在看着一出精心摄制出来的3D电影,只在瞬间就明了了这个少年的身份,这是个修仙者主宰的世间,不似凡人的生老病死,修仙便是逆天而行,虽是寿元无数,有移山倒海之能,却也要遭受极大的考验方能容纳于天道,成就大道,只是修仙亦是修心,同样的他们也渐渐失去了凡人的七情六欲,感情淡泊甚至生冷冷漠。   而这年轻少年便是林家不世出的当代天才林素衣,他生来便是极为让人惊艳的变异单灵根,更是天资聪颖,在修仙之路上一日千里进境惊人,颇得家族的重视,更加精心的栽培起来。   有时候天赋就是这么可怕的东西,更可怕的是明明已经有了足以傲视所有人的天赋,他还比所有人都努力。   这个世间的林素衣便是这样,无论是灵根还是悟性,他都是那种万里挑一的传说中方有的绝顶天才,让整个林家包括早已是大乘期的老祖宗都是趋之若鹜,更是亲自教导,倾尽全族的资源只为培养出林家下一任的顶梁柱。而林素衣也没有让任何人失望,他心性坚定,耐力绝佳,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寂寞,不负所有人期望地表现出了他惊才绝艳的一面。只是短短四十年间,他便已经进入结丹初期。修仙之人不老不死,四十年对他们来说不过弹指一挥罢了,而更多人纵然有灵根有天分,仅凭着这点时间也只能徘徊在炼气期苦苦修炼,哪里可能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就突破筑基甚至结丹?更别提他如今的境界完全都是靠他自己修炼而成度过天劫而非用丹药堆彻的。   只是或许是林素衣进境过快,很快的,已经修炼近万年的林家老祖宗便发现到了他的缺点,进境过快而心境不稳,他毕竟还是太年轻,又常年地枯守在林家被严密保护着,久而久之整个人便显得愈加淡漠,冷心冷情,事实上对于活过万年过尽千帆的老怪物来说,如此境界简直是求之不得,可林素衣自出生以来就没有步出过林家一步,人间百态更是丝毫未曾尝试过。而修仙之人唯有经历和堪破过七情六欲才能达到境界圆满,而林素衣感情过于淡泊,花木树叶,飞鸟虫鱼在他眼里都仿似不存在一般,完全激不起半分的波澜,如此的林素衣在元婴期前自然是一日千里毫无障碍,可一旦过了元婴期,他过于冷漠的心性反而会成为他成仙道路上的巨大阻碍,毕竟不入世又怎能出世,不经历心境的磨难更是无法突破。眼光毒辣的林家老祖宗如今看出了林素衣日后可能会有的阻碍,自是会尽一切努力将其及早破除。可林素衣同样也是林家难得一见的天才,修仙界的法则向来都是残酷的,若是被他人知道他们林家有如此一个成长中的绝顶天才必然不会放任他还好好地活在世上,必定会宁可倾尽一切将其扼杀在萌芽中。而所谓的心境的历练又是绝不可能仅仅只靠在幻境假象中得到磨砺的,何况对如今的林素衣的本心来说,幻境对他根本无效。思来想去,林家老祖宗只能兵行险着,将林素衣的魂魄强行转世,投入凡人间十世,希望让他真正历经几世劫难懂得生老病死甚至体会到人间百态和爱欲纠缠,而在林家他却则继续塑造着一个林素衣尚在的假象,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令人欣慰却又让人头疼的是,这十世中无论林素衣投胎成皇子贵族还是贩夫走卒,他都是始终巍然不动淡然处之,心性坚定从未曾改变过半分,他不在乎建功立业,权势美人,不在乎皇图霸业,不在乎世间一切生死荣华,心智之强大不可言喻,令人叹为观止。   只是到了第十世的时候,或许是天道轮回注定了他的情障到来,他终于遇到了他命中注定的劫数——玉锦瑟。   这一世的林素衣是个皇族亲王,亲兄长是帝王之尊,对他却是百般宠爱毫无忌惮,或许是两兄弟一母同胞本就感情深厚,也或许是他生来淡然的性子让人放心,皇帝从未失去过对他的信任,让他尽享了亲王之尊,甚至在他还未成年时便还为他指了一个名门之后为王妃,两个美貌世家小姐为侧妃,林素衣生性淡然,对他的王妃和侧妃向来都是平淡如水,几人相敬如宾倒也让人看不出什么不对来,只是膝下空空始终未曾有一男半女,如此过了一两年平静的生活后,在他无所谓的态度下,皇帝又陆续给他指了几个贵妾和妾侍给他,而林素衣也同样来者不拒,人人一视同仁,对后院的纷争更是视而不见,几乎从未将谁真正的放在心上过。   剧情到了这里锦瑟恍然觉得这几乎就是另一个世间的自己。   但这样平静的生活终究还是在某一日被打破了,从来都不近女色的亲王居然救回来了一个孤女,此事霎时间在王府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不错,在这一世,锦瑟只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孤女,林素衣遇到她的时候她尚才是十一二岁还未张开的年纪,但那小脸是初露倾城倪端,精致的小脸恍若冰雪,眉梢如月上西湖,水眸如烟似雾。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因为父母双亡而被人欺凌,绝境之下被林素衣以王爷之尊亲自相救带回了王府。   其实此时的林素衣对年纪幼小的锦瑟不过是顺手相救,并没有带上什么男女之情,虽然他在看到锦瑟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亲近之念,可他素来冷心冷情,这种霎时间的亲近之意只足以让他将她发一点善心顺手救下带回府中,却不足以让他思考更多甚至主动去关注这么一个年幼的孤女。   可王府中的女人们却依旧如临大敌,她们纷纷上阵试探,待发现锦瑟不过是王爷顺手救回来的一个孤女而已,王爷对她并不曾另眼相待,便也都放下了心,只是出于女人之间的嫉妒心,王妃还是将锦瑟要了过去放在身边做了一个贴身的丫鬟使唤。   年复一年,锦瑟的绝世姿容渐渐的显露了出来,即使她早已意识到要藏拙,平日里也处处低调,却仍是免不了慢慢地被王府后院的女人们所察觉而开始处处刁难,而这样的情景自然也是被王妃所喜闻乐见的,她嫁给林素衣几年,王爷却始终如那高岭之花一般无法接近,完全都没能捂热他的心,而王爷的冷淡性情似乎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可饶是如此她也不会冒险让身边一个如此美貌出众的少女出现在王爷的面前,不过身为王妃有很多事她也不便出手,同时锦瑟这个少女也体现出了非一般的坚韧,即使被不断的刁难欺辱,她也咬牙忍受住了,从未燃起过半分想要仗着美貌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念头。   在这一世的锦瑟,虽然身份低微却从未起过攀龙附凤的心思,对林素衣这个高岭之花更是没有半分的兴趣,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嫁个普通人做正头娘子或者离开王府过轻松自在的生活,只是她姿容太盛,以至于连管家和小厮们都不敢肖想这样一个绝色美人,只觉得这样一个美人合该就是主子享用的。锦瑟同样也不傻,在渐渐差察觉到王府后院的女人连同王妃都已经对她起了恶意后,锦瑟和王妃主动请去,表示她愿意到王府的偏远庄子上做个小小的管事侍女,并在王妃的旁敲侧击下再三发誓自己绝无给人做小的念头。   但王妃却是分外和颜悦色的将她劝了下来,并没有如锦瑟所希望地将她放出府去,只因为她知道,王爷看似没有什么动静,实则已经对她这个小小的婢女起了心思,这也是为什么原本每逢初一十五才过来的王爷最近来正院的次数逐渐地多了起来,即使心里恨不得掐死这个勾引了王爷的小贱人,但王妃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还只能利用锦瑟多引王爷来自己的院子几次。   锦瑟自然也是依稀察觉到了一些林素衣的心思,她实在不明白为何自己明明每次都刻意避开了王爷来正院的时候,却还是会被他所注意到。如今这王府对她来说犹如龙潭虎穴之后,让她的内心深处十分苦涩,而她内心深处同样也是有着一份气性在的,那就是宁可一生不嫁陪伴青灯古佛也绝对不会嫁给王爷做妾。   而林素衣则也同样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区区一个婢女感兴趣,即使她是自己当日曾经亲手救回来的,甚至对她总有一种难言想要靠近的感觉,可少女眼中明明白白的抗拒他也是看得清楚,在京中无数贵族少女的眼中他林素衣是气质高贵容颜俊美如天人的亲王殿下,哪怕是再如何矜持的世家小姐见到他也总会羞涩地红了脸低下头去,府中也总有一些试图爬床甚至勾搭他的下人侍女,以往他从不在意,反正王妃和其他侧妃们都会替他处理干净,可偏偏锦瑟这个婢女对着他却犹如瘟疫一般躲避不及,甚至还三番五次的看到他掉头就走,仿佛是看到了豺狼虎豹一般,犹有一次他甚至还无意中看到她对着只是路过时和她和和气气点了个头的他偷偷翻了个白眼,虽然这个动作在别人做起来会不雅观,可在她做来竟是无比的娇俏可爱。   林素衣一边越来越喜欢留意她,眼睛总是止不住地想要看到她,另一边他也觉得有些纳闷和郁闷,不明白为何这个美貌小婢女就是这么不待见他,他不知道这种在意的感情往往就是男女之情的开始。   直到有一日王妃也不知道是不是仿若无意般的来了一句:“锦瑟这丫头如今看着也大了,长得更是国色天香的,妾将她放在身边这么蹉跎岁月也是不好,当日毕竟是王爷将她救了回来,俗话说救命之恩总要以身相许的,不知王爷可是有意,若是有意的话妾也好及早安排下去。”   林素衣虽然是个诸事不理的性子,可他并不是傻子,甚至修仙转世的人更是六识五感都比常人更为灵敏,对人心中的恶念和贪婪也是能轻易地感受得到,后院女人们之间无论表面上多么温柔大方实则心里都是藏污纳垢的他自然也清楚得很,唯有锦瑟这纯稚清澈的姑娘是个例外罢了,这也是他为什么平日对所有人都是淡淡的缘故,在修仙之人的眼中,容貌美丑反而不如此人本来的魂魄给人的感觉来的直观。而眼前的王妃虽然表面上一派风光雯月,可眼底深处的试探和愤怒却是实打实的,林素衣知道她定然是紧张了,也难怪了,那小妮子长得如此出众绝色,王妃自然是不安和害怕的,而且她表面为奴为婢可林素衣看得出她是个心高气傲的,绝不屑于为妾,罢了罢了,就放她一马吧。   只是原本想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不知为何就是吐不出来,怔愣了一刻倒仿佛像是默认一般,再加上他往日里就是个寡言少语的性子,在王妃的眼里这态度更是等于是同意了,王妃心里痛了一瞬,面上勉力挂起了一抹笑意,却还是依旧带着一丝隐隐的不自然:“既然王爷也无异议,那妾身就将她开了脸,只是她毕竟身份低微,未免落人口实让后院们的姐妹们不乐意,还是先暂且放在妾身边调/教着,给王爷做个通房丫鬟吧。”这话的意思就是让锦瑟即使过了明路也还是不得不留在王妃的正院里,被她牢牢地捏在手心,是圆是扁自然是任她揉搓了。   林素衣闻言却是放下了茶杯,更敛去了唇边的笑意,淡淡地看了王妃一眼,这一眼和他往日里的云淡风轻全然不同,虽然面无表情却是威仪尽显气势过人,让王妃险些绷不住脸上故作大度淡然的笑意,心虚的几乎要直接跪了下去。林素衣其实也在此刻想清楚了,就锦瑟这般姿容又没有足以保护她的出身背景,若是这世上没人护着只怕都根本无法安然无恙的活下去,与其如此倒还不如让他来保护她,哪怕她心里不愿,可他仍会尽全力的照顾她。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试完了,马上来一个肥章,这里是一个王爷和小孤女的故事哟…… 第454章 第四百四十八章   448   锦瑟自然是不愿意就这么变成了王府后院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小妾的,她的志向从不是留在王府后院和一群女人一起伺候一个男人做一个区区的妾,甚至一辈子跪在王妃面前为奴为婢。可是她这样的孤女身份,加之当初又是被王爷亲自救回来的,别说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利,便是流露出一点不满都可以被人指责为忘恩负义。也因此,她的反对和不甘却又都是毫无用处的,只能苦苦咽下,而知道这个消息的王府后院的侧妃和侍妾们也都一个个恨得不知道摔碎了屋里多少的花瓶和杯子,伺候王爷多年她们怎会看不出林素衣是个冷心冷清的性子,从来都不会主动要求纳娶某个女子,而锦瑟虽无出身却逼近貌若天仙,日后必然是个天大的劲敌,不少人更是心中暗恨自己为何没有早点下手把她给铲除了。王妃的心里自然也是恼怒的,王爷往日里是最重规矩的一个人了,从来最恨侍女献媚和爬床这样的举动,也一贯信任她将后院整个都交给她打理,她本是预备利用锦瑟来试探一下林素衣,趁着他还没起太大的心思快刀斩乱麻地将她弄出王府送给其他的达官贵人,她早就听说了那如今朝上的老丞相是个好色的,娘家的弟弟如今仕途正好,以锦瑟的颜色送出去给对方尝个甜头日后定然能帮助弟弟平步青云,谁让王爷从来都是六亲不认,即使她做了这个王妃也从无机会可以在他面前给娘家讨得什么好处。谁料往日里从来都嫌弃麻烦的王爷这次居然就顺水推舟的应了,他不是最不屑挟恩以报的举动了吗?也不是最讨厌主动送上门的女人么?以王爷的性子,本不该答应的啊。   锦瑟尚不知道若非林素衣的一念之差,自己差点就要进了虎狼窝了,而她更不知道的是,其实林素衣早就派人暗地里保护着她了,否则的话这些年来勿论是王妃了,便是王府后院的女人们或者有野心的丫鬟们都可以弄死她十几回了,女人间的争宠手段层出不穷,阴谋诡计比起男人来更是只多不少,锦瑟这么一个没有背景单纯无害却又美得惊人的少女怎能不引人嫉恨。林素衣过去不屑于去管后院的姬妾们是因为他谁也不曾放在心上,可如今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偏偏锦瑟这样一个看起来简单的少女引起了他的注意,让从来古井无波的他也燃起了兴趣,甚至不惜大费周章派人暗地里保护她让她安然长大,林素衣自然是想知道这个答案的,因此他完全没有拒绝王妃的提议,宁可将锦瑟直接纳入自己的羽翼下。   锦瑟最终被抬为了姨娘,被丫鬟婆子精心打扮了一番后送到了王府后院里去,以一个奴婢的身份一步登天成为亲王府的姨娘,这种待遇霎时间羡煞了府中无数的奴婢们,可锦瑟却丝毫不觉得荣幸,甚至心里还暗恨林素衣这个王爷。   等到林素衣带着诡异的期盼来到时,看到的并不是一个含羞带怯的新娘,而是一脸平静的锦瑟。毫无疑问她是美的,尤其是在这般盛装打扮之下更是出色,那每寸肌肤都仿佛不属于凡尘,晶莹点点,这样的绝色尤物若是入宫也没有人可以怀疑绝对是可以宠冠三宫的命运。只是美人明明近在咫尺,却让他感到遥若天涯,她冷冷的看着他,倒显得比他这个传闻中冷情的王爷更难以亲近,林素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潜意识里他知道她是不愿意嫁给自己的,可是如她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容貌,不嫁给他不依附他莫非她将来还能有更好的出路?   自己肯驳了王妃的提议让她以奴婢之身直接做了亲王的姨娘而不是通房丫鬟,她至少应该珍惜自己的好意才对,可是为何她此刻看来却毫无欣喜的模样。   “你不高兴?”话一出口林素衣就觉得有些不妥,他的语气也未免太温柔太柔和了,和往日里根本就是大相径庭。   锦瑟却毫无受宠若惊之感,只是开诚布公地对着林素衣淡淡地道:“王爷是天潢贵胄,身份贵重,奴婢自然是不敢谈高兴还是不高兴的,只可惜从来没有人来问过奴婢是不是愿意嫁给王爷。”   “你不想嫁给本王?”林素衣这句话问得是极其不悦的,甚至有些威严赫赫,他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婢女居然如此的大胆,可内心深处他却又有些欣赏她的勇气,因为林素衣看得出她说这话时没有丝毫的欲擒故纵的意味在里面,她是真的对荣华富贵,对王府的一切不屑一顾。他主动亲近甚至和她说话,这难道不是一种尊荣么?而眼前的少女却不甚在意,在他看来,这无异于是一种不识抬举。   “做了本王的女人,甚至有了我的宠爱,日后你锦衣玉食,奴仆成群,这有什么不好?”林素衣从未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或者说他从没用过这样的耐心去劝说一个女人,一直以来,所有的女人对他都是曲意奉承的,即使他从不在意。   “可这从不是我要的。”她也不怕得罪了林素衣,反正自始至终她就没想过要他的宠爱,她不稀罕,心底里冷笑了一声,她清声道,“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又如何,还不是在这后院的一方天地内一辈子和一群女人勾心斗角,苟苟蝇蝇,与其如此我宁可过些粗茶淡饭的日子,总比每日里装模作样,只为了争夺一个夫君便要应付一群女人,为了争宠而失去自在的日子强多了。”   这话说的林素衣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但他细想了想却又觉得无从反驳,而锦瑟虽然大胆却并不狂妄,她见好就收,当即又盈盈跪下,她知道以林素衣这个王爷的傲气是绝不屑于强迫她的,因此一早就想好了该如何应对:“王爷若是愿意怜惜锦瑟,从此后还请将锦瑟关在后院里一处无人打扰之处,锦瑟自会吃斋念佛,每日里为王爷祈福。”   “你就如此不需要本王的宠爱?” 面对她的天真林素衣简直都觉得有些想笑了,她可知道在王府里他就是天,就是所有女人的依靠,若是没有他的保护,她只会寸步难行,原本他都已经想好了,若是她愿意柔顺的依附于他,他定然会给予她更多的尊荣,甚至日后提她为贵妾上了皇家玉蝶让她生一个孩子也是无妨。只是他不知道这一切对这一世的锦瑟来说完全不值一提,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多谢王爷关怀,奴婢不敢当。”   她仍旧以奴婢自称而不是“卑妾”,显而易见即使如今她名分变了,可内心深处却从未有过半分的屈服,这真正是个宁折不弯的少女啊,这一瞬间林素衣把锦瑟语气中的坚决以及灵魂中的坚韧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一时间又是心疼怜惜又是气恼郁闷。   “总有一日,你会需要的。”   最终他面无表情拂袖而去,只因他的傲气绝不允许他对着一个小女子低头,可是能被区区一个锦瑟引出他平日从来波澜不惊的情绪,这也算是难得了。   林素衣果然是冷落起了锦瑟,而锦瑟这么快就失宠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原本身为王府的姨娘该有五六个丫鬟婆子贴身伺候着的,可王妃见王爷似乎对她不甚在意的模样,便试探着将锦瑟身边的人以府中俭省精简人手的理由都削减了去,见林素衣不置可否,更加变本加厉的在各处克扣,冷菜冷饭算是好的,渐渐的连每个月的定例衣裳都是不见了踪影,甚至还让锦瑟搬出了姬妾所居的外院直接住到了更偏远的小院子里去。锦瑟却是觉得这样的日子无所谓,她本就是奴婢出身,自己照顾自己从来不成问题,何况没有了宠爱便没有了争斗,无非是无聊时一些来串门的后院女子们冷嘲热讽的挖苦几句,或者偶尔王妃对她做做规矩趁机收拾她一番受些皮肉之苦,但总而言之对于这样的清净日子锦瑟还是很满意的,至少她不用去和一群女人争抢一个男人,没日没夜就盼着一个妻妾成群的男人偶尔过来垂怜她一番,如今她不受宠尚且如此,若是真的得了王爷的青眼还不被后院的女人啃得连皮肉都不剩!   林素衣生平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当着面都敢拒绝他冷落他,平日里不喜欢他也更不想亲近他,甚至对他的示好和各种安排都表示厌烦和不接受,他真的有点不能理解锦瑟,而越是不能理解也就越想要看到她观察她,甚至时不时偷偷地去见她,本以为没有自己的庇护锦瑟在后院的日子会极不好过,可事实上虽然物质上她的确是远远不如他其他的后院姬妾们,可架不住锦瑟这个人是个天生的乐天派。无论面对任何刁难和欺辱都是一笑置之,一个人住着一个荒僻的小院子甘之若怡,还可以自己动手缝补衣服,烧菜烧水,更把小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平日里也是穿着极为朴素,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只是个外院的粗使丫头,当然因为林素衣这个王爷治下严谨的缘故,王府里毕竟规矩甚严,这也是为什么王妃和侧妃们虽然对锦瑟恨之入骨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下毒或者过于克扣她的用度甚至污蔑打杀了她,毕竟她如今已经不是个小奴婢而名义上算是王爷的女人了,过于刻薄只会打了王爷和王府的脸面,只是锦瑟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活水准和其他的王府姬妾们相差甚多。   林素衣越是在意了解她就越是被她吸引,为她着迷,他知道她平日里时常会帮忙厨房里一个对她十分亲近的老婆婆烧火,也会偶尔会和一些要好的姐妹们偷偷来往,更会笑眯眯地给一些管家媳妇的生的丫头小子散散糖果和自制的点心,毫无主子的架子,因此外院的一些丫鬟婆子对她都是十分的喜欢也愿意亲近这位温柔和善的“玉姨娘”。可她对别人都是如此的温柔和善,为何对他却偏偏不假辞色,明明他才是她的夫君,其他女人恨不得在他面前表现出最美最好的一面,哪怕私下里完全是另一副面孔,唯有锦瑟保持着纯洁善良的品质,面对权势不卑躬屈膝,对他毫不动心。林素衣怔怔地站在院落外,看着月下窗前她静静缝着衣服的身影,明明穿得如此简单随意,头上坠饰俱无,却依旧恍若仙子,更显得气质温柔似水,一时不由竟看得有些痴了。   林素衣觉得他不能这样下去,真要是再继续放任下去恐怕锦瑟这辈子都不会来到他的怀里,这个少女是如此的坚韧不拔又是如此的难以征服,既然如此那他就逼得她不得不和他求救,他堂堂王爷,莫非连后院的一个小女人都收拾不了,真是笑话。她对他如此冷漠抗拒,对别人哪怕是最低贱的小丫鬟都是亲切而温柔的。林素衣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愿意心甘情愿地做自己的女人,他虽然有无数的姬妾女人可没有一个是他真正喜欢的,以往他也几乎极少去后院留宿,以至于而立之年府中也没有一个孩子,而他生性冷淡本也不在乎这些,便连正妃在他的眼里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如今难得的想要得到一个女人居然还如此困难。身为高岭之花的王爷有些不信这个邪,本来他是高高在上的俊美亲王,如今难得恕尊降贵愿意降低了身躯等待旁人来攀折结果对方居然不屑一顾,这口气他咽不下。   林素衣连续两晚都去了锦瑟的院子,谁知道锦瑟看到他居然只是冷哼了一声,随即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唯留下门口不可置信的亲王大人对着门板发愣。   “开门!”他的声音冷冷的,任谁都听得出是有些怒气了,倒比平日里高冷的样子多了几分烟火气。   ”王爷是走错地方了吧,这里冷茶冷水的没什么可招待的。”   这凉飕飕地声音惹得一向清贵的王爷也不得不恼怒了起来:“这里是本王的王府,有什么地方是我来不得的,开门,再不开门本王要踹门了。”   这话里的威势任谁听了都要双腿发颤,只可惜年轻的少女完全不吃这一套,她当即打开了门,却完全没有林素衣意料中请他进去的动作,而是眼神十分的鄙视地看着他道:”王爷您这是非要老牛吃嫩草?”   什么?她说什么?老牛?嫩草?   林素衣脸色青了白白了红,居然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锦瑟的话直接让他被噎住了,但是细想一想,对方不过二八年华的妙龄女子,而他都过了二十五了,足足快要比她大了十岁了,可不是老牛吃嫩草?   脸皮不够厚的王爷当即被呛得无言以对,完全不知道在自己被一个少女嫌弃老了的时候应该做何表情,最终居然只能落荒而逃。可他第二日却还是契而不舍地来了,这一次他显然是有备而来,看到锦瑟就一脸高傲地道:“本王虽然比你大些,可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哪里配不上你。”说到最后他语气里几乎都有了一丝委屈,“不就是大了九岁而已吗?”   这话若是被府中的其他人听到一定会连下巴都要落到地上去,这还是往日那个惜言如金,冷漠寡言的冷情王爷吗,整一个二货好不好。   锦瑟听了这话也是扑哧一笑,随即又是板起脸来:“那又怎么样,我可是黄花大闺女,王爷可是身边美人如云,娶了无数回了,这样的男人我可不稀罕。”   林素衣这次又青了脸,锦瑟这话说得实在是太过分了,简直是对他这个王爷莫大的侮辱,锦瑟看到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本就宁可把他得罪个彻底也不愿意委身去过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宅斗日子,语气自然更加不客气和犀利起来:“怎么,凭什么这个世间就知道要求女子从一而终,却允许男人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莫非只是因为我没有出身在世家贵族就要任人践踏?你们以为恩赐我一个姨娘的位置就是莫大的荣幸,焉知我从到尾都没有稀罕过呢。”她冷笑一声,“若王爷要的只是我的人,随便王爷想怎么做,反正这辈子别想得到我的心。”   说完又是砰的一声让林素衣吃了好大一个闭门羹,若是别人敢这么和林素衣说话早就拖下去打板子甚至送命了,可偏偏锦瑟如今也是破罐子破摔的脾气,她作为孤女被这个王府的王妃和后院的女人欺负了好几年,做梦都想着离开这里过简单的生活,结果就因为林素衣的私心害得她更深的陷入了这个漩涡,心里怎能不气。   林素衣几乎以为自己是在犯贱了,明知道这个胆大的婢女不会给他好脸色,可他还是犯贱的一次次的派人保护她,偷窥她,甚至亲自过来挨骂,而她显然也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对他全然没有恭敬之色,还大放阙词嫌他脏?这世间男子素来如此,何况他又是尊贵的亲王,她凭什么……凭什么….,林素衣.越想越气,却又莫名地将她的话听了进去,最后甚至还开始觉出了一丝气馁和悔意,他想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了这个小女人的债或者是中了她的毒,否则为什么此刻他真的开始觉得自己不干不净的…似乎有些内疚的样子…   王爷因为受了严重的心理“打击”,之后十几天都没有再去后院,可他连续两晚都去锦瑟的院子闲逛的事实还是被后院王妃和侧妃的耳目报了上去,王妃当即就让这个已经快要被她遗忘的玉姨娘再次过来好好地立立规矩,说来也怪,锦瑟自从嫁给王爷后整个人出落得更是令人移不开视线,脸若芙蓉出水,清潋光滟,肌肤如雪,唇若朱樱一般,看到这样的美人走来,自觉容颜有些衰老的王府中的女人们更是恨不得撕了她。   林素衣在知道锦瑟被王妃找个了名目罚跪在院外已经两个时辰以后了,他刚从朝堂上下来,结果脚步顿了顿,不由自主地就朝着正院而去了,甚至还有了几分迫切。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魔障了,天下的女人这么多,其他人都对他恭恭敬敬的,他何必非要以一个堂堂王爷之尊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让她吃吃苦头也好,可一想到如今这小妮子正被王妃搓磨着,脚步就忍不住又加快了几分,急得跟在他身后的王府管家一路的小跑才能跟上。   原本王妃见到林素衣来时还是满脸惊喜,待看到他不动声色的将眼光移向了跪在地上的锦瑟时,顿时脸色都扭曲了几分,她就知道这个小贱人不能留,不过没关系,现在还来得及,听说这个贱人还没侍寝过,又一个人独居在一个院子,如今这整个王府后院都在她的把持中,弄死她不必,可找个人坏了她的清白和名节,或者诬陷她一把却还是容易的。想到自己已经算是周到的安排,王妃深吸了口气冷静了下来,随机满脸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恭敬地道:“王爷怎么来了?”   林素衣没有说话,他定定地看着王妃半晌,眼眸黑黝黝的,神情专注却又冷凝,看得她几乎快要绷不住脸上的笑意,每当王爷这般看着对方的时候王妃就有一种似乎要完全被他看透的错觉,让她心悸不已,而她的感觉也的确没错,修仙转世的林素衣此时就是因为感觉到了她无意中散发出来的杀意和恶意,那当然不是对着他的,而是对着跪在院中的锦瑟。   “起来吧。”他最终一挥袖走入了院子,并没有开口为锦瑟求情,在场的其他几个侧妃也不由地松了口气,暗地里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王妃殷勤地递上了一杯茶,在林素衣平静冷淡的表情下,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吧。”林素衣其实早就看穿了这几个女人所有的心思,甚至连她们想要做什么都猜得很准,以往他从不在意这些女人们互相倾轧的阴狠手段,也不在乎她们的表里不一口是心非,可在听到王妃所谓的证据确凿,在玉姨娘的院落中发现了外男的衣物并且还得了几个婆子的口供因此怀疑她和人私通后,林素衣还是怒了,他直接的将手中的茶盏拍在了桌案上,上好的青花瓷顿时四分五裂开来,茶水更是洒了一地,王妃和侧妃等人当即浑身一抖,急急地跪了下来,她们平时甚少见到林素衣如此雷霆震怒,可也知道一旦他发怒起来那后果也是极为可怕的。   “你们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林素衣语气冷然眼眸冰冷,几个女人顿时惊得浑身颤抖,不由自主地噤若寒蝉,对着那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侧妃,林素衣更是毫不留情的道:“滚下去。” 有些事他不喜欢和人多费唇舌,王妃也知道他这一点,因此她只是蠕动了几下红唇便将到口的话咽了下 去,待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她只见林素衣缓缓踱步走到她的面前,目光清冷地俯视着她:“我知道这王府里所有的人在你的眼里都不过是蝼蚁罢了,往日你如何对付后院其他人用的龌龊手段,本王不理会但不代表本王不知道,否则若是本王告诉陛下你平日里对后院侧妃和侍妾们都下了绝育绝子的药,你以为你这个王妃的位置还做不做得住?”王妃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迎着林素衣似笑非笑的神情,她连半句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心里翻来覆去的都只是一句,他知道了,他竟然都知道。   “所以,日后你还是安分一点的好。本王的人,不是你可以随意动的,收起你那些不上台面的手段,若还有下次,你这个王妃的位置也就做到头了。”王妃彻底被吓住了,她从来没有想到那个从来淡漠却又沉稳高贵的亲王殿下竟然也有这么可怕和无情的时候,只是他们夫妻十载却完全抵不过区区一个孤女出身的玉姨娘,指甲几乎陷入掌心,王妃的心中此刻对锦瑟恨得几乎是咬牙切齿,却还要努力的控制自己在面上做出臣服的表情。   这副样子实在是太丑陋了,那魂魄里散发的恶念和她尚算柔媚的容颜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过看得多了其实他也习惯了,林素衣心道,他本也无所谓王妃是个怎么样的人,反正对他来说这些女人和书房里一个上好的花瓶没什么两样,因此在警告过了王妃后他便直接出门打横抱起锦瑟便走,饶是对方不停地挣扎也毫不理会,反而难得的觉得心情愉快了起来,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暗爽地想着,他这算不算是英雄救美?锦瑟会不会为此感动?   或许是他平日里清冷的模样实在是太深入人心,如此举动让不少人都惊掉了下巴,而管家则在心中暗自嘀咕,看来这位玉姨娘日后在府里的地位马上就要不一样了呢。 第455章 第四百四十九章   449.   令人失望的是,锦瑟对林素衣的态度并没有如他所期望的那般改变,明明算是他再一次救了她,可锦瑟并不领情。   “我会受伤不也是因为王爷的缘故吗?”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意志亦是十分坚定,正如凤凰镜所言的,只要不是第十世的神子,任何一世的锦瑟都会有其特别和强大的一面。   “人各有志,若王爷真的要对我好,不如放我离开,我会终身感激王爷大恩。”比起对她不怀好意的王妃,锦瑟一直知道其实王爷不是个重色之人,只要得了他的允准离开自己再小心的改头换面,日后想要过些简单的自由日子并不难,她自以为自己从来没曲意奉承林素衣,对方又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最重要的是他是个人品端正的皇族,在一个女人如此直白的表明心迹不愿意跟随他的情况下绝不会死缠烂打,只是她低估了自己对林素衣的影响,和他对她说不出道不明的朦胧好感。   “我如今既已经娶了你,自然是要护着你的。”林素衣也不知道自己缘何还有这么好的耐心一次次的劝说她,“你不必多虑,有我在,日后这样的事情必不会再发生。”   只可惜有些地方锦瑟这个孤女和奴婢出身的人看得太透彻,她摇摇头不再多言,但眼神中的拒绝之意却还是那么的清晰可辨。她心知这位王爷高高在上手握大权惯了,因此他看不到世间真正的悲苦和无奈,王府里的女人太多,每一个都比她有家世有地位,而她只有美貌和年轻,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他能护得住一时却顾不到方方面面,总有失手的时候,后院从来都是杀人不见血的战场,锦瑟十分的清醒,正因为太清醒了她也无情得可怕,绝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就自己让陷入到这种泥泞的生活和一生的痛苦中。何况人心是最靠不住的东西,现在的他或许回味她的特别和美貌而一时动心,可那并不是真心,真正的真心有时候也是一种放手一种成全。但林素衣同样也有他的优点,那就是他从未真正的利用权势和卑劣的手段逼迫她就范过,从人品上来说他是个正人君子。   “王爷这样困住我,却困不住我的心,我的心从来不在这后院方寸之地,更不想陷入无穷无尽的争宠。”她长是实在是太美了,不笑时圣洁如高山上的冰雪,一笑起来更似是姹紫嫣红开遍,说不尽的动人心魄,即使口中吐出的是大不敬的言辞,林素衣也生不起丝毫对她的恼怒之情,”何况在我眼里,您除了王爷的名头和这副好皮囊外,实在没什么可吸引我的地方,又哪里还值得我为此飞蛾扑火付出一切?”   饶是眼前的美人让人动容,可林素衣的心被锦瑟如此直白的话击得霹雳帕啦地碎了一地。   她是真的不在意,不是惺惺作态,不是以退为进故意惹人怜惜,林素衣浑身一震,心里泛起难言的滋味,虽然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很欣赏锦瑟这样的少女,其他女人要么表里不一,要么软趴趴的没有一点骨气,让他一眼就看出她们不过是男人的附庸和宠物的本质,可锦瑟不同,她浑身上下都带着勃勃生机,温柔而善良,即使身为奴婢几年却也从未丧失做她做人的尊严,哪怕跪在王妃面前也让人觉出一种不卑不亢的气质来。   “本王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为良配?”他犹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我可不想做红颜祸水,害王爷被人骂宠妾灭妻。” 锦瑟轻轻地笑了一笑,只是话里的嫌弃也是毫不隐藏,”王妃才是王府后院正经的主子,其他的女人任凭再好听的名头也不过是妾罢了,王爷再如何宠我,我也是生死被握在她手里的小妾,无论是理法还是家法上,都是可以被任意打杀的,就如同今日我之所以会被王妃栽赃陷害,说到底不过是前些日子王爷来我的院子坐了坐罢了。”听到这里林素衣表情略有些不自然,说是坐了坐,其实他们两个都知道锦瑟从头到尾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甚至连院门都没进去,眼下她这话说的可是真够委婉的林素衣也懒得拆穿她,“可今日过后,只怕牛鬼蛇神更要对着我一起来了,我是招架不住的,还请王爷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放我离开吧。”   这话说的实在是太不客气了,没一点柔情蜜意的感激也就罢了,怎么好像还在指责他似的,甚至对他这个堂堂王爷一点信心都没有,林素衣本想反驳,可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没错,这小妮子的容貌的确当得起红颜祸水这四个字,想到自家后院那群不省心的女人每一个身后所代表的世家,他的脸色沉了几分,他是不怕这些女人做妖的,可的确如锦瑟所说的,她这无权无势一介孤女在这个如狼似虎的后院生活本就不易,真要有了他的宠爱反而更是个催命符了。   林素衣虽然高傲却并不愚蠢也不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反而十分清正,只是因为与生俱来的修仙者的灵魂而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十分的淡泊和无谓,如今他难得对锦瑟这个小丫头起了心思,自然也就一点就透,完全明白了锦瑟的后顾之忧。   “也罢,若我能清理了我的后院并迎娶你做正妻,你可愿意跟在我身边?”他认真地给予承诺,深深地看着锦瑟,带着一言九鼎的郑重和肃穆。   锦瑟半张着嘴,犹如看到什么怪物一般地看着他,这副吃惊的模样无端地便有些取悦了林素衣,让他情不自禁地又揉了揉她的发丝,却是一触即离,并没有给锦瑟拒绝和逃离的机会。   林素衣从来都是个果决的人,何况他骨子里是修仙之人的魂魄,对于人心的感受敏锐程度远超旁人,平日里他懒得理会这些后院女子间的倾扎,便是要清理了她们也不会用些卑鄙的手段,只需要任凭她们互相针对,平日里假意的到某个喜欢虐待下人或者为人苛刻虚荣的侧妃的院子里坐一坐听她弹几个曲子,摆出仿佛十分宠爱她模样。然后王妃也罢,其他人也罢,自然会使尽手段对付这个所谓“勾引”了王爷的狐媚子,便连锦瑟都被她们暂时的抛诸在了脑后,毕竟林素衣平日里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从未对哪个人有不同的态度过,如今出了个别一量个例外自然引来所有人的嫉恨,一来二去的,在林素衣刻意的放任和不动声色的挑拨下,后院女子们在不断的争斗中有的“病逝”有的养病送到外面的庄子上有的去庙里祈福,当然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每年都有高门在说,理由都是差不离的这些,但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就只有天知道了,一下子就让整个后院里少了至少一大半的莺莺燕燕。甚至因为林素衣对后院的不闻不问,以至于王妃变得胆子更大,而在她变本加厉的预备收拾锦瑟的时候,林素衣终于出手,直接给自己的亲兄长即皇帝上了一个请罪书,意即自己没有管理好自己的后院,尤其王妃多年来用各种手段残害后院姬妾,使得她们一个个都被下了绝子药,自己竟然也是后知后觉。这封请罪书一上去顿时引起了皇帝的震怒,证据确凿,便是王妃是出身世家,她的娘家也毫无可以包庇她的理由。对皇族来说,无后乃是大事,尤其这样一个狠毒的主妇在王府内还是堂堂皇家的媳妇,连皇帝都替自己的弟弟感到委屈,觉得自己当初是瞎了眼了,给自家的弟弟指了这么个祸害,也难怪他都一把年纪了还膝下空空。心下愧疚之余原本想要补偿他再给他指一个妙龄少女为继妃,谁料林素衣推说自己想要清净一段时日,等到有了意中人再让皇兄指婚云云。这话倒是合情合理,皇帝如今对自家可怜的弟弟自然是无有不允的,只是他同情怜悯林素衣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家的后宫三千佳丽手段只会更加残酷,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既然想要看到我的真心,我自然是要证明这一点的。我会让你心甘情愿。”他淡淡地说道,反正他如今只是个逍遥王爷,完全不需要什么强有力的岳家支持,如此可能更衬自家皇兄的心,毕竟古往今来只要身为帝王总会对自己的兄弟有些许的忌惮的,再加上府里的女人也的确是多了些,他早就想要打发了出去。至于如此做对她们是不是公平,冷心冷肺的转世修仙天才表示他不觉得那有什么关系。他可不傻,那些女人对他到底是有真感情还是假意奉迎他能分不出么,就算有那么几分情意在,多数也是建立在他的身份和地位上。林素衣不觉得自己自私,反而第一时间来找锦瑟表白心迹,如今整个后院里清净了不少,即使剩下的也不过是一两个斗得重病缠身或者没了生孩子指望的侍妾,位份都比锦瑟低没有什么和她作对的可能,且若是是王府里只留下一个锦瑟未免太过扎眼,以往他就不喜欢来后院看这些浓妆艳抹的呱噪女人们轮番献媚,如今骤然间安静了不少林素衣反而觉得看起来舒服,只是锦瑟依旧不肯搬回那些的已经空旷下来的后院,依旧住着她那个清净而偏僻的小院子,林素衣倒也不强求,这丫头到底有多倔强他是再心知肚明不过了。   “我说过我想要娶你做正妃,自然会说到做到。”锦瑟这才发现这位王爷表面上一派斯文冷淡,骨子里也是够一根筋的,“如今我做到了我的承诺,你呢?”   “做你的正妃,我可不配。”但锦瑟可没有被他诱惑到,“太高调是会死的,何况我还是个普通的孤女。”锦瑟白了他一眼,并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王爷还是别异想天开了,我还想多活几日呢,就算是做了正妃,日后王爷院子里再来些厉害的侧妃姨娘什么的,我还不是照样得给人挪位置,我可不傻,王爷这话还是去骗骗那些无知的小姑娘吧。”   林素衣默然无语,他早就习惯了锦瑟的冷言冷语,也不会为了这么点言语冒犯而生气,只是觉得有些无奈,他其实从不是个重色重欲的男人,对锦瑟有兴趣是个例外,日后他是预备关起门过日子再不准备纳新人了,可这些话他不喜欢挂在嘴上,尤其他还是个男人。   只是锦瑟对他总是带着防备和拒绝的态度还是让他有着些许的伤心,高岭之花王爷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这么一个小姑娘是完全不把他当回事的。   “我是真的想要好好待你……”再多的花言巧语他也说不出来,只能沉默了半晌预备转身离开,只是看到他一脸落寞的表情,锦瑟也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心软,“等一下。”   林素衣听到她的声音难得的觉得有了几分期盼,只是他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袖中的双手微微颤抖,生怕再度听到她厌恶或者拒绝的话语。   “谁让你走了?我话还没说完呢。”锦瑟如今对者他可谓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一开始是希望这位王爷对她不满免得她落得和一堆女人争宠的地步,如今却也不知道为什么说话越来越肆无忌惮,反倒是多了几分亲近。   她今日穿了一袭简单的粉色罗裳,本就肤如凝脂,如今换上这粉色更是衬得她人比花娇,花容月貌不可方物,偏偏那眼神却是十分的干净清澈,她走到林素衣的面前,认真地道:“我不能做这个正妃,毕竟我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也没那个能耐周旋在贵妇人之间,她们也定然不会看得起我这个没出身的,反过来笑话你,便是皇上和皇太后也不能忍受我这么一个王妃娘娘吧。”她皱了皱鼻子,这个动作愈发显得她娇俏可爱,“我从小就有一个愿望,不想嫁人后被拘束在一个院子里整日里只能管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所以……若你愿意放弃这个王爷的位置,我们离开这里去游遍名山大川,最后还可以找一处世外桃源幽居,只是这往后的日子必然会清苦许多,也没有你王府里的生活那么富贵体面,你可愿意?”锦瑟这话若是对一个心术不正只是想哄骗一下女人的情场老手去说,对方必然是会立即口头上答应,然后日后该如何做或者要不要回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何况锦瑟要的还不是所谓的王妃的名分。   但林素衣不是这样的人,他虽然寡言少语却是个君子一诺千金言出必行之人,锦瑟也知道这一点,这才会如此郑重其事的和他商量:“虽然我现在对王爷没有男女之情,可王爷对我的心意我也是看在眼里的,这世上真心难得,我也不想一味的辜负,因此只要王爷答应我,我也愿意努力的去喜欢王爷,从此后一生一世,绝不背弃。”   林素衣呆呆地看着锦瑟,可能是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亲王正妃的头衔意味着什么他相信她不会不清楚,饶是他的前王妃已经被休弃了,可他的身份和容貌摆在这里,京中想要嫁给他的达官贵人之女只多不少,哪怕只是做个他的侧妃都有不少人在试图游说皇帝和皇太后,挤破了头地想要进来。   可眼前的女子不稀罕,她是真的一点点都不动心,她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愿意接受他只是因为她不想辜负他的这片情意,而他所能给予的所谓的亲王正妃的身份却在她的眼里完全不值一提,甚至她对他们之间因为身份而带来的差距点明得如此直接,没有丝毫的妄想和幻想,宁可远远避开和放弃也不愿意留在这个所谓的亲王正妃的位置上被人羞辱嘲笑。说这话时,她那明媚而黑白分明的大眼就这样的直直地看着他,看着这样的锦瑟,林素衣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怎么能有一个人活得如此的纯粹,如此的……让他喜欢,让他感觉自己心里逐渐地有了一种久违的,内心深处升腾而起的温柔与爱,莫名的让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人”,虽然这份感情也让他依稀感觉到过去的自己似乎渐渐离去,甚至这样的他将会有了新的弱点,但他仍然不想失去这种变化。   于是他一把将锦瑟楼入了怀中,紧紧地抱着,毫不犹豫地在她耳边道:“我答应你。”   这一世林素衣的确做到了他所承诺的,带着锦瑟游遍了名山大川,看遍了山水美景,甚至从一开始五指不沾阳春水只知道被人伺候的贵族王爷变为了妻奴和最佳夫君,将锦瑟照顾得妥妥贴贴十分细心,直到他们百年之后,两人的后人才将林素衣和锦瑟的尸骨带回了京城重新葬入了皇陵。他们这一生感情契合,甚至随着岁月的流逝愈加深厚,便是临终的一刻都是他林素衣亲自陪伴着锦瑟闭,看她闭上上眼睛然后再瞌上眼躺在她的身边逝去,十指交缠温柔缱倦。   “好孩子,你终于回来了。”林素衣的魂魄一归位老祖宗就被惊动了,他一眼就看出了对方有了心境上质的飞跃和巨大的提升,不由觉得十分的满意和欣慰,以往的林素衣虽然是绝顶天才,可毕竟太过于避世,离天道既远又近,性情飘渺,原本他不过结丹初期,可如今一朝魂魄回归他就直接突破了心障到了结丹大圆满,老祖宗看得出只要他再闭关百年,便是结婴完全都不在话下。   林素衣用了片刻才慢慢地找过了自己全部的记忆,他呆呆地看着林家老祖宗,眼圈儿一红,眼泪竟就直接掉了下来,这完全让老祖宗始料未及,他想过好几种这个乖孙回来后有可能会有的反应,但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位他居然会哭鼻子,以至于活了万年的老祖宗一时间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孩子,你曾经的高冷,曾经的冷淡呢?   他毕竟修仙不过四十多年还没有到达能够轻易地就心如止水的境界,何况历经了九世也未曾动情,如今一朝动情反而是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人生短短百年,让林素衣觉得不过是稍纵即逝的时光,再一眨眼他便回到了修仙界,俨然又是那个林家不世出的修仙天才,可这最后的人间百年却是他难言的快乐时光,让他完全无法再回到过去清冷孤寂的生活中去,如今想到自己和锦瑟之间的距离竟然不仅仅只是王爷和小孤女,而是隔着仙和人之间的天堑,他本和锦瑟相约来生再聚,却不料锦瑟不过是人,哪里有可能和他一起转世,仙凡有别,他也不可能再用魂魄转世的法子,需知先前如此是花费了林家无数秘宝和十个长老们的真元才做到的,想到这里林素衣顿时只觉得胸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无数的寂寞和悲伤涌来,让他张口就喷出了一口鲜血。 第456章 第四百五十章   450   修仙世间里的林素衣哀伤至极吐血的时候,此刻躺在床上明明同样是静止的林素衣也同样吐了一口血,两个世间的林素衣在这一刻似乎重合了,只是风依然静止,花草也仍然未动,时间停滞在这一刻,若非眼前素衣的那一口血,锦瑟几乎以为自己只是在做梦。   她在为林素衣担忧之余也被这样的情景迷惑了,心里却依稀出现了一个声音,似乎在告诉她,其实这就是她和素衣的未来,虽然不知回到修仙界的林素衣会如何寻她,但可以预见的是在另一世的她会补偿和赎罪,世间法则本就如此。而这第十世中,锦瑟所要做的只是顺势而为,即使没有心分给其他人但至少可以给与他们应有的尊重和宠爱,而凤凰镜虽说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便私自对林素衣下了咒,却也给他塑造了安稳快活的一生,如今虽然他身子不够健康却完全都没有了一丝以往的郁郁寡欢,这是一种诅咒亦是一种惩罚,惩罚他痴心妄想,居然在不属于自己的世间妄图独霸神之子。   前九世的自己是什么样的锦瑟完全都不记得了,但她知道自己在这第十世是真的有些懦弱和无能的,想要的不敢坚持下去,不想要的不能坚定的拒绝,幸而这个世间是女尊的世界她生来又是个身份高贵的皇族,若是男尊的世界,她简直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如何成为几个男人的禁裔。   仿佛有星光在她的眸子里缓缓散开,锦瑟觉得自己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长久以来的彷徨失措也似乎找到了前进的方向,迷惘渐渐散去,而随着她逐渐的清明,她的灵魂也慢慢的有了那么一点蜕变,即使只是一点。   她要让素衣活下去,好好地活在这一世,哪怕他从内心深处是不愿意她去亲近他人的,哪怕他是活在假象中,可这就是他们的宿命。不是她不肯放手,而是她不舍得放手,若是凤凰镜所言是实,那么若是她这一生第一个圆房的不是他,那么锦瑟或许也会对那个人情有独钟,而对其他人来说他们会不会和林素衣这般“得陇望蜀”,锦瑟不知道,但这个世间向来就是有得就有失,没有人能幸免。   哪怕她做的事情无耻之尤,但锦瑟如今也释然了,她开始相信自己是神子转世,相信林素衣不过是若干的魔之子□□之一,既然这就是她的第十世,那她的责任就是……承担责任好好地过下去。   锦瑟想到这里心里已然有了决断,半晌后平复了心绪,便拿了一块帕子细细第擦拭起了林素衣唇边的血迹,她心知林素衣这病势虽然沉重,但若是自己是能够行动,想要好转不过数日之功,只是这样一来锦瑟势必要做些功夫,这一点她很清楚,但林素衣却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时光又重新回复了流动,树叶花草都在微风下重新拂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方才的停滞,锦瑟也没有多说什么,她为林素衣喂了药,扶着她躺下,为他盖好了被子,便让下人拿来了书本坐在一旁解闷,静静的陪着看护了他整整一夜。便是寻常人家妻主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了,墨儿等人再三相劝也是无法,而到了后半夜水云卿也同样来了此处,对着锦瑟躬身行礼后便陪着她一起照顾起了林素衣。   锦瑟没有拒绝,握着他的手轻轻一笑,即使两人什么话也没说,水云卿也觉得十分的满足了,锦瑟以往虽然也对他和和气气的却甚少和他主动亲近,有时候甚至连话也不怎么说,让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讨好她,以至于只能偶尔将自己伪装成林素衣,但他同样也有自己的自尊,长久以往怎不会让他对林素衣隐隐地有些心生怨怼,锦瑟如今心思通透了一些,仿若醍醐灌顶一般灵魂和心灵都有了一些改变,自然那也就能敏锐地察觉到水云卿这种表面清傲下所掩盖的不甘。她虽然对这些后院男子们都没有对林素衣的用情,可不妨碍她用摄魂术去迷惑他们,让他们一个个安心顺从,从而不会妨碍到林素衣在这一世的安然生活。因此对水云卿也比往日多了几分柔情,水云卿本以为锦瑟对他这一辈子也就这般带着不远不近的冷淡了,因着曾经的经历和他本来的个性他本也不知道该如何讨好她,现在锦瑟给了梯子他自然是欣喜若狂受宠若惊的接受了下来,虽然只是一点点进步但锦瑟眸中的温情他不会忽略,那是对着他水云卿的不是对着另一个林素衣,这足以让神医大人感到激动和高兴,顿时黑眸中都射出了柔和的光芒,令人沉醉。   锦瑟的改变并不是骤然的而是一点一滴的,但后院的男人们还是清晰的察觉出来了,她仍然性情温和,却不再对侍寝这一事深恶痛绝,对林素衣依旧独宠却也绝对不会忽视了其他人,这让寒朝羽及其他人对林素衣的杀意也渐渐地淡薄了下去,既然林素衣能守到他的本分,那么是不是留下他的命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某些时候男人总是比女人更顾及大局而不会因为嫉妒而完全冲昏了头脑,尤其对精明的男人来说,与其让对手死去后成为了妻主心头上永远的朱砂痣,还不如就让他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何况如今的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锦瑟倒是对他们一视同仁并未厚此薄彼,只是她也终究不是个风流好色之徒,因此所有人侍寝的次数并不太多,但她会严格按照秦若临和寒朝羽所制定的后院规则,该去睡谁或者该去谁的院子都是按照定例来了,如此一来倒是谁也说不出什么来,更不可能争风吃醋了。   后院的几个男人如今都顺利的和锦瑟有了夫妻之实,便连君紊柳侍玉等人也变得比往日娇艳了几分,整个人都显出了和过去不一样的神采和气度来,但凡被锦瑟“滋润”过的男人,因着摄魂术秘术的缘故在原本对锦瑟的钟情和痴心上又加上了死心塌地的特质,心满意足之余又不舍得让她为难一丝一毫,自然不可能像其他一些贵族女子的后院那般搞的乌烟瘴气,明争暗斗,反而互相之间相处地愈加融洽和和睦,便连身体已经逐渐康复的林素衣也渐渐地得到了他们的认可,不再明里暗里的排斥。当然,过去的隔阂也不是这么轻易可以消除的,只是他们亦有自己的清高和骄傲,既然已决定不针对他放过他自然也懒得背地里搞小动作。何况锦瑟如今为了让林素衣过得好些也的确是对后院所有的夫君们都十分的亲切,嘘寒问暖,温柔体贴,即使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摄魂术的缘故,但不得不否认她如此做之后,王府也显得更加像个家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杨过带着唐如花来了王府,锦瑟在杨过还没回府时就已经收到了他的飞鸽传书,知道他为人仗义,自然也愿意看在他的面子上给他的兄弟唐如花提供庇护,只是杨过信里又表示他只需要锦瑟允许唐如花暂时住下,却不需要她过多干涉,更不准她和唐如花私下里有什么交集,言辞里分明就是信不过她的样子,搞的锦瑟那个郁闷,她如今一个后院的男人都应付不过来,怎么可能还给自己上套,更何况唐如花这样的彪悍男人她可搞不定,还是留給她的“亲家公”杨盟主去怜惜爱护吧。   唐如花进了杨过的院落便是止不住的啧啧称奇,这王府的排场和气势果然不是杨家可比,当然并不是说杨家的名剑山庄就不如锦王府了,只是天家的气派和规矩格局终究是不一样的,这亭台楼阁,庭院假山,修建的典雅精致,宛如仙境一般,便是所有的侍从和下人都是礼仪完美无缺,恭敬却又不失分寸,因此即使是唐如花这样一个大老粗在入了王府以后也免不了有些小心翼翼再不敢过于大大咧咧了。   “行了,你也用不着太端着,你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都?”杨过十分唾弃唐如花如今捏着鼻子讲话和小碎步走路的样子,“平日里什么样在这里也可以什么样,你看看我,有改变吗?”   唐如花有些犹豫:“我这还不是怕你被人看轻了,听说亲王的正君侧君可都是世家出身的,比你出身高贵不说还一个个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世家公子……”   杨过当即就给了他一脚:“我杨过可没有半分不如他们的地方,再说我的妻主也不是讲那些虚礼的假惺惺的贵族皇女,不然我能看得上她吗?”   唐如花不由地就有些羡慕,这世上有几个男人嫁了人以后还能随性地保留嫁人前的特质的,何况还是亲王府这样一个皇族后院,由此可见这位锦亲王到还真是个宽容的,不过回忆起那个有些唯唯诺诺的清秀女子,唐如花又觉得自家的发小能把她吃得死死的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我还需要去拜见一下亲王殿下吗?”   杨过斜睨了他一眼:“不用了,我那妻主日理万机的,哪有功夫管你这点子小事,你就安心住下吧,你们唐家那摊子烂事我自有办法替你解决。再说了,你该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勾引我的妻主吧。”   这话说的怎么显得那么欠扁呢,唐如话按捺了一下这才忍住想要再次和杨过“切磋”一下的冲动:“我对杨盟主一片痴心,从来都没有办分改变,你这话是对我的侮辱,极大的侮辱。”   这回又是轮到杨过被恶心到了:“滚,以后少一天八百遍的和我说这个话,你不嫌烦我还嫌弃呢。”   亲王府毕竟大得离谱,唐如花的来到也完全影响不到锦瑟的生活,只是出于对杨过的关心,锦瑟在见到杨过后稍稍问了两句要不要自己出面,毕竟也算是相熟的人了,在锦瑟看来就道理上来讲客人远道而来自己也该见一面,结果话还没说完,杨过就直接大步过来掐住了她的细腰,趁着锦瑟张嘴想要说话的当口亲了下来,这个过程无法用语言来赘述,最终的结局就是锦瑟被这位因为多日未见妻主而十分渴望的杨大少拖到了床上从头到脚吃干抹净了一圈。   而唐如花则枯坐在房间里整整一个下午,口里心里一直骂着杨过这个说话不算话的混蛋,不是说去和锦亲王打个招呼回来就会带他好好地逛一下王府看看花园顺便吃顿好的吗,结果这小子一去不复返把他晾在了房间里不闻不问,他又渴又饿怎么办?   杨过把锦瑟折腾够了这才放过她,这个时候他完全忘记了还在客房内“痴痴”等候的唐如花,而是开始和锦瑟各种傲娇撒娇耍无赖,非要锦瑟同意陪他出门玩几天以解相思之情,他也有自己的私心,想要在江湖上让所有人知道自己如今嫁了人了,妻主又是天人之姿让人望尘莫及。他离开王府多日生怕锦瑟被美人包围着把他都忘光了,一回来就使劲浑身解数的“伺候”她一番,同时也解了自己的相思之苦,天知道离开锦瑟的这段时间他有多么寝食难安。唉,妻主太美他压力好大,恨不得把她藏起来的同时又得意的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杨过的妻主——大周尊贵的锦亲王,也免得江湖上武林中一些阿猫阿狗都敢打他的主意,至少像沈月那样的杂碎他是不想再应付一次了。对于寒朝羽如何私下里替他解决了沈月这件事杨过也是承情的,他是一点不同情沈家,毕竟若非寒朝羽动作的快,沈月都预备想要在江湖上散播所谓的锦亲王恃强凌弱强娶盟主公子的传闻了,这话里话外的若是有人信了岂不是等于给锦瑟和杨过头上泼了好大的一盆脏水?他杨过虽然一直在外抛头露面,可礼义廉耻他却是一分不差,若真的被沈月得逞了,哪怕这种谣言总能水落石出,可莫名的还是等于让锦瑟背了一个黑锅。有时候小人的招数之所以有效就是因为他们足够卑劣不计后果,就算是动摇不了根基也足够让人恶心一把的。杨过如今是深恶痛绝那些对他还有非分之想的女人了,不管明的暗的他都预备一起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杨过是心甘情地嫁给锦亲王为侧室的,而他也有十足的自信,任何人只要见了锦瑟都会毫不怀疑她的魅力,无形中就等于也是为她正了名。不过这样的事情他自然也不能只顾着锦瑟首肯,还要看秦若临和寒朝羽的态度。   “也好,我许久不出门了,陪你去名剑山庄几日,顺便也和你在那办个喜宴,把你的发小朋友都请来热闹也是无妨,我毕竟是你的妻主不是么。”锦瑟心里清楚对于这些男人们她是有亏欠的,因此平日里也愿意宠着纵着他们几分,不再如以往那般矫情和左摇右摆的,不过她也是有着自己的底线的,只要他们不侍宠而骄做出超出她底线的事情她也愿意处处配合。   杨过自然是喜不自禁了,等谈完了自己的事情后,他也想到了唐如花的事情,三言两语交代了一番后,却不料锦瑟也和他有一样的看法,杀鸡焉用牛刀,这种小事情就不必她这个亲王出面免得落了个以势压人的评语,倒不如让后院的那些厉害的男人们去费神,想来也是轻飘飘就能解决的小事,她却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得自己竟也是开始十分的信任起自家后院的男人们了。   而另边厢,唐如花自入了亲王府以后就再不为自家的那摊子糟心事担忧了,有锦亲王这么大的靠山谁还敢来惹他?唯一让他不满的是那所谓的未婚妻,竟敢去上唐家讨要什么公道,说是谁家的未婚夫君整日里的不着家,总是住在旁人的府里抛头露面毫无夫德,引来闲言碎语的不断,她倒是知机不敢编排名剑山庄和皇亲贵胄,可话里话外都是唐如花不知廉耻,爱慕虚荣,看上了盟主如今还对锦亲王有了妄想。知道这样的传言时,唐如花正翘着腿躺在床上嗑瓜子儿,神色间颇有些讥讽之色,他和杨过一样也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到了王府眼看着没人管束便也胆子大了起来。   杨过倒是安慰他道:“你也不用恼,我早就和其他兄弟们商量好了对付你家一家老小的法子。我已和妻主说了,一个月后我们便回一趟名剑山庄补办婚事,让世人都知道我杨过可是嫁到了亲王府,这可是妻主给我的体面,如今名剑山庄已是筹备起了婚事,喜帖也是俱都发了出去,你们唐家自然也是没有落下,到时候我们自有法子替你收拾了他们去。”   一听这么一茬事,唐如花顿时来了精神,三两步的跳下床走到他身边急不可待地追问道:“真的?既然名剑山庄要办喜事了,不如将我和你娘的事情一起给办了,也免得日后来回折腾两回,我要求也不高,礼仪从简也是无妨。”   杨过:“……”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了对他爹的“痴心”啊,真的心好累,都懒得和他多说了。   而随着杨过的婚事筹备,司马琴的事情也再次被提上了案程,虽然司马公子已经被安置在府外也派人精心伺候着,可未免他三天两头的闹腾,锦瑟干脆让人持续的给他下了软筋散,但是日常照顾上却没有薄待了他,就等着司马家来人把他领回去。但司马铭在知道自家的弟弟在王府里大闹了几场后却是心急如焚,和锦瑟的交情是一回事,皇家的规矩和体面又是另一回事了,她生怕司马琴一个不慎冒犯天颜吃了亏,等知道锦瑟原来也就是把他软禁了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毕竟十分疼爱这个弟弟,也不忍心责怪他,可在听说他非要和当初那个商小姐再续前缘时还是不由犯了难,左思右想之下也只能入了王府舔着脸和锦瑟再度开了口。锦瑟倒是对她这个二十四孝好姐姐十分的的佩服,对她实话实话自己并不在意司马琴的冒犯,也不曾碰过他自然也没有始乱终弃的意思。但面对司马铭的要求她如今十分的为难,到底要不要说出自己就是当日那个所谓的“商安春”让她打退堂鼓呢?要知道如今她能对着王府后院已经嫁给了她的夫君们履行妻主的职责已是极限,哪怕知道司马琴是魔之子分/身之一她也没有想要纳了他做小的意思,这倒不是嫌弃他而是不想耽误他,反正她本就对他无意,只要他自己走得出来她也愿意用亲王的身份庇护他和司马家。就如同陆尘,哪怕知道他同样也是魔之子之一,可锦瑟也没有动他的念头而是继续和他保持着主仆的距离,这是她做人的原则亦是她的底限,谁知道这个世上到底还有多少个魔之子,莫非她还能来一个收一个?那她成什么人了。已经娶了的她没法子,可如今王府后院也算是有足够的男人了,她是不想再给自己添加新的麻烦,娶了谁便要负上一生的责任,她自认自己精力有限,顾不过来这么多。   可司马铭这个弟控就是个十足的牛皮糖,她心知锦瑟是个心软的,只一心想给自己弟弟未来谋个他自己喜欢的妻主,别说他那所谓的“商安春”,便是喜欢哪个楼里的粉头妓子她也愿意给他弄来。   锦瑟真心要给司马铭这对姐弟给跪了,天天儿地朝着王府跑,见面就笑嘻嘻的和她不停地说情,若锦瑟不是那个“商安春”本人指不定就会被磨得同意了,毕竟人家提的要求不过是查一下那个小姐的来历和名姓以及家在何方,可没要锦瑟仗势欺人做些违背良心的事情,至于后面司马铭如何“劝说”对方这就两说了,事实上以锦瑟的亲王身份,要在大周查一个人不过是和户部打个招呼的事情,司马铭的要求可说是合情合理,可她没法答应啊,因为她就是那个“商安春”本人,偏偏司马琴又是个死心眼的,非她不要,这简直让她着实是有苦说不出。 第457章 第四百五十一章   451、   司马琴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了,他不过是个残花败柳之身,不清不白不说还曾经嫁入皇家,就算亲王仁慈没有计较他的屡次失礼,可他知道自己背负了个什么名声,想必在某些人的眼里自己如此的不识好歹实在是十分的可笑吧。甚至他还利用姐姐对他的情分厚着脸皮在出府后替他向锦亲王请求找到心上人,可是他也是实在走投无路没有其他法子可想。司马家的人素来就是这么个性子,倔起来的时候和牛一样,不达目的不罢休,而且他们还有一个不为人所知的特点,那就是痴情,认定了一个人就绝不会放弃,连司马铭这个表面看起来大大咧咧的荒唐家主也是一样,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正因为如此姐姐才会不遗余力的帮他。   他也不贪心,知道打听到这个少女的下落,剩下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再麻烦这位亲王大人,以后他们也算两清了。   而司马铭心里也直泛嘀咕,她也知道司马琴的性子,这才会努力的把他和玉锦瑟拉郎配,在她看来,任何人在锦瑟面前都是星与月争挥,完全不堪一击,就算当日的那个青涩少女十分的可爱娇俏,可在绝代风华的锦亲王面前根本没有可比性嘛,就算她是个女人都会经常看迷了眼,何况自家的小弟呢。   谁料情人眼里出西施,小弟就是认定了那个少女不回头,让司马铭也十分的为难,饶她司马家再如何有权有势也没法在泱泱大周找一个连人家真实的名姓和来历都不知道的人,思来想去的自然只能向锦瑟求助。   而同样万般无奈之下的锦瑟则只能转头试着和寒朝羽求助,她知道他素来主意多,干脆把前因后果对他和盘托出,在他似笑非笑的神情下勉强交代完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而柳侍玉此刻也同样随侍在一旁,亲王府如今规矩森严,又被整治得和铁桶一般,因此在侧君面前他只能站着听候吩咐,不过寒朝羽也从未为难过他,亲王府里虽有规矩却绝非是用来搓磨人的。   ”妻主就是太好性了。”他淡淡笑了一笑,坐直了身躯给锦瑟斟茶,“司马家这是顺竿子往上爬,妻主完全可以不予理会,都出了府了还要做妖,将我们皇族当成了什么。”他自己本就是皇族出身,说这话时语气虽是淡然,可那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势还是无形中散发出来,令人不敢直视。   不过自家妻主那有些偏软和重情义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何况锦瑟对他的依赖也让他很是高兴,见锦瑟果然面露难色,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地又有些好笑,心知是自己方才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气势震住了她几分让她不好意思多说,这才收敛了周身的凌厉,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妻主也是顾忌着和司马家的情分,这也不难办,就让户部假造一个户籍,然后弄一个不明失踪的结果,更甚者直接让这个身份来个亡故。”说到这里他看到锦瑟一脸恍然大悟随即十分钦佩的眼神,又是止不住的摇头失笑,“就是怕妻主觉得这个法子晦气,我才不好提议呢。”   “这个法子好啊,实在是太妙了。”她哪里会在意这所谓的晦气不晦气,当即就拍了板,”你这脑子也太好使了,三言两语就解决了我的难题啊,真不愧是寒皇子,足智多谋,睿智无双。”   说这话时她一脸的雀跃之情,甚至情不自禁的就对寒朝羽大加赞美,便是寒朝羽觉得自己无非是随口一提的法子,也是给夸得有了一点找不着北了,笑意霎时就加深了几分:”妻主你这嘴莫不是抹了蜜了,其实我还有其他的话没说完呢。”   “莫非还有什么法子?”锦瑟对寒朝羽的智谋素来是深信不疑的,虽然对他眼下的提议已经十分的满意,却也不介意他还有其他的建议说出来听听。   寒朝羽轻笑,沉声道:“司马家毕竟不是好糊弄的,光有了户籍可还不够,还得有方方面面的布置,依我看来这位司马公子不是容易死心的人,单单一个消息过去他定然不会相信,说不定还会想要亲自上门探查一番,不肯承认现实之下找到一些不寻常的蛛丝马迹也是有可能的,到时候妻主更要惹上一身腥了。”这道理倒是完全没错,何况寒朝羽素来考虑周全,从不会无的放矢,毕竟他考虑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出过岔子。   “还是你想得周到,的确应该细细布置一番,确保万无一失。”锦瑟若有所思地道,但听寒朝羽却又是忽然低低一笑,不由疑惑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就算都布置周全让人找不出漏洞来,妻主只怕日后也是永无宁日,万一那司马公子误以为是妻主将他的心上人害死了怎么办?”   “不会吧。”锦瑟顿时一个激灵,心里莫名的有一点发寒。   “怎么不会,之前人还好好的,为何他一去找人就忽然暴毙身亡了呢,皇族威严不可冒犯,阴谋论起来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要知道他先前可是亲王府的司马侍君呢,指不定就以为是妻主容不得旁人觊觎皇族后院的男人,直接送人上了西天,就算妻主对他无意,可纳进了门的侍君对外头的女人情根深重,谁能咽的下这口气。所以若是这司马公子想歪了认了死理可就不好收场了,到时候妻主是要继续看在司马家的份上宽有呢,还是一次次地宁可被那司马公子找麻烦?”   锦瑟顿时满脸有苦说不出的表情,寒朝羽的话实在是给她泼了好大一盆冷水,整个人心都凉了,再想想那个司马琴的性子,把她想成这般十恶不赦之徒也不是没可能,反正什么叫先入为主她算是见识到了。   叹了口气,她也算是看出来寒朝羽的目的了:“寒皇子啊,你若是有啥好办法你就直说了,真的别卖关子了。”   “这事你怎么看?”谁料寒朝羽竟然问起了柳侍玉的意见,让对方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分诧异,随即就反应过来寒朝羽这是给他机会表现,不由地精神又是一振。如今锦亲王后院里的男人就这么几个,大家彼此相处的时间长了自然也都熟悉各自的优劣势,寒朝羽皇族出身因此惯常最善于的是皇权政治上的争斗,这些小事情上的勾心斗角他不介意让其他人表现一番。   “其实依侍玉看来,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告诉司马公子,殿下伪装的那个少女本是男扮女装,让司马公子直接死了这条心。”柳侍玉缓缓而道,声音清冽温雅,可偏偏如此如暖玉般的声音出了的却是个极为阴损的主意,连锦瑟都一时惊呆了,而寒朝羽则当即就哈哈大笑起来,他就知道这个柳侍玉表面温雅内里也是个黑的。“好主意好主意,看妻主的样子扮男人应该不是第一回 了,保准马到功成万无一失。”   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锦瑟此时的表情实在是太难,可说是生气她也犯不上,但是心里却是知道自己眼下是被自家的两个男人给涮了一把,不由地苦笑道:“行了你们也别和我取乐了,说真的我是真没对他有什么情义,能把他送走我都是谢天谢地了,都认真点儿给我想个辙行吗?”   被如此冒犯的锦瑟并没有生气,反而对他们有几分纵容,别人或许分辨不出,可柳时玉最擅长于察言观色,知道锦瑟对他的不敬和玩笑之语病没有半分的不悦,如今他们都已经确确实实地成为了锦瑟的男人,自然私下里也亲近了几分,无需像过去那般战战兢兢的,而且锦瑟惯常都是个好性儿的人,即使说话随意些也不会在意,而若是轮到他去伺候锦瑟的时候,哪怕两人什么也没做什么也足以让他回味和满足好几天,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十分的愉悦,嘴角也是浅浅的上扬。幸而当初被陛下赐给了亲王殿下为侍君,嫁给这样的妻主至少不必担心做规矩,或者一点点的冒犯就受到惩罚,又或者说话不当心惹恼妻主,锦瑟脾气宽和,他们便可以活得舒心自在,连他这么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如今也变得胆大起来了不是么,何况他也知道自己肮脏的过去,可亲王还是对他如此温和,而且私下里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鄙薄,便是当初第一次真正的侍寝的时候她也是面不改色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嫌弃或异样来,显然见得她是真心想要替他遮掩这段过去,能有这样的妻主就算让他死也甘愿。   “我们给亲王殿下出的两个主意可都是最好的,还是说妻主终究还是舍不得司马公子,想要将他再重新接近府里来?”寒朝羽戏虐地问道。   锦瑟闷闷地摇摇头,其实在寒朝羽看来,这件事最简单的法子就是釜底抽薪,直接让这位司马公子“病重”甚至“病逝”,人都没了自然也没有了妄想,只可惜锦瑟心慈手软,既然如此她不想做的事情就由他来帮她解决,若这个司马公子继续不识好歹得寸进尺下去,他也预备要出手了,用什么法子不论,反正这位司马公子是自愿出府的,当初谁也没有逼迫他,何况若真的那么喜欢锦瑟怎么会连一个人的气质都分辨不出来,就算形容样貌改头换面总会看出几分熟悉,更不该对锦瑟不敬和敌视。   事实上寒朝羽在这件事上的想法也有些偏激了,毕竟在他眼里锦瑟实在是完美无缺,即使他不喜欢别人觊觎锦瑟,但同样也容不得别人敌视她甚至不喜欢他,这种想法虽然矛盾但确实这个王府后院里每个男人的共识,因此在对待司马琴的事情上大家基本上都是同仇敌忾的。——那就是让他知道真相,同时还让他死也回不了府,活生生呕死他。   寒朝羽和柳侍玉也是,因此在锦瑟看不到的角落,两个人在谈到司马琴的时候眼神中都有一丝冰冷,在他们看来,司马琴让司马铭过来逼迫锦瑟,可以说真的是做的过了……锦瑟或许是和司马铭有交情,可他们没有,有些事她愿意一笑置之,可他们咽不下这口气。若是不好好教训对方,日后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少麻烦来,事关锦瑟,他们是绝对不会留情的。   三人随意的聊了两句,寒朝羽便去见王府管事和各地的管事,处理庶务去了。其实平日里这些事一般用不着他出面,基本上都交给了柳侍玉了,不过今日按照日子轮换正好是柳侍玉伺候锦瑟,寒朝羽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让人家心里不舒坦。   而他离开以后,柳侍玉便吩咐人熏香和送上香花茶,这些后院的男人每个都有各自的习惯,比如寒朝羽就不太喜欢熏香,但是柳侍玉却是极为擅长调香,也知道哪些香锦瑟闻得惯,更甚者有时候房里面有些幽香更添情趣,而香花茶这东西本是闺阁男子们最爱的,原本不适合让亲王殿下品尝,只是柳侍玉偶然发现锦瑟对其也很有兴趣,因此便特特为每次为她备下这些男儿家喜欢的精挑细选的香花茶,让她尝尝鲜。   “殿下还在为方才的事情烦心吗?”换了一身常服以后,柳侍玉重新回到了锦瑟的身边伺候着,私下里他就素来都是个最体贴不过的,安静悠然,跪坐在案几前他为锦瑟捶着腿,一举一动却依然优雅韵致,令人挪不开眼。   ”我说过私下里不用称呼我什么殿下,和其他人一样随便称呼便是。”锦瑟拒绝了他捶腿的服务,她还不想搞得自己像是个封建王朝的土霸王一样。   柳侍玉若杏花瓣的唇弯起一个极佳的弧度,身姿款款地站起身来,说话间微微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礼不可废。”无论任何时候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声音也永远轻柔和缓,似一阵拂过山林的清风,叫人听了就心情舒缓,说不出的悦耳。   “其实依侍玉看来,这位司马公子一方面无非是仗着殿下和他姐姐的情分有恃无恐,另一方面是他以为他的心上人是个无名小卒,只是个替亲王办事的人,因此这才生了妄想,若是让他知道了事实真相,以他的心高气傲反而会羞于再提回到亲王殿下身边,殿下为人光明磊落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当初又曾拒绝过司马公子一次,如今便是堂堂正正的把话摊开来说也是无妨,这件事本就不是殿下的错,是他一心强求,所以殿下不必为此感觉为难。天下间本没有强娶强嫁的道理,何况殿下还是皇族亲王,也没有始乱终弃过,又何必惧怕区区一个司马家的逼婚,不喜欢的直言拒绝即可,把该说的道理都说说清楚便是了。”   柳侍玉对人心的把控程度让锦瑟再一次对他有了新的认识,而且他的话有理有据完全说到了锦瑟的心里,打量了他片刻后锦瑟方道:“这话是寒侧君让你来劝我的?”   柳侍玉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间无数道流光在他的深眸中缓缓流淌,几乎叫人挪不开眼去,莞尔一笑,声音浅淡悦耳:“只是侍玉的一些粗知拙见,让殿下见笑了……”顿了顿,他又道,“但我相信这也是寒侧君的意思,殿下乃是皇族亲王,又何必处处忍让一个区区的司马家公子,不想要的人拒绝便是,这府里无论是正君还是侧君都必然会站在殿下这边,若是殿下觉得不便,我们也可以代殿下向司马家解释并劝说司马公子。”   他垂眸说着,俊秀的脸上神情自然不动声色,显然也是早有了成算,整个人更是显出一分和平日里截然不同的风神如玉来,玉颜无双如美玉流光。他素来在后院众人面前都是寡言少语的默默无闻,显得很是不出彩,但关键时候又总能一鸣惊人,这样的人其实并非是真的不爱说话,而是胸有大志隐忍蛰伏,若是当日让柳侍玉顺利的进了宫,以他的沉静稳重却又心思敏锐的性子,现在必然早已是一宫主位了。   其实柳侍玉的话的确是有些打动了锦瑟,她本来就是个怕麻烦的,每天应付司马铭又不能说实话实在是苦不堪言,如今听起来自己能把这个烫手山芋直接丢给身边的男人们去做顿时豁然开朗,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   锦瑟想到这里也不由开始反思自己以往是不是真的太傻了,身边的男人个个都比她看得明白,比她聪明,干嘛不好好利用起来。其实她如今的日子可说是再滋润不过了,安澜那里不需要她日日上朝,只需要她偶尔记得过去点个毛卯就成,王府里的男人们一个个则是十分的懂事,每日里对她照顾的方方面面都是颇为细心周到,吃得用的没有一样不精心服侍,林素衣的身子更是日渐好转,而随着他的康复,秦若临和寒朝羽也十分大方的同意锦瑟时常的过去陪伴他,但锦瑟知道这样宽容的前提是她也没有冷待府中其他的夫君们,否则的话……   想到这里她其实偶尔也有一种其实她才是被宠幸着的人的感觉,要不然谁家王爷能像她这样连“翻牌子”的权利也没有的,不过这话她也只敢在心底里腹诽一番,明面上是绝对不敢摆出来的,因此无形中现在的锦瑟越来越有些被夫管严的架势了,还是被一堆夫给吃得死死的。   而另一面,名剑山庄也被锦亲王殿下即将上门来重新迎娶少主的消息给炸晕了,人人都都惊呆了,连整个江湖都炸锅了,杨过嫁给了锦瑟的消息名剑山庄内部的人都是清楚的,可江湖上毕竟还有很多人不知道实情啊,谁能料到原本傲娇任性的杨家少爷最终居然嫁入了皇家,本以为以他的性子压根不可能嫁人了,之多便是招赘一个妻主被他管束,毕竟杨盟主就他这么一根独苗,这些年来不是没有人动过心思和杨昊提亲,只是都被拒绝了,不少人还以为杨盟主真的预备招赘了呢,却不料人家早就被亲王殿下看看中了。   只是锦亲王是什么人,大周的第一才女,又是传闻中风姿绝世的美人,怎么就会看上杨家那个假女人杨过的?任凭江湖上其他世家的人怎么想,对名剑山庄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和天大的体面了,接到消息后人人都是喜笑颜开地筹备起来婚事,亲王殿下肯到名剑山庄来依着江湖和武林的规矩给自家少爷做一次脸,这得是多大的荣耀啊,经此一次也没人敢说少爷是嫁不出去的公老虎了,更勿论对方还是尊贵至极的亲王殿下,愿意迁就少爷亲自来杨家办喜事。便是杨昊也是完全没想到,愣神之余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家的混小子又干了什么缺德事赶鸭子上架的逼着人玉锦瑟做不想做的事了,反正以自家儿子那臭脾气总不可能是以柔克柔把人锦亲王给迷得五迷三道的才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吧。毕竟哪有女人还肯纵容夫君到他的父家再办一次喜事的,但疑心归疑心,有这样一个给儿子做面子的好事杨昊还是不遗余力的安排了起来。   杨过自然也是感动的,觉得锦瑟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让他激动的无以复加,这几日整日里就拖着唐如花絮絮叨叨的,同时激动万分地准备着自己的嫁衣,他毕竟也曾经做过梦,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穿上大红嫁衣热热闹闹锣鼓喧天的拜堂成亲,本以为能嫁给玉锦瑟已经是奢求了,这些期望就渐渐地抛诸脑后了,谁料锦瑟如今还能为他做到这一步,还用如此给他做脸的方式,一时间让他快活的觉得死了都甘愿。   其实无论杨昊还是杨过都是想多了,锦瑟只是不忍心自家后院的男人们一个个的只能轮流着陪伴她,且自己知道平日里都是逢场作戏的多,除了对林素衣其他人她都基本上没交付真心,所以在有些小事上也愿意为他们着想,尽可能在其他方面满足他们,对杨过如此,对其他人亦是如此,毕竟谁能永远对那些对自己付出真心的人无动于衷呢。   不过是成个亲搞个婚礼仪式罢了,反正她是女人对这事没啥排斥的,也不怕麻烦,只要合规矩,哪怕后院里其他的男人人人都要求来一遍她也没意见。 第458章 第四百五十二章   452.   名剑山庄已经许久不曾这么热闹过了,尤其还是办这么大的喜事,连往日里十分沉稳的杨昊如今表情也看起来有了几分形于外的愉悦,儿子能有这样的体面就意味着他颇为受宠,锦瑟能这么喜欢杨过他这个做父亲的也算是放心了几分。毕竟皇族贵族出身的女子很少有愿意娶江湖男子的,便是收受了也不过是新鲜一时罢了,待过了开始一阵便会觉得他们礼仪规矩不如贵族世家出身的,上不得台面百般挑剔,更别说大张旗鼓的给他们办婚事了,能一顶小轿子偷偷地抬了进去也就罢了。因此若非是信得过锦瑟的人品,杨昊是绝对不想和她做亲家的,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他总是百般阻挠甚至还私下里特地去警告玉锦瑟。若非是自家儿子不争气搞了个生米煮成熟饭,他也不可能让他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嫁入王府,可如今看来,他的日子过得倒是颇为滋润,锦瑟没有给他做规矩不说,便是王府里其他的人也没有看轻他,还给了他一个侧君的位分仅在正君之下,足见她的豁达(虽然这位分的安排纯粹是刘忠因为干了缺德事而亏心补偿的),但其实这个世上真正豁达的女人又能有几个。   锦瑟这次是随身带了几个侍卫就轻装简行甚至乔装打扮地来了名剑山庄的,因着要办喜事庄子内这几日十分的热闹,人情往来不断,锦瑟这样带着几个装成武林人士的侍卫们过来拜访也不算特别突兀,她本就不想搞得太大张旗鼓的,就只是为了给杨过和杨家做个面子而不是来示威的,自然没必要把自己的出行弄得过于隆重。而一入了名剑山庄,杨昊就亲自过来招待锦瑟,他给她安排的是山庄最精致典雅的一个贵客院不说,更是派了不少贴身的奴仆伺候她,只是一一被锦瑟拒绝了,住的地方倒也罢了,可伺候的人太多她也不习惯,要知道她可不是那些规矩作派特别多的世家女子,并不怎么喜欢讲排场,带着几个女侍卫一路赶到名剑山庄也不过是为了路上打点的时候便于行事罢了,如今到了人杨过的父家她是更不可能摆谱了,毕竟在她看来杨昊可是她的公公。   “都是自家人,就不用这么讲究了。”她对着杨昊寒暄了两句,遂笑道,“杨过呢?”   一提到自家不成器的儿子杨昊就有些头疼:“这孩子如今天天地招待他那些公子哥儿的朋友,忙得不可开交。”只怕妻主来了都还不知道呢,每天都上窜下跳的光顾着炫耀了,“我现在就派人唤他来伺候殿下。”   锦瑟倒也无所谓:“不必打扰他,难得回家和朋友聚聚,让他自在些也好,我这里不用盟主费心。”   杨昊就是欣赏锦瑟这一点,虽是亲王之尊但永远进退得宜,能为旁人着想,这是十分难得的品质,因此眼底的笑意也就更真挚了几分。   等这些下人退出院子后,就有人悠悠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位亲王殿下长得可真好看哪。”刚才近距离之下连她们这几个久经江湖的女人都被惊艳的一时回不过神来,尤其这位主还没有一点的架子更是不难伺候,也难怪能把他们家的少主迷得自甘为妾嫁入王府。照理说他们杨盟主家的公子就算不能嫁入顶尖的贵族,可武林中的名门世家也是趋之若鹜的,怎么也不可能去做小,如今虽说是亲王侧君上了皇家玉蝶,可还不是要在正室的面前磕头敬茶做规矩,生下来的孩子也不是嫡女,虽说有些家里的主夫也未必刻薄能够宽以待人,可都是伺候同一个妻主的谁会看得惯其他人,不给人小鞋穿都算是菩萨了。   “这你就说的不对了,我家少主那是什么人,长得好看不说更是武功高强,亲王殿下宠爱还来不及呢,不然怎么还会特地来名剑山庄和他拜堂成亲?”几个人一边八卦一边离开了主院,没留神一旁的假山石后一抹淡藕色的衣角一闪而逝。   “公子……”待这群人都走开以后,假山后方才传来一声细小的声音,两个少年慢慢地走了出来,只是其中一个正紧张地腿脚发颤,脸色发白,“我们可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走可就要冲撞贵人了。”   而另一个少年则让人看了眼前一亮,他一身藕色烟罗金丝线绣着的短袄,下束黄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整个人看起来端庄秀丽,一股大家闺男的韵味。只是那眼眸里却隐含着让人看不懂的深意,听了身边小侍的话语,他不为所动地低声道:“你听到他们说的了,刚才进去的那个被前呼后拥的可是锦亲王殿下。”因着锦瑟不想被人知道身份,因此她这一路上都是带着斗笠面纱的,将真容掩藏在层层遮掩下,更时时处处都让侍卫们包围着,方才入了内院见了杨昊这才摘了下来,旁人自然是瞧不见她的模样。   “想来应该是的。”否则杨盟主又何必亲自招待,热情地将对方迎到了这一处守卫森严的院落中,显然也是怕人打扰。   “我要进去看看,听说这可是杨过的妻主。”   “使不得啊,公子。”小侍大惊失色的阻拦道,“那可是亲王殿下,哪是我们寻常人可以见得着的,何况那还是即将要娶了杨公子的妻主,公子你可别做出糊涂事。”   对于杨过早已经是锦王侧室的事情,江湖上的确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的,只以为这婚事刚成,亲王殿下这是重视他这才会亲来杨家求亲甚至还在名剑山庄拜堂。   “公子,我们该回去了,免得主夫找不着我们心急。”小侍从还在一旁焦急地催促着,其实他更怕一会杨盟主出来会注意到他们,刚才过来的时候他们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并没有引起别人的关注,后来是自家的公子一个劲地要求非要跟着过来查看一番,这才偷听到了其后出来的一些奴才们的窃窃私语。   “你若是再这么畏畏缩缩的回头我就禀明了爹爹换个人来服侍我,我唐如秀身边可不要那等没见识的胆小鬼。”被身边的小侍反复催促着离开,唐如秀只觉得越发的烦躁,他本来就居心不正,想要偷偷在院子里找找唐如花的下落,看看到底他走了什么运,和杨过称兄道弟,借着他的东风不单单攀上了杨盟主,如今还得了锦亲王的青眼。在家里听说他居然还能入京住在王府,唐如秀早就嫉恨的快要撕烂了手中的帕子,心中极为不服气,就那个丑八怪哥哥居然也有人看得上?是她们眼瞎还是脑子坏了。   “要回你回,如今机会就在眼前,我是必要过去试试的。”毕竟是江湖出身,唐家又是个不小的世家,唐如秀平日里在家也是顺风顺水被娇宠着长大的,连唐如花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都没有被他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退步。   可小侍却是能分得清轻重的,亲王是皇族贵胄,绝非可以轻易冒犯的,因此他死活拉着自家的公子不肯放手,还在争执之中,却听见身后有人冷声道:“两位公子在这里做什么?”   唐如秀回头,却见一个身材极为高大脸色黑得有些像炭的女子正冷冷地瞪着他们,依稀可辨是方才亲王身边的侍卫之一,那周身的凛冽气质就和常人不同,一看就是顶尖的高手,面无表情眼神冷漠,就算是面对他们这两个少年也没有丝毫客气。两人平日都是娇滴滴的,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都是被吓得打了一个哆嗦,抖抖索索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倒是唐如秀还算是能反应过来,勉强地道:“我们也是名剑山庄的客人,无意中听说亲王殿下在此,想要拜见。”   侍卫姐姐听到这里就禁不住冷笑了:“殿下是什么身份,哪里是寻常人可以随意见到的,就算是攀龙附凤也得看看自己的身份。”   唐如秀顿时又羞又愤,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见他们沉默,脸上却是红得仿若可以滴出血来,侍卫姑娘也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念头,反而言词冷冽地继续警告道:“这里不是你们这些人可以靠近的,再靠近一步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毫不留情,便是唐如秀此刻也是如同被泼了一桶冷水,知道自己方才是异想天开了,被一个区区侍卫给狠狠地削了一顿,眼下却连正眼都不敢看对方一眼,只觉得又羞又窘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是,是我们失礼了。”勉强应了一声,他被小侍搀扶着离开,衣袖下的手却是狠掐着对方不放,小侍不敢呼痛只能一路忍着。   “哼,真是什么人都有,就这副德性也敢来见亲王,真是厚颜无耻。”远远的,侍卫鄙夷的声音传来,让两人更是觉得无地自容,而唐如秀则对着身边的侍从发泄般地怒道:“走的这么慢,是没吃饱饭吗?”   小侍被他的手掐的已经眼泪都流了出来却也不敢有丝毫的怨言,两人越走越远,侍卫方才满意地回身走到院门口继续做门神。   唐如秀一回到暂居的院落就气得直冲内院找唐父,他不敢去生堂堂亲王的气,只能一股脑地把账都算在了唐如花的身上。他是唐家如今的主夫所生的儿子,但名分地位上却不如唐家家主前头一个嫡夫所生的唐如花来的份量重,唐母虽然十分宠爱自己如今的正夫,却也不喜欢乱了规矩,再加上唐如花学武颇有天分又和杨家公子杨过交好,连带着也被唐母看重三分,即使是正夫也往往动他不得。因此唐如秀从小就对他十分的嫉恨,时不时地就给他使绊子下眼药。本来唐家主夫还收拾不了唐如花,可等到唐如花如今及笈了好几年还没有人上门提亲后,唐如秀和正夫终于逮到了机会,他故意让自己父家的一个侄女上门提亲,这不单单可以吞了前嫡夫留给唐如花的嫁妆,更可以在他日后嫁入到他们家后任凭搓磨,被他们拿捏在手心。唐母虽然是江湖世家家主,可骨子里也同样是重女轻男的,认为唐如花长年累月地追着盟主跑却不嫁人的确不成体统,因此见了那夫家侄女觉得还过得去,算是个一表人才的,再加上正夫吹了吹枕头风,也没有多想便点头同意了这门亲事。在她看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由不得唐如花拿主意和反对。   可这一下真的是捅了马蜂窝,唐如花的性子从来都不是个乖顺的,尤其在他查到这事完全都是那所谓的继父一手促成的,更是恨得打上了主院,趁着唐母不在以下犯上将那继父给揍的连续一个月下不了床,从此后唐如花唐如秀这两个男人之间结的怨恨简直比海还深。   如今知道唐如花住在了王府,唐如秀自然认为他是借机攀上了锦亲王,不甘示弱之下也不想屈居人后,毕竟若是锦亲王看上了唐如花,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以后他和他的父亲在唐家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   “父亲,如今表姐都提亲了,母亲也同意了,可这唐如花就是迟迟不肯履行婚约还找了这么尊佛替他撑腰,我们可怎么办才好?儿子这也是情急了,才会想要去见亲王殿下好好地说道说道。”   唐父却比唐如秀有城府多了,听他说了想要去见锦亲王的经过后第一时间就训斥了他一顿:“你是糊涂了不成,这事我和你母亲自有主意,还轮不到你操心.”见他还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唐父一个手指头点到了他的额头上,“你这个傻小子,怎么连这也想不通,锦亲王那是什么人,身边还能缺了美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你那个哥哥,这事八成就是杨过自作主张干的,然后仗着得亲王殿下的宠爱求来的恩典,你看他能在亲王府躲到几时,反正他如今如此不成体统,日后坏了名节嫁到我们徐家也只能做个侍君,你娘也说不出个不是来。”   唐如秀一听,一张小脸这才晴转多云,可心里还是有些不平的:“可有杨盟主的儿子帮他,我们终究还是拿他没有办法啊。”   唐父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所以这次的喜事才是个好机会啊,等到了喜宴那一日,我们自是都会见到亲王殿下的,等礼成之后,我们就请亲王殿下做主,打着要这个忤逆不孝之子回唐家履行婚约的理由,任谁也说不出不是来,大庭广众之下的,便是亲王殿下也不好不讲道理偏帮他人。”   他说到这里,又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家儿子一眼;“这些事我不和你说也是怕你坏事,谁知道你竟就这么傻,居然还巴巴地想要跑去见亲王,没见着才好,若是给你见着了出了点什么事,爹也救不了你。”   唐父毕竟还是有一颗爱子之心的,这话的意思自然也是怕那锦亲王看中了唐如秀的美貌,利用权势占了他的便宜,到时候他岂非再也嫁不成一个好人家了。正如同杨昊当初不想杨过嫁入皇族,唐父同样知道一入侯门深似海的道理,宁可将自家娇宠着的儿子嫁给知根知底门当户对的人家做正夫,也不要他去大宅院里受罪吃苦。   “爹,您这也太杞人忧天了,人家亲王殿下可是大周第一美人,盛有才名,若是看上了我才好,日后我们还怕什么唐如花,便是娘也会更敬重你几分。“   “你以为皇家是好嫁的,那地方吃人都不吐骨头,收起你这些个小心思,想也不要想。日后爹自会给你找一个好妻主。听到没有?”   “好吧。”本来就没见到那个传闻中的锦亲王,唐如秀也是不以为意,两人你来我往的,就好像锦瑟是他们的囊中物,只是他们看不上罢了。却不知道父子两个眼下这无端的自信有多么可笑,以至于第二天见到锦瑟的时候被啪啪打脸。   锦瑟来了名剑山庄三天之后,便到了成亲之日,这三天她被好吃好喝地供着,基本上算是足不出户,只是同样稀奇的是她也没见到杨过,压根不知道他在忙活什么。却不知按照江湖上婚前的规矩,男子是三天不得见未来妻主的,否则未来生活便不能保证十全十美了。   等到了成亲当日,因着武林世家来的人实在是太多,因此杨昊便在府里最大的园子里直接摆了几十桌,将名剑山庄最宽敞的正堂布置成了喜堂,锦瑟是亲王皇女,自然不可能和普通的成亲一样行礼,哪怕杨昊是杨过的爹也是一样。因此当到了时辰以后,众人就见到穿着十分华贵正式的杨昊来到了正堂主位,众人纷纷起身拱手道:“见过杨盟主。”   杨昊同样对着众人抱拳,满脸笑意:“今日是杨某犬子大婚,有幸得各位赏光莅临,不胜荣幸,请坐。”   毕竟是盟主嫁子,在场有不少男眷和世家家主或者家主派出的重量级人物,只是有些人并不是经常能见到杨昊的,更有些人以往很少有机会能见到杨昊,自然也愿意借着这个机会认识一下甚至攀谈,如今看盟主容貌不过才三十岁的样子,身材颀长,面容俊美,气度过人,除了通身无形中散发出的煞气和凛冽之外,倒是更像一个贵族出身的美女子。一时间不少人想到她因为钟情亡夫而独身多年不娶的传言,不由的唏嘘不已。   杨昊不知道自己如今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痴情种子,高岭之花,他虽是盟主却也尽量做到利益周到,和一些大世家的人一个个的亲自过去打起了招呼,其间遇到各家男眷们也同样客客气气的寒暄客套几句。江湖中成亲的场面讲究的就是一个热闹,对男子们的拘束并不是那么严格,便是男女也可以同桌用饭,不消片刻,随着一阵欢天喜地的喜乐声响起,杨过便和锦瑟在众人的期待中姗姗来迟。   今日的他一身新嫁男的服饰,大红色绣着金色牡丹的服饰,衬托着他肖似杨昊的俊美脸庞却是丝毫不显得秀气,反而更有一种英姿勃勃,丰神俊朗,堪称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他本来就生得俊俏非凡,只是今日更是颜若桃花面如美玉,惹得不少人连连注目,心中暗道也不知道那锦亲王是如何收复这江湖中有名的小辣椒的。   这样想着大家将视线转到了他身旁的女子身上,一看之下顿时人人都失语静默了片刻,这是怎样一张令人神魂颠倒的绝色娇颜啊,仿若凝玉雕琢精致到极点的完美五官,玉脂凝肤,再加上身材高挑,胸峦起伏,一瞥一动之间带动无限美好的身形,让人引起阵阵瑕思,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个女人,若不是她身着一身男装,举步之间又透着一丝女子气质,那定会被人认为是一个绝色佳人。这些人从未进过皇宫和王府,自然也都没有见过锦瑟,不知道她是否名不副实,眼下一看果然是仙姿玉貌,美到了极致,风姿亦是无双,尤其那双眼极其清亮极其耀眼,更是令人惊艳,霎时间整个场面就安静了三分。   江湖上不像世家有那么多的规矩,新郎是未必非要蒙着盖头的,何况以杨过的性子也讨厌蒙着头连路都看不清楚的走莲花碎步,因此这对耀眼的夫妇走来时,他也只是收敛了以往的英姿飒爽,将手稳稳的搭在锦瑟的手上以稍显一些男儿家的娇弱,但锦瑟却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像是慈禧身边的李莲英。   而在他们两人缓步走来的时候,整个庭院似乎连风都静止了,带着落针可闻的静逸,好在这样的场面无论杨昊还是杨过都是早有预料,也并不觉得吃惊,杨昊更是一派的云淡风轻,起身亲自上前朗声笑道:“亲王殿下请上座。”   这声音隐隐的灌输了几分内力,让不少人顿时神台一清,这才回过神来,随即便是为方才片刻间的失态羞愧不已,毕竟锦瑟如今是杨过的妻主,尤其当着这人家夫君的面如此怔怔地盯着一个女子看也实在不成体统。   锦瑟哪里敢坐在主位甚至凌驾于杨昊之上,她虽然是亲王,也并不乐意在这种场面拿乔,因此毫不犹豫地就推拒道:“杨盟主客气了,还请盟主上座,本王今日事是来迎娶贵公子的,就不必拘束这些国礼了。”声音如暖样般和煦,却又清凌凌的如山泉般悦耳。   场面话锦瑟说得极其漂亮,无论杨昊还是杨过听了都是满心的烫贴,而某些暗地里觉得杨昊趋炎附势把自家儿子嫁给皇家是出于谄媚之举的人如今也改了看法,因为锦瑟的表现并没有一点点的高高在上盛气凌人,若换成是她们也是愿意将儿子嫁给这样一个位高权重却又十分礼贤下士的亲王的,何况她看起来还是如此的优秀。   唐如秀也是一直地偷偷拿眼睛瞟着锦瑟,止不住的心慌意乱,心口如小鹿乱撞般怦怦直跳,锦亲王的出色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可身为未嫁男人总是不好直愣愣地盯着一个女子瞧,因此他只能羞红着脸偷偷地用眼角去看,可饶是如此也是紧张万分,生恨自己今日打扮得不够华丽俊俏。所幸在场神思不属被锦瑟风采所倾倒的又何止他一人,因此他的脸红和紧张都并不出挑,亦无人侧目。   或许是因为一方是亲王的缘故,再加上女子本就尊贵,可没人敢让堂堂皇女拜天拜地的,至多只是让锦瑟走个过程,在吉时到了的时候和杨过完成一个类似祭天的仪式,燃了三炷香后,又听杨昊说了一些类似自家孩子不成器,日后就有劳亲王多多担待照顾之类在旁人听来像是场面话可锦瑟知道这绝对是杨昊肺腑之言的真心话,随即两人就坐在了正堂上专门给新婚夫妇准备的位置上,等待各家走个过场随意的见礼。这场婚礼在锦瑟看来倒有些像是现代的婚礼,主要就是走一些台步展示一下两人的容貌身材气质然后说些漂亮话,最后新婚夫妇和大家客客气气的寒暄几句。由于杨家的上一辈当初因为种种原因基本上死的死绝的绝,锦瑟也用不着去认一堆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亲戚,不过一些主要席面上的江湖人物还是要略略打个招呼的,尤其正中的令狐源是早就熟悉的了。但也不是人人都需要或者说配让亲王去打招呼的,因此锦瑟只是略略和前来拜见的众人颔首,保证自己礼貌的将视线掠过了所有人并尽到基本的礼数后就差不多了,可饶是如此,她还是发现只要她视线转到哪一处,那一片的青年公子们就必然齐刷刷地低下头去没一个敢和她目光对视,然后无一例外脸都红得和猴子屁股似的,让锦瑟看了就觉得好笑。   不过醋桶子杨过可一点不觉得好笑,以至于当杨昊请两人入席时,锦瑟整个人都有些微令人不易察觉的僵硬,甚至可以说哭笑不得,因为从刚才开始,她腰间的软肉就被杨过掐住了,并且一直被揪着不放,锦瑟真的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管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而没有当场跳起来。 第459章 第四百五十三章   453   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能见到声名赫赫的大周锦亲王,且对方看起来又是十分温和的性子,不少人便壮着胆子主动地上前和锦瑟敬酒。而那些原本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方大佬且习惯了说话大声的女汉子们如今面对这么一位美得没边的亲王殿下都不自觉的变得文雅含蓄了几分,至于那些被顺带着一起上前的各家男眷们更是一个个娇羞得声如蚊蝇,问好行礼时连头也不敢抬起,平日里再随意的男子此刻也一个个动作和姿态都优雅文静得像是千锤百炼一般。   好在锦瑟如今被基因改造过,说她是千杯不醉也不为过,自然不怕这种敬酒的场面反而还心里略有些自得,而那些眼睁睁地看着她喝了无数杯下去还面不改色的人也对她有了改观,心中暗忖果然人不可貌相,这位亲王殿下虽然外表看似像个文弱书生,可这酒量却是深藏不露啊。   不过到了后面杨过还是不放心地替她主动挡了不少,尽管知道锦瑟如今和以往不可同日而语,可他心里却还记得当日她第一次去飘雪山庄时喝酒被呛着的样子,只以为她做出这副来者不拒的模样是为了给他撑场面,毕竟江湖中人就是佩服豪爽之辈,因此心里觉得喜滋滋之余也不得不替她挡了不少。好在众人也明白见好就收,只需要锦瑟轻抿一口意思意思便罢,而随着心照不宣的江湖地位的辈分从高到低的人过来敬酒和寒暄后,终于也轮到了唐家的人上前了。   杨过一看到那唐如秀便在心底里冷笑了一声,随即锦瑟便听到他很是刻薄地评价了一句:“这路走得腰都恨不得扭断了,真是伤风败俗,看着就伤眼。”对这位对付自家好兄弟的唐家二公子,杨公子可从来没什么同情心,因此出口的话自然也是难听的要命,幸亏离得近也就只有锦瑟一个人听见了,当然也不排除一旁武功高强耳朵也尖得要命如令狐庄主等人,只是她在场面上比谁都会做戏,心里知道这位杨公子指不定又是打翻了醋桶子了,却也是不动声色,只暗示般地对锦瑟挑了挑眉。   锦瑟当然不傻,马上就看懂了令狐源的暗示,再加上她素来理解这个世间男人的心思,闻言便忍着笑故作认真地打量了一下步步生莲款款走来的唐如秀,点着头附和杨过道:“我也最是不喜这种矫揉造作的姿态了,你将来可不能和他学。”   杨过怎么可能和他学,再说以他的性子就是拼了命也是学不会了,但这话还是让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被安抚的舒坦极了,玉面上也是流光溢彩笑容更灿烂了几分,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令狐源对锦瑟暗地里竖起的大拇指以及杨昊掩饰性的低咳声。   “见过亲王殿下!”唐家一家三口在和锦瑟行礼的时候,唐如秀也不失时机的趁机偷偷地抬眼观察这位让他从刚才见到就心慕不已芳心沦陷的大周第一美女亲王,努力的使自己的动作更加优雅,姿态也显得比往日更加端庄优美了三分,看来就像是京城里的大家公子的作派。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容貌虽比不得杨过的美貌可他从小就知道如何最大的发挥自己的魅力,让自己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宜家宜室,引人注目。   锦瑟并不知道这家人和唐如花的关系,事实上今日在场的人她也没准备一个个都要去认识甚至记住,只是蜻蜓点水的点头之交罢了,何况她是堂堂亲王,地位上巨大的差距已经决定了她是属于被结交讨好的一方,虽然她不会摆出高傲矜持的姿态故意拉开距离,但也不可能主动折腰去贬低自己,因此对所有人她都是带着淡淡的上位者亲切而疏离的客气笑意,偶尔也会攀谈几句算是给足了面子,即使如此也引得所有人都是受宠若惊不已了。   只是与此同时,她对旁人的视线也分外的敏感,这唐如秀自以为没人注意,可他的视线隐晦却又大胆,还含着让人无法忽视的仰慕和爱意,虽然她知道以她如今的姿容气度让人产生绮念也是难免,可谁也不会当着杨过甚至杨昊的面刻意流露出这样的情绪,总会出于礼貌克制几分,免得得罪了杨家。毕竟今日可是他们杨家大喜的日子,当着新郎官的面明晃晃的勾引新娘这得是多缺德多自信才能做出来的事情啊。   偏偏唐如秀的父亲是唐家家主续娶的,比起原配,续娶的主夫出身和教育往往就不如前一个,尤其唐家家主还是个喜欢看脸大过于家世和教育的,因此她娶了的这位继夫是一个小门小户的庶子出身,擅长阴谋诡计家宅内斗,可对于人情世故和子女的教育方面未免就欠缺了不少。   唐如秀如此作派明眼的人怎会看不出,因此就在他起身含羞带怯地想要主动和锦瑟说话的时候,杨过却突然在此时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一声比一声急促甚至还咳出了眼泪,锦瑟再也顾不得唐如秀,转身赶紧给他拍背。而杨昊此刻也算是看透了自家儿子的小伎俩,不免也在心中叹气,这种幼稚的争宠行为也就只有自家的白痴儿子才能做得出来,好在亲王殿下仁厚,也吃他这一套。而且如此一来人人都看得出亲王对于他的重视和体贴,待得杨过平静下来,锦瑟方才担忧地问了一句:“好点没有,喝点茶润润喉吧。”   杨过嗔了她一眼,眼波流转,波光潋滟:“就你小题大做,一点小事罢了。”话虽如此,却还是接过了锦瑟手中递来的茶碗,随即又是抱怨了一句,“这么烫,让我怎么喝啊。”   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厚颜无耻,不少人都在心底里暗笑或嗤笑杨公子的矫情,几乎人人都看透了他的小把戏,只有杨过乐在其中,还故作高雅地端起茶碗捋了捋茶沫子,随即便像是刚刚才注意到还停留在原地的唐家三人,漫不经心地道:“唐家主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就退下吧。”   瞧瞧这语气,分明就是把唐家当下人使唤了,偏偏以他如今盟主之子加亲王侧君的身份加成,还真有这个资格颐指气使的,只是对旁人杨过不会如此不给面子而已。   唐家家主自然也感觉出来了,不过比起不悦来说她更是思索是不是自家的儿子唐如花在这位杨少主面前说了自己的坏话,让他故意给他出气来了。转头四顾了一下,没有看到自家的儿子,唐家主不知道他是故意躲着他们还是今日没来参加喜宴,可依着他和杨过的交情不至如此,但此刻也不是问这件事的好时机,因此她也只能如杨过所言的随便再说两句便预备退下。   谁知道就在这个当口,唐如秀忽然就十分猝不及防地来了一句:“今日是殿下和杨公子的大喜日子,论理如秀本不该出言打搅,只是听说我的大哥也同样住入了殿下的王府后院,不知这事可是真的,哥哥今日可在?”   这话的歧义实在是太多了,锦瑟含在嘴里的一口茶险些没喷出来,她再怎样也想不到这位居然是唐如花的弟弟,这美人灯似的一吹就灭的姿态和唐如花那大老粗的模样实在是天差地别好吗,可是他出口的话也实在是太居心叵测了,什么叫同样住入了她的后院,这岂不是暗示说她纳了那个五大三粗的唐如花,拜托她口味没这么重好吗?   而比起锦瑟脸上的微微失色,杨过就是勃然变色了,正要起身怒喝唐如秀,却见一旁的杨昊忽然猛地将茶盏砸在了地上,怒斥道:“今日谁沏的茶,如此不堪入口,简直就是慢待了亲王和贵客。”   名剑山庄的管家连忙上前请罪。   却见杨昊道:“把今日负责管茶水的拖下去打十板子,撵出去。”   管家低声道是,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静若寒噤,所有人都明白杨昊为什么发火,可没有敢出言一句或者接话,而不有些胆小的在杨昊难得的气势面前则是暗地里腿脚发抖,垂下头去。唐家家主倒不至于没有这个胆气面对杨昊,但她也知道他是在指桑骂槐借题发挥,顿时脸色难看了几分,却也不敢反驳什么,毕竟人家可没有指着她明着骂。   她扯动脸皮,暗地里瞪了一眼已经脸色发白的唐如秀,试图赔笑几句将这个场面圆过去,却见唐如秀忽的就跪了下来,对着锦瑟泫然欲泣地道:“还请亲王殿下给我们唐家做主。”   人家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了,锦瑟还能说什么,虽说唐如花如今借住在她王府的地盘上,但这唐如秀所谈的严格说起来属于唐家的事情,因此她十分矜贵的但笑不语,只是淡淡的点头,声音如琴韵般,温文尔雅:“唐公子请起,不知是什么事要本王做主?”她以眼神安抚杨过让他稍安勿躁,毕竟这种宫心计可不适合他出面,若是不用武力,以他的情商估计三两下就要被人牵着鼻子走,毕竟无论古往今来人们总是更容易同情弱小的,无论你有理没理舆论会很容易地偏向看似弱势的一方,唐公子如今都跪着哭泣哀求了,引起了在场看客高度的好奇心和一部分同清心,锦瑟不能让杨过趟这趟混水,而看一旁杨昊的脸色他显然也是明白对方的算盘的,这才继续刻意的缄默不语,至于唐家事后会如何,估计也不是她可以管得了的了。如今人家一副要她主持公道的模样,她又不能充耳不闻,只能一边在心底里抱怨着一边摆出和气的脸色来。   唐如秀看锦瑟态度温和脸上亦没有丝毫不悦,心里便有了成算,虽语气微微有些啜泣可语调却是十分的清晰,三两句就将唐如秀如何悔婚逃婚甚至不顾名节躲在了亲王府的事情给抖落了出来,听得一些不了解内情的人都唏嘘和窃窃私语起来。   见此唐如秀心中暗喜,又认真地对锦瑟磕了一个头,一副为哥哥着想的好弟弟的模样诚恳道:“我知道亲王殿下人品贵重,对哥哥绝无其他念想,只是他长久住在王府总是名节有损,对亲王来说亦是不妥,还请殿下好好地劝劝他,早日回家成婚,也免得日后风言风语的总是对未来的妻家亦是不敬。”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听得不少同样是主夫和受到严重的三夫四德洗脑的人连连点头,心中暗道虽然那唐家大少爷是个不着调不知廉耻的,可这唐家二少却是个好的,如今还敢当面和亲王殿下为他求情,倒是难得。唯有个别脑子清楚的才看得出他这套把戏,心里明白经此一事被这唐如秀当着所有的武林同道把这事挑出来,这唐家大少爷如今名声可算是彻底地坏了。这唐家二公子分明就是踩着自家的哥哥上位,手段不算光彩却十分有效,这其中的门道怕是亲王殿下这样一个风姿清雅的才女是看不出的。   不过锦瑟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而且在第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种低级宅斗技术每个男尊女卑的世界里的女人应该都会吧,完全都是她们这些女人玩剩下的好不好。有些好笑地这样想着,锦瑟便一时间没有表态。没有想到她在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少年哭得梨花带雨的情况下也依旧不为所动,甚至连问都不多问一句,唐如秀心中暗暗惊慌,将求救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父亲。唐家家主早就在心中暗恼自家的儿子昏了头,居然敢就这么直接冲上去在锦亲王面前卖弄和表现,可这毕竟是她最疼爱的小儿子,何况唐如花做的也的确是太过分了,目无尊长,长期不回家,传出去简直就是坏了他们唐家的名声,如今借着这个机会让他回来也好,免得徐家那里越催越急,她也不好交代。   毕竟是一家之主且在江湖上也有些地位,经历过一些风浪,因此她只是略略皱眉,心里便有了主意,当即便气势沉着的上前抱拳躬身,恭恭敬敬地对着锦瑟行礼道:“小儿在亲王殿下失礼了,还请殿下和杨公子见谅。”说到这里不待一旁已经火冒三丈的杨过说话,又是话锋一转,不疾不徐地缓缓道,“只是这孩子也是过于担心自家的大哥,一时失了分寸,冒犯之处还请请殿下海涵。”一句话就把她的态度和立场都表明了个清楚,让锦瑟也算是看得更明白了一些,正如杨过私下里对她说过的,这唐家家主对自家的两个儿子着实没有一视同仁,若说二儿子是宝,那么大儿子明显在她眼里只是一根草了。但这样的事情在大家族里也是屡见不鲜的,归根结底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谁受宠,谁的子女自然更加受惠,锦瑟想到这里,面上依旧彬彬有礼不露声色,但语气还是免不了冷淡了三分。   “唐家的家教倒是不凡,家中未出阁的公子居然可以屡次三番直接越过父母请人给哥哥的婚事做主,实在是叫本王叹为观止。”   于是众人也就明白了,她刚才不是不知道如何答复唐二公子,而是不屑于和他多说话罢了,但是依着皇族的规矩,锦瑟的话也的确没有错,从情理上来讲,高位的人没有开口问询,低位的人绝对不该主动开口抢话,这是一种规矩也是一种贵族的礼仪,何况唐二公子还是个未嫁男子,更应该谨言慎行了。   杀人不见血有时候也是一种本事,锦瑟的话让不少人都明白了一点,这位唐二公子或许算是白费心机了,而看他此刻有些惨白的脸色,想必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杨昊此刻手边的茶也被换了一盏,袅袅茶香四溢,他轻抿了一口,语气淡淡地道:“唐大公子和我儿素来交好,我这才特地请他将我杨家的一部分嫁妆先一步送去了王府,也是亲王殿下好客,留唐公子多住了几日,唐家主放心不下也是常理,只不过……”和唐家主一样,他同样是话锋一转,可方才的和风煦煦就瞬间变成了冰天雪地般的凌厉冷冽,让人心头一阵发冷,“只不过令公子今日的话却是对亲王的大不敬,须知亲王殿下是什么人,锦亲王府又是什么地方,怎可能会随意让外人进出,唐大公子便是去拜访也只是住在外院客居,怎会是所谓的后院?唐二公子还须慎言。”   锦瑟此刻也是赞同地点头,带着纵容的笑意看着杨过:“杨盟主说的不错,唐公子既然是本王侧君的好友,本王自然也该尽地主之谊,留着他在王府贵宾院暂居了几日,倒是让唐家家主担心了。”当着所有人的面,她和杨昊一搭一唱,对唐如花婚事和归期却是只字不提,分明就是避重就轻,明知唐如秀这话里面有猫腻她仍然故作不知客客气气地应付了唐家家主,并不见丝毫的不耐,这并非是看在唐家的面子上而是明显的要给杨过和唐如花撑腰了。其实唐家的这点子破事有些消息灵通和喜欢八卦的家里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们都知道这是唐家的家务事,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干涉,哪怕锦瑟是亲王也不可能以势压人,除非她真的看上了唐如花。因此锦瑟和杨昊此刻都有一个默契那就是在明面上绝对不会被人捉到把柄,至于私底下,就算唐家是老牌的江湖世家,得罪了盟主和亲王对他们来说也只有死路一条。   若非锦瑟看到了杨昊嘴角一闪而逝的冷意,还不能察觉出杨昊的情绪,以为他真的是无动于衷呢,可见在人前他很会控制脾气,自家的这个公公是个厉害人啊,锦瑟此时莫名的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只可惜杨过看不出来,只是他屡次想要开口都被杨昊和锦瑟若有似无的抢先阻止了,到最后也只能十分气闷的保持沉默,他现在忽然就十分的同情唐如花,和这样一个恶心人的弟弟在一起,换成他是唐如花当然也宁可再也不回家。其实杨过心底里也不是不明白锦瑟的顾虑,他虽然直爽却也不傻,气头上过去以后也慢慢体悟出来唐家人的险恶用心,心里也庆幸若是刚才一个忍不住当场指责唐家把唐如花嫁给纨绔小姐,那话头和道理都会被对方趁机捏在手心里,更等于落实了唐如花逃婚的事实。自己好好的婚礼上居然遇到这样的糟心事,依着杨过的脾气早就要跳起来揍对方一顿了,可锦瑟风度翩翩的应对却是给了他极大的脸面,难得她一片真心为了他而应付这些江湖上的人,杨过自然也不能让人小瞧了,便也事事以她为主。   唐家家主绝非是一个短视的人,再次回到了自家暂居的客院后,就脸色沉了下来,坐下后便一拍桌子对着唐如秀厉声道:“逆子,给我跪下。”   往日里总是对自己十分宠爱的母亲如今这般疾言厉色,让唐如秀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带着求救般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唐家主夫也急了,忙上前欲劝说唐家家主:“妻主息怒,这孩子不懂事,慢慢教就是了,这还是在杨家,若是被人听到了惹人笑话。”使了个眼色,让带来唐家的下人和奴仆们退了出去守住院门,他又假作生气的对着唐如秀喝道:“你这孩子也是个不省心的,既然你娘叫你跪你就跪,莫非你娘还能舍得打你骂你不成。”   唐家家主眉头微皱,并没有因为主夫这句话而消气,唐如秀当即看懂了自家父亲的暗示,不得不眼眶含泪的跪了下来。   “你说你今日做什么要私自去和锦亲王攀谈,我唐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插嘴。”   “娘,我也是关心则乱,表姐如今等着娶大哥,整日里茶不思饭不想的人都瘦了一圈,整个徐家上下也是诸多不满,还有不少人背地里笑话我们唐家家风不正,更有人说……说大哥水性杨花……”   “住口……”唐家家主这回是真的怒了,声音里都透着蚀骨的寒意,让唐家父子魂飞魄散,再不敢多说一句,好在他们也知道唐家家主的怒火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这事我会处理,你们这两日就乖乖地呆在院子里哪里都别去,亲王殿下今日当着众人的面也说了,如花只是暂居几日,这暂居自然不可能长久,何况我不信杨过成婚如花会不来。”顿了顿他又道,“今日我也看到徐家的人来了,明日你请徐家的人过来,我们亲自一起去求见盟主,先赔礼道歉,再让他替我们说和说和。”她心里也不是对自家的大儿子没有一分感情的,但对他的任性之举还是觉得有几分头疼,这世家的女儿婚前花天酒地一些又不是什么大事情,偏就他气性大,一点都容不下还为此离家出走,也不看看就自己那长相能嫁得出去就该烧高香了,至于杨盟主那样的人岂是他可以高攀的上的,而锦亲王的身份就更别提了,不过若亲王自己有意的话她也不吝把小儿子嫁给她,其实今日她没有一开始打断唐如秀唐突的行为也不是没有抱着一分半分的期望的,或许这位亲王殿下就看上了小儿子了呢,这想法倒是和唐家主夫的想法截然不同,却不知她此刻已经完全得罪了武林之首杨家,给唐家带来的几乎算是灭顶之灾。 第460章 第四百五十四章   454.   唐如花自然是不会错过自家发小成亲这样的大事的,虽然私下里他嗤笑了杨过无数遍,笑他明明早就是人锦亲王的人了还要走一便喜堂拜堂成亲的仪式,这妥妥的不是作是什么?可另一方面他也羡慕他羡慕得想要吐血,若是能让他这么嫁给杨盟主,便是让他死了都甘愿。不过因着唐家家主也会出席,只要有孝道这座大山压迫着,唐如花便是再无法无天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拒绝母亲逼着他回家,因此他从头到尾都只能易容过后躲在暗处,在看到唐如秀在杨过面前明目张胆的勾引锦瑟未遂后,唐如花这个暴脾气当天晚上就恨不得冲到唐家客居的院子里教训他一顿,幸好杨过实在是太了解他的性子了,一早就吩咐自家的老爹将他拦下。   而唐如花这个猛汉每次只要一看到杨昊就会忍不住化身成小娇花,看着杨昊他咬着手绢忽闪着眼睛,嗲声嗲气地来了一句:“杨盟主~~~~”这模样看得平日里最是沉稳淡定的杨昊也是忍不住的直直抽搐嘴角,“盟主你做什么拦住如花,莫非……莫非您是要约如花赏月?”他捂着脸跺了跺脚,整个人都是激动万分的表情,尤其是那一跺脚时,仿佛连花园里的树木都是震了震。   这孩子这两年真的是长得越发的壮实了啊,杨昊此刻心头只能划过这样的感慨。   “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儿?”毕竟是自家儿子的好兄弟,他还是十分的和颜悦色的,“莫非是要去唐家所居的院子?”   唐如花面对杨昊也不避讳,直言道:“盟主不必劝我,今日这事我身为唐家人也该给个交代。”说这话时,他眸中难得的厉光一闪,引得杨昊心里对他又多了一分欣赏,唐家如今是一代不如一代,所幸唐如花却是个聪慧的,他这么说一方面是为杨过抱不平表明了他的态度,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为了救唐家为他杨家出气从而给唐家最后一个机会?毕竟得罪了名剑山庄未来是什么下场谁都清楚得很,可笑的是那唐家家主浑然不觉,还以为自家儿子无知的举动牵涉不到唐家。   想到这里,杨昊便也不再隐瞒,而是对着唐如花直言不讳地道:“若将来你成了唐家家主,我自会放过唐家一马,也不会追究今日之责。”   闻言,唐如花的眼里果然是闪过了一丝惊喜,谁料杨昊的下一句就让他笑不出来了:“只是如此一来你以后也就不用嫁人了,直接找个上门妻主入赘唐家延续香火。”毕竟唐家也是江湖上的大家族,若是唐如花成了家主自然只能招赘而不能嫁人了,其实杨昊这本是戏虐之言,却险些没让唐如花当了真。   “杨盟主这是舍不得我嫁人?其实只要盟主您愿意娶我,我宁可不要唐家也不做什么家主了,只要杨盟主一句话,日后唐家上下都是我的嫁妆,跟着一起归入名剑山庄就是。”   明明一句简单的玩笑话也可以被他曲解成这样,杨昊真的是有些惊呆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如今也是深有体会了,面对着唐如花一脸期盼和激动的表情,他的笑容险些都有些绷不住,知道自己一时失言给了唐如花不切实际的想法,可……带着一个家族做嫁妆,这手笔也太大了点吧!这唐如花真的是为了嫁人真的什么都不顾了,还真是男生外向,该不会他那个臭小子也是如此吧,杨昊心中暗暗警惕,表面上却还是十分镇定地说道:“如花,我一直把你当成晚辈看待,从没有儿女之情,也盼着你将来能好,总有一日你会遇到合心意的女子,琴瑟和鸣,又何必……”   “盟主这是在关心我吗?放心,我对盟主的心日月可鉴,别人在我眼里不值一提,我也觉得我将来和盟主必然可以和和美美的。”杨昊被他的大言不惭说得一噎,看对方两眼亮晶晶的桃花闪闪,显然完全都没有听进去他的话,也只能在心底里暗暗叹息一声,终于和杨过一样有种森森的无力感。   “那唐家的事情,这两日你且稍安毋躁,我和过儿都已有了成算,必然会为你解决了这事。”他嘴角噙着淡淡的冷笑,如今唐家和徐家的人都送上门来住在了名剑山庄,完全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有些事要安排起来最是简单不过。   而对锦瑟来说,这个夜晚却是难得的平静,洞房花烛夜杨过并没有歪缠着她,而是十分郑重地守着红烛,平日里他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原来内心深处也是十分的坚信所谓的红烛燃到天明就意味着两人可以白头偕老的民俗,因此哪怕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也不敢怠慢,而是认认真真地看护着红烛甚至和锦瑟相拥着聊天。锦瑟觉得他傻的可爱但自家夫君难得心意自然也愿意帮他,两人过了一个十分温馨但并不算旖旎的夜晚。等到了天明时红烛顺利的燃尽,杨过也放下了心头大石,因着他是习武之人只是一夜未眠也并不觉得疲倦,反而因为顺利地守了红烛而更觉得精神奕奕心情大好,干脆就在院中给锦瑟舞起了剑法,有心秀一秀他如今日益精湛的武功。   锦瑟虽然如此也算是个高手,但她远远比不上杨过这种家传渊源的天才,在剑道上也不过是后来居上算不上如何出色,因此她一开始也不知杨过舞的这套剑法威力如何,却只觉得其歩行云流水,其姿回风转雪,潇洒外流,力量内蕴,洒脱恣意,银光间点,流彩逐光,看得人直是如痴如醉。但不消片刻,锦瑟就觉出一丝异常来,定睛一看,只见满园桃花纷飞,杨过练剑处的桃花花繁如云,竟然丝毫未受他练剑的影响。剑走游龙,于密林之中,还能片花不落,让锦瑟实在惊讶于杨过如今炉火纯青的剑术,待他最后一招收回,便毫不吝啬的大力赞美道:“几日未见,你的剑术居然又精进了。”   杨过一脸掩饰不住的得意之情,理所当然地斜了一眼锦瑟:“这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回头你求求我,小爷自然也可以抒尊降贵的指点你两招,也免得你将来使不出我杨家的剑法惹人笑话。”   “……” 锦瑟无语,这欠抽的孩子是她的夫君?   任凭杨过炫耀了一番自己的本事,锦瑟反正跟着附和哄得他眉开眼笑的,随即两人又一起亲亲热热的吃了一顿早饭,期间杨过仗着是在自己家里面,刻意的侍宠而骄了一回,非缠着要锦瑟喂他喝粥,锦瑟也是无奈只能处处依从,把个往日里就无法无天的杨大少更是宠得气焰冲天,各种大少爷做派。而周围的杨家下人们也是弹落了一地的眼睛,暗叹自家公子的好福气,居然能被妻主如此地惯着,简直就是要上房揭瓦的架势,唐如花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锦瑟给杨过擦嘴的一幕,简直是闪瞎了他这个单身狗的狗眼。   “行了啊你们两个啊,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别一早起来就这么伤风败俗的,做给谁看啊。”唐如花在锦瑟面前是压根没有任何正形的,事实上他除了在杨昊面前放不开,在其他人面前都是一副糙汉子样,而锦瑟又偏偏有着两世的经历也不像其他女人那般会带着鄙夷的眼神看他,这让唐如花自在之余也觉得心里十分的舒服。   “要你管……”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杨过幸灾乐祸地嘲讽道,“你那徐家未婚妻如今不也正住在名剑山庄里吗,你要是觉得寂寞了找她疼疼你便是了。”   尽管知道杨过这话不过是揶揄,唐如花还是脸色黑了一圈,一拍桌子气势汹汹地道:“怎么着,想打架不成?”   “要打就打,你以为我怕你?”杨过也是毫不示弱地站了起来,两人霎时间又是那个针尖对麦芒,变成了仇人见面一言不合就要翻脸的场面。   怎么这两人就像是两小孩一样,锦瑟揉了揉额头,在一旁运用了几分摄魂术的真气斥道:“行了,都坐下乖乖吃饭。”她被杨过缠着一晚没睡,眼下哪有精神和他们胡闹,也不知为什么。这话让两人都是一怔,明明是如和风细雨般的语调,可偏偏就透着几分让人无法反抗的威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杨家的下人们方才体会到了何谓亲王之威,便是自家的少主如今也是服服帖帖的模样,可见亲王殿下并不是不能镇得住他,只是往日里懒得和他计较罢了。   本来也是,摄魂术一出谁与争锋,杨过和唐如花往日里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如今在锦瑟刻意的摄魂术作用下还是乖乖地坐下了,锦瑟更是在他们的手里一人放了一个包子,然后仿佛幼儿园老师一般的谆谆善诱道:“天大的事情先吃饭再说,吃过了饭找个空地方你们慢慢打,不过吃饭的时候不准挑事。”   杨过看到锦瑟没有厚此薄彼,同样给了唐如花一个包子,顿时又是满心的不爽:“他吃过早饭了,凭什么给他?”趁唐如花不备,他干脆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把抢过对方手中的包子径自塞到了自己的嘴里,“这是我最喜欢的包子,没你的份。” 他妻主给的包子,除了他没人有福气吃,好兄弟也不行。   不过就吃一只他妻主递过来的包子都能被小气的杨过给抢回去,唐如花顿时又想骂爹,却见锦瑟一脸无奈而宠溺地对着他叹了口气,遂看向唐如花道:“唐公子你别和他计较了,我看啊他就是个孩子……连口吃的都计较……”   这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当爹的在教育孩子,被自家的妻主当着别人面形容成个孩子,即使那语气温柔没有丝毫责怪,杨过还是呛到了,旁边亦有下人实在忍不住噗哧一声,却在被杨过瞪了一眼后收了声,杨家的规矩从来没有那么森严,下人侍从们也往往随意许多。   唐如花也是憋笑憋得脸都红了,却也知道见好就收,不能再明着面儿嘲笑杨过,否则这小子恼羞成怒起来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看你一脸春光满面的样子,昨晚上休息的不错吧,可惜昨晚盟主不让我们打扰,不然我非得给你好好闹个洞房不可。”唐如花挤眉弄眼的模样锦瑟只能装作没看到,她还坐在这里呢,这唐如花也实在是彪悍,居然就当着她这个妻主的面公然的说这种话题,杨过自然也是脸皮没那么厚,闻言冷哼了一声:“要你管,你什么时候嫁人了我也给你闹个洞房,保准让你终身难忘。”   “行啊,只要你不怕你娘揭了你的皮,哼哼,对你后爹不敬,我日后可有的是机会教训你。”   锦瑟有些心塞地看着这对天真无邪,两小无猜的好兄弟片刻间就忘记前仇又聊了个开心的小模样,只觉得自己真的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命。   “亲王殿下,少主!”等锦瑟和杨过早饭都用得差不多的时候,门口传来侍从恭敬的通传声,“盟主请两位至大堂。”   “有什么事么?”锦瑟擦了擦嘴,慢条斯理地问道,她本来还准备等杨过离开后再回床上去躺一会,如今看来这计划是要泡汤了。   好在这侍从也并不藏私,他抬头看了唐如花一眼,就带着某种隐隐的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说起来这事还和唐公子有关,听说是唐公子的弟弟被人抓到和徐家小姐在院子里公然欢好……”   这话题也太惊悚了,而且就这么直接说出来好吗?锦瑟这才意识到毕竟不是所谓的贵族家的侍从,江湖里的世家往往也没那么多规矩,侍从也好下人也罢都是随意惯了的,一点关子也没卖,反而又兴致勃勃地加了一句:“听说直接被人撞破了,那白花花的身子无意中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给看去了。”   “这不可能吧,是不是弄错了。”唐如花倒是有些不太相信,他这个异父的弟弟心气多高他是知道的,别说那徐家这种小家族旁系的纨绔了,便是一般的江湖世家他也是丝毫都看不上眼的。   锦瑟更是疑惑地皱了皱眉:“徐家和唐家?”就算花前月下再情难自已的小情侣也不会光天化日之下就在别人家的院子里行这种苟且之事,这得是多大的心多厚的脸皮才能做得出的事情啊。   反倒是杨过一脸稳坐钓鱼台的模样,一副这也值得你们大惊小怪的不屑表情对着唐如花道:“我早说了你家那两个货色压根不足为惧,你看,如今你这婚事不是顺利解决了吗?”   唐如花也不是个不知变通的,再看杨过胸有成竹的脸色,顿时就明白了此事暗地里必然是杨家安排的,除了替他出气更是直接釜底抽薪,把他和徐家的婚事变了个新郎,如此既不违背江湖规矩,也不影响他唐如花的声誉,更狠狠地给他报了仇。想到这里唐如花拍着大腿乐了起来,一时间只觉得大快人心,他和杨过一样,素来是个直来直去有仇报仇的人,心知这样的缺德方法多半不是自家的发小而是盟主想出来的,顿时心里就明白了几分,但也不会宣之于口坏了杨家的声誉,只是这份情他是记在心底了,“走吧,过去看看热闹,也瞧瞧我那位继夫如今是个什么脸色。”   因着唐如秀和徐家长女两人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抓了一个现行,又是在名剑山庄的地界,原本锦瑟和杨过的喜事名剑山庄也是要留着各位前来贺喜的江湖世家热闹喜庆三天的,因此大多数的客人都还没有走,便是高攀不上,留着多瞻仰瞻仰杨盟主和锦亲王的风采见见世面也好,如今他们遇到了这档子事就等于是又多了一桩八卦趣闻,哪里还肯息事宁人,片刻间就传得沸沸扬扬的捅到了杨昊的面前。当然这也本是杨昊想要的,而且为了给自家儿子出气,他也有心让杨过带着锦瑟过来做个见证。   锦瑟他们到的时候,唐家主夫正坐在椅子上哭诉着自家的儿子被人陷害,唐如秀却是一脸茫然,唇色苍白,显然还没有从一系列重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他的发髻和衣衫都略有凌乱,但比起跪在地上另一个已经被打得吐血的徐家小姐来说可说是好得太多了。毕竟唐家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唐家主夫原本是选了这个外甥女恶心唐如花的,哪里想到最后反而赔了自家的儿子,眼下生吃了这姓徐的心思都有了。而徐家的人也素来知道自家的这个旁系侄女是个什么德行,没人敢为她说一句话,只是任凭唐家的人对着她出气。   好端端的儿子如今就这样被一头猪给糟蹋了,想到这里,唐家主夫更是恨不得打死徐家小姐:“你这个不要脸的,你说,是不是你给我家的如秀下了药,害得他光天化日之下被你……被你这个无耻之徒啊杀千刀的……”   “爹,孩儿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无颜再苟活在世上,恕孩儿不孝……”唐如秀此刻只怕也理清楚了思绪,被人陷害也罢,一时不慎也罢,总之他的名节尽毁,日后什么想头也没有了,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因此他说完了这句话后就朝着一旁的柱子撞了过去。   这还得了,且不说这里是名剑山庄的大堂,便是这锦亲王和杨过新婚的第二日见血也绝对是不吉利的事,好在刚进来的唐如花反应的快,一双熊掌直接就挥了过去,将横冲直撞的唐如秀给扇了回去。   也不知他是无心还是故意的,反正这一巴掌除了脆响之外也在对方的脸上留下了清晰的五指印:“要死回家死去,在这里做什么戏?也不看看地界儿……”   唐如秀万万没有想到唐如花会在这个时候冒出来,还是在自己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新仇加上旧恨让他的眼里仿佛是淬了毒一般瞪着唐如花。   “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唐家主夫这时候也顾不得被揍得像狗一样的徐家小姐了,冲到了唐如秀的身边就将他搂在了怀里,看得同样匆匆赶来的锦瑟一阵哆嗦,两个大男人,这语调这动作,她真的有点难以接受。   “够了!”关键时刻还是要武林盟主来镇场子,便是原本看戏的众人也在看到杨昊出声锦瑟出现的瞬间收敛了声音和表情,事实上当锦瑟出现的时候,全场就已经惯例的安静了下来,因为她实在是太耀眼太美貌,让人完全无法忽视也丝毫都不敢冒犯。   看到自家的生死仇人一下子被打落尘埃,丢尽了面子里子,唐如花此刻整个人别提多舒坦,多得瑟了,哪怕是一旁的唐家家主对着他怒目相对他也是满不在乎,甚至还刻意丢回给她一个轻蔑的微笑,从这个母亲凡事都只站在唐如秀那对父子身边时,唐如花就再也没有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娘了。   “今日之事是我唐家的家事,倒是让盟主和各位见笑了。”毕竟是老江湖,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可唐家家主却并没有像她的主夫那般乱了分寸,武林中的人其实没贵族世家那么多死规矩,礼教之类的也不会过于严谨,和离的男子再嫁更不是没有,唐如秀虽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但至少他可以选择嫁入徐家,反正那也是她正夫的父家,想必也不会苛待了他。   唐家主夫和她同床共枕多年,哪里不能清楚她的想法,顿时急急出声道:“妻主,此事尚有蹊跷,你知道我们如秀素来都是个最知礼不过的,哪里会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来,他是被人给害了啊。”说到这里,他的眸子仿佛是淬了毒直射向一旁老神在在的唐如花,“定是唐如花暗地里指使了杨家人干的,就是为了栽赃陷害我儿……”   “住口!”唐家主一看杨昊瞬间沉下显得不悦的脸色,顿时喝止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随后她又是对着杨昊作揖道,“盟主见谅,我家的夫君一时心急口不择言,还请盟主勿怪。”话虽如此,但明眼人都听得出她话里同样隐隐的不满,或许在这位唐家家主眼里,杨昊几次三番包庇唐如花甚至没有阻止这么多人围观唐家的丑事,也让她觉得对方实在是不够厚道。   “我倒是很想知道,唐家主夫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杨过此刻似笑非笑的冷嗤了一声,都被对方明晃晃地踩到了杨家的脸上来了,忍气吞声可不符合他的性子,“我们杨家好心请你们唐家和徐家来参加我和亲王殿下的喜宴,结果你们却口口声声说我们陷害你,我们陷害你们什么,你们又有什么值得我名剑山庄陷害的?”他绕着瑟瑟发抖一脸羞愤欲死的唐如秀转了一圈,口中啧啧道“依我看来,应该是唐公子如今喜事也近了才是,听说徐家这位小姐可还是您的好外甥呢,本来表姐表弟互相有情也是一段佳话,也算是天作之合,您又何必非要棒打鸳鸯不可?不如就趁着今日把这件天大的好事定下来,我倒是愿意和亲王殿下做个见证……”   “不行……”唐家主夫闻言,当即就尖锐着声音反驳道,“今日这事这分明就是唐如花这贱人和你们做的局,否则我的儿子好好地在杨家怎么会受这样的委屈?”他双眸含恨看向唐如花,厉声道,“唐如花,你就算想要悔婚也不该陷害你的亲弟弟,这可是你嫡嫡亲的弟弟啊,你怎么下得了手?”   “好了。”杨昊真心是受不了这群呱噪的男人,好在看锦瑟的样子也没有显得十分不耐烦的样子,事实上锦瑟都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纯属多余,她却不知道这也是杨过有心要让她看到唐如秀的下场,免得此人贼心不死,却听杨昊缓缓道:“此事你们各执一词也无意义,不如先问问徐小姐的意思。”   这话听上去像是在给双方解围,实际上还是一个大坑挖好了给唐家跳。可偏偏唐家家主反对不得,毕竟丑事已经做下,丢人现眼都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了。   徐德宜此时方才微微颤颤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衣衫上早就沾满了泥土,整个人亦是狼狈不堪鼻青脸肿的,但锦瑟只消看她一眼就看得出这是个差不多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女人,脚步虚浮无力,眼珠浑浊,眸光不正,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看都不是个正人君子。   被唐家的人拳打脚踢了一番,事实上徐德宜也是觉得自己十分的倒霉,原本她今日收到了自家表弟唐如秀的小笺相邀一聚还觉得十分的惊喜,虽然她在自家姑父的安排和要求下和唐如花订了亲,可她从来心仪的都是唐如秀这个小表弟,至于唐如花那个霸王花谁消受得起。因此唐如花的逃婚对她来说几乎是巴不得的事,而唐如秀只需要招招手她就喜不自禁的去了。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唐如秀一看到她就扑了上来,手脚还使劲地扒拉着身上的衣服,显出了一副迫不及待□□焚身的模样。往日里十分矜持冷淡的秀美表弟今日却表现得如此主动,徐德宜自然是来者不拒,理所当然地就在假山内和他玉成了好事,甚至情到浓时连一群人过来围观都没有发现。   眼下事情闹大了她内心深处其实反而还有些窃喜,若是受些皮肉伤就能娶回家一个美娇男,这笔买卖她可不亏,毕竟她对唐如秀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喜爱的,思及此她便拍了拍衣袖,然后恭恭敬敬地对着唐家家主和杨昊垂首道:“小生心慕唐二公子许久,还请杨盟主和唐家主成全,徐某愿意以正夫之礼下聘,迎娶表弟。”   这话一出几乎就完全推翻了刚才唐家主夫所谓的陷害栽赃之说,至少其中一个正主表示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何况唐家和徐家本就有婚约在身,如今也算是继续结秦晋之好,只是原本的大公子换成了二公子而已,如今连人家徐家小姐都不嫌弃二公子被人看了身子,愿意娶他为正夫,那一脸喜滋滋的模样不见丝毫的勉强,显然算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可偏偏唐家主夫不甘心啊,唐如秀更是不甘心,徐家小门小户而徐德宜更不过是徐家旁系,酒囊饭袋一个,哪里值得他委身下嫁,他忽的就冲到了锦瑟的面前,以头抢地磕得砰砰作响:“还请亲王殿下给如秀做主。”   锦瑟就纳了闷了,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要她做主?她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杨过,却见后者瞪了她一眼,一副事后再跟你算账的表情,顿时又是一个莫明所以,无奈地想到,得了,回去后她肯定又要受罪了。   “唐公子,你这可是求错人了吧,帮你做主的不该是你的爹娘吗,缠着我的妻主做什么?”杨过这话让一众看客顿时眼神都有些微妙起来了,是啊,就算锦亲王是这里身份地位最高的,可她怎么可能去管人家的家务事呢。   唐如秀却并不理会杨过的冷言冷语,他抬起头来注视着锦瑟,苍白的脸色衬着他楚楚可怜的表情,实在是教人怜惜:“殿下,如秀今日是被人下了药丢到了院子里的,否则便是让我死也不会和表姐发生这样不堪的事情。”他说到这里一脸痛苦,声音更是凄惨,“如秀和表姐从未有过私情,今日之事如秀是被人害了,还请亲王殿下给如秀做主。”   看唐如秀的样子倒不像是撒谎,其实若放在平日,同情心过剩的锦亲王说不定还真的给管一管帮一帮了,当然前提是对方别一副装作要她做主实则是想要抱大腿的表情。可这唐如秀是唐如花的仇人,而唐如花又是自家夫君杨过的好兄弟,唐家的事情她也知之不少,是非对错心里也有个定论,其实今日的路数当日唐家主夫也曾经使过,只是唐如花定力要比唐如秀强太多了,人家大冬天的硬是一个人逃了出去还跳到了湖水里冷得大病了一场,愣是没给对方得逞的机会。而唐如秀呢,昨日就明目张胆的当着杨过的面勾引她,今日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了还不死心。锦瑟也是个护短的人,因此她实在是不愿意趟这趟浑水管这个闲事,抬头看了一眼那徐家小姐,果然见到她的面色十分的难看,任谁看到自己喜欢的男人对着另一个女人哭求诉衷肠,口口声声的和自己没分毫关系,心里只怕都是不好受的吧。   唐如花也是不怕事多,干脆就走上前来一把将唐如秀拉了起来推了一把,凉飕飕地讽刺道:“真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亲王殿下可做不了你的主,你还是乖乖回家待嫁去吧。”   既然唐如秀会嫁给徐家小姐,那么他唐如花的婚约自然是不了了之了,这件事杨过和唐如秀心里清楚,唐家的人心里更清楚。   “好了,唐公子今日也累了,还是把他扶下去好好休息吧。”杨昊此刻也终于一锤定音了,唐家主夫还想要说什么,却被他轻飘飘扫过来的一眼惊得什么话都咽回了肚子里。杨昊长相俊美,平日里为人处世也是风度翩翩文质彬彬,看起来倒像是个极好相处的人,然而一切都是表相,能坐上武林盟主位置的人怎么可能如表面上那般温和无害。   锦瑟不知道的是,名剑山庄的这一出闹剧充其量只能算是小打小闹,此刻京城的地界上,让她稍后更头疼的事情正在发生,司马琴自尽未遂,刚刚被司马铭救下。   作者有话要说:   的确是快完结了哟。   小番外的话目前有三个计划,大家选择一个,我就会先写了:   1) 寒朝羽   2)凤家五兄弟的   3)楚萧和素鸣叶的(一个时代)   大家告诉我最想看哪一个,我完结后先动笔这个。 第461章 第四百五十五章   460   和所有为情所伤的男人或女人一样,司马琴在寒朝羽有心的安排下见到了赵寰和陆尘,两人在寒朝羽的指示下毫不隐瞒的将锦瑟从头到尾和司马琴的纠葛都和盘托出吐露了个明白。得知真相的司马琴一开始是怎么也不肯相信,可他也不是蠢人,种种蛛丝马迹前后串联起来后事实便昭然若揭,让他完全都想明白的同时也被打击到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自觉再也无法面对锦瑟,整个人消沉到了极致。这一切当然都是寒朝羽预料之中的,可便是他也想不到司马琴居然会是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没志气的男人,因此亲王府内得到消息的他此刻眉眼不抬地冷笑了一声,并没有丝毫想要上门探望的意思,心中暗忖,本来还以为他能有几分骨气,知道真相后能乖乖离开,好歹还能留个体面,如今……可真是高看他了。   司马铭早就被司马琴再一次的惊人之举给吓到了,哪怕人是救了回来司马铭如今也像是去了半条命,茶饭不思以泪洗面,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心想多问两句,可见到自家小弟如此黯然伤神自然更是心痛不已,也不忍心再多问他。当初是她做姐姐的当初没有保护好弟弟铸成大错,如今便是他想要天上的月亮也恨不得给他摘下来,因此在得知司马琴如今最大的心愿居然只是见锦瑟一面时司马名这个大老粗也总算看出来了一些端倪,心里顿时暗下决定,便是要豁出这张脸和司马家的全部去也必要叫小弟得偿所愿。只是她下定决心后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宽慰司马琴道:“我和亲王殿下那是过命的交情,只要哀求几句就必能让她回心转意迎你回府,你先好好地养好身子,什么事都比不上身子重要。”   “迎我回府?”司马琴苦笑一声,饶是他再天真也知道这条路是不可能的了,别说王府后院的男人们早就对他看不惯了,趁着这个机会还不可劲的阻止他回去,便是他自己也没那个脸再做如此寡廉鲜耻出尔反尔的事情,“姐姐,我只是想再见她一面,问清楚一些事罢了。”   司马铭和自家小弟相依为命长大,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的心思,虽然有些奇怪为何他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不再关注那个“商小姐”了,可好歹锦瑟是实实在在可以在眼前逮到的,为了小弟便是再做一回恶人又何妨:“小弟,这女追男隔层山,男追女隔层纱,我们司马家的男人便是任性一点也没什么,那亲王殿下的性子我最是清楚,从来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你只要放下身段好好地和她赔礼道歉,我再说和说和,天大的事也算不得什么总能翻篇过去。就是那商小姐的事情日后你可万不能再提起了,做女人的可不能接受自家的夫君心里还惦记着其他的女人,那可是大忌。”不得不说司马铭这话也算是双重标准偏心的没边了,若那“商安春”和玉锦瑟的确是两个人的话,谁家妻主受得了自家的男人如此轻飘飘的就将他对其他女人的心动的事情揭过去,这种事哪能这么容易的翻篇,何况司马琴在王府里就屡次对锦瑟口出狂言各种不敬,这哪里又是三言两语随意道歉认错就能了解的。所以听了这话司马琴嘴角的苦笑只是更加深了几分,好在他也是知道轻重的,锦瑟会这样的秘术或许就是个保命的绝招,他不能轻易的宣之于口更不能告诉旁人哪怕是自己的姐姐,而他也丝毫不怪赵寰和陆尘先前的隐瞒,毕竟若是换成是他也会如此做。   “姐姐,我和她只怕终究还是有缘无份的,毕竟我这残花败柳之身本就是配不上她。”司马琴想到锦瑟原貌居然是如此的国色天香风华绝代,不由地深深地叹息,自觉两人之间的沟壑犹如天堑,何况好容易被争取得来可以在她身边的机会还被他亲手活生生的断去了,让他如今后悔却是悔之晚矣,司马琴想到这里神色憔悴而落寞,“我也有些自知之明,她若是不原谅我也是情有可原,我只是想再见她一面。” 他真的是怎么也想不通锦瑟为何非要瞒着他到这个地步,这般瞧着他出丑还真是无情,可想想自己过往的言行司马琴心里真是又羞又气,恨不得当面质问她一番,只是内心深处又带着一丝希冀,盼着锦瑟这种温和的性子还能给他一丝机会,因此对司马铭的话倒也没有反驳,至少内心里也总算有了一丝盼头。   司马铭知道他内心的纠结。却并不觉得这是个大事,而是满不在乎地道:“回不去就回不去吧,做个外室不也挺好,姐姐本来也是希望你在外面自由自在的,免得王府里规矩多男人又多,你的性子也不是个能适应那种地方的。”越想越觉得这样也挺好,不由地就下定了主意,“你看你现在住的这处宅子不就是亲王殿下的吗,她既然有心把你安置在这里必然是有成算的,你就顺理成章地安心住着吧,好好地求得她的原谅,姐姐了解她知道她是个心软的,只要你放低姿态她必然也不会舍得对你有多冷淡。”   是不会多冷淡可也不会对他另眼相看啊,回忆起来以往每次和锦瑟的相处,司马琴这才恍然发觉对方之所以从来不介意他的无礼正是因为没把他当回事,这才总是温和有礼却又维持着彬彬有礼的距离,宽容他的任性,这多半还是看在司马铭的面子上同时也是对他无意所致,如今前因后果都串联起来,司马琴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自己从来就没在对方的眼里和心底存在过啊。   眼睛觉得有些湿,司马琴失落魂魄地想道,罢了,还有什么情况会比现在还糟呢,他如今也不敢奢求什么了,只要她愿意原谅他见他一面听他解释一番便是足够的宽容了,但凡只要她对他还有一丝厌恶,从此后他司马琴愿意远走高飞绝不再出现在她的眼前。   锦瑟在知道司马琴自杀未遂的消息时真心是吓了一跳,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自杀了呢,心中暗自琢磨该不是寒朝羽真的让人布置了一番使得司马琴信以为真以为那个伪装成商安春的她死了吧,一时间有些咂舌于他的痴情和执拗。令狐源倒是知道锦瑟对这位司马公子没什么男女之情,可只是娶回家的一个玩物罢了,又不是正君,正所谓的感情不过是个锦上添花的东西,只要对方长得好能够善解人意就够了,男人么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反正这位从来不把男人放在眼里的飘雪山庄的女汉子不觉得这是个值得锦瑟头疼的事情,不过她也听说了司马琴当初把自己作出王府的光辉逸事,内心深处也同意该让他吃点苦头受点教训。   “司马家如今也是江湖里的一大世家,我和司马铭之间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不过师妹你也不必太顾忌这些,这男人啊可惯不得,是得磨一磨性子才成,不过师妹你若是看在他知错的份上还肯给他几分薄面,就去看看他也好。”   锦瑟有些无奈地听她表面唾弃实则求情的语气,微垂着眼帘偷偷瞥了一旁一脸不愉的杨过,轻声道:“师姐,我对司马公子是真的没什么,再说我早就放他自由了,日后他找个贴心妻主嫁了好好过日子不比留在我身边强?”如今她的态度也很明确,要她对司马琴客客气气的不难,哪怕他再如何无理取闹她也可以一笑置之不会放在心上,可要把他娶了当自己的男人,给自家的后院再增添人口多给自己找个累赘她是死都不愿的。   杨过听了锦瑟的话则是满意地点头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不过他也知道女人间商量事情他是不好随便插嘴的,锦瑟能留他在这里已经算是莫大的放任和宽容了。其实司马琴寻死的事情听到杨过的耳里引来的只是他的嗤之以鼻,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名门公子,真的想死的话拿刀一抹脖子就完事了,还偏偏玩什么上吊的把戏,这不存心的想要被人救下恶心人吗,简直是惺惺作态其心可诛,活该他不被妻主待见,毕竟哪个女人受得了男人这么作天作地的,他此刻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个半斤八两的货色,而是不无恶意地如此地揣测着。   反正不管所有人都是怎么想的,锦瑟并没有因为司马琴自杀的消息就乱了分寸,她依旧还是在名剑山庄待足了新婚的五天,随后才慢悠悠的不急不缓的和杨昊告辞后便带着杨过一起上路回了京城,当然她这个态度也让杨昊极其满意,在看到自家的儿子英姿飒爽的翻身上马和他意气风发地道别的时候,这位曾经善精竭虑心思深沉的逍遥门掌门终究还是释然的一笑,在心底里放弃了最后的一丝野心。如今儿子也大了,大周亦是蒸蒸日上轻易不可撼动,自家的儿子只要能嫁得良人过得美满便也罢了,又何必折腾有的没的将来给他惹麻烦。只是心底深处还是隐隐地有着一丝惆怅,当初若是他也能遇到这样一个女人,或许……其实或许怎样他也不知道……   锦瑟当然想不到自己被贴上了贴心好妻主的标签,更直接让杨盟主从此后收起了内心原本的雄心壮志而是对安澜及皇室真正的俯首称臣再无二心,此刻的她正一个劲地在路上安抚着闹别扭的杨过。   “我发誓我真的对他没心思,你若是不放心就陪我一起去见他好了。”她也知道杨过心里不痛快,毕竟任谁知道自家的老婆去安慰一个为情所伤到自杀的男人都会放不下心的,这一点锦瑟可完全没有这个世间所谓的大女人心态觉得对方无理取闹,因此也就一直不厌其烦地耐心解释着。   “这可是你说的,哼,到时候可别被人一哭一求就心软了。”傲娇的杨大少昂着头冷哼一声,随即又是一抽马鞭,对着锦瑟催促道,“磨磨蹭蹭的做什么,不是说要去看人家说清楚吗,走得这么慢何时才能到。”锦瑟被他的一惊一乍弄得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她也算是看出来,这家伙就是个嘴硬心软的,表面上一脸唾弃实则也是担心人家司马琴的,生怕去得晚了再出什么幺蛾子,不由失笑着摇摇头。   而在锦瑟快马加鞭的同时,宫中的洛清扬此刻也是心绪极不平静的在床上辗转反侧,多日不曾见到锦瑟,又因为吃不准女帝安澜的态度,洛清扬也不敢太嚣张,如今他只能蛰伏在凤后宫每日里深居简出,压抑下满心的思念,暗地里却又派人关注着锦瑟的一举一动。身为大周凤后,洛清扬自然也有自己的心腹势力,其实他在各个府邸里也有自己的眼线,再加上安澜暗地里的纵容有心让自家的九妹好好地折磨一下这位往日里曾无数次使阴招欺负过自己“爱妃”荣少漓的凤后,让他也尝尝求而不得滋味。果然对洛清扬来说,什么惩罚都不如每日里看到锦瑟如何体贴照顾林素衣的线报来得心酸,对比王府里的男人们再联想到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深宫里寂寞如雪,凤后大人着实是抓心挠肺的难受,可饶是如此他也不得不表现出自己大度的一面,因此在寒朝羽向他请求派遣宫中懂得医理的妥帖宫侍去伺候林素衣这么一个小侍时,洛清扬二话不说的就同意了,同时也顺理成章地将自己宫中的线人耳目安排了进去。但事实证明如此做他也不过更是自我折磨罢了,看着她如今后院里君侍和睦,人人都是能贴心人每日围绕着她嘘寒问暖的,洛清扬就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出这宫去。所幸他理智尚存,知道如今自己不单单代表洛家,更代表大周的体面,而锦瑟先前因为林素衣病重必然也没有心思和其他人花前月下,这才按奈下了心绪没有用任何借口来宣召她入宫,可心里的那种失落滋味却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个狠心的女人,难道她就一点没有想到他?   的确,锦瑟自然是一点都想不到洛清扬的,事实上她早就把当初的这件乌龙事刻意地在脑海里遗忘了。可神女无意,襄王却已经彻底中了她的毒,或许是这几日忧思过重,洛清扬觉得胃口愈加不佳,整日里精神不济,还时常觉得头晕目眩的只能靠吃些酸的提神,随云有些不放心,身为凤后的心腹内侍他也懂得一些医理,结合他这几日的各种症状想了想,半晌之后,他脸上的神情由惊讶至惊恐,甚至渐渐地演变成了慌乱:“主子,您……您该不会是……有了吧……”有什么?自然是有了身孕了。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让室内仅存的两人都是一阵错愕,可随云更清楚的是,最近几个月内敬事房那里根本没有女帝陛下宠幸凤后陛下的记录,这孩子从何而来啊,莫非是……是……   看洛清扬的脸色显然是和他想到了一处,随云顿时慌了手脚:”主子,这孩子,这孩子不能留啊……”他跪了下来苦劝道,“您可千万别糊涂啊,如今陛下已经冷落了您,您若是再闹出这样的宫中丑闻……”   “住口……”洛清扬低声喝止随云,“该怎么做本宫不用你来教。”在得知自己有可能有了身孕的这一刻,洛清扬脸色变幻不止,袖中的双手更是始终在微微颤抖,可见他的心情同样亦是极不平静的,实在是说不出自己是该惊还是该喜,可他们两人都知道,眼下这种时候谁也不敢再冒险让御医来把脉了。   “亲王殿下何时回京?”冷静过后,他语气平淡,声音在华丽而空旷的室内幽幽响起,“待她回京了便宣召她入宫吧。”这么大的事情他绝不能瞒着她,也不知她知道了以后会如何,洛清扬一时间想的有些出神。   “主子!!”随云跪行到了洛清扬的身边,脸上带着朝堂上言官御史死谏时才有的坚决,“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如今奴才也不能确诊您是否有孕,当务之急还是要赶快找到稳妥的办法早做应对啊。”这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若是果然有孕自然要尽早处置绝对不能被人发现。   洛清扬垂眸沉默不语,幽静深邃的眸中清冷似一片雪域高原,透着俯瞰天下睥睨万象的孤傲,见他不肯应允,焦急的随云不得不随之提高了一丝声量:“主子!!”   洛清扬仿若未闻:“若她不愿进宫,那就让本宫出宫一趟,想来本宫也有多日未曾去国寺进香斋戒了。”随云面色一滞,他明白洛清扬的意思,他这是预备在进香的途中来个偷梁换柱偷偷的去见锦亲王,虽然比在宫里公然私会要好些,可这风险还是太大了,而且主子这些任性的念头实在是要不得,一个不慎被人发现简直就是万劫不复,他若真的如此想见那锦亲王,还不如派出洛家的暗卫将她掳到国寺,到时候圆的扁的任凭主子揉搓,说不定让主子解了思念之情,他也不会再有这些荒谬的念头出来。摇了摇头,随云赶紧晃去脑海中这种惊悚的想法,眼下最重要的是打消洛清扬出宫的想法,尽快找到可靠的人确定他是否真的有了身孕才对……   “他当然没有身孕,你以为我那九妹那么有本事,能一次就中?”此刻的御书房里,安澜正批阅完了奏章丢下手中的朱批,她接过安福送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对着一旁单腿跪地,正以下属之礼参见她的莫如焉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继续派人盯着凤后的一举一动,他要做什么尽管配合让他得偿所愿就是。”   “可是陛下,没有让御医把脉,如何能确信……”莫如焉小心翼翼地抬头询问道,在得知洛清扬可能有孕的消息时他心里简直是嫉妒地翻了天了,同样都是伺候了锦瑟一回,怎么他就一点喜讯都没有,偏偏被洛清扬给摘了头筹。只可惜莫如焉不知道的是他和锦瑟的那一次完全是他的臆想,他眼下根本就还彻头彻尾是个处子。   安澜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似乎完全看透了他的这些念头:“收起你这些小心思,别争风吃醋到朕的面前,凤后能不能有孕,朕还能不知道?”历代的女帝都是顾忌着外戚势大的,尤其还是安澜这样卓绝霸气的女帝,怎会允许洛清扬作为中宫凤后诞下嫡女?若果真如此洛家和凤后还不得更加气焰嚣张,届时她就更别提好好保护荣少漓了,所以没有人比安澜更清楚她对洛清扬动过的手脚,事实上从他当初成为太女正君开始,安澜就已经在饮食里用药让他终身绝了做父亲的可能了,只是洛清扬自己始终被蒙在鼓里,即使日后他依稀有所察觉也会被太医院的人蒙混过关。莫如焉也不傻,他看到安澜的表情就在瞬间明白了什么,便也不再纠结洛清扬是否怀孕的问题了,对于安澜这位主子的心狠手辣以及凌厉果决,莫如焉比谁都清楚,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深深地嫉妒着洛清扬可以在得到安澜的默许下一次次接近锦瑟。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陛下,臣……”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看这些男人如今都为了锦瑟失了分寸的模样,安澜只觉得好笑,她家的小锦儿真是能耐,看把这些男人给迷得,不过好在她也不预备继续让莫如焉做暗卫首领下去了,如今他也为自己培养出了合适的接班人,可以功成身退了。毕竟对方为她卖命多年,她也该让他终身有靠,只是为着皇室体面着想,让莫如焉光明正大的做锦瑟的人是不可能的,只能利用女帝的权势把小九儿时不时招进宫来然后塞到这两个欲求不满的男人床上,这对女帝来说可真是小菜一碟的事,只可惜她没能把宋润给一起解决了,否则她身为女帝以后宫里要是又进来哪个不得不娶却又根本不怎么想碰的男人,就让小九儿为她排忧解难也是够妙的,最重要的是,小九儿还会因为觉得亏欠自己日后容易被自己拿捏着好好办差。安澜想到这里就有些惋惜,皇贵君可真是太没用了,怎么就不能像洛清扬那样再主动一些。   “朕会好好安排,如此美人投怀送抱,想必亲王殿下不会拒绝。”她意味深长地说道,随即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莫如焉则被她说的涨红了脸,却也听出了安澜话里的暗示,顿时羞红了一张俊脸,原本就妖娆多情的凤眸如今更是激动的像是可以溢出水来。 第462章 第四百五十六章   456   凤后去国寺斋戒半月为大周祈福的消息不胫而走之后,各达官贵人家里都有了各自的心思。有些消息灵通的自然是知道最近凤后似乎有些见弃于女帝陛下,这个当口又被赶去国寺祭祀祈福,该不会这是变相的放逐凤后吧。只是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女帝陛下稍后的一个旨意就让所有这么猜测的人都被打了脸,她对于凤后的行为大加赞誉,同时还决定亲自陪同凤后一起去,而宫中始终圣宠不衰的莫贵君则同样随行。明明看似是要给凤后撑腰的样子,怎么又捎带上了一个莫贵君,宫中的男人都是伺候一个女人的哪有什么兄弟情深,女帝这一下可真是意味深长啊。——其实安澜只是想在洛清扬私会锦瑟的档口也借机给莫如焉创造一下机会罢了。   帝王心最是难测,整个京中此刻不乏因为过于“深谋远虑”而想得头疼的人,比如洛家,都已经过了子时了,大房二房的直系亲属们此刻却还是都聚集在了一起,围绕在了家里的顶梁柱老太君的身边。这位洛家的老太君如今虽然致仕在家,常年不太露面,主要也是为了避嫌,毕竟自家的孙儿如今可是高高在上的凤后,自己若是还担任丞相之职难免引来帝王忌讳,烈火烹油鲜花着景有时候未必是件好事,不过大房和二房的女儿如今都在朝中担任着要职,而洛老太君当年在朝中也根基尚存,因此现如今洛家依旧巍然不动地牢牢占据着大周顶级世家的一席之地,对朝中的一些重大决策也有一定的话语权。不过这样的荣耀在得知凤后被女帝申斥甚至被软禁后染上了一丝阴霾。谁都知道如今凤后虽然嫁给女帝多年地位稳固,却始终膝下无女,若非如此洛家也不会又多送上了一个嫡子洛荷生入宫,谁料洛荷生入了宫选了秀还没入了安澜的眼就被她轻飘飘地赐给了九王爷玉锦瑟,虽说后者同样是亲王之尊锦亲王也没有委屈了他,可毕竟宫里头洛清扬独木难支,洛家的荣宠在凤后无子的情况下也不知道能延续多久。   “早说了就该多送几个洛家的人入宫,到了现在这般田地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那些庶子没几个能成气候的,容貌气度和荷生一个都不能比,你当陛下眼瞎吗?”   洛家毕竟出了一个凤后,自然对宫里的事情尤为关注,有些寻常人家不知道的消息死活都会去打听出来,女帝已经数月不曾踏足凤后宫了,这往小了说是暂时的冷落,可往大了说那可就是失宠的节奏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都拿不定个章程,渐渐地就息了声音,只拿眼睛看向坐在主位的洛家老祖宗。   洛老太君听着耳边嘈杂的劝说声,垂下眼睑沉默不语,即使是灯火通明的房内,她的脸看起来依旧有些晦涩不明。洛清扬生来就是凤命,这是洛家上下都知道的事情,自然是精心养育调理着的,能不能生孩子身体有没有毛病没人比洛家的老太君更清楚,所以凤后无子明眼人都能琢磨得出是女帝的意思,可偏偏洛家说不出人家不是来,哪个女帝不会防着势大的外戚,洛家毕竟还是太显眼了一些,大房二房的女儿一个如今承袭着一等公的爵位,另一个也在朝中身居要职管着户部这样一个钱袋子,做帝王的若是还不长点心那就实在是太傻了,也怪她当日没有多多提醒自家人别太恋栈权位,若是当日能坚辞不受推了一等公世袭的爵位,再全心培养后辈让整个家族韬光养晦,也许洛家现在早就有了皇太女了,可诱惑面前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抵受得主。   “荷生现在在亲王府如何了?”她的声音慢悠悠地,带着养尊处优的慈和与威严。   “挺好的,上回他还递信回来说要在老祖宗的寿诞时回来探望您呢。”二房的正夫此刻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禀道,洛荷生本是二房嫡子,也是当初洛家容貌最出众的一个,本来这位二房正夫内心深处就不愿意赔上自己娇宠着的儿子入宫过着表面风光实则危机重重的日子,如今看他嫁给锦亲王日子过得还算顺心如意,心里也总算是放心了几分。   洛老太君点了点头,洛荷生如今只是亲王侧君,出嫁随妻是常理,如今他能地亲王得准允可以时常回家看看,可想而知是锦亲王对他的宠爱,显然他在亲王府的日子也是过得极好。只是洛家上下都不知道,锦瑟对所有后院夫君都是这么个态度,王府又不是牢笼,做什么要拘这人家,想要回“娘家”不很是稀疏平常的事情吗,虽然皇族的规矩更森严一些,但这些男人也都不容易,因此也就刻意的放纵了几分,不过她的这些后院男人们也都是懂得分寸的,即使得了锦瑟的宽容也从未行差踏错或者借机生事,而是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既给父家人一种自己颇为得宠的感觉也不会让人觉得坏了规矩。   “你们帖子也要记得下个亲王殿下,就是不知我的寿辰亲王殿下会不会陪荷生一起回来看看?”   这话一出,二房的正君当即就显得有些为难了,别说洛荷花生如今只是个侧君,便是正君,也不可能让堂堂皇女陪同去她的父家探望家人,这似乎于礼不合。   “娘,此事还得问问荷生,若是亲王殿下肯来自是最好不过。”其实洛家人心底里对洛荷生也是有着一些自信的,虽说京城贵族圈里美人如云,但谁也不能否认洛家二房的嫡子是其中一等一的顶尖,当初还未及笈时就被媒人踏破了门槛,只是洛家有着想要把他送入宫的隐晦心思这才一一婉拒了,如今即便是嫁给了大周第一美女锦亲王,可依着洛荷生的样貌应该到哪里都不会不至于受宠。   这是洛老太君的想法,也是所有没有看到过锦瑟真容的人的普遍想法,但这其中却不包括大房和二房的女儿,洛老太君急流勇退的时候锦瑟不过是个宫中的小皇女,两人之间自然鲜少交际,对方再出色也不过是个未成年小丫头罢了,可如今她身份显赫,哪怕不上朝但洛家大女二和二女儿也不是没见过,心底里自然觉得那样精妙无双美得像仙女似的女人真的是甩开了无数美男八条街都不止,同样地也也对洛荷生有没有这个本事能笼住一个比自己还要美貌许多的妻主持怀疑态度,毕竟论美色他可迷不住锦亲王啊。   “娘,此事只能量力而为,其实荷生能回来还带着亲王府给您备下的贺礼为您做寿已经算是天大的体面了,其余的便也只能顺其自然罢了。“   洛老太君抬起眼帘看了她们一眼,不置可否,面上表情高深莫测,但洛家长女和二女都已心神领会了她的意思,对贵族来说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再加上女人本来就敏感,有时候甚至只需一个眼神就表明了态度。   如此一来锦瑟还在回京的路上便又平白多了几个重要的邀约不得不赴,一个是女帝下旨宣召她一同去国寺进香为大周祈福,另一个则是洛家送来的老太君寿辰请帖了。前者对锦瑟来说她是压根没有拒绝的权利,而后者锦瑟看在洛荷生的面子上泰半也不会拒绝,只是洛荷生即使心里清楚这一点,却也还是对自家的行事作风有些不满。若放在寻常百姓家里,自家主夫的老祖宗过大寿,这上门邀请也得讲究个流程,先得亲自派有脸面的人上门问过女主人是否有闲暇再下帖子方才合适,毕竟女子尊贵的多,而男子出嫁了就是妻家的人了,哪能事无巨细都拖着妻主回父家去。可如今他洛荷生一不是正君,二是嫁到了亲王府,这规矩只有更严,哪有如此随意的派人在亲王还未回京的时候就随意送张帖子上来的。洛荷生其实心里也知道,自从他断了成为女帝后宫贵君的路之后又在君傲发生了那样不光彩的事情后,洛家对他也是颇为不闻不问了一阵,若非他是嫁给玉锦瑟这样一个好性子的人,换成别的皇女必然是要恼怒的,洛家老太君的寿辰算什么,这么明目张胆的直接下贴子分明就是故意仗着洛家是凤后父族的原因,若是换成有些气性的皇女只怕直接迁怒了他都有可能。好在他如今也了解自家妻主的性子,庆幸她并没有寻常女子的那些脾气,便是知道洛家这是表明态度主动的要求她必须出面给老寿星撑场面,妻主应不会在意,但她宽宏大量洛荷生却不敢恃宠而骄,于是也决定待她回来后好好解释,如今想着锦瑟应该已经快要回府了,而按着轮牌她回府第三日就又是该到自己伺候了,这精致如白玉般的脸上无意中就又带出了一末娇羞,只是看着镜中自己的身影,洛荷生又是恍然想着,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也或许是妻主对他们总是格外娇宠让他们都没有什么心事的缘故,如今的自己似乎是越发的容光焕发,连带着整个人似乎也年轻了几分。   虽然还没到家可锦瑟自然也是得了信的,她对于安澜的用意尚不明白,可对洛家老祖宗寿辰的邀请却是知道一些深意的,其实就算不是看在洛荷生的面子上她也至少得看在洛清扬的份上给洛家做点场面,谁让她如今心虚呢。哪怕知道洛家不可能听说自己和凤后的那档子事,可锦瑟毕竟还是觉得十分的愧疚,若是出席寿辰能给洛家一些安慰让人家觉得有些面子她觉得也不过小事一叠,想到这里便也吩咐送信的人回去让人备下厚礼算是给洛家老祖宗的寿诞见礼,也没多想这其中桩桩件件事情的关联。   锦瑟是个心宽的人,心宽的人都不擅长宫斗宅斗,但这并不是意味着她傻,只是因为日子过得太顺遂了,天塌了总有高个子的人顶着,连自家的男人都一个比一个计谋高深手段卓绝,她还操哪门子闲心。   司马琴暂居庄子的管事一早就得了信,知道自家亲王和杨侧君今日要来,早早的就在门口迎着了,而司马铭更是心急如焚,一天都问了八百回锦瑟到了没有,等锦瑟看到她的时候不由不说也是惊了一跳,这不修边幅的女人是司马铭?不是说司马琴自杀未遂整个人茶饭不思的瘦了一圈吗,怎么眼下看来反倒是司马铭憔悴了一圈搞得像是为情所困的人。   杨过没怎么接触过司马铭,自然不知道这个弟控姐姐的光辉事迹,眼下看到这么一个大女人在看到锦瑟时就和看到情郎一般双眼放光一脸激动地扑了过来,口中直嚷嚷着:“你可来了,我可总算盼到你了。”杨过当即就用,某种意味深长地眼神看着锦瑟,好似在问你该不会是连人家姐姐都勾引了把,而锦瑟比他还要尴尬,一脸你问我我去问谁的表情。   “司马小姐您先放手,有话好好说,这大门外人来人往的。”管事原本还想说点场面话让她冷静下来,奈何司马铭抱着她就和抱着金元宝似的不放,突的还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眼下只有你能救我家小弟了,小师妹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哇,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啊,若是他有个什么好歹叫我怎么去见九泉下的双亲啊……”   锦瑟浑身僵硬,两眼望天,她就知道这司马铭不干好事,这么嚷了一通那些会脑补的指不定还以为她怎么对人司马琴始乱终弃了呢。   杨过这时候也算是看出来这门道了,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司马家分明是要赖上妻主了吧,他双手横胸地冷笑了一声:“司马小姐,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当初是司马公子死皮赖脸的非要自请出府不肯做侍君,我家亲王可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他的还送他自由,如今后悔了就玩上吊的把戏还想着吃回头草,这天底下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事不成?”   对方是女人他不好动手,可嘴皮上奚落一下总不会有错吧,他家亲王是个好糊弄的他可不是,不过杨过毕竟也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当着众人的面只字未提司马琴另有所爱的内/幕,这毕竟是有损人一个男子名节的,加上容易给锦瑟的头上染绿,因此他故意略过这一点不提,也算是给司马家留了几分薄面。   司马铭虽然是个江湖女子却也不好和一个男子计较,何况对方还是锦瑟的侧君,她只能打苦情牌,瞄准了锦瑟是个心软的这才会拉下脸来面子里子都不要的抱着她哭一场,心里一面隐晦地感叹这位小师妹抱起来软绵绵香喷喷的真比男人家还男人,另一面她也见好就收迎着锦瑟朝着庄子内走去,脸上同时摆出十分惭愧的表情来对着锦瑟诚恳地道:“杨侧君说得对,其实我也知道这次是小弟做得不对,回头我任你打骂都无二话,只求你再给小弟一个机会。”她也是知道自家小弟理亏,绝不会非将歪理说成是正的,而这么低的姿态连杨过也不好虎着脸继续呛声。   “我打你骂你做什么。”锦瑟一向知道她是个不着调的,惯爱死缠烂打的,其实对付司马琴方便得很,她当初也没和他暧昧过更没许下过什么不切实际的承诺,如今不过是再把话说清楚一些,让人的心死得更彻底一点,这不算什么难办的事情,关键是司马铭,此人死缠烂打的功夫堪称一流,因此在锦瑟看来交情归交情,该说清楚的还是得说清楚,“司马琴是你的弟弟,我也是把他当成了我的弟弟,平时若是能帮上忙的我绝不推辞,可要让我娶他这事就别再提了。”她话里的意思在场的几人都明白,而早就躲在暗处观察锦瑟的司马琴同样清楚,听锦瑟连个转圜也没有就直接了当的拒绝,他表面镇定心里已经在瞬间蔓延上了无边无际的恐慌,这一惊慌脚底下就不由地弄出了动静。   听到声响,杨过是第一个转头注意到的,对视上司马琴的一瞬间,司马琴没有错过他脸上毫不掩饰的鄙夷。司马琴的心顿时更乱了,他已经露了痕迹自然就不能再藏藏掖掖的,而锦瑟的话更是让他脸上带出了浓浓的失望和无助,人就是这样,不到了最后一刻总还抱着一丝希望,在没见到锦瑟之前司马琴也试图想过如何挽救自己做下的错事,如何和锦瑟再诉衷肠,而且这些事若是从好了说也是因为他对锦瑟的另一个身份情根深种,这才会对正主不假辞色,没有被富贵迷了眼去,指不定有些女人这么一琢磨反倒觉出他的好来,可司马琴忘记了,能达到如此皆大欢喜的结局需要有个前提,那就是锦瑟对他有意。若是无意,那勿论他喜欢“商安春”还是喜欢“锦亲王”,对锦瑟来说都是一样的不走心。如此一来对司马琴来说倒还不如当初继续留在王府里慢慢磨着,好歹名正言顺,总有一日锦瑟会看在司马铭的份上对他另眼相看,当日在凌城他们擦肩而过,司马琴没能打动锦瑟只能算是没有缘分,这若是自己能在王府站稳脚跟和锦瑟成了事后回想起来也算是阴差阳错,说一句天赐良缘也不为过,可好好的一手牌如今被他打成这样,司马琴内心深处哪能不懊恼不后悔不痛苦。   恨自己恨得无以复加,却也知道这事怪不到任何人的头上,司马琴原来的满腔情意眼下早在彻底想明白的一刻如坠冰窖,没有什么比发现自己钟情的人对自己其实压根都没有一点在意来的更绝望了,便是今日上门探病,所看的也不过是司马铭的面子和当日在凌城的那一点点朋友情分吧。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似哭似笑的表情来,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见锦瑟莞尔一笑,那笑容恍若明珠生晕,满院生辉,让人不由自主地就忽略了司马琴方才的失礼举动。   “司马公子不必多礼,我今日来也是听说司马公司病了特意来看看,同时也和司马公子赔礼,当日我在凌城乔装打扮没有对两位表明身份,实在是我的不是……”来的路上锦瑟已经听送信的人解释了前因后果,对于寒朝羽先斩后奏直接了当捅破窗户纸的做法她也颇有些无奈,可心底深处也觉得松了口气,一个谎言总要千百个谎言去弥补,稍有不慎便会被人拆穿,她也受够了总是对司马家两姐弟逃避真相的做法,如今趁着入了内院,身边又都只是心腹和杨过的情况下,便也不避讳的直接将自己的歉意说了出来。   “我对司马公子一直是佩服的,虽不得已入了王府,却一直是有理有据,气度凌然,因此我内心实则是十分欣赏他的。”见司马琴眼神一亮,锦瑟心中有些不忍,却还是不得不讲话说出来,“如今这事实真相能说出来,也让我松了一口气,只是隐瞒了司马公子多日,我心中还是颇有亏欠的,日后司马家有什么事我定然权力相助,只是婚姻大事毕竟非同小可,我也不想耽误了司马公子,还请两位见谅。”她的声音轻柔悦耳,已是胜过了无数,饶是心志坚定者也不由心神一荡。而更令人佩服的是她将全部的错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对司马家更是丝毫没有芥蒂的模样,让司马铭也不由地觉得汗颜,人家虽然是和她有些交情,可毕竟是天潢贵胄,如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甚至给自家小弟都做了脸,将一些不堪的往事都轻轻的揭过,自己还真是很难再威逼人家说出让人为难的话来了。   “多谢亲王殿下,其实……能这样见你一面我已是心满意足了。”司马琴神色憔悴,痴痴地望着锦瑟,知道她是有心想要让自己放下心理负担,这才会出口劝慰了那么多,而在听到锦瑟对他的赞誉时他的心里又是苦又是甜,糅杂在一起说不出的复杂。   眼前的女子美貌倾尘,气度娴雅,身姿精美如画,尤其那双美到极致的眸子更是带着隔绝于尘世外的清净无暇,看着那双动人的明眸,司马琴不禁屏住了呼吸,他当初是怎样的有眼无珠一叶障目,居然看不出这双眼中的纯澈温柔,哪有半分卑劣无耻,心机深沉之态。明明是同一个人,他近在眼前却都认不出,也罢,自己本来就配不上她,又何必还要强人所难自取其辱。   想到这里,他有些艰涩地开口道:“我会和姐姐回司马家,日后……只怕再难有机会见到亲王殿下,还请殿下保重……”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锦瑟,司马琴转身离开,那动作倒是毫不留恋并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显然他最终还是决定带着仅存的一丝尊严和傲气离开,司马铭看着自家小弟痛苦的模样,欲言又止,知道他心意已决却也不再多言,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能够将司马家的事解决的如此顺利,是锦瑟稍稍有些想不到的,甚至因为司马琴如此的干脆利落,还在心底里对他产生了一丝自责和内疚之情,人就是这样,总是会对那些愿意放弃的人产生好感和同情,尤其是对锦瑟这种心肠软得一塌糊涂的女方人来说更是如此,哪怕她对司马琴没有什么男女之情,此刻也在心底里暗下决心日后要对司马家多照拂几分,同时干脆决定把这处宅子送给司马琴作为日后的嫁妆,当然她此刻还料不到自己的这个不负责任的土豪决定使得司马琴一辈子都没有舍得离开过这里,毕竟贵为亲王送一个院子给一个男子,这宅院还装饰得花团锦簇,家具摆设无一不精致华美,往某些方面想这不就是金屋藏娇养个外室吗?   等锦瑟又和司马铭寒暄了两句,预备离开这处院子的时候,便见一个宫中内侍总管打扮的人带着一群御林军笑眯眯地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们这是?”   “亲王殿下,女帝陛下吩咐奴才们召见殿下,还请殿下随奴们直接入宫觐见。”   “召见?”锦瑟一怔,好好地怎么突然就要召见了,而且看后面一堆大内御林军的架势,这到底是召见还是绑架啊。别说锦瑟,连杨过一时间都有些想歪了,脸色郑重了几分,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锦瑟但随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极其可笑——女帝就算怀疑谁都不会怀疑自家这个没用的妻主造反好么?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因为这宫侍一连不容拒绝和耽搁的模样,锦瑟只以为是自家二姐出了什么大事了,因此也没有什么异议,只和杨过及随行的护卫们又交代了一声,便整了整衣衫随同宫侍们离开了。当然,若是锦瑟此刻能稍微仔细点,或者再走心一点,她应该就会疑惑,只是召她入宫觐见干么还得带着御林高手和大内宗师啊? 第463章 第四百五十八章   457   锦瑟跟着宫中内侍离开,杨过自然也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打道回王府,原本想好的和锦瑟慢慢逛逛二人世界的主意自然都打了水漂,让他怎么高兴的起来。那别庄管事此刻看他脸色不愉,还以为他是对司马家的人不满,有心讨好之下便奉承了一句:“那司马公子也真是痴心妄想,他哪里比得上杨侧君……”   杨过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看不上司马琴是一回事,可他同样也不喜欢背后说人长短,闻言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这管事:“不管怎么说司马家姐弟也是亲王殿下的好友,不是你可以拿来说嘴的。”   管事的脸色顿时一僵,不得不说锦瑟的这些个夫君虽然一个个都有着各自的脾气且也心思睿智机敏,可他们为人处世上却都颇有君子之风矜傲之气,不屑小人行径,“此事今日就已经算了了,若让我以后任何地方听到一句半句司马公子的闲言碎语,我和亲王唯你是问。”杨过本就心情不好,这话可就严重了,管事当即浑身一凛,脸上也再不敢对司马家的人有任何的怠慢之色了。   而另一边的锦瑟却并未入宫而是被宫侍们带到了皇家别院,她倒也不以为意,往日里二姐安澜偶有兴致也会特地在畅春园内召见她们姐妹甚至摆宴聊天,皇宫毕竟是天子所在,磅礴大气但有些布置却又是历朝历代流传下来的轻易不得更改,而身为女人总会私下里更喜欢华美一些的装饰和布置,因此这处别院就成了安澜最喜欢去散心的地方之一。因着季节的缘故,如今园中竹林正茂,草木葱笼,绿意盎然,显得格外有情调,锦瑟本以为安澜今日大约也是如此兴之所致才会于此见她,谁料跟着内侍走了一段路后却是绕过了往常去的觐见正厅,反是朝着湖边而去,而身后的御林军们也早就渐行渐远,护卫在了主院之外。   锦瑟随着宫侍沿着小径穿过了一个园子,就见一座凉亭出现在眼前,这凉亭依湖而建,周围繁花点点,春风拂过湖水,更衬得波光粼粼,只是锦瑟此刻已经无暇去思索安澜这样做的用意了,因为她一眼就看到了厅中风姿清隽的男子,那不是凤后洛清扬么?   在看到锦瑟的瞬间,他的眼中闪过惊喜,胸口心潮起伏,像是要立即向她走来却终究还是忍耐住了。   宫侍俯身行礼便退了下去,锦瑟实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颔首为礼,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在亭廊下语气淡然地道:“听说陛下宣召,不知……”她的语气疏冷而平淡,洛清扬显然也察觉除了锦瑟的疏远回避之意,嘴角溢出了一丝淡淡的苦笑,整个人倒是冷静了下来:“难道就不能是我想见你一面么?”   “凤后陛下有何事吩咐!”锦瑟后退了几步,一副明显要和他划清界限的样子,看得洛清扬是又恨又气。   “你不叫我洛哥了?”洛清扬脸色黯然,只是这语气,怎的就透着一股哀怨呢?锦瑟浑身打了一个寒噤。   本以为洛清扬好歹也是个头脑清楚的凤后,自己这段时日刻意冷着没有进宫对方总能想明白,可如今听他语气如此亲热似乎还颇有深闺怨妇的语气:“若是我不以女帝的名义宣召,你是不是还不肯屈尊大驾。”   锦瑟顿时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洛哥您胆子可也太大了些!”这可是□□裸的假传圣旨啊。   “本宫和陛下宣召有什么不同么?本宫身为凤后,同样能下旨宣召。”对于自己的行径他显然也是深思熟虑过了,“何况这些人都是本宫的心腹,今日之事也不会外传。”   锦瑟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掠过一丝了然,对那些御林军来说,指不定还以为这是女帝陛下苦心懿旨的安排,以为说不定是有什么密旨吩咐,这才会避开众人特特为还选择了这一处幽静所在,这些人又都是忠心的,只怕吩咐一声就会守口如瓶,饶是如此,这洛清扬如今行事还是过于胆大了一些,若是以往他谨慎的性子绝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迟疑了一瞬,锦瑟和缓了语气劝道:“洛哥,你我身份有别,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洛哥如今身在禁宫,凡事若是不小心只怕……”   锦瑟的话本是拐着弯的劝洛清扬放下他们那段,可这话听在洛清扬的耳朵里偏偏又给解读成了另一种意思。   “你可是在担心我?”洛清扬清隽的脸蓦然闪过一丝亮意,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喜意,”你放心,我自会妥善布置,不会教人知道。”   看来自己说的还是太委婉了不是,锦瑟有些无言以对,她最搞不懂的地方就是为什么身边的人总是喜欢从另一个角度去理解她的意思,她却不知道她这张祸水的脸蛋和格外柔媚温柔的声音从本质上就没法让人觉得她是刻意在撇清关系。   洛清扬这里痴痴地望着锦瑟,一旁的随云却是恨恨地瞪着她,仿佛和她有深仇大恨似的,心道这锦亲王可真是祸水,不知道给自家主子灌了什么迷魂汤,铤而走险居然派出了心腹内侍就为了把她引到这皇家园林里来,原本主子再熬几日就能去国寺了,怎么没有机会见到这勾人的锦亲王,谁料听说女帝也会带着莫贵君一起前往后,自家主子又生怕届时在女帝的眼皮子底下不好动作,其实内心深处他也是嫉妒锦亲王又要回到自家的后院见到林素衣了,竟就生生的提前把人从半道上截了来,因着怕她怀疑还特特为调用了高手明里护驾暗中也可以强迫,处心积虑到这个地步随云简直是要掩面了。   “也罢,你也见到我了,若是没什么事请恕本王告退。”事已至此,锦瑟除了认命还能说什么,眼下最重要的是尽早脱身才是。   “是啊,亲王殿下可是贵人,日理万机,这才来就要走,可真是贵人事忙啊。 ”随云阴阳怪气的腔调任谁都听得出他心底里的不服。   锦瑟从未有这种如此想要感谢随云的时候,这话说的太好了,她本来呆在这里就是浑身的不自在,借着这个机会干脆也就顺水推舟地想要告辞,却见洛清扬忽然发作道:“住口,本宫与殿下说话,哪轮到你一个奴才插嘴。”他拂袖怒斥道,“跪下给亲王请罪。”   随云忙跪下道:“是奴逾越了,还请亲王殿下息怒,主子日盼夜盼的就盼着能见殿下一面,还请殿下好好地劝劝主子,今日之事奴会妥善安必不会教人察觉……。”   随云嘴上虽说的信誓旦旦,其实心里也是有些打鼓,这锦亲王如今来畅春园的事情只怕最终是瞒不了有心人的,本以为自家主子见了她一面解了相思之情便罢了,谁料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有心要把人强留下。其实别说随云了,连锦瑟都对洛清扬的无法无天或者说丧心病狂惊呆了,随云以为洛清扬是昏了头了,她却是隐隐有个感觉——这莫不是“毒瘾”犯了?   对于自己如今的“魅力”锦瑟有时候也是极其的哭笑不得,自家的后院如今能如此太平,也没人对林素衣再耍什么花样和她牺牲自己不无关系,毕竟这可是三十世纪的基因科技技术,因此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对锦瑟极其特殊的那一个,对她整个人的迷恋和臣服更是发自内心,但同样也有一个极其明显的副作用,那就是她必须定期“安抚”他们,否则的话,若是饿极了谁也不知道他们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洛哥,我们着实不该私下见面,如此对你亦是不好。”眼看着锦瑟这副对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洛清扬不得不使出了杀手锏:“我许是怀了你的孩子了!”   这一下可真是晴天霹雳,把锦瑟给轰得头昏脑花,若是她记忆里的上辈子,只怕她做梦都想象不出有朝一日会有一个平日里气势非凡位高权重,曲高和寡阳春白雪一般的清俊美男某日忽然间就对她来一句我怀了你的孩子了,这画面实在是太美……   到了这般田地,锦瑟就是再渣也说不出类似“你确定是我的吗”这样的质疑,这种话实在是畜生才能说的出的,因此她只能半张着嘴始终展现着一副被雷劈的表情,好在人长得好看做什么表情都好看,便是这副六神无主表情僵硬的样子居然也能美得让人心生怜惜,怜惜到不舍得逼迫她的地步。   于是洛清扬看到这样的锦瑟便又隐隐地有些后悔了,他刚才的表现无疑的是有些在逼迫她的意味了,不得已之下他苦笑着又道:“只是还没敢让人把脉,也不知到底是不是……”   不敢让御医把脉,这话已经昭然若揭了,为什么堂堂凤后不敢让御医把脉,这还不是因为他心里太清楚了这不是女帝的种吗?到了这个地步锦瑟连一点借口都没法找给自己,心里却是吐槽不已,当初压着她欺负她的明明是对方,搞到最后变成这副场景让她心里也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毕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锦瑟这种时候可做不出把皮球踢给对方然后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她好容易消化了这个惊悚的消息,然后缓缓地走到了亭中在洛清扬的身边坐了下来,语气有些沉重却也没有丝毫推脱的意思:“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我去二姐面前负荆请罪,无论如何也要保下你和孩子。”心里却是欲哭无泪,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又来一个孽债,转念一想,“又”这个词实在是很值得玩味啊。   不论锦瑟的话如何在这对凤后主仆的心里如何产生翻天巨浪或者是否有其可行性,只是她这态度就足以让洛清扬觉得有了热泪盈眶的感觉,连随云也瞬间对锦瑟有了极大的改观和好感,看不出这个男男腔亲王关键的时候还是挺有担当的,事实上他没敢表露出来的一个想法是,要是这个玉锦瑟敢有一丝丝的推卸责任的想法,他就……他就……半夜里潜入把她揍到爹妈都不认得。   看到眼前的两个男人都直愣愣地看着她不说话,锦瑟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犹疑地问道:“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洛清扬眼眶发烫嘴唇微颤,那模样让锦瑟当即就误会他是紧张害怕了:“别担心,这事交给我来办,总会找到一个稳妥的法子处置的。”比如和二姐商量一下能不能让凤后假死,事实上二姐本来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和洛哥不光彩的事情了,便是再去求她一次罢了,不管怎么说这孩子总是无辜的,哪怕这彻头彻尾是个意外,只是真的这样的话自己势必瞒不过府里那帮子精明到极点的男人,也不知道他们又会怎么看待自己了。   然而,锦瑟此刻烦恼的样子被洛清扬和随云朝着另一个方向解读了,洛清扬一把握住锦瑟的手,紧紧的握着,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平静的颤声道:“你不必担心,此事我和你一起承担,便是为此被陛下赐死我也心甘情愿。”   看着洛清扬一脸感动要和她同生共死的做对苦命鸳鸯,锦瑟着实有些无言,他想到哪里去了?   只是她也不可能对着洛清扬明言安澜本就知道这件事,如今比较麻烦的也只是这个孩子的问题:“你放心,二姐不会为难我的……”只是估计又要拖着她定下一些不平等条约了。   结果锦瑟这个话被主仆二人又自动解读成锦亲王不单单要一力承担这个责任,同时还刻意轻描淡写的安慰他们,这份担当这份魄力,哪里有一点点所谓的男男腔的样子,分明就是个大女人的姿态好吗,连随云都在心中暗忖,果然人不可貌相,关键时刻才看得出一个人的人品,这锦亲王也就是表面上男人气了一点,实则还真是个顶天立地的女汉子。   女汉子玉锦瑟此时又正视着随云,一脸认真地道:“这几日你负责照顾好你的主子,等我安排好他的去向,其他的你们就别管了。”越管越乱,比如这假装圣旨私相授受,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好吗?   此刻,不知道自己实则压根肚里没货事后会被啪啪打脸的凤后大人被感动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连随云都极为有眼色地对锦瑟福了福退了下去,腾地儿让给这对可怜的“苦命鸳鸯”一解相思之苦,锦瑟还不知道随云何时消失不见了,若是她知道随云此刻心里的所思所想,保不定会想要喷他一脸口水,去你妈的苦命鸳鸯,去你妈的相思之苦。   “对不起,我知道这件事让你为难了,是我强人所难,逼着你为了我……”往日里气势非凡的凤后如今在锦瑟的面前却仿佛收敛起了所有的自尊和傲气,连锦瑟都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过分了,到底什么地方给了他错误的信号让他以为自己是个情圣的,可她也知道有些事没法明说,尤其还是对着一个孕夫。   “不过这件事你不必烦恼,我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满是坚决地表态,话说到这个份上,连锦瑟都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做何表情了。   “这两日我就先找个借口住在这园子里,另外带一个大夫过来给你诊脉,绝不会泄露了你的身份,你也不必担忧。”锦瑟此刻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成算,三言两语地就安抚了洛清扬原本忧虑忐忑的内心,即使前景晦暗不明,可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了他毫不犹豫的态度让他得到了莫大的安慰,没有什么比这个时刻更让他觉得满足了,便是明日就让他去死他也不会觉得遗憾了。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锦瑟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洛清扬,简直就是满腹心事苦不堪言却不敢在面子上表露出来。   等回到了寝殿里的时候她方才舒了一口气,觉得一天内解决和遇到了这么多事实在是心累,但不管怎么说总要先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才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抱着这样的念头,锦瑟躺在了床上,一开始她翻来覆去的怎么也没有睡意,直到过了大半个时辰,她慢慢地打起了瞌睡,却又忽然间不知感觉到什么而睁开了眼。初秋的月色晴朗如水,锦瑟透过帐子和窗纱,看到外头朦朦胧胧的一片银光,影影倬倬的好似有一个人走了过来,想要抬头看却又看不清楚,只无端的觉得他正凝视着自己轻轻浅笑。这一瞬间饶是锦瑟没有看到他的真颜,却也感觉到对方摄人心魄的魅力,她在惊异于这种感觉的同时,心中不由地又升起一种隐秘的让人猝不及防的沉浸许久的眷恋和欣喜,仿佛那是一个隔了千山万水才能相见的人,甚至无端的就觉得他和自己关系匪浅,只是身上总觉得十分的沉重,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来人走得近了,锦瑟依然看不清他的模样儿,只依稀感觉到一个轮廓,可仅仅是这个模糊的轮廓已经让她感觉到对方的如梦似幻,无瑕无垢,完美的近乎妖邪。就像是天降神子一般,华丽震撼,又高高在上,让人生出膜拜的惊叹,他不睥睨万物,可万物在他面前应是都渺小如尘埃。   这到底是谁?她勉力睁大了眼试图看清楚对方却始终只是枉然,而就这种纠结中,对方的双眼却似乎在朦胧中愈显清晰,那是一双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美妙深邃却又仿佛充满引人堕落魅力的瞳眸,让她一瞬间都感觉到了心跳的悸动,仿佛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一只手轻轻地穿过了床帐仿佛是要摸自己的脸,却在半途显出了几分犹豫收了回去,原本该是让人觉得有些惊惧的场景,但锦瑟却莫名地感觉到心动,那手美若兰花皎皎如玉,莹莹如月,每一寸肌肤都精美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只这样一只手就已比起锦瑟有过之而无不及,轻轻一瞥就让人欲罢不能,让人毫不怀疑拥有这样一双手的主人该是如何的风华绝代。   锦瑟整个人都无法动弹,更是口不能言,可莫名的就对这个陌生人产生了强烈的悸动和靠近他的愿望,奈何她却连手指头都无法动弹一下,简直像是梦魇一般,可这梦魇给予她的不是惊恐,而是无边无际的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难舍和心疼,似乎这手的主人是她所熟悉却被遗忘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月光似乎越来越盛了,但账外的人影却仿佛变得愈加模糊和朦胧起来,锦瑟拼尽了全力终于伸出了一只手,说不清自己是要挽留这个人还是想要看清楚对方的真容,正在此刻,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苍老而充满压迫的声音,如古树一半威严:“情深不寿,慧极必伤。神子可想清楚了?若选择这条路,从此后神子将历经千世劫难……”   而另一个声音似远又近,仿佛在耳边飘渺而来,但最终却从她灵魂中震颤而出:“如果是我的劫,我情愿……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这四个字被说得掷地有声斩钉截铁,显示出了说这话的人强大和无所畏惧的决心,让锦瑟几疑这是否真的是她发出的声音,眼底里闪过了一丝不可置信,莫名的有一种神奇的自信和灵魂里的强大感觉充斥到了她的四肢百骸,几乎在瞬间就要将她变成了另一个人。但这种感觉却仅仅只是一瞬,下一刻,锦瑟就感觉到灵魂里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将她全身上下都剐成了一片片一丝丝,只是这样的痛似乎只是来自于灵魂某些方面的感同身受,而真正承受着这一切的则完全是另一个人。朦朦胧胧中,锦瑟依稀看到有一个人被高高地绑在一根光芒四射的金色柱子上,经历着全身血肉被一丝丝剥离剐割的残酷刑罚,那些血肉散落在地,逐渐地却又化为了又灵性的独立个体,渐渐隐没在了大地中。   “为什么!为什么要惩罚他,明明是我,我选择的路。”再一次,她听到了那个和她相似声音的悲吼控诉,一种来自灵魂中最深处的痛楚让她泣不成声感同身受,好像每一个字都是血泪铸就,声声泣血。   “……”被绑着受刑的男人唇舌蠕动,好像有人在无声的安慰她,再一次的,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听不见他的声音,却能看到那仿佛镌刻在灵魂中的同样的眸子,其中有清冷高贵,亦有桀骜不驯,但更多的却是柔情百转,温柔多情,即使血肉模糊却仍带着某种邪魅而勾人的笑意,然后那双充满眷恋深情的眸子在最后一刻骤然碎裂,化作丝丝血泪碎片。 第464章 第四百五十九章   459   锦瑟头痛欲裂地从睡梦中醒来,她隐约明白了自己所看到的情景,应该是她身为神子的那一生所经历的,想到凤凰镜曾经所提到的魔之子的灵魂血肉被撕裂在了不同的世间成为了一个个的魔之子□□,她沉默了半晌,心里也渐渐地感觉到一种撕心裂肺的难受。   饶是她没有任何记忆,却也知道魔之子所受的刑罚和折磨只怕远胜过她千万倍,这样的认知让她无形中忽然也对洛清扬这个魔之子血肉所化成的□□产生了几分愧疚,一时间差点都要产生移情作用了。他如今也是身不由己,身为凤后除了身份显赫些其他的恐怕还不如普通人家的主夫,锦瑟毕竟是穿越来的,对于那些宫斗文和电视剧里的皇后知之甚深,那不都是炮灰的命吗,管理皇帝的三千后宫,关键时刻还得给真爱让个路,平时又得注意还得约束自己家人不能惹怒皇帝,表面贤德内里憋屈,总之这是个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毫无幸福可言的苦差事。也怨不得他会在自己身上找安慰了,谁让他被凤凰镜摆了一道中了自己的摄魂术之毒呢,有那么一瞬间锦瑟几乎要自暴自弃的决定再舍身一回解决了这个麻烦了,毕竟梦中的那惨烈场景让她不由自主的就对所有的魔之子□□包括洛清扬在内产生了说不出的怜惜和愧疚之情,幸而她理智尚存,知道自己这心软的毛病实则要不得,因此这种念头着实是稍纵即逝。只是想到梦境中的人血肉模糊最后碾成粉末的样子锦瑟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就这么纠结了好长的时间这才起身召唤侍从进来梳洗。   如今这皇家别院因着凤后的驾临而变得更加戒备森严起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好在基本上都是直接隶属于凤后的御林军及心腹,倒也没有大碍。其实要找人给洛清扬把脉,手头最好用的自然就是水云卿了,而且锦瑟也不担心他会乱想,这宫里头勾心斗角的事情多了去了,凤后有了身孕不放心在宫中被人知道这才私下里找可信的人帮忙把个脉,仔细想想这简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都不用锦瑟解释都足够让人脑补出一出大戏了。   水云卿来得很快,毕竟是自家妻主吩咐的事情,自然是分毫都不敢懈怠,更何况这也是难得的机会又能和妻主相处和见面,知道自己如今身为侧君,代表的是锦王府和锦瑟的脸面,因此在见到宫中侍从的时候他表现得不卑不亢,行事颇有大家主夫的气度,在看到洛清扬时当即恭敬行礼,举止从容进退有据,便是和随云也能温雅寒暄几句,并没有往常身为神医的矜贵清傲之气。锦瑟看着他这副八面玲珑的样子,再一次深深地在内心深处感觉自家的夫君真心都是人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情商智商都是顶尖级别。   洛清扬当然也早就知道水云卿的来历,因此在他进来时也特意打量了一眼对方,见水云卿长身玉立眉目清润,气度更是不凡,说话谈吐皆为上等,倒也是配得上锦瑟,心里是一阵的泛酸不提。他当年也曾在宫中宴席中见过林素衣,如今看他的容貌的确和林素衣极为相似,不由似笑非笑满含深意地瞥了锦瑟一眼,好在倒没有什么明显针对和为难对方的情绪。   即使如此,锦瑟仍然生怕他借题发挥,让水云卿隔着帘子给他把了脉后就有心想要换个地方再问问,但洛清扬却已经先一步出声主动询问了一句:“水公子可看出本宫这是什么脉象么?”   水云卿沉思片刻,回道:“看凤后的脉象和气色,许是天气转换五脏不调,这才造成胃口不适,待草民开几副方子调养一下便可。”   洛清扬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表情有些微微的不悦,整个人也气势沉凝了下来,他淡淡地瞥了一眼锦瑟,似乎是在质疑她找来的人是不是真心想要给他问诊。只那一眼就让锦瑟觉得腿软,几乎想要夺门而出,桃花太旺实在不是件好事,尤其沾染上的还是这么一个厉害人物。好在水云卿在这样的气势下倒是没有多想,人家毕竟是一国凤后,真要是过于亲热反倒是要让他怀疑对方别有用心了。   “水侧君,你可看清楚了?”身为一个女人锦瑟本来也无需过问这么多的,可如今洛清扬分明是怀疑她了,她也只能别扭地再细心地多问一句,“可看仔细了。”   水云卿看到锦瑟一脸忐忑的样子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心知肚明锦瑟这是抢先打圆场,他就算再聪慧此刻也不会想到自家妻主是和凤后有了什么首尾,光看洛清扬此刻不怒而威的气势就知道这八成是自家妻主被逼着赶鸭子上架偷偷找人给凤后诊脉的,这女帝的后宫是个什么地方谁都知道,不说水深火热也至少是个龙潭虎穴,且这凤后的身子早就多年浸淫在了某些绝子药里,压根不可能有孕,只是后面的这些话饶是水云卿再如何自信也不会说出口的,不过看在自家妻主如今不得不帮着凤后安排这些事,水云卿也不得不好心又多言了一句:“其实凤后陛下最重要的是放松心情,平日里吃食用度还是要多加小心。”这就是在侧面提醒洛清扬心思太重的意思了,甚至含蓄地点了一句他平日里用的吃的可能有些问题。   洛清扬是什么人,自然立即听懂了水云卿话里的暗示,他知道对方是神医,虽然是锦瑟的人却也绝不会这种事情上妄言,其实这些年来他也隐隐地对某些事有了一些自己的猜测,只是太医院的人都是被女帝直接掌控的,她们便是知道内情只怕也是讳莫如深。   自以为铁桶一般的凤后宫其实也可能有女帝的钉子,甚至还被人很早就下了药了,这种认知让洛清扬心底里一阵阵的泛上冷意,整个人都犹如被浸在了冰水中,如今连凤后的位置他都不在乎了,那不能给安澜生子洛清扬已经不觉得有什么要紧的了,只是若以后连给锦瑟生孩子的机会都没有,那他还做什么男人。   想到这里洛清扬简直是如坠冰窖,更何况这次的事情还是个大乌龙,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锦瑟,昨日说的信誓旦旦的今日就给打了脸了,让他简直无地自容。   看洛清扬久久不语,水云卿道也是不焦不躁,只安心垂眸在一旁等待的,唯独在迎上锦瑟投来的视线时心里不由一暖,知道她许是担心凤后的期望落空会迁怒他,可这有孕无孕本就是要看天意的,但是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受不得打击,何况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身为男人他也能理解凤后此刻试图消化这个消息的心情。   其实水云卿作为神医一直以来性子都是极为高傲的,除了对锦瑟旁的人他都是爱搭不理的,在王府里也不过是守着规矩这才对其他人客客气气的,像今天这样和洛清扬如此恭敬地说了这些已经是难得的了。锦瑟心里和明镜儿似的,知道这事八成是洛清扬搞错了,明明只是肠胃出了点问题却被他小题大做当成了有孕,害得自己也虚惊了一场,心里不由地也有些好笑,但是这想法却不能放在明面上,尤其看洛清扬此刻明晃晃的失望和震惊的表情,锦瑟就更不好意思落井下石了。   “今日有劳水侧君了,随云,替本宫送一下侧君。”知道了这么一个结果,明明应该算是好事,可洛清扬却是整个人心情都低落了下来,但他好歹还算是有着正宫凤后的气度,片刻的的失神过后便冷静了下来,表面上自然还是维持着雍容的气度,水云卿也明白他的心情,并没有再多言什么只静静地行礼告退。   其实他今日得到锦瑟的信儿急急赶来,连口茶都没用一口也不敢耽搁地来到皇家别院,但他毫无怨言,毕竟整个亲王府的男人谁不是以锦瑟的事情为先,只是如今一出了主院轻松下来后他便明显地感觉到饥肠辘辘了。   锦瑟也同样亲自送着水云卿出来,方才洛清扬吩咐让自己的近身侍官随云来送水云卿,这对一个白身平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体面了,可锦瑟却不管这一些,水云卿心里明白自己今日能轻轻松松的无需对洛清扬这个凤后行大礼定然都是锦瑟的斡旋,此刻见她不放心的跟出来更是觉得心里十分的烫贴,暗道这样体贴的妻主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殿下放心吧,我自行回府便是,兄弟们如今都盼着殿下回府呢,素衣弟弟最近也精神好了许多,整日里更念叨着亲王殿下的归期。”水云卿虽然不是世家贵族出身,可他行走江湖多年,察言观色的功力不比任何的世家子弟差,知道锦瑟此刻最放心不下的必然是林素衣,虽然心里总是有些吃味但也有自知之明,能在锦瑟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已经满足,哪里还敢得陇望蜀。   “今日辛苦你了,看你的样子应该还没用饭吧。”锦瑟完全没有错过他有些苍白的唇色和略显得虚浮的脚步,显然他起了个大早又没有用早饭有些低血糖了,而这些状况他自己身为神医想必比她更清楚,锦瑟如今心里渐渐的也开始动摇了,对林素衣的感情不变可也无法忽视其他娶进门的夫君,尤其在心底里清楚他们都是魔之子的□□后,他们在她眼里就几乎都没有区别,本应一视同仁,尽管她也明白自己是有些移情作用了,且也做不到来者不拒,比如有些人她这辈子就只能亏欠了,毕竟府里的人已经够多了,她承担不了那么多的责任。   “随总管,能否麻烦你安排人给水侧君准备一些点心。”   “自然是备下了,亲王殿下请放心,后头还备有院子,若是侧君累了也可以先歇息片刻。”外人面前,这位宫里的大总管待人接物那叫一个如沐春风,周到细致,尤其他也知道眼前这位主的神医身份,以后指不定还有要麻烦他的时候,自然肯放低几分姿态,可也就那么几分了。   水云卿在吃惊于锦瑟态度的同时,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亲王殿下似乎对他又亲近了几分,毕竟她能注意到如此细节,主动嘘寒问暖,甚至为此还肯费心安排,着实让水云卿受宠若惊不已。   “殿下……”生怕给锦瑟添麻烦,他有些欲言又止地想要拒绝,却见随云极其热情地就对着他道,“水侧君不必客气,既然今日您是为凤后陛下诊脉,这功劳可是一等一的,何况您又是我们亲王殿下的侧君,哪能轻慢了,请……”说着他又对着几个俯身垂眸的宫侍们吩咐道,“好好伺候着亲王侧君,听见没有?”他这手势一做,水云卿自然是拒绝不得了,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宫侍们走了。   锦瑟心里明白随云的小九九了,他这分明也是想要给自己机会回去好好地安慰一下他家的主子呢,于是酝酿了一会情绪和面部表情,锦瑟又走了回去,语气温和地对表情显得十分怔松的洛清扬道:“洛哥,不管有没有孩子,你的身子总是最重要的,我知道水侧君医术超绝,绝对不会有的放矢,等我以后找机会多带他进宫来给你把把脉,总要把身子调养好了才能再想其他不是。”   锦瑟说的这些都是真心话,她既没有因为洛清扬没有怀孕而觉得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也没有丝毫被他的假消息给欺骗的愤怒,如此倒是又让一旁刚刚安排好事情回来的随云高看了一眼,宠辱不惊云淡风轻,这份定力也是没谁了,毕竟女人们对于子嗣的看重是每个人都很清楚的,他们哪里知道锦瑟原本就不在意洛清扬有没有这个孩子这件事,有了就保护他生下来,没有自然更好也少了一些麻烦了。   而洛清扬此刻的感受就更不用提了,锦瑟真心实意地要为他着想他怎能不领情,此刻他的心里便和喝了蜜一样的甜,原本的失落和失望之情也被她瞬间安抚的没了踪迹,只是忆及自己昨日的言行面上总免不了有几分郝色:“是我高兴的太早了,本以为……罢了,你不生我的气便好。”   一旁的随云此刻才叫真的舒了一口气,主子没有身孕就意味着没有了被人发现从而暴露这件事的风险,何况这位锦亲王看起来十分的识相没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让主子难受,心情自然也轻松了几分,甚至开起了锦瑟的玩笑:“亲王殿下这怎么会生您的气呢,听说这有没有孩子啊一看天意二也得看女人自个儿不是,越是威猛的女人家才越容易得子呢,所以这怀不怀的上也怪不到男人头上,亲王殿下说说可是这个理。”   这话就差没明着说她玉锦瑟没本事没法让洛清扬有孕了,锦瑟顿时无奈,怎么有了身孕怪她,没有身孕也怪她啊,这双标的让她真心是哭笑不得,却也没法和这个忠心护主却又总是奚落她的随云计较,只得尴尬地笑了笑。   洛清扬的脸都黑了,这随云怎么回事,隔三差五的就冲着亲王殿下嘲讽两句,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本分,平日里也没见他如此胆大妄为,怎么每次看到锦亲王就忘记了自个儿和对方的身份肆意妄为,正要发火训斥他几句,却听锦瑟已经看到了他的怒容,连忙在一旁劝解道:“其实他说的也没错,你别动怒了。”这洛清扬每回发火起来都让她觉得害怕,真心想求他收敛一下气势。   啥?别说随云了,连洛清扬都不敢相信这位亲王殿下 如此大度,被人质疑自己生孩子的能力都还能这般淡定甚至为随云求情,这不得不说真的是涵养过人了,而看她的表情也不像是装出来了,连随云都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过分了,这位锦亲王怎么说也是亲王之尊,若非是看在主子的面上哪里会对他惯常的挑衅都如此和言悦色的。   其实锦瑟还真心那么想的,上一世她生活是个重男轻女的世界,从封建社会开始生孩子就是女人身上沉重的枷锁,如今换了一个位置反过来想想,也能体谅这个世间的男子,知道有些偏见对承担风险和痛苦的生子一方是极为不公平的:“生孩子本就不易,老话都说了这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事情,我又不是女帝,用不着担心有没有后的事,在我看来孩子这事顺其自然最重要的。”她说完了这番话后就看到两人都有些怔怔的,尤其洛清扬更是一脸的难受,连随云也是忐忑的偷偷看她,估计他是误以为他们戳到了她的伤心事了,毕竟任谁到了这个年纪膝下也只有一个儿子都会想不开的吧。   这些男人啊,锦瑟看透了这一点不由又是笑了笑,主动走近洛清扬拍了拍他的手,给他倒了一杯茶送到了他的手上,语气悠然地道:“别胡思乱想了,趁着我现在还在别院,不如我们待会一起好好的用顿饭,就当陪你在这里散散心。”   自从昨夜做了这个梦以后她似乎心情就又放开了几分,对每一个魔之子□□也更多了几分宽容。洛清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锦瑟何曾如此主动的表态愿意陪他,以往若是她知道自己没有身孕只怕早就找了借口回避了,如今还肯留下来,分明就是真的担心他也肯为他着想的意思。   洛清扬顿时喜出望外,险些连手里的杯子都要握不住了,清俊的脸上黑眸湛然,紧盯着锦瑟生怕她说的话只是哄她:“你当真……当真愿意陪我?”还不待锦瑟回答,他又是满面欢喜地又是略有些扭捏和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知道当日殿下和我一起成就好事靠的是凤凰镜的缘故,可时日许久,我也颇为想念殿下,若殿下真的有心陪我,不如……不如……”毕竟是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凤后,此刻明目张胆地和一个女子求欢让他真心觉得自己颜面无存,可机会难得他也不想错失这难得的能和锦瑟在一起的机会。   锦瑟看他的表情,顿时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了:“你也知道当日是凤凰镜的缘故,怎能一错再错……”   她的话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了,可洛清扬这一回却打定了主意不会因为她表面上的回绝态度而打却堂鼓甚至伤心了,这两日锦瑟桩桩件件上的态度和言行让他彻底明白了自己在她心中未必是没有一点份量的,尤其又是这样一个品行正直值得男人去爱的女子,他如今对她情根深重,便是拉下脸去再放下身段也是在所不惜。   “正因为上次是凤凰镜,我才要再求亲王殿下可怜我一回。”他语气认真地一把拉住锦瑟的手,“求殿下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聊以慰籍,得以有勇气度过深宫里漫长的每一日。”   锦瑟和洛清扬在这里谈到凤凰镜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楚萧同样也得到了这面被黄莺藏起来的她从现代带回去的小镜子,翻来覆去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楚萧只得暂时将其放在一旁若有所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俊美至极的脸上缓缓地勾起了一抹魅惑众生的笑意,这笑容将本就倾城绝色的他渲染的无比动人,宛如天边的明月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一旁的凌霄最是熟悉他这种神情了,知道他必然是想到锦瑟了,不由低声道:“陛下,行宫已经差不多都建成了,按照您所吩咐的,都是以大周宫廷的格局建的,眼下离这一年之约也不过就两个月的功夫了,您要不要先过去看看?”   如今朝政大事已经被楚萧都牢牢地握在了手上,朝中重臣和关键将领位置上基本上都是他提拔的心腹,而因着楚萧出色的帝王之才,如今的朝廷因为体制规范上行下效,各地的政令运行也是十分的通达开明,基本上没有什么值得特别在意的大事,便是他要在行宫中流连数月想必京中也可以稳若泰山,这要紧的奏章和折子亦会持续不间断的通过驿站及时来到他的手中。正因如此,凌霄这个忠心耿耿的侍从才会希望自家的陛下能够得偿所愿,过得更开心一些。   他拥有如此姿色和才能,本不该暴殄天物,一个人孤寂地在深宫中寂寞度日,这样的楚萧连凌霄都为他觉得惋惜。   “放心吧,本宫可不会再让这位亲王殿下舒舒服服的逃走……”在行宫中的这几个月他非要榨干了她不可,叫她知道回了大周就敢对自己不闻不问冷淡相对的下场,只是令楚萧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日晚上拿到凤凰镜的他居然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   楚萧做的梦就是和他的番外有关了,有部分会在下一章。   不过主要内容到时候还是会在番外里,本来考虑本章写掉算了,后来想想还是卖关子下章吧,希望你们能猜出他的另一世到底啥样子的。之前提醒过他和素鸣叶会在同一个世间。 第465章 第四百六十章   460.   楚萧感觉身体仿佛都完全不是自己的,梦中的他好像正坐在一株梨花树下,雪白的花瓣纷飞,周围的景色精致典雅,亭台楼榭假山回廊俱是精美无双,一眼望去却又和西塘的皇宫完全不同风格的陌生所在,这种新奇的体验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且他遇到任何情形都是冷静自持的,因此虽然觉得此刻自己经历的一切有些匪夷所思,楚萧却仍是饶有兴趣且理智地观察和分析着。   棋盘上黑白子密布,显示着胶着而激烈的战局,一只手伸了过来,在棋盘上从容落下,那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似乎应该是一个年轻男子的手,但因着楚萧梦中的这具身体没有抬头,以至于他完全看不清到底是何人在和他对弈。楚萧身边的心腹侍从都知道,他素来喜琴却并不擅棋,也鲜少会与人对弈,因此便是楚萧自己都很好奇到底他在和谁坐在树下对弈,只可惜这身体明显不是他的也完全不受他控制。   空气都仿佛凝滞着,两人你来我往始终未曾说话,更没有彼此抬头看对方一眼,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偶尔的惊鸿一瞥中注意到对方的服饰打扮,五爪金龙的金黄色服饰,手指上青葱欲滴的玉扳指,还有腰间悬挂的蟠龙琉璃玉佩,一切种种似乎都昭示着对方绝不寻常的出身,楚萧目力何等厉害,只这么几样他就推测出了对方的身份,能穿着绣着金龙的服饰唯有一国女帝,可西塘女帝逝去多年,即使她未死时也是垂垂老矣,绝对不会有这样一双明显一看就是男人的手。   心里揣摩着对方的身份,他依势顺着身体主人自己的动作而抬眸轻扫了对方一眼,只觉得心头一惊,入目所及居然并不是一个女帝,而是……一个帝王打扮的男子!!此人乌发整整齐齐的以紫金冠束之,唯留墨色青丝几缕散发飘落,缱绻在脸侧,横眸轻掠时目光潋滟更显帝威,只是淡淡的坐在那里,即便没有抬眼也让人感到一股深沉的威压扑面而来,举手投足间的高贵优雅更是自然而然、绝不是故作刻意的冷傲淡然,而是真正漫不经心的威严,让楚萧顿时有了一种棋逢对手的凛然之意。   而他们也的确正在下棋,楚萧只觉得自己手脚完全不听使唤,可身体的本能却引导着他掌控着棋局,每一子落下,棋盘上都是风云乍起瞬息万变,显然双方都是个中好手且针锋相对绝不退让,让楚萧都隐隐惊异于自己何曾有如此绝佳的棋力。而从眼角处楚萧更发现许多打扮怪异的宫侍奴仆们都远远地站着,应该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可楚萧总觉得他们身上有些违和感,只是此刻他被对面的男子牵扯了心神,实在没有心思多想。   “你查的怎么样了?”男子的声音威严清雅,清冷却又带着性感的磁性,这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但楚萧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何况他此刻就像是个被禁锢在别人身躯里的灵魂一般,完全只能顺着身体主人的意志行动,包括说话。   “你问我我去问谁,我就这么点人脉,你如今可是皇帝,又手握锦衣卫帮你四处刺探,不该比我更有本事一些?”慵懒悦耳的声音响起,一开口就是满满的讥讽语气,自己这身体显然丝毫都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意思,而这语气果然引来对方的不满,只是虽有不满却也没有暴怒,只是使得对方抬头瞥了他一眼,口中淡淡道,“楚萧,眼下不是我们两个继续闹意气的时候,你如今的身份是皇后,又是楚家的嫡长女,别以为我不知道江湖上的第一杀手楼和打探情报的醇香阁都是你暗地里发展出来的势力,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去做但你方便,而且官宦女眷里的消息你也更灵通不是!”   这一通话透露的讯息实在太多,楚萧还没来得及消化他话里的“皇后”两字便是一惊,因为他身体的本尊也在此时迎视向了对方,而一看到对方的正脸他就傻了,眼前的男子俊美无俦气质尊贵,居然是素鸣叶那女帝?楚萧自然是认识这个君傲的女帝,但此刻她怎么看起来十分的怪异,身躯笔直毫无起伏,简直……简直像个男人一样?楚萧心头惊悸不已,他一眼就看出来对方绝对不是女扮男装而是真正是个男人,还有他为什么称呼自己是皇后,皇后是什么东西?不应该是凤后吗?不不,关键是什么时候他们双方性别掉了个个儿?他变成了女人?不,不可能,他虽然无法掌控身体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零件该有的都有,应该还是个男人……吧?   察觉到两人诡异的对话和身份,梦中的楚萧此刻心中的感觉真是一言难尽,当他做皇太父和一堆看不起男人的朝臣们斗智斗勇时,素鸣叶却在君傲如鱼得水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如今素鸣叶变成了皇帝发号施令,自己居然还得憋屈的装皇后仰着他的鼻息而活,这悲愤之情真是罄竹难书,不过这样的情绪这个身体的本尊似乎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又或者是因为本尊早就有了完整一世的历练因此并不是很在意。   “哼,你现在知道来求我了?怪我不帮你?你手里不也早就查到了一些线索而不告诉我,怎么着,预备偷偷地金屋藏娇?你既不仁那我也不用讲什么义气,大家各凭本事便罢。”   这话若是不知道的听了还以为是在吃醋呢,而对于两人话里提到的“她”字,楚萧总觉得这是关键,好在自己是男是女楚萧还是感觉的出来的,他此刻的身体绝对是个男人,可为什么会是这么个身份?脑海里有太多的谜团,但本尊却还是在和对方继续唇枪舌战着,显然双方的关系并不是普通的皇帝和皇后,想也知道,哪有一个男人做皇后的。   “我的确是查到了她在哪里,不过你也别说的这么大义凌然,你不也瞒着我私下里动作频频么。”素鸣叶冷哼了一声,语气不悦表情却是维持着温和平静,以至于楚萧相信任何人都只会以为帝后是在聊天而不是在吵架。   “素鸣叶,我告诉你,既然咱两如今同坐一条船,就得把这个戏给唱下去,而不是急着和我争风吃醋,如今赶快找到锦瑟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梦中的楚萧听到这里整个人彻底震惊了,这里面还有锦瑟什么事?再说锦瑟在哪里?   “我知道。”俊美的皇帝淡淡地揉了揉眉心,表情孤傲但轻声说出来的话绝对可以让人惊悚不已:“最近太后那老不死的盯我盯地太紧也不肯放权,你先替我给她找点事做。”他目光凌厉,无意中散发出了几丝肃杀的气息,“如今我们必须先尽释前嫌,联手先把后宫前朝的那帮子渣滓给除了,将大权和天下握在手中,这才能保护她不是?” 制衡朝堂,培植势力,这些帝王心术都是两人上辈子最擅长的,因此素鸣叶和楚萧心里都知道搞定这些对他们都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楚萧感觉到自己在笑:“这是自然,你上辈子是女帝,我上辈子是摄政临朝的皇太父,我们两个联手莫非还搞不过那几个酒囊饭袋?其实我如今也打探到一些消息,据说江南知府玉家有一个同名同姓的小姐就叫玉锦瑟,也不知是不是她本人。”   对面的素鸣叶手顿了顿,显然他查到的线索也是在这一家,两人都顺藤摸瓜利用各种资源人脉查到了同一家,这绝对不会是巧合,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很可能是找对了方向了,想到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彼此的彷徨和无助,眼下他们总算是感觉前路有了一丝希望,因为这证明了他们先前的一个猜测,如果他们都可以重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那锦瑟为什么不可以?只是这个想法曾一度受到打击,因为无论素鸣叶和楚萧都觉得若锦瑟真的重生了不会不来找他们,毕竟他们身份如此显赫,只要是有心打听都可以知道他们的名字和长相,可偏偏锦瑟就是渺无音信,那么若非她实在是身份低微无法接触到他们这个层面的人,另一个可能性就是她完全都不记得他们了。   “玉家……”素鸣叶陷入沉吟,他记忆颇佳,再加上先前看过各个疑似是锦瑟的人家的卷宗,因此对这玉家也并不是十分的陌生,可让人奇怪的是,先前无论是他还是楚萧都没有查到玉家还有这么一个小姐叫“玉锦瑟”的,以至于两人都是绕了一个大圈子完全都没有考虑过玉家。   “这玉家并不算什么名门世家,只是这一代出了一个知府而已,不过具体的情况我已经派了人私下里去打听消息了,而且这玉家小姐先前不叫玉锦瑟,还是最近改了名儿,这才被我安置在江南寻人的势力中人报了上来。”楚萧听到自己沉静的声音,理性地分析道,“这些年我们也算是把整个大盛都给翻过来找了,如今不论是不是巧合,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先看看再说了。”   素鸣叶缓缓点头:“我也是查到了这一家,发现有这么个名字的人又派了锦衣卫去查玉家的底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毕竟身为男人是不太相信所谓的第六感这种事的,“我总觉得似乎……真的该是她出现了……”   楚萧感觉到自己似乎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他相信本尊只怕眼里也带着同样的愕然和期盼,只凭着一个名字就判断是她或者期望是她,这样的渴望只能说他们思念锦瑟太久所致。   正在此时,楚萧听见一个尖细得非男非女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陛下,锦衣卫指挥使傅大人求见。”   “宣。”素鸣叶言简意赅,神色不变,片刻后就见一个黑色锦服的男子龙行虎步而来,他大步走来意气风发,行走之间更带起了一阵风,吹得下摆猎猎作响,可见此人雷厉风行之姿,到了近前处男子当即单膝点地,十分恭敬地拱手道:“臣傅昀参见陛下,皇后。”   又是个男人,观察到周围侍从们目不斜视司空见惯的态度……楚萧此刻心底里也有了底,他素来聪慧敏锐见微知著,已经意识到在梦中的这个世间里,似乎男子才是占据主导和强势地位的,尤其无论是对面的素鸣叶还是眼前走来的这个叫傅昀的都毫无楚萧所熟悉的男子之态,反而格外气势出众威风凛凛,一看就是天之骄子绝非池中之物,而他们这样的男子似乎还是这个世间的常态。楚萧毕竟心思过人,只结合这几幕再联想到黄莺所提到的那个男女颠倒的世间,心里便也很快地接受了现状。   “平身!”素鸣叶丢下手中的棋子,起身走到了凉亭中,楚萧身为皇后自然紧随其后,傅昀霎时更加明白帝后两人想要避人耳目的心思。   待得周围被清场后,素鸣叶徐徐在亭中坐下,身躯笔直气势惊人,愈显帝王之气。楚萧发现自己越发看不懂素鸣叶了,做女帝时他霸气尽显也就罢了,怎么如今做男帝时居然也是毫无一丝男子的婉约柔媚之气,心底里忽然冒出一个让他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的念头,该不会他本来就是个男人吧,素鸣叶不知道自己苦心隐瞒多年从无破绽的伪装如今几乎被楚萧瑟的一个梦就戳破了。   傅昀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一旁似乎毫无避讳之态却神态莫测的皇后,不知她是否应该在场,却听素鸣叶淡然道:“皇后不是外人,傅指挥使有什么话尽可直说。”   傅昀心知皇帝这是宠信皇后的意思,再想到皇后那绝色倾城艳冠群芳的模样倒也是见怪不怪,谁让这位陛下身为太子的时候就独宠对方,从东宫到宫里也是除了皇后一个妃子都没有,以至于如今大臣们要求他选秀纳妃的谏言帖子都已经快把皇城都给淹没了,连宫里的太后和太妃们也是背地里为此找皇后”谈心”了无数次,只可惜这位主也着实厉害,太后占着高位居然愣是没有讨得便宜,而且这位皇后不单单容貌绝世便是那手腕也是过人,心机深不可测,入住皇宫不过短短半年就将后宫的大权从太后的手中夺了过来,若非还被所谓的孝道压制着,只怕太后压根都不是她的对手吧。   梦中的楚萧不知道傅昀心中所想,却敏锐的感觉到这位指挥使大人对他的关注之情,心中暗自惊疑不已,该不是这男人看上了自己这个假女人了吧,他对男人可没兴趣,不,是对除了锦瑟之外的人都没有兴趣。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楚萧朝错误的方向揣摩的傅昀起身后便有条不紊地道:“禀陛下,臣已经彻底地派人查过玉家,玉大人家境普通但才学出众,他本是两榜进士出身,当年更娶了韩家的小姐,这才平步青云,外放到了江南的通州,如今已经是五品知府。先前的玉夫人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只是两年前过世了,据说这位玉小姐如今尚未及笈,生得,生得……”说到这里傅昀不禁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皇后,看皇帝也没有阻止他的意思,这才硬着头皮继续道“生得花容月貌,很是出众……”,傅昀其实已经说的十分的含蓄了,手下报上来的说辞可就直白多了,据说见过玉小姐真容的人都是赞她天香国色,恍若仙子,沉鱼落雁,令人见之难忘,比之皇后也是毫不逊色,如此一来傅昀也就不奇怪皇帝为何要他去彻查区区一个玉家和玉家的小姐了,只当是陛下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这位玉家小姐的美名,男人嘛谁不爱色,只是当着皇后的面他实在是有些汗颜,也不知道有些话当说不当说,好在皇后不愧为一国之母,听了这话也是不动声色,面上更是波澜不惊,让傅昀也不得不赞她一句气度非凡或者说心机过人。   可是梦中的楚萧却感同身受的体会到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但他同样知道自己多年来身处高位,早已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因此表面上必然是不会让人看出任何倪端和破绽来的,而一旁的素鸣叶显然也是如此,帝后两个人都是沉得住气的人,只要他们有心隐藏,任何人想要从他们的脸上看出心里所想简直比登天还难。   “事实上玉大人年少时曾有一个青梅竹马,两人早已私定终身,只因为怕玉夫人知道所以一直都给玉大人养在外头,那外室早年已经给他生了一子一女,甚至那女儿比玉小姐还大一岁,两年前玉夫人过世,玉大人就将这外室和这对子女堂而皇之地接近了府里,如今韩家败落了玉大人更是有恃无恐,干脆直接将外室扶了正……”   听到这里无论是素鸣叶还是楚萧都是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头,这所谓玉知府行事一听就是极为不妥当,自己的原配妻子刚过世就急不可待的将外室和其子女接近了府里,显然他对这个外室如此重情重义,那对原本的玉夫人母女就必然是十分的薄情,这样的男人或者说女人楚萧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寥寥数语他就想象得出这是怎么一个一朝得志翻脸不认人的小人嘴脸,甚至这种人内心深处对自己的出身一定是极为自卑的,这才会隐藏真实的自己多年假装成好夫君,甚至肯放低身段在原本的玉夫人和韩家面前伪装成翩翩君子,如今玉夫人过世了韩家也过气了他自然就急不可待的露出了真实的嘴脸。不过这些都不是素鸣叶和楚萧所在意的,他们真正担心的是那个小姐,若她真的是玉锦瑟的转世,那她此刻的处境必定十分堪忧。   “陛下,臣还带来了属下快马加鞭送来的一副玉小姐的小像,还请陛下过目。”傅昀将手中的一个装着画卷的盒子递到了素鸣叶的手中,这的确只是一副小像,看样子似乎也是被人惊鸿一瞥后匆匆画下的,这也正常,毕竟玉小姐怎么说也是养在深闺的小姐,寻常人哪里能见得到,也就锦衣卫们昼伏夜出潜伏着刺探这才能见到真容,偷偷地画了她的容貌下来,照理说堂堂的锦衣卫去做这种仿佛偷香窃玉一般的小事也是够丢份的,可见过这位玉小姐的人却都毫不觉得丢脸,而傅昀在看过这副画像后也不得不承认,若画中的人真有如此姿色,也怨不得自己的属下除了刺探玉家的秘闻还会做些额外的保护这位玉小姐的事情了,毕竟怜香惜玉是人之常情。   画轴缓缓打开,待得画中的女子容颜尽露之时,梦中的楚萧也是禁不住心神剧荡,画中的少女穿着家常的月白色左开襟窄袖小袄,前襟和袖口上都淡淡绣着几朵含苞待放的蔷薇,而她眉目如画,眸中流荡着一缕含喜含嗔的雾光,樱唇琼鼻,简直无一不美,恍若神仙中人。如此美貌在这般粗糙的笔下都无法掩盖,甚至让人看得出她日后长成时该如何的至华至艳,至清至媚,此姝风姿已通造化,完全就是少女时的锦瑟无疑!   找到了,用了整整五年时间小心避过各种耳目暗地里查探,如今他们可终于找到她了,两人看到这副画时都是心潮澎湃,恨不得激动的高呼三声,好在他们都是城府极深之辈,无论心里翻起多大的惊涛骇浪,面上却只是默契的对视了一眼随即又很快地移开视线。   “还真是个难得的美人呢,说说这位玉小姐现在过得可好?”让傅昀没有想到的是,首先开口的居然是方才始终沉默不语的皇后,眼下她声音淡雅姿态雍容,只是一举一动仍是尽显妩媚天成,摄尽心魂,连傅昀都不敢多看只得垂头敛目,听皇后的语气,也难怪她会如此在意,毕竟是一国之母,只怕就算是心里醋海生波翻天覆地也不会表现出来一丝一毫吧,只可怜指挥使大人现在完全没料到这是个假女人。   “这位玉小姐如今受尽继母搓磨,每日里吃穿用度都还不如府里一个寻常的仆妇,甚至动辄就被那外室子女欺辱……”   “什么?”只听到了这里素鸣叶就忍不住了,他的锦瑟,锦衣玉食的尊贵皇女,本来是被他宠在心尖尖上的人,居然被人如此作践轻贱,让他简直恨不得当即下旨就将玉家的人碎尸万段。天子一怒浮尸遍野,饶是离得远的侍从们此刻都是隐有所觉帝王的怒气,顿时一个个心惊胆战瑟瑟发抖,连大气也不敢出,可见他的帝王之威。而楚萧此刻的心情完全和他一样,那股怒火压根不比素鸣叶少个半分,只是因为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而无法表露,但他仍然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压抑着的沉重呼吸,他毫不意外自己的本尊该是如何的愤怒,或许是因为他现在的角色不能像素鸣叶这般直白的表露情绪,这才不得不压抑着自己,而且素鸣叶如今已是愤怒至极,他却不能表现出来丝毫的情绪失控,只能用强大的自制力平静地对傅昀说道:“傅大人请继续,陛下和本宫都听着。”   明明早已见惯大风大浪的傅昀此刻不知为何就莫名的感觉到一阵冷意,仿佛是双重的压力降临到了他的身上,让他觉得背脊都冒出了冷汗来。   “玉小姐的亲生母亲原本给玉小姐幼年时订了亲,订的是魏家的公子,只是这外室夫人自从登堂入室后便鼓动着玉大人退亲,想要将和魏家定亲的人换成自己的女儿,为此她甚至还在外面到处散播玉小姐水性杨花勾引男人的传闻,暗地里败坏她的名声,还数次使手段陷害她。玉小姐虽然聪明机警靠着忠仆躲过几次,却终究还是被魏家父母看到她受登徒子轻薄的一幕,魏家是书香门第只是素来有些古板,于是便派人拿着庚帖上门退亲,好在玉老夫人尚在,将这件事竭力压了下来,如今这门亲事已经陷入了僵局,于是魏家干脆提出纳玉小姐为妾,却绝不会娶她为妻。”   简直是欺人太盛,只听得咔嚓一声,却是素鸣叶将一旁的桌角都捏碎了,傅昀瞳眸微缩,再次重新审视起了这位玉家小姐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只是他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皇后”同样端凝冷沉,周身寒风凛凛,傅昀不知道帝后两人心中所想却觉察出来了气氛不对,仿佛亭中有刀光剑影在飘,杀气四溢。心底里一时实在有些摸不准为何这位陛下和皇后对这位玉小姐素未蒙面就如此关注,不过该说的他还是要说完:“如今这位玉小姐在府里举步维艰,若非玉老夫人还护着几分只怕早就被生吞活剥了,只是依臣看来若是玉大人继续放任下去的话,待玉老夫人不在的时候只怕玉小姐……”这句话他说的实事求是不偏不颇,老实说连他的属下都看不过去这玉家一团乱的糟心事,这玉大人简直是瞎了眼,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嫡女不疼不爱,却将那外室子女捧上了天,那外室夫人分明就是心思不正屡次三番刻意的构陷玉小姐,手段龌龊下流,若非那玉小姐身边的丫鬟忠心护主以及锦衣卫实在看不过去私下插了几手,只怕这位可怜的玉小姐早就香消玉殒甚至被糟蹋了。   “你做的很好,这玉小姐如今尚还年幼,你们需加派更多人手精英好好暗地里保护着,有任何动向随时报给陛下和本宫,不准有任何闪失。至于那玉家……”楚萧看向一旁面色阴沉的素鸣叶,语气冷沉地道,“先背地里让御史上折子参他扶妾灭妻擅养外室,不修内德,然后将玉小姐如今的现状捅给韩家,看看韩家还有什么姻亲在朝为官说得上话的,私下里怂恿他们将玉小姐接出玉家。”楚萧听到自己的身体的话语,也觉得这个法子是比较稳妥的,便是在西塘遇到这样的所谓的家事,外人也总是很难插手,总得先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通过近亲的家族把锦瑟救出玉家才行,等日后……哼,总有机会收拾了这群人。   皇后的这些话几乎等同越俎代庖的议政了,傅昀自是不敢应声,只抬头看着素鸣叶,见他同样沉着脸颔首显然是赞同皇后的话,方才低声应下。却听素鸣叶再度语气沉静郑重地道:“傅指挥史,朕希望你亲自去通州一趟安排好人手好好保护玉家小姐,事无巨细哪怕一言一行都要及时密报上来,且事急从权,如遇到大事你可先斩后奏,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玉小姐,连她的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能少,你可明白?”   “是,微臣领命。”傅昀怎么也想不到陛下居然会派他这个锦衣卫指挥史亲自去保护玉小姐,甚至还下了如此严密的保护她的懿旨,可他看得出皇帝眼中的托付和信任,当即便应得毫不犹豫,只是又有些担心一旁的皇后是否会有其他的想法,好在看皇后面上似乎也并无反对之意,而且看似还十分赞同并无丝毫勉强,这态度傅昀一时间真的是有些看不懂了。   “那玉小姐的婚事……”既然这位玉小姐看起来有幸被陛下看中,那么她身上的婚约就必然不能留了,甚至还要百般阻挠让她在入宫前绝对不能被人轻薄和定亲。   素鸣叶十分满意傅昀的善解人意,有些话不用他说对方就已经想到了,不过和所谓的名声贞洁比起来,无论素鸣叶还是楚萧都只是更在意锦瑟的安危,因此他缓缓点头道:“你看着办便是,关键是要小心保护好玉小姐。”   傅昀顿时心神领会,他可不会觉得素鸣叶身为皇帝会容忍其他男人染指自己看上的女人,因此便自动解读了他话里的意思,决心自己除了保护这位玉小姐还得严防死守不能让其他男人接近她,遂领旨退下。   等傅昀离开后,亭中的气氛霎时间愈加沉凝,良久,方才听得楚萧冷冷地来了一句:“这玉家,简直是不知死活。”那声音虽然美妙动人,悦耳到了极致,魅惑无边,却也阴沉得像是可以滴出水来,带着凌厉的杀气,若此刻有人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帝后两人此刻的表情和气势居然是如出一辙,同样的华贵威严,冷酷凌厉,圣威尽显,竟是没有丝毫的不同。   “我真恨不得亲自去通州把锦瑟带出来,只可恨如今我刚登帝位,太后和左相又是狼狈为奸虎视眈眈……”素鸣叶冷声道,本来身为天子他应该是大权在握一言九鼎的人,就如同他前世身为君傲女帝那般,只是这一世他虽然来到了一个男尊女卑的世间更生来地位尊崇,却事实上他反而处处掣肘,五年前他和楚萧双双穿越到了即将大婚的太子和太子妃弟弟的身上时,这太子之位已经岌岌可危形同虚设,皇贵妃所出的三皇子拉拢了不少朝臣将更是将他前身打压的黯淡无光,太后和右相则把持朝政处处虎视眈眈试图捧着五皇子上位,不过他们遇到了素鸣叶这个有着一世的帝王权谋和经历的厉害人物,最终那些期望都是落空了,如今那三皇子五皇子坟头的草都不知道多高了,素鸣叶也顺利登上了帝位,只剩下太后和右相这些盘踞朝堂多年的外戚尾大不掉难缠至极,毕竟他们多年经营朝堂,根基深厚,素鸣叶和楚萧两人若要保证整个朝局和国家不发生大的动荡,就必然需要先忍耐他们徐徐图之,好在他们两人都是有城府有手段的人,心里更知道对付这种多年的沉疴自然不能操之过急,而太后最近频繁的召见娘家的侄女们入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若是素鸣叶展露出一丝半毫对锦瑟的兴趣只怕下一刻给她带去的就是灭顶之灾。   而楚萧和素鸣叶不同,他重生在了太傅之子楚萧的身上,同时还有一个孪生姐姐楚艳是自小就被指给太子的太子妃,只是楚萧宁可放弃自己楚家嫡子的身份伪装成为素鸣叶的皇后在宫中掩护他,因此当初在发现了素鸣叶后,他就利用一个意外代替了被人布局杀死的楚艳入了宫,毕竟在知道素鸣叶的身份和这个世间女子不可能嫁娶多夫的规矩后,楚萧就知道自己绝无可能和堂堂的皇帝争抢女人,而一旦素鸣叶登上帝位他便更加一点得到锦瑟的机会也没有,他当机立断干脆抛弃嫡子身份“嫁给”素鸣叶,同时也和他达成了协议联手铲除政敌,并在日后一起分享锦瑟。毕竟对锦瑟的感情早已刻画在他们的每一分的骨血里,哪怕是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间他们也从未想过趁机利用权势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且两人都是惊才绝艳之辈,为了锦瑟更是什么都做得出来,而素鸣叶也的确需要一个“皇后”来为他掩护免得被逼娶了其他的女人清名受污,何况楚萧此人有勇有谋,与之为敌反而不智,两人联手这些年来用所向披靡来形容也是不为过,那些曾经觊觎过龙椅的皇子们如今都是死得死残的残,如今一个都蹦达不起来了。   其实素鸣叶也知道,和他比起来,最倒霉牺牲最大的还是楚萧,好好的男人这辈子只能以女人的身份活在世上,如今尘埃落定,连楚家都不知道真正的太子妃早就翘了辫子了,而坐在皇后宝座上的反而是他们那个和太子妃一起出门却意外身亡的楚萧公子,而这份魄力素鸣叶自认他自己是做不到的,毕竟让他扮女人那可是天方夜谭,也唯有楚萧这种美得雌雄莫辨惊天动地的祸水才能完美到一点破绽都没有。   “如今我刚登上皇位,暂且还不能打草惊蛇,只能派心腹和锦衣卫背地里去江南保护她。你有什么好主意?”两人都是心思过人之辈,遇到大事更是习惯了推心置腹的商量,倒不会有什么门户之见。   “通州那地方毕竟太远,我们也是鞭长莫及,不过我同样也会安排势力背地里保护她,锦衣卫毕竟有时候树大招风,后宅里的阴私太多,有些事还得靠不起眼的人物。”楚萧本来就是后宫里出来的,自然懂得不少后宅的手段,一想到锦瑟现在的处境,他只觉得心如刀割,“当然,想要掩人耳目的把锦瑟带到你我的身边,最好的途径还是选秀……”楚萧说到这里素鸣叶就明白了,缓缓点头道,“这的确是个最稳妥的法子。”大盛有皇族制度,选秀三年一次,凡是五品官以上年届十三岁的女孩子都要上报选秀,只是素鸣叶这个皇帝自大婚后一直“独宠”皇后,从没有正面回应和同意过选秀的提议,奈何他越是如此越是架不住大盛的大家闺秀们前仆后继的想要入宫,毕竟素鸣叶这个年轻的皇帝长得英俊不凡卓尔不群,看了就让人心神荡漾,后宫中又只有皇后一人“受尽宠爱”,谁看了不眼热不惦记。   梦中的楚萧此刻听到自己带着不屑的语气又道:“那后宫的老太婆人听到这个消息非得高兴坏了不可,她早就盼着能借着这个选秀的机会把她方家的女人们纳进宫来,好等你这个皇帝对我喜新厌旧以后让他们方家的女人来笼住你的心,真可谓是用心良苦。”这话一出,素鸣叶的脸上就流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厌恶和烦躁,这太后的伎俩可真是够烦人的,整日里就琢磨着将方家的女人塞进后宫,而朝堂上以右相为首的朝臣们也同样有为数不少的做着送自家女儿入宫受宠的美梦,谁让素鸣叶如今是个少年天子后宫犹虚膝下空空,就算皇后再美也有看厌的一天,这么一块大肥肉谁不想咬一口。   楚萧自然是理解素鸣叶的心情的,对他们这两个男人来说,名节可是大事,反正除了锦瑟谁也别想碰他们一下,尤其是素鸣叶曾经为此不知道杖毙了多少个试图爬床的宫女或奴婢,别人以为他雷霆震怒是因为有洁癖且厌恶此种邀宠的行为,唯有楚萧知道,他这完全就是和自己一样为了保护他冰清玉洁的身体,哈哈哈,真是好笑,昔日的女帝如今落到整日里要防备女人扑上来连个手都怕让人碰到的地步,不过想到自己楚萧又觉得有点笑不出来了,素鸣叶好歹还可以摆出男女授受不亲的名头或者用帝王威势喝阻那些痴心妄想的人,如今也的确是卓有成效,可他身为堂堂“皇后”就惨了,宫里有太后太妃一堆女人时不时的要碰面,每次这些老女人摆出长辈的款故作亲热地拉他的手的时候,楚萧都恨不得踹死她们这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而那些亲王妃,王妃,诰命夫人也整日里总是来来去去的求觐见要攀谈,虽说他身为皇后如今金尊玉贵没人敢随便地摸他碰他一下,便连身边的女侍太监都不得近身,可动不动就应酬这个应酬那个的总会有疏忽的时候,就比如上一回先帝长公主回宫,看到她的时候就故作亲热地喊了一声皇后大嫂然后冲上来还试图抓她的手,你他妈女流氓吗,着实的不要脸,亏得楚萧躲的快这才避免了被人“吃豆腐”的险状,如今人人都在背地里评价皇后气势非凡却有些不近人情,经常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天知道他这女人堆里的日子过得多不容易,他能高兴的起来吗!   “反正选秀这事回头就交给你这位正宫皇后操持了,务必要小心谨慎,别让人看出来我们的目的。”两人都知道,为了保护锦瑟,正大光明的将她弄到自己的身边选秀还真的是唯一的途径,否则难道让素鸣叶一道圣旨下给区区一个五品官还丧母的女儿宣她入宫?那不是恩宠,而是催命符了。   “眼下考虑这些也是无用,还是先快些把她救出来,韩家在先帝时似乎出过两个翰林,如今没落了,也是因为早先受了五皇子党的牵连。”这种事也是寻常,皇子夺嫡本来就是一场豪赌,哪怕是沾点边只要你站错了队就得付出代价,不过韩家的人当初只是被罢黜丢官就证明他们牵扯的并不深,否则的话早就被砍头或流放三千里了,哪里还能继续过着安稳的日子。不过当初素鸣叶楚萧和三皇子五皇子争斗的过程中牵涉到的世家势力实在是不少,若非是因为今日锦瑟的事情他们还回忆不起来区区一个韩家。   “得先找个名目看看韩家的后辈里是否有可用之才,毕竟外祖家要照顾受人欺凌的嫡长女算是最名正言顺的。”楚萧若有所思的建议道,他们都知道这个年代的礼教对女子有多么的严苛,也不希望锦瑟为此受委屈被人不明不白的背地里议论,“不过若是韩家不堪大用甚至他们无情无义,那我们干脆斩草除根,重新造一个韩家出来,反正两家不来往多年了,谁还弄得清谁。”素鸣叶和楚萧都是帝王级的人物,手段素来凌厉果决,三言两语就决定了一个中等家族的未来。   其实两人此刻商量这个话题时都有些焦心,恨不得自己亲自跑到通州去英雄救美,但理智告诉他们眼下必须要沉得住气,锦瑟的危局是在玉家,而他们的险境才是三人是否真正可以度过这个难关的关键。所以他们首先要真正的掌控朝政坐稳帝位赢得这个天下,这种关键时刻两人绝对不可能离开皇城,皇帝的宝座既是象征无上的权利,更是代表着残酷的杀戮。   “可恨我们实在无用,早晚我们得让那些欺负过她的人生不如死。”素鸣叶淡淡道,那一字一句的仿佛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楚萧在一旁缓缓点头,目光更是深邃凌厉,倾城绝世的脸上笑得绝美而冷酷,“不急,有的是机会。”   楚萧从梦中醒来时还有些迷惘,躺在床上睁大着眼睛想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原本就觉得素鸣叶对锦瑟有着不同寻常的兴趣,甚至觉得他平日里的言行举止都有一丝诡异的违和感,如今都有了答案,而且是一个十分令人意想不到的答案。   眸中精光一闪,楚萧顿时觉得抓到了素鸣叶一个天大的把柄,若不好好利用简直浪费了他这个神奇的梦了,只是刚要起身想要好好布置一番送他一份大礼,却见凤凰镜上诡异的波光一闪,随即他便愣在了当场,神色复又开始怔愣,居然渐渐地将梦中的情景给忘记得精光,再也回忆不起来了,只恍然觉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划过了脑海却完全没有留下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内会最终结局,然后是各种番外:   有两篇我之前没有提到,林素衣的番外没写呢,从他回到修仙界寻找锦瑟开始是番外。   洛荷生的番外也会写的。   番外完成就最终结束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第466章 第四百六十一章   461.   时光倏忽而过,眨眼间就过去了五年。这几年内,锦瑟的米虫生活有变本加厉的趋势,整日里大半时间沉浸在她王府的温柔乡里乐不思蜀甚至连门都不出(没空出),连女帝都看不过去,每年必要找个钦差的名目让她用几个月的时间出去巡防,搞得王府里的一群男人又是心疼又是不舍。   不过事实的真相自然只有个别玉家的姐妹才知道,锦瑟是顶着钦差的名头到边境的行宫分别和西塘楚太父楚萧及君傲的某些皇族男子 “私会”(实则是女帝素鸣叶),一开始锦瑟是死也不肯就范,可女帝安澜也不是吃素的,一开始是“温柔”地表示只要锦瑟乖乖听话,她就下旨将她的心肝林素衣重正名分至侧君,谁料锦瑟压根就把名分当浮云抵死不从,然后女帝陛下软的不行干脆就来硬的,直接让大内宗师把她打晕了,包裹好了丢上车轿送了出去,快马加鞭直送国境,等锦瑟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让她是真正知道了什么叫坑妹子,有这么一个姐姐她这辈子得为大周“卖身”到死吧。   期间锦瑟在君傲或者西塘如何受尽“□□”和“压榨”自是不提,但王府的男人们却心疼的发现,每当自家的殿下回府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精神萎靡,显然是劳累过度了,这也难怪,几个月的风餐露宿奔波来回,妻主又是个娇滴滴的身子哪里受得住,事实上在三大国最高掌权者联手布置,各种完备的安排下,锦瑟的行踪完全被瞒得滴水不漏,他们哪里能想到她这几个月过得是另一种“水深火热”的日子。   其实说是水深火热也不尽然,至少无论是素鸣叶还是楚萧都十分的珍惜这一年一次难得的见面机会,对她是各种千依百顺,宠溺呵护,以至于锦瑟真的各自见到了他们的时候也摆不出坏脸色来,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楚萧和素鸣叶都是一年只能和她相处两个月而已自然格外珍惜,只盼着抓紧分分秒秒的取悦她让她舒心让她的心尽可能多放在自己的身上,只可惜她每年如此来回奔波在国境两个行宫,实在是疲于奔命,毕竟是身娇肉贵的美女亲王,实在架不住私下里应付两国的“帝王”,因此每次回到王府都还要细细养上几天才能缓过神来。   而今日不出意外就该是锦瑟隔了两月又回到王府的时候了,整个往王府的男人们自然早早的就整理打扮好自己翘首以盼地侯着了。当然这两月锦瑟是跟着楚萧度过的,在摄魂术嫡系传人的威压下,锦瑟是毫无反抗之力,每次无论心里多么逆反可真到了楚萧面前就无形中乖的和猫似的,其实来行宫的不仅仅是楚萧,当日怡红院里的众美男以及寒漠笙也每次都会被他带着在行宫里作为内侍来伺候锦瑟,一方面如此行径也可以掩人耳目,另一方便也可以让锦瑟亲眼看到自己善待了凤仙的属下们,慢慢弥补当年自己纵容寒漠笙而犯下的错误。寒漠生自然也是喜出望外,楚萧毕竟是摄政皇太父,便是在行宫也要每日里批阅奏章处理政事,而他忙的时候自己自然就有机会服侍锦瑟,虽然锦瑟对他始终不假辞色,可寒默笙早就将自己的尊严低到了泥泞里,反而锦瑟对他越是冷淡他就对她越是着迷,几乎都到了魔障的地步。而怡红院里的其他男人们原本就是伺候女人出身的,同样也使出浑身解数试图让锦瑟顺心如意,害得锦瑟和楚萧大发雷霆了好几次让他别没事在自己眼前弄这么多男人碍眼,可她越是如此生气楚萧自然就越喜爱,于是每一次和楚萧的争论必然都以锦瑟被楚萧压倒吃干抹净告终,他就是喜欢看自己的女人耍性子,看她对其他男人冷淡和推拒,不过便是她真的收用了他们楚萧也不以为然,毕竟带这些男人来行宫也是为了让锦瑟将他们和自家府中的那些夫君有所比较,最好勾得她不愿意回去。这些怡红院出来被调/教过的男人不是最会诱惑和伺候女人了么?锦瑟身边多得是大家闺男世家子弟,就得有这些不一样的口味叫她有所比较,免得心都偏着府里的那群男人去了。   不过就像是为了和他打擂台似的,听说了楚萧如此大度贤惠的素鸣叶也是不甘示弱,为了让锦瑟“乐不思蜀”绞尽脑汁,每回来行宫也必得带上几个绝色的宫侍,一来二去的连锦瑟都看不懂这两男人可以幼稚到什么程度。有一年甚至锦瑟只是无意中过问了两句那个重生的君傲凤后梅若瑾罢了,结果素鸣叶居然也大费周章的把人给她带了过来让锦瑟惊悚不已,明面上凤后来行宫自然有着掩人耳目的缘由,可锦瑟还是受不了这两人非要用这种方式“争宠”的可笑行径,说了两回素鸣叶才总算消停一些了,可接下去他就开始更不按牌理出牌了,因为素鸣叶甚至把先君傲女帝的后宫的林美人及随文君给带了出来,说起来先君傲女帝这两年愈发的肥胖了,以至于行动迟缓还有了心悸的毛病,其实按照锦瑟的认知应该是得了高血脂高血压等肥胖引起的一系列病症,御医暗示她必须要修身养性再不能无所节制荒淫无度下去,这自然是等于要了这个好色的前女帝的老命了,不得已之下干脆君傲的老皇太父出马,为了她的身子直接把那一票妖精都给送到了寺庙里出家这才让女帝不得不消停了不少,其实当父母总觉得自己的孩子都是最好的,若是不好都是别人害得,如此这般那曾经叱诧宫廷的林美人和随贵君便首当其冲地被迁怒了,而素鸣叶此刻也算是偷偷给他们换了个名目把他们救了出来罢了。否则大好年华他们必然只能落发守在青灯古佛下蹉跎一生,何其可惜。只是一开始这两人还以为女帝陛下要利用他们去勾引什么贵客,心里不得不说是十分的憋屈愤怒的,毕竟都是曾经的后宫君人,怎么会想到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奈何他们再如何气恼也不可能和当今的女帝做对,结果两人第一次在行宫见到锦瑟的时候实在是说不出的惊讶或者说惊喜,当然惊喜的是随文君,惊讶的是林美人,前者和锦瑟没有利益冲突一直都是友好相处,甚至还在君傲皇宫有过那么一丝暧昧(随文君自以为),何况他青楼出身,心态调整得极快,心道能伺候锦瑟这般风流貌美又尊贵的客人自然对他来说倒不算是埋没,而后者林美人就心情复杂整个人都说不出的纠结了,自己当初还设局想要把自己的弟弟林策塞给这位亲王殿下做小侍,想不到的是风水轮流转,弟弟如今去了大周再也不肯回来,而自己反而沦落到要委身给这位亲王殿下□□的地步,心里实在说不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不过依着这位亲王殿下的风华品貌若是她真的执意……林美人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真的有那个定力把持得住……   其实看到这两个“老朋友”锦瑟倒是没有多揣摩素鸣叶的用意,只当是和熟悉的人重新结交一下,因此她对两人倒也和颜悦色礼貌待之,并没有任何芥越的言行,以至于到后来随文君和林美人都怀疑自己到行宫到底干什么来的了。之后素鸣叶便干脆让两人常住在这君傲大周国境的行宫,给了他们一个管理行宫的职责,有他们这两个宫里出身擅长打理后宫事务的男子在君傲行宫,倒也不担心一些平日里的日常琐事无人管治。而渐渐的随文君和林美人也看出来了这位大周锦亲王实在是个极好相处的女人,地位尊贵气度斐然却毫无架子,明明长得风流绝色却是洁身自好从不沾花惹草,和当初在君傲时完全一样,一个人能做戏一时但难能坐怀不乱一辈子,最后他们倒是看出来了这位美人亲王天性如此,只可惜她和自家的女帝似乎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否则女帝为何每年都非要亲自来行宫“小住”见这位大周亲王?想到这里两人经常心中叹息,也对这位美貌出众才华横溢的大周亲王产生了别样的同情(锦瑟:别同情,真别!!),以至于锦瑟经常莫名地顶着两人意味深长别有意味的视线感觉浑身发毛。   而在这样的相处中,随文君和林美人也对锦瑟的人品才气也都有了更深的了解,渐渐的不知为何心思也都变了几分,便是以往觉得不得已而为之的林美人如今也开始在锦瑟面前注重起打扮甚至偶有不自在的情绪出现了,只可惜这位大周亲王似乎还是恪守着礼仪规矩对他们两人以礼相待,任凭两个风姿气质截然不同的大美人在她眼前表现也是毫不心动,要知道他们两个可都是君傲前女帝后宫中最得宠的,站在一起更是相得益彰,可偏偏锦瑟从来没有动过“歪脑筋”,让两人不由的失落不已。   直到两年后,因为彼此熟悉,锦瑟有一次无意中和林美人攀谈时道破了自己当初曾经伪装成宫侍被林美人为难的丑事,林美人当即花容失色甚至慌张地起身就走,回房后确实越想越是恼羞成怒,但过了一会他却又慢慢地看着镜中依旧年轻和清丽的脸庞,脸渐渐地红了起来,因为他知道锦瑟若非是把他当成了朋友也不会将这段往事随意道出,由此可见她如今至少是极为信任他了。   锦瑟永远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撩拨了多少人,她每年轮番的在楚萧和素鸣叶两人处完成任务后,就一心的只想回府,尤其记挂着林素衣,对林美人如此和气也是因为看在他同样姓林且和素衣一样身体显得有些弱柳扶风的意味,自此也愿意多照顾他两分,可再多也就没有了,毕竟她平日里还是极为守礼的,但架不住她本身的吸引力容易让人会错意。   锦王府内,一个侍从一溜烟小跑地直冲入院子,一口气不停地冲到了上房,待见到了秦若临等人时,这怜的侍从已是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断断续续地就道:“亲…亲王殿…殿下……,已到 ……到了城门口了……,寒侧君和杨…杨侧君…已经接到殿……殿下”   厅内等的心急如焚秦若临和众侧君侍君都情不自禁的一喜,截断了他的话头起身道:“既然如此,大家便先到正门口迎接吧。”   寒朝羽和杨过是直接去城门侯着迎接锦瑟的,而其他人毕竟出身世家贵族,并不习惯抛头露面,何况身为王府后院的夫君们,一言一行总要为锦瑟考虑,虽然锦瑟平日里是个大度的也从来不拘着他们,可他们总不能做出格的事,也因此阖府上下也就只有寒朝羽和杨过亲自骑马去了城门口等候锦瑟,他们一个是西塘的嫡皇子,另一个又是江湖出身的武林盟主之子,便是有人颇有微词也是不疼不痒,关键是锦瑟长途跋涉,好容易回京总不能让她只是被侍从们从京城门口迎着回锦王府,总要有自家的男人贴身伺候着才让人放心。   小别胜新婚,虽然不舍得锦瑟每年这般的辛苦,可身为男子们她们也知道不可能拘着锦瑟这样一个女子整日历在王府里不务正业风花雪月,她毕竟是亲王皇女,虽说温文尔雅的性子,可内心深处不说建功立业但也必然是想要做一番大事的(其实锦瑟不想),何况代天子行事以钦差之名巡幸各地是如此的体面的差事,更体现了女帝陛下的信重,几个男人纵然心里不舍也绝对不会扯她后腿让她有后顾之忧(锦瑟泪目:求你们扯一下好吗!)   “素衣弟弟这几日身子可好,若有不适一会便先去歇息片刻,待亲王来了我们再派人来请。”华卿发现到林素衣面色微有苍白,不由善意地提醒道,这几年来他们府里的男人们彼此间早已熟悉了,倒是相处的极为和谐并没有旁人府里的倾轧和争斗,否则放在其他地方,这种话说出来未免没有讥讽对方身体太弱的意思存在。   林素衣微微一笑,摇摇头道:“不妨事,是我昨晚上给殿下绣几方帕子,不知不觉的过了时辰。”   锦瑟最喜欢林素衣绣的帕子,尤其喜爱上面清雅的绿竹和花鸟纹饰,谁让林素衣心灵手巧这方面特别有天赋,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其实普通女子谁爱用那种绣着花儿草儿的帕子,也就唯有自家妻主例外,特别喜欢那些个男儿家用的花样,不过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讲天分的,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在同一件事上取悦锦瑟的,大家只能各展所长,倒也相安无事。   “这些事往后交给针线房也就是了,你画个花样子让他们照着绣,何必你事事亲历亲为。”秦若临一边起身朝外走去,一边温言道,“如今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莫要再让亲王担忧了。”他如今也有了孩子且锦瑟在府中也是对他多有倚重,行事公平,秦若临对林素衣也渐渐放下了往日的芥蒂。   林素衣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不觉得其他男人和他有什么可比性,因此笑容愈加温和俊雅:“素衣一切听凭正君安排。”   “父亲,庶父,你们快些,不然娘亲一会回来要等急了。”此时,秦若临的手边正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孩童,容貌玉雪可爱唇红齿白,见几个人走得慢悠悠的不由焦急地催促了起来,这是锦瑟如今的第二子,由秦若临所出的玉子衿,生来就是活泼好动的性子,让秦若临管教了无数遍了,此刻他同样也是沉下脸来,不悦地说道:“子衿,为父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男孩子就该有男孩子的样,怎能如此说话行事,不成体统,看看你哥哥是怎么样的,好好的和他学学。”秦若临所说的哥哥便是玉未央了,此刻他正亦步亦趋地跟随在林素衣的身边,已是七八岁的模样,容貌斯文俊秀,一看就像是和林素衣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的,纵然年纪尚小却已是初绽风华,见秦若临训诫弟弟,当即很是乖巧地过去牵起玉子衿的手为他解围道,“二弟跟着哥哥一起走吧,母亲还需要些时间,只是刚到城门过来的路上,还没有那么快呢。”   看这两个少年兄友弟恭的模样,几个男人都是相视一笑,这几年来府中的美男子们都日渐成熟,可不论是锦瑟还是其他人都容颜依旧并没有一分半分的褪色,便是已经生了孩子的秦若临和林素衣亦是风姿隽永宛如谪仙,唯一让人感觉到缺憾的是锦瑟身为锦瑟亲王却似乎子嗣不丰。当年秦若临怀胎十月同样也生下了一个嫡子,没能为锦瑟生下一个女儿让他心中的失望难以言表,好在看锦瑟倒是丝毫的不介意,反而对他加倍的安抚,告诉他男女都一样,让他不必挂心,如此方才让秦若临心里好受了不少,更觉得自己嫁对了人。   其实比起玉未央来,玉子衿虽是小小年纪,如今却已是十分的聪慧,白皙的脸蛋上五官和秦若临如出一辙,看起来很是精致可爱,只是性子有些淘气罢了,他此刻对自家的娘亲回府翘首以盼,是因为锦瑟曾经答应过他这次回府后就带他去西山行猎,因此他的心早就飞出这府里,恨不得再不要整日里被父亲拘在房里学什么男儿家的规矩。   玉未央和玉子衿身为王府内目前唯二存在的嫡公子,自然是受尽了众人的宠爱,只是秦若临和林素衣的教育方针截然不同,前者对子衿十分的严格,请了专人教导他琴棋书画规矩仪态,奈何他就是个好动的性子,怎么管教也是无用,让秦若临简直是操碎了心,而林素衣因为早年自己不能长时间陪伴孩子反而对未央十分的溺爱,处处依从也不强求他要做什么学什么,反而未央承袭了他温雅的性子,文静优雅,十足的一个小林素衣的做派,十分的乖巧可爱。其实锦瑟教育孩子并没有男女之别,甚至因为她多了一世的经历反而觉得男孩子活泼一点更好。玉未央当初曾经被凤后洛清扬下旨早早地就封为了王府世子,而玉子衿则因为安澜看在锦瑟这几年十分“操劳”的份上,也开恩封赏了世子的品级,倒是皆大欢喜。秦若临其实是心知肚明自家儿子的封赏是来源于锦瑟的功劳,因此对她只有更尽心服侍为她打理好后院。   王府众人如今也不再强求非要得子,毕竟自家妻主这性子似乎也并不在意是否有人传宗接代,就是女帝那里不好交代,看样子若是这几年再没有世女出生,指不定女帝又要给自家妻主指婚什么好生养的人家的公子了,这可是大大的不妙。   厅中的几人此时都已经站在了王府的正门附近恭迎着了,同时也随意的彼此间聊上几句,待锦瑟一进门,就看到齐花花的一群姿色各异风华绝代的美男们对着她盈盈下拜,齐声道:“恭迎殿下回府。”   这样的情形这几年来锦瑟已经习惯了,饶是一开始她有种自己回家就好像进顶级牛郎店的感觉,如今也算是习以为常了,两个儿子一大一小的也是急急忙忙的迎了过来,玉子衿更是直接地扑到了她的怀里求抱抱。   “哎,看你如今长得,娘亲都快抱不动你了。”锦瑟这话当然是玩笑话,可玉子衿一听就垮下了脸来,扁了扁嘴道,“我没有胖,我只是长高了。”他素来最喜欢锦瑟身上的清香味道,从小就爱腻歪在她的怀里撒娇,这一点其他男人们早就见怪不怪了,好在男孩子娇养一些也是无妨,只是看锦瑟如此宠爱儿子不少人更是动了心思,就是懊恼自己的肚皮迟迟没什么动静。   未央年长,显得稳重多了,看到锦瑟就只是礼仪规矩的问安,让锦瑟直接给拦住了:“你呀就是规矩太多,自己家里娘亲面前以后不用这么累。”   未央浅笑了一下,不置可否,他素来如此,锦瑟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厚此薄彼也不是她的作风,因此她抱了子衿一会就将他放下了,伸手摸了摸未央的头顶,和蔼地感叹道:“未央如今也是长高了啊。”这小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两个多月不见原本圆润的小脸就尖俏了不少,只是未央被锦瑟如此对待一时羞得连耳朵尖都红了,别人家里都是严母慈父,可自家里的亲王娘却是比男儿家还要温柔,压根没有什么严母范,却见子衿在一旁死活扒拉着锦瑟的衣角不放:”娘亲我还没抱够,我要娘亲多抱一会。”   锦瑟笑道:“子衿长大了,也该自己走路了。”   “我不嘛,娘身上味道香香的,我最喜欢了。”眼珠一转,子衿又道,“等我长大了我就嫁给娘好不好?”   这话说得奶声奶气,童言童语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才多大的年纪就想着嫁人了,真是不害臊。” 有人笑话子衿,听得未央同样是脸红了几分,如今他也大了,有些事情自然也不是没在心底里想过,只是自己的娘亲如此的美貌温柔,风华出众,两兄弟潜意识里对未来妻主的要求只怕也跟着水涨船高了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秦若临的眼睛里染上了几分忧虑,反倒是林素衣平常心淡然处之,未来如何不是他能把握的,不过有锦瑟在,他相信她会竭尽所能照顾好他们的儿子。   其实未央生来沉静稳重,算是个极为明显的优点,在很多大家族来说是十分喜闻乐见的,尤其对这么小的孩子来说,这个品质尤为难得,便是将来说亲的时候也会让人高看一眼,不过锦瑟从不是个严母,总觉得孩子是各种各样的才更合适,所以无论是活泼的子衿还是文静的未央她都一视同仁同样看待,不偏不倚。 第467章 第四百六十二章   462.   在锦瑟看来,自己如今经常出门“办差”,回趟家也用不着大张旗鼓,可偏偏这些夫君们就是喜欢郑重其事,城门口接送,到了家各种端茶递水,沐浴更衣的伺候。而柳侍玉便是在这个时候最有能耐了,他早已有条不紊地安排下了人准备好沐浴的物什么,点心茶水之类的,桩桩件件安排得当,并没有任何的遗漏。刘忠以前一直有些不太明白,这位柳侍君家世普通,气度倒是出众,可那模样在自家主子的后院里其实也算不得是绝色,怎么能得到正君和寒侧君的另眼相待及信任,到了这个时候她确实总算明白了一点。锦瑟现在也习惯了被人从头到脚如此周到细致照顾的待遇了,如今这种日子过得和美安稳,这样的生活也算是锦瑟前世的女人们梦寐以求的了,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只是心底深处总是对凤凰镜所谓的三千世的诅咒耿耿于怀,尤其一些犹如幻境般的经历让她更是难以释怀,三千世意味着她每一世都会遇到不同的世间之子即魔之子的分/身?那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她这这混乱的第十世遇到的其实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一时间想的有些出神,没留神到一旁的素景然在给她梳头,一个不慎动了动,拉断了几根头发丝,顿时皱眉轻嘶了一声,素景然一慌当即丢下手中的木梳,急急给她按摩头皮:“妻主对不起,景然一时抖了手,疼吗?”说着说着,这眼睛里居然还噙上了泪。   锦瑟看他惊吓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却不知道影帝大人装可怜那是拿手好戏,当即连连安抚道:“没事,是我走神了。”因着几个男人严防死守,醋意较大,因此如今她身边可是一个小侍都没有了,甚至因为她曾经好女色的荒谬传闻如今连女侍都不准靠近三尺以内,琐碎小事完全都是这些侧君侍君们亲自上阵,还有就是赵寰和陆尘两人偶尔露个脸打打下手,毕竟这两人如今也算安守本分,因此秦若临和寒朝羽也愿意给他们机会留在锦瑟身边,至于其他的就想也别想了。好在赵寰和陆尘自知身份完全没有丝毫的妄想,倒是极为满足如今的处境。   但像给锦瑟沐浴更衣梳头这样贴身伺候的事情就唯有她房里的男人轮番来做了,每当这个时候大家真是各显神通,但有那惯于伺候人的必然也有不擅长的,比如素景然这个皇子出身的,就属于笨手笨脚的类型,锦瑟说了无数次了不用他这般辛苦,可素景然哪里肯放过难得的和锦瑟独处的机会,他演戏功夫到家,知道锦瑟脾气好,每次一犯错就眼泪汪汪的卖萌,而锦瑟本来也是个温柔好性的,因此便也再没有说过让他不用这么辛苦迁就自己的话来。   “我实在是太笨了是不是,连个头都梳不好。”景然一脸落寞地放下木梳,咬着下唇小心翼翼地看着锦瑟,“妻主会不会不喜欢我?”   这几年这位素皇子倒是完全长开了,脸蛋变得漂亮了不少,尤其那凤眼斜挑,笑起来仿若春暖花开,只是这脸蛋可卖萌也可装逼,但凡冷峻几分就又颇有凌冽之意,其实他私下里不在锦瑟面前时是个处事沉稳处变不惊的人物,颇有几分和寒侧君一样的皇子之威,让人轻易不敢小觑,更暗忖其不愧是皇族出身的人物。只是锦瑟却看不到那一面,因为影帝大人永远不忘记在锦瑟的面前利用他美少年的脸蛋装嫩卖萌,他知道自己什么角度最可爱最吸引人也最惹得女人怜惜,因此干脆不遗余力地在锦瑟面前展现自己蠢萌的一面,比如倒个水总会洒了一两滴到锦瑟的身上,走个路会不留神的被绊倒只能被锦瑟扶一下,“迷糊”的次数多了连锦瑟都习惯了要不由自主地多照顾他几分,私下里更戏称她如今其实是有三个儿子,最大的就是素景然。   “不过是小事,别放在心上。”锦瑟拍拍他的手声音柔和的道,如今她哄男人的本事简直炉火纯青,虽然不可能说甜言蜜语但好听的话还是张口就来,谁让这些男人都喜欢听,其实有时候她也分不清到底自己是对着一群风姿各异的美男还是只是对着一个魔之子了。   素景然嫣然一笑,顺势就坐在了锦瑟的身上,搂着她的腰依偎在了她的怀里,这个角度他完全看不到锦瑟略有些抽搐的嘴角,只是轻轻笑道:“妻主不嫌我笨就好。”   “我怎么会嫌你笨呢……”锦瑟苦着脸附和了一声,心道,我嫌你重倒是真的,幸好其他男人大多都是要端着拿着的,轻易不会干这种小男儿家的事情,否则她这腿啊,迟早被这些男人给坐得废了。   其实说实话,依着如今素景然这样一个不过十八岁年纪的美少年,身形又是纤细修长纤浓合度的,坐在会武功的锦瑟身上压根不算什么,可架不住锦瑟心里对这个姿势各种不舒服不适应啊。其实当初她第一次按照轮牌“宠幸”素景然的时候也是有些膈应的,毕竟在她的心底里一直是把他完全当成了孩子看待,结果冷不防的有一天这个半大的少年居然要给她侍寝暖床了,把锦瑟弄得那个心乱如麻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自己都这把年纪了,老阿姨压倒这么个青葱美少年,这不是摧残祖国幼苗吗?但真的事到临头了闭着眼睛也就这么过去了,人家虽然还是个孩子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真要继续什么都不干下去,长期下去这心态一准得黑化,何况素景然同样也是魔之子的分/身,又是名正言顺嫁给她的,别人都行怎么轮到他就交白卷?锦瑟做好了心理建设也就提枪上阵了,终究顾忌着他的情绪只草草敷衍了一下就准备交差了,结果素景然不依了。他又不是真的雏儿,上辈子什么场面没见识过什么女人没伺候过,锦瑟这分明就是不把他真正当成个男人看待,谁家妻主宠爱夫君就是亲亲抱抱两下然后蹭噌就完事了的?换言之,裤子都脱了你就让我走个过场连个表现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素皇子当场化身小狼,反客为主的耕耘起了妻主,好在他还有些分寸,用了莫大的自制力保留了八分的本事,只卖力了两场就假作不支,还故意哭哭啼啼地和锦瑟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一时失控,弄得好象方才是锦瑟强迫了他似的。   锦瑟:……。也罢,她反正早就习惯了,别人不知道,但她自己却是清楚得很,在这个女尊世界,她在床上就从没占据主动权过,任凭你是斯文型的还是冷傲型的,高贵型的还是娇弱型的(看似),反正到了那个时候都是她被压被动被迫,对此锦瑟已经完全认命了。   好在素景然也不是不识相的人,在锦瑟的身上坐了一会看她没有更多的表示便起身,心里却是叹气,自家的妻主什么都好,就是不解风情,一般情况下身为女子被美人这般撩拨难道不应该主动一些,好歹也来个上下其手什么的,人家姿势都摆好了结果你却如此一本正经,这叫他怎么诱惑下去嘛。   锦瑟不知道素景然心头所想,一边自己拿着梳子把头发绑了起来一边随意地笑道:“我看你啊简直就像是未央和子衿的哥哥,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撒娇,也不怕人笑话。”   怕人笑话算什么,只要能亲近妻主得到实际的好处,其他的都是浮云啊浮云,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素景然当初在娱乐圈摸滚打爬多年,深谙这个道理。不过当着锦瑟的面他却从来不会反驳她的任何话,毕竟上辈子他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取悦女人对他来说是十分简单和驾轻就熟的事情,因此顺着话题一转,素景然看出锦瑟对两个孩子的疼爱,便也笑眯眯地夸赞道:“说起来未央如今也是大公子了,再过几年就该议亲了吧,看他的性子颇有一家主夫之风,将来也必然能嫁个好妻主。”   锦瑟感同身受的点头附和道:“是啊,他性子随了素衣,将来他的妻主可是有福之人。”不过如今这个世道还有好女人吗?连她自己都不敢说她算是什么好妻主,毕竟娶了那么一堆外面还无数的情债还都还不完,想了想不由的就有些发愁,她现在可算是体会到爸爸嫁女儿的心情了,真的看谁谁都不顺眼啊。   在锦瑟更衣沐浴的当口,府里的几个男人其实也在各自梳理打扮着,看看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当,虽然大家兄弟情深,可该争奇斗艳的时候还是免不了会暗暗比较一番。不过眼下的情形任谁也不会反对一点,那就是这后院里若单纯看容貌,那洛荷生才该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他原本就生得美,如今在锦瑟的滋润下愈发的娇艳动人,有两回去上香时甚至还被一些不长眼的宵小之辈给调戏了,这让他如今除了偶尔回洛家探望家人之外几乎可说是足不出户。不过饶是这样的他站在锦瑟身边却还是犹如星与月争辉,光芒被遮掩得一点不剩,这让在场的几个男人心里都是五味陈杂,说不出是自豪还是担心,妻主越来越美,这日子过得和防贼一样的心惊肉跳,幸好她每年有几个月都不在府里,否则那京里的狂蜂浪蝶还不更让人疲于应付,做钦差巡抚可不一样,当地的人谁敢鲜美人直接就是一个行贿的大帽子扣上去,没人敢干这种嫌命长的事。就说如今锦瑟虽然平日里也是深居简出,出行必然躲在车轿里挡的严严实实的,回京的时候也是被寒朝羽和杨过一左一右保驾护航着,而她除了偶尔到宫里见见安澜和洛清扬等人,其他地方哪儿都不去,按照王府中男人们的看法,自家妻主真的已经够“乖”的了,结果还是架不住前仆后继对她惊鸿一瞥的未嫁公子为她意乱情迷。   不过大周的世家贵族男子们毕竟都有规矩,哪怕是被锦瑟的容貌一时间的惊艳,过后若是得到家中长辈的告诫知道入王府为侍渺无希望后,最后大多数公子迫于礼教也能压抑下满心的绮思接受现实。可这不包括一些同为皇族子弟从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比如长皇子最小的嫡亲儿子。这位小公子及笈后就已被封为郡王,如今还待字闺中,说起来也算是锦瑟的表弟,原本长皇子一家都常年住在封地难得回京,谁能料到这次回来就遇到了幺蛾子,锦瑟也就在入宫见洛清扬和莫如焉的时候无意中遇到了带着家人进京面圣的长皇子一家,不过是停下寒暄问候了几句,哪里会注意到一旁被她彻底地惊艳到以至于全程都红着脸羞涩着偷偷看她的美少年。   原本长皇子带小郡王进京也有着给他在京里找一个好人家嫁出去的想法,结果就此开始这小郡王就撂下了非锦亲王不嫁的话来,为此还在家里闹了好几场了,弄得大皇子和驸女头疼了好几日。本来以他郡王的尊贵身份,整个京城里各个官宦世家几乎都是任他挑选,便是家世差一点只要人品端正肯上进也是无妨,可这位主就偏偏上赶着要给锦亲王做小,怎能不让长皇子夫妇气急。虽说锦亲王姿容绝世气度非凡,可她府里正君侧君都已经有数了,且锦瑟虽是亲王之尊,可毕竟年长小郡王许多,以至于自家娇宠长大的儿子便是入了王府和秦若临平起平坐做平夫也是不怎么合适的,更别说锦瑟的后院里不单单有秦家的正君,还有君傲西塘的皇子和文家洛家的公子,这些人身份背景绝对不容小觑,怎么看都是龙潭虎穴完全不适合他这个在家里被人娇惯得无法无天脾气有些任性的小郡王啊。   可好话歹话说尽了,小郡王就是看上了玉锦瑟,哭着喊着非君不嫁不肯消停,闹得大皇子最终没了辙,只得趁着锦瑟还没回京的时候就辗转先找上了凤后洛清扬想要探探口风,毕竟这自家儿子的亲事让凤后做主也是常理。结果话一开口,洛清扬的眉毛就微微一挑,脸上几不可见的掠过一丝冷意,唯有随云知道自家主子这是怒了,长皇子这妥妥的是给主子心窝上捅刀子啊,就这样还能忍还是个男人吗。要知道洛清扬如今碍于身份,每日里稳坐东宫只能偶尔盼着亲王殿下入宫临幸,搞得他这个凤后犹如后宫嫔妃一般,好在锦瑟倒是没有“亏待”过他,就是他的身子无法有孕,实在是令人扼腕,洛清扬不无遗憾地轻抚着自己的小腹若有所思。再看长皇子一副为小儿子发愁为难的样子,心头更是一股无名火起,自己在这里如履薄冰每日里望眼欲穿锦瑟的到来,人家却可以堂堂正正提出嫁给锦瑟到时候在王府里日夜相伴红袖添香,关键是对方比他年轻比他清白,还比他能生!!   好在这隐秘的心思没有影响洛清扬基本的理智,而且凤后大人也清楚既然这长皇子会找上自己,就意味着锦瑟那里肯定没有松口过,否则若是一个愿娶一个愿嫁还有自己什么事,想到这里洛清扬又冷静了几分,对长皇子夸耀了几句小郡王如今花容月貌机灵懂事之后就丝毫不肯再接什么下文了,这样的态度让长皇子也琢磨出一点味道来,莫非凤后也是不赞同自家的儿子嫁给亲王殿下为平夫?   这倒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本来表弟嫁给表姐亲上加亲也算是个好事,可娶平夫这样的事情在很多大家族里是敬谢不敏的,毕竟一山不容二虎,把正君的权利分薄会造成后院混乱,无论是女人本身还是男子们都是不乐意的,除非个别被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在有正君的情况非要给自己心上人一个好听的名分才会强压下自家的夫君们接受这样的安排,可锦亲王这样一个听说有些惧内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能做这个主的,当然若是女帝或者凤后直接下旨就两说了。只可惜如今看来,似乎凤后也不看好这门亲事。   长皇子本来就是来碰碰运气的,眼下听出了拒绝之意最苦恼的也是自家那不省心的儿子又该如何闹腾了,倒是洛清扬觉得长皇子太溺爱小郡王了,这天底下的婚姻谁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成的,何况长皇子夫妇对小郡王已经算是百依百顺,除了玉锦瑟和已有家室的贵女,京里大把的俊秀好女儿任他挑选,也是因为大家都宠他的缘故,而他这幅上赶着要嫁给锦瑟的样子无非就是仗着自己是皇族子弟颇有希望罢了,否则京城里像他这样痴心妄想的公子哥儿还少了去了?   洛清扬心底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不显,只淡淡地又看了一眼有些发愁的长皇子,徐徐道:“说起来本宫有一个侄女,如今也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房里别说正君了,便是侧君和侍君也都没有一个,只一心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如今学问做得不错这一次科考更是中了探花,听洛家老祖宗的意思最近也开始在京里给她相看合适人家的公子做正夫了……”   长皇子听着洛清扬的话脸色微变,这话里话外的莫非是想要和他们家结亲的一丝?而凤后的意思想必也是女帝的意思吧,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其实嫁到凤后父家也算是件好亲事,只是有些发愁如何劝说自家不成器的小儿子,毕竟是老玤生珠得来的幼子,平日里也是宠得有些过了,一点点不顺心都经不得,何况还是婚姻大事。但对着凤后的提议长皇子却不能不做出认真思考的模样,若真是洛家的嫡女且房内干干净净的什么人都没有,而且还是中了探花的人中龙凤,那这门亲倒的确不错,就是不知这个小姐到底如何,还得私下里再打听打听细看看。他正琢磨到这里又听洛清扬慢条斯理地道:“这少年人啊总是看一出是一出的,我们年轻的时候谁不是如此,可真正嫁了人过起了日子甚至有了孩子,这心也就定了。做爹娘的总是一片苦心,难道还会害了孩子不成,你说是不是?”   长皇子缓缓点头,深以为然,自家的儿子眼下这番闹腾指不定就是三分钟热度,不过区区一面就一见钟情他是不信的,虽然九妹妹长得的确是天姿国色,可女人怎么能光看脸,是不是真的合得来还得看缘分,自家的儿子从小脾气就不好,自然得找个性情温柔后院干净的妥帖人才合适,虽然锦瑟也是个脾气好的可她的夫君们可不是吃素的。长皇子身为过来人考虑问题就全面多了,哪里舍得自己娇宠着长大的儿子去和别人争风吃醋。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多有机会接触其他的女子,一来二去的也许那原本的心思也就淡了,想到这里他心里也就有了底,对洛清扬谢过不提。   待长皇子离开后,洛清扬的脸色当即便阴沉了下来,露出了几分怒意:“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冒出来想要嫁给她,居然还来找本宫说清,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他配么?”   这话的酸味实在是太重了,连随云都知道洛清扬是气得狠了才会口不择言,否则按照他一贯的城府他压根不会这般喜怒形于色,只能说那锦亲王魅力实在是太大了,连主子一时都失了分寸。要知道刚才话中提到的洛家嫡女可是他们洛家这一辈儿当中最出色和优秀的一个年轻后辈了,一个家族是否兴盛看得不是当下还是后辈是否优秀给力,正因如此洛家的长辈们才会在这位嫡小姐的婚事上愈加的精挑细选极为挑剔,更没有提早的给她定下过什么侧夫通房免得她被分了心神不能专心致志的读书,洛清扬其实很清楚,他们家老祖宗可压根不会舍得让这位侄女去娶一个徒有身份却心性不足完全撑不起一个世家的小郡王,可若是他身为凤后下旨他们自然也只有依从。   毕竟也是长皇子,洛清扬碍于安澜也不能做的太难看随便给他找个人拉郎配,因此他提出这么一个人选自然也是深思熟虑的,与其让这个小郡王入王府膈应锦瑟和他,还不如让他去膈应洛家,反正自从他入宫多年无子洛家非要塞洛荷生进宫的时候开始,他就对这个家族产生不了太大的感情了,既然洛家老祖宗想要家族繁荣昌盛下去,那么娶了长皇子的儿子也算是某种程度的另辟蹊径吧。   如今后宫里头,他和莫如焉两人明面上一个是凤后一个是贵君,但私下他们其实都算是锦瑟的人了,本以为自己的这副姿色完全无法比得过莫如焉那个妖孽,谁料锦瑟居然还是见他的多,对莫如焉反而是有些冷淡,这让洛清扬的心底里不止一次的暗喜过。事实上真相只是因为锦瑟从头到尾都没有真的碰过莫如焉,而是始终用幻术把他给骗得死死的,生怕自己如此做次数多了穿帮,锦瑟自然不敢经常出现在莫如焉的面前了,而要拒绝莫如焉最好的办法就是洛清扬这个挡箭牌。以至于这位莫贵君私下里已经委屈的和洛清扬抱怨了无数次了,可这抱怨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就只有两个人心里自己清楚了,莫如焉虽然从未真的做过安澜的男人,可后宫里待得久了明争暗斗看得多了自然知道如何“争宠”的道理,他知道自己真正的对手其实不是洛清扬而是锦瑟那一票后院男人们,而锦瑟又不是个重美色的,想要靠自己一个人拉拢她反而并不容易,与之相比还不如和洛清扬联手将她笼住。   一来二去的洛清扬看待他的目光也少了几分敌意多了一些同病相怜的味道,当然他若能知道锦瑟其实压根还没沾过这位莫贵君只怕就会更怜惜他了。因着这两人如今都是心有所属,因此对于后宫的很多事尤其是荣少漓也多了容忍,甚至还处处提携给他打掩护,以至于如今这荣少漓在后宫也算是不动声色地升到了贵君位分,和莫如焉平起平坐了。他这几年倒是春风得意,生了一子一女地位稳固,女儿更是力排众议被安澜被封为了皇太女,本来安澜要这么做必然会得到洛家和其他几家嫁了儿子入宫的朝臣们的竭力反对,但一切的反对都不及中宫凤后一句话,连人家洛家凤后都同意了,其他人还能蹦达什么,女帝安澜更是以处置了几个言官的方式杀鸡儆猴乾纲独断,如此一来父凭女贵,荣少漓在宫中一时风头无二愈加春风得意,不过他看起来还是老样子,对女帝冷冷淡淡完全都看不出一个宠君的样子,可人家安澜就是吃这一套,连洛清扬都觉得果然这世上的事情是一物降一物的,他如今不就被锦瑟吃得死死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结尾(本来想这章的),第一个番外决定是寒皇子的啦。 第468章 第四百六十三章 结局   463   锦瑟又开始做梦了,而且总是同一个梦。她其实睡得并不算很沉,甚至有种随时可以醒来的感觉,但她仍然任凭自己沉浸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看着一些零碎而陌生的片段不断的如走马观花一般从眼前掠过,甚至静静的像个旁观者一般看着。   那是一个宛如神话的世界,锦瑟看着自己身为神子的一生,以及那个传说中的魔之子的一生。一开始他只是个懵懵懂懂的孩童,甚至和她一样同样是出自于天地之中,钟灵毓秀,浑然天成,傲气凌人,渐渐的,他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从虚无中显化而出,自荒古岁月中迈步,似乎已经挣脱了时间长河的束缚,活生生的来到了锦瑟的面前。只有他的容颜依旧看不清楚,唯有一个模糊的轮廓,然而哪怕只是这样一个轮廓,却已是让人依稀能感觉到他惊心动魄的魅惑。和神之子这样生来纯洁的灵魂不同,魔之子生来便拥有掠夺的本性,他任性而肆意,爱憎分明,更因为有着强大的实力而无所畏惧所向披靡,只是那样一个邪恶到令人发指的男人却被她的纯真无暇所吸引,最终为了她放下高高在上的架子,甚至愿意洗手作羹汤,在她的身边更乖得和猫似的言听计从,只要神之子提过的想要的东西,哪怕刀山火海千难万险甚至不择手段他都为她弄来,只为了让她展颜,让她的一切愿望达成。他是魔之子,却是带着赤子之心,让别人惧怕恐惧,可对她却是赤诚一片从无半分的欺骗,在魔之子的眼里似乎没有是非对错,他的爱纯粹如烈焰,从来只有她一个人。然而这样一个男人最后却还是死了,亲眼死在了她的眼前,只因为他们之间的结合是天地所不允,更是不容于神魔之间。神子的惩罚是被剥夺神格,流放到三千小世界赎罪,毕竟她被诱惑甚至被“玷污”了原本的纯洁,因为她许多无意的言行使得魔之子做出了无数危害世间的暴行,哪怕她是无心的但这的确是事实。   而魔之子却无神魔可以制服,原本以他强悍的实力压根不可能有人对他施加惩罚,他深不可测的强大早已使得他站在了这个世间的顶端,可为了神之子他还是来了。只因为神之子甘愿受罚,他便愿意陪伴她,甚至在她的一句话下乖乖束手就擒。直到他被绑缚着活生生地抽去骨血中的一切力量,他还是静静地看着她,睥睨世间,带着无上的风采,只因为纯洁无知的神之子的希望而毫不反抗任人施为。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这么傻?锦瑟觉得心疼得受不了,甚至让她无法呼吸,流泪不止……第一次从灵魂深处感觉到了深深的后悔。   用千刀万剐来形容魔之子最后所受到的酷刑也不为过,曾经俊美邪魅到极致的脸孔被雷霆一片片削去,露出森森白骨,淋漓鲜血,雷霆罚柱爆发出冲霄的神光,如山河爆发似大海决堤,星空崩溃,再绝世无双的样貌也抵不过如此酷刑,唯有那双邪魅妖异的深眸满含着不舍与温柔,唯有眼中那特别的光彩迟迟未灭,直到最后方才黯淡了下去,有不甘,有灰暗,然人跟着心颤和心碎,最终他连血肉都不复存在,身死魂消。这是他死时的情景,惨烈到当锦瑟从梦中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还在浑身颤抖,心中如云翻滚,涌上千丝万缕的情感和愧疚。   曾经的她或许身为神之子,生活在象牙塔中被眷养得和白纸一样纯洁,可现在的锦瑟渐渐的懂得了自己对待魔之子的残酷,人人都说是魔之子蛊惑了她诱惑了她,可事实的真相是她害了他,她用所谓的纯真善良拖累了他,然而他却毫无怨恨,甚至到最后连每一滴骨血都充斥着对她的爱与温柔,生生世世与她纠缠。   或许魔之子也是明白的,神之子对他的喜欢还不足以让她挣脱世间枷锁,可即使只是她一丝一毫的心疼都已经让他格外珍惜和幸福,所以他心甘情愿陪着她承受惩罚,用这样的方式重新在每一个世间与她重逢,只是从那天开始魔之子将会消失在天地间,如他来时一般回归至天地,可是他的每一分血肉每一滴骨血甚至每一丝灵魂却并不甘愿,他们呐喊着重生在各个世间,寻找她,征服她,禁锢她。   明知这是个梦,锦瑟还是深深地感觉到了心疼和惆怅。因为她知道魔之子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亦明白,便是他每一片血肉所化成的分/身也不再是真正的他,不是完整的全部的他,注定他将支离破碎,或许他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临别前的那种绝望和痛苦是如此的清晰和熟悉。   锦瑟慢慢地闭上了眼,心里有些疼得受不了,感觉整个人好像要被撕碎了,她想起了他最后的话:“上穷碧落,我会再一次找到你,死生不离。”余音悠悠不绝,强势到令人震撼。   锦瑟回忆到这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她和魔之子的纠缠将不只是这一世,而是千百世,他们将一次又一次的相遇,一次又一次的靠近,一次又一次的互相被吸引,但即使如此,也必然会有每一个第十世中一次又一次被她的拒绝和放弃的惨痛,就如同她这一世。   在这一刻,锦瑟隐约明白了自己所受到的惩罚是什么,明知道那都是他,可也都不是他,每一次转世她都会忘记前情,也有七情六欲,却必然仍会不自禁的被魔之子所吸引,然而……她再没有办法得到完整的他。仿佛有什么东西真正的从她的灵魂中破茧而出,时间流逝,无数世间的岁月,是他在寻找她,也是她在补偿他,三千世过后,若她回归神位,这一次,将轮到她来弥补曾经的过错,重塑魔之子的血肉,哪怕是颠覆神界。   若干年后,锦瑟带着林素衣隐居到了无人的山谷,和曾经的唐隐一样避世独居。靠一张脸征服世界是什么滋味,锦瑟现在也是知道了,她饶是戴着面具,也因为体态阿娜气质过人而引人注目,这让她最终理解了唐隐为何要隐居山林。   多年来她没有再另娶新人,只是静静地陪伴着身边的每一个人逝去离开,直到最后只剩下林素衣一人。只因为他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存在,因此偏心的锦瑟将自己的灵力最大限度的分享给了他,让他拥有了超过常人许多的寿命,只是岁月流逝,依旧无法抵挡他容颜的缓慢老去,唯有锦瑟美貌依旧容颜始终年轻,这让她哪怕易容也无法遮掩。   未免引来猜疑,在安澜去世二十几年后,她亲手合上了最后一个夫君的眼睛,为他做完了丧事,便带着林素衣避世隐居,除了林素衣她的男人们再如何高寿也在世人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而锦瑟也没有刻意的为他们延长寿命,其实到了最后,连楚萧都渐渐老去容颜不在时,锦瑟依旧如故青春永驻,这些聪明的男人们便开始猜测自己的妻主可能并非凡人,但他们都聪明的缄口不提,甚至还处处为锦瑟遮掩,保护她不出现在人前被人察觉异常。   每一个年轻时容貌过人的男子,到了老时都会产生红颜不再的恐惧,当美少年变成了美青年再成为美中年成为不可逆的趋势时,他们不是不惶恐的,连楚萧看到镜中出现的第一根白发都惊惧颤抖得不能自已,无数次和锦瑟抱怨自己如今容颜不在,让锦瑟不得不一次次费尽心思的安慰他取悦他让他展颜。好在他们最终相信到锦瑟不是个只看外表的肤浅女人,尤其她多年来都没有再新娶一人,哪怕美人们一年年来来去去,春花秋月美景变换,她都是平静如水波澜不惊,只是温柔地守护着渐渐老去的他们过着安稳的日子。   她这一辈子没有做到和林素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又让他一辈子被幻境的幸福所欺骗,但好在他老迈时锦瑟终于有机会可以兑现自己的诺言,即使有些晚了。   林素衣如今也是白发苍苍了,但他俊脸依旧白皙,容颜隽烁,早已过了一百岁的年纪,却看来也不过五十许的样子,气质更是温润如水,优雅从容,带着看透世情的淡泊和雅致,这是任何年轻男人都没有的岁月沉淀下来的浑然天成的魅力。两人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每日里垂钓养花,日子悠闲而惬意,对锦瑟来说更是如此,毕竟在这个地方她再也不用掩饰自己的容貌。这些年其实也偶有有不知情的外人闯入,可他们无一不在锦瑟的摄魂术的作用下失去记忆,忘记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林素衣也同样感觉到无比的平静和幸福,他喜欢这样的生活,哪怕妻主依旧年轻貌美,可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是如此的温柔和宠爱,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林素衣知道,这就是爱,真正的死生阔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爱情。   一把握住锦瑟如美玉般的手,看着镜中自己同样白皙俊秀却有些苍老的模样,林素衣有些忐忑地问:“妻主会不会嫌我老了?”   锦瑟笑着摇头,毫不犹豫地说道:“在我眼里,素衣永远都是天下无双。”   从她的眼中,林素衣看到的是满满的深情和认真,毫无一丝的敷衍,他彻底释然了,慢慢朝她低下头来,轻轻地吻着她的脸颊,慢慢摩挲,温情脉脉一遍又一遍,来来回回的亲吻,锦瑟会意,温柔地顺从着他,缓缓地倚靠在了他的怀里。两人如今都不用多说什么,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彼此的心意,是如此的心意相通,鱼水相融。   林素衣一百二十岁的时候,锦瑟亲手送他离去,回光返照的那一日,林素衣在锦瑟的帮助下好好地梳洗了一番,还特地换上了自己生前最爱的一件衣裳,抓着锦瑟的手缓缓地阖上了眼睛。锦瑟也没有强迫他继续陪伴自己留在这个世间。即使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在被摄魂术的基因液改造过还可以再活五十年,可她从没有考虑过要新人陪伴,唐隐当初隐居山林后还曾新娶了一些年轻的夫侍陪伴她终老,可锦瑟知道自己的前半生已经过得足够幸福满足,如今她已经不再受限于玉家皇女的身份,也不再有儿女的牵绊,她终于自由了,这使得她更不想在最后的岁月违背自己的原则,而是想真真正正的过些清净的日子。这辈子她备受宠爱已是足够,只是对素衣和其他人都有亏欠,她已经不能弥补,便用最后余生的孤独作为对他们微不足道的补偿。   于是锦瑟又在这处幽静的山谷生活了最后的五十年,安静而孤独,却也无比的安宁惬意。仿佛是前半生享受尽了她这一生所应有的所有的宠爱的桃花,而在最后的岁月里静静的回味。   直到若干年后,当少年阿瑾带着一群人闯入这片幽静的山林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仙女,不,只怕连仙女都远远不及,她的白衣随风飘动,纯粹到了极致,连长靴都纤尘不染,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脱俗,即使未曾看到正面却已让人有自惭形秽的感觉,仿佛这世间的一切美好事物在她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在这人迹罕至的山脉中,见到这样一个女子,自然是引来的众人的忌惮,但阿瑾却反而想更靠近她几分,身为皇族子弟,在别庄住得寂寞了想偶尔来山林中采采凤,却万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一个女子,一时间让他羞得脸都红了,不知是因为看到了陌生人,还是因为这个陌生人的气度实在是不同寻常的让人着迷。   “你,你是谁?”阿瑾不顾身边侍卫的劝阻,上前大着胆子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娇声软语,一听就是个半大的孩子,还是被精心养护长大的,这才会如此胆大居然还和荒山野岭里的一个陌生女子主动说话,锦瑟心道。   有风吹乱了她的鬓发,她转过头来向他望来,轻轻浅笑,那一笑令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眼睛发直陷入了迷障之中,喧闹的林地霎时化为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似乎成为了对美梦的打扰。   “我在祭奠亡夫,这里是我住的地方。”连声音都如花树堆雪一般清新,悦耳动听的让人忍不住就想更靠近她。说完这句话后,她似乎就失去了和他们这群人对话的兴趣,漠然地回过头去,坐在了坟边。   阿瑾是出自大周的皇室子弟,自小见多了富贵出生的女子,却没有一个有她这般的威仪风度,心里突然就跟被针刺到一样微微发烫和发疼,为她话里的那句话,原来她有夫了……   视线下移,他方才注意到女子的眼前的确有一座简单的坟,墓碑上唯有四个字“吾夫之墓”,那字体凌厉雅致,磅礴优美,带着唯有名家才可以辨识出来的浑厚功力,以及一眼可辨的深深爱意。   阿瑾身为皇族子弟,平日里自然不可能一个人出门,身边同样也浩浩荡荡的跟随着不少的护卫们,身为女人她们虽然也被迷惑了一下但不一会儿便清醒过来了,不少人在吃惊于她容貌的同时,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这个女子太不真实了,如梦似幻,无瑕无垢,完美得简直不像真人,莫非是山林中的精怪?这样想着她们就对锦瑟产生了忌惮,也纷纷劝说阿瑾公子离开这里,甚至不惜强行护着他离开。阿瑾拗不过她们,只得在离去前不顾众人的阻止又大声喊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锦瑟没有理会他们的离去,甚至连头没有回一下,她只是淡淡地瞥了阿瑾一眼便不再关注,无人看到的角落那嘴角却是微微地扬了起来。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没有想到差不多快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居然还会遇到一个魔之子的分/身,但这也是最后一个了,所以她才会回答了他一句,因为那胸口隐隐约约显现出来的炙热,让她无法完全对他视若无睹。每一个魔之子分/身都会被她吸引而遇到他,因此这个少年应该是这个世间最后一个魔之子分/身了,等她彻底离开这个世间后,将不会再有任何一个新的魔之子分/身诞生,但他们依旧会在其他的世间转世重聚。或许每一次分离都是为了下一次的相逢,锦瑟的手轻轻地摩挲着素衣的墓碑,轻轻地笑了。   阿瑾还是偷偷地来了,他不知为何,每日里脑海里辗转反侧的都是那日惊鸿一瞥的白衣女子身影,那样的美是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穷尽了所有的想象也无法尽述。尤其因着时间的流淌岁月的锤炼,如今的锦瑟也少了原本身上总是有些软糯的气质,变得高深莫测幽如深潭,愈加摄人心魂,以至于她再美也不会有人怀疑她的性别。   阿瑾想要见到的锦瑟的心情一日比一日强烈,而他的贴身小侍们同样也没有阻止自家公子的心思,反而也偷偷地帮助他避过府里的护卫们,通风报信瞒天过海,功夫不负有心人主仆两人终于逮到了机会,在第三天的傍晚逮到了机会偷溜出去回到了山林中。   白衣女子缓缓地走来,如闲庭散步一般,她那悠然闲适却高贵淡然的步伐,让人觉得她不是走在山林里,而是皇城之中金銮殿上,那一派雍容之态,丰神如玉,看得主仆两人眼睛发直。阿瑾只觉得在看到她的那一秒,仿佛连思考都已经变成了极艰难的事情,唯一能做的就只能看着她,盼着她能注意到自己。但是阿瑾不敢和她说话,甚至不敢直视她的双眸,他只能偷偷地望着她,看着看着,一种深深的自惭形秽的感觉从心中升起。阿瑾知道自己是长得美的,以往他也对自己的容貌自信不已,可在看到眼前的女子之后甚至站在她的面前之后,这些可笑的自信便荡然无存,化为了深深的无力。   锦瑟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个少年,他已经连续来了好几天,每次都偷偷摸摸地躲在暗处看着自己,一副想要上前说话又不敢的模样,但她并没有过多在意,只依旧坐在坟边,看着夕阳西下,看着树影婆娑,直到月上柳梢,万籁俱静,仿佛天地间唯有她一个人独坐在此,带着令人心悸难言的清寂和孤冷。   这样的人这样的景如何能用言语来形容,阿瑾不想再继续畏畏缩缩下去,他终于下定决心要上前和锦瑟说两句话,却可能因为过于紧张,迈出脚的第一步就被绊倒了,身边的小侍赶忙搀扶不及,害得他居然直接左脚踩着了右脚,本来想要扶住一旁的树干枝桠,偏偏那枝桠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一靠就断了,结果这一跤摔得是那个又狠又重,让阿瑾和他的小侍整个人都处于蒙逼的状态。   在心仪的人面前失了颜面是什么滋味,阿瑾终于有了人生中最狼狈的体验,没有之一,好在如此大的动静也引起了锦瑟的关注,他看到她轻笑了一声,顿时一张脸羞得又红又窘,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还好吧。”温柔如清风的声音在他的身边响起。阿瑾知道她走了过来,可他不敢抬头,生怕看到对方眼里的不屑和鄙夷,自己偷偷跟着一个女子结果还出了这么大的丑,阿瑾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或者能说什么来挽回这一切,眼泪在他的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的煞是可怜。   “怎么了?摔疼了?”一只如白玉般无暇的手伸了过来,在他还没回过神来的当口就将他拉了起来,但对方却只是拉着他的衣袖并没有沾到他的身体,甚至一触即离,守礼之余更带着显而易见的男女之防。   阿瑾觉得心头有些空落落,他感觉到她的长发掠过自己的鼻尖,宛如黑缎般漆黑,周身萦绕着是来自她身上的清香,独特而魅惑,那双美目注视着他盈着浅浅的笑意,如此近距离之下,阿瑾只觉得她美得更加如梦似幻,让他整个人都快被烧红了,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的笑颜。   后来的这一生中,阿瑾都在回忆这一刻的这个笑容和今日这最后一次与她的相聚。   “你叫什么?”   “我,我叫阿瑾……”阿瑾有些结巴地揪着自己的衣角,情不自禁地就说了自己的小名,他不知道对方为何要问自己的名字,却本能的觉得她没有恶意,这样一个风光雯月气质清雅的女子,就算他身来富贵也觉得是配不上的,何必需要用什么手段来迷惑他人。   “那,那你叫什么?”既然她都开了口了,阿瑾也鼓起莫大的勇气抬头看她,黑黝黝的眼睛里满是专注,让锦瑟恍然间就仿佛看到了久远记忆中的秦若临寒朝羽甚至楚萧等人,如此让人熟悉让人怀念的眸光,毕竟从灵魂深处他们都是一样的。   锦瑟没有回答,她心里清楚,今日是她在这里的最后一日,她也快到大限了,在这最后的时刻,锦瑟也觉得和这个最后遇到的小家伙颇为有缘,她干脆又对着一旁显得已经呆滞的小侍招招手:“过来,扶着你家公子到旁边坐下,看看他腿脚是不是崴到了。”语调亲切却不轻浮,甚至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虽然如此却依旧让人如沐春风甚至觉得威严清贵,完全无法抗拒她话语中的任何要求。以至于阿瑾恍然觉得,恐怕便是自己家中最有威仪的祖母似乎都及不上眼前的女子半分。   但他没有多余的精神去多想,因为锦瑟下一句话让两人都是惊骇得面无人色。   “其实今日是我的大限。”她静静地吐出了这句话后便转眸对着阿瑾笑道,“所以我准备在我的亡夫旁边给我自己立个墓碑,青山绿水,从此后就陪他葬在这里。”   “你……你不要冲动……”阿瑾还以为锦瑟是想殉情,甚至因为她的表情是如此的淡然而认真,绝对不像是一时冲动,连他身边的小侍都油然而生了一种莫名的不安,“天下这么大,你会再遇到好夫君的。”他急急忙忙地劝说道,语调紧张,生怕她一个想不开下一刻就从悬崖下跳下去。   锦瑟知道他想歪了,任谁看到她如此风华正茂年轻绝美的模样,都不会想到她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临近死亡,她毕竟只是个普通人,三十世纪的基因改造液再如何强大逆天,也只是延长了她的寿命让她青春永驻,却不能让她长生不老,何况这辈子她已经活得足够长了,早已没有了任何的遗憾。   “若你的夫君在天有灵,他也会不放心的。”阿瑾从来没有干过如此为难的事情,他还在尽心尽力地绞尽脑汁地想着可以说的话,而心里原本看到锦瑟感觉到的一丝违和和诡异的感如今也自认为有了答案,她的身上似乎给人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就像是日落西山那一刻,无比绚烂却是留在世间最后的一刻,这让他陡然的从心底里涌起了一抹慌乱,似乎就要失去生命中某个最重要的东西一样,“你只要好好的,他就会走的安心了,你还年轻,有大好年华,不该如此放弃。”阿瑾几乎已经快要口不择言了,说的快要哭了出来,可惜他的苦口婆心迎来的只是锦瑟含笑的眉眼。   “可不可以,请你们帮我一个忙?”她认真地说道,语调温柔舒缓却让任何人听了都无法拒绝,“我已经备好了棺木,待我死后,你们帮我封棺埋土……”   阿瑾哑然,眼前的女子,无论她的表情还是她亟待表达的意愿,都是如此的荒谬和让人不可置信,可他就是知道她是认真的,认真到令人害怕,也让阿瑾心里觉着空荡荡的难受。   “你怎么会死?……还是你生病了吗?我有办法,我找名医救你好不好?”阿瑾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周身,生怕她忽然拔出腰边的佩剑出来直接抹了脖子,甚至他还和身边的小侍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到时候见机行事,若是一个不对就上前夺剑,若是锦瑟知道他此刻可笑的想法必然是要哑然失笑了,可是活过的岁月太长,久得她已经无法再去为一些事情动容了。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姿容秀美的少年,或许在未来的某一世,独属于他的世间,他们还会重逢,但在这一世,她注定只能辜负他,就像其他被她辜负的无数人一般。   静立了片刻,她亲自动手,一把将在手中长剑插在地上开始在林素衣的坟墓旁掘土,这个动作引来两个少年齐齐一抖,随即就是怔愣地看着她动作,却见她亲自掘出一个深坑,然后满意地看着深坑下露出的空空的棺木,这下两人更加无言以对了,连自己的棺木都准备好了,眼前的女子可真是铁了心要死啊。   “你真的别冲动……”阿瑾已经是带着哭腔了,他仿若疯了一样地冲了上来,一把夺过她的佩剑丢下山崖,锦瑟也随他去做,仿佛一个宠溺着任性孩子的长辈,含笑看着他动作,从始至终她都很安静,久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阿瑾涨红了脸狠狠瞪着她似乎她不答应下一刻他就要把她打晕绑走似的,锦瑟方才平静地道:“我真的快死了,若是你不让我躺下,我一会可能就会倒在地上。”她眼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无奈,“或者,你到时候喊人来帮我扶进棺材也可以。”   到了这个时候阿瑾和他的小侍仍旧以为她在开玩笑,气恼得满脸通红:“我不会让你死的。”声音中隐隐地带着霸气和坚决。   锦瑟抿唇轻笑,这笑声令人联想到春日里清晨薄雾下有点清凉的天气,又好像清澈的山泉水一般沁人心田。听到她的笑声,阿瑾不知为何也感觉心底里松了一口气,她没有生气就好,他偷偷地抬眼看她,却见锦瑟已经抬腿跨入了棺木中,他完全都制止不及,只得跺着脚道:“你这个呆子,呆子,呆子!”   痴情的人他不是没见过,但痴心到这个份上,他说不出的羡慕甚至嫉妒那个死去的男人了,若他这辈子能得一个女人待他如此,便是死都甘愿了。   但锦瑟却恍然未闻,她默默无语缓缓地阖上了眼,最后轻声道:“再见了,阿瑾。”这一声呢喃,是她对这个最后的这一个魔之子分/身的告别,也隐含着她对他的歉意,天地间似乎有什么隐隐一动,连阿瑾都感觉出不对来了,好像整个人心底里被人挖走了一大块,让他心神俱裂。   良久之后,他震惊在当场,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锦瑟一动不动的身躯,忽然对着身边的小侍尖叫道:“你快去叫人,叫人来,叫大夫来。”趁着小侍慌不择路地离开时他自己颤抖着爬进了棺木里,这是第一次他碰触到了她的身体,如此温暖,令人流连,一种不可思议的情感从心底里涌起,更让他觉得仿佛自己已经等了千百年一般,只是当他的手触摸上了她的鼻尖时,阿瑾脸上的血色霎时间还是褪的干干净净的——因为他发现到,她已经断气了。   之后数年,都流传着大周一个艳冠京华的公子玉瑾一桩秘闻,引得人趋之若鹜。玉瑾容颜倾城,成年后长得更是国色天香,他母系的祖上是曾经的大周才女亲王玉锦瑟,自然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和才子。然而某日他在入宫拜见凤后时中看到了曾经的先祖玉锦瑟的画像,居然就此疯了,从此后失魂落魄再不肯开口,甚至毅然决然地落发出家再没有出现在人前。   也有人私下说,这是因为公子玉瑾年少时据说曾经在去某个偏僻的自家别院时,在山林中迷失过几日,连身边的小侍都不慎跌下了山崖丢了性命,当时公子玉瑾被侍从们找到后一身狼狈,后来更是反复上山林似乎要找什么人和墓碑,只可惜最终无果,有人私下猜测她可能是遇到了歹徒失了贞洁,故而后来才会百般推拒婚事,又找了个名目出家。这流言沸沸扬扬的着实传了好几年,但谁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锦王爷》——完   作者有话要说:   嗯……结束…… 第469章 寒朝羽番外(一)   寒朝羽番外   (一)   深夜时分……   黑色的卡宴如幽灵般静静的穿行在寂静的大街上,车厢内,一个英俊到极致的男人正靠在后座上垂眸看着手中的文件,他姿态优雅而慵懒。黑色的高级定制西装完美的衬托出了他修长完美的身材,衬得他五官越发俊朗夺目,只是那气质却有些不近人情冷漠,一双黑眸平淡如水却又透着某种冷若冰霜的意味,身上俱是掩藏不住的贵气,让人情不自禁就生出膜拜的惊叹。   “明日的行程,首先是市长约您明日参加其千金的生日宴……”同样一身黑色西服的秘书在一旁面色严谨地汇报道,并将一张印制精良的金色请柬递上。   伸出修长的手指他轻捏了一下请柬,便随意地丢回到了秘书的身上,“推了……”男人看都没有看一眼那份请柬,他的声音如大提琴一般低沉而悦耳,但却无法掩饰其中流露出来清冷与淡漠。   秘书推了推眼镜,声音依旧平缓:“董事长,您刚从美国总部过来,可能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市长的千金生日宴会会邀请所有的商界政界名流,是拓展人脉最好的机会……”   “我做事还需要你来教?”寒朝羽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的私人助理应该已经告诉过你,我从不出席这些毫无意义的应酬?我们寒氏如今早已强大到更不需要我亲自到场去拓展什么无意义的人脉,以后若是这种事还需要来问我,那我寒氏也不需要你这样无能的人。”   虽然他的语气中并没有任何严厉的意味,但从来都游刃有余的秘书还是觉得一阵紧张,整个人都僵硬了一瞬,今日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太子爷,寒氏美国总部神秘的掌舵人寒朝羽。很多人不知道,寒氏财阀如今在已经成为了整个华国乃至世界上一流的跨国企业,行业涉猎房地产,贸易,有传言说寒家的人私下隐形的资产完全可以上世界首富榜 ,但他们惯常都十分低调,深居简出,更不太喜欢出现在媒体和世人面前,如此一来反而增添了他们的神秘性,让不少人趋之若鹜。   而寒朝羽这位神秘的太子爷更是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若非是这一次他进行全球的视察会来沪市短暂停留三个月,以他中国总部董秘的身份本也是不可能经常见到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本以为自己表现得不卑不亢从容自然地展现他工作上的能力可以博取这样一个上位者的好感,更有利于他未来的平步青云,却不料才短短几句话就让他被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车内一时间充斥着让人有些难堪的沉默,而寒朝羽此刻不苟言笑的神情也硬生生的让车厢变得更为冷肃清寂,事实上从他接任寒氏以来,就以冷漠自制的性格著称,哪怕是他在美国跟着他工作多年的助理,看到他笑得次数也是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简直就像断了七情六欲一般,让人都要怀疑他们这位寒氏太子爷还是不是个人了。   抿了抿唇角,原本自信满满的秘书这才恍然回忆起美国总部董事长特助在先前电话中联系时给予他的冷淡而不容质疑的忠告:“任何事,都不要反对董事长,更不要让他说第二遍。”   收回了手中的请柬,此时此刻他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无意中犯了一个不该有的错误,气氛凝结了一霎,就在秘书觉得自己后背都已经湿透了的时候,司机的声音救了他。   “董事长,我们被人跟踪了。”   一直以来外界都对寒氏的核心成员信息十分的好奇,这个家族人员十分的稀少,也素来不爱出现在公众面前更不曾接受过采访专访,而会对这位传说中的太子爷寒朝羽有兴趣的绝不会只是记者,还有多年来在商业竞争上的对手和间谍,树大招风,尤其寒朝羽这个鲜少出现在世人面前的重量级人物,因此为了这次全球视察的工作,寒氏财阀甚至专门的给寒朝羽准备了特种兵保镖,二十四小时在暗处保护。便如此刻,事实上在卡宴的周围就至少有五辆车或明或暗的跟踪保护着他,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有人胆大妄为到敢跟踪他,也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甩掉他们。”没有去问或者说没有去在意到底跟踪他的人是什么来路,寒朝羽的声音有些寡淡,像是天生如此,但他随即就又淡淡地看了这位秘书一眼,后者的职业素养让他很快地领会了这位太子爷的意思,也让他找回了自己的神智。   “董事长,我会尽快在三天内查出到底是谁泄露了您的行程。”寒朝羽来视察的消息只有内部少数人才知道,而来接机安排的更是只有他一个人,可事实是如今这位太子爷一出机场没多久就被人盯上了,显然是蓄谋已久更证明了他某种程度上的失职,这个认知让秘书的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他仅仅只是听说,都知道这位寒太子爷是个驭下多么严厉的掌权人,眼里绝揉不得一粒沙子的主。   “一天。”寒朝羽不再将冷冰冰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脸上,语气淡然,“明天下午我就要知道你的安排哪里出了疏漏。”   秘书微微一愣,随即咬牙点头:“是。”他不敢反驳也不敢为自己的疏忽辩解。   而此刻被下了指令的司机也开始将车子加速,一个转身就拐到了另一边的小路上。寒朝羽微微挑眉瞥了一眼窗外,从后视镜内他看到了尾随着的小车子,饶是素来冷静自持的他也有些微微错愕,因为那辆锲而不舍紧紧跟上来的车子,居然是一辆毫不起眼的小QQ,色调是明亮的粉红色,依稀能看到车身上喷着的hello kitty的图案,蠢萌得简直刺眼,让他有些错愕什么时候居然还有这么非主流的商业间谍或者记者。而对方的行为也是极为的肆意大胆,不像普通的懂得如何遮掩和隐晦的跟踪行为,它几乎就是跟得寸步不离,紧咬着卡宴的车屁股连个加塞不让人进来,高调得作死,简直是让人想要忽略都难。   “停车吧。”他忽然就起了一些戏弄对手的兴致,“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有趣。”语气虽然轻缓,可秘书从他的话语里感受到了一丝让人心悸的意味,这位太子爷虽然从未出现在过他的面前,可长时期的高层经历还是让他偶尔会听说过一些他的传闻。   ——心狠手辣,凌厉果断。——   被这样的一个人惦记着说有趣,那绝对不会是件让人觉得值得高兴的事情,秘书心里默默地为那个胆大包天的跟踪者点了一跟蜡烛,然后就看着技术高超的司机在一个没有监控头的路段直接一个加速随机紧急刹车,在某个宽敞却又正好是监控死角的路段骤然掉头,一下子将身后跟随的车子正面堵了个严严实实。本以为可以打得后面的这部小车措手不及,结果对方的确是措手不及了,那车头左摇右摆的,一看就知道司机慌了神,不单没有及时躲避成功还忘记踩了刹车,让人看着就为他捏一把冷汗,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这车明明离开卡宴还有一段距离,可它愣是可以在撞到了旁边的护栏的情况下转身又在下一秒狠狠地撞上了卡宴,又狠又准,像是预谋已久。   有那么一瞬间,车内的三个大男人都在心底里意味深长地冒出了一句话 —— 这开车技术也是醉了……   车主没有下车,而周围的保镖们则也纷纷停车在附近,慢慢地围了上来,寂静的街头,一堆黑车围绕着一辆可爱到爆的小QQ,简直像是一群彪形大汉围绕着一只小绵羊,这若是不知情的,只怕会以为是这群黑社会想要对付开着小QQ的司机。   整个场面带着诡异的平静,直到几分钟后,小QQ的车门被一只白嫩的小手颤抖着轻轻打开,饶是在夜色中,也能让所有人都能清晰看出来,这车主应该是个年轻的看不清楚容貌的少女。   她整个人都被包裹在厚厚粉色的风衣里,头上套着可爱的卡通毛线帽,脸上则带着口罩眼镜等物,这让包括司机在内的几个大男人都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说好的杀手或者间谍记者呢,怎么跑出来就是这么个毫无杀伤力的家伙?而她下车时看着周围团团围绕的黑色车群,也是整个人显而易见的一抖,仿佛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个小人物居然会搞出这么大的场面来。   司机没有想到所谓的跟踪者居然是一个妙龄少女,他有些不确定地看了一眼自家的董事长,却见寒朝羽双手横胸,面无表情,完全没有下车的意思。   “你……你们想干什么?”她大声道,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稚嫩,悦耳得犹如清泉,”我告诉你们,这可是个法制社会,还有没有讲理的地方了。”   若非不是场合不对,这台词天真得简直引人发笑,寒朝羽看了一眼司机,后者会意,打开车门走了过去,态度倒是彬彬有礼。   “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锦瑟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人高马大的中年男子,尽管他态度看起来十分的礼貌,可寂静的街头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还是让她有着说不出的压力,何况那辆明显是领头的黑色名车内,仿佛有某种人令人无法忽视的灼热视线紧紧地盯视着她,让她不由自主的就咽了咽口水。   “对,对不起,我今天只是来找人的。若是打扰到了你们,实在是不好意思。”想了想,她环视着四周的环境,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是黑社会?”   “当然不是,小妹妹怎么会这么想。”司机哑然失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的声音带着和他女儿一般的纯真,他好脾气地解释道,“这些只是我家老板的保镖,你不用害怕,不过小妹妹,你今天也不能随便离开,先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否则的话这大半夜的被人跟踪,谁都会不放心的对吧。“司机说到这里又恢复了不苟言笑的表情,看在对方似乎是个小女孩的份上,他也不想太过为难对方,可这年头记者间谍层出不穷的,他也生怕对方是故意换了个招数想要接近自家的董事长,实在不得不防。   可偏偏锦瑟误会了,她有些气恼地道:“什么身份证?我成年了的,不是无照驾驶,倒是你们,好好的突然来个急刹车,这事双方都有责任,你们谁也别想逃避。“   都什么跟什么啊,司机有些无奈地回头看了一眼寒朝羽,虽然隔着不透光的挡风玻璃看不到自家BOSS的表情,但他莫名的感觉他就是在发笑。   “还有,我不是跟踪你们,我说了我只是找人。”她快步走向卡宴车,在司机来不及阻拦的情况下,用力地敲了敲车窗,声音激动地道:“叫你们家老板滚出来,我要和他说两句话。”   这回别说司机了,全场所有的大老爷们都有些风中凌乱的感觉,有生之年,能遇到一个人,大辣辣地对着他们家少主用“滚出来”这个词语,真的是奇景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司机无语望天,他正想替自家的老板拉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却见车门居然被打开了,而在少女的目瞪口呆中,一双意大利手工制的黑色皮鞋首先跨出,随即是一个身材比例堪称完美的男人从车里下来,那姿势宛如从深渊中踱出的王者,身披铠甲携裹暗夜带着君临天下的气势。   “就是你,要我滚出来?”寒朝羽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身高只到他下巴,一张脸藏得严严实实的少女,径自走到她的面前,好整以暇地道,“现在我滚出来了,说说你预备怎么办?”   如同大山一般的威压压得锦瑟几乎喘不过气来,眼前的男人五官极其俊美、身高接近一米九,气质清隽淡漠,黑色西装包裹住他颀长的身材,一对眸子漂亮得仿佛黑曜石,明明看起来是个极其出众的美男子,可周身的威压还是让锦瑟情不自禁的想要逃走。   停直了脊梁,她想起了自己来时的目的,绷直了声音道:“我不是找你,是找你车里另一个人,你叫他出来。”如此颐指气使的态度,顿时引来在场所有人内心深处的佩服之情,没有人,真的没有人敢和他们BOSS这么说话的啊……   寒朝羽目光变得更冷,连空气都有些压迫,看向一旁同样被逼着下车的秘书,后者顿时感觉腿脚一软,差点在下车时摔上一跤,心中却是暗道,怎么董事长这眼神倒像是对他不满似的。   “王先生!”一看到身为秘书的男子下车,锦瑟的语调和情绪明显的激动了起来,却透着十足的怒意,“我知道您是大忙人,我们小老百姓平时也联系不上您,我今天要不是路过机场看到您在接人,我也没这个机会能堵到您,不得已之下只能用这个笨办法……”   在王秘书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下,她愤愤地拉下围巾和口罩,露出了一张令人惊叹的精致脸庞,月光下她整个人肤光雪腻,星辉撩人,如云长发披在身后,宛如月下出现的妖精一般。不敢相信居然是这么一个美貌小姑娘撞上了自家BOSS的车子,司机先生同样也惊艳了一下,同时一脸鄙夷地看向了一旁的秘书,心中已经有了他玩弄人家小姑娘被人追上门来的剧情脑补了,寒朝羽则微微挑眉,眸色变深,视线也同样转向了一脸惊愕的王秘书,夜色下他清晰的看到了寒太子那比夜色还黑的双眸,说不出的意味深长和凌厉,让他心头一颤。   “是你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今天我有公事。”这难掩慌张含糊其词的语气,更侧面证明了众人内心的猜测。   ”什么明天,你什么时候接过我的电话。“锦瑟一下子冲上前去,在王秘书来不及防备下忽然就拿起手中的包包当头砸了下去,口中更是气愤难当地唾弃道,“我叫你躲我,我今天就是要替阿文讨个公道的,你都有家有室了,你做什么还要勾引阿文,害得人家为了你自杀,结果你躲起来人影都不见,你还是个人吗?”   “我用阿文的手机给你发了多少条短信,你知道医生怎么说吗,都开病危通知单了,你人呢,之前山盟海誓都喂了狗不成,你躲,我叫你躲,不要脸,骗人家说你单身,不要脸的骗子。”   小兔子抓狂的样子也是挺可爱的,寒朝羽嘴角微勾,若有所思的想道,在听出来锦瑟不是自己感情受骗,不知为何他内心深处松了口气,随机就是淡定的看戏,车内车外的其他人同样也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这大美人不是自己被人始乱终弃,而是来替朋友或者姐妹出气的,顿时更是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王秘书左躲右闪的,狼狈不堪,碍于众人在场他又不好明目张胆的打女人,但脸上却是恼羞成怒了:“你胡说什么,这感情本来就是好聚好散的事情,没感情了自然就得分手,你再打我可不客气了。” 最后一句话刚出口却见寒朝羽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顿时一个激灵,一点反抗锦瑟的念头都不敢有了。   “你还好意思说。”锦瑟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她毕竟不是泼妇也不会打架,因此只两三下便停了手,让围观的保镖只觉得刚才那些力道和挠痒痒都差不多,这对付渣男哪能如此心慈手软。   “你都已经结婚有孩子了,你干嘛还要招惹阿文?他本来是我们家最有出息的男孩子,结果你这样骗了他玩弄他感情,你老婆更是去了学校到处说他坏话,害得他如今身败名裂,你两手拍拍转身走人,你让他以后怎么做人,还有你老婆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喜欢男人为什么还要和女人结婚生孩子?你这不是骗婚吗?”   信息量太大,原来王秘书不单单是玩弄感情,还是个基佬甚至双性恋,不少人都被这段话给打得措手不及,有个别的甚至还眼神诡异地看了一眼寒朝羽,自家老板可是跟这个人坐了一路的车了,真是有点不安全啊。寒朝羽也是眼角抽了抽,冷冷地瞥了王秘书一眼。   王秘书怎么也没有想到锦瑟居然就这么当众把他的丑事叫破了,饶是他私下里玩得如何疯狂,但明面上他从来没有出柜过,也一直在众人面前将他这个好父亲好丈夫的角色扮演的好好的,如今就这样被人轻易地戳破了自己的秘密,一时间脸上也是又红又白的,说不出的羞窘和尴尬。   “明天你可以不用来上班了。”寒朝羽淡漠地道,这一句话如平地惊雷,让王秘书几疑自己的耳朵,“董事长,这是污蔑,我绝对没有……“他有些语无伦次的道,“何况这是我的私事,不应该影响我的工作。”   寒朝羽不为所动,他表情冷漠地淡淡地:“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出来混,总有一日要还的,是不是污蔑你心里清楚。”他挥挥手,周围其中的一辆车上便走下来了几个保镖将激动的王秘书给拦住了,“去公司里吩咐人事将他的重要文件移交,同时结算工资。”   “董事长,我…我真的是冤枉的啊。”被寒朝羽直接赶走,王秘书整个人都慌乱了,今日自己一旦从寒氏企业这里灰溜溜的离开,那他的职业前景算是彻底完了,日后还有谁家的高管敢聘用得罪了寒氏企业董事长的他。   “董事长,求您再给我一个机会,董事长……”王秘书被拉走了,锦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戏剧性或者说处理的十分雷厉风行的一幕,有些呆呆地看着寒朝羽,又恢复了早先的小心翼翼:“你们不会是把他拖下去打一顿吧,你们真的不是黑社会??”   寒朝羽突然就又想笑了,他捏了捏眉间,毕竟刚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看了一堆的文件,再怎么精神奕奕也难免有些疲倦,不过令他奇怪的是,他现在却觉得有些兴味盎然,很想继续和这个陌生的少女打交道下去,这种感觉怎么说呢,似乎是如一潭死水的二十几年的人生里突然出现了一丝让他觉得想要抓住的曙光,实在是新奇而又……难以言说。   “ 小姐,我们不是黑社会,那些真的都是我们老板的保镖,我们可不干违反的事情。”司机大叔笑呵呵的继续解释道,他没有解释自己是什么公司,不过看在对方是个娇俏的女孩子的份上又好心地多问了一句,“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事了!”锦瑟也没有想到峰回路转,这王秘书的老板居然会如此给力,问也不问的就直接相信了她,处置的如此果决利落,倒是让她高看了一眼,“既然这样我还是先走了,打扰你们不好意思。”   “我有说过你可以走了?” 却在此时,寒朝羽发话了,他的声音淡漠平静,却带着清冷冷的魅力,而在锦瑟不可置信甚至有些警惕的眼神中,他又微微扬起了嘴角,“小姐,对这个处理结果你可还满意吗?如果满意的话,那么现在该来算我们的账了。“寒朝羽饶有兴味地双手环胸,“你撞坏了我的车。”他以眼神示意,“保险杠,侧面的车门,反光镜都被撞坏了,你就这么准备一走了之?”   锦瑟愣了愣,这才傻傻地意识到自己其实是闯祸了,对方这车一看就是名车,而自己这小车还是新车,尚未来得及上保险呢,也就是说,她得自赔,想到这里锦瑟简直心都在滴血,她脸色一白,结结巴巴地道:“那你说要赔多少?我,我赔就是了。”   “五十万,这车是限量版的,这玻璃和镜子都是原装进口的,我也不多和你开价,你先把身份证拿出来,我会给你账号,你明天直接打过来。”旁边的司机顿时嘴角狠狠一抽,绷着的表情却是忍地有些辛苦,若非知道自家老板的身家,他简直都要怀疑这是敲诈了,他怎么没发现自家的董事长居然还有如此恶劣的一面,再看小姑娘那惨白的脸色,他忽然好像又明白了什么,聪明的在一旁维持着沉重的脸色,帮助自家老板把这个“骗局”实施下去。   “五十万……”锦瑟跨下了脸来,她倒是没有想过赖账或者一走了之,何况人家都请得起快一个足球队的人做保镖了,会讹诈她区区五十万吗?   “我不是故意的,能不能便宜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红着脸道。   “不是故意的?”寒朝羽扬起眉头,发出低低的笑声,“你难道不是故意的在公司门口守候这姓王的,尾随他来到机场,然后发现到原来他是来接机一个大人物……”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越来越尴尬的脸色,继续道,“一不做二不休,然后你不是故意的跟踪我们让我们发现?下车后又故意的在众人面前把他的事情捅出来让他从此后名声扫地……”   也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嘲讽,他最后淡淡地道:“小丫头很有一手啊。”就是还是太心软了,对付人渣   被人拆穿地如此彻底,锦瑟简直是无敌自容,她有些心虚地看了他一眼,乖乖地鞠躬认错:“对不起,我不是有心利用你的,我真的只是想给朋友出口气,给你们添麻烦了。”说着又对司机大叔打了个招呼,“对不起啊,两位大叔。”   大……大叔??原本从容的“寒大叔”这回脸色是真的黑了,这姑娘什么眼神,他有这么老吗? 第470章 寒朝羽番外(二)   (二)   成为世界顶级富豪是什么滋味,这个答案如今或许只有寒家的人才可以回答。不过树大招风的道理到哪里都一样,何况再如何庞大的商业帝国也总是需要统治阶层在某些方面的护驾保航,而如今的寒氏在整个世界的资产无法估量,已经达到了超然物外,某种程度上甚至凌驾于各国政商的地步。可饶是如此,寒朝羽也没有小觑政治的力量,如今在寒家内部其实有一套完整的操控统治阶层的手段和体系,正是在他的推行下不断完善,许多国家的主要首脑甚至经济财政上的关键政客私底下其实都是寒氏培养出来的精英,或者再不济也是和寒氏联手,曾经在寒氏的财力帮助下取得政治赞助从而获得如今的地位,而寒氏也不会要求他们做出违背道德的事情,只是在某些时候利用一些政治影响力获得双赢罢了,这样的模式使得很多政客都是不由自主的维护着寒氏如今的地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毕竟这也是关系到他们自己的切身利益。因此虽然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认可寒氏是一等一的全球财阀,却不知道它真正的实力已经超越了国家和政治,而寒氏的掌权人其实才是这整个世界真正的地下王国首领。   沪城黄金地段寸土寸金,而带有寒氏显著性独有LOGO的时尚高楼区域却是这一片的标志性建筑群,完全属于寒氏企业所有,其内部装修更是磅礴大气,完全不似普通的商业写字楼的风格。因为同样也涉足建筑和房地产这样的暴利行业,寒氏的建筑永远是专门设计,无论内部还是外部都带着百年世家独有的幽雅韵味和低调奢华,而站在最高层的顶楼俯瞰,更几乎可以看到大半个沪市全景,着实是难得的美景。只是这顶楼足足三百多平米的空间是寒氏高层独有的办公室,平日里只要寒家的人不来,这处顶楼的office便是总裁CEO也绝不能进来。   “董事长,您的咖啡。”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寒朝羽却是连头也没抬更是没有给对方一个眼神,完全无视了这年轻靓丽的漂亮女秘书,后者轻轻地咬了咬唇显得有些不甘,难得有机会被临时调配来协助这位寒部高层派来的董事长,甚至对方还是意料之外的俊美出色,这样的钻石王老五怎么不让她心动,谁料人家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原本还想要多表现一番,可职业素养让她只能在寒朝羽高冷的表情下转身离开,只是精心装扮的脸上还是带上了显而易见的失落。   而坐在寒朝羽对面的一个年青男子则在漂亮女秘关上门的同时继续冷静地汇报起了手上的工作:“王秘书这里的工作我已经都检查和交接完成了,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私下里的调查尚没有发现他有什么错漏需要弥补,而他平时接触到的一些公司机密我也做了妥善处理和关注,相信保密协议的约束也会让他乖乖的三缄其口,人事这里也在内部推荐了几个其他合适的秘书助理人选,回头就拿给你过目一下。”说到这里,年青男子合上手中的文件,淡淡地抱怨了一句:”你也别太挑剔了,这些事情你难道就不可以找这里的其他人代劳,做什么非要我来处理,我这次来沪市本来就为了项目忙地脚不点地,结果刚下飞机还得来帮你收尾。”就好像刚才的那个女秘书,虽然的确是花痴了一点,可自家老板多年来这种艳遇事情遇到的也是不少了,谁让他有钱有权还有貌,甚至每一项单独拿出来都足以让人趋之若鹜了,这完全就是个标准的钻石王老五,这样的男人偏偏过得是和尚一样的生活,连他身为下属都看不过眼了。   两人毕竟是多年的交情了,因此公事之外也偶尔会闲聊两句。寒朝羽淡淡地瞥了一眼:“我不想用那些有小心思的女人,工作就是工作,把私人感情带入工作,这样的人我宁可不用。”这也是为什么多年来他永远只用男助理的原因,只因为无数的女人看到他就会前仆后继的扑上来,好像他就是棵待人啃食的大白菜,香喷喷鲜嫩嫩的,谁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先拱了再说,寒朝羽对此简直是烦不胜烦。   男子撇了撇嘴:“也好,不过我提醒你,沪市这里的秘书助理组清一色的都是美女,而人事这里我也给你打了招呼了,让他们尽快内部调拨一个男秘书来给你临时凑合着用,不过说到底你也就待三个月罢了,熬一熬就过去了,无非就是让那些色女们吃点豆腐,都什么时代了,你又不是大家闺秀,有必要这么害羞吗。”   这话说的实在是太没大没小了,若非这个男子工作能力实在出色,寒朝羽大约都要翻脸了,但饶是如此他还是声音冷了几分:“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出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年轻男子摸了摸鼻子,转身走了出去,只是刚到门口时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恶趣味地转身对着寒朝羽挑眉道:”对了,你让我查的那个姑娘,我已经面试过人家也给她发了offer了,想必她今天就来报道上班了。只是作为男人我有一个忠告,追求姑娘可不能这么迂回曲折,这年头人小姑娘都喜欢霸道总裁……”他调侃完后就闪身走了出去,完全不给自家BOSS反应的机会。片刻后,诺大的办公室里恢复了清冷的气氛,寒朝羽却是站起身来,走到了落地窗前欣赏起了美景。   霸道总裁么?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嘴角轻扬,不知道换成霸道董事长可不可以。   对沪市的白领来说,如果能进入五百强工作或许已经算是个光鲜的履历了,那么能进入寒氏更是教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了,每年的求职人才为了寒氏一个普通的位置都可以说是争的头破血流,而在这样的背景下,锦瑟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真能接到寒氏企业开给她的offer,简直是天上掉馅饼都不为过。   她虽然也算是一本名校毕业生,可在沪市这样一个人才济济的地方多得是研究生硕士生甚至海归,而她家境平平也没什么门路,因此大学毕业后锦瑟就顺大流进了一家普通的小企业干起了文职工作,其实她原本也没有什么追求,能安安稳稳的工作就算是好事了,可偏偏她长了一张太招蜂引蝶的脸,无论是在学校里还是在职场上都容易引来一些莫名奇妙的麻烦。   当初在大学时,同寝室甚至同班的女生就因为她吸引了几大校草的注意而对她各种讥讽和冷待,即使她努力低调降低存在感,锦瑟的大学生活仍旧是过得并不如何愉快,这个年代的人都有种嫉妒心理,而有些家境好却偏偏长得不如锦瑟的女生更是在背地里动辄称呼她为“贱人”,讽刺她长了一张招惹男人的白莲花脸,若非系主任是个正派的老人且一直保护照顾着她,锦瑟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毕业。不过学校里的姑娘们毕竟还是单纯得多,手段也比较往往幼稚,无非就是冷落她边缘化她,或者时不时的冷嘲热讽一番,真正让锦瑟不堪其扰的其实是某个出身显贵的官二代男生,仗着身家不凡整日里的追求着她不放,让锦瑟整个大学时代的生活都过得十分的烦躁,可话说回来也幸亏有他,锦瑟才没有被其他更多的人骚扰,毕竟这个出身显赫的官二代在学校里就始终摆出一副锦瑟是他的囊中物的姿态,让不少其他别有用心的人望而却步,也从某些方面避免了锦瑟一些麻烦。只是后来事情传到了男方的家里,这男孩的母亲完全看不起锦瑟的出生,认为是锦瑟私下里勾引了自己的儿子,因此在高压政策下强行将男孩送出了国读书,锦瑟这才得以平静的毕业,否则的话随着耐心的耗尽,她都不知道这个官二代男孩最后会使出什么手段来,毕竟人心才是最不可测的东西,虚以委蛇这一招用久了也会失效。   经此一事,锦瑟长了心眼,工作后她干脆就遮掩起了自己祸水一般的脸,可长得太美的人要扮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哪怕她戴着大框架黑眼镜打扮得平平无奇还是被自己的顶头上司不停的骚扰,害得她工作了不过半年就萌生了辞职的念头四处投起了简历。在这样的情况下能意外接到寒氏的面试通知甚至最后还顺利的拿到了offer,锦瑟只觉得自己简直幸运的像是做梦一样的不真实,二话不说她就爽快地辞了职转身跳槽去了寒氏,哪怕那恶心的中年男上司不停的说些冷言冷语的怪话也没有放在心上。   “小玉,你刚来我们公司,很多地方也不熟悉,我先带你去参观一下我们公司吃饭的地方,保证你去了以后呀再也不想到外面吃饭了。” 终于到了饭点,同一个部门的助理刘颖热情的走上来主动邀请锦瑟。这刘颖是部门里唯一算是和锦瑟同辈的年轻人,也是经理分配给锦瑟暂时要戴她熟悉环境的同事,她容貌清秀甜美,性格也显得挺开朗,就是平日里有些小心眼,想要把一些琐碎的事情推给锦瑟一个新来的人做,甚至也有些倚老卖老的态度,但锦瑟觉得她人还不坏,何况寒氏内部规矩还是很严谨的,所有的岗位都有一定的规章流程严格遵守,每个人的工作职责也是严格划分,刘颖就算推事情也不太容易否则她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因此这种恰到好处的方式让锦瑟反而觉得自己有机会能多学学。”我跟你说呀,小玉,我们公司的食堂可都是五星级大厨,烧得菜也不是别人家的那种大锅饭,更不对外开放,也只有我们内部的人才有这个资格进来。“刘颖一边津津乐道地介绍着,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自豪感,”这里的菜好吃的呀连我妈烧得都比不上。”   锦瑟四处看着,果然看到饭点上诺大的公司食堂里人头济济的,其实寒氏吸引人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它的福利待遇也是出了名的好,比如这员工食堂里环境优雅不说,菜点更是精致,价格亦是十分的实惠,有自助有中式甚至还有日料和西点,让口味不同的员工们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心头好,毕竟是财大气粗的寒氏,居然将内部整整两个楼层都做成了食堂,空间舒适视野开阔不说,更带着让人觉得好像是个精致的饭店一般的装修。   “刘姐,我初来乍到的,今天麻烦你带我入职了,不如今天中午我请你吃三文鱼吧。”锦瑟也不是刚出校门的菜鸟,人情世故还是懂的,她这么一说刘颖顿时就开心的笑了,“这怎么好意思呢。”   “刘姐太客气了,以后我还要刘姐多多提点我呢。”锦瑟客气地道,两人一直来到了日料区坐下,等点了菜,刘颖放下了菜单,认真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锦瑟几眼,忽然有些不屑地道:“小玉啊,说起来你怎么戴这么土气的黑框眼镜,这年头有谁还会戴这个,老奶奶款式吧。”她说着,就一把伸手将锦瑟脸上的眼镜取了下来,让锦瑟简直是始料未及。   而下一瞬,刘颖就惊了一下,眼神微闪,笑得有些僵硬:“啊呀真没想到原来你长得这么好看啊。”她讪讪地说着,并没有阻止锦瑟将厚厚的大眼镜拿了回去重新戴上,原本以为自己算是部门里长得不错的姑娘了,却没料到新来的这个年轻姑娘的容貌如此美貌出色,眼神一转看了看她的穿衣打扮,心底里又隐隐松了口气,暗道好在她不会打扮,否则的话站在这样的人身边岂不是衬得自己一点姿色也没有。虽然如此庆幸,可刘颖此时却决定了以后还是和锦瑟不要深交,女人都怕比较,也怕自己成为别人的陪衬。   锦瑟看她的表情就有些明白她心底里在想些什么,也不觉得奇怪,很多女人就是这样,嫉妒心让她们看不得比她们年轻漂亮的女人,只得在心底里暗暗叹气,希望这个刘颖质素高点,别干出什么针对她的蠢事来,她还想安心在寒氏干下去养家糊口呢。   “刚才那个大帅哥你们看到没有,长得可真比明星都好看。”   “明星哪能和他比,完全不够看好吗,人家可是要身材有身材,要颜值有颜值,更别提那气质了。”   “真没想到我们公司居然还有这么一号人,就是不知道哪个部门的。”   “你傻啊,看他的衣着气度就知道他肯定是高管了,普通人能穿得起阿玛尼吗?”   “高管怎么会来我们这个楼层的食堂吃饭,他们不是有专门的用餐区吗?”   两个女人窃窃私语地走过锦瑟的身边,这话说的连刘颖都忍不住好奇地八卦了起来,朝着远处看了几眼,随即就推了推锦瑟提醒道,”你瞧,她们说的是不是那个男人。“   锦瑟抬头,目光所及就看到一个男人如众星拱月般的走来,他身材修长高大,容貌更是俊美非常,整个人华贵无双,通身气度不凡,随着他越走越近,引得所有人的视线都几乎围绕在他的身上挥之不去,他就这样走过众人的面前,风度翩翩,冷漠而高贵,气场强大,像是那些英国电影里走出的最完美的绅士。明明这食堂极大,却还是在他所过之处不断的引起人群的骚动和窃窃私语。   “看那腿,那身材……啧啧,真是禁欲系大美男啊。”刘颖赞道,一时间忘记了刚才对锦瑟的排斥,看帅哥越走越近,刘颖捋了捋头发,让整个人姿态动作也显得文雅了许多,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有些犹豫地嘀咕道,“听说总部这两天有个大BOSS过来视察工作,该不会就是他吧。”   禁欲系?锦瑟看着那将对方的好身材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笔挺西装,以及从头到脚都难以忽视的清冷气质,倒难得的产生了一丝认同。只是随着对方的走近,她也莫名地开始觉得他有些眼熟,直到听到刘颖口中所说的大BOSS,她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上周她开车教训那姓王的时候惹到的那个黑社会老大吗?莫非他也在这个公司里做高管甚至还是大老板?   这么一想她就有些紧张了,上周那场乌龙事后,对方虽然最终十分的大度免了她的债务,却还是留下了她的身份证照片说是用来备个案,让锦瑟提心吊胆了好几日生怕什么莫名其妙的黑社会来找麻烦。   事实证明她是多心了,可冤家路窄,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还会在这里遇到他,生怕寒朝羽认出自己来,锦瑟低垂着头飞快地和刘颖打了个招呼,起身就预备离开食堂。结果这一个转身,她端着手中的餐盘竟然直接撞上了已经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的男人,那汤汤水水顿时溅到了他笔挺昂贵的西服上,滴答滴答地流了下来。   现场有五秒种的时间静了静,锦瑟更是整个人都呆滞了,有什么比发现自己得罪了新入公司的最大BOSS来的更乌龙的?甚至还是第二次在他的面前犯蠢,想到这里锦瑟简直恨不得直接找个地洞钻下去。   “你真是的,怎么这么粗心,好好的还会撞到人。”刘颖也是惊呆了,斥责了锦瑟两句,语气却莫名的比平日里娇嗲了许多,随即她一脸不好意思的撕了几张纸巾主动想要帮寒朝羽擦拭一下,“对不起啊这位先生,我同事实在是太毛手毛脚了,您没事吧。”   寒朝羽伸手挡住了刘颖伸来的手,声音低沉地道:“不用了。”那声音带着男性的性感磁音,很是惑人,几乎可以让人听得就有怀孕的感觉,便是刘颖一时间都觉得浑身都酥软了。   “对……对不起。”锦瑟简直窘得满脸是血,她明明是想避开他的,怎么这个人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和幽灵一样的出现在她的背后,一时间心底里居然也对他产生了一丝埋怨,这也是由于多年来她总是被花痴女们针对的关系,因此但凡看到这种天之骄子或者过于出色容易成为人群焦点的男人出现在自己周围,第一时间总是恨不得先避开免得麻烦上身。   “没关系。”寒朝羽扬唇浅笑,那笑容让周围的女人包括刘颖在内都差点迷失,世上有一种说法话叫一笑倾城,用在他的身上真是一点也不过分,明明是浅浅的笑弧,却因浅眯眼眸里流淌的波光而张扬耀眼渲染出万千风华,将他周身原本的清冷气质一下子化为了极致的夺目。   “就是要麻烦小姐找个地方给我擦一下了,可以吗?”他继续说道,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仿佛是古老家族里的贵公子,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散发着由内到外的高贵优雅。   “她笨手笨脚的,还是我来帮忙吧。”这么好的机会刘颖怎肯错过,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池中物,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手腕上的名表都证明了他身家不凡,再加上长相身材,简直就是极品中的极品啊,她故作矜持地笑了笑,既像是为锦瑟说情,同时又极佳地展现了自己乐于助人善解人意的一面,“这衣服看来脏得厉害,不如我替先生脱下来送到干洗店去洗一下吧。”   但寒朝羽却并不理会她,任凭她犹如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在一旁表现不予理会,他只看着锦瑟,专注的好像全世界唯有她一个人落在他的眼中:“不知道这位小姐可不可以帮我这个忙呢?“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锦瑟若是还不知好歹的装傻就显得太没礼貌了,尤其迎着一旁刘颖有些不悦的眼神和成为周围人的焦点,更是让她整个人都有些忐忑,进新公司第一天就惹出事情来,这绝不是她想要的。   “是我的错,对不起,先生,我先帮你擦一下吧。”她慌慌张张的拿起一旁的纸巾,把那些明显的污渍草草擦了一下,动作有些敷衍,但这回寒朝羽却没有拒绝,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显得有些意味深长,“这地方不方便,不如还是先去我的办公室吧。”   锦瑟哽了一下,这男人眼里的闪烁的光芒让她有些如芒在背的感觉,联想到她上一家公司的经历,不由地警觉地想到该不会又是什么潜规则吧,直觉地就想要拒绝,然而这种犹豫在其他人的眼里却显得她过于矫情了,毕竟寒朝羽这样一个大美男能对她这么一个打扮和相貌都有些平平的女人做什么。   连刘颖都在一旁冷言冷语地道:“小玉啊,人家的衣服都被你糟蹋成这样了,也没说让你赔,你去帮忙清理一下怎么了,附近就有干洗店,自己做错的事情就要承担责任。”   “是啊,真是太不像话了,把人名牌西装弄脏了转身就想走,真是不负责任。”   锦瑟不由地就是汗颜,她就知道,只要身边有一个男神级的人物出现她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这就是为什么她对美男们都只想要避而远之的原因,实在是太糟心了好吗。   等到她傻傻的跟在寒朝羽身后离开甚至在众人艳羡的眼神中走入高管专属电梯的时候,锦瑟还在纠结自己今天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   “又见面了,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呢。”没人的地方,寒朝羽也不再伪装自己了,他干脆俯身低声在锦瑟的耳边用更为低沉悦耳的声音缓缓道,“这下你欠我的债可是更多了,想要好好地在这里待下去就听话,嗯?”   这话里威胁的意味太浓了,锦瑟的脸顿时更白了,有了一种羊入虎口的不妙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几乎写成小说了……我的坏习惯来了。 第471章 寒朝羽番外(三)   (三)   “所以这个人是寒氏企业的家族高层,如今还直接成了你的顶头上司?”半躺在病床上的少年放下手中的书,慢悠悠地道,“说了半天你就是想告诉我一到新公司你就被人给看上了,未来还有可能会被大BOSS包养?”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这不是问你的意见吗?”锦瑟烦躁的拨了拨头发,起身在病房里走来走去的,“你说我要不要还是辞职算了。”   “人家对你做什么了?”   “没有,只是……”锦瑟一想到寒朝羽那凝视着自己的深邃视线就觉得心底发怵,“我总觉得他不怀好意,否则为什么好好的要把我调去直接做他的私人助理,他这个位置不应该找更有经验的人来吗?而且按照公司内部的规章制度,我也不该这么三级跳啊。”   回想起自己昨天随着那寒朝羽去了他顶层的豪华办公室后,意料之外的他并没有让她清理自己的衣服,反而自己极其自然的在办公室一旁特别开辟的衣帽间里随意地又拿了一件名贵衬衣和西服换上了,甚至毫不在意地或者说故意当着她的面彻底秀了一把自己的好身材,红着脸不敢看的锦瑟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位主的地位或许是高得吓人,否则谁可以坐在这寒氏主楼的顶层办公,甚至还为他备有专门的休息套间,而明显的所谓找她过来帮助收拾也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好在其后他并没有做出某些让她警惕的事情,反而亲自给她泡了一杯蓝山咖啡,最后寒朝羽甚至还颇为霸气地宣布锦瑟从今以后就是他的私人特助之一了,锦瑟原本是想拒绝的,可在对方强大的气场下三言两语的就定了局,直到自己晕晕乎乎地被另一个大BOSS的特助送了出来。   在回到部门收拾东西随着董秘去顶层的时候,眼看着刘颖和其他部门同事们羡慕而又嫉妒的表情,锦瑟就觉得有些不寒而栗,才上班第一天就被寒氏总部过来的大领导给看上了,甚至直接提拔到了身边做私人助理,简直就是一步登天好吗,背地里只怕说什么的都要有了,锦瑟真心的觉得这不是幸运而是巨大的惊吓了,她向来最怕的就是出风头了,可偏偏自己这事闹得风头无二,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   “电视剧里惯常的情节。”面色有些苍白的少年合上了书本,淡淡地道,“大总裁看上了一个普通的少女,少女变身灰姑娘,从此后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停停停……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阿文。”迎着对方满满的嘲讽语气,锦瑟不满地道,“你以为我是那种会攀高枝的人吗?再说他什么身家我什么身家,这门不当户不对的,我可不敢高攀这样的人,否则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想想日后有可能经历的豪门恩怨仇杀,锦瑟就摇摇头,一入豪门深似海,她也不是白长这么大的,也讨厌过这种复杂的生活。   阿文看了锦瑟一看,知道她这话绝对不是故作清高,而是认真的,不由地就叹了口气:“可你长成这样,不是他也会有其他人对你强取豪夺的,我是最了解男人的了,像你这样的大美女放在眼前,怎么说是要弄到手征服一把的。”   “切,你是小说看多了吧。”锦瑟没好气地道,拿起一旁的苹果削了皮来,“我是真的考虑辞职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专业本来就不是秘书,何况还是伺候这么一个别有用心的大老板,万一他对我起了歹心怎么办?”   沉默了片刻,少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他抿了抿唇,有些犹豫地道:“其实若他真的是寒家的人,那他压根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   “为什么这么说?”锦瑟咬了口苹果,又切了两片递给了少年。   少年没有接,他认真地看着锦瑟:“因为这个家族的人本身就是出身高贵的世家,而且家族成员极少,富可敌国,他们如果想要一个女人,只怕那个女人只会幸福的昏过去而压根不会考虑拒绝这件事。”他其实更想说,锦瑟因为这绝色的容貌和长相多年来都不得安生,她其实比谁都需要一个足够保护她罩着她的男人,否则的话未来只怕更是不得安宁。   “你是看不起我吗?”锦瑟有些不悦地拍了他一下,“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觉得我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吗?”。   就是不是才更麻烦,不然这么些年她也不用总是活得藏藏掖掖的,多少女人希望有一副倾城倾国的容貌让人神魂颠倒,然而这种好运对锦瑟来说却成了负担,阿文心道,他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你知道吗,曹勋回来了。”   锦瑟的脸色微微一变。   曹勋是长锦瑟一辈的学长,更是当年她大学里身份最显赫的一个追求者,锦瑟对他的背景其实并不是很清楚,只隐约听说他是红三代,家里从爷爷辈起到叔叔婶婶都是从政的,而他的父亲更是省市厅里的一把手,占据着重要的关键位置。   曹勋本人也长得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这样一个男人在学校里自然被人追捧,不但当上了学生会长,更完全是个风云人物,甚至有不少小女生将他视为男神被他迷的神魂颠倒的,曹勋自己也是换女朋友和换衣服似的,在学校里基本上是顺风顺水,一帆风顺的长大,唯一吃瘪的地方就是在锦瑟身上了。   他追求了锦瑟整整三年,这三年里送花送礼物,半夜里堆心型蜡烛,将横幅拉满整个学校,找乐团在校庆上和锦瑟演奏表白,什么事都干了也没打动这位校花,而学校里碍于他过硬的背景,很多事也只能睁眼闭眼的,只可惜锦瑟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婉拒,如此反而激出了曹勋的斗志,手段更加的层出不穷,甚至连买通混混故意来英雄救美的招数都使出来了,以至于锦瑟只能每日里和有些同样对此看不惯的老师们形影不离,甚至还借口为了专心学习而躲到了系主任的家里暂居,到了最后一年连锦瑟就察觉出来这个天之骄子几乎快要耐心告罄了,她正琢磨着干脆提早毕业或者和母亲说一声离开这个一线大都市回老家去找工作时,曹勋的母亲出现了。   曹勋的父母是标准的官商结合的代表,他的母亲出身沪城世家,嫁到了曹家后养尊处优多年,全身上下都是标准的名门贵妇做派,一副我是上等人不屑和你此等贱民多话的模样,眼里更带着显而易见的盛气凌人,显然她来之前是调查过锦瑟的背影的,在曹夫人看来,一个幼年丧父和母亲生活的平民女孩,就算长得美,可这样的家世怎么配得上她的宝贝儿子。   本来以为自家的儿子只是玩玩,毕竟之前也不是没有被玩大了肚子的女大学生上门来又哭又闹的,还不是被他们家轻易地打发了,谁知道儿子这次居然还是认真的,连家里给他安排的相亲都不肯去,一心只扑在这个狐狸精的身上,这一点曹夫人就绝对不能忍了。   锦瑟自然是懒得见曹勋的母亲,只可惜对方有权有势,直接在校长室找她“谈心”,锦瑟只能全程都在神游天外,对她各种明里暗里的贬低嘲讽都视而不见,直到曹夫人最后慢条斯理高高在上地告诉她家里面已经决定让曹勋出国了,手续都已经办好,锦瑟这才流露出了情绪,却是一脸掩不住的喜色,看得曹夫人也是一惊,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怀疑锦瑟是故意惺惺作态的,谁料锦瑟下一句就是连连催促,告诉她夜长梦多一定要尽快带曹勋走,就算绑也要绑让他上飞机,随后……没有随后了,因为锦瑟听到了这么大的好消息直接就开心地起身告辞走了,这种喜悦之情绝对是发自内心的骗不了人。   曹夫人有些蒙圈,但她的身份地位和一直以来的骄傲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一厢情愿了,只是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出现在锦瑟的面前,而出了国的曹勋也不知道是被人看管起来了还是真的太忙,锦瑟始终没有接到过他的电话或者邮件联系,让她着实舒了口气,衷心希望这个烦人的官二代一辈子留在美国不要回来。   因此此刻听到这个噩耗,锦瑟整个人脸色就有些不好了,阿文也是,身为锦瑟的堂弟兼“闺蜜”,他也是了解锦瑟这段黑暗历史的人之一,对她自然是万分的同情。   “你得小心着点了,我听说,他这次回来,是冲着你来的。”阿文顿了顿,又道,“你知道我们都只是小老百姓,这种家里有背景的人惹不起,他要是使点手段对付你,我们还真没辙。”   锦瑟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她如今也不是天真无知的小女生的,以为什么事都靠讲理就说的通的,一想到曹勋那牛皮糖一样的性格以及临走时那几天有些阴骘的眼神,锦瑟就禁不住觉得头皮发麻。   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下午她下楼的时候,她就被开着银灰色凌志的曹勋堵在了公司门口。   “好久不见了,小玉,最近好吗?”不得不说,在人前的时候,曹勋那副彬彬有礼的贵族公子范很是引人好感,公司里的一些同时下班的小女生们都忍不住将视线朝他的身上偷偷地瞥来,若是锦瑟以前在学校里没有看到过他私下里无情的给一些女人钱让她们自己去打胎的话,或许她也想象不出眼前这个男人基本上就是个衣冠禽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渣。尤其他手里还捧着一大束极为鲜艳的红玫瑰,任谁都看得出他拦下锦瑟是什么目的了。   不过如今自己都毕业出了校门了,怎么说也轮不到他一手遮天说了算,因此锦瑟也懒得和他多说什么,避过了他送过来的大束玫瑰花,她客气地拒绝道:“挺好的,谢谢你关心,这花我不能收。”   看到锦瑟笑得有些疏离冷淡的模样,曹勋的眼中划过一闪而逝的阴霾,快得令人无法察觉,脸上却摆出一副伤心的模样:“你是生气我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出国了吗,这事真的是我家人强行做的,我也不想离开你。”他逼近锦瑟,含情脉脉地道“收下我的花好吗,否则我会以为你不肯原谅我了,而且我今天特地还订了烛光晚餐,小玉你原谅我吧。”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之间曾经有什么似的,看他这副死缠烂打的样子,锦瑟心里十分不乐意,她快走了几步,语气匆匆地道:“对不起啊,我晚上还有事,恐怕不能陪你吃晚饭。”   “有什么事?不如我送你过去?”曹勋的脸上仍是带着绅士般的笑意,只是眼神阴沉了几分。   “ 不用了,我真的有事,就不和你多说了。”锦瑟行色匆匆的快走了几步。   “只是分别几个月而已,小玉你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了。”锦瑟这话一听就是推托之词,曹勋哪里肯让她轻易离开,他不由分说拦住锦瑟的去路,更伸出手想要拉住她的胳膊。   却在这个时候,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地驶到了两人身边,后面的车窗摇下,露出了寒朝羽有些冷漠的俊美脸庞:“怎么了?”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隐隐的不悦,看都不看一旁的曹勋一眼,饱含深意的视线落在锦瑟的身上,寒朝羽简明利落地命令道, “上车!”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看到从天而降的寒朝羽,锦瑟掩不住脸上的惊讶,而一种身为男人的直觉也让曹勋意识到了不对劲,眼前的男人显然非富即贵,但是同样不凡的出身让他对自己也有着极端的自信:“你是哪位?我在和我女朋友说话,请你不要随意打扰。”   女朋友?锦瑟简直要被气笑了,刚要反驳却见寒朝羽同样似笑非笑地道:“我是她的老板,她是我的私人助理,现在是工作时间,我要找我的下属有什么问题吗?”   “工作时间?”锦瑟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家BOSS,明明都下班了好吗,曹勋的脸色则更是难看了几分,年轻英俊的老板,美貌惊人的私人助理,这个关系实在是太引人遐想。   “什么公司老板,什么助理,以后这种工作你不要干了,多少钱工资我算给你,你来我们曹家的家族企业。”其实曹勋更想说的是让锦瑟直接跟了他算了,虽然以他的身份未来娶她是不可能的,可他会给她好的物质生活,做他曹勋的女人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可他也知道依着锦瑟这个女人内心一直以来的高傲,她是绝不可能同意的,可女人不就那么一回事,要是她再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也只有使出强硬手段了,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他还只能徐徐图之,若非他当初一心想着与其强迫一个女人还不如彻底征服她的身心来的更有挑战性,他也不会浪费了整个大学三年的时光,早就让眼前的女人变成他曹勋的囊中物了。   “怎么,身为助理,你忘记了晚上你还要陪我参加酒宴?磨磨蹭蹭的在这里干什么?”寒朝羽冷淡地瞥了一眼曹勋,语气有些凌厉,明明算是和锦瑟说话,不知为何却让曹勋感觉到浑身都凉飕飕的,好像被猛兽盯上了一般,毕竟和气势惊人的寒家太子比起来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绣花架子。   锦瑟顿时领悟过来,和曹勋打了个招呼便打开车门上了车,待劳斯莱斯绝尘而去,曹勋方才恨恨地将手中的玫瑰丢到了地上,同样上车离开。   “谢谢董事长给我解围。”上车后,锦瑟有些不好意思的和寒朝羽打招呼道,整个人都有些不自然地想要坐得离他远一点,狭小的空间内,对方身上清冷淡雅的古龙香水一直飘过她的鼻尖,让她没法不紧张。   “你以为我刚才说的话是随口编的?”寒朝羽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微勾了勾嘴角,“你今天下班走得太快,我本来也正要给你打电话,以后工作结束后不准下班,身为我的助理要等我这里的指示通知你可以下班你才能走,知道没有!”   真是□□!锦瑟在心底里嘟囔了一句,脸上也只能露出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寒朝羽也是看出了她脸上的不服气,“怎么,不满意我的决定?”   锦瑟摇头,自家老板气势惊人,她哪里敢当着面儿和他唱反调,锦瑟没志气地萎了,还是不敢拿着《劳动法》的制度出来和他讲道理。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锦瑟又小心翼翼地追问了一句,自家老板脾气阴晴不定,还明晃晃的要求她强行加班,搞得她又开始转悠辞职的念头了。   寒朝羽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缓缓道:“先带你去换身可以穿的衣服鞋子,还有做头发,晚上的慈善宴会沪城的名流都会过来,我可不想让人嫌弃我的助理的土气打扮。”其实他本来对她这种藏拙的行为还是挺满意的,只可惜在看到刚才那个男人对她的纠缠后改了注意。   他要在沪城上流圈里彻底定位锦瑟的角色,让别人知道这是他寒家人看上的女人,以后谁若是敢对她有想法那就是触犯了他的逆鳞,包括警告今天的那个敢纠缠锦瑟的男人。   参加酒会?锦瑟吓了一大跳,到时候是不是还要应酬和喝酒?她一没酒量二从来没有去过这样的大场合,这种事难道不该是更有经验的秘术陪着老板参加才更合理吗?   锦瑟没有想到寒朝羽并非是随口说说的,她被他带去了寒氏旗下的服装公司,强行被换了一身简洁的小礼服,披散下了一头黑亮的青丝,只是简简单单的修饰和带了一串珍珠项链就让她一下子从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不,应该说是蒙尘的宝石被擦拭了灰尘直接露出了其光彩夺目的一面。   寒朝羽满意地看着锦瑟,其实他很想告诉她,被他寒朝羽看上的女人用不着每日里藏头露尾的,他也不怕有人敢来和他竞争,他有这个自信亦有与生俱来的地位权势,足以保护他看上的女人安逸的过一辈子。只是现阶段锦瑟显然是不会相信他的诚意的,而寒朝羽也尊重她,不想干涉她用以自保的生活方式,所以他也没有刻意的要求锦瑟必须佩戴最名贵首饰和穿着寒氏旗下最高档品牌的服饰来衬托她自己,因为他知道这样只会给她带来更大的压力。   其实原本今日的沪城的慈善酒会寒朝羽是不预备参加的,只是在看到锦瑟的遭遇后寒朝羽才临时改变了主意,因此今日他的出现简直就是完全出乎于在场众人的意料之外,却是极大的惊喜。   身边的男秘书一将贵宾请柬交给迎宾接待员,后者的脸色就马上变了,金色的请柬意味着来人是最重量级的宾客,当即就内线通知了他的领导。果然不过短短几分钟,市长就急匆匆地亲自赶来,满脸笑意地伸手道:“寒先生,真的没想到今日是您大驾光临,实在是荣幸……”   他笑容可掬的寒朝羽握手,主动亲自地带领他到会场的贵宾区域,态度热情亲切,但没有人感觉到意外,不少人更是带着敬意地注视着两人的方向,却没有什么人敢主动上来攀谈,因为他们都知道寒氏家族的人意味着什么,而这位寒氏家族的年轻男子一举一动都是优雅从容,面对市长更是表情稀疏平常甚至隐隐的还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虽然看似年轻,他周身的气势却是稳健沉着, 这并不是说他的气势很张扬,相反他很内敛,却依然给予每一个人庞大的压力感,以至于未仔细去看他的容貌,就先被他一身的高贵风华给震慑住。而在这样的场合下,即使是跟随在寒朝羽身后的锦瑟居然也被人无意的忽略了。这或许是出自于寒家的人与生俱来的地位所铸就的气度,是常人所难以企及和想象的。   锦瑟跟在寒朝羽身后也有了一瞬间的迷茫,却很快的镇定下来,此刻市长带着寒朝羽如人群的焦点一样,站在了最显眼的地方寒暄攀谈,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寒朝羽表情淡淡,反而是市长大人一脸笑容热情洋溢,强烈的反差更昭示了双方地位的差距,就好像是帝王和地方行政官的地位差距,连锦瑟都看出来了在场众人对寒朝羽既崇敬又畏惧的态度,不由地也是肃然起敬,自家BOSS 霸气侧漏,真是威武啊。   寒朝羽始终偷偷观察着锦瑟,在眼角余光察觉到她隐隐的带着崇拜的眼神,他的嘴角微勾起了一抹完美的弧度,心底里深处仿佛有一种隐秘的欢喜缓缓的溢出,让他整个人全身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看了一眼在一旁显得有些紧张的她,趁着市长换酒的当口寒朝羽对着锦瑟低声建议道:“要是渴了饿了去一旁找点吃的,不用处在这里和个雕塑一样,一碰就好像可以掉下灰来似的。”话到最后显然都有了几分笑意,老板如此体贴,让锦瑟总算挽回了一丝自己被强行加班的不爽,何况她也确实有些饿了,当即就感激地看了寒朝羽一眼,转身静静地离开了。   寒朝羽本想着让锦瑟自由活动可以更轻松点,这里的慈善酒会上只有社会名流参加,锦瑟又没有走远还是在自己的视线之内,便不觉得她会有什么问题,却不料冤家路窄,此刻姗姗来迟的曹夫人正好也刚到达酒会,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美貌惊人的锦瑟,惊愕了几秒后眼里就闪过了一丝嫌恶,主动走到了锦瑟的面前,厉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那高高在上的表情透着十二分的不屑,当初一副看不上她儿子的样子,害得她差点还真的被这个臭丫头给骗了,今天这场酒会可是沪市的顶尖名流才能参加的,来的人非富即贵,锦瑟这样一个平民丫头有什么资格拿到请柬还穿着这么名贵的纪梵希的礼服,这分明就是傍上了大款。   锦瑟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盛气凌人的贵妇走到她的面前,慢慢地才回忆起她是曹勋的母亲,想到她曾经自以为是的言辞顿时觉得有些不安,只是这表情落在曹夫人眼里却是心虚的表现,曹夫人的眼神顿时更加鄙夷了,上下轻蔑地扫视了一下锦瑟,她施施然道:“如今的社会啊,有些女人就是喜欢不劳而获,妄想不属于她们的东西,可充其量也就只能做个玩物罢了。”这话的声音有些不低,引来周围不少人隐晦的视线,尤其一些贵妇名媛更是将意味不明的鄙视眼神投射到了锦瑟的身上,众人这才发现到眼前被针对的女子有着惊人的美貌,原本她们就不喜欢今日艳冠群芳,几乎强夺了在场全部男人视线的锦瑟,如今一听曹夫人意有所指的话哪还有什么不明白,顿时都轻笑了起来,将轻视的目光纷纷投注在锦瑟的身上,让她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暗恼寒朝羽这个不负责任的大BOSS,把她强行带来这个酒会却又丢下不管。   好在心里才刚腹诽了两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这位夫人是对我带来的女伴有什么不满吗?”寒朝羽虽然没有在锦瑟身边,可对锦瑟的注意力始终须臾没有减少,一看这个贵妇来者不善,他当即就迈步朝这里走了过来,果然到了半途就听到了如此羞辱的言辞,顿时俊美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薄怒,但他毕竟城府过人,平日里也习惯了面无表情轻易不动声色,因此这一丝怒气除了特别敏锐的人能察觉外,其他人只觉得他气场惊人,带着逼人的贵气。   有老板撑场面,不由自主的锦瑟觉得舒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几乎已经习惯性的依赖起了自家的BOSS,总觉得有他在什么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至于自己是不是丢脸这个问题,就交给他去操心吧。   “这是您的女伴?”曹夫人有些惊讶,她才刚来,尚不知道寒朝羽的身份,也没有看到方才市长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可看他整个人气度非凡也猜测对方是哪家的年轻俊才,只是以前不在沪市出现过,小小的错愕过后就认定了是锦瑟迷惑了他,唇角也扬起了一抹冷笑,“这位先生想必刚来沪市不清楚吧,眼前这位小姐可是我的老熟人了,当初在X大就是鼎鼎大名的交际花,和不少男人有说不清楚的关系,先生一表人才,可要小心别被如今一些爱慕虚荣的女人给骗了。”社会名流都在场,她自然不能说自己的儿子迷恋对方,只能故意语焉不详用另一种方式抹黑锦瑟,显然她平日里身份地位在众人之间也算不低,说出来的话还算是有公信力,这话一出口不少人看锦瑟的眼神就变了。   “你胡说!”锦瑟顿时起红了脸,冷嘲热讽她习惯了也不会真的太在意,可这种□□裸的污蔑和泼脏水就太过分了,完全踩到了她的底线,可是让她和对方打嘴仗她也没那个耐心,于是想也不想的,锦瑟直接拿起手中的酒泼了过来,同时还不解恨的又一把夺过了寒朝羽手中几乎没怎么喝的一杯香槟又泼了第二轮,让没来得及防备的曹夫人就这样被泼了个正着,原本做得十分漂亮的发型及一身精致的旗袍都被淋湿透了。   曹夫人惊呆了,事实上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她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也没有想过有人居然敢这么当面的给她没脸,而其他人也没有想到这个姑娘气性这么大,做出如此任性的行为。整个场合里唯一神色未变眉眼未动的也就只有站在她身边气度非凡的寒朝羽了。其实说他面无表情也不尽然,因为若是寒家了解他的人在场就会发现,此刻寒朝羽眼眸里流露出的是淡淡的激赏,做他寒朝羽的女人就该如此,被人欺负了就狠狠地打回去,用不着客气。——寒太子此刻已经完全将锦瑟划归了自己的所有物,至于锦瑟的意愿,啥?那重要吗?   “曹夫人,当初是你的儿子整个大学几年和条狗似的缠着我不放,一边对着我死缠烂打一边四处勾搭其他的女大学生,而你就更可笑了,不管好自己的儿子却跑来对我耀武扬威,简直就是一家子自大狂。今天这个酒会我是跟着我老板正大光明的来的,也只有内心龌龊的人才会看什么都龌龊,”   锦瑟气得发抖,而曹夫人也同样气得发抖,明明自己才是被泼的人,结果对方还弄得比她还气愤还激动,区区一个没什么身份的贱人还敢对她这么无礼,好嘛,曹夫人此刻完全忘记了自己先前对锦瑟的挑衅和污蔑之词,也是一直以来被人捧着惯着的生活让她忘乎所以,自大惯了。   “简直是不可理喻,保安,来人,把她……”曹夫人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被寒朝羽冷冷的声音打断了,“说的不错,的确是不可理喻。”他声音平淡,但谁都能听得出其中的森冷冰寒,只是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寒朝羽不是对锦瑟流露出任何不满的神情,而是目光凌厉的直射着曹夫人,几乎可以把她整个人洞穿,“对我的女伴无礼就是对我无礼,夫人明白吗?”   这眼神锐利如刀,傲气凌人,看得曹夫人心头惊悸,整个人都晃了晃。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曹家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和我说话……”曹夫人这话一出,刚刚赶来的市长和其他知道寒朝羽身份的上层人士脸色就变了,她居然敢这么质疑顶撞寒家人?简直是无知透顶。   寒朝羽当然不会去理会计较一只小虫子的狂妄之语,也不可能自贬身份这样一个愚蠢的女人打嘴仗,他极其淡定地接过了锦瑟手里已经空了的酒杯放到了一旁侍应生的托盘里,动作优雅绅士,顺势随意地对着角落里另一个神秘的西服男子点头示意,下一刻就见他的身边出现了几个保镖样子的西装男子,其中两个一把抄起了曹夫人的左右胳膊,动作强硬毫无对女人的怜香惜玉之情,在曹夫人的大喊大叫中,他们面无表情,大步离开,然后……将她拖到了门口,直接丢出了会场。   曹夫人尖利的惨叫声传来,想到会场入口那冷硬的大理石地板,所有人都油然产生了一丝冷意,曹家他们得罪不起,可寒氏他们更是万万得罪不起,人家的确有任性的本钱啊,那可是全球的金融巨鳄领头人,而曹家也不过就是在沪市可以作威作福,就算有些从政的背景可和寒氏比起来还是太嫩了点。   “这位小姐是我带来的人,是我寒氏保的人,这位……曹夫人是吗?告诉曹家,侮辱她就等于是侮辱我。”寒朝羽带着沉怒的语气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出来了他的情绪,连发觉不对赶过来试图打圆场的市长都脸色发青,不敢替曹家多说一句情了。其实寒朝羽本来想直接说锦瑟是他要保的人,可未免让人朝歪地方去理解同时也为了顾虑锦瑟的心情,他只能换了一种口径,可饶是如此也是给锦瑟足够的分量和底气了,顿时不少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郑重了几分。他今天带锦瑟过来本以为是宣誓主权的行为,更可以让人看懂他对锦瑟的在乎,谁知道被一个愚蠢的女人给搅了局,想到这里他心情就有些不好,不由地就有些迁怒,干脆也不和市长告辞转身就跟着保镖们走出了会场,连一旁市委书记等人的挽留也没有让他回头停留一下。本来他这样做对一个上流人士来说是极为无礼的,可权势财富到达一定地位以后,所谓的礼节就因人而异了,至少寒朝羽如此做所有人都没有被冒犯的感觉也不敢对他有什么意见,反而隐隐地对曹家和曹夫人产生了不满,多好的可以和寒家人攀附交情的机会,就这样被一个无知女人给搞砸了。寒家的人虽然少,但是风闻他们可都是护短的,曹夫人惹什么人不好非要惹上人家大少爷亲自带过来的女伴还处处出言讥讽,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原本看到寒朝羽替她出气修理了那个曹夫人,一脸怒容地离开,锦瑟也是十分的解气,扬眉吐气。可是等气消了以后锦瑟的心头还是慢慢地涌上了一股不安,一路上她偷偷地看了寒朝羽好几眼,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算是闯祸了,毕竟她刚才一时冲动之下可是做了十分大胆的事情,眼下看着寒朝羽紧抿着唇角,也不知道是不是对她也有怒火呢?   想到这里锦瑟有些不安地在车上挪了挪屁股,想要开口却又不敢发出声音的样子。   寒朝羽看着锦瑟坐立难安的样子,忽然就开口道:“别为这种无谓的人生气,不值得。”   隐约意识到自家的老板似乎是在开解自己,锦瑟的脸上涌起了淡淡的红晕,不好意思地道:“给董事长添麻烦了……”   寒朝羽微微挑眉:“哦,你也知道自己添了麻烦了,既然如此就更该好好给我工作,明天开始跟我一起上下班。”   锦瑟长大了嘴,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老板有得寸进尺的嫌疑,先是让她加班,现在更变成了一起上下班,这是几个意思?   寒朝羽像是看懂了她的疑问,难得有耐心的解释道:“身为我的助理,每天早上在路上就应该开始工作了,所以从明天开始早上八点,我的司机会亲自到你家门口楼下接你,下班的时候也同样要先送我回家,司机才会再送你回去。”   “这样怎么行啊,董事长,我不方便……”锦瑟还想垂死挣扎抗争一下,谁知道寒朝羽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就让她好容易鼓起来的勇气胎死腹中。   “不过你住的地方离公司也太远了一些,我的司机也是要有休息时间的,不可能每天绕路接送你浪费时间……”话锋一转,寒朝羽又道,“所以从明天开始,你搬到公司附近的寒氏企业公寓楼里,搬家的事情我会让其他人给你安排好的。”   变化太多,锦瑟被说的头晕眼花的,她是听说过寒氏办公区域附近的公寓区的,和办公区楼群只有十分钟车程的距离,可那不是专门分配给寒氏的高层或者调遣到中国来工作的外籍高管暂居的,不不不,问题是她什么时候答应过寒朝羽同意搬家的,人权呢,这样问都不问她一声的就决定下来,他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没错,寒朝羽就是要将霸道风走到底,何况他也不想再看到类似今天下午那个男人一样的追求者出现了,虽然和曹勋只是打了个照面,可寒朝羽是什么人,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个男人眼里的阴沉和势在必得,不把锦瑟放在眼皮底下,他不放心。   锦瑟胸口剧烈起伏着,她还想说什么,却听寒朝羽状若无意的又道了句:“寒氏的公寓区都是有专门的安防和保安的,不接待陌生的访客,进出都有严格的管制,是沪市最安全的住宅区域之一,你可以考虑一下再决定。”锦瑟一听就怔住了,听这话的意思,那地方还真是个躲避曹勋的好地方,本来她还真的有点头疼如何避开曹勋,毕竟他能如此轻易地查到她工作的地方,自然也不难找到她的住址,这样的生活真的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眼看着锦瑟陷入了沉思,显然是在考量这件事的可行性,寒朝羽也不再逼她。琢磨着她今天怎么说也是受了委屈,他想了想网上搜索来的霸道总裁标准式用语,打了个电话自己的下属,轻咳了咳,随即用高冷的表情和故作深沉的语气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天凉了,该让曹氏破产了。” 第472章 寒朝羽番外(四)   (四)   曹夫人得罪了寒氏家族的消息第二天便在有心人的传播下不胫而走,曹家这些年身居高位,整个家族的人待人接物都有些脾气傲慢,再加上同在官场你死我活的争斗免不了有些政敌,因此这个消息一出,不管寒氏这里有没有动作,至少有些看不惯曹家的人就趁机落井下石了起来,对曹氏企业处处打压了,而曹勋在打听到自己的母亲居然是被锦瑟的“金主”给羞辱后,毕竟年轻气盛不顾后果,他气得当场就想去寒氏直接讨个说法。好在曹家的长辈都在,为了避免他的冲动给曹家的情况继续雪上加霜,曹家人甚至还将他直接看管了起来,内部商量起了解决的办法。   这件事上,无疑曹家只能低头,不论曹夫人是对还是错,得罪了寒家的人只能跪着道歉,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唯一让人担忧的是,寒朝羽是否接受他们的诚意。   果然第二日,曹家的人就在寒氏大楼接待处被吃了一个闭门羹,前台客客气气地告诉他们,董事长来沪不接受任何私人邀约和拜访,如果有事可以直接和公司总裁会面商谈,可总裁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完全给寒氏打工的高层罢了,在寒朝羽所做的决定上并没有什么置喙的余地,因此他对着曹家客客气气打着太极却是滴水不漏,三言两语就将他们打发走了,反正凡是寒氏内部爬到一定位置的人都懂得一个道理,寒家人的素来都是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绝对不会客气,完全的不留情面,总裁肯见他们一面已经是看在曹家人现在还当政的份上了,等过了两三天后,呵呵……   其实沪城的寒氏总裁还是过于圆滑了,因为他压根不见曹家的人对方也是蹦达不起来,而寒朝羽自然早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在吩咐过下属如何处理曹家的事情后,他就只关心结果,打压和收购曹氏企业是第一步,第二步自然是直接毁灭他们的根基,将曹家最大的倚仗曹树海从关键的□□的位置上捋下来,而这对私下里早就控制着华国政经界高层的寒氏来说真的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曹家上门的人被屡次拒之门外后也是有些绝望了,想到寒朝羽私下里放出的风声,要将曹家连根拔起,曹家的人都是不寒而栗,每日里过得心惊胆战,而这几日曹氏企业被收购,让整个曹家在商场上的基业都被毁于一旦,就让他们已经明白对方这不是在威胁,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哪怕对于曹家最高的掌权人来说,寒氏家族也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存在。曹夫人更是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好像老了十几岁,早已不复当初那副华贵优雅的贵妇派头,她如今被整个曹家上下都视为罪人,没人给她一个好脸色,而曾经围绕在她身边争相讨好的姐妹们如今也一个个没了音信,曹树海若非是看在曹勋的面子上早就和她离婚了。   “爸,既然他是为了一个女人和我们做对,那我们何不还是从这个女人下手?”曹勋的脸上遍布阴冷,“那个女人好歹是我的同学,若是把她搞定弄成破鞋,寒家的人自然会对她失去兴趣的吧。”在曹勋眼里,这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的事情,男子都是要面子的,指不定是锦瑟那贱人吹了什么枕头风,这才引得寒朝羽为她出气。   “你妈就是栽在这个女人手上,你还要添什么乱?”曹树海满脸烦躁地掐灭了手中的烟头,他这几日无端的开始被经济审查和隔离,权利也被逐渐架空,若说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也就白在官场混了这几十年了。其实当官的有几个是干净的,真要被秋后算账起来自然有的是把柄让人逮,曹树海当初为了爬到这个位置自然也干过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如今一朝被人清查,和自己的后台联系也是杳无音信,他心里怎能不慌乱。   “我听说那个女人也就刚到寒氏上班而已,短短几天,估计也就是让人尝个鲜,人家寒家人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看上一个贫民女子。”曹勋冷冷地道,“等熬过了这阵,那姓寒的腻味了她自然就能风平浪静了,我们曹家只要苟延残喘过这段时日,再好好地赔礼道歉,总能缓过来。”反正这口气他总能讨回来,就算对付不了寒氏莫非还对付不了一个普通的平民女子?曹勋此刻已经彻底的将锦瑟迁怒上了,他本就生性凉薄,大学里若非是将征服锦瑟当成一个游戏,也不会让她逍遥这么久,此刻曹勋真的后悔当初自己将锦瑟实在是看得太重了,还以为她是个清高骄傲的人,如今更有权势的男人一出现,她还不是乖乖地投入别人的怀抱?看来不是他追不上她,而是人家心大着呢,连曹家都不屑一顾,想到这里曹勋对锦瑟无疑的更恨了几分。   “你不懂啊,和人家比起来,我们就是地上的蚂蚁,人家要踩死我们真的是不费吹灰之力,哪里还有什么可以缓过来的机会。”自己不都已经被隔离审查了吗,搞不好过几天还要被请进局子里去喝咖啡,曹勋揉了揉额头,”幸好我当初在国外还有些资产,你先按照家里的安排重新出国吧,避开这回事,我们曹家算是彻底完了。”他苦笑一声,早就告诫过那个蠢女人不要过于自大,到处树敌乱都罪人,如今可好了,她闯了祸不算,却连累了曹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政治生涯,带来灭顶之灾,这样的女人真是杀了都不为过。   和曹树海不一样,曹勋从小就被人高高在上的吹捧惯了,完全体会不到寒氏有多么强大,在他看来,这不过就是个实力雄厚的国际金融财团,说到底还是商人,自古以来就没有能斗得过当官的商人,他就不信寒家的人还真能动的了曹家的根基,可曹氏企业短短时日内被收购却是实情,至于曹树海被打压在他看来不过是暂时的,而曹家今日之祸其实都是锦瑟的错,若非是她攀附上了寒朝羽这样的人,也不会给曹家带来这么多糟心事。   眼里精光一闪,曹勋表面上附和着曹树海,心里却还是免不了有了其他的主意。   而另一方面,锦瑟也开始进入了她的烦恼期,搬到寒氏企业的的新公寓不算什么,可和自家顶头上司成了对门邻居这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尤其这新公寓装修豪华,身为草根出身的锦瑟真心觉得自己不适合住在这种一开始连声控电灯和全自动最先进的厨卫设施都用不来的地方。而更让她觉得有些心烦意乱的是,公司内部有些人看她的眼神是彻底不对了。   酒会上的事毕竟在场的人太多,不单单有社会各界名流和其家属,还有为数不少的服务生侍应生,也因此,在知道锦瑟居然有幸能陪着董事长出席酒会甚至还为了维护她不惜将其他人的脸面放在脚底下狠踩,公司里种种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就开始发酵了。   有些人开始对锦瑟各种阿谀奉承,而有些人……则清高地将锦瑟视为红颜祸水,认为她不过是个被董事长看上的拜金女罢了,不过也有喜欢另辟蹊径,想要将锦瑟当成跳板的,就如同眼下找上她“谈天”的刘颖。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变成这样。”刘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这话说地锦瑟真心有些茫然,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别用这种好像她们很熟的语气说话好吗,她们至多也就吃过一顿饭罢了。   事实上刘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看着锦瑟背后不远处的寒朝羽,愈加卖力的表现出自己不为金钱权势所折腰的优良品质:“真的,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你要是缺钱你告诉我,我们做女人的可以没有钱但不能没有骨气,再怎样也不能,不能自甘堕落啊……”   锦瑟打了个寒噤,感觉胳膊上鸡皮疙瘩都要出来,如此善良温柔的尊尊善诱道德感爆棚的语气,怎么让她听着一阵泛冷呢,她很想打断刘颖自我感觉良好的说教,只可惜后者还需要抓紧时间表现,尤其是在知道董事长就在附近,很可能会听到自己的谈话后,她更是直了直身板。   在知道寒朝羽的身份后,刘颖事后真的悔地肠子都青了,当日她就该努力把握机会凑上去接近董事长的,只可惜被锦瑟这个女人占了先,不过男人嘛,都喜欢不为金钱折腰自尊自爱的女人的吧,尤其有钱的男人更是容易怀疑别人到底是看上他的钱还是看上他的人了。老实说,刘颖觉得像董事长这样的钻石王老五,她自然是钱也要,人也要。   “你以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可以这样吗?做人还是应该脚踏实地才对,只靠着一张脸靠着美貌,这种感情又能维持多久,女人不能只看重物质,还要看人品,真的,别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好吗?”刘颖一脸诚挚,越说越动情,几乎连自己都要被感动了。   锦瑟几次三番都没法打断她,整个人都纳了闷了,她是在唱独角戏吗?这脑补也太过了好吗。   “她至少还有一张脸,有些人却连这个脸都没有,偏偏还没有什么自知之明。”寒朝羽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却带着意料之外的冷淡,刘颖本来心头一喜,等明白了寒朝羽话里的意思顿时整个人脸都白了,僵硬的回过头去。说实话这句话真的很毒舌,不过也很像她这位上司的风格,锦瑟倒是见怪不怪了。   “董事长!我,我只是觉得……”舌头有些打结,刘颖却还是强作镇定。   寒朝羽神色清冷,几乎都没有看她:“你只是觉得自己可以踩着别人显示你的不爱慕虚荣你所谓的自尊自爱?那你跑到我的面前演什么戏?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刘颖瞪大眼睛,嘴巴微张,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俊美的男人,还有什么比被别人当面戳破自己隐蔽的心思来的尴尬,没有了。尤其对方眼神里始终含着一丝冷漠与逼人的气势,显然他并不是个平易近人的人,现在回忆起来,当日在食堂里他也只有对锦瑟和颜悦色说了一两句,对其他人始终维持着高山仰止般的距离,拒人于千里之外,莫非,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看上玉锦瑟了?一些念头飞快地在刘颖的心头划过,伴随着不为人知的嫉妒之情。   “怎么,你还有事?”寒朝羽看着正在发怔的刘颖微皱眉,其实刘颖真该感到荣幸,作为一个被寒朝羽不放在眼里的人,她今天居然有幸得到了他超过三句对话的交谈,虽然每一句都让她觉得紧张不安,浑身冷汗直流。   “对不起,我还有事,那我先走了啊,下次再来找你聊天,锦瑟。”她硬着头皮强撑着和锦瑟打了个招呼。   还来?锦瑟真的很想直截了当的告诉她一句,我们不熟。可刘颖的厚脸皮却是谁也比不上的,或许她心里不免还抱着靠锦瑟日后总有机会得到这位董事长一分半分的青眼,相信总有一日董事长会发现她的美。   谁料刚转身,就听到寒朝羽吩咐其他人云淡风轻的声音:“叫人事把她的履历档案送过来,我要看看智商这么低的人是怎么混进寒氏的。”   刘颖脚下一个踉跄,脸上只觉得火辣辣的,只能落荒而逃,前所未有的开始后悔自己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   随即,寒朝羽面无表情地看向锦瑟,伸出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她的桌面:“上班的时候还有空和人聊天,看来还是太空了,进办公室来帮我整理文件。”   锦瑟无语,明明是那个刘颖主动来找她的,而且整个过程还不过十分钟,要不要这么□□?可天大地大老板最大,锦瑟咬了咬嘴唇,还是只能乖乖的进去。其实寒朝羽说的也没错,她如今虽然升职了可事情也的确不多,秘书组的人不放心她这个菜鸟,一般都只是丢给了她一些无关紧要的打杂的事情,说她有点空还真不是冤枉了她,这也是锦瑟一只怀疑寒朝羽是不是别有用心的原因,用这么高的工资养一个闲人,就算寒氏企业再有钱也应该不会做这么大公无私的事情吧。   秘书办公室里一等锦瑟走开,几个八卦的女人们就团团围绕住了其中那个长得最漂亮的女秘书,本来寒朝羽这样过来巡查的董事长就不可能只有一两个秘书,自然是分配给他一个秘书助理组服务的,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董事长居然又亲自提拔了一个貌不惊人打扮土气的新人上来做助理,甚至看起来还颇有些对她另眼相看的味道,至少前几日带她去酒会这件事就奠定了她在这秘书助理组不一样的地位了,只是问来问去锦瑟也是一句话就是这完全是巧合,大BOSS正好在下班路上逮到她,语气颇有几分哀怨,让人只觉得她得了便宜还卖乖。   整个寒氏谁不知道这位董事长平日里和冰山一样轻易无法靠近,对谁都是冷漠和疏离,可如今看他和锦瑟之间的互动,显然对她和对别人是完全不同的。   漂亮女秘书的名字叫陈晓雪,哈佛大学毕业,家境又是十分的优越,平日里也习惯了眼高于顶的看人,而寒朝羽的出现完全符合她心目中理想老公的人选,英俊多金,地位显赫,因此她一开始也是抱着小心思在寒朝羽面前各种表现自己,只是对方始终不为所动,逐渐地她心里也是明白这位董事长对她大约是没什么兴趣的,身为一个条件不错的美女她也是有些傲气的,也不高兴再继续热脸去贴人的冷屁股,可那并不意味着一个比她不如的女人可以明晃晃地在她眼前摘桃子,比学历比身材比长相,那个新来的哪里比得上她?陈晓雪从来没有正眼看过锦瑟,更何况美女们都习惯给自己加上玛丽苏的滤镜,看别人又带着有色眼睛,自然瞧不出锦瑟是煞费苦心地隐藏着自己的美貌。   “晓雪,你说董事长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你那什么眼神,董事长对谁不都是冷冰冰的,我看也没多特殊。”   “还不特殊?你看董事长来了大半个月,叫其他人进去整理过文件没有?”   陈晓雪在电脑前头也不抬的道:“想这么多无聊的事做什么,一会让董事长出来看见你们不务正业在聊天?”   说话的女人吐了吐舌,眼珠一转:”晓雪,我们这还不是为你打抱不平,也不知道这个新进来的什么来头,上班第一天就被董事长看中进了特别秘书组,还陪着董事长去了酒会,我看啊,这里面指不定就有些……”她拿手指对了对,嘴巴朝紧闭的董事长办公室撅了崛,“指不定两人现在就在里面……”   陈晓雪手指一顿,脸色更紧崩了几分,董事长的确每天都很喜欢找各种名目把锦瑟喊进办公室,而她每次出来的时候又总是红着脸(其实是气的)的模样,若说这里头没什么,陈晓雪没法自欺欺人,可人家看不上她,她总不见的和那个玉锦瑟一样主动勾引人家吧。想到这里,她掩饰性地拉了拉自己的低胸上衣。   “我看这样,我们一起给她一个教训,免得她还以为来这里上班是吊金龟婿来的呢。把我们寒氏企业整体的格调都拉低了。“   “就是就是,这样的人不给她一个教训,以后更加的得寸进尺。”   陈晓雪听着众人的纷纷议论却是聪明的不发一语,而看她不置可否的态度,其实众人也知道陈晓雪的意思了,她原本就是这里资历最深的秘书长,已经快三十了却依旧年轻靓丽,听说无论学历相貌都是顶尖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之所以单身这么多年自然还是因为要求太高,其实还是有些人会在背地里嘲笑她眼高于顶的,只是人家的确条件过硬,有可以傲的资本,至少就她们内部听说的小道消息,公式里面就有几个单身的总监貌似在追求陈晓雪,只是人家看不上罢了。   锦瑟哪里想到只是短短几个小时,不单单是公司里,连秘书组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她其实一个下午在寒朝羽的身边压力也很大好吗。身为寒氏全球总部的董事长之一,寒朝羽每日坐在诺大而空旷的办公室里都要开无数的视频会议,做出决策,往往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也亏得他在这样的繁忙中还能记得时不时地给锦瑟下指令,一会复印一会传真一会帮他发邮件,一会泡咖啡一会还被要求提供肩膀按摩……当然,最后一个要求锦瑟是“严辞”拒绝了,她是助理,可不是“小秘”,好在寒朝羽被拒绝了也不以为意,反倒是锦瑟战战兢兢了好几日生怕自己被上司”穿小鞋”。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今她坐在了超级气派的顶层秘书办公室里,工资翻了三番,寒氏专门的公寓又舒适又安全,除了顶头上司态度有些□□脾气有些霸道之外倒是没对她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让她慢慢的就暗疑自己是不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寒朝羽这样的身家这样的相貌,女人们还不得前仆后继的。   想到他平日里总是被秘书组的一些美女们围绕着娇声娇气的汇报工作主动要求端茶递水的情形而寒朝羽冷冷地回视过去把人家看得落荒而逃的情形,锦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   “什么事这么好笑啊,说出来也给我们乐乐?”有人阴阳怪气地对刚回到秘书室的锦瑟道。   锦瑟愣了愣,随即了然地一笑:“没什么。”被人针对是正常的,从小到大她也早就习惯这个待遇了,何况在这里的确属她资历最浅,老人欺负新人到什么公司都是一样的。   “对了,你给我们下楼去买些咖啡来,我要摩卡,露西要黑卡 ,索非亚你呢?”有人走过来敲了敲锦瑟的桌子,随即又转头看向陈晓雪,索非亚正是陈晓雪的英文名。   “不加糖的卡普奇诺。”陈晓雪淡淡地道,带着隐隐的高傲。   “好了,三杯咖啡,听到了没有?快点去。”说话的人一副颐指气使差遣丫头的模样,让锦瑟微微皱眉,抱紧了手中的文件,她道:“BOSS刚刚吩咐我去把这些文件马上送到市场部去……”   “叫你去你就去,怎么,我们还指挥不动你?搞清楚,你是助理,不是秘书。”   锦瑟看着她,神情平静:“但是下楼买咖啡不是我的工作内容,你们实在要喝的话,可以电话叫外卖。”   陈晓雪看向锦瑟,道:“锦瑟,我觉得你现在的工作作风很有问题。”她本来就是秘书室的老大,有她表态其他人更是得理不饶人的你一声我一声的声讨起了锦瑟。   “对啊,你是新来的,懂不懂规矩,在这里新来的就是要做所有的打杂的事情,这些事不是你做难道还是我们做?”   “是啊,现在的年轻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不把前辈放在眼里。”   “她有什么姿色?这种长相的人大街上一抓一大把好不好?”   众人七嘴八舌,对着锦瑟冷嘲热讽个不断,只可惜锦瑟其他的本事没有,这种不好听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早就习惯了。她压根懒得理会,自顾自的抱着手中的文件离开,完全无视了这些女人。   陈晓雪看了她一眼,刻意提高了音量:“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买咖啡?”   锦瑟回头,她特意地看了一眼陈晓雪,隐隐地感觉出了这个女人的厉害:“陈秘书似乎忘记了,我不是你的下属。”   “玉锦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人不乐意了,她这个态度自然犯了众怒,其中一个性子比较冲动的居然直接拦到了锦瑟的面前,一把就推了过去,语气极冲地道:“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前辈们说话都当没听到吗?信不信以后让你在这里呆不下去?”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说完这句话就感觉到整个秘书办公室安静的可怕,其他人看着她的背后仿佛见了鬼一样,连陈晓雪都忍不住脸色一白垂下头去。推人的秘书顿时就意识到不对了,她慢慢回头,果然看到自家的董事长正静静地站在秘书室的门口,也不知道在那里已经听了多久了。   想到自己刚才的大言不惭各种嚣张言辞,她喉咙里当即犹如被塞了一团棉花,整个人紧张的手足无措,讪讪地道:“董事长……”   寒朝羽睇了她们一眼迈步走了进去,他只静静地并不说话,可即使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中却有一种威势,令人窒息的威压在室内蔓延,就连陈晓雪对上他的目光也是心头一紧,不自觉的低下头。   直接来到锦瑟的桌前,寒朝羽拿起她的电话打通了某个内线,也不知道他在对谁说话,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先是言简意骇地道:“是我。”顿了顿又道, “派个人事部经理上来,将我这里秘书组的人全部辞退,办好移交手续。”   几个秘书的脸上霎时间血色都褪了个干净,谁也没有想到董事长如此雷厉风行,问也不问就将她们全部解雇了,连陈晓雪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狂跳的心脏几欲蹦出胸腔,整个人欲言又止。   她们几人先前都是总裁秘书室的,因为董事长来华国沪城巡察工作这才会临时调配过来协助三个月,这可是履历上极为光鲜亮丽的一笔,说是镀金也不为过,结果怎么没有想到不过三言两语他们就被辞退了,而且看寒朝羽的脸色就知道,这事没有任何的转圜余地,毕竟虽然只是和他工作了半个月,可她们都知道他是个如何说一不二的个性。   几个美女秘书都手脚冰冷地站在了自己的桌前,在寒朝羽惊人的气势面前不敢收拾也不敢求情,只眼中含泪小声地啜泣了起来,显得十分的可怜,而寒朝羽却仿佛无视了她们的伤心,转头就对着锦瑟淡然地道:“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要送文件吗?”   锦瑟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是他说整个秘书室的人都要被辞退吗,还以为她也难以幸免,听这个话的意思是她没事?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安然无恙,哪怕知道自己本来就没有错锦瑟也心头一松,毕竟在有些工作场合,这种事情总免不了各大五十大板,所谓的一个巴掌拍不响,新来的总是免不了要跟着吃亏,有些喜欢和稀泥的上司更是喜欢玩所谓的一碗水端平的把戏,反倒是寒冷朝羽这样干脆利落的处事方式更加让锦瑟感激和欣赏。   想着这些女人刚才还在她的面前各种摆谱,如今却风水轮流转,她也不是圣母,不和人计较不代表她不生气,成天被一群女人针对着,说一些难听的话,谁都会浑身不舒服的。本来身为一个资历最浅的新人,被老人欺负也是寻常事,如今因为寒朝羽的关系锦瑟被她们更加倍的排斥,这种情况下想要融入这个集体是压根不可能的,若是不想辞职就只能努力的忍受着,现在可好了,董事长一出手,什么问题都解决了,锦瑟顿觉神清气爽。   没有理会其他人嗖嗖射过来的眼刀,她立即回过神来,抱着文件快步走了出去,这样也好,免得以后继续和这群女人们共事了,一个个的都恨不得把她往死里欺负似的,饶是她再心宽也是觉得十分的厌烦。短短几天的功夫,锦瑟就又被自己的顶头上司维护了一次,心里说不感激不动容那是骗人,偷偷地瞄了一眼自家董事长面无表情的俊美脸蛋一眼,莫名的觉得他显得顺眼了许多。 第473章 寒朝羽番外(五)   (五)   锦瑟送完了受伤的文件上来看着空荡荡的秘书室,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发愁了,她承认董事长秘书助理的工作并不忙,很多时候甚至还算得上清闲,可寒朝羽直接把整个秘书室的人都赶走了只留下她,是不是意味着以后秘书的活都得她一个人来干了?想到这种可能性锦瑟顿时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她可不想以后过劳死啊。   好在寒氏董事长秘书室的位置只怕大家削尖了脑袋都想钻进来,她应该也辛苦不了几天,如此安慰着自己,锦瑟也做好了艰苦奋斗的准备,却不料寒朝羽似乎也没有要她一个人顶几个人的活,他直接了当的将自己在总部的私人特助之一半夜里用寒氏的私人飞机招了过来,让他直接顶上了走了的几人的位置。   不愧是来自寒氏总部的精英,此人不但智商奇高思路更是清楚,再加上这位特助一直为寒朝羽工作有了深厚的合作经验,很快他就顺利的协助起了寒朝羽顺利地接手起了工作,而锦瑟当然也不可能闲着,这位特助没有之前几个美女秘书用鼻孔看人的脾气,也不需要去做一些以前那些秘书最爱干的端茶递水打扫之类讨好人的杂活浪费时间,平日里两人相处倒也和谐,甚至他还在工作上主动教导和指点了锦瑟不少。说起来这位年轻的特助虽然看起来不苟言笑,整个人很是严肃,但长相英俊斯文,再加上性格沉稳气质超然,又是总部调遣过来的,因此在公司里也有了一定的人气,可这样一来公司里看不惯锦瑟的人就更多了,让董事长另眼相看也就算了,连董事长的助理都被她哄住了,整个秘书室的人一个不留全部被裁撤了只剩下她一个,这手腕这心计,都可以去后宫玩宫心计了吧。   当然大家心里虽然如此嘀咕着,但毕竟都是职场人精了,面子上还是对她客客气气的,就是背地里说什么怪话的都有,如此一来,锦瑟无形中就又被孤立了。好在她如今渐入佳境,工作也慢慢上手得很顺利,别人怎么想得她还真不怎么在意,只是如今整个寒氏的美女们几乎都在羡慕着锦瑟,八卦着她如何迷惑了年轻俊美的董事长的传闻,有两次甚至锦瑟在洗手间都能听到别人好奇她是怎么让董事长对她如此特殊照顾的。   锦瑟听了这话就想撇嘴,不得不承认董事长对她的确算是照顾,很多事也很信任她,可他同样也是个做事认真严谨极有原则的人,锦瑟虽然一开始的确怀疑他别有用心对他有着不小的防备心理,可时间长了却也看得出他公是公私是私,并没有在工作场合对她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现在看来他会把自己拉到身边或许也就是个恶作剧,谁让她当初半夜里跟踪人家车子搞事情。锦瑟知道,所谓谣言就是你越在意人家就越传得厉害,可若是放任不管又会变成默认,人也不能太软和了,否则被人欺负惯了等董事长离开沪城以后她的日子只怕就要真的难过了,于是在某次锦瑟发现自己放在桌子上的重要文件莫名其妙的又少掉了几页纸之后,她当机立断的和公司保安联系,调出了秘书室里隐蔽的摄像头。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的意外了,秘书室平日里虽然只有她和寒朝羽新来的特助高级秘书,可也算是人来人往的地方,而且这位私人特助也时常需要和寒朝羽一起开会或者汇报工作,并不会始终留在办公室里。因此一开始锦瑟也猜不出是谁趁着秘书室没人的时候过来干了这么恶心的事,有一就有二,她若是不能防范于未然,日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种事情还不知道要发生几次,她的文件都是重要文件,若是她回到位置不够谨慎看也不看地就送了出去,岂非给公司造成损失?因此在发生了第一次意外后,锦瑟默不作声的偷偷地让公司保全在秘书办公室里隐蔽的地方装了探头,她知道有些人尝到了甜头后是不会罢手的。   果然,始作俑者又故计重施了一次,若说第一次只是试探那这一次就真的过分极了,毕竟对方也没有料到秘书室里居然有了摄像头,而当锦瑟将证据递交给人事部的时候,证据确凿完全让人无法辩解。人事部当即开出了辞退信还给这个销售部区域经理记了档案,这位因为嫉妒锦瑟而起了小心思的美女经理最终只能灰溜溜的离开。有那么一瞬间,锦瑟觉得自己好像到寒氏来就是害人家丢工作的,看看从一开始到现在已经多少人因为她被炒掉了。   等回到了办公室,锦瑟就接到了寒朝羽的电话让她过去。   “坐吧!”寒朝羽态度平和,锦瑟也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对自己有些不满了,毕竟这事她虽然是私下解决的,可终究还是牵涉到了公司内部的高层人事变动,尤其这个美女还是某个集团销售部的区域经理,正因为一向业绩都极好才会做出这么胆大的事情,想必她的离开对公司是有损失的。   想到老人们常说的凡事要先检讨自己,若是自己当时不是态度那么强硬的让保安和人事部涉入而是私下解决,也许对方也就不用引咎辞职了,想到这里她先主动地认错道:”董事长,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却见寒朝羽头也不抬地看着手中的文件道:“道什么歉?这件事你做的不错。”   啊?锦瑟有点傻眼,所以董事长这是在夸她?   却见寒朝羽抬起头来,嘴角仿佛含着一缕若有似无的笑意:“就是做的还不够好。”   锦瑟顿时整个人又有些丧气了,果然,她就知道自己得受批评了。   看她有些沮丧的脸色,寒朝羽笑了一笑,他平日里就是个高冷贵族的冷傲模样,这么一笑简直就如春暖花开,实在是耀眼温柔的叫人心动,锦瑟觉得自己的心噗通地跳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去,在她没有看到的角度,寒朝羽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锦瑟其实还不知道,寒朝羽也就只会在她面前这么笑得这么温柔迷人,衬着他高贵的气质俊美的脸蛋谁任都抵挡不住啊,当然寒朝羽是故意的,要知道这可是他私下里对着镜子练了好久的成果。   “你要对付她用不着自己出手,直接汇报给我,我会给你撑腰的,你如今这样做,销售部里原本和她交好的人以后就会看不惯你,那些人都是公司里待了不少年的老狐狸,以后你可不好对付了。” 他笑了笑,“我是你的上司,是应该保护你的人,不是么?”   锦瑟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这暖心的话怎么听上去有点像是表白啊,她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   “何况表面上看起来她是做错事的人,可谁知道始作俑者是谁?聪明人不会亲自动手,或许是有人借刀杀人针对你,也或许是有人背地里出了这个主意而她只是执行者罢了,若是这种情况的话,你该怎么办?” 锦瑟意外的看着寒朝羽,莫名地觉得心底有些低落了,本来以为自己算是杀鸡儆猴了,却不料在寒朝羽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那我应该怎么做?”她端正姿态虚心求教,那双桃花水眸注视过来,潋滟生波,看得寒朝羽喉头都是一紧。   正了正神色,他继续道:“辞退一个人很容易,可这样一来那些不知道内情的人都只会以为你是用了什么手段把人赶走了,何况若她只是被怂恿的,你如今这样做几乎就是打草惊蛇了。其实最好的办法是让她继续留在公司卖命,但同时要让这个人怕了你,不敢再得罪你或者用小手段。否则像她这样走了的人,背地里或许还会和公司里的人联系,哪天指不定反过来还能阴你一把,有时候在明处的敌人总比在暗处的容易对付。”其实寒朝羽早就背地里让自己的人进入调查并私下里监控一些公司里有小动作的人了,这个销售经理平日里交好的来往的人的名单以及这些人各自的动作,如今都一清二楚的呈现在了寒朝羽的案头,该做的事情他都会替锦瑟收尾,他想要的只是下一次她可以全身心的信赖他依靠他,如此就够了。   原来还有这么个道理,锦瑟意外地看着他,她这才发觉到自己先前的处事方式虽没有错,可是的确太简单粗暴了,看看人家不愧是做大事的,这才叫真正的城府真正的厉害吧,平日里看他管理公司还感觉的不明显,如今亲自听了这一番话锦瑟才顿觉自己和他的差距有多少,简直都能让人生出膜拜的冲动,女人都喜欢崇拜比自己强大的男人,一时间锦瑟看着自家这位长得极为俊美的老板,心跳都乱了一分,甚至可以说都怦然心动了一下,却又马上被自己的理智给叫停了。不行不行,门不当户不对,她不过一个小老百姓,怎么能癞□□想吃天鹅肉呢?   寒朝羽不知道自己在锦瑟的心里成了天鹅了,锦瑟努力地端正坐姿,掩饰着自己方才片刻的失神,可寒朝羽是什么人,锦瑟脸上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逃不过他敏锐的眼睛,顿时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有什么比发现自己喜爱的姑娘可能也对自己心动了还来的更幸福的事吗,没有之一!!   他早就调查过锦瑟从小到大的一切背景,从小丧父,被母亲养大,是个乖乖女,一个人考到了沪城的大学,原本住在堂弟的家里,工作后主动搬了出来自力更生,显然是个有主见的姑娘,也是个心性豁达温柔的人,更受得住诱惑,否则换成普通的女孩子长得这么美貌,要么早就被富二代们追求走了,要么也会在女人们的嫉妒和针对中移了心性,哪里还会自力更生得活得这么纯粹。   其实寒朝羽多年来的忍耐力和自制力也绝非常人可比,事无巨细地了解了锦瑟的背景并观察了她一段时间后,他知道自己若是贸贸然的对锦瑟示好恐怕只会吓走这个姑娘,所以他只能慢慢来,循序渐进突破她的心防。   锦瑟现在已经开始信任他,这已经算是个好的开端,寒朝羽一边在心中提醒自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边继续在面上维持着他高冷矜贵的表情,每日里和锦瑟秉持着工作上不远不近的距离。   锦瑟却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不受控制了,她开始情不自禁的经常偷偷地关注寒朝羽,便是在他的身边感受到他惊人的气势时也慢慢地不再觉得紧张,毕竟寒朝羽的冷漠和气势都是他身为上位者自然而然存在的气场,并非是刻意针对锦瑟,何况这样的男人也显得极为有魅力和让人有安全感,至少锦瑟就知道公司里无数的小女生都在暗恋这位轻易不出现一出现就惊艳全场的美男BOSS,还有人背地里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男神董事长”。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锦瑟开始不再刻意的扮丑,虽然仍然戴着黑框眼镜遮掩,却至少打扮的不再土气,略略展现了一点自己的姿色,只这一点改变就惹来公司里另一波流言蜚语,就有个别人说她丑人多作怪,这当然纯属污蔑,毕竟若是仔细观察的人就会发现,这位董事长秘书长得其实挺漂亮挺水灵的,只是不擅长打扮罢了。   这一天锦瑟坐在办公桌前整理文件时,忽然感觉到脚步声由远及近。   “你好。”却见一个年轻的男子来到锦瑟的桌子前,他的声音闲适散漫,听不出任何的异样,却莫名勾人的让人觉得心痒痒的,锦瑟抬头一看,就见到一个帅气逼人的男子站在她的面前,他缓缓地摘下脸上的墨镜,对着锦瑟笑得十分灿烂:“嗨,美女,能带我进去见你们寒董么?我和他约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懒洋洋地道,“唔,我来晚了,约了十五分钟前见面呢。“   锦瑟震惊地张大了樱桃小口,不是因为其他,而是眼前的男人实在是太出名了,这可是国际知名的大明星林枫呢,他的身材和影视剧里一样的挺拔修长,一身白色休闲服穿得更是极为英俊帅气,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大明星会骤然出现在她这么一个小人物面前,锦瑟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顿时有些结巴地道:“哦好的,请稍等,我先去问一下董事长!”   林枫轻笑了一声:“问什么呀,美女你是不信我的话吗?”他凑近锦瑟,眼神微闪,“我可是你们寒董的老熟人呢。”   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靠近,锦瑟一时间还是窘迫地红了脸:“对不起,可是我还是要查一下董事长的行程表,请您在会议室内稍侯片刻。”   这姑娘居然没被他的美色所迷,倒还是挺尽职的,若换成普通的秘书,只怕早就找不着北了吧。   林枫微微挑眉,彬彬有礼地道:“也好,那就麻烦你了,不过能请美女先给我一杯水吗?”他对她抛了个媚眼,那动作那眼神,简直就是个人形放电器,偏偏或许因为他的长相气质,如此轻佻的动作却不会让人觉得他不正经,只觉得这个人实在是魅力无限,潇洒风流。   锦瑟顿时觉得脸上红得都要烧起来了,本来林枫就是她的偶像,如今偶像本人出现在她的面前怎么可能不紧张,可她现在是工作时间,基本的质素提醒她绝对不能像个普通的迷妹一样失了分寸,她勉力的冷静下来给他倒了一杯水,刚送到他的手上却不知对方是有心还是无意的,手指有那么一两秒碰触到了她的手,害得锦瑟手一抖险些都拿不稳杯子,好在林枫似乎并无所觉,而是泰然自若地对着锦瑟客气的道谢,锦瑟这才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丢份了,正转身就要离开秘书室去见寒朝羽,却见刚一回头,就已经看到了寒朝羽极其不悦的迈步走了进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锦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亲自走出来吩咐工作,往日里不是直接内线打过来的吗?刚准备开口询问,却见寒朝羽冷着脸就对着她道:“工作时间又在偷懒了?是不是太闲了?”   她不知道寒朝羽的电脑上也连着秘书室的监控,所以锦瑟和林枫方才的互动他看得清清楚楚,这才心急火燎的走了过来,果然一见面就看到锦瑟脸上红云密布一副羞涩的模样,顿时心都凉了半截,醋海生波,恨不得拿把刀子直接把林枫给宰了。   把妹都把到他寒朝羽的女人头上来了,这混蛋可真是好得很哪。寒朝羽此刻不知不觉的已经完全把锦瑟划归为他的所有物了。   “哟,寒董,别来无恙啊!”林枫一看到寒朝羽这风雨欲来的表情就明白了几分,他眼睛转了转,帅气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刚才你的秘书是好心接待我,并不是偷懒,我可以作证。”   林枫作为一个国际知名的影帝和导演,便是在欧美也是大名鼎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更不为人所知的是,他其实也是寒家人,只是志不在商政,因此当年他隐姓埋名到寒氏旗下的娱乐公司靠着自己的实力这才慢慢摸滚打爬地成为了一线的国际大明星,他和寒朝羽也是有私交的,毕竟两人就辈份上来讲算是表兄弟了。   寒朝羽看着他俊脸上那抹极其欠扁的笑意,眼角再瞥到一旁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锦瑟,只觉得这林枫怎么看怎么碍眼,眼神微微一暗,他的声音一字一句的,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这是我的助理,你来我公司连规矩都不知道?她可不是你的仆人,要喝水不会自己弄?”   “哟,这寒氏的待客之道莫非是变了?”林枫故作惊讶地起身道,“算了算了,既然寒董不欢迎我,那我还是走吧。”   锦瑟这下有些慌了,她没看出来这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是在搞什么,还以为是因为她处事不妥的那个而造成了他们的矛盾,当即就拦住了林枫道:“林先生,您误会了,董事长这是在教育我的工作。”她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寒朝羽希望他能说些什么,却见他的脸色好像有些更加难看了。   林枫摇摇头,对着寒朝羽调侃道:“你这个BOSS实在是太专/制了,看你把人家妹妹给吓得。”哈哈一笑过后他直接走过去搂住了寒朝羽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姿态对着锦瑟道:“放心吧,我们这是在开玩笑呢,我来都来了,怎么会为这么点小事走啊,你说对吧,寒董?”最后一记尾音是那个婉转上扬,勾人心魄。   若是此刻又娱记在这里铁定是要跌破一地的眼镜了,平日里何曾看过这位影帝大人对谁如此亲热的。   寒朝羽有些嫌弃地退后几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这话说的,锦瑟顿时就有些想歪了,寒朝羽还没注意到自己一个不注意就让身边的妹子误会他有基佬的倾向,但林枫这个老狐狸看出来了,顿时更觉得这游戏好玩,又是一把将寒朝羽的脖子勾了回来,表情暧昧地道:“怎么了,你今天态度这么冷淡,以前我们不是好到都可以穿同一条裤子吗?”   林枫这话一出寒朝羽的脸就黑了,这话实在是太损了,若是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怎么乱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呢。本来林枫长相出众又在影坛地位显赫,实在是极受欢迎的,可偏偏他单身多年连个绯闻都没有,弄得背地里已经有不少人风传他大约是喜欢男人了,连锦瑟也看过这个新闻,以前还曾嗤之以鼻,觉得这些记者们捕风捉影,可今天……她忽然想到了一句话,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如今看这两个风格不同的大美男站在一起,居然有一种奇异般的……和谐感?   寒朝羽若非是自持身份,大约都想直接把林枫给揍飞了。他脸色铁青的转身走开,心知肚明若是再和他继续站在锦瑟面前,还不知道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会干出什么好事来,尤其锦瑟那带着红晕的脸蛋,让他怎么看怎么心塞。本来还觉得自己和锦瑟之前的关系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不敢表现得太急也是怕把人吓跑,好容易让她慢慢卸下了些防备心理,可如今这林枫一来,人家明显是对他更有好感,说两句话脸都红了,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寒朝羽瞬间产生了严重的危机感。   尤其林枫临走前还饶有兴味地回头看了一眼锦瑟,这让寒朝羽的心理不由地响起了警钟,和别人争妹子他没有一点怀疑的胸有成竹,可和这个自带桃花体质的表哥争?尤其看锦瑟对他的印象还真不错,想到这里,寒朝羽莫名的郁闷了。   林枫今日来其实是有正事的,他如今和沪城的寒氏有个代言需要续约,因此得亲自过来签合同,以他如今超然的娱乐圈地位,也就只有寒氏有这个资格请他做旗下产品的代言了,另一方面,他也是顺路过来探望一下寒朝羽,谁能想到这一时的心血来潮居然能让他发现这么有趣的事情。   “其实这个姑娘还是挺不错的。” 林枫是什么人,他看人自然不会单纯去看穿衣打扮,何况娱乐圈里的真美女和假美女他也见得多了,锦瑟这种伪装在他面前就和透明的没两样,何况他重视人的气质远胜外貌,毕竟如今整容术这么发达,不过比起她的美貌,这姑娘身上那种纯澈温柔的气质才是最吸引人的,着实是块令人惊艳的璞玉。   “要不是看你重视她,我都想挖她进娱乐圈了。”如今他身为影帝自然也有了自己的工作室,这姑娘若是有他带着,就凭那样貌那气质,要红真是分分钟的事情。   寒朝羽从坐下以后脸色就没变好过,他听到这里就有些不耐烦地道;“你签了合同就快滚,这里不欢迎你。”   “哟,你就这个态度对我,信不信我回头出去就把你心心念念的墙角给撬了?”   寒朝羽额头青筋直跳:“你敢!”   “敢不敢试试不就知道了。”别人怵他,自家人的林枫可不怕这个表弟,“我看人家姑娘对你还不如对我有好感呢,你就这么追求妹子的?没出息!”他翘起二郎腿,一派风流惬意,“要不要哥哥我传授你几招?”   这话还真是直戳寒朝羽心肺,可林枫如此表态就证明了他不会和寒朝羽这个兄弟抢女人,让后者的脸色好歹好看了几分,可一想到人家分明也是自信满满地在暗示他若是他出手了他寒朝羽绝对没机会,顿时又觉得恼怒非常,可寒朝羽现在已经将锦瑟方才那个单纯只是见到偶像的激动脸红解读成了爱恋,整个人也觉得有些无语。   看他此刻无奈的表情,林枫觉得有些好笑,带着几分调笑的口吻:”没想到这个天底下也有你搞不定的人啊。”不过这也证明了这个姑娘不是看身份地位爱慕虚荣的,这一点很好。   他毕竟阅人无数,又在娱乐圈里混迹了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何况寒家人每一个都是惊才绝艳之辈,短短时间的接触一般就能摸清对方的人品底细几分了。 第474章 寒朝羽番外(六)   (六)   “我看中的人自然是最好的。”寒朝羽一脸漠然地点开手中的IPAD,审批起了重要文件,抬头看了一眼还在欣赏落地窗前的美景的林枫,有些不耐烦地皱眉道,“行了,你还有什么事?”   “你就这么怕我留在这里?”林枫简直都想嘲笑寒朝羽眼下的样子了,他将身体前倾,忽然就一脸神秘地道,“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这感情是要有点刺激才能升温的,不如,我帮你试试她怎么样?”   “我的事你少管。”寒朝羽冷声道,“只要你不来添乱,就算是帮我了。”林枫的话是什么意思,寒朝羽清楚得很,更关键的是他没那个自信让林枫来掺和,可林枫却知道锦瑟对他不过是正常的粉丝看到偶像时的反应,而且她表现的很文静礼貌,甚至还有一些害羞,一看这姑娘就是个单纯的,完全不像那些狂热粉一样扑上来就要求签名求握手求合照甚至趁机揩油的,若是他其他的粉丝也能像这姑娘这么可爱,他可真是太幸福了。   想到这里林枫有那么一瞬间居然冒出了一种真的把她追到手试试的诡异想法来,不过一看到对面已经脸色完全都沉下来的寒朝羽,他当即就被自己口中的咖啡呛了一下,这好像看仇人一样的表情是什么鬼?林枫顿时咳嗽得更厉害了。   偏偏这个时候寒朝羽还语气凉凉地道:“据说全球每天都有数万人死于喝水呛死。”   林枫顿时无语了,一脸哀怨西子捧心般地捂着胸口道:“你就这么狠心?恨不得我去死?就因为一个女人?”   “演技太差。”寒朝羽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你不损人是不是会死?信不信我真的对你家妹妹下手?”   “你要敢对她打什么主意,信不信我立马就把你和寒家的关系曝光。”这个威胁还是十分有效的,林枫最怕的就是自己的身份被人拿来大做文章,因此在寒家背地里的运作下,他是以一个孤儿的身份出道的,十成十的一个励志典型,虽然全部都是瞎扯淡。   “行了,开个玩笑你就当真。”林枫翻了个白眼,什么坏主意,这混蛋说的他好像花花公子一样,别人不清楚自家人还不知道他林枫有多么的洁身自好,那些小报都是乱写的,无论有多少送上门的女人他林枫都没拿正眼瞧过,更别说以他如今的身家条件,也只是交往过两个女朋友罢了,其中一个还因为嫌弃他的“出身”,在他刚出道时就转投另一个豪门公子的怀抱了,让他可郁闷坏了,他本来还想试试所谓的真爱是不是真的呢,至少那女人的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嗤笑了一声,正准备继续嘲讽他几句,却听见寒朝羽先开口道:“你还不走?再不走我打电话让保安请你出去。”   林枫顿时就惊呆了,六亲不认到这个地步简直是世所罕见,真是没见过这么冷血无情的,可随即的,林枫就想到了一件事来,不由地幸灾乐祸地朝着他挑挑眉:“不过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还有个 ’未婚妻’ ?”   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等到林枫离开时和锦瑟客客气气地打招呼时,锦瑟一个紧张又忘记了问他要签名了,等到她有些懊恼地后悔自己正失去了一个和阿文炫耀自己能和影帝对话的证据时,一个面生的姑娘正好上来送文件。   这个姑娘看起来斯文乖巧,五官精致,笑容也很甜美,她礼貌地把自己胸口的名牌秀给锦瑟以证明她是公司员工,随后便是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是人事部新来的助理,最后礼貌地询问锦瑟道:“请问董事长在办公室里吗?我有些文件要交给他签字。”   “交给我吧。”锦瑟说道,“我会在送文件进去时给董事长阅览的,你先在这里的本子上登记一下你的姓名和文件的内容,回头我再通知你来取走文件。”这也是秘书职责的一部分。   可那姑娘却是眼神一闪,当即摇头拒绝道:“对不起,这些文件和工资信息有关,是保密文件,经理和我交代过要亲自送交董事长,不能转手。”   “是吗,那我先问一下董事长吧。”锦瑟毕竟刚来了一个月,有些事情她也吃不准是不是这样的规矩,偏偏威廉此时也不在位置上,但锦瑟也知道她必须要有独立处理事务的能力,不能处处依赖特助威廉,他毕竟已经够忙的了。   “不用问了,经理刚刚才和董事长联系过,我亲自送过去就可以了,就不麻烦你了。”姑娘笑眯眯地道,似乎没有注意到锦瑟反对的神色,在锦瑟阻止她之前就直接走到了寒朝羽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哎,你这样……”锦瑟有些郁闷了,这个姑娘怎么就这么性急呢,连几分钟都等不得。   却听见办公室内寒朝羽的声音淡定地传来:“进来吧。”就见那姑娘隐隐似是有些示威地瞟了锦瑟一眼,似乎在说你有什么资格阻止我见到董事长。   锦瑟霎时间更加郁闷了……董事长你也太心大了吧,人家敲门你也不问问是谁就放人进来了,小心引狼入室。   寒朝羽的确不知道自己搞错了,他还以为是锦瑟敲门呢,毕竟三分钟前他才刚刚告诉锦瑟他要一杯咖啡,虽然锦瑟冲泡咖啡的手艺是那个惨不忍睹,但寒朝羽不愧是影帝的表弟,每次都能面无表情的夸她表示自己很满意,连锦瑟都差点以为自己是天赋异秉,于是从此后这个“重任”就理所当然地落在了锦瑟的头上。   但这一次他的确是疏忽了,在看到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姑娘时,他的眼神倏的锐利了几分,脸上原本温和的表情也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你怎么进来的?”   姑娘还来不及惊叹董事长办公室的华丽与庞大,就已经被寒朝羽这一眼看得腿软了,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直面这个男身董事长,好帅好酷……也好吓人。   她心脏怦怦乱跳,定了定神走了进去,镇定地道:“是锦瑟让我帮忙直接把这个文件送进来的,她现在有事忙着。”她面不改色的撒谎道,径自来到寒朝羽的面前,将手中的文件递送到了他的桌上,“这些是这个季度股权激励的奖金数额,需要董事长您的授权签字。”   锦瑟?呵,在他面前堂而皇之的撒谎还要踩着别人,寒朝羽声音冷然地道:“为什么是你送文件上来?这种东西难道不该是加密邮件发给总裁电子审批就够了?”   寒朝羽说的没错,可她好容易才从上司这里拿到了这个机会过来表现的,也就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的直面这位公司里让所有人趋之若鹜的寒家掌权人。   姑娘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提醒自己一定要牢牢把握这个机会:“是的,如董事长所说的,其实我只是想想借这个机会和董事长做个自我推荐,因为我想来秘书室工作,还请董事长能允许我占用你一点儿时间。”   这个话倒是有点儿意思,寒朝羽原本是想让她直接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的,但是他忽然就从这段话的意思里听出了一点别的东西,看来锦瑟这丫头在公司里实在是不得人心啊,居然都有人敢大剌剌的过来毛遂自荐,是不是因为他平日轻易不出现在众人面前,给所有人造成一种他很好说话平易近人的假象了?还是锦瑟看起来太好欺负,让人误以为谁都可以取代她?看来他的手段还是太柔软了一些,是什么东西给了她们错觉让他以为他是个很好拿下的男人?这姑娘一脸的率真主动,的确神情性格上装得和锦瑟有点像,可她们以为这就是他喜欢锦瑟的原因?   不论心里怎么想到的,寒朝羽面上仍是波澜不惊,他随意地看了她一眼,声音冷淡地道:“直接开始吧,我给你五分钟。”他不能直接拒绝这些人,免得某些人背地里还真以为他就是看中了锦瑟这个人或者觉得是锦瑟别有居心的迷惑了他,所以他也想看看这个姑娘背后到底有什么人在搞鬼,偌大的一个沪城寒氏,如今他不过是来了一个多月,什么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了,看来这里的管理层驭下的手段还是太温柔了些,搞得太多人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整日里痴心妄想。   五分钟?这姑娘面上一滞,本来听到自己有机会她心头还是一喜,可仅仅五分钟的条件却让她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她微微张嘴,顿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在寒朝羽深邃冷漠的眼神下脑海中一片空白。   “你已经浪费了30秒。”寒朝羽面无表情地提醒道。   “是,我的名字叫露西亚,我是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毕业生,之前在美国的寒氏作为实习生工作了两年,经历了市场部销售部和,两个月前我调到了华国,目前我在人事部担任薪酬管理部门的主管,我觉得依照我的资历,董事长或许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尝试着学习和接触更多的事务,所以我愿意进入秘书室学习。我在大学里学习的是工商管理专业,但是这两年我在寒氏已经解除了市场部、销售部、人事部各个部门的岗位工作内容,也在需要的时候兼职过短期的总裁助理职位,我认为我最大的优势是……”露西亚越说越流利了起来,甚至她全程用的都是英语的自我介绍,表情自信,越来越神采飞扬。   寒朝羽依旧神情未变,声音微冷:“你用了整整四分钟,全部都是在夸耀你自己,寒氏里面资历履历比你强的比比皆是,你确定你来我面前自荐就只有这么点乏陈可善的东西可说?那你只是在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露西亚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下去了,在寒朝羽的面前,她莫名就有种智商被妥妥碾压的感觉,可她也是个越挫越勇的性子,没有丢出王牌之前哪里肯这么轻易的放弃。   “那么您又为什么会选中锦瑟做您的秘书助理 ?她没有资历,不是名校毕业,也没有国外工作生活过的经历……”   都是废话,寒朝羽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让露西亚觉得自己似乎好像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   “五分钟到了,你可以走了。”他淡淡地道,“我已经浪费了足够的时间听你在我的面前长篇大论,只是很可惜,我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感觉到寒朝羽面上的冷意,露西亚的后背泛起了一层薄汗,锲而不舍,咬牙道:“其实我的父亲是沪城市长,我来寒氏就是因为董事长您。”身为千金小姐,她没有直接说自己煞费苦心的来到寒氏就是为了他,从若干年前在杂志上看到他的照片惊鸿一瞥起,她就对他着了迷,一心的想要接近他靠近他,可这样的话已经等同于告白无疑了,“而那个玉锦瑟,我听说她在大学时就是曹家公子的情人,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像她这样的人,完全不配站在董事长您的身边。”   原来重头戏是在这里呢,寒朝羽嘴角微妙的一笑,眼中快速的闪过了一丝让人看不清的神色。   “所以,我恳请董事长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我自己。”露西亚话虽如此自信,可放在桌下的手却还是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脸上更是带着淡淡的薄红。   “出去吧,你明天开始不用来上班了。”   “什么?”露西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寒朝羽冷淡地看着她,不为所动:“我这里是工作的地方,不是让人谈情说爱的。”当然,他除外,寒朝羽此刻脸不红气不喘地给自己定了个双标,“既然是市长千金,我这小庙更加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还请你另谋高就。”这话说的就有些诛心和嘲讽意味了,寒氏这样一个世界顶级的集团,哪里算是什么小庙。   自家BOSS果然是个霸王龙,因为锦瑟看到刚才那个自作主张的漂亮姑娘进去董事长办公室后不过五分钟就哭着跑了出去,总觉得这一幕好像有些熟悉,只是上一回哭着出来的似乎是副总裁?   发生了什么事?她有些好奇,又有些幸灾乐祸,叫你自作主张不按照规矩办事,活该,被骂哭了吧,但下一秒她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寒朝羽又打了个内线电话过来叫她进去做“思想教育”,好嘛她知道自己平时为人处事是也太软和了搞的人人都把这位男身董事长当成可攻略对象,上杆子的找骂,可她也很悲剧好吗?这事又不能全部都怪她。   锦瑟垂头丧气地来到了寒朝羽的办公室,却听见寒朝羽懒洋洋地坐在主位上,挑眉问道:“我的咖啡呢?”   “啊?”   “看来我的助理记性最近实在有些不好了。”寒朝羽从椅子上站起来,迈开大长腿走到了锦瑟的面前,一股逼人的气势迎面而来,让锦瑟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几步背后都抵到了落地窗前,看了一眼窗外,天哪好高,她头晕……   寒朝羽却仿佛十分满意她有些惨白的脸色,他忽然出手,一把撑在了落地窗玻璃上,啪的一声将锦瑟围绕在了他的气息之中,心中暗道,据说壁咚是霸道总裁标准姿势,也不知道他做得好不好。   “要不要我再说一遍,我的咖啡呢?”他俯身在锦瑟的耳边呢喃,声音低沉而动人,如此近距离之下闻到了锦瑟身上自然清新的香味,那惹人怜爱的苍白小脸,让他的眼神又是一暗,说实话,他真的很想就在这里,再这样暧昧的气氛下,对她说……   但锦瑟却颤抖着声音打断他道:“董事长,我不行了,我恐高……真的……” 第475章 寒朝羽番外(七)   (七)   “请问是玉锦瑟小姐吗,这是您的花,麻烦请这里签收。”   一大束鲜艳的白玫瑰被送入了办公室,锦瑟怔了一下,还在奇怪谁会突然送她最喜爱的白玫瑰,等签字后看了一下卡片这才会心一笑,心中暗道,阿文那家伙搞什么鬼?过生日罢了,还要特地给她送一束花来,该不是又看了什么偶像剧学的吧,这一招用来追女孩子倒是不错,可他不是个小受吗?她闻着清新淡雅的花香浅浅的笑了,那笑容挂在如芙渠的脸上带着说不出来的清艳动人,像一朵娇羞的百合花,半遮半露间流转出别样的风情,霎时间就有种夺目的光彩,令旁人失神惊艳。而站在后面刚刚从董事长办公室里和威廉一起出来的寒朝羽眼中却是快速地闪过了一丝让人看不清的神色。   他的心情很不爽,这种不爽让他直接就对着威廉表露了出来:“现在平日里就有人经常给我的助理送花?”   他还是失策了,居然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动作慢了一步就有人想来截糊了,也难怪,这么出色的她怎么可能不被人注意到。   “没有,这是我这段时间第一次看到有人送花给玉小姐。”威廉似乎并不对寒朝羽的语气和问题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身为私人助理,他十分的尽责尽业,对于上司的一些心思他心知肚明但绝对不会点破,“或许是有人想要追求玉小姐吧。”他表情严肃的低声说道,在外人看来两人就像讨论什么重要的公事一样。   听到了威廉的话,寒朝羽的脸色似乎是黑了黑,心里一时间冒出了一句总裁式标准台词,居然敢觊觎他寒朝羽的女人,简直是不知死活,然后他皱了皱眉,最近真不该看太多总裁文的,他一个大男人都快要被潜移默化了。   “玉小姐,这花我放在哪里?”负责送花的店员热情地问道,“或者我替您插起来吧。”能进入这么漂亮的寒氏企业内部,店员也觉得十分的兴奋,尤其还是顶楼的秘书室,虽然进来时被反复查验了一堆用来身份验证的东西核实身份,可一切都是值得的,回去后和小姐妹们也有谈资了。   “等等我先找个花瓶。”   居然还要把花收下?听到锦瑟的声音,寒朝羽手中的笔咔嚓一下地断了,而他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冷光。他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心酸,自己这么绞尽脑汁的步步为营,不敢直接在锦瑟面前展露自己的企图,生怕把人给吓走了。结果就因为瞻前顾后的,被人家这么抢了先,让他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和他抢女人,他灭了他全家。   感受到身边上司的低气压,威廉面无表情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发一语,而锦瑟则被身后的如有实质的视线瞪得浑身难受,转头看到是自家BOSS,正想要说话,却看到他眼神看上去很危险,唇角更是抿得死紧,一身的低气压怎么看都像是在生气,顿时想说的话就这么被吓回去了。   “玉锦瑟,你身为董事长秘书,我再提醒一次,工作期间不准恋爱,这是公司的章程规定。” 寒朝羽声音冷然,语气严肃,锦瑟却是一脸蒙逼,还有这个规定?做秘书的不可以谈恋爱?她疑惑地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威廉,后者镇定地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反正这个规定应该是BOSS新加的……   “董事长……”她傻傻地看着寒朝羽,在他紧迫盯人的视线前败下阵来,抱紧了手中的花解释道有些忐忑地解释道,“这花是我亲戚送的,我没有谈恋爱。”   威廉再次缓缓地垂下眼睑,可怜的玉锦瑟,被BOSS的气场一吓又什么实话都说出来了,不过感觉到身边男人原本凌厉的气场一下子缓和了不少,他也聪明的缄口不语。   “这么丑的花,放在办公室里像什么,就算是亲戚送的也不行,下次工作时间不准收花。“   怎么这么多规矩,锦瑟被他说得摸不着头脑,只得老老实实地点头,寒朝羽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开,心中却是暗道自己应该改一改原本有些柔和的作风了,否则自己看上的白菜一个不慎还不得被别人给拱了。   于是到了中午的时候,寒朝羽破天荒地提前结束了总部的董事局会议,主动要求锦瑟陪他去吃午饭。这种要求实在是让锦瑟猝不及防,原本以为午休时间好歹是自己的可以轻松一下,她哀怨地在朋友圈里给阿文发了一条哭丧着脸的表情,表示中午只能爽约不能和他去吃饭了,随即急急匆匆地就跟着自家的长腿BOSS走了出去。   “董事长,我们不是去公司餐厅吗?”在看到寒朝羽进入专用电梯直接按了地下楼层后,锦瑟有点不解地问道。   “我们出去吃。”寒朝羽语气淡然,一路上又刻意放慢了脚步配合锦瑟的步速,今天是锦瑟的生日,他自然也要表示一番才行。   锦瑟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家BOSS怎么忽然如此心血来潮,等到了停车场,她再次开口问道:“那要不要让我打电话喊司机过来?”她小心翼翼地道,“我开车技术不太好呢。”可千万别让她献丑……   寒朝羽僵了僵,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平日里BOSS气场摆得太足,搞得他的”秘书“如今时时刻刻都不忘自己的本分。   “不用,今天我开车。”   地下停车场里有专门的属于寒朝羽停车的区域,里面停了三辆以上的专供寒朝羽在沪城时使用的名车,看到他大步走向其中的一部玛莎拉蒂,锦瑟也只能紧紧地跟上,结果等到上车时差点连手脚都摆不对位置。   “寄上安全带。”寒朝羽语气平淡地提醒道,其实他也不想选择这么骚包的车子,可是整个车库里也只有这个跑车车型可以让锦瑟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否则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很可能直接开了后车门坐上去,让老板变成车夫。   结果因为不熟悉这种高级跑车的安全带在什么地方,锦瑟又是研究了好半天,直到寒朝羽再也看不过去,转头看着她问道;“要不要我来帮忙?”   ”不不不,我自己来就好。“锦瑟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怎么还敢劳烦自家BOSS给她系安全带,锦瑟手忙脚乱了一番,总算是找到了正确的扣带位置,可能因为过于紧张的缘故,在摸索着另一边的扣子时,她竟然一把摸到了寒朝羽的大腿上,感觉到手下突然绷紧的肌肉,锦瑟整个人都呆滞了一下,脸上霎时间红得都可以滴出血来,她像触电一般地缩回手去连忙道歉道:”对……对……对不起,董事长。”她这算不算是吃了董事长的豆腐,一定是的了……天哪……,好尴尬怎么破。   “……” 寒朝羽只能若无其事目不斜视的开始开车,假装他压根都没在意这个小插曲,实则心里都乐开了花,果然他就知道需要多多给自己创造机会,锦瑟刚才的碰触实在是太美妙了,让他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凑过去让锦瑟摸个够,反正他那一身肌肉健身房里没少锻炼,绝对保证手感优良,让人爱不释手。   锦瑟哪里会知道自家BOSS内心里堪称鬼畜的念头,一路上,她都在偷偷用眼角观察寒朝羽,意识到人家没有对自己方才的“冒犯”放在心上,这才彻底的舒了口气,可随之而来的就是在这个狭小空间里越来越明显的心跳声,总觉得响得几乎都要跳出胸腔。虽然日日和他一起工作,可其实这个上司除了偶尔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以外,对她真的算是极好的了。和寒朝羽工作过后她才知道,他只是看上去冷漠,实则一点不难伺候,除了气势惊人外他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和颜悦色的(其实只是对锦瑟),长得养颜眼气质超群,工作上的疏忽从来不会指责她反而可说是善解人意,当初说是要加班可事实上她每天都是准时上下班还有司机接送,工作也不忙碌反而带着恰到好处的轻松,这样的好日子让锦瑟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最近烧了高香了,更勿论寒朝羽对她在公司里总有着显而易见的维护,无论何时何地任何中伤的言辞他都不放在眼里,反而对那些对她冷言冷语的人使出了雷霆手段,最终结果是锦瑟成为了公司里人人都不敢触碰的逆鳞,可弊端或许也很明显,就是大家背地里对她和董事长的揣测更多了,只是每日近距离面对这样一个俊美耀眼,气质高冷得像是禁欲系的大美男,有几个人能不动心的,锦瑟也是一样,明知道自己应该克制这些日渐加深的绮念,甚至偶尔在寒朝羽对她似乎格外不同的眼神中自我催眠也许董事长也不是不喜欢她的,可随即就用理智提醒自己两人之间巨大的沟壑和差距,一遍遍的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在这种日复一日的煎熬下,哪怕锦瑟知道日后等寒朝羽离开沪城时她只怕也留不下在寒氏了,可她还是忍不住越陷越深,任凭自己沉溺这难得的时光里。   察觉到锦瑟有些迷惘的视线,寒朝羽今日原本有些受伤的心灵可算是彻底被抚慰了,他对于人性的反应从来都是洞悉到惊人的地步,锦瑟这段时间来的纠结心思他不是一点察觉不到,而近距离之下他更是无法忽视身边的人的情绪,因此他此刻心情大好,因为他再一次清晰地感受到,锦瑟其实已经对他动心了,能被自己喜欢的女人暗恋着,这感觉让他浑身上下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舒畅的感觉,可他还是强迫着自己要冷静下来,绝对不能流露出丝毫的过度反应,因为他怕把锦瑟吓跑,这个姑娘实在是个太胆小的性情了,甚至还有点儿自卑,寒朝羽知道自己必须有耐心,否则的话把人吓得直接缩回壳子里就得不偿失了,在这个过程中,他必须犹如最好的猎人,迷得锦瑟为他神魂颠倒到愿意忽视一切身份和家世所带来的差距,他才能有胜算。   寒朝羽带她去的餐厅锦瑟并不熟悉,并非是因为它不出名,而是因为它太有名了,这是沪城唯一一家米其林五星餐厅,整个餐厅并不算很大但氛围极好,但锦瑟跟着寒朝羽来的时候却发现大中午的这里居然一个客人也没有,她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自家的土豪,不,顶级贵族BOSS估计又为了一顿饭把整个餐厅给包了下来。   等坐到位置上看到菜单上的价格后,锦瑟再度哆嗦了一下,这里的一道菜就几乎等于她一个月工资了,她一会到底是吃还是不吃的好?   好在这个餐厅的服务生都是训练有素的,对于锦瑟明显有些无所适从的表情他们视若无睹,维持着恰到好处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寒朝羽也不为难锦瑟,他带锦瑟来这里吃饭并不是为了炫富,而是这里的菜品甜点的确一流,所以他拿了菜单后就尽量点一些迎合锦瑟口味的菜而非最昂贵的菜点,甚至在礼貌且绅士地询问过了锦瑟一句有什么忌口后,就替她做主将菜点全部都点好了。   “不用担心,身为你的上司,请你吃一顿饭而已,放轻松。”他低低笑道,“刀叉什么的该怎么用你也不必担心,记得直接用你最喜欢的方式就行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人敢笑话你。”   尤其做他寒朝羽的女人谁敢笑话,他喜欢的是锦瑟这个人,不是所谓的贵族礼仪。   锦瑟顿时觉得自己的BOSS实在是体贴的不像话,心脏再度不受控制地噗通乱跳,事实上这一路上一直到餐厅从头到尾寒朝羽都没有说为什么要锦瑟出来陪吃饭,一开始搞得锦瑟整个人如坐针毡,简直像吃最后的晚餐似的,明明自家BOSS表现得很绅士,可锦瑟今天却觉得他似乎有些反常,顿时反应过度地总是在试图寻找他的意图,直到菜肴上来以后锦瑟才发现其实寒朝羽点的东西算是家常的,并没有特殊到让她闻所未闻。   ”这里的牛肉是空运过来的顶级牛排,我就是想带你来尝一尝。”他语气淡然,却隐隐地透着一股亲昵,“你要是觉得满意,以后我经常带你来吃。”   锦瑟顿时受宠若惊了起来,连连道:“太麻烦了,不必了董事长。”   寒朝羽哑然失笑:“你是不是不知道这家店原本就是我们寒氏旗下的?”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轻易地能包下这个餐厅,要知道这家餐厅虽然价格昂贵,可因为食材顶级又是五星级米其林,平日里生意是极好的,而且也从不提供包场服务,也就只有身为寒氏内部掌权人的他才有这个特权。   锦瑟握着刀叉的手一顿,她还真不知道,所以说自家的老板这又是在不动声色的炫富?一时间锦瑟心情又复杂了几分。   三分熟的牛排香醇可口,入口即化,不愧是世界顶级大厨做出来的菜品,让人吃下去后半天舌尖都在回味这难言的美味。看到锦瑟满意的表情,寒朝羽也心生愉悦,不是有人说过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吗,反正这个定理应该男女都通用,手段也不论,寒朝羽此刻已经打定了主意,既然锦瑟喜欢,那以后午饭他就让这家餐厅定制送到大厦里来,然后让锦瑟和他一起坐在顶层的办公室里一起用餐,到时候还可以定两瓶红酒之类的,气氛更好之下他也有机会更进一步,不过第一件事就是要把锦瑟对他的这个称呼纠正过来,他为自己天才的想法点赞,更开始脑补起了一系列的场景,嘴角都微微地翘了起来,但这种愉悦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看到餐厅里忽然走进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莎莉是来自意大利的一个一流贵族家庭的大小姐,她的家族在意大利是顶级的世家,因为生意和寒氏也算是偶有往来,并不陌生。因此莎莉尚在年幼时就已经认识了寒朝羽这个寒家的继承人,也很早就为他动心了。只是她一直觉得他很遥远,这个男人优秀聪明得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他看起来对所有人都带着彬彬有礼的疏冷,仿若王子一般总是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以至于即使他们时常见面莎莉也觉得他是那么的遥远,这样的男子本不该动凡心,世上也没有女子足以和他匹配,他就该这样遥不可及如同神明一样。但也因此,当发现他居然也有上心的人时,莎莉本能的感觉不服气,他们两家之间即使没有明示,可私底下的默契还是有的,莎莉一直觉得若是一直这样下去,自己将来应该就是寒家的女主人,毕竟她的家世也少有人能匹敌,何况区区一个平民女子。   而眼前的这个少女,美则美矣,可她一看就不是贵族出身,行为举止哪里配得上堂堂的寒家少主?也因此,在听说寒朝羽停留在了沪城且在沪城和他的秘书助理扯上了点儿暧昧关系以后,莎莉就直接来到了华国沪城。   “好巧啊,寒先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莎莉落落大方地走到寒朝羽的面前笑容明丽地和他打着招呼,她有着欧洲人特有的艳丽容貌和深邃的五官,大波浪卷发和前凸后翘的性感身材,是个令人眼前一亮的欧洲美女,姿态随意地走来,让人一眼就看到了她精美的衣着的华贵的首饰,一举一动更带着难言的优雅和贵气,一看就是出身非富即贵,家世不凡。   “不知道这位小姐是?”她和寒朝羽打了一个招呼后,就礼貌地将视线转向了锦瑟的方向,因为是和寒朝羽在一起,锦瑟并没有特意的扮丑而是穿着十分的随意简洁,但纵然如此她的美貌也足以教人过目难忘,堪称倾城倾国。莎莉亦是如此,只是粗粗望去便瞳眸一缩,对锦瑟惊人的美貌产生了深深的忌惮,但随即她便缓缓地冷静了下来,莎莉知道但凡是位高权重的男人们,总免不了有几个情人,便是她的父亲不同样有外室有情人,寒朝羽这样身份的男人,未来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妻子,而像眼前这个身份的美人儿,充其量她未来也只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情妇或玩物,无非就是那难言的美貌对她会更有威胁,不过以她父亲在意大利黑白两道的背景,若她央求父亲出手的话,总有一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除了她。   想到这里,莎莉也恢复了一贯从容优雅的神情,居高临下地看向锦瑟,带着莫名的语气缓缓道:“您身边的这位小姐……真是个美人啊。”莎莉微微一笑,有些意味深长地道,”只可惜身份低了点。”她这是在暗示寒朝羽她可以接受锦瑟这样的情妇存在,只是以他们这样的身份,注定锦瑟是不可能得到寒家的认可,只可惜莎莉这是以普通的贵族世家思维去思考寒家了。   寒朝羽却是无比冷静,他眼中有锐利的精光闪过,没有理会自来熟的莎莉,他勾了勾唇,冰冷嘲讽地对着一旁毕恭毕敬站着的侍应生道:“叫你们经理过来,我今日明明已经包下了这个餐厅,你们怎么会允许有无关紧要的人进来,打扰我和我女伴的兴致?”   无关紧要的人?这句话对莎莉这个贵族小姐来说无疑是种侮辱,可偏偏对方是寒朝羽,她不敢涌起丝毫的怒意,只得抬眼带着惊愕的表情看着他,轻咬着下唇道:“寒先生,您忘记我了吗,我是达斯蒂埃家族的莎莉,”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委屈,却在正对上寒朝羽冰冷的眼神时骤然一惊,连接下去的话都险些没有勇气说出口了,可心底里却更加涌出了要征服这个男人的欲望,因为他实在是太出色了也太有魅力了。   “你打扰到了我用餐!”连寒朝羽自己也没发现,这一瞬间他眉目锋利,带着十足的攻击性和冷厉,有林枫之前的暗示,他自然知道这位达斯蒂埃的大小姐最近已经追到了沪城,在欧洲时他就听说了这位大小姐处处以他的未婚妻自居,为人处世带着高人一等的冷傲,也不知道谁给了她这份可笑的自信,寒家如今在全世界的政商界都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而寒朝羽夫人的位置也自然是不少人眼中的香饽饽,只是寒家向来对此讳莫如深,从来不对外表态和承诺什么,也因此时常有一些自我感觉良好的女人们冒出来,以为自己将来有机会竞争寒夫人的位置。   以前寒朝羽是懒得理会,而不是真的默认,何况莎莉仗着她有一个意大利黑手党首领的舅舅也的确或明或暗地替他解决了一些来自女人们的麻烦,即使手段不怎么光彩,可对寒朝羽来说他只在乎结果,但他却低估了这个女人势在必得的决心,也难怪前段时间林枫会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莎莉被寒朝羽如此当面的奚落,自然也觉得面上无光,脸色也极为难看,但她也知道眼下若是表现出任何小姐脾气都是极为不明智的事情,她忍了忍,终于在脸上绽放出了一抹笑容:“看来是我打扰了寒先生用餐,我其实也只是路过和您打个招呼而已。”   她甚至还极为有教养的和锦瑟微微颔首,随后便带着公主女王一般的姿态款款退场,但在转身时,她的眼中无疑流露出了某种耻辱愤恨的神情,只是那份嫉恨是冲着寒朝羽身边的锦瑟而去的,等她回到了餐厅门外的车子上时,她声音森冷地对着身边的保镖道:“去查一查寒先生身边的助理。”   “是,小姐!”   好好的一顿饭被人搅和了,哪怕事后赶来的经理一边擦着汗一边道歉,寒朝羽心里也已经决定回头就换了这家餐厅的经理,免得他自作主张就把人放进来,他也知道以莎莉的地位经理很难不给予通融,可寒家的餐厅首先应该是姓寒的,何况他们寒家只是和莎莉的家族之间有生意往来,并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而更让寒朝羽难以忍受的是,他看到了锦瑟脸上恍然大悟和坐立难安的表情,尼玛的这个女人到底给了锦瑟一个什么错觉?他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   “刚才的那个小姐,我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但这句话说了比不说还要命,因为锦瑟瞬间就朝着另一个思路上领会了。   “董事长,您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您的私事的。”她甚至还在嘴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明明十分可爱的动作,可寒朝羽看得是那个心塞啊。事实上锦瑟没有发现,她说完这句话后,寒朝羽的表情微妙地变了一下。她是吃醋了,还是没有吃醋?他真的好希望她能吃醋啊。   也怪他一直以来都不说清楚,寒朝羽知道自己不能摩棱两可,他头皮一麻,勉强镇定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结果话一出口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这台词怎么那么熟悉,简直就是渣男狡辩标准用语好吗。 第476章 寒朝羽番外(八)   (八)   “未婚妻?”锦瑟原本整理文件的动作停滞了下来,有些犹豫地看着眼前的寒朝羽私人特助威廉,“你刚才说……董事长的未婚妻要来?”   “是的。”平日里就习惯了不苟言笑的特助威廉一边和锦瑟说话,一边继续头也不抬地在电脑前一目十行地浏览着报告,虽是一心二用却完全没有任何滞碍地将数据里的问题和需要详细解释的地方一一标注查找了出来,“因为你如今是董事长秘书,所以接待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做,记得给她订最好的寒氏旗下的五星级酒店,安排好接机的服务人员,还有……”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要穿着打扮太漂亮。”免得人家对你生起不好的联想,这句话当然是威廉善意的提醒,点到即止。   未婚妻……后面的话锦瑟都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了,原来寒朝羽竟然有未婚妻啊,她心里不知为何泛上了一阵失落,让她有些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的感觉来,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的。这也很正常不是吗,毕竟寒朝羽说起来是个钻石王老五,以他的身家有女朋友有未婚妻乃至有老婆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说上回在那个五星级米其林餐厅里遇到的金发美女不就是其中之一吗?也唯有那样的家世出身的小姐才能和他相配吧。   呆呆地注视着自己的笔记本,好半晌锦瑟方才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在心中暗自提醒自己道,别胡思乱想了,他本来就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有没有未婚妻又和她有什么关系?这样一想之下锦瑟总算是觉得自己正常了许多,但心里总免不了还有几分委屈和不舒服。   “那董事长的未婚妻是哪国人?”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闷闷地。   威廉似乎也没有察觉到她的失落,随口答道:“当然和董事长一样是华人长相,会说中文你放心。”   原来还不是上次餐厅里遇到的那个小姐啊,锦瑟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怒从心起,还以为他是个多正经的人呢,结果身边还不是女人成群,公司里吸引了一大堆狂蜂浪蝶不算,如今外头也不知道招惹了多少个,真正是人不可貌相。锦瑟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情绪或许就叫做吃醋甚至是迁怒。   之后的一整天锦瑟都是一副霜打了的茄子样,甚至在寒朝羽和往常一样和她要咖啡的时候,她一时不忿居然比平时多放了两倍的糖,一边搅拌着一边还在心里骂道,还喝咖啡呢,甜死你,骗子,大骗子。   而另一边,寒朝羽却正在办公室里沉着俊颜,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怒气,寒氏专门为董事局开辟的会议室隔音效果实在是太好,因此任何人的声音在会议室里都绝不可能传到门外去。   此刻他正面色阴沉地盯着诺大的显示屏上的人影,扯了下嘴角,露出了一抹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危险表情:“寒沐宸,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成了我的未婚妻?”   然后屏幕上的人却好像丝毫感觉不到他的滔天怒火,反而是笑得一脸悠闲自在:“啊呀,说起来也是因为古家和刘家那些小姐们对你实在是贼心不死,老是和寒家打听你的事情问你是不是有婚约了。我这不是看在兄弟的情份上为你两肋插刀,主动给你挡枪来的吗?听说连那啥意大利黑手党达斯蒂埃家的小姐都为了你特地追到华国来了,最难消受美人恩啊,大哥你可得悠着点啊。”因为寒家身为古老的世家,从来都神秘不为人所知,如今展露人前的也就只有寒家真正的继承人,或者说最倒霉的被所有人都一起推出来对外承担职责的寒朝羽,因此对于寒家内部的家庭成员的任何消息,外人都是不得而知的。   “不需要。”寒朝羽一口回绝道,“我对男人没兴趣。”   “可她们又不知道我是个男人,或者你早点找个真正的未婚妻那我就解脱了。”对面的少年有着一双大大的单凤眼,漂亮的瓜子脸.尖尖的下巴,嘴唇的颜色如熟透了的樱桃,若非颈部的喉结,看起来还真像个漂亮的姑娘,视频里他对着寒朝羽还不忘记抛个媚眼,“你弟弟我扮起女人起来可谁也看不出,怎么样,我美不美?”   对于这样一个毫无自知之明整天只会恶心人的家伙,寒朝羽高冷的脸实在有些挂不住,亏得寒家的信息对任何人都是保密的,否则他真的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有一个这么二的弟弟,还是亲弟弟。一脸寒霜的直接关了视频,寒朝羽生怕再和这个混蛋多废话会忍不住骂人,外人不知道,把深居简出从来不在人前露面的寒家人想象成了世外高人,以为他们都是多么多么的高深莫测清冷孤寂高贵淡然,事实上那就是一群变/态,比如眼下这个刚和他视频电话的人,他嫡嫡亲的小弟寒沐辰就是个奇葩。一开始寒家人为了避免麻烦和危险这才处处隐瞒家族成员讯息,后来则因为某些恶趣味大家都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的,能顺利的以另一幅面貌和身份在外行走,既自在又安全,而寒家人的保密工作又一向都做得极好,最终大家决定这一辈里就让寒朝羽出面代表寒氏出现在世人的面前并成为未来寒冷氏的掌权人,俗称的活靶子。虽然对他的说辞是家族内部是经过慎重考虑,觉得他心性沉稳最适合这个位置,但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寒家内部抓阄决定的,谁让寒朝羽这么不幸被选中了,所以目前也就只有他苦命的整日里为了寒氏操劳,而如林枫之流的则一个个都开开心心地能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消停了没几分钟,寒沐辰的电话就又打了进来,一开口就是抱怨:“喂,说好的兄弟爱呢,我这可是在帮你啊。”   “不用了,我已经有意中人了,你们就不用多费心了。”   寒沐辰整个人都是一副被雷劈了表情,随即就是一脸同情地道:“真的假的啊,谁这么倒霉居然被你这腹黑之王给看上,男的女的啊?还活着吗?”   寒朝羽脸都黑了,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既然如此我就更该来华国看看了,就你这情商跌份的大哥,不帮你一把行吗,行了,不用谢我,对了,我上午已经和你的助理威廉联系过了,告诉他我是你的未婚妻沐辰小姐,还让他给我订机票了。”   寒朝羽听到这里终于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语气都变得森冷了几分:“你让威廉给你订机票了?”   想到刚才威廉带着微妙的表情和他确认是否要替某人订机票的时候,寒朝羽就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多问几句,不用怀疑威廉知道了就等于锦瑟知道了,而若是锦瑟知道了自己有个“未婚妻”,天哪,想到这里寒朝羽真的恨不得直接把对面视频里的少年给拖出来揍一顿,有这么坑自家兄弟的吗?   寒沐辰看着整个人都表情有些凌乱的寒朝羽啧啧称奇,让他这样一个极为冷静自持从来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大哥流露出这样失态的一面,他也算是诺大的成功了,这视频真的该录制下来给其他人看看当成家族战利品。   “放心吧,我就是为了度假顺便看看你的,不会让人知道我们两人的关系,毕竟要是让人知道我是寒家人我也会很麻烦啊。”到时候被一大堆名媛淑女缠着他求嫁,或者像他大哥这样被人整日里被人纠缠或是谄媚,这日子想想就不是人过的。   挂了电话的寒朝羽真心觉得无语的很,而在这个时候锦瑟也送咖啡进来了,一看到她的脸色寒朝羽的心理就咯噔了一下,这丫头分明是生气了,一时间他说不出自己心头是甜蜜还是忧虑,想要解释又怕她不信,只能看着她将咖啡放下,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道:“刚才威廉应该和你说过了吧,我有个朋友要来华国,不过那不是我的未婚妻,只是……朋友……”毕竟没法说出自家兄弟男扮女装过来整他的丢脸事,又不能展露他其实同样是寒家人的真实身份,只是有时候模棱两可的话说出来反而会让人更加觉得不可信,于是看到锦瑟一脸隐隐的失望表情,寒朝羽那个心塞啊,什么叫做有嘴说不清他今天也算是彻底领会到了,或许在感情面前再聪明的人都会变成傻子,往日里应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寒朝羽如今愣是在锦瑟面前嘴拙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清楚的好。   “董事长你放心,我会好好的安排接待您的未婚妻的,对了,我手头还有事就先出去了。”锦瑟已经不敢再单独和寒朝羽待在一个房间里,有些事她不敢再深想下去,否则她怕自己会失控,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半毫真实的情感。   “你该知道我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人,我从不说假话。”寒朝羽重申道,语气坚定但态度却是异常的柔和,锦瑟有点懵,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要侧面和她解释什么?   “我知道了,我,我还是先出去做事了。”锦瑟刚一抬头就正好对上寒朝羽专注凝视着自己的目光,顿时就心颤了一下,当即又慌忙地低下头去。寒朝羽毕竟是太出色了,便是她再如何理智的提醒自己,这段时间还不是已经动了心甚至开始喜欢他,可是这喜欢到后来总是伴随着不安和对身份差距所带来的恐惧,无数嫁入豪门女子失败的先例早已让她心生胆怯了,何况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敏锐得可怕,她能察觉到那日那个餐厅里遇到的西方女子看在她身上的冰冷不屑的视线,只怕在她们眼里自己就是个攀龙附凤的虚荣女子,若是自己再执迷不悟下去,未来也不过是个情妇身份的玩物吧,是不是连董事长以后都会这么看待他?想到这里锦瑟越发的觉得不寒而栗,慌慌张张地就跑出了办公室。   寒朝羽知道锦瑟此刻又开始要缩回她的乌龟壳里去钻牛角尖去了,顿时一阵的头疼,原本都已经有了一些进展了,偏偏最近意外频出让他焦头烂额,毕竟没有什么感情方面的经验,寒朝羽想了想心中发狠道,反正还有一个月,实在不行就用强硬手段和她表白,摊开来说清楚免得这丫头还一味的想要逃避。他寒朝羽对付政商界的老狐狸都不在话下,怎么就不能打动一个姑娘,现在就先暂且给她一点时间冷静一下,免得自己越描越黑。   他这样想着随口就喝了一口咖啡,结果差点没失态地喷出来,这咖啡怎么味道怪成这样,简直是要存心弄死他的节奏啊,他苦笑了一声,打开秘书室的视频看了一眼锦瑟,正好捕捉到她在出门后恼怒地瞪了自己办公室门一眼的表情,心里一下子就柔软了起来,还能生气就好,反正从今天下午开始他就会每天送她一份礼物和花,让她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这种霸道总裁追人的招数他以前真是不愿用的,如今看来烂招也有烂招的好,没看到锦瑟上回对着那束白玫瑰笑得有多甜吗。   寒朝羽不知道的是锦瑟下午居然请了个假去散心了,她现在的感觉就和失恋差不多,若是继续留在公司里上班只怕自己会不自觉的犯错,面对寒朝羽也总是有些不自在和尴尬,干脆和威廉说了一声请假冷静一下整理一下心情。如今威廉也算是她半个老板,何况寒朝羽整个下午都有重要的全球视频会议,根本不可能去关注手底下人要请假这样的小事。   然后等锦瑟走出公司的时候,她就接到了阿文的来电,只是接起电话里面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玉小姐,你的弟弟现在在我们手上,如果要救他的话,记得一个小时内来XX处,记得,是你一个人来,若是晚了一分钟他就会少一根手指,要是你敢报警或者求助的话,我们不保证他会发生什么事。”   整个下午寒朝羽都在开会,完全不知道锦瑟不在办公室,而等他都差不多忙完的时候,他这才骤然惊觉办公室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往常这个时候锦瑟至少要进来给他换两次咖啡的,当然只要是她人来,不管是咖啡还是□□寒朝羽都是甘之如饴。   他联系上了威廉这才知道锦瑟请假了,顿时不由地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他都已经特地安排人精心准备好了一大束整整九十九朵的白玫瑰在休息室内,与此同时还有几个非常可爱的锦瑟平日里很喜欢的公仔娃娃,等着那小女人送咖啡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大吃一惊,然后自投罗网,不,自投情网。结果一个下午也没看见人影一问居然还请假了!逃得倒是够快,这下他整个人都觉得不爽起来:“这么忙的时候怎么能批准她的请假,打个电话叫她现在回来!”   威廉从来不会质疑寒朝羽的命令,他也没有去奇怪自家BOSS为何突然如此计较区区一个助理的半天休假,可只是过了五分钟后,他就郑重地回来告诉寒朝羽,锦瑟的电话联系不上了。   出于职业素养和一贯的谨慎,两人都意识到了这其中的问题,这也是为何威廉会第一时间将信息反馈给寒朝羽的原因,身为董事长秘书,锦瑟的手机是专门配备的,必须24小时待机随传随到,何况锦瑟也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出现联系不上的情况不由得不让人多想。   寒朝羽当即就从办公室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肃穆声音微沉:”通知安保部门跟踪检查她手机的GTS定位和最后的通话通信记录,五分钟内我就要结果。”毕竟是寒氏企业,因为生怕一些重要职位的人员会泄露商业机密或者出于人身安全方面的考量,一般情况下高层及董秘的手机中都是装有卫星定位系统的,寒朝羽此刻脑子飞速运转之下马上想到了前段时间莫名出现的莎莉,脸色当即就有些不好看了起来,身处上流社会多年,他对于那些小姐贵妇的惺惺作态和嫉妒心从来都不会怀疑,何况莎莉的家族还是出自意大利黑手党,一贯以心狠手辣著称,只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她初来乍到的,只怕一时间也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和人手去做这件事。   曹家……只是短短几秒,拥有过人智谋的寒朝羽就已经理清了一缕思路,神色愈发冷峻了起来,心中也更生气于自己的疏忽大意,而等到锦瑟最后一通电话的记录以及相关的调查报告在十分钟后传到了他和威廉的面前后,寒擦羽的脸色顿时就更难看了,毕竟是寒家独属的绝对不逊色于FBI的全球精英安保控制信息网络,所有的东西只要留有痕迹都能被查到,何况又是寒朝羽亲自下令,看到对方居然是卑鄙到绑架锦瑟的家人来威胁她,寒朝羽整个人周身都泛滥着淡淡的凛冽杀意。他平日里久居高位,又是寒家掌权人,行事素来雷厉风行,现在这样沉下脸来自有一股气势,简直是冷冽非常,让威廉都有点喘不过气来,但那也是一瞬之间的事情,威廉好歹跟着他多年,何况寒朝羽此刻的怒气也不是针对他的,因此他怔了一瞬就很快地缓了过来。   ”出动寒家的精英,必须要在半个小时找到她将她救出来。” 他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再告诉我们的人,二十分钟内把曹夫人和曹勋给我‘请’过来,马上。” 第477章 应大家的要求,还是改一下   之前因为一直被催结束就懒得写了,应大家要求还是决定老老实实按照原大纲写。   寒朝羽番外按照大纲还有五章至少才能完结   风仙的番外是开新文写了,真心太长,提示,这个番外是娱乐圈文。 第478章 寒朝羽番外(九)   (九)   完全不知道马上就要在沪城掀起风暴的锦瑟,此刻却完全不似所有人以为的陷入了危险。就在寒朝羽吩咐人做出一系列布置的时候,离沪城郊区并不遥远的偏远地带,她正一个人孤零零地昏迷在一处坑洞里,身边是已经被摔碎了的手机。   整整几个小时都没有人烟路过,但随着天色渐暗,即使有人路过只怕也很难发现到一旁被枯枝和树丛掩盖住的滑坡下还躺着个人。   锦瑟完全是不小心摔下来的,手机里陌生男人给予的地址是在郊区,可等她一个人驾驶着小车到了这里她才发现这里的路极难行走,迷路了半天又因为担忧阿文的安危心急如焚,结果一个不慎之下她一脚踏空之下,就摔晕过去了在这处坑洞里,让她逃过了其后有可能遇到的劫难。   无论是曹勋和莎莉如今都找不到直接对锦瑟下手的机会,谁让锦瑟每日里的生活作息都十分太规矩了,不是公司就是寒氏企业安保极强的公寓,何况进出还是寒朝羽的专车接送,简直就是完美到极致的全盘保护,因此要把她引出来只有靠劫持她的家人这一途径。   此刻不论寒朝羽如何疯了似的在整个沪城寻找她的下落,也不提那些等得几乎快要耐心尽失的绑匪们如何被寒家的精英们一网打尽。便是原本已经等着好会被人送到床上来的锦瑟更准备要好好□□她一番的曹勋,此刻也已经被人五花大绑地带到了寒朝羽的面前,角色变幻地太快,他完全都反应不过来,只得色厉内茬怒吼道;“你们想干什么,知不知道我是曹家的大少爷,居然敢这么对我。”   而一旁的曹家人则完全一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直到一个容貌极为俊美的男人走了进来,整个房间内的气氛骤然一变,他一身名贵的西装,身形完美挺拔,贵气逼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而来,气势迫人,轻轻扫来的一眼就让所有人都不由得噤若寒噤,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唯有曹勋愣了一下,当即就认出了眼前的人正是当初坐在劳斯莱斯里号称是锦瑟老板的那个年轻男子,他此刻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整个人以十分屈辱的姿势被人强压着跪在地上,心里十分的憋屈愤怒,口中更是大喊大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警告你,赶快放了我们,否则我要你好看。”   寒朝羽没有理会曹勋的废话,他的脸色十分的阴沉,眼中布满着寒色,嘴唇更是紧紧地抿在一起,分明是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而看到此刻叫嚣着要求他们付出代价的曹勋,他冷漠的眼眸也更加的冰冷了。   “少爷,我们已把玉小姐的堂弟救出来了,人虽然断了两根肋骨,但没有生命危险,已经送到医院急救去了,只是玉小姐这里我们还没有确切的下落,还在搜索中。”   听着电话中清晰的话语,寒朝羽脸色沉沉的,目光中带着犀利而令人不敢直视的光芒,一旁的曹夫人早已经按耐不住,一边挣扎着一边哭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要钱的话我们给你,求你们放了我儿子。”   她这话一出,就感觉到房间内所有的黑衣男都仿佛带着嘲讽或鄙视的神情看着她,到了这个时候她居然还以为自己是遇到了绑匪,谁家绑匪有这么大的权利可以光天化日大摇大摆的从他们曹家把人给请出来,又有谁家绑匪有这样训练有素的能耐,这女人蠢到什么境界。   连曹树海都看了出来对面为首的这个男子气势惊人,绝非是他们可以惹得起的,联想到这里是寒氏的产业,他当即转身给了曹夫人两个重重的耳光:“你给我住口,安静点。”   他毕竟是从政多年,平日里阅历不凡,再看到曹勋此刻和他们截然不同的待遇,电光火石间就意识到了定然是自己的儿子闯祸了,语气不由地又恼又恨:“看看你都把儿子宠成了什么样,他闯下大祸了你知道不知道?”   曹夫人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明明他们此刻遇到的是穷凶极恶的绑匪,可他为什么要打她,还有曹家人为什么都用一副如此鄙视的神情看着她,难道不是该想办法救儿子吗?那可是她的独子啊,可大家的眼神偏又如此奇怪和苛刻,就好像当时她那次在慈善酒会上闯祸惹怒了贵人之后,想到这里她浑身一僵,再看了一眼寒朝羽,终于回忆起了他的脸来,不由地就是全身一抖。原来是他,就是他,让整个曹家一夕之间落入尘埃,衰落的速度快得匪夷所思,如此可怕的实力代表的是绝对高高在上俯瞰曹家的地位,这样的人她怎么得罪得起,曹夫人想到这里感到害怕极了,一时间身抖如筛,倒是真的安静了下来。   寒朝羽则是压根都懒得理会这些人,没有找到锦瑟让他的心情直落入了谷底,这也是为什么他要亲自审问曹勋的原因,哪怕她是受伤受辱了都不要紧,只要她还活着,好端端的活着,他愿意用一切去交换。   “曹勋,说说你今天要做什么,锦瑟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虽然报上来的结果说锦瑟并不在他们的手里,可寒朝羽不会放弃任何一丝的希望。而他这话一出,在场所有迫于他的气场而不敢问话的曹家人霎时间就明白果然是曹勋做的蠢事,一时间人人脸上都涌现出了几分憎恶,对曹夫人这一房的几人产生了极大的排斥,一次次的,总是他们给整个家族扯后腿,曹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这几个人还不消停。   只可惜曹勋没有曹家人这样的眼色,再加上没人提醒,他完全都不知道寒朝羽的身份,也体会不出寒家人的能量之大,不知道只要他们跺跺脚,便是整个华国都要抖三抖。   “怎么,你也是为了找那个女人的?可惜我今天已经玩过她了,这么个破鞋你既然喜欢,回头送给你也是无妨……”   才说到一半,曹勋的话嘎然而止,睁大眼睛看着寒朝羽,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而下一秒,所有人就感觉到房内出现了一股冰冷的气息,像是泰山压顶一般的死寂在屋里蔓延,那种压力哪怕不看也足以让人感到无比惊慌,让曹勋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白了,   不等他再度开口,甚至不等身边的人替他动作,他自己已经俯身一把掐住了曹勋的脖子,心中杀意蔓延:“我的耐心有限,不喜欢听一些没有营养的废话,懂了吗?”尤其还是侮辱他的女人,简直是不知死活。   曹勋几乎喘不上气,张着嘴如同脱了水的鱼一般拼命的挣扎,只可惜他原本的手脚都被牢牢地绑住了,何况他弱鸡似的体力和寒朝羽也完全没有可比性。   “寒先生,求求你放过我儿子,求求你。”眼看着曹勋都翻白眼了,曹夫人尖叫了起来,声音歇斯底里,直到被一旁其他的曹家人给拉住。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曹树海此刻也是坐不住了,也只能满脸哀求地开口道:“寒先生,我知道这个孽障闯了大祸,还请您大人大量好歹饶了他一条命。”   但他们的话完全没有人在乎,寒朝羽手上也丝毫没有松劲,他注视着曹勋一字一句地道:“我不管是你还是莎莉那个女人今天策划的这一切,今夜我就让你们好好的记住,动了我的女人是什么下场。”   曹勋面色发白,但是想到自己的安排对于男人来说可算是个屈辱,不由得就又涌起了一阵恶意的快感,他曹勋虽然斗不过他,不过能折磨他的女人来恶心他也不错,看他对那个女人如此重视的模样,知道了真相只怕更接受不了吧。   这样想着他就无视了一旁曹树海和曹夫人哀求的声音,故意带着恶意地讽刺道:“怎么,是找不到那个贱人吗?这也难怪,我找来的那些人可都是些亡命之徒,阳奉阴违做出些什么事情来也是常理,指不定已经都杀人抛尸了……”下一句话他已经完全发不出声音了,只因为寒朝羽一瞬间又加大手上的力道。曹勋已经快被掐的昏死过去,完全都无法呼吸了,他胡乱地想要掰扯他的手腕却徒劳无功,而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死过去的时候,寒朝羽又一把将他丢到了地上,从他脸上的神情他也知道刚才曹勋的话都是假话,只是对于锦瑟的担忧让他完全无法保持百分百的冷静,何况他死到临头还说出如此羞辱锦瑟的话语,更是让他无法忍耐。   不过如今看到了曹勋的样子,他也确认了他的确应该还没得手,庆幸之余寒朝羽对锦瑟不由地也是更加担心了起来。而曹家人的下场其实从他们被抓了回来以后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他如今既然敢在华国抓人,自然也就做好了一切善后的准备。除了曹勋之外,其他人都必须一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了,罪名也都是现成的,没有一个是冤枉了他们。   “那个女人呢?”他转身走了出去,没有理会其后房间内隐约传出的惨叫和嘶吼声,那应该是曹勋死前最后的声音了,当着曹家的面他不吝啬展露给他们看得罪了寒家人的真正下场。   “也被控制起来了。” 其他人几乎还没有见过他这么冷酷狰狞的模样,也或许是因为一直以来寒家实在是太强大了,实在很难找到想要明目张胆和他们作对的人,自然也很难见到他们几乎失控的情绪。   “不过莎莉小姐毕竟是意大利黑手党家族的小姐,若是要处置她的话只怕要和总部的人打一个招呼。”说话的人表情平静,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只是打个招呼罢了,寒家要收拾区区一个意大利的贵族家族,真的只是小事一桩。   “既然如此,那就把这个事情和总部寒家报备一下。”他声音很轻,却冷酷得让人毛骨悚然:“不用留情,告诉寒家,全力打击和收购意大利的达斯蒂埃的产业,让他们直接从意大利的黑手党家族中除名,记得要斩草除根。”相信其他的家族也是会乐见其成的,毕竟瓜分了达斯蒂埃的产业后,人人都可以得益,而最后一句斩草除根也是他一贯以来的处世方针,既然是敌人,那就绝对不能留下任何隐患,甚至给予他们东山再起的可能性。   “少爷,我们已经查到了玉小姐的车子了,只是玉小姐的情况可能不太好。”   又接到了一个电话,寒朝羽觉得自己这一日简直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每时每刻心脏都承受着超乎常人的压力。   “知道了,我亲自过去。”他声音低沉,挂了电话便脚步匆匆地上了车。   深夜的山林里,锦瑟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清醒了过来,随即而来的是剧烈的手臂上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轻嘶了一声,应该说她的运气很好,也或者说很不好。   好是因为她这一摔实则是给寒朝羽争取了时间,避免了自己其后可能遇到的危险和侮辱,可不好的一面是……这摔的位置离她的小车颇有些距离,位置偏僻角度刁钻,郊区里这种地方又是渺无人烟的农田,半夜里也没什么人过来,手机摔得完全碎屏不能使用。   锦瑟叹了口气,她并不知道寒朝羽的人正疯了一样的找她,并且已经朝着这里搜索过来了,她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阿文的安危。   正想法子要站起来的时候,她感觉到一阵刺眼的光芒朝着她这里照射了过来,直升机,警车,各种纷乱的声音脚步声,让锦瑟整个人都僵硬了一瞬,什么情况?这么大的阵仗。   而下一秒她就看到有人在上方大声地喊道:“寒先生,找到玉小姐了。”   董事长居然亲自找来了?锦瑟下意识地就想抬头确认,只是因为乍然由暗变亮而视线有些模糊看不清楚,而下一刻她就感觉到有人直接扑通一下跳了进来,随即是几声惊呼声:“寒先生!”显然他这个动作也是震惊了上方的一些人,“住嘴。”寒朝羽冷声下令,让他们一时间禁若寒噤,周围都是鸦雀无声,只剩下一旁直升机轰隆隆的机翼声。   有人轻柔地将她从地上扶起,让她顺利地靠在了一个坚实的肩膀上,一股冷香溢入她的鼻尖,这股味道她很熟悉,似乎是来自自家老板的。   “董事长?”有些不敢置信自己这么一个小人物居然真可以让寒朝羽出动如此多的人力物力,她其实不知道,若非是寒朝羽发现得晚了,她甚至都不至于在这里耽搁乃至昏迷一个下午,可是如此强大的救援力度还是让锦瑟简直犹如做梦一般的不真实。   “董事长你怎么来了?”寒朝羽正在细心地检查锦瑟身上的状况,以确认一会将她送上去的时候不会误触到伤口,但越看他脸色就越沉,以至于当锦瑟抬头看他接触到他脸上的神情时都是不由地一顿,并不是说寒朝羽此刻的有什么震怒的表情,事实上他十分的冷静,可偏偏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可怕和冷酷,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似乎是察觉到了锦瑟的不安,他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感觉怎么样?一会就把你送上去治疗,再忍耐一下。”他名贵的西装已经被蹭得满身灰尘,可他自己似乎犹无所觉,小心翼翼地将锦瑟整个地公主抱了起来,以他将近一米九的模特身材,要抱起锦瑟自然是十分轻松的事情,可锦瑟却感觉浑身僵硬,虽说事急从权,可被自家的高冷BOSS这么对待,她只觉得心跳得飞快,一时间连伤口的疼痛都要忽略了。   “董事长,还是让我自己走吧……”   “听话。”结果寒朝羽只是淡淡的两个字就让锦瑟不敢反抗,他先前就对周围的人下达了指令,让他们先大费周章地将坑洞周围的地势铲平弄成坡地,这样也免得锦瑟在被器械上去的时候受皮肉之苦,这样的坡地只要寒朝羽小心一些自然是可以亲自把她抱上去的,只是整个过程在旁人看来却是寒朝羽对锦瑟的重视。   锦瑟仔细感受到了一下当即明白自己现在的状况似乎很不好,也不再干涉他的决断,可看到寒朝羽此刻严峻的表情她又觉得自己似乎还是该说些什么安慰他一下:“我很好,董事长,没什么大碍,就是我的堂弟可能还在绑匪的手中……”她焦急地将先前的那通电话说了一遍,“董事长能不能也派人救一下他?”   寒朝羽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锦瑟还记挂着别的男人,心里一时间居然冒出了深深的嫉妒,即使知道那少年是个基佬醋意极大的寒总此刻也不觉得有多放心,过了良久他才道:“知道了,你别乱动。”他刻意不告诉锦瑟自己其实已经都把人救了出来了,那男孩子性命无虞只是受了点皮肉伤,这也是怕她过分担心的缘故。   看寒朝羽如此冷静和胸有成竹的模样,锦瑟也是放下了一半的心来,她知道自家的BOSS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心神一放松身上的痛楚自然也是成倍的放大,让她眉心微蹙捂着手臂轻轻地□□出声,寒朝羽的面色顿时更冷了几分,心中暗恼自己方才对待曹家和莎莉的家族还是太心慈手软了些,回头就让人将始作俑者尤其是绑匪们的手统统先打断。   威廉看着寒朝羽将锦瑟公主抱着一路送到担架上,心里顿时对这位玉小姐的重视程度连续上了几个台阶,BOSS亲身上阵过来寻找救援不说,还用如此暧昧的姿势亲自将人抱出来,若说他没有企图,威廉死也不信,而他此刻也不由地在心底里质疑起了那个所谓的“未婚妻”的真相了,BOSSS的性子他知道,严谨正派,绝对不是玩弄感情的骗子,若是他对一个女人有心,必然不可能会有什么未婚妻的存在去膈应双方,而且前思后想之下似乎董事长也没有亲口承认过这位未婚妻,反而是从始至终都表现得极为冷淡。他心里千回百转的思绪万千,面上却不动声色始终保持着平日里的镇定平静,让人看不出一点倪端来,只是井井有条的安排下去,然后就看着寒朝羽陪同亲自坐上了寒家专属的救护车,一路呼啸而去。   站了几秒钟后,他默默地拿出了手中的电话,决定给手下的人通个气,让他们不要再以董事长未婚妻的待遇而是以普通友人的规格来接待那位沐辰小姐,他可不想回头被自家BOSS给弄死,至于锦瑟小姐那里,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解释一下?威廉推了推自己的鼻架上的眼镜,莫名的忽然觉得自己浑身都有些凉飕飕的。 第479章 寒朝羽番外(十)   (十)   锦瑟是在医院里清醒过来的,跌下坑洞的她还悲催地摔到了头部造成了轻微的脑震荡,足足让她昏睡了一日一夜,可比起她顺利找到路去见那些不怀好意的绑匪们再受到不可预知的伤害,这样的结果其实已经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一睁开眼,锦瑟看到的就是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几乎一夜没睡的寒朝羽,之所以能看出他是一夜没睡,主要也是因为他眼下淡淡的青色,可饶是如此,这个男人依旧一派清贵冷傲,俊美得叫人移不开视线,他慵懒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上半身却倚靠在锦瑟的病床上,一眼看去就好像他将锦瑟圈入自己的怀里一般,如此暧昧,如此……亲昵,在看到锦瑟醒来的瞬间,他黝黑的眸子倏的一亮,眼神又专注了几分。   锦瑟有些呆滞,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情形让她有种似乎自己不在医院而是和在自家的床上沐浴着老公的眼神醒来的感觉,更要命的是,锦瑟感觉到自己的手……似乎在被子下正牢牢地和自家董事长的手握在一起,这个认知让锦瑟刚一清醒过来就心里一个咯噔,脸上一热,好像被烫到了一般飞快地缩了回去,以至于她都不敢去看寒朝羽此刻的表情。看董事长的样子,莫非是她昨晚上睡觉的时候死命地拉着他的手不放这才害得他不得不陪了一整夜?想到这个可能性锦瑟感觉十分的别扭,自己拉着董事长的手整整一夜,难怪他此刻如此表情了,堂堂董事长被她害得都没法休息,她简直是都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才好。   “你醒了?”寒朝羽自然早就察觉到锦瑟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缩回去的手,微微挑眉,克制住了想要把她的手再拉回来的冲动,他按了一下手边的铃,不消片刻,医生护士便鱼贯走了进来进行了检查。不用说整个过程极其细致温柔体贴,服务态度更是让人如沐春风,完全不似锦瑟记忆中的普通的医护人员的质素和态度,锦瑟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病房环境其实完全不下于五星级宾馆,一看就是豪华私人配置,不用说这绝对是寒朝羽的手笔。只是小伤而已,用得着来这么贵的医院受这种待遇吗,这样的医药费能公司报销吗?平民锦瑟此刻已经双目放空,开始担忧起了一些十分莫名的东西……   等到医生离开,威廉进来又说了一遍昨天发生的事情后,锦瑟整个人还是在蒙圈的状态,威廉的话不偏不倚也没有任何隐瞒,所以锦瑟已经知道了自己和阿文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半的原因是因为曹勋,而另一半则居然是因为寒朝羽。   寒朝羽不希望她被蒙在鼓里,何况日后成为他的女人后这样的事情只怕屡见不鲜,上流社会的女人手段层出不穷,他虽然有自信能保护好她,但至少也希望她以后能有基本的戒心,以至于不再会遇到这样的事不第一时间和他求助反而傻乎乎的去自投罗网,这让他既心疼又恼怒。   “那我堂弟他没事吧?”了解完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锦瑟第一时间关心起了阿文的现状,让寒朝羽周身的气压又低了几分,自己陪了一整夜没见这没良心的女人关心一句,倒是先问起了其他的男人,让他心里止不住的泛酸,只是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语气淡淡地道:“放心吧,人救出来了,没什么大碍,他的家人正在照顾他。”言外之意就是让锦瑟用不着多费心了,其实想到那一家子寒朝羽也是眼神冷了几分,之前调查锦瑟背景的时候他就知道,锦瑟自小父亲过世被母亲一个人艰辛的抚养长大,她的母亲是个小学老师收入微薄,母女两个的日子自然算不上好,好在她靠着自己的学识考到了沪城的一流大学,因为学校的住宿费对她来说有些昂贵,而锦瑟又经济拮据,所以一开始她是暂居在了伯父的家里。只是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肯定说不上好,尤其锦瑟除了有阿文这个关系不错的堂弟外,还有一个刁蛮任性的堂妹,而伯父一家因为骤然多了一个吃白饭的,对她的态度也说不上多热切,因此锦瑟即使搬出来了以后和他们家也不过维持着面子情,平日里也就和那个堂弟阿文更亲近些。   如今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那一家子居然没有一个人过来看看她关心她一下,反而话里话外都埋怨是锦瑟带给他们一家如此无妄之灾,既然如此,寒朝羽怎么可能给他们什么好脸色,同样的也就没有开金口让他们同样住到这所寒家控股的私人医院里来,至于医疗费用他更是只字未提,本来这点小事对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可寒朝羽记仇而且护短,严格说起来这事其实和寒氏本来就没什么关系,照顾锦瑟是寒氏对员工的关心和福利,至于员工的亲戚那关他们什么事?他既然对锦瑟上心,自然想方方面面都想替她出气,而锦瑟既然从小和她母亲相依为命,想必也是不想让她知道这个消息担心的,因此寒朝羽不消多问也知道这事需要在她的母亲那头瞒下,只是她的伯父一家会不会联系她母亲就不知道了,看这个样子就算是联系上了也不会有什么好话。不过对此寒朝羽也做了相应的安排,总不会让他的未来岳母受委屈。   几分钟后,服务人员送来了早餐,寒朝羽亲自打开试了试温度,态度极其自然地就端到了锦瑟的床边,看这个架势似乎是要亲自投喂。锦瑟受宠若惊地连连后退,那样子就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看得寒朝羽略感心塞,自己如此费心费力,怎么就捂不热她的心呢,好歹也该露出几分被感动的表情吧,这走向不对啊。   “怎么好意思让董事长亲自来?我……我……”锦瑟急得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了,小脸都憋得通红。   “你的手骨折了,我不喂你你怎么吃饭?”寒朝羽理所当然地道,态度十分的坚决。   “那我可不可以找护工帮忙?”锦瑟咬着唇不好意思地问道,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言行有些矫情,可让堂堂寒氏的老大,她的老板亲自给她喂粥,拜托她心没那么大。   “这家医院没有护工,何况你以为护工不要钱吗?光诊疗费住院费公司就已经承担了不菲的成本了,为了让你尽快痊愈少受点罪,超过预算的部分我都批准了,可有些事情也不能太过分了。”寒朝羽此刻毫不心虚一本正经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公司也有公司的制度,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好了,听话张嘴。”   锦瑟总觉得自己的口才在寒朝羽的面前完全不是一合之敌:“可董事长现在不忙着吗?不如让威廉……帮忙?”说到最后她语气凝滞了一下,是错觉吗,总感觉刚才自家BOSS的身上好像骤然掠过了一丝杀气……最终,她只得乖乖地一口一口将粥都吃掉了,甚至任凭寒朝羽给她擦了擦嘴,心中欲哭无泪,总觉得面对这样的BOSS她完全没有拒绝的勇气怎么办。   “关心下属也是我的工作之一,这两天我就留在这里陪着你,放心,我已经让威廉把文件和电脑都搬过来了,在你痊愈之前我就近照顾你也能放心。” 寒朝羽不紧不慢地用勺子搅拌起了面前已经冷掉的咖啡,毕竟是豪华病房,整个房间装饰得和五星级宾馆的顶级套房都差不多,厨房电器之类的自然也是一应俱全,看到锦瑟的表情,他又微微抿唇一笑,补充道,“这也是公司的制度。”反正他是老大,想怎么改怎么改。   “啥?”锦瑟面色一僵,哪有这么荒谬的公司制度,可面对寒朝羽此刻恐怖的气场,她偏偏没有勇气和他辩驳。她就是再傻也看出来了寒朝羽似乎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可,可他不是有未婚妻了吗?这样对她算是什么意思?被子下,锦瑟的手紧紧地篡在一起,她承认自己对寒朝羽是有些心动,可这份心动却不足以让她愿意去做一个情妇甚至小三,从小母亲就教育过她,人可以穷但志不能短,一个人挺直腰板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她始终没有考虑过利用自己的美貌嫁入豪门,即使很多东西对她来说真的算是唾手可得。   想到这里,锦瑟微微咬唇,鼓足了前所未有的勇气道:“董事长,我有话想要和您说。”   她也该清醒过来了,他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况他的未婚妻也马上就要来了,那可是名正言顺的董事长夫人,若是人家也看她不顺眼,她自己有什么麻烦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害到阿文和她的亲人?这些豪门贵族根本不把普通人当人,完全可以任意践踏和羞辱他们。   寒朝羽一看到她的表情就觉得心沉了下去,论城府和察言观色锦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因此她还没开口寒朝羽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其实有些事他是可以直截了当的解释清楚甚至说清楚,可前提是,对方要肯相信,而依着他对锦瑟的了解已经从锦瑟多年来的生活经历来分析,如果用言语攻略,锦瑟会相信甚至答应的可能性,唔……不足10%。毕竟她从小到大遇到的大多数都是试图将她收入囊中做玩物的富二代,换成是他也会开始怀疑人生,与其如此,有些事情还不如用行动来说明,或许还更有成效。   当机立断的,寒朝羽就给自己找好了借口,他拉了拉原本十分规整的西装领口,让它松散了几分从而破坏了他原本的禁欲感,配合他此刻的表情,整个人霎时间散发出了一种危险的气息,嘴角微勾,他的声音醇厚而迷人,比平时里多了几分性感磁音:“你说的话要是让我不满意,我可是要惩罚你的。”   话虽如此,可这语调里的魅惑勾人,怎么听都有种让人想要知道到底是种什么惩罚的感觉,锦瑟呆呆地看着忽然间就好像化身性感男神的自家BOSS朝着她一步步走来,有种小白兔站在大豺狼面前的不真实感。   ”我……我……”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怂了,原本想要说些撇清关系的话的勇气在这样的寒朝羽面前几乎荡然无存,甚至有些不舍得说出口了。活了二十几年,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有朝一日她居然会因为一个男人的美色而不敢说真话,这角色是不是反了?   她有些呆呆地看着他,表情蠢萌得让寒朝羽忍不住就想在她的脸上掐一把,可他面子上还是维持着某种醉人的魅惑和令人臣服的气场,对付女人他虽然没什么经验,可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   “很好,既然如此那我就认为你对我的安排没什么意见了” 满意地欣赏着锦瑟越来越红的脸蛋,寒朝羽却没有见好就收的自觉,他一步步地走近她,双手撑在了病床的两边,让她整个人都几乎被环绕在了他的气息中,无处可逃,而他的声音更仿佛有着难以言说的魔力,几乎快要将她内心深处还有些懵懂的渴望,几乎完完整整地呈现出来,“其实,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如此近距离面对他,让锦瑟的脸通的一下涨得通红,太近了,也太……亲密了,这个动作这个距离,尤其寒朝羽此刻的姿态简直就像是快要将她压在床上一样,偏偏他的表情是如此的认真,深邃的眼瞳此时如同夜空一般漆黑,随着眼波流动又泛出宝石般的光芒,让人不由连呼吸都是一窒。   嗡嗡嗡……气氛恰好的时候,寒朝羽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原本因为怕打扰到锦瑟的休息,寒朝羽是将它隔成了振动的,本来若是把它放在西装口袋里自然谁也不会注意到这种微不可查的音量,可偏偏寒朝羽刚才因为用手机登录了邮箱处理了几件紧急公事随手将它搁在了玻璃茶几上桑,这一下的震动声音任谁也无法忽略了。   他有些懊恼地离开锦瑟的病床,死死地瞪着手中的电话,沐辰最好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在这种时候打过来,否则的话他不保证他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结果一接起电话他的脸就黑了,因为沐辰那混蛋不知道搞什么鬼,居然发出了某种可疑的嘤嘤哭声。   “呜呜呜,老公你为什么不来接我?”   手机性能实在太好,尤其又是在如此安静的豪华VIP私人病房内,也因此,便是离开几步的锦瑟也可以清晰地听到手机内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撒娇抱怨着:“好容易坐了半天的飞机了,结果你都不亲自来接我?宝宝不开心!我肚子里的宝宝也不开心!”   什么玩意?寒朝羽有些不敢置信地再度看了一眼来电,他接到的真的是自家小弟的电话?这家伙又开始人格分裂了?还没从莫名其妙中醒过神来,他就悲催地看到锦瑟的脸上一瞬间黯淡下去的光芒,寒朝羽顿时领悟到自己方才的努力又泡汤了,刹那间就有种恨不得把自家小弟揪过来打二十下屁股的冲动,这混蛋简直坑兄弟一百年啊,他大哥要是独身一辈子甚至出家了都是他妈的是他的错。   而此刻在机场的沐辰因为利用刚才的电话顺利的摆脱了几个试图上来搭讪的人,这才松了口气将帽子又压低了几分,嘴角微撇地在心中抱怨道,大爷我虽然偶尔会因为某些原因会穿穿女装,但我可是个再标准不过的直男,对男人没兴趣,就算和你们说句话都嫌烦,所以你们现在有多远滚多远别再起某些可笑的念头,免得我隔夜饭都吐出来!! 第480章 寒朝羽番外(十一)   (十一)   沐辰没有想到的是,因为他坏了自家大哥撩妹子的正事,所以寒朝羽一怒之下,直接将原本派来接机和安排宾馆的人全部给调了回去。孤零零地站在机场门口,沐辰大少打了个冷战,总觉得好像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大哥该不是真的被他恶心得恼羞成怒了吧,至于吗,堂堂的寒氏继承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这么点小事就让他撑不住了,简直是给他们寒家的人丢脸。   在心底里唾弃了自家大哥一把,寒沐辰也不以为然,反正他也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没有人安排怕什么,有钱去哪里不行,可当他兴冲冲地找了一家五星级宾馆正预备入住时,却被告知他的卡全部都被冻结了。   不是吧……,大哥,有必要做到这么绝吗?沐辰咬牙切齿地干脆拎起自己的行李直冲寒氏大楼,却又被彬彬有礼的前台接待小姐阻拦住了。   “对不起,小姐,没有预约我们不能让您见到董事长。”   “寒朝羽?你个混蛋!!你去死!”   的等到发泄完了的寒沐辰转身和威廉想要打听清楚寒朝羽的行踪时,却又被告知要和董事长先行确认,他无法私下透露。威廉如今既然开始怀疑沐辰的话,自然就不会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毕竟自己的老板是寒朝羽而不是其他,即使他这个专门的手机号码也唯有寒家内部的人才能获得,可就算沐辰是寒家给董事长找的未婚妻,只要寒朝羽一天没承认就没用,毕竟他可是很清楚自家的BOSS是个多凌厉果断的人,他可不是那种世家里愿意委曲求全能够接受政治联姻的可怜虫。   不过威廉毕竟还是外人,他若是了解寒家就会知道,以寒家如此的地位权势,只有别人上杆子的巴结他们,他们还需要什么政治商业联姻,那不是笑话吗。   连续几天只能靠着身上微薄的(其实对普通人来说依然算是很多)的现金,沐辰只能委屈自己暂居在普普通通的三星级宾馆里,享受着庶民一样的待遇。不是没打电话回寒家抱怨过甚至求助,可家里那帮子没义气的全都怕得罪寒朝羽,一个个的都劝他服软,服个屁的软,他到底做错什么了?此刻沐辰选择性失忆了他一直以来恶心自己大哥的各种言行举动,只一个劲的在心底里埋怨他不近人情没兄弟情义,可就算要吵架要理论也得找到人啊。   所幸他用了三天时间,总算是利用各种关系网查到了寒朝羽的下落,关键是林枫此刻也在沪城,因此他十分大方的就把寒朝羽给卖了。等寒沐辰气冲冲地来到寒朝羽所待的医院时,他的怒气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想到这两天大哥对他所做的事情,沐辰冷哼了一声决心也不让他好过。   大哥不是最讨厌他在他面前扮女装吗,他就偏偏要恶心死他,这样想着沐辰甚至用了比平日里更精心细致的态度好好地装扮了一番,等看到镜子里的”少女“ 足够妩媚动人是个百分百的妖艳贱货时,他这才大摇大摆地去见寒朝羽。   毕竟他的真实身份是寒家人,因此他同样也拥有寒氏在全球的一些贵宾服务卡,比如这家医院他也有一张独属于他的VIP黑卡,可以让他在其中畅通无阻,也让他顺利的打听到了寒朝羽休息的病房大辣辣地冲了进去,然后运气很好的当场逮到了正在VIP病房超豪华客厅里批阅文件的寒朝羽。   “寒朝羽,你可真有种啊。”沐辰身为寒朝羽的亲弟弟,自然是任何情况下都不惧他的气势的,尤其这件事在他看来十成十是寒朝羽的错,“你凭什么冻结了我的账号,还躲着我不进公司?”   “我躲你?你有这么大脸吗?”寒朝羽冷笑了一声。   一看他这个样子,寒沐辰顿时火就更大了,他直接就冲到了寒朝羽的面前一把将他的衣领揪了起来,整个人跨坐在他的身上,原本算是剑拔弩张的动作了,可偏偏因为沐辰今天打扮得太漂亮了,整个就是一个精致娇俏的少女模样,因此这个姿态,若是理解成打情骂俏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   于是听到动静就从病房内间起身过来的锦瑟霎时间就惊呆了,沐辰也惊呆了,他就说嘛,自家大哥这幅神清气爽面色红润的样子哪里需要住院,果然是有猫腻吗?寒朝羽的脸更是黑得不能看,他就知道遇到这个搅屎棍小弟就没什么好事。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是…… 是我打扰了。”她脸色一红,似乎眼圈也红了?立即又是转身带上了门,只剩下已经石化的寒朝羽和同样有些尴尬的沐辰,一看锦瑟的表情两兄弟就知道她误会了,可眼下这个情形该怎么解释?   “看你干的好事!”寒朝羽怒道,周身都散发着冷凝的气场,若是寻常人看到早就紧张得站站发抖了。   可沐辰嘴角一撇,同样不甘示弱地回瞪回去:“你凶什么凶,要不是你做的太过分,我至于这么生气吗?”他捋了捋自己的衣袖,“今天就先放你一马,我先进去看看你喜欢的姑娘。”   “你干什么?” 寒朝羽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没好事,上前一步想要拦住他,果然沐辰灵活地避过他的手,三步并作两步的直接冲到了锦瑟休息的病房门口,既然大哥对她这么紧张,他就更要好好地看看这个未来的大嫂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示威一般地对着寒朝羽昂头一笑,随即客气地敲门道:“对不起,我可以进来吗?”   锦瑟有些心虚,也有些不安,甚至脸色都有些发白了,现在这情景很像正室上门对付小三啊,可她没有理由说不吧,好在她和董事长现在还是清清白白的什么事都没有,她也不需要太过于忧心这一点,想到这里,锦瑟又有了几分信心,用自己还完好的右手打开了房门,对着沐辰莞尔一笑:“你好。”   正面看到锦瑟,沐辰的眼睛不由地就是一亮,这个妹子长得也太美了,面如桃花,肤如脂凝,眉如春山眼如秋波,一身白色的病服更衬得她肌肤若雪眼若秋水,一身楚楚可怜的味道,让人看了就移不开视线去。大哥的运气也太好了吧,他怎么就从来遇不到这么正点的萌妹子。   “你好,我是沐辰,你叫什么?” 沐辰光一把握住了锦瑟的手,一副十分亲切的模样。   一看自家小弟的表情动作,寒朝羽就额上青筋直跳,而锦瑟听到了名字却更加确信了这位沐小姐就是威廉先前提过的董事长未婚妻,脸色也不由僵了一下,看对方此刻十分客气的模样,心里不由地又觉得有些愧疚,语气也不由地带出了几分紧张,自然也忽视了沐辰此刻有些过分热切的表情和动作。   “你干什么?动手动脚的想做什么?”寒朝羽自然不可能任凭自家小弟做出这副撬墙角的动作,一把提起沐辰的后衣领子朝后一拉,这个动作十分的粗暴但也有效,但看在锦瑟的眼里却是有些惊悚了。沐辰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正气得想要和寒朝羽理论一番,却听见一旁的妹子说道:“董事长,你别这么粗暴,沐小姐还有着身孕呢。”   “哈?”两兄弟此刻都回头看她,怔愣了两秒才意识到锦瑟在说什么,沐辰当即就忍不住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能让自家大哥吃瘪真的让他心情舒畅啊,而寒朝羽忍耐了几秒没说话,他就知道这是个烂摊子,好在如今当事人就在这里,解释清楚就好了。谁知道猪队友此刻存心报复,沐辰眼珠子转了转就决定狠狠地借着这个机会恶心一下自家大哥一把。   “是啊,我现在都有了他的孩子了,可这个男人还对我这么凶,你可千万别被他给骗了啊,小妹妹。” 沐辰一脸委屈的样子对着锦瑟道,“你看你看,他又瞪我了,呜呜呜。”   寒朝羽此刻也算是看出来了沐辰打得什么算盘,他冷笑了一声,双手横胸:“你确定是我的孩子?正好这里是医院,沐小姐不妨让医生检查一下,看看……”看看一个男人怎么生孩子,还口口声声他的孩子,啊呸!   谁知道这话还没说话,寒朝羽就看到了锦瑟一脸不赞同的表情,那模样完全就像是看渣男,让寒朝羽的心霎时间沉到了谷底,是那个拔凉拔凉的,是了,刚才他那个话听上去就像是个不肯负责任的渣男,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一旁的沐辰一看寒朝羽此刻有苦说不出的表情简直笑得都快要岔气了,他顺势倚靠在锦瑟的身上,整个人都在无声地抖动着肩膀,让锦瑟以为他在伤心呢,而寒朝羽则整个人都脸色阴沉的像是可以滴下水来,太不要脸了,他此刻简直是要被自家小弟的无耻给打败了,目光森森地看着他光明正大吃豆腐的行径,上前一步就要将他拉开。   ”董事长!你不能这样。”锦瑟这回却是态度坚决地维护起了沐辰,虽然之前她的确对寒朝羽有了心动,可是……可是在经历了这一系列事情后,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应该继续喜欢下去这个男人,本以为他会和别人不一样,可结果他还是让人这么失望。   虽然沐辰这个“未婚妻”的出现同样让她十分的吃味,可天性的善良让她不忍心看着一个女孩子受到伤害,何况她还怀着身孕。   “您不能这样对待一个孕妇。” 她此刻以保护者的姿态维护明明比她还高半个头的沐辰,站在比她高一个头且气势惊人的寒朝羽面前,着实是显得有些可笑的,只是那表情却是十分的认真,认真到连本来只是带着恶作剧心态的沐辰都忍不住心头一动,从见面一开始他就看出了这个姑娘对自家大哥的情感,可眼下她对待自己这个“情敌”不单单不吃醋不落井下石反而还如此保护他……,有那么一瞬间,沐辰的心理感觉五味陈杂,一种难言的情绪几乎快要将他淹没,而下一刻他就在心底里冷哼一声,这么善良纯真的妹子怎么能喜欢上他家的冷面大哥,这实在是暴殄天物。   可是这个念头只是涌起了一瞬就被他压抑了下去,寒沐辰知道,自家的大哥也是难得对一个人动了真心,他不能这么自私无耻啊。而若说寒沐辰是被感动的情绪,那寒朝羽就是想要跳楼自杀的悲苦了,今天这脏水泼的真是比墨水还要黑啊,让他简直快要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若非是憋着一口气他都想要挥舞着小手帕哭着跑出病房了,有什么情况比你爱的人站在你面前维护另一个人来的扎心啊,这心脏都快被扎成筛子了好吗?   “没事没事,不如我们两个说说话吧。” 好吧,自己挖的坑也只能自己填了,寒沐辰此刻看到自家大哥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也觉得不好意思了,这件事他确实是挺冤的,做人还是厚道点好,否则的话……他日后非得被他心狠手辣的大哥折磨死。   “你不是有孩子了吗?不用急,还是先坐下慢慢说。”锦瑟虽然不明白他们两个人之间搞什么,却也不会因为此刻一句话就对寒朝羽立即改观。   寒沐辰只得对着自家大哥使个眼色,示意这里交给他来处理,随即就当着他的面关上了内间的房门,寒朝羽顿时又感觉到了一阵秋风扫落叶般的悲凉……随即站在门外的他就是一身凛冽的杀气溢出,寒沐辰眼下最好借着这个机会给他解释清楚,否则的话他真的会不保证自己回头会不会把他这个糟心的弟弟虐上一百遍丢到西伯利亚去喝西北风。   私下里两个人待在一起,其实锦瑟也是有些紧张的,寒沐辰倒还好,但锦瑟总有种自己被正室找上门谈心的错觉,她设想了一千种可能性,谁料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其实……其实我不是他的未婚妻,刚才我那些话都是扯淡。”寒沐辰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头,险些没把自己精心佩戴的女式假发给弄乱,“我也没有怀孕啦,我刚才说的话都是骗人的,你别介意。”   眼看着锦瑟依旧不为所动,他又焦急地解释道:“你别生他的气,其实我和他真的没关系,不不,我是说没那种男女关系。” 毕竟他们可是亲兄弟,“其实他人挺好的,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的,你是第一个,或者说唯一的一个。”   锦瑟淡淡地笑了笑:“你放心,我只是个普通女孩子,未来就只想找个普通男人平平安安的过一生。”她苦笑一声,“像董事长这样的男人,和我就像是云泥之别,我哪里配得上,也绝对不敢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对方一句“从小到大”几乎已经说明了一切,还有什么感情能比得上青梅竹马,只怕眼前的女孩子是爱惨了寒朝羽这才处处替他说话吧,锦瑟有些苦涩地想道,她果然没人家世家出身的女人这么大度,至少她可做不到替自己未来的老公找小三,甚至过着共事一夫的日子,与其如此她还是宁可找个普普通通的男人。   “配得上,配得上,就算配不上也是他是泥巴你是云。”寒沐辰不遗余力地贬低着寒朝羽,惹来锦瑟扑哧一笑,总觉得对方没一点架子,都不像是个上门来耀武扬威的正室。   “谢谢你,不过我觉得我们是真的不合适。”   他也是寒家出身,从小到大接触的事经历的人自然不是寻常人可比,他一眼就看得出锦瑟说的是真心话,人家姑娘都恨不得自家的老公越有钱越有背景才好,甚至世家之间也总是互相攀比捧高踩低的,可眼前的姑娘分明是把寒家这样的家世视为累赘,想到寒朝羽一直以来反而受自己的家世所累情路堪堪,寒沐辰真的是有些同情他了,不过同情之余也免不了是羡慕,他也想找到一个这样纯真善良不爱慕虚荣的女孩子好不好。   “真的,你相信我,寒家的人婚姻自主,从来不是以身份地位来看一个人的,再说你也该相信他,你觉得寒朝羽是那么容易被人摆布的人吗?”不得不说寒沐辰说的话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挺能打动锦瑟的,只是她想到自己方才看到的一幕,这两人之间虽然看似剑拔弩张气势紧张,实则却还是有着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亲密,她坚定地摇摇头:“ 沐小姐,我知道你是因为太爱他了才会说这样的话,我祝福你们能好好地在一起,真心的。”   ”我爱他?哈哈哈哈。”寒沐辰简直快要笑岔了气,随即就意识到锦瑟之所以会误会还是因为他的打扮,谁让他扮女人这么成功,“ 其实有个秘密我要告诉你,不过你待会别太吃惊就是了。”   “啊!!!”   两分钟后,锦瑟的一声大叫直接让寒朝羽激动地破门而入,而看到眼前的一幕他整个人都惊呆了,随即就是面色铁青。就见寒沐辰此刻衣衫不整,整个上半身都光溜溜的,而锦瑟则是傻眼地让他将自己的手按在他的胸前,不仅如此,寒沐辰口中还不停地道:“看,平的,要是光让你摸你还不信,以为我是太平公主呢,所以我就让你直接看了,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寒沐辰!” 一字一顿,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显见得寒朝羽是真的怒了。   “大哥!我在帮你呢。”寒沐辰却是不以为然笑眯眯地道,只是心中却有一个小人在擦泪,才刚遇到了他的梦中情人他就失恋了,还得努力的帮人家凑成一对,谁都没有他寒沐辰命苦啊。 第481章 寒朝羽番外(十二)   (十二)   “大哥,我刚接了个电话,你能告诉我锦瑟她到底怎么了吗?”电话里毕竟说不清楚,何况大嫂杨如意语气颇有些阴阳怪气的,程晓柔干脆亲自给自家的大伯玉成辉打了个电话。几分钟过去电话挂断后她整个人坐在椅子上呆滞了半晌,想要给锦瑟打个电话,却又知道她肯定又是报喜不报忧,心里暗自决定还是要请假跑一趟沪城看看情况。   程晓柔是个小学老师,人如其名,她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看似不起眼但骨子里却自有一股韧性,否则也不会在丈夫过世后独自一人将锦瑟拉扯长大了。只是锦瑟自小也是个有主意的,乖得用不着人多费心,程晓柔一方面欣慰于她的乖巧懂事,另一方面也心疼于她缺少父爱,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上都不如别人家的孩子。只是锦瑟也没有让她多操心,从小就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甚至都凭着一个人的努力考上了沪城的大学。   只是要说真的什么都不用让程晓柔担心也不尽然,至少她那越长越美的外貌就让程晓柔无数次都心惊肉跳,之所以愿意让锦瑟离开自己去沪城上学也是因为她知道他们这里小县城里的一些心怀不良的人已经看上了锦瑟,而在沪城那样一个法制体系更完善的地方想必她才会更安全一些,也正因如此,程晓柔当初才会力劝锦瑟不要住校而是借住在自家大伯的家里,多个人在沪城照应她自己也能多放心几分,学校里鱼龙混杂的她反而担心锦瑟因为长得太漂亮而被骗,锦瑟也的确很听话,大学期间没有恋爱而是一心读书,如今她大学毕业也找到了好工作,最好将来还能遇到一个诚实可靠的男人,不需要多么富裕只要两人能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就好。   程晓柔为自家女儿做了这么多的打算,如今看她一个人过得挺好也放心不少,虽然锦瑟多年来都只字不提她一个人在沪城上学打拼的艰辛,可程晓柔哪里会一点不知情,心知肚明自己有这个女儿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自然也就愿意不遗余力地保护她,甚至劝她放假的时候也别回来免得惹麻烦。   自从丈夫过世以后,她就尝尽了人间人暖,如今也就只有一个女儿是她的命根子,想到这里,程晓柔还是和校长请了一个长假,收拾了一下就去了沪城,期间也并没有通知锦瑟免得浪费了她一片好心。   她的动静寒朝羽早就派人关注着了,自然也知道她为什么会来沪城。毕竟锦瑟的家庭情况在寒朝羽眼前几乎就是透明的,于是他私下里又吩咐人做了一些安排,在锦瑟面前却也没有提及一句,免得她过于挂心,但心里却是打算好了回头必要给她一个惊喜。自家岳母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也该是享福的时候了。   程晓柔是连夜坐火车赶到沪城的,许久不曾一个人出这个远门了,没想到路上遇到的都是好心人,先是在火车上遇到了一个热心的邻座大姐,帮她放行李又陪着她一起聊天说话,一路上互相照应,等到了沪城,她本是两眼一抹黑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又遇到了热心的出租车司机师傅,将她一路顺顺当当的送到大伯家门口,更没有多收一点钱。程晓柔原本听说沪城是个极其排外的城市,在这里外地人过来受到歧视乃至上当受骗都是常发生的,可这些事偏偏就没有落在她的身上,让她不由地庆幸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寒朝羽:那当然,都是我安排的,岳母大人自然放心。)   她这次来沪城,于情于理都要先去探望一下自家大伯送些特产和礼物,感谢他们一家对锦瑟一直以来的照顾,可开门时她就撞上了杨如意的冷脸,想到自家的宝贝儿子阿文因为锦瑟还在医院里吃苦,杨如意冷笑一声,语气不咸不淡地道:“哟,弟妹来了啊,真是不巧,成辉现在还在医院里陪着阿文呢。”她堵在门口,看架势也是不欢迎程晓柔进屋,更别说给她喝一杯水了,让程晓柔脸上的笑意都淡了三分,眼睛随意地瞄了一眼她手中提着的一些礼品,杨如意不阴不阳地开口道:“乡下人的礼物你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先把小文的医药费给结了才是正事。”   程晓柔虽然是个小县城的小学老师,可当初也是大学毕业受过高等教育的,素质极好且思路清楚,闻言自然要和杨如意掰扯清楚,刻意地看了一眼四周,她慢条斯理地道:“大嫂,你是真的预备在门口和我谈这个事情吗?也好,既然如此我们就说说清楚,你说阿文因为锦瑟受伤了,可我怎么听锦瑟公司里的人亲自打电话来解释,说的不是这么一回事呢?到好像是阿文被人绑架了,锦瑟为了去救他自己也受了伤住院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如今到了这里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自己的女儿而是上门来找你,这也是因为担心大嫂和侄子?结果你却冷言冷语的把我堵在门口,口口声声的说什么是锦瑟害得阿文,既然如此你就让警察来说说情况,泼脏水我可是不认的。”   论口才,杨如意一个家庭主妇自然是比不过当老师的程晓柔的,何况因为一开始堵着门不让对方进门,如今这言之凿凿的话也就都顺势传到了门口看热闹的邻居的耳朵里,让她这两日到处给锦瑟抹黑的言辞没了用武之地。脸上一时挂不住,就有些恼羞成怒了起来:“你说得好听,若不是她成日里在外面勾三搭四的,如今会有人想要靠绑架我们家阿文来威胁她吗?”说到这里,杨如意嚎啕大哭起来,“我可怜的阿文啊,这是受了无妄之灾啊,从一开始我就看出你们家的小狐狸精不是个好东西,长得那个勾人的样子,哪像个好人家的女孩子?”   这话一出,程晓柔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她彭的一声将手中的东西丢在地上,上前一步直接扬手就给了对方一个巴掌:“你这话是人说的吗?”   杨如意顿时就愣住了,而房间内她的女儿玉美宁也听到动静冲了出来,破口大骂道:“你凭什么打我妈,小的不要脸老的也不要脸,我看你们就是一家子贱人。”她早就看不惯锦瑟长得漂亮受人欢迎了,以往她借住在家里的时候也没少借机踩她,若非是爸爸护着她早就让她滚出去了,哪里会等到大学毕业才赶走她。   程晓柔虽然容貌温柔,声音也甜美看上去像是个好欺负的,可事实上她性子比谁都执拗和刚强,侮辱她可以但侮辱她的女儿就绝对不可以,眼下看着杨如意和玉美宁两个人蛮横的样子她就可以想象得出锦瑟曾经在他们家里过得是什么日子,怪不得这孩子一毕业找到工作就忙不迭的搬出去住,这是彻底地对亲人寒了心啊:“你说我,我还没说你呢,长辈说话有你一个小辈什么事?开口闭口贱人的,这就是你的家教?说出去是给你爸妈丢人。”她说到这里不给杨如意开口的机会,又话锋一转对准她道:“你说我们家锦瑟勾三搭四,不是好姑娘,那么她是怎么年年被学校评为三好学生,在大学里也一直拿奖学金的?你这么污蔑她,你像是个做大伯母的样子吗?我看你们家才是一丘之貉,我好心好意上门来探望,既然你们不欢迎,我走就是了,你又何必这么污蔑我的女儿,人在做天在看,说亏心的话做缺德的事老天爷都看着呢。”   她的话振振有词掷地有声,周围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邻居也跟着出来劝和了,不少人对锦瑟这个有礼貌长得又好的姑娘还是蛮有印象的,闻言就跟着劝解道:“你是锦瑟的妈妈吗,看不出啊,还挺年轻的,锦瑟这个姑娘的确挺好的,你有福了。”   “是啊是啊,以前她住在这里的时候上下楼还经常会扶我一把,是个懂礼貌的孩子。”   “路上遇到了人也会打招呼。”   “听说她住在这里的时候,家务活可没少干,整日里忙进忙出的,大冬天的还要洗衣服,平时连换个净水桶这家人都要她去忙活着搬上来,真是辛苦哟。”   此刻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的程晓柔心里五味陈杂,看着杨如意就冷笑道:“你可真好,把我家的锦瑟当保姆用,难道我以前就少给了你们锦瑟的生活费吗?”越说她就越激动,连眼眶都红了一圈,“自从锦瑟的爸爸过世以后,这些年就算我们母女过得再苦也没有和你们开口借过一分钱,锦瑟住在你们家的伙食费我也是按照沪城的市价给的,一分不少,结果你们就是这么做伯父伯母的吗?”   一听原来程晓柔是给钱的,邻居们更加面面相觑了起来,心里有些鄙夷,平日里总听这家人说他们的侄女是吃白饭的,尤其杨如意更总是把锦瑟说的一文不名的,好像就是死皮赖脸过来投靠他们的穷亲戚,却原来人家母亲是给了钱了,这就说不过去了,这年头对亲戚都这么刻薄的还真没几个。   而杨如意和玉美凤的脸色则更加不好看了起来,杨如意没有想到自己这里住了这么,老邻居们居然一个个都不帮她说话,反而处处向着锦瑟,一时间血气上涌,心里的一根弦也绷断了。   “程晓柔,你也别说得好像多无辜似的,我们是不是真是锦瑟的伯父伯母还不知道呢。”她轻蔑地打量了一下程晓柔清秀的脸庞,“就你和我小叔的那副寒掺模样,怎么锦瑟和你们就一点都不像呢,该不会她根本就不是我家小叔的孩子吧。”   这话委实是太刻薄了,程晓柔就算是脾气再好也是受不住,顿时她气得胸口剧烈的起伏:“你血口喷人,杨如意,我和你拼了。” 她如此激动众人也是完全能理解的,任凭哪个女人被人在大庭广众下被这样污蔑都要抓狂,程晓柔也不例外,她怒发冲冠地冲上来抓着杨如意的头发就是一个巴掌,玉美宁毕竟还年轻,她哪里料到程晓柔会突然撒泼,看她明明身形纤细又温温柔柔的样子谁知道发飙起来堪比母老虎,而杨如意自然也不肯吃亏,很快的就和程晓柔扭打在了一起。玉美宁一看两人的架势也插不进手去,不由得快要急哭了,一面急急忙忙的给自己父亲打电话:“爸,爸,你快回来,妈被人打了。”   “怎么回事,慢慢说。”玉成辉才刚从儿子的病房里出来,老婆昨晚陪了一夜,今天是特地回去让她休息的,哪知道不过半天的功夫家里就出事了?   玉美宁了看了一眼一旁混乱无比的情形,声音里带着哭腔:“爸,是三婶婶上门来了,一进门就开始打妈妈,爸,你快回来帮忙呀。”   不用多问玉成辉也听到了电脑那一头嘈杂无比的声音,神情也不由焦急了几分:”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劝住你妈,都是自家人,闹什么闹。“老婆的嘴他也知道,平日里就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以往对待锦瑟也的确有很多不公正的地方,不过看在一家人,他也尽力安抚了,如今这又是唱得哪一出。他昨天还提点老婆,如今锦瑟年纪轻轻地就进了寒氏做了董事长秘书,不管是靠什么手段爬上去的,可人家在寒氏里混的好,以后总有能提携家人的地方,干嘛非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这不是犯蠢嘛。   叹了口气,他揉了揉额头,知道今日这事只怕难以善了。   其实从身形上来说,素来文雅的程晓柔原本是压根不会是杨如意的对手的,可奇怪的是整个过程中也不知道是劝架的人手误还是因为人太多混乱的缘故,程晓柔总觉得好像自己被保护着,反而是杨如意吃了不少大亏,衣服凌乱头发都成了鸡窝,脸上更是莫名其妙多了几个乌青,也不知道谁打的,看得程晓柔心里也是直泛嘀咕,拉偏架也不是这么个拉法,谁出手这么重,该不会这杨如意平日里做人实在太差,邻里邻居的都和她有仇吧。   更奇葩的是,等杨如意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吃了亏还想扑上去撕打的时候,警察居然来了,这下陈晓柔更吃惊了,居然还有人报了警?关键是这警察来得也太快太巧了些!   ”刚才听说这里有人报案,什么事情跟我们到局里说一趟吧。” 几个警察一进门就将杨如意和程晓柔拉开了,杨如意也就没有了反击的机会。   “就是她,是她上门闹事。”杨如意顿时用手指着程晓柔,她此刻形容狼狈,眼睛周围还青了一大块,脸上肿着,实在是不好看,一旁的玉美宁又是哭哭啼啼的样子,而程晓柔和她比起来却是好了太多了,何况这里又是她家,从表面上看起来的确像是杨如意被人欺负了,周围的邻居这个时候也是七嘴八舌的说来说去却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来的警察中领头的是个面目温和白白净净的,他看了一眼程晓柔,后者顿时面色微变,生怕自己一个外地人在这里摆明了要吃亏,可当着警察的面和杨如意一样嚎叫大哭,这样没品的事情她也做不出来,刚才也是因为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到了锦瑟的头上她才会一时冲动,现在回过头来想想也是有些后悔了,不由地也只能沉默着不语。   杨如意犹不罢休,恶狠狠地转头看着程晓柔威胁道:“你今天闹事伤人,我非要让你去做牢不可,我还要去锦瑟的公司告诉他们人事处她有一个被警察抓走的妈,看看她以后还怎么干下去,我告诉你,得罪了我杨如意,以后你们母女都别想好过,你女儿那狐狸精一样的东西以后最多就只能出去卖,她去一家新公司我就去闹一场,看她怎么干下去。”   太恶毒了,这些话简直不是人说的,自己的女儿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居然让她这么诅咒和欺负,还是亲戚呢,就算是畜生都比她强,程晓柔此刻气得面色通红,正要开口,却见一旁的警察神情严肃无比,对着杨如意指责教育道:“你这样说话实在是过分了,有什么事一起到警局里再说,不要在这里吵吵嚷嚷的,有些话说出来也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你知道不知道。”   杨如意脸色一僵:“警察同志,我可是受害者,你们要抓也该抓她啊。”   领头的白净脸的警察并不买账,一板一眼地道:“既然和你们双方都有关,自然要一起去一趟做个笔录,有没有事要问了才知道,不是听一家之辞。”他看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的程晓柔,心道也不知道这个女人什么来头,居然让局长亲自打招呼,让他们小心对待,尤其不要让人受了欺负了,最好是小心翼翼地请回警局,不过眼下当着所有人的面,他也不能做的太明显了。   语气和蔼了几分,他又对着程晓柔客气地道:“其实到警局一趟也就是了解一下情况,没有什么事的话也没关系,你也不必担心。”   这样一说程晓柔心里也放松了几分,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的,我会配合。”   她正要提起地上的行李跟着人走,却又被身边的警察代劳了,她有些呆滞,沪城的警察还真是亲切啊,整个就是一为人民服务的典范。杨如意和玉美宁也是不敢置信地看着这几个警察,凭什么他们对待程晓柔的态度就这么客气?这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第482章 寒朝羽番外(十三)   (十三)   还在路上的时候程晓柔就接到了大伯玉成辉的电话。   “弟妹啊,你大嫂平时脾气就不好,你别和她多计较,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 玉成辉平日里就是个会做人的,一上来就开始打招呼打圆场,可早就被杨如意冷了心的程晓柔却没法给他什么好脸色,以往每次和这位大伯联系他都是装出一副让人放心必然会多关照照顾侄女的模样,如今亲眼看到了杨如意和玉美宁的样子,程晓柔开始相信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玉成辉也不过是表面热情罢了,到底这家人对锦瑟是什么样的,她有眼睛自己会判断。   程晓柔看了一旁始终死死地瞪着她像是有深仇大恨的杨如意和玉美宁一眼,当着两人的面就对着电话冷哼了一声:“不敢当,我看我们两家以后也不用来往了,免得我的女儿让你们丢脸。杨如意的话我今天听得很清楚了,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她说完就挂了电话,也不欲和玉成辉多说什么。杨如意在一旁听得更生气了,自家老公不先给她打电话倒先去安抚程晓柔,果然是狐狸精的妈生的狐狸精的女人,一时间顿时又想歪了几分,若非是顾忌着身旁的警察,只怕她都要忍不住再度破口大骂了。   玉成辉不给杨如意打电话自然是因为知道自家老婆的性子,未免她做出更加过激的事情来,他只能匆匆进了病房和儿子关照了几句,就预备驱车亲自去警察局一趟。好好的原本可以和锦瑟一家拉拢关系的机会就被自家的老婆给搅黄了,玉成辉说不气是骗人的。   而另一头,警车很快就载着几个人到达了警局,这一路上几个警察对程晓柔都是十分的客气,打破了一贯以来她对这些人的思维定势。只是想到自己一到沪城就出了这个事情还没来得及去看看同样住院的女儿,心里不由得就是一叹,总觉得很是对不起她。以前程晓柔还屡次劝锦瑟逢年过节的不要忘记孝敬一下同样在沪城的大伯一家,日后也好互相有个照应,如今想来自己实在是识人不清,心里顿时后悔不已,反正这种亲戚不要也罢,以后她就算和锦瑟饿死也不会再求他们一分一毫。   而诺大警察局里此时却完全是另一个情形,局长和副局长正恭恭敬敬地迎接着一个他平日里怎么想也想不到的人,寒家大少爷寒朝羽,谁也没有想到这么个人物会亲自抒尊降贵来到他们警察局,更要命的是,连自家的顶头上司警察厅厅长都特意卑躬屈膝的陪同一旁,让局长和副局长更是脸上冒汗,也不知道自己这小小的警局是不是犯了什么事了。好在寒朝羽虽然气势惊人却也并没有要难为他们的意思,反而和颜悦色的和他们提了一些要求,让局长简直是受宠若惊。   一个黑衣保镖样的男子接了电话说了几句,随即就入内走到坐在椅子上的寒朝羽身边俯身低语了几句。能跟在寒朝羽身边的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几个警察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几个黑衣男子应该是出身特种兵的精英,一个个的都面容冷肃表情严酷,让人看了就要浑身一抖,而在这些人中间的寒朝羽倒是显得随意多了,只是虽不至于让厅长几人觉得紧张,却也带着淡淡的仿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冷,不过这也正常,毕竟是寒家出来的人,能够搭上关系甚至能有机会帮上忙都是烧高香的事了。   “我要等的人来了,麻烦局长将他们带到会客室吧。” 事实上寒朝羽今日完全是有备而来,他知道锦瑟是个极重感情的人,否则她也不会对自家唯一一个算是亲密的堂弟如此关照甚至为了他去教训渣男了,可玉家这样的人家却不值得她付出太多或者在未来有什么牵扯,在这一点上寒朝羽和程晓柔已经有了惊人的共识,所以他今日要做的,就是亲自出手彻底免除她的后顾之忧,同时这么好的可以在岳母面前刷好感的机会怎么可以不用?   寒朝羽整了整衣袖,大步走了出去,同时声音淡淡的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会客室里各个角度都放置了隐蔽的摄像头,实时同步直连到玉小姐的病房。”   寒朝羽满意地点点头,也该让锦瑟看清楚她这帮亲戚的嘴脸,免得她日后心软为他们所累,反正往后在这个世界上她只要依靠他就好了,其他人不值得她费心,甚至连那个堂弟阿文也是,最多维持个面子情就是了。玉成辉和杨如意其实都还不知道自家的宝贝儿子喜欢男人,否则的话这笔账只怕又要记在了锦瑟的头上。   几个人入了警局后被带入了会客室,一开始杨如意还有些迷茫,可坐定下来后她就又开始不给程晓柔好脸色了,口中不停地抱怨道:“警官先生,我要告这个女人,她上门闹事还把我打伤,我还要求去医院验伤,告她故意伤人。”   一旁的几个警察是知道程晓柔是被关照过的贵客,而杨如意的样子又着实像个最烦人不过的那种大妈,当即就拿着纸笔坐到了三人的对面,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事也不能听你的一面之词,我们做警察的还是要取证做笔录,同时听听双方的意见的。”   他转头朝向程晓柔,语气不自觉的就柔和客气了几分:“这位程女士,能请你这里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玉美凤也有些恼,她总觉得今天这些个警察有些偏向程晓柔,事实上她的感觉并没有错。想到这里她心里莫名的有些烦躁,总觉得这明明是个再小不过的事情,小区民居里每天打架吵架的人那么多,怎么就不见警察去管,最多也就居委会来调节一下罢了,怎么今天这么小的事情却要把她们家人都给拖过来,实在是有些多此一举。   程晓柔不知道沪城这里警察办事的规矩,闻言将自己上门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一遍,最后看这些警察们的脸色都还算和蔼,便问了一句:“我今天打人是不对,警察先生,这事可不可以教育一下就算了?我还想去看我女儿。”   警察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杨如意就跳了起来大吵大闹道:“什么算了,你得赔我医药费,还得去坐牢,程晓柔,你以为打了人就没事了?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比起程晓柔的彬彬有礼,显然杨如意咄咄逼人的态度就让人生厌了,连一旁的警察都觉得和这个毫无素质的妇女多说话有些让人厌烦,不由地就开口斥责道:“吵什么吵,这里是警局,没轮到你说话的时候你喊什么?你刚才不也把人家打伤了,真要追究责任你也跑不了。”   玉美宁在一旁顿时站起来指着程晓柔插嘴道:“ 明明是我妈伤的重,你们有没有眼睛会不会看啊。”   程晓柔毕竟坐了一夜的火车,又闹了这么一场,整个人都带着淡淡的疲惫,而且发泄过了一场以后,她也慢慢地冷静了下来,此刻看着杨如意和一个泼妇一样的叫嚣,顿时就觉得十分的疲倦,脸色一正道:“杨如意,我是真的想问问你,我们家到底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锦瑟这孩子从小就乖,你做什么要处处这么作践你侄女见不得她好?”   杨如意脸蛋都扭曲了:“放屁,就她那小妖精也算是我的侄女?叫她做点事就推三阻四的,我们家的忙都帮不上,吃我们的住我们的,你以为给点钱就没事了啊,她住在我们家给我们惹了多大的麻烦你知道吗?”   对于这些话,程晓柔压根是一个字也不信用的,锦瑟有多乖她最清楚不过,此刻自然也是反唇相讥:“惹麻烦?你倒是说说清楚,她给你们家惹了什么麻烦?”   杨如意一时间有些语塞,有些事她做了但不好放在明面上来说,有些事真要细究也是有些不光彩的,可说到底还是怪锦瑟长得太漂亮了,要不然哪有这些糟心事。一开始也是她不小心,有两次非让放假的锦瑟到公司里给她送午餐,结果不慎被公司里的老总儿子看到了,然后没两天自家的主管当即就找她谈话了,语重心长拐弯抹角的打探锦瑟的消息,还说想给她介绍个男朋友。老总的儿子杨如意是知道的,长得其貌不扬五短身材脾气也有些暴躁,不过喜欢美色是男人的通病,杨如意自然也不会拒绝这个机会。   她回家和锦瑟一说谁知道她一口就拒绝了,只说自己一心学业没心思谈恋爱,杨如意没法子只得又刻意逼着锦瑟去她公司谁知道锦瑟这回不买账了,死活都不肯露面,最后老总的儿子亲自上门来找了她几次锦瑟却是避而不见更没给个好脸色,杨如意原本还想着在家里给他们两人创造机会,结果锦瑟最后甚至干脆搬了出去直接住到了系主任的家里,这件事害得她最终被主管在工作上都挑剔刁难了好几回,涨工资的事后来也没戏了。想到这里一时间按耐不住,杨如意开始口不择言起来:“就你那个女儿,长得和个妖精似的,到处勾搭男人,简直就是个不要脸的骚货。”   这话骂得太过分了,简直不堪入耳,别说程晓柔了,便是视频另一头的锦瑟都要听不下去了。   事实上整个会议室里的事情,锦瑟此刻在医院里也是看得清清楚楚,将一切尽收眼底。   原本伤筋动骨就要一百天,不过锦瑟毕竟只是骨折里最轻微的骨裂,何况又是在最完善的医资力量的照顾下,痊愈也是极为容易的事情,只是她没想到原本想要隐瞒住的母亲居然还是出现了,不消去想她都知道是谁的杰作,不由得流露出了担心和愤怒之色,愤怒是因为她听到了视频里母亲承认和杨如意打架的话,虽然看样子她没吃亏,可自己的母亲千里迢迢过来探望却受了这罪还被带入了警擦局,怎么不让她生气,至于杨如意那些贬低她的话,她却不怎么在意。   一旁陪着她的寒沐辰见不得她这幅模样,忍不住就开解她道:“放心吧,我大哥既然都安排了这么多,自然不会让伯母吃亏的。”   “让你们见笑了。”她语气有些低沉地道,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自己在大伯家是不受欢迎的,尤其是大伯母和堂妹,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嫌弃,后来更是和淬了毒似的,不过很多时候她们也就在一些家事上刁难她,何况大伯在家的时候她们也算收敛,阿文也是对她不错,锦瑟也就不欲多计较,毕竟寄人篱下的自己也没什么发言权。   直到后来杨如意居然威逼引诱她和她公司里老总的儿子谈恋爱,甚至连她的手机号都随意的告诉别人,还引着人家上门来给对方创造机会,锦瑟终于忍无可忍,正好学校里的课业也比较繁重,她也不想住在家里整天做家务耽误学习时间,就和大伯打了个招呼住到了系主任的家里去了。这件事连母亲也不知道……想到这里锦瑟神情有些黯然。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大哥今日因为要见伯母,我看到他昨晚上就偷偷地选了好几套西装,早上系领带更是系了好半天,那紧张的样子呀简直就像是要见未来岳母似的。”寒沐辰再度丢出一个重磅□□,直接把自己老哥给卖了,锦瑟听得一呆,随即忍不住的就是一笑,脸色也仿佛是好了一点。   “不过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哥这事我透露给你了,否则的话我可惨了。”寒沐辰再度不忘给寒朝羽镀金说好话,“我告诉你,从小到大我就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   锦瑟真心实意地笑了,她开始反思自己一直以来是否都带着偏见来思考质疑寒朝羽了,这样对他似乎也不太公平。就因为他身价不菲,她就认定了他一定不会真心待她,就因为他们两人门不当户不对,她就以为自己只是被对方当成玩物,其实真正决定幸福的是人的品性,而不是外物,若真是个朝三暮四或者狼心狗肺的男人,这些都和钱财背景无关,哪怕现在他们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将来飞黄腾达后也免不了本性毕露。不过大部分从小就生活在优越环境的富二代官二代也的确是更重视门当户对,将身份家世比不上他们的女子看得低人一等,未来也不会站在平等的角度来对待她们,这一点倒是完全没有冤枉了他们。   一路开着快车,玉成辉终于赶到了警局,在门口登记了姓名以后,他倒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会议室外,然后就一脸意外之色的看到了如同被众星拱月走来的寒朝羽。这个男人不说容貌,光是那通身的气度就绝非是普通人,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更何况一旁几个明显就是高官的中年男人一路点头哈腰,毕恭毕敬的态度,玉成辉即使不认识寒朝羽,却也认定了他身份不凡,他当即就让出了自己的路,让对方先行,同时还有些谄媚的对着他笑了笑。   寒朝羽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他态度漠然地来到会议室门前,在玉成辉有些不敢相信的眼神下正预备入内,就听到了此刻杨如意叫得整个走廊都能听见的声音。   “若不是她使了什么手段,她能进寒氏?八成是爬上了什么人的床这才当了什么董事长秘书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家子是什么货色!”   寒朝羽听到这里顿时整个脸都沉了下来,周身的气势也更森寒了几分,而一旁的玉成辉也是马上就认出了自己老婆的声音,顿时也是冷汗直流。   程晓柔气得浑身发抖,她是口才好,可她的涵养不允许她像杨如意这样胡搅蛮缠和个泼妇一样说出这些没素质的话来,而一旁的警察也是彻底拿这个姓杨的妇女没辙了,见过爱撒泼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只要警察多劝两句她就又哭又闹的说自己倒霉委屈,摊上了不要脸的亲戚,一副哭天抢地的样子。   玉美宁没有她妈这么厚脸皮,但也时不时的冷眼讥讽程晓柔几句,火上浇油。而就在这个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容貌俊美气势惊人的男人迈步走了进来,他身形挺拔修长,一双黑眸冰冷而又深邃,周身似是缠着一股冷然的星辉,让他显得极是高不可攀,贵气难言。   玉美宁张了张嘴,顿时连呼吸都凝住了。恰好寒朝羽的视线轻轻扫过来,玉美宁一个激灵,觉得自己仿佛是中了定身咒,那个眼神让她自己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卑微,好似只是地上的一根杂草,根本不配与那样的人物站在一起甚至说话,脸色却是不可抑制得红了起来。   寒朝羽当然不是在看她,他只是轻轻看了一眼四周就找到了程晓柔,然后就在众人猜测着他的来意的当口,他径自走到了程晓柔的面前,对着她伸出了手,微笑着自我介绍道:“你好,程女士,我是玉锦瑟的上司,寒氏的董事长,我叫寒朝羽!”   即使程晓柔此刻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凌乱,他也没有一点在意,仿佛那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而他的态度更是让满室内的人惊讶,那样一个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势的男人,如今却主动和程晓柔说话打招呼,连程晓柔自己都有些恍惚,觉得对方似乎是有些抒尊降贵了。   在这样一个气势逼人却刻意收敛的男人面前,她无法拒绝他要求握手的请求,只是握手后还是呆呆愣愣地看着眼前出色到令人难以想象的男人,有些不敢确信:“您刚才说,您是我女儿的上司?”她并不清楚锦瑟是董事长秘书,却知道她如今做着助理的工作,还以为是寒氏里某个部门经理的下属,却不料来的居然是董事长本人,她是不是给锦瑟惹麻烦了?   原来这个年轻俊美的男人是寒氏那样一个大企业的董事长,一旁的玉美宁有些羞涩和好奇地看着他,脸蛋红彤彤的,像是要烧起来一般烫得厉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玉成辉却惶恐了,心里浮出了一股寒气,寒氏的董事长亲自出面,他对锦瑟的重视由此可见一斑,偏偏自家的老婆和女儿如今是彻底把人往死里得罪了,一时间他只觉得嘴角发苦,他一边想着该如何补救,一边直接走进来打着哈哈笑道:“原来是寒董事长啊,幸会幸会,我是锦瑟那丫头的伯父,她在家也说过董事长对她一直以来颇为关照,今日能见到您本人,实在是三生有幸。”   他竭力维持镇定和自然地走到寒朝羽的身边,想要和他也顺势握个手,却不料寒朝羽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并没有理会,其他人于是也都看着他,却没有一个人搭话,让他站在原地仿佛唱独角戏一般的尴尬,尤其寒朝羽此刻周身无形中散发出来不悦,更是令人不敢轻易搭腔。   “你也配做她的伯父?”寒朝羽总算是开口了,只是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毫不留情,犹如一个巴掌打在玉成辉的脸上,而言辞里的冷淡听在玉成辉的耳里更是和炸雷一般,脸色也僵了一瞬。   杨如意顿时就不乐意了,她冲了上来对着寒朝羽口沫四溅的道:“原来你就是锦瑟的金主啊,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住口!”   “妈!”   玉成辉和玉美宁异口同声的打断了她的话,而像这样的人,以寒朝羽的身份自然是不屑理会的,反倒是一旁的局长站了出来语气十分不好地道:“造谣生事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这位女士,这里是警察局,你要再这么口没遮拦下去,我们也不客气了。”   玉成辉当即连连道歉,又强行拉住杨如意的胳膊到一旁让她收敛点,毕竟能让厅长局长等都如此毕恭毕敬对待的怎么会是普通人,她这张嘴简直一张口就四处得罪人,如此什么形势她居然还看不明白,不管人家为了什么原因而来,锦瑟毕竟是他们玉家的孩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寒朝羽此刻已经转头认真地和程晓柔道:“锦瑟现在在圣玛丽医院里接受治疗,身体已经在痊愈中,并没有什么大碍,您放心,车子就在门外,一会就亲自接您去医院见她。”   一旁的玉美宁此刻却腆着脸凑上前来,羞答答地对着寒朝羽道:“寒先生,您好,我是锦瑟的堂妹,我叫玉美宁,早就听她说您是我堂姐的老板了,也很照顾她,我现在大四了正好要进行社会实践,一直都很向往寒氏企业,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也进来跟着您学习?”   看似天真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纯洁无暇的笑意,大眼亮晶晶地看着寒朝羽,一派好像和锦瑟姐妹情深的模样,在场的都是知道底细的人,尤其程晓柔,更是觉得玉美宁这幅惺惺作态的模样让人恶心。   寒朝羽同样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给予了和玉成辉一样的待遇,那就是无视,这对好容易鼓足勇气过来搭讪的玉美宁来说不咎于是巨大的打击,一瞬间她的眼眶里就含了泪,手捏着衣摆有些委屈地道:“寒先生,我知道您对我父母有些误解,可是我们也是为了堂姐好,以前她住在我家的时候……”她说到这里一顿,像是带着有些难以启齿的羞愧,“总是有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找上门来,而且听说她在学校里的风评也不太好,连我以前的男朋友都被她抢了去……,这次我哥受伤据说也是因为她,我妈这也是担心我哥,语气有些急了,其实她住在我家的时候我们都是很照顾她的……”   什么叫颠倒黑白,这就是了,连视频前锦瑟都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恨不得跳出来好好地和玉美宁对质,什么叫她抢了她的男朋友,什么叫她勾搭不三不四的人?是她玉美宁的男朋友因为无意中见了她几次,之后就转移视线开始追求她,就为了这个,玉美宁有段时间气得整日里在家羞辱她,还私下里将她的衣物全部剪碎,若非阿文帮忙,她只怕早就被这家人欺负死了。   寒朝羽冷冷地看着玉美宁,嘴唇微微抿着,神色不明,他现在就是要让锦瑟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如何对待这家人给她出气,也要她彻底断绝和他们的继续往来和平共处的念头,哪怕是那个阿文也是不行,虽然他是唯一一个给了锦瑟温暖的亲人,可也正因为如此,独占欲极强的寒朝羽容不下锦瑟身边有任何一个可以占据她心和目光的男人,哪怕那是她的亲人,所以他才要苦心意旨的让这一家子都和锦瑟断绝往来,连同阿文也是。他可不承认自己自私,毕竟阿文以后夹杂在父母亲妹和堂姐之间,再如何公正无私也总会偏向自己家人,他可不想锦瑟到那时候再伤心难过一次,没必要。   “玉小姐是吗?我们寒氏是不会请你这种动不动就污蔑别人,没有教养心地自私的人。”   他的声音清冷,语气更是冷漠,玉美宁惊呆了,脸涨成了猪肝色,火辣辣的疼,她徒劳地解释道,“不,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话。”   “真话?”寒朝羽冷冷地瞥着一旁同样表情有些紧张的玉成辉以及在确认了对方来头很大而变得老实很多的杨如意,他微不可闻地冷笑一声:“锦瑟住在你们家三年不到的时间,吃穿用的都是自己勤工俭学的钱,每天放学回来甚至连一口热汤都喝不到,早餐更是没有,我说的对不对?”   程晓柔惊呆了,她刚才即使已经有想过这家人对女儿不会有多好,却没有料到居然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连一口热菜热饭都不给女儿吃?那她给的生活费都去哪里了?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玉成辉和杨如意两人,蠕动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却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而是看向了寒朝羽,这个男人给她一种很可靠的感觉,她愿意信任他。   “你们知道沪城的房价多贵吗,住在我们家难道不要交房租?”杨如意不顾玉成辉的阻拦,口气很硬地反驳道,“反正我们给她一个地方住就不错了,又没真的饿着冻着她,就算没有热菜热汤,残羹冷饭都还是有的,她有手有脚害怕饿死?”   这话说的在场的人都是皱眉,对这个家庭的无耻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而玉成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自己的老婆抠门又斤斤计较,不过持家还算是有道,只是太不会看人眼色了,这种情况下她还说出这种话来,简直就是把人往死里得罪啊。   他有些干巴巴地开口道:“其实也没这么严重,我老婆这个人吧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对锦瑟这个侄女本质上还是关心的。”   但他的解释其实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寒朝羽的声音依旧冷淡平静,只是带了一丝讥讽:“事实上程女士每个月都给你们打了三千元钱,这钱足够一个普通大学生在沪城租住或者和人合租了吧。说人家白吃白住的不如摸摸自己的良心。不仅如此,这三年来你们将锦瑟当成家里的保姆一般,家务事全部都推给她,甚至让她一个年轻姑娘每天睡在客厅,感冒生病了也没有人照顾,只能一个人去医院看病。”他目光如剑射向玉成辉,“还有你老婆甚至还曾经逼着你侄女去从了她公司老板的儿子,这事你知道不知道?”   程晓柔已经气得浑身发抖,这些事她竟然一点不知情,若是知道的话她早就冲过来扇杨如意这个贱人的巴掌了,而视频的另一头,锦瑟的眼圈也红了,这些委屈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可如今却有一个男人在为她讨公道,替她做主,一时间整个人心底里都暖洋洋的,说不出的感动和酸涩。她不奇怪为什么寒朝羽连这些琐碎小事都可以调查清楚,寒家的能量她早就明白,只是这个世界上能为她做到这一步的男人能有几个。   玉成辉脸涨得通红,他只知道自己老婆女儿有些苛待人家,但看锦瑟一直人都好好的也就没有多管,最多平日里象征性地说上几句,而自己的儿子对锦瑟也算是比较照拂的,这让他也就很多事情睁眼闭眼了,哪里知道,她居然还干过拉皮条的事情?不用抬头他也能想象周围人鄙夷的眼神,顿时只觉得丢脸丢到了姥姥家,想要骂杨如意糊涂,却发现她浑然不觉,反而耿着脖子嚷嚷道:“你说得好听,现在她不还是照样榜上了你这个大腿,你敢说你和我侄女没有一腿?要是你们两没事你今天这么积极的过来干嘛?做了□□还立牌坊,我呸。”   厅长局长等人听了这话简直快要昏过去了,慌忙地出言喊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泼妇拖出去,在拘留所里关几天,别让她继续在这里说冒犯寒先生的话了。”   冷不防却听到寒朝羽开口道:“你说的不错,不过不是锦瑟和我有一腿,而是我正在追求她,所以未来她必然会是寒太太,你们记住这一点。”   什么?这句话犹如一个巨大的□□,将在场的几人都炸地头晕眼花的,视频前的锦瑟更是腾的一下站起来,她妈妈还在场,这寒朝羽到底哪跟筋搭错了,居然……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可奇怪的事,锦瑟心里面此刻有羞恼有震惊,却似乎没有太多意外,就好像……好像早知道这个男人对她势在必得一般,也好像早就明白他会做出如此的惊人之举。   “当然,我也要先征得程女士的同意。”寒朝羽转头,态度十分诚恳地对着程晓柔道,“事实上锦瑟对我一直很有偏见,认为我诚意不足不可信,我也不敢贸贸然的说这些话唐突了她,今天此行就是想要来先请您准允,允许我真正的开始追求您的女儿。”   程晓柔此刻已经完全惊呆了,而周围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玉美宁更是嫉妒的脸蛋都要扭曲了,寒氏企业的董事长,更别提他还就姓寒,虽然身为老百姓她可能并不是那么清楚寒家人意味着什么,可这个男人如此俊美尊贵,又是寒氏的董事长,凭什么锦瑟就可以得到这么好的男人,难道女人有一张脸就可以应有尽有吗?   心中悲愤无比,促使她不假思索地就说了一句:“寒先生,莫非您就真的喜欢锦瑟那种整容美女吗?她除了会装模作样,到底有哪里好?”   “你是想说你比她强?”寒朝羽平日里惜言如金,可面对和锦瑟有关的事他却从来不吝啬自己的毒舌品质,“她有没有整容我都不在乎,倒是你这张整容了十几次却还是比不上锦瑟的脸可真是够皮厚的。”他冷笑了一声,“简直是一家子人品低劣,不知所谓。”   锦瑟忍了又忍,这才终于在病房里嘟囔了一句:“我才没整过容。”玉美宁对她的污蔑一目了然,她其实也是有些心酸的,自己对这个堂妹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只可惜身为一家人,她却是从来都不给自己好脸色,外面的人不理解自己也就算了,如今连自己的亲人都如此刻薄,她在大伯家受到的苛待每次都有玉美宁的手笔,也早就让她心里最后留存的一点亲情也淡了。她是不记仇,可不代表她就是圣母。   “寒先生,和这些宵小之辈有什么可多说的。”局长有些紧张地道,对待程晓柔的态度也立即更加客气和尊敬了,“今日让程女士受委屈了,我们也会按照妨碍社会治安罪将这几个人关上十天半个月,好好地教育一下。”   寒朝羽不置可否,而程晓柔更是不可能为这一家子求情,玉成辉也总算是意识到了情况不妙,他上前一步也不敢和寒朝羽求情而是对着程晓柔殷切地道:“弟妹啊,你看锦瑟毕竟是姓玉,一笔写不出两个玉字,我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她就算嫁了人了,我们也算是娘家的亲戚,如意和美宁我回头就会去好好教育的,你帮我求求寒先生,今天这事我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人活一世,总要为自己的一举一动负责的,你们家应该感谢我女儿毕竟没受到实际的伤害,否则的话今天就不仅仅是让你们尝尝刑事拘留的滋味了,以后我们两家断绝往来,锦瑟将来怎么样和你们一家子一点关系也没有。”程晓柔说的每个字都冷漠无比,说完后便连正眼也不看他们一眼,转身就走了出去,她现在急着去见锦瑟,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寒先生是不是真的和他所说的这样,要知道她现在还迷糊着呢。   玉成辉也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一瞬间面如死灰,眼里也流露出了绝望之色,若是当日能好好对待这个侄女,日后她嫁给寒先生自己一家也绝对是飞黄腾达做人上人了,毕竟是寒家啊,世界顶级富豪的寒家啊,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自己老婆和女儿把事情做得那么绝,日后她们母女不报复自己都不错了,还指望什么其他的。心里一时间又悔又恨,心口抽痛,突然仰面就倒了下去。   “爸!”   “老公!” 第483章 寒朝羽番外(十四)   (十四)   事情差不多算是解决了,厅长局长一路恭敬地送着寒朝羽和程晓柔出了警察局,语气和态度都是十分的谦卑,寒朝羽却只是冷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就回身上了寒氏的专属林肯,他这种无视的傲慢之举并没有让任何人感到不快,在他们的心底,寒家的人本就有这种傲慢的资本。   程晓柔却有些无所适从,她何时有过这样的待遇,一路都是木木地跟着寒朝羽离开,直到坐在车上都仍是一脸懵逼,事情发展的有些超出她的接受程度,她得缓缓。   好容易平静了一下心绪,她再度细细地审视起了这个号称想要追求她女儿的寒先生,这才发现,说这个男人是高富帅其实一点都不贴切,寒氏企业的董事长的地位已经让他彻底地凌驾于所有高富帅之上,尤其他还长得如此俊美出色,气势惊人,以至于方才他出现的时候,整个房间的人都瞬间被衬得黯然失色。这个男人有财富有容貌,可他却口口声声说要娶锦瑟做寒太太,程晓柔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惊喜,反而愈加觉得沉重了起来。   “这里没有外人,程女士有什么话尽管开口。” 车子里没有其他人,寒朝羽生来尊贵,他不可能像普通的男人一样去过分讨好一个人,最多努力的收敛气息,让自己的气势不过分压迫对方,可饶是如此,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还是让人感觉到无法质疑,犹如帝王一般发号施令的威严。   程晓柔也是如此,她忐忑了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说道:“寒先生,您为什么要追求我的女儿呢?您是认真的吗?”   寒朝羽就等着她问这句话,他微微扬起嘴角:“因为是我才这个世界上最适合她的男人。”   这话实在是太过自信了,可他偏偏就是用这般理所当然的态度,让程晓柔居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宽大的林肯车内,他姿态闲适,语调和缓,但无形中仍是给了程晓柔这样一个普通人诺大的心里压力,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无论任何时候都是高高在上贵气逼人到让人自惭形秽的,锦瑟若是和他在一起受了委屈,她能扛得住吗?想到这里,程晓柔的眼里闪过了一丝隐隐的担忧。   寒朝羽依旧淡然地道:“刚才当着外人的面,我的自我介绍比较粗陋,想必程女士对我还是不甚了解。我是寒家如今的掌权人,二十八岁,未婚,无任何不良嗜好。” 他说到这里低低一笑,语气轻快道,“当然也没有任何情史情人情妇,日后也没有找这种人的打算。程女士尽管放心。”   程晓柔脸色一僵,微微地有些尴尬:“ 寒先生多虑了,我不是问这些,我只是觉得,以寒先生的人品才华,为什么会看上我们家的锦瑟,若是因为她的美貌,这个世界上长得美的女人太多了,寒先生可要考虑清楚。”   “的确,她是长得太美了。”寒朝羽知道,当面一次次地去重申他对锦瑟的感情,眼前的程晓柔只怕也并不会相信,真正能打动她的,只能是现实,“ 这些年来,想必程女士抚养她也是极其不易,甚至为了让她躲避开不必要的麻烦还得故意扮丑,可这样对锦瑟公平吗?难道就因为太出色你就忍心让她一辈子就这样藏头露尾下去,连真面目都不敢展现人前?”   “她需要的是一个令人安心的保护者,让她可以随意自由地生活着,不必受人嫉妒,不必被人欺负,也不必担忧有人心怀不轨想要对她不利。我知道她并不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孩子,可像她这样的人生来就不该去过平凡的生活,普通的男人护不住他,纵然一时美满,时间长了也会因为受不了外在的压力而分道扬镳,甚至这个世上的很多男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心胸,到最后他们只会因为猜忌怀疑而失去对妻子的信任,所以在我看来,并不是说这个男人出身普通看似老实就值得依靠,人心易变,再说若是这个男人没有那个实力保护锦瑟,嫁给他又有什么用?”程晓柔面色一僵,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将很多现实都看得很透彻,也很冷酷。   “而那些有权有势家族的年轻一辈,又都往往没有话语权。”他冷笑一声,“因为他们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家族赐予的,脱离了家族他们什么都不是,不过是些生来富贵的寄生虫罢了,这些男人想要得到锦瑟却又给予不了任何名分和承诺,甚至不能平等地待她,即使勉强嫁入那样的人家只怕锦瑟也过不上太平日子,尤其华国的婆媳关系更是历来的难缠,一个平民出身的媳妇受尽委屈也是常事,这一点想必您更难以接受吧。”   程晓柔的面上现出了几丝裂痕,这个男人把话说得这么通透,让她连一点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半晌,她才又开口道:“可是寒先生,您不也是……”她想说她和他们那些所谓的富二代什么区别,寒朝羽明白她的潜台词,更明白她这样一个平民百姓是完全不了解寒家真正的实力和内情的。   “我和他们不同,寒家如今完全由我做主,任何人无法干涉,我不是那些靠着家族才能生存的废物,我有足够的实力让锦瑟一辈子都不必担心被人所觊觎甚至伤害。在这个世界上,绝没有其他人能比我更适合她。”   “可若是我的女儿不同意,寒先生预备怎么办?这感情的事毕竟要自己情愿,寒先生您说呢?”   虽寒朝羽的话十分的有诱惑力,也很有说服力,可爱女的程晓柔此刻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能因为对方给予她的压力而轻易点头,她是一个母亲,保护自己的女儿是她的天性本能。   寒朝羽平静地看着她,这次,他没有马上开口,可程晓柔却感觉到他的眼睛宛如能将这个世上任何一个人看透,让她格外的心惊。   然后,他缓缓地笑了起来,可即使他在微笑,却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但程晓柔却还是硬着头皮和他对视,丝毫不落下风。程晓柔在试探他,而他,同样也在审视这位锦瑟的母亲,看她是不是值得锦瑟继续将她视作家人,现在看起来,她令人满意。   “其实,锦瑟并非是您的亲生女儿吧。” 宽敞的林肯车内,寒朝羽的话瞬间让程晓柔白了脸色,她震惊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个男人怎么会知道这个深埋在她心底里多年的秘密,她颤抖着嘴唇试图找到自己的声音:“您……您说什么?我不明白。”   寒朝羽看到她紧张的模样,安抚地笑了一下:“ 玉家的人不知道,其实玉成天,也就是你的丈夫因为年轻时受过伤,根本无法有后。而二十多年前,你们夫妇机缘巧合之下捡到或者说救了尚在襁褓中的女婴,于是你们就顺理成章地将她作为自己的女儿养大,这个秘密如今除了你之外也没有其他人知道了,我说的对不对”   程晓柔的心已经乱成了一团,她知道寒家的能耐,却不知道寒朝羽为了锦瑟居然可以都可以调查出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事实上这个秘密深埋在她的心底里多年,原本她都预备要带着它入土的,如今被人一朝戳破,程晓柔整个人都慌得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那……寒先生可会把真相告诉锦瑟?” 她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脸色惨白。   但出乎她意料之外,寒朝羽淡淡一笑,反问道:“为什么要告诉她?” 虽然生活贫寒,可这些年来程晓柔对锦瑟的关爱却是真实温暖的,程晓柔是真真真正地将她当作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待。很多时候,比起知道真相,还不如继续被蒙在鼓里反而更幸福一些,毕竟善意的谎言比起冰冷的现实更让人快乐,只要能让所爱的人幸福快乐,又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程晓柔不敢置信的看着寒朝羽,神情郑重了起来,对方现在忽然揭破这件事,莫非也是为了威胁她?   寒朝羽的确有这样的心思,他毕竟是寒家的掌权人,素来不会低声下气的求人,软硬兼施不择手段才是他的风格,不过他对程晓柔是有几分敬重的,虽然说出这个秘密有震慑的用意在内,但这并非是他完整的本意,他微微摇头,语气淡然地道:“程女士想必还不知道,其实锦瑟真正的亲人最近正巧已经查到了你们的下落,预备上门来认亲。”   程晓柔呼吸一窒,瞳孔放大,寒朝羽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语气一如既往地淡然:“不过这件事已经被我抚平了,从此后,他们再也不可能上门打扰到你们。”   程晓柔抿了抿嘴,难掩诧异。   却听寒朝羽又道:“这不过是为了表现我的诚意,程女士,比起那家人,我觉得你才更适合成为锦瑟的母亲,和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这句话显然是把玉成辉的一家也完全撇除在外了。   看到程晓柔一头雾水的表情,寒朝羽极其有耐心地解释道:“锦瑟出身的家族是名门望族,她的亲生父母是出于家族需要的联姻,并没有什么感情,而生下她的时候,她的亲生母亲就已经过世了。”   程晓柔听到这里,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但她毕竟天性善良,又为自己此刻的心思感到羞愧不已。   寒朝羽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点破,继续道:“只是她的父亲早就有了青梅竹马的相好,在锦瑟的母亲过世后不到半年就将继母迎娶了进门,那段时间因为保姆疏于照顾,或者说这位心大的继母刻意的纵容,才使得锦瑟在不到一岁的时候被人拐走,如今他们也有了自己的女儿,受尽宠爱地长大。”   程晓柔听到这里,隐隐的感觉到一丝愤怒,她迫不及待地问道:“那现在他们做什么还要把她找回去?”   既然锦瑟的原身父母有权有势,那当初第一时间啊发现孩子被拐了,就应该努力的去找回自己的女儿,以他们的势力应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不过想到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都可以被轻易的拐走,可见她被疏忽到了什么地步,这样的亲人有什么资格还要找回锦瑟?   说到这里,寒朝羽冷笑了一声:“这只能说恶有恶报吧,这位心大的继母害了前妻的女儿,却不料自己生的女儿居然先天不足,长大后被发现肾功能衰竭,根本不可能活过二十岁,除非……能得到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的肾脏移植。”   听到这里,程晓柔脸色微变心中发寒,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她清晰的知道,若是没有寒朝羽的插手,可想而知锦瑟最终肯定会被找到,然后会回到那样一个家庭里,被迫奉献出她的肾脏,若是运气好点她应该还是能活下去,只是以她的美貌从此后只能沦为家族联姻的牺牲品,而陈晓柔作为一个普通人,自然是绝对斗不过这样的势力的,想到自己的女儿有可能最后为了一个继母的女儿而付出健康和快乐的人生,程晓柔只觉得心里发堵,随之而来的的则是十二万分的庆幸。   只是看着程晓柔变幻莫测的脸色,寒朝羽就知道自己已经差不多成功了,他今日不遗余力的在这位岳母面前各种表现,就是为了能打动她,因为只有得到她的祝福和认同,锦瑟才会真正的幸福和安心,甚至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妻子。而他所说的这些话也基本上都是真的,没有半点水分。   “那如今那个家族的人怎么样了?”程晓柔依旧担心有朝一日他们会去找锦瑟的麻烦,却见寒朝羽微眯起眼,面无表情地道:“他们的整个家族如今都已经破产了,一文不名,放心,这辈子他们都别想找到锦瑟。”最多只能在电视里或者某些杂志广告上看到锦瑟未来光鲜美满的生活,然后活活的嫉妒死,尤其是那个梦想靠着锦瑟的肾脏救命的继母女,他会继续好好地招待她们的,让她们永远生活在悲惨里,毕竟肾脏移植只要有基因匹配度就可以了,这个家族曾经也是枝繁叶茂的,有的是可以倾情奉献的好人,让锦瑟的这位“妹妹”活下去,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姐姐过着风光无比令人艳羡的生活,甚至这个姐姐都不知道她们的存在,而她和她的母亲乃至她们的家族都会一辈子在寒家的关照下过着三餐不继,温饱都勉强的“好日子”。   程晓柔毕竟是个善良的女人,原本心里有着一丝不忍,直到听到寒朝羽声音冷然的道:“任何有可能伤害到锦瑟的人或事,我都会将其扼杀,不会留一丝余地。”寒朝羽是寒家的继承人,更是掌权人,因此他有睿智有自信,但同样也有与生俱来的气势和令人胆寒的手段。他此刻浑身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表的气息,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尊贵,那份淡然,无一不令人惊艳。   程晓柔心中最后的一丝不安和抵触如今也消了去,更让她感觉到心情复杂的是,这个男人明明如此出众,却居然愿意为锦瑟谋算费心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是傻瓜,知道今日的一切经历也是这个未来女婿给她的见面礼,他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明了他的决心,将锦瑟身边一切的麻烦都剔除干净,虽然对自己他没有任何普通女婿对待岳母的恭敬和讨好,甚至隐隐的还带着居高临下和震慑之意,可这才是他,寒家的太子爷,寒氏帝国未来的帝皇。而这些事,可能终其一生锦瑟都不可能知道,这个男人想要给她建造一个完美的象牙塔,从此后让她成为一个真正的公主,无忧无虑的生活一辈子。   程晓柔长吁了一口气,靠在了椅背上,心中暗道,也许他的确能做到他所说的,这个世界上的确也只有他才能保护锦瑟。   两人谈话结束的时候,林肯车终于来到了医院,在看到这家豪华的私人医院时,程晓柔的内心再度受到了冲击,但一想到这位寒先生的能耐倒也很快的调整了心绪,镇定自若地来到了锦瑟所住的豪华VIP病房。   锦瑟受伤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原本还担心她会因此留下什么后遗症或者心理创伤,如今一看到如此周到细致的医疗设施和医院,这点担心也被程晓柔放回了肚子里。果然有一个手腕通天的未来女婿人生都变得简单了许多。   “妈!”已经在视频里看到寒朝羽会接自己母亲来医院的锦瑟看到程晓柔毫不意外,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必须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你怎么过来了?”   程晓柔看到锦瑟气色不错,就知道她在这里被照顾得极好,一时间对寒朝羽又满意了几分,她和蔼地笑了笑,摸了摸锦瑟的头发:“是寒先生接我过来的,你啊,这么大的人了,都交了男朋友了,怎么也不提早和妈妈说一声?让妈妈也好有个准备?”   锦瑟被这句话问得有些蒙逼,什么情况,只是去警察局接了妈妈来医院,董事站居然就顺利的拿下了自己的母亲,让她此刻如此满意他,甚至还赞同他们在一起?   不不,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妈,我不是董事长的女朋友。”锦瑟急急忙忙地解释道,在看到一旁寒朝羽似笑非笑的表情时,想到视频里他在警察局的表白宣言,脸色一红,声音也忍不住低下去了几分,“反正我们还不是呢……”   “既然你母亲都同意了,我们自然就可以正式交往了。”寒朝羽淡淡地说道,即使是在说这句让人脸红的话,他的气度仍然是那样的高贵清冷,但那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霸气,完全不容人拒绝,“所以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未来更是我的妻子,你要有这个觉悟。”   锦瑟有些呆呆地看着他,随即转头看向程晓柔,却发现听到这样的霸气宣言她却依旧笑眯眯的,用一副再满意不过的神情看着寒朝羽微微颔首,摆明了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啊。   这到底什么情况?不不,她还没同意呢,这不算数啊。 第484章 寒朝羽番外(十五)   (十五)   锦瑟原本的伤势就不算太严重,再加上顶级医疗设施的各种护理招呼,以至于普通人估计两个月才能痊愈的身体如今一个多月就基本上没什么大碍了,而她住在医院的这一个月内寒朝羽这个董事长居然就真的陪护了一个月,完全将医院当成了办公场地不说,更是一举一动的都将锦瑟视作了自己的女朋友照顾,最后连程晓柔都自觉是被塞了一嘴狗粮看不下去,待了没几天就回了学校办离职手续,既然注定女儿将来要嫁给世界首富,她也知道以后自己是不可能再过普通人的生活了,为此在和寒朝羽这个未来女婿私下里商量过后便决定以后出国定居,反正这些年来她人情冷暖经历的多了,早就看透了所谓的亲朋好友是些什么德行,也没兴趣让他们知道了真相凑上来占便宜。   寒朝羽这一“失踪”,威廉自然是不会透露任何细节给别人的,公司里不知道内情的几乎都要以为董事长已经离开华国了,哪怕是几个闻风而至的想要借着各种名义来结识这位有名的钻石王老五的贵族名媛们都打听不出来他去了哪里。直到锦瑟跟着寒朝羽一起回到了公司,又是让不少人大跌眼镜,本来想要借寒朝羽离开踩锦瑟一脚的几个人也不得不偃旗息鼓了。   寒朝羽其实本意是并不希望锦瑟上班这么辛苦了,只是他也不放心她,宁可用所谓的贴身助理的名义将她绑在身边,也方便他将人牢牢地看在眼皮子底下。而锦瑟这次回来后也比过去更乖觉了许多,能不乖吗,这住院的期间,她已经几乎快要抵挡不住寒朝羽这个男友力爆棚的家伙的攻势了,即使他从来走的不是暖男路线而是高冷范和禁欲系气质,可正是如此才让他更吸引人更有魅力。每次看着他用那种极为认真而严肃或者说让人胆战心惊的表情给自己喂粥甚至递水的时候,锦瑟就有种自己在被某个古代皇太子伺候着的感觉,而寒朝羽却是安之若素,在他看来,自己的老婆就得自己宠,哪个女人不喜欢被宠着疼着?就算锦瑟现在不低头,他一日一日潜移默化的宠着,把她给宠习惯了,她自然也就同意嫁给他了。   这想法很直接也很霸道,但是不是有效只能用时间来验证了。锦瑟知道程晓柔其实也是对寒朝羽极为满意的,可纵使这样她也是毫无自信,不明白寒朝羽到底看上了她什么,美貌吗?以他的身家地位要什么美女没有?   有些忐忑地推开办公室的门,锦瑟走了进去,正在审阅文件的寒朝羽立即停下手头的事情抬头看向她,一身银灰色阿玛尼西装衬得他愈加英挺非凡,而那双深邃内敛的眸子安静的凝视过来时,瞬间让人陷入一种被他神情注目的错觉,看到锦瑟,他的脸上完全没有任何工作被打扰到的不悦,而是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这声笑十分的好听,落地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恰好悬在他的下巴及以下,遮掩住了他的脸。只叫人瞧见修长的颈项,性感的喉结,以及他穿着黑色衬衫微微露出的漂亮胸膛,简直是英俊性感的教人窒息,锦瑟顿了一顿,有些警惕地看着他,严重怀疑他是算好了时间故意等着她的,否则怎么解释平日里从来都是衣冠楚楚一丝不苟脖子以下绝对不露一丝一毫的寒朝羽今天居然打扮得如此不羁。   看到她楞楞的不说话,他语气温和地道:“怎么忽然开始发呆了,坐下吧。”   “董事长,我……”   “不是说过你不要再叫我董事长吗?”他打断她的话,从自己的位置上直接起身,迈步走到锦瑟的面前,在她战战兢兢的表情中俯身正视着她,暧昧地低笑一声,“还是说等以后你嫁给了我也要继续这么称呼我?”   当感觉到上方一片阴影落下的时候,锦瑟瞬间浑身都绷直了,虽然寒朝羽总是不停地说自己会嫁给他,可从内心深处锦瑟却并不是那么相信的,寒家是什么人家她就算再无知也能窥见一斑,如此巨大的门第差距不是光寒朝羽一个人可以跨越的,他的家人怎么可能同意寒朝羽娶自己这样一个平民女子?锦瑟却不知道若非是她迟迟不肯点头,寒朝羽也不忍心逼迫她,其实只要一个电话寒朝羽马上就可以拿到和她的结婚证明。寒家?寒家人若是知道寒朝羽这么个没情商没感情的老处男如今也能有人要了定要额手相庆,巴不得把他打包扎上个蝴蝶结快点送人。   “那我叫你……叫你什么?”锦瑟坐在沙发椅上,却被寒朝羽正面禁锢在狭小的空间里,呼吸都觉得凝滞了几分,眼睛更是都不敢正视他,这段期间她其实已经被寒朝羽用类似的方式撩了好几次了,偏偏每次面对这个俊美至极的男人她都还是不习惯,紧张得不像话。   “叫我老公怎么样?” 他在她的耳边轻声道,磁性的声音性感得简直可以让人的耳朵怀孕,“以后这个称呼也就只有你能叫。”   锦瑟脸色爆红,这个叫法简直让人羞耻度爆棚,关键是寒朝羽什么时候连情话技能都点亮到这个地步的,被他周身的冷香萦绕几乎快思考不能的锦瑟当即一把推开眼前距离太近的男人,这才感觉身边的空气重新又开始了流动。   “董事长,我说过我们不合适。”锦瑟有些纠结地道,她其实始终都没有正面回应过寒朝羽,可是也拒绝不了这个霸道的男人就是了。   “哪里不合适?” 寒朝羽直接地打断了她的话,“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只要你点头,你就是我寒朝羽的妻子。”   “可是我们的成长环境不一样,差距太大,日后真的生活在一起肯定会有很多矛盾的。” 锦瑟还在试图用她的方式沟通,她总觉得这个世界没有童话故事,王子和公主之所以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那是因为他娶的人归根到底还是个公主,哪怕是个落魄公主。   ”什么差距?我怎么不知道?“寒朝羽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衣袖,语调虽慢却无法掩藏他周身上下迫人的气势,眼前男人仿佛天生就该站在定点俯视众人,而当他锐利深邃的视线扫射到锦瑟的脸上时,一股莫名的压力让她忍不住地就产生了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想要起身逃跑偏偏不知为何在他的目光下居然觉得腿软了……   “我喜爱的是你这个人,无论你是什么样的对我来说都一样。”寒朝羽深深地看着她,他能感觉到自己对锦瑟的爱似乎是一种刻印灵魂里和骨血里的印记,而她越是弱小他就越满意,因为这就意味着这辈子她只能牢牢地被强大的他所掌握和禁锢:“以后我是你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你只要全身心的依赖我信赖我就可以了。”他抚摸着她的发丝,神情认真的有些可怕,“你要相信我对你的爱,这一生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改变。”他语气轻缓,一字一句地道,“你要是敢逃跑,我宁可打断你的手脚也要把你绑在我的身边,你要不要试试?” 这样的话他说了不止一次,每一次都是犹如宣言一般,让锦瑟也无法质疑,心里更是腹诽,这董事长怎么有时候高贵威严,有时候又表现得这么中二,却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寒朝羽若是真的黑化起来还的确有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涨红了脸,干脆把话摊开了明说:“你的家人不满意我怎么办?”   “这是不可能的。”寒朝羽看到她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笑了笑道,“你不是已经见过我小弟了吗?他很喜欢你,事实上我们家族的家训是绝不干涉他人的婚姻,我只怕你还不满意他们。”毕竟有时候寒家的人就是一群神经病,“不过你就算不满意他们也没用,这辈子你嫁定我了。”   锦瑟恍然觉得他们并非是在一个频道上进行沟通。   其实寒朝羽十分理解锦瑟心底深处的顾虑,她似乎对自己缺乏自信,总以为自己除了一张脸就乏陈可善一无是处,心里更多充满的是对前景的不安。没关系,这辈子还很漫长,他会为她建立属于她的自信,让她无忧无虑,绽放出最美妙的光彩。   看她一脸纠结的模样,寒朝羽轻笑一声,直接丢出一个重磅□□:“你要是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他们打个电话,把你介绍给他们。”他似笑非笑的道,“我相信你真的见到他们就会明白我说的我们家族婚姻自由是什么意思了。”   “别……”然而锦瑟的阻止直接就被寒朝羽忽略了,他用声控方式遥控打开了墙面上一个立体式投影视频仪器,锦瑟当即又是一个懵逼,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董事长办公室里的这个落地窗上面居然还安装有一个投影仪一样的装置,短短几秒居然可以将整个落地窗变成一个巨大的宽屏电视,果然该说不愧是财大气粗的寒氏吗。   视频电话只响了几秒就被接通了,这是寒氏家族内部专线,因此很快的,锦瑟就看到屏幕上出现了两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男人,他们容貌都是绝顶出色,带着看不出年龄的那种俊美,只是一个容貌温润一个更偏雅痞型男,虽然风格各异可气质俱是华贵难言,格外的吸引人,而就在锦瑟猜测他们可能是寒朝羽的兄弟时,就听到寒朝羽十分冷静地喊了一声:“爸!”   锦瑟于是又开始琢磨这两个看起来都保养得像是明星一样的男人到底哪个是她的爸爸时,就见视频里的两个男人都是笑眯眯的,然后几乎是同时应了一声。   “哎,乖儿子!”   “小羽可终于有功夫给我们打电话了。”   锦瑟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她瞬间明白了寒朝羽之前的话,什么叫相信他们家是婚姻自由了,都男男恋了,能不自由吗,可他的亲生母亲又是谁呢?她偷偷地瞥了一眼寒朝羽,却见他也是微微挑眉看了一眼自己,随即又和视频里的男人认真地介绍锦瑟道:“爸,这是锦瑟,是我的妻子。”   这两个男人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吃惊的神情,而是对着锦瑟客气的微笑点头,其中一个更是用一种温和到让人身心都十分愉悦的表情道:“好孩子,我们是寒朝羽的父亲,很高兴认识你。”   这无疑是两个十分引人注目的美男子,而说话的这个男人更是玉面如冠,仿佛凝聚青山流水的灵秀而生,带着流水一般的流畅温润,眼神和声音都有种说不出的韵味,让人完全无法抵抗,锦瑟的脸当即就羞涩的红了,禁不住也礼貌地道:“两位伯父好。”等打完了招呼锦瑟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这么回答不就等于默认了和寒朝羽的关系了吗,可偏偏人家的人格魅力实在是太大,让她招架不住啊。   寒朝羽当即就眼色一冷,将锦瑟紧紧地搂在怀里,对着自家魅力无限的父亲冷哼了一声。   眼看他这副大醋桶的样子,两个男人都是忍俊不已,另一个生得极为帅气俊朗的男子则对着他道:“既然人都定下了那我们也可以给你准备婚礼了吧,早点回来,我们也好准备给媳妇的见面礼。”他嘴唇薄如刀削,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隐隐带着三分邪气,笑起来时简直能将任何人迷得神魂颠倒。   寒朝羽此刻已经十分霸道地捂住了锦瑟的眼睛,表情十分严谨地道:“知道了。”随即就毫不客气地挂断了视频电话。   两男人:“……”这冷面儿子的醋意也太大了点吧。   等挂了电话,锦瑟就看到寒朝羽脸色有些黑地对她道:“你以后不用和他们多说话,要记得保持距离。”   锦瑟有些无语,他这是在吃自己父亲的醋?她这只是看到超级美男时十分自然的脸红好么,她没这么花心。   就听寒朝羽又道:“其实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刚才右边那个原本是我的伯父,我是过继给他的,旁边的是他的爱人,如今也是我们寒家的人,他们感情很好,从小到大对我也是视为己出,而沐辰则是他们领养的孩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他也是我们寒家的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他没有多说的是,其实他的母亲是因为一场事故意外身亡,而父亲却是自杀殉情,寒家的人虽然每一个都生来不凡,智商极高,但在感情上却偏偏似乎都是痴情种子,失去了爱人要么发疯要么就跟着一起死,带着完全不在乎其他的飞蛾扑火的孤注一掷。   锦瑟知道寒朝羽是在和她解释自己的家庭,她此刻已经毫不怀疑寒朝羽的家人的确是十分开明的了,甚至寒家的秘密他如今都完全不避讳地展现在自己的面前,比起他的表白,这种信任更让她动容。   然后,寒朝羽又郑重地加了一句:“不过你放心,我是标准的直男。”顿了顿,他又改变了一下说辞:“不,应该说我只对你有感觉,如果你是男的,我也不介意,反正你注定是我的老婆,这一点和性别无关。”   明明该说是表白,可这话莫名的听了就让让人觉得不怎么高兴,锦瑟有些黑线:“董事长,我是真的觉得我们还需要多一点互相了解。”   寒朝羽仍是语气温柔地道:“没关系,我知道你现在对我还不太了解,等以后你嫁给我了你就知道了,我会是个让你满意的好老公,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动人了,尤其还是出自一个颜值气质都是顶尖的男神,明明平日里是个高冷男神,但此刻他的笑容却是透出难以形容的温柔,眉目舒展仿佛自由的鸿鸟,眼神里闪烁着让人着魔的潋滟光彩,对上他这双眸子,就算是锦瑟都一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感觉到了心跳的悸动,他继续意味深长地微笑道:“当然,我说的让人满意包含各个方面的,哪怕是我的肉体,也只会让你更满意。”   听了这话,锦瑟差点没喷他一脸,说好的高冷男神范呢?也因为这一句话,让她原本心底里的紧张也在瞬间荡然无存,只有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可你不是要离开华国了吗?”   “所以你要跟着我走啊。”寒朝羽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以后你是我的妻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是常理吗?”   “我什么时候答应要跟你走了?”锦瑟说到这里又补充道,“再说我也还没答应要嫁给你呢。” 和寒朝语羽相处得多了,她胆子也大了几分。   “不嫁给我你想嫁给谁?”寒朝羽脸色一冷,一点一点地再度向她俯身靠近,直到她避无可避,直接连靠着椅背的整个后背都湿透了,就见他眉眼不善地瞪着她:“你就这么想躲着我?这么讨厌我?”那表情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掐死她的样子。   “没有!”这次锦瑟答得飞快,可见寒朝羽给她的压力有多大了,她有些踌躇地的道:“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发展太快了。” 哪有人连约会、恋爱都没有,上来就直接求婚的,甚至都见家长了,这婚也求得太没诚意了一点。   寒朝羽更加逼近了她一点,他强横的拥住试图往后退的锦瑟,嘴角却勾起了一抹令人神魂颠倒的浅笑:“放心,等你嫁给我了,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恋爱一辈子,既然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情话甜得又是会心一击,估计没有女人可以抵挡这样甜言蜜语的攻势,连锦瑟都觉得自己要是再找借口几乎可以算是矫情了。   “那你先放开我?”锦瑟试探的问道,天知道她现在这样面对寒朝羽已经紧张得整个人都僵硬了。   寒朝羽轻笑一声,倒是没有再逼迫她,他直起身体,仿佛没有看到锦瑟几不可见地舒服了一口气的表情,依旧老神在在地道:“ 下周就是公司年会了,我会邀请你做我的舞伴,和我跳开场舞。”   什么?锦瑟还没有完全放松,就被这个惊天大雷给震得眼花了,和寒朝羽跳舞甚至做他的女伴不就等于明明白白地告诉众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吗?这么作死的事情她可不做。   她脸色一变寒朝羽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即就直接了当地道:“我就是要告诉全公司的人,你是我寒朝羽堂堂正正的未婚妻。”   这样自己岂不是又要被人恨死?结果锦瑟还没开口,就见寒朝羽仿佛看透了她一般地开口道:“这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你。” 他此刻明明笑得很是迷人甚至魅惑,却让锦瑟只觉得头皮发麻,压力倍增,“谁让我担心你不老实呢?不把你抓得牢牢的,只怕你转个身就想和我撇清关系吧。”他微眯着眼,语气有些阴沉,让锦瑟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既然全公司背地里都认为我是男神,那我就更该给你撑撑场面了,让她们别对我再有什么非分之想,你说呢?”   “也许不用那么麻烦。”锦瑟有些干巴巴地道,这种高调的做法真的和她的人生宗旨不符。   寒朝羽却是直言不讳道:“我要是不给你撑腰,有些人都已经背地里琢磨着使阴招了,比如要在女厕所里给你个教训,或者给你的咖啡里下点药,甚至上网给你抹黑。”   锦瑟顿时木然,就为了一个男人,女人都可以变得这么可怕?   “怎么,你不信?”他笑了笑,表情有些阴冷,“在这个世界上,只要别人看不惯你嫉妒你,就会用一千种理由来伤害你。而真正能杜绝这一切的,不是掩饰你的优秀,而是站在最高处,让那些人从此后无力到连嫉妒都不敢表现出来。”   锦瑟听到这话,脸色再次变化了几分,这个男人总是说的好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怎么破。 第485章 寒朝羽番外(十六)   (十六)   当寒朝羽的邀请函送到了市内各个大佬的桌上时,着实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寒先生是谁?答案不言而喻,能被称为首富寒家的寒先生的,整个华国乃至全球怕是也只有那一位。他出身显赫,家族根深蒂固,权势滔天,无所不有,这样的人天生就该立于定点受人膜拜。   更重要的是,据说他现在还单身。   这样的时候他居然送出了邀请函,诚邀市内排得上名头的豪门政要参加寒氏企业的年会,这绝对是天大的面子,更惹得不少人心思浮动。连在国外的一些世家贵族都被惊动了,纷纷暗示原本就和寒家有些关系的未婚小姐主动参加在华国的寒氏年会,毕竟寒朝羽这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从来摸不准他的脾气,难得他主动开办宴席亲自露面,好在寒氏财大气粗,一开始就安排了极大的场地,容纳多一倍的人也不是什么问题。   等看到威廉这里计算出来的参加人数时,寒朝羽的嘴角露出讽刺,很久以前他就知道,其实这些人看中的压根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作为寒氏唯一一个为世人所知道的“太子” 的身份罢了,如果不是他在这个位置上,或者说寒家当初选择了另一个人作为掌权人,他们也同样会转移目标。   越是站在高处,他就看得越多越通透,也越现实残酷,不过这一切也是成为寒家的掌权人所必须接受的。   顾明珠是随着住在华国的远房堂叔来参加这次宴会的,这次她是借了这个堂叔的光,才能侥幸来到寒氏企业年会,一想到一会又能见到那位高贵冷傲的寒先生,她的脸就止不住的微微泛红,心情悸动。   顾家是华国老一辈的世家,根深蒂固枝繁叶茂,只是如今嫡系家族的人因为和国外贵族联姻,早就移民国外多年,顾明珠身为嫡系家族的掌上明珠,是顾家这一辈精心培育出来的最为有份量的名媛,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家族是有心让她能够接近寒家的人,哪怕是有幸嫁给寒家旁支都算是高攀了,可顾明珠第一眼就看上了寒朝羽——这个寒家最出色最引人注目的王者。对于她的打算,顾家自然是全力支持,因此只要有任何机会需要和寒家产生联系,顾家都会主动的将顾明珠带到寒家人乃至寒朝羽的面前。只可惜这个家族的人实在是太神秘了,也太高不可攀了,这一次若非顾明珠也是追着寒朝羽来到华国沪城,本来还找不到机会可以和他见面,恰好听说她的远房堂叔有幸得到了一个寒氏企业年会的请柬,她这才精心装扮了一番靠着堂叔的面子入了宴会。   顾明珠其实算是个混血,五官精致气质高雅,她的父亲是英国的贵族,这让她从小就受到了严格的如皇室一般的淑女贵族礼仪教育,在顾明珠的眼里,让自己和这些寒氏普通的高管们一起参加这样的宴会是对她极大的不尊重,可若是寒朝羽能来参加,这一切就不算什么了,而若是能得到那一位的青眼……   事实上有着她这样的想法的绝对不是少数,在场不少上杆子来参加的名媛都或多或少都抱着各种不可告人的心思来参加这个宴会,别有目的的互相观察着同样精心打扮得对手,衡量着彼此之间的背景和身家,不停地如同花蝴蝶一般展现着自己魅力和气质。   “爸爸,一会你会上去和寒先生说话吗?如果去的话能不能带上我?” 今日露西亚是跟着自己的市长父亲一起来的,虽然当日被寒朝羽冷嘲热讽了一顿害得她丢了工作,可回过神来后,露西亚却又愈加觉得正是这样的寒朝羽才显得格外的有魅力,那种高高在上矜傲而目中无人的气质完全符合他世家首富的身份,是她自己太冲动了,这样贸贸然的打扰他,自然会让人心生不悦。   市长看着一旁哀求自己的女儿,微微一笑,正色道;“当然,不过你也要注意点,别再做出让寒先生感觉不快的事情了,好好地和他道个歉。”他是知道自己女儿自告奋勇的跑去见寒朝羽结果直接被公司辞退的事情的,在他看来这件事情绝对是自己的女儿行为冲动了,同样是一个身处高位的当权者,他很清楚露西亚当日的所作所为是太任性了一点,甚至可以说是坏了规矩,好在寒先生也就只是将她辞退了并没有迁怒到他,今日干脆借着这个机会,让女儿和他好好地道歉,也能再博取一个好印象。   两人的对话并不意外的落入了在一旁眼观八方四处观察的顾明珠的耳里,她微微侧目端详了一下这位市长千金。轻蔑地审视了她片刻后,嘴角轻微地扬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冷嘲,区区一个市长女儿也敢肖想寒先生,简直是痴人说梦。   而就在此刻,也不知道露西亚看到了什么,忽然就对着角落里看了几眼,冷冷地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地道:“爸,我走开一会。”   市长知道眼下不过是宴会刚开始,名流高管们还在互相寒暄,贵客们也没有全部到齐,而如寒朝羽这样身份和重量级的人物只会到中场才会到来致辞。他和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以为她是见到了自己的什么朋友:“去吧,自己看好时间,早点回来。”   露西亚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直接提起了裙子朝着角落里跑了过去,毫无淑女姿态可言,走到了一半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了裙子,故作优雅地走了过去,却还是免不了加快了脚步,显然是怕错过了什么人。   市长看到自己这样的女儿,也只是宠溺的一笑摇了摇头随即转头和其他过来打招呼的人攀谈了起来,露西亚会突然跑开自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因为她看到了一个讨厌的人——玉锦瑟。   今日是董事长举办的寒氏宴会,她并不奇怪自己会见到这位撞了大运的董事长秘书,在寒氏的时候她就不怎么看得惯她,如今虽然她离开寒氏了,可她是以市长千金的姿态回来参加宴席的,算是寒氏的客人,怎么说也该和玉锦瑟“打个招呼”才对。   “喂。”在没人的角落里,露西亚终于堵到了锦瑟,毫不客气的将她拦下,“我们的秘书小姐怎么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啊,不去伺候董事长?”她面带不屑地看着她,“还是说你迷路了?要我给你带个路?”   锦瑟没有听出露西亚的声音,她缓缓回头看向喊住她的女人,才刚回头,露西亚的瞳眸就是一缩,连暗处跟过来的顾明珠也是禁不住呼吸呼吸一窒,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此刻的锦瑟实在是太美了,正所谓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可锦瑟却只要去除了平日里刻意的伪装,随意的打扮一下就足以让人惊为天人。比起露西亚一脸精致的化妆,她此刻不施脂粉,完全是素颜的模样,可肤如凝脂丽质天成,伫立在灯火幽幽中,隔着几步距离,只是如此抬眸望来就已经足以让人惊艳,那双眼眸盼若琉璃望若秋水,动人心魄,美得让人屏住呼吸。   “你……你真的是玉锦瑟?”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露西压努力地眨了眨眼,随之而起的是心头处涌起的浓浓的嫉妒,她从来不知道这个不值一提的小秘书居然是如此的姿色,也难怪董事长居然会……   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她用尖锐的声音掩饰内心的不安:“玉锦瑟,你就是靠这副狐媚的模样迷惑了寒先生吧。”   锦瑟却是无比的冷静,她皱着眉看着对方,问道:“你是谁?”   露西亚失语了片刻,随即想到自己当日和她也就不过是一面之缘,也难怪这小秘书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她挺了挺胸,一脸高傲:“我是市长的女儿,今日是应邀来参加寒氏的年会的。”   本以为把自己的身份报出来好歹会让对方有一点波动,谁料锦瑟就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同样有些不客气地道:“市长的女儿就是这样的教养,逮着一个人就说胡话?”   露西亚又是被她说得一堵 ,锦瑟平日里虽然脾气和善,但不代表她是个好欺负的,就算是市长的女儿又如何,她如今也算是有靠山?的人了,就寒朝羽那个护短的性子,肯定容不得她受人欺负,就算是总统的女儿来了也是一样,不知为何,如今的锦瑟就是有这份自信和底气。   “你?你不就是仗着一张脸迷住寒先生了吗?就凭你的身份,你以为你能嫁给他?”露西亚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也或许是对锦瑟的妒忌蒙蔽了她的双眼,让她如此的口不择言,“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拜金女,靠着一张脸朝上爬罢了。”   锦瑟几乎快要被她的话给气笑了,她说反了吧,如今是谁对谁死缠烂打?这帮什么都不知道的花痴女就会逮着她乱开炮,若她们知道背地里是寒朝羽对着她各种放电勾引用美男计,求着她嫁给他,她们还有没有勇气和胆量在她面前如此的大放厥词。   锦瑟这一辈子在没有遇到寒朝羽的时候一直都是信奉低调做人的原则的,可在遇到寒朝羽一次次被他罩着宠着以后,她如今的胆子也大了不少,或许狐假虎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她知道这些女人哪怕没有寒朝羽也不会停止对她的中伤和嫉妒的,正如他所说的,在这个世界上,只要别人看不惯她嫉妒她,就会用一千种理由来伤害踩她,即使她努力的隐藏却仍免不了一次次的被人伤害,而真正能杜绝这一切的,只能是站在最高处,狠狠的打脸打到让那些人从此后无力到连嫉妒都不敢表现出来。   事实上这些年来,她也受够了这种日子,她玉锦瑟有什么错,没偷没抢,做事光明正大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就因为优秀了一点长得美了一点受男人欢迎了一点结果就总是被人骂狐狸精,她就不信这些女人一个个冠冕堂皇的站在道德制高点,自己心里就没有一点龌龊的念头。   想到如今如同简直忠犬一样的高冷董事长,锦瑟顿时有了底气,她冷冷地看着露西亚,冷哼一声道:“你想爬或许还没机会呢,寒先生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而我就不同了,寒先生什么都听我的,你说如果我吹吹枕头风,让他将你的爸爸从市长的位置上滚下去,你猜猜你们家会不会和曹家一样灰飞烟灭?”   露西亚万万没有想到锦瑟如今会变得如此的有自信和底气,可看着对方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庞,她又不由的觉得有些相信了,慢慢的,一种名为慌乱的情绪缓缓地溢了出来,让她脸色都惨白了几分,她梗着声音道:“你胡说,寒先生不是那种人。”   锦瑟呵呵一笑,继续吓唬这可怜的姑娘:“你不信也没关系,不如待会试一试?” 她昂起头,摆出一副被人包养的小人得志的嘴脸,可因为她人实在是太美气质太脱俗,结果这幅模样做起来并不让人觉得反感反而还显得娇俏可爱,“反正他现在什么都听我的,我要什么他都会答应,一会我就让他把你们父女当着众人的面赶出去,你猜明天开始你的父亲还做不做的稳市长的位置。”   露西亚一下子都萎了,她就算是再任性再娇纵也是知道得罪了寒家人的下场的,因为锦瑟的威胁心里顿时涌起了浓浓的寒意,努力地压抑住自己愤怒的情绪,她握紧了双拳,转身就走,但锦瑟却并不准备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声音淡淡地在她的背后道:“怎么,骂了人就想走,刚才拦着我说的那么爽,现在要走了难道不该给我道个歉?”   露西亚整个人都仿若受到了巨大的屈辱和打击,她颤抖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锦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脸的胜券在握,最终露西亚还是放不下这个脸和锦瑟道歉,她的骄傲和她的尊严都不允许她在锦瑟这么个人面前示弱,何况她早就讨厌嫉恨她不已。于是她没有回头,甚至假装没有听到锦瑟的警告而是快步地走开。   可饶是如此锦瑟还是感觉到了巨大的胜利,换成以前的她只能默默咽下这些羞辱,然后被欺负了以后淡定的走开,可现在不一样了,这感觉实在是太爽了有没有,只是随随便便地抛出寒朝羽的名号居然就能把这些人吓走,让这些以往用鼻孔看人的所谓名媛小姐一个个的安静如鸡甚至如此低头,有那么一瞬间锦瑟忽然幼稚地觉得就算是为了这个理由她也应该嫁给寒朝羽啊。   暗处的顾明珠若有所思的收回了手中正在摄像的手机,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意,原本看到锦瑟的第一眼她不是不慌的,毕竟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美太出色了,气质也太清纯了,她知道很多男人就好这一口,只要她勾勾手指,哪怕只是装出来的单纯可爱,光凭那张脸应该也足以迷得男人们为她神魂颠倒了。可随着两人的谈话,她又有了自己的理解从而放下心来,她出身世家,自然知道如锦瑟这样的就是个玩物罢了,而听她的语气显然她也就是个没脑子的,把自己定位成一个靠着男人往上爬的角色,想必当初也是她利用这副清纯的模样主动勾引诱惑了寒先生吧。   不过没关系,只要她将这份证据交给他,寒先生这么聪明的人自然就什么都通透了,如他们这样身份的男人最恨女人侍宠而骄,仗着他们的地位和身份在外面乱来,寒朝羽如此高傲的一个男人想必也忍受不了有人在背地里打着他的旗号为所欲为,甚至手伸的这么长还干涉到了政治上的官员仕途,这可就绝对不是小事了。顾明珠自小受到的就是上流社会世家主妇的教育,深谙贵族是如何看待玩物和情妇的,哪怕是一时得宠也绝对不能坏了规矩,当然她也能接受如寒朝羽这样身份的人有其他的女人,毕竟连她的父亲都有不止一个情人,关键还是寒家女主人的位置,那才是真正有价值的应该属于她的去处。等她真正的坐上了那个位置,她有的是手段和办法对付那些觊觎她丈夫的女人。   她默默地从暗处隐了下去,然后开始盘算应该用什么途径不着痕迹的匿名将手上的视频发给寒朝羽,只是顾明珠却不知道,连锦瑟自己也不知道,寒朝羽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她如今身边活明或暗的都有寒家专属的保镖保护着,于是她的一言一行只是两分钟后就都到了寒朝羽的面前,引来他嘴角压不住的笑意,枕头风?唔,他还真的挺期待呢。   淡淡地,他出声道:“告诉黄市长,让他带好他的女儿,明天来寒氏给我的妻子道歉。”想了想,他又冷笑着补充了一句,“提醒他,要跪着道歉,这是我给他的最后机会。”   他的女人就是应该要被宠上天,别说是整治一个市长的女儿,便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给她找梯子的,反正她要做什么都可以,自有他来给她善后,他寒朝羽的女人就是要宠着惯着,一直宠到她依赖他到离不开他,从心里到身体都是。   想打这里,寒朝羽真的巴不得多一些这样不长眼的蠢货去招惹锦瑟,从而给他更多的机会给锦瑟狐假虎威当靠山,这样她才会更乖更听话地嫁给他吧。寒朝羽这样想着,一步步地走入了会场,而在他入内的那一刻,原本热闹喧哗的气氛骤然一变,现场的气氛也终于到达了一个高/潮,在所有人的眼里,眼前的男人身材挺拔气宇轩昂,整个人俊美至极,简直就是绝世美男子,即使他表情冷漠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好接近,无端的就带出了一种禁欲的感觉,配合他周身的逼人贵气让他更添加了一种神秘莫测的气质,让人怦然心动。   顾明珠同样也在痴痴地看着他,从宴会厅台阶上走下来的美男子像极了那些在油画中高贵不可侵犯的皇帝,他俯视着在场所有人,下巴微微抬起,不紧不慢的动作仿佛踩在人的心脏上,那股强大的气场随着来人的走近越显得让人身体不由自主的紧绷了起来了,高贵的气质中又蕴含了一丝危险的气息,那是别人永远也达不到的高度,让人看着忍不住生出膜拜臣服的冲动。   “欢迎各位莅临今日沪城寒氏企业的宴会,我是寒朝羽,很高兴见到诸位。”他声音淡淡,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说着简洁到了极致的欢迎辞,眸子却不带一丝一毫以外的情绪,周身更是泛着冷傲的气息,但这样的寒朝羽却让人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在场的不少名媛们都是红着脸仰望着他,这样天生就立于顶点的男人,如此强势如此冷酷却又如此迷人,谁不喜欢。她们每一个都犹如被皇帝选妃时一般,紧张而雀跃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恨不得他的目光能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一瞬,然而寒朝羽双眸如潭,毫无波动的视线掠过她们脸上,凝望到了角落处,灯火下如琉璃般璀璨的美人,他静静地看着她,眉眼柔和了下来,浑身凛冽的气息软化,清清冷冷的面容上慢慢地带出了一抹温柔。   “而今日我还要宣布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我想要在这里,向我未来的妻子求婚。”   听了这样的话,现场众人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冷气,随即是一阵阵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锦瑟也被震惊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寒朝羽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这么直接了当地说了出来他的打算,甚至求婚?她呆呆地立在原地,然后就有些呆滞地看到寒朝羽走下了台阶,从自然而然分开的喧闹人群中迈着长腿走了过来,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和宠溺。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用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和表情来迎接,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立即掉头就逃,但她也忽然明白,她是逃不掉的。在这种时候,她忽然就莫名地开始想起年少的时候,那时候她也曾偷偷地想过,自己未来要找个什么样的丈夫呢?   应该是个懂得爱她照顾她,懂得包容她,也应该最好……能保护她,让她再也不用顾忌那么多,而是肆无忌惮地活在这个世上,和任何人一样肆意和自由。   现在,她应该算是找到了,是吗?锦瑟不由地笑了,她看到眼前的男人就这样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带着一如既往的强势和霸道,唯有他的眸子仿佛大海一般的深邃无际,让她不由地深陷其中,甚至呆愣地站在原地,忘记了一切言语。   顾明珠的指甲都仿佛掐在了手心了,火辣辣的生疼,她的手段还没有来得及使出来,她还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为什么,为什么寒家居然可以容忍他娶这么一个什么身份都没有的女人?顾明珠并不傻,她虽然不了解寒家,却知道能够掌管这么大一个寒氏帝国的掌权人自然不可能是泛泛之辈,在寒家自然也有一定的话语权,可这不符合名流世家的规矩不是么?婚姻应该是同阶层的人之间的联姻,即使寒家的地位超然已经到达了不需要这么做的地步,可区区一个平民女子,她担负得起寒太太这个名头和承担的起这个职责吗?她不相信寒家的人就此会放任,所以,她还有机会是不是?这一定都是暂时的,一定!!顾明珠有些不甘地想着,如在场无数的女子以及事后在得到消息的各国其他的贵族名媛一样的抱着持着最后一丝天真的期盼,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们才绝望地发现,寒家,真的和她们的家族都不一样,而寒朝羽则更是将妻子宠上了天捧到了手心里,一辈子都对妻子一心一意,专情痴心到让人不敢相信的地步。   “玉锦瑟小姐,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请求你嫁给我?” 没有下跪,没有鲜花,没有戒指,可只是寒朝羽这个人,就几乎已经胜过所有,锦瑟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目光,如夜色般浓黑,幽潭般深邃,似乎包含着千言万语,连星辰都停留在了其中一般。他身上那迫人的气势几乎让人腿软,可只要他开口请求,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拒绝。   锦瑟笑了,她笑得很美,大大的眼睛里水泽闪烁,像是天上的星星也落了进去。寒朝羽与她四目相对,视线里慢慢地被她的笑容所占据,原本镇定的表情也有了一丝不安,心跳更是忽然加速,让他骤然间也感觉到了一丝忐忑,这是多少年没有过的感受。也就是在这一秒中,他忽然懂了自己自从遇到她以来的异常是为了什么。就像在大雾中行走的人,终于拨开眼前的遮蔽,看清了自己找寻的究竟是什么。而他对她不受控制的靠近,心底深处的蠢蠢欲动,全都有了答案。 ——他生来就该是她的人,在这个世间,甚至无数个世间。   锦瑟深深地看着他,即使他的求婚如此的霸道和猝不及防,即使他一点选择和犹豫的权利都不肯给自己,可锦瑟却在瞬间觉得自己应该顺从直觉,给他也给自己一个机会。灰姑娘都可以嫁给王子,她为什么不可以?既然上天赋予了她一切,将他送到了她的面前,那她……接受就是了。   她的心终于定了下来,将手搭在寒朝羽的手上,在所有人复杂甚至恨不得替她答应的眼神中,她停滞了好几分钟,这才不紧不慢地回道:“好。”   下一瞬,她的手就在瞬间被他用力地被攥紧了,那么紧,就好像生怕她下一刻就会溜走一般。像有星光划过他清澈的双眸,寒朝羽唇角微勾,他轻轻地俯身,微垂着眼睑,在她的脸上轻轻一吻,温柔的动作让人怦然心动,心脏紧缩,   有一股酥麻慢慢从心脏部位开始,渐渐蔓延锦瑟的全身,似乎这种感觉,就叫做心动?   然后她就听到这个男人,再度用那种令人怀孕的性感而魅惑的音调,在她的耳边用仅用她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锦亲王殿下,这辈子,你可终于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了。”   “?” 这是完全一头雾水的玉锦瑟小姐。   寒朝羽番外 完   题外,寒朝羽其实是在求婚并等待锦瑟应允的那一瞬间,忽然拥有了锦亲王那一世的记忆。 后记 锦王爷全部完结后续计划   感觉大家喜欢这篇文,如果想要寻找被锁章节,可以上“锦王爷”的贴吧,里面有地址。   谢谢。   后面的两个番外会写成长篇,大概是在二十万字左右,所以估计我会重新开文写。   这里就写把文文彻底做成完结状态了哈。   目前的计划可能先更新“公主的穿越游戏”哪一部小说。就酱~~   下面两个番外的名字:   凤仙等人的:   《影帝们都是我老公》 - 现代言情,娱乐圈文   素鸣叶和楚萧的   《绝色贵妃》 —— 古代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