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ted_criss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公子归来 作者:稀饭饽饽 【文案】 都说穿越好,一朝当爹太苦恼 躲完刺杀忙破案,陈年旧事太惊心 自古红颜多祸害,眼前却有祸害投怀送抱,只问:公子,你娶我可好? 且看他如何征服假小子,揭开陈年伤疤,恢复最耀眼的姓氏。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穿越时空 主角:宋才(祁卓) ┃ 配角:云世忧,璇宇 ┃ 其它: ==================   ☆、第1章 穿越      楔子   江湖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得玉龙令者得天下”! 然而这传说却不知起源于何处,现世中既无人见识过这所谓的玉龙令,也无人知晓如何用它得到天下。即便如此,许多人依旧在寻找它的影子。   百年前,祁氏掌玉龙令,助璇樾夺得天下。祁氏退隐,保璇樾平安百年。玉龙令出,得江湖暗线,即可倾覆天下……   ————————————————华丽丽的分割线————————————————   “卓儿,替姐姐照顾好阿念,卓儿,一定要恢复我祁氏一门的荣耀……”   “少爷,我时日无多了,拿着这枚玉佩去找你的亲人吧!”   “小子,乖乖认老夫做师父,否则别想从这飞霞峰底出去!”   “公子,魏年在西南边境……”   “宋才,朕命你为军师,一定要凯旋归来……”   ……   祁才只觉自己在梦中,梦里有无尽的黑暗,耳边嘈杂声不断,一幕幕影像如过电影一般闪过,凄厉的、悲凉的、冷峻的、恭敬的、信任的……他们说的都是谁?我是在哪里?   祁才努力挣扎想要睁开眼,奈何身体如碾压过一般的疼痛袭来,他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怎么了?   是了,他明明在执行任务,如往常一般在执行任务,要撤离时……对,那个木匣,那个雕刻了曼珠沙华的木匣,花瓣划破了他的手指,他便失去了知觉。   如今他是在哪里?身体上的疼痛告诉他,他还活着,难道这里是医院吗?可是为何这么安静,为何连消毒水的味道也没有?   刚刚动脑思考了一阵,突然头痛欲裂,不知从哪里来的支离破碎的记忆疯狂涌入脑海,硬生生要撕裂头颅一般,好半晌才平静下来。   祁才整理了一下思绪,发现这些记忆根本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一个名叫宋才的人。祁才按下心中的惊异,缓缓睁开眼睛,但是入目的并不是自己想象的医院,而是陌生的帐篷,简陋的摆设……   还没等祁才打量完,耳边突然响起了奶声奶气的声音,“爹爹,你醒啦,我要告诉宇伯伯去!”祁才勉强转了转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只看到一个小男孩的背影急匆匆跑了出去。   环顾了一番空荡荡的帐篷,都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摆设,根本不像现代的东西,祁才有些莫名,闭上眼睛重新理了一下脑中那陌生的记忆。   根据宋才的记忆,他应该身处一个名叫璇樾的国家,现在似乎是璇阳十八年。可是自己明明还记得自己在执行任务,还有那朵曼珠沙华!可是自己现在究竟在何方?还有刚才那个小男孩,怎么管自己叫爹爹?   自己明明还未婚,怎么昏迷了一次弄出来了个孩子,还有宇伯伯是谁?难道是战友的恶作剧?   而且自己执行任务的时候明明是深秋,天气已经很凉了,现在这帐篷中虽然摆着冰盆,但是依旧热的很,明明是夏日,时间总不会倒着过!   难道?祁才不敢想,这么玄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祁才的思路,祁才再一次睁开眼,率先走进帐篷的是个穿着黑色蟒袍的男子,只见他头戴碧玉冠,腰束玉带,仅一个动作就将高贵一词诠释的淋漓尽致,仿佛天生就是云端上的人。   再看此人容貌,五官巧夺天工,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只是一双丹凤眼透着一丝邪魅。纵是祁才自认阅人无数,也从未见过如此贵气之人,仿佛又伴着些许狂放不羁。   此人身旁紧跟着的就是刚才跑出去的小男孩,圆溜溜的大眼睛如黑宝石一般,脸上还带着浓浓的婴儿肥,嘴角挂着笑,两个梨涡便映在了脸蛋上,看上去分外可爱。肉呼呼的小手紧抓着穿着黑色蟒袍的男子。   看着他们的装扮,分明是古人,难道自己真的穿越了?可是为什么是他?脑中的记忆纷繁交错,自己到底是宋才还是祁才?   祁才目前分辨不出情势如何,只好按兵不动,左右自己身受重伤,还是等着来人开口比较好。   正想着,那贵气的男子挑了挑他那一双凤目,“我说宋大军师,您可算醒了,再不醒,我们阿念可要将我折磨死了,你是真舍得让我陪你下黄泉怎么的?”此人张口却是一阵调侃,祁才心中暗暗计较,怕是与这个身体的主人分外熟稔。   没等祁才说话,叫阿念的小男孩显然不乐意了,鼓起腮帮子,“宇伯伯,你不是也担心爹爹的吗?爹爹刚醒来,不准欺负他!”   小男孩说完话,看到祁才正望着他,松开小手,迈着小短腿费力地爬到祁才身边,有些撒娇般地道,“爹爹,你可算醒了,阿念担心死了!你不是说过要一辈子不离开阿念吗?爹爹说话不算话!”叫阿念的小男孩说着说着眼泪就噼里啪啦往下掉。   祁才活了这么多年也没哄过孩子,一时间不知所措。倒是身后男子轻笑一声上前,“怎么,昏睡了三日三夜都不认得我们了?还是看到我们高兴的傻掉了?”   祁才眼神越过阿念,望向身边这贵气的男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阿念十分贴心,起身跑去倒水。   男子弯下身顺手慢慢将祁才扶起来靠在了床头,嘴里还念叨着,“没想到我们宋大军师也有让人伺候的一天,真是千年一遇,啧啧……。”虽然嘴上不善,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轻的不能再轻,想来也是怕再碰到祁才的伤口。   阿念拿着杯子,看到爹爹自醒来一直没说话,小眼睛转了转,一边给祁才喂水一边说,“宇伯伯,爹爹已经三天没吃饭了,都没有力气说话了,你去让人给爹爹做饭好不好?”   祁才听了阿念的话,原来这就是阿念嘴里的宇伯伯,看样子他们感情很好。男子轻抚着阿念的头,宠溺地道,“好,宇伯伯这就让人去做好吃的,你好好陪你爹爹,要听话!”   阿念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男子,“知道了,阿念一直都很听话的!”   整个帐篷里只剩下祁才和阿念,祁才本想小孩子或许可以套套话,谁知道还没等他开口,那小东西便开口说话了,“爹爹,我已经将宇伯伯支走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想宇伯伯知道啊,那你跟阿念说,阿念会给你保密的!”   祁才愣了一下,没想到这阿念人小鬼大,随即有些哭笑不得,轻声对阿念说,“阿念能不能帮爹爹拿一面镜子来?”   阿念瞪着眼睛仿佛看怪物一般看着祁才,还用他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祁才的额头,“爹爹,你不会发烧了吧!你从来不照镜子的,你还跟阿念说,镜子是女人用的东西,男人怎么可以用,用多了以后怕媳妇,你从来不让阿念用的……”   “额……”祁才有些无语,他现在只是想确认一下自己是否真的穿越了。“那个阿念,爹爹想看看自己的伤口,有些地方自己看不到。”   阿念听到祁才如此说,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那爹爹等着,我这就去找!”说完,阿念迈着两条小短腿,一溜烟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阿念抱着一面镜子跑进来,低声说道,“爹爹,给你。这是我从宇伯伯的营帐里面偷偷拿来的,宇伯伯最宝贝这镜子了!”   阿念一边说着,一边往祁才手里塞。祁才听着阿念的话,嘴角抽了抽,一个大男人,宝贝一面镜子……还有“营帐”?难道这里是军营?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的操练声让祁才确信这里应该就是古代军营。   祁才低头看了看,这是一面琉璃镜,做工很是精细,背面镶着蓝宝石,拼成了兰花的样子,看起来价值不菲。如果自己真的穿越到古代,这时候的琉璃是相当稀少且昂贵的,看来这位宇伯伯是个有钱人啊!   镜中的自己显然有着一张陌生的面孔,虽然重伤下面色苍白全无血色,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身体有着一副好样貌。   五官立体,浓密的眉毛微微扬起,一双眸子清澈异常,让人一不小心会陷入这干净的眼眸中。   如果说刚才的人邪魅高贵,此时镜中的人便是风华俊逸了。这显然应该是宋才的面容,但是即便宋才容貌俊秀,看上去也有二十岁了。可是属于宋才的记忆明明告诉自己现在是璇阳十八年,而他出生在璇阳四年,按照年份计算,这具身体应该才十四五岁,这怎么可能?   “呦,宋大军师什么时候开始照镜子了,本王这镜子能得宋大军师青睐真是它的荣幸!”慵懒的声音响起,阿念显然吓了一跳,从床边蹦到地下,“宇伯伯?”   “小阿念,你让宇伯伯去弄吃的,就是为了去拿我的宝贝镜子?”   “那个宇伯伯,阿念再不会偷偷拿你的东西了,阿念错了。”阿念站在床边,低着头,小手揪着衣角,分外可怜。   祁才不好让孩子独自承担,收起镜子,开口道,“别怪他,是我让他去拿的。”   男子轻哼了一声,上前抱起阿念,自己坐在床边,顺手给阿念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怀里,“自然知道是你吩咐的,否则我们阿念这么乖,怎么会去拿我宝贝的不行的镜子。你当初将这面镜子甩给我的时候不是嫌恶的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怎么?如今是怕受伤毁了容,瞎了你那整片桃花林?”   祁才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从见到这人就有些跟不上这人的思路,想他堂堂上校,哪里有人敢在他面前开玩笑,他从来就是不苟言笑的人。再加上每日训练、出任务,哪里有时间开玩笑。   祁才想来想去,从刚才阿念和这位宇伯伯的交谈,加上他看人的经验,他觉着这位宇伯伯没有恶意,反而和这具身体交好,再加上阿念一个孩子,口口声声喊他爹爹,他决定赌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朋友们请放心,无论刮风下雨晴天霹雳,保证日更,有什么建议也可以尽管提哦,我会努力采纳^_^ 喜欢的小伙伴动动小手指加收藏哦O(∩_∩)O   ☆、第2章 叛徒   “我能说,有些事情我记不清了吗?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是谁?”祁才道。   祁才这句话可谓是平地惊雷,那位宇伯伯差点没将怀里的阿念扔出去!“你说什么?你失忆了?连我璇宇都不认得了?”   祁才无辜地点点头。   阿念从璇宇怀中探出小脑袋,“爹爹不认得宇伯伯了,可还认得阿念?爹爹不会忘了阿念的对吧!”   祁才看着阿念期盼的小眼神,真的不忍心伤了他的心,顺从的点点头。阿念看到自家爹爹点头,很是开心地笑了,“宇伯伯,你看吧,爹爹就算不记得你也不会忘了阿念的!”   “对,你爹爹忘了谁都不会忘了阿念!”虽然是安慰阿念的话,但是祁才分明从璇宇的话里感觉到有些阴森。   “王爷,膳食准备好了。”外面有人禀报。   璇宇回了一句,“端进来吧!”   一名古代侍卫装扮的年轻男子端着膳食而入,摆在了这帐篷里唯一的桌子上,行礼告退。   “等等,你去守着门口,任何人不得接近此营帐,如有违抗,先抓了再说!”璇宇吩咐着。   “是。”李寒应了,退了出去。   璇宇看了看怀里双眼闪着好奇光芒的阿念,轻声说,“阿念,你拿了宇伯伯的镜子,是不是应该放回原处?”   “啊,我这就放回去!”阿念说完接过祁才手中的琉璃镜,从璇宇怀中蹦跶出去。   出了营帐,只听阿念小声嘀咕了一句,“就知道你们说事情不让小孩子听到,哼!”   璇宇走到桌边,拿了一碗清粥,配了两碟拌菜递到祁才眼前,“能自己吃吗?”祁才费力地抬起手,刚要接过碗,璇宇却将碗收了回去,随即自己坐在床边舀了粥递到祁才嘴边。   祁才从未让人如此对待过,自然不记事儿的时候不算,一时有些错愕。   祁才短暂的呆愣,换来的却是璇宇嫌恶的脸,“你伤的很重知道不知道,不能随便乱动知道不知道,总是逞强的样子很欠揍知道不知道……”   没等璇宇嫌弃完,祁才顺从的吃了勺子里的粥,璇宇才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一碗粥很快吃干净,璇宇将碗碟放回原处,坐在床边给祁才把脉,祁才看到他眉头微皱,随即叹了口气,“你脑中确实有一块淤堵,怕是三日前受伤撞击所致。你现在可有头痛,恶心,胸闷的感觉?”   祁才看着他难得的正经,摇摇头,他除了浑身酸痛,还真的没什么异样。     璇宇收回手,点点头,“但是以淤堵的大小来看,你应该只是忘了一部分事情,你跟我说说还记得什么?”   “我记得我从飞霞峰往璇城走,不知道怎么就在这了!”   “飞霞峰?那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间?”璇宇微一挑眉。   “璇阳十八年!”   “璇阳十八年?”璇宇猛地站起身,差点惊呼出声,颠覆了他以往波澜不惊的形象。   璇宇缓了缓神,重新坐下来,“你果然连阿念都不记得了!刚才也是怕伤了他故意骗他的吧!”   祁才点点头。   璇宇叹了口气,很是无奈,“我叫璇宇,是璇樾国的王爷,当今皇帝璇清一母同胞的哥哥。现在是璇清三年,据你记忆中璇阳十八年已经七年了。咱们所处的位置在璇樾国与南墨国的西南边境平城,我是征西大元帅,你是我的军师。我们是过了命的交情,在我面前我只当你是自己弟弟。有不清楚的事情随时问我!你失忆的事儿止于咱们三人,我会想办法打通你头内的堵塞。”   祁才想起来那个精灵般的孩童,“阿念是怎么回事儿?”   璇宇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我怎么知道,你宋大军师向来红粉遍天下……”   “说正经的!”祁才打断璇宇,他发现,这个王爷实在是欠抽,要是搁以前,打的他满地找牙。   璇宇嗤了他一声,“怎么,想打我啊,可惜你现在动都费劲!”祁才有些惊异他竟然能看出自己的心思,但是面上依旧不显,等着璇宇的下文。   “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带着这小东西,任谁问,你只说是自己的儿子。你我认识有四年了,我可没听你提过什么时候成亲了。”看着祁才认真听的模样,璇宇继续道。   “这小家伙今年正好五岁,你一直带在身边,生怕亏着他!好在这孩子乖巧又懂事儿,连皇弟都喜爱的紧!这次平乱要不是阿念一定要跟着,皇弟就将他留在宫里作伴了!哦,对了,你给他起名叫宋念奇。”璇宇接着解释道。   祁才想了想,念奇,奇同祈,宋才的记忆中有个将自己养大的奶娘,奶娘姓宋,他自小跟奶娘姓,直到奶娘病重垂危之际才告诉宋才,他本姓祈,不姓宋,他的家族是当年赫赫有名的祁家,祁氏一族遭人暗害,父母也命丧其中,只留给宋才一块玉佩,奶娘临死之际让宋才查清当年真相,为父母报仇。那一年,宋才十一岁……   他给孩子起名念奇是提醒自己不能忘了祈家吗?那么自己也姓祈,与这个时代的祁家又有什么关联?   璇宇看祁才一直愣神,“你想什么呢?”   祁才抬头看了璇宇一眼,暗道,不知道这位王爷是否知道这具身体的秘密,但是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冒险的好,收了收心思,“我们为什么在平城?”   “哼!南墨国狼子野心,妄图吞并我璇樾泱泱大国,简直痴心妄想。”祁才没想到一提到这件事,璇宇如此激动,只听璇宇深吸一口气,平静了许多,“你我来平叛战乱是其一,其实朝中武将甚多,倒不是一定要我这个王爷来争这军功,更何况,本王哪里在意这许多。”   “那你还来做什么?”   祁才本是很随意地提了个问题,没想到这位王爷火气蹭的又上来,“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为了你,本王好好的京城不待,来这边境喝西南风?”   祁才有些无语,自己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白白受这位尊贵的王爷的脸色,而且这位王爷面对自己的时候脾气似乎不太好。想了想,反正自己受伤又失忆,白了璇宇一眼,没好气地道,“我这不是忘了,要是记得还用问你!”   璇宇被祁才噎的没了话,“我也不知道你一直在查什么,反正查到了这边境守城将军魏年身上,便顺水推舟来边境走这一遭。那魏年恐怕是猜到了你在查他,狗急跳墙买通了杀手来刺杀你。按理说以你的功夫哪里会受伤,还不是为了救我。”   璇宇说到这,叹了一口气,“我璇宇这辈子两次命悬一线,两次都得你相救,我……”   “你不是说了,我们是过了命的交情,还说那些干什么!”祁才笑着打断他,“况且,即便我不记得你,但是按你刚才的言论和做派,怎么也不是会内疚的人!”   璇宇瞪了他一眼,冷哼道,“懒得管你!”说完抬步就要出去。   祁才看他要走,“你先将我放下,我累了,要睡觉!”   璇宇虽然没好气,还是转过身,将他扶好。   祁才突然想起来,“你刚才说不知道我在查什么,难道我没同你说过?”祁才觉着自己能让璇宇以王爷之尊来边境平叛,怎么会不与他说清楚来意!   谁知道璇宇站在床边,十分正经地道,“璇宇,我知你关心我,但是恕我不能与你说明,此去恐怕危险万分,让你出兵我已然过意不去,如何会将你置身危险之中。待到日后时机到来,自然与你说明。不过你也放心,我宋才以一人之力,到了平城定会护你周全!”   祁才愣了愣,显然这是宋才出征之前说与璇宇的话,一时无言!   璇宇看着呆愣的祁才,心情好到极致。一扫这几日的阴霾。    “王爷,无情传话来,魏年抓到了!”外面李寒的声音传来。   “知道了!”璇宇应着,连外面的李寒都听出了璇宇字里行间的喜气。   璇宇转身对祁才说,“一会儿把药喝了,我去处理,放心,会给你留活口,等你伤好了,自己看着办吧!”   军营主账中,璇宇正襟危坐,与刚才判若两人,一脸阴郁地看着下首跪着的魏年。“为何刺杀本王?”   魏年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颤,显然很怕璇宇,但是嘴里依然密不透风,“末将不知道王爷说的什么意思,就是借末将几个胆子也不敢刺杀王爷啊!王爷明鉴!”   “好一张巧嘴,你可知道,本王从来不轻易审问人,但是经本王审问只有两个下场,想必魏将军听说过!”璇宇斜靠在椅背上,转着手上的红玉扳指,看似随意地说道。   魏年听到这个声音却仿佛坠入魔窟,豆大的汗滴没入了主账看似昂贵的地毯上。魏年双手被束在身后,不停地磕头,“王爷请赐死末将吧,求王爷,求王爷……”   “无心,前儿刚从西辰得来的那几条圆斑蝰呢?”璇宇喝了口手边的茶向虚无中问道。   一妖媚的女声响起,“主子,那圆斑蝰属下可宝贝的紧,自然都带在身边了,主子要用?”话落,一位身着紧身红裙的女子站在璇宇身边。   璇宇嫌恶地看了看她,“离本王远点!”   “呦,主子嫌弃属下了,那属下走了,圆斑蝰可只认属下一人!”无心说着转身朝外走,经过魏年的时候,蹲下来,轻声说,“魏将军啊,你知道圆斑蝰是什么吗?是蛇啊,蛇你喜欢不喜欢,就是咬一口,伤口很小,但是致命哦!”   作者有话要说:  阿念:就知道你们说事情不让我听到,哼! 璇宇:这都是为了你好。 阿念(不满):我看你们是觉着我比你们聪明到时候无地自容! 璇宇:……   ☆、第3章 黑衣人   魏年听到会致命时明显松了一口气,谁知道无心接着说,“不过你别怕,我无心向来以造福天下苍生为己任,费劲千辛万苦研制了解药,断不会让人丧命的,只是会让人每日子夜时分如万蚁侵蚀,那滋味,啧啧!”魏年此时真想一头撞死,可是他现在连死都难。   “不过还好,这种感觉只会持续六个时辰!哦,对了,每日午时开始,你便会处在水深火热当中,是冷也不是,热也不是,仿佛同时中了寒毒和火毒,这种感觉呢,自然也会持续六个时辰!加在一起正好十二个时辰,不多不少哦,怎么样充实吧?”无心挑眉望着魏年,那神情跟上首的璇宇挑眉时如出一辙。   “不过你放心,我研制的解药还有一点好处,那就是每隔两个时辰会让人身心舒畅一刻钟,不知魏将军可知道这一刻钟你要做什么?”无心无视魏年惊恐的眼神,如唠家常一般说道。   “呵呵,那就是一定要吃东西,要不然你怎么坚持下去。魏将军,你说是不是?”看到魏年摊到在地,无心满意地起身。   入目的就是璇宇更加嫌恶的脸,以及李寒的背影。无心翻了个白眼,站在了门边。   魏年起身叩首道,“王爷,我招,我全招……”   正在此时,一枚飞镖顺着营帐钉进了魏年的胸口,显然淬了剧毒,不多时,魏年便已经气绝而亡!   无心在飞镖飞出的一刹那去拦,但是显然功力不如来人,没有拦住,对李寒使了个眼色,转身追出了营帐。   随后,璇宇猛然站起身,去寻祁才,他只想到,凶手能在他眼前杀死魏年,那么祁才呢?   李寒派了一队人保护现场,跟着璇宇进入祁才的营帐。   在璇宇离开营帐后,祁才本打算好好休息,但是无意间摸到自己脖子上挂着一块冰凉的玉佩。   这玉佩通体圆润,没有一丝杂质,一看就是上品。但不知为何,玉佩上既没有一丝花纹,也没有一个字。怎么看都是一枚打磨的甚是光滑的玉。   正在祁才研究的时候,突然听到破窗声,一只飞镖朝自己飞来,但是祁才重伤,根本没有力气躲开。只能顺着风声,用手抓住这灌注了内力的飞镖。   所以等璇宇和李寒进到营帐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只见祁才躺在了地上,手里抓着一只飞镖,手心有鲜血流出,好在飞镖没有毒。璇宇暗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伤口崩裂,已然浸湿了衣衫,显然也没好到哪儿去。   两名自己派给他的隐卫看到璇宇,单膝跪地,“属下没有保护好军师,甘愿受罚!”   璇宇的脸黑到极致,“先将他扶起来,准备清水和药箱!”   璇宇给祁才处理完伤口,才去看一直跪在地上的二人,“说吧,怎么回事儿!”   无边开口道,“回王爷,我二人盯着军师的帐子,一直没有异常,等到听到帐子里有声音冲进来的时候,军师已经躺在地上了!”   无边说完,二人羞愧的低下头。他们也没想到这边境会出现功夫如此好的人,幸好军师武功高强,即便受了重伤依旧能躲过暗杀。   “回无情阁领罚,让无声和无争过来!”   “是。”说完二人躬身退了下去。   璇宇看着昏睡过去的祁才,他不是真的不清楚祁才在查什么,只是不愿意插手而已,那么现在祁才失忆了,自己真的能袖手旁观吗?躲过了这次暗杀,那么下次呢?下下次呢?   李寒看他家王爷一直没开口说话,低声道,“王爷,属下愚钝,什么人能在王爷和无情阁的眼前来无影去无踪的,而且还是青天白日!”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怕是这军中有他们的暗线。不过显然刺杀祁才之人只是为了引开咱们的视线,方便逃走。现在暗线怕是该撤了,通知下去,所有人集合,看看现在少了哪些人!核对之后速来报我!”璇宇的声音从未有过的低沉。   李寒打了个寒颤,低头应是。   不多时,阿念跑了进来,身后跟着无心。阿念直扑祁才身边,眼泪汪汪地抬头望着璇宇,“宇伯伯,你不是说已经派人保护爹爹了吗?爹爹怎么了?爹爹会不会死?”   璇宇低头看了阿念一眼,有些愧疚,轻声道,“放心,爹爹只是睡着了,不会死的,你爹爹命大着呢!”   阿念懂事的点点头,“恩,宇伯伯说的对,爹爹曾经说过,云山寺的惠远大师都说爹爹福大命大呢!”   璇宇起身,揉了揉阿念的脑袋,“宇伯伯有事情要去办,阿念好好陪着爹爹,爹爹醒来派人来告诉宇伯伯。”   璇宇说完便回了自己的营帐,无心默默地跟在身后,再不见刚才的妖媚。   无心望了一眼站在案前的璇宇,“主子,属下无能,人跟丢了。请主子责罚!”   璇宇静默了片刻,转过身对无心摆了摆手,“罢了,不怪你。”   “主子,那人武功奇高,但是年纪却是不大,武功路数从未见过,诡异的很,恐怕不是我中原武林之人。属下明明都快追上他了,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功夫,一转眼就失去了踪迹。”无心想了想对璇宇说。   璇宇刚想说什么,外面李寒的声音传来,“王爷!”   “进来。”   “禀王爷,十万大军各营核查后,火头营失踪了一名小兵,经查是三个月前沿途刚刚招募的。贾守备正在派人搜寻。”李寒躬身禀报。   璇宇蹙了蹙眉,“怕是已经遇害了,让他们去查吧,查到尸体,多给些抚恤金,好好安葬了!”   祁才的营帐里,阿念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家爹爹,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祁才本就警惕性极高,让阿念这样盯着,也不好再睡下去。   祁才睁开眼看了看,还是那个帐篷,外面天已经黑透了。看来自己一时间是不能回去了,恐怕要找到自己魂穿来的契机才行。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上天安排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必定是有原因的,那么他既要做祁才,也要替宋才好好过下去。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封建社会中,他要变的足够强大才能安稳度日,才能替宋才将阿念养大。好在武功那部分记忆还在,否则刚刚自己又要重新投胎一次了。   “爹爹,你醒啦,我去让人给你准备吃的。”阿念看到自家爹爹睁开眼睛,别提多兴奋了。   从七月上旬到八月初,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祁才都是在这张床上度过的。真正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喝药也得人喂。如果他稍微反抗,换来的就是阿念的哭声,璇宇的讽刺,李寒不赞同的目光。   谁让自己落在了阿念和璇宇两个人的手里,终于璇宇这位佛爷开了尊口,可以下地活动了。祁才觉着两世为人,从未受过这么大的罪。听到这句话宛若天籁之音,祁才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转转。   不过这一个月,祁才也逐渐接受了自己新的身份,宋才,他也时刻告诉自己,万不能露出马脚,否则以璇宇的脾性,怕是性命不保。   宋才刚要自己起身,璇宇在一旁轻咳了一声,宋才身子一顿,只好等着无争来扶。   无争和无声是继无边无际回无情阁后,璇宇新调来的暗卫,这一个月来,寸步不离守着宋才。   他可不想再听阿念的哭声,这孩子的哭声简直就同老和尚念经一般,烦躁的很。   等到无争慢慢的扶着宋才出了营帐,里面的阿念和璇宇一大一小相视一笑,仿佛奸计得逞一般。随即阿念跟了出去,跑到宋才身边,接着爹爹长,爹爹短……   虽然璇宇吐口,可以到外面活动,但是也仅限于营帐附近,即便如此,宋才也分外满足,终于能看看古代的蓝天了。   挑了一块看着干净的大石头,无声扶着宋才坐下。宋才深吸一口气,抬头望望蓝天,看看军营四周青山绿水,一点都不像自己想象中黄土朝天的边境。   这里能很清楚的听到士兵操练的声音,让宋才难免心潮澎湃,也想上去比划两下。   整齐的营帐鳞次栉比,巡逻的士兵严谨有序,看样子璇宇治军还是很有一套的。不过还有一点让宋才惊奇,璇宇作为当今圣上的亲哥哥,那位璇清皇帝怎么会放心将军权交由璇宇这样的人呢?   宋才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璇宇,“大元帅很闲吗?如今南墨侵我璇樾,元帅不是应该领兵保卫家园吗?”   “军师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璇宇冷哼一声。   “李寒,传令下去,升帐议事!”璇宇转身吩咐朝主营走去。   宋才摇摇头,等了这么久,璇宇怕是要主动出击了。   宋才这几日也从璇宇那得知,此次南墨领军的是二皇子南轻夜,相传,这位二皇子是南墨帝宠妃的儿子,容貌才华俱佳,是南墨帝最宠爱的儿子,只是并非皇后所生,所以并未立为太子。   此次南轻夜主动担下攻打璇樾的重担,想来是想立些军功为以后铺路,谁知道遇到了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璇宇,一直被璇宇打压的躲在军营不敢出战。璇宇来到边境后的两次大战南墨均损失惨重,要不是宋才受重伤,恐怕璇宇早就班师回朝了。   八月初六子夜,璇宇命李寒率领无情阁隐卫率先打入敌军内部,烧毁敌军粮草十万担,趁敌军慌乱之时。璇宇亲帅骑兵直击南墨营地,其余左右两路,将军营围的水泄不通。一时间南墨军营乱作一团。   南轻夜倒也不是草包,很快稳住了军队,开始组织防守。但不想,璇宇执弓一箭射中南轻夜胸口。敌军登时溃散。   “无心,把南轻夜给本王带过来!”璇宇坐在马上,高声吩咐道。   无心施展轻功,很快来到南轻夜身边,不想半路杀出一黑衣人,转瞬间将南轻夜救走。   无心从未有过如此挫败之感,一个月内连着两次都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脱,而且看武功路数,应该与月前是同一人。无心暗暗发誓,别让老娘逮到你,否则老娘要你好看!   无心单膝跪地,“主子……”   璇宇摆摆手,“我都看到了,去帮李寒清理战场。” 作者有话要说:  魏年:感谢黑衣人让我迅速领盒饭! 无心:真无趣,白瞎了我喂养的圆斑蝰,啧啧……什么时候能有用武之地啊!   ☆、第4章 面瘫   璇宇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满目疮痍的战场,心中只有悲痛。在其位谋其政,身为璇樾皇族,有些事情不可避免,保家卫国也是自己的责任。   他本身并不是好战之人,手里攥着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无情阁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生于皇家,想要保命总要有些势力,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更何况,还有一个处处与他做对的皇叔,璇隐!   璇宇收起心思,率领亲卫先一步回了大营,迈进自己的营帐,就看到宋才手里翻着一本兵书,悠闲地靠在自己的床边。   宋才看到璇宇回来,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才相处这短暂的一个月,宋才还是很看重璇宇的为人,虽然嘴上没说,但还是很担心他的安危。   “恭喜大元帅凯旋而归!”宋才缓缓起身拱手。   璇宇有些疲惫,窝在了椅子上,眯着眼,“承了你这句恭喜。可是你病体未愈跑来我这做什么?阿念呢?”   “阿念在我帐子中睡觉呢,我让无声守着他。这外面厮杀声震天响,你觉着我能睡着?本不想来你这里,奈何我那里实在无趣,跑来你这找本书看看!”宋才说了一大段话,算是解释来意。   璇宇睁开风目,斜了宋才一眼,发现没什么异常,摸了摸宋才的额头,“我说军师大人也不发烧,怎么今日说了这么一大段话,本王真是受宠若惊啊!”   宋才有些无语,但是依旧面无表情。璇宇盯了他半晌,“如果不是你一直保持着这张面瘫脸,我都怕你被人掉包了!”   “如果哪日面瘫脸不见了,你又该如何?”宋才看似随意地问道。   “只要是你就行,管你什么样子。”璇宇无意地回道。   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宋才心中不免有些波澜,他们感情应该比自己认为的还要好,看来自己还要小心些才是,“什么时候班师回朝?”   说到正经事,璇宇也不会继续调侃他,“恐怕至少也要半个月,我稍后写奏折报到京城,等皇上圣旨下达最快也得十天。这平城受敌军侵袭,还需要几天整治一番。”   宋才点点头,“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元帅有事儿随时传我便好!”   宋才说完起身离开。   第三日,南墨帝下旨大军撤离两国边境,只留三万军队驻守南墨边境。其余兵丁一概撤回都城。另外,南墨内外张贴皇榜重金聘请医者为重伤昏迷的二皇子看诊。诊金高达一万两黄金。这足以看出南墨帝对南轻夜的看重。   不过这条消息让璇宇很是疑惑,是什么人救走了南轻夜还送回了南墨皇宫?看来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势力要崛起了!   宋才也得到了同样的消息,虽然无争会把战场上的事情分毫不差的告诉宋才,但是宋才此次得到消息却是通过一只鸟,一只棕褐色的画眉。   这只画眉径直飞到了正在吃早饭的阿念的手里,阿念看到它十分高兴,“爹爹,眉儿又来给爹爹报信了呢!”   宋才展开纸条,只有一行字,“南墨新兴冷月宫,救南轻夜”。宋才按下心中的疑虑,将字条销毁。顺手拿起纸笔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阿念,爹爹考考你,你可知道是谁给爹爹报信的?”宋才轻声问。   阿念鼓起腮帮子,有些鄙视意味地道,“爹爹就知道考这些没什么深度的问题,当然是山庄里的秦叔叔了,只有秦叔叔养了画眉,其他叔叔用的都是信鸽好不好。”   宋才揉了揉阿念的小脑袋,“我们阿念真聪明,阿念想不想回山庄?”   阿念听到宋才这么问,眼睛亮晶晶地瞪着他,“爹爹是说我们可以回致远山庄了?我都好久没见到秦叔叔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宋才刚要说话,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你爹爹不能回山庄!”   阿念转了转小脑袋,看着走近的璇宇,小手住着腮帮子,“为什么呀,听无争叔叔说,宇伯伯都已经打胜仗了,你们都要回家了,为什么不让阿念回家?”   璇宇看着阿念有些怨念的小眼神,选择无视,径直坐到宋才对面,对宋才说道,“你虽然不记得这几年的事情,但是你究竟在查什么你应该记得。你觉着出现了现在的情况,你还能心安理得回你的山庄去逍遥自在?”   宋才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筷子,“我知道,你放心吧!”   璇宇面对宋才有种无力感,“你就不会多说几个字……”   宋才道,“山庄传信来,南墨新兴了一股势力,冷月宫,似乎是在帮南轻夜!”   “我也得到了消息,无情阁正在全力查冷月宫,有消息通知你。”璇宇点点头,“对了,你是致远山庄幕后庄主这件事只有咱们三人知道,切记不能透露给外人。”   宋才看了看难得正经的璇宇,点点头。但是宋才很是疑惑,阿念应该才五岁吧,一个五岁的孩子会保守秘密?还是说这个身体的主人教育孩子很有一套?   既然这个身体的主人和璇宇都如此相信阿念,他也勉强选择相信吧!不过阿念毕竟是孩子,以后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让他接触的好。   等待圣旨来临的这几日,宋才带着阿念走遍了军营四周,自然身后跟着无声和无争。原来,南墨与璇宇交界的地方有一处天然的屏障,雪华山。此山高而陡,南墨五个月前能悄无声息的翻山到达平城,想必是有人找到了更安全的路,或者这山出了什么问题。   宋才独爱平城以北的南盘江,江水滚滚,配上蔚蓝的天空,清甜的空气,还有江边的垂柳,满地的野花,时不时还有县城附近的孩童在江边嬉闹,怎一个美字了得。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月圆之日总会让人感伤一把。以往宋才从不知道感伤为何物,每日都是训练,任务。他从小就是孤儿,在福利院长大。国家政策好,他能好好上学,并且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军校。   他只有一个思想,就是好好训练,完成好每项任务,好报效国家。如今想来,那些记忆正在一天天离自己远去。   独自一人坐在营地里,望着漫天的繁星,圆如银盘的月亮,真的很想念自己曾经并肩战斗过的战友。   一壶酒递到他的身前,“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知道身后的人是璇宇,让他放下了些许戒备,接过酒壶,喝了一口,甘甜醇香,只是不够烈,“难得你能让我喝酒,但是不得不说这酒不够烈。”   宋才给出中肯的评价。   璇宇挨着他坐下,瞪了他一眼,“你身子没好利索,有酒喝就不错了!”   “这几年的事情我是真的想不起来,如果这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宋才有些感慨,却不想被璇宇打断。   “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又能如何,你宋才在江湖上呼风唤雨,朝堂上也没人敢得罪你,连皇帝都礼让你三分,你还想怎么样?”   “额……”宋才被噎的没了话,好半晌才说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有那么大能耐。”   “你能耐大着呢,别妄自菲薄了,明后天圣旨该到了,我们还有的忙,魏年死了,南轻夜也让冷月宫的人救走了,我们该想想对策了。要不是看在你失忆的份上,真懒得管你,我好好的闲散王爷在京里享福多好。真是不知道上辈子是我欠了你还是你欠了我……”璇宇喝了一口酒说道。   宋才无奈地摇摇头,对这个从自己醒来虽然一直冷着脸但是悉心照顾自己的王爷耐心地说道,“我大概知道自己在查什么事情,但是为什么查到魏年就无从得知了。恐怕还要回京找找线索。对了,你抓没抓到俘虏。”   “抓了一万多人,有什么问题?”   “我这几日出去转转,发现雪华山高耸入云一般人轻易不能翻过,你可审了他们是怎么出现在平城的?”   璇宇点点头,冷哼一声,“问了,他们说是绕路西辰过过来的,恐怕这次西辰也没少给南墨出力,这两个小国消停了几十年看来是忘记当初了,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宋才回想了一番,西辰国在南墨以北,璇宇以西,国土面积不大,而且有一半的土地常年被雪覆盖,而且当今的西辰帝是个暴君,百姓日子苦不堪言。南墨地势上有优势,没有冬季,而且现在的南墨帝城府极深。   “那一万多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璇宇揉了揉额头,“这也是我最愁的问题,你有什么想法?”   宋才想了想,“还是将人都放了吧,少造些杀孽总是好的。况且我们根本养不了那些人,那是一万多张嘴啊;即便养得起,带回京里,也免不了被残害。”   看璇宇在听,宋才接着说道,“这些人都是小兵,上面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一万多人,背后就是一万多个家庭,少了这些壮劳力,这些家庭以后要怎么过?”   “我也是想放了他们,恐怕咱们前脚放人,后脚那些参你我的奏折就能将御书房堆满。”璇宇煞有其事地说道。   宋才被他逗乐了,微勾嘴角,“你璇宇大元帅什么时候在乎这些东西了!”   “你说的也是!”   璇宇接着说,“此次南墨大败,短时间内不可能卷土重来,我们还有喘息的机会,这些西辰的事情等回京我会和皇上禀明后再做打算。”   “哎,自从成亲以来第一次在外面过中秋,不知道兰溪怎么骂我呢!”璇宇叹了一口气。   宋才一惊,随即明了,璇宇已经二十五岁了,在这里,这个年纪恐怕孩子都有了,而且出身皇家,恐怕妻妾成群,孩子都不知道几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人鬼书途的地雷O(∩_∩)O   ☆、第5章 争执   “别用你那种怪异的眼神看我,我只有兰溪一位正王妃,膝下一个可爱的女儿,今年三岁了,名字还是你给取的呢,叫璇灵菲。”璇宇罕见的没有气急败坏,但是宋才能看到当提到兰溪的时候璇宇眼中升起的暖意,宋才无奈地摇摇头,难道这就叫英雄难过美人关?   “你可别忘了你是灵非的干爹,过几日回京,她要是发现你忘了她,指不定怎么闹呢!”璇宇提醒他。   宋才郑重地点点头,“知道了。”   八月十七日,圣旨下达,犒赏所有官兵,依品级下发银两,随军将领每人升一级。   圣旨下达之日,命璇宇整军五日后回朝,留三万大军命璇宇帐下副都统马震统领,守卫边境。璇宇和军师宋才待回京后另行封赏。   圣旨的到来还伴有年轻皇帝赏下的好酒好肉,璇宇一声令下,菜香味儿传遍了整个军营,但是只一条,不准喝酒。   士兵们多少有些怨言,骂的却是宋才这位军师,而不是他们敬仰的大元帅。   大多数人都想着,敌军已经败退,这美酒皇上和王爷都同意喝,你一个小小军师竟然能左右王爷的意愿。但是想归想,倒是没人敢直面说出来。虽然这段时间军师在养伤,但是任谁也不能忘记军师刚刚来到平城时的第一战是多么光辉耀眼。   大帐里,璇宇一边给阿念夹菜,一边问宋才,“其实今日喝些酒真的没什么问题,这南墨……”   “南墨不会有问题,元帅就相信其他方面不会有问题吗?他们是军人,要保持常态,常态是什么?就是战时状态,随时都要有投入战斗的意识。喝酒误事,如果我们当中有内奸,传信到敌军,谁能保证山脚下的三万大军不会为他们死难的袍泽兄弟报仇?”宋才木着一张脸,沉声说道。   阿念转着一双大眼睛,明显感觉到自家爹爹和宇伯伯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重,“爹爹,我要吃那个,你帮我夹。”   宋才给阿念夹了一筷子菜,也知道自己刚刚有些过激,其实璇宇说的也没错,但是他就是不能放任自己,同样也不能放任别人,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不想任何人因为不必要的过失丧命。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两人谁都不是会调节气氛的人,宋才有些理亏,缓了缓语气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我知道你是好意,吃饭吧!”璇宇打断他。   好在二人都生性洒脱,都不会因此事计较。   饭后宋才让无争将困到极致的阿念抱回去后,璇宇拿出皇上传给他的密旨,上面清楚地写了一件宫闱秘事,大约半年前,宫内福嫔怀有身孕,不知为何却小产,当时太医院院首林天河为其看诊后,莫名失踪,现在得到消息,林天河到了边境洛县,让璇宇和宋才回京途中顺便查访一番。顺带还附了一幅林天河的画像。   五日后,璇宇命李寒和另外一名参将按原路回京,自己和宋才带着百十名侍卫南下去了洛县。   自然少不了跟屁虫一般的小阿念,还有无情阁部分隐卫。对外只说这位闲散王爷想要体验一下边境的风土人情。   边境有三城分别是郢城、平城还有洛县。平城居中,洛县在最南边,郢城在最北,是璇樾有名的南盘江的发源地。   一行人自平城外出发,直奔洛县,大约行军两日便能到。   宋才醒来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虽然没有全面了解整个军队,但是对璇宇身边的亲卫还是了解了不少。李寒被他派回京城,现在身边跟着的是王府里仅次于李寒的侍卫副总管韩刚。   韩刚此人长相粗狂,满脸络腮胡子,小孩子一见到他就会被吓哭。性格也同他的长相一般,豪放不羁,说话嗓门极大,也不知道外表斯文的璇宇是如何忍受韩刚的。   一路上阿念倒是和韩刚玩的不亦乐乎,也不怕他,还时常去揪他的胡子,经常传来阿念咯咯的笑声,还有韩刚吃痛的声音。   宋才有些无奈,“阿念,不准欺负韩叔叔,快到爹爹这来。”韩刚笑呵呵道,“军师,阿念就让属下帮您带着了,属下家里也有个小儿子,与阿念差不多年纪,有他陪着,属下也能少些念想。”   到第一日夜,行了一半的路程,璇宇传令安营扎寨开始造饭。   一切整理就绪,阿念竟然不跟宋才一起吃饭,偏偏跑到韩刚那里,这让宋才有那么一丝挫败感,难道自己这个爹爹在阿念跟前失宠了?   不一会儿旁边就传来奶声奶气的声音,“韩叔叔,您吃饭不能这样粗鲁,兰姨说这样就娶不到好媳妇了……   韩叔叔,您陪我出去玩好不好,您不能吃完饭就躺下,兰姨说这样会变胖,没有好身材了……   韩叔叔,您别走那么快啊,兰姨说刚吃完饭要慢走,走快了对身体不好,就算找到好媳妇都不能白头偕老了……”   在听了无数遍韩叔叔…兰姨…宋才终于忍不住问璇宇,“你的王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璇宇看着和阿念玩在一起的韩刚嘴角勾了勾,脸上是宋才从未见过的柔情,“她啊,是这世间最有趣的女子!”   宋才嗤了一声,“能把孩子教成这样的女子,也是不多见。”   璇宇瞪了他一眼,“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我的兰溪自然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她教导的孩子都是最聪明的!”   宋才觉得跟他在这方面没什么共同话题,索性躺在了草地上,闭了眼睛。   璇宇看宋才没搭理他,有些无趣,凑过来低声道,“也对,你失忆了,自然不知道我的兰溪有多好,不过我可告诉你,等你见到兰溪以后可不准打她的主意,她是我一个人的!”   宋才睁开眼睛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璇宇,“你没发烧吧,朋友妻不可欺,我还是知道的。再说,我对女人没兴趣!”   璇宇听了他的话,挨着他旁边躺了下来,也不顾自己一身黑色锦袍,“我差点忘了,你宋才那是江湖上有名的卓雅公子,青衫灼灼,只要你衣袖一挥,多少女人闻风而来,只是我们宋大公子向来都不屑一顾罢了!”   宋才听了‘卓雅公子’这个名号一噎,心想这就是没喝水,否则自己一定会喷璇宇一脸,坐起身看着璇宇一脸无辜的模样,真想一拳打过去,“什么卓雅公子,怎么那么难听!谁取的名字?你确定说的是我?”   宋才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璇宇终于看到宋才变了脸色,换上他招牌的邪魅笑容,“要说这卓雅公子啊,那是人称江湖第一的公子,说的自然是你,不过除了江湖人,现在只有我知道你这个身份,皇弟也是不知情的呢!至于这个名字啊,听说是卓雅公子本人取的,为了纪念某个女人!啧啧,我说宋大公子,您可真是多情啊……”   宋才觉得简直不能再和这人待下去,否则自己一定会忍不住跟他打一架,似乎此人就是天生来搓他火的。抬头看着自己的帐篷已经搭建完毕,他轻哼了一声,站起身,抚了抚衣服上的褶皱,转身离开,还不忘喊一声,“阿念,别玩了,该休息了!”   阿念看着自家爹爹脸色不是很好,经过璇宇身边的时候,嘟着嘴,有些怨念,“宇伯伯,你是不是又欺负爹爹了,爹爹受伤那么重,刚刚养好,你就不能让着他点!”   璇宇看着有些生气的阿念,笑了笑,“你爹爹那么厉害谁能欺负的了,宇伯伯只是想让他多笑笑,否则你看你爹爹整日一张面瘫脸,多没趣!”   阿念转了转眼珠子,用力点点头,“恩,宇伯伯说的对,爹爹只有跟您说话的时候才会有表情……”说完跑开了。   将阿念哄睡着,无声和无争也隐在了暗处。   刚要躺下,耳尖的宋才听到远处突然传来打斗的声音,还依稀听见有人喊救命。依着宋才的本能,从没有过见死不救的事情在他身上发生。他一个鲤鱼打挺就冲了出去。璇宇和韩刚也听到了喊声跑出帐外。   宋才先一步对璇宇道,“你留下坐镇,我和韩刚去!”   璇宇皱了皱眉,吩咐韩刚,“你带一队人去,保护军师安全!”   “是。”   宋才凭着这个身体原本的记忆与底子,施展轻功很快便到了事发地。   密林中,依稀可见一位年迈的老人,护着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两人身前好几个凶神恶煞的青壮男子,着装统一应该是哪家府上的打手。嘴里还说着,“老头,我们老爷看上你们家孙女是你们张家的福分,你竟然还敢带着人跑了?老爷说了,既然给你们福分不要,那就到地底下找阎罗王去吧!”   小女孩吓的瑟瑟发抖,嘴里一个劲儿地喊着“爷爷”。老人即便双腿微颤仍旧牢牢地护着身后的孩子。“范有喜,你不得好死!”   “老头,敬酒不吃吃罚酒,受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23477372的地雷O(∩_∩)O~   ☆、第6章 路见不平   领头的家丁说着举起钢刀,朝着老人和女孩砍去,老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闭了双眼。但是许久也没有等到钢刀砍下。老人睁开眼,发现有个年轻人正和那些家丁纠缠。   上前的年轻人正是宋才,还好他先一步过来,否则这祖孙俩就要命丧刀下了。   宋才发现这些人中好几个都是练家子,虽然不及自己,但是一起应对也是有些麻烦,这具身体本身内力极高,但是短时间内宋才还没有完全适应。   因为在宋才的前世中,哪里有内力这种东西,没想到这一世还真让自己遇到了,还是个内力深厚的高手。即便他聪明至极,但要想得心应手恐怕还得一段时间。   刚才那领头的家丁看到突然闯入的宋才,冷哼了一声,“小子,咱们范府可不是你这种毛头小子能惹得,我劝你还是躲远点,咱们可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宋才也不看他们,对着家丁一掌打过去,“奉劝你们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呦,来了个跟爷讲道理的,兄弟们,上,让这小子也知道知道咱们范府不是吃素的!”   那老人一看,有些担心宋才,他也不想无辜的人因为他们而受伤,“年轻人,你走吧,范家惹不起的啊!”   宋才回头看了老人一眼,“老人家,你带着令孙女藏好了,其他的交给我就是。”   正说着,韩刚一行人也赶到了,看到宋才独自一人与十几名家丁纠缠,全部加入进来,韩刚一边打,一边对宋才道,“公子,这里有咱们就好了,你去照顾那祖孙俩吧!”   宋才看了看韩刚带的人,足够解决这些家丁了。也怕有人突然袭击祖孙二人,点了点头,便退到他们身边以防万一。   都是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很快将这些家丁解决了,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众人,凌乱地躺在地上呼天喊地。   “你们哪里来的?敢惹我范家,知道我们范家在洛县……”一家丁捂着伤口道。   但是还没等说完,别领头的家丁一口打断了,“黑子,别瞎说。”训斥完那名家丁转头对宋才的方向说,“几位大侠,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既然有您保这二位,我们滚就是了,各位大侠饶命啊。”   韩刚看了一眼,回头走向宋才,“公子,这些人如何处置?”   宋才站起身,没有上前,只是在原地说道,“听兄弟的口气,你们范家县衙有人?巧了,我们几位正想认识认识这位县令,不如几位兄弟帮忙引荐引荐如何?”   看着除了领头人其他人眼底略微兴奋的光芒,宋才回头对韩刚吩咐着,“都捆了,送去洛县县衙,我倒要看看,哪个范府气势这么大!”   “是。”韩刚对宋才躬身一礼,“都给我捆了,捆结实了,另外我可不想听到这些人哼哼唧唧的声音!”   韩刚一声令下,众人拿出随身带的绳子,挨各捆了。   韩刚自己也走到那领头人身边,刚拿出绳子,不想那家丁瘫倒在地只是装的,拿出随身的匕首直刺向韩刚的心口。嘴里还念叨着,“老子杀了你!”   韩刚一惊,他此时紧挨着家丁,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想着自己即便不死也要重伤了,没想到自己粗心一次便要送了性命。   危急时刻,宋才飘身上前,高喊一声,“闪开!”随即韩刚就听到匕首划破衣衫的声音。   没有想象的疼痛,待韩刚看到赶来的宋才,只见那匕首正巧划在了宋才右肩上,顿时鲜血横流,染红了他青色的袍子。   宋才左手按住匕首,右腿用力踹开了那人。拿起这只匕首,挑断了那人的脚筋。毕竟要留个活口,以防今后有用。   韩刚大惊,“公子!!”受到惊吓的不知韩刚一人,随性众人也是惊的不轻。   要知道,王爷对这位宋公子看中的很。不仅仅是王爷,连当今圣上对他也是礼遇有加。   宋才脸色苍白,额头浸满了汗珠,知道自己的样子有些骇人,不顾疼痛,开口安慰众人,“我没事儿。”   韩刚没想到宋才会为他挡刀,听到宋才的声音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当看到浸湿的衣袍,愧疚之感油然而生。   如果不是自己一时大意,怎么会让军师受伤。韩刚赶忙上前扶他靠在了树下,随手撕下自己的内襟为他简单包扎了一番。   当韩刚看到宋才的伤口时,倒吸一口凉气,伤口深可见骨,再深一点这条胳膊怕是废了。再想想如果用了如此力道的锋利匕首刺到自己的心口,怕是自己早已经一命归西。   一直到包扎完,宋才都一声未吭,韩刚不禁有些佩服,他突然单膝跪地,抱拳对宋才道,“公子,您是条汉子,今日若不是您挺身相救,韩刚早已命丧当场。韩刚无以为报,今后公子但有吩咐,韩刚必鼎力相助,万死不辞。”   宋才没想到韩刚会来这么一出,费力用左手扶起他,“不必如此,你我都为王爷效力,自然都是兄弟,兄有难,弟哪有不救之礼。”宋才怕韩刚愧疚难当,只好转移话题,“我现在不方便动作,你去看看那祖孙俩如何了!”   韩刚起身,径自去查探。   韩刚感念宋才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宋才最不能接受的便是自己的兄弟,战友在自己眼前受伤,消亡。他宁愿自己承担,也不愿他人伤痛。   韩刚看过以后对宋才说,“姓张的老人受了不轻的伤,看到有人相救,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小女孩还好,只是受了些惊吓。”   宋才心里稍安,只要活着便好,“去弄副担架过来,把老人抬回去。”   韩刚看了看宋才,知道他的伤也拖不得,好在不仅随行带了军医,王爷自身的医术也是极好的。“是。”   好在他们距离营地不远,不一会韩刚便指挥着人抬了老人还有宋才回去。   刚一进营地,宋才就看到璇宇不悦那张脸,当看到宋才受伤的肩膀,脸更是黑成了碳。宋才看着璇宇,知道即便自己不遭殃,韩刚恐怕也躲不过一劫。   在璇宇开口前,宋才理智的让韩刚请随行的军医给老人看诊,以便把韩刚支走。   韩刚是个大老粗,显然没明白宋才的用意,心里只有愧疚,吩咐自己身边的侍卫将老人抬到军医处,又让人安顿了老人的孙女,然后竟然又跑到璇宇的帐中,向璇宇阐述自己多么失职。   璇宇黑着一张脸,一边处理宋才的伤口,一边听着韩刚的罪行。等韩刚叙述完,宋才以为璇宇会发火,可是等了半天终于传来璇宇平静如水的声音,“既然是你自己一时疏忽,那就去关无情阁的暗堂吧!”   璇宇说完,宋才就看到韩刚的眼里满是惊恐,但是又不敢反驳,宋才心想,虽然不知道这暗堂是什么地方,恐怕不死也能让人脱层皮。   宋才皱了皱眉,觉着这件事情也不能怪韩刚,对璇宇说道,“虽然他今日有疏忽的地方,但是毕竟救了那祖孙俩,也算是将功抵过,还请王爷从轻论处!”   璇宇眯着他那双风目,慢悠悠地对他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军师是不是不懂这个道理?”   “那王爷也应该知道因小过而重罚会失了人心!”宋才据理力争。   璇宇看了看宋才苍白的脸,冷哼一声,“懒得跟你啰嗦。”转头对韩刚道,“既然军师求情,这一路上可将功折罪!回京后看情形再行论处。”   韩刚听闻大喜,王爷这是不打算罚他了。不由得看向宋才的眼神更加崇敬。   “属下告退!”   “等等。”璇宇喊住他,“吩咐下去,都早些休息,你们带回来的人着一队守着,明日某时出发。”   “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属下告退!”   想到刚才韩刚看自己的目光,宋才问道,“你这算是给一巴掌再给俩甜枣?”   “怎么是我给的甜枣,明明是你给的!”璇宇轻哼一声。   没办法同这个人讲道理,只好转移话题,“为何那么早就出发!”   “你的伤口太深,行军路上没带那么多药材,恐怕拖延久了会感染。”璇宇道。   “辛苦你了!”宋才道。   “只要卓雅公子以后不受伤就行了!”璇宇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回头道,“你今儿就睡我的帐子吧,我去找阿念!”   一切安静下来宋才反倒睡不着了,来到这里才一个多月,旧伤没好利索又添新伤,想他什么时候这么不济了。   看来自己养好伤后要抓紧时间把内力和武功练好,否则连自保都是问题,更何况去保护身边的人。   第二日一大早,韩刚不知道在哪里弄了两辆马车,一辆给了张姓的祖孙俩,另外一辆自然是给宋才安排的,当宋才上车的时候,璇宇和阿念已经在车上等着他了。   宋才刚一上车就对上阿念略带幽怨的小眼神,“爹爹,你怎么又让自己受伤了?”   宋才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安抚阿念,“阿念,爹爹保证以后再不受伤了!”   “哎,兰姨说,以后是什么样,谁都不知道。所以我不能相信爹爹了,阿念要自己想办法……”   璇宇一旁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宋才瞪了他一样,心道,你那个什么王妃是怎么教孩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阿念:爹爹,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你? 男主:因为我爱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第7章 翁老   路上宋才问了下张姓老人的伤势,只说是皮外伤,无碍。   可是,没等赶到洛县,那位张姓老人和宋才便发起热来。韩刚弄来了凉水,张家小孙女与小阿念分别给二人降温,但是收效甚微。   宋才即便高热也时刻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控制自己不能说胡话惹了怀疑。只是他有些感慨,如果是前世,一片西药就解决了。   傍晚时分,大军在洛县外树林里扎营。   宋才要进城看伤开药,璇宇说什么都要一起去。   宋才拗不过,最后给璇宇想了一个很好的足够让他留下来的理由。   “王爷您是不知道自己的花容月貌有多扎眼吗?”   “您顶着这张脸进城,恐怕我们病没看,人没找,这城里的姑娘就将我们围个水泄不通。”   “或者王爷能屈尊降贵简单装扮一番,扮得丑一些?”   宋才学着往日璇宇说话的腔调,将璇宇气了个半死,但是若让他化妆,打死不能,无奈之下只好抱着阿念下了马车。   两辆马车后跟着韩刚还有几名侍卫,一行人轻车简从,也都简单换了装束,顺利进入洛县。   韩刚问了百姓,都说回春堂半年前新来的郎中医术了得。   众人匆匆赶往回春堂,正好赶上那老郎中还没有离开。   老郎中很是仁义,让韩刚将人抬到堂上。   他先看了老者的伤势,给开了药方,还有外用的药膏。老人的孙女低头给老人上药。   又去看宋才的伤势。他本以为宋才处于昏迷中,但是没想到他刚一碰到宋才的伤口,宋才便睁开了眼睛。   老郎中有一丝诧异,但是没有说话,诊过脉之后开了方子给韩刚,让他去煎药。并且亲自拿了外用的药膏给宋才上药。   老郎中上药时不经意间瞧见了宋才脖子上的玉佩,手上停顿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连宋才都没有察觉。   他一边上药一边说,“年轻人今年可到了弱冠之年?”   “老人家好眼光,宋某今年二十一了。”   “若老夫猜的不错,你月前刚刚受了重伤,可对?”   宋才没想到老人家医术确实不错,点点头。   “既是如此,怎地又让自己受伤,要知道你这一刀虽不致命,但是高烧不退,伤口感染,可是会要了命的。年轻人要懂得惜福才是。”   宋才看到如此和蔼的老人家,顿时想到自己曾经孤儿院的院长,也是这样对他谆谆教导,照顾有加,一时间有些伤感,低声道,“老人家教训的是,宋才省得!”   老郎中毕竟年纪大了,夜深露重,有些咳嗽,却是极其有教养的,拿出随身带的帕子,转到一边,低低咳了几声。   宋才却在那帕子一角上看到了似曾相识的花——那朵曼珠沙华。   因为喝了药,精神好一些,宋才便招呼了韩刚扶自己起身。“老人家,您帕子上的花绣的很是别致,宋某不曾见过,不知这花可有名字?”   老郎中看了宋才一眼,笑了笑道,“怕是小兄弟会笑话老朽,一把年纪用了绣花的帕子。”   随即有些伤感,“可是这帕子啊,是老朽年轻时友人所赠,老朽尚在人世,友人却已逝去多年。”   宋才一听居然提及了老人家的伤心事,有些过意不去,“宋某无意,老人家见谅。”   老郎中道,“无妨,要说这帕子上的花,老朽却不知道名字,当年朋友相赠之时,老朽也曾问过,但是我那朋友说自己也不清楚,只是自己出门远游时,无意间发现的。”   “原来如此,宋某唐突了!”   “无妨。”老郎中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不过今日与小兄弟有缘,老朽自知不久于人世,有件事可否麻烦小兄弟?这也算是老朽的遗愿吧!”   宋才对这个老郎中颇有好感,便答道,“老人家请说,宋才尽力便是。”   “老朽姓翁,单名一个宏字,想来老朽行医已有四十年了!老朽曾有一至交好友,但是不幸中年去世,只留下一名三岁的小孙女,但是老朽好友的孙女在他过世后便不知去向,如果那女孩在世的话,今年也该有二十四了吧。小兄弟方便的时候可否帮忙留意一下?我知道想找到不易,但是总不想放弃罢了。”   “不知翁老能否告知那女孩的名字,也方便宋某查找。”   “小名叫雅儿,小时候长的很是漂亮,左肩有梅花状的胎记。”老郎中想了想道。   “宋某记下了,定会留意一番。”   “有劳小兄弟了。”   韩刚在一旁看宋才和那老郎中聊的差不多了,才插上一嘴,“公子,您喝了药还是回去休息吧,老人家想必也是累了!”   宋才看了看时辰,没想到与这位老人家还听投机,不知不觉都聊到深夜了,宋才点点头表示同意。   同老郎中道别后,韩刚便着人抬着宋才和张老离开回春堂。   刚出了门口那老郎中竟然追了出来,“小兄弟请留步!”   宋才本来闭了眼睛打算眯一会,听到老人家的声音,便问“老人家还有何事吩咐?”   “小兄弟刚才看到我这帕子,想来也是缘分,如此便送与小兄弟做个纪念吧,老朽以后怕是用不到了。”   宋才听那老郎中如此说,有些心动,那上面的花或许能解释自己为何到了这璇樾国,便也不推辞,索性大方收下,“谢过翁老!”   因为天色已晚,韩刚等人便找了间客栈休息,以待明日出城。   回到客栈,宋才终于能放松下来,很快便入睡了。   翌日一大早,还没彻底清醒的时候,韩刚便在外面敲门,“公子,您醒了吗?出事儿了!”   韩刚的声音有些急切,宋才想要起身,不想却扯动了伤口,便对门外喊道,“你进来吧!”   韩刚匆忙进屋,看到宋才脸色苍白,赶忙上前去看宋才的伤口,“是不是碰到伤口了,我看看!”   “没事儿!你刚才说出什么事儿了?”   韩刚虽然听宋才说没事儿依旧不放心,还是自己看了伤口没有异样,摸了摸额头烧也退了才放下心来,“昨儿那姓翁的老郎中死了……”   宋才一惊,忙问,“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死的?县衙可有人去了?”   “一早上洛县县令冯毅就去了,据说是死了有两个时辰了,看时间应该就是咱们离开后没多久,房间里没有任何异样,人很像是天亡。”韩刚皱着眉头说道。   韩刚一边服侍宋才穿衣,一边继续说道,“回春堂的伙计说那老郎中诊治的最后病人是公子您,冯县令现在就在客栈大厅里等着您呢,说是有话问咱们!”   宋才点点头,想来,若是此事处理不好,恐怕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林天河没有眉目,又摊上了这一遭。   似乎昨日翁老不只一次提到不久于人世,自己当时怎么就没上心呢?宋才有些懊恼,如果自己多留意,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宋才想了想,问韩刚要来了纸笔,写了一张条交给韩刚,“看来有些麻烦,咱们去会会冯县令。另外,将这个传给王爷,你只需要将情况与他说明,王爷知道如何应对。”   “是,属下这就去办!”   韩刚安排好一切,随着宋才下楼来到大厅内。   宋才环顾了四周,除了客栈的掌柜和伙计,只有县衙的人。   特殊一点儿的就是坐在正中央那一身县令官服的冯毅,还有他身边站了一名瘦弱的书生,看装扮应该是冯毅的师爷。   这冯县令真真的将脑满肠肥这个词语完美的诠释了一番。一副小人的嘴脸,脸上油光泛滥,一双鼠眼透着精光,正在打量着宋才。   宋才今日依旧一身淡雅青色锦袍,本来养的差不多的身体经过昨日一折腾,脸色不是很好,但是奈何他一副好相貌,不用特意修饰,贵公子的气质在他身上尽显。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宋才露出了百年不遇的笑容,先打了个招呼,“想必这就是冯县令了,宋某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宋某之幸!”   冯县令被宋才这一身做派晃了眼,听到宋才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宋公子有礼!想必公子已经听说本官来的目的。”   宋才点点头,“刚才宋某的护卫已经与在下说明,冯大人有话尽管问,宋某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冯县令看着面前温文尔雅的宋才有些摸不着头脑,像宋才这般的公子哥,哪里有这般礼貌的,再看宋才身后的人,一看就是练家子。   像冯毅这种墙头草似的人物,那是相当识时务,在没搞清对方身份之前是万万不会得罪人的。   冯县令那张油光泛滥的脸上堆起了笑容,“宋公子,听说你昨日受了些伤,还请入座。掌柜的,来两份早点,请宋公子和这位护卫用饭。”   宋才也不推辞,撩了袍子坐在了冯毅对面,依旧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冯大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冯毅以为这位看上去很好相与的贵公子想要巴结自己,“宋公子,这话怎么说?”   “宋某一路游山玩水过来,没等进到洛县境内,就听说这洛县县令徇私舞弊,贪赃枉法,视百姓如无物,草菅人命……啧啧,是什么坏事儿都做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儿刮大风,下雨,更悲催的是停电(?_?) 手机码字好辛苦,不过每天多出来的点击和收藏就是我的动力O(∩_∩)O 还要感谢大风中得到的霸王票 谢谢读者人鬼书途的地雷(^_^)   ☆、第8章 过堂   坐在一旁的韩刚听了宋才的话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他印象中宋才哪里这样说过话,这话怎么听怎么像他家王爷能说出来的。   再看旁边冯毅因为怒气发红的脸,客栈里掌柜的和伙计想笑不能笑隐忍颤抖的肩膀。   宋才左手摇了摇扇子,停顿了片刻,笑了笑,接着说,“看来传言并不可信啊,冯大人待宋某一陌生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这洛县百姓,冯大人真是好官啊!”   冯毅貌似要发火,但是他身边的白面书生适时的轻咳打断了他。“宋公子说笑了。”冯毅好半天才憋出来这句话。   吃过早饭,冯毅袖子一挥,让掌柜的记在他的账上。   宋才打断了冯毅,“冯大人是好官,自然清正廉明,这些小钱就不劳烦冯大人了,韩刚,记得走的时候把账结清!”   “是,公子。”韩刚躬身应下。   冯毅闹了个没趣,心中怒火更盛,又不好发作。心想着他明明与这位公子素不相识,为何处处与他做对。   他却不知,路上所见,让这位宋公子对这位与范府勾结的县令没有任何好感。   不一会儿,韩刚端来汤药,宋才一口饮下。   “冯大人,还没说正题呢!”宋才放下药碗,好心提醒。   “昨日公子入城后可是直接去了县内的回春堂?”想到回春堂的命案,冯毅正了正衣襟,想让自己显得更有气势,严肃地问道。   “正是。”宋才点点头。   “敢问公子几时离开的回春堂?”   “大约丑时。”   “昨日给公子看病的老郎中可有异常?”   “并无。”   “公子可知,那老郎中在寅时遇害?”   “刚刚听说。”宋才挑了挑眉。“冯大人一早来客栈找宋某,是怀疑宋某加害老郎中了?”   冯县令一噎,“本官无意怀疑宋公子,只是公子是翁老看诊的最后一个病人,按照惯例,本官需要查问清楚。劳烦宋公子移步回春堂,协助本官办案。”   冯毅本以为宋才会多番刁难,这样冯毅就有理由说他做贼心虚,整治一番,没想到……   “冯大人说的有理,那冯大人先请吧!”宋才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冯毅没想到宋才答应的这么快,只好抬步往外走。   前脚刚迈出去,后脚还在门里,外面一个小衙役风风火火跑来,“大人,大人,王爷来了……”   “风风火火像什么样子,哪个王爷?说清楚。”冯毅站在门口训斥那小衙役。   “是璇宇王爷,还带了一队人,现在正在县衙呢,大人您快回去看看吧!”那小衙役咽了咽口水,躬身回道。   冯毅回头看了宋才一眼,有些为难,“这……”   宋才此时上前一步,笑道,“恰巧宋某与王爷是旧识,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啊,冯大人应该不介意带宋某一起去县衙吧!冯大人请吧!”   冯毅没想到宋才与璇宇认识,现在又弄不清这位王爷来的目的。   本想让人看着这位宋公子,没想到他竟然提出要一起去衙门,现在又不好反驳。只好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既然如此宋公子请。”   宋才招呼了韩刚,出了客栈走在前面,走了几步,转过身看了看身后的冯毅还不忘嘱咐道,“冯大人,你可得派人看好了案发现场,断不能让人破坏才是。宋某还要靠它来证清白。”   冯毅没开口,反倒是他身边的小师爷,“宋公子放心,这些事情我家大人已经安排妥当。”   “如此甚好!”宋才满意地点点头。   韩刚一头雾水地跟在宋才身后。王爷怎么突然进城了?   洛县县衙大堂内,璇宇一身黑色蟒袍坐在首位上,堂下是前日救下的张姓祖孙,还有被韩刚等人捆来的范府家丁。   宋才当先一步进了府衙,就看到璇宇脸色暗沉,凝重异常。加上他无可挑剔的面容、与生俱来的贵气,一般人怕是见到这样的璇宇就会不自觉的低他一等,甚至磕头作揖。   果然不出宋才所料,在他身后进来的冯毅,只望了一眼,便下跪磕头,“下官不知道王爷驾临,有失远迎,王爷恕罪。”夏季的天气本来就热,汗水已经浸透了冯毅的官袍。   璇宇也不叫起,“不知冯大人为何与本王的军师一起?”   冯毅肥胖的身子一抖,宋才抬头便见璇宇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军师?不知王爷所指是何人?”   冯毅偷瞄了一眼宋才,算是清楚了他的身份,原来这就是自己主子传信来说备受当今皇帝和璇宇王爷两兄弟青睐的宋才。   “冯大人为官多年,想必本王的脾气你是知道的。”璇宇冷哼一声。   冯毅暗道一声不好,这位璇宇王爷的脾气不好那是天下皆知,自己不知道糟了什么霉运,天没亮就出了命案,去客栈询问又遇到了宋才,还没等去案发现场,这位不好惹的王爷又来与自己作对。   “不知王爷所指是否是这位宋公子?下官本来是想请宋公子来府中一叙,正巧听到衙役禀报王爷驾临,宋公子说与王爷是旧识,不曾想却是王爷的军师。下官惭愧。”冯毅不愧是官场中的老油条。   “哦?这么说来冯大人不认得军师了?”   “下官眼拙。”   “大胆冯毅,你既不认得军师,便将一陌生人领到本王面前,是想加害本王吗?”璇宇一拍桌子,怒道。   “王爷……下官……下官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加害王爷啊,实在是……”   “恩?”   “是下官没有考虑周全,全凭王爷发落!”冯毅算是明白了,无论自己怎样辩解都无济于事。   璇宇风目一挑,一改刚才的做派,看似慵懒地倚在了椅背上,“那正巧了,本王正在寻军师,如此谢过冯大人了。”   “下官不敢!”冯毅偷偷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冯大人请起吧,本王这有一桩案子还请冯大人协助。冯大人请!”   “下官遵命。”   璇宇起身将主位让给了冯毅,可是冯毅哪里敢坐,倒是璇宇身旁的侍卫看不过去,一把将冯毅按在了椅子里面。璇宇随意地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冯毅看了一眼站在下首的宋才,直冒冷汗,“来人,给宋军师看座!”   宋才斜了他一眼,也不推辞,“谢过冯大人!”   冯毅又望了望堂下的众人,原本一头雾水,当看到为首的家丁的时候即便他再蠢也知道是范有喜惹的祸,不禁在心里把范有喜骂了几遍。   宋才看璇宇坐在那里像睡着了一般,显然是不想管了,无奈,看了看还在愣神的冯毅,道,“冯大人,开始审案吧,我们时间有限,别忘了还要去回春堂查看案发现场!”   “军师说的是。林师爷,做好笔录!”   “是。”   “敢问军师,这堂下之人您可认得?”   “认得,那个,就是昨日刺杀本军师之人。”宋才一手指向一个家丁,只见那家丁面如死灰,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栽在了璇宇王爷的手上。   “大胆,竟敢刺杀军师,来人呐,拖出去斩了!”冯毅一拍惊堂木,就要将人处死。   宋才皱了皱眉,但也只是一瞬,这是想找个替罪羔羊算了结案了,“冯大人,您这问案的方式真是别出心裁啊,不问原告被告,不问案情如何,直接就要杀人,宋某还是第一次见到,长见识!”   冯毅脸上掠过一丝尴尬,问道,“堂下何人是原告?”   “回大人,是草民。草民姓张,是洛县的一户农民,邻居都叫我张老汉,这是我的孙女茄花,草民状告范有喜强抢草民孙女茄花,还要杀害草民祖孙二人,请大老爷为草民做主啊!”   冯毅点点头,转向刚才的家丁,“你们是何人?”   那家丁显然刚才已经被璇宇的身份吓的不行,有些语无伦次“大…大人,小人王强,是…是范府的家丁。”   “那你身后这些人也是范府的家丁?”冯毅问道。   没等那王强开口,身后就有人回复道,“大人,我们是范府的啊,大人救命!”   宋才看戏一般摇摇头,范府怎么会养这么蠢的人。只见那林师爷也一副无可救药的表情,冯毅更是如吃了苍蝇般。   “来人,传范有喜到堂。”   “是,大人。”   宋才怕衙役提前给范有喜传信儿,随即喊道,“等等!”   “不知军师有何吩咐?”   “让我的护卫去吧,他练过武,脚力好,能节省时间!”   冯毅听到宋才如此说,知道自己的计划泡汤了,但是也无计可施,只好点头应允,“也好,那就有劳这位护卫了!”   看到韩刚等人离开,冯毅想等范有喜到堂后再审,也不至于让这些家丁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   他瞄了一眼闭目养神的璇宇,想寻问终究没敢,只好转向宋才,“军师,您看,我们是不是等等。”   “冯大人办案,自然您说了算。”宋才说完也闭上眼睛。   不过宋才可没真的去睡觉,他在想为什么那老郎中会突然死亡?昨日见面时翁老曾说过将不久于人世,难道他是知道自己会被杀害?难道是自杀?那又为什么要自杀?要说是天亡,宋才可不太相信……      ☆、第9章 范有喜   韩刚办事很快,不一会儿范有喜就被传到。   宋才听到声音睁开眼,只见这人年约五十多岁,与冯毅一般,油光满面,看来生活很是滋润。   一身上好衣料做的锦袍,戴着一顶方帽。宋才不禁望了望外面的天气,热到如此地步,此人还能戴住帽子,让宋才佩服异常。   只是这范有喜似乎也不是头一次上堂,很是随意,奈何今日璇宇坐在堂上,冯毅皱了皱眉,一拍惊堂木,“范有喜,见到本官,还不下跪。”   “呦,冯大人,别来无恙啊,我见你什么时候跪过,怎么今日长了官威了。”范有喜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还要上前套近乎。   宋才差点没笑出声,这冯毅身边的人真都是蠢的可以,话是怎么说来着,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这次连璇宇也忍不住睁开眼看了看这位范家老爷。   冯毅心中暗道不好,“大胆范有喜,见到王爷还不下跪。”   此时范有喜才抬头望了望大堂四周,发现今日不同往日。   两名十分贵气的公子坐在堂下。再看冯毅很是紧张的样子,才后知后觉,一下子摊倒在地,“草民…范有喜,见过王爷,见过冯大人!”   “范有喜,堂下之人你可认得?”   范有喜回头看看跪了一地自己府上的家丁,还有那张家祖孙俩,很是明智地回道,“回大人,这老头和小孩,草民不认得,这些是草民府上的家丁,可是不知为何草民府上的人都被伤成这样,请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张老汉一听范有喜说不认得他,当时就急了,“范有喜,你抢我孙女,竟然说不认得我们?大老爷,你要给草民做主啊!”   “你这老头,我哪里会认得你这穷酸的人!”   冯毅连拍惊堂木,“安静……”   “范有喜,你府上的人是如何伤的本官正在查,你且稍安勿躁。张老汉,你将事情逐一说来,若你说的是实情,本官会为你做主。”   张老汉看了看上首的璇宇,想到今天早上的时候这位贵人特意对告诉他,让他有话尽管说,他会为自己做主,顿时觉得有了底气,说话也顺畅了许多。   “草民叩谢大人,草民的儿子和儿媳妇几年前瘟疫的时候都死了,就给草民留了这么一个乖孙女。草民是一把屎一把尿的将茄花带大。后来家里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草民听说那范家人好,给的工钱也多,便去给范家做工。为了茄花能吃上饭,草民就提前支了些工钱出来,那范家老爷也真的好说话,只是让草民在一张什么纸上按了手印。”   “范家老爷说,纸上写了我拿了多少工钱,留个字据,方便以后结算工钱用。草民也没多想,结果没过多久范家就上门让草民还钱,说还不起就让草民拿茄花抵债。范家养了几十号身强力壮的家丁,说话就要将茄花带回去给那范家老爷做第八房姨太太。那范家老爷今年五十有八了,草民怎么舍得啊!”   “草民知道逃不过,便先应了他们,说要给茄花收拾收拾,让他们三日后来迎娶。等他们走后,草民便带着茄花逃了,想着能逃一时算一时吧,没想到他们很快就追了上来。幸好遇到了这位恩公,要不然草民祖孙二人都没命了!大人,可要为草民做主啊!”   说到恩公,张老汉指了指旁边的宋才。   张老汉一边说一边叹气,旁边的小孙女茄花也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宋才听了这样的事情也是气的不轻,发生这样的事情,天理何在。   其实他自己也清楚,这里是封建社会,皇权至上,远离京城的地方就是这些土皇帝为非作歹,这样的事情只怕是比比皆是。   “范有喜,你可之罪?”冯毅道。   “大人,草民不认识他,更别说这老头所说的罪状了,大人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就给草民定罪。”范有喜经过刚才的惊吓,已经清醒了不少。   还没等冯毅开口,宋才便道,“范员外怎知是张老汉一面之词?”   范有喜看了看这位面色略显苍白的年轻男子,有些迟疑,“那……不知这位公子有何高见?难道这老汉还有什么证人?”   “范员外真是聪明,我……便是证人!”   “这位公子可不要框我,我可不认得公子您。”   “你不用认得我,其实我也不想认得你。不过前日你府中家丁追赶这祖孙二人遇将其杀害,是本公子救下了他们。本公子可是听见那个王强说什么,是范老爷你指使他们的!冯大人,不知道宋某做这个证人够不够资格?”宋才说完转头看向冯毅。   冯毅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一直闭目的璇宇突然睁开了眼睛,对他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直接捧着厚厚一叠纸交到了冯毅面前。   璇宇坐在那欣赏着冯毅大变的脸色,嘴角微勾。   冯毅正了正身子,一拍惊堂木,“大胆范有喜,强抢民女在先,强抢不成竟欲杀害张家祖孙,罪证确凿,还妄图狡辩,来人呐,将范有喜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大人,大人,你不能这么对我啊,大人……”两名衙役拖着范有喜,只听见范有喜的声音越来越远。   “家丁王强,杀害张家祖孙未遂,后又刺杀当朝军师,人证物证具在,将王强打入死牢,秋后处斩!其余一干人等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冯毅判决之后,走下堂,将张家祖孙俩扶起来,“范有喜坑害你们家的祖产,本官稍后派人送回你们手中,你们回去吧!”   张老汉自然是千恩万谢,又给璇宇和宋才磕了头才出了衙门。   宋才不放心,让韩刚安排两个人送他们回去,顺便看看家中情况,另外又让人准备了些银两一并送给了张老汉。   璇宇起身,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对冯毅道,“冯大人如此知趣,甚好。听闻贵县发生了命案,冯大人自去忙吧,本王有些事情要同军师商议。”   冯毅躬身应是,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就刚刚璇宇给他的画押供词里,就够他喝一壶的。璇宇按下不提,显然暂时不想追究,他自然希望做些事情好让璇宇对他改观。   倒是宋才对翁老的事情十分上心,对冯毅说道,“冯大人尽管先去,宋某随后就到。”   冯毅没想到这位军师如此好说话,“谢过军师。既然王爷和军师有事相商,下官告退。”   璇宇显然对着县衙不感冒,抬步往外头,宋才只好跟在后头,走到街面偏僻处,宋才又恢复了他以往的神情,低声问道,“什么结果?”   原来早上宋才命韩刚传的信中言明,希望快刀斩乱麻,让璇宇拿到那些家丁的口供,自然不仅仅是张老汉一桩事儿,最好能有范有喜与冯毅勾结的具体内容,能知道多少是多少,再让这些家丁画押。   璇宇看他又恢复了以往的僵尸脸,有些无奈,沉声说道,“你所料不差,这冯毅与范有喜勾结坏事做尽,洛县远离京城,所作所为无法上达天听,百姓苦不堪言!”   宋才皱了皱眉,“刚刚为何饶过冯毅?”这也是刚刚他在堂上想不清楚的,看璇宇的表情是不想追究,他怕璇宇有其他打算,不好打乱他的计划,直到现在才问出来。   “你以为我不想处置他?刚到县衙门口,无心传话来,说冯毅是我那位好皇叔的人。只要在这期间他不弄出什么过分的事儿来,我暂时还不想动他。你我都不在京城,动了他的人,他闹出些什么,咱们又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宋才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这位皇叔是怎么回事儿,但是能让璇宇如此在意的,一定不是善茬。这种事情也不方便在外面说,还是等办完事情回到营地再细问吧!   “回春堂那边呢?”宋才问道。   璇宇看了看躲在一边的无争,“你说吧。本王先回去了!”   “是,恭送王爷!”   璇宇转向宋才,“你的伤怎么样?看你脸色不好。”   “无碍,我不动它,不会牵扯到。”   璇宇揉了揉眉心,“懒得管你!”转身离开。   宋才也没管那许多,一边往回春堂的方向走,一边问无争,“一边走一边说吧!”   “是,公子。翁老的尸体和周围都未见异常,只是房间西侧的窗户纸是刚刚换过的,虽然尽力遮掩,但是新纸的味道是无法掩盖的。而且站在房顶上,往西侧看,正好是另外一家人的院墙,即便轻功一般的人也能轻易跳到屋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死者似乎有易容的痕迹。”   “我知道了,先去看看再做打算!”   一行人到了回春堂,冯毅还在,其实他本来就在等宋才,怎么会先行离开。   自从知道了宋才是璇宇的军师后,冯毅又有了新一番计较,看宋才的样子,似乎对这位老郎中很上心,如果这样的案子能让宋才来查,那么自己岂不是省力又省心,更何况凭自己的能力,想查到真相根本不可能。   一看到宋才,冯毅便屁颠屁颠上前打招呼,“军师,您可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范有喜:你给我起名字是有喜,为什么我就没遇到喜事儿? 我:有喜才不会遇到喜事儿,比如叫好帅的一定很丑,叫美丽的一定磕碜…… 范有喜吐血:那能不能多给我点戏份? 我:你长得太丑,我不忍下笔……   ☆、第10章 晕倒   “怎么?冯大人是怕我这个嫌疑人跑了?”   “军师说笑了,下官不敢,军师怎么可能是嫌疑人,军师肯来协助下官,下官感激万分!”   韩刚在一旁冷哼道,“既然我们军师不是嫌疑人,那地方上的案件向来由地方官负责,与我们军师何干。更何况,军师前日才受伤,需要休息,冯县令没有其他事情,我等就不奉陪了!”   冯毅没想到遇到韩刚这么个直筒子,“是下官说错话了,下官只是想了解了解军师看诊时的情况。”   “冯大人,一起进去看看吧!”   回春堂后院翁老郎中所住的房间已经被衙役封了,防止有人破坏现场。   死者已经被仵作安排在了仵作房,用冰镇着,毕竟洛县靠南,虽然已经八月底了,但是依旧很热。   宋才先一步踏入这间屋子,只见房间内十分简陋,倒很是干净。   屋子不大,靠着北墙摆着一张床,床上放着一套最简单不过的被褥,已经被人打开,想来是死者已经入睡。   屋子中间摆着一张圆桌,上面有一个茶壶,两个杯子。茶壶里面有些茶底,杯中还有两口没喝完的茶。东墙边一排案子,上面放着医药箱,跟来的小伙计讲,那是死者生前出门看诊所用物品。   宋才抬头看了看无争所说的西侧的窗纸,确实是刚刚更换的,恐怕更换了不到两个时辰,那就是说在翁老死后有人换下的。   宋才转头对冯毅道,“冯大人可否叫来这回春堂的老板,宋某有些疑问。”   不一会儿回春堂的老板就出现在了宋才面前,宋才抬头,发现此人少说也有五十岁,虽躬着身,但是并无一丝谄媚,给人很是正直的感觉。看模样倒是与刚刚受审的范有喜有几分相似。   “敢问这位老板同范有喜有何关系?”宋才直接问出了口。   “回这位大人,那是家兄。”   “那怎么称呼?”   “小人范有财。”   “原来如此。范掌柜,我瞧着翁老房中的窗纸是刚刚更换过的,不知是何原因啊?”宋才觉着也没有必要隐瞒,将这个信息透漏给冯毅,他可能也会找到些眉目。   范有财眼里露出迷茫的神色,“草民没有吩咐过更换窗纸啊!怎么会……”   “劳烦范掌柜将你回春堂所有人集合到院子里,我有话要问。”宋才看他的样子不想说谎。   范有财看了看宋才身边的冯毅,见他没有反驳,就照着宋才的话做了。   旁边的冯毅此时心里那个高兴啊,没想到这位军师还如此热心,要帮自己查案子,看来能省去很多事儿了,查吧,问吧,问的东西越多越好。   回春堂一共三个伙计,栓子,马三儿,大壮。   宋才一指西侧的窗户,“这窗纸是谁做主换掉的?”   三人明显都一愣,不同的是,马三儿的脸色变了变,眼神有些闪烁。宋才也没必要客气,“马三儿,你说!”   宋才点到马三儿,他本来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说话都有些磕巴,“回…回大人,小人不知道,小人从来不往这后院来的,不信…不信您问掌柜的……”   范有财也很是疑惑,“大人,马三儿人很老实,也确实不往后院来的,他只负责前面的洒扫,有的时候还帮忙抬一抬病人。”   宋才看了范有财一眼,“我在问马三儿,其他人不要插嘴。”   范有财看宋才面色不善,闭了嘴。   宋才盯着马三儿接着问,“马三儿,即便更换窗纸你不知情,但是是谁换的窗纸你总该知道吧!”   “大人,是…是栓子。”马三儿一手指认栓子,一边说,“是他换的窗纸,今日不到某时,我起夜去小解,就看到栓子鬼鬼祟祟的在翁老的窗下,一定是他换的窗纸!”   栓子听到马三儿突然指认他也是急了,“马三儿,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是没借你钱让你还赌债,但是你也不能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冯毅适时的插了一句嘴,“栓子,你可有要解释的?”   “回大人,小人那时确实是在翁老门前过,也曾停下张望了一会儿,那是因为小人听到了异动,想确认一下,但是那之后就没有声响了,小人以为听错了,就回房了!”栓子回道。   冯毅有些怒气,问道,“既然你听到响动,为何今早本官来时你没有禀报?”   “小人只是觉得自己听错了,以为没什么要紧,要不是马三儿提起,小人都要忘了!”栓子回道。   冯毅听着栓子的话,看了一眼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大壮,问道,“大壮,你可有话要说?”   范有财躬身回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大壮是个哑巴,不会说话,草民看他可怜,才收留了他。”   冯毅看了范有财一眼,“都传范掌柜是菩萨心肠,是个大善人,今日一看果然不假,什么人都能收留啊!”   宋才不关心那些,“敢问范掌柜,你这三个伙计都是什么时候开始来回春堂上工的?”   范有财想了想,“栓子最早,大概有三年了!马三儿和大壮的时间差不多,马三儿早一点,大壮比他晚几天,大概都有三四个月了吧!”   宋才了然地点点头。   “鉴于马三儿和栓子互相猜忌,有劳范掌柜,此二人即日起不能离开回春堂,以备传唤!”冯毅说道。   宋才看了看眼前的三人,“你们昨晚可曾见过我?”   那个栓子突然一拍脑门,“小的想起来了,您就是翁老一直看诊到半夜的病人,怪不得眼熟的紧。”   “小伙计眼力不错,那你跟冯县令说说我昨日都做了什么。”   这小伙计很是机灵,将昨日宋才和张老汉一行人来时的情况说的很是明了,几时来的,几时走的,他一直在旁边候着,正巧与客栈老板所说他们入住时间相吻合。   “既然如此,宋某也算是清者自清了,冯大人,宋某告辞了!”宋才说着起身要离开。   冯毅张了张嘴,想要挽留,但是终究说不出话来,反倒是身边的小师爷十分机警,“军师说的对,我们大人之前就与小人说过,军师如此正直之人怎么会不清白。只是有些事情还需要按规程来。让小的送大人一程吧!”   “不劳烦林师爷了,你们继续。”   沿途宋才让韩刚去跟街坊打听了一番回春堂三个伙计的为人,说的差不多,最机灵的是栓子,好赌成性的马三儿,还有最老实的大壮。马三儿当初因赌博输光了所有家产,走投无路,饿昏在路边,被范有财捡回家。大壮因为是哑巴,被人嫌弃,到处驱赶,也是范有财收留了他。   刚才他们没说的是,马三儿应该是本地人,而那个大壮似乎在之前没人见过他。   “公子,我们现在去哪儿?”韩刚问。   “出城,回营地。”宋才斜靠在马车里,有些疲累。   本就受了伤,加上没有好好休息,硬撑了多半日,宋才不多时竟然烧了起来。   大大咧咧的韩刚听到马车里没动静,以为宋才疲累睡着了,也不曾打扰,等回到营地,宋才还是没动静,韩刚才觉着不对劲。   一把掀开车帘,看到宋才面色潮红,“公子,公子?”   一连喊了好几声,宋才都没有反应。韩刚急坏了,跳上车抱起宋才,才发现他烧的厉害,已经昏睡过去了。   韩刚一阵自责,都是自己粗心大意,连宋才高烧都没有察觉。   听到动静的璇宇和小阿念奔了出来,“爹爹,爹爹,你醒醒啊!”   宋才耳边传来阿念的喊声,费力地睁开眼,看到自家儿子焦急的小脸,扯了扯嘴角,“阿念,爹爹累了,想睡一会儿。”   小阿念用力地点点头,“那爹爹好好睡,我陪着爹爹。”   韩刚将宋才放到主账内,阿念就坐在宋才身边。璇宇皱着眉头给宋才诊了脉,又开了药方,吩咐人去城内抓药之后才一脸阴沉地瞪着韩刚。   韩刚自知又犯了错,宋才为了救自己受伤,自己还如此不小心。   默默跪在地上,“是属下疏忽,没有注意到公子高烧,请王爷责罚。”   璇宇沉闷了片刻,揉了揉眉心,“罢了,你起吧,也是他自己太好强,什么都爱揽在自己身上。怕是那老郎中的死让他不舒坦了。”   县衙内   林师爷看了看要休息的冯毅,“大人,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儿?”   冯毅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师爷,显然不是很高兴,但又似乎不得不听,“什么事儿?”   “大人今日见到了璇宇王爷,是不是应该邀王爷来县衙住,而不是继续在城外营帐中过夜?”   冯毅一拍脑门,“你怎么不早说,我今天是晕头转向的,这么重要的事儿,怕是……”   冯毅披上官服,“不行,我得自己去。”说着朝外面喊,“来人,都起来,陪本官出城。”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驻地进发。。。   而营地主账里,喝了药,上了外用的药膏,吃了些东西的宋才精神还算不错,烧也退了。   放下粥碗的宋才对上的就是阿念怨念的眼神,宋才心里有些打怵,这个白捡的儿子真的是自己的克星,想他堂堂特种兵怕过谁?可是这孩子的碎碎念和哭声简直就是最好的武器。        ☆、第11章 练武   宋才轻咳了一声,“那个,阿念,太晚了,你该休息了!”   阿念正了正小身子,一板一眼地道,“爹爹,你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宋才有些晕,自己答应他什么了?似乎,好像,大概是自己以后不受伤了之类的。不过这次不算吧!   “阿念,爹爹是答应阿念,以后不让自己受伤了,可是我这次没有受伤啊,只是有些累。”   阿念低头想了想,爹爹说的好对啊,爹爹没有新伤,只是发烧也很吓人好不好。再次抬起头,“那……那爹爹以后不准生病。”   宋才以为阿念会就此罢休,端起茶,刚喝了一口,就听见这句话,顿时一口茶喷了出来,呛了够呛,“咳咳,阿念,你兰姨有没有同你说过生病不是谁能说的算的?”   阿念低头摆弄着手指,这话兰姨说过吗?好像没有,不过爹爹说的还是好对啊,怎么办?   看到陷入纠结的阿念,宋才心中不忍,“爹爹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生病。怎么样?”   阿念听到父亲的保证,咧来嘴角,甜甜地笑了,看上去软软糯糯的,宋才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终于搞定了阿念,让无声带着他去睡觉了。   宋才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又对上了阴沉的璇宇。心里想着,都是冤孽啊!   宋才用右手整理了一下衣摆,缓缓坐在桌边,还是说正事儿的好,端起刚才未喝完的茶,“不知王爷派出去的人可否看到了那翁老的真容?”   “无争,把画像拿进来。”   “是,王爷!”   无争进来之后恭敬地将画像交到宋才手中,宋才展开画像,随即一惊,“将皇上传来的画像拿来。”   璇宇瞥了他一眼,让无争递给他,宋才又对比了一番,“难道翁老就是林天河?”   璇宇点点头,“目前来看就是他无疑,应该是有人发现了他的身份,杀人灭口!”   宋才有些疑惑,“既然他是太医院院首,你难道没见过他?”   “我的医术用得着见他?”   宋才一阵无语,转头看向无争,“可发现了死因?”   “回公子,死者并无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属下还没有头绪。”   “你先下去吧,好好守着阿念。”璇宇吩咐着。   “是,王爷,属下告退。”   宋才沉默了片刻,暗想,连无争都没察觉到死因么?那他是怎么死的,还什么都看不出来。宋才不相信能死的神不知鬼不觉。那被换掉的窗纸充分说明是有线索遗留的。想到这他站起身,对璇宇道,“我要自己去看看。”   璇宇怒气横生,“不准!”   “为什么?我们接了圣旨要查案子!”宋才没说的是,还有更重要的一层就是翁老给他的那方曼珠沙华的帕子,他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怎么样才能回去!   “我也没说不查,查不出来他还能怪我不成?”璇宇声音依旧低沉,与他邪魅的脸庞不成正比。   宋才知道他心里有气,从自己受伤他就没好气,发烧醒来后更甚了,还不如白日在县衙外。   宋才有些败下阵来,这一路上也不能一直让璇宇没有好脸色,可是自己要怎么办?   “翁老的死我心里不舒坦,我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真相?要知道真相就要用命去拼?三个字,不准去!”   “我……”没等宋才说话,外面传来吵闹声。   韩刚来报,“王爷,公子,冯毅来了!”   璇宇冷哼一声,一脸厌恶,“他来做什么!”   宋才想了想,“怕是来请你的!”   没等璇宇吩咐,宋才就让冯毅进来了,如果入住县衙,就更方便接近仵作房了。   璇宇知道宋才打的什么主意,气闷地坐在主位上,冯毅进来之后首先看见的就是一脸阴沉的璇宇,吓的直接跪在地上,“下官,下官冯毅,拜见王爷。”   璇宇也没叫起,连声都没出,闭上眼睛假寐,宋才见状,这是压根不打算搭理人家。   “冯大人此来何意?”还是宋才开口问道。   “回王爷,回军师,下官来请二位到县衙居住,县衙内虽然简朴,但是总比军营要舒适一些。”冯毅回道。   “有劳冯大人深夜来访,既然如此,冯大人带路吧!”宋才道。   璇宇睁开眼,瞪着宋才,宋才假装没看到,吩咐韩刚收拾东西。   冯毅没想到这么顺利,心里还暗自庆幸,好在刚刚师爷提醒自己,要不然即便有璇隐撑腰又如何,得罪了这位璇宇王爷,没有好果子吃。   韩刚抱起了熟睡的阿念,加上护着阿念的无声和无争,另外带了璇宇亲近的十多名侍卫,其他人驻守原地。   冯毅一路上小心翼翼,因为璇宇一直阴沉着脸,他也想不清楚自己又哪里得罪了这尊佛爷。   冯毅将自己的房间收拾出来让给了璇宇,旁边最好的厢房让给了宋才,将一行人全部安顿好之后,已经快子时了。   宋才看着这样折腾都没有醒来的阿念,轻轻地揉了揉阿念的头,吩咐无争和无声好好照顾他,自己踱步出了房门。   不出所料地,璇宇在院子里等着他。   “我已经退步了,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休息,否则别怪我将你打晕!”璇宇看到他脸上果然如此的表情,冷哼一声。   宋才知道这已经是璇宇做的最大让步了,自己不能得寸进尺了,“我就是来告诉你,晚安!”   宋才说完,转身进屋睡觉了。留下一脸莫名的璇宇,晚安是什么?   宋才一夜好眠,一大早,韩刚就送来了汤药,宋才转了一圈,问道,“阿念呢?”   “回公子,阿念在练功!”韩刚一边说着嘴角一边抽搐了一下。   宋才有些惊讶,“练功?练什么功?”   “公子您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宋才收拾妥当踱步出门,院子里就看到无心和阿念一大一小二人,一个认真教,一个学的有模有样。   “阿念,你在做什么?”宋才问道。   阿念听到自家爹爹的声音,连眼神都没有瞟一个。   看到自家儿子不理自己,有些心塞,宋才摸了摸鼻子,转身去了饭厅。   璇宇正襟危坐,依旧一身黑袍,头发束的干净利落,邪魅异常。   宋才坐到他旁边,“阿念在做什么?”   璇宇优雅地喝了一口茶,“你不是看见了?在练功!”   “我问的是,他为什么会去练功,之前跟他提过,都被他否定了,说什么,兰姨说了,不要整天打打杀杀的,要做一个儒雅的男人之类的……”宋才难得一连气说了这么多话。   璇宇听到他那句“兰姨说了”嘴角不可查的勾了勾,随即点点头,“他兰姨说的对。”   宋才一阵无语,接着又听到璇宇掐着嗓子接着说道,“宇伯伯,你让无心姐姐教我练功好不好?作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我不能总是眼睁睁看着爹爹受伤,我要保护好爹爹。虽然兰姨说的对,但是爹爹对我也很重要呀。不过为了不让兰姨伤心,宇伯伯你要保证不能告诉兰姨我学功夫,而且在兰姨面前我还是要做个儒雅的男人!”   宋才听的一愣一愣的,他觉着他曾经生活的二十多年的人生观在这两个月里已经颠覆的所剩无几了。轻咳了一声,“那为什么是无心教?为什么不是我,或者你?还有那么多隐卫?”   璇宇挑了挑风目,探过身子,“我当时也是这么问的,你猜他怎么说?而且我还对他说,你我的功夫比无心好多了!”   宋才揉了揉眉心,实在没办法弄明白他们的思路,摇了摇头,“猜不到!”   璇宇得意地笑了笑,坐直了身子,“兰姨说,要和优秀的人在一起,无心姐姐是你们当中除了兰姨以外最漂亮的,当然是无心姐姐教!”   宋才费力地揉了揉额头,“你确定你那个王妃不能把孩子带坏?为什么阿念总说兰姨说,兰姨说,那我都在做什么?”   璇宇收起笑意,呼地一下子站起身,“不准说兰溪坏话!”   “好,好,当我没说。我问的是,我平日都在做什么?阿念不是我带大的?”   “你?自从我认识你,你就将阿念甩给我。我哪里会带孩子,只好辛苦我的王妃了。”看到宋才不善的眼神,璇宇更加得意。   “你宋大公子可是大忙人,到处救人,帮皇上夺位,建立山庄,各地做你的生意,最主要的是查你心里的那个谜……忙到天天见不到人,话说,这是阿念第一次跟你这么久。”璇宇说完又瞪了宋才一眼,似乎对他不照顾阿念有很大意见。   宋才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要做那么多事儿,看看远处学功夫的阿念,有些愧疚。   不过刚才璇宇说什么?夺位?“你说什么?帮助皇上夺位?哪个皇上?”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呀,我们妩媚的璇宇王爷还有玉树临风的宋大公子都被小阿念嫌弃了>_< 感谢读者人鬼书途和23477372的地雷^_^   ☆、第12章 请客   “我说你不会失忆失到傻了吧,自然是现在的璇清帝,我的皇弟了。你若是帮别人,现在还有命活着?”璇宇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宋才。   宋才恍然,但是这也不能怪他,他实在还没搞清楚现在皇室的情况,怎么会涉及到夺位?   宋才没跟他争辩,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既然如此,阿念乐意学武功便学吧,学些功夫傍身总是好的。”   “王爷,公子,冯县令求见!”韩刚在外面报。   璇宇每次听到冯毅要来都是一副嫌恶的表情,宋才只好开口让他进来。   “王爷,军师,早膳已经备好,是否可以上了?”冯毅小心翼翼躬身道。   宋才点点头,“上来吧!”   一连进了八个美娇娘,看着都十六七岁的样子,模样一个比一个妩媚,尤其当她们抬头看到邪魅贵气的璇宇,还有旁边玉树临风的宋才的时候,眼睛更是直冒金光。   宋才看这八个人将小菜点心摆了满桌子后也没有要下去的意思,冯毅在一旁鼠眼冒着精光,宋才轻咳了一声,“都下去吧,王爷不习惯人多!”   璇宇很是配合的阴沉着脸,还摔了筷子。   冯毅很是识趣,赶忙让众人退了出去。   宋才重新落座,吃着冯毅精心准备的早餐,一餐过后,放下碗筷,擦了擦嘴,“王爷您阴沉着脸原来还有这等好处,生人勿近啊!呵呵……对了,韩刚我借走了,帮我照顾好阿念!”   宋才难得地笑了出来,起身离开。   他得去找冯毅,去查翁老的死因,不能一直耗下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虽然他不抵触现在的生活,但是不代表他不想回到现代。   刚一开门,发现冯毅都候在门口,宋才有些气怒,县内发生命案,这父母官竟然还候在他们门口不去办案!   “冯大人,宋某想去看看死者翁老,不知道……”宋才刚说了一半话,冯毅听到宋才要去看死者,那是巴不得啊。   虽然昨儿宋才特意说过那窗纸的问题,但是自己依旧没有头绪,如果璇宇他们能助他破案,那是最好不过的。   冯毅忙说,“军师说的哪里话,自然可以,有军师在,下官如有神助啊!”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啊,听的宋才直反胃,是不是刚刚早餐吃多了?   “那就走吧,哦,记得叫上你那个能干的小师爷,还有县衙里的仵作一起!”宋才招呼了韩刚,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着。   冯毅忙不迭地应声,生怕宋才反悔一样。   不一会儿冯毅吩咐完,又屁颠屁颠跑回宋才身边,宋才也有些情况要向他了解,便问道,“敢问冯大人,这翁老是什么时候来到洛县的,平日为人如何?”   “回军师,这翁老是大概半年前来的,行为上有些怪异,据回春堂的伙计说,翁老虽然年岁大,但是房间都是自己收拾,也不让别人碰他的东西。但是翁老又十分善良,经常出门看诊,有些病人实在病重不能上门,翁老便会亲自上门。不仅如此,他还经常拿了自己的积蓄救济穷苦病人。”   宋才点点头,又问道,“我看那翁老年岁也大了,这种年纪的人病逝很是平常,为何你们都说翁老是被人所杀?而且你们的仵作不是也验过了吗?”   “回军师,范有财还有回春堂的伙计们都说,翁老身体一直很好,没听说有什么异样,而且栓子说,近十天来,翁老总会说怕自己时日无多之类的话。下官想,怕是翁老自知有人要暗害与他。”   宋才听了冯毅的话,也想起见到翁老的时候他与自己说活不了多久的话,看来老人家自己是有预感的,只是不好明说。   小伙计说老人家的东西从不让人碰,但是翁老却突然将自己随身带了多少年的帕子转交给自己一个陌生人,真是让人想不通。   冯县令看着宋才若有所思的模样,上前道,“军师可是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着有些怪罢了!”宋才随意地回道。   到了仵作房,掀开盖在死者身上的白布,宋才不免一阵唏嘘,两日前还同自己说话的老人,如今就这样安详的躺在这里,冰冰冷冷的,真是世事无常。   那前世的自己是否也化作这冰冷的尸体,被葬在了某一处?   宋才心中一阵悲凉,到底是什么狠毒的人要杀害这样一位慈祥的老人?   宋才查看了半晌也没有动静,冯毅有些着急,“军师可看出什么来了?”   宋才摇摇头,“仵作说的没错,确实不像他杀。”话虽这样说,但是宋才心里却不这么认为,这事情并不如表面这么简单。宋才戴了手套吩咐韩刚,“去找把剪刀来!”   冯毅不明所以,那仵作也是疑惑万分,只有冯毅身边的小师爷一脸淡定,仿佛只有他置身事外一般。   几人瞪着眼睛看到宋才将死者的头发剃掉,拿了油灯仔细观察,突然喊道,“仵作,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众人一惊,那仵作上前查看,果然见到死者百会穴处似乎有个针眼,用手触摸却感受不到。   “军师大人果然精心,属下惭愧!不过若要知道是否有异物刺入百会穴中,恐怕要将死者头颅剖开,这……”仵作说着有些为难。   宋才在路上问过韩刚,璇樾有律令,任何人没有权利擅自破坏死者身体,除非经得家属同意。   宋才问冯毅,“不知道冯大人可知,死者什么来历,是否有家人?”   冯毅摇摇头,“回军师,死者名叫翁宏,大家都叫他翁老。据范有财说,半年前翁老来回春堂询问是否需要坐堂郎中,他便让死者试了几日,发现此人医术不凡,心地又好,便将死者留下。范有财还说,翁老同他说过,他没有家人,一个人无牵无挂,走到哪里可以行医,哪里便是家。”   宋才想了想,又问,“冯大人,你办案经验多,不知有何看法。依范有财所说翁老没有亲人,这验尸一事如何处理?”   冯毅低头思索了片刻,一双鼠眼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想什么,“按照惯例,如果没有家人,衙门可以自行根据涉案情况相应斟酌。军师,依下官看,以翁老此种情况可以进行尸检,军师以为如何?”   宋才听到冯毅主动提及验尸,无非就是想自己帮他破案,“冯大人是父母官,自然您说的算。”   宋才看着那仵作拿出极其锋利的刀片,很是小巧,很快便将死者的头皮划开。之间百会穴下的颅骨出,藏着一根银针,被头皮所包围。仵作拿出镊子,将银针拔出,交给冯毅,“大人,银针所刺部位名为百会穴,从头顶进入,一招毙命啊!”   冯毅端详了一番,没看出什么来,便将银针交给了宋才,“军师可否帮下官看看?”   宋才接过,发现只是最普通的银针,没有什么异样,“宋某也没看出什么来,但是至少能清楚翁老的死因了,对冯大人断案也有帮助!”   冯毅笑的肚子乱颤,“多亏了军师帮忙,下官还不知道要怎么谢谢军师才好!”   “谢什么,你们同为陛下效力,这些小事儿都是举手之劳!如此便不打扰冯大人办案了,宋某有伤在身,先去休息了!”   “军师慢走!下官中午在福湘楼设宴,还望王爷和军师赏脸!”   宋才笑了笑,很和气地回道,“好说好说,那么中午福湘楼见!”   宋才一边往外走,一边让韩刚打了水净手。   回到主院,就看到璇宇带着阿念坐在石桌边,正吃着水果。   “阿念,练完功了?今儿练了多长时间?”宋才问道。   阿念放下手里的蜜桔,神色十分正经,只是声音依旧奶声奶气,“刚刚练了一个时辰,无心姐姐说,要循序渐进,不能一下子练太过,以后每天时间都会加长!”   宋才走到阿念身边,一把抱起他,放在自己腿上,“阿念今日一定累坏了吧,中午爹爹带你去吃好吃的!”   阿念第一天练功,自然是累极,其实他早都想爬回床上睡觉了,只是在这里等自家爹爹罢了。不过一听到好吃的,那双大眼睛闪闪亮亮的,“真的,爹爹,什么好吃的?”   璇宇也转过头看他,宋才道,“中午福湘楼,冯县令请客!”   阿念耷拉下小脑袋,“可是爹爹说过,不能吃贪官的民脂民膏,那样百姓会受苦的,爹爹你变坏了啊!”   璇宇也跟着点头。   “阿念只要跟着去就是了,爹爹自有主张,难道阿念不相信爹爹吗?”   “那宇伯伯也一起去吗?”阿念转头看向璇宇。   璇宇抵挡不住阿念期盼的小眼神,勉强点点头。   “太好了!”说完一蹦一跳回了房间。       ☆、第13章 福湘楼   午时,一行人到了福湘楼,这福湘楼是洛县最好的酒楼,菜色一流!   冯毅看到璇宇和宋才,很是高兴,忙将他们引到早先备好的雅间。   “王爷请上座!”冯毅谄媚地笑着让璇宇坐下。   宋才将阿念放到自己旁边的椅子上,也坐了下来。阿念很是乖巧,只是左右瞅瞅,不说话,也不动。    宋才看了看福湘楼的菜色,心想这冯毅果真是贪到极致,以他小小县令,如何能置办这样一桌席。   如今这一桌席恐怕要够普通人家生活一年还有剩余。   凤尾鱼翅、金丝酥雀、瓜烧里脊、麻辣肚丝、爆炒田鸡、红烧海参、如意金丝卷、奶香豆黄、栗子糕。茶是庐山云雾,酒是当地特产清洛酒。   冯毅看了看两位面无表情的大人物,也有些摸不准了。   话说这男人嘛,除了吃吃喝喝,便是女人。早上他派了八名美女去上早餐,王爷和军师也没有表示。怎么如今到了酒桌上还是这样的表情。   不过相对这位宇王爷来说,宋才这位军师在冯毅心中还是比较好相与的。   宋才看出了冯毅的小心思,这种官员自己前世见的多了,向来两面三刀,效忠一派,又不得罪另一边以求得庇佑。   宋才看了看一脸阴沉的璇宇,暗自摇了摇头,知道不能指望这位王爷说什么了。只是他这样参加人家的宴席却一直冷着脸真的好吗?   宋才笑了笑,道,“冯大人破费了,怎么敢劳冯大人如此盛情款待,王爷一向清廉,对饮食上没有诸多讲究,这菜还是退了吧,我等随意吃些便好。王爷和宋某都是第一次来洛县,冯大人弄些当地特产小菜来,我们吃着也舒心!”   冯毅笑呵呵地说,“军师说笑了,这菜都做了哪有退回去的道理。再者,下官这小小洛县的安宁还指望着王爷还有军师您这样的人庇佑呢!”   “冯大人的心意我等领了,只是这酒菜实不能用,既然冯大人说退不回去,那便赏了穷人吧!”宋才没理冯毅的惊异表情,直接吩咐韩刚,“你去将菜端了,送给路边的穷苦百姓,记得要说是冯县令请大家吃席。另外,回来的时候点几样小菜吩咐小二端上来,这顿饭我请了。去吧!”   韩刚听了乐呵呵的领命而去,任那冯毅在一旁气的脸色发青发紫无处发作。   宋才转了转手中的扇子,温文尔雅地道,“冯大人别站着了,快坐下,想来是宋某与冯大人有缘,宋某正有很多事情要请教冯大人呢!”   冯毅干笑了几声,“宋大人哪里话,还是下官有很多地方要向王爷和军师您学习。”冯毅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都有些咬牙切齿了。   小阿念转着头看了看,眉眼都笑弯了,他也想看热闹,转头对璇宇道,“宇伯伯,你抱我去窗边好不好?”   璇宇一把抱起阿念,站在了临街的窗边。   话说,另一边。韩刚带着几人将菜品端到了大街上。几人本就是粗野汉子,嗓门极大,站在闹市中央便开始扯开嗓子嚷道,“各位父老乡亲,今日洛县县令冯毅冯大人为了答谢洛县百姓多年以来的照顾,自掏腰包,赏下六道名菜,三道糕点。走过路过均有份儿,送完为止!”   听说有人赏菜,还是名菜,更离奇的打赏之人还是贪官冯毅,韩刚周围瞬间聚集了不少人,百姓指指点点,没一人上前领菜,“你们说着冯大人又耍什么花招,菜里不会下毒了吧……”   “我看说不准,没有毒也一定有其他办法坑咱们老百姓,我看这菜吃不得……”   “就是就是,咱们可不能上当,为了一口菜,再搭了命进去……”   百姓在一旁讨论的声音有些大,任谁也没想到今日他们讨论的当事人就在福湘楼上坐着。   那冯县令听到百姓这么说,气的七窍生烟,奈何璇宇站在窗前,宋才在身边喝着茶,都是一副没听到的样子,他又不好发作。   韩刚听了百姓的议论,心里气极,想必这冯毅在这边境的县城作威作福,百姓心里怨气很大。   韩刚高喊一声,“大家都静一静!”   百姓们看到韩刚身体健硕,身边几人也很是强健,怕是不好惹,便闭了嘴,听韩刚继续往下说。   “各位,韩某是璇宇王爷府上侍卫副总管。大家想多了,冯大人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单纯的想与民同乐,众位若是不相信,韩某愿以身试菜。韩某也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找你们麻烦,大家放心吧!”   韩刚说着便将每一盘菜都吃了一口。百姓们听见这位壮汉是王府的人,心中安定了不少。再看韩刚吃了菜没事儿,都放下了戒备,上前领菜,不一会所有菜品分发完毕。百姓还让韩刚转达他们对冯大人的谢意。   冯毅听到百姓谢他的话,脸色才好转一些,但是依旧阴沉。   这边,店小二将韩刚点的小菜端上来,他就带着手底下的人回来了。   进了雅间,宋才递给韩刚一杯茶,韩刚也不客套,接过来,咕咚咕咚一杯下肚,宋才又递了一杯给他。   然后韩刚才对冯毅说,“冯大人治下有方,百姓真是不食嗟来之食啊!不过最后还是被我说动了,纷纷领了菜回家,还一个劲的让我代替他们谢谢冯大人的恩典呢!”   冯毅刚才也听了下面的话,干笑了两声,“韩副总管自然是能干的!”   冯毅心中不定多憋屈呢,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啊。   宋才笑了笑,“都别聊了,赶快吃吧,一会儿菜凉了味道就差了。早些吃完,冯大人还要办案呢!”   一顿饭吃的很快,冯毅也不拖沓,主要是他此时怒火中烧,怎么会想多呆。   吃过饭,那师爷就提出来还要去回春堂一趟,冯毅借坡下驴直接跑路了。但是还留下了几人护送璇宇和宋才回县衙。   韩刚出了福湘楼就开始哈哈大笑,“公子,真有你的,不过这冯毅估计会因此记恨上你。公子可想好如何应对?”     宋才道,“没必要去对付他,咱们还有正经事要做。”转过头发现阿念已经在璇宇怀里睡着了。   看到宋才望过来,璇宇脸色臭臭的,“你似乎都忘了你是做爹的了!”   宋才心想,他哪里做过别人家爹爹,总要有个适应过程不是?   “那个,我肩膀受伤了不方便……”   “哼……”   回到县衙,安顿好阿念后。宋才踱步来到璇宇的房间。   “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宋才直接说道。   “什么问题?”璇宇拿着那面宝贵的不行的镜子斜眼问道。   “既然致远山庄是我的,那我身边有没有山庄的暗线?”   璇宇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我发现自从你上次受伤后,这脑子也是不够用了。”   宋才有些无语,想当初各种高科技,加上自己无人可及的身手,他做事情哪里有这么费劲。想到这里,有些憋闷,脸色有些不好,“你能不说我吗?”   璇宇难得地看到宋才变脸,眨了眨那双风目,放下手中的镜子,站起身来,走到宋才跟前,一脸邪魅。   “呦,真是难得啊,想我璇宇认识你这许多年,还从未看到你甩脸色。卓雅公子那在江湖上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性,与我这罗刹王爷那是天壤之别啊!”   宋才知道,跟璇宇这种人也是没办法,有什么好生气的,再说也怪不到人家身上。“行了,别扯没用的,说正经的!”   “你觉着你身边若是有山庄的人,会让你受伤?”   宋才想了想也对,那自己联系山庄的办法就只剩下一个了,秦昭。   宋才点点头,“我知道了。”说完转身离开。   宋才离开后,璇宇的房间一阵异动,他皱了皱眉,“无情,出来吧!”   一名身着黑色紧身衣的人出现在璇宇面前,即便蒙着面,但是那身形不难看出是个女人。   无情,自然是璇宇手中无情阁的阁主。   璇宇没动,看了看无情,“你怎么来了?”   无情单膝跪地,“回主上,半月前,太后病重,宫中太医束手无策,但是皇上已经封锁了消息。还请主上回宫为太后诊治!”   璇宇皱了皱眉,“太后病重?什么病?”   “属下暗中让无月查探,应该是中了十月香,太后一直在昏睡。皇上所下圣旨已经在路上了,属下怕误了主上的事儿,所以前来禀报!”   听到是十月香,璇宇的心定了定,“还有别的事儿吗?”   “无情阁得到消息,日前有高人进入南墨皇宫救治了二皇子南轻夜,现在二皇子已经痊愈。还有,致远山庄庄主离开山庄数日,不知所踪!”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回宫去守着太后,不能出任何差错!另外,派人盯着璇隐。”   “是,属下告退!”       ☆、第14章 绑架   十月香,是五种迷幻花粉制成的使人安眠的毒,但是梦中的人会产生幻觉,很难醒来。   被下毒之人,如若每年十月十五之前没有得到解药,便会在梦中死去,反之,则会痊愈。这也是此药名为十月香的来历。   有无月确定是十月香,璇宇就不着急了,只要十月十五之前赶回去,他就能救活太后。   可是太后是如何中毒的呢?   话说这位太后并不是璇宇和当今皇帝的生母,之所以被尊为太后,是当年夺位之时助了璇清。   太后自然不能出事儿,否则不知道璇隐等人又要拿此来做什么文章。   宋才出了房门,自然也感觉到璇宇房间有什么动静,但是他自然不会去打听兄弟的事情,如果有什么需要让他知道的事情,璇宇自然会来与他说明。   宋才回到房间,感到有些疲累毕竟伤还没有痊愈。他看了看熟睡的阿念,招呼人搬了软塌到了外间,怕吵到阿念。   宋才喊了韩刚,“你去安排可靠的人,将翁老近半年外出诊治病人的名单拿到,名单要尽可能详细,家住哪里,家里都有什么人,病人得的什么病,开了哪些药方,多久病愈的……越详尽越好!”   韩刚一一记下,“那公子好生休息。”   喝过药,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等宋才醒了,已经黑天了。   看了看里间阿念已经不在了,应该是睡醒了,怕吵到自己又去找璇宇玩了。   揉了揉眉心,看来自己睡的很沉,连阿念出去都不知道,又或者是自己在这里心中防备降低,比较安心吧!   宋才起身,招呼了人过来,问道,“韩刚回来了吗?”   “回公子,韩副总管还没回来!”   宋才点点头,“韩刚回来让他来见我!王爷和阿念呢?”   “回公子,王爷带着阿念出去玩了,说是去看日落了,今日不回来了!”   宋才摆摆手让他退下了。暗自腹诽,明明皇上给他下旨查林天河,他可倒好,甩手掌柜了,竟然还跑出去看日落!   宋才吃了些东西,又喝了药,换药的时候看到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只要不是特别剧烈运动绝对不会再裂开了。   顿时觉得精神头更足,心情也好了不少。   宋才看看天已经黑透了,韩刚还没有回来,有些着急,就到院子里转转也方便等韩刚。   宋才望了望漫天繁星,不禁想起来远在他方的战友兄弟,有种凄凉之感,在古代短短时日,仿佛便是前世今生一般,不知今生还能否有机会魂归故里!   正思索着,宋才突然听到破风的声音,判断了下自己的方位,转身躲了过去,定睛一看,是一支飞镖,上面钉着一张字条。有隐卫无声地飘落下来,“公子,您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儿。”随即摆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   宋才用布包着,拔下飞镖,展开纸条,“韩刚在我手上,若要活命,丑时,你一人洛县东南方破庙见。”一行龙飞凤舞的字展现在宋才眼前。     宋才细细地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想了一遍,从路上遇到张老祖孙二人,到回春堂翁老遇害,今日韩刚又被绑架,是什么人在后面操纵亦或是巧合?   如果是巧合,绑架韩刚用意何在?韩刚发现了线索,那些人想要以此谈条件?   又或者是他们暗杀了翁老?   那么如果不是巧合,那也未免太巧了些……   刚才传飞镖之人功力一定高深,能在宋才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传递消息那可不是一般人。   午夜刚过,宋才拿了从冯毅那里取来的通关令牌,畅行无阻的出了县城朝东南方而去。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便发现了一座破庙。这座寺庙看样子有年头没有修葺,两扇门歪歪扭扭随时都要掉下去,院子里杂草丛生,正殿上的佛像脏污不堪,但是佛像上那双眼却是炯炯有神。   宋才从寺庙外面就开始打量,没放过一丝痕迹,一直到了正殿都没看到韩刚,有些怀疑自己被骗了。   正要转到佛像身后一探究竟,一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此人脚步极轻,呼吸清浅,眉心清亮,宋才很是确定,这人便是刚才传信之人。   只见此人蒙着面,比宋才矮了小半头,只露着两只眼睛,只是要如何形容这样一双眼,清澈如秋水,明净如清溪。很难让人想象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会做出绑架的事。   “敢问阁下,我兄弟在何处?”宋才直视他问。   那蒙面人似乎笑了一声,爽朗的声音响起,“本公子为何不知那韩刚是你的兄弟?以为只是你的下属而已!”   听声音,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宋才有些惊讶,如此年轻的少年,功夫竟然如此之高。   “不知我那兄弟如何入了兄台的眼,他若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兄台,还望高抬贵手,在下一应承担便是!”   蒙面人靠在破石桌前,说的很是随意,“你倒是个有意思的人,其实说白了我也没事儿,只是知道了些事情,想把你引出来而已。不过我知道,任谁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况且听说你还受伤了,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他耸了耸肩,继续道,“不过你这人还真不错,为了兄弟,负伤来救呢!”   宋才在思索蒙面人说的话是真是假,“我兄弟在哪里?”   看到宋才脸色有些不好,那蒙面人笑了笑,“呦,这就生气了?太不好玩了!我约莫着你出城了,就将他放了,估计现在应该回去了吧!”说完他一屁股坐在了佛像边的稻草上,翘起了二郎腿,很是自在。   “你最好祈祷韩刚毫发无伤的回到县衙,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宋才扔下狠话转身离开。   那蒙面人看宋才要离开,有些着急,“哎…你别走啊,正事儿还没说呢!”   宋才停下脚步但是没有转身,冷哼道,“兄台行事如此随性,想必也没什么正经事儿与宋某说,宋某告辞!”   蒙面人一个高蹦起来,“喂喂,你等等,我有事儿要说啊!你等等啊!”他一边喊一边追,“你不是在查翁老被杀的事儿吗?”   宋才听到翁老,停下脚步。   只听后面那人又开始碎碎念,“你说你这个人,一句话不顺心就跑,还跑那么快。好在你还算有良心,知道等等我……”   宋才听他说了半天也没说到正题,接着抬步往回走。“我说你怎么又走啊,我知道翁老是谁杀的,你别走啊……”   “你说不说?”宋才冷冷的声音飘出。   “好好,我说不就行了。咱们进庙里坐下说怎么样?我等了你到半夜,又站了这么久,累死了!”   宋才没看他,抬步进了正殿,席地而坐。那蒙面人又屁颠屁颠地跟了回来。“你这人真没趣,真不知道那韩刚为何如此信重你,看来你们都是无趣的人……”   宋才瞄了他一眼,立马改口说,“你别瞪眼睛,眼睛那么大瞪起来还挺吓人的。”   “话说翁老半个月前去员外刘贵福府里看诊,那刘贵福啊身体好的不像话,年近六十还娶了第六房小妾,那小妾那个漂亮啊,那个身段啊,你是没见着,看着让人心痒痒的……”蒙面人越说越没边,俨然一个登徒浪子。    宋才轻咳了一声,蒙面人也发现自己好像说的跑偏了,接着说,“那小妾叫柳飘儿,是怡红院的头牌,多少人求之不得呢,偏偏被刘贵福给赎了身,半年前嫁给了他。只不过自从那柳飘儿进门后刘贵福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半个月前刘家的大夫人也是没了办法才找了翁老上门看诊。我怀疑是刘家买通了人杀害了翁老,因为这半个月内翁老都没外出过,只能说翁老那次看诊知晓了刘家什么秘密。”蒙面人说着还信誓旦旦的点点头。   “原来你也是猜的。”宋才斜了他一眼。   蒙面人用他漂亮的眼睛剜了宋才一眼,“怎么能是猜的呢,我这是推理,推理懂不懂?你想啊,翁老最后一次出门看诊就是刘家,从那之后,刘贵福身体好了很多,又不再单独宠幸柳飘儿,这不是疑点?而且,这半个月来翁老总会说恐怕自己活不了多久,多明显啊!”   “你倒是什么都清楚!”宋才听完起身离开,任身后的人如何蹦跶都没有理会,骑上马直接回了县城。   案子虽然着急,但是他不能让韩刚出事儿,因为这个陌生的蒙面男子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虽然他给出了线索,但是暂时不知道是真是假,还有待考证。   一路飞驰回了县衙,果然在门口就见到了韩刚,远远看去就在县衙门口打转,宋才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韩刚!”宋才喊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阿念:爹爹,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娘亲? 我:阿念想要什么样的娘亲? 阿念(想了好一会儿):不能是坏坏的! 我:什么样不是坏坏的? 阿念(冥思苦想):要漂亮,要身材好,要温柔,要对阿念好,要对爹爹好,不能饿到阿念,不能打阿念,不能凶爹爹,还要有钱!!! 我:……那我可能没办法给你娶个后娘了   ☆、第15章 记录   “公子,您去哪里了,可算回来了。”说着从上到下打量了宋才一番,看到宋才没事儿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都怪属下被人算计了,正在查访死者曾经看诊过的病人,突然颈后一疼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之后就在郊外了,身边就一个蒙面少年,他问属下怎么能见到你,属下没理他。他就说了一堆让人头疼的话,看属下还么理他,便又将属下打晕了。属下也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午夜时分就将属下放了回来。属下拼命往回赶,还是晚了,问了暗卫才知道飞镖的事儿。都怪属下,连累了公子。”韩刚陪着宋才一边走一边低声说着,语气里忍不住的自责。   “我们回去说,正好我也要听听你今儿的查访的结果!”   宋才更衣后靠在床榻上,韩刚坐在床边,给宋才倒了杯热茶。宋才喝了口水,低声说道,“你可知今儿劫了你的人是谁?”   韩刚摇了摇头,“不知,属下也没见过,很是陌生。”   宋才点点头,“今儿查访的有什么发现吗?”   “按照公子您的吩咐,我们去回春堂看了翁老出诊的记录,挨家挨户探访,这是名册。”韩刚说着将一本册子交到宋才手上,“生子那边还带人去询问了不少百姓,都说这翁老为人善良,无论大病小病都耐心诊治,说的与回春堂的小伙计差不多。”   宋才翻开册子,发现记录的确实详细,看来韩刚的办事能力还是不错的。   宋才特意翻到最后一页,果然详细的记录着刘贵福一家的情况,上面记录刘贵福得的是痨病,用药方子也附在了上面,看诊日期是八月初五。   再往前翻,八月初一出诊翠竹阁,看的是青楼的杏儿姑娘,记录杏儿小产有大出血迹象。   中间都是些平民百姓,大多病重不能出门,再往前七月初九,冯毅母亲染了风寒;六月初七,翁老救治了一位重伤的年轻人,姓名不详……   宋才很快便看完了,对韩刚道,“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那属下就下去了,有什么事儿,公子再喊属下来。”韩刚躬身退下。   宋才虽然累,却无困意,不禁去想今日那少年,明明一副随性的样子,奈何功夫极高,这很矛盾。   又是什么原因让他对翁老的事情在意呢?他与翁老很熟?还是翁老救过他的姓名?又或者单纯的扰乱他们?   他想尽办法引自己去见他,无外乎两种可能,第一种是真的想提供线索查清翁老被查真相;第二种便是想提供给宋才错误的线索,保护真正的凶手……不过宋才总觉着,那少年还会出现。   翌日一大早,璇宇和阿念就回了县衙。宋才正在喝粥,远远的就听见小阿念黏黏的声音,“爹爹,我们回来了。”   之前没发现,接触时间长了,宋才突然一晚上没有守在阿念身边,如今听这声音觉得分外好听。   宋才看到阿念小小的身子朝自己跑来,心下一暖,伸出左手把他揽在怀里,放在腿上。“昨天玩的开心么?”   “开心,可惜爹爹没去,山上的景色可漂亮了,没想到宇伯伯在云衡山上还有一间别苑呢!”   “阿念开心就好。爹爹伤没养好,也不能好好陪你!”   “等咱们回山庄,爹爹好好陪我。”阿念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搂着自家爹爹说道。   “好,到时候爹爹好好陪你!你去陪宇伯伯好好吃饭,爹爹还有事情要办!”   “我们已经吃过饭啦,而且我今日还练了一个半时辰的武呢!”   “阿念真能干。不过爹爹也要跟阿念说好,既然决心练武,就要坚持下去,咱们是男子汉,决定做一件事以后,不仅要有决心,还要有恒心,不能半途而废。还有,虽然每日练武会很累,但是读书是万万不能懈怠的。”宋才说道。   阿念看着自家爹爹难得与自己说这些,也坐直了小身子,很是郑重地道,“阿念一定不辜负爹爹的期望!爹爹有正事儿,快去办吧。”   刚要把阿念放下,外面韩刚来报,“公子,外面有人要见您,说姓秦。”   姓秦?没等宋才答复,阿念突然从自己腿上蹦下来,两眼冒精光,“难道是秦叔叔来看我了?韩叔叔,快让他进来。”   韩刚看了宋才一眼,“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一身紫衣的男子进了院子。此人相貌平平,但是却给人很是儒雅的气质,一身华贵紫衣在他身上更显气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阿念看到来人就奔了过去,“秦叔叔,阿念好想你!”   秦昭笑了笑,蹲下身子,抱起阿念,“秦叔叔也想小阿念,叔叔给阿念带了礼物,在你轩哥哥那个。”   “轩哥哥也来了吗?”   秦昭点点头,“是啊,轩哥哥想你了,非要跟着叔叔来。”   “那爹爹,我去找轩哥哥了,你和秦叔叔一定有事情要谈,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阿念小大人一般说完就跑开了。   宋才吩咐韩刚守好外面,任何人不能放进来。   房间里只剩下秦昭和宋才,宋才仔细打量了秦昭一番,确认没有任何伪装后,觉着也没必要瞒着秦昭,“我受伤了。”   秦昭笑了笑,坐在宋才身边,“我知道。”   “我失忆了!”宋才接着扔了个炸弹。   秦昭猛地站起身,“你说你失忆了?”   “是,失去了自璇阳十八年到两个月前的所有记忆!”   秦昭缓了缓神,重新坐下来,“怪不得,怪不得两个月你都没有跟弟兄们联系。我不放心你,所以下山来看看。还好来了!怎么回事儿?”   “两个月前,查了些事情,不小心受伤了。醒来就忘记了一些事情。”宋才随意地说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秦昭知道,以宋才的功夫,能让他受伤,想来很是凶险。“我让卓然和卓逸到你身边吧!你一直都不用暗卫,这次受伤,也要注意了。”   “好。”宋才应着,毕竟身边有人手可用,很多事情方便的多。“最近可发生什么事情了?”   “二十天前,南轻夜重伤,后来有人入了南墨皇宫,救治了这位二皇子,如今已经痊愈了!还有,当今太后重病昏迷,即便皇帝已经封锁了消息,但是咱们山庄安插在皇宫的暗线还是送出了消息。”   宋才问道,“可查出了是谁救了南轻夜?”   “当日救走他的是南墨新兴的冷月宫,这冷月宫刚刚兴起不到一年,据说是在江湖上是坏事做尽,立誓要搅乱江湖争当武林盟主。但是一直没听说与南墨皇室有什么关系。此次看来,怕是南墨皇室要掌控江湖了!”秦昭皱着眉头说道。   “难道治好南轻夜的也是冷月宫的人?”   “应该是冷月宫的宫主亲自去的,这位宫主至今无人见过真面目,据传武功高强,江湖中很少有敌手,而且医术高绝。”   宋才点点头,“应该是了。否则当日南轻夜挨的那一箭,任何医术普通之人都不可能救活。看来当初南墨皇室到处张贴皇榜只是幌子了!太后是怎么回事儿?”   “想必璇宇王爷已经收到消息了,当今太后半月前病重,据我们探查,应该不是皇叔璇隐所为,具体原因还有待查明!”   “这个皇叔是怎么回事儿?”宋才问出心中疑惑,之前审案的时候璇宇也提过。   “哦,对了,你应该忘了。这位皇叔在三年前与当今圣上争夺皇位,你和璇宇王爷与他那是深仇大恨啊!此次你们出京之前,都加派了人手盯紧了璇隐,怕他趁机为乱。按照我们掌握的线索来看,近来他安分的紧。太后为何会中毒,实在不解。”秦昭说道。   “璇隐比当今圣上高出一辈,怎么会同小辈争夺皇位?”宋才有些不解。   “因为璇隐比当今圣上才大了六岁,又一直养在先帝身边,先帝对其宠爱有加。”秦昭又解释道。   宋才心道,好麻烦,这应该是老皇上老来得子,这个子又同孙子抢皇位啊!   “我知道了。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办。况且你应该是偷偷跑来找我的吧?我就不留你了,免得被有心人发现你的行踪!”   “好,卓然和卓逸就在附近,只要你召唤他们就能现身。”说完,秦昭转身离开,还随手扔给宋才一本册子,宋才反手一看,里面是关于山庄的资料和近期的账册,很是详尽,揣在怀里,抬步走了出去。   宋才刚要吩咐韩刚去寻冯毅,没想到的是,冯毅竟然先来找他,说他得到线报,昨日一名貌似杀人凶手的黑衣人在城外与宋才接头……        ☆、第16章 倒打一耙   宋才没想到这冯毅竟然倒打一耙,动作比他还快。那蒙面人是冯毅派去的?还是冯毅监视他?   要说他身边有冯毅的人监视,他是不相信的,以冯毅身边人的能力还逃不过无情阁眼睛。   如果两种都不是,那应该是午夜时分他一人拿着令牌出城引起了他的怀疑。   宋才看着信誓旦旦的冯毅,张开折扇,笑了笑,“冯大人好一张巧嘴,既然冯大人如此肯定,我们不如去找王爷评评理,可好?”   冯毅低头想了想,师爷说他出了城,一定没错。即便错怪了他,自己也是履行正常的职责,大不了被那位王爷训斥一番,也没什么大碍。想到这里,点点头道,“好,那下官就随军师走一遭,军师可要好好解释解释。”   宋才抬步往外走,依旧一脸温和,“那是自然。”   璇宇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摆,坐在了花厅首位上,喝了一口茶,抬头看了冯毅一眼,“哦?冯大人是在质疑本王的军师?”   “下官不敢,但是事关凶杀案的真相,下官一向秉公办事,绝无偏私,请王爷明鉴!”冯毅义正言辞地道,配上他那一身肥肉,很是可笑。   璇宇放下茶碗,冷哼了一声,“那冯县令可要好好说道说道,如果说的不好,本王可是会不高兴!”   冯毅看到这样的璇宇,心中打着鼓,一阵气闷,不禁暗骂他的师爷,非要让自己来得罪这尊瘟神,也不知道他那师爷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这下好了,自己能不能脱身都不知道。   “敢问军师,今日子夜刚过,是否出城到东南方向的破庙?”冯毅道。   “冯大人是在监视本公子?”宋才靠在椅子里,懒洋洋地说道。   冯毅愣了愣,说是或者不是都不对,还是他旁边的林师爷开口,“军师多虑了,冯大人对洛县的防卫向来严明,军师深夜出城,守城的士兵自然会报到县衙。”   宋才笑了笑,“冯大人,你这小师爷不错,口齿伶俐,思维敏捷。冯大人身边有这样的人扶持,真是如虎添翼啊!”   冯毅听到宋才提到他的师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干笑了两声,“军师说的是。”   宋才坐直了身子,也不想多与他们废话,“既然冯大人和林师爷都如此说,本公子也不绕圈子了。敢问冯大人,我等在你县衙借宿,大人您是否应该保证我等安全?”   冯毅不清楚宋才为何如此问,木然地点点头,“是。”   “如此甚好。”宋才猛地一拍桌子,顺势站起身来,喝道,“冯毅,我等在你洛县县衙内借宿,你竟然勾结刺客欲对我等行不轨之事,你该当何罪?如果不是我等功夫不错,昨日就已经命丧黑衣人刀下了!你是要以死谢罪吗?”   宋才说着拿出昨日的飞镖递给璇宇。   冯毅没想到宋才竟然倒打一耙,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偷偷瞄了璇宇一眼,只见那位王爷的脸色已经黑透了,一时吓的更不敢出声。   还好旁边的小师爷头脑灵活,躬身对宋才道,“军师息怒,冯大人……”   宋才挑了挑眉,扇了两下扇子,“本公子为何不知,堂堂洛县县令竟由得一名小师爷做主,莫非,你林师爷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林师爷干笑了一声,“军师说笑了,是小的僭越了!”   “冯大人怎么不回答本公子的话?”   冯毅擦了擦额头的汗,“是下官疏忽,请王爷和军师责罚!”   宋才没开口,看了看上首的璇宇,璇宇挑了挑凤目,“这笔账本王先替你记下,不过既然有了疏漏,自然要将功补过,既然本王在你这洛县,就不能不管民生疾苦。关于回春堂郎中被杀一案,本王限你七日内破案,若不能破案,新账老账一起算!”   璇宇说完,挥袖离开。   宋才站起身,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上前拍了拍冯毅的肩膀,“既然王爷下令了,本公子也很是无奈,不过谁让本公子乐善好施呢,冯大人有求,自会尽力帮忙。”   冯毅站起身,额头浸满汗珠,躬身道,“谢过军师!”   宋才看了一眼颇有些可怜的冯毅,“哦,对了,关于子夜之后的事儿,本公子确实出了城,但只是出去骑骑马,感受一下夜晚风光,至于大人您说的黑衣人,要让冯大人失望了,本公子确实没看到啊!”   “是,是,是下官唐突了。”   “本公子不出城游玩一番,又如何得知冯大人治县严明呢?啧啧……县城内外真是安静啊!”   看着二人都离开了花厅,冯毅瞪了林师爷一眼,“都怪你,现在闹成这样如何收场?”   林师爷不以为意,“还不是大人您太过软弱,这样怎么能是那宋才的对手?再有,还不是你也想泼那宋才一身骚,想草草结了案才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林师爷说完往县衙外走,冯毅有些着急,“你干什么去?”   林师爷回头斜了冯毅一眼,“还能干什么,你没听见王爷给下了死令,咱们只有七天时间了么?自然是尽快去查案!”   冯毅一阵气闷,但是也别无他法,实在不能破案,只能找替罪羊了,但是这些都要提前安排,谁让璇宇那尊瘟神好不好的在他洛县待着呢!    宋才回了院子,“韩刚,打水,我要洗手。刚才拍了冯毅两下,现在觉着满手都是猪油……”   韩刚,“……”   洛县城东,很是繁华,人头攒动,叫卖不断。   好在洛县不大,谁都知道洛县两大员外,一个姓范,另一个就是今日宋才让人暗暗盯着的刘家。   刘员外名叫刘贵福,今年五十多岁了,娶了六房媳妇,第六房就是蒙面少年所提到的怡红楼的头牌,柳飘儿,据说那柳飘儿人如其名,娇媚的很,年方十八!   穿过城东的闹市,转进了一家巷子,刘宅两个大字十分醒目的映入眼帘,低头是朱红色的大门,两边是两个大石狮子,很是气派。门外墙边种着桃树,如今已经快初秋了,红白相间的桃子挂在枝头,泛着隐隐香气。   刘宅门前   “不知冯大人大驾光临,快里面请,里面请!”一中年男子点头哈腰请了冯毅和林师爷进去。   冯毅一改之前獐头鼠目的模样,很是和气地道,“有劳刘管家。”   这中年男子是这刘宅的管家,看了这看门人不难想象到这刘宅人的风气。   “去找你们家老爷,我有要事与他商量,找个安静的地儿!”冯毅低声吩咐道。   不一会儿,一年近六十的男子朝他们疾步走来,一边走还一边摆弄这身上的锦袍。只见此人一身青色华贵衣衫,头戴碧玉发簪,虽然衣着华丽,但是面色不好,本来容貌一般,又加上年纪偏大,整个人看上去很是阴沉。   看到冯毅,刘贵福上前行礼,“大人今日怎么来了?去书房吧!”   刘宅书房内   冯毅道,“你这书房没人进来吧!”   刘贵福道,“大人放心,没有我的吩咐,不会有人进来。”   “回春堂翁老被杀一案想必你已经听说了,今日前来……”   “大人啊,那老郎中被杀跟我刘府是一点干系都没有啊,大人明察!”冯毅还没有说完,那刘贵福便开始喊冤!   冯毅轻咳了一声,“你小点声,我又没说是你杀的,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真与你有关?”   “大人,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祸从口出啊!”刘贵福惊道。   “你前阵子病重,可是翁老来给你看诊的?”   刘贵福眼神有些瑟缩,“是,可是这也不能说翁老的死与我有关啊!”     冯毅看了看刘贵福,总觉着他有事儿瞒着自己,冷哼了一声,“你应该知道,翁老最后出门看诊就是刘宅,病人就是你,之后你病好了,翁老却死了。你若是有什么瞒着本官,本官还可以看在以往的情面上为你开脱一番,你若是现在不说,可别怪本官不顾往日情面!”   刘贵福有些焦急地道,“大人啊,翁老的死,我真是不知道内情啊,我那日病重,几近昏迷,那几日的事情都是我的大夫人和柳姨娘处理的……”   刘贵福看着一直瞪着眼睛看自己的冯毅,心里有些拿不准,只好又说,“不过我的那位六姨太可不是等闲,这件事情恐怕会与她有关啊!”   “你说柳飘儿?”冯毅有些惊讶。   刘贵福点点头,低头想了半天,下定决心般,“大人可知,我为何会病重?还不是那个死□□,不知道联合了什么人,给我下了□□,要不是翁老,我现在早就归西了。不过翁老可能识破了柳飘儿的计谋,说不准柳飘儿会杀人灭口也未可知啊!”   “你是说柳飘儿可能联合外人谋夺你刘家家产?”冯毅声音有些高。   刘贵福万分无奈,“是。若不是当初翁老提醒我,我还蒙在鼓里呢,一心宠着那贱人,谁知道?都是我自己鬼迷心窍,哎……”   冯毅瞪了他一眼,恨恨地说道,“当初就不让你娶她,谁让你被美色迷惑,弄成这样,活该!”   “大人啊,事到如今您骂我也于事无补啊,您就说说怎么办吧!”   冯毅想了想,“如果有其他人来问这件案子,你要记着,这件事与你刘宅里任何人没有任何关系。可明白?其他事情我会处理。”   “是,是,我记住了,大人您可得为我做主啊,那贱人……”   “行了,我会秘密把她弄走!”   刘贵福将冯毅和林师爷一直送到大门外,才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回了自己房间。      ☆、第17章 暗器来源   刘贵福大房夫人院子里   这位正房夫人姓王,是本地一王姓秀才家的女儿,自小习得些诗书,刘贵福是个正经的生意人,不会读书认字,为了门风就求娶了王家的女儿为正妻。   王氏过门后将刘宅打理的井井有条,据说当年夫妻二人也是相敬如宾。王氏在外风评很好,又为刘贵福生儿育女。   只是这刘贵福年过四十,便开始寻花问柳,不断地往家里娶妾。   最开始王氏还与刘有福闹了一段时间,奈何没什么成效,最后只能妥协,但是王氏在这刘宅中的地位一直没人能撼动。要知道刘贵福能有今日王氏功不可没。这位刘员外对这位妻子也一直敬重有加。   这王氏今年也有五十岁了,虽然保养得宜显得年轻些,但是眼角的皱纹是怎么遮也遮不住的。不过细看之下还是能看出年轻时清秀的模样。一身淡色裙装,挽的一丝不苟的发髻,头上的碧玉簪等等,彰显了她后院之主的地位。   王氏身边的嬷嬷对她道,“夫人,门房来报,刚刚县令冯大人来了府上,与老爷在书房密谈许久,刚刚已经离开了。”   “那老爷呢?”   “老爷回自己房间了。”   王氏望着书房的方向,叹了口气,“行,知道了,只要不去六房那,怎么都成。否则哪日被那柳飘儿弄的家破人亡自己都不知道。”   六房,柳飘儿院子里   只见那柳飘儿一身玫红色裙装,虽然挽着普通的回心髻,但是发上的饰品却很多,金色的步摇坠在左耳旁,珠花颜色也很是鲜艳,两根金色发钗别在发间。耳朵上坠的还是金色的耳坠。   如果宋才看到这样打扮的柳飘儿,只怕会笑出声来,典型的暴发户啊!   这柳飘儿的长相确实不俗,虽比不上真正的倾国倾城,也算是娇媚可人,明艳至极,是男人喜欢的类型。怪不得当初刘贵福死活要娶她进门。   柳飘儿对镜摆弄了下自己的头饰,对身边的小丫头喜儿道,“县令大人过来了?”   “是,已经离开了。老爷之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柳飘儿摔了手里的羊角梳,“哼,也不知道王氏那个贱人与老爷说了什么,让他这半个月都不来我的院子,我去找他,竟然说身体不好也不来见我。等老爷来见我,我定要那贱人好看!”   喜儿站在一边有些踌躇,“夫人,奴婢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你说!”柳飘儿瞪着眼睛,像要吃人一般。这副神情生生断送了她的美貌,简直就是个毒妇人。   “老爷许久不来咱们院子,是不是已经对咱们所谋之事有所察觉了!”喜儿小心翼翼地说道。   柳飘儿站起身,来回踱步,“你说的也有道理,要真是这样。那可就不好办了!”   喜儿复笑了笑,“夫人也不用发愁,有人会为夫人做主的,您还怕什么?”   “呵呵,对,有那人呢,我怕什么。这刘家早晚都是我的!”   洋洋得意地柳飘儿,没有看到喜儿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他们不知道的是,刘宅的动静都被无情阁和致远山庄的人同时传给了璇宇和宋才。   相对于璇宇的没有表示,宋才对站在身前的卓然道,“我画了个图纸,你去找找洛县的能工巧匠,看看近来有谁做了这样的东西,或者类似也可以,记住,这件事只能你自己去查,图纸千万不能泄露出去!”   卓然看宋才说的严肃,很是郑重的点点头。顺手接过宋才的图纸,只见上面画了一个类似盒子似的东西,前面有些小孔,里面画了一些类似弹簧样子的东西,而且还不止一个,中间还有个软盘。上面一个按钮,似乎卡在软盘上,不知道宋才要这种东西做什么?   “我让你查的那个师爷,可有眉目?”     “回公子,那小师爷名叫林凡,今年二十三岁,是三个月前才来到洛县并且成为一名师爷的。是冯毅亲自安排的,冯毅对此人很是照顾。虽然平时对外说是师爷,但是私下里对这位师爷很是尊重。其他的事情时间太短,又好像有人特意抹去了,现在都查不到!”卓然回道。   宋才点点头,“三个月前?那就是说五月份了,这五月份回春堂也来了两个人!行了,你下去吧!”   “属下告退!”   卓然和卓逸是致远山庄的人,秦昭走后宋才就让这两个人跟着他了。   璇宇房间内,宋才坐在桌边,看了看外面的天,“似乎这两个月就没下过雨,日日大晴天,百姓要遭罪了!”   璇宇斜靠在软塌上,手边放着冰盆,“京里已经陆续收到南方旱灾的奏报,怕是不多时就会派人下来赈灾了。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   “刘贵福府里的信息你也听说了吧?”宋才看他一脸闲适,想给他添些堵。   璇宇低头翻看着什么,无所谓地道,“自然,不过有你为本王操心,我就不用担心洛县的事儿了。你最好早些日子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本王可陪不了你几日,京中的圣旨不出十日就会到了。”   “你这王爷当的可真够闲的。”宋才说完转身离开。   第二日,卓然来报,“公子,您给属下的图纸,已经有眉目了。属下暗访了几家铺子,都没有线索,但是最后有一家铺子的老板说,太精巧的东西他们不会做,但是城南胡同的李二一定会做!我便偷偷潜入了那个李二家里,果然在他家里发现了这个!”   卓然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宋才看到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原来小说里看到的暴雨梨花针,真的太像了。但是又有些不一样,这个只需要后坐力特别强,打出一根针即可,只要找准位置,人必死无疑。   找准位置?看来回春堂里一定有内奸。   “今日子时我要见李二,你去安排。”宋才吩咐着。   “是,公子。”   宋才一身夜行衣,蒙着面,看着跪在地上的李二,“听说前几日你帮我朋友做了一件暗器,现在那暗器可在?”   李二只是平头小民,一个月内接连被抓,他有些承受不住,“大侠,那暗器您那朋友拿走了就再没回来啊,大侠饶命啊!”   “哦?拿走了?那好办,你现在就做,做好了我拿走!”   李二低下头,“大侠啊,那暗器很费功夫的,今夜真的做不出来,最起码要三日!”   “真的做不出来?既然做不出来,还留着你何用,来人,直接将这人丢到县衙去。就说此人是杀人凶手!”   李二其实很清楚,如果让官府知道自己做了此等暗器,即便没有杀过人,也会成为杀人凶手的帮凶。   况且自己刚做完暗器的第二天,就听说回春堂的老郎中被暗害了。   日日提心吊胆,就怕有人查到自己身上,这不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大侠饶命啊,您不是说那人是您朋友吗?借来用一用总是可以的!”   “哦?你这个建议倒是不错,可是我也要确定你说的那人是不是我朋友,你且说说,那人长相如何,身形如何?”   “这个,这个……”   “怎么,不能说?”   “大侠,不是不能说,是小人真的不知道啊,那人给了小人重金,但是他来的时候都是深夜,而且武功高强,还蒙着面,小人真的不知道他长的什么样!”   宋才蹲在了李二身前,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在手中把玩,“原来如此,不过你要一直这么说话,我这匕首可能就不听使唤了!”   李二吓的直哆嗦,“啊!小人想起来了,那人身形看上去应该是个女人,而且有一股桂花与茉莉花混合的香粉的味道。”   “胡说,既然不想让你认出,又为何会擦了香粉!”宋才冷哼道。   “大侠,小人不敢瞎说啊,小人自幼对香料敏感的很,只要一日前擦过哪种香料,即便一日内洗了澡换过衣服,小人也能闻到的。”   宋才没想到李二还有这样的技能,看来这个人得留着,“姑且信你一次,记着,再做一个同样的暗器给我,三日后子时,我来取。”   宋才说完带着卓然悄声离开。   “卓然,你派人保护他,我怕近日有人要杀他灭口了。另外,去查哪里有卖桂花香粉和茉莉花香粉的。”   “是,公子。”   一大早,天气难得的阴沉,看样子这场久违的大雨终于要落幕了。   宋才是在阿念的吵闹声中醒来。“阿念,吵什么呢?”   宋才说着披着衣服下了地,就看到阿念一张小脸紧紧皱着,“爹爹,你看看,这个花,我分明就见过啊,我与宇伯伯说,他还不信,他竟然不相信我,我要告诉兰姨,哼!”   宋才低头看到的就是当初翁老送给自己的手帕,那朵曼珠沙华依旧夺目,宋才心中一惊,这方帕子他一直随身携带,怕是晚上休息的时候不小心掉落,被阿念捡到了。   再看窗外,璇宇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院子的石桌边,一副悠哉的样子。“那阿念告诉爹爹,是在哪里见过的?”   “爹爹你信我的对不对?”阿念一双宝石般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宋才。   “是,爹爹相信你,那你告诉爹爹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我都快憋死了,什么时候能出去? 我(斜视):放你出去祸害人间? 女主(不乐意):怎么是祸害人间,我那是拯救美男! 我:不是放你出去过两次了吗?还不知足? 女主(气呼呼):你放出去那么不明显,谁能记住我?   ☆、第18章 刺客送上门   “爹爹,你忘啦,去年在荣城的时候,你带我去江边玩的时候,突然下雨了,你找了一处山洞避雨,在那个石头缝里就开了这样一朵花,颜色可好看了!”阿念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小胳膊,笑意盈盈的小脸上,甚是精彩,连外面的乌云都觉着没那么压抑了。   荣城?宋才记得之前看到的璇樾志中有关于地理方面的记载,荣城在璇樾的东边,也是在南盘江边,是郢城的下游,从洛县骑快马到荣城怕是也要十多日。   宋才蹲下身子,揉了揉阿念的小脑袋,“阿念真厉害,去年的事情还记得这么清楚。不过这帕子是不是要还给爹爹了?”   阿念以为自己爹爹会因为自己随意拿了他的帕子生气,干嘛将帕子交到宋才手中,小手搓着衣角,小心翼翼地问,“爹爹生气了吗?阿念不该没经过爹爹同意就拿爹爹的东西。”   宋才心下一暖,真是不知道谁有福气生了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不过自己似乎忘了,这样的孩子不正在叫自己爹爹么?   “爹爹没生气。”   阿念听到自家爹爹不怪罪的话,很是高兴,用力地点点头,“爹爹真好,那我去读书了,昨日轩哥哥给我拿了两本游记,可好看了!”   看着阿念飞快地奔出去,宋才的心也跟着活络起来。   宋才打理好自己,看见院中端坐的璇宇,怕是他有事情要与自己商议。   宋才看了看越来越阴沉的天,“眼看就要下雨了,你要一直在院子里坐着?”   璇宇听到宋才的话,起身进了屋子,依旧是那身黑色蟒袍,依旧是抹不去的光华随身。“秦昭走了?”   宋才点点头,“是。”   “那帕子是怎么回事儿?之前没见你带过?”璇宇问出心中疑惑。   宋才将那日见到翁老的事情以及翁老如何将帕子送予自己与璇宇说了一遍,只见璇宇邪魅的脸上难得的郑重。   “我听说,当初林天河……”璇宇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算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不说也罢。”   宋才看着欲言又止的璇宇,心中疑惑更甚,但又不好多问,毕竟对于兄弟,他是充分尊重的。“难道那帕子有什么问题?”   “有了那方帕子,就更加好证明死者的身份,据说,林天河性格怪异,在宫中当差的时候也整日拿着这方女人的帕子。他能将这帕子给你,怕是真的知道谁会加害于他,我猜他会将一些事情记录在哪里。你再仔细想想,当日可还有别的异常?”璇宇一边思索一边说着。   “我再想想,有线索告诉你。”看着近来面色不好的璇宇,宋才知道他是为宫中太后的身体担心,但是现在又不能提前离开,“宫中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十月香好解,只要按时归京就是了,你不必太过担心。”   璇宇知道宋才是关心自己,点点头,“对了,我给了冯毅七日时间,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他那草包断不会找道真凶,这几日怕是在找替罪羊,这件事你就不用插手了,我去解决。”   “好,我这边也有了新的线索,确实不好分心。”宋才突然想起了荣城,面露愧色,“不过,等这边案子结束了,我恐怕不能与你回京了!”   璇宇想了想,随即了然,“你想去荣城?”   “是,我要去找那朵花。”宋才道。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一朵花对你如此重要,以前怎么没发现?”璇宇目光闪了闪,很快消失不见。   “那你就当它是最近才开始对我重要的。”宋才抚摸着那帕子上的花瓣,并没有发现璇宇的异常,“我需要理清一些事情,等以后再与你解释。”   “你去荣城可以,阿念我要带走。”璇宇突然道。   “为什么?”   “兰溪来信了,说想阿念想的紧。”   “对,你的王妃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宋才有些想笑,想他璇宇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偏偏被他的王妃折服,他还真是挺好奇,这兰溪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那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等哪日你遇到心仪的女子,怕是比我还不如。”璇宇瞪了宋才一眼。   宋才懒得看他,“是,王爷你好命,能遇到真心相爱之人,别人怎么会如你一般好运气!再说了,我宋才如何会为女子折腰?况且,我并不想找个女子所累。我自己也能将阿念好好养大。”   璇宇脸上显出一丝戏谑,“我可给你记着你今天说的话,如果哪日出现了那样的女子,看我不给你搅乱了!”   “随你。”宋才无所谓的摆摆手,“阿念随你回京也好,我怕我出门有什么危险,等我处理完荣城的事儿,就回京找你们。”   璇宇站起身,“不过,你可别忘了,不能因为去查一朵花,忘了你自己原本应该做的事儿?”   宋才有些莫名,自己应该做什么事儿?与边境的魏年有关的事儿?可是他不是真的宋才,真的不知道本尊查什么查到了魏年。   不过宋才相信,当初魏年被害,他身后的人早晚会现身,到时候就能顺藤摸瓜知道这具身体本身在查的事情了。   看着璇宇最后的衣角消失在眼中,外面期待已久的大雨终于落下,这一下就是一日,到了傍晚依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璇宇站在窗前,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望着被洗刷一新的绿叶,心中感慨万千。难道这就是缘分吗?或者说是宋才的宿命?即便失忆了,也能让他拿到那方帕子。荣城?他是不是该阻止他去,可是又有什么理由呢?   “公子,属下已经查清楚了,洛县境内购买香粉的,除了县衙里还有两位员外家的女眷,再多的就是有名的两家青楼。桂花香粉和茉莉花香粉的价格相对比较贵一些,所以青楼里用这种香粉的是几位头牌。另外,比较特殊一点的是,回春堂的马三儿和大壮,半个月前分别单独买了桂花香粉和茉莉花香粉。”卓然道。   “你说回春堂?”宋才暗惊。“可还查了马三儿和大壮的背景?”   “回公子,已经查过了。依照回春堂掌柜所说,他二人都是三个月前来到洛县。不过那大壮虽然是个哑巴,但是属下发现他并不如表面上只是力气大,此人功夫不错,而且他还会定期到商号去取银钱。”   “马三儿就简单多了,整日去赌,据说欠了不少钱。”   “我知道了,对了,青楼的名册可有?”宋才问道。   卓然躬身递上一本册子,“都在这里了。公子可还有别的吩咐?”   宋才摆摆手,“你先下去吧,记得李二那里不能松懈。也万万不能让人发现。”   “是,公子,属下告退。”   宋才自己一人坐在房间里,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想了想跟林天河之死有关的几个人,还有那日那个蒙面少年。   回春堂,刘宅,柳飘儿,马三儿,大壮,冯毅,蒙面少年,到底有什么关系呢?或者还有自己漏掉的?   宋才叹了口气,想当初,各种监控设备,指纹,DNA……这么点案子,早都破了,怎么会这样麻烦?   不过按照卓然所说,大壮和马三儿应该也有嫌疑,到底谁是帮凶呢?     子夜时分,刚刚入睡,就听到窗外有异样的风声,“卓逸,进来吧!”   卓逸一身黑色夜行衣,单膝跪地,“事情紧急,扰了公子休息,公子恕罪。”   “无碍,你起来吧,出什么事儿了?”宋才知道,卓然和卓逸都是稳重之人,若没有大事儿,断然不会此时来。   “刚刚有人来暗杀李二,人已经被我们控制了,公子可要审一审?”   县城内吉芳斋的暗室里,一人被下药昏迷,摊倒在地上。   秦昭来过之后,宋才才知道,吉芳斋是致远山庄下的产业,遍布各地,为的也是更方面的联络各地,汇总各地消息,传递情报。主要经营的却是各式糕点,高中低档应有尽有。   “把他弄醒!”   一盆冰水泼下,那人睁开眼,看到自己所处一陌生房间内,很显然是一间密室,而眼前的人应该就是自己在刺杀李二时抓了自己的人。想要自杀,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动,更糟糕的是他发现藏在牙缝中的毒药不知道去了何方。   “想自杀?恐怕没那么容易!”宋才冷笑一声,“落在我手中的人若不说实话,还没有能死得痛快的!说,为何刺杀李二?”   “既然已被你们所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哪儿那么多废话!”那刺客很是有骨气的吐了这样一番话。   宋才心中暗笑,难道从古至今被抓了的人都是这番说辞?“真是没创意啊!无心,你说是不是?”   “公子说的是。”一身红衣的无心应声出现在了宋才身前。   宋才出门前问璇宇借来了无心,无心的毒术很好,可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既然此人如此有骨气,本公子可有些不知所措,劳烦无心姑娘了!”宋才笑道。   无心娇媚一笑,“无心知道,公子无非就是看上了无心这一身毒术,无心自然不会让公子失望。”   无心十分妖娆地走到那刺客面前,“这位公子,可是江湖人?”   那刺客冷哼一声,“是又如何?”   “是就好办了,这江湖人应该都听过本姑娘的名讳,想必公子您也不例外了?”无心柔弱无骨的样子,像是靠在了刺客身上。“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免得你再看上本姑娘,那本姑娘可就得不偿失了。我…就是无情阁的无心啊!”   那刺客听到这女子就是无情阁的右护法,有些惊讶,不过很快意识到,江湖传闻,这无心,心狠手辣,一手毒术更是无人能及,是江湖上有名的女魔头。   “看来公子您是知道本姑娘了,怎么,想不想跟本姑娘好好谈谈?”   “我与你们没什么好谈的,无非一死罢了,你们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无心轻笑一声,“如此便好,本姑娘也不用浪费口舌了!”随即拿出了一粒红色药丸,说着就塞进了刺客嘴里。   那刺客脸色突然一变,“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没什么,放心,你不会死的,无非就是一颗穿心丹。”      ☆、第19章 原来是熟人   穿心丹,之前宋才听无心说过,不会致命,但是会如万箭穿心般痛苦,身体上如同割肉般的疼痛,难得的是头脑异常清醒,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若没有解药,便会疼满七七四十九日后七窍流血身亡,比酷刑凌迟还要狠上几倍。   宋才嘴角抽了抽,女子中能下的了如此狠手的并不多见,但是对敌人就另当别论了。   那刺客在听到是穿心丹的时候,同样露出惊骇的面容。无心笑了笑,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不多时,痛楚袭上全身,身体无意识的痉挛,但是自己的头脑却很清晰的感受到身体上的每一分痛楚。或者说,比真正的痛楚还要多上几倍。   无心欣赏着刺客额前暴出的青筋,通红的眸子,还有他身下如雨水般溢出的冷汗,身体因疼痛而来的抽搐……   “其实你不说什么也没关系,我们公子不会在意的。”无心最后对刺客撂下一句话,转身对宋才提议道,“公子,我看这位很是有骨气,我们恐怕问不出什么了,让他自己在这自生自灭吧。”   “无心说得对,夜深了,大家都累了,回去休息吧!”宋才说着就要离开,“对了,记得每日给他送饭送水,要好生招待不可怠慢了!”   一旁的卓逸眼皮狠狠地跳了跳,原来公子也是个狠角色,“是,公子。”   那刺客听到他们的对话,深深的绝望了,这下死都不能了。看着要离开的宋才,最后他只能妥协。“公子…想问什么…就问吧,我…我都说。”   “哦?你现在想说了?可是本公子不想听了,走!”   不是宋才托大,实在是他不相信这么短的时间此人会将事实和盘托出,不如再等一等。   那刺客眼睁睁的看着宋才离开,万分后悔自己没有最开始就招供。   但是整间密室里已经没人能听见他的声音。他承受着刺骨的疼痛,一动不能动,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了。   回到房间,就看卓然在屋内等着自己,“什么情况?”   卓然躬身道,“公子,回春堂的马三儿和大壮同时失踪了!”   “你派去的人都没有察觉吗?”宋才有些恼怒。   卓然知道是自己失职,跪地道,“公子恕罪,是我等失职,请公子责罚。只是马三儿和大壮都是自己离开的,加上今日大雨,属下派去的人在跟踪他们的时候被人甩开了。”   宋才揉了揉眉心,“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几日你们也辛苦了。明日晚上你去李二那将暗器取来,我就不去了,他现在对这个案子也没什么用处了。告诉卓逸,一定要保护好此人安全,以后我们说不定会有用。”   “是,公子。”   第二日一大早,天气放晴,昨日的雨去了不少炎热,感觉舒适多了。   阿念在门口转来转去,看到宋才出门,忙追上来,“爹爹,你看到无心姐姐了吗?我都找了她一个早上了。”   “无心是你宇伯伯的人,你怎么不去问他?”宋才笑着道。   “宇伯伯不知道去哪里了,我都没找到他!”阿念说着还有那么点小怨念。   宋才将他抱起来,“无心姐姐有事儿,今日就让无争教你可好?”   阿念转着小脑袋,看着一旁的无争,有些不太情愿,无争哪有无心姐姐漂亮温柔?但是又记着爹爹说过,练武不能半途而废,只好勉强答应了。   “阿念真乖,爹爹有事要出门,你要听话。”   “恩,爹爹忙去吧。记得不要受伤啊!”   “好,爹爹回来给阿念买好吃的!”     吉芳斋密室里,受了一夜摧残的刺客早已没了之前张狂的模样,甚至连最后一丝意识都已被消磨殆尽。   卓逸打开房门,宋才一身青衣,缓步而入,端的是清贵高雅。看到依旧躺在地上的人,宋才嘴角勾了勾,“看来此人意志非常人可及啊,竟然还活着,不错,本公子喜欢。”   那刺客看到宋才终于来了,恨不得将心里所有的话都与宋才说上十遍八遍,“我招,我招,我什么都说。”   宋才看了看被折磨的没了人形的刺客,心底还是有几分同情的,“无心啊,让他好好与本公子说话。”   说着,无心上前又塞了一颗药丸给刺客服下,“我们公子好说话,但不是我,这颗药只能让你舒缓半个时辰,如果有什么地方答的我们公子不满意,你就再没机会了。”   “是,是,我什么都说,都说。”那刺客听了无心的话,忙道。   不等宋才问,那刺客就直接开口,“这位公子,我被你的人点了穴道,可否让你的人将我脸上的□□撕下?”   若不是此人自己说,宋才还真没发现他易过容,看来这易容术精妙异常,至少随行的无心和卓逸也同样没发现。   宋才给了卓逸一个眼神,卓逸便上前,很是费力地才找到了面具的接口,一张面具揭掉,让宋才惊异的是,真是一张熟悉的脸。   宋才开口问道,“你是回春堂的大壮?”没想到这大壮竟然会说话。   “是,小人正是,公子您好眼力。”   “既然表明了身份,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翁老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不幸遭人暗害,我想为他讨回公道。但是对冯毅那样的人是断然没有指望的,所以我想只能靠我自己了。但是在暗访过程中,发现您似乎一直在查翁老的案子,我便觉着有了希望,我一直想找机会接近您说此事,但是您身边防卫太严,我又怕打草惊蛇,一直没找到机会,所以……”   宋才接着道,“所以我们派人守着李二,你便觉着这是一次机会,假意去刺杀李二,其实是想不动声色的接近我?”   大壮点头。   “那昨日抓你的时候为何不亮明身份?还有,为何你装聋作哑,还有你的武功?”   宋才问到这里,大壮苦笑了一下,“昨日是想看看公子您是否真心为翁老查案,谁知道这位无心姑娘……”   “本护法对你算仁慈的,你要是敢说本护法一句不是,小心你的命!”无心在一旁威胁道。   大壮果然闭嘴,开始回答宋才其他的问题。   “我曾经在京城受过重伤,是翁老救了我一命,当日翁老遭人暗害,我暗中一路护送,才保他一路平安。后来,我终于找到机会进入回春堂,装聋作哑是为了保护翁老,因为我知道,一直有人想要暗害翁老,没想到的是,我千防万防,还是让翁老在我眼前遭人暗害,我……我对不起翁老啊!”大壮说着竟然低声哭了起来,让人好不伤心。   宋才一阵头疼,“你既然一直暗中保护翁老,可有什么其他发现?或者说,谁的嫌疑最重?”   大壮似乎也知道自己太过伤感,擦了擦眼泪,“是马三儿,马三儿好赌成性,十赌九输,但是从来没听说哪家赌场找他要赌债,说明定期有人会给他付这笔钱。他是洛县本地人,会些拳脚功夫。他应该是有人指使接近翁老,但是却没有杀死翁老的能力。我觉着一直与他接头那个女人才是真正的凶手。那女人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又有马三儿做内应,仔细筹划一番,应该没人能找到过多的线索。”   又是女人,宋才不禁去想李二口中那个蒙面的黑夜女子,还有香粉。“前一阵,你和马三儿分别买过茉莉花和桂花的香粉?”   大壮一时没转过来,明明在说案子,怎么突然提到香粉,无意识的点点头,“是,那日马三儿买了桂花香粉回到回春堂,正好有要紧的病人要救治,掌柜的就让他去忙。他突然说忘了买茉莉花香粉,但是当时整个回春堂只有我是闲人,掌柜的便让我帮忙买了。”   宋才点点头,“你可知,马三儿将这些香粉用在何处?”   “何处?无非就是怡红楼和翠竹阁啊,翠竹阁的杏儿姑娘是马三儿的相好。”大壮说道。   “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可说吗?”宋才问道。   “那个,马三儿被我绑了,在城外的破庙里,你们可以去找他。”   出了密室,卓逸在身边说道,“公子,您相信他说的话吗?”   “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但是以我的推断虽然与他说的有些出入,但是大体也差不太多。或者说,关于翁老的死,他应该没有说谎。你派人去城外将马三儿提来。还有,将大壮转移,好好看管。”   “是,公子。那您现在做什么?”   宋才眼里闪过一丝戏谑,“我?我现在让掌柜的给我准备一份点心带给阿念。更重要的事儿嘛,晚上找她们家王爷去逛青楼!”宋才伸手一指无心。   无心显然吓了一跳,又有些期待,“公子,你说找我们王爷去逛青楼?”   “自然是你们家王爷,难道还是你?走了,我不介意你先去找你们王爷报信儿!”   无心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又是那副勾魂的样子,笑的好不开怀,“公子这个主意好,我们王爷还没逛过青楼呢,我怎么好去打小报告,怎么也得看看这难得一遇的情景啊!真是期待!”   宋才一阵无语,不知道璇宇知道他有这样的属下会如何作想?不过无心说的对,璇宇去逛青楼,真是期待啊!      ☆、第20章 无赖少年抱裤腿   宋才拎着食盒,里面上下三层,满满当当各式点心,一边走,一边想象着阿念看到点心时流口水的样子。却不料,一不当心,被一小少年撞了个满怀。眼看着一盒子点心就要灰飞烟灭,宋才推开少年,一个筋斗,堪堪稳住了锦盒,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摔坏。   “这位小哥,你没事儿吧!”宋才好心问问突然撞到自己的少年,没想到撞了自己的少年竟然不依不饶。   只见他一把抓住宋才的裤脚,嗷嗷大喊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儿?竟然敢推没少爷,还害得本少爷摔了一跤,你不准走,你要负责!”   少年一边嚎,还一边揉着屁股,摔的不清的样子。但是宋才知道,他并没有用力,只是轻轻推了一把,根本不可能让人摔倒,看来今日是遇到碰瓷儿的了!   宋才暗自摇了摇头,打了个暗语,将掩藏在人群中的无心唤来,“公子,出什么事儿了?”   “这人要本公子负责,可惜本公子不是断袖,你负责处理了。”   宋才话音刚落,人群中传来不少笑声。   无心妖媚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公子……”   但是回应他的就是宋才斩断了被少年抓住不放的裤脚,一人消失在人群中。   无心揉揉眉心,她们王爷虽然有时候也不靠谱,但是似乎他们这位公子更甚啊!平日里在王爷面前,他们公子可是不苟言笑,没想到私下里是这样的人,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一低头,只见那少年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一双脏兮兮的手,也已经攀上了自己艳红的裙边。无心强忍着没将这双手剁下喂了自己的圆斑蝰。   无心想了想,王爷身边的事情韩刚都在处理,还有无暇在帮忙,左右也无事不如自己也玩一玩。   “这位小少爷,你要让我们公子负责?”无心蹲下来,不着痕迹地将那少年的手从自己裙边拿开。   那少年看到如此美艳的姑娘,似乎又被无心的美貌震撼,一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无心看。   无心妖娆一笑,“怎么,小少爷现在不要我们公子负责了?是不是看上本姑娘,要让我负责了?”   那少年似乎无意识的吞咽了口水,当无心以为他会点头的时候,那少年却摇摇头,道,“不,是你们公子推了我,不是你,你虽然长的貌美,但是似乎还没有刚才那位公子长的好。我就要那位公子!”   无心对自己的容貌向来自信,被这少年的话差点气了个半死,是说她堂堂无情阁右护法无心长的没有宋才那个男人好看???   无心勉强顺了顺气,“那你跟我说说,想要我们公子如何负责?”   那少年低头想了想,“他推了我,自然要向我道歉,还有他摸了我的手,难道不应该娶了我吗?”   无心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像看怪物一般看着这少年,她觉着自己无法与这少年沟通,还是让他们公子去头疼比较好。   “那好吧,我带你去找我们家公子,不过能不能成功可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那少年一双眼,亮晶晶的,特别像看到好吃的时候的阿念。无心顺势攀上了少年的脉搏,确认此人没有内力后,也放下心来。   这边宋才已经回到了县衙,远远地看见阿念在院门口等着,应该是在等吃的吧!   阿念看到自家爹爹这么快就回来了,很是高兴,再看到爹爹手里的锦盒更加高兴了,“爹爹,阿念好想你啊!”   宋才蹲下身子,点了阿念的鼻子,“是想我还是想吃的?”   阿念有些不好意思,“自然是想爹爹。”话虽这样说,可是那小眼神却一直盯着食盒看。   宋才也不逗他了,顺势将手里的锦盒交给无争,“你看着他,不能多吃。”   “是,公子。”无争应着,阿念也屁颠屁颠跟着进了屋子。   宋才转身去了璇宇的屋子,发现这位尊贵的王爷正在软塌上敷脸……   宋才咳了一声,“我现在进来是不是不太方便?”   璇宇早就感到宋才的气息,冷哼一声,没说话。其实不是他不想说,是没办法说话。否则脸上的黄瓜掉了怎么办!   宋才听到他从鼻子发出的声音,无奈坐在了桌边,“你不说话没关系,我有事情跟你说。你要是同意就哼一声,不同意可以沉默。”   宋才知道得不到回应,自己在一旁倒了茶,喝了一口,“我今儿查到了重要线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最迟明日,这个案子就该结了。但是我需要一个帮手,我需要你今天晚上陪我出趟门,怎么样?”   璇宇睁开眼睛斜了他一眼,“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既然如此,出门之前我来找你,你接着忙吧!”   宋才说完,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璇宇的屋子。   而当他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发现刚刚在路上遇到的少年正在跟阿念聊天,而阿念还将自己的点心与他分享。   宋才看了无心一眼,似乎是在问怎么回事儿?   无心轻笑一声,“公子,人家小少爷就认准您了,您自己解决吧,无心这次可帮不了您了!”   然后宋才就听到无心给宋才传音,“公子,此人莫名出现恐怕对咱们不利,但是属下刚刚把过脉,没感觉到他有内力和武功,您小心。”   宋才轻点了头,示意知道了。既然这少年硬要赖着自己,放出去还不如放在自己身边保险些。   宋才走上前,撩开袍子,坐在院子中的石桌边,打开手中的折扇,“阿念,什么时候认识新朋友了?”   阿念看到爹爹不知道什么坐在自己身边了,连忙跑上前拉着那少年,“爹爹,这是阿念新认识的朋友,云哥哥。”   “云哥哥,这是我爹爹,我爹爹可厉害了,功夫最好,人最好,什么都最好。”   那少年听到阿念叫爹爹的时候,似乎已经石化了,再听到阿念为自己介绍,磕磕巴巴地道,“你说,他是你爹爹?那你是他儿子?”   阿念很是认真的点头,一边爬上了自家爹爹的腿上,“是呀,爹爹最爱我了!”   那少年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还直接坐在了地上,泼妇一般指着宋才道,“你竟然都有儿子了,竟然还在大街上调戏我,我,我不活了!”   宋才盯着那少年半晌,总觉着哪里见过似的。再一看那双明亮异常的眼睛,破庙?那个蒙面少年?可是他今日是演的哪一出?   既然他要演,那自己奉陪好了!   “无心,他不想活了,拉出去,乱棍打死!”宋才冷哼一声吩咐道。   无心妖媚声音传来,“公子,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没听见他说,不想活了吗?你们公子我乐善好施,助人为乐,既然有人不想活了,自然要帮他一把。”   少年没想到宋才不按条理出牌,一时间有些呆愣,很快擦干眼泪,站起身,尴尬地笑道,“呵,我说着玩的,您不用当真!”   “我这个人就是爱认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最好不要开玩笑!”   阿念感觉自己爹爹生气了,连忙用那双小手去抚自家爹爹的胸口,“爹爹别生气,云哥哥很好的。”   宋才低头看自家儿子,“阿念很喜欢云哥哥?”   阿念笑眯眯地点着头,“是呀,爹爹和宇伯伯都好忙的,阿念好无聊,要是以后能有云哥哥陪着我,那多好!”   “阿念再忍忍,过几日宇伯伯回京,就带你去找兰姨,好不好?”   “真的吗?我可以去看兰姨了?”   宋才笑着点头,“那现在,你跟无心姐姐去练武好不好,爹爹还有事儿要处理!”   阿念转着小脑袋看了那少年一眼,“那爹爹不能为难云哥哥哦,云哥哥也很喜欢爹爹呢!”   “好,去吧!”   看着无心和阿念一大一小两人消失在院门口,宋才收了笑意,阴沉地盯着那少年,“阁下日前劫了我兄弟,如今又缠上宋某,是何用意?”   那少年没想到这么快竟然被宋才认了出来,还被点明,有些尴尬,嘻嘻一笑,“那个,你认出来了?”   抬头又看到宋才要吃人的眼神,那少年咽了咽口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云世忧,江湖自由人,无门无派,也没有家人。上次抱歉劫了您的兄弟,不过我不是将他原模原样的还回来了吗?呵,呵呵……”   “那阁下今日又演的哪一出?”   “那个我身上没钱了,去刘员外家偷了点吃食,就被他们一路追赶,我不去撞你,就要被他们抓回去了!”云世忧一脸无辜地说着。   “云少爷编谎话编的很是没有水平,以云少爷你的功夫,偷点吃食就能被人发现?”宋才是真的不相信,无心既然把过脉,感觉不到这人半分内力,而当日他武功又奇高,说明这人功夫比无心高了不止一个层次,或者说,他修习了什么内功心法,掩盖了内力。   “那个,别总拆穿我好不好,任谁也得有点秘密不是,公子还是别问了。不过我云世忧发誓,断不会做出有害于你和小阿念的事情来。你能不能收留我?我是真的没地方去了!”      ☆、第21章 收了个话唠   “云少爷武功盖世,无依无靠活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想投靠人了?”宋才有些好奇,此人为何一味的要接近自己。   “大树好乘凉啊,公子您跟着王爷有前途啊,我今年也十八了,再不是以前的孩子了,也懂些事儿了,也想以后谋个一官半职好过下半生啊!”云世忧赔笑着说道。   “看来云少爷查的挺清楚了,那你就要清楚,我身边不可能留下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宋才看那少年要说什么,“你不要说你功夫好可以保护我,我身边功夫好的人很多,没必要锦上添花。再者,以我的功夫,让别人保护的几率很小。”   云世忧看宋才真的没有要将自己留下来的意思,苦着一张脸,“那你要怎么样才能留下我?”既然说不通,还不如直接问。   宋才摇了摇手里的扇子,啪的一声合上,站起身,“怎么样都不可能,云少爷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宋才说完就要离开。   冷不防那少年再一次攀上了自己的大腿,动作之快让宋才震惊。看来此人功夫不逊于自己,或者说也可能高于自己。   刚要发怒,院门口传来邪魅的笑声,“宋大公子也有今天啊,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云世忧看到璇宇,觉着此事说不准能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爬向璇宇,“王爷,您可要为小民做主啊,宋公子今日在大街上调戏小民,现在竟然不认账,王爷,小民苦啊……”   璇宇听到云世忧的话,眉梢一挑,轻笑了一声,“有些意思。怪不得宋大公子这么多年来不近女色,原来如此啊!”   “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你是何等姿色,竟然让我们宋大公子如此亲近?”   云世忧哭着抬起头,还用袖子抹了一把脸,登时一张清秀的脸呈现在璇宇面前,加上那清澈的眸子,让人眼前一亮,“不错不错,宋大公子有眼光,这小子长相不俗,与你也算般配,不如你就收了他,本王给你做主。”璇宇走上前看着一脸阴沉的宋才,调侃道。   “要收你收,我可没有这样的癖好!”宋才怒道。   “你可别乱说,我们家王妃要是知道了,该与本王生气了。”璇宇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玉扇。   “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本王做主了,这小少年,暂时留在你身边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吧,免得你都不懂得照顾自己,日日要本王操心!”   璇宇说完,走到云世忧面前站定,“本王如此安排,你可满意?”   云世忧点头如捣蒜,“满意满意,云世忧多谢王爷!”   云世忧还没高兴完,一阵风袭来,自己的脖子就被一双大手掐住,顺势就将自己的身子顶在了院墙上,他能感觉到空气在一点一点的流逝,而掐住自己脖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宋才。   “公子,你,我要死了,放,放我下来。”云世忧看到面无表情的宋才,觉得自己今日似乎玩大了,可是从来没听说王爷身边这位军师脾气不好。   “王爷,王……王爷,救我!”   “宋才,你在做什么?快放他下来!”璇宇的声音传来。   就在云世忧觉着自己的双眼模糊,下一刻就要丧命的时候,那只魔掌终于离开了自己的脖子。   久违的空气袭来,他大口喘着,似乎从未感觉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活着真好。   “既然王爷如此说,你就留下来吧!”宋才轻飘飘的声音传来,云世忧知道,自己成功了。   璇宇适时地说道,“世忧啊,宋才平日脾气很好的,对特殊的人可能脾气就差些,你应该庆幸。你先去休息吧。无心,去给世忧安排房间,好好洗漱一番。”   “是,公子。云少爷,随我来吧!”   “谢王爷,谢公子!”   璇宇屋内,宋才一脸阴郁,“为何要将他留下?”   璇宇邪魅一笑,“难得看到你发怒,这云世忧是个有才之人,自然要留下来!”   宋才无奈叹了口气,“留下来也好,此人一心要接近我,放在别处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安心。你去派人查查此人,我会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这是自然。不过你刚刚的举动我有些疑惑啊,你是真想杀了他?不像啊!”   “你不觉着他的长相太过俊美,身量也有些小,尤其那双眼,我总觉着他是女扮男装。”宋才道。   “你这么说确实是,那你刚才?”   “我仔细观察了一番,没有耳洞,有喉结,我只是想看看,他的喉结是真是假。”   “那结果如何?”璇宇问道。   “应该是我多虑了,喉结是真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生出如此相貌的人。恐怕此人来历不凡!还有,我之前见过他。”宋才道。   “你说你之前见过他?”璇宇惊问。   宋才点点头,“是,记得那日冯毅来说我与个黑衣人接头吗?这云世忧就是那晚的黑衣人,而且他还给我提供了林天河被杀的线索,他怀疑刘贵福府里的六姨太,柳飘儿……”   璇宇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那他说的也不算错,那柳飘儿还确实有些问题。”   “怎么说?难道这几日柳飘儿和冯毅那边有什么动作?”宋才问道。   璇宇笑了笑,“什么都瞒不住你。等他们动作结束了,我去收网的时候,再与你详细说明。”   宋才点点头,“既然这样,云世忧说的话也不全是谎话了?”   “应该是吧,不过以多年经验来说,有这样清澈明净双眸的人多不是坏人,除非他能将眼神都掩饰起来。”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最好是咱们想多了。”   宋才不知道的是,自那日起,他的身边就多了个老妈子似的人物,简直不胜其烦。   “公子,您热不热,来点冰水吧!”   “公子,您该沐浴了,我帮您搓背吧!”   “公子,您穿这件衣服吧,这也才能显出您的气质啊!”   “公子,您该睡觉了,睡的太晚,对身体不好!”   “公子,您吃饭慢点,要细嚼慢咽!”   “公子,……”   刚刚入夜,宋才准时出现在璇宇门口,“我们该出发了!”   璇宇依旧一身黑色锦袍,虽然很是贵气,但是今日这样的璇宇却不是宋才想要的风格。   “我可以提个建议吗?”宋才问道。   璇宇从没听过宋才与自己如此说话,有些惊讶,“那宋大公子想提什么?”   宋才对外面招了招手,“无心,拿进来!”   璇宇一脸疑惑,当看到无心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件月牙白锦袍的时候,仿佛明白了宋才要让自己换衣服,可是自己钟爱黑色,什么时候穿过白色的衣服?   “你要我穿这个?”璇宇指了指那件衣服,问道。   宋才点头,“你既然答应今夜帮我,自然要听我的。”   “你最好现在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否则……”璇宇道。   “难道王爷不信我?我什么时候害过王爷!”宋才笑道。   璇宇被宋才脸上的笑弄的有些发毛,但是想到宋才此人一直很是保守,从未做个出格的事情。再加上无心并没有向自己禀报什么,便也放下心来,让无心替自己更衣。   一身月牙白锦袍加身,配上璇宇那张邪魅异常的脸,当真如九天仙子一般,燃亮了这夜色,让人移不开双眼。   无心也是呆愣在一旁没了动作,宋才轻咳了一声,“我们走吧!”   无心知道自己失态了,躬身一礼,“王爷公子先行,属下去去就来。”   无心说着退下换衣服去了,王爷第一次逛青楼,自己怎么好错过?   宋才很是贴心地准备了马车,自然是怕璇宇半路发现异常跑了,那自己怎么办?   不仅准备了马车,还准备了围棋,“王爷可想与我厮杀一局?”   璇宇靠在马车里,看着随意,但是丝毫没碰到自己的头发,“你有没有照镜子?”   “王爷知道,我向来不喜爱照镜子,不如王爷爱美,也没有王爷的花容月貌。”   璇宇说着,拿出随身携带地蓝宝石琉璃镜拿了出来,“你不妨照照,看看你现在满脸都写着心虚两个字。”   宋才一噎,他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王爷的镜子还是收起来吧,免得马车颠簸,容易摔坏了。看来王爷是不想与我下棋了!”   璇宇收起那面镜子,“既然你想下棋,我自然奉陪,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两人都是纵观全局之人,不同的是,宋才属于稳中求胜,璇宇是出其不意,二人在棋盘上展开较量,一局棋没下完,卓逸在外面轻声喊道,“公子,到了!”   宋才看了看难分胜负的棋面,抬头问道,“那我们回来再一较高下如何?”   璇宇瞪了他一眼,没吱声,抬步下了马车,当他抬头看到那绚丽地大牌子“翠竹阁”之后,那张脸,一黑到底,那双冒火的凤目看着在他之后下车的宋才,“你是否要与本王好好解释解释?”   宋才摸了摸鼻子,“先办正事儿,你可答应了要帮我,不能反悔。回去我再跟你解释。”   璇宇一挥袖,抬步往里走,竟然在门口看到了乔装的无心。   只见无心穿了一身小厮装扮的男装,脸上也做了些修饰,但是这都不妨碍璇宇一眼就认出了自己这位右护法。冷哼一声,从无心身边走过。   无心暗叫一声不妙,自家主子生气了,怎么办?求助地看着宋才。   宋才转过头,当做没看到,也随着璇宇进了翠竹阁。      ☆、第22章 带着王爷逛青楼   翠竹阁的老鸨哪里见过璇宇这般的人物。虽然宋才的长相也出色,但是他今日为了凸显璇宇,穿了件很是普通的袍子,也没有过多修饰,就是为了降低存在感。   璇宇今日穿了宋才为他特意定做的袍子,加上无心的巧手,即便脸色阴沉,那也是百年一遇之人。不仅老鸨看呆了,连闹哄哄的翠竹阁一下子也消停了。   宋才看效果还不错,嘴角勾了勾,轻咳一声,“翠竹阁是不做生意了?”   清润的声音响起,也唤醒了那老鸨,“几位公子里面请,是头一次来咱们翠竹阁吧,咱们翠竹阁可是洛县一流的地方,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不知几位公子是有中意的姑娘,还是要妈妈我给各位推荐推荐?”   老鸨一边说着一边将宋才几人引到雅间。   宋才环顾了下四周,与自己想象的青楼差不多,整个翠竹阁分上下两层,一层是大厅,正在表演着不堪入目的节目,二层雅间居多,自然也相对安静许多。   雅间内,宋才是不指望璇宇这个时候能开口说话,他刚刚没砸了场子已经很给自己面子了。   宋才转了下手中的折扇,风流无比地道,“不知道咱们翠竹阁的春熙姑娘可在?”   那老鸨这才看到宋才,竟然也是一表人才,刚刚自己实在眼拙了,“呦,这位公子好眼光,一看就是常客啊,不过这春熙姑娘今日身子不舒服,您看?”老鸨说着还暧昧地瞟了宋才一眼。   宋才一阵恶寒,要不是自己定力十足,怕是已经吐了一地。而璇宇听到“常客”的时候意味不明地瞟了一眼宋才。   宋才哪里有时间打理璇宇,起身塞了一张银票到那老鸨手里,轻笑道,“那这样呢?”   那老鸨低头一看,一千两,没想到这几位出手这般阔绰,在洛县这样的人可不多,顿时笑的花枝乱颤,连脸上的脂粉都跟着掉了一层,“公子真是同路中人,我这就去□□熙来陪几位公子!”   宋才今日的主要目标并不是春熙,但是这么大排场不叫头牌真的说不过去,“等等。”宋才喊了那老鸨一声。   那老鸨扭着肥胖的腰肢转身,“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顺便将杏儿姑娘也叫来,我大哥有春熙姑娘作陪,总不能让我干看着不是?”   听到宋才要叫杏儿,老鸨有些为难,但是又不想得罪贵人,挡了财路,“这位公子有所不知,杏儿前一阵子得了重病,如今身子虽然好了不少,但是还不能接客啊!”   宋才摆摆手,显得不以为意,“你想多了,我等只想听听曲儿,无碍。”宋才抬了抬下巴,看向璇宇,低声道,“你看我大哥那副样子,我们家里人都愁死了,不近女色,这以后怎么传宗接代?所以得一步一步来……你懂的!”   老鸨听到宋才如此说,很是高兴地应下,“那几位公子稍等。”   看着那老鸨扭了出去,宋才心中一阵厌恶,别说璇宇没逛过青楼,自己又何尝接触过女人。要不是上一世对化妆侦查方向得到过系统的培训,自己怕是都要跳窗而逃。   不过,刚刚宋才的说话声音虽小,但是在座几人都是武功了得之人,卓逸和无心想笑但又不敢笑,憋的脸通红。但是转身看璇宇,已经不是之前对青楼的嫌恶了,整张脸上已经笼罩着一层寒霜,在这炎热的夏日里依旧感觉冷风习习。   宋才刚要说什么,就觉着这翠竹阁附近自他们进到这雅间里就多了不少暗哨。   宋才只好拿起酒壶,给璇宇倒了杯酒,“大哥,既然都出来玩了,别总板着脸,要尽兴。来,喝杯酒,这翠竹阁的酒很是不错,出了这地方可就喝不到了。”   璇宇瞪着他,接过酒杯,冷哼了一声,“你好好想想回家如何与家里人交代吧!”   宋才一噎,这是璇宇在告诫自己回去之后如何向他交代呢!没等宋才说话,就听到璇宇对无心道,“还有你!最好仔细想想!”   无心吓的差点跪下,但是现在场合不对,只好忍着。只是那一脸苦相出卖了她,再看不出平日的张扬。   又给璇宇夹了些味道不错的菜,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动静,“几位公子,春熙姑娘和杏儿姑娘来了。”   宋才给卓逸使了个眼色,卓逸上前将门打开。宋才迎了出来,“快进来,我家大哥都等急了。”   无视璇宇喷火的双眼,宋才笑着道。   来的两名女子,一名身着碧绿衣衫,一名杏黄衣衫。   碧绿衣衫女子上前行礼,“春熙见过几位公子。”   杏黄衣衫女子上前见礼,“杏儿见过几位公子。”   这春熙不愧是翠竹阁的头牌,虽然没有无心那么妖媚,但是长相也是不俗,肤若凝脂,面若桃花,一双勾人的眉眼很容易让人沉沦。   但是来的几人都不是世俗之人,自然能保持本心。   不能指望璇宇,宋才只好自己装模作样,“春熙姑娘果然是美人,今日可要好好陪陪我大哥,陪好了,本公子有赏。”   春熙笑着应下,待看到璇宇的时候一张脸红的要滴下血来,含羞带怯的上前,“公子。”   璇宇阴沉着脸,没应声。春熙也不恼,挨着璇宇坐了。璇宇心里虽然怒极,但是没弄清宋才的意思,也不好发作。   春熙看璇宇没反对,以为这位公子只是习惯于冷着脸,倒了杯酒,“公子,喝了春熙这杯酒吧!”   璇宇冷哼一声接过,只是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但是这一举动已经让无心惊讶万分,她们家王爷竟然能喝别的女人递来的酒?   春熙更是抑制不住的高兴,这位公子一看就是贵人,说不定自己还能有所依仗。藏下自己的小心思,又给璇宇剥了一颗葡萄。   这次她的算盘可打错了,璇宇刚才能抿一口酒,是怕坏了宋才的事儿。如今还敢递给他葡萄,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看到璇宇几近威胁的眼神,春熙吓的险些没将葡萄扔出去。   宋才真的看不过去,温声对春熙说道,“春熙姑娘见谅,我大哥平日就是这个样子。”劝完春熙转头对璇宇说道,“大哥,要懂得怜香惜玉,别总拿对付我们的方式来对人家姑娘,来笑一个……”   无视璇宇的怒火,宋才回身去看今儿的正主,杏儿。   若不是在这脂粉地,宋才也怕会认为是哪家的小姐,看上去文文弱弱,知书达理的,没有一丝脂粉气。面容清秀,落落大方。   “杏儿姑娘身子不适,就给本公子弹个曲子怎么样?”宋才道。   杏儿从进门眼神就没离开璇宇,此时听到宋才的话才对眼前人正视一番。当看到自己身边的公子也有着不输他大哥的相貌,有些娇羞,微微一礼道,“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杏儿从命就是。”   “公子想听什么曲子?”杏儿轻声问道。   宋才一手揽过杏儿,“杏儿想弹什么都好。”   杏儿低头有些拘谨,“公子惯会取笑奴家。”   那边璇宇像看陌生人一般看着宋才,真想不认识他啊!   一首宋才从未听过的陌生曲子在杏儿手指尖流转,宋才本来也不精于此道,没听过也正常,更别提能明白杏儿弹奏的什么意境了!   一首曲子终了,宋才仿佛沉迷于此一般,上前拉住杏儿的手,“杏儿琴技了得啊,不知这首曲子是何名字?”   “落花醉。”杏儿回道。   “好名字,曲好,名好,人更好。”宋才略显轻浮道。   杏儿娇俏的脸更红了,挨着宋才娇声道,“公子喜欢便好,杏儿很高兴。”   那边春熙看到杏儿如此得宋才看中,有些心急,又不禁有些暗恨,还不如让杏儿来陪自己身边的木头公子,现在却让那贱蹄子捡了便宜。   “公子,春熙也为公子弹一曲可好?”不甘落后的春熙对璇宇道。   “姑娘随意!”璇宇不耐烦的回道。   虽然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春熙有些雀跃。站起身,扭动着腰肢,走到杏儿身边瞪了她一眼。   宋才看春熙离开璇宇身边,对无心使了个眼色,无心会意,一包药粉悄无声息地倒进了春熙的杯中。但是这一切自然瞒不过璇宇,只见他眉梢一挑,看了宋才一眼,却并未说什么。   那边春熙正在卖力演奏,并不知道这一插曲。   一曲终了,璇宇依旧没有表示,还是宋才轻声击掌,“春熙姑娘不愧是头牌,这曲子甚好,甚好。”   春熙看是宋才给自己鼓掌,而那边璇宇连眼皮都没动一下,有些怅然,但还是对宋才道谢,“谢公子夸奖。只怕公子的大哥并不喜欢呢!”   宋才上前扶了春熙一把,低声道,“姑娘别介意,我大哥向来如此,平日都没有女人能近了他的身,今日姑娘能坐在我大哥身边已是不易。”   春熙听到宋才这样说,那丝落寞早就抛到九霄云外。等回到座位上,璇宇竟然主动拿了一杯酒,“姑娘辛苦了,饮下此酒吧!”      ☆、第23章 愤怒中的王爷   春熙忙不迭点头,将那酒一饮而尽。   而另一边被宋才亲自下了药的酒也进了杏儿嘴里。   此时无心上前斟酒, 不小心撞到了春熙, 酒杯就这样落地,应声而碎。   无心慌忙赔礼, “对不起姑娘,小的不是有意的。”   璇宇那边却怒喝一声,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本公子要你何用?”   无心连忙跪到,样子很是害怕, “公子,公子饶命!”   春熙显然也被吓了一跳, 但是更多的却是高兴,是不是这位公子是在意自己的?忙上前劝道, “公子消消气, 春熙无碍,就饶了他吧!”   璇宇冷哼一声,“看在春熙的面子上, 回去再收拾你, 还不快将此地收拾了!”   “是, 是。”   无心将碎片捡起来拿了出去,经过宋才身边的时候, 同样悄无声息地拿走了宋才换下的杏儿的杯子。   不多时,中了迷药的春熙和杏儿已经不省人事了。宋才站起身吩咐卓逸到,“我现在要做一件事, 任何人不得打扰,你守好了这里。”   “是,公子。”   宋才又看了璇宇一眼,“最后再麻烦你一次?”   璇宇斜了宋才一眼,那意思就是,都到如此地步了,你还敢来求我?   宋才无奈,“你琴技好,刚刚的曲子是不是都熟记于心了?帮帮我!”   璇宇喝了一口酒,“你不会要让我去弹琴助替你掩护?”   看璇宇的样子,只要宋才敢说是,怕是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宋才是谁啊,再说璇宇也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于是,宋才不要命的点点头。   宋才将杏儿扶到了里间,听到外面琴声响起,嘴角无意识地勾了勾。   让杏儿靠在床榻边,用帕子沾了无心给自己的药粉,捂在了杏儿口鼻上,不多时,杏儿醒来,但是明显眼神有些迷离。宋才顺势拿着无心给自己的玉坠在杏儿眼前摇晃。   说起来,这也是自己上一世学过的催眠术,不过在这里有无心配的药粉,效果会更好。   不一会儿杏儿就已经进入了状态。   “你认识马三儿?回春堂的马三儿?”   “马三儿?认识,我还怀了他的孩子,孩子,我的孩子……”杏儿说到这里竟然要哭。   宋才马上转移话题,“回春堂翁老是你杀的?”   杏儿摇头,“我没杀人,没杀人,不会杀人……”   “你为何会怀了马三儿的孩子?”   “是妈妈,妈妈让我陪着马三儿,他有用,有用。”   “什么用处?”   “监视回春堂。”   “为什么监视回春堂?”   “不知道。”   “你认识李二吗?”   “李二?不认识。”   “这儿的老鸨,是什么人?”   “妈妈?妈妈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可用了桂花和茉莉花的香粉?”   “香粉?没有,春熙姐姐有。”   宋才攥紧手中的玉坠,心想,这杏儿怕是被人利用的棋子,不知道关键的事情。难道之前没怀疑过的春熙才是主角?   “杏儿,你要记着,刚刚你喝了酒,与我有了床笫之欢,你很高兴!”   杏儿睁开迷离地双眼,“是,公子与我,公子……”   宋才将杏儿扶了回去躺好,又换了春熙。   搭上春熙的脉,很快发现这个翠竹阁的花魁内力不低,看来武功不俗。   正要使用催眠术,外面传来骚动,看来是有人要硬闯进来被无心拦下了。“这位妈妈,我家公子可是给了银子的,你就让这些人往里闯可是不好!”   那老鸨连忙赔笑道,“是,是,我跟他们说了,可是这几位非要见春熙姑娘,他们都是县令大人的亲戚,我,我也得罪不起啊!”   无心冷哼一声,“得罪不起他们,就能得罪起我们?你可打的好算盘!告诉你们别再往前一步,否则,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无心说着一手斩断了楼梯旁的盆栽,只见那盆栽连着花盆碎成了粉末。   那几个纨绔公子,登时吓的不轻,连滚带爬地滚了出去。只是那老鸨眼底闪过深邃,仔细辨别了一下,房中春熙在弹曲子,应该没什么问题才是。随即说道,“几位公子好好玩,是我考虑不周。”   听到外面没了动静,宋才抓紧时间实施了催眠术,这次的药粉的量宋才加了一倍,怕的是这春熙半路上醒来可就不妙了。   问了该问的,宋才终于对整件事情明了了。   重新放好春熙,又让璇宇换了个曲子弹奏。看了看外面,已经过了子时了。   宋才对外面轻咳一声,无心收到信号,进了门。依次给杏儿和春熙服了解药。二人不多时醒来,看到自己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躺在软塌上,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二人脸红不已,也不敢起身,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宋才和璇宇。   宋才走过来,“二位姑娘休息的可好?”   二人点点头。   “我兄弟二人也出来几个时辰了,家里人怕是该着急了,二位姑娘好好休息,我等明日再来!”宋才说道。   春熙和杏儿听说他们明日还来,心中不免期待。穿戴好起身,将宋才和璇宇送出门。   那老鸨看见宋才一行人离开,连忙唤了春熙和杏儿到自己房中一问究竟。   二人回答一致,喝了些酒,弹了曲子,最后不胜酒力……   老鸨看见二人不像作假,以为自己想多了,便挥手让二人下去休息了,只是这心中的慌乱又作何解释?   璇宇和宋才上了马车,卓逸和无心负责赶车。璇宇这一晚上就没有个好脸色,但是毕竟没给自己添乱,宋才还是很感激的。   宋才吩咐卓逸派人盯着翠竹阁,尤其是春熙和老鸨,如果发现出逃或者与什么人有联络,一定要控制起来。   见璇宇不吱声,宋才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厚着脸皮道,“刚才的棋还没下完呢,怎么样,继续?”   回复宋才的是沉默……   “还生气呢?你要怎么样,我给你赔不是!”   璇宇冷哼一声,声音低沉地吓人,至少让车外的无心心惊胆战的,“该问的都问清楚了?”   宋才点点头,“问清楚了,不过还差点东西,等卓然那边回来就更清楚了,我稍晚一些去你院子与你说。”   璇宇闭着眼睛没搭理他,宋才闹了个没趣。   回到县衙,冯毅出奇地竟然在大门口迎接。   宋才笑道,“冯大人今日怎么有时间等在此处,这几日宋某也不曾见过冯大人,应该是一直忙于办案吧!”   冯毅躬身上前,“见过王爷,见过军师。下官已经将翁老被杀案子查了个水落石出,只等王爷决断了!”   “哦?冯大人真是能干!可是本王今日累了,有事情明日再说!”璇宇寒着一张脸,声音阴森可怕。   其他人也跟了进去,留下一脸莫名的冯毅还有他旁边若有所思的林师爷。   “大人,王爷会不会怀疑我们了?”林师爷对冯毅道。   冯毅转了转眼珠子,“应该不能啊,咱们做的如此小心,而且你不是派人监视他们了吗?他们这几日不是吃就是玩,刚才竟然去了青楼,也没见出来查案!”   “大人说的也是,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愿别出什么差错才好。隐王爷那儿可再经不起差池了,若再出现什么问题,我等只能自刎谢罪了!”林师爷道。   “是,是。宋才身边新收的少年你可去查了?”   “暂时没有问题,有问题我会与你说!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林师爷说完转身回了后衙。   璇宇屋子外间,无心跪在地上,宋才站在一旁,是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今日虽说是自己要拉着璇宇逛青楼,但是也没说不让无心提前禀报啊,还不是她自己要看自家主子的笑话……   “属下知错了,主上怎么处置属下都行,求主上别赶走属下。”   “你错在何处?”   “属下不应该瞒着主上。”   “哼,我看你瞒的很好,以后宋才就是你的主子了。”说着璇宇拂袖离开,留下宋才和无心二人对视。   宋才也有些头疼,不就逛个青楼么?   无心哭丧着一张脸,看着宋才道,“公子,怎么办?”   “你们王爷怎么这么大反应?”   “公子你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如果让王妃知道了,王爷多少张嘴也说不清啊!”   “你既然知道,还跟着胡闹?”宋才惊道。   “这不是觉着好玩么。”无心有些无辜。   “那我也没办法了,这次他连我都恨上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你自己想办法吧,实在想不出来就日日缠着他,他要打你你就挨着,他要骂你你就忍着,他渴了你给他倒水,他饿了你给他端饭……”宋才说完追着璇宇的方向去了,他还有话同璇宇说呢。   刚一出门,看到璇宇就在院子里站着,似乎就是在等他。没等宋才张嘴,璇宇一掌挥过来,还好宋才反应快,否则已经愈合的伤口,岂不是白养了。   飘身到安全地带,宋才道,“你不是吧,我可是病人,伤还没养好呢!”      ☆、第24章 还是阿念靠谱   璇宇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接着欺身上前, 眼看着拳头就要挥到自己眼前。   “你来真的?”   “本王什么时候来过假的?赢了本王今日的事儿一笔勾销……”   宋才知道今日是逃不过了, 只好拿没有受伤的左手与他打。   外面掌风呼啸,惊醒了一直跪在屋里的无心, 也惊醒了韩刚等人。纷纷跑出来看个究竟。   然而这样的盛况谁都没见过,王爷和军师打架?切磋武艺?   只有无心一人知晓原因。看着自己主子不停得攻击, 宋才不停得躲避, 也不是办法,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阿念。   小阿念睡的那叫一个香啊, 无心怎么摇晃都不见他醒。只好趴在阿念耳边说道,“你爹爹挨打了……”   这句话比什么都好用, 阿念腾的坐起身,迷糊糊地看着前方, “爹爹受伤了?”   看到阿念终于醒了, 无心的心啊,落地一半,抱起阿念, 一边往外跑, 一边说, “你宇伯伯找你爹爹打架呢,咱们快去解救你爹爹……”   一大一小来到现场的时候, 二人打的甚是焦灼,韩刚等人急的不行,看到无心抱来了阿念, “你们快劝劝王爷,公子伤还没好呢!”   “宇伯伯,住手!”阿念人虽小,嗓门可不小。璇宇听见这声喊,停下手,本能的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无心知道,王爷若是知道又是自己坏了他的事儿,她就更完了,一把将阿念塞到韩刚怀里。可惜已经晚了,璇宇已经看见了。   宋才听见自己儿子的声音,终于松了一口气,还是乖儿子好。要不然他的胳膊真要废了。短时间还能应对,如果再打下去,他一个手就支撑不住了。   璇宇阴沉着脸回屋,阿念让韩刚抱他去看你爹爹。“爹爹你有没有受伤?”   “阿念真乖,爹爹没受伤,今日多亏了阿念。让你韩叔叔抱你回去睡觉吧!”   阿念上下左右打量一圈,确认他家爹爹真的没事儿之后,打了个哈欠,点点头。   那边无心一脸苦相,“公子,我又得罪主子了,怎么办?您帮我说说情。”   宋才揉了揉眉心,“早知道这么严重,我就不带他去了。我自身难保,你自求多福吧!”   留下满面愁容的无心,宋才一人追着璇宇进了屋子。无心想来想去没什么好办法,回去睡觉也不能踏实,主子还没原谅她呢!走了几步,跪在门口台阶下,期待主子能原谅自己。   进到内室,璇宇合衣躺在床上,显然也是在等宋才。宋才见状,很是自觉地靠在了软塌上。   宋才知道,璇宇自然不会主动说话,但是案子是大事儿,厚着脸皮开口道。   “刚才卓然来传话,马三儿已经审过了,他说有个女人定期给他钱让他做事,但是都是些小事儿,最大的事儿就是监视回春堂的翁老。马三儿为人很是贪婪,不仅要了钱,还拿着这个把柄,强占了杏儿,致使杏儿有孕,后来又流产。造成了大出血差点没救回来,是马三儿求到翁老,翁老上门诊治才救了杏儿一命。”   “马三儿去买香粉也是为了讨好杏儿,但是以我刚才在翠竹阁里问的信息,杏儿似乎不用这种香粉,全都拿给了春熙,来讨好她。我刚刚也问了,春熙十分喜欢茉莉花的香味。”   “还有,我刚刚探过,春熙武功不错。而且之前找李二做暗器的也是她。”宋才说着就将卓然取回来的暗器拿了出来,“就是这个。”   听到暗器,璇宇终于睁开眼睛坐起来,接过宋才手里的暗器,感叹了一声,“果然精妙,然后呢?”   “有马三儿做内应,春熙用这个暗器,悄无声息地杀死了翁老,那个大壮虽然一直暗中保护着翁老,但是当日也没能防范。”   “所以要说这凶杀案,就算是破了,凶手是春熙,马三儿就是帮凶。背后指使她的是翠竹阁的老鸨。可是这老鸨是什么人,春熙就不知道了,只说是京中有背景的人。”   璇宇听到现在,也没什么惊讶,“京中?怕就是那位了。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怕是那林天河拿到了什么实质性的证据,知道了那位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过,还有几点我没太想清楚,那个大壮,他说他一路从京城暗中守护林天河一直到洛县,我总觉着是有人指使的,要不然依林天河这么大岁数的人,怎么能自己走了一两个月的路,从京城来到这偏僻小城?那么大壮又是谁的人?”   “他林天河作为太医院院首,想逃出京城怕是有宫里的人帮忙,指使大壮的应该也是那些人。但是没想到百密一疏,还是让人钻了空子。你去找大壮,如果林天河信任他,定会给他一些东西,林天河既然知道有人要暗杀他,定然不会将秘密带到棺材里去!”   “你说的对。冯毅那边怎么办?”宋才问道。   “随便他明日怎么折腾,我都安排好了。到时候让你看一出好戏!”璇宇勾了勾嘴角。   笑了一下似乎才想起来自己还在生气,随即又阴沉着脸,“我要休息了!”   “那王爷您先歇着,我明日再来打扰!”   璇宇生气归生气,又怕刚才宋才扯动伤口,十分别扭地问道,“你的伤怎么样?”   宋才听到璇宇关心自己,弯着眉眼,“没事儿,放心吧!我觉着你现在应该关心一下你那位右护法……”   第二日天刚亮,阿念就爬到宋才身上,直接用那双胖乎乎的小手去抓宋才的耳朵,宋才一转头躲了过去,睁开眼看着阿念,“你做什么?”   阿念鼓着腮帮子,很是生气的样子,“爹爹,你怎么可以带宇伯伯去青楼那种地方?还有,爹爹怎么可以去青楼,你怎么对得起阿念死去的娘亲?”   宋才听阿念这么说,一个翻身下地,将阿念揽在怀里,“阿念从哪里听说的?”   “无心姐姐啊,她今日教我练功都没有那么开心了。然后无心姐姐说她惹了宇伯伯不高兴,问我怎么办?而且我刚刚看到宇伯伯了,我让他来找你,他甩着袖子就走了。”阿念怨念地说道。“还有,昨天宇伯伯找你打架,一定是爹爹你强拉着宇伯伯去青楼的对不对?”   宋才揉了揉眉心,“阿念,爹爹是问,你知道青楼是什么地方?”   阿念很认真地点点头,“以前不知道,但是刚刚我偷偷去问了云哥哥,他说青楼就是有很多女人,男人去那里寻欢作乐的!”   宋才刚喝了一口茶,听到“寻欢作乐”几个字,一口水就喷了出来,正好喷到了刚刚进门的云世忧的身上。   一声幽怨的声音传来,“公子,这一大清早的,您就用这种方式欢迎我啊,我这身衣服可是新做的,刚刚才穿上……”   宋才实在忍不了这个碎嘴的小少年,“你出去!”   “爹爹,你怎么对云哥哥那么凶,云哥哥很好的!”阿念开始不乐意了。   “阿念,爹爹有话跟你说,你先让你云哥哥出去,一会爹爹再与他叙话。”宋才道。   “那好吧。云哥哥你去外面等我。”阿念明显有些不情愿。   “阿念,爹爹去青楼是办案去了,你记不记得得爹爹来洛县那天受了伤?”   阿念点点头。   “那日爹爹去看诊,是一位很慈爱的老伯伯救好爹爹的。那爹爹是不是不能忘恩负义?”   阿念又点点头。   “那位老伯伯被人杀害了,爹爹是不是应该帮老伯伯找到凶手,让他九泉之下放心?”   阿念再次点点头。   “爹爹查到了一些事情在青楼里面,但是阿念也要相信爹爹,爹爹并没有做对不起你娘亲的事情。你宇伯伯是爹爹硬拉着去帮爹爹的,他也没做对不起你兰姨的事情。这件事只你知道即可,不能再往外说,尤其是你兰姨那。如果你兰姨有一天发现了,你记得要给你宇伯伯作证。听清楚了吗?”   阿念低下头,显然宋才刚才说的话有些多,他要消化一阵,等他想清楚了,抬起小脑袋,又恢复了往日笑眯眯的模样,两个梨涡可爱异常,“爹爹说的对,阿念知道了,阿念也相信爹爹和宇伯伯。”阿念复又低下头,“可是爹爹,阿念是不是做错了,会不会影响你的大事儿啊?阿念问了云哥哥。”   宋才看着有些愧疚的儿子,“阿念跟我讲讲,你是怎么问云哥哥的?”   “我就问云哥哥青楼是什么地方,其他的就没再问了。”   宋才很是欣慰有这样聪明的儿子,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阿念真聪明,问了这个没关系的,其他的就不要说了,有事情爹爹会处理。”   “可是,爹爹,宇伯伯似乎很生气,你怎么办?”阿念又想起个更麻烦的问题。   宋才对此也很头疼,对阿念道,“那阿念代替爹爹多陪陪宇伯伯好不好?”   “好。”   “去玩去吧。”   ☆、第25章 阴沟里翻船   刚用过早饭,冯毅就到璇宇院子外请璇宇去大堂, 说要审案子。璇宇自然十分配合, 还叫了宋才一起。   到了大堂,璇宇依旧让冯毅坐了主位, 几人互相谦让了一番,按照之前的座次落座。   璇宇今日看上去心情不错, 脸上始终挂着他的招牌笑容, 看的宋才都觉着心里发毛。   要知道这位王爷的脾气向来不好,如果他板着脸, 还没那么糟,他如果一直笑, 证明他想整人了,而且那个人通常逃不开。   显然冯毅并不知道此事, 看到这样的璇宇, 他觉着自己今日定要好好表现一番,能得这位王爷青睐,自己也能在官场上多走一步。   璇宇看到冯毅一直盯着自己, 开口道, “冯大人一直盯着本王做什么?”   冯毅知道是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 有些尴尬,“王爷, 不知道可否升堂了?”   璇宇点点头,“此处是冯县令的县衙,冯大人做主便好, 我等都是旁听之人。”   “多谢王爷。”冯毅一拍惊堂木,高喝一声,“升堂……”   宋才没想到这冯毅一身肥肉,还能喊出如此有力量的话,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威……武……”   “传刘贵福上堂……”冯毅道。   璇宇依旧保持之前的状态,宋才也面无表情,但是宋才心里有些惊讶,传的怎么是刘贵福,难道冯毅找的替罪羊是刘贵福或者他的六姨太柳飘儿?   这是宋才第一次见到这洛县有名的员外,之前只是听卓然禀告此人的长相,但是近日见到刘贵福,显然比之前要落魄许多。身上穿的更是大牢里的衣服,脚上戴着厚重的锁链。   双目呆滞,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是依宋才的眼力,自然看出来刘贵福受过重刑。   但是璇宇说一切有他,宋才自然不好再插手,安心窝在椅子上。   刘贵福进入大堂后,跪在地上,“草民刘贵福,见过各位大人。”   冯毅一拍惊堂木,“刘贵福你可知罪?”   “草民知罪,是草民杀害了回春堂的坐堂郎中翁老,草民还暗害了自己的第六房姨太太,柳飘儿。”   宋才一惊,柳飘儿死了?这刘贵福认罪认的也太快了,这还没审呢!   “刘贵福,你且说来,是如何杀害回春堂郎中翁老还有柳飘儿的?如有半句虚言,本官定然不饶。”   “回大人,草民日前重病,是翁老来给草民看诊,一连来了七日,草民的身子也好了不少。第七日的时候,草民让夫人扶着草民四处转转,没想到,竟然听到那翁老竟然联合草民的六姨太柳飘儿要毒害草民,还要在草民死后,谋夺草民的财产。草民之所以有病,也是那柳飘儿暗中给草民下毒,如果翁老没有解药,草民怎么会好的那么快?”刘贵福很是平淡地说着,仿佛这些事情都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所以你就买通杀手谋害翁老和柳飘儿?”冯毅问道。   “是,草民花重金买通了红叶堂的杀手,先是杀害了翁老,后来草民想要让柳飘儿去顶罪,奈何那柳飘儿发现了此事,趁着大人您来我府上,让丫头送信出去。草民知道此计行不通,便只好趁大人查到草民身上之前除去柳飘儿,杀人灭口。”   “你又是如何杀害柳飘儿的?”   “草民晚上去柳飘儿的院子留宿,趁她熟睡,用被子将她捂死。”   “柳飘儿尸体在何处?”   “草民将尸体烧了,永绝后患!”刘贵福说道这里,言语中有了一丝恨意。   听完刘贵福的叙述,宋才不禁为冯毅叫了一声好,真是好编剧,故事编的真精彩。   待刘贵福说完,冯毅脸上闪过得逞的笑,起身对璇宇躬身道,“王爷,此案已经水落石出,下官判处刘贵福秋后问斩,王爷以为如何?”   璇宇收了脸上的笑容,“冯大人是我皇叔的人,自然是能干的。不过本王前日恰巧碰到一个人,冯大人想不想知道是谁?”   冯毅暗道不好,但又不能反驳,看到身旁的林师爷也对自己摇头,一时拿不准,但若不应承下来,岂不是说明自己心里有鬼。   冯毅扯了扯嘴角,在那厚重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能碰到王爷,是那人的福气,不知道此人下官可认识?”   璇宇摆了摆手,“无暇,既然冯大人想知道,带上来让冯大人见见。”   璇宇身后一身短打扮的少女躬身道,“是,王爷。”   不一会儿,无暇就带了一女子上了大堂,那女子看了冯毅一眼,上前哭诉道,“大人,救我,大人,我是飘儿啊!”   冯毅显然认出了该女子,心里猛然一跳,柳飘儿为何会在此?   “冯大人可认识此人?”璇宇问道。   “回…回王爷,下官不认得。”冯毅抖了抖一身肥肉。   没等璇宇开口,那柳飘儿就不干了,“冯毅,你个没良心的,你怎么说不认识我,你……我为了你……”   冯毅鼠眼一瞪,其实跟没瞪也没有太大差别。“你这刁民,竟敢在大堂之上如此喧哗胡闹,来人啊,将此人叉出去。”   璇宇轻笑一声,“冯大人急什么,人是本王带上来的,难道冯大人要代本王行事?”   “下官不敢。”   “如此最好!冯大人还是坐回去审案吧。”   冯毅听璇宇如此说,也不好再纠缠,硬着头皮坐回去,“堂下何人?”   那柳飘儿显然不是个有脑子的女人,“大人,我是柳飘儿啊,大人您不认识我了?您昨日才从飘儿那离开,怎的今日就不认飘儿了!”柳飘儿说着呜呜哭了起来,真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啊!   “你这刁民,竟敢诬陷本官,你可知道,诬陷朝廷命官该当何罪?”冯毅也急了,一边说着一边给柳飘儿递眼色。可惜那眼睛太小,柳飘儿脑子又不好,压根儿没看到。   “好你了冯毅,前几日还跟老娘花前月下,甜言蜜语,今日就不认得我了。还说要休了你们家的母老虎,尽快娶我进门,我真是瞎了眼,才会信你!”   璇宇看着眼前的闹剧,对冯毅道,“冯大人,可要给本王解释解释?”   “王爷,这,下官真不认识她呀!”   柳飘儿一听旁边的人是王爷,觉着不能便宜了冯毅这个忘恩负义的人。   “这位王爷,这是冯毅给我的玉佩,代表着他的身份,王爷要给民妇做主啊!”   璇宇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刘贵福,“刘贵福,此女子你可认得?”   “草民认得,是草民的六姨太,柳飘儿。”   “可是你刚刚说你杀死了柳飘儿?又如何解释?你放心,有何冤屈本王给你做主。”   刘贵福眼中的异彩一闪而过,但又低头道,“草民没有冤屈,是草民杀死了柳飘儿,既然柳飘儿在此,那是草民失手,杀人未遂。”   “无暇,把另外那个人带上来。”   “是,王爷。”   冯毅不知道来的人又是谁,瘫坐在椅子里,暗道,今日自己恐怕要完了。   刘贵福看着进来的女子,有些不敢置信,然后就要扑上去,“夫人,夫人,你没事儿了?”   来人正是刘贵福的大夫人王氏,那王氏看到刘贵福,上前一把抱住他,“老爷,我没事儿,是王爷派人救了我,老爷,王爷会给我们做主的。”   冯毅看到王氏已经傻眼,一句话说不出口。   “冯大人,现在好解释了吗?”璇宇问道。   “王爷,我……”   “冯大人不解释也没关系,那本王现在就好好听听堂下几位如何说。”璇宇问刘贵福,“刘贵福,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吗?”   “回王爷,是冯毅,冯毅绑架了我的夫人王氏,草民不得已才承认杀人,如果草民不认,冯毅就要杀了夫人啊!”刘贵福哭诉道。   此时柳飘儿也转了过来,知道自己刚才的言论坏了冯毅的大事,但是如今的境况已经于事无补了,瘫倒在地,异常绝望。   “王爷,是冯毅勾结草民的六姨太,给草民下毒,还要谋夺草民家产。他们早就串通好了,引草民上钩,奈何草民眼拙,没有看穿他们的真面目,还一心为冯毅谋财,宠信柳飘儿。差点害的草民妻离子散!”   “王爷给了冯毅期限,七日内破案,冯毅找不到真凶,就陷害草民,让草民成了替罪羊。他让柳飘儿假死,又派人将柳飘儿秘密送了出去,反说是草民杀死了柳飘儿。王爷,这一切都是冯毅一手操纵的,求王爷给草民做主!”   “刘贵福,你血口喷人,你说这些可有证据?”冯毅此时也清醒过来,为自己争辩。   璇宇凤目一挑,“冯大人稍安勿躁,本王还没听完陈述。”   看到璇宇压根儿不听自己的,冯毅只好向身边的师爷求助。只不过林师爷看清楚了堂上状况,知道冯毅这次是栽了,根本不想再蹚这个浑水。      ☆、第26章 脑袋忘在别处的女人   “柳飘儿,你是如何从刘员外府上到了城外的庄子的?从实招来本王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如有隐瞒, 定斩不饶!”   柳飘儿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再看这面前的王爷, 虽然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但是这张脸着实吓人了些。   “王爷, 是冯县令说让民妇嫁给刘贵福, 等他死后,那些财产就是我们的了。也是冯县令给民妇的药, 让民妇每日下到刘贵福的饭菜中,冯县令说, 不会有人发现的。却不想被翁老治好了,而且刘贵福对我也起了疑心, 这个办法行不通了, 冯县令就让民妇再等机会。几日前,王爷您下令冯县令七日内破案,他便与民妇商议, 让刘贵福顶替杀人凶手, 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 还是能将刘贵福的财产拿到手。所以……”柳飘儿一席话说的期期艾艾。   “所以冯毅便让你假死脱离刘贵福的眼,为的是以后与改名换姓的你好好过日子, 顺便好栽赃嫁祸刘贵福,他又抓了王氏胁迫刘贵福认罪?”璇宇道,   柳飘儿点点头, “是。”   “冯毅,你还有何话说?”璇宇问道。   “王爷,他们都是串通好的,您不能听他们一面之词啊,他们是为自己开脱,他们没有证据啊!”冯毅道。   璇宇笑了笑,“冯大人很会说嘛,没关系,既然本王将人带来,自然是有证据的,不过现在不着急。你们三人一边候着,宋才,该你上场了!”   宋才坐在一边听了半天,这冯毅还真不错,都到这时候还死不认罪。   宋才坐直身子,对身边的卓然说道,“传翠竹阁春熙,老鸨,杏儿,回春堂马三儿,大壮,还有那个巧手李二。”   宋才一连报了好几个名字,林师爷眼睛瞪的老大,有些不敢置信。   宋才无视那小师爷,对堂下的三人说道,“你们三个先下去,一会儿会传你们。”   不一会儿,传的六人尽皆到场,春熙三人看到大堂上的璇宇和宋才有些吃惊,再想到昨日,恐怕她们已经掉入了堂上之人的圈套里了。   马三儿、大壮还有李二的供状与之前无异,杏儿一脸茫然,只是那老鸨和春熙抵死不认。   宋才站起身,“春熙,你可认得这个?”宋才手中拿的就是那日让李二做的暗器。   春熙看到宋才手中的东西,心中一惊,自己明明已经将此物销毁了,为何会在宋才手中,“春熙不认得。”   宋才对卓然招了招手,卓然将一身夜行衣放在春熙面前。宋才又问道,“可是这身衣服是在你床下翻出来的,你作何解释?”   宋才上前一把抓住春熙的手,之间中指指尖上有伤,虽然已经痊愈,但是疤痕依旧没有退去。“这疤痕春熙姑娘又如何解释?”   “还有,马三儿,你刚刚说定期与你接头的姑娘,可是这位春熙姑娘?”   马三儿低下头,“回大人,正是春熙。”   “如此,春熙你还有何话说?”   “我……大人想凭一件夜行衣还有我手指上的伤痕就定了春熙的罪吗?春熙苦练琴技,手上怎么可能没有伤痕?”春熙抬起头,一副倔强的模样。   “哦,对了,还有这个。”宋才说着拿出了一片黑色的衣角,还有一张标注极其清楚的房间图,“这衣角是在翁老房间外的瓦片中得到,春熙姑娘可要比对一番?恰巧与你这件夜行衣上缺失的那一角相符。还有这张图,是你托马三儿画给你的吧,你让马三儿将图销毁,可是不巧的是,马三儿为了去赌博,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记了……”   春熙一脸恨意地望着马三儿,没有说话。   “还有,你去找李二当日,虽然沐浴换了个衣服,但是更不巧的是,李二天生对气味敏感,你身上的茉莉花和桂花香还是那么明显。我已经查过,翠竹阁只有你喜爱茉莉花香,但是你怕这个爱好太明显,就在里面掺了桂花香粉,以转移人们的视线,是不是?”   “至于你手指上的伤痕,不要跟我说是练琴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只要不是傻子,就应该清楚,练琴是怎么也不能出现这样的伤痕。只有这样才能出现穿透手指的伤痕。”宋才说着将暗器对准春熙的手指按了下去。   “啊”的一声惨叫从春熙口中传来。   “你看看,这是不是与你中指的伤痕一样了?”宋才轻笑道。   “我再来给你讲讲,为何你会受伤,因为刚刚拿到暗器你没有掌控好,银针不小心穿透了手指,连指甲都穿透了,穿透指甲后,银针钉在了你床头的柱子上,那个针眼至今在还翠竹阁头牌的房间内。”   “春熙,你可知罪?”宋才突然厉声问道。   春熙冷笑一声,“既然大人查的如此清楚,还问春熙做什么,是我杀了翁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很好。那么春熙姑娘,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宋才又恢复了温润模样。   春熙冷哼一声,“我恨杏儿,想让她死,那老头竟然多管闲事,治好了杏儿,我还留着他何用?”   杏儿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春熙,“春熙姐姐?”   “别叫我姐姐,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温吞的模样,少在我这装可怜。”   杏儿被春熙吓到,伏地哭了起来。   马三儿上前安慰道,“杏儿别哭了,都是我不好。”   宋才看着这温情的一幕,转身问冯毅,“冯大人以为如何?可能定案了?”   “还是王爷决断吧!”冯毅低声道。   璇宇一挑眉,“既然如此,春熙是主犯,秋后处斩,马三儿是从犯,打二十大板,即日起发配苦寒之地。冯大人以为如何?”   “王爷断的自然是好的。来人,将春熙和马三儿拉下去。”   璇宇看了看剩下的几人,“杏儿和大壮就此回去吧。至于李二。”璇宇转头对冯毅道,“李二也算是本案的从犯了,但是本王查出李二还牵扯了其他的案子,冯大人,此人本王要带回去审问,暂时不交给冯大人了。”   “既然还牵扯其他案子,王爷带走便是。”冯毅道。   “至于老鸨,你可知罪?”璇宇问道。   那老鸨磕了个头道,“草民不知,请王爷明示。”   “你楼里的头牌干着杀人的勾当,你还想推脱吗?”   “王爷明鉴啊,是春熙干的,草民真的不知情啊。草民可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   听到那老鸨说自己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宋才差点笑出声,一个开青楼的,说自己本本分分。   璇宇显然也是一噎,“既然如此,翠竹阁整顿一个月,不准开业。你回去把你的楼里好好剔个干净,本王不希望再有同样的事情与你翠竹阁扯上关系。回去吧!”   “是,是,谢王爷,草民告退。”   大堂之上只剩下璇宇,宋才,冯毅,林师爷还有这些普通衙役。   璇宇重新落座,“冯大人,既然这次的凶杀案审结了,刚刚冯大人找替罪羊的事儿,本王是不是该算算了!”   冯毅看了自己的师爷一眼,但是林凡显然已经不打算再管他,低头整理自己的笔录。   冯毅知道,林凡做此姿态,是要与自己撇清了,这些事情都是林凡指使自己做的,但是所有东西都是经了自己的手,与林凡并不半分关系啊!   更何况,林凡是璇隐的人,他不能得罪璇隐,他还指望璇隐看在以往的情面上,能救他一命呢!   冯毅从主位上下来,跪到璇宇面前,“王爷,下官认罪,王爷给了下官七日期限,下官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想出这样的法子,下官是鬼迷心窍了,求王爷从轻发落啊!”   “现在不问本王要证据了?”   “王爷大人大量,饶了下官吧!”   “冯大人,你自认为此事做的□□无缝,一定很疑惑本王是如何发现的吧。你要知道,人啊,有时候坏事做多了,老天都不帮你。”   璇宇一提点,冯毅很快明白过来,“王爷是说那日的大雨?”   “不错,反应挺快。二十七那日晚上,你让柳飘儿假死,以你洛县的习俗,小妾身死第二日必须发丧。可是不巧,第二日下了一整日雨。棺木出城后虽然被下葬,但是你给柳飘儿的假死药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二十八那日晚上你派人挖了坟。虽然你认为掩饰的很好,但是经过日晒一日的坟头上,土依然是湿润的,你觉着可能吗?”   “而你一心看中的柳飘儿,实在是一个空有外貌没有脑子的女人,她在醒来第二日竟然传信给自己的贴身丫鬟喜儿,让她去伺候自己。你们可能不知道,那喜儿的父母曾经开了一家酒馆,听说某位大人日日去找麻烦,最后竟然逼死了喜儿的父母。你说本王想找到你的庄子是不是更轻松了?不仅如此,本王还发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儿。”      ☆、第27章 累到肌无力   冯毅一直低着头,没有吱声。   “看样子你已经猜到了。那处庄子竟然是你到洛县上任后, 抢占了不与你同流合污的高员外的。这是那高员外的状子, 冯大人要不要看一眼?”   “不……不用了。”   “哦,对了, 还记得本王来洛县第一日审过的张家祖孙俩时给你看过的册子吗?本王一直揣着呢!”璇宇语气突然一转,厉声喝道, “冯毅, 本王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你竟然不要!”   “来人, 将冯毅绑了,几日后随本王进京, 本王倒要看看,谁还能为了保你一个小县令, 与本王作对!退堂!”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璇宇, 堂上的衙役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置信。宋才看到呆愣的一群人,“你们也别傻站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哦, 对了, 如果谁之前帮你们县令大人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最好先去王爷那报备,兴许王爷一高兴, 就从轻处罚了。你们也别想着逃走,要知道咱们这位璇宇王爷,势力遍布整个璇樾, 只要你活着,别想逃过他的手心。”   宋才转身看林凡,“至于林师爷你,如果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也不用担心,安安分分地继续做你的师爷就是了。”   “谢军师提点!”   璇宇回去后,以县衙的名义张榜,洛县百姓有任何冤屈,三日内都可以到县衙鸣冤,王爷亲自坐堂。   这一下子可炸开了锅,百姓们蜂拥而至,可苦了宋才了。   璇宇领着阿念出去玩,把这些事情全都丢给了宋才,对了,还好心的给宋才找了两个帮手,云世忧和无心。   阿念坐在马车里,一脸担忧,“宇伯伯,我们这么扔下爹爹真的好吗?为什么觉得爹爹好可怜的样子,一直在被宇伯伯奴役。”   璇宇将望着外面湛蓝的天空,心情如这天气一样,好到极致,听到阿念的话,将他抱进怀里,“你爹爹心系百姓,能多为百姓做些事情,会很开心。”   阿念抬头看着璇宇真诚的不能再真诚的眼神,低头想了想,宇伯伯说的对吗?应该是有道理的吧,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爹爹好可怜。   云世忧此时可是高兴异常,看着宋才两眼冒星星,一脸崇拜,要问为啥?   翁老曾经救过云世忧的性命,当日他被人追杀,受了重伤,恰巧躺在了回春堂门口,是翁老亲自将他治好,而且分文未取,他一心要报答翁老,没想到离开洛县不到两个月,他的救命恩人竟然被杀了。   宋才找到了杀人凶手,云世忧打心眼儿里高兴,也算是变相为救命恩人报了仇。不过一想到翁老,不自觉的就会黯然落泪。   好在云世忧向来是个大咧咧的性子,安慰自己一番,又笑呵呵地帮宋才跑东跑西。   而无心呢,此时一脸幽怨地看着宋才,“公子,王爷记仇了,怎么办?”   宋才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道,“我能怎么办,跑又跑不了,刚绑了冯毅,他就跑了没影,连阿念都带走了。”   一连三日,宋才都没沾过床,同样的还有无心和云世忧,无心和云世忧还好一些,可以轮番趴着休息一会儿,宋才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这冯毅在洛县五年,欺压百姓无数,可以说,这洛县百姓基本全都排队来告状,此时宋才的心情哪里是震惊能形容的了的!   三日下来,整理过后,众人也是对冯毅“佩服”地五体投地。   霸占良田千亩,绑了劳工去田里做苦力,强抢房屋庄园,抢占良家妇女,霸占后又卖到外地的青楼,让那些女子是有家不能回,加赋税,收过路费,过桥费。更有甚者,夜晚在街上闲逛被打,县令面前大声说话被打……吃饭吃茶买酒买药不给钱简直就是家常便饭,百姓们苦不堪言,却告状无门,因为冯毅上头有人啊,总有人给他摆平。到最后,百姓也就习惯了,尽量不惹这瘟神。   终于完成了三日的工作,宋才觉着上一世也没这么累过。虽然也有三日没合眼的时候,但是毕竟可以疏松一下筋骨,一直坐着,真是要了他的命。   刚要入睡,璇宇就带着阿念回来了。看到瘫倒在床的宋才,璇宇显然心情极好。   “这几日表现不错,之前的事情本王就不与你计较了。顺便告诉你一声,后日本王启程回京。”璇宇坐在宋才的床边道。   “后日,圣旨到了?”宋才迷迷糊糊问道。   “估计最晚明日晚上也该到了。我只给你两个时辰睡觉,你还有任务没完成呢?”璇宇语气轻快地道。   “任务?什么任务?”宋才稍微清醒了些,两个时辰?不是开玩笑吧!   “你不会忘了咱们来洛县是做什么的吧?”璇宇问道。   “没忘,我已经让卓然去问了,一会儿卓然回来我派人告诉你。”宋才说完话闭上眼睛。   “卓然估计是取不来的,两个时辰后我让人来叫你!”璇宇说完施施然走了出去。   午时,阿念看自家爹爹还没有醒来的征兆,手脚并用爬到了宋才身边,“爹爹,该吃午饭了。”不是阿念不想自家爹爹睡觉,实在是璇宇威胁他,如果他不去喊自家爹爹,那么宇伯伯就会将无心姐姐调走,这怎么可以?为了漂亮温柔的无心姐姐能继续留在自己身边,只能暂时放弃爹爹了……   “不吃。”   “今日可是宇伯伯亲自下厨做的菜,爹爹确定不吃?”阿念在宋才耳边奶声奶气地道。   璇宇会做菜?不吃岂不是亏了,睁开眼睛,“吃。”   阿念偷偷笑了笑,一双大眼眯成一条缝。   走到花厅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哪里有饭菜,他只看到了卓然。   宋才揉了揉眉心,驱散了不少困意,就知道璇宇没那么好心,还做饭?宋才发现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虽然时日不长,但是自己的心性似乎变了很多,以前只知道任务,任务,现在虽然事情也不少,但是相比前世还是自在很多。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不适应这种没有约束的生活,但是来到这里,他发现,原来这样的生活也别有一番趣味。   趁他缓神的时候,阿念已经偷偷溜走了。   卓然看了宋才走过来,连忙上前低声禀告,“公子,大壮说翁老确实留了东西,但是他希望亲手交给公子。”   宋才点点头,“我知道了,稍后你陪我去。翠竹阁查的怎么样了?”   “翠竹阁是洛县老牌青楼了,据当地百姓说,已经开了近三十年了。翠竹阁的老鸨也是二十年前就在了,一直没换过人。”   “看来翠竹阁身后的人很有背景,否则以青楼想要屹立不倒,简直太难了。冯毅对翠竹阁怎么说?”宋才问道。   “冯毅只说,隐王爷让他不要动翠竹阁,其他的就没吩咐了。但是暗访中属下得到一个消息,不知道有没有用处。”卓然道。   “你说。”   “有洛县老人说当初这翠竹阁是二十多年前的祁家产业,当时翠竹阁里的姑娘都是附庸风雅之辈,从不干接客的勾当,只是吟诗作对,品茶论剑。翠竹阁姑娘开始接客是在二十年前,也就是现在的老鸨接手之后,所以百姓猜测,翠竹阁是换了幕后老板了。”   “你说祁家?”不怪宋才多想,以他这具身体的记忆,二十年多前的祁家可是璇樾第一大世家,而这具身体明显就是祁家遗留在人世唯一的子嗣。   “是祁家。公子如果对祁家有兴趣恐怕还要去问当今圣上,祁家二十多年前一遭被灭,祈氏一族一夜之间消失殆尽,这么多年来在外面都没有传过半点祁家有关的消息,怕是有什么隐情。但是宫里一定会有记录。”卓然低声道。   宋才在心里暗暗考量了一番,看来荣城过后还是要回京走一遭,借了别人的身体,自然要帮原主查明真相,“你说的对,走吧,先去看看大壮。”   大壮被宋才派人控制起来,安排在了城外的营地里。   大壮看到宋才,起身憨憨地笑了,“公子果然来了,那日公子看诊走后,翁老就与我说过,若他哪日出了事儿,公子一定会为他讨回公道。”   宋才挑眉,显然有些吃惊,“既然翁老留了话,应该也留了东西。”   “那是自然,翁老说了,东西只能给你,其实我也不知道翁老为何见了你一面就那么相信你。不过既然翁老说了,我自然信他。”大壮说着脱下衣服,在胸口上贴着一块与之前他脸上一样材质的皮肤,撕下后,里面藏着一张牛皮纸。   “这东西我都放在身上好些日子了,终于可以交出去了。”大壮一边递给宋才一边说,显然松了一口气。   宋才接过看了一眼后叠好放在了怀里。   “你本名不叫大壮吧?如果不介意的话,说说你背后的人?”宋才看似随意地问道。   “公子也不必问那么详细,来日有缘,公子自会知晓。”   “也罢,你且自行离去吧。”   “多谢公子多日照顾,后会有期!”   卓然站在一旁有些着急,“公子,你就这样让他走了?”   宋才看着大壮离开的方向,“留下了又能如何,他说的对,有缘自会相见。我们回城吧。璇宇该等急了!”      ☆、第28章 公子、公子、公子   第二日圣旨下达,传璇宇即日回京。同样留下了密旨, 言明太后病重, 让璇宇快马加鞭,务必十五日内赶到京城。   九月初六, 从宋才来到这里,这西南边境就下过一次雨, 整个璇樾南方干旱异常。   卓然得到消息, 当今皇上已经派了钦差南下赈灾了。   “可知派的是什么人?”   没等卓然回话,外面璇宇的声音响起, “你倒是关心这个,派的是卫国公的次子白锦遥, 皇上对这次灾情十分重视,旱情面积比较大, 江南十四州府无一幸免, 派一般的人怕镇不住底下的人。”   “那这白锦遥是什么样的人?”   璇宇看了卓然一眼,示意他下去。卓然躬身道,“属下告退。”   “这白锦遥也是个有意思的人, 你们是认识的, 如果哪天见面你可别露出破绽来。明日我就启程了, 韩刚负责押送冯毅,我会带着阿念先一步离开。”璇宇道。   “你给我弄那个麻烦, 云世忧怎么办?”宋才问道。   “他在你身边,自然是你带着了,难道还要给我?”璇宇瞪了他一眼, “况且,那云世忧是真喜欢你啊,日日公子长公子短的,我要人家也不来啊!”   提起这个宋才就头疼。   “回京后有什么问题及时传信给我。”宋才对璇宇道。   “那是自然,怎么会让你轻松!”璇宇说着站起身,“对了,卓雅公子离开本王的视线,可别乱惹桃花!”   宋才难得的瞪着璇宇,像要与他大打一仗似的。   “不过你身边有卓然和卓逸我也放心不少。我还有事儿要安排。冯毅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回京,我先走了。哦,对了,去荣城这一路上顺便体察一下民情。”璇宇说完缓步离开,留下冒火的宋才。   “公子,听说王爷明日就离开了,您要随王爷回京吗?”清脆的声音响起,宋才揉了揉额头,又是这个云世忧。   “不回,我有事儿要出去一趟。”宋才面无表情道。   “那公子也带着阿念一起吗?”云世忧询问。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我自然是随公子走了,如果小阿念不与公子一起,那我多想念啊!”云世忧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宋才。   宋才站起身,走到云世忧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告诉你,不管你是什么人,千万不要打阿念的主意,否则,本公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云世忧靠在门边,有些惊吓过度的样子,咽了咽口水,“公子,你说什么呀?我对阿念很好的!”   宋才离开云世忧,瞄了他一眼,“那是最好!”喝了一口茶,看云世忧还等在门口,“明日你与我一起走,其他的事情就不必问了。”   云世忧听到宋才让他一起,很是高兴,“那我现在去收拾东西。”说完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九月初七,天气晴,璇宇带着阿念率领无情阁部分隐卫,近百名侍卫,押送着冯毅,浩浩荡荡朝京城进发。   宋才这边,只有云世忧,卓然和卓逸几人。   卓然看宋才一直站在城门口,望着队伍离去的方向,知道他是舍不得阿念,便上前道,“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宋才收回视线,“走吧!”   “哎?你们还没说去哪里呢!”云世忧在一旁叫道。   宋才瞪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翻身上马,先行一步离开。卓然和卓逸好笑地看了云世忧一眼,也跟着宋才走了,云世忧闹了个没趣,撇撇嘴,“不说就不说呗,还瞪我,让你瞪,哼……”说完也翻身上马追着宋才的方向而去。   宋才走的并不快,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虽然看了这片大陆的地理志之类的书籍,但是还是想自己领略一番风土人情,看看人文地貌。   另外,璇宇让他顺便体察民情,他也想看看百姓的生活。   一行人游山玩水的样子,从洛县出发,朝着洛县东北处的荣城而去。不过以他们现在的速度,要到达荣城怕是要二十天。   而璇宇这边,在离开洛县境内,他就带着阿念和无心几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队伍。璇宇挑了一条近无人烟的小路走,这样既可以在十日内赶到京城,也不会引起别人的主意。   而韩刚的队伍里,璇宇坐的马车还依旧在行驶。   “公子,累死了,我们找地方休息吧!”云世忧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宋才身后传来。   宋才坐在马上没有回头,“你不是武林高手么?才走了这么点路就受不住了?”   云世忧软趴趴地趴在马背上,“没人说武林高手一定要长时间赶路啊!公子,你看,前面就到富阳镇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休息怎么样啊?”   宋才看了看路碑,前面确实是一个叫富阳镇的地方,想想这一路上,虽然行的不快,但是这几日都是露宿在野外,吃的也都是打来的野味,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是我疏忽了,到前面我请大家吃顿好的。”   卓然和卓逸对视一眼,知道这是宋才觉着对不住大家,瞪了云世忧一眼,便上前劝道,“公子,我等都已经习惯在野外生存,您不必放在心上。”   只有云世忧听到宋才一说,立马来了精神,“那咱们快走吧,我都要饿死了。”   不多时,几人入了富阳镇,“卓然,去打听一下,最好的酒楼。”   卓然打马上前,低声道,“公子,去香椿楼即可,那是咱们的产业。”   宋才点点头,香椿楼,他虽然在之前秦昭给自己的册子中知道香椿楼是致远山庄的产业,但是没想到连这偏僻小镇都没放过。   富阳镇最繁华的主街上,香椿楼的大牌子十分夺目,这座三层的酒楼,显然成为这小镇的标志性建筑物。   几人刚进入香椿楼,店小二就笑着迎了出来,看的出来,即便是个伙计,也是有功夫的。   “几位客官,住店还是吃酒?”   “住店,麻烦准备四间客房。”卓然道。   “四间?我不要自己住一间!”云世忧大嗓门地喊道。   宋才斜了他一眼,“那你想怎样?”   云世忧嘻嘻一笑,“我要跟公子住一间,公子自己出门在外没人贴身伺候怎么行?”   卓逸在一旁泼冷水,“我看是你自己胆小不敢自己住罢!”   云世忧瞪眼,“你……”又看了宋才一眼,上前狗腿道,“公子,你别信他的,我是不放心您啊!”   “自己住,不住就滚出去睡野外!”宋才扔下话抬步上楼,再也没看云世忧一眼。   卓逸在一旁笑了笑,“让你总惹公子不痛快。”   在云世忧没注意的时候,卓然亮出了怀中的令牌,小二会意,将宋才安排的一直没人住的天甲号房。   卓然和卓逸住在天甲号房附近,只云世忧离宋才最远。   天甲号房分为内外两间,宋才进了内间,将东西放好,吩咐店小二烧了热水搬进来,他要沐浴。   店小二刚刚将水送进来,宋才也刚刚迈进浴桶,就听见自己最不想听见的声音传来。   “我抗议!”云世忧跑到宋才房间叫喊。   宋才在浴桶里皱了皱眉,“再往前一步,死!”   云世忧驻足,听到了里间的水声,一张脸涨得通红,“你洗澡怎么不锁门?”不出意外地云世忧再一次没有得到宋才的回应。   但是自己现在是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然后只得自己坐在那自言自语,“不就洗个澡么,都是男人,还怕我看?臭男人,假清高……本少爷要给你搓背是你的荣幸好不好还把本少爷赶出去。现在更过分,连看都不让看……”   “再让本公子听到你说本公子坏话,就在本公子眼前消失!”里间冷哼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云世忧立马闭了嘴,“耳朵要不要那么好使!”   “那个,公子,您能不能快点,我有话要说。”   等了差不多两刻钟,宋才终于从里间出来。   “公子,你可算出来了,我……”云世忧看到宋才那一刹那,愣在了那里。   宋才刚刚沐浴,只穿了一身白色软袍子,头发没有全干,随意地散在肩头,立体的五官,清澈的眸子,让人不自觉被吸引。   只见他优雅地靠在外间的软塌上,优雅地给自己倒了杯水,优雅地抿了一口……   云世忧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嘴角还挂着傻笑。   宋才一阵无语,这世间怎么有这样的男子,难道真的是断袖不成?轻咳了一声,“你抗议什么?”   “嗯?”云世忧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公子说什么?”   “我说,你抗议什么?”宋才难得在云世忧这好脾气一次。   “啊?哦,公子,凭什么把离公子最远的房间分给我?而且那房间都没有公子房间一半大,我要住这里!”   “哦?看来你是忘了我进门的时候说什么了?”宋才一挑眉。   “我…我,可是公子……”   “没什么可是的,告诉卓然将饭菜端进来。”   “哦,世忧告退。”      ☆、第29章 英雄救美   云世忧坐在大堂里,看着一大桌子菜, 全然没了胃口。   卓然笑了笑, 给他夹了一口菜,“快吃吧, 公子心里还是有你的,这都是公子安排的, 公子说你这几日没有吃好, 都瘦了,多准备些菜色, 不能亏待了你。”   云世忧眼睛晶晶亮,“真的吗?公子真的这么说?”看到卓然点头, “我就知道公子只是吓唬我,说什么死啊, 杀啊, 让我走啊,都是骗我的。我要好好对公子,早晚公子会被我感化的。”   卓逸看到这样的云世忧, 将脸转到一旁, 不想认识他啊!    子夜时分, 富阳镇某密室内,一沙哑女声传来, “你们确定是那人没错?”   一蒙面男子躬身道,“我家主子是这样说的。”   “就那一枚玉佩就让你们如此坚信,也是够草率的!”   “我家主子说, 那玉佩遇到机缘自会变化,请您稍安勿躁,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取得他的信任。   “好了,告诉你家主子,暂时没有情况,告诉他不要总派人来找我,有新情况,我自然会联系你们!”   一夜好眠,第二日一大早,宋才是听着外面的鸟叫声醒来的。   睁开眼睛缓了缓神,深吸了几口气,让他不自觉的想沉溺于这短暂的宁静。   无论这一世还是上一世,这样的生活似乎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打理好自己,刚刚开了房门,就看到云世忧站在自己门前,端着水盆,胳膊上搭着毛巾。   看到宋才出来,“公子,您醒啦,我伺候您梳洗吧!”   宋才顺手带上门,暗道,一大早上就看到他,今日一定没什么好事儿。   看到宋才将自己关在门外,云世忧也不气馁,自己推开门,“公子,您能不拒绝我吗?您连这么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我吗?”   “你放那吧,我自己来。”   吃早饭时,“公子,您尝尝这个,是富阳有名的小吃,外酥里嫩,馅儿清甜又不腻……”   “公子,您喝杯茶,这可不比庐山云雾差,而且对嗓子特别好……”   “公子,来,多喝些粥,这是我借这香椿楼的厨房,熬了一个时辰的呢……”   宋才好不容易熬过了一顿饭,刚要甩袖上楼,就听到后面云世忧的声音再次传来,“公子,吃饱喝足了,我们去逛街吧。”   “不去。”   “哇”的一声,声音无比响亮,大堂里面所有吃饭的人都朝他们这个方向看来,宋才无奈,上前一把捂了云世忧的嘴,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上街!”   宋才在心里暗暗记下,再不与云世忧在人多的地方吃饭。   云世忧感觉宋才的手冰冰凉凉的,还有一股淡雅的香气,很是好闻,他眨巴眨巴那双明亮异常的大眼睛,开心地笑了。   “你们俩不用跟着我了,左右无事,随处逛逛吧!”宋才对卓然和卓逸说道。   “公子,那您……”二人有些担心。其实对他们家公子他们还是放心的,只是身边跟着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云世忧,二人就觉得怎么也放心不下。   “怎么?信不过你们公子?”宋才把玩着手中的扇子笑道,“放心吧,还有云世忧呢,他的功夫可不比我差。”   “公子,您说他?”卓逸一指门口的云世忧,显然不太相信。   “他只是习惯于撒泼胡闹,等有机会你们切磋一下。我估计你们俩不是他的对手。”   卓逸哼了一声,“等哪日好好教训教训他。”   宋才不以为意,笑着摇摇头,看来这两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不过也好,吃了亏才能有进步。他倒是很乐见自己的人相互切磋。   主街上,云世忧就仿佛没见过世面的孩子,连蹦带跳,挨个摊位挨个店铺都要逛一逛。   突然停下来,“公子,你带钱了吗?”   “带钱做什么?本公子也不买东西!”   “可是我想买啊!”云世忧略显期待地看着宋才,那样子倒有些像阿念。   “你买什么与我何干?”宋才扔下一句话往前走去。   “公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我为你劳心劳力,您居然连工钱都不给我发。”云世忧开始指控。   “工钱?不是你要赖在我身边的么?现在又跑来问我要工钱!更何况,你到我身边才几日?可满一月了?”宋才问道。   云世忧摇摇头。   “既然未满一月,哪里有工钱一说。”   云世忧苦下脸。   正纠结着,前面一阵喧闹,云世忧眼睛亮晶晶,仿佛终于发现了好玩的一般,“公子,我们去看看吧,说不定能英雄救美呢!”   英雄救美?宋才一阵恶寒,多么老土的桥段,亏得他想得出来。   “要英雄救美你自己去,本公子从来没承认自己是英雄,也不屑于当英雄!”   “公子,您真是不懂人情!”云世忧说着朝喧闹的地方跑去。   宋才看着一身灰衣打扮的小少年跑进了人群里,有些想笑。不过宋才没注意到的是,自己不经意间挪动了脚步,站到了云世忧看不见的地方。   云世忧推开人群,就看到是一年约十六七岁的女子被人打倒在地,几个壮汉一看就是恶霸的样子,嘴里还恶狠狠道,“撞了我们你还敢跑,让你跑,你再喊啊,看看这富阳镇里有谁敢为你出头!”   身边的百姓指指点点就是没人上前解救这位姑娘,云世忧最是看不过这种事儿了,大吼一声,“都住手!”   那正在打人的大汉抬头看了一眼,当看到云世忧后,站起身来到云世忧面前,“呦,原来是个小白脸,怎么,你是这小贱人的相好的?”   云世忧看了大汉一眼,“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放了那女子,否则别怪小爷不客气!”   “哥几个,我刚才听到了什么?他说要对我不客气!哈哈哈……”大汉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连带着他身边另外几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旁边有百姓偷偷地扯了扯云世忧的袖子,“小公子别管了,你惹不起啊,这是本地的恶霸,没人打的过他们啊,得罪了他们你以后可没好果子吃了!”   趴在地上的女子也抬起头,十分虚弱地道,“小公子快走吧,我一条贱命罢了。”   云世忧笑了笑,“小爷就喜欢恶霸,今日倒要好好会会他们!”   云世忧说完飞身而起,一脚就踹在了刚刚的大汉胸口,将那大汉踹出去老远。那壮汉栽在一旁,吐了一口血,没想到这毛头小子功夫不错,恨恨地道,“都给我上,宰了这小子。”   剩下几人看到老大被打的不清,本来心生胆怯,再听到老大的声音,又不好退缩,一起上前围攻云世忧。   “小子,受死吧!”说完几人一拥而上。   而云世忧站在中间像没看到一样,周围的百姓都闭上了眼,不敢看这好心的少年如何被他们打伤甚至伤了性命。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云世忧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在几人到自己跟前的时候,原地转了一圈,软剑在手中收放自如,仿佛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没等周围的人看出来怎么回事儿,几个大汉应声倒地。   那几位大汉都受了很重的伤,血水从不同的地方往外流,而云世忧的软剑上却滴血未沾。   这一切自然也落在了人群外的宋才的眼里。宋才看云世忧已经将人解决的差不多了,转身离开,回到了刚刚与云世忧分开的地方。   云世忧上前扶起那少女,对着地上几人冷哼一声,“不是所有人你们都能惹得起的,以后好好做人,如若再让本小爷发现你们做了坏事儿,要的就是你们的命了!”   说完扶着那少女离开了人群,去寻找宋才。   看到宋才还在原地等自己,云世忧不免有些高兴,随即又垮下脸,“公子,您也真是的,也不去前面看看,我要是晚去一步这姑娘恐怕就没命了!”   “你不是去了么,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宋才说完转身离开。噎的云世忧在后面生闷气,但是又不能放任自家公子离开。   “公子,你等等,你去哪儿啊?”云世忧扶着被救的女子根本走不快,只好在后面喊。   宋才转过身,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云世忧,“你扶着的姑娘伤势很重,难道不要回酒楼找大夫给他医治一番吗?”   “哦,是,是,那我们快回去!”云世忧弯着眉眼,笑眯眯,他就知道,公子是最心善的人。   香椿楼云世忧的房间内,卓然和卓逸对视了一眼,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云世忧简单说了一下,只见卓逸有些埋怨地看着他,“就不应该放心公子跟你一起出去,你除了闯祸就是找麻烦!”   云世忧听到这话不乐意了,抱着胳膊,“怎么能怪我,我这是大侠风范,英雄本色。”   “还英雄本色呢,别哪日连累公子就行了!”卓然在一旁不赞同。      ☆、第30章 哭哭啼啼很麻烦   找了大夫给那女子清理了伤口,又上了药, 开的药已经让店小二去熬了。不多时, 那女子转醒。   云世忧看到自己救回来的姑娘醒了,有些激动, 凑上来,“喂, 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看到说话的是自己的恩公, “恩公,多谢恩公救了小女子性命。小女子名叫陈小青。恩公唤我小青便好。”   “行, 我叫你小青,你也别叫恩公了, 我姓云,叫云世忧!”   “是, 云公子。”   “你还是叫我世忧吧, 云公子听着挺别扭的,我不是公子,我们公子在别的房间呢, 等你好些了, 我带你去见他。”   “云世忧, 公子叫你过去!”云世忧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卓然的声音传来。   云世忧蹦跶起来, “你说公子叫我?真的吗?公子竟然会主动叫我?”   卓然一阵无语,“快点去吧,别让公子等急了!”   卓然只觉着身前刮了一阵风, 云世忧已经不见了。暗自摇摇头,看来公子说的对,云世忧功夫不错,至少轻功不错,看看这速度。   “公子,您找我,您终于想起我来了!”云世忧刚一进门就开始嚷嚷。   “我们明日就要启程,你救回来的姑娘自己处理好!”   “公子,您不带这么绝情的,小青伤势严重,我们怎么能不将她的伤养好呢?而且我刚才也问了,小青孤苦无依的,我们再把她扔下,万一那几个恶霸找来,小青岂不是会丧命!”云世忧对宋才的话极其不满。   “那是你的事儿,与本公子何干?本公子明日启程,你若要照顾那姑娘,就自己留在这香椿楼吧!”宋才瞄了云世忧气愤的脸,依旧保持之前说话的语气,“不过放心,本公子会给你支付半个月的房钱,也算本公子仁至义尽了!”   云世忧扑到地上,上前一把抓住宋才的裤脚,动作之快无人能及,“公子,您不要我了,公子,您怎么可以这样。我现在就回去想办法,小青虽然可怜但是她在我心里也不如公子您的一根脚趾头,公子您等我!”   说完如来时一样,又一阵风的跑走了。   卓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宋才面前,“公子,云世忧说的也没错,那姑娘确实挺可怜的,如果我们将她扔在这,恐怕……”   “卓然,你越矩了……”宋才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卓然吓了一跳,登时单膝跪地,“是属下多嘴,请公子责罚!”   “下去吧,我自有主张!”   “小青,你别的地方还有亲人吗?”云世忧纠结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   小青喝了药,脸色好了不少,靠在床边摇摇头,“没有,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过世了,我是在邻居的帮助下才活下来的。但是去年,村子里闹灾荒,很多人都饿死了。只有我跑了出来。”   云世忧听到小青的身世,又是一阵同情,可是怎么办,公子一定有事情要办,不能带着小青这个累赘,如果自己一定要带着她,一定会被公子赶走,怎么办?   小青看到一脸纠结的云世忧,“世忧,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云世忧挠了挠头,“那个,我们明日有事儿要出门,你……”   小青听到此话有些伤感,但是也知道云世忧他们是不能带着自己,“那,小青可以跟着世忧吗?小青不怕苦的!”   “跟着我倒是没问题,可是,我们公子是做大事的人,不能将你一并带着,小青对不起!”云世忧很是抱歉地说道。   “那小青去求你们公子可好?小青会洗衣,做饭,砍柴,收拾屋子……小青什么都会做,不会白吃白住的。”小青声音几近哀求。   云世忧看着小青还算清秀的脸庞,“要不,我带你去求我们公子,你好好跟他说,他是个好人,说不定会同意的呢!”   小青眼睛一亮,“真的吗?”   云世忧点点头,“那当然,我们公子是天底下心地最好的人了!”   敲门声传来,“进来!”   宋才轻喊了一声,心里却有些疑惑,什么时候云世忧来找他敲过门,简直天方夜谭!   “公子,我带了小青过来,您可要见见?”云世忧难得的轻声细语。   “既然都带过来了,就进来吧!”宋才不是不能带着这位姑娘,只是这姑娘未免出现的太巧了些,让宋才不得不防。一个云世忧就够让他头疼了,再加一个女人,那日子估计不能过了。   云世忧给这女子换了一身碧色衣衫,小青自己绾了简单的发髻,看上去不像在街上那样拖沓,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加上小青受了些伤,整个人看上去很是虚弱,一般人看上去都会生出同情之心。但是宋才不是一般人啊……   “小青姑娘要见我?”宋才温声问道。   小青听到如此温柔好听的声音,不由得抬起头来,只见一身青色锦袍的宋才,端坐在桌案旁,在写着什么东西。刚刚在大街上她实在没有力气睁眼,所以并不曾知晓宋才的容貌,此刻一见,这位公子的气度容貌比云世忧还要好上三分,而且他对自己说话还那么温柔,不由得心里小鹿乱撞,一丝红晕爬上了脸颊。   “小青见过公子。”小青微微一俯身。   宋才停下手中的笔,暗想,小青?还白素贞呢!但是面色并没有显露,抬起头,“姑娘何事?可是云世忧招待不周?”   看到宋才看他,小青更精神了几分,再听到宋才的话,连忙摇头,“不,不是,世忧待小青很好。”   “世忧?”宋才念了一遍,随即轻笑出声,“那便好,否则便是宋某管教不严了。”   “公子说笑了。小青此次来,是想求公子一事。”小青下鼓了很大勇气才说出了这句话。   “小青姑娘请说。”   “小青想跟随公子,不知公子可否收留?小青不会白吃不住的,小青会做饭,洗衣,什么都会。”小青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听到宋才否定的声音,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宋才放下笔,站起身,“姑娘见谅,我等还有要事,带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实在不便。姑娘受了些伤,宋某可以帮忙找一户愿意收留你的人家,将来相一门好亲事,相夫教子。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小青本就虚弱,听到宋才如此说,身形一晃,差点摔倒,连忙摇头,“公子是嫌弃小青了吗?小青会的东西很多,可以照顾公子的饮食起居,小青什么都不要,只想跟着公子,小青不会给公子添麻烦的。”   宋才一阵无语,不都说古代的姑娘是大家闺秀,怎么有这种硬要贴着男人的?他可以和善对待所有人,但是女人的问题实在不会处理。   “姑娘与宋某第一次见面,实在说不上嫌弃与否,姑娘会什么似乎也与宋某无关。云世忧是宋某的人,既然他救了姑娘,宋某也不好不管,这样吧,一会儿让我的人多取些银两交与姑娘,也能保证姑娘这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宋才说到最后有些冷硬。   云世忧暗道不好,公子是铁了心不会收下小青了。   “可是公子,小青……”小青没想到宋才这么强硬,还要说什么,却被云世忧一把拉住。   “公子您先忙,小青姑娘的事情我来办就好,我先告退了。”说完拉着小青跑回了自己房间。   “卓然,你去告诉云世忧,别妄图挑衅我的底线!”   云世忧得到卓然的传话,心中一阵哀嚎,“公子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这是公子让我准备的银票还有一些散碎银子,你拿给小青姑娘,明日出发前,一定将她安顿好。”卓然说着扔给云世忧一个小包裹,“哦,对了,你安顿不好也没关系,公子说了,我们明日辰时准时出发,你赶不过来,以后就不用跟着他了!”   云世忧听完,一阵风似的跑回房间,“小青,我们收拾东西现在就出发!晚了就来不及了!”   小青正在暗自神伤,听到云世忧的话,“世忧,你家公子是不是很讨厌我?”说完还留下了几滴清泪。   云世忧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家公子不愿意带着女人,真心麻烦啊!   “哎,你别哭啊!我家公子只是不习惯女人在身边而已,不是讨厌你。再说你也听我家公子说了,你没有功夫傍身,我们出门带着你确实不太方便。”   云世忧又拿出来卓然刚刚给他的包裹,打开指给小青看,“你看,公子还是关心你的,刚刚他送来这么多银两,就是给你安家用的。”   “行了,别哭了,我们走吧,趁着时间还早,给你挑一处好地方。”   云世忧在富阳镇旁边的村子里给小青帮小青买了一套小院子,又帮忙给她添置了不少常用的东西。将她安顿好后,天都快亮了,连忙骑马回了香椿楼,看到门口刚刚要出发的宋才,心才落了地。还好赶上了。   “公子,我回来了。”还没到跟前,宋才就听到了云世忧的喊声。   宋才嘴角微勾,没去看他,只是在察觉云世忧到了自己身后,道,“出发吧!”   卓然和卓逸都有些惊讶,现在已经过了辰时,公子虽然对云世忧说的话比较狠,但是现在看来是有心等他呢!      ☆、第31章 公子烤肉   有山有水的地方总是让人流连忘返,而宋才也不能表现的特别热衷于荣城, 这样一边玩一边赶路恰好对了宋才的心思。   可以说大自然赋予了人们太多的美好与幻想, 无论是崇山峻岭,还是山间小路, 总有它特殊的美。   每到一处新的景色,哪怕只是林间的一条小溪, 都能让宋才驻足。对于卓逸和卓然来说, 公子是他们的主人,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 无论说什么都有他自己的用意,自然不会去想宋才为何如此多的感慨。   而云世忧不同, 他从未服侍过任何人,散漫惯了, 而且整日在江湖上游荡, 这些地方见的多了,实在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   每日清晨,宋才会去看日出, 傍晚会去看夕阳。有一次云世忧终于忍不住, 问道, “公子,太阳有什么好看的?”   宋才收回正在看着缓缓降落的夕阳的目光, “你有没有听过,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云世忧很快的晃了晃脑袋,“没听过, 诗句什么的,最讨厌了。不过公子,这句话好伤感,我不喜欢。”   宋才没接话,是啊,这句诗多么凄凉,然而这份凄凉就仿佛是他此刻的心境。   有时候他会迷茫,会焦虑,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他执着于去荣成,又害怕心中所想终成空。对于能否回去,宋才根本不确定,或许自己与这个世界有什么渊源,或许自己永远都回不去了。   收起心思,看着一旁云世忧那双清澈明净的双眼,顿时觉得心中的阴霾散去。自己从何时起变的如此多愁善感了?真的快不认识自己了。   云世忧看着宋才扬起嘴角,笑的如沐春风般,自己也被这气氛感染,无意识地跟着笑起来。   卓然和卓逸跟在身后看着不知为何笑容满面的二人,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般配二字。随即二人晃了晃脑袋,他们真的想多了。   而在他们几日后将要经过的庆州府,却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儿。   庆州府,在富阳镇的东北方,是去荣城的必经之路。毕竟是州府,比富阳镇这样的地方大上许多,人口众多,也很是繁华。   秋日的菊花悄然盛开,将庆州府点缀地焕然一新,仿佛也在迎接即将到来的客人一般。   而此时庆州府的通判大人和同知大人心里却说不出的苦。   要说为什么?因为他们的顶头上司知府程昱,在夜间被无声无息地毒杀了。在查过所有程昱所用的物品后,依旧没有找到□□的根源。   望着眼前遍身青紫的知府大人,李贵强和张仁辅头一次觉着这么棘手,要知道,刺杀朝廷命官可是死罪啊,如果上面追究下来,他们也难逃罪责。   但是这么大的事儿,毕竟不敢耽搁,如果隐瞒不报,比查不到凶手的罪名还要严重。李张二人连夜联名上了奏折,希望皇帝能派新任知府查清此案。   不知道前路危机的四人依旧游山玩水。只是今日赶的不巧,早起还艳阳高照,不到午时竟然下起雨来。   “这雨来的够快的,看看附近有没有能避雨的地方?”宋才看着雨越下越大,吩咐众人。   不一会儿卓逸跑回来,“公子,那边有个山洞,你们先进去,我去找点干柴,也能暖和暖和。”   这山洞不算大,但是装下他们几个是富富有余了,卓然看了看天色,以他这么多年在外的经验,怕是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公子,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我们恐怕要在这林子里过一夜了。”   宋才点点头,也知道即便雨停了,也不好即可赶路,路太滑,不安全。想着从富阳镇收集的调料还在自己怀里揣着,宋才难得好心情,“这样吧,等一会儿雨小些了,咱们出去打猎,我给你们烤肉吃!”   这时候卓逸已经抱着柴火回来了,正在生火。听到宋才说给他们烤肉吃,很是高兴,“公子烤的肉一定好吃,我们还没吃过呢!”   而云世忧在一旁一惊一乍,“公子,你会烤肉?你烤的东西能吃吗?”云世忧说着还将宋才的手扯过来,反复看看,“公子,你看看你这手上的皮肤,比我的还嫩,这还没让那些世家小姐看到呢,要是他们知道你一大老爷们的手比他们的还好看,估计都得上吊自杀了!”   宋才懒得搭理这个满嘴没个正经话的云世忧,看着卓逸的衣服已经都湿了,“把衣服脱下来烤干吧,免得生病了。”   云世忧看宋才没搭理他,接着不怕死地说道,“公子你是想十指不沾阳春水,今来为君做羹汤吗?那个君就是我们!”   云世忧放下宋才的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云世忧显然没注意到宋才越来越不好的脸色,只注意到一旁卓然和卓逸忍着笑似乎忍的很辛苦,肩膀一颤一颤的,脸色通红,有些不解,“你们想笑就笑啊,干嘛忍着?”   宋才还没等发火,就听到这样一句话,哪里还能发泄的出来。轻咳了两声,“你怎么废话那么多,爱吃不吃!”   神经大条的云世忧似乎终于发现宋才的声音不对,尴尬地笑了笑,“哈哈,公子,我刚才说笑呢,你别介意。能吃上公子亲手烤的东西是我的荣幸,呵呵,荣幸。”   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终于小了些,几人分头行动,很快将干柴和野味搞定。   宋才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利落地将野兔皮收拾好。并用随身携带的水,冲洗干净,用匕首划了几道,放在了卓逸刚刚支好的架子上。   火候正好,两只兔子被烤的滋啦啦直冒油。宋才又在上面撒上自制的香料,香味顿时飘了出来。   宋才前世就有这个习惯,也一直好这一口,要知道这是野外生存必备技能,要不然哪日扔在深山老林里,岂不是要饿死!   云世忧闻到香气,“哇,公子,您太厉害了,不愧是我最佩服的公子。瞧瞧这兔子让您烤的,垂涎欲滴啊!”   卓逸在一旁泼冷水,“哪里是欲滴,明明是口水已经滴到衣服上了!”   云世忧闻言赶忙摸了摸嘴角和衣服,一片干爽,知道是被卓逸耍了,“好你个卓逸,敢耍本小爷,本小爷要与你大战三百回合,让你尝尝本小爷的厉害。”   “谁会怕你,一会儿可别在我脚下求饶!”卓逸冷哼一声。   再看卓然双眼亮晶晶,宋才暗叹一声,都是不安分的主啊!   其实他也一直想看看云世忧的功夫,但是现在并不是好时机,“云世忧!”   “什么?公子!我在这呢!”云世忧听到宋才喊他,立马蹦了回来。   “谁要打架就没有烤肉吃。”   听到此话,两人都消停地围坐在火堆旁。他们可不想没饭吃,都快饿死了。   终于烤好了,宋才将兔子腿撕下来,一人分了一个,其他部位也用匕首花开,摊开。“能吃多少吃多少,不够的话,我再烤。”   “谢谢公子!”卓然和卓逸对宋才躬身一礼。   只有云世忧坐没坐相,吃没吃相,“哇,公子,简直太好吃了,我还没吃过这么美味的烤兔肉呢,人间极品啊,公子你开个店吧,就烤肉怎么样?一定宾客满鹏,到时候赚的盆满钵满,也好给我分一杯羹啊。到时候我给公子打下手好不好?我不会白拿公子的钱。”   见云世忧越说越没谱,宋才用匕首切下一块肉,直接甩进了云世忧嘴里,“吃也堵不住你的嘴。”   云世忧艰难地咽下这么大一块肉,脸色涨的通红,显然是憋的。缓了缓,又笑嘻嘻地说道,“公子对我最好了,还把肉喂到我嘴里!”   卓然和卓逸听到此话不约而同的将头转向一边,不想看见他。   庆州府原比富阳镇大的多,他们进城后却发现街道上冷清的很。宋才很是疑惑。   虽不是好奇心强的人,但是毕竟这是璇家的江山,帮忙看顾一下也算对得起璇宇,所以入住香椿楼后,宋才让卓然去打听一番,却得到消息称,三日前,庆州知府程昱被暗杀!     “可知道为何被杀?凶手是谁?上报朝廷没有?”宋才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回公子,听说已经上报朝廷了,程昱的尸体目前也没做处理,说是等着朝廷派来的钦差呢!”   一州知府竟然能被杀害,看来庆州不太平啊!要尽快给璇宇传信,不知道京中如何!   看到一旁欲言又止的卓然,“还有什么事儿?”   “回公子,属下刚刚得到的消息,王爷在距璇城一百里的地方遇到伏击,都是死士。好在无情阁的人在,王爷和小公子都无碍。三日前已经回到京城。”   听到璇宇和阿念无事后,心中松了一口气,“都是死士?这么说不知道是谁指使的了?”   卓然点点头,“是,致远山庄和无情阁正在全力追查,但是暂时还没有头绪!”   “太后那边可传信过来?”   “王爷进宫后,已经为太后解了毒,内线传信过来,太后已经无碍了!”   “冯毅呢?”   “还在押送途中,这两三日就要进京了。王爷回京后已经奏报了皇上,没有意外发生。”   宋才心道,没有意外?怕是璇隐放弃他了吧!   “还有其他事情吗?”   “暂时都没有异动,包括皇叔璇隐。南墨和西辰也都没什么异样。公子让查那陈小青的来历,属下也查清楚了,确实如她所说,没有异常。”   没有异常?难道又多想了?“可派人盯着她了?”   卓然一愣,“已经派人过去了,暂时还没有信儿传来。”   宋才点点头,“有问题速来报我。”   “是,公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传信给璇宇,告诉他庆州知府被杀一事,让他搞清楚派来的钦差是谁。我们这几日不走了,先在庆州看看情况。”   话音刚落,宋才听到外间一阵响动,刚要一掌打过去,卓然喊了一声,“公子,是子言。”      ☆、第32章 爱凑热闹   宋才收了力道,看了卓然一眼, “子言是谁?”   卓然看了云世忧一眼, 低声道,“是致远山庄第二层隐卫, 属下那日派他去盯着小青了,他现在过来, 怕是小青那里出现问题了。”   “让他过来。”   “属下子言, 拜见公子。”   “起来吧,出什么事儿了?”   “回公子, 属下失职,小青姑娘四日前失踪了!”    宋才一惊, “四日前?为何才来报?”   “回公子,属下在村子和富阳附近找了她一整日后才赶路来报告公子, 所以耽搁了些时日。都是属下失职, 请公子责罚!”子言有些愧疚道,这是公子第一次用自己,竟然出了这么大疏漏。   宋才看了一眼眼眶发青的子言, 也不好出言责备, 只能祈祷是自己想多了, 但愿那小青就是个普通百姓。若是普通百姓,她一个弱女子去哪里了呢?   宋才摆摆手, “罢了,你先跟着我吧!”   “谢公子不罪之恩。”     子夜时分,宋才起身。不想却在门外碰到了云世忧, “公子,你去哪儿?”   宋才没想到自己动作这么轻,云世忧都能察觉到,“我去探探庆州府,你睡吧!”   “我陪公子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宋才想想,让云世忧跟在自己身边也好,一是防止他脱离自己视线做一些他不知道的事儿,二是云世忧功夫好,可以防止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宋才带着他也是冒了极大风险的,如果云世忧是敌人,或者说,庆州府内他有什么安排,自己恐怕就掉进陷阱里,不知道是生是死了。   不过宋才也甘愿冒这样的风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即便最不利自己的事情发生,他也好判断云世忧此人到底如何?   二人一身夜行衣,直奔庆州府衙。   府衙内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只有后衙的一个屋子亮着微弱的灯。宋才和云世忧附在房顶,听着里面的动静。   “程大人被杀已经有几日了,朝廷什么时候才会派人来?总督大人盯的紧,咱们又没能力破案,新任知府再不来,这乌纱怕是保住了。”一男子声音传来,虽然看不到脸,但是能听到他言语中很明显的颤音,说明此人胆小怕事,对此事十分恐惧。   “你看看你那窝囊的样子,我李贵强跟你共事真是倒霉!你问我,我问谁去?”令一个声音传来,听上去有些蛮横。   “你说,朝廷是会派新任知府来查案,还是会先派钦差来?”   “我怎么知道,不管派谁,到庆州府怎么也要半个月的时间,先稳住总督大人,保住乌纱帽才是首要的。”   “你说的对。如果有钦差下来查案,你我要如何应对?”   “如何应对?有什么说什么呗,人又不是你我杀的,就算当今圣上来了,也拿咱们没办法。这几日还是先配合白锦遥的人,将赈灾的事情做好,那位白二公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是是,幸好他只是派人前来,没亲自过来,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待那官员离开,宋才看了云世忧一眼,二人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确认了这名官员的住处后,才回了香椿楼。   第二日一大早,云世忧神采奕奕地守着宋才的房门,听到里面有动静,在门口说道,“公子,我听说城外今日施粥,我没见过,想去看看,你去不去?”   “不去。”听到云世忧说有人施粥,想来是白锦遥派人开始赈灾了。看来这位白二公子办事儿挺有能力。而且从那两位大人的谈话中,对白锦遥也是十分敬畏。   “公子,你要知道,这人多的地方小道消息也多,说不定对你有帮助呢!”云世忧接着在门外游说。   宋才停下手上的东西,想想云世忧说的也对,左右今日无事,不如出去转转。收拾妥当后,推开房门,“那就走吧!”   “哇,公子,你今日长的更俊美了,更有男人气概了!”云世忧狗腿般。   听到那声俊美,宋才恶寒了一下,又听到男人气概,心情略微平复。但是依旧没给云世忧好脸色。   城外施粥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百姓们井然有序,想来是白锦遥想了什么办法震慑了一番。   云世忧难得见到这样的景象,看到那些困苦的灾民,善心发作,主动去帮忙施粥。宋才站在一旁看着云世忧跑前跑后,嘴角微勾。   云世忧跑了几趟,看到旁边有一名女子趴在路边,已经没有力气来领粥了。他主动端了一碗粥到一名女子身前,将她扶起来,“姑娘喝点粥吧。”   那女子费力地睁开眼,小口小口喝着粥,恢复了些力气,抬头想要感谢云世忧,“世忧,是你?”   云世忧仔细看了看这个蓬头垢面的女子,还真是认不出来,“你是?”   “我,我是小青啊!”小青说着就开始哭了起来。   “小青?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走之前不是给你安顿好了吗?那边灾情没那么重,你也不会没有粮食吃。怎么和庆州的灾民走到一块了。”云世忧皱着眉头,有些疑惑。   “我舍不得你们,就追了出来,想碰碰运气,谁知道……”   看到如此虚弱的小青,云世忧也不好再说什么“先别说话了,赶紧将这粥喝了,我带你去找公子,跟这些难民在一起也不是办法。”   小青低头喝着粥,嘴角微微扬起,显然很是高兴。   等小青恢复了些力气,云世忧扶着他找到了宋才。   云世忧老远的就看到宋才盯着他或者说盯着他旁边的姑娘。   狗腿般上前,“公子,你看我带谁回来了?”   “你倒是乐善好施!”看到陈小青,宋才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心中也平复了许多,他也怕这个姑娘出什么意外,如果无故搭上了性命就不好了。   “哇,公子,你是在夸奖我了?公子你可从没夸过我。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云世忧比较夸张的叫喊着。   一旁的子言和卓逸都已经认出了云世忧旁边的姑娘,就是陈小青。    子言上前一步问道,“你是小青姑娘?”   小青怯怯地回道,“是。”   “你是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那日,有个商队经过村子,我趁他们不注意爬进了他们拉货的箱子,出了富阳境内才又爬了出来。没想到路上遇到难民,将我身上带的吃的都抢了去。我也只好随难民一路到了庆州。”小青解释的很是清楚,也不禁让众人对她刮目相看。   一个弱女子,逃过了子言这二等隐卫的眼,还走了这么远的路,真是不可思议。但是再看那小青一边说着一边瞄着宋才,众人瞬间也就懂了,原来是看上他们家公子了,这是千里寻情郎了?   只云世忧大大咧咧并未曾感觉到气氛不对,听到小青如此说,“小青啊,你真是太可怜了,还受了这般的苦。公子,我们可不可以将小青留下来?我保护她,不会让她拖公子后腿的!”云世忧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宋才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云世忧。不过这小青的作为也让宋才一阵头疼,如果这次不收留她,那下次又不知道她搞出什么事情,说不定真的一不小心将命丢了。   “如果你喜欢,随意!”宋才扔下一句话,向庆州城内走去。   云世忧愣了愣,什么是如果他喜欢,他喜欢什么?公子什么意思,是同意留下小青了?   小青听到宋才的话脸色有些不好,但是又有些高兴,宋才的意思是她可以留下来了。只要有机会接近宋才,他不相信这个男人对他不上心。   但还是装模作样地问云世忧,“世忧,你家公子是不是同意我留下了?”   “应该是吧,公子好莫名其妙!”云世忧揉了揉额头,“走吧,我们也进城!”   卓逸和子言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公子也看上这小青姑娘了,难道公子吃醋了?   要是宋才知道几人所想,定会佩服他们大开的脑洞。   回到香椿楼,宋才让卓然几人分头去搜集庆州府资料,但是自己也不能闲着。   所以子夜时分,宋才便拉着云世忧出了门。   “公子,你要干嘛?”   “去验尸!”   “验尸?”云世忧鬼叫了一声,“公子你不是开玩笑吧,我可不会验尸,公子你还是找别人去吧!”   云世忧说完就要开溜。   宋才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凉凉地道,“他们都被我派出去了,难道你让小青跟我一起去?”   “公子,验尸是仵作的事儿啊,您去凑什么热闹?”   “你说的对,本公子就是爱凑热闹。你有意见?”   “呵呵,没有,哪能呢,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就走。”云世忧只好任命地被宋才奴役。      ☆、第33章 出乎意料   庆州知府程昱,年四十二, 六日前被毒杀, 身体保存在仵作房地下冰窖内。   宋才带着云世忧,迷晕了守卫, 命云世忧守在门外,自己进了冰窖。   顿时寒气袭来, 好在宋才有内力护体, 并不觉着寒冷。   程昱穿的还是那身官服,如果忽略那满面青紫, 其实他的面色还算是安详。看样子毒发突然,程昱生前没有什么机会挣扎;或者说, 毒发在睡梦中,没有那么大的痛苦。   再往下看去, 程昱不仅脸上青紫, 全身都是一个颜色,看来是剧毒。奈何宋才对毒术没有研究。最后只好拿走几根头发以便回去研究。   再没发现什么线索,刚要出门, 就听到外面云世忧的喊声, “公子, 我们中埋伏了,你先走。”   宋才皱了皱眉, 是什么样的人能在他和云世忧眼皮子底下设下埋伏,但是现在还不容他去多想,因为外面打斗已经开始, 没有时间了。   宋才飘身到云世忧身边,看到差不多有二十人,而且武功都不弱,他们若想全身而退怕是有些困难。   “别恋战,撕开一道突破口我们就撤。”宋才对云世忧道。   “是。”   云世忧抽出随身携带的软剑,对着来人一剑刺过去,宋才随即也加入了战斗。   宋才拿出匕首,栖身上前,他还是更喜欢近身格斗,只见他上下齐攻,让对方没有了还手的余地,很快就打到了四五人。   云世忧那边也同样放到了四五人。   第一波过后,第二次上来的人武功显然比刚才几人要高很多。不能硬拼,而且刚才的套路怕是已经被他们熟识,不能再用。   只见这些人一齐上前围攻云世忧,只留了两人截住了宋才。看来对方是要各个击破了。   看到云世忧那边越来越吃力,宋才心中很是着急。但是拦住他的人功力虽然比自己低,但是他二人合力,要解决他们,还是需要费一番功夫。   宋才无奈,只好对其中一人挥出一掌,将后背留给了另外一人。当另一人以为得到了机会的时候,宋才突然消失不见,飘落在那人身后,一匕首刺进了那人的胸口。   待将二人解决后,云世忧那边已经体力不支。宋才飘身而落一把抓住云世忧的手腕,“走!”   那领头人听到动静,冷笑了一声,“想走?来啊,射箭!”   箭雨纷纷而至,云世忧伸出没被宋才抓住的右手打开了身旁的箭。宋才也挥动袖子灌注了内力,将箭打了回去。   那领头人高喝一声,“小瞧你们了。看看我这一箭谁能躲过去?”   说着,三支箭搭在了弓弦上,宋才暗道一声不好,眼看着三支箭顺势就朝着云世忧的方向而去。宋才一把将云世忧拉到身后,没想到那箭竟然转了方向朝自己来了。   刚刚拉过云世忧已经耽搁了时间,现在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打开所有的箭,险险地打开近身的的两支箭,眼看第三支箭到了自己胸口前,他只能微一侧身,受了这一箭。   没有等到想象的疼痛,只听到自己身前闷哼一声,那箭已经插入了云世忧的右手臂上,顿时鲜血直流。   宋才想喊,又怕暴露了云世忧的身份,好在对于突如其来的事情,对方也有些惊异。趁着空当,宋才抱着云世忧飞身离开。几个起落,发现身后并没有人跟上来才放了心。   悄声回到香椿楼,将云世忧放下,喊了卓逸,“去烧些开水,给我准备剪刀和纱布!还有,香椿楼里有没有会医术的人?有的话,都给我叫来!”   卓逸看到躺在宋才床上的云世忧也是一惊,“是,公子。”说完疾步离开。   不一会儿就有人拿来了热水,剪刀还有纱布,只是,“公子,暂时找不到会医术的人,要不要去外面请个大夫过来?”   卓逸怕私自去外面请人有什么影响,向宋才禀报道。   宋才皱了皱眉,如果今夜是有人安排的,这个时辰去请大夫,就会引起怀疑,随即摆摆手,“不用去了,东西放下,你们都下去吧!”   “公子,那云世忧怎么办?他看样子伤的很重!”   “我自己来,你去守好门,让香椿楼其他人不得引起骚动,该干什么干什么。”   “是,公子。”卓逸忧心地看了一眼云世忧,退了出去。   宋才看了看箭尖,幸好没有毒,但是要尽快将箭□□,毕竟是古代,否则血流过多或者由此引发的并发症也会有性命之忧。好在他之前经常处理外伤,对包扎伤口还算在行。   看着虽然疼痛但是并未陷入昏迷的云世忧,宋才蹲到床边,“云世忧,你且再忍忍,我这就将箭□□,你一定要坚持住。”   云世忧此时额头已然被汗水浸湿,听到宋才的话,点点头。   他看着宋才净了手,将剪刀和匕首都用酒清洗了一遍,随即剪开他的袖子,露出受伤的手臂。   宋才看了看伤口,皱了皱眉,心里暗道,这一箭那人是用了十成的力道了,虽然他努力避开要害,但是今日没有云世忧替他挡了这一箭,恐怕他也要重伤。他又向来是有恩必报的人,但是要如何对云世忧,他突然有些拿不准。   想到云世忧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性子,除了公子长公子短的,就会撒泼耍赖,宋才是真没想到他会为自己挡箭。   想到此,又抬头看看抿着嘴的云世忧,看他平日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受了伤反而不吭声了。   将匕首放在火上烤了烤,准确地将箭尖的部位划开。猛的拔出了箭头。   云世忧痛的闷哼了一声。   但是宋才也没时间去管这些,简单迅速点了两处穴道,又将之前问无心要来的止血药撒了上去。   很快,血被止住了。宋才简单清理了一下她的伤口,又给她上了上等的金疮药。拿纱布帮她包好。   做完这一切,宋才的额头和背上已经布满了汗珠。   “你先休息吧,我去找大夫给你开些药,免得伤口感染,引起高烧。”宋才给云世忧盖好被子,说完转身离开。   “公子……等等……”云世忧低低地喊了一声。   宋才转过身,“你是不是渴了,你等着,我给你倒水。”   不等云世忧回话,宋才便端了一杯水到床前,轻轻扶起他,“喝吧!”   话说宋才真心没照顾过人,但是看别人都是这样的,他也没觉着有什么,反倒弄的云世忧有些不好意思,“公子,我自己来就好。”   云世忧说着抬起没受伤的左手接过杯子,“公子,我是想说,您不用去找大夫,那个…我会些医术,我给自己开个方子,公子让人煎药就好。”   宋才抬起头看着他,看着他把一杯水喝完,“你会医术?这样也好,你说吧,我记下来。”   天边已经有点泛白,守在门口的卓逸终于看到宋才出来,连忙问,“公子,云世忧怎么样了?”   宋才道,“没什么大碍,伤口处理好了。这是药方,你去抓药,每家药店抓几样,凑够了便好,抓好药直接送到我房里。还有,那位小青姑娘如果问起来,就说云世忧被我派出去了,其他的什么都不必说。”   卓逸松了一口气,对于这个相处时日不长的小少年,他还是很担心的。接过药方,知道公子是怕有心人顺藤摸瓜,“是,公子。”   云世忧会医术这件事,宋才虽然惊讶,但是想想也在情理之中,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少年,绝对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云世忧还没有入睡,看到宋才又回来了,忙道,“公子,您……您今日要跟我一起睡?”   宋才瞄了他一眼,随意地躺在了外间的软塌上,“听说你睡相极其不老实,我还是看着你比较好。不过想让本公子跟你一起,本公子看你是伤糊涂了!”   看到宋才停在外间没有进来,云世忧干笑了两声,“公子说的是。”   不多时,宋才便听到云世忧均匀的呼吸声传来,看到外面天已经大亮。   宋才起身摸了摸云世忧的头,确认暂时没有发烧后,略微放下心来。   “公子。”外面传来卓逸的声音。   “进来。”   “公子,药抓好了,是否现在就找人煎药?”   “不必了,放下就好。外面有什么动静吗?”   “回公子,外面庆州府衙张榜,说是寻刺客,说昨晚有贼人潜入仵作房,企图盗窃知府的尸体。现在衙役正在挨家挨户的搜索。”   “知道了,搜到香椿楼的时候,你们机警一点儿。府衙应该只是做做样子搜查,应该不会那么详细。昨儿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卓逸从怀中拿出一个册子,交给宋才,“公子,庆州府各官员的信息都记录在此。”   宋才接过,对卓逸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让人熬些粥备着。”   宋才怀里揣着册子,手里拎着药往后院的小厨房走去。一边熬着手里的药,一边翻着册子。      ☆、第34章 阿念回信   庆州府知府程昱,册子上记录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 在庆州府上任已经三年了。可是既然是好官为何会被暗杀, 还是那么阴狠的毒。难道是与他为敌地贪官所杀?还是说他知道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庆州府衙通判,名叫张仁辅, 今年三十六岁,为人胆小怕事。但是这样的性子居然也能爬到从六品通判的位置, 并且在这个位置上待了三年了。不禁让宋才想起那日那个哆哆嗦嗦的声音。   庆州府衙同知, 名为李贵强,今年四十岁, 典型的獐头鼠目,为人阴狠毒辣, 脾气十分暴躁。在程昱被调任知府之前李贵强已经是同知了。可是为何朝廷却调了程昱来,没有直接升任李贵强?这李贵强真的能容忍一个外调的关于坐在自己头上?   ……   看来这庆州府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   端着药回了房间, 发现云世忧已经醒了。   “你醒的刚好, 把药喝了。”   云世忧点点头,左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仿佛慷慨就义一般, 紧皱的眉头彰显了他对汤药的嫉妒厌恶。   “卓逸拿了些清粥了小菜, 你吃些吧!”   云世忧又点点头, 十分顺从地吃了起来。   宋才不由得低笑了一声。   云世忧被宋才笑的有些莫名,吃了好几口菜才将嘴里的苦味压下, 张口问道,“公子笑什么?”   “我笑你受伤的样子比活蹦乱跳的时候好上许多。”   “为什么?难道公子巴不得人家受伤?”云世忧有些怨念。   宋才笑着摇摇头,“平日里你除了会撒泼还会什么?如今这顺从的模样真是让人耳目一新!”说着习惯性的摇着手中的扇子。   哎,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公子就会欺负人。”云世忧将空碗递给宋才道。   “昨日你救了我的性命,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宋才将碗碟送出去回来对云世忧道,“不过你别误会,我宋才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救命之恩不是什么物件能顶替的,从今往后,定会尽我所能保你周全!”宋才郑重其事地许下承诺,将云世忧弄的一愣一愣的。   云世忧突然一笑,“公子,既然如此,您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宋才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哪里有男子让男子以身相许的,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可理喻!   瞪了云世忧一眼,“这几日你好好养着,小青那儿我说你被我派出去了,所以你就别出这个房门了。有什么事情就喊我,我会一直在外间。”   卓逸等在外面,收好了碗筷,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说。”   “公子,您不去查这次被暗杀的事儿吗?”   宋才笑了笑,“暂时不必,我想我大概猜到是谁了。不过我总觉着那人没有什么恶意。再看看,我有分寸。”   庆州府外密林里,一蒙面女子语气不善地对一黑衣男子道,“为什么刺杀宋才?你们可知道,此次行动差点坏了宫主的大事儿!”   “姑娘不必生气,殿下还不是看你们进度太慢想帮帮忙。”男子低低地声音响起。   “跟你们殿下说,宫主答应他的事情自然会做到,但是也请你们殿下不要帮倒忙,否则别怪宫主不客气。”   “姑娘说的是,我回去就同殿下说。那不知宫主还有什么吩咐?”   似乎是看黑衣男子态度和善,女子也收起了凌厉,温声道,“吩咐谈不上,宫主说,这些事情他自有分寸,请你们殿下放心就是。还有,没有宫主的吩咐,再不可以如此莽撞,一切按宫主计划行事。”   “我记下了,姑娘辛苦。”黑衣男子目送着女子离开后,身后蹿出了两名同样装束的人。   “您何必跟她一个下人低声下气,说白了他们宫主也是为咱们殿下办事儿的,真当自己是谁了,看看都是什么态度!”   黑衣男子没有看说话人,“你话太多了。”   “那死去的弟兄怎么办?现在连尸体都被衙门的人拉走了!要知道他们身上可还有咱们的印记。”   “盯着府衙的人,看看尸体怎么处理,能带回来就带,带不回来……”那人想了想,“凭借府衙里那两个草包应该找不到他们身上的印记。”扔下一句话便消失在密林里。   这几日宋才每日给云世忧煎药,盯着他喝完,看着不让他溜出去乱跑。总算功夫没有白费,伤口没有感染,人也没有发烧,还可以整日对他大呼小叫了。   不仅如此,还经常能听到云世忧哀嚎的声音响起,而宋才一反常态地会耐心地回答他每个问题……   “公子,我为什么不能出这间屋子?我伤的是手,不是腿……”   “因为你只有两条路可以选,第一听我的,第二离开我!”   “公子,我能不能不喝药了,我已经不会发烧了,这药苦死了,您饶了我吧!”   “我送给你一句话,自己开的药方,苦死也得喝完!”   ……   而那位小青姑娘,每日一大早会准时出现在宋才门口,嘘寒问暖,为宋才打洗脸水,端早餐,虽然每次都被宋才无情呵斥,但这位小青姑娘非常懂得持之以恒的道理,依旧风雨不误,让卓逸几人狠狠地感动一把,纷纷在内心里谴责自家公子不近人情,不懂得怜香惜玉……   王府里,阿念探着小脑袋盯着璇宇手里的信。“宇伯伯,爹爹有没有受伤什么的?在信里有没有提到我?”   璇宇读罢,里面竟然一句都没有提到阿念,有些气闷,这个宋才,伤了脑子连儿子都不惦记了!   “当然有提到你,你爹爹说想你了,问你有没有好好读书,练功有没有偷懒,长高了没有。”璇宇揉了揉阿念的脑袋笑道。   阿念听到自家爹爹这么惦记他,心中早已经乐开了花,一双眼睛亮晶晶,“我也想爹爹了,不知道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宇伯伯要给爹爹回信吗?”   “自然是要回的。”   “那您等等我,我要给爹爹写信,您帮我一起带过去好不好?”   “好,宇伯伯在书房等你!”   看着阿念迈着小短腿跑开,璇宇又重新看了一遍来信。   庆州知府被杀他也是今日在朝堂上才听说,这些文武官员为了庆州知府一职争的面红耳赤。没想到宋才正好在庆州,看样子最好是让皇上下旨封宋才为钦差,好查清此案。   想到此处,璇宇提笔给宋才回信,让他先在庆州秘密查案,他会想办法让皇上封他为钦差。另外让他查完庆州的事情先不要去荣城,火速回京,他有事情交代。   最后对于宋才只字未提阿念表示了愤慨,将宋才从头到脚骂了一遍,璇宇才觉着心里舒坦多了。   其实璇宇没在信中表明的是,太后的毒虽然解了,但是幕后之人却没抓到。而且回京路上被刺杀一事,也没有线索。京中似乎不止璇隐一处势力,似乎多了什么。还有就是,宋才给他的那张牛皮纸,他交给皇帝以后,他这位弟弟整日绷着脸。也曾私下里找过他,让宋才尽快回京商讨此事。   不多时,阿念拿着自己写的信交给璇宇,并且在得到他的宇伯伯一再保证不会偷看后,欢喜地跑去找璇灵菲玩去了。   可是璇宇哪里是那种正人君子,说不偷看就不偷看?那不是他的作风。阿念年纪小,字却识了不少。   “爹爹,阿念想你了,你要快些回京。我今日已经开始读孝经了。爹爹快些回到我身边,我会好好孝敬爹爹的。我也有好好练功,每日都练,等爹爹回来我将新学的拳法打给爹爹看。我也有长高,兰姨都说我长的快。还有,爹爹不准惹桃花回来,如果爹爹想给阿念找个新娘亲,一定要阿念喜欢才行。爹爹在外面还要注意安全,阿念等你!”   璇宇看罢一阵感慨,他宋才是积了什么德,有阿念这样乖巧懂事贴心的儿子!   得到宋才特赦的云世忧终于可以下床溜达,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开窗望望那个。   宋才怕他闷在屋里无聊,还让人准备了不少点心,蜜饯还有各种书籍。书的内容无非就是各式兵法,百家之言之类的。   云世忧捧着一本论语,嘴里叼着一个梨,略显幽怨地道,“公子,您是想我考文状元还是武状元?”   宋才现在正在钻研各类医术,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了自己拿回来的头发。不幸的是,他本想写信问璇宇借无心,可惜给忘了!   听到云世忧的话,宋才从书堆里抬起头,“为什么考状元?”   “公子,你看看你准备的这些书,不是考状元是什么?你能不能给我弄点野史杂文什么的?哪怕是春~宫~图也行啊……”云世忧越说越离谱,都没有注意宋才表情的变换。   宋才放下手里的书,走到云世忧面前,“平时怎么没发现,原来你小小年纪喜欢的竟是那种不堪入目的东西?我真是高看你了!”   云世忧后知后觉,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呵呵,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的书挺好,真是太好了!”说完赶忙缩回床边,不敢再抬头看宋才。   宋才转回身看了看那一桌子医术,头有些疼,习惯性的揉了揉眉心,突然想起来云世忧会医术,看样子医术还不错。说不定也能懂些毒术呢!   再看缩在那里做鸵鸟状的云世忧,宋才心情莫名好了几分。      ☆、第35章 四种毒   “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事儿办成了,刚才你说的话我就当没听到!”   云世忧听了这话, 捂着胳膊蹦起来, “公子你说,我一定办到。”   宋才嫌恶地皱了皱眉头, 看他还知道捂着胳膊,眉头疏散了几分。   从怀中拿出翁老给的帕子。他实在没有随身带帕子的习惯, 那日着急, 就用这个包了程昱的头发。   “哇,公子, 这个帕子好看。谁送你的?哪家小姐?”云世忧大惊小怪,看着帕子就要上手去抓。   “你这只手是不是也想废了?”宋才白了他一眼, 轻哼一声。   云世忧迅速收回,“公子真小气。”   宋才拿了几根头发出来, 将剩下的头发包好重新踹回怀里。如若云世忧不懂毒术, 这个还要留给无心。   “你帮我看看这个人中了什么毒?”   云世忧听了宋才的话,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往日没心没肺的模样。   “公子, 你真是神了, 我都没说过, 你怎么知道我懂毒的?”   “多久能确定?”   “看他中的毒我见过没见过了,我先试试看, 但不能保证一定知道,公子可不要抱太大希望。”   “你尽力就好,我先出去了, 有什么需要喊卓逸。”   宋才明显看到云世忧刚刚停顿了一下,显然是有什么瞒着他。现在他还是离开比较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又何必去揭穿他?   宋才一人到庆州城内转了转,发现城内比他们来那日要热闹许多。不少摊子都支出来开始做生意了。   找了一家看着不错,人也多的馄饨摊子坐下来,要了一碗小馄饨,很快小二就将馄饨端了上来。   馄饨一个个包的如元宝般,鲜汤上面还撒着绿莹莹的香菜,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连宋才这种不贪口腹之欲的人都觉着分外好吃,“老板,你这馄饨做的不错,原汁原味。”   “客官过奖,客官是外地人吧?”   宋才点点头,“是啊,途经此地。老板好眼光。”   “不是我眼光好,是这十里八乡就没人不知道我这朱记馄饨,老汉我在这开了有二十年了。客官喜欢就好,您慢用。”   宋才一口一口吃着馄饨,突然一个声音传到耳朵里。   “哎?你们听说了吗?前几日衙门闹鬼啊,据说还不止一个呢!差点连知府大人的尸体都偷走了。”   “什么闹鬼?衙门不都贴告示了么,说是刺客,只不过还没抓到。”   “你懂什么,我这都是听我邻居舅公家的二表哥的侄子说的,他在府衙当差,说当日根本没有刺客,等他们听到声响赶去的时候,只有一地的尸体。你说不说鬼还能是人?”   宋才听到这里,笑了笑,原来古代的舆论也是可怕的,这都能传出来。不过一地尸体,看来那日他和云世忧走后衙门的人很快赶到,那些刺杀他的人没来得及收尸。   就是不知道他们怎么处理那些尸体的,说不定能从尸体上得到些什么。   “老板,这馄饨能打包吗?”   宋才突然想起来在家苦心钻研的云世忧,怕是忘了吃饭吧。   “能打包,只是客观要多付些银子。”宋才怎么也没想出来现在没有塑料袋,这种汤汤水水的东西怎么带走。   等到付了银子,小二交到他手里一个食盒,他才明白,感情付的银子是食盒和碗的钱。   然而宋才到底低估了云世忧对食物的热爱,他怎么可能忘记吃饭?   宋才将食盒放到桌子上,“还没吃饭吧,给你的。我尝过了,味道不错。”   云世忧从自己桌子上那乱糟糟一滩中抬起头,终于闻到了想起的来源,“哇,公子,好香啊。”   然后就开始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说道,“公子,真是太好吃了,你对我真好。”   宋才看着吃的欢快的云世忧,心里默默吐槽,是馄饨太好吃了,不是公子太好吃了!“你一直没吃东西?”   云世忧咽下最后一口馄饨,打了个饱嗝,“吃了啊,晚上吃的红油豆皮,酱牛肉,凉拌肚丝儿,还有酸辣汤!”   “菜不好吃?还是你没吃饱?”宋才又问。   “好吃啊,我都吃撑了!”   宋才点点头,“那就好。”但是他最想问的是,这碗馄饨是怎么装下去的!!!   第二日一大早,宋才见到的就是顶着两只熊猫眼的云世忧。   “公子,我简直就是天才,你快夸夸我!”   “夸你什么?”   “自然夸我聪明了,这么复杂的毒都瞒不过我的法眼……”   看到宋才一脸不耐烦,云世忧收起了后面夸赞自己的话,咽了咽口水,“公子,我知道此人中的什么毒了!”   云世忧一脸邀功的模样,宋才难得卖他个面子,“那你说说,说的好,本公子有赏!”   “什么赏赐?”   “自然要等你说完之后再定,万一你说的不对呢!”   “公子,不带这么打击人的。哎,公子的这位朋友还是什么人,一定是得罪人得罪大了,让人费了这么大力气去杀他。”   “怎么说?”   “首先,这个人一共中了四种毒,分别是慢性的软筋散,十日情,琼花露,还有和缘散。”   宋才皱眉,表示软筋散听说过,另外那三种都是什么?“接着说。”   “软筋散就是字面的意思,就是让人筋骨酸软,有功夫的人无法使用内力,没有功夫的服下也会没什么力气。这慢性软筋散需要长期服用才会达到效果。”   “十日情,说白了是一种熏香,是市面上挺常见的一种香,但是它炼制的时候加了一种毒草,所以这种熏香的香气会持续十日之久。为了抑制这里面的毒,一般用它的时候都会加入半边莲,不仅不会影响香气,还能让人免受毒害。而这半边莲又不多产,所以用十日情的都是些达官显贵,普通百姓是买不起的。若不加入半边莲连续使用十日情一个月,就会出现幻觉,并且行动迟缓,目光呆滞。”   “再说这琼花露,无色且是水状。之所以叫琼花露,是因为入口甘甜,很难与□□联系在一起。但是这种东西一般只有宫廷之人才有,很难外传。服用琼花露的人,起初不会有什么反应,时日久了,慢慢的毒沁入到骨髓,即便发现了也无药可救。不仅这样,还查不出死因。”   “最后这个和缘散,江湖上已经很少见了,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用处,只是当人中了其他毒以后,粘上这个和缘散,会加速毒发。说白了,可以控制被害人什么时候死亡。”   宋才听完云世忧长篇大论的一段话,不禁对他有几分佩服。这么复杂他用了一晚上就能解出来,宋才自问即便自己懂也不一定能做到。   但是更让宋才疑心的是,云世忧一个无依无靠,自己还查不出背景的十八岁少年,不仅功夫奇高,医术不错,对毒还这么了解,他到底是什么人?   望着云世忧期待夸赞的小眼神,宋才又动摇了,这样清澈的眼眸,会藏些什么?暗自摇摇头,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宋才朝着云世忧投去赞赏的目光,点点头道,“不错,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只知道撒泼耍赖。”   云世忧脸一黑,“难道在公子心里我就是这样的形象?”   宋才又递给他一个,你说对了的眼神。   “那死者应该是什么情况中的这四种毒呢?”   “这个我还不能确定,毕竟就几根头发。如果能见到死者差不多能猜个七七八八。怎么样公子?赏我点什么?”   宋才嘴角微勾,笑了笑,“那就赏你今日解禁,可以出门了。”   “就这个啊!”云世忧显然不大乐意。   “如果你再帮我一个忙的话,我就赏你二百两银子,你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   “真的吗?公子。我从跟你到现在你还没给我结过工钱呢!公子怎么一下子这么大方?”   “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云世忧慌忙点头,“恩恩,答应答应,公子说吧,什么事儿?为了公子的事儿,我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晚上陪我出门,本公子带你去见个人。”   “就这么点小事儿啊,公子你人真的太好了。”   当子时以后,云世忧站着程昱尸体面前的时候,恨不得生吞了他家公子。为什么见个人是来看尸体???为什么?   “愁眉苦脸什么样子。你不是说见到死者就能猜个七七八八吗?我替你守着外面,你安心猜就是。”望着云世忧五官纠到一团的脸,宋才心情没有原因的好起来,撂下一句话就跑到外面把风去了,扔下凌乱不堪的云世忧一人。   “哦,对了。”宋才回身。看到又回来的宋才,他就知道自己公子不会那么狠心将自己一个人扔在这里,内心希望的小火苗在燃烧。   不过还没成为星星之火,就被宋才无情的浇灭了。“这是你一会可能用到的工具,刚才忘记给你了。还有,别破坏尸体,别留下痕迹,让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扔下东西的宋才转身没了影子。留下云世忧一人望着那些匕首啊,剪刀啊,银针啊,手套啊……欲哭无泪。      ☆、第36章 想撮合你们   宋才在门外一等就是两个时辰,眼看着天边都泛白了, 刚要进去催, 就看到一脸疲惫的云世忧出来了。   刚要说话,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宋才揽着云世忧飘身上了房顶。   只见下面两个衙役打扮的人四处转了转, 看看周围没有异样,最后在宋才刚刚休息的地方坐了下来。   “这李贵强李大人最近行事是越来越没边, 朝廷没派新任知府, 他倒把自己当成下任知府看,天天呵斥咱们, 还是程大人好,对咱们这些衙役都客气三分。”   “可不是,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竟然给程大人下毒。”   “我看说不准就是李贵强, 整日看咱们程大人不顺眼, 仗着自己在庆州府年头长,作威作福的。”   “嘘……你小点声,让人听到, 咱们命就没了。”   “知道了, 这不是咱们说说。走吧, 去看看程大人,可别让歹人再迫害遗体。”   ……   宋才看着二人离开, 才发现云世忧已经睡着了,怪不得一直这么安分。   一把揽着他的腰,直接飘身在府衙后面的巷子中。眼看天都亮了, 自然不能那么招摇。   “别睡了,坚持坚持,我先带你吃早饭去!”宋才喊醒云世忧。   云世忧迷迷糊糊听到早饭两个字,一下子就清醒了,“我要吃蟹黄包,黄金卷,红豆粥,双皮奶,水晶虾饺……”一连报出一堆名字。   “行,你是功臣,吃什么都行。”   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云世忧,简直是风卷残云!宋才真想不认识他。看他小小身板,怎么能装下这么多东西。   宋才喝了两口粥,心道,好在他们出来的早,这边还没有什么人。   打了两个饱嗝,吃下最后一个蟹黄包,云世忧终于放下手中的筷子,“公子,我吃饱了。”   宋才都觉着替他撑的慌,摆了摆手,起身结账。   抚平袍子上的褶皱,宋才抬步往回走。   云世忧默默站在身后,自己公子气质就是不一样,无论什么时候都那么完美!   刚上了香椿楼二楼,就看到小青像往常一样守在门口,一脸娇羞。   云世忧已经好几天没看到小青了,因为宋才一直将他关在里间不准出门。如今终于看到这位自己救下的姑娘,很是热情的上前打招呼,“小青,你在这做什么?”   小青听到声音,回头发现宋才和云世忧一起上楼,有些尴尬,但还是偷瞄着宋才,低声道,“昨日上街看到菊花不错,我便买了些做了些菊花糕,想着让公子尝尝。”   云世忧低头看了看,果然小青手里端着托盘,上面一个精致的碟子上摆了几块搞点,旁边还有一壶茶。“这壶里是茶吗?”   小青点点头,“是菊花茶,秋天比较容易上火,喝这个可以清肝明目降火气。而且配上菊花糕味道不错呢!”   “哇,小青,你好偏心哦,你给公子做了点心,那我的呢?”云世忧一边说着还一边盯着那些点心,就差流口水了。   小青有些局促,她没想到会碰上云世忧,只好说,“哪能没有你的,这是第一锅,后面还有,一会儿做好我给你送去。”   “小青你真好,真贤惠,谁要是娶了你真是修来的福分。”云世忧在一旁没长脑子的感慨。   宋才在一旁看云世忧无论怎么说话,眼睛都没离开那碟点心,“别在门口聊了,小青,既然点心都拿来了,就送进去吧。”转头对云世忧道,“你也进来,我有事儿吩咐。”   小青听到宋才如此说,心中效率乱撞,这次自己终于投其所好,没有白费这些日子的苦心。欢喜地将点心放下,站在一旁等着宋才享用,最好能夸一夸自己。   宋才看小青放下东西还不离开,有些烦闷,若不是看出来云世忧想吃,他怎么会让人将东西端进来,“小青姑娘先回吧,我和云世忧有要紧事要谈。”   “哦,那小青告退。”一边往外走,还不忘多看宋才几眼。   后知后觉的云世忧终于发现,原来小青千辛万苦,是看上他们家公子了!   顺手拿起一块菊花糕,放进嘴里,入口即化,又不甜腻,味道刚刚好。哎,有吃的真是幸福。小青真是好姑娘,对公子又上心,如果公子有小青这样的姑娘照顾,是不是更好?想到这里,云世忧不由得想撮合二人。   想着想着,云世忧又将下一块菊花糕放进嘴里,因为想的太入迷,不小心呛到了,咳了半天。宋才终于看不过去,给他倒了一杯菊花茶,递到他嘴边,云世忧连忙接过,几口喝下,终于顺了一口气。   “公子,你觉着小青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是人怎么样?”   “挺好。”   “公子你也觉着他不错是不是?我也这么觉得!要是谁娶了她,你说是不是个贤内助?”   听了这话,宋才本能的认为云世忧被陈小青那碟菊花糕收买,脑袋开窍,春心萌动,想娶妻了!   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舒坦,寒着一张脸,“程昱的毒怎么样了?”   云世忧还沉浸在让宋才娶了陈小青的幻想中,不想宋才跳转太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什么程昱?”   看到这样的云世忧,宋才更加坚信了刚才的想法,冷哼一声,“庆州知府!”   “哦,你说那个毒啊!据我猜测,软筋散应该中了有一个月,时间跟十日情差不多,琼花露少说也得十日了。而和缘散应该就是死前中的,而且计量比较大,所以死者在睡梦中就死亡了。”   “不过比较奇怪的是,只要下了琼花露没必要用软筋散和十日情啊,为何要多此一举?不仅麻烦,还容易被人发现。”   “还有,死者身上还有少量和缘散残留,但是贴身里衣却没有大量的和缘散。”   说完这些,云世忧又恢复了刚才的模样,一脸希冀地看着宋才,那意思,快拿钱吧!   宋才瞟了他一眼,“就这些?”   云世忧点点头,“我只能看出来这些,其他的还得靠公子你自己了。”   宋才在怀里拿了二百两银票放在桌边,“今日起你回你自己房间睡。”   云世忧捧着银票,喜滋滋的,自然宋才说什么是什么,也没注意宋才脸色不好。   刚要出门回房间,又想起来刚才的问题宋才还没回答,不要命的跑回来,“公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说,娶了小青怎么样?”   宋才脸一黑到底,“不怎么样!”撂下一句话,直接把云世忧赶出门外。   云世忧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惹了宋才,作为他最优质的小跟班,为他的终身大事考虑难道不对吗?这也要生气?   而宋才看着云世忧消失在门口,也觉着自己的脾气来的莫名其妙,他爱娶谁就娶谁,有什么好气的。   平复了下心情,开始想云世忧说的话,程昱里衣上没有大量的和缘散,说明官袍是死后有人给换上去的,那么换衣服的是谁?换下来的衣服又去了哪里?   既然琼花露能直接致命,为何又下了其他的毒,还是说最开始凶手并不想置程昱于死地,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儿让凶手下了狠心?   和缘散是死前加入的,暗云世忧所说就如同催化剂一般,加速了程昱的死亡。那么程昱死亡那日到底又发生了什么,让凶手选择在那日结束程昱的性命?   除了这些疑点,最大的问题是不能看看第一案发现场,说不定会遗留下什么线索。   宋才揉了揉眉心,长出了一口气,不知道璇宇收没收到自己的信,京中那边又是如何安排的!   正想着,卓然在外面轻声禀报,“公子,王爷来信了。”   自己想什么来什么,赶忙让卓然将信拿进来。   接过信封,发现还挺厚实,宋才不禁疑惑,什么事儿能让璇宇写了好几张纸。   前两页是璇宇龙飞凤舞的字,无非就是让自己安心查案,稍后会有圣旨任他为钦差。再有就是让他回京。   等看到第三页的时候,宋才脸色那个不好啊,璇宇是整整损了他一整页纸,无非就是自己传信的时候没关心一下阿念。   宋才心想,这是二十多日没见,璇宇没地方撒气了?再说,不问阿念不代表不关心,阿念跟着璇宇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翻到第四页的时候,入目的稚嫩的字迹,一看就是阿念写给自己的,心中一暖,也将璇宇给他的气抛到一边。再看信得内容,宋才那个感动。   幸好是他不是爱流泪的女人,否则一定感动到哭。   看到阿念这么关心自己,宋才也有些愧疚,想想璇宇骂的也对,无论如何阿念都希望自己在他家爹爹心里是第一位的。   一旁的卓然看着自己公子从稳重到愤怒又到温柔,有些搞不懂这位王爷到底同他家公子说了什么。等了半天不见宋才有回应,只好低声询问,“公子,您还要回信吗?”   “不回了,尽快查清庆州的事儿,咱们回京。”   “公子不去荣城了?”卓然一惊,难道是京里发生什么事儿了?   “暂时不去了,回京后再做打算。哦,对了,你再去查查程昱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宋才又想起早上听到两名衙役的话,又喊住卓然,“等等,去让卓逸派人盯着李贵强和张仁辅。”   回身又看见被云世忧吃剩下的菊花糕还有那壶茶,不由得心中一阵烦闷,“再把这个端去给云世忧,告诉他,他既然喜欢,就别浪费。”   听着宋才吩咐的卓然听到最后一句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又不能多问,端托盘去找云世忧。      ☆、第37章 泽林总管   云世忧盯着菊花糕半晌,问卓然, “你说是公子让送来给我的?”   卓然点头。   “这么说来, 公子心里有我,很喜欢我对不对?”一双眼睛亮晶晶。   卓然撇开脑袋不想看他。   “那公子应该会同意我的提议吧!”自言自语。   卓然有些好奇, “什么提议?”   “你小孩,别打听那么多。公子让你送东西来什么表情, 心情如何, 可还说了什么?”   小孩?卓然想摔门而出。“没有表情,心情不如何, 公子说,既然你喜欢吃, 就别浪费。”扔下这句话卓然翩然离去,公子还有任务给他呢!   云世忧搔了搔头, 有些摸不着头脑, 公子什么意思?一边想一边往嘴里塞菊花糕,想的太入迷,以至于他忘了关门。   恰巧陈小青从门口路过, 恰巧看到云世忧正往嘴里塞东西, 恰巧看到自己早上端的托盘好端端的躺在云世忧房间的桌子上, 自己那个心碎啊!   不过陈小青这几日也看出来了,这位宋公子似乎对云世忧还挺照顾的。如果宋才那边不好下手, 说不定可以换种方式。   想到这里陈小青轻声敲了敲云世忧的房门,“世忧,我可以进来吗?”   叼着糕点的的云世忧听到声音转过身, 看到是小青,慌忙咽下嘴里的点心,“小青啊,你快进来,咱们都为公子办事,不用那么客气。”   云世忧盯着走进来的陈小青,虽然穿着简单的服饰,梳着简单的发髻,但是她身材高挑,不说有多美,容貌也算的上是清秀。又会做家务,又温柔体贴,云世忧越想越觉着靠谱。   一脸殷勤的云世忧赶忙让小青坐下,“小青啊,你觉着咱们公子怎么样?”   小青毕竟是个女儿家,被云世忧直接这么问有些不好意思,低头道,“公子自然是好的。”   “那你喜不喜欢公子?”   “世忧,你说什么呢?公子那样的人物哪里是我这等身份的人可以喜欢的,我对公子只有敬重和感恩。”   哎呀呀,瞧人家说的,多好的姑娘。云世忧心里又嘀咕了半天。   “哦,本以为你喜欢公子,我还想替你们撮合撮合,原来是我会错意了,就当我没说。”云世忧煞有其事。   小青听到云世忧想帮忙撮合,而自己刚才那番话似乎让云世忧打了退堂鼓,怎么办?“世忧,你就知道取笑我。”   看着双颊通红的小青,云世忧更加确信她爱慕公子,笑嘻嘻上前,“行,我不取笑你,那你跟我说实话。”   “我……我是爱慕公子的,可是我知道自己身份配不上他,只要能一辈子在他身边端茶倒水侍奉他我就心满意足了。”   “早说不就得了,这件事儿包在我身上。”信誓旦旦的云世忧没想到,自己今日的承诺为他日后造成多大的困扰。   这几日的宋才别提多窝心了,整日里就看见云世忧在陈小青面前小青长小青短,小青你这个好,那个厉害。弄得宋才真想把这两个人撵的越远越好,眼不见心不烦。   而对于一直受宋才冷脸的云世忧跟没事儿人一样,他内心里觉着公子只是不好意思,这个还需要时间。   而每日卓逸和卓然来报,李贵强和张仁辅都没有任何异动,全都在忙着赈灾还有府里其他事情。等到圣旨下达已经五日以后了。   传旨之人直接到庆州府衙,李贵强和张仁辅怎么也没想到圣旨来的这么快,而且传旨的人还是倍受两代皇帝恩宠的御前总管泽林。   这可把他们吓的不清。   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又听说当今圣上所派钦差早就已经入住庆州府的香椿楼,李贵强等人更是有些措手不及,连忙派人去香椿楼请人。   泽林身为御前总管,虽是宦官,但是地位也要高出李贵强等人。要知道他们这种人,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哪里能和皇上身边得用的人比。   庆州府衙的人一个个战战兢兢,生怕得罪了他。万一此人回京在皇上面前说些什么,那可比奏折还好用。   “泽林总管,您一路辛苦,先喝杯茶,下官已经派人去请宋公子,马上就来。”   泽林点点头,接过茶盏,并未多言语,只是目光沉静地望着门口。   李贵强暗自擦了擦汗,这位年过四旬的宦官似乎并不如传言般好相与。见泽林不搭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站在一旁,期待着宋才快点来。   香椿楼里,宋才听说是皇上身边的御前总管泽林亲自来传旨也是一惊。要知道,这种级别的宦官除了封王拜相,真的极少领传旨的差事。   他现在完全没有关于这位御前总管的印象,璇宇信中也没提。按理说他和这位御前总管一定认识,但是熟到什么程度只有原主自己知道。   身边的卓然和卓逸等人也从没接触过这位总管,自己得小心些,免得露出破绽。   “你先去外面候着,我换身衣服就来。”宋才对来传信的小衙役说道。   关上房门,问卓然,“可有关于这位总管的传言?”   “回公子,这位御前总管先皇赐名泽林,本名叫什么无人知晓入宫之前的更是无迹可寻。据说从先皇登基不就后,就一直陪在先皇身边。更为传奇的是这位总管没有担任过除了御前总管以外的其他职位。似乎就是凭空出现,而先皇压制,也无人敢说什么。直到当今圣上登基也不曾换下他,反而更加宠信。但是有一点想不明白,据说他从不设党争,除了皇帝之外从不偏向谁,只忠心皇帝一人,但是在当今圣上夺位之时这位总管却没少出力。外面传言此人长相不俗,且心地善良,特别好相与。但只一点,对皇上的任何信息,坚决不外泄。”   宋才听罢点点头,觉得这是个人物,看来自己要警惕些才好。   依旧换了身淡青锦袍,重新束了头发,一切打理妥当,拿着从不离手的折扇,带着卓然和卓逸去了府衙。   若问为何没带云世忧,三个字,不顺眼!   在李贵强和张仁辅等人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终于看到一青袍男子出现在门口。   阳光映衬下的宋才,晃了众人的眼睛,与众人的呆愣相反,泽林看见出现的宋才,难得地脸上浮起笑容。众人刚刚从宋才的风采中缓过神,却又迷上了这位总管的笑。从未想过一个宦官的笑容竟然如此纯净。   泽林站起身,上前拱手道,“宋公子别来无恙。”   宋才微微躬身还礼,“总管客气。总管远道而来,宋才理应招待,宣旨过后还请总管赏脸。”   “那是自然,宋公子的面子谁敢不给。”泽林面上的笑容更加慈爱,仿佛是在看自家儿子一般。看的身后众人一阵莫名其妙。   一边寒暄,宋才一边打量着这位御前总管。   总觉着此人有些熟悉,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来。不过卓然说的不错,此人相貌俊秀,眉眼间透着坚毅,实在不像他印象中的宦官。一身蓝色总管服饰,愣是让他穿出了一丝韵味。没有拿着让人尴尬的拂尘,说话声音也很是好听,一点没有书上写的公鸭嗓的特征。   如果不是知道他身份的人,根本想不到这是一名宦官。整体感觉如沐春风,让人不由得想要亲近。   泽林自然也注意到宋才在打量自己,只是淡笑并没有声张。      ☆、第38章 册封安平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军师宋才, 有匡扶社稷之功, 助朕安邦之能,屡立战功, 救天下百姓于水火,特封宋才为安平侯, 食邑八千户, 璇城赐安平侯府一座。朕今听闻庆州知府程昱遭人暗害,特命安平侯宋才为钦差大臣, 主理程昱一案,庆州府各官员可随意调派, 望尔不负朕之所托,查清此案。钦此!”   “宋侯爷, 接旨吧!皇上说了, 如果庆州府内有谁阻挡您办案,可先斩后奏。”   宋才谢恩后接过圣旨,心中却不是很痛快。一是自己两世为人从未跪过什么人, 一直在外面还好, 这要是回京, 动不动磕头作揖的,心中很是抵触。   二来, 或许这侯爷的爵位是别人梦寐以求的,但是于他宋才来说却并没什么用处,说不定还是牵绊。他虽然没有了宋才这几年的记忆, 但是他能感觉出来,宋才此人一定不想接受这些封赏,否则以宋才助璇清登上帝位的功劳,要封赏怎么也不能等到现在,一定是他给推了。   但是现在自己却推不了,毕竟是皇权至上的时代,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驳了皇帝的面子。自古伴君如伴虎,虽然都说皇帝礼让自己三分,但是谁知道哪日看自己不顺眼,一刀斩了。   查完案子回京吗?他是很想念阿念,璇宇来信又让自己回京一定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可是如今接了圣旨,自己却一点都不想回京。   回京后就要面对这位皇帝,日日三跪九叩,真受不了。   收起自己的心思就看到泽林正看着自己,似乎能看穿自己在想什么一般。   身后的人陆陆续续都站了起来,李贵强和张仁辅二人连忙上前拍马屁,“恭喜侯爷,贺喜侯爷。侯爷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作为,前途无量啊!”   宋才将圣旨交给旁边的卓然,瞟了那二人一眼,温声笑道,“承了你们这句恭喜,日后查案还要仰仗二位大人。”   “不敢不敢,侯爷但有吩咐,莫敢不从。”二人连忙摆手。   “总管一路辛苦,宋某在香椿楼订了一桌酒席,还请总管赏脸。”   “如此也好,这几日忙着赶路,确实疲惫,让侯爷破费了。”   “总管客气。卓然,招呼好这几位小公公。”宋才招呼着泽林往府衙外面走,回头看到张望的李张二人,“二位大人也一起吧,我们正好讨论讨论案情。”   那二人确实是想好好与宋才套套近乎,但是又碍于泽林,不太敢上前。宋才看出他们的犹豫,“总管大人应该不介意吧。”   “自然不介意,我也想听听庆州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回头皇上问起,我也好回答。”泽林笑着点头。   香椿楼雅间内,宋才热情招呼几人落座。   “咱们一边吃一边聊,二位大人不必拘谨。宋某不是什么严苛的人,喜欢随性一点。”宋才特意与李张二人说明。   泽林看着这样的宋才,嘴角微勾,很是欣慰的模样。   “京城一别,我与宋侯爷有半年未见了。不知侯爷近来可好?”   “劳总管惦念,宋才一切都好。”   “我来之前还特意去王府看了阿念,小家伙听说我要来传旨,非要跟来,我哪里敢带,万一路上出了什么纰漏,皇上和王爷可饶不了我。”   “阿念着实调皮了些,总管多担待。”提到阿念,宋才眉眼间暖意融融。   李贵强和张仁辅听着话音,原来这位新封的侯爷和这位御前总管相熟啊,看来要好好招待这位侯爷,说不定就可以平步青云了。   可是这位看着温文尔雅的宋侯爷,却仿佛总是若即若离,看不清他心中所想,也无处弄清他的喜好,着实麻烦。二人纷纷想着要去问问这香椿楼掌柜的,看看这几日这位侯爷都有什么动作没有!   宋才叫来李张二人自然不是单纯为了吃饭,他是想尽快结了这边的案子。   酒过三巡,“二位大人,关于程大人的案子,宋某有些问题要问。”   “侯爷请说,我等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贵强听宋才终于问到自己,赶忙表态,张仁辅在一旁没插上话,也是连忙点头。   “程大人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九月十七日晚,应该是亥时左右。这个具体时辰下官等人也不好确定,因为等下官得到消息,已经是十八日早上了。”   宋才点点头接着问,“案发现场可保护好了?”   “一直封存着,没让任何人进,每日三班轮岗守着。”   “如此甚好,下午我要去看看案发现场,你二人陪同,另外,凡是一个半月内接触过程昱的,都到府衙集合。”宋才之所以想着急一个半月以内的,是因为按照云世忧的推断,程昱中毒是在一个月内。   “泽林总管,我在香椿楼给您订了房间,下午您好生休息,明日再赶路吧!”   “也好,确实感觉有些疲乏,谢过侯爷。不过侯爷下午与有什么发现,晚上可要与我说说。”   “那是自然。”   听到这话,李张二人明显松了口气,这位总管住在客栈总比住在府衙好。万一出了纰漏,他们几个脑袋都不够砍得。   这位宋侯爷简直就是知己,由他提出来,即便在客栈发生了什么,与他二人也无甚干系。   吃过饭后,宋才带着云世忧和卓然去了府衙,留下卓逸保护泽林。   云世忧从出了香椿楼就苦着一张脸,“公子,吃饭的时候不见你想着我,去看尸体怎么每次都能想起我?”   “你若不愿可以自行离去。”宋才在前面冷冷的扔出一句话。   云世忧一噎,不知道说什么好,转头小声问卓然,“公子这几日怎么了?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卓然看白痴一样看着云世忧,心道,你才看出来?“我又不是公子,我怎么知道!”   碰了一鼻子灰的云世忧觉得这几日他一定错过了什么,或者他不经意间惹了自家公子不高兴,看来得赶紧缓和这种关系,否则他在公子面前地位不保,到时候答应小青的事情就更办不成了!   想到此处,云世忧十分狗腿地上前,“公子,你热不热?”   “不热。”   “公子渴不渴?”   “不渴。”   “公子累不累?”   “不累。”   ……   “公子,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宋才听到云世忧终于问到点子上,停下脚步,“你觉着呢?”   听到自家公子终于不是两个字回应自己,云世忧觉着有戏,可是他还是没想明白自己哪里得罪宋才了,“公子,我这人神经大条,要是哪里得罪了公子还请公子明示,我可受不了公子您不理我,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宋才叹了口气,觉着与云世忧计较那些事情的自己很莫名其妙,突然就不气了,“怎么废话那么多,正事儿要紧!”   宋才带着云世忧进了程昱的卧房,让卓然在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疑点。   程昱住的院子是后衙最大的一处院子,卧房是南北通透的正房,整个房间收拾的十分整齐,只是落了一层浮灰,想来是这几日无人打扫的缘故。   东侧整面墙都是书架,各类书籍摆放的十分整齐。好多书都包了书皮,看样子这位知府大人是个爱书之人。   “你们程大人平日里很爱读书?”宋才随手拿起一本包了书皮的书问道。   “回侯爷,我们大人爱书如命,这些平日都不让小的碰。”回话的是个小厮打扮的人,看上去甚是知礼。   宋才翻开书,看到里面不少圈圈点点还有批注,放下后又拿起一本,里面同样密密麻麻的批注。听到陌生的声音,转过身,“你是谁?”   “小的福子,是伺候程大人的贴身小厮。”   “你跟着你们家大人多久了?”宋才将书放回书架,又围着书架转了转,推了几下,都没有异常。   转身看了看桌案上的摆设,一边看一边问道。   “小的跟随大人三年了,从大人来庆州府上任就一直是小的服侍。”   宋才拿出一副自己最近特制的蚕丝手套,拿起桌上的墨闻了闻,又翻了翻桌案上剩下的纸张。“你们大人平日有什么爱好?比如爱吃什么东西,爱喝什么茶,穿什么材质的衣服,熏什么香?”   宋才问到这话的时候,抬眼看了看李贵强和张仁辅的神色,见二人并没有什么异常。   福子低下头想了想,然后十分得体地回答道,“大人对吃食没什么讲究,我们大人一向清廉,向来吃不了多好的东西。更别提茶和衣服了。茶是府衙最普通的茶,除了那身官袍,衣服也都是些粗布棉衣。”   “那这香炉怎么回事儿?”宋才一指放在床头的香炉,问道。   “哦,这个香炉啊,我们大人一向浅眠,所以会熏些安神的香。”   宋才打开香炉盖子,看了看,递给云世忧。   云世忧闻了闻,又伸手捻了捻,“公子,是安神香没错。”   “那日是你最先发现程大人中毒身亡的?”   “是小的最先发现的,小的每日都会叫大人起床,那日小的在外面等了半天里面都没动静,小的觉着不对劲,推门进去看的时候,大人已经气绝身亡了。”   “然后呢?你又做了什么。”   “小的吓的不清,连忙跑出去找李大人和张大人,后来李大人就带着衙役过来,将程大人抬到仵作房冰冻,又封了这间屋子。”   “李大人,你们搬动程大人尸体的时候,可曾给他换过衣服?”   李贵强不明白宋才为何这么问,但还是想了想,老实回答,“回侯爷,下官不曾给程大人换过衣服,也没有派人给程大人换过衣服。”   宋才点点头,暗下不提。   又看了看桌上的茶壶,里面还有点残留的茶叶底,伸手递给云世忧。   云世忧无奈,闻了闻,又看了看颜色,最后将水控干,倒出茶叶沫子看了看,对宋才摇了摇头。      ☆、第39章 乱葬岗   “福子,你去找李大人这个空当, 可知道还有没有人进过这间屋子?”   福子摇摇头,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小的跑的太急, 不过小的跟李大人回来的时候没发现什么人。”   “不知张大人那日早上在做什么?”   突然转到张仁辅头上,本就胆小如鼠的他有些措手不及, 额头还沁出了不少冷汗, “回……回侯爷,我和李大人轮番当值, 当日正好轮到李大人,所以下官当时还在家。”   宋才看着一副受惊模样的张仁辅有些惊讶, 但是面色却不显,要知道能在官场这么多年, 有几个真正胆子小的呢?宋才想到此处也并未深究, “这里先这样,不经本侯爷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你们几个跟我去仵作房。”   其实来看程昱的尸体只是个幌子, 宋才总不好承认之前自己偷偷入府看过。   云世忧看着宋才在前面装模作样在身后翻了个白眼。   看了一遍尸身, 宋才又翻了翻程昱官袍内的里衣, 很明显,材质是绸缎的, 与之前福子说的棉布有很大差别。   “福子,这间里衣可是你家大人的?”   福子被点名上前,仔细看了看, 摇摇头,“回侯爷,这不是我家大人的衣服,我家大人哪里买得起这样的衣料。”   “那你还记得你家大人那晚入睡时穿的什么衣服?”   “就是他平日穿的白色棉质亵衣。”   “李大人,你说没给程大人换过衣服,这又作何解释?”   “这……下官确实没换过,下官进去的时候程大人穿的就是官服,下官还十分疑惑,以为程大人没等入寝就被人杀害。随下官一起的衙役都能作证。”   福子听了李贵强的话也在一旁点头,“小的早上进门的时候,我家大人确实穿着官服。”   宋才一抬头,恰巧看到回来的卓然立在门外,“卓然,你带福子去,务必找到那件换下来的亵衣。”   一行人离开仵作房,宋才着人打水,一边净手一边吩咐李贵强准备足够的开水,他要喝茶。   刚进后衙的院子,只见满满登登全是人。   “这就是一个半月内接触过程大人的所有人?可来全了?”   “回侯爷,都到齐了。”回话的是李贵强。   宋才发现这位李大人十分健谈,而那位张大人一副我胆子小,你看不见我,你别找我的神情,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   宋才站在花厅前的台阶上,清了清嗓子,温声道,“各位不必害怕,都起来吧。”   有胆子大的抬头看看宋才,发现这位侯爷真年轻,样貌也好,一看就不是坏人。再看旁边二位大人也没有异议。大着胆子谢恩就站了起来。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陆陆续续都谢恩起身。   宋才脸上挂着微笑,手里轻摇着折扇,端的是风流无比。   “今天阳光不错,虽已入秋,但看各位都出汗了,想必很热吧。本侯爷向来善解人意,特意准备了上好的菊花茶供各位享用。云世忧,上茶。”   “是,公子。”   只见这些负责上茶的人不知是何时被云世忧招呼来的,人手一个托盘,每个托盘六盏茶,很快分发给下面的人。   看着人人端着茶盏受宠若惊,不知所措的模样,宋才笑了笑,一旁云世忧对着下面喊了一声,“都别看了,侯爷最不喜欢看到自己赏下的东西被剩下,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看着众人在疑惑中慢慢将茶水喝干,云世忧又让人挨个收回茶盏。   宋才走下台阶,轻声问道,“味道怎么样?”   被问道的人显然吓的不清,他只是个小衙役,哪里见过这么大的官,哆哆嗦嗦直点头,“好……好喝。”   宋才笑了笑,“好喝就行。不过,我有那么吓人吗?”   “没……没有,小人只是有些激动……激动。”   “不吓人就好。”   “茶也喝了,想必各位心也静了。卓然,封锁府衙,一个人都不准放走”说到最后,宋才的声音由温转寒,如入冰窟。   这里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不过他们也不敢抵抗。眼看着卓然带着功夫高绝的人将府衙上下围了个水泄不通。   “下面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们可要好好回答。”   “九月十八日丑时以后,是谁到程昱的房间将他的衣服换掉?又或者说,谁是暗杀程昱的帮凶,或者……凶手?”   “哦,对了,即便你不是帮凶或凶手,若是知情不报,也按帮凶处理。要知道,杀害朝廷命官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还有……忘了告诉你们了,刚刚的茶里面我添了些佐料,你们想好了怎么说,进花厅来找我。”   听到这样的声音,下面的众人哪里还能感觉热,一股冷风从脚底袭来,别提多恐怖了。   加了佐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茶里面下了毒?当即就有人哀嚎出声,不想死什么的。早知如此,那茶说什么也不能喝啊,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云世忧无奈摇摇头,“谁再喧哗,一定死的更快。”   其实云世忧不是很明白宋才的做法,因为如果真有帮凶或者凶手,也不一定藏在这些人当中,聪明人一定在杀人之后就逃跑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根本不是府衙内的人杀害了程昱。   云世忧能想到的宋才自然也能想到。他之前让卓然去查过,最近府衙内外有没有无故失踪的人,答案是没有,就是说没人因为此事逃跑。   若说是府衙外的人杀害,宋才又有些不相信,以云世忧之前所说程昱中的毒,一定是熟人所为。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府衙外的人买通了谁。   仇杀?情杀?杀人动机都不清楚,其他的暂时还真无法确定。   其实,还有一点比较可疑,卓然查到,程昱老家有妻子还有个女儿,可是如今程昱被害已经半个月了,他的妻女竟然还没赶到。是有人故意阻挡了报信的人,还是有什么隐情?   宋才坐在花厅里,一边喝着茶,一边望着外面。其实那菊花茶里他什么都没加,之所以那么说,只是为了让心里有鬼的人露出破绽罢了。   不多时,有人脸色发白,有人说肚子疼,还有说头疼,总之哪里疼的都有。   李贵强和张仁辅看到在一旁怡然自得的宋才,后背纷纷冒冷汗。想来这位面善的安平侯真的不好对付……   而对于这位安平侯第一次见面就在茶里做手脚的做法十分不忿,张仁辅难得地大着胆子拱手道,“侯爷,您这做法恐怕不太好吧。”   宋才饶有兴趣地看着张仁辅,脸上洋溢着热死人的笑容,“张大人觉得怎样做比较好?”   “下官……下官没有什么好办法。”张仁辅无力盯着宋才,低下头去。   “哦,原来张大人没有其他办法。”宋才摇着手中的折扇,抿了一口茶,“皇上许我便宜行事之权,本侯以为张大人比皇上想的周到呢!”   “下官不敢……”张仁辅的头更低了。   “不敢就好。”   待张仁辅退回座位,宋才余光一直瞄着这二人,好半晌,放下手中的杯盏,对二位大人笑道,“本侯还有一事要请教二位大人。”   话说的如沐春风,可是却没有人感觉到暖意。   “侯爷不要折煞下官,侯爷有话直说便是。”李贵强起身道。   “本侯听说,前些日子有人入府偷盗知府大人的尸体,不知道盗窃之人可抓到了?”   “回侯爷,还没有,那贼人狡猾的很。我等日夜搜查都没发现踪迹。不过侯爷放心,看守知府大人尸体的官兵已经增加了一倍,断不会再出现之前的事情。”   “如此最好。本侯还听说,当日的刺客不少尸体都被二位大人处理掉了,可有此事?”   李贵强惊了一身冷汗,没想到这件事宋才也知道,当日明明责令众人封口,不准对外提及,难道那日这位侯爷已经在庆州了?   那日他们听到动静去的时候,确实不少尸体散落在地上,他和张仁辅慌慌张张去查看整个府衙没有丢失任何物品,程昱的尸体也保存完好,才放下心来。   “回侯爷,却有此事。”   “不知那些尸体二位大人是如何处理的?”   “回侯爷,已经全部拉去乱葬岗埋了。”   “埋了啊,看来晚上又有事儿干了。”宋才自己嘀咕一番,然后温和地看着李贵强和张仁辅,“不知二位大人今晚有什么公务要忙吗?”   二人不知宋才打的什么主意,慌忙摇头,就是有这位侯爷问也得说没有啊!   “如此最好,今晚戌时一过,二位大人带上铁锹和镐头来香椿楼找我。”   “敢问侯爷,不知带着这些工具要去做什么?”   “去乱葬岗挖坟!”   李贵强:……为什么刚刚说今晚没有公务?   张仁辅:……为什么跟着慌忙摇头?   云世忧:公子果然就是公子,不是验尸就是挖坟……      ☆、第40章 总管大人爱八卦   不去看厅中人的反应,宋才心情甚好地望着外面众人。   终于有第一个人进了花厅, 说什么有线索提供。   “说的好, 本侯爷将解药给你。”宋才看进来的是一位衙役打扮的人,看年纪不大。   “卓然, 带到后面去好好问,问仔细了。云世忧, 任何人不得靠近后面的屋子, 若有违者,格杀勿论。”   “是, 公子。”二人躬身应是。   没人知道这个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大约两盏茶后, 此人出来,拿着一张写着通过二字的纸, 宋才见到以后, 二话没说给了那人一颗药丸。   众人眼看着那人将药丸咽下,顿时面色红润,看样子是没事儿了, 纷纷放下心来。   宋才见状, “俗话说的好,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位年轻人不错。”   虽说之前的茶里宋才什么都没下, 但是这颗药丸可是之前问无心要的十全大补丸,有补血益气的功效。所以吃上就会面色红润。不过这么给出去确实有点浪费。如果无心在场一定会心疼的晕过去。   紧接着陆续有人进到后面的屋子,时间长短不一, 但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   只有李贵强和张仁辅二人摸不着头脑。但是事发突然,来不及去布置。另外,宋才身边的人似乎工夫都不错,他们也不敢再派人去打听。   二人生怕这府衙里的人说了什么对自己不好的事情。纷纷在原地反思是否平日里对这些人太过苛责。   其实他们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宋才根本不会去管他们平日里对人是否苛责,他只问与程昱案件有关的事儿。   等众人都问过之后,已然傍晚。宋才有些疲累。话说这几日让云世忧闹的根本没休息好。而那位当事人整日没事儿人一样,跑前跑后。   看到卓然和云世忧二人出来,宋才起身,对众人道,“众位放心,我宋才是诚信之人,各位方才说的任何话,你知我知,断不会传出去。各位要谨记,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为几位大人分忧即可谓百姓分忧。大家都散了吧!”   “二位大人,别忘了咱们刚才的约定。”   “下官送侯爷。”李贵强首先反应过来,想要送宋才回香椿楼。   “不必,耽误了一日,想必府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二位大人随意。咱们晚上见。”宋才说完抬步往外走,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看着宋才出了府衙,李张二位大人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虽然宋才并未对他们怎样,但是为什么感觉重生一般?   二人不禁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得到一种信号,这人不能惹。   屁股还没坐热,没想到这尊瘟神又回来了。   “刚才忘了问二位大人,程大人去世的消息可派人传给他的妻女了?”   听到这声音,二人吓得一激灵,马上从椅子上弹起来。“传……传去了。”   这次回话的是张仁辅。   “派出去的人走了几日了?”   “快半个月了。”   宋才皱了皱眉,“那为何到现在还不见他的妻女来奔丧?”   这话一出,李贵强二人才惊觉,是啊,程昱老家是盂县,到这里不过五日路程,怎的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二人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战,是他们疏忽了,不仅不见程昱的妻女,连送信的人都没回来。   看着对面二人面色逐渐变得惨白,宋才就知道不好,顿时寒下脸,“你们可有什么要说的?”   二人一下子跪倒在地,“或许……或许程夫人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李贵强低声道,那模样同张仁辅有的一拼。   “这个理由不错,如果程夫人有什么差池,你就拿着这个理由去跟皇上说吧!”   “侯爷,侯爷饶命。下官这就派人,多派人去盂县,一定将程夫人带来。”   “现在就去!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程昱的妻女有任何差池,即便最后证明不是你等所为,你二人也脱不了干系。”宋才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程昱被害身亡,作为他的结发妻子在接到消息后怎么可能不立刻赶来。   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送信的人根本没到盂县,二是程昱的妻女在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   这个时候宋才倒宁愿相信是第一种,这样程昱的妻女总能保全性命。   回到香椿楼,关好房门,卓然将刚刚整理好的册子交给宋才。   宋才没有马上翻看,而是直接揣进了怀里。因为现在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他还没忘了住在隔壁房间比较棘手的御前总管泽林。   梳洗一番,看上去分外精神。宋才吩咐卓然准备上好的饭菜直接送到泽林房间,然后亲自去泽林门前敲门。   泽林听到敲门声,开门看到是宋才,脸上浮上笑容,“原来是侯爷回来了,侯爷请进。”   “总管休息的可好?”   看着小心翼翼的宋才,泽林脸上浮上不明意味的笑,看的宋才心神一紧,再听泽林说的话,差点没栽倒。   “侯爷不必如此小心。临出行前,王爷已经同我讲过你受伤失去记忆的事儿。”   宋才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将璇宇骂了一遍。而此时远在京中的璇宇莫名其妙的打了两个喷嚏。   阿念坐在一旁,伸出小手摸了摸璇宇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反复比对了好半天,“宇伯伯也没发烧啊,怎么一个劲儿打喷嚏?”   又在璇宇身边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异样,了然地点点头,“一定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爹爹的事情,爹爹在骂你呢!”   “宇伯伯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你爹爹的事?一定是你爹爹故意骂我!”璇宇同阿念据理力争。   阿念瞄了璇宇一眼,“宇伯伯你明显的做贼心虚,阿念懂的。”   气得璇宇差点吐血,这个小没良心的,到底是谁养你?   宋才揉了揉眉心,既然泽林知道自己失忆,还是璇宇说的,想必这位两朝总管与他们必是熟识。既然这样也没必要再如此小心。璇宇相信的人他也相信。   宋才拱手一礼,“既然如此,总管不必再叫宋某侯爷,显得生分,还是叫宋才比较好。”   泽林笑了笑,给宋才倒了杯茶,“你以前也叫我林叔。”   宋才叫了声“林叔”,反而觉得舒畅许多,怪不得他第一眼见到泽林就觉着熟悉。   他把这一切归结为这具身体自身的原因,却忘了,他在看见璇宇和阿念的时候根本没有这种熟悉的感觉。   “月前受伤可痊愈了?”泽林此时的目光像长辈看晚辈一般慈爱。   宋才点点头,“除了这几年的事情想不起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记忆没了就没了,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只要你平安就行。”   宋才点点头,“或许是缘分也说不定,有些东西不必强求,宋才知道。”   “你能看开就好。”泽林欣慰一笑。   这时候,卓然敲门,说饭菜已准备好。   宋才让人送进来。一抬头,不仅有卓然,还有云世忧和陈小青。   那陈小青看宋才正瞧着门口,挺直了身子,迈着自己觉着最优雅的步伐,将手中的饭菜放到桌子上,临走的时候还偷偷地看了宋才一眼,直到云世忧将她拽出去。   然而宋才根本没看到陈小青如何,只看到云世忧出门的时候还抓了陈小青的袖子,脸色顿时不好。   而泽林却看到了陈小青看着宋才那爱慕的眼光,再看宋才脸色不好,以为是宋才喜欢陈小青,看到云世忧拉住他喜欢的人,吃醋了!!!   看着卓然最后将房门关好,宋才收回视线,发现泽林正笑意盈盈地盯着自己,好生不自在。   轻咳一声,起身倒酒,“林叔尝尝这清洛酒,是洛县的特产,之前尝过觉着不错,便带了些。”   泽林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味道很清奇,以前确实没尝过。”放下酒杯,看着给自己布菜的宋才,泽林笑了笑,“你今年有二十一了?”   宋才点点头。   “是该到年纪了。”宋才听到这话一阵莫名其妙,什么到年纪了?   “这么多年你一直自己带着阿念,也着实辛苦,是该找个知冷知热的人了。跟林叔说可有看中的姑娘?无论他身份地位如何,只要你喜欢,林叔给你做主。”   宋才一口酒喷出去,呛的不行,咳了半天。泽林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上前给宋才捶背。   “怎么不慢点喝?喝快酒对身子不好。”   宋才缓了半天,终于能说出话来,“谢谢林叔,我现在没那个心思,自己一个人挺好的。”   “怎么能没有这个心思?你不在意自己,也要在意阿念才是。你整日往外面跑,阿念都快成王府的孩子了!”泽林有些不满。“难道是你还放不下阿念的娘亲?”   宋才一阵头疼,这都什么跟什么?阿念的娘亲是谁他都不知道,谈什么放下放不下,还没等自己回话,泽林的声音又想起。   “刚刚进来的姑娘是怎么回事儿?”   宋才一阵蒙,“刚才有姑娘进来?”本能的直接问道。      ☆、第41章 总管大人饶了我   泽林觉着简直要命,提醒他, “就刚刚, 穿着淡青色衣服那个小姑娘。”   看宋才还是迷茫的样子,又道, “刚才进来送菜的!”   “啊,你说陈小青?”宋才这才想起来, “她没怎么回事儿, 是云世忧在大街上救回来的。我看她可怜又没地方去就留下了。打算日后回京给她找户好人家,我这里带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实在不方便。”   泽林一阵头疼, “那小丫头明显对你有意思,你就忍心直接给她找个人家?”   宋才觉着他今日的脑袋不是很够用, 这是以前绝对没发生过的情况。   陈小青不是喜欢云世忧,云世忧也喜欢她的吗?什么时候陈小青移情别恋了!宋才觉着不高兴了, 她怎么能这样对云世忧?   陈小青没想到的是, 因为这个,宋才对她从无感到厌烦。陈小青更不知道的是,这是宋才两世为人第一次对女子感到厌烦, 也不知道陈小青是该哭还是该感到荣幸?   泽林看着一会儿摇头, 一会儿变换表情的宋才, 真是头疼。   这个宋才无论做什么事儿都是游刃有余,唯独对待感情, 似乎天生少根筋。   当初宋才随璇宇进京,他便很是看中这个年轻人,后来他帮助璇清夺得帝位, 他更是觉着这个年轻人了不得。   从宋才入京到现在,不知道迷了多少京中贵女的眼,可这位连眼神都没给一个,那真是碎了一地的芳心。   这次之所以要亲自让泽林传旨,一是为了显示皇家对宋才的重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连璇宇都不知道。   璇清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当今太后的亲女儿,璇凝公主死活要嫁给宋才,而且放出话来,如果宋才不娶她,她就出家为尼。   太后被吵得头疼,只好去找皇上,皇上对这位太后很是尊重,明明知道这位妹妹的要求很是无理,却不好直接拒绝太后的请求,没办法只好趁机让泽林来,务必要让宋才回京。   皇上觉得,宋才如果能与璇凝在一起那是最好,安抚了太后,自己与宋才的关系也更密切。如果宋才不想去璇凝,他也相信,宋才一定有办法拒绝璇凝。到时候太后也没办法再来逼他。   宋才此时自然不会清楚还有这样的插曲,也不知道回京后等着自己的是怎样的闹剧。   泽林叹了口气,“不过依我看,那姑娘不是良配,你说的对,给他找户好人家也算她的造化。”   让那姑娘远离宋才是泽林的首要责任,否则宫里那位公主还不一定怎么闹呢!这个时候泽林似乎忘了,不知道刚才是谁说的,无论宋才看上谁他都会给做主!   宋才轻咳了一声,觉得从未有过的无力感,不想再继续这样的话题,“林叔,吃菜,一会儿都凉了。”   看出来宋才在生硬的转移话题,“不过那个云世忧,好像是想撮合你和那位姑娘,你自己注意点!”   宋才伸着筷子夹菜的手一顿,云世忧是想撮合他和陈小青?不是云世忧想娶陈小青吗?   想着想着宋才才后知后觉,那日云世忧也没说想娶陈小青,都是自己猜的,难道自己猜错了?   莫名的心情好了不少。   “还是林叔心细,您不说,我都没注意到。”   一顿饭别别扭扭的吃完,宋才才想起来,还有正事儿没说,“林叔,关于程知府的案子,还有很多疑点。您明日回京路上怕是不太平,我稍后让卓然派人护送您回京。”   泽林摆摆手,“不必,这么多年我还不能自保岂不是早就没命了,放心,没人敢动我。倒是你,查案子固然要紧,自身安全更重要。”   宋才想想也是,毕竟历经两朝,手段自然是常人不能比。又听到泽林关心自己,心中一暖,郑重地点点头。   “大概说说案子吧,皇上怕是会问。”   “好。”于是宋才将他大概了解的情况说与泽林,他相信泽林有自己的判断,什么能与皇上说,什么不说。   “你说琼花露?”泽林一惊。   宋才点点头。   泽林皱了皱眉,“琼花露只有宫中老一辈人才有,也不排除宫中几个高位份的嫔妃。你且安心查案,回宫后我会留意此事,如果有什么消息,随时传给你。”   “谢过林叔了。”   在宋才与泽林吃饭的空档,庆州城外密林里,响起了女声,“今晚戌时之前,将乱葬岗的尸体全都处理掉,否则让宋才发现任何端倪,别怪我们宫主没提醒你们!”   一男子声音响起,“姑娘放心,一定处理干净。”   回到自己房间,宋才想起来怀中的册子,靠在软塌上,翻看起来。   大部分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什么府中管事克扣了工钱,衙役们抱怨李贵强对他们太过严厉,动不动就罚银子之类的……   与程昱有关的宋才仔细看了看,程大人一年前迷上了十日情的熏香,虽然手头银钱不错,但是也要攒出来定期去买。   好在十日情用起来很节省,毕竟十天熏一次即可。   但是宋才想起云世忧所说,十日情的价格似乎没有半边莲高。府衙内外都说程昱清廉异常,还经常救济百姓,他哪里来的银钱去买半边莲?   往下一页,正好是府衙后门小厮的记录,恰巧记录最近一年来,每个月都有人为程昱送包裹。   但是包裹中是什么却无人知晓。   还有个人说,程昱每个月都会让他去同一家书店帮忙买书,买的都是那家书店这个月新近的书籍。这个习惯从程昱来庆州上任就有,足见程昱对书的喜爱。店名字叫墨雨轩。   有人说,半年前,城西陈家发生命案,半夜时分突然起火,陈家人都没跑出来,一家三口,夫妻俩加上他们的独生女儿全部遇难。据说那家女儿年方二八。   有人说,八个月前,庆州城外往东的郭家庄发生怪事。这郭家庄里大部分人家都姓郭,其中有两家姑娘分别叫郭晴和郭雯,据说貌美如花,一个十六,一个十七,本来都已经定亲,却相继在一个月内疯掉了。那二人至今还在家中,据说,疯症也没有得到缓解。   有人说,程昱经常下来体察民情,帮助百姓。   有人说,这两个月来,程昱体力不济,经常困乏,看了好些郎中都没有得到缓解。   ……   宋才合上册子,心道,看来这庆州府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那么程昱呢?又有什么秘密?   叫来卓然和云世忧,问道,“审问过程中可有什么人不对劲?”   卓然想了想,摇了摇头,“一切按照公子吩咐的办,并未发现异常。”   “今日你在程昱房间外,可发现了什么?”   “回公子,没有。”   “你先下去吧,记住一定保护好泽林总管的安全。”   宋才又看了看云世忧,“今日后衙可有什么陌生人?”   “陌生人?什么是陌生人?公子,那些人我可都不认识,都是陌生人!”云世忧回道。   宋才一阵头疼,解释道,“有没有不是府衙内部的人?就是看起来鬼鬼祟祟的那种?”   “哦,公子,你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估计是我工夫太高,即便有他们也不敢出来。这叫有贼心没贼胆儿……”   “你和陈小青怎么回事儿?”懒得和云世忧扯这些没用的,宋才突然问道。   云世忧没想到宋才跳转的还挺快,不过突然听到自家公子提到陈小青,云世忧觉着自己这几天总算没白忙活,公子终于注意到小青的好了。   立马狗腿般上前,“公子,你是不是也觉着小青好?公子不用不好意思,你要是满意,我去同小青说,她如果知道公子想娶她,一定高兴的不行!如果公子觉着小青身份配不上你,纳个妾也行。”   宋才一口气没上来,直感觉有些眩晕,这是气得!   “谁跟你说我要娶她?”冰冷的声音传来。   咦?公子明明刚才还很温柔,怎么突然这么冷漠?   “公子不是觉得她好才……”   “谁觉着她好了?”宋才有暴怒的倾向。   云世忧咽了咽口水,“明明是公子那日说过,挺好。”   宋才横了一眼云世忧,仿佛想把他给吞了。吓得云世忧连忙改口,“小青她不好,不好,公子不会娶她,不娶她。”   宋才也觉着自己反应过激,缓了缓神,给自己倒了杯茶,他觉着自己有必要与云世忧说清楚,免得他没事儿找事儿。   “我没想娶谁,收起你的心思,这些事儿不是你该操心的。别人对我有没有心思那是她们的事儿,与我无关。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帮我撮合谁,一定饶不了你!”   看着一脸苦相的云世忧,宋才自然猜不到他曾经信誓旦旦的向小青打的包票,只以为自己刚才态度不好吓到他了。   “行了,别苦着一张脸了,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办。”宋才不熟练地安慰。   “什么事儿?”云世忧一脸茫然。   “准备工具,本公子带你去乱葬岗转转!”宋才轻笑出声。   云世忧面色比刚才更苦了,“公子,为什么这种事儿您总能想起我?”看着宋才消失在房间,云世忧只能苦哈哈地跟在身后。      ☆、第42章 真实意图   下楼后的宋才,发现李贵强和张仁辅已经等在门口。二人不约而同地一身短打扮, 看上去还挺精神。   宋才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二位大人,上马吧!咱们快去快回。”   宋才只招呼了李贵强和张仁辅, 他们二人自然不敢声张再叫别人。所以一路上只有四个人。   宋才并不想将所有尸体都挖出来,有那么一具两具也就差不多了, 那些人明显都是死士, 他只是想找找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记罢了。   一边走,宋才一边欣赏着夜色,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没有月亮, 乌漆嘛黑的。   出了城后,几人越走越荒凉, 云世忧四下看看, 打马来到宋才身边,缩着脖子,“公子, 不会有鬼吧!”   “你不是大侠吗?大侠还怕鬼?”宋才看着云世忧的模样, 有些想笑。   云世忧撇撇嘴, “大侠也是人啊,是人就会怕鬼。”   “不做亏心事, 不怕鬼敲门!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了?”宋才开玩笑似的问道。   云世忧一抻脖子,歪着脑袋,“我能做什么亏心事儿?就是……就是害怕罢了。”   “难得啊, 还有你能怕的东西。”看出云世忧是真的害怕,宋才不再逗他。   其实李贵强和张仁辅也是胆战心惊,为什么一定要半夜来乱葬岗?   在三人不情愿中,终于来到了乱葬岗,云世忧脖子缩的更紧,“公子,这地方阴森森的,总感觉有凉气钻进脖子里。”   宋才抓住云世忧的手,“有我在呢,别怕!”   “哦!”云世忧感受着手中传来的温度,莫名的就害怕了,感觉凉气也不往自己脖子里跑了,想着,公子真厉害,连鬼神都绕着走。   李贵强和张仁辅也没好到哪去,纷纷缩着脖子,站在一旁打着哆嗦不知道要做什么。   “二位大人,别愣着了,那些尸体埋在何处只有你们知道,赶快挖出来,我们好尽快回城。”   二人木然地点点头,官大一级压死人,谁让人家又是侯爷,又是钦差,他们只能被奴役。   李贵强和张仁辅在乱葬岗转了两圈,终于确定了当初埋下尸体的方位,等他们挖的时候却是一惊,“侯爷,侯爷不好了。”   云世忧听到这话不乐意了,“谁不好了,侯爷好着呢。”   “额……不是侯爷不好了,是……是那些尸体不见了,被人挖走了。”李贵强磕磕巴巴说完话。   宋才听着这话,皱了皱眉头,走到李贵强所指被挖的地方,蹲下身子用手捻了下泥土,发现是刚刚被翻新的,说明尸体是刚刚才被挖走的。那么说明什么?自己身边有内奸!   或者是李贵强和张仁辅泄露出去的?但是宋才心里觉着不是李贵强和张仁辅,即便他们泄露给身边的衙役,也没有谁具有培养死士的能力。   而那日他和云世忧是突然去看程昱尸体的,府衙内的人根本不可能得到消息。而两次都经历的人除了他自己,只有云世忧。   想到此处,宋才脸色一寒,他就害怕自己猜的一切变成事实,与云世忧共处的日子虽然不长,但是他真的不愿意相信他是带着目的来接近他的。   但是在此时此刻,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得,所以他在这阴森森的乱葬岗就开始质问起来,“二位大人可要与本侯爷好好解释解释。”   李贵强和张仁辅也是吓的不行,这时候不是对乱葬岗的恐惧,而是对宋才的恐惧,忙跪下叩首,“侯爷啊,下官二人得了您的指示可是谁都没说啊,晚上悄悄出府,没惊动府里任何人。侯爷明鉴啊!”   宋才皱着眉头,一句话没说,李贵强和张仁辅觉着冷汗直流,跪在地上的膝盖也渐渐麻木,才听到宋才的声音传来,“二位大人请起吧,今日的事儿烂在肚子里,如若我发现外面有任何人传扬此事,定不轻饶!”   回城的路上宋才一句话没说,坐在马背上还用余光瞄了两眼云世忧,看到那个坐在马上,一脸坦荡的少年,宋才又对自己的判断有了怀疑,   这样的少年,会是他吗?   而一脸坦然的云世忧此时也提心吊胆,看到宋才发怒,他心里一阵波澜,而宋才问过李贵强和张仁辅后却没问他,看来他是猜到是自己传出的消息。   没错,消息是他传出去的,他是有目的地接近宋才,只为了宋才脖颈上的那块玉佩。   眼前这件事是自己做的太过着急,没有考虑周全,即便宋才找到尸体,发现了那些死士身上南墨国的印记又如何?至少宋才不会怀疑自己。   他现在不禁会想,如果宋才知道那些死士是南墨人,而自己恰巧为他挡了箭,岂不是更好?为什么自己今日要传信出去让他们找回尸体,而到如今他还能用什么方法重新获得宋才的信任?   云世忧明显感觉到,宋才对他的信任与日俱增,如果今日不是信任自己,又怎么会带着自己来这乱葬岗。   从宋才找出真正杀害翁老的凶手,到他每日见到宋才如何对自己的下属,云世忧都觉着他是个好人,其实他并不想伤害他,他只想完成师傅的嘱托,然后就天高海阔,自有自己的天地。   没想到,自己如此小心,还是伤了他。   回到香椿楼,宋才依旧一言不发地回了房间,云世忧站在楼梯口看着宋才房间的灯一直亮着,亮着,似乎在等待他去敲响房门。   宋才靠在软榻里,拼命的想说服自己,云世忧不会的,但是……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宋才的思绪,“进来。”   看到是云世忧,宋才内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应该不是他才对,否则他怎么还不逃跑,反而这个时候来找自己?   “你怎么还不睡?”宋才率先问出口。   “我看公子灯还亮着,怕公子无聊,来陪公子聊天啊!”云世忧如往常般笑嘻嘻上前。   宋才看着这双如往日般清澈的双眸,嬉笑的面庞,心里的阴霾散去不少。他告诉自己,即便云世忧是内奸又如何?毕竟之前他救过自己的性命,是真也好,是做戏也好,云世忧都没有伤害过自己,说不定他有什么苦衷,还是先放下来再看吧!   而且很有可能是自己猜错了,万一冤枉他就不好了。   “我要睡了,你要是喜欢在这坐着,我没意见。”宋才白了云世忧一眼,起身躺回床上,扔下一脸尴尬地云世忧。   “呵呵……公子既然要休息,我哪里是那么没有眼色的人,我给公子熄灯,关门。”   二人就这样似乎将这件事遗忘一般,再没提起过。每日行动如常,宋才还是以前的宋才,云世忧还是那个一心粘着自家公子,喜欢撒泼耍横的小子。   第二日一大早,送走了泽林,轻松的不仅仅是李贵强和张仁辅,还有宋才。   因为早饭的时间泽林又与宋才深度地探讨了一番感情问题!   目送着泽林离开,宋才收回目光,看着站在身边的李贵强和张仁辅,“二位大人,最近府衙里没有什么事情吗?”   张仁辅呆头呆脑没反应过来,反而是李贵强明白了宋才的意思,这是在赶他们呢!“既然泽林总管已经出发,我等就不叨扰侯爷了。府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办,下官告辞。”   听到李贵强这么说,张仁辅才反应过来,连忙拱手,“下官告辞。”   宋才很满意李贵强的识趣,不过却在二人离开后,眯着眼睛多看了张仁辅一眼。   旁边的云世忧面色不好,因为他昨晚失眠了,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想他云世忧竟然会失眠?   看着顶着熊猫眼的云世忧,宋才难得地心情不错。   “卓然,你去查墨雨轩,要查清楚,每个月程昱都买了哪些书,原样买回来,然后去程昱的书房将同样的书调换。调换回来的书送到我房里。再做好记录,看看书房中缺了哪些书!”宋才对卓然吩咐道。   “卓逸和子言,你们去查庆州府里有哪些地方卖十日情,哪些地方卖半边莲。还有谁定期买过半边莲。再去查查,程昱第一次买十日情的缘由,还有是谁定期在府衙后门递包裹。”宋才对卓逸和子言吩咐道。   云世忧左看看,右看看,都被公子分配出去了,那他怎么办?“公子,我做什么?”   宋才瞟了一眼云世忧,平淡地说道,“出城!”扔下两个字宋才往外城内走。   云世忧莫名其妙,不是出城吗?出城做什么?但是公子为什么往城内走?   云世忧一脸阴郁地跟在宋才身后,苦着一张脸,公子好像不喜欢他了,怎么办?   宋才半天没有听到云世忧的声音,以为他还没有跟上来,停下脚步回头看,发现那人正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往前走,连自己停下来都不知道。   悲催的云世忧一心惦念自己在自家公子心中的地位,怎么会注意到突然停下来的宋才,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下子撞进了宋才怀里。      ☆、第43章 郭家庄   云世忧抬头看到宋才一脸温柔地看着他,顿觉着心情不错。   宋才看着这样迷糊的云世忧嘴角微勾, “记得看路。”扔下四个字接着往前走。   自家公子终于说话了, 云世忧高兴啊,蹦蹦跶跶往前走, 揉了揉鼻子,磕的还挺疼。   一直走到东门, 宋才不知道从哪里牵来两匹马。   云世忧坐在马上心想, 原来公子都安排好啦?公子对自己还是好的,只有他可以同公子独自同行。   宋才带着云世忧一直往东走, 一路上都没出声。宋才能忍住,可是云世忧忍不住啊!他哪里是那么沉稳的性子。   半个时辰后, “公子,我们去哪里, 去做什么啊?”   “我们去郭家庄, 昨日有人说八个月前郭家庄发生了件怪事儿,你随我去看看。”宋才缓和了语气。   云世忧看着自己公子那明媚的笑,自动将一切阴霾全部扫去, 换上往日的嬉皮笑脸, “怪事儿?难道有妖怪啊!”   “你希望有妖怪?”   云世忧连忙摇头, “妖怪什么的太可怕了。”   宋才笑了笑,“你功夫那么好, 有妖怪打跑了就是。”   云世忧听了宋才的话,目光闪了闪,不过很快隐了下去, “功夫好是为了打人的,不是为了打妖怪!”   云世忧给出一个强有力的理由。   而宋才却很好奇,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功夫奇高,他明明看着懒散,如果不是有人逼迫,他会去习武吗?   “你总有道理。”宋才瞪了他一眼。   又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看到一个小村子,村子入口的石头上刻着郭家庄三个字。   放眼望去,村子不大,村子门口两颗红枣树,枣子已经挂满枝头。往里面只有一条主路,路两旁房屋鳞次栉比,看上去分外整洁。   “公子,是这里吗?”   “应该是。”宋才点点头。   “这个村子看着不错啊,怎么会有怪事儿发生。”   “进去看看吧!”   刚入村口,一个老汉正在自家门口扫院子,看到陌生人,连忙上前,“二位公子,不知到我郭家庄有什么事儿吗?”   宋才下马对老人拱了拱手,“这位老伯,我们是程知府的人,来看看郭雯和郭晴二位姑娘。”   老人听到程知府几个字,眉头皱了皱,面色明显不太好。再抬头看了看说话的年轻人,说话彬彬有礼,模样也好,那双眼睛透着真诚。   这样的年轻人很难让人拒绝,也很难让人不相信他的诚意,但是程知府三个字是他们郭家庄的忌讳,不能就这样放他们进去。   “二位公子,村子里没有叫郭雯的姑娘,你们怕是找错地方了。”   宋才笑容不变,心中却暗暗计较,自己猜的果然没错,这位老汉对程昱有意见,而且是很大意见。因此没有对他们说实话,越是这样,越说明有问题。   但是老汉的表现与之前百姓所说程昱为官清廉经常帮助百姓之类的竞相矛盾,这又是为何呢?   “既然如此,打扰老伯了。告辞。”宋才拱手牵马离开。   云世忧没想到他家公子这么快就告辞,那他们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只听宋才在一旁嘀咕道,“哎,程大人临终的遗愿就是让咱们照顾好郭雯和郭晴两位姑娘,现在人都找不到,恐怕要辜负程大人的嘱托了!”   看到宋才一边说一边摇晃脑袋,再偷偷瞄了一眼身后的老伯,云世忧突然明白了,他家公子这是做戏给那位老伯看呢!   既然明白了自家公子的意思,云世忧立马上前大声安慰道,“公子,咱们也尽力了,程大人泉下有知自当明白公子苦心的,公子不必太难过。”那嗓门是能扯多大就有多大,想让人听不见都难。   ……   那老汉眼看着宋才二人越走越远,心里却有些拿不定注意。听他们的意思程昱死了?   想到这里,老汉突然上前一步高声喊道,“二位公子留步。”   宋才转过身,一脸愁容,“不知老伯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不敢当,你们也知道,我郭家庄离庆州府还有一段距离,消息不是很灵通,敢问二位,庆州府的知府大人出了什么事儿?”   “你们不知道吗?程大人前一阵被暗害了,死的很凄惨呢!”云世忧连忙回答道,面上带着一丝惊奇,意思是连这么大的事儿你们都不知道!   听到程昱真的死了,老汉有些激动,“能否请二位公子进屋坐坐?你们赶路也累了,喝碗水吧!”   云世忧亮晶晶的眼神,样子很渴,很想喝水。一脸期盼的看着宋才。   宋才面色略显为难,但是看到云世忧的模样,勉强点头,算是同意了,“如此就叨扰老伯了。”   很巧的是,村口第一家就是这位老人的家,进到院子,宋才看了看身边的景致,与自己想象中农家的院子差不多,一间正房,一间厢房,厨房也是单独的。不过不是富贵人家那么精致的厨房,就是随意搭起来的棚子,但是收拾的很干净。   院子里老人还养了不少鸡和鸭,跟别圈了起来,听到人声,还一个劲的咕咕嘎嘎的直叫。   而叫的最欢的就属老人养的这条大黑狗了。   云世忧好像很喜欢那条大黑狗,想要上前摸摸,老人一下子拦住他,“这位小公子,大黑摸不得,他不认得您,怕是会伤了您。”   云世忧收回手,“我看他挺乖的呢!”   房檐下挂着刚刚收上来的玉米,但是今年收成不好,玉米粒不是很饱满有些干瘪。还有各种串好的大蒜,辣椒等等,应该都是为了晾晒好了过冬用的。   云世忧没见过世面一样,到处转悠,有的还动手摆弄摆弄。宋才都有些不好意思,“别弄坏了老人家的东西。”   那老人倒是不介意,很是慈祥地笑了笑,“没事儿,庄稼人哪里有什么金贵的东西。哦,我姓郭,你们叫我郭老汉就行。”   宋才对在这位郭老汉很有好感,喊了一声“郭老伯”。   老人笑呵呵地引着宋才和云世忧来到正屋,“屋子简陋,二位公子别嫌弃。我去给二位倒水。”   “老伯别忙活了,我们坐坐就好。”宋才看看房间里虽然没有什么摆设,但是收拾的十分干净。   老人很快端着两碗水回来放在桌上。   “谢谢老伯。”宋才道谢,并且让郭老汉坐在身旁,“老伯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还有老伴儿和两个儿子,他们都去地里忙收成去了。我收拾收拾院子也打算过去。”   “那我们岂不是耽误老伯了?云世忧,快喝水,喝完水我们一起去帮老伯干农活。”宋才对郭老汉表示下歉意,然后吩咐云世忧。   云世忧刚刚入口的水,听到宋才的话,噗的一声全喷了出来,恰好喷在宋才的淡青色锦袍上,宋才一脸嫌恶。   但是看到咳得不行的云世忧,忍了忍,没说什么。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   郭老汉听到宋才的话有些惊讶,而且哪里有让陌生人替自家干活的道理,连忙摆手,“公子是贵人,哪里能干这些粗活,再说他们也快忙完了。”   此时,终于顺过气的云世忧也表示不赞同,但是又不好明说,“公子,你确定我们要去干农活?”   “有什么不确定的,你整日懒懒散散,是该干点活锻炼锻炼身体。”宋才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老伯,不碍的,承了老伯的情,怎么好什么都不做。现在就走吧!”   云世忧听了宋才的话,只想哭泣,公子,我每日与你东奔西跑,你确定我还需要锻炼身体?可是公子发话了,怎么办?   看着郭老汉在前面带路,云世忧在宋才身边小声嘀咕,“公子,你怎么忍心,我的胳膊还没好呢!”其实云世忧自己知道,他的胳膊只要不动的特别剧烈是没什么大碍的。   宋才盯着他的右臂半天,皱了皱眉,“是我疏忽了,我以为你这几日不是爬墙就是做红娘的,伤早就好利索了。”   “公子,你是在记仇吗?”   “咱们有仇吗?”扔下一句话,宋才追上郭老汉,不再管在后面纠结的云世忧。   云世忧一个人在后面磨磨蹭蹭,心道,公子啊公子,我知道你不喜欢小青,不喜欢我给你当红娘,你当初直说就好了,何必现在还来折磨他?   听着自己公子在前面与老人聊着家常,比如儿子多大了啊,娶亲了吗,家里一年收入有多少啊……云世忧觉着他对自家公子还不是很了解,原来他家公子也可以这么随和,不总是端着贵公子的架子。   这话要是让宋才听到,宋才一定会问,“我什么时候端着贵公子的架子了?”   路上郭老汉本想打听打听程昱的事儿,但是宋才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他都没机会问。只知道这位公子姓宋,年纪轻些的姓云。      ☆、第44章 治疯症   不出片刻,三人就走到了老汉家的田地, 两个壮硕的年轻男子看到老汉来了, 连忙上来打招呼,“爹, 你来了。”   老汉对自家儿子点点头,向宋才介绍道, “宋公子, 这就是我的两个儿子。”   老汉的儿子听到这话,才看到自家父亲身边站着两位公子, 只见那一身淡青色锦袍的男子一身贵气,不由得问道, “爹,这二位是?”   没等老汉说话, 宋才一脸和气, 自报家门,“在下姓宋,刚刚认识这位老伯, 所以跟着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庄稼地的人很少见到这样贵气的人, 但是却不见他们有任何恭维的神色, 看来品性不错。“见过宋公子。我叫郭天,这是我弟弟郭云。”   宋才点点头, 对郭老汉道,“您这两个儿子不错,老伯有福了。”   郭老汉憨憨地笑了笑, “公子过奖了。都是庄稼人,肯干活就好。”   宋才点头笑道,“都别在这站着了,宋某来了耽误你们干农活就不好了。”   宋才说着把裤脚挽好,袖子也扎好,“大家一起来吧,我也好久没做这些了,有什么不对的,你们提点。”   郭家二子看着这样的宋才有些不知所措,都去看自家父亲,那郭老汉也摇摇头,他也不清楚宋才为什么这样做,不过多留他一会儿总是好的,知府的事情这位宋公子还没说呢!   一行人都开始下地干活,只云世忧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公子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别提多心伤了。只好学着宋才的样子下了田。   宋才熟练的掰着玉米棒子,熟练的扔进筐里,云世忧不禁感叹,自家公子什么都会啊。   郭老汉看着宋才如此卖力的干活,有些不好意思,赶忙招呼自己老伴儿,“老婆子,今儿家里有客人,你先回去烧几个菜,我们忙完了,晌午就能回去了。”   宋才一边干活,也没忘了看看云世忧,看他与玉米较劲,不着痕迹地挪到云世忧身边,低声道,“别太用力,小心伤。”   云世忧以为自己幻听了,再看从自己身边离开的宋才,“公子还是关心自己的。”一个大大的笑容浮上脸庞。   宋才走到郭家老二郭云的身旁,“小兄弟今年多大了?”   郭云憨厚老实,看到贵人同自己说话,很实诚地答道,“今年十九了。”   “是该娶亲的年纪了,小兄弟看着不错,可定亲了?”宋才问到这话,明显看到郭云脸色不好,只听他叹了一口气道。   “哎,别提了,本来是订了亲的,是我们村子最里头郭三叔家的女儿郭晴,晴儿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本来我们今年该成亲了。没想到……年后不长时间,她竟然害了疯症,连同王婶子家的郭雯都得了这病。”   “疯症?没找郎中看看吗?”宋才没想到歪打正着,这郭云与郭晴竟然订了亲!   “找了,可是到现在都没看好,郭三叔和王婶子也放弃了,整日将两位姑娘关在家里,就这么养着。”郭云说着又叹了口气。   “正好巧了,我弟弟会些医术。”   郭云听到这,眼睛发亮,“真的吗?那能不能麻烦您弟弟帮忙看看?”   宋才有些踌躇,“可是我弟弟毕竟是男儿身,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郭云摆摆手,“没有什么不方便,请来的郎中还不是男子。一会儿我就去找郭三叔他们说。”   云世忧哪里知道,几句话的功夫,自家公子就把他卖了。   眼看着到了晌午,郭老汉催着众人回家吃饭,宋才也不推辞。   而郭云趁着自家父亲没注意的时候跑去了郭晴家,宋才等人回到郭老汉的院子刚刚落座,就看到郭云带着一个年约四十的男子进了院子。   郭老汉不明所以,看到来人有些惊讶,“老三怎么来了?没吃饭吧,坐下一起吃吧!”   “我就不吃了,听郭云说你们家来了两位懂医术的贵人,我想请他们去看看晴儿。”郭老三一边说话眼睛一边瞄着宋才这边,眼神里带着期许。   郭老汉一愣,再看郭云,很快猜到是怎么回事儿,没想到宋才他们会看病,可是这心里七上八下,总是不放心,但是当着宋才的面又不能说什么。   “晴儿那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你先回去,宋公子他们吃过饭,我送他们过去。”郭老汉对郭老三道。   郭老三也看出来人家还没吃饭,也不好直接把人拉走。只好先道谢,回家等着。   一顿饭吃的很快,宋才看着欲言又止的郭老汉,觉着这老头一定有什么话说,“老伯,您有什么话直说吧。”   郭老汉看着宋才,总觉着他不是坏人,下了狠心道,“宋公子,您虽然是知府大人的人,但是我看您不像坏人,实话跟您说了吧,晴儿和雯儿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程昱害的,您要是程昱派来继续害她们的人,我劝您还是走吧。”   宋才看着这家人对郭雯和郭晴都挺好,觉着也没必要再瞒着他们,让他们提心吊胆,躬身一礼,“老伯,宋某刚刚对老伯有所欺瞒,老伯见谅。我等不是程昱的人,谎称是程昱的人是想多了解郭晴二人的情况。毕竟刚刚老伯说不认得郭晴和郭雯,也不放我二人进庄。”   郭老汉一听有些尴尬,“原来是这样,那公子是何人?”   “我家公子是皇上新封的安平侯宋才,此次奉旨彻查程昱被杀一案。”云世忧在插嘴,他觉着,自家公子一定不会说是侯爷,还是他帮忙比较好。   “原来是宋侯爷,小人见过侯爷。”郭老汉一听吓得跪倒。   宋才伸手将他扶起来,“老伯不必多礼,我的身份您自己知道就好,我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如果能查清郭晴二人的隐情,宋某定会给她们一个公道。”   “多谢侯爷。”   郭老汉领着宋才和云世忧去郭晴家,身后还跟着一脸希冀的郭云。   宋才靠近云世忧身边,“一会儿就看你了,最好能治好她们,这样案子就有进展了。”   云世忧苦哈哈地点头,“是,公子,我一定尽力。可是公子,我们不是奉旨查程昱的案子吗,您来郭家庄做什么?”   “你把她二人治好了,想必就知道了。”   他们看到郭晴的时候,只见这姑娘目光呆滞,嘴里还念念有词。不过郭晴的父母应该每日都会细心为她搭理,衣服干净整洁,头发整齐地挽着。   能看出来这位姑娘年纪虽小,但是面容姣好,如果那双眼睛有神的话,一定是个灵秀的小姑娘。   “宋公子,这就是小女晴儿,您帮忙看看。”郭老三知道,宋才不一定能治好自家女儿,这么久,他们找了好些郎中花了好些钱都没能治好晴儿,只不过是还不想放弃而已。   “会看病的是我这位弟弟,他一定会尽力的。”宋才回道。   郭老三没想到宋才身边这位年纪和自家女儿差不多的少年竟然会看病,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怕是自己又会失望了。   “那就有劳这位小兄弟了。”   云世忧摆摆手,“您放心,虽然不能保证一定看好,但是我一定尽力。先让这位姑娘躺下,方便我把脉。还有,你们都先出去,留下这位婶子帮我就好。”   郭老三等人在外面等的着急,要知道,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起初宋才也没着急,但是时间过了太久,他也开始担心,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夕阳西下之时,云世忧终于推门而出,看着脸色苍白的云世忧,宋才心中有些愧疚,上前一把扶住他,暗暗告诉自己回去多弄些好吃的给他补补,如果下次再有伤及身体的事情,再不让他出手了。   郭老三看到云世忧出来,连忙上前问,“怎么样?”   云世忧靠在宋才怀里,疲惫地摇摇头,“已经没事儿了,我开了方子,吃几日都能好了。”   “真的吗?”郭老三有些不相信,又有些激动,听到这话就要往屋里跑,被刚出房门的自家媳妇拽了回来,“晴儿睡了,云公子说最快也要明日早上能醒。”   听到这话,众人都有些激动,郭晴的娘靠在门边,潸然泪下。   “宋公子,云公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受我一拜。”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郭老三说着眼泪就留了下来,对着宋才和云世忧就要拜。   宋才将云世忧扶到院里的椅子上坐下,连忙去扶郭老三,“治病救人本就天经地义,不必如此。只等明日郭晴醒来就好了。”   “二位公子,天色已晚,今日就在这儿住下吧。”郭老三盛情邀约。   宋才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云世忧的面色,点头答应。   拿了银子交给愣在一旁的郭老汉,“老伯,这些银钱买您一只鸡,我想熬汤给我弟弟补补身子。”   郭老汉连忙推辞,“这可使不得,云公子救了晴儿是我们的恩人,一只鸡算得了什么。郭云,赶紧回家抓鸡,要最肥的。”   郭云知道郭晴没事儿了,也是一脸激动,听着老爹让他回去抓鸡,赶忙跑回去,他要将这个消息快些告诉娘和大哥。   云世忧靠在一旁,心想,难道只有自己身体不好的时候自家公子才能对他和颜悦色吗?   此时他似乎忘了,胳膊受伤的时候,宋才是如何逼他吃药的。      ☆、第45章 我想睡觉   晚饭宋才和云世忧是在房里吃的,郭老三几人知道云世忧为了救自家女儿身体虚弱, 直接将饭菜端进屋子。   宋才让云世忧靠在炕边, 将鸡汤一勺一勺喂给云世忧,云世忧曾经拒绝过, “公子,我手没坏。”   “脑子坏了更不行。”   “……”   为了不让自家公子再说什么刺激人的话, 云世忧只好心安理得的享受来自自家公子的温柔。   吃过晚饭, 外面也没了声音,云世忧懒洋洋地躺在炕上, 盖着被子,低声道, “公子,郭晴中的是十日情, 所以才会神情恍惚目光呆滞。这个毒怎么也得中了□□个月了。所以她现在只是每日生活在自己的幻觉里罢了。”   “又是十日情吗?可是这么一个小村庄里的姑娘, 是什么人要加害于她?那你有没有在这院子里闻到十日情的香气?”   云世忧摇摇头,“没有,解毒的时候, 我问过郭晴的娘亲, 她说郭晴和郭雯是好友, 今年正月之后经常相约出去玩,小姑娘自然也不会去别的地方, 无非就是村庄后面那条河的河边,或者河后面的树林里。”   “她娘说,这么多年, 两个小姑娘经常一起出去,从没见什么异常,只是今年二月份以来,两个姑娘每次回来都有些不正常,问她们也不说,隔三差五还是出去,直到最后一次出门,很晚都没回来,夜深的时候被人扔在了村子口。醒来后就成了如今的样子,只是最开始二人还日日念叨着程昱的名字,后来似乎将程昱遗忘,再不说话了。”   “所以村子里的人才认为是程昱害了这两位姑娘?”宋才问道。   云世忧点点头。   “那他们就没去衙门找过?”   “郭晴她娘说,起初他们去找过,但是根本见不到程昱的人,后来他们击鼓鸣冤说要告状,程昱没有办法只好升堂,然后冠冕堂皇地说会帮忙调查,还说看看是谁在背后污蔑他。程昱说的情真意切,再加上外面都传程昱是好官,他们也就信了。”   “只是在他们回到家的路上,突然窜出来一群人,对着告状的几人一顿毒打,里面自然包括郭晴和郭雯的父亲。郭晴她娘说,当时差点就将几人的腿都打折了,幸好庆州府的张大人经过,才救了他们。”   “从那以后,他们哪里还敢去衙门讨说法。只能自己找郎中给两位姑娘治病。一般郎中怎么会认得十日情的毒,即便认出来,也不是一般人能解的了的。就一直拖到现在。”   宋才听完云世忧的叙述,双拳攥的紧紧的,没想到还有这种背地里草菅人命的官员。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听到的都是程昱是好官的话,让他差点被蒙蔽了。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程昱真的是个道貌岸然的畜.生。   可是程昱又是如何瞒天过海,让那么多百姓都夸他的呢?   “你刚才说什么?张大人救了他们,哪个张大人?难道是张仁辅?”宋才突然想起来这里面有个关键人物。   “谁知道,应该是吧,没听说还有哪个张大人。”   “你先休息吧,有不舒服记得喊我。”宋才看着快睡着的云世忧,有些不忍。   云世忧听到可以休息,很快闭上眼睛梦周公去了,而且竟然梦到他家公子坐在他身边对他温柔地说了声谢谢。   这句谢谢的直接效果就是云世忧第二日起床时心情甚好。   郭晴在第二日清晨也如愿醒来,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一切都好,只是见到人就哭,见到人就哭,让一家人束手无策,只好又来找云世忧。   宋才见到一个劲儿哭的郭晴有些头疼,云世忧却看出了门道。一把将宋才推出了门外,屋子里只剩下郭晴和他自己。   云世忧还探出个脑袋,对着外面众人道,“我要进行最后的解毒,你们谁都不准靠近。”   不仅关上房门,还将门反锁了。   郭老三看着关的严严实实的门,心里没底,只好问宋才,“不会儿出什么事儿吧?”   宋才摇摇头,“不会。”他相信云世忧。   谁也不知道云世忧在房间内与郭晴聊了些什么,只知道一个时辰后云世忧从房间出来,郭晴的情绪很稳定,不再闹也不再哭,只是身体还是很虚弱。   宋才也没猜出来云世忧是如何安抚郭晴的,不过对于这件事来说,他更关心云世忧的身体如何,他可不想再看到脸色苍白的人倚在他怀里。   郭晴的母亲喜极而泣,看到终于恢复如初的女儿心中百感交集,擦了擦眼泪,招呼宋才和云世忧吃饭,“二位公子辛苦了,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随便吃点吧。”   “婶子客气了,这样已经很好了。”宋才道谢后坐在桌边,看着这一桌子郭家人能准备的最好的早餐,心中温暖异常。他不在乎能吃什么,关键是能感受到他们那份真诚。少了那些虚与委蛇,通体舒畅。   云世忧也不客气,坐在宋才身边,拿起一个玉米饼子就开始咬,嚼了几下,双眼亮晶晶,“婶子,这个真好吃,甜甜的。”   “好吃就多吃些。”郭晴母亲看到这样的云世忧很是高兴。   一众人也没想到,这两位看似贵气的人这么随和。   云世忧治好郭晴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郭家庄,郭雯的母亲王氏连忙找来,看到云世忧就是一阵磕头,希望他能救救自家女儿。   云世忧自然没有拒绝,与宋才告辞后,就跟去了郭雯家里。   其实宋才是不同意云世忧此时去救治郭雯,毕竟昨儿才伤了元气,今日再有损伤,不知道要调理多少时日。案子虽然急,但也没有云世忧的身体重要。   所以从云世忧走后,宋才就一直皱着眉头,好在他的理智压抑着自己,没有放寒气,他可不想自己的心情影响村民。   而云世忧之所以着急治好郭雯,也是想知道郭晴早上说的话多少是真的。这样或许对宋才办案有帮助。不知不觉间,云世忧心里的重心逐渐偏向宋才,而他自己却不自知。   宋才本想晾一晾云世忧,可是坐在郭老三家院子里,左等右等都不见云世忧回来,眼看天都要黑了,终于忍不住跑去郭雯家。   只见郭雯的母亲一个人在院子里团团转,房间的门却紧紧闭着。   “怎么样,还没出来吗?”宋才看似平静地问着,心其实都提到了嗓子眼。其实他也是担心过头了,如果云世忧真有什么问题,王氏早就跑去找他了。   郭雯的母亲看到宋才,知道他就是与云世忧一起来的男子,“中午之前出来了,刚刚雯儿醒了,云公子又进去了。这也有半个时辰了,还没出来。”   宋才听到云世忧中午之前出来过,心里的石头落下一半,“应该快了,您别急。”宋才安慰道。   果然,不多时,云世忧从房间出来。再看里面郭雯的状态与郭晴差不多。云世忧安慰郭雯母亲道,“婶子,您放心,她没什么大碍,稍后我写个药方,吃几日,就能痊愈了。”   “真是太谢谢了,要不是您,我家雯儿这辈子就毁了。”   云世忧心想,没有我,你家雯儿这辈子也毁了。在知道了真相后,云世忧想,是不是不治好对她们来说更幸福,毕竟没有那样的记忆,能活的更好吧。   而认真把过脉的云世忧已经知道,两位姑娘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这种痛楚是没有人能替他们来承担的。   “您不用客气,婶子,晚上吃过饭,等雯儿睡下,你来郭晴家一趟,我还有事情要交代。”   郭雯的母亲连忙点头。   宋才本以为他们今日可以回城了,没想到云世忧又忙了一日,而且晚上他还有事情交代!交代什么?什么事情有他现在的身体重要吗?   看着面色苍白的云世忧,宋才心中泛起怒火,本想责备,没想到云世忧交代完刚才的话就晕倒了。   幸好宋才离他不远,一把接住他,“云世忧,你醒醒!”   云世忧听到宋才的喊声,费力地睁开眼,笑了笑,“公子,我想睡觉。”   然后一歪脑袋,竟然真的睡过去,奈何宋才怎么摇晃都反应。   旁边郭雯的母亲见状也是吓得不轻,她没想到这位云公子救了自家女儿自己却如此虚弱,心中愧疚难当,“宋公子,快将云公子扶到房间,我去打热水。”   宋才听到王氏的话,一把抱起云世忧进了正屋。   轻轻地将云世忧放到炕上,拽过旁边还算干净的被子盖在他身上,一手搭上他的脉。   虽然宋才不懂医术,但是这具身体毕竟是习武之人,对脉象看的很准,宋才此刻十分庆幸习武时候的记忆得到保留。   只是从宋才手指搭上云世忧的脉开始,宋才就开始紧皱眉头,面色不好,到最后一张脸已经寒透,吓得端着水的郭雯母亲在门外都感觉到一股寒气袭来。   “宋公子,这水……”   “端进来吧!”宋才努力平复内心的怒火,毕竟他不是随意发怒的人,也不会将怒气转给无辜的人。      ☆、第46章 回城   宋才拿出随身携带的扇子,交给郭雯的母亲, “婶子, 麻烦你去郭老汉家找郭云或者郭天,让他们骑着我的马立刻去庆州府的香椿楼, 拿着这把扇子找一个叫卓然的人。让他准备马车,速来接我。一定要记着, 马车要舒适, 如果颠簸的厉害,我饶不了他!”   郭雯的母亲连忙接过折扇, 点头称是,心想, 这位公子气场好大,真是吓死她了。   其实也不怪宋才动怒, 云世忧半个月前受伤的脉象他是知道的, 如今为了给这两位姑娘解毒,不知道用了多少内力,如果宋才没猜错的话, 云世忧现在的功力也就是之前的三成。   宋才叹了口气, 坐在床边, 看着这个自己认识不到两个月的少年,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之前为了救自己, 伤了手臂,宋才不是没有怀疑过他,他总觉着那次的埋伏与云世忧脱不了关系。但是云世忧毕竟救了自己的性命, 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他要保全云世忧。   无论那次埋伏是真是假,是为了更加接近他,或者进一步得到他的信任,又或者自己手里有什么他需要得到的东西,宋才觉着都没那么重要,只要他不伤害他看中的人,宋才愿意看着他每日的无理取闹,撒泼耍横。   乱葬岗的尸体被销毁,他猜想就是云世忧传出的消息,可是这两日云世忧还是如往常一般,让宋才头一次对自己的判断失去了信心。他心里告诉自己应该是其他地方出了纰漏,与云世忧五官。   如果说之前全部都是有预谋的,那么这一次呢?是自己临时起意来郭家庄调查,本以为就是个怪病,治好了说不定有些收获,救不好他也尽力了。可是……   为了自己的一句话,让他尽力,他就能损耗自身功力,拼命救下两名不相干的女子。宋才已经想不清楚云世忧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   他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他见过太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如果说上次受伤的目的是为了得到自己的信任,那么这次呢?他能得到什么?   他可以找任何借口说救不好,或者用其他的药辅助,慢慢调养,但是云世忧没有,他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   其实宋才自己没发现,自从到这个世界,无论是璇宇,阿念,还是云世忧,亦或是其他人,都在潜移默化的改变他。   他爱说话,爱笑了,比以前爱开玩笑了……虽说时日不长,但是他想念现代的时间似乎越来越少,只不过心里那个执念告诉自己,要去寻找那朵曼珠沙华!   可是对于现在的宋才来说,能否找到,真的那么重要吗?   收起心思,宋才起身端起那碗水,水温刚好。单手扶起云世忧,用他自己都没有过的温柔,“云世忧,把这个药丸吃了,你能好受些。”   宋才将那日给众人吃的十全大补丸拿出一颗,递到云世忧嘴边,云世忧仿佛很信任他一般,听到声音顺从地张开嘴,宋才顺势又喂了他几口水,才将人放下。   不多时,又传来云世忧清浅的呼吸声,面色也好了许多。   即便觉得这药丸不错,宋才也不敢给云世忧吃太多,毕竟是药三分毒,还是食补来的好。   郭老三等人听说云世忧晕倒,纷纷赶来,郭老汉还特意交代,郭天和郭云二人已经出发去庆州了。   郭老汉等人十分担忧地看着云世忧,宋才心中一暖。   郭老三还端着一碗粥,“宋公子,这是小米粥,最养人了,我们农家没什么补的,先让云公子喝点粥吧,肚子空着也不好。”   宋才接过粥碗,“谢谢你们了。我弟弟没什么事儿,就是有些累了,休息休息就好。各位先回吧!”   宋才是真心实意的致谢,他只是气云世忧不爱惜身体,也气自己没拦住他。   但是这些朴实的百姓真是发自内心的关心云世忧,他们生活在社会底层,本来就够苦了,没必要说些让人担心的话让他们心生愧疚。   将近两个时辰,宋才一直坐在云世忧身旁守着,他本可以到处转转,或者找个地方休息,但是他没有。一是他不放心,二是睡梦中的云世忧似乎不□□稳,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傻乐的。   云世忧梦到了郭晴和郭雯,梦里全是她们泣不成声的面容,还有对程昱的控诉,耳边不断回响着“云公子,替我们报仇啊!”   终于从这样的梦境中走了出来,云世忧只觉得自己转了个弯,走进了一处院子,满院子的海棠竞相盛开,而海棠树下一青衣男子背对他而战,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男子优雅地转身,对他温柔一笑,“世忧,你来了。”   云世忧扬起笑脸,小跑到男子身边,“公子,我来了。”   ……   快到亥时的时候,卓然终于赶到。看到昏迷不醒的云世忧也是一惊,“公子,云世忧怎么了?您怎么样?”   “我没事儿,云世忧太累了,先回香椿楼再说。”   卓然点头称是,要抱起云世忧。宋才拦住他,在卓然惊异的目光中,亲自抱着云世忧上了马车。   卓然觉着自己这两日一定错过了什么,怎么有点不对劲呢!   郭老汉等人一直送到村口,眼里满是担忧。宋才突然想起了什么,撩开窗帘,“诸位,关于晚上要交代的事情,待我弟弟醒来以后,我会传信给各位。各位先回吧!”   里面只有郭老汉知道宋才的身份,但是宋才没说,他也不敢声张,只能随着众人应是。   宋才打量了一眼车厢,卓然准备的还算充分。紧皱的眉头略微舒缓。   要知道,卓然哪里敢不好好准备,自家公子两日不见踪影,也没跟他们说明去向,他和卓逸、子言都要急疯了。   终于有人拿着自家公子的扇子来寻,哪里敢怠慢。尤其是公子托人说的那句话,马车不舒适,饶不了他!   自家公子基本没这样说过话,明显是怒极,自己只能祈祷别当公子的出气筒。   宋才将一床棉被铺在云世忧身下,自己坐在一旁让他可以躺在自己腿上。另一床给云世忧盖上。这样不仅软和一些,也能避免赶车途中的颠簸。   卓然看着自家公子从见面就紧皱的眉头,寒着的脸,根本不敢说什么,只能闷头赶车。   “卓然,吩咐人保护郭家庄的人,如果有什么异动速来报我。”宋才不是很放心,他怕有心人知道他的踪迹,还治好了郭晴和郭雯杀他们灭口,吩咐卓然。   “公子放心,属下回去就安排。”   马车很是平稳,很快回了香椿楼,而云世忧一路也没醒。   到了香椿楼门口,宋才依旧自己抱着云世忧,生怕别人碰到他一样,一路抱进了自己的天甲号房间。   香椿楼上下对自家好脾气的公子已经熟悉,突然变了画风,手里又抱着云世忧,让他们有些担忧,在宋才关门后,窃窃私语,“公子这是生气了?”   “难道云世忧受重伤了?”   ……   “行了,都别猜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开始讨论主子了!”卓然低沉地声音响起,众人立马散去。   同样等了两日的小青终于看到她心心念念的宋才,本想上前打招呼,却不想宋才连个眼神都没给她,抱着云世忧就消失不见。   有些担心,又不甘心的小青只好揪着帕子去找卓然,“卓然,可是公子受伤了?”   卓然看着盈盈弱弱的小青,其实还挺有好感的,这位姑娘很会看眼色,从来不在他们忙的时候来讨人嫌,做的东西好吃,对自家公子也十分好。   但是公子似乎并不喜欢小青,总是离她很远。所以他们也对她不那么亲近,毕竟公子才是他们的主子。   “公子没事儿,你放心吧。天色晚了,赶紧休息吧!”   小青听到宋才没事儿,心里的石头落下一半。   宋才看着又占了自己床的云世忧有些无奈,他本可以将云世忧送回自己房间,谁知道鬼使神差的就回了自己房间,仿佛看不见他就不放心一般。   “卓逸,在吗?”   “公子,您吩咐。”   “去找个医术好的老大夫,现在就去。”   自己给云世忧把了把脉,与刚才在郭家庄没什么两样,宋才也略微放下心。走到外间,就看到桌子上摆的整整齐齐的书,像小山一样。   宋才拿起来翻了两本,才想起来这是之前吩咐卓然去办的差事,拿起手边的书单,明确的列明每本书买入的月份,并且还缺了《春秋繁露》和《风俗通义》这两本书。   “卓然,进来。”   “缺失的两本书可与福子核对过?”   “回公子,属下去问过,福子说,这两本书是程昱最后两个月买的书,一直都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他最后见到这两本书是什么时候?”   “他说程昱被杀当晚还曾经拿了这两本书来读,还在上面做了批注。”   宋才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还有其他发现吗?”   卓然从怀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走到宋才身边,低声道,“公子,这个是昨日不经意在程昱书架后的地板缝里发现的。”   ☆、第47章 尖叫   宋才接过纸团,只见上面全是尘土,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的原因, 用力展开,只见上面写着几句不搭调的诗。   绿树阴浓夏日长, 楼台倒影入池塘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人间四月芳菲尽, 山寺桃花始盛开   “这诗有什么含义还是随便写的?”   “属下也不清楚, 也没敢声张。”   “好,知道了, 去休息吧。”宋才看着一脸疲累的卓然,想来昨日他们没回来, 他们一定是担心了。   卓然其实想问问云世忧的情况,可是公子的事情不是他们能问的, 公子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转身告辞。   宋才自然看出来卓然一直往里看的眼神,知道他是担心云世忧,“这两天云世忧忙着救人, 损耗太多, 现在就剩下三成功力了。”   “三成功力?”卓然惊呼出声, 不敢置信。他们习武之人知道修炼内力多么不易,一下子损耗了七成功力, 是多大的打击。   “你小点声,别把他吵醒了。看到卓逸回来让他立马上来。”   卓然走后,宋才自己倒了杯茶, 开始研究刚刚那张纸。第一句是写夏日风光,第二句又思乡,第三句写大林寺的桃花盛开。   明明都没有关联啊!   “公子,郎中请来了。”   “快进来。”   “劳您这么晚走一趟,实在过意不去,我这小兄弟身体实在虚弱的很,劳您给看看。”   老郎中看到宋才一身贵公子的打扮却如此客气,被人深夜抓来的气闷散了不少。又看到床上躺着的少年,走上前,翻了翻云世忧的眼皮,又把了把脉。   不多时,老郎中站起身,“这位小少爷亏损太重,恐怕需要将养月余,老夫开个方子,喝上一个月,保准生龙活虎。”   “另外饮食上最好给他准备些汤品,既清淡又营养,鸡鸭,猪骨,牛骨熬汤均可,不要腥气的食物,比如鱼虾之类的。”   老郎中一一嘱托,宋才又付了双倍诊费,才让卓逸送他回去。   一切都忙完,宋才让人烧了热水,放在了云世忧原来的房间。   陈小青听到隔壁房间倒水的声音,以为云世忧醒了要沐浴,披上衣服起身,看着小伙计还在忙活,柔声问道,“是世忧醒了要沐浴吗?”   小伙计只知道这位姑娘是随宋才一起来的,不敢怠慢,“是公子要沐浴,怕吵了云世忧。”   听说是宋才要沐浴,小青心中小鹿乱撞,回到自己房间将门关好,再没有困意。   不多时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声音,让小青产生了偷看的念头,双颊憋的通红,依旧没有那个勇气。   站起身走到水盆前,用凉水拍了拍两颊,感觉脸上的温度降了下去。小青换了一身轻薄的衣服,端着自己重新沏好的茶,走到隔壁房间门口。   她想要努力让宋才记住她,必须要有所行动。而她不相信宋才身边一个女人没有会没有需求。   一边推开房门,小青一边柔声说道,“世忧,我听到声音,是你回来了吗?你被公子抱回来吓坏我了,一直都没敢睡,我刚泡了花茶,你喝一些吧。世忧,你……”   小青念念叨叨就走到了屏风后面,紧接着就听到一尖叫女声,“啊~~~”!还伴随着茶盏碎裂的声音。   宋才在泡在温水里,本有些睡意,身边都是自己的人,难得地放松下来,谁想到一个女人就这样钻进了他的房间,等他想阻止,那声尖叫已经喊出了口,此时怕是整个香椿楼都听见了。   好在自从宋才入住香椿楼以后,他们就不再接待住宿的客人。   卓然几人听出了是小青的声音纷纷赶来。可是众人还没打开房门里面就传来宋才恼怒的声音,“都别进来。”   众人面面相觑,尤其是卓然卓逸和子言,刚刚明明听到是小青的声音,怎么突然变成了自家公子?难道是……   不由得想到了什么,众人做鸟兽散,不得了,自家公子似乎宠幸了小青姑娘,还闹出了这么大动静,他们什么也没听到!   小青听到外面聚的人散了,跪在一旁,哭的梨花带雨,“公子恕罪,小青不知道是公子,以为……以为是世忧,公子恕罪。”   陈小青一身薄衫,跪在地上线条立显,哭的双肩一抖一抖的,任人看了都会怜惜,偏偏她用错了地方。   宋才怒火中烧,刚刚情急之下只是拽了一旁的袍子盖在了浴桶上,可是这姑娘竟然还不知道回避,跪在浴桶旁边哭算怎么回事儿?   “你先去屏风外!”宋才压低了声音,他现在还不能放她出去,这个样子,外面的人一定以为他欺负了人家姑娘,到时候更解释不清。   小青听到宋才压低了声音对她说话,心中窃喜,以为宋才是对她动了情,谁说男人不喜欢她这样的女人?即便心里不喜欢,身体还不是一样不听使唤。   磕了个头,柔柔地道,“是,公子,小青这就出去。”这声音要多妩媚有多妩媚。   宋才看着退出去的姑娘,除了愤怒就是无奈,自己什么时候看上去这么好脾气了,连个小丫头都敢来爬自己的床?他可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听到陈小青说是来看云世忧就会相信。   平复了下心情,简单收拾了一番,披着自己惯常穿的白色软袍走了出去。发现陈小青还跪在屏风后哭泣。而刚才灯光昏暗自己没注意,原来这姑娘还穿的这么薄!   这么明显,当他傻吗?   看到宋才走出来,小青又重重地叩首,“公子,都是小青不好,对不起公子……”   宋才斜靠在椅子上,不开口,其实真是的情况是他真不知道说什么,这件事情不好处理,不制止的话,怕下次小青再想其他的方法接近他。如果让这姑娘这个模样出去,又容易引起误会。   他两世为人,到现在才发现在处理女人的问题上自己就是白痴。揉了揉眉心,压低声音,“今日的事情到底如何你知我知,本公子不想在外面听到任何风言风语,也请小青姑娘你,适可而止。不要妄图挑战本公子的下线。如果再有下次,别怪本公子将你发卖了。”   到最后宋才只得扔下这句自认为还算有力度的话,转身离开。   而小青虽然怕宋才将他发卖了,但是听出宋才的话外音是这次不会追究自己,也不会对外说了。压下心中的雀跃,看来她还算有机会的。她不相信,宋才能每次都这样清醒!   但是面子上还是要做到位,“谢公子,小青一定谨记,再不会犯错。”   本想沐浴后休息的宋才,此时也没了心情,回到房间,看到桌上那堆书,开始翻看。   刚开始看的时候总是不能集中精力,心烦意乱。调整了几次,终于投入进去,熬了几个时辰,将所有书大致翻完,宋才也没找到这些书的共同点,史书,诸子百家,野记杂文什么都有。   要说共同点,无论什么书上都有程昱的批注。   根据这些批注,宋才目前只能确定,卓然发现的纸条上的笔记确实是程昱本人的。   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打开窗子发现天边已经开始泛白,天快亮了。   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膀,他突然意识到,自从来到这里,他的习惯改了不少,每日忙的不可开交,还要防止各种刺杀,璇宇那家伙还总给自己找事儿,日日锻炼的习惯都被他荒废了,这样不好!他觉着现在的自己与一个小警察没什么区别。   若说区别,那就是自己还有一大群人要养!   想到今日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宋才便靠在了软塌上歇下了。   小青因为昨晚的事儿也没睡好,起了个大早,做了两份青菜瘦肉粥,一碟枣泥山药糕,一碟藕粉桂花糕,两个凉拌小菜,等在宋才门口。   可是宋才的房间一直没有动静,小青又怕吵了他休息,眼看着粥要凉了,鼓起勇气敲了敲门,“公子,您起了吗?”   宋才在小青站在门口的时候就已经醒来,只是云世忧没醒,他也就没动弹。此时听到声音,心中不悦,但是又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从软塌上起身,打开门,“小青姑娘,有事儿吗?”   语气明显的客套疏离,小青心中一酸,只能安慰自己,毕竟他与自己说话了,不是吗?昨日是自己太心急,今后一定好好表现。   给自己打气的小青终于有勇气抬起头,入目的宋才让他挪不开眼睛。   似乎是刚刚醒来的缘故,整个人看上去分外慵懒。阳光正好打过来,撒在宋才身上,迷了小青的双眼。   等了半天都不见小青回话,宋才无奈又提醒道,“小青姑娘,有事儿吗?”   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小青才缓过神来,“哦,公子,我做了些吃食,您和世忧一起用吧!”   宋才这才看到小青手中端的粥和点心,卖相不错。宋才本想拒绝,突然想起来上次云世忧极为喜爱小青做的菊花糕,竟然顺手接过来,“谢过小青姑娘,辛苦了。”况且如果这姑娘不再做过分的事情,他也不能一棒子打死,不给人家改过自新的机会。   而宋才不知道的是,因为他接受了小青的吃食,在卓然等人的眼中,那就是有情况啊!       ☆、第48章 暴怒   小青吃了宋才那么多次闭门羹,哪里想到他会接受, 登时愣在那里, “不辛苦,公子喜欢就好。”说完就跑了。   将吃食放在桌子上, 准备叫醒云世忧,发现他已经醒了, “你睡的倒是真沉, 来吃饭吧!”   云世忧揉揉酸胀的脑袋,“公子, 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的?”说着起身下了地,只不过走在地板上像踩着棉花一样。   宋才没理他, 准备了水,让他洗脸, 云世忧受宠若惊, “公子,你怎么能伺候我呢!”   “你我都是人,一定要高人一等吗?”无视云世忧瞪圆的眼珠子, 宋才继续去翻看昨日的书, 这次看的是诗词。   云世忧飞快地洗好脸, 坐到圆桌边,看着桌上的吃食直流口水, 而且那点心一看就好吃,“公子,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   云世忧也不客气, 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问。   “难道我以前对你不好?”   “咳咳……我不是那个意思,公子对我自然是好的,我是公子最忠实的小跟班,哪里危险公子一定把我放在哪里……”   刚喝了一口茶的宋才听到云世忧这么说,险些将茶喷出来,但是为了保持他在云世忧面前的形象,愣是咽了下去。   没等到宋才的回应,云世忧也无所谓,反正他已经习惯了。喝完一碗粥,肚子还是没饱,一边啃点心,一边盯着另外一碗粥,在被噎住第五次以后,云世忧终于开了口,“公子,这碗粥也是给我的吗?”   看着云世忧眼睛都要掉在粥碗的模样,宋才嘴角微勾,心情好了不少,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云世忧高兴的捧起另外一碗喝了个精光。等宋才再次抬头看见桌子上所有吃食被一扫而光,不由得揉了揉眉心,真能吃啊!   吃饱喝足的云世忧分外满足,站起来揉肚子,突然想起了他们去郭家庄时,他听到的事情。走到宋才身边,“公子,我有要事汇报。”   难得看到云世忧板着一张脸,宋才有些好奇,“你说吧,我听着。”   于是云世忧将在郭家庄听来的一五一十都说与了宋才。宋才越听脸色越黑,吓得云世忧离宋才越来越远,等到云世忧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已经跑到这个房间内能离宋才最远的地方。   没了云世忧的声音,宋才缓了半天,才松开攥紧的拳头,一抬头发现云世忧跑了老远,“你跑那么远做什么?”   云世忧在屏风后探了个脑袋出来,“公子,您没觉着您身上散发的气息能将整栋香椿楼都冰封吗?”   也不怪宋才反应这么大,原来郭晴和郭雯被程昱害的这么惨。   在郭雯和郭晴哭闹的时候,都是云世忧安抚住的。二人的毒又是云世忧解的,所以将当月的事情对云世忧和盘托出。   原来郭晴和郭雯二人几乎日日都会到庄子后面的河边玩,虽然没什么好玩的,也喜欢到那里转转,说说她们的悄悄话。二月初四那日,她们像往常一样在河边坐坐,没想到遇到了到后山树林里打猎的程昱。   程昱带着两个随从,当时她们并不知道他就是知府大人。他看到这两位姑娘,就说迷路了,希望她们给引路。两位姑娘十分善良,就将程昱等人带离树林,还告诉他们怎么回庆州。程昱很是感激,还给了郭晴和郭雯一人一枚玉佩,说是为了答谢她们。   二人推辞不过,就收下了玉佩。随身带了几日,后来二人将玉佩埋在了后山一棵树下面。   她们没想到是,两日后在河边又见到了程昱,这次是程昱独自一人,还带了两只山鸡,说是自己刚刚打猎得来的,邀请她们一起吃烤肉。这二位姑娘没有防备之心,反而觉着程昱这人不错。三人在一起聊了许多。   她们也问过程昱是做什么的,怎么这么有闲心。程昱却说他就是过路的商人,平日里忙的很,那几日在庆州难得地清闲,想过过自在的日子。   程昱还经常与她们说,自家的夫人是母老虎,对他动不动就打骂,爹娘也讨厌他,要不是他能赚钱养活一大家子,恐怕早就被打死了。   郭晴和郭雯就对他特别同情,想着程昱人这么好,竟然有那样的家人。就这样程昱经常与她们约好时间,她们到时间也会去。几人在一起的活动无非就是烤烤肉,摸摸鱼。   直到最后一次,二月二十八那日。郭晴和郭雯像往常一样赴约,还给程昱准备了酒和吃食,因为程昱说,第二日他就要启程回家了,她们想给程昱送行。谁知道,程昱却趁她们不注意,在烤肉上撒了药粉,二人没有防备,等到浑身无力的时候已经晚了。   程昱看药效发作,就对她们动手动脚,妄图得到二人。郭晴和郭雯拼死摸到火堆旁的匕首,划伤了程昱。程昱暴怒,给她们喂了药丸后,还将她二人打晕了。   之后二人的感觉也差不多,浑浑噩噩的过了好几个月,醒来后想起来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不用云世忧说,她们也知道恐怕自己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这样的她们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   是云世忧对她们说,程昱死了,有人会给她们公道,让她们等一等。   云世忧清晰地记得当时郭晴绝望的眼神,还有脸上那两行绝望的清泪,郭晴说,“程昱死了,他怎么就死了呢?即便我所受的冤屈都能平反,又有什么用,我这一辈子都毁了。他毁了我一辈子,自己却死了,他怎么能死?”   而此时被宋才吩咐起早去抓药的卓逸,走到门口,突然感觉冷风习习,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公子,药抓回来了。”   “放下吧。”宋才按下心中的怒气,尽量平静地吩咐着。   云世忧从后面蹦出来,“药,什么药?哇,怎么这么大一堆,公子你生病啦?”   卓逸看到活蹦乱跳的云世忧很是高兴,“云世忧,你没事儿啦?”   “我能有什么事儿!”云世忧无所谓地摆摆手。   卓逸以为云世忧强装不在意自己丢掉的七成功力,故意这么说,心中不好受,扔下一句没事儿就好,就告辞了。   平复好心情的宋才觉着事情还得一样一样解决,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是要解决的第一件事,登时寒下脸,“云世忧,你可知错?”   云世忧被宋才问的莫名其妙,难道自己又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最近自己都很安分的按照公子的话行事好不好。   嬉皮笑脸抓住宋才的袖子,“公子,我最近很听话的。”   宋才看着攀上自己袖子的手,一把甩开,他觉着这次一定要让云世忧长长记性,这种不拿自己性命当回事儿的做法,不能要。   “松开。”   “公子。”   “还用我说第二遍吗?”   云世忧依依不舍地放开手,仿佛放开了手,宋才就会消失不见一样,面上可怜兮兮地,“公子,我不知道哪里错了,你直说吧!”   “你现在还剩几成功力?”   说到这个,云世忧也很伤心,只是他不能表现出来让宋才担心,“呵呵……”只能用笑去回应。   “别打马虎眼,两日之内你就失去了七成功力,你不打算与我解释吗?”宋才继续保持刚才的低气压。   从来没见过宋才如此发怒,云世忧心中有些惧怕,但是一想自己也是为了宋才,“公子,那两个姑娘多可怜啊,你知道吗?他们中的十日情不是熏香,是直接吃下去的,而且剂量特别大,如果不用内力辅助针灸,是根本不能解毒的。”   宋才站起身,凭借身高的优势俯视着云世忧,“所以你就不顾及自己的性命,拼命解毒?”   云世忧表示压力山大,很实在的点了点头,“公子让我尽力救治她们,我自然要竭尽所能。怎么能辜负公子的期望。”   宋才一噎,没想到在这里等着他呢!“好,很好。”   宋才往前挪一步,云世忧只好往后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他现在真打不过他家公子,但是不代表他会坐以待毙,他家公子现在就像暴怒的狮子,所以只能选择跑。   可惜刚迈出一条腿,就被宋才捉了回来。   看着靠在墙边的云世忧,宋才一把捏住他的下巴,逼着他正视自己,“云世忧,我告诉你,你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下次你再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别怪本公子不客气!”   松开手,宋才拎着一包药去了厨房,留下墙边晕头转向的云世忧。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里似乎有些异样。但是自小被喂了绝情丹的云世忧,根本不明白那悸动是为何!   云世忧蹲下身子,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心里那丝不适也随即消散,刚刚公子也可怕了。   他那话什么意思?是不希望自己为了别人伤害自己吗?这么说公子很在意自己了?想到这里,心里莫名的高兴。站起身,虽然有点眩晕不适,但是并不影响他的心情。      ☆、第49章 被俘   宋才独自去了后院的小厨房,也就是上次给云世忧熬药的地方, 没想到, 自己在同一个地方还会给同一人熬药。   坐在炉子旁的宋才,怀里还揣着刚刚没看完的诗词集, 他现在要节省时间,尽快了结这里的事情, 好回京。   一本诗词集翻完, 终于发现,诗词上不少句子都有数字的标记。宋才又拿出那张纸, 在诗词上找相应的诗句,本来只想是撞撞运气, 没想到真让他找到了。   三句诗的数字分别是五、十四、八。如果按照数字对应的三个字分别是夏、家、山。   夏家山是什么?难道是个地名。   想到这里,让伙计叫来掌柜的, “附近可有叫夏家山的地方?”   掌柜的是庆州本地人, 也是致远山庄的的人,对各方面了解都很透彻,也方便帮山庄收集信息。   可是掌柜的想了半天, “公子, 属下从来没听过这个地名, 更没见过。”   “那有什么大户人家姓夏的?”   “庆州本地的几个大户属下都认识,没有姓夏的。小户太多, 具体都姓什么属下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公子可以去衙门查查。”   宋才没吩咐走,掌柜的一直站在一旁等着宋才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不多时宋才想起, 最后那句诗好像有个“山寺桃花始盛开”,难道与寺庙有关?诗里本意说的是大林寺,但如果是暗语,不一定非得是大林寺。   “附近有什么寺庙或者尼姑庵吗?就是种了很多桃花那种?”   “哦,公子,出了西门一直走,如果骑马的话大约两个时辰的路程,有一座吉安寺,山门前和后山种满了桃花,而且香火十分旺盛,尤其是桃花盛开的时候。”   “帮我叫卓然他们来。”   不多时,卓然、卓逸还有子言就出现在宋才的面前。   “卓然,你去一趟西城外的吉安寺,拿着这本诗词集。先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不要打草惊蛇,如果有什么发现,回来禀报。如果什么发现都没有,那就拿着这本诗词集去找方丈,说你是程昱的人,他让你拿着这个来找他要东西。”   其实宋才也是赌一赌,说不定那寺庙只是巧合,说不定那张纸上的几句诗一点意义都没有,只是随手写的。   “你们俩说说这两日查的东西,还有府衙这两日有什么动作。”   回话的是卓逸,“公子,属下查到,庆州府每家卖熏香的铺子都有十日情,而程昱一般都去一家名叫荷馨坊的铺子去买。”   “难道是那里的品质好,价格又便宜?”宋才问道。   卓逸摇摇头,“不是,属下对比了一番,又找了懂行的看了看,品质都差不多,而且荷馨坊的价格反而比其他铺子贵一些。”   “还有呢?”   “程昱买十日情,但是从来不买半边莲,所以属下和子言猜测,每个月送给程昱的包裹中应该有半边莲才对。果不其然,我们又去搜查了程昱的房间,在他的床铺下发现了暗格,里面好几个这样的包袱,而这个看着最新的包袱里面还有没用掉的半边莲,和两本书。”   卓逸说着拿出包袱,宋才翻看了一遍,发现这两本书就是昨日卓然发现不见的那两本。   看到这两本书,宋才心中隐隐有些慌乱,却又说不清楚为什么。   “可查到是谁送的包裹?”   二人摇摇头,“暂时还没查到。”   “你们做的很好,继续去查包裹来源。”   “是,公子。府衙里这几日都正常。李贵强和张仁辅这期间来香椿楼找过公子您,我们只说您出门了,他们也没再问。”   “派出去寻程昱妻女的衙役还没有消息?”   “暂时没有。”   等宋才端着药回到房间的时候,云世忧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起来喝药。”发了一通火的宋才恢复了往日的平和。   云世忧听到宋才的声音条件反射一般,骨碌一下就起来了,“公子,你回来了啊!”   “喝药!”   苦大仇深般盯着药碗,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一大堆药是为自己准备的。闭上眼睛,深呼吸,接过药碗,仿佛像要就义的勇士,一碗药喝完,云世忧一阵干呕,“公子……这个什么破药,怎么这么苦?我从来没喝过这么苦的药。”   宋才端了盘准备好的蜜饯,递给云世忧,“补身子的良药,你没听说过良药苦口利于病吗?”   半盘子蜜饯下肚,云世忧才觉着自己的舌头有了些知觉,“虽然这么说,可是这个药也太苦了。”   宋才嘴角微勾,“忘了告诉你了,我往里面多加了一份黄连。”   “什么?公子,不带这样的,苦死了。”   “省的某人不长记性。”   躺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云世忧平复了下心情,“公子,这个药要喝多久?一天还是两天?”   “两个月!”   “什么?”云世忧听到两个月,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只是用力过猛,撞到了脑袋。只见他一边揉脑袋,一边苦着脸,“公子,我以后一定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少喝几天行不行?”   “不行。”   “哼,哪个挨千刀的坑人郎中,看我不找他去。”说着蹦下床,穿上鞋往外奔。   “你要是踏出这房门一步,吃药时间加五日。两步就是十日。如果我第二次发现你踏出房间,那就再加十日好了。”宋才在他身后慢悠悠说道,成功阻止了云世忧的脚步。   “公子,我开玩笑的,这药一点都不苦。”   “如此最好。”   搞定了云世忧,宋才捏着手里的两本书,翻看了一会儿,突然想了什么,大声喊道,“卓逸,子言!”   这二人刚要出门,听到宋才的声音,立马出现在门口,“你们快马加鞭到西城外追卓然,一定将他追回来,晚了我怕他有性命之忧。这是信号弹你们拿好,如果没追上,或者出现什么差错,立马点燃。”   看出宋才慎重的神色,二人不敢耽搁,立刻起身。   “他的人已经出门了吗?”   “已经在赶往吉安寺的路上了。”   “很好。想办法将宋才引到吉安寺,我们在后山动手!”   卓然一路快马加鞭,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吉安寺。此时他并不知道卓逸和子言在追他的路上。   放眼望去,吉安寺规模不小,差不多占了半个吉安山,现在已然是深秋,没有掌柜形容的被桃树桃花笼盖,但是通往寺庙的路上落满了黄叶,有僧人正在清扫。   奇怪的是,都说吉安寺香火旺盛,但是卓然却并没有见到几个来上香的香客。   拴好马,走进吉安寺,在香客允许的范围内转了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是身后似乎总有人跟着他。   而卓然想甩掉跟着自己的人,七拐八拐地竟然跑到了后山脚下。   卓逸和子言在卓然进到吉安寺后也已经赶到,终于在后山看到卓然的身影,刚想叫住他回城,就听到卓然的声音传来,“阁下已经跟了我一路,此处无人,还是现身出来为好!”   只见两名僧人打扮的蒙面男子从阴影处走出来,“竟然能发现我们,小子,功夫不错!”   “不知二位有何指教?”   “哈哈,指教,我们都是粗人,不会指教,还是动手来的方便。”   “不是在下哪里得罪了二位?”   “你没得罪我们,得罪我们上头的人了。小子,乖乖束手就擒,否则明年的今日都是你的忌日!”   “这话还是送给你们自己的好。”说着卓然先发制人,开始进攻。   卓然观察了一下地形,外面是出不去了,如果想走只能选择后山。但是看来人自信程度,后山里说不定有埋伏。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   那二人显然没想到卓然会先攻击,立马调整自己迎了上去。     三人很快纠缠到一起,那两名僧人招招狠辣,明显是要置卓逸于死地。   卓逸二人看到事情不妙,也加入战斗,那两名僧人看到有人来救卓然,也不惊慌,打了个口哨,后山林子里窜出来好几个灰衣人,同时加入战斗。   卓然和卓逸是致远山庄一顶一的高手,一般人根本没有可能战胜他们。   不过此时几人也觉着有些防备不过来,不是功力不行,是这群人上来就是各种暗器,简直防不胜防。   最初三人还能略占上风,慢慢的伴随着各种毒粉和暗器,三人开始支撑不住。   子言看着三人中自己受伤最重,“你们先走,不用管我!”   “不行!”卓然挥出一刀划伤了要砍向子言的灰衣人。   卓逸在击退了两名灰衣人后,终于有空档去掏怀里的信号弹,看着那枚信号弹在空中炸响,那两名僧人打了个手势,灰衣人很快消失在眼前。   不知是谁抛出了药粉,卓然三人很快没了知觉,但是头脑却异常清醒。   卓然想要运功,却发现提不起力气。看来今日他们算是栽了,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历,要怎么处置他们。   卓逸躺在地上,总觉着不对劲,这药粉这么厉害为什么早不放,一定等他们支撑不住,扔了信号弹以后再放?   “不好!”卓逸想到此处,大惊,“他们的目的不是咱们,而是公子。”   卓然听了卓逸的话显然也想明白了。几人脸色发白,奈何根本没法动弹。   其中一名僧人冷笑了一声,“没想到,还挺聪明。你们只是小喽啰,抓进门不过是为了引宋才出来。否则,以你们三人的修为还不值得我们动手!”那人说完打了个响指,很快出来几名小和尚,将卓然几人打晕后,抬进了后山密室。      ☆、第50章 本小姐看上你了   而在香椿楼内的宋才,在卓逸和子言走后依旧放心不下, 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他的心越来越慌,忙叫来掌柜的。   “一个时辰内能集齐到咱们多少人?要功夫好的。”   “回公子, 大约二十人左右。不过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集齐所有人到城西等我, 我有用处。”   云世忧呆在一旁, 看着眉头紧锁的宋才,他觉着这样的宋才比当初他劫了韩刚的时候还吓人, 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公子,用不用我帮忙?”   宋才转过身, “不用,你在这里好好养着。如果明日辰时我还没回来, 记得给璇宇传信, 让他保护好自己。”   云世忧听到宋才像交代遗言似的,有些心惊,“公子吉人天相, 一定没事儿的。”   难得地听到云世忧安慰人, 宋才想笑, 但是心中压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掌柜一共带来二十人,在去吉安寺的路上, 宋才看到西边炸响的信号弹,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当宋才一行人赶到吉安寺的时候,只见寺门前空无一人, 寺门紧闭。明明还是正午,却莫名的感觉阴森。   卓然几人在里面生死未卜,宋才更不敢拿这么多人的性命去堵,“你们埋伏在外面,切记不可让人发现。我一人进去,如果看到卓然几人出来,马上将他们带回香椿楼,让云世忧好生照顾。”   “公子,那您呢?”   “看这样子,是有人特意引我来此,想必不会有性命之忧,如果明日某时我还没出来,你们就回山庄找秦昭。”   “公子,属下等人不能眼看着公子一人入虎口,属下愿与公子同进退。”   “属下愿与公子同进退。”说着二十人整齐划一单膝跪地。   宋才寒着一张脸,“你们是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   “属下不敢。”   “一切按我吩咐的行事,如果违逆,定斩不饶!”   宋才独自一人上前,敲开寺门。   开门的是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小和尚,探出一个小脑袋,“施主找谁?”   “这里谁做主我就找谁!”   小和尚打量了宋才一番,“施主可是姓宋?”   “正是。小师傅怎么知道?”   “宋施主,您一定救救我们方丈,他被人劫持了,那人说,如果宋公子不来,他就把杀了方丈。”小和尚说着说着竟哭了。   “小师傅别哭,我一定尽力救方丈大师,那你知不知道那些人还抓了谁?”   “还有三位施主被抓了,现在都在后山!”   宋才点点头,抬步跨进寺门,“小师傅找个地方藏起来,我这就去救方丈。”   宋才无法确认这个小和尚是什么人,但是毕竟给他传递了消息,那些人让他去后山。只要见到人,他就能知道他们的目的,不管怎么说,也要先将卓然几人救出来。   毕竟是自己判断有误加上心急,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寺庙很大,但是一路上宋才没有见到一个人。前世自己每日不是在训练就是在执行任务。很少能出去旅行或者放松自己。如今这座古庙就在眼前,宋才也没有看的心思。   转悠了两柱香的时间,宋才终于来到了后山。与自己所想一样,什么人都没有。   “在下宋才,不知阁下千方百计地引在下来此有何贵干?可否现身一叙!”   “呵呵……宋公子果然人如其名,小女子等候多时了!”一声娇媚的女声传来,宋才心中难掩惊异,没想到计划这一切的竟然是个女人。     只见来人一身黑色紧身衣,头发也是做男士打扮,看容貌怎么也有三十多岁了,还自称小女子,宋才暗自腹诽!   “这位……夫人,不知怎么称呼?”   那女子以听宋才的话,怒瞪着那双圆眼,尖叫声传来,“你竟然敢叫我夫人?”   宋才心道,这女子心里不正常,应该就怕别人说她老。“夫人年岁怕是已经过了四十,不称呼夫人难道叫小姐?”   “你!你!”那女子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整话,转头问身边的丫鬟,“我有他说的那么老吗?”   那小丫鬟显然怕极了,连忙摇头,“小姐您最年轻,您的美貌无人能及。”   听了那小丫鬟违心的话,那女子缓了缓神色,“算了,看在你容貌不俗的份上,本小姐暂且不与你计较!”   “那夫人找宋某来此所为何事?”   “呵呵……何事?”那黑衣女子走到宋才身边,围着宋才转了两圈,“啧啧,没想到你这人样貌不错,身段也不错,恩,我很满意。”   宋才心中一阵厌恶,面上却不显。那女子在宋才眼前站定,“你坏了本小姐的好事儿,本来是想要了你的性命,如今嘛……我改主意了!”   “哦?不知夫人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你是否想要你那几个手下的性命?”   “那是自然!”   “宋公子果然对属下极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有气魄,我喜欢!那三个人我可以交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在下洗耳恭听!”   “你,做我的男人,我就放了他们!”   “什么意思?”宋才挑眉问道。   “看你这人挺聪明的,难道我说的不够明白?”那女子白了宋才一眼,但是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抛媚眼,“做我的男人,跟我睡觉,怎么样?”   宋才压了压心中的怒火,面上笑了笑,但是了解宋才的人知道,那笑根本没到达眼底,“夫人的建议不错。但是宋某还没有见到他们,不能现在就同夫人走。”   “这个好说,桃儿,去带那三人出来。”她身边的丫鬟领命下去。   趁着桃儿没回来,那黑衣女子对宋才自报家门,“既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还是不要叫我夫人的好,我叫顾梦琴,以后你就叫我梦琴或者琴儿就行。”   “好,梦琴。那你说说,为何要杀我?”   “这个暂时不能说,要等你真的成为我男人以后再告诉你。”   看来这顾梦琴脑子还没完全坏掉,但是不知道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不多时,桃儿和另外几名僧人装扮的人抬着卓然几人出现,“小姐,人带来了。”   宋才闪身到了卓然几人身边,看到他们受伤极重,尤其是子言,当时脸就寒了下来,“谁伤了他们?”   顾梦琴看着刚刚还一脸和煦的宋才,一下子晴转阴,有些害怕,但是仗着人多,想来宋才也不会将她怎么样,“你的人闯了我的地盘,还伤了我的人,你怒什么怒?你刚刚可答应我了,放了这几个人,你就跟我走,你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出尔反尔。”   卓然几人在被抬出来的时候已经清醒,看到独自来救他们的宋才,不知道说什么好,听到那女人说,公子要随她走,几人顿时急了,“公子,你快走,不能听她的,这个女人太狠毒!”   听着卓然的话,顾梦琴明显要发怒,宋才没理担心他的卓然,对顾梦琴道,“我答应跟你走,自然不会食言,不过我有个条件。”   听到宋才的保证,顾梦琴眉眼含笑,“什么条件?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将伤了他们的人交给我处置。”   “这……”   “你最好考虑清楚,你引我来此,就应该知道我不是任人宰割的人。”   顾梦琴思虑了半天,又盯着宋才看了看,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好,我答应你。不过要等你随我走后才能给你。”   “随便。”不再理会顾梦琴,宋才蹲下身子对卓然几人叮嘱道,“我送你们去山门外,外面有接应你们的人。”   “公子,您……”   “我没事儿,回去好好养伤,其他事情不用操心。”宋才对他们温和一笑,给他们安慰。   卓然几人知道公子为了救他们,一定答应了那女人什么事情,心里愧疚的不行,但是他们现在却无能为力,不给宋才添麻烦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宋才看着顾梦琴将三人送出吉安寺。懒洋洋地斜靠在寺门口,“我们去哪儿?”   顾梦琴没想到宋才这么上道,“自然是有山有水的好地方,还有惊喜……”扭着自认为性感的腰肢就要攀上宋才的肩膀。   宋才不着痕迹地换了位置,“那就出发吧!”突然想起了什么,宋才停下脚步,“吉安寺是你们的据点?”   “据点是什么?”顾梦琴看到宋才停下刚想追上去,听到宋才如此问,不解。   宋才摸了摸鼻子,“吉安寺是你们的地盘?那寺里的人呢?”   “我可没兴致找个全是和尚的地方当地盘,还不如找个尼姑庵,最起码有些小姑子还挺漂亮的。那些和尚被我喂了迷药,午夜时分就能醒了。”顾梦琴一边说着,一边招呼桃儿,“让咱们的人都撤。”   顾梦琴吩咐完,拿着一块帕子闪身来到宋才面前,直接捂在了宋才口鼻上,不多时,就见宋才双眼迷离,晕了过去。   “还以为多厉害的人物,也不过如此。要不是这副好皮相,现在的你就是一具尸体!”顾梦琴冷哼一声,对着宋才踹了一脚,发现没有一样,吩咐身边的人将宋才抬上马车,一众人等离开了吉安寺。      ☆、第51章 难忘的夜晚   本应该被迷晕的宋才,察觉到身边没人, 暗自睁开了眼睛。知道自己在马车上, 只是不知道要去何方。   不过按照阳光透进来的情况来看,他们应该是往北走。不多时, 听到外面传来桃儿的声音,“小姐, 盼儿小姐如果知道您带个男人回去, 怕是会不高兴的。”   只听顾梦琴冷哼一声,“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她爹都死了,还不准我带男人回去!”   “小姐, 带这位公子回去真的没问题吗?”桃儿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遍。   “你今儿管的太宽了,难道是想尝尝映红堂的滋味?”顾梦琴威胁的声音传来。   “桃儿不敢。”   没了声音, 宋才暗暗想了想刚刚桃儿的话, 这位盼儿小姐好像是顾梦琴养大的,又或者……是顾梦琴亲生的?如果是亲生的,顾梦琴的男人死了, 那么……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 马车停下来, 宋才马上闭上眼睛,调整了呼吸。   顾梦琴掀开车帘, 往里望了望,“还没醒,看来药下重了。”   “把他抬到我房间, 不准让盼儿知道。”   “是,小姐。”   宋才感受到这是一处庄子,附近人不多,但是各个都有些功夫,只是功夫并不高。但是每个人身上都有股异香,让人很不舒服。幸好临出门前,云世忧鼓捣了半天,让自己吃了一颗不知道什么的解毒丸。   被放到了一张床上,感觉到身边人离开,还关上了房门,宋才睁开双眼。入目的是女子的闺房,挂了不少粉色的纱帐,窗子开着,风吹进来,纱帐也跟着飘。   要不是知道顾梦琴喜欢让人叫小姐,宋才怕是会以为这是哪家小姑娘的闺房。   感觉到房外没人,宋才起身,想看看这屋子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是找来找去,除了女人用的胭脂水粉,其他什么都没有。不过镜子倒是不少,由此可见顾梦琴有多在意容貌,尽管她可能并不知道她长的多一般。   最后宋才看到墙上有一幅山水画,就想走近一探究竟。刚一迈开步子,不小心被凸出来的地板绊了一跤,还好他反应快,没摔倒。   不过好好的地板为何会凸出来?宋才蹲下来研究了半天,左敲敲右敲敲,终于发现这块地板下面是空的,想搬开,却发现怎么用力都不行。看来是哪里有机关。   想要再去找机关,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吵架的声音,宋才连忙跑回床上躺下。   “我倒要看看,你抢了什么货色的男人!”一娇俏的女声传来,听声音不是顾梦琴,但比顾梦琴年轻很多,如果不出意外,这女子也就十五六岁。   “你爹都死了,你管我找什么样的男人!”顾梦琴蛮横的声音传来,显然十分不悦。   宋才心想,最开始说话的女子应该就是那个盼儿了。   “你怎么对得起我爹,他刚被人害死,你不去查真凶,竟然去偷汉子。我今日非杀了他不可,你别拦着我!”盼儿说着就要冲进屋子,似乎被顾梦琴拦住了。   “你爹有什么好,他养了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这么多年我说过什么?还有他能当上那个知府,还不是我娘家出的力……”   听到知府二字,宋才一激灵,自己果然没猜错吗?顾梦琴应该就是程昱的妻子吧,那个盼儿是他们的女儿。怪不得李贵强他们说没接到人。   “你还好意思说?我爹养那些姑娘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顾家。要不是你们顾家拿我去威胁我爹,我爹怎么会干这种事儿?”小姑娘显然不买自己母亲的账。   “好,好,我跟你说不清楚。你去问问那些姑娘,哪个不是被你爹糟蹋了之后才带回来?带不回来的就直接将人逼疯,或者直接杀了。你个白眼狼,我白养你这么多年。   “今天不管你说什么,屋里的人我杀定了。”顾梦琴终于拦不住自家女儿,盼儿拿着匕首冲进了屋子。   顾梦琴也急了,“来人,将小姐带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放她出来!”   “顾梦琴,你敢……”盼儿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到。   顾梦琴平复了一下心情,走近屋子,低下身子,轻声道,“我知道你醒了,刚才的话我不知道你听去了多少,不过我不怕,因为你是逃不出去的。”   宋才知道没有必要再装下去,睁开眼,坐起身,“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万一我逃出去了,你,还有你身边的人,可就都完了。”   “呵呵……”顾梦琴娇笑一声,坐在宋才身边,想要去碰宋才的手,被宋才一扇子打开,顾梦琴也不介意,“你放心,不会有那种万一。”   “不过你这男人真小气,碰一下都不行。今天晚上你就要成为我的男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也说是今天晚上,现在时候还不到。”宋才也不恼,“我饿了,给我准备点吃的。”   “小事儿,你等着。”顾梦琴说完,扭着腰肢出了房门。   宋才斜靠在床边,想着什么时候能有机会打开那块地板。不由得又去瞄墙上那幅画。   但是现在不能轻举妄动,万一那女人突然折回来就糟了。   他现在需要整理一下思绪,映红堂,被程昱糟蹋了的姑娘,而且还不只一个,顾家……看来郭晴和郭雯就是程昱想弄回来但是没得手的,还有被杀的?看来要去翻翻卷宗。   而路上听桃儿的语气,映红堂应该就在这处庄子里,否则桃儿不会被吓成那样。看来自己要找机会好好暗查一下这里,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宋才在这里有吃有喝,可苦了致远山庄的一群人。他们派出去跟踪宋才马车的人到傍晚都没有回来。   卓然几人的伤口在回到香椿楼后已经处理好了,暂时没什么大碍。   云世忧看着愁眉不展的众人,安慰道,“公子做事一向都有分寸,而且他出门前说明日辰时之前一定会回来的,我相信公子。”其实云世忧自己说这话都没什么底气。   “可是我们现在连公子在哪儿都不知道。以前除了生意上的事儿,公子基本没用过我们,这是第一次,我们竟然就将公子弄丢了……”   “公子以前没用过你们?为什么?”自从云世忧知道致远山庄是宋才的,就以为他身边一直都有山庄的人跟随,没想到……   “公子有公子的事情,而且公子功夫那么高,人又聪明,没谁能将他怎样。”   “这就对了啊,这么多年公子都过来了,如今是小事儿,咱们要放宽心。你们留下几个人照顾他们仨,其他的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明日辰时在这里汇合。如果去跟踪的人回来,我再让掌柜的叫你们。”云世忧对着众人说道。   掌柜的觉着云世忧说的有道理,也跟着附和,“是啊,你们这么多人都在这里不是办法,还是先回去吧,还能分头打听打听消息。”   在众人的担忧中,终于在亥时等来了报信的人,说宋才被关在了城北的一处庄子里。云世忧得到消息,立马集结了人亲自带队朝庄子赶去。   对顾梦琴来说,到天黑透着几个时辰十分难熬,因为宋才一直拿这个当借口,连手指头都不让自己碰一下。   要知道程昱很久不会来一趟,她的日子过的跟寡妇差不多,到如今竟然真成了寡妇……   “已经亥时了,你还拿什么搪塞我?”顾梦琴沐浴过后,换了身轻薄的衣衫,坐在宋才身边。   “既然梦琴如此主动,宋某自然不会再推脱。”宋才说着一把将顾梦琴拽进怀里。   顾梦琴感受着男子温热的怀抱,抬起手,捏了捏宋才坚实的臂膀,柔声笑道,“我不会是做梦吧。不过无所谓了,即便是梦,也先让我放纵一番,梦醒了再说。”   “梦琴说的哪里话,怎么会是梦?”宋才说着使劲掐了顾梦琴胳膊一下,顾梦琴没有防备,哎呦一声,“痛……”   “知道疼了?那就不是做梦。”宋才轻笑一声。   “没想到你看着挺正经,怎么这般轻.浮?”顾梦琴坐直了身子,点了宋才额头一下。   她只顾着此时的感受,根本没见到宋才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轻.浮点不好吗?”   “好,最好是只对我一个人轻.浮。”   “梦琴既然着急了,我们闲话少说,要抓紧时间才是。”宋才将顾梦琴放在床的里侧,低头看着她。   顾梦琴毕竟是古代女子,再豪放也有些不好意思,顿时羞红了脸,闭上眼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她本以为宋才会欺身而上,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睁开眼睛发现宋才已经不在床上,“宋才?”      ☆、第52章 顾氏背后   “我在这呢,我去给梦琴倒杯水, 你怎的急成这样?”宋才端着茶杯走到床边, 一边说着一边递给顾梦琴。   顾梦琴显然有些受宠若惊,接过茶杯, “没想到你还挺细心。”这个女人虽然被眼前的男人迷了双眼,但是还没有迷了心, 在宋才没发现的角度将自己耳朵上的银耳环扔进了杯子, 发现并没有异样才一饮而尽。   回头发现宋才正笑着看着他,“梦琴怕我给你下毒吗?放心吧, 你给我下的迷药让我用不上功力,给你下了毒, 我找谁拿解药。”   顾梦琴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你知道逃不出我的手心就好。”   宋才将茶杯放回原处, 重新坐到顾梦琴身边, “梦琴,让你的人离这个房间远些好不好?”   “呵呵……你是害羞了?放心,没有我的吩咐, 他们不会进来。”   宋才像是松了口气般, “那我就放心了。”   用刚才抱过顾梦琴的手臂, 揽过她,看着顾梦琴的双眼越来越迷离, 最后在他怀中熟睡过去……   放下熟睡的顾梦琴,宋才轻声起身去研究那幅画,果然在画的背后发现了暗格, 暗格里面放了两本账册,还有一个花瓶。宋才将账册揣进怀里,又动手转了花瓶,果然那处凸出来的地板朝旁边移动,露出了下面的暗门。   好在顾梦琴一早就将门外的人撤走,这时候宋才弄出了些响动也没人听到。打开暗门,是两节楼梯,宋才拿了一盏灯往下走,走到楼梯的尽头还有一扇门,看着十分厚重,如果硬推怕是推不开。   宋才在旁边的墙上找了半天,终于在门上面找到了一块凹陷的地方,轻轻一按,暗门没开,反而在旁边打开了一个暗格,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来往书信。   宋才一目十行将信看完,大概理清了内容,又将信重新放了回去。不知道手碰到了哪里,那扇暗门竟然开了,也算是意外惊喜。    暗门里面的情景却让宋才深吸了一口气。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密室,墙上装了好几盏油灯,里面躺了大概六七个姑娘。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岁数应该都不大。宋才的到来惊醒了她们,一个个朝墙角挪,显然怕极了。   “你们……都是被程昱绑来的?”宋才怕吓到她们,轻声问道。   一个略微胆子大些的姑娘点点头道,“那你是谁?”   “你们别怕,我是皇上派来的钦差,专门来解救你们的,你放心,我一定救你们出去。”   小姑娘们显然不那么相信宋才,“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宋才一噎,是啊,她们凭什么相信自己,“你们在这等我,我一定会让你们重返家园。你们记住,在我救你们出去之前,无论谁问起,千万不要说见过我。”宋才不能待太久,他不知道外面会有什么动静,如果被顾梦琴的人发现他在密室,恐怕他就真的没命了。   宋才扔下这句话原路放回,还细心的抹掉了自己留下的痕迹。   回到房间,顾梦琴还没有醒,外面也没有其他的声音,这让宋才放心不少。   不过以他一人之力怎么救这些姑娘呢?宋才有些犯难。如果自己跑回去找人,估计等再来的时候就会人去楼空,到那时就更没有线索了。   或者他可以传信出去,可是怎么传?   揉了揉眉心,让自己心态尽量放平和,总会有办法的。   正在自己犯难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从窗户飘进来,宋才一惊,忙躲了起来,等到看到来人的时候,心情莫名的好了许多。   “云世忧……”   “公子,你真的在这啊,我找了好些房间,终于找到你了,快跟我走!”云世忧说着上前去拽宋才的袖子。   宋才一下子躲开,云世忧扑了个空。   其实宋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只是觉着刚刚这件衣服,这条胳膊碰了顾梦琴,潜意识里就不想让云世忧碰到。而云世忧也是一脸莫名,不知道自家公子又抽的哪门子风!   “你们来了多少人?”宋才轻声问道。   “十多个吧!怎么了?”   宋才想了想,摇摇头,“不够,派个腿脚快的,拿着我的扇子回去找李贵强和张仁辅,让他们天亮以后带着府衙的兵丁包围这处庄子。”   “为什么?”云世忧挠了挠头,表示不解。   “没时间了,别问那么多,快走。”   “公子你不走?”   “我现在还不能走。你带着剩下的人埋伏好,庄子里的人一个都不能离开。”说完这句话,宋才就将云世忧从他刚才进来的窗户推了出去。   看着飘身而出的云世忧没有惊动庄子里任何人,宋才才想起来,刚才还没问他,功力只剩下三成,谁让他出来的?还敢施展轻功?   从刚刚发现的书信中,宋才知道原来顾梦琴是京城世家顾家的人,虽不是嫡出,但是自从她的夫君在朝廷上崭露头角后,顾家觉着这个旁支的庶出女儿还是有利用价值的,所以顾家出面在三年前给程昱谋了庆州知府一职。   要说这顾家也是后兴起的世家,最开始是做生意发了家才在京城站稳脚跟,但是这个朝代一般看不起商人,所以他们拼命培养自己的子孙去读书以求能考取功名,现在也有不少后起之秀进入朝廷为官,虽都不是什么大官,但是顾家有钱,也没人为难他们。   更让顾家骄傲的是,他们这一代嫡出的女儿已经被当今圣上看中,封了嫔。   而程昱这个知府,算是顾家最大的官了,自然十分看重。   顾梦琴是聪明人,知道只要有顾家这棵大树,程昱一定会官运亨通,自己不仅能在夫家立足还能在顾家说得上话。   但是顾家并不信任他们夫妻俩,拿程盼儿威胁他们,如果他们不听命令,就要对程盼儿下手,毕竟他们也逃不出顾家的势力。   顾家在京城有一家非常有名的青楼蝶袖坊,简直是日进斗金,但是想要维持这样的地位,必须有源源不断的新鲜姑娘注入,顾家就想到了程昱。   他是庆州的知府,运用手中的权利自然可以弄到年纪轻的小姑娘。而且庆州偏远,山高皇帝远,也不用怕什么。   程昱为了能更方便接近不同的姑娘,除了正常办理府衙内事物,就是出去帮助百姓。从老百姓那里得到了更多接触良家妇女的机会。   就这样,每隔半年,程昱就会通过顾梦琴之手往京中送两到三名□□好了的姑娘。   □□的地点自然就是现在这处庄子。不听话的自然免不了一顿毒打,而□□的人就是顾梦琴。   刚开始程昱只是闷头做事,送走的姑娘也都是完璧之身,到了京中的青楼自然能卖个好价钱。可是慢慢的程昱觉着这样对自己不公平,只要能弄到手的姑娘,自己先将人糟蹋后才送来这处庄子。如果得不到的自然就是逼疯或者直接杀掉。   程昱定期从荷馨坊买的十日情都是顾梦琴让人送去的,而每个月的包袱也是顾梦琴托人送去的。包袱里面自然不仅仅是半边莲,还有顾家的任务……   而那日卓逸二人找到的包袱里面的书,想必是顾梦琴在府衙中的亲信放进去的,还故意在书架后面扔了那张纸。目的就是让宋才发现后引起误会,她们好在吉安寺下手。   这个只是宋才的猜测,至于为何要除掉宋才,目前还不清楚,恐怕是他查到了什么对顾梦琴不利的信息。   而那两本账册,记载了程昱这三年来所有贪墨的银子,而那笔银子也随着程昱的身亡而成了谜,而顾家最后的命令就是找到那笔钱……   宋才翻看了那本账册,简直触目惊心,总计贪墨纹银两百多万两,黄金十万余两,还有各种珠宝不计其数……   将账册揣好,宋才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明天的事情不知道是否顺利,还是养足精神的好……   顾梦琴醒来已经快到辰时了,睁开眼睛看宋才就躺在自己身边,心中分外满足,一想到昨晚,一丝红晕爬到了她的脸上,只不过与她的年纪不相符罢了。只是宋才没告诉她,她只是做了一场春.梦罢了。   “你醒了?睡的可好?”宋才柔声问道。   顾梦琴点点头,“休息的不错,看你表现不错,本小姐有赏。”   宋才一挑眉,“哦?赏什么?”   “你想要什么?”   “我也不贪,你就将想杀我的动机告诉我就行。”   “这个简单,你们查到了郭家庄,自然是杀人灭口。”宋才听到顾梦琴这么说,也印证了自己的猜想。突然有些担心郭家庄的人是否会遭到暗害,不过自己一直没收到下面传来的信息,想必他们没什么大碍。   “梦琴竟然如此简单粗暴!既然能靠一张纸引我来,想必梦琴在府衙中有亲信了?”   “那是自然,不过你没机会知道是谁。”顾梦琴轻笑出声。   外面突然传来嘈杂声,有下人跑来在门外喊,“小姐,不好了,官府来人了!”      ☆、第53章 本公子要沐浴   顾梦琴收起心思,看到宋才微微皱着的眉头, 对外面的人更加不满。穿戴妥当后, 推门而出,“喊什么喊, 官府也不是第一次来,怎么应对还用来找我?”   “小姐, 这次不一样, 来的都是当兵的,足足有二百多人, 将整个庄子都围起来了。”   “那还等什么,通知所有人, 从暗道走,马上!”顾梦琴一转身, 发现宋才就站在她身后。   宋才笑了笑, “怎么?现在想走了?晚了!”   “你?人是你带来的?”   宋才点点头,“还不算笨。”   “怎么可能?”顾梦琴说着欺身而上想控制住宋才当做人质。   没想到却被宋才反手制住。   “你的武功什么时候恢复的?”顾梦琴一惊。   “不好意思,忘记告诉你, 我的武功一直都在。走吧, 顾大小姐, 你该接受制裁了!”   带着顾梦琴飘身到整处庄子最高的屋顶上,宋才灌注了内力, “顾梦琴在我手上,我看谁敢妄动!”     下面的人看宋才劫持着顾梦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听顾梦琴说道, “去把大门打开人,让外面的人进来。”   众人面面相觑,如果让人进来他们岂不是都完蛋了。“你们放心开门,我知道,你们都是听命行事,衙门秉公办事,不会给你们按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我们怎么相信你?”   又是这个问题,宋才都怀疑,他这张脸就这么不可信吗?“我叫宋才,是当今圣上调查程昱案的钦差。我像你们保证,绝不迁怒!”   听到宋才的保证,众人放下手里的兵器,开了庄子的大门。   宋才飘身而下,点了顾梦琴的穴道将人交给李贵强,“看好她,出任何状况唯你是问。”   李贵强哪里敢说不,拼命的点头,连忙命人将顾梦琴和一干人等带下去。   “张大人,带一队人随我走。”宋才对张仁辅吩咐道。   张仁辅自觉将神色掩藏的很好,却不想被宋才发现了。   从刚刚见到这二人,宋才就一直在观察,李贵强没有特别的神情,无非是觉得事情棘手,还有些害怕。而张仁辅不同往日的胆小怕事,眼神中反而有些神采奕奕,似乎很高兴。   带着张仁辅等人将密室中的女孩救出来,宋才觉着不虚此行。   看着那些依旧没弄清状况的小姑娘,宋才难得好心情的逗逗她们,“我没骗你们吧。”   “公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请受我们一拜。”这些姑娘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有能见天日的一天,纷纷跪下对宋才磕头。   宋才连忙着人扶起她们,“你们稍后找这位张大人登记,他会安排你们回家。”   “张大人,做好笔录,我们要存档。”   “公子,公子,你没事儿啦?”不用猜也知道来人是谁,只是云世忧此时的脸色不太好。   丢失了那么多内力,又在外面担惊受怕的守了一宿,能好吗?   宋才听到这个声音本来心情挺好,再看到云世忧的面色,顿时黑下脸。   “公子,你一定要这样的脸色对我吗?我还不是担心公子。公子,我们快回去吧,我都要累死了。”云世忧记得半夜的时候宋才不让他抓袖子,此时只好在一旁扮苦相。   宋才被他逗乐了,“张大人,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怎么处理,想必你们清楚。替我准备一辆马车。”   坐在马车里的云世忧终于放松下来,宋才将最里面的座位都让给他,自己坐在一旁。   只听云世忧在一旁念叨,“公子你是不知道昨日看到受了伤回来的卓然他们,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然后左等右等你还是不回来,派出去的人一直没有消息,我们都要急死了。”   “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等来了你的消息。我们连夜往庄子赶,生怕晚了你出了什么意外。你可倒好,看见我了,还不跟我走,难道公子是被那顾梦琴迷了双眼?”   “不能啊,她长的太差了,比小青的差远了,而且还那么老,哪里有我年轻,公子最喜欢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宋才最开始听云世忧担心自己心情不错,后来听他越说越离谱,想打断他,却发现那人已经睡着了。   揉了揉眉心,不过云世忧刚才是说自己最喜欢他?他倒是挺自恋,呵呵……   “公子,您都换了十桶水,泡了两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出来?”云世忧扯着脖子在宋才房间门口喊,但是无论他怎么喊,里面都没动静,除了要换水的时候能听到声音,其他时候会觉着里面根本没人。   云世忧想推门进去,也是不可能,宋才难得地锁了门,将众人关在了门外。   云世忧那个担心啊,不是他矫情,是宋才刚回到香椿楼的时候样子有些吓人。   吩咐了一声烧水他要沐浴后,没给任何人一个眼神,直接钻进了房间。   第一次喊换水的时候,宋才披着一身软白袍子,将回来之前身上穿着的淡青色袍子扔给了等在门外的云世忧。递到云世忧手里之前发现他没戴手套,还将自己的蚕丝手套递给他,命令式的口吻告诉云世忧,必须戴上。   看着云世忧终于准备齐全,扔出去袍子,扔下两个字,“烧掉!”后转身关上房门,再没出现在众人眼前。   而此时的宋才呢,因为昨日抱了顾梦琴那个女人,让他心中厌恶至极,总觉着无论换多少水都洗不干净。衣服自然是不能要了,看着还碍眼,自然是烧掉的好。   直到宋才换了第二十桶水,泡了差不多三个多时辰,云世忧才终于得到宋才的许可进了他的房间。   没等他去观察宋才的神情,就听到里面传来声音,“找两个人将这块地板洗干净!”   “哈?公子你要洗地板?这屋子天天有人收拾,很干净的。”   “还不够干净。”   ……   云世忧本以为,他家公子今日抽风,能忘了他喝药的事儿,谁知道……   “别装了,喝药!”看着躺在床上装睡觉的云世忧,宋才说道。   “呵呵……公子,我的事儿你不用记得那么清楚。”顺从地端起药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然而却没等到蜜饯来解嘴中的苦味。   “公子,蜜饯呢?”云世忧皱着眉头,一阵干呕。   “谁允许你出门的?”   “公子,你可不能这样啊,我是去救你。”   “好,事情紧急,那么,明知道自己身体什么情况,竟然还用轻功?”   “公子,这不是他们的轻功都不如我嘛。再说,让别人去找公子我也不放心啊,我要亲眼见到公子才安心。”   宋才心中划过一股暖流,他的心里也在意自己吗?   摇摇脑袋,宋才觉着自己魔怔了,云世忧分明就是个没张开的少年,自己怎么能这么想?   轻咳了两声,缓解了内心的尴尬,可是面上的红润却怎么也去不掉。云世忧不明所以,“哎呀,公子,你昨日是不是着凉了?你是不是发烧了,脸怎么这么红?”   云世忧说着伸手就要往宋才脑门上够,宋才只想马上在他面前消失,一阵风似的飘到了外间。   “公子,别忘了我的蜜饯啊!!!”   宋才打开窗子,让风吹进来一些,才觉着脸上的热度降了下去。这才出门去看了看卓然几人,知道他们都只是皮外伤,才放下心来。   回到自己房间,发现云世忧还在里间,心情好了不少。靠在床边的软榻上,拿起那两本《春秋繁露》和《风俗通义》翻看起来。里面都是正常的内容,批注也不少,可是看来看去都没发现异常。   或许这里面真的没什么可查的,只是顾梦琴随手放在那里的引子罢了。   “公子,您在吗?我炖了山药鸡汤,还做了芙蓉卷和蜜汁藕片,您……”   没等陈小青说完,云世忧一阵风似的打开房门,“哇,小青,好香啊。”然后一把将陈小青拽进屋子里,转头对宋才道,“公子,您也饿了对不对?”   宋才听到小青说炖了山药鸡汤,想起来那日郎中的叮嘱,对陈小青道,“小青姑娘辛苦了。”   “小青不辛苦,公子喜欢就好。”陈小青连忙摆手   宋才知道这几日陈小青一直想弥补当日的错误,知错能改的人总是好的,笑了笑,“如果没吃的话,一起坐下吃吧。”   宋才这一笑,可融化了小青内心里的冰山,公子终于看到自己的努力了吗?“公子,不用了,我去外面吃就好。您慢用。”   小青扔下这句话就跑了。云世忧怪异的眼神看着宋才,“我说公子,你不说对小青没有意思吗?怎么突然收了人家的吃食,还对着她笑?”      ☆、第54章 美食的诱惑   宋才将手里的书扔到桌上,瞪了云世忧一眼, “忘了告诉你, 昨日早上你吃的粥和点心都是她做的。我总不好拿了人家的东西连个笑脸都不给。”   “公子,你说的好有道理。你的意思是, 你一共收了小青这几次吃食,你都一口没动, 全都进了我的肚子?”云世忧终于意识到, 无论是上次的菊花糕,昨日的早点, 还有今日的汤,凡是陈小青送来的东西, 宋才一口没吃,全被他吃了。   哎呀, 这样可不好。小青一定是给公子做的, 却都被自己吃了,小青误会了可怎么办?云世忧开始犯愁。   “那公子,你说, 这汤我是喝还是不喝?”望着桌子上的吃食流口水的云世忧, 努力克制自己别扑上去。   “你随便。”   云世忧挠挠脑袋, 围着桌子转了几圈,还是没抵抗的了美食的诱惑, 坐在桌边,狼吞虎咽。   “公子,我吃完了, 要出去一下。”云世忧摸了摸滚圆的肚子,打了个饱嗝。   “去哪儿?”   “我把东西给小青送回去啊,我还得跟她说清楚东西都被我吃了,不能让她误会公子。”   “去吧,顺道将饭菜给我端上来。”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云世忧,宋才暗想,他这么爱吃小青做的东西,说不定把小青留在身边也好,就让小青以后照顾云世忧的饮食起居吧!   不多时,陈小青屋子里传来低低地哭泣声,还有云世忧笨拙的安慰。   “世忧,你说公子是不是特别讨厌我?”陈小青泪眼朦胧。   “小青啊,公子可能真无心男女私情,强扭的瓜不甜,你要不要换个人喜欢?”   “世忧你说什么呢?喜欢一个人怎么能随便换。再说,我不是想要公子娶我,只想一直照顾他。世忧,你能教教我吗?我看公子很喜欢你的。”   “这个……小青啊,公子对我是挺好的,可是是那种对属下的好,跟你这种不一样的。”   “是吗?我总觉着公子看你的眼神跟看卓然他们不一样。公子明明更在意你。”陈小青有些赌气。   “啊,小青,我还有事儿要办,我先走了!”云世忧觉得跟陈小青说不明白,还是走为上计吧。   而云世忧不知道的是,陈小青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眼眸上凝结了一丝怨恨。   云世忧坐在宋才身边陪着他吃饭。顺手拿起了宋才刚刚扔下的那两本书。   “公子啊,这种书有什么好看的,看的都要睡着了。”云世忧低头盯着书皮看了半天。   “那书皮上有花吗?让你盯了这么久?”   “不是啊,公子,您看,这书很新啊,为什么要包书皮,真是麻烦。”   “有人爱书,胜过爱自己的性命,包书皮有什么奇怪的?”   云世忧可不是爱书如命的人,因为无聊,把两本书的书皮全都拆开,“公子啊,你看这两本书原来的封皮不一样厚啊。这个好像两张纸粘到一起的。”   宋才接过云世忧递过来的《春秋繁露》,仔细摸了摸,果然封皮不对。   对着阳光照了照,似乎真的有东西。将毛巾沾湿,仔细的阴透了四周,用刀片,慢慢的将纸划开,只见里面真的掉出来一张纸。   宋才小心翼翼地将纸展开,只见里面清晰的写着另外三句诗:   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举眼风光长寂寞,满朝官职独蹉跎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宋才将怀里揣的纸放在旁边,一共六句诗,看纸张都是一样的,笔迹也一样。应该都是程昱所写。   那么程昱留下这六句诗的意思是什么呢?   “公子,张仁辅张大人来访,请您去府衙一趟。”   听到外面的声音,应该是顾梦琴的事儿有所进展,收起手里的两张字条,就要往外走。   “公子,你带上我吧。”云世忧在后面直蹦跶。   宋才也知道如果他现在不带着云世忧出门,说不定等他前脚走,后脚他就跑了,“那就走吧。”   到了府衙,李贵强和张仁辅迎了出来,“此次多亏侯爷我们才能破了这三年来丢失妇女的案子。侯爷身先士卒是我等楷模啊!”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说说案子吧?”   “侯爷猜的果然不错,最开始那女人是什么都不说,等到我们将那程盼儿带到她眼前,她就什么都说了。这是笔录。”李贵强说着将一叠厚厚的纸递到宋才面前。   宋才撩开袍子,坐在了花厅首位上,张仁辅在一旁给宋才倒了杯茶。   看完了笔录,大致与宋才知道的差不多。不过顾梦琴的脑子没坏,知道不供出顾家,估计是想顾家还能救她一命。   “那个程盼儿是否参与其中?”   “按照我们所查,她并未参与其中。正想问问侯爷,怎么处置为好?”   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他爹被杀了,虽然坏事做尽算是罪有应得,她娘也算得上是拐卖妇女的主谋,留下这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怎么处置都不妥当。   “派人将她带来,我与她聊聊。”李贵强连忙让人去提程盼儿。   “那个顾梦琴所说府衙里的亲信可找到了?”   “回侯爷,找到了,已经关押起来了。”   “是谁?”   “是负责后衙洒扫的婢女。”   “这些事情你们处理就好,我就不过问了。那些女孩可都送回原籍了?”   “已经派人送走了。不过侯爷,是否需要张榜看看有哪些百姓曾经被程昱暗害过?”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程昱为官三年,怕是有不少百姓有苦难言,这几日你们就处理这件事吧。对了,派人去郭家庄,将郭雯和郭晴两家人也带来。有些事情是该解决了。”   “程昱被杀的事儿可有什么线索了?”虽然顾梦琴的事情解决了,但是程昱是谁下的杀手还是没有线索。现在的种种只能说明程昱是个罪大恶极的贪官。   李贵强和张仁辅对视一眼,“回侯爷,还没有。”   “大人,程盼儿带到。”   “让她进来吧。”   宋才看着低头跪在下面的小女孩,也只能说是个小女孩,又想起来那日的声音,就是这个女孩与自己母亲据理力争,“起来吧,李大人,赐座。”   “你是程盼儿?今年多大了?”   “民女今年十五了。”听到宋才问话,程盼儿反而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叽里咕噜直转。   “你父母的事情你都清楚了?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程盼儿点点头,“张大人都跟我说了,我娘也说了。其实这么多年,我虽然知道我娘干了许多不好的事儿,但是我一直以为我爹是被逼迫的,没想到……”说着说着,一双大眼里浸满了泪水。   “而且我娘还说,我爹背着她贪了好些钱,我娘一直想找那些钱的下落,至今没找到。我还是喜欢我爹不当知府以前的日子,他们感情可好了,对我也好,我们在盂县那个小地方,生活的特别幸福。不过,我不恨他们,我要好好活下去。”宋才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还挺坚强。   “那你下一步打算去哪儿?”   “大人,您能带我走吗?我想去京城,去找其他的亲人。”   宋才明白,这程盼儿是想去找顾家其他的人,或许是她母亲给她指的路,顾梦琴没有供出来主谋是顾家,应该是想顾家能念及此照顾她的女儿吧!   而云世忧一双眼睛转来转去,心想,怎么这些小姑娘都爱往自己公子身边钻,看来得整治整治,一个陈小青都够受的了,再来个程盼儿,那自己还要不要活了!   “那你先在府衙住下,等我处理完这边事情,你随我一起去京城。”   程盼儿听到宋才如此说,十分感激,忙起身行礼,“谢过大人。”   “李大人,你带程盼儿下去吧,给她安排好房间,不准怠慢。”   “是,侯爷放心吧。”   看看厅里就剩下张仁辅,宋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余光瞄了张仁辅一眼,那个明明胆小如鼠的人,却超乎往常的镇定,眼中也有了别样的神采。   “张大人,本侯有些事情要请教。”   “侯爷请说。”张仁辅躬身一礼,十分恭敬。   “张大人不必多礼。今年三月份的时候,东城外的郭家庄有人来府衙告状,张大人可记得?”   宋才在提到郭家庄的时候,张仁辅明显眼光微闪,“下官记得。”   “本侯查到,当时程昱极力安抚郭家庄众人,却在半路上截杀他们,不知道张大人可知晓?”   “下官知晓。”张仁辅心想,连程昱截杀宋才都知道,怕是自己半路救了郭家庄的人他也是知道的,索性点头承认。   “张大人好记性,那张大人能否与本侯说说,张大人是如何知晓的?”   “回侯爷,那日下官出城办事,经过那片林子听到砍杀声,毕竟是我庆州府境内,下官带着随行的衙役赶到,就看到有人行凶。很奇怪的是那些人看到下官赶来,没有再下杀手,直接撤退了。下官便连同衙役将受伤的人送回郭家庄。”   “张大人赶的好巧。行了,也没什么事儿了,张大人继续忙,本侯疲乏的很,回去休息了。”   “送侯爷。”      ☆、第55章 公子,我很聪明   回去的路上,云世忧看着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的宋才, 终于问出了心底的话, “公子,你真的要带程盼儿一起走啊?”   宋才本来也没睡着, 听到云世忧如此问,有些不解, 睁开眼睛, 点点头,“如果让她一个人上路, 我怕有危险,跟咱们一起也有个照应。”   “我怎么不知道公子原来这么好心, 到处收留小姑娘!”云世忧冷哼一声。   宋才发现云世忧现在的胆子越来越大,都敢给自己冷脸, 不过更奇怪的是, 自己居然不生气,嘴角微勾笑了笑,“程盼儿是顾家的外孙女, 总不好将她扔下, 况且她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怪可怜的。等她回了顾家以后,就再与咱们没什么关系了。”宋才难得与云世忧解释这么多。   “行, 公子说的都是对的。不过别怪我没提醒公子,这回京的路上怕是不消停呢!”   宋才以为云世忧是说回京的路上怕遇到刺杀什么的,笑着摇摇头, “无碍。”   回到香椿楼,宋才写了一封信给璇宇,将这里的情况说了一下,让他在京中先查查顾家,但是不能轻举妄动。又让他注意点宫里那位顾嫔。又想起来那位对他十分慈爱的御前总管,宋才告诉璇宇他让泽林帮忙查琼花露了,如果有消息不能轻举妄动,等他回京再说。   吸取上次的经验教训,宋才足足写了两页纸去关心阿念。事实他也挺想自己这个白来的儿子。想着这里的事情结束,以后无论到哪儿都要带着他。   捧着从卓然那里拿回来的诗词集,又拿出刚刚发现的那三句诗,诗词集上的数字分别是六、十、四,所对应的字分别是才、官、友。   六句诗加起来是夏家山才官友或者才官友夏家山?宋才看了半天都没看出门道,这是暗号还是什么东西?   “子常。”宋才喊了一声。因为卓然几人都受了伤,庆州暗线的管事子常就暂时留在宋才身边。   “属下在,公子有什么吩咐。”   “张仁辅最近都在做什么?有什么人和他接触吗?”   “回公子,一切正常。”   宋才总觉着这个张仁辅有问题,但是又说不好哪里有问题。不像李贵强那种懂得阿谀奉承,一看就没少贪墨银子。   也不像那种清官廉吏,为百姓造福。说他胆小如鼠,却能在官场上混这么多年,虽然从六品的官职不大不小,但是一般人也是爬不上来的。   他与李贵强是同级,但是却以李贵强为中心,表面上听从于他。但是这次顾梦琴庄子上的事情他离开的时候是交给张仁辅了,他也一样处理的滴水不漏。   而救了郭家庄的人,宋才是不相信他所说恰巧去东城外办事儿,城外的什么事儿需要他一府的通判去做,而且还带了不少人出去?   这样有能力,却没存在感的人,着实有些可怕。但要说他会害谁,却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终于能好好休息的宋才,一觉睡到天亮。在逼着云世忧喝完苦药汤子以后,拉着他出了门。   “公子,我们去哪里啊?”   “去府衙。”   “去府衙做什么?”   “有道题不知道怎么解,找人问问。”这也是宋才昨天晚上想好的,他想去试试李贵强和张仁辅,将纸条上的内容告诉这二人,如果谁对程昱更感兴趣,说不定会采取什么措施,到时候他就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公子,我这么聪明你问我啊,找别人做什么?难道公子不相信我的聪明才智?”   “不是很相信……”   ……   “二位大人,本侯发现了一些线索,但是没什么头绪,想来二位大人在庆州府十日比较久,对程昱也更了解,来与二位大人探讨探讨。”   “侯爷过奖了,侯爷请说。”   宋才拿出那两张纸和那本诗词集。“这是本侯在程昱书房发现的,六句诗,一本诗集。这本诗集里面除了正常的批注,每句诗下面都标记了一个数字。本侯也相应找了出来。”宋才指着旁边自己做的标注,“你们看,就是这几个字。二位大人帮忙看看,有什么蹊跷?说不定对查程昱之死有些帮助。”   宋才说完将书和纸都扔在了桌子上,一个人退回座位上,懒洋洋的靠在椅背里。这个位置刚刚好,他不想错过这二位大人任何一个表情。   不过要让宋才失望了,二人除了慎重一些,与往日没有什么差别。   “程昱平日喜欢吟诗吗?”宋才随意找着话题聊起来。   李贵强摇摇头,眼里闪过不解,“没听过他吟诗,他喜欢书是真的,但是却很少见到诗集,他平日也不会作诗。”   “看来这诗有问题,二位大人可看出什么了?”   二人对视一眼,摇摇头,“回侯爷,暂时还看不出来。不知能否让下官回去细细研究?”   “你们随意。如果发现问题及时来报我。”   忙完这些,日头已经偏西了,看着跟在自己身后一直没动静的云世忧,宋才一挑眉,难道是自己刚才说的话让他生气了?   “晚上想吃什么?回香椿楼吃还是想吃些别的?”宋才问道。   云世忧根本没感觉到宋才停下脚步,还是埋头走着,一下子撞到了宋才怀里,揉了揉撞红了的鼻子,泪眼婆娑,“公子,你走路停下来也不说一声,疼死我了……啊?公子刚才说什么?哦对,吃什么,我吃什么都行,听公子的。”   一提到吃,似乎鼻子也不疼了,眼泪也没有了,一双大眼晴亮闪闪,仿佛前方放了一盘菜似的。   宋才觉着,如果他现在变成一盘菜,估计性命不保。   “公子,你刚刚给李贵强他们的是什么啊?能不能给我也看看?”云世忧吃饱喝足终于想起来宋才不相信他有聪明才智。   “也好,我写下来给你,你帮我看看。看不出来不要紧,我不怪你。”宋才说着走到桌案前,提笔写了六句诗,还分别将那六个字圈了出来。   “哎呀,公子,怎么又是诗句呢?我最讨厌写诗的人了,好好的话不能说,非得写这么费劲的东西,让人看不懂。”   宋才轻笑一声,“你不是有聪明才智么,这就看不懂了?”   “那是,我是谁啊,大名鼎鼎的云世忧,怎么会看不懂?我就是替那些看不懂的人说说……”   宋才也没理他。   云世忧拿着那张纸,左转转,右转转,翻来覆去念了好几遍,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最后抱着那张纸睡着了。   宋才经过反复比对,突然想起来还有排列组合这件事儿,将几个字重新排开,不过一刻钟,嘴角浮上笑容,原来如此。   天将亮的时候突然听到云世忧喊了一句“我终于出来啦。”宋才吓了一跳,忙进去查看,发现他只是说梦话。再看看外面天都亮了,“云世忧,你喊什么?”   云世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近在眼前的宋才,一下子坐起身,“啊,公子,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公子你等我,我马上就好。”云世忧还将宋才推了出去。   宋才等在外间,只听云世忧在那叨咕什么“才官友夏家山”,一会儿又“夏才友官山家”……   原来云世忧做梦都在想那几个字,宋才也没直接说自己明白了,就在那等着云世忧解谜。   “公子,公子,我知道,你看!”   云世忧一声惊呼,宋才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桌子上放着那六个大字,家山夏友官才。   “公子,你读读。”云世忧一脸邀功的模样。   “假山下有棺材,呵呵,这程昱还挺会藏!”看着一旁等着他表扬的云世忧,宋才笑了笑,“不错,又立一功,想要什么奖励?”   “奖励啊,我要什么公子都给?”   “只要我能做到的,除了不喝药这一点,其他的我都同意。”一句话将云世忧的热情浇灭。   “那我要一千两银子!”云世忧恨恨地道。   宋才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这个要求不错,挺实际。”   云世忧本来只是说笑的,哪里想到宋才直接甩给他一千两银票,顿时捧着那银票两眼冒星星,早就将喝药不喝药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不理会在一旁愣神的云世忧。吩咐子常加派人手盯紧府衙后面那处假山,有任何异动速来禀报。   “公子,李大人来访,说郭家庄的人到了,要见您。”   “知道了,马上就来。”   盯着在一旁因为喝药干呕的云世忧半晌,“走吧。”   “咳咳……去哪儿公子?”   “去见见郭晴和郭雯,该把事情了解了。”      ☆、第56章 百年好合   “草民见过侯爷。”   宋才看着下面跪了九个人,只有一年轻男子还有一中年妇女他不认识。摆了摆手, 让众人起身。还让李贵强准备了座位。   除了郭老汉其他人都不知道宋才的身份, 这次来府衙前,其他人才得知宋才是钦差大人, 心中惊讶过后,又很激动。是这位钦差大人救了自家的孩子, 还一点官架子都没有。   “想必大家已经听说了程昱的事儿, 最近李大人和张大人也在忙着处理程昱当年犯过的案子。你们的情况我都清楚,此次让你们前来, 除了给你们个公道,还想知道二位姑娘以后有什么打算?”   众人点点头, 他们已经听说了,而且府衙内外张榜, 程昱的家也被抄了。衙门还让登记, 凡是曾经受过程昱迫害的人家,待府衙查明真相后会酌情弥补他们的损失。   可是失去钱财的可以拿钱去补,他们的女儿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拿什么去补?   听到宋才问起, 郭云还有那位宋才不认识的年轻男子最先有了反应。   郭云毕竟对宋才更熟悉, 起身道,“侯爷, 草民和晴儿自小青梅竹马,又订了亲,无论怎样, 草民都愿意娶晴儿过门。”   宋才眼里划过一丝赞赏,这就应该是男子汉该有的作为。   “晴儿,你怎么说?”   “侯爷,民女如今残花败柳之身,不想再拖累郭伯伯一家,更不能伤害郭云,民女愿出家为尼,一辈子青灯古佛。”郭晴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平静,想来这几日已经想开了。   只是她的父母面露悲痛,明明好好的女儿却无辜被人糟蹋,现在竟然还要出家为尼,让他们以后可怎么活?   郭云听到郭晴这么说,急了,突然跪下,“侯爷,请您为草民和晴儿做主,草民今生非晴儿不娶,如果晴儿出家为尼,草民就去当和尚!”   郭老汉听了面色不好,申斥了郭云一声。   “郭老伯,您意下如何?”   “草民一家都愿意娶晴儿过门,她是个好姑娘,不能因为这一件事葬送了终身。”   那边的晴儿早已泣不成声,“郭伯伯……”   “公子,你就给他们做主吧,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很好?”云世忧在一旁帮腔。   “既然如此,本侯爷给你们做主,择日完婚吧。各位可有异议?”宋才笑了笑,开口道。   郭晴的父母听到这样的喜讯哪里还有异议,叩谢了宋才,又谢过郭老汉。   那边的年轻男子听到这里早已经坐不住了,起身跪地道,“侯爷,草民是郭家庄邻村的刘成,年前也与郭雯姑娘订过亲,此次带着母亲赶来,也是想求侯爷做主成全我和郭雯。”   那刘成说完旁边他的母亲也跪下道,“求侯爷成全。”   王氏刚刚一直在羡慕郭晴,虽然看到刘成前来,她也一直怕他们嫌弃自己女儿,心中百感交集,如今刘成海愿意娶郭雯,王氏喜极而泣。   宋才理所当然的又成全了一双璧人。   宋才又以自己的名义每家送上了二百两纹银作为贺礼,祝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郭家庄一事也算是圆满解决,虽然被程昱绑走的那么多姑娘不能都获得幸福,但是至少幸福一个是一个。   回香椿楼的路上,宋才发现云世忧一直盯着自己看,再忍了又忍无需再忍的情况下,终于,“你总盯着我做什么?”   云世忧丝毫没有被发现的尴尬,笑嘻嘻,“公子,我觉着我挺幸运的。”云世忧说这话是发自内心的,当初遵循他师傅遗愿帮助南墨皇室,但是他也只答应帮助他们一件事。   一直以来,南墨皇室没有去找他,而突然去找他只是为了眼前的男子。如果说他来到宋才身边是迫不得已,但是到如今,他觉得抛出他的目的,现在的日子似乎真的不错。   宋才人有时候冷漠一点,但是对他有足够的包容心,现在对他也温柔许多。为了一面之缘找到杀害翁老的凶手,不喜欢小青但是却可以容忍小青留在身边,如今遇到普通百姓,他也可以尽自己所能让他们幸福……   而宋才自然不知道云世忧所想,不过听了他的话,突然来了兴致,“什么幸运?”   云世忧哪里想到宋才会回应他,“啊?哦!就是看到公子竟然能祝福陌生人百年好合还赏了银子,那么我想,等哪日我娶妻的时候,公子得赏我多少银子啊!毕竟我跟公子的关系比他们近多了!哈哈……”   云世忧本来是胡诌的,但是越说越顺嘴,说到最后还挺开心……   可是宋才听了这话心里就不那么舒服了,他还想娶妻?难道是在自己身边待的厌烦了?   又想想,如果以后没有云世忧在身边,心里似乎空落落的,看来是他太吵了,没有他在身边自己会无聊吧!宋才如是想着。可是无论怎么安慰自己,那种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驱散。   脸色有些不好,但是看着云世忧亮晶晶的眼睛,宋才无意识的点点头,他似乎不想让云世忧失望……     子常奉宋才之命一直守着府衙后面的假山,可是一连盯了几日,都没有任何动静,宋才一度认为,或许他们的方向错了,又或者张仁辅和李贵强都没问题?   到了第四日,宋才通知子常严加防备,他准备趁着午夜,将埋在假山下的棺材弄出来。看看里面是不是程昱这么多年贪墨的银子。   等宋才都准备妥当以后,只等天黑透了,就行动。   可是还没等宋才出门,子常传信过来,说张仁辅出府,一路到了衙门,还将值夜的李贵强迷晕了。他现在正带着人在假山下挖东西。   吩咐子常不要打草惊蛇,并且暂停了他们的计划后,宋才带着云世忧飘身落到了假山后的一座亭子上。   今日正好是十月十五,月圆之夜,宋才将下面张仁辅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而张仁辅旁边帮忙的人,赫然就是那个自称是程昱贴身小厮的福子。   这样的发现免不了让宋才一惊,想想那日福子说话的模样,镇定异常,根本不像平常人家的小厮的作为。   而程昱的死似乎对他没什么伤害,他连一点伤心都没表示出来。只能说明,程昱的死在他的计划范围内,又或者程昱曾经虐待他,他对程昱恨之入骨。   只见张仁辅挖了一阵,又抬头看了看月光,然后又换了个地方,又挖了一阵,又看了看月光……反复几次后,让宋才发现了端倪。   看来张仁辅之所以选择今日来挖,与这十五的月亮有很大关联。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云世忧早已经不耐烦,“公子,困死了,还要等多久?”   “你平日里不是最爱玩,怎么没兴趣了?”   “公子,你的药里是不是加了助眠的药,我现在困的都睁不开眼睛了。”云世忧一边说着一边打哈欠。   宋才一愣,他不懂药理,根本没注意,“或许是吧。你再忍忍,快了。”   终于听到下面的张仁辅惊喜的喊了一声,“找到了!”   宋才听到这个声音,拿出怀里的信号弹,扔上天空,假山周围顿时亮了起来。   张仁辅在看到那颗信号弹的时候就知道不好,可是想跑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身边围满了黑衣人,张仁辅脸色苍白,“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深夜擅闯庆州府衙,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宋才飘身而落,淡笑出声,“本侯还真不知道是什么罪,不如张大人帮忙解释解释?”   待看清来人,张仁辅面色竟然比刚刚好了一些,宋才有些惊异,难道自己不可怕?   “原来是宋侯爷,下官见过侯爷。”张仁辅躬身行礼,身边的福子在见到宋才的一刹那早就跪在了地上。   宋才没理会张仁辅,转头对福子说,“福子,那日本侯问你程昱的事情,你不是很镇定吗?初见本侯都没跪,现在来跪是什么道理?”   在火光的映衬下,宋才能清晰的看到福子额头的汗珠,想来心中有些惧怕。福子将脑袋深深磕在地上,“小人见过侯爷,那日是小人无理,侯爷大人大量没与小人计较,小人谢侯爷。”   没想到福子还挺会说,宋才笑了笑,并不着急,“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能言善辩,看来你的主子一定是个巧舌如簧的人!”   宋才一边说着一边看旁边张仁辅的反应,果然张仁辅脸色变幻了一番,但是并未言语。   宋才心道,好一对主仆,到如今都一句实话不说。   “小人的主子是已经去世的程昱,小人不知道侯爷在说什么。”福子依旧半个字都不吐露。   “不知道本侯爷说什么?很好,云世忧,福子交给你了,给你半个时辰,本侯要听到不一样的话。”   云世忧知道有玩的,早就把困意抛到九霄云外了,乐颠颠上前,“好嘞公子,您瞧好吧!”   云世忧保证完以后,招呼两个人将福子拖走了,宋才终于又一次看到张仁辅脸色变幻了一番。“张大人,看你脸色不好,不会是生病了吧!”   “没……没有,谢侯爷关心。”   “本侯爷看你状态实在不好,还是叫郎中看看本侯才能放心。子常,派人去请郎中。”   张仁辅张了张嘴,到最后也没说出什么来。      ☆、第57章 挖棺材   宋才装模作样的围着假山转了一圈,又看了看张仁辅最后挖出棺材的地点, 原来十五的月光从假山的一角照进来, 正好落在藏棺材那处。   “张大人怎知这十五的月亮与棺材所藏之处的关联?”宋才直接问道。   张仁辅没想到宋才一下子说到了点子上,“下官不知, 下官只是碰巧。”   “哦?碰巧,很好。那前面被你迷晕的李贵强也是碰巧了?”宋才一挑眉, 觉着这张仁辅真有意思, 这都能说成是碰巧。   “侯爷既然都看见了,下官没什么好说的。”张仁辅很是聪明的没有再去辩解此事。   “平日里倒是小瞧了张大人, 这哪里是什么胆小如鼠,胆子简直大的很, 深更半夜来挖棺材,一般人可干不出这事儿来!”   张仁辅听到宋才这样说, 很想反驳, 你深更半夜还去乱葬岗挖尸体呢,这更不是一般人干的事儿!可是终究没敢。   “张大人可否说说,这棺材里是何物, 挖了棺材张大人又想做什么呢?本侯甚是好奇。”宋才挑了挑眉毛, 摇了摇手中的扇子。   如果此时璇宇在身边的话, 一定会说宋才闷骚至极,大晚上的扇扇子, 全是阴风!   “侯爷既然好奇,让人打开看看就是了,下官也好奇这棺材里是什么东西。”   “听张大人这话的意思, 你也不知道里面为何物?那如果是什么好东西,本侯可要拿走了!”宋才故意加重拿走两个字,果然张仁辅面色一变。看来他很在意这些东西,就是不知道这张仁辅要拿这些东西做什么?   “侯爷随便。”宋才能听出来张仁辅的咬牙切齿,好心情的笑了笑。   “子常,开棺。”   几个人将棺材撬开,在月光的映衬下,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不出宋才所料,账册里所有的金银珠宝一应俱全,足足塞满了一整个棺材。旁边还放了一叠银票。   饶是宋才知道账册的数目也惊的够呛,不是宋才没见过世面,是真的太震惊了,这么多金银落在一起,真的没见过。   张仁辅那边显然事先也知道棺材里为何物,只是当看到实物的时候,也免不了一阵惊讶,连嘴都没合上。不过张仁辅很快恢复了状态,眼中多了一种名叫愤恨的东西。双拳攥的紧紧的垂在身体两侧,看来他并不知道程昱竟然贪了这么多银子。这一切都落在了宋才眼里。   在喧闹中醒来的李贵强在此时终于姗姗来迟,带着一队衙役匆匆往假山这边跑,一边跑还一边喊,“什么人在府衙喧闹?”   宋才揉了揉额头,也挺佩服李贵强装模作样的本事,他就不相信没有衙役去禀报怎么回事儿?   “李大人,你是不是来的晚了些?”   听到宋才的声音,李贵强一顿,“不知侯爷在此,惊扰之处请侯爷见谅。”   “无碍,本侯今晚闲的发慌,逛到此处竟然有惊人发现,李大人也来饱饱眼福,本侯相信,李大人一定没见过。”子常以及身后一众隐卫整齐划一的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暗道,公子你厉害,闲逛都能逛到人家府衙后花园,还弄出一棺材的珠宝……   李贵强老远就看到了那一棺材的金银,实在是太耀眼,想看不见都难,此时也只好接着装,“这……怎么这么银子?”   “李大人问的好,是啊,怎么这么多银子。本侯猜应该程昱私藏的,张大人,你说是不是?”   “侯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张仁辅平静地回道。   宋才合上手中的扇子,“看来本侯猜对了,那这样,张大人,本侯这里有两本账册,本侯再送你两个人做你的助手,限你两日内查清所有赃款来历,如果虚报,定斩不饶!”宋才说到最后语气颇为严厉。   张仁辅听到宋才的命令,起先是呆愣,等到反应过来,心中狂喜,“下官谨遵侯爷之命,定不负侯爷所托。”   “不是不负本侯所托,是不负圣上所托。”宋才纠正。   “是。下官定不负圣上所托。”   “好了,就这样吧。李大人,看好你带来的人,没事儿不要到处宣扬。如果本侯在外面听到一点风吹草动,你们在场所有人,一人先打五十大板再说!”宋才威胁道。   “是,是下官一定谨记。”李贵强躬身应着,心中那个悔恨啊,原来程昱才是个大贪官,想着自己这么多年才贪了那么点银子还整日地提心吊胆,早知道程昱如此,跟着程昱一起贪,是不是现在就不是这样了!不过现在的李贵强可一点贪的念头都不敢再有,至少暂时不敢。   而云世忧这边可就没有宋才这样文明了。让两名隐卫将福子拖进了程昱的卧房,他自己又点了一根蜡烛,借着微弱的灯光,开始他的审案大计……   云世忧围着福子转了几圈,发现福子一直跪的很老实,不着急,不辩解,也不动,这样云世忧就觉得不太好玩了。   一个隔空点穴手将福子定在那里,笑呵呵地道,“我说福子,你不是不愿意动吗?本小爷帮帮你,现在你想动都不能动了,感觉有没有特别好?”   不待福子回答,问隐卫要了绳子,将福子捆了个结结实实。   平日看这位侯爷身边的小跟班一脸和气,可怜福子压根不知道云世忧到底要干嘛,也不知道自己看错了人。   捆好后,云世忧才正眼看了看福子,笑眯眯道“喂,本小爷困了,先去睡觉了,你要是觉着想说话了,就喊一声,不过你得大点声,我睡的沉,不一定能听见。”   福子觉着就这么点手段也想让自己说话,简直痴人说梦,不就是跪么,哪个当下人的没跪过,有什么好惧怕的!可是云世忧没告诉他,绳子上让他下了痒痒粉,此时正顺着绳子到衣服,再到皮肤,到时候那体验,简直了……终身难忘啊!   云世忧靠在房间里唯一的软榻上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为什么是软榻呢,因为那张床上毕竟死过人,他可不敢躺,如今非得将福子拖来这个房间,也是想让福子增加恐惧感。但是云世忧后知后觉的发现,害怕的只有他自己,人家根本没感觉。   “哎?你说,程昱当时是死在这个房间的吧,你说他要是泉下有知,知道谁是凶手,会不会回来找他报仇?”云世忧心里虽然怕,但是嘴上还不让份,说完这句话终于看到福子的身体无意识的晃了晃,云世忧那个欢快。   其实云世忧也是真困了,没一会儿竟然真睡着了,可苦了福子了。不多时身上开始发痒,但是被点了穴道,根本没办法挠,越挺着越痒,而且慢慢的痒的面积越来越大,到最后没有一处不痒。   那是钻心的痒啊,仿佛无数只小虫子在皮肤上爬,他真想满地打滚来减轻这种感觉,可是,还是那句话,他动不了。   痒到最后,福子开始无意识的痉挛,汗浸湿了衣衫,已经贴在了后背上,这样的接过就是痒痒粉效果更好。   在坚持了一刻钟的福子,终于忍不了了,开始下意识的呜咽,可是云世忧睡着了呀,根本听不见。   福子僵硬着身子,用尽全力终于喊出声,“我招。”   云世忧被声音惊醒,揉揉眼睛,“睡的正香,被你吵醒了。这才多久,太没有毅力了。”   一边说着,一边揉着有些酸疼的肩膀,招呼旁边的隐卫,“帮我做笔录。”   蹲下身子,看着福子,“你先跟我说说,都想招什么,别是骗本小爷的!”   “我招,我什么都招……”反反复复就这两句话,云世忧觉着无趣,本想再玩会儿,可是宋才只给他半个时辰的时间,还是下次再玩吧。   福子感觉嘴里突然多了个药丸,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咽了下去。顿时觉着身心舒畅,那种痒到极致的感觉也消失不见。只留下额头上的汗珠一直低落。   “我这药丸可贵了,你可得好好说话,他只能坚持两刻钟,如果两刻钟我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那么对不起了……”云世忧站起身,看着福子说道,“哦,别妄想自杀,因为你现在除了咬舌自尽别无他法,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我的医术好的不得了,就算你的舌头断了,我都有办法给你接回去!”   云世忧身后的两名隐卫听到这话,无意识的打了个哆嗦,不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怎么他们觉着,公子身边的这位小少爷更难相处,太可怕了!   福子确实是想过自杀,但是云世忧的话,适时地制止了他,不禁心中哀嚎,“张大人,福子对不起你!”      ☆、第58章 白锦遥   在宋才给的时间到来之前,云世忧终于听完了整个故事, 虽然知道了真相, 可是心情却不怎么好。   几年前,福子在外流浪, 别人欺负,生病的他躺在破庙里, 被路过的张仁辅所救。从那以后, 福子就一直跟着张仁辅。   知道程昱来庆州府上任,最开始张仁辅没有把福子派过去的想法, 但是时日长了,张仁辅发现程昱并不像表面上的爱民如子, 想要得到真相的张仁辅,将福子派到程昱身边。   福子慢慢得到了程昱的信任, 程昱也会让福子帮忙处理一些关于贪墨脏银的事情。有了福子做内应, 张仁辅慢慢收集了不少程昱贪墨的证据,准备弹劾他。   张仁辅奏折都写好了,想要发出去的前一日, 郭家庄的人突然来告状, 张仁辅一直跟着他们出了城。半路上竟然遇到程昱派来追杀郭家庄百姓的人。张仁辅救下了那些人, 也从中知道了程昱不仅仅是贪墨了银子。   所以他暂缓了弹劾程昱的计划,想再调查一番, 看看程昱还做了哪些伤天害理的事儿。   再之后,福子发现城西陈家一家三口被杀,是程昱所为, 便偷偷了告知张仁辅。张仁辅气愤异常。却没有其他办法。   后来,这类事情越来越多,丢姑娘的人家也越来越多,都被程昱压了下来,福子终于发现,程昱会定期往外运送姑娘。而没有被运走的姑娘,不是被逼疯就是被杀掉。   致人疯癫的药物就是口服的十日情,而那些被直接杀害的姑娘都被程昱喂了他自己特有的□□,名为琼花露。   张仁辅也向上面反映过,但是那位总督大人梁勇,不知道私下里被程昱喂了多少银子,所有到了他那里的折子全都被压下,并且还经常夸奖程昱治下有方,为民造福什么的。   张仁辅心灰意冷,决心自己解决此事。   所以,张仁辅暗中准备了慢性软筋散,和十日情的熏香,每日让福子分别下在饭菜和香炉中。时日久了,程昱每日疲惫不堪,渐渐的有双目呆滞的倾向。   张仁辅说,就是想让程昱亲自尝尝那些姑娘所受的苦。   程昱渐渐忘性特别大,所以福子趁机偷了琼花露,每日放在程昱的酒里。   张仁辅本想让程昱慢慢死亡,可是福子突然得到了一个消息,说程昱准备在九月二十那一日送走下一批姑娘,所以张仁辅着急了,在九月十七那日,让福子在里衣上下了和缘散。   就这样,罪恶滔天为祸一方的程昱被毒杀了。其实算是自食恶果,但是可怜了张仁辅和福子,选择了最不应该用的方式解决了程昱这条命。   其实说白了,那个总督梁勇更可恨,如果不是他一直压着,张仁辅也不一定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云世忧听罢,拳头攥的紧紧的,这程昱就是死有余辜,而且这样死了算是便宜他了,可是张仁辅怎么办?按照律法,他是没有活命的可能。   让两名隐卫将福子压去了大牢,云世忧一个人去找宋才,将笔录呈给他。   宋才的心情没比云世忧好到哪里去,只是觉着世事无常,张仁辅可惜了。   不过他应该可以先带张仁辅回京,待奏明皇上之后,说不定会有缓和的余地。   而那个梁勇,就让皇上或者其他什么人来处理吧。   张仁辅充分利用宋才给的两日时间,将所有账册打理地井井有条,各项来源列的异常详细,这更加坚信宋才想留下张仁辅的心,他相信,只要回京,即便自己没办法,璇宇也会有办法的。   可是在宋才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以后,却听到了让他崩溃的消息。张仁辅自缢身亡了!   宋才一惊,接过子常递过来的遗书,上面写道:   “宋侯爷,下官知道,您已查明程昱的死因。下官自知罪孽深重,所谓一步错步步错,我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去处理了一个最极端的人,无论我的动机是否良善,都触及了律法,即便我活下来,也永远躲不过内心的谴责。   每当我闭上眼睛都看到那些花样年纪的姑娘被惨遭欺凌,过着生不如此的生活,我无颜面对她们,也无法面对她们的父母。侯爷不必为我四处奔走,只求侯爷一件事,望侯爷一定答应。   假山下棺材中的钱财都是程昱搜刮百姓所得,望侯爷念及庆州的百姓,将钱财分给百姓。   张仁辅拜上!”   看着这封信,宋才眼圈微红,他无法想象张仁辅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写下了这样一封信,他到临死的时候依旧念着他心中的百姓,即便他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但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儿,即便这种方式最终吞并了他自己也在所不惜!   经历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解决了庆州府的事儿。宋才也准备出发回京,临出行前,收到璇宇的飞鸽传出,说皇上钦点的庆州知府已经快到了,让他们安心返京。   只是在宋才一行人刚出城门的时候,遇到了一名不速之客---卫国公次子,白锦遥!   宋才此次回京没有像之前一样全都骑马,而是吩咐人准备了三辆马车,一来,他带了两位姑娘,陈小青和程盼儿;二来,宋才说了,云世忧身体还没恢复,不能骑马;这最后,自然是卓逸、卓然还有子言三人伤还没好利索,宋才怕他们颠簸对伤口不好。   这第二辆马车里面除了云世忧自己,就剩下他的药陪伴他。云世忧曾经抗议过,满车厢的药味儿,没等到京城,他就被熏死了。但是,抗议无效。   宋才为了补偿他,勉强同意与他一同乘坐马车。   子常还有另外几名隐卫护送宋才一行人回京。   三辆马车刚一出北城门,子常就看到一风流无比的白衣公子哥,靠在一辆华贵的马车旁,手中无意识地摆弄着腰间的玉佩,看样子正在等什么人。而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彰显着这位公子不俗的地位。   “公子,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您要不要下来看看!”子常说的隐晦,宋才听出来,怕是外面的人不好惹。   宋才刚一掀开车帘,对面的白衣公子放下手中的玉佩,笑的好不张扬,“宋兄,别来无恙啊,你可让锦遥好等啊!”   原来是白锦遥,宋才没想到此人还没回京,但是毕竟是卫国公家的公子,据说还与他熟识,不好怠慢。   跳下马车,抬步上前,拱手道,“白兄。”   “呦,可不敢让你这么称呼,我爹要是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你还是叫我小锦听着舒服。”白锦遥听了这个称呼,连忙摆手,显然吓的不轻。   宋才干咳了一声,原来自己是这么叫他的?听着真肉麻!“我以为你回京了?怎么等在这里?”   “本来是该回京了,这不是半路上听说你在庆州府,我就折了过来,正好顺路,咱们一路上有说有笑,总比我这么寂寞着回京的好。”白锦遥解释着,随即又换上了玩世不恭的笑,“我还听说,宋兄此行带了两位美若天仙的姑娘,宋兄真会享受啊!”   宋才听着白锦遥没边的话,顺手用折扇敲了他的脑袋,“说什么呢?也不怕污了人家姑娘清誉。”   “哎呦,怎么打人的毛病还是不改,我错了还不行,不说不说了。”白锦遥捂着脑袋哀嚎,睁开眼睛,“你怎么还用这扇子,这么多年都不换?”   “习惯,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扔下这句话宋才转身回到自己的马车,吩咐子常启程。   “宋兄,宋大哥?你别走啊,你那破马车有什么好坐的,来我这吧,我这舒服。”   “不去,白公子若是想住在庆州府,那请自便,我们要赶路了。”没看到人影,只听到声音从车帘后传来。   马车刚要走,就见一白色身影钻了进来,“宋兄,不好这样吧,我怎么也是你弟弟不是?你就这样扔下我……”白锦遥没说完,突然看到宋才旁边的云世忧。   “宋兄,你这小跟班不错,看着真灵秀,就这双眼睛,那要是个女人,不知道迷倒多少我这样的好儿郎,可惜是个小少年。”   “不待就出去。”   “呵呵……哎呀,宋兄,你这车里怎么这么大的药味儿?你生病了?快让我探探。”白锦遥说着将手伸过去,要摸宋才的脑门,被宋才一巴掌拍了回来。   “好,我闭嘴!”虽然说着闭嘴,但是眼神还盯着云世忧看了半天。   云世忧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反而皱着眉头,“这位公子,你踩着我的脚了!”      ☆、第59章 回京游记   从庆州到璇城,中间过南盘江, 如果快马加鞭的话, 不出十日就能赶到,如今宋才一行人, 男男女女好不热闹,再加上有伤员, 宋才预计十六七日怎么也到了。谁想到, 他们十月二十二日出发,等到看见璇城城门的时候, 已经是十一月二十了。   不仅如此,宋才还经历了, 从夏天到冬天的极度转变,因为从庆州回去, 璇城已经下雪了, 要问为什么走了这么久?   自然不是宋才之前所担心的有人抢劫或者刺杀,他们这一路上平顺的很!   既然这样,那就要问问宋才为什么好心收留程盼儿一起?还有半路上为什么蹦出来个白锦遥紧追不舍?   从上路第一日开始, 走到京城, 一共经历了二十八天, 除了第一天比较消停以外,宋才觉着其他的日子简直是在煎熬!   受煎熬的自然不止宋才自己, 还有远在璇城的璇宇。   “宇伯伯,爹爹怎么还不回来?”   “宇伯伯,爹爹怎么还不到?”   “宇伯伯, 爹爹不想阿念吗?”   “宇伯伯,难道爹爹不要阿念了?”   “宇伯伯,爹爹不会遇到刺杀了吧!”   “宇伯伯,爹爹会不会被狐狸精拐跑?”   “宇伯伯,……”   总之,自从宋才传信已经启程后,阿念每日除了正常的练功习字以外,全是宇伯伯,爹爹怎样怎样,最开始璇宇还能耐心的解释安慰,到最后,璇宇已经找不到借口如何去安慰烦躁中的阿念。   因为他派出的人,每日回复都是,“公子一切安好。”   既然安好为什么拖了半个月还不进京,难道真像阿念所说,被狐狸精拐跑了?璇宇在心中暗骂宋才不靠谱。   相比璇宇只是被阿念一人所困扰,宋才就更惨一些了,随性带的两个女人天天吵架,还有一个白锦遥乱搅和,外加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云世忧,宋才的生活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所以,宋才从第二日起,日日板着脸,冷气直飙!   第一日,赶路途中停下了一次,众人在野外将就吃了一些随身带的干粮,休息了片刻,在天黑之前找了一家客栈,众人休息。   第二日一大早,宋才刚推开房门,门口站着两位斗鸡似的女子,陈小青和程盼儿,陈小青每日都会准时地出现在宋才门口,而宋才也已经习惯性的拿过陈小青做的吃食送给云世忧。   那么程盼儿这是闹哪样?   看到宋才出门,二女双眼一亮,异口同声,“公子,您醒了?快来尝尝我做的……”前面宋才勉强听清,到后面实在是二女在比嗓门,好像谁的嗓门大,谁的东西就好吃一样。   宋才无奈,寒下脸,关门,“子常,将饭菜端过来。”   “是,公子。”子常憋着笑,从没想过自家公子这么受欢迎。   “呦,二位姑娘,我大哥不买你们的账,不是还有白公子我么?白某邀请二位姑娘一叙,不知二位姑娘意下如何?”就这样,白锦遥施展了他魅惑众生的魅力,将吵闹的二女迎走了。   “哈哈哈,公子,我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喜欢冷着脸了!”身后传来云世忧嘲笑的声音。   宋才狐疑地看着他。   “公子你这么受欢迎,不冷着脸那些姑娘岂不是要扑上来了!哈哈哈……”云世忧毫无节操的继续张狂大笑。   “好笑吗?”察觉到宋才心情不好,云世忧住了嘴,但是那一抖一抖的肩膀告诉宋才,他还是在笑。   其实宋才也发现,当他寒下脸以后,除了璇宇只有云世忧不怕他,哎,随他吧!   秋高气爽,凉风习习,宋才顿觉心情好了不少,可是扫过自己马车里那个不速之客,怎么也笑不出来,“你不是说我的马车坐的屁股疼吗?怎么还不走?”   “大哥不去,我怎么好独自去享受,还是在这里跟大哥挤挤吧,再说,还有小云为伴,挺好挺好。”经过一日,白锦遥对云世忧的称呼已经转变为小云,听得宋才眼皮直跳。   “后面车里的程盼儿是顾家的外孙女,你自己注意点,别弄出些不好的影响。”宋才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白锦遥,虽然他不知道卫国公府到底站在什么位置上,对顾家是什么看法。   白锦遥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行,知道了,那个小丫头片子,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看着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宋才实在难相信那些州府赈灾事宜都是出自他手,真是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啊!   陈小青和程盼儿的马车里   程盼儿一脸鄙夷地看着陈小青,“就你这样的姿色还妄图霸占你们家公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小青哪里有程盼儿脸皮厚,早就被说哭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你胡说,我没想霸占公子,我只是个婢女。”   “婢女?别骗人了,你看看,谁家敢用你这样的婢女?眼睛天天盯着你们家公子,一脸狐媚样,怕是整日里就想着怎么勾引自家主子!”程盼儿越说越来劲,嗓门越来越大。   宋才几人耳力极好,从最开始二人说话就传到了几人耳中,本来宋才不想管,这都是些小女儿家的打闹,他一大老爷们掺和什么?   可是云世忧不干了啊,他本来就看不惯程盼儿,赖皮赖脸地非要公子护送她进京,现在还欺负小青?要知道,云世忧吃了小青那么多东西,怎么可能不向着小青说话?   “停车!”云世忧使出最大力气喊了一声,惊的三辆马车全都停下,连后面跟着的不明所以的卫国公府的人也都停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云世忧蹦下马车,走到另外一辆马车跟前,“我说二位,下来一趟,公子有话要说。”   宋才知道云世忧是去找那二女,不想管这样的杂事儿,索性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大哥,你不去管管啊?别闹出事儿来!”白锦遥看到宋才的模样,一脸不赞同。   理所当然地,白锦遥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是他是谁啊,有热闹怎么可能不看,抻着脖子往外瞧。   陈小青和程盼儿掀开车帘,纷纷下了马车,相比小青的沉默,程盼儿可不是矜持的性子,要是谁见到那日她怎么与顾梦琴吵架,现在这种程度算什么?   “公子找我们什么事儿?”小青柔声问道,她怕程盼儿搅和的,公子再不喜欢自己。本来以为可以跟着公子回京,一路上总有些机会,可是突然冒出个程盼儿,打乱了她所有计划。   云世忧看着小青红肿的眼睛,那个心疼啊,可是现在也不是拉偏架的时候,小青可打不过程盼儿,如果没人看着,小青不一定得受多大委屈呢。   “盼儿小姐,您觉着我们公子是什么样的人?”   程盼儿没想到云世忧上来就问自己,“宋公子自然是好人了。”   “怎么个好法?”云世忧挑眉。   “恩……公子品性好,心地善良,为人公正,嫉恶如仇,一视同仁,总之品性要多好有多好;最主要的公子长的好啊,玉树临风,温文尔雅……”云世忧觉得实在听不下去了,打算了程盼儿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夸人的形容词。   “既然在盼儿小姐心中公子这么好,那为何刚刚要玷污公子品性?”   “啊?我没有啊!”程盼儿一怔,赶忙喊冤。   “没有?”云世忧冷笑,“盼儿小姐,别怪小爷没提醒你,公子人品端正,尤其在男女感情上面更是高洁,不要妄想勾.引公子,或者用其他人诋毁公子,公子心中只有阿念小公子的娘亲一个人,再装不下其他女人。你们好自为之!”   “公子高洁,自然不会与你们计较这些有的没的的小事儿,但是我云世忧不同,你可以当我就是个无赖,我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如果再让我听到谁诋毁公子,别怪我云世忧不客气。”   “自然,你们小打小闹说说笑笑,我还是乐意随你们玩到一处,只要不涉及到公子,你们随意……”   云世忧扔下愣在一旁的陈小青和程盼儿,回到了马车里,高喊一声,“启程!”这一段算是告一段落。   程盼儿觉得那个委屈啊,他云世忧凭什么训斥自己?他不就是宋才身边一个小跟班么?   “看看,什么样的主子带什么样的人,小云啊,你这样可不好,跟你们家公子都学坏了,这样要得罪人的,要不以后你跟本少爷我吧,保你要什么有什么,怎么样?”白锦遥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云世忧身边。   云世忧嫌恶地瞪了他一眼,“难道白二公子你是断袖?喜欢我这样的小少年?那这样我就更不敢去了,说不定哪日名节不保!”   白锦遥一噎,摇头晃脑,“真没趣,真是跟某人一个德行。”   自云世忧威逼恐吓一番后,程盼儿明显收敛,再听不到队伍里有关于宋才的言论。   但是这个白锦遥又开始不安分,整日里小青妹妹,盼儿妹妹的,叫的好不欢快,弄得二女娇笑连连。   所以这一路上,除了前半截的吵架,后半截的玩闹,他们真正赶路的时间只占了一半,宋才觉得,回京以后有必要去卫国公府走一趟!      ☆、第60章 父子重逢   一大早,璇宇终于收到无情阁传信, 宋才今日午时之前会进京。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收拾妥当之后, 带着自家女儿还有阿念坐上马车,直奔城门口。   要知道, 不仅阿念想爹爹,灵菲也想干爹啊。小灵菲今年才三岁, 生的十分漂亮, 简直就是璇宇的翻版,梳着双髻, 带着两朵粉色桃花样式的珠花,再无过多修饰。但是那张水灵灵的小脸任谁也不能忽视。   一身淡粉色裙装, 披着一件白色的披风,手里抱了个小暖炉, 小灵菲眨巴着那双与璇宇一样的邪魅的大眼睛, “父王,干爹今日一定会回来吗?”   其实璇宇心里也没什么把握,但是毕竟无情阁传来的消息他没有不信的理由, 看着自家粉粉嫩嫩的女儿, 点点头, “灵菲想干爹了?”   璇灵菲嘟起小嘴,“想啊……就是不知道干爹想不想我, 干爹这么久不回京,会不会把我忘了?”   阿念看着自己喜欢的妹妹委屈的样子,连忙过来安慰, “妹妹放心,爹爹不会忘了你的,爹爹可喜欢你了。”那样子真像个贴心的大哥哥。   听到阿念安慰自己,小灵菲开心地笑了,“恩,干爹不会忘了我的,如果干爹忘了我,我就再不让干爹踏进王府一步!”信誓旦旦地模样简直跟自家父王一样。   璇宇揉了揉自家女儿的小脑袋,心道,宋才啊宋才,小心你以后都不能踏进王府了!   远处的宋才难得地打了个喷嚏,云世忧那个紧张啊,“公子,您生病了啊?”   宋才摇了摇头,“没有。”   “外面都下雪了呢,我多少年都没见过雪了呢!”云世忧掀开车帘往外看,不由惊叹,“真漂亮啊!”   “雪有什么好看的,年年都是那个样子。”白锦遥不以为意,真是搞不懂这些人。   “你懂什么?迂腐,恶俗……”云世忧气他。   “你……你……好,我迂腐,我恶俗,就你们家公子好,高贵,圣洁!”白锦遥被气的语无伦次。   宋才揉了揉耳朵,叹了口气,哎,又开始了,这一路上,两人话不投机,说不清楚就是开始吵。   “子常,说说京中有什么新鲜事儿。”眼看着就要到了,宋才问道。   子常打马上前,“回公子,没得到什么新鲜的消息。如果非要说,那就是京城最经风靡一个叫石明散的东西。大概兴起了一个多月。据说可以缓解疲劳,让人精神舒畅……总之就是富人圈子玩的东西。”   “石明散?什么东西?”   “属下也不清楚,如果公子想知道具体信息,属下着人去打听打听。”   “行,去问问吧。”宋才转头问云世忧,“石明散,听说过吗?”   云世忧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没听过。”   又问白锦遥,“你呢?”   同样摇头,“没有。不是说才兴起一个多月吗,我这段时间都没在京城。”   宋才想想也对,所以把这件事儿按下,或许他想多了,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才对。   城门口聚集了一大群人,除了刚刚赶到的璇宇,还有卫国公府的一干人等。卫国公对他家这位二公子那是没有好脸色的,恨不得你不回来才好,派人出来的自然是国公夫人。   卫国公府世子白锦钰那也是一表人才,现在卫国公基本赋闲在家,一应事情都由这位世子处理。当今圣上璇清帝对他也是宠信有加。   与自家弟弟一样都喜好白衣的白锦钰坐在马车里,突然听到下人禀报,璇宇到了。   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再加上璇宇威名远播,没人愿意没事儿找麻烦,白锦钰自然也一样,整理了一下衣服,下了马车。   果然不多时,有着明显王府标志的华贵马车停在了自己身前,“白锦钰见过王爷。”   璇宇老早就看到了这位世子站在雪地里,也挑开车帘跳下来,“白世子无须多礼。”   “谢王爷。”   一黑一白站在雪地里分外惹眼,一个邪魅异常、不可一世,一个安静如流水、淡雅如兰。   “白世子来接令弟?”璇宇对白家很有好感,卫国公一心为国,国公夫人将两个儿子教导的也好。虽然白锦遥更纨绔了些。   白锦钰点头,“是,母亲惦念锦遥,老早就催促锦钰来接。”   璇宇转头看到白锦钰马车上落下的厚厚一层雪,想来一早就被白夫人撵了出来,笑了笑,“白世子怕是等了许久。如今快到午时了,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王爷说的是。”   “父王,干爹怎么还不回来,我都饿了。”车厢内传来璇灵菲娇俏的声音,还略带了一丝委屈。   “灵菲先吃块点心垫垫肚子,咱们再等等。”璇宇爱女儿胜过爱自己,听到女儿喊饿,那个脸色啊,可是现在又不能离开,所以只能心里将宋才又骂了一通。   可能是璇宇的骂声起了作用,终于在一众人的注视中,几辆马车进入了视线。   白锦钰笑了笑,“王爷,像是他们到了。”   璇宇黑着脸点点头。   老远的宋才就看到城门口全是人,想必是来接他们的,不知道阿念有没有来,想到那肉嘟嘟的笑脸,心中暖融融的。   随着一行人走近,阿念和璇灵菲也被抱下马车。两个孩子因为太过激动,都忘了刚刚喊饿了。两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掀开的车帘。   第一个下来的是云世忧,璇灵菲有点失望,阿念虽然没看到爹爹,但是看到了自己喜爱的云哥哥,也很高兴,乐颠颠地跑上前,“云哥哥,你也跟爹爹回来了吗?”   云世忧看着飞扑到自己跟前的小阿念,笑的那个欢快,“哎呦,我们阿念还记得云哥哥,云哥哥太高兴了。阿念长高了,来让云哥哥抱抱。”   还没等云世忧抱起他,眼尖的阿念就看到自家爹爹下了马车,还是那身淡青色锦袍,只不过比夏日厚实了些,还是那张脸,那张阿念做梦都会想念的脸。   转身扑到宋才怀里,“爹爹,阿念想死你了。”一边扑一边哭,哭的宋才手足无措,心里那个愧疚。   此时璇宇抱着璇灵菲也到了跟前,璇灵菲贴心地将自己的小帕子递给宋才,“干爹,给。”   宋才正不知道怎么哄阿念呢,耳边又传来一个甜腻腻地女娃的声音,还管自己叫干爹。抬头正看到璇宇那张阴沉地脸,宋才心想,两个多月没见,这张脸是给谁看的,谁得罪他了?   接过帕子,揉揉璇灵菲的脑袋,“灵菲又漂亮了,真乖。”   “父王,干爹没忘了我呢。”璇灵菲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直往璇宇怀里钻。   宋才拿着帕子,蹲下给阿念擦眼泪,可是那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儿往下掉,“阿念快别哭了,让妹妹看笑话。以后爹爹去哪儿都带着你,怎么样?”   小阿念泪眼朦胧的,哭的那叫一个可怜,连一旁的小青和程盼儿都被带哭了。   “爹爹……说的是……真的吗?”一句话抽抽搭搭说了好几段才说完。   宋才把阿念搂进怀里,心中无比愧疚,“是真的,爹爹不骗你,以后爹爹去哪儿都带着阿念。”   靠在宋才怀里的阿念觉得幸福无比,想不哭了,可是一下子控制不住,还是抽抽搭搭的,“恩,阿念相信爹爹。”   目睹了一番亲人重逢的白锦钰,突然觉得,看看人家的父子,再看看自家的父子,一言难尽啊……   “大哥,你看什么呢?人家父子重逢你在那叹什么气?”白锦遥跳下马车先给璇宇行了个礼,然后去找自己大哥,然后神经大条地问白锦钰。   白锦钰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看自家弟弟,没瘦,就是比出京之前黑了点,心里放下一半,又提上了一半。   放下的是因为,母亲如果看到这样的小儿子,一定很高兴,不会那么心疼。但是父亲如果看到在外面办了趟差一点变化都没有的小儿子,一定认为是他不尽心,该打!   白锦钰摇了摇头,随他去吧,这都不是自己能管的了的,“不看了,我们回去吧,母亲该等急了。”   “王爷,锦钰先行告退。”   璇宇无所谓地摆摆手。   “行了,赶快进城吧,两个孩子为了等你还没吃饭呢!”璇宇看着宋才和阿念没完没了的样子,冷哼一声。   刚要上车,身后传来马蹄声,璇宇转身,发现车上留着顾家的标志,想来是顾家来接程盼儿的。   可程盼儿看到这样的马车就不高兴了,她这一路上跟大家相处的挺好,现在都不舍得分开了。   宋才她不敢碰,只好抓着云世忧的袖子,“云哥哥,我以后还能去找你玩吗?”   云世忧点点头,“自然能。”   “那就太好了,那我先走了。”程盼儿依依不舍地挨个道别后,踏上了顾家的马车,转瞬消失在城门口。   剩下的人分别上了马车,终于可以进城了,只是阿念从璇宇的马车换到了宋才的车上。小手紧紧抓着宋才的一角,靠在他的怀里,一副可怜的模样。   云世忧自觉的换到了小青这里,想多给宋才父子留点空间。   “一直就知道公子有个儿子,没想到已经这么大了。”陈小青嘴上有些感叹,心里却不是很舒服。      ☆、第61章 灵菲与阿念   云世忧不知道小青在想什么,还没从见到阿念的兴奋劲中缓过来, “是啊, 阿念可爱吧,而且超级懂事儿呢, 公子是有福气的人,有个这样乖巧的儿子。”   陈小青勉强笑笑点点头, “是啊, 阿念很可爱。”   一行人自然全被带回了到王府,宋才终于见到了挂在璇宇嘴边的王妃兰溪。   这位王府的女主人说不上多美, 但是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气质。恬淡舒适,仿佛无欲无求。眉目间透着精明, 但是却很随意。不张扬,不造作, 举手投足也没有那些所谓地大家闺秀的拘谨。看上去自然舒服, 很容易让人亲近。   打扮上不张扬,简单的发髻上只别了一根桃花样式的发钗,服饰倒是有意思, 与璇灵菲穿的颜色和款式类似。   宋才暗暗点头, 怪不得能入了这位挑剔王爷的眼, 这女子确实有不同之处。   兰溪左等右等,饭菜都着人热了好几遍, 终于等来了人。看到璇宇和宋才并肩走进来,“我说你们怎么这么慢?你们不饿,孩子都该饿了。”话说的很随意, 仿佛就是普通人家的夫妻或者朋友之间的对话,让人一下子就少了疏离感。   连忙吩咐丫鬟给灵菲和阿念梳洗,又将两人放到了凳子上。   宋才先是笑了笑,躬身一礼,“让嫂子久等了,是我的错。”   “知道错了就好,赶紧招呼你带回来的人,咱们都吃饭,这里没那么多讲究。”宋才知道兰溪说这话是给他带的人听的,因为从刚刚见面璇宇的脸色就不好,这些人除了云世忧说过话以外,其他人连声都没敢吭。   “嫂子,还是让他们单独吃吧。”宋才说着指了指一旁的璇宇。   兰溪笑笑,“也好,星儿,这些人你要好好招待。”兰溪指了指宋才身后的人,突然发现还有一位姑娘,“呦,怪我眼拙,这还一位姑娘呢,怎么称呼?”   “民女陈小青。”小青没想到这位王妃一下子就点到了自己,有点受宠若惊。   “小青啊,你跟我们一起吃吧,让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去后面吃。”   “王妃,民女身份地位,这样不合规矩……”小青连忙推辞。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规矩都是人定来添堵的。再说你一文文静静的姑娘,跟他们也没什么聊的。”兰溪说着直接拉着小青的手,将她按在了椅子里。   别说是兰溪刚看到有位姑娘,就是璇宇,璇灵菲和阿念也是才看到宋才带回来个姑娘。   璇宇坐在主位上没什么表示。小灵菲和阿念低着脑袋凑到一起,用他们觉着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讨论……   “干爹怎么带个女人回来?”   “不知道,不过爹爹这么晚才回京一定有事儿!”   “那干爹会不会让那个女人做我的干娘?”   “不知道,但愿不要,我不喜欢她,我喜欢云哥哥。”   “可是云哥哥是男的。”   “所以我才叫他哥哥呀!”   宋才净过手,坐在坐位上就听到两个声音在叽叽喳喳,桌子上一群人的那个脸色啊。   宋才轻咳了一声,“阿念,你不是饿了吗?”   “啊,爹爹,我这就吃饭。”   两个小家伙一边往嘴里塞东西,小眼睛一边瞄着陈小青。陈小青这一顿饭吃的别提多揪心了。不过她刚刚也听到了,阿念不喜欢她。不禁暗暗自嘲,她这样的身份有什么资格让人家喜欢。   吃完了这顿饭,兰溪招呼丫鬟去陪两个孩子散步,“倩儿,带他们俩去散步,刚吃完饭,不好躺着坐着,但是别走快了,不准跑,如果谁跑或者不听话,马上回来告诉我!”   “可是我还想陪爹爹(干爹)。”两个小家伙还没跟宋才说上几句话就被兰溪撵走了,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你爹爹,你干爹要休息,赶了这么久的路很累的,知道了吗?”   两个小家伙点点头,眼巴巴地看着宋才。   宋才莞尔,“等等。”   两个小家伙赶忙跑到宋才身边,一左一右抓着他的衣袖不撒手。   宋才无奈,“小青,你去车上把我准备的东西拿来。”   “是,公子。”   “爹爹,什么东西啊?”阿念着急地问。   “干爹,是给我们带的礼物吗?”璇灵菲仰着脖子眨巴着大眼睛。   阿念一听礼物,顿时着急了,抻着脖子一个劲儿看门口。   不多时,小青捧了两个盒子回来交到宋才手中。   宋才将红色的盒子递给璇灵菲,蓝色的放到阿念手中。   两个小家伙将东西放在凳子上,迫不及待地打开。   其实宋才没带什么贵重的东西,还是在庆州的时候看着路边有意思的小玩意。   送给璇灵菲的是一对木质的小兔子,匠人手艺特别好,雕刻的惟妙惟肖,还刷了漆,如果不是手感不对,看着就跟真的一样。   给自己儿子带的是特质的弹弓,东西小巧,可以折叠,精致异常。   果然,两个小家伙被手里的东西所吸引。   “干爹,这兔子真可爱,谢谢干爹。”璇灵菲一手拿着一个,左看看右瞧瞧,爱不释手。   “爹爹,那我现在可以去打弹弓吗?”阿念毕竟是男孩子,虽然懂事,但是依旧比女孩子爱动。   宋才摇了摇头,“你忘了刚刚兰姨说什么了?”   “哦。”阿念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拉起璇灵菲的手,“走吧妹妹。”   看着俩个小家伙捧着盒子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兰溪才说道。   “宋才,皇上赐给你的那座侯府,在你传信说回京的时候我就已经派人收拾过了,不过你们一直没到,估计又落满了灰尘,稍后我派人再去收拾一遍,明日再搬过去吧!”   “有劳嫂子了,让他们把我带回来的人也一并带回侯府吧,免得都在嫂子这叨扰。”   “也好,想必他们在这也不自在。李寒,将人都带去侯府。”   “公子,小青也过去吧,还能帮帮忙。”陈小青觉得在这呆着实在不自在,王妃虽然和气,但是那位王爷似乎也是看自己不顺眼呢。   宋才点点头,让李寒将小青也带了去。   “公子,我就不去了吧,我在这陪你怎么样?你说离开了我你多寂寞。”云世忧不知道突然从哪里蹦出来,抓上宋才的衣袖一顿摇晃。   兰溪看的惊奇,在她的认知里,似乎还没有人敢这么做。这小少年真是让她刮目相看,再一看这少年的长相,真讨喜,尤其是那双眼睛。兰溪觉着自己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少年。额……不是男女那种喜欢。   “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兰溪想了半天,觉得还是叫小兄弟吧。   “哎呀,王妃可不好这么称呼我,折煞我了。我叫云世忧,是我们家公子最忠诚的小跟班。”   “呵呵……”兰溪听到云世忧这么介绍自己觉得好玩,笑声清脆,伴随着这笑声,璇宇的脸色突然阴转晴。哎,英雄难过美人关啊,“那我叫你小忧吧,我比你年长几岁,你叫我姐姐就好了。”   云世忧觉得,一个月不到,自己突然多了两个小名。但是有个王妃当姐姐,挺好。笑嘻嘻点头应下。   “小忧,王爷和宋才怕是有事要谈,我们在这喝会茶,聊会天怎么样?”   云世忧接着点头,笑嘻嘻地,“兰姐姐你真好。”   璇宇书房里   一个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飘飘洒洒的雪花,一个靠在摇椅上,喝着兰溪泡的茶。不是宋才想躺着,实在是感觉身心疲惫。   “十日的路程,硬生生地让你们走了二十八天,没凑够一个月是不是还觉着遗憾了?”璇宇开口就没好气。   “从城门口见面你就寒着脸。我都快仨月没见着你,总不能是我惹得?”宋才觉着璇宇真心小孩子脾气,刚刚看见自己王妃笑的时候还阴转晴了,这离开媳妇立马又阴上了。   “你走了一个月才回京,难道还要我好脾气?”   “你以为我想走一个月?要不是临行前突然出现个白锦遥,我会走一个月?”说到这,宋才火气也上来了。   “我怎么听说是你队伍里那两个女人闹的不可开交,关白锦遥什么事儿?”璇宇挑眉。   “王爷您可真是关心我,连我路上带了谁都知道。王爷还知道什么?”   “我发现几日不见你口才见长啊!”璇宇突然从窗边离开,走到宋才跟前,仔细看了看,“别的地方还真没发现有什么变化。”   宋才一噎,心道,跟着你口才不见长早晚被你气死,“行,我告诉你为什么走了一个月,免得王爷大人您在这挑毛拣刺。”   宋才将一路上两女吵架,云世忧威胁,白锦遥和稀泥的事情说的绘声绘色,璇宇听完终于阴转晴,恢复了他邪魅地笑,“没想到你宋才也有今天。”   “行了,有没有什么正经事儿要说?没有的话,我想休息,累死了。”   “自然有,几个问题,你先挨个回答我。”   宋才点点头,示意,你说,我听着呢。   “第一,云世忧的身份是否查明?”   宋才摇摇头,心中叹了口气,“云世忧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我保证他不会伤害我身边的人。”   “这么肯定?好吧,你的事情我不管。那第二个问题,陈小青怎么回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阿念和灵菲对男主身边的女人敌意非常啊(^_^) PS:作者菌纯爱文《[快穿]太子,求你快登基》开启文案预收,求收藏啊求收藏(^_^)   ☆、第62章 璇凝公主   “什么怎么回事儿?那位御前大总管回京后难道没跟你汇报?”宋才不信泽林回京后没与璇宇说起陈小青的事儿。   璇宇扶着精致地下巴想了想,“他好像是说是云世忧英雄救美救回来的。这些我不关心, 我只关心你对她的态度, 我看那姑娘对你可不是那么单纯。”   “那日林叔也这么说,而且……算了不说了。”宋才突然想起那日陈小青妄图勾.引自己的事儿, 但是人家都改好了,没必要再说了。   璇宇突然来了兴致, 宋才很少说话说到一半, 看来有情况,“而且什么?别不好意思说。”   “没什么, 你怎么那么八卦。”   “八卦是什么?”   “就是鸡婆!”   “……”   “那陈小青你打算怎么处理?”   “先让他伺候云世忧吧,我暂且用不到她。”   “你想给你那位最忠诚的小跟班弄个婢女?”璇宇表示不理解。   “之前云世忧救我伤了胳膊, 又为了案子耗费了七成功力,我不能忘恩负义。而且云世忧很喜欢小青做的吃食。”一提到七成功力, 宋才突然想起, 云世忧今日的药还没熬呢。   而云世忧与兰溪正聊的欢快,突然韩刚端着一碗黑乎乎地药出现在门口,“云少爷, 公子吩咐让您将药喝了。”   云世忧本以为, 今日日子特殊, 宋才会忘了这个茬,韩刚的出现, 让他顿觉五雷轰顶。   “你说云世忧耗费了七成功力?”璇宇惊了一下,坐在书桌旁敲着桌子,略有所思。   “是啊, 所以,你说我还能将他看成一个普通的跟班?好了,不讨论云世忧了。你还想问什么?”   “你不能娶小青,即便是个通房丫头都不行。”璇宇突然郑重其事地道。   宋才刚喝了一口茶,猛然喷了出去,咳了半天,“我说你们这些人脑子都是怎么长得,我为什么要娶她?还通房丫头?我什么时候要通房丫头了?”   璇宇白了宋才一眼,“你如今身份地位不同,不能收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当个婢女就算了。你自己知道就好。”   “你说身份我想起来了,你想想办法,我怎么才能不当这个安平侯。”宋才不想当什么侯爷,在外面这个身份会束缚他。   “这个我没办法,你也别想了。当初夺位后就应该到手的爵位愣是让你给闹没了,伴君如伴虎,你不能再闹一次了。”璇宇提醒他。   宋才想想也对,这是封建社会啊,“都问完了?我能不能去睡觉了?”   “你还没说庆州的案子呢!”璇宇一脸你是白痴的模样。   宋才从摇椅上起身,“拜托,那案子那么长,能不能等我睡醒了再说?”   “不能,我看你现在精神的很!”   “行,谁让您是王爷呢,我说……”宋才将到庆州以后的事情,事无巨细,都与璇宇说明。   等到全部说完,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看着陷入沉思的璇宇,重新靠回榻上。   “你说的琼花露林叔和我都派人查过了,宫里除了几位老嬷嬷手里有,只有几位高位份的嫔妃藏了一些,这个东西杀人也查不出来,挺麻烦。”   “那你们俩合力都没查到?”宋才有些惊讶,要知道,一个大内总管,一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   璇宇摇摇头,“不是没查到,是这件事儿有些棘手。你还记得翁老给你的那块牛皮纸吗?”   宋才点头,怎么可能不记得,可是有什么关系,那上面记载的是宫内王贵妃给那些怀有龙种的妃嫔下了过量的红花,与琼花露有什么关系?   不过宋才觉着比较可怕的是,王贵妃出身第一世家王家,这手伸的够长的,连西南边境都能插上一脚。   “你是说琼花露与王贵妃有关?”   璇宇点头,“没错,王家靠着世家的人脉,买断了几位老嬷嬷手里的琼花露,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儿了。而恰巧,两年前顾家送了唯一的嫡女进宫为妃。顾家在这方面没有什么势力,所以顾嫔进宫以后就一直巴结着十分受宠的王贵妃。自然也帮着王贵妃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所以顾嫔私自存了一些琼花露。”   “你是说顾嫔存的琼花露就这样到了程昱手上?”   “只有这种可能了,通过顾嫔往宫外传递东西其实很简单。皇上仁慈,无论什么阶品每月二十都可以邀娘家人进宫团聚。而皇上为了表示对这些娘家人的尊敬,出宫时查的一向松懈。”   宋才沉默了半天,心想,璇宇和泽林都觉着棘手,怕是这王贵妃不好动,“那张牛皮纸皇上可看见了?”   璇宇点头。   “那皇上怎么说?任由王贵妃在宫中作威作福,影响皇家子嗣?”   璇宇叹了口气,“皇上也是无奈,你可知,王家作为第一世家,影响力有多大?不是皇上想动就能动的。不是说他们干涉皇权,是天下士子不会同意王家有任何动摇的。”   “所以呢,你让我火速回京的目的是?”提到火速,宋才有一丝尴尬。   璇宇白了他一眼,靠在椅背上,显得甚是疲累,“最主要的是皇上着急处理王贵妃的事情,但是我们还没想到更可行的办法,这种事情总不好信里说。再有就是京中似乎有一股隐形势力在与我们较量,但是现在还没抓到把柄。”   “你是说当初南墨出兵还有太后被下毒的事儿?”   “太后中毒一事甚为蹊跷,月前查问了所有与太后接触的宫女太监,一无所获!”璇宇叹了口气,“这两日你先休息,皇上说了,你赶路辛苦,先休整两日,三日后随我进宫。”   “我想起来进京前听说最近兴起了什么石明散,你可知道是什么东西?”宋才出门之前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儿。   璇宇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那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宋才难得地白了他一眼。   “这个事儿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不知道。”璇宇说了跟没说一样。   “那你都知道什么,说来听听?”   “大约一个多月以前,有商人从南边带过来的。最开始是在戏班子和茶馆里有人用,后来不少王公贵族听说了也在用。说是什么提神醒脑,精神愉悦之类的,不过那商人东西带来的少,到后来物价飞涨,没有钱的是根本买不起,所以只在贵人圈子里流传开来。还有不少人家子弟以买到石明散为荣,到处炫耀。”   “那东西长什么样子,怎么用的,你可知道?”宋才皱着眉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本王对那些东西都没兴趣,问那么清楚做什么?怎么你有兴趣?还是……那东西有什么问题?”   “现在还说不好。你能不能弄些出来给我看看。”   “这有何难,到时候给你。”   宋才在王府是有单独的院子的,不过他现在没心情去观赏什么景色,他是真的累了,这一个月被这几个人吵的头疼,现在终于能消停的睡会儿了。   云世忧被安排在宋才房间的旁边,不一会儿也进入了梦乡。   皇宫,太后寝宫寿安宫里   “母后,儿臣想出宫玩,想去大哥府上。”娇俏的声音传来,只见一繁复宫装的女子趴在太后怀中撒娇。   而这位女子就是太后的掌上明珠,璇凝公主。璇凝今年已经十七了,本来应该早就定亲了。可是无论太后和皇上怎么提,这位公主一直说想多陪太后几年不想那么早嫁人。   直到前一阵,听说宋才没有随璇宇回京才急了,颠颠儿地跑来找太后,非要让宋才赶快回京,要死要活的想嫁给宋才。   太后知道宋才在当今圣上登基时没少出力,连皇上都要给让着三分,只要宋才本人不喜,皇上就不会下旨让宋才硬娶公主。   但是爱女心切,再加上璇凝闹的厉害,太后没办法只好请皇上去说和说和。璇清帝也很犯愁,他印象中宋才一直不近女色,而且似乎对权势特别排斥,更别说娶公主了。   但是又不好驳了太后的面子,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但是璇清帝也提到,不能让璇宇知道此事,如果璇宇知道,这件事儿一定不能成。   所以现在这件事儿除了太后宫里几个得力的大宫女,就只有泽林知道。   太后点了璇凝额头一下,“去你大哥府上做什么?别以为母后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听说安平侯回来了,想去看看是不是?”   璇凝没有一点被拆穿的尴尬,晃着太后的手,“母后真聪明,你都猜到了,那就让我去吧。”   “在这件事没定下来之前,你想都别想!”太后难得的硬气一次。   璇凝嘟着嘴,很不高兴,她不过就是想见见那个日思夜想的男子。“那母后不让我出去总可以让皇兄宣他进宫吧。听说安平侯这次可是又立了一功,皇上怎么都要接风洗尘对不对?”   太后一想女儿说的也对,但是……“哎呀,母后,您答应吧,您去找皇兄,他一定听您的。难道你要女儿哭死啊!”   太后拿这个女儿根本没办法,“好,母后去问问,不过你皇兄如果不答应……”   “不答应女儿就再等几日。”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宋大公子是个万人迷,不过有人会帮他处理不识时务的女人滴~~~比如,云小爷(^_^) PS:作者菌打滚求收藏,求评论   ☆、第63章 宫宴   皇上此时也是为难,他之前已经与璇宇说过三日后宣宋才进宫, 现在临时改了主意, 虽然宋才不一定想什么,但是他那位大哥可就不一定了。话说, 别人他不怕,对那位自小护着他的大哥, 还是有点惧怕。   不过这么多年来, 太后只求了他璇凝这一件事儿,如果不办怎么也说不过去。狠了狠心, “母后,朕这就宣安平侯进宫, 不过您也要盯着点璇凝,安平侯可不是一般人, 惹了他不快, 他连朕的面子都不给,到时候消失无踪,朕也没地方去找。朕还指望他办正事儿呢!”   太后满口答应, 只道安平侯能进宫能让女儿见一面就好。   刚躺下睡了半个时辰的宋才接到圣旨, 说皇上晚上在宫中摆宴, 为他接风洗尘。   宋才心道,自己估计上辈子欠了他们皇室的, 一个两个都不让他睡个安稳觉。   看看天色也不早了,收拾收拾该出门了。   云世忧在一旁可怜巴巴地看着宋才,“公子, 要不你带我一起去吧。公子一定没休息好,万一出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小忧,说什么呢,王爷也跟着一起去,怎么会有意外。”兰溪在一旁不赞同。   “王爷自然最厉害……”云世忧也知道自家公子带着他的希望不大,毕竟是皇上跟前,他这样底细不明的人怎么好往皇上身边带。   兰溪带着两个小东西上了马车,“我先带着灵儿还有阿念进宫见太后,你们稍后就来吧,别太晚!”   一般宫宴,女眷都要先去拜见太后或者皇后。如今璇清后位空悬,兰溪除了需要拜见太后其他人还不足以让她屈膝。   璇宇看着宋才面色不是很好,“你再睡会儿,还来得及。”   宋才站在雪地里,摇摇头,“没事儿,不困了。我去换件衣服。”   因为下着雪,二人也没有骑马,先后上了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宋才揉了揉眉心,突然对璇宇道,“安排两个轻功高绝的人今儿晚上跟着云世忧,千万别让他发现。”   “好。”宋才没解释为什么,璇宇也不问,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璇宇答应过后,对这件事情兴趣不大,反而对皇上突然宣他们进宫有些怀疑。皇上遇到什么事儿了?   到了宫门口,一年纪不大的小太监躬身行礼,“王爷,侯爷,皇上说了,二位到了直接去熙宁宫就是了。”   璇宇点点头,宋才无所谓。   “王妃呢?”   “回王爷,溪王妃带着小郡主和阿念小公子在太后的寝宫里玩耍,稍后随太后一起去熙宁宫。”   宋才一路上终于有心情看看这璇樾的皇宫。端庄大气,有婉约的庭院,也有不失稳重的宫殿,亭台楼阁,曲径通幽。即便现在都被白雪所覆盖,反而是另外一番美景。   而一般仅限几个人聚会的熙宁宫,修的更是精致。院中的寒梅绽放,与这美景交相呼应。   而熙宁院中的正殿一点都不失典雅,屋里面好几个火炉烧着,驱散了这一路上的寒气。   “我看你精神不好,离开宴还有一段时间,你先去偏殿休息一会儿。”璇宇道。   宋才也不矫情,点头跟着宫女离开。   璇宇安顿好宋才,嘱咐宫女好生伺候后,转身离开熙宁院,直奔皇帝寝宫,轩辕殿而去。   璇清帝自然猜到了他的好大哥会来找他,此时也躲不过,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寝殿里等着璇宇。   虽然自己朝廷上的事儿,大哥从来不干涉,不仅如此,还会做好一个臣子的本分,但是对于这些家事儿,璇宇还是说的算的。   “皇上,王爷到了。”外面泽林的声音传来。   “进来吧。”璇清帝有气无力地说道。   璇宇心道,难道是生病了?疾步走到璇清面前,发现这位弟弟确实脸色苍白,连忙快走几步,搭上脉,没得病啊!   璇宇退后一步,“臣参见皇上。”躬身一礼。   “皇兄不必多礼。”   “皇上身体不舒服?”璇宇虽然这么问,但是面上显然不相信。   璇清帝尴尬地咳了两声,这位大哥的医术超群,根本不能妄想骗过他,“没,皇兄不是把过脉了吗?”   “那皇上有什么要吩咐的吗?”璇宇一脸,你如果说谎,看我怎么收拾你的模样。   “咳咳……大哥,弟弟跟你商量个事儿。”   璇宇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每次这位皇上有什么亏心事儿都会叫他大哥,自称从朕改成弟弟,“皇上说吧,臣洗耳恭听。”   “大哥,你看,璇凝也不小了,该招个驸马了。”璇清帝单刀直入,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拐弯抹角的好。   璇宇恩了一声,已经猜到,怕是璇凝看上了宋才,否则不会非得挑在今日安排宫宴。而且如果猜的不错,一会儿不该出现的人一个都不会出现,比如璇清帝的那些嫔妃们。   “那日太后说,璇凝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璇宇接着恩了一声,没接话。   “你知道璇凝看上谁了吗?朕亲封的安平侯,看看咱们的皇妹多有眼光。”   璇宇一挑眉,“皇上的意思是,今日宫宴,是想让安平侯见见璇凝培养一下感情?”   “大哥觉着怎么样?”   “不怎么样!”璇宇一点面子没给。   “大哥,我也是被太后和璇凝弄得没了办法,这才出此下策。我不是想宋才主意多,如果见到璇凝不喜欢一定有办法打发了璇凝,我也不用从中难做。”   “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谢大哥夸奖。”   宋才来到偏殿里,挥退了所有人,独自靠在软榻上。   但是此时的他却没有一丝困意。他能猜到璇宇一定是去找璇清帝了,看来璇宇对于请他今日入宫的目的也不甚明了。   虽然自己也弄不明白,但是有璇宇去问,自己反而不担心了。   早一步来到寿安宫的阿念和璇灵菲正在老嬷嬷的陪伴下堆雪人,二人玩的不亦乐乎,小脸红扑扑的,分外可爱。   眼尖的阿念突然看到一个身着枚红色宫装的身影蹿进了太后寝殿,看样子像是皇伯伯的妹妹。   璇灵菲抬起小脑袋看着阿念,“哥哥,在看什么?”   “我好像看到了璇凝公主,妹妹你等等我,我去听听她们说什么?”   璇灵菲一把抓住阿念的衣袖,一脸不赞同,“哥哥不好这样的,娘亲说,不能听墙角的。”   阿念皱了皱小眉头,是啊,兰姨说这样不礼貌的。可是太后奶奶为什么要让爹爹今日入宫呢?阿念想不清楚,但是总觉着他们是针对爹爹。   阿念做了半天心里斗争,觉得兰姨说的虽然对,但是为了爹爹的安全着想,有时候是可以变通的,兰姨也说过事急从权不是?   阿念拉起璇灵菲到回廊的角落里,左右环顾一圈发现宫女和嬷嬷离的都挺远,应该听不到他们说话,“妹妹,我觉着他们今日让爹爹进宫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咱们去听听,不能让爹爹吃亏。”   璇灵菲一听涉及到干爹,立马忘了娘亲的嘱咐,点点头,“那哥哥咱们快去。”   阿念带着璇灵菲绕到了寿安宫后面的花园里,这里离太后的寝宫更近,听得更清楚,而且有树挡着,一般人发现不了。   “母后的意思是说,璇凝喜欢安平侯?”兰溪惊呼一声,震的两个小娃娃差点摔倒。   璇灵菲揪着衣角想,娘亲什么时候嗓门这么大了?   兰溪声音过后,里面开始沉默,好半天没有声音。   “那皇上今日下旨着安平侯进宫就是为了公主了?”兰溪的声音平静下来。   “嫂子,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知道安平侯十分敬重您,您帮帮我吧!”璇凝撒娇的声音传出来。   ……   阿念听了两句就拉着璇灵菲跑,他也不想知道后面说的是什么,只知道璇凝公主想嫁给爹爹,他要赶快告诉爹爹。   “妹妹,你去找兰姨,我去找爹爹。记住千万不能让兰姨知道我们去偷听。”阿念小大人一般告诉璇灵菲。   璇灵菲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寿安宫。   阿念看着璇灵菲安全地进了寿安宫,转身朝熙宁宫跑去。   这一路上,任谁跟阿念打招呼,小家伙都没搭理。幸亏这段时间阿念一直跟无心练武,体质强健了不少。所以一直跑到熙宁宫只是小脸蛋红了些。   “我爹爹呢?”   “回小公子,安平侯在偏殿休息,吩咐奴婢等人不得打扰。”   得知自家爹爹在休息,阿念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的推开殿门,惊奇地发现,爹爹没睡觉。   钻进偏殿,悄悄关上殿门,小声道,“爹爹。”   宋才在阿念来到熙宁宫的时候就听到了,看到自家儿子小心翼翼的模样,嘴角勾了勾,“来,阿念,到爹爹这来。”宋才伸出手,一把抱住扑到自己怀里的阿念。   “嘘,爹爹小点声。”看着阿念神经兮兮的小模样,宋才又将胳膊紧了紧,“好,爹爹小点儿声,阿念怎么找来了?兰姨呢?”   “兰姨还在太后奶奶那里呢,阿念来告诉爹爹一个秘密。”阿念故作神秘。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 阿念你的秘密是打哪儿听来的? 阿念: 听墙角! 男主: 听墙角可不是男子汉所为。 阿念: 我不是男子汉,我是小男孩儿! 作者菌纯爱文《[快穿]太子求你快登基》全文存稿预收中,求收藏啊求收藏⊙▽⊙   ☆、第64章 阿念不要新娘亲   “哦?什么秘密值得爹爹的小阿念亲自跑过来,快告诉爹爹。”宋才故作好奇。   “爹爹, 璇凝公主想嫁给你, 所以才让太后奶奶宣你入宫的。”阿念嘟起小嘴。   原来如此,璇凝是谁?听着像是璇宇的妹妹。公主啊!真麻烦……   “那阿念告诉爹爹, 你喜欢璇凝公主吗?”   阿念快速摇头,“不喜欢, 她又刁蛮又任性, 还没有兰姨漂亮,如果爹爹娶了他, 一定动不动就凶爹爹,阿念不要这样的娘亲。”说着说着撇撇嘴就要哭。   “阿念不哭, 阿念不喜欢的,爹爹不娶就是了。”   “真的吗?可是她是公主啊, 万一皇伯伯下旨怎么办?”阿念听到爹爹说不娶公主自然高兴, 随即又垮下脸。   “阿念放心,你皇伯伯那么喜欢你,只要是你不愿意, 皇伯伯怎么会逼迫你?”   “爹爹说的对, 那咱们拉钩, 阿念不要公主当娘亲,爹爹也不准娶公主。”阿念说着伸出小手指头。   “好, 咱们拉钩。”一大一小手指头印在一起,阿念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心中乐开了花。   “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小太监报出一长串名字。   宋才抱起阿念将他放在地上,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袍,带着阿念走了出去。   来的路上璇宇对他说,皇上曾经特旨他见任何人都可不比行跪礼。这倒免了宋才不少麻烦。   宋才站在自己的座位旁,旁边还站着及腰高的阿念。   一大一小动作如出一辙,都在看着走近的众人。   这也是宋才醒来后第一次见到这个帝国最尊贵的两个人,太后和皇帝。   太后一身正红色凤袍,头戴双凤钗,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面色红润,五官说不上精致,但是拼凑在一起也有一番别样的美。不过阅人无数的宋才总觉着这位太后有什么地方让人感觉不舒服。   太后旁边是扶着她的兰溪和璇凝。宋才对兰溪颇有好感,当长嫂一般敬重。只是他这位嫂子原本明丽的脸上此时却多了一番忧愁,想必她应该知道了璇凝公主的事儿,为自己愁呢!   兰溪身后老嬷嬷牵着璇灵菲。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灵动异常,在看到阿念以后,大眼弯弯,要不是有人牵着,怕是早跑过来了。   而这位璇凝公主,一身玫红色宫装,腰板挺得直直的,身材纤细,面容姣好,看模样与当今太后有七八分相似,想来是太后的亲生女儿了。   可是也无怪阿念一个小孩子都不喜欢这位公主,虽然她表现的面色温和,但是眉眼中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傲娇。看来这是个被父母娇惯长大的金枝玉叶。   与太后并排的自然还有璇清帝了。这位璇清帝比宋才早两年出生,今年二十三岁。一直没有立皇后,但是听说刚刚登基不久,就曾追风过一位下落不明的侧妃为皇后,但是至今那位侧妃也不见踪影。   璇清帝重情,一直没有立后也是因为那位侧妃。   璇清的长相与璇宇不同,璇宇太过邪魅,而这位皇帝显然长相十分周正,颇有帝王威严。换句话说,当你见到璇宇和璇清就可以看出来,这位璇清帝实在是当皇帝的不二人选。   “宋才见过太后娘娘,皇上,公主。”宋才躬身一礼。小阿念在一旁有样学样。   “安平侯快快请起。”说话的是太后,“哀家可有些日子没见过安平侯了,这次回京可要多待些时日。”   “谢太后惦念,宋才一切都好。这次回京本也打算过完春节再出去。”   “好,好。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规矩,快入座吧。今日都以你我相称,不必拘礼。”太后这么说,是想让宋才觉着她给足了面子,但是要知道,宋才并不一定会领这个情。   因为正常的接风宴定在了三日后,临时更改却备不齐一应用具,所以璇清帝也没通知众位文武大臣,在座的只有他们八个人,大家围着大圆桌坐了,倒显得十分温馨。   璇灵菲和阿念坐在一处,两个人凑到一块很快低下小脑袋,在一起嘀嘀咕咕。   “安平侯此行辛苦了,先是平叛南墨,又帮朕查清了两桩案子,实在功不可没,朕敬安平侯一杯。”璇清帝提起酒杯。   “这些都是宋才应该做的。”宋才拿起酒杯回敬。他就知道,还是在外面自在。   “这杯酒,敬太后、皇上为宋才安排接风宴,宋才愧不敢当。”宋才又提了一杯酒,皇上都敬酒了,自己不敬回去是不是不太好。   “来来来,吃菜,别光喝酒,哀家都忘了,准备的匆忙,都没安排些歌舞,岂不是很无趣?”太后仿佛真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这样吧,这里也没外人,凝儿,你去弹奏一曲,给大家助助兴。”   宋才端着酒杯晃了晃,这是要开始正文了吗?   璇凝起身娇娇柔柔地道,“是,儿臣这就去,母后稍等。”   璇清帝和璇宇都皱着眉头,兰溪面色也不好。阿念小脸拉的老长,只有璇灵菲左看看右看看,好像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不多时,璇凝指尖传来悠扬的曲调,但是好不好宋才不知道,因为他对音律一窍不通。这太后看来是投错了喜好。   不过毕竟是在皇家,不好驳了人家面子。只能静心听完,一曲终了,宋才在众人都没有表示的情况下,最先鼓掌,“璇凝公主不愧为皇家公主,这琴技怕是无人能及!”   璇宇听了宋才夸人的话嘴角勾了勾,要知道,宋才轻易不夸人,夸的越厉害,证明心里越反感。璇清帝仿佛也知道宋才的习惯,脸色不是很好。   只有太后和璇凝面露喜色。   璇凝更是娇羞异常,“谢安平侯夸奖。”   “公主不必谢我,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阿念听到自家爹爹夸公主可就不高兴了,小嘴嘟的老高。   璇灵菲看到阿念不高兴,也鼓起腮帮子,表示,我也不高兴!   “阿念怎么了,什么事儿让你不开心了?”兰溪一直注意着两个孩子,虽然也担心宋才,但是她也知道宋才对于不喜欢的事儿一定有办法,不用她操心。   兰溪不问还好,一问阿念突然哭了出来,“哇……”璇灵菲吓了一跳,拿出自己的小帕子胡乱往阿念脸上擦,“哥哥不哭。”   兰溪接过女儿的小帕子,接着给阿念擦眼泪,却是越擦越多。   此时太后和璇凝的脸色就不好了。璇清一脸兴致勃勃地看着阿念,璇宇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阿念不哭了,告诉兰姨哪里不舒服?”   阿念抽抽搭搭,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阿念这里不舒服。”   “那兰姨去找太医过来给阿念诊诊脉可好?”   阿念摇头,“不好,阿念心里疼,只有娘亲能治好。”   一提到娘亲,小家伙哭的更伤心了,事实上,谁都没见过阿念的娘亲,那只是个活在阿念和宋才心里,据说非常喜爱梅花的女子。   兰溪听到阿念提到自己娘亲,也有些伤感,这么小的孩子,只有宋才一个亲人,而宋才又不时常在身边,这么多年,她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也最知道这孩子的心思,怕是阿念不喜欢璇凝,所以才会哭闹。   兰溪叹口气,“阿念乖,听兰姨说。你娘亲呢,去了很远的地方,不过她会一直看着阿念的,她想让阿念快乐成长无忧无虑,如果你娘亲看到你哭了,那她也会特别伤心,你想让娘亲伤心吗?”   阿念摇头,“阿念不想……不想娘亲伤心,可是……可是阿念也不想要个后娘!”小孩子总是最敏感的,虽然阿念人小鬼大又聪明,这里面除了做戏的成分,也是真的伤心了。   璇灵菲小手拄着胖乎乎的小脸,眼睛亮晶晶,听了阿念的话,跟着点头,“恩,哥哥说的对,不能要后娘。”   璇宇将璇灵菲抱起来放在腿上,“灵儿乖,阿念哥哥伤心,咱们不捣乱。”   “父王,我不捣乱,那你帮帮阿念哥哥好不好,不让他有后娘。”璇灵菲的声音软软糯糯传遍了整个大殿。   “灵儿不是最相信你干爹吗?”   “对,干爹最疼阿念哥哥了。”   太后和璇凝听着璇宇和璇灵菲一大一小的对话,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宋才一把将阿念抱紧怀里,接过兰溪的帕子接着给他擦眼泪,柔声道,“爹爹不给阿念娶后娘,爹爹心里永远都有你娘亲,别人是替代不了的,阿念记住了吗?”   阿念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真的吗?无论多漂亮,地位多高贵,爹爹都不娶?”   宋才点头,“对,无论多高贵,多漂亮,爹爹都不娶,如果哪日爹爹要娶妻,一定是阿念喜欢的,只要阿念喜欢,爹爹就娶。好不好?”   阿念点头,自己擦了擦眼泪,“恩,好。爹爹要说话算话。”   太后这个惆怅,璇凝一张小脸都红透了,恨恨地揪着帕子。   璇清帝和璇宇就高兴多了,没想到事情解决的这么简单,有个懂事儿的儿子真好。   太后明显还是不死心,努力平复下心情,又换上慈祥的面容,“那阿念告诉太后奶奶,你喜欢什么样的娘亲?”   阿念低头想了想,好像又有些纠结,抬起小脑袋,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好像在等答案,阿念深吸一口气,下了好大的决心,“阿念喜欢云哥哥那样的!可以陪我玩,给我讲故事,有好吃的都留给我,恩……还能照顾爹爹,还什么都听爹爹的,不凶爹爹……啊,还有,云哥哥长得还很好看。总之,云哥哥什么都好!”      ☆、第65章 云世忧身份   “阿念,不好胡说。”宋才那个脸色啊, 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喜欢云世忧?   “阿念没胡说啊, 云哥哥很好的。难道爹爹不喜欢吗?爹爹刚刚还说只要阿念喜欢,爹爹就喜欢, 爹爹说话不算话,哼……”本来不哭的阿念说着说着又要哭。   宋才无奈, “对, 阿念喜欢爹爹就喜欢。”   “爹爹要说你喜欢云哥哥才行。”   “好,爹爹喜欢你云哥哥。”   阿念终于得到了自家爹爹肯定的答复, 心里那个欢快,虽然云哥哥是男的, 但是可以当自己哥哥啊,这样多好。   璇灵菲在一旁拍着小手, “那我跟着阿念哥哥一起喜欢云哥哥。”   阿念扬起小脑袋, 大眼睛水汪汪,“恩,到时候我让云哥哥陪咱们玩。”   璇灵菲又是一阵欢呼。   而旁边太后和璇凝听了半天, 知道那位云哥哥是个男的, 心中又升起了希望。这不过是小孩子的一己之见, 可以不作数的。   而璇清帝,璇宇和兰溪都愣在那儿。但是毕竟都是有身份的人, 面上不显,内心里可有些狂躁!   难道宋才一直不娶妻是因为他是断袖?   宋才哪里想到,因为一句玩笑话, 让几个人都想偏了。如果他知道这样会被误会,一定会大声喊一句,老子是直男!   可是没办法,他没听到众人的心声,自己也没有机会纠正,就这样一直错下去,不知道这个误会什么时候会消除。   在皇宫里发生这场闹剧的同时,躺在王府里的云世忧却收了一封信,让他天黑后城南破庙见。   云世忧收起往日的嬉皮笑脸,脸上难得的慎重,站起身,烧掉信纸。换了一身平时不常穿的衣服,悄无声气地飘身出了王府。   躲在暗处的无情和无心一惊,没想到云世忧轻功这么好,如果不是璇宇事先嘱咐好,她们有防备,否则云世忧从迈出房门的一刹那就会消失在她们的视线中。   云世忧几个起落,不过盏茶功夫,飘身落到了城南的破庙中。只见院子中负手站立一黑衣男子。   “不是说有情况我会找你们吗?”云世忧冰冷的声音从面纱下传出来。   黑衣男子轻笑一声转身,“云宫主,别来无恙啊!”   云世忧看到此人一惊,嫌恶地皱了皱眉,“二皇子竟然亲自驾临,真是让本宫主受宠若惊。”   黑衣男子轻笑出声,拉下面巾,“云宫主好眼力,这样都能看出来是本皇子,看来云宫主还没有让宋才迷失了双眼,又或者说,本皇子在云宫主心中是有位置的?”   云世忧懒得接这个茬,冷冷问道,“二皇子此来何意?”   “呵呵,云宫主这态度可真不好。不过没关系,谁让你师傅欠了我们南墨皇室的人情,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自古欠债要还,天经地义,不是吗?”   “二皇子不要得寸进尺,本宫主既然答应帮你找出那块玉佩的秘密就不会食言,二皇子如果有其他要求,本宫主恕不奉陪。”云世忧撂下话转身就走。   南轻夜轻笑一声打了个手势,突然蹿出来五六名死士拦住了云世忧的去路。云世忧怒气横生,他不想在璇樾的京城与人发生冲突,这样只会加深宋才对他的怀疑,“二皇子是否过分了?”   “呵呵……云宫主,云美人,想必宋才还不知道你是女人吧,而且还是个绝色美人?不过依本皇子得到的消息,即便宋才不知道你是女人,似乎也对你有了不该有的情愫,你说,本皇子要不要做做好人,提醒他一下?”南轻夜轻浮地笑声传来,一边说一边走到云世忧面前,一脸挑衅。   “南轻夜你不要太过分!”云世忧也是怕的,怕宋才知道她是女人,知道她是之前与他们作对的冷月宫的宫主,可是有什么办法,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命不可违啊!   “呦,云宫主,怎么?生气了?”南轻夜说着抬起手要去捏云世忧的下巴,被云世忧一掌拍了出去。   “二皇子,请注意你的行为。”   “云宫主还是如往常般刚烈,没关系,本皇子可以等。”南轻夜揉了揉已经红肿的手背,还抬起来放到鼻尖闻了闻,“云宫主的还是一如既往的……香!”   云世忧抽出腰间的软剑,对着南轻夜的手刺去,那样子就要斩断了刚刚那只手。   几名死士迅速挡在了南轻夜身前,抽出剑刺向云世忧,云世忧以一敌五丝毫不落下风。   “都住手。”南轻夜冷哼一声。几名死士全都收了内力,将剑撤回。云世忧顺势将软剑收回了腰中。   “云宫主这火气是大了些,不过本皇子喜欢。”   没得到云世忧的回应,南轻夜无所谓地耸耸肩:   “本皇子此次前来,是得知云宫主住进了璇宇王府,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本皇子怎么会不利用?如果云宫主答应替本皇子监视璇宇,或者有机会刺杀璇清帝,那么他日本皇子登基,云宫主就是本皇子的皇后。”   “否则,本皇子就要当个好人,好好与璇宇或者宋才谈一谈。”   云世忧突然笑了,“二皇子想做什么是二皇子的自由,不必告知本宫主。本宫主今日也与你说清楚,我云世忧只答应帮你得知宋才随身玉佩的秘密,当初灭口魏年还有我救了你的命只是本宫主一时心血来潮手贱。其他的事情,二皇子也不要妄想本宫主会答应你。宋才怎么对我,那是本宫主的私事儿,不劳二皇子费心。至于你说的皇后之位,呵呵……本宫主不屑为之。告辞!”   云世忧如来时一般飘身离开,就凭南轻夜和他的死士根本阻挡不了云世忧。   南轻夜摸着下巴,望着云世忧离开的方向,“有意思,还是这么泼辣……”   “殿下,那璇宇和璇清帝那里……”   “不着急,本皇子本也没打算去招惹他们,只要得到了那块玉佩,他们又算得了什么?”   ……   无情和无心趴在寺庙的屋顶上大气都不敢出,她们竟然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看来要赶紧禀报王爷和公子。二人看着云世忧离开也不敢轻举妄动,一直等到南轻夜等人全部离开后才悄声回了王府。   云世忧怒气冲冲地回到王府时,宋才等人还没回来。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怕是瞒不了多久,但是要怎么与他说明?能瞒多久算多久吧!   没错,她是女人,世人皆不知晓以阴狠毒辣,助纣为虐闻名江湖的冷月宫的宫主是个女人。   云世忧自小是个孤儿,被她的师傅收养,一直生活在雪华山中。她师傅也就是上一任的冷月宫宫主,因为她师傅好杀戮,冷月宫曾经危在旦夕,是南墨皇室救了师傅一命,冷月宫才得以保存,但是那之后,冷月宫就一日不如一日,反而更多的人都已经不记得有这样一个门派。   因为这次救命之恩,她的师傅答应南墨皇室,待她死后,她的徒弟可以代她帮助南墨皇室完成一件事。这也就是为什么云世忧突然出现在宋才面前的原因。   她师傅虽然好杀戮,但是对云世忧还是很好的。教她武功,医术,毒术。云世忧的天分很好,无论哪一样拿出来,江湖上都鲜少是她的敌手。   但是云世忧不喜江湖恩怨,最大的愿望就是尽快完成师傅的遗愿,可以浪迹天涯,自由自在。   她不想伤害谁,更怕别人因她受伤。经过今夜,云世忧也告诉自己,虽然他会完成自己的许诺,但是如果南轻夜不知轻重伤害了宋才以及他看中的人,她一定要让南轻夜知道,她冷月宫也不是吃素的。   宋才等人回到王府后,兰溪带着两个小的去睡觉,璇宇和宋才回了书房。   无情和无心早就等在那里,两人素来稳重,尤其是无情,但是连她的脸上都多了一抹凝重,看来是问题有些棘手。   宋才的心往下一沉。   “怎么脸色这样?发生什么事儿了?”无情毕竟是璇宇的人,他难得看到无情变了脸色。   “主子,公子。不出公子所料,云世忧天黑后果然出了门,见面地点是城南的破庙。见面的人是……南墨二皇子南轻夜……”无情不仅仅是因为听到的消息震惊到自己,也是害怕,无情阁那么多暗线竟然连南轻夜什么时候来到璇樾都不知道,更何况让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进了京。   “你说南轻夜?”宋才听到这个名字一惊,随即想到庆州府发生的事儿,看来自己当初猜的不错。“这么说你们连南轻夜什么时候来的京城都不清楚?”   璇宇听了宋才的话脸色更是阴沉的吓人。   无情和无心忙单膝跪地请罪,“是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开口的是无情,毕竟她是阁主,这种事情怎么也脱不了干系。   宋才看着面无表情的璇宇,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要知道璇宇本身长得邪魅,笑的时候还好,寒着脸的时候还真挺吓人,“你先让她们起来,听听还有什么要紧事儿,南轻夜能在致远山庄和无情阁两大势力中悄无声息的到达璇城,说明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势力帮衬,也不能全怪她们。”      ☆、第66章 安平侯府   璇宇摆了摆手,“先起来, 将今日听到的看到的一一说来?”   二人站起身, 朝宋才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主子, 公子,云世忧是冷月宫的宫主, 南轻夜让云世忧监视主子, 还让她有机会刺杀璇清帝……”还没等无情禀报完,宋才已经站起身, 打断无情,“云世忧怎么说的?”   “你那么激动做什么?无情还没说完。”璇宇看不过去了, 因为今天从阿念的话里,璇宇总觉着宋才对云世忧似乎是不一样的。难道这几个月, 他错过了什么?   宋才也察觉到自己太过心急、有些激动, 重新坐下来,还给自己倒了杯茶,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慌。   “云世忧说, 无论南轻夜说什么做什么, 她都不会听。而且她还告诉南轻夜, 不得伤害公子,还有公子您在意的人。”   宋才听到这里, 提着的心放下来,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么紧张,只是不想听到云世忧的不好。   “还有……”   “我说无情, 你今日说话怎么总是大喘气,能不能一下子说完!”宋才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无情心想,我也想一口气说完,你们总打断我。   璇宇狐疑地看了宋才一眼,有情况啊!   “是,公子,属下这就一口气说完。云世忧是个女人,而南轻夜似乎对云世忧有些想法,云世忧又似乎很讨厌南轻夜。南轻夜还说许她皇后之位,也被云世忧推掉了。云世忧为了完成她师傅的遗命,答应南轻夜接近公子您,是为了知道您随身携带玉佩的秘密。”   宋才听到云世忧是女人的时候就坐不住了,但是勉强控制自己没打断无情。南轻夜对云世忧有想法,他敢!   玉佩?脖子上是有一块玉佩,可是他研究过,就是一块光滑的不能再光滑的玉佩,能有什么秘密,他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一连串的问题在宋才脑海中形成,但是后面的问题显然在此时对宋才来说不是那么重要,南轻夜对云世忧有意才比较重要。   “还有别的消息吗?”璇宇看着陷入沉思的宋才,问无情。   二人摇摇头,“回主子,没有了。”   “你们先下去吧。暂时不用盯着云世忧了,时日长了,你们会暴露的。”璇宇摆摆手让二人退下了。   出了门的无心还是一脸不可置信,恨恨地说道,“我堂堂无情阁右护法,竟然在平城被一个这么大的小少年,不对小姑娘耍了两次……”   无情笑了笑,“你不是说要报仇吗?打算什么时候去?”   “暂时还是算了吧,等我苦练武功,待他日能打的过她的时候。”无心扭着腰肢,十分有自知之明的退下了。   璇宇坐在宋才对面,看着他面色变幻,摇了摇头,“我以为你让我派人跟着她,是知道她身份了。看样子,你也什么都不知道。”   璇宇无情地打击宋才。   宋才听到声音回过神来,“知道什么?”   “没什么!说说你的看法。”   宋才摇摇头,“没什么看法,云世忧不是说了不会对咱们不利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是关于,她是女人!”   “这个问题啊,她的喉结做的挺好。我困了,去睡觉。”宋才说着打着哈欠回了自己的院子。   璇宇看着脸上分明写着有鬼的宋才,嘴角微勾,原来你也有今天啊!   宋才回到卧房,就看到阿念躺在床的里侧睡得香甜。脱了外衫,将阿念搂在怀里,看着他熟睡的笑脸,似乎在做什么美梦,嘴角微勾。   其实宋才此时没有一丝困意。谁若是在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后能睡着,那他一定不正常。   原来云世忧是女人,看来他当初在洛县的第一感觉并没有错。她应该是用什么特殊方法做了假喉结,吃了什么药让嗓音变粗……   虽然她是有目的的接近自己,但是她也说了,不会害自己,也不会害他在意的人。   那么她会不会还有其他把柄抓在南轻夜手上?如果到那时候呢,她会怎样对自己?   突然想到云世忧离开自己,宋才就觉着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很多东西,下意识地将阿念搂的更紧了。   再一想到南轻夜对云世忧的在意,如果某一日云世忧不抓着自己袖子撒泼,反而投向了南轻夜的怀抱?   不……不会的,他绝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想了很久,宋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浑浑噩噩的睡了,梦里出现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看不清模样。   “卓儿,替我照顾好阿念……”   “卓儿,以后找个知道疼人的媳妇带来给我看看……”   “卓儿,别费力气了,我不行了……”   “卓儿,我走了,别伤心……”   眼看着女子一点点飘走,宋才的心揪到一起,仿佛不能呼吸,他想伸手去拉,却怎么也够不到。猛地惊醒,发现阿念已经醒了,正看着自己。   “爹爹你做噩梦了吗?”   “……没有。”   宋才一把将阿念捞进怀里,阿念被宋才抱的有些紧,“爹爹,你太用力了,我都透不过气了。”   宋才听到声音松了下手臂,阿念探出个小脑袋出来,一脸狐疑。爹爹有情况啊,平日里爹爹哪有这么失态?   宋才在想梦里的女子,她在喊卓儿,卓儿是谁,是自己吗?那女子说话的语气应该就是阿念的娘亲了。她走了,去另外一个世界了,自己眼看着她消失,那种心痛不是作假,难道是原主对那女子情真意切,感受到自己心情的波动才提醒自己,不能忘记阿念的娘亲吗?   “公子,你醒了吗?”外面传来云世忧的声音,宋才从思绪中醒来,发现云世忧的声音与往日并无异常。那他也要整理好自己,还同往常一样,不能让云世忧发现什么。   “爹爹,是云哥哥哦!”小阿念眉眼弯弯,听到云世忧的声音显然很高兴。   “云哥哥,爹爹醒了哦,你可以进来啦,在外面呆着很冷的。”阿念那个贴心啊。   云世忧笑嘻嘻地推门,手里还端着热水,“阿念最疼云哥哥了,来云哥哥给阿念洗脸。”   阿念从宋才怀中挣扎出来,云世忧贴心地给他穿衣服,然后将他抱下来,洗脸,洗手,梳头发。   一套动作下来,如行云流水,别提多熟练了。   宋才靠在床边,就这样看着云世忧忙忙碌碌,突然想起昨晚阿念说,喜欢云哥哥这样的。那如果阿念哪日知道云世忧是女人,会不会同意他娶云世忧做他的娘亲呢?   宋才晃了晃脑袋,勉强让自己别胡思乱想,他发现,从昨儿晚上听到云世忧是女人之后自己的思绪一直在她身上。这样是不是不好?   阿念看自己已经收拾妥当,“爹爹,云哥哥,阿念要先去找无心姐姐练武,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找你们哦!”说着迈着小短腿就跑了。   宋才看着消失的小身影,笑了笑,没想到这孩子不仅聪明伶俐,乖巧懂事,还这样有恒心,长大了必是栋梁之才!   “公子,你怎么还不穿衣服?难道也要我服侍?”云世忧看着一直没动的宋才,忍不住埋怨。   不是云世忧不能动手,是从云世忧第一日来到宋才面前,宋才就不准她伺候。她们家公子说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宋才刚要掀开被子下地,突然想起来,面前的人是女人,怎么好在她面前穿衣?这时候宋才已经忘了,两人在庆州府同吃同住在一个房间里,虽然一个里间一个外间,但是该看的估计云世忧已经看遍了。   “我说公子你没生病吧,怎么磨磨唧唧的,快点啊,李寒刚才传话来了,说侯府已经收拾妥当。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宋才也觉着自己有些矫情,人家都没觉着不好意思,他磨蹭什么。轻咳一声缓了缓神,“早饭过后就回去吧。”   璇清帝赐下的安平侯府离皇宫不远,与璇宇的王府只隔了一条街。安平侯既然得璇清帝青眼,侯府自然阔绰异常。   正红的朱漆大门,上面御赐的四个烫金大字“安平侯府”在冬日阳光的映衬下异常夺目,两侧的石狮子威风凛凛。   推开府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影壁墙,大大的福子印入其中,仿佛在迎接这座府邸主人的归来。   整个侯府布局规矩整齐,是标准的坐南朝北的宅子,除了正院还有东西两侧相互对称。   正院分前后两处,前厅会客,后宅居住,正屋、厢房、书房、厨房等一应俱全。东西两侧如是。   整个侯府,亭台楼阁交相辉映,各处怪石相对,让人目不暇接。每到一处又有峰回路转之感。景致看着简单又不失韵味,总是让人充满新奇。后花园一处碧池此时已经结了一层薄冰,一座拱形小桥横亘于此,更添了韵味。   侯府四周不乏各类古木,但此时已是冬日,只有后园的梅花开的娇俏可人,让人心生喜悦。      ☆、第67章 石明散   宋才带着阿念回府,璇灵菲自然要跟来, 美其名曰——看看阿念喜爱的云哥哥。   所以浩浩荡荡一行人, 从正门入,直达正院——玉琼苑的正屋, 宋才觉着这样的布局有些过了,整个侯府看着不比璇宇的王府小。“我这座侯府是不是超了规制?”   “哪有那么多规矩?皇上御赐, 谁敢说什么?再说, 你是在意这些的人?”璇宇不在意地说道。   宋才笑了笑,“不是在意与否, 是不习惯,我不想要这么大宅子, 还要费心打理。弄个小四合院住着多舒坦。”   璇宇瞪了宋才一眼,眼中充满了不屑, 意思是你也太没出息。   “府里的下人你就不必操心了, 兰溪都为你打理好了。管家我们就不负责了,你从哪儿调过来一个就是。你这段时日在京中,少不了各位公卿大臣来拜访, 心里得有个谱。”璇宇道。   宋才先向兰溪行礼, “辛苦嫂子了。”兰溪无所谓地摆摆手, “你这一个人,身边也没个得力的帮手, 我不操心谁操心。”   宋才笑了笑,转头对璇宇道,“这些我都知道, 不仅如此,有几位怕是我要先去拜访……”没等说完,看到小青站在门口,“小青,进来吧!”   阿念看到这姑娘就撅嘴……   “王爷,王妃,公子,小青做了点心,煮了茶。”   “放下吧。你也算跟了我一路了,以后府里头的丫鬟你就费心操持着,有什么事情去找云世忧。”宋才突然道。   小青又惊又喜,公子这是真正留下她了?连忙跪地道谢,“谢公子收留,小青愿一辈子效忠公子。”   宋才本想直接将小青指给云世忧做婢女,可是一想,如果云世忧突然多了个婢女又显得太过特殊,怕是招来白眼,还是算了吧。   小青在府里做婢女,云世忧一样能吃到她做的吃食,与以前没什么差别。   宋才看了一眼脸色变幻的璇宇和兰溪,摸了摸鼻子,“起来吧,府里如果没有外人我没那么多规矩,不要动不动下跪。去忙吧!”   其实宋才将所有丫鬟交给小青管也是想让小青别老盯着自己,丫鬟下人都是兰溪挑选的,一定没什么问题,自然也不会挑事儿,这些他还是放心的。   想到此处,吩咐云世忧,“你去找卓然,让他从山庄调来一个老成持重的管家过来。”   宋才转头发现璇宇和兰溪还在盯着自己,而阿念和璇灵菲刚刚还盯着云世忧看,此时小青拿了点心进来,早就被放在桌子上的小点心吸引了,吃的不亦乐乎。   “我说你们俩,总盯着我做什么?”   兰溪捂着嘴笑的好不欢快,“我发现你这次回来与往日有些许不同,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过刚才看了小青我才明白,你比原来有人情味了呢!”   提到小青,阿念不高兴了,点心也不吃了,“爹爹,你还记得我给你写的信吗?”   信?宋才想了想,“自然记得。怎么了?”   “爹爹答应我不会在外面随意招惹桃花的。”阿念愤愤不平。   “阿念,爹爹问你,这随意招惹桃花什么的,都是跟是谁学的?”宋才突然觉着让阿念一直跟着璇宇是不是不对?   “宇伯伯啊,宇伯伯不是总说你那整片桃花林什么的……”   “阿念,宇伯伯什么时候说了?”   阿念抬起小脑袋,看了看脸色不好的兰溪,“啊,宇伯伯没说过,是别人说的。”   宋才嘴角微勾,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啊!“阿念,有些话你太小不好学的,知道了吗?”   “哦。阿念记住了。可是爹爹,这位小青姐姐是从哪儿来的?爹爹怎么会带在身边?是不是爹爹不娶璇凝公主,想娶小青姐姐?”阿念嘟起小嘴,他不喜欢小青看爹爹眼神。爹爹是他的,怎么能让别人抢走。   宋才伸手将阿念抱在怀里,“小青呢,是你云哥哥英雄救美救回来的,她没有家人,无处可去,还差点死在了难民的队伍里,你说是不是很可怜?”   “云哥哥英雄救美?哇,云哥哥好厉害。我就说嘛,云哥哥最好了,那么善良……”阿念盲目崇拜。   璇灵菲听到声音,迈着小短腿跑到云世忧身边,抬起小脑袋,“云哥哥,英雄救美是什么?好吃么?”   云世忧那个尴尬啊,蹲下来,尽量缩短自己和璇灵菲的差距,“小郡主啊,英雄救美不是吃的。比如啊,有个美女姐姐遇险了,然后突然出现一个帅气的哥哥讲美女姐姐救下来,那么帅气哥哥就是英雄了,这就叫英雄救美。”   璇灵菲一拍手,“哦,我知道了,云哥哥救了小青,那按照戏文里面,小青该以身相许嫁给云哥哥报恩啦!”   璇宇和兰溪狐疑地看着云世忧,也不惊讶他们那么小的女儿嘴里说的什么话。   云世忧轻咳了一声,“小郡主啊,那是戏文里的,小青不会嫁给我,我也不会娶小青。”   璇灵菲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双眼亮晶晶,“我知道了,按照阿念哥哥说的,小青是想嫁给干爹对不对?可是好不巧啊,阿念更喜欢云哥哥你,不喜欢小青。”   兰溪终于听不下去了,一把将璇灵菲抱进怀里,“灵儿别瞎说,你干爹谁都不娶。”   璇宇一脸玩味地看着宋才,宋才轻咳了两声,“阿念,小青是爹爹留下来做婢女的,不是想娶她,记住了吗?”   阿念连忙点头,“如果云哥哥是女的,阿念一定让爹爹娶云哥哥。”   云世忧安慰好璇灵菲,刚要转身出去传话,走到门口就听到这句话,一个趔趄栽倒,好像摔的还不轻。   阿念看到云世忧摔倒,连忙从宋才腿上出溜下去,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扶,“云哥哥,你摔疼了吧,天冷路滑,怎么这么不小心。”   云世忧干笑两声,“我没事儿,不疼。”   璇宇一挑眉,玩味似的看着宋才,“看来本王想喝你宋大侯爷的喜酒不再是梦了!”   兰溪一脸狐疑,不知道这几个人说的是什么。璇宇自然不会与兰溪说云世忧的身份,免得她担心。   不过兰溪虽然不明白也不会去问,璇宇有自己的自由,该告诉她的时候她自然会知道。   宋才瞪了他一眼,“嫂子,麻烦你带着阿念和灵菲,我和王爷先去书房。”   兰溪自然知道他们有要事要谈,摆摆手,“你们忙你们的,我和小忧看着他们。”   宋才招呼了个小丫头给他和璇宇上茶后挥退了所有人。   璇宇闲闲懒懒地靠在软榻上,从怀里拿出一个帕子,交给宋才。   “什么东西?”   “你要的东西。”   “我要什么了?”宋才一边嘀咕一边打开帕子,只见一条状物品,整个成棕色。送到鼻子下闻了闻,有股淡淡的甜香味儿。   璇宇看着宋才拿到东西后脸色就变了,而且特别不好。宋才没说话,他也没打扰。显然这东西有问题,还是很大的问题。   “这东西你怎么得到的?”   璇宇摸了摸鼻子,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偷来的。”   宋才一噎,偷来就偷来的吧,“现在都有哪些王公贵子用这东西?”   “你要名单?”   宋才点头。   璇宇双击两下手掌,无情飘身而落,“将京中用过石明散的名单弄来一份。”   璇宇吩咐完瞪了宋才一眼,“你这个人,向来有我的人可以用断然不用自己的。”   “这叫物尽其用。用多了浪费。”   “石明散有什么问题?”璇宇懒得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这东西现在刚刚兴起,可以让吸食者得到快.感、无法集中精神、产生梦幻现象,和依赖性,这就是为什么那些人说什么精神舒畅缓解疲劳之类的话。”   “如果长期使用后突然停止,则会发生渴求、不安、流泪、流汗、流鼻水、易怒、发抖、寒战、打冷颤、厌食、便秘、腹泻、身体卷曲、抽筋,重者可昏迷,窒息导致死亡。”   “简单来说,它会让一个正常人,变成一个废人,或者死人。”宋才一边叙述一边看着璇宇脸色一点点变得阴沉,“换言之,如果当这东西泛滥到一定程度,能供应此物的人突然消失了,那么整个璇樾会变成什么样?”   璇宇拍桌而起,“是什么人竟要我璇樾亡国吗?”   “我猜想,能供应此物的人这东西也不会多,要知道,想做到这个份上需要大量的原料。此人初步的目的恐怕只是瓦解京城的中坚力量,或者说威胁你们璇家的地位。”   “那你可有应对办法。”璇宇忙问。   宋才低头想了想,“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需要先找到石明散的来源,这样才能一举销毁,不留后患。”   “主子,名单拿到了,您现在要吗?”无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拿进来吧。”   宋才接过名单,笑了笑,“无情阁果然名不虚传,这效率真高。”   “别得了便宜卖乖。”璇宇冷哼一声。      ☆、第68章 好兄弟共患难   宋才低头看了下名单,又与璇宇研究了一番, 发现吸食了石明散的都是些中上层的人, 基本都是皇亲国戚,公侯王爵家的公子。但是名单上没有卫国公府的人, 看来卫国公管教的很严啊!   “这几日我要规整一下侯府,今日二十二, 就定在二十五吧, 我会广发帖子,庆贺乔迁之喜。”宋才看似随意地道。   “哦?这可不是你风格。什么用意?”璇宇接过宋才递来的茶盏, 挑眉问道。   “没什么,毕竟要在京城多待一阵子, 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鬼才信你。”璇宇又白了宋才一眼。   “你那眼睛是不是不瞪人难受?”   璇宇继续瞪。   “呵呵……圣上既然赐了宅子,怎么也要显示对圣上的尊重不是?”   “你就编吧。懒得管你。”   “关于石明散一事, 你知我知, 切勿泄露消息,免得打草惊蛇。”宋才慎重提醒道。   璇宇难得地郑重点头。   “有些事情我还得顺一顺,等想好了章程告诉你。我已经给卫国公府下了帖子, 明日去拜访, 你去吗?”宋才问道。   “那就一起吧, 免得你记不得什么事儿,露出什么马脚, 这里是京城,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哎,难得回一次京, 早知道就不该回来,真麻烦!”宋才难得地抱怨。   也不怪他抱怨,好端端地弄出个公主,还有什么王贵妃,顾嫔,王家和顾家估计也好不到哪儿里去。南轻夜又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还有隐藏的势力到现在也没有头绪。   即便这些问题都可以顺利解决,他估计短时间也没法出京。   万一再弄出个什么其他事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京城。   璇宇邪魅地笑了笑,“你不回来岂不是要累本王一个人。本王是那样的人吗?”   “听说你还有个弟弟?叫什么来着。”宋才揉了揉眉心,知道这人就是拿自己当苦力使。   提到这个弟弟,璇宇面色平静,没有嘲讽,也没有不喜,仿佛就是没那个人,“他叫璇铭,今年才十八岁。平日里没做过什么,整日懒懒散散,看花逗鸟。现在是郡王的位份。”   原来是这样没存在感的人,看来此人也很聪明,不参与内斗,得个郡王的位份,自在一生也不错。宋才点头表示知道了。“你那个皇叔最近没找你麻烦?”   “他还能找什么麻烦,自顾不暇的,要不是当初父皇遗旨,恐怕早就没了命,还能让他在京里这么逍遥自在。”   “逍遥自在?有什么可逍遥的,你们兄弟俩将人家困在这京城的一亩三分地,还自在?”宋才道。   “那没办法,谁让他有那个心,没那个能力,自古成王败寇。给他这样的殊荣已属不易。”璇宇似乎很不想提起这个皇叔,提起来就满肚子的火。   “忘了提醒你,璇凝那丫头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你自求多福吧!”璇宇笑的好不欢快。“还有,你如果要庆贺乔迁之喜,估计到时候会来不少女眷,这京中不比外面,没出阁的贵女可多的很,本王很期待二十五那天啊!”   “幸灾乐祸有什么意思。我就说不该回京,赶紧办完这里的事儿,我天高海阔,逍遥自在去了。”   “你还天高海阔,那件事儿不查了?”璇宇一边指了指宋才,一边无情地打击他。   宋才叹气,是啊,最重要的事儿还没影呢,这个身体到底什么身份?当年祁家到底怎么了?   “我如果想借阅皇室秘录,你说你那位弟弟会答应吗?”宋才低声问璇宇。   “别人借,那是一定不能。要是你的话,看你借什么方面的。”   “自然是你们皇室的,还有二十多年前京城的。”   “京城的应该没问题,皇室的……拿不到。”璇宇善意地提醒。   “我拿不到不是还有你吗?”   “这种好事儿你倒是一向能想起我来。”   “好兄弟共患难。”   璇宇:……   “我试试吧,不过不保准。”   “没事儿,有尝试才知道能否失败。实在不行,咱还有一项技能——偷!”宋才无所谓地耸耸肩。   “这话也就你敢说。”   “公子,泽林总管来了。”云世忧在外面喊了一声。   璇宇皱眉,“他怎么来了?”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同宋才一起出门去迎,宋才看的出来,璇宇对这位总管十分尊敬。   “林叔怎么亲自来了?”说话的璇宇。宋才心中疑惑更重了一分。堂堂王爷问一个宦官叫叔叔?   泽林笑的如沐春风,“皇上说宋才今日必定会搬到侯府,怕少了什么东西,让人送过来。那日在宫里人多也没说上话,这就自己带人过来了。”   “林叔快请进,外面冷,别染了风寒。”宋才连忙把泽林往屋里让。   泽林转身吩咐随性的小太监将东西拿好,宋才让云世忧去招呼他们。   “怎么样,有没有出去转转,可有哪些地方不满意,我同皇上说说,再改改!”泽林坐在暖炉旁,话是对宋才说的。   “劳林叔挂心,一切都好。看林叔脸色不是很好,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宋才发现,泽林脸色却是不好,白到透明。之前在庆州府见到他也不是这样的。   “无碍,老毛病了,一到冬日就扛不住。暖和了就好了。”泽林无所谓地道。   璇宇悄声对宋才摇摇头,宋才了然。这位总管想来也是有秘密的人,还是不要问太多的好。   “此次我来,皇上还托我问问二位,关于上次那张牛皮纸的事儿。”泽林点到为止。   宋才知道他是说王贵妃,恐怕皇上心里也着急,王家势力大,又轻易动不得。   “林叔,宫里最近可有什么大型宴会?”宋才觉着,事情要一件一件解决,在查石明散的同时,说不定能将王贵妃的事情办了。   泽林不明白宋才为什么这么问,还是说道,“腊月十二是皇太后的寿辰,不过她老人家早就说了,今年不想操办那么大,只家里人在一起热闹热闹就好。再往后就是年宴了。”   璇宇同样一脸不解地看着宋才。   “那这么说,各位大臣都能参加的宴会最近只有年宴了?”宋才皱了皱眉,年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倒是足够准备,但是毕竟谁也不想年宴那日发生什么不吉利的事儿,皇上恐怕也会在意,影响运道啊!   泽林和璇宇同时点头。   宋才却摇了摇头,“年宴不好。可有什么法子说服太后和皇上将今年的寿辰大办?”虽然离腊月十二时间比较短,但是安排得当想必也没问题。   “这可有些难办。不过这跟牛皮纸有什么关系?”泽林不解地问道。   宋才略带神秘地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等我安排好,自会让你们知晓。”   璇宇白了他一眼,泽林笑了笑,“你说的这个寿辰大办,我还得想想,你们也想想办法。主要问题是,离腊月十二太近了,如果大办很多事情礼部都要重新安排。时间上怕来不及。”   璇宇点点头,“还有皇上和太后向来节俭,如果不是整寿一般都不大办。”   宋才皱了皱眉,“那太后今年过得是多少岁寿辰?”   “三十五岁。”   宋才暗自摇了摇头,三十五,就说寿辰,不知道的以为六七十了。不过谁让人家身份尊贵呢!“三十五,那璇凝公主今年多大?”   “十七。”   “都十七了还不婚配,等什么呢?”宋才知道这个时候女子不到十五都会定亲,待十五岁及笄后出嫁。这皇家的金枝玉叶怎么到十七了还没人要,非得盯着他。   “自然是等你了。”璇宇觉着宋才这脑袋只要一涉及到感情问题那就是榆木疙瘩。   泽林也在一旁笑,“那日公主回去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自己殿内的东西都砸了个遍。”   “就这样的女人还想让我娶,我得买多少瓷器让她砸?”宋才撇撇嘴,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璇宇和泽林无语地看着他。   “林叔,你回宫以后跟皇上说,如果想办王贵妃,腊月十二那日是唯一的机会,让皇上想办法将寿宴大办。”宋才觉着皇上不是最高统治者么,他如果下旨大办,别人敢说什么?   “这……皇上素来仁孝,怕拗不过太后。”泽林有些为难,他很心疼这位小皇帝的。   “你只要提了王贵妃,他一定会办。”毕竟王贵妃的事儿涉及到皇家子嗣,一个小小寿宴能解决,还怕什么?   “行,我跟皇上说。你们也再想想别的法子,万一不成呢!”泽林觉着不保险,又嘱咐道。   “林叔可得提醒皇上,寿宴风光大办,所有王公贵族,公卿大臣都必须请到,宫里的所有嫔妃公主必须到场。”   泽林点头表示记下。谁也没弄清楚宋才搞这么大到底要做什么。   “林叔中午在这用午膳吧。”宋才邀请道。   “我得回宫找皇上复命去,你们吃吧。”   “三日后,我会宴请宾客,庆贺乔迁之喜,林叔能来吗?”宋才问道。   “行,我与皇上告个假,一定来捧场。”   “有劳林叔,林叔慢走。”璇宇和宋才一路将泽林送到门外,看着他上了马车消失在街巷才回去。   “中午喝两杯,怎么样?”   “乐意奉陪!”   ☆、第69章 卫国公府   送走了璇宇和兰溪。   “公子,管家给您找来了。”卓然飘身而落, 看来伤养的不错。   “带过来吧, 去把小青、卓逸、子言还有子常也找来,我有话吩咐。对了, 府里兰溪王妃安排的小厮和丫鬟全集中到院子。”   “属下孟久见过公子。”   宋才打量了一番,卓然找来的这位孟久, 大约有五十多岁, 老成持重,面容慈祥。宋才满意地点点头。   “公子, 人到齐了。”   宋才点点头。   “这里也没有别人,有几件事我要先交代一番。第一, 现在在京中,所有人都叫我侯爷, 不能再叫公子;第二, 内院所有丫鬟归小青管,府外的事情都归孟久;第三,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在意府中的事情, 给你们三天时间, 将府内所有事情弄出个章程, 以后无论我在不在侯府,都不能出乱子;第四, 二十五那日,我要宴请宾客,你们各自去准备, 不准出纰漏,有什么问题来找卓然和云世忧。”   “是,谨遵侯爷之命。”   “小青,我知道你以前没做过这些事情,但是无论什么都有第一次,我相信你能做好。但是一点,那些丫鬟都是兰溪王妃找来的,不准仗着我的势去欺负她们。凡事要公正对待。有不懂的多问问孟老。”   “是,小青一定会做好。”小青听到宋才这么说,心里别提多激动,公子看中自己,自己一定要好好干。说不定自己做好了,就能入了公子的眼了。   “走吧,大家出去见个面吧!”   宋才站在台阶上,整个院子里全是人,宋才暗道,兰溪是给他准备了多少,就他和阿念两个人,用得着这么多人伺候?   孟久看出来宋才的疑惑,低声道,“侯爷,按照规制,您府里需要这么多人。”   宋才点点头。这些所谓的规制最麻烦。   “见过侯爷。”看到宋才出来,一众人跪地请安。   宋才摆摆手,“都起来吧。我叫宋才,今后就是你们的主子。从今往后,府里的事情都找我身边的孟管家,后宅丫鬟如果有问题找小青。只要你们安心做好分内之事,本侯定不会亏待你们。”   “是,谨遵侯爷教诲。”   “今年雪比较大,冷的也早。每人发五两银子,稍后到孟管家处领取。”   “谢侯爷。”众人声音中明显多了分激动。五两银子,够他们半年的工钱了。   不过宋才向来不知道这些人的工钱是多少,他对这些压根没概念。   “都散了吧!”宋才摆摆手,遣散了众人,对孟久和小青说,“你们也去忙吧,孟老,有什么缺的就直接找卓然或者云世忧,底下的人,你看着提拔,我就不管了。”   “是,侯爷。”   “你们几个跟我进来。”   与孟久和小青等人谈论的都是内宅的事儿,其他的事儿自然还是要云世忧卓然几人去做。   “都坐下吧,别拘着,在外面什么样,在这还什么样。”几人也不矫情,纷纷落座。   “卓逸和子言自今日起跟着阿念,一定要确保他不能出任何意外。阿念每日卯时起床,无心会来侯府教他练武一个时辰,你们在旁边看着就好。哦,对了,他身边还有无情阁的无声和无争在暗处,你们免不了要打交道。最近京中可能不太平,你们四人一定要尽心。”   “侯爷放心吧,属下定不辱命。”   “如果有其他要紧事,我会随时传你们。先下去吧!”   “属下告退。”   就剩下云世忧,卓然还有子常。“子常你哪日动身回庆州?”   “秦庄主已经派了其他人接手庆州的事情,传信来说让属下好好跟着公子。庄主还说,怕公子您最近缺人手,他还从山庄调了一拨人出来,正在赶来的路上。”   宋才没想到秦昭这么细心,看来山庄也得到了京中的消息。“那这样最好。你们仨还跟着我。最近有挺多事儿要办。山庄的人到了记得通知我。”   三人点头。   “无情阁得到密报,南墨二皇子南轻夜潜入璇樾京城已有月余,你们可查到了什么?”宋才说着这话的时候余光一直瞄着云世忧。   果然在提到南轻夜的时候,云世忧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宋才心情突然好了几分。   卓然和子常听到这个消息惊了一跳,致远山庄根本没得到任何消息。连忙起身告罪,“属下失职,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请公子责罚!”   宋才当然知道他们得不到消息,无情阁也没得到消息,之所以这么说,是怕云世忧起疑心。宋才摆摆手,“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子常,你负责去查南轻夜的落脚点,再看看他最近都同什么人来往。”   “是,公子。”   “卓然,你去查查这个东西现在都什么地方有,货源是哪里,如果见到人,先派人监视起来。记住,万万不能打草惊蛇让人发现,如果对方有一点点察觉,一定要先撤走,不能拖沓!”宋才将手里的石明散郑重的交给卓然。   “是,公子。”   “你们俩先去忙吧,云世忧留下。”   “公子,从昨儿回京你就把我忘了吧!”云世忧一脸哀怨。   “别哭丧着脸,好像我给你气受了似的。”宋才瞪了她一眼。   “我有个计划,还不太成熟,找你研究研究。”宋才觉着云世忧古灵精怪的,说不定能有什么好点子。   “什么计划,公子说说,越坏越好。”云世忧一双眼睛直冒星星。   “腊月十二那日……王贵妃……”宋才低声与云世忧耳语一番,云世忧不住的点头,一脸坏笑。   “我还是觉着这法子影响不太好。”宋才有些犹豫。   云世忧一拍大腿,“公子犹豫什么啊,这法子多好,还刺激。我一定帮公子圆满完成。”云世忧这个激动啊,一直以为自家公子就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也有这么邪恶的方法,不过她喜欢。   “此事不能外传,只你我知道,璇宇都不行,可记得了?”宋才嘱咐道。   云世忧忙点头,“一定一定。”   有了云世忧帮忙,他相信腊月十二那日一定有好戏看。不过还得好好安排一番,宫里也得布置好了……哎,看来等泽林那边传信过来以后,还得进宫走一趟,烦……   从宋才与云世忧密谈之后,云世忧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也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   宋才是没时间管她,因为今日他还要去卫国公府拜见卫国公。   “阿念,爹爹去卫国公府,你去不去?”   “是白爷爷家吗?”阿念从屏风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笑意盈盈地问。   “对,就是你白爷爷家。”   “那爹爹等等我,我换件衣服就来。”   宋才见到的就是换了一身玄色衣衫的阿念,批了个毛茸茸的玄色披风,这孩子,打扮越来越像璇宇,好好地孩子都跟他学了些什么?   宋才问过阿念,阿念说,“宇伯伯说了,玄色的衣服显得稳重,有男子汉气概。男人不好穿那些花花绿绿的。”   “那你兰姨有没有说过,小孩子要穿的鲜艳一些?”   “兰姨说,宇伯伯说的对。”   宋才无语……   出了侯府大门,就看到璇宇的马车停在那里,宋才上前打招呼,“你来的够早的。”   “是你们够慢!”璇宇冷哼一声,又看见宋才身边的阿念,笑的邪魅,“阿念今日打扮的好看,是个小男子汉。”   阿念甜甜地笑了,露出两个小酒窝,“爹爹,宇伯伯夸我呢!”   “……”   “上车吧,卫国公估计都等急了。”璇宇招呼二人上车。   璇宇递给阿念一叠点心,随意地与宋才聊着。“估计现在白锦遥正骂你呢!”话里有那么一丝幸灾乐祸。   宋才不解,吞下阿念喂他的点心,“为什么?”   璇宇瞪着阿念,那意思,我给你的点心你竟然不喂我。阿念甜甜一笑,下一块点心扔进了璇宇嘴里,璇宇满意了,“每次你说去,卫国公都会起个大早收拾妥当等你。而且光是自己等还不行,还要叫上两个儿子一起。白锦钰还好些,为人稳重,白锦遥嘛,觉都睡不够,不骂你才怪。”   “这卫国公也是个有趣的。”宋才点评,不过突然想起那个白锦遥皱了皱眉,“卫国公那么严厉地人怎么教出白锦遥这样的儿子。”   “谁知道,不过这个人不吊儿郎当的时候,能力不容小觑。”   宋才点头表示默认。   “宇伯伯,我渴了。”   “为什么不找你爹爹?”璇宇不满。   “这是宇伯伯的马车呀!”阿念理所当然。   璇宇给阿念倒了一杯水,又试了试水温,刚刚好才递给阿念,并嘱咐他慢点喝。   宋才看着如此细心的璇宇,心中一暖,幸好有这样的兄弟替他照顾阿念。      ☆、第70章 皇室秘录   卫国公府   不出璇宇所料,一大早天还没亮, 卫国公白景天就招呼白锦钰和白锦遥。   白锦钰倒是无所谓, 只是笑了笑。   白锦遥就不行了,一阵哀嚎, “不就是宋大哥来嘛,为什么每次都兴师动众。宋大哥来也是拜访他的, 为什么还要我去作陪?再说, 宋大哥也不会这个时辰来,这个老头子就知道折腾我。”   “什么老头子, 瞎说。行了,别抱怨了, 小心让爹听到,罚你跪祠堂。”白锦钰善意地提醒。   白锦遥一边穿衣服一边念叨, “没事儿, 爹现在指定在前厅坐着呢,哪能跑来院子里听我说什么……”   “你个小兔崽子,敢念叨你老子, 今儿晚饭别吃了, 跪祠堂!”一声怒吼从白锦遥身后传来, 吓得白锦遥一哆嗦。   白锦遥拽了拽哥哥的袖子,“爹来了你怎么不提醒我?”   “我怎么没提醒你?”白锦钰偏头问他。   白锦遥见了他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立马垂首而立, “爹……还是别跪祠堂了吧。”白锦钰在一旁偷笑。   卫国公白景天还不到五十岁,面色红润,神采奕奕。教训儿子那是没得说。   “你看看你那样子, 一天天吊儿郎当,哪有一点儿像我。出门几个月给皇上办差,虽说皇上极佳赞赏,可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一看你就没尽心!”白景天吹胡子瞪眼。   一提这个白锦遥就不乐意了,“我怎么没尽心了,江南十四州的灾情多严重您知道吗?要不是儿子挨个地方跑,哪能这么快回来,还让百姓对皇上感恩戴德的?”   “你挨个地方跑,怎么没看你黑一点,瘦一点?分明就是懒!”卫国公据理力争。   “我……我不就是去哪儿都坐马车,出门打伞么。”白锦遥越说越小声。   “你个大男人要那么白做什么?”   “谁说男人不能白点了,不打扮好自己,怎么娶媳妇?”   “你还有理了你!”   “怎么没理,你看大哥就是天天不打扮,到现在都娶不到媳妇!”白锦遥拉白锦钰下水。   白锦钰心道,关我什么事儿?   “你大哥那是先立业后成家,还有,你大哥什么时候让人操心了?”白景天气的不行。   “爹……您消消气,锦遥不是故意的。他出去这么些时日想必也是累了。”白锦钰不能让战火再继续波及,劝着卫国公。“锦遥,快跟爹道歉,怎么好跟爹大呼小叫的。”   白锦遥那个不情愿啊,可是跟父亲吵架确实是自己不对,躬身道,“爹,儿子不该跟您吵,是儿子错了。”   白景天气儿顺了顺,“赶紧收拾到前厅用膳。”吩咐完,转身离开。   白锦遥突然在身后喊,“爹啊,能不能不跪祠堂啊!”   可惜留给白锦遥的就是个背影,再没有一句话。   白锦遥哭丧着脸看着白锦钰,“哥……”   白锦钰瞪了他一眼,“让你一天天话那么多……”说完也往前厅走。   白锦遥:……   离卫国公府老远就看到门前等了好多人,主要是璇宇提前打过招呼今日会来,毕竟璇宇身份高,众人都出来迎接。   璇宇也没说卫国公多大岁数,等到宋才见到这位卫国公的时候下了一跳,这也太年轻了,他本以为卫国公年岁不小,头发花白那种。   转念一想,白锦遥岁数也不大,他父亲年纪应该也就是中年。看目前这个状况,这卫国公成亲的年纪应该也不算不小了。   在门口寒暄了一阵,璇宇先迈进了国公府,宋才落璇宇半步一手牵着阿念也跟了进去。   会客厅里,白夫人招呼着丫鬟们一顿忙活,添茶加水的。   “白夫人别忙活了,都不是外人。”璇宇道。   白夫人很是端庄,虽然年过四十,但是依然不掩风采,白锦遥的长相多随了母亲。“好,不忙活了。王爷、老爷你们先聊,我去厨房看看,中午咱们可得好好热闹热闹。”   宋才将阿念放在椅子上,白锦遥立马端了点心给阿念挪过去,“小阿念,想没想你白叔叔我?”   阿念很有礼貌地道了谢后,才开始吃东西,听到白锦遥问他,放下手里的点心,扬起笑脸,点点头,“恩,想了。白叔叔这么长时间不在京里,一定累坏了。”   白锦遥那个美啊,“阿念真乖,都知道心疼白叔叔。”   “来,白叔叔也吃一块。”阿念手里抓了一块点心送到白锦遥嘴边。   卫国公看白锦遥和阿念玩的正好,捋了捋胡子,笑笑,“别搭理他,就爱胡闹。”   “锦遥这番日子受了不少苦,也多亏了锦遥,江南的灾情平复的才那么快。不然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受苦。”宋才本想叫小锦,可是真心叫不出来,就改成了锦遥。   卫国公虽然对小儿子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但是谁都爱听别人夸自家孩子,听到这里,那是一脸骄傲,“你可别夸他,尾巴都能翘上天。”   “这可不是夸,晚辈亲眼所见,伯父养了两个好儿子。”宋才笑了笑。   白锦遥听了一脸得意,一点儿都带掩饰的。   卫国公哈哈大笑几声,很是愉悦,挥退了所有丫鬟下人。   “王爷今日也一同前来,想必有什么要紧事儿要说。”不愧是多年的老油条,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   璇宇抿了口茶,“国公最近可听说石明散?”   白景天点点头,“听说了,据说不少人家的小子玩的挺好。不过我可告诉我卫国公府的人,无论是主子奴才,一概不准沾染,见着那地方绕着走,省的惹麻烦。”话里话外透着不悦。   宋才不解,难道卫国公知道些什么?“伯父为什么这样吩咐?”   “哼……那东西一听就不是好的,什么心情好精神好的,包治百病之类的,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东西。”白景天一副我早就看明白了的样子。   宋才了然,不愧是曾经叱咤战场的风云人物,看东西的境界也有所不同。   “难不成那东西真有问题?”都是聪明人,璇宇有此一说,自然想到了什么。   璇宇看了宋才一眼,“还是让他说吧,我也是一知半解。”   宋才看着都瞄向自己的目光,“这石明散我之前确实见过,不过是在别国,人家也不叫这个名字。不过东西我看过,都是一样的。这东西能使人上瘾,严重了还能失掉性命,现在时日尚短,还看不出来。”   “伯父府里既然没人用这个东西那是最好,晚辈只是先来提个醒,具体情况我和王爷还在查,暂时不要泄露出去的好,以免打草惊蛇。”   白家人多聪明,宋才虽然没说的太明白,但是这东西也不是不好两个字能解释明白的。“贤侄放心,我白家人诚信为先,断不会外传。”   白锦钰和白锦遥也听出了事态的严重性,郑重地点头。小阿念一脸懵懂,接着吃着手边的糕点,反正这些事情有爹爹和宇伯伯,他什么都不用操心。   在卫国公府用过午膳,宋才拿出帖子,“伯父,晚辈二十五那日在安平侯府庆贺乔迁之喜,请伯父一定赏脸。”   白景天乐呵呵地接了帖子,“一定一定,你小子的宴会我一定去。”   吃过午饭,宋才带着阿念直接回了侯府,璇宇将他们送回去之后转道去了皇宫。   璇清帝看到璇宇进宫,有些诧异,听到通报忙让人请璇宇进来。   “大哥今日怎么有时间进宫?”璇清帝亲自给璇宇倒了杯水。   “皇上不必客气,臣今日来有一件事求皇上。”虽然璇清帝对璇宇十分尊重,但是璇宇也从未僭越半步,该有的礼数一样不少。   璇清帝看了看身边的人,“林叔,吩咐他们都走远些,朕有话与皇兄谈。”   如果此时宋才在身边就会更加诧异,连璇清帝也叫泽林一声叔叔,那么可想而知这位御前总管到底是什么身份?   泽林看着璇清和璇宇就像两个孩子一般,笑了笑,“那皇上和王爷慢聊。”   “皇兄有什么事儿直说就好,怎么好说求我。”璇清帝笑的好不亲昵。   “臣想要借阅二十年前的宫廷秘录和璇城志。”璇宇直接说明来意。   璇清帝收起笑容,意味深长地道,“是安平侯想看?”   璇宇点点头。   “皇兄,你想过没有,如果有些事情他知道了,我们又该何去何从?”璇清帝眼中有一丝痛苦,那是藏在心中最深处的秘密,不想让别人知晓。   璇宇叹了口气,“清儿,有些事情你清楚,但是我不清楚。父皇临终前将他知道的全部事情都告诉了你,却没有告诉我。我和宋才是过了命的交情,你不愿说,我不勉强你,但是该帮的,我要帮到底。”      ☆、第71章 西红柿鸡蛋面   璇宇目光悠远,仿佛只是看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 “清儿可能不知道, 半年前我为何会请旨去平城……”   璇清帝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璇宇这样的模样,但是他曾经答应父皇, 如果不是祁家有后人亲自查到了什么,让他到死都不能说出去。因为一旦事发, 恐怕要动荡国本。   “大哥难道是因为安平侯?”   璇宇点点头, “是,我不知道他查到了什么, 硬是要去西南边境,由我带兵前去他为军师最为名正言顺。”   “哎……可能他真的查到了有利的线索, 惹急了什么人,那些人设了圈套, 找来了数十名江湖高手, 要致我们于死地,是宋才救了我,我才能完好无损的回京。但是……他却因此丢失了他最为宝贵的七年记忆。”   璇清帝一惊, “你说他失忆了?”   “是啊, 要不然他怎么可能静下心来帮你查林天河, 查程昱。估计早就查到真相了。”   璇清帝重新坐下来,“所以大哥还要继续帮他了?大哥不觉着失去记忆也很好吗?最起码不用为了这些事儿烦忧。”   璇宇看着自己这位贵为一国之君的弟弟, “那如果皇上你有一直寻不到的东西,难道不会执着吗?”   这句话似乎触到了璇清帝的死穴,让他脸色顿时难看异常, 惨白到极致。璇宇也自知失言,忙起身告罪,“臣无心之言,皇上恕罪。”   璇清帝努力平复了心绪,眼中的痛苦慢慢收了回去,摆摆手,“大哥不必如此,这里没有外人。”   “大哥说的对,我也有一直寻不到的东西,虽然一直在执着,可是那人……呵呵……那人凭空消失了一般,消失了整整六年……”   璇宇连忙上前,双手触及璇清帝的双肩,让他正视于他,“璇清,你是我璇樾的帝王,不可以消沉。”   “是,大哥说的对,我没资格消沉,没资格堕落,连想念她都没资格。怪我自己太懦弱,连一个人都护不好,即便她活着,也是不愿意见我的罢!”   “大哥,二十年前的记录我给你,怎么处置大哥说了算。不过要提醒大哥,那上面的记录实在少的可怜。”璇清帝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仿佛刚刚的失态从未有过。   “林叔,你进来。”璇清帝喊了一声。   “皇上有什么吩咐?”泽林清润的嗓音传来,莫名的抚平了璇清帝的忧伤。   “林叔带着皇兄去藏书阁将二十年前的典籍取走吧!”   泽林猛地抬头,温润的眼神仿佛折射出什么,很快消失不见,“王爷随我走吧。”   ……   孟久不愧常年混迹京城,短短两日就将侯府打理地井井有条,各人各司其职,不见丝毫杂乱,这也让宋才少操了不少心。   宋才心下满意,叫了孟久过来,另赏了二百两银子。   孟久连连推辞,“侯爷,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不该受赏啊!”   “孟叔拿着吧,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弄成什么样。以后也别称老奴或者奴才,听着不舒坦,要不就说我,要不就说名字吧!”宋才把银票塞在孟久手里。   孟久心下感动,连连道谢。   “侯爷,有件事儿还需要侯爷拿主意。”   “你说。”   “侯爷此次宴请的宾客较多,按理说应该安排在后面的观景园,可是……今年冷的比较早,菜品上恐怕没等上桌都凉了。”这是这两日困扰孟久的一件大事。   宋才想想孟久说的确实是个大问题,总不能请人家来吃饭,全都是凉菜。低头想了想,“孟叔可知道火锅?”   孟久摇摇头,表示第一次听说。   宋才走到桌案前,刷刷几笔画了个铜锅出来,“孟叔你来看,就是这种,铜质的,底部有三只脚,腹部有一握柄,用以放在火盆中以炭火温食。因为炭火一直烧,所以不会觉着冷,涮出的菜品和肉食也鲜嫩可口,再辅以蘸料,味道极佳。”   孟久站在那看了半天,连连夸赞,“侯爷,我们现在没有这种锅,明日一天要赶制上百个恐怕有难度。”   “不用那么麻烦,一个桌上一个锅即可,大家一起吃比较有感觉。做几十个就够了,加班加点应该不难。”   “侯爷说的是。”   宋才又嘱咐了一番怎么准备肉食和菜品,才放孟久离开。   这也不是宋才发明的,只是他突然想起来乾隆年间的和珅曾经为乾隆帝出了这样的主意,被乾隆帝大加赞赏。现在挪过来自己用用也是延续古人的智慧。   宋才恐怕忘了,他自己现在也是个古人。   回到寝殿,看到阿念坐在床里面,一脸忧郁的看着宋才。   “阿念这是怎么了?一脸不高兴?”宋才在炭火旁烤了烤,散了散身上的凉气,坐在儿子身边。   “爹爹整日里忙,云哥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见踪影,阿念好孤单啊!”阿念奶声奶气的小声音传出来。   宋才将阿念揽进怀里,“你云哥哥是在帮爹爹做事情,不好去打扰她知道吗?”   阿念听了这话眼神更幽怨了,“都怪爹爹,云哥哥好可怜。”   宋才无语,云世忧怎么就可怜了,自家儿子胳膊肘往外拐,怎么不说他爹爹可怜?“阿念嫌弃爹爹了?那爹爹也很可怜的。”   阿念扬起小脑袋,看着宋才疲累的面庞,“爹爹是不是很累了,阿念不闹了,爹爹睡觉吧,我们一起睡。”   宋才将阿念收拾妥当,自己也洗漱完毕,搂着阿念躺下,“爹爹明日接灵菲妹妹过来陪你好不好?”   “好是好,可是……妹妹只能白天来,晚上又剩下阿念自己了。”阿念自己嘟囔着,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咕噜爬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宋才,“爹爹,要不你给我找个娘亲吧!”   宋才实在跟不上小孩子的脑回路,今儿想找娘亲,明儿不要娘亲,到底要怎样?“阿念前几天不是还说不要娘亲吗?”   阿念嘟起小嘴,“可是听妹妹说,她快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我也想要。”   宋才一惊,兰溪怀孕了?没听璇宇提起啊!   “你妹妹怎么知道的?”   “是宇伯伯啊,今天上午妹妹来的时候可不高兴了,说宇伯伯都不让兰姨抱她了。”阿念觉着爹爹没把自己的话放在身上,趴在宋才身上,“爹爹你有没有听我说啊。”   “听着呢,你想要小弟弟小妹妹。”宋才突然觉着胸前一重,差点没背过气去,看来这小家伙最近又重了不少,“可是爹爹现在没有喜欢的女子。你还是跟着你灵菲妹妹去宇伯伯家找小弟弟小妹妹吧。”   “哎……阿念什么时候才能有小弟弟小妹妹啊!”阿念一咕噜小身子,从宋才身上下去,躺在一边叹气,“要是云哥哥是女子就好了,我一定让爹爹娶云哥哥为妻。”   宋才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很聪明的选择回避这个话题,轻咳了一声,“阿念,你要记着,你是哥哥,平日里劝着点灵菲,不能让兰姨抱,不能累到兰姨,不能惹兰姨生气,听到了没有。”   “哦,听到了,怎么和宇伯伯一样的口气。”阿念嘟囔了一句,翻身就睡着了。   宋才可就睡不着了,还在想阿念刚才的话。如果云哥哥是女子,呵呵……你云哥哥就是女子,可是爹爹暂时却没办法表露心意。   披上披风,不知不觉地走到云世忧房前。为了方便,宋才就让云世忧住在了偏殿,这里安静,除了他和阿念,也没人进来。   看着云世忧房间的灯还没关,她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里两个日夜了。虽然他有吩咐小青要按时按点送饭,还是有些担心她吃不好。   想推门进去,又觉着自己这样空手进去好吗?   转身去了厨房,厨房里只剩下一个厨娘在那善后,突然看到宋才进来,惊了一下,连忙过来行礼,“见过侯爷。”   宋才点点头,“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宋才在厨房里转了一大圈,厨娘看着他在厨房里,都不知道怎么干活了,看宋才像在找什么东西,大着胆子问,“侯爷在找什么?”   “哦,对,你对厨房熟悉。可还有西红柿和鸡蛋?”宋才本想做点东西给云世忧,可是想来想去,自己好像除了野外烤肉只会做西红柿鸡蛋面。   厨娘慌忙点头,“有,有。”然后将剩下的西红柿和鸡蛋全部摆在宋才眼前。   “可有面粉?”   厨娘接着将面粉拿出来。虽然不解,但是人家是主子,自己怎么好多问。   “行了,你……”宋才刚想让人家出去,又想自己好像野外会生活,这种大锅台真没用过,叹了口气,“你帮我烧火吧!”   厨娘连忙去烧火,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在厨娘的注视下,宋才洗净手,将面粉放进盆中,开始倒水和面。一下一下直到揉出劲道为止,拿了个空盆将揉好的面盖上。   转身去洗西红柿和大葱,然后分别切成小块和葱末,放到一边。   停顿了片刻,大约是觉得面差不多了,将揉好的面擀好,撒上玉米粉,放在一边。   将刷好的锅倒油,放入西红柿,熬成西红柿汁,加入葱末,加水,水开后将鸡蛋打散倒入,全部成了蛋花,然后下面。出锅前撒了些香菜。   一套动作下来如行云流水,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优雅自然,厨娘看的两眼放光。   他们侯爷不仅功夫好,厨艺也了得啊!   宋才尝了一口汤,咸淡适宜。将大碗放入厨娘找来的托盘上,端着走了。走到门口还不忘吩咐,“将火灭了先去休息吧,其他的明日一早来收拾也是一样的。”      ☆、第72章 乔迁之喜   宋才端着这碗自己亲手做的面一直走到云世忧房门口,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有种心虚的感觉?宋才问自己, 这是两世为人从没有过的事情。看来自己真的变了。   深吸了一口气, 宋才敲门。毕竟知道了云世忧是女子,做什么还是在意一些比较好。   云世忧蓬头垢面的来开门, 没想到是宋才,“公子?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宋才没想到两日没见, 云世忧将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心中有怒气更多的是心疼。“你想让我这么晚站在门口陪你聊天?”   “啊。公子快进来,你这么一说, 外面还真冷。”   宋才将手里的面放到桌子上,看着云世忧两眼放光, 他就知道,这个人一见到吃的, 就什么都不顾。   “公子, 这是给我的?”云世忧有些受从若惊。   宋才点点头,“快吃吧,吃完了好去沐浴, 事情不是一日能做完的, 明日继续也是一样的。”   云世忧不管不顾, 坐在宋才对面大快朵颐,“真香啊, 没想到府里厨娘的手艺也这么好。”   宋才张了张嘴,想解释,又觉着解释什么呢?不过就是一碗面而已, 她开心就好。   看着一旁摆满了瓶瓶罐罐,“要我说在外面买来的也是一样用,何必这么辛苦自己研制?”   云世忧咽下口里的面,一脸不赞同,“那怎么能一样,我研制的东西无色无味,而且效果特别好,哪里是那些低级的东西。”   看着云世忧眼睛里布满血丝,宋才心情就不好,为了一个贵妃,哪里值得云世忧这么卖命……   “你吃吧,吃完以后去我正屋后面的浴池洗漱一番,回来好好休息。”   “啊?公子,这不好吧。我怎么能用公子的浴池?再说,我这个接近尾声了,没必要拖到明日,我……”看着宋才脸色越来越黑,云世忧聪明的选择了闭嘴。   “呵呵……公子,我说笑的,我去,一会儿就去。”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宋才转身离开。   浴池在正屋后面,可以从她住的厢房绕过去,也可以从正屋的后门过去。   云世忧吃了整整一大碗西红柿鸡蛋面,捧着干净衣服,心满意足地朝着浴池进发。   走到一半停下来,暗道,那毕竟是宋才的浴池,他不会在那不离开吧!又摇摇头,应该不会,他怎么有看人家洗澡的习惯。   祈祷浴池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   云世忧一边走一边念叨。   宋才离开云世忧的偏殿,就去找阿念会周公了。毕竟他是知道了云世忧的身份,并且很贴心地将守在浴池周围的暗卫都撤了。   既然云世忧不想让他知道,他也不会主动提及,这也是对她的尊重。   云世忧在浴池周围转了一圈,哈哈,没人,真好。   痛痛快快的沐浴一番,别提多舒爽了。穿戴好,束好头发。云世忧才觉着自己又像个人了。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没亮,宋才起身叫阿念,因为每日这个时辰无心都会来府上。阿念也从来不赖床,准时起床练武。   将阿念打理妥当,看着无心牵着他的小手消失在视野,宋才就听到外面传来十分爽朗的喊声,“侯爷,侯爷……”   不用猜,就是云世忧。虽然云世忧私下还叫公子,但是这种大嗓门喊出的时候还是知道叫一声侯爷。   推开殿门,只见云世忧捧着一个精致的瓷瓶,“药成啦!”   宋才笑了笑,接过瓷瓶,闻了闻,确实没什么味道。   “公子你怎么一点激动啊,兴奋啊都没有?”云世忧不满。   “知道你一定能成,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儿,有什么好激动的?”宋才理所当然的道。   云世忧一脸无趣。   看着云世忧表情变幻,宋才轻笑了一声,“不过你还是功不可没,想要什么奖励?”   “奖励?银子嘛公子最近没少赏给我物件,暂时不缺。那就要公子一个承诺吧!”云世忧转着眼珠子想了想。   “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宋才似乎明白了云世忧想要什么,满口答应。   “无论什么时候,公子都要像现在这般对我好?怎么样,公子做得到吗?”云世忧看似开玩笑,实则内心十分紧张。   “好,这没什么难的。无论什么时候我宋才对云世忧都会像现在这般好,或许会比现在还好。”   云世忧一双眼睛清澈明净,笑了笑,“公子可是答应了,不准反悔。”   “公子,药没什么问题了,下一步我们做什么?”   “下一步啊,先等泽林的消息,然后进宫找皇上谈判。”   云世忧给了宋才一个大拇指,那意思,你牛,敢找皇上谈判。宋才无所谓笑了笑,“走吧,去吃早餐。”   饭后,宋才让云世忧将卓然和子常找回来,他有事请要吩咐。   “公子,有何吩咐?”   “让你们查的事情可有眉目?”   卓然和子常纷纷皱了皱眉头,卓然先开口道:“回公子,只能查到石明散由哪几家店面供应,这是名单。而这个两日还没有发现谁往这些店里送货。恐怕还要再等些时日。”   宋才点点头,“这都不是着急的事儿,慢慢来吧。”   子常等卓然说完也开口道:“属下暗中查访了两日都没有发现南轻夜的踪迹,公子恕罪。”   “查不到也正常,估计是他察觉了什么躲起来了。”   子常点点头,“公子,山庄的人今夜能到,公子要用吗?”   宋才心想,真是缺什么来什么。“暂且让他们藏好,明日我要用。”   “先去吩咐孟叔找个戏班子,明日宴请凑凑热闹。你们明日都不要出去了,陪我演一场戏。”   ……   十一月二十五,天气晴,无风,就是有点冷。   安平侯府为感念圣上恩赐,特此庆贺乔迁之喜,大肆宴请宾客。京中有头有脸的贵人皆以收到安平侯府的帖子为荣,一时间安平侯府炙手可热。   因为府里没有女主人,本来之前与璇宇商量是要劳烦兰溪帮忙招待女宾,可是兰溪那日回去身体不适,被诊出怀有身孕月余,为此宋才还特意登门道喜。   兰溪还觉着有些过意不去,没办法帮忙。   宋才忙嘱咐她安胎要紧。   璇宇知道了自家王妃有孕,将王府围的是铁桶一般,宋才还暗自嘲笑了他一番,谁知璇宇说,“等你什么时候娶了媳妇说不定比我还不如!”   兰溪有孕,自然传到太后耳中,太后不仅赏了好些东西,还在二十五这日将璇凝发到了安平侯府,美其名曰帮忙招待女宾。   可是璇凝公主一进侯府那架势,俨然以未来侯府女主人自居,来访宾客甚为反感,却又不敢说什么。   而由此众人谁能看不出太后对这位安平侯的重视。   云世忧私下里将宋才拉到一边,“公子,那位公主来者不善啊,会不会有问题?”   宋才笑了笑,“没事儿,女眷那边随意怎么闹,不动手就好,主场在外面。”   云世忧嘀咕了一嘴,但愿如此,就各自忙活去了。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位向来不参加这种事情的御前总管泽林,代表璇清帝来参加侯府宴会,不难想到皇上是有多在意这位安平侯。   除了泽林,卫国公等人宋才之前见过,其他人即便以前的宋才认识,到现在他也全都不认识。挨个寒暄过后,外面通传璇隐和璇铭两位王爷到了。   这一声可谓平地惊雷,要知道,这位隐王自从当年夺位失败后一直闭门不出,从不参加任何宴会,只每年春节或者中秋的宫宴才能看到他的身影,但也只是独自坐在一旁饮酒为乐。   而这位一直以闲散王爷著称的璇铭郡王,日日见不到踪影,到处花天酒地,玩的不亦乐乎。要说京中有哪些好吃的好玩的,那就去问这位璇铭郡王,指定一问一个准儿。   璇铭对于这种宴会更是不看在眼中,无非就是吃吃喝喝,唱唱戏,有女眷的时候表演表演才艺,用他的话说,甚是乏味,所以很少有人能在这种场合见到璇铭。   隐王和璇铭郡王一同出现在安平侯府的宴会上,更是前所未有之事。所以当二人踏入观景园中时,整个园子鸦雀无声。   宋才仔细打量了璇宇的皇叔和弟弟一番。   璇隐穿衣的习惯与璇宇差不多,都是玄色衣衫,不同的是,璇宇给人感觉是高贵至极,而璇隐却让人感觉阴寒,不易亲近。   五官端正,薄薄的唇瓣微抿着,怎么说也是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但是那深邃的眼眸,仿佛像阅尽了沧桑,说不出的孤独。   而璇铭给人感觉就阳光很多,大冬天的手里拿了把折扇,晃的好不风流。虽然璇铭的母妃位份不高,但是毕竟都出身皇室,虽没有璇宇样貌好,但也是眉清目秀,容光焕发。   璇铭站在璇隐旁边笑的好不欢快,“皇叔,我说什么来着。只要咱俩一起出现,那一定是一大盛景,看看把这些宾客吓得。”   璇隐微微勾了勾嘴角,点点头,没说话。      ☆、第73章 大闹馨香阁   宋才上前行礼,“二位王爷驾到, 鄙府蓬荜生辉, 二位里面请。”   宋才将让人邀请到正中间一桌,也就是宋才、璇宇等人的座位旁。   桌上的几人纷纷打了招呼, 宋才告罪说还有其他事情忙,让他们随意。   看着璇隐和璇铭入座后, 众人也放松了不少, 开始讨论桌子上的铜锅。   孟久的速度很快,仅仅一日两夜就打造了数十个铜锅, 而且非常好用。   侯府的下人也被孟久训练了一番,只要有宾客问, 就要详细讲解,最后不要忘了加上是侯爷的意思。   一开始众人知道是在园子里用餐还有些诧异, 这冰冰凉凉的怎么吃?等到菜品上来, 炭火点上,热气腾腾,好不热闹, 连配好的蘸料都别有滋味, 真是让人回味无穷。   还有台子上面的打戏交相辉映, 好不热闹。   卫国公一边吃一边赞叹,“这小子就是鬼点子多, 吃的这么热乎。”   连璇宇这一向挑剔的人都满意地多吃了几筷子。   泽林也是赞不绝口。   璇隐一直不说话,与他形成强大落差的璇铭与卫国公聊得正欢。   宋才忙的脚不沾地,挨桌打过招呼后, 回到座位。   “各位吃的怎么样?”   “不错,等回去我也让厨下做了来吃,你小子不会不告诉我秘方吧!”卫国公大笑,嗓门也极高。   “哪能啊,伯父想要,自然双手奉上。”   戏唱到一半,众人还吃的热闹,不少人想到宋才这桌敬酒,但是看到璇宇和璇隐坐在宋才旁边,都打了退堂鼓,宋才免去了被劝酒的尴尬,拱手对璇宇道:“没想到你还有挡酒的作用。”   璇宇斜了他一眼,本想问问他的计划,奈何璇隐和璇铭都在,只好忍了回去。   此时,云世忧颠颠地跑过来,低声在宋才身边耳语,“公子,您去前面看看吧,璇凝公主发脾气呢,没人敢上去劝。”   云世忧声音不大,但是在座都是习武习武之人,自然听得清楚。但是这种事儿卫国公这样的身份自然不好出面。   璇隐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宋才本也没想让他去。璇铭摆摆手,“大哥,还是你去吧,这丫头谁都治不了,我可不去惹不痛快,这锅子吃的这么热乎,我才懒得动弹。”   璇宇站起身,“我与你一同去看看吧。”   他这位妹妹向来骄傲蛮横,他是能不见就不见。   泽林面色平静,起身道,“我也一同去吧,出宫前,皇上吩咐,让我看好公主,不让给安平侯添乱。”   就这样,宋才一行四人离开座位奔向馨香阁。   因为女客稀少,又娇贵,宋才吩咐孟久将女客安排在馨香阁,那里面积不小,主厅面积很大,足够女眷用餐。两侧还有偏厅,可以休息。   因为府里没有女主人,太后又特意派来了璇凝公主,宋才也不好让别人帮忙主持,只招呼了小青吩咐下去,好生伺候公主,万万不能弄出什么不愉快。   当然,明面上是小青和一众丫鬟,暗中宋才和璇宇都布置了暗卫。只是不到刀剑相向的时候都不用他们现身。   宋才等人刚进院子,还没有进入正厅,就听到璇凝尖厉的声音传来,“给本宫打,狠狠地打,本宫不信了,这贱-蹄-子还能翻出天来。”   宋才快走几步,推开房门,厉声道,“公主好大的阵势,在我府上教训我的下人,太后平日里就是这样教导公主的吗?”宋才面色平静,声音冰冷至极。   实在是看不惯这种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仗着自己的身份对人颐指气使。   璇凝没想到她刚刚那一幕落进了宋才眼里,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再抬头,发现宋才身后还跟着璇宇和泽林。   其实璇宇很少能见到真正发怒的宋才,连狠厉的话语都特别少。看来宋才对璇凝是真的不喜。   也不怪他这个兄弟不喜欢璇凝,自己这做哥哥都受不了。   “璇凝,你过分了。快给安平侯道歉!”璇宇低沉的声音响起。   璇凝平日被娇惯坏了,哪有给别人赔礼的份,顿时眼眶就红了起来,“大哥,你……你让我给他道歉?明明是他一开门不分青红皂白先吼我的。你让安平侯先给我道歉!”   璇宇一噎,泽林摇摇头,云世忧暗道,这公主白白长了个好脸蛋儿,脑子是坏掉了吧!   在别人府上做客,让主人赔礼道歉,真稀奇!   宋才转身对璇宇躬身一礼,“王爷息怒,是宋才没有问清楚。如果冤枉了公主,宋才愿致歉。”   璇宇低头看了一眼在自己面前行礼的宋才,心中说不出来的别扭,要知道,他们从来都直呼其名,只是有时候开开玩笑称王爷或者本王。   宋才什么时候在他面前低人一等了?宋才此举,只能说明他是真的生气了。即便他的面色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看着璇凝的目光更加不善,“你们,谁站出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准欺瞒!璇凝,如果事情说清楚,是你的错,立刻向安平侯致歉!”   璇凝揪着手中的帕子,一脸不忿,扬起脖子,看了众人一眼,那意思就是谁要敢说本公主一个不是,要你们好看。   众人是左右为难,迟迟没有人敢上前说话,最后还是卫国公的夫人说清了来龙去脉。   “都是些小事情,没想到就弄成这个样子。公主消消气,侯爷也息怒。”白夫人先安抚下众人。   宋才听着这个声音,本来兰溪不能来,他是想去请这位白夫人的,结果太后先一步派了璇凝公主。弄成了现在的局面。   “你们府上的那个穿碧色衣衫的姑娘给公主添茶,公主好巧不巧挪了一下杯子,这茶啊,就洒在了桌子上。公主就斥责了那姑娘几句。就是这么点小事儿。”白夫人一句话将整件事儿阐明。   但是几人都不是傻子,公主怎么好巧不巧趁着小青倒茶的时候去挪杯子。更何况,茶水洒在了桌子上,没烫到任何人,有必要这么激动?   宋才从一进门就看到了跪在桌边的小青,一边脸已经红肿,看来在他们来之前已经挨了几下。   云世忧上前在宋才耳边低声道,“公主来到馨香阁先问了谁是小青,然后才有后面的闹剧。”   云世忧声音不大,但是璇宇却听的真切。二人明了,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说了小青跟了宋才一路,心中不痛快,趁机找毛病。   璇宇心里叹了口气,趁人不注意白了宋才一眼。那意思就是,让你长了一张招桃花的脸。看看现场多惨烈。   宋才摸了摸鼻子,女人的事儿他向来处理不来。但是今天的事儿可不简简单单是女人之间的小打小闹,这涉及到他的颜面,还有他是否能维护住自己身边的人。   如果他连身边的人都护不住,以后谁还会为他做事,谁还能相信他?   而这位公主,自小在深宫中长大,虽然蛮横,却让宋才不得不在意,难道今日公主的所作所为没有那位太后在背后出谋划策吗?   宋才轻咳了一声,“小青你先起来。”   小青虽然遭了罪,但是一直一声没吭,更没掉一滴眼泪,宋才也是有些佩服。   云世忧听了宋才的话,连忙跑过去扶小青。走近一看小青脸上的伤更瘆人,云世忧对璇凝心里又多了一层厌恶。   就这样的人还想配宋才?简直做梦!她越闹,只会让宋才离她越远,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哪里配做安平侯夫人?   璇凝听到宋才让小青起来,声音比对她说话的时候温柔多了,气就不打一处来,凭什么?她只是个婢女!   “在宋某眼中,生命本无价,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小青服侍公主殿下您,是尽了义务。她不小心将茶水倒在桌子上,是她的不对,小青,先向公主殿下道歉!”宋才的声音清冷没有一丝波澜。   “公主殿下,是小青的错,小青不该没看清楚就将茶水倒在桌子上。对不起。”小青的声音轻柔而真诚。   宋才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这几天小青也变了不少。   璇凝仰着脖子,一副看不见的模样,璇宇轻哼一声,“璇凝!”   “行了,我接受你的道歉。”璇凝不耐烦地道。   “现在来说说公主殿下您,小青犯错,您斥责几句本没有什么不对。但是错就错在您不该动手打她。您可以让宫婢来找宋某,宋某定会给公主殿下一个交代。但是殿下您没有,您私自动刑伤了宋某的人,还惊扰了众位夫人小姐,那么宋某就要问问公主殿下,您觉得您做的可对?”宋才一番陈词后反问回去。   “我……我……本公主没想惊动他人,都是这个贱婢……”璇凝看着周围不善的目光有些心虚,但是还一口一个贱婢。   “璇凝!”璇宇寒着脸,声音低沉打断了她。   璇凝害怕她这个大哥,缩了缩脖子,但是她根本没听懂宋才的话,不过她明白,她不能承认自己有错,那样就是自己打脸。“她就是个下人,本公主爱怎么教训怎么教训!”   “哦?公主殿下的意思是,因为是下人,所以主子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宋才嘴角微勾,柔声问道。   “自然是!”   “很好!来人,将公主殿下身边的嬷嬷和宫女拖出去杖刑,直至公主殿下认错为止!”宋才冰冷的声音传来,让人如赘冰窟!      ☆、第74章 刺杀   很快有暗卫飘身而入拖走了连哭带喊的几人。   璇凝吓坏了,一张小脸气的通红, 手都在哆嗦, “你!你敢打本宫的人?”   “有何不敢?公主殿下为表率,宋某自然要好好学习!”宋才眼神都没给她一个, 转身看着门外。   “大哥,您……您快救救她们, 她们都跟着我好多年了, 大哥,求求你……”璇凝哭出声, 一下子扑到璇宇身边。   “趁着还没动刑,你快些与安平侯道歉此事就算揭过。”璇宇叹了一口气, 希望璇凝能聪明些。   璇凝攥了攥拳头,满脸不甘心, 双目通红, 瞪着宋才。   宋才一挥手,“打!”   门外暗卫手中一棍子下去,顿时满院哀嚎声。   璇凝没想到宋才真敢动手, 听到老嬷嬷的喊叫声, 往门口跑了几步又停下, 转头看着宋才,“好, 我道歉。安平侯,我不该指使她们打了你的人,对不起。你别打她们, 求你……”   宋才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一摆手,暗卫消失无踪,雪地里留下几个吓瘫的宫婢,还有挨了一棍子的老嬷嬷。   璇凝哭着跑了出去,在确定她们确实无恙后,对璇宇行礼,“大哥,璇凝今日累了,先回宫了。安平侯,搅了你的宴会,很抱歉。”   只有小青注意到璇凝的眼神一直看着她,眼里全是怨恨,还有对宋才的志在必得!   说完几人相互扶持出了院子。璇宇一挥手,旁边几人追了上去,确保将璇凝安全护送回宫。   宋才平复了下心情,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模样,“各位,实在抱歉,饶了各位雅兴,宋才在此先行致歉。稍后为各位多加些菜品聊表歉意。”   众人看了一场闹剧,哪里敢承了宋才的道歉,纷纷表示不在意。   “白伯母,劳烦您先帮晚辈照看着点。”宋才躬身对白夫人一礼。   白夫人摆摆手,“这都是应该的,想必外面你们还有很多事儿要忙。快去吧!”   走出馨香阁,宋才让云世忧将小青送回去,好好上药,这两日好好养伤不必出来了。   小青突然跪下,“公子,都是小青不好,今日您因为小青得罪了公主,可怎么好?”一直没掉眼泪的小青,此时哭的像个泪人。   宋才揉了揉眉心,“无碍,这些不用你操心,养好伤才是你要做的事儿。”   三人站在雪地里,看着云世忧和小青消失在视线中。   泽林最先开口,“今日回去宫里恐怕不太平。”   璇宇也点点头,“是啊,太后对璇凝十分看重,璇凝也不是那种聪明人,回去一定会找太后哭诉。”   宋才一脸无所谓。   璇宇叹了口气,“平日里不是挺稳重么?今儿是怎么了?”   泽林也是一脸不解,二人都看着宋才,希望得到答案。   “难道你们也觉着堂堂公主会因为跟一个小丫头吃醋大闹我的宴会?”宋才反问二人。   璇宇没回答他,不是他刚刚没有怀疑,只是心中怎么也不愿相信那个曾经帮助过他们、心地善良的太后有着另外一层面具。只希望是自己多心。   泽林倒是回应道:“想是一码事儿,做了是另外一码事儿。今儿你可将太后得罪了个干净。不过和璇凝的婚事也是彻底无望。倒也是歪打正着。”   璇宇却不赞同这句话,“我看倒是未必。林叔难道刚刚没看到那丫头走的时候看着宋才志在必得的眼神?还不知道回宫后她会怎么说呢!”   泽林一怔,“却是没注意到。那恐怕你刚刚保下的那个小丫头又要倒霉了。”   “都是以后的事儿了,这些女人实在搞不懂。对了,林叔,皇上那边有信儿了没,关于太后寿宴的事儿?”宋才问道。   “让你猜中了,一提到牛皮纸啊,皇上就同意了,估计明日就能下达正式诏书了。不过皇上也让我带话过来,问问具体情况。”   “林叔今日回宫回禀皇上,明日我会进宫与皇上说明。不过也请林叔代为提醒,我进宫一事万万不能传出去,任何人都不行。”宋才郑重其事叮嘱。   璇宇和泽林都是一头雾水,“为什么?”   “因为……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现在不方便说。”宋才打了个哑谜。二人也不好多问。   璇宇和泽林确实没过多久就知道了原因,而这个原因着实将二人吓得不轻。   众人看到三人回到座位,自然不会去问那边什么情况。   璇隐几人是不在意,更何况,凡是今日带了女眷的,等到回家以后自然什么都清楚了,何必现在找不痛快。   众人推杯盏酒,好不热闹。宋才拿起酒杯,刚要敬酒,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从身边过,一下子撞在了他端酒杯的胳膊上,酒杯落地,应声而碎。   孟久听到摔杯的声音连忙跑过来训斥小厮,“一点儿小事儿都做不好,还不快退下!”   卫国公等人倒是无所谓,白景天摆摆手,“小事儿,小事儿,岁岁平安,岁岁平安,诸位说是不是啊!”   同桌的人连声应和,宋才依旧觉着抱歉,重新提起一杯酒,“是我府上的人没规矩,抱歉,抱歉。”   酒杯刚刚递到嘴边,突然……   从戏台上窜出几人,抽出腰间的软剑直逼璇铭而去。这几人画着花脸,根本看不清模样。只知道前一刻还在唱戏,下一刻就便成了刺客。   宋才等人这桌是距离戏台最近的一桌,再加上刺客动作极快,离得远些的宾客都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前面惊呼一声。   璇铭看着剑朝自己袭来,吓得不能动弹,璇宇适时地为他打开这一剑,将他拽起来推到了身后。   刺客越来越多,目测少说也有二十人。一早安排好的暗卫也纷纷卷入其中。   桌子掀的到处都是,铜锅滚的满地。自然少不了有人被滚烫的汤水烫到。但是此时都怕被刺客抓到,哪里还管烫没烫到。   云世忧老远听到声音也施展轻功飘身落在宋才身边,看到宋才忙问,“公子,你怎么样?”   “没事儿。这些人,不管是死是活,一个都不能放过。”宋才冰冷的声音传出来。外面的暗卫齐声应下。   卫国公等人不明所以,会功夫的也都卷了进来,一时间全都打成了一团。   璇隐功夫极好,自然不用人护着,但是他也没参加打斗,而是自己选了一块比较安静的地方,就那么看着眼前的混乱,仿佛他已经超脱于凡世间一般。   刺客全是一顶一的高手,很快放倒了一批暗卫继续朝着璇铭攻击。仿佛他们今日的目标就是璇铭。   看到璇铭危险,璇宇和宋才齐身落在璇铭身边,替他挡了不少杀招。然而,就在璇宇忙着拦住刺客的时候,远处一声利箭破空的声音传来,直逼宋才和璇铭而去。   “救命,救命啊!”璇铭惊叫连连,眼中全是利箭。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命丧当场的时候,宋才转身挡去了利箭,璇铭愣了片刻,松了一口气,真正品尝了一次命悬一线的滋味。   刚要跟宋才道谢,就看到一直在他们身边的一个小厮,举着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们而来,想开口提醒已经晚了,眼看着明晃晃地插进了宋才左胸内,登时鲜血直流。   “安平侯受伤了,快救人,快来人啊!”璇铭扯着嗓子一喊,众人全都看向这边。正好给了刺客喘息的机会,有人高喊一声,“撤!”很快一行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璇宇看着已经貌似昏迷过去的宋才,一脸阴沉,堪比寒冬腊月,“吩咐下去,都不用追了,严守侯府四周,没有本王的命令,禁止任何人出府!”   冷冷地扔下一句话,招呼云世忧等人抬着璇宇回了寝殿,泽林心下着急,已然面色苍白,也跟了上去。   云世忧皱着眉头,满面担忧,临走之前让孟久安顿好宾客。孟久点点头,自然知道自己作为侯府管家的职责。   将宾客分批安顿在了空闲的房间里,各个院子都有人把守。   子常将已经吓傻的戏班老板和其余几人关了起来,暗卫轮流把守,密不透风。   戏班老板一边挪动地方,一边高喊冤枉,可是现在众人的心齐齐吊着,还不知道安平侯怎么样呢,谁管你冤枉不冤枉!   璇宇看着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宋才,拿过云世忧手里的药箱,挥退了所有人,并且嘱咐云世忧,房间外不准任何人靠近。   云世忧自然知道事情的重要性,领命下去,亲自守在门口。   泽林虽然刚刚在馨香阁外听出宋才话里有话,但没想到这样冒险,生怕宋才真的出什么意外,等在偏殿不肯离去。   璇宇盯着那还在往外流血的伤口,眼中仿佛千帆过境,声音低沉的吓人,“别装了!”      ☆、第75章 璇铭别院   宋才果然睁开双眼,抿嘴笑了笑, 虽然脸色惨白, 没有一丝血色,但是那双眼睛哪里还有受伤的痛苦。“我自认为做的挺精细的, 这都没瞒过你?”   说着坐起身,自己将那特质的匕首拿下来, 脱了衣衫, 露出里面的金丝软甲。只见那金丝软甲上细细密密缝了好些小血袋,已经戳破的血袋里的鲜血有的已经流干, 有的还在往外渗。   璇宇接过带血的衣衫,看着那件金丝软甲, “这就是你不与我说明的原因?宁愿瞒着我,也要自己冒险?”   宋才从床上下来, 走到衣柜自己拿了衣服, 一边换一边解释,“虽然我自认为安排的没什么疏漏,但是毕竟不能保证宾客里是否真的混进了要置我于死地的人。如果先与你说了, 你一定阻拦, 哪里有这种方式见效快?”   璇宇不置可否, 如果提前知道,自然不会让他冒险。   “那你说说为何选择演了这出戏?”璇宇还是不明白宋才的用意。   “首先, 我们到现在都没查到南轻夜的下落,而且根据之前咱们得到的消息,他来璇樾的很大用意可能是因为我。如果此时传出去我重伤, 甚至身亡的消息,他一定会有所动作。”   “其次,今日宾客的名单我特意核对过,之前无情拿过来的使用过石明散的人今日全在侯府中。要知道这个东西一日要吸食数次,如果中间突然断了,这些人定然会痛苦难忍。而我被刺客刺伤,生死未卜,侯府自然不能放宾客离开。到时候……”   没等宋才说完,璇宇接了一句,“到时候,这些人就会对石明散产生怀疑,而我可以名正言顺的追查这件事?”   宋才点点头,“对,这些贵公子都是家里的希望和未来,这些家族断然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联名上奏关于石明散的危害。而根据我这两日让人调查的结果来看,这石明散追查起来甚为不易。如果不推动一把,很难查到根源。”   “所以,我觉着虽然冒险,但还是值得的。”   璇宇白了他一眼,“话虽这样说,可还是凶险。而且你宴请宾客,在你的府里出现了刺客,你怎么对这些人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按规程走呗。刑部也好,大理寺也好,京兆尹也罢,全程追捕刺客,有什么问题吗?而那些刺客全都是我的人,此时估计已经全都回了侯府,正在帮忙查找线索,追查刺客呢,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倒是想的周全,就这么几日,难为你了。”   “我也是想这些糟心的事儿早点结束,安稳过个好年。”宋才无奈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了阿念,“阿念不知道我的安排,他现在在你府上,你帮忙遮掩吧。”   璇宇点点头,此事确实不适合让阿念知晓。   “那现在做什么?”璇宇靠在软榻上,觉着百无聊赖。   “现在?什么都不用做,一个字,等……”   “对,等!等时间差不多我出去好宣扬一下安平侯一口气没上来殒命了!”璇宇没好气。   宋才抬眼看了他一眼,“随便你。”   很快,安平侯遇刺受伤的事儿就传遍了京城,而且还传的有模有样,说是刺客本来是要刺杀璇铭郡王,结果是安平侯救了璇铭郡王一命。   而今日,京中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肱骨大臣,全都在安平侯府做客,出了这样的事儿,自然没人能回家。   璇清帝听到此消息极为震怒,派一千御林军将安平侯府围的水泄不通。命京兆尹、刑部、大理寺除了府中衙役外,各领五百御林军挨家挨户搜索刺客。   璇城内一时间人心惶惶。   安平侯府的各个院子里也是一直吵嚷不停。   虽然安平侯府招待周到,尽量给每家单独的房间,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吸食过石明散的少爷们明显情绪不对。   有的开始抽搐,有的开始打冷颤,有的发脾气……总之各种症状皆显,吓得这些少爷的父母哭着喊着要找御医,说是自家儿子是中了毒了。   宋才之前交代过孟久,如果出现状况先通知泽林。   所以当泽林得到消息的时候,亲自回宫找璇清帝说明情况,还附带了璇宇亲笔书信一封。   璇清帝看完书信,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怒意尽显,“着太医院留下一名能在宫中应急的即可,其他的全都派去安平侯府,朕倒要看看这些贵公子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泽林是看着璇清长大的,甚少看到璇清发怒,很多时候他虽然不悦但都是极力隐忍,何至于发怒至此。   泽林带着圣旨和众太医们,浩浩荡荡的进了安平侯府。   这一幕落在不知道璇宇医术极高的百姓眼里,就成了安平侯病重,皇上竟然派了这么多太医来,看来安平侯凶多吉少啊!   因为有人怀疑他们在安平侯府中了毒,所以两名太医先对安平侯一应用具和吃食做了检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直到所有太医诊完脉,得出了统一的结论,这些人确实中毒了,而且是同一种毒,但是具体是什么毒还不清楚。   安平侯府中的人,除了主人宋才以外,就属璇宇的地位最高,但是现在宋才重伤情况不明,璇宇为了救治安平侯已经几个时辰没出来。众人都拿不准怎么办才好。   另外两位王爷,璇隐不问政事,阴沉着脸,谁都不敢去找。璇铭一副谁想杀我,我奉陪到底的恐怖模样,也听不进去太医们说什么。   众位太医商量来商量去,只好去找带他们来的御前总管泽林。   “你们先想办法控制一下,还有去问问这些人最近都吃了什么用了什么,有哪些相似的地方。”泽林暂时也没有办法,只这样回复了众人。   泽林现在也是心里没谱,几位知情人,宋才,璇宇还有璇清帝,谁都没说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侯府里现在一个主事儿的都没有,实在是难办。   “泽林总管。”卓然对泽林躬身一礼。   泽林在庆州的时候见过这位年轻人,是宋才的下属,微微点头算是回礼。   “总管,这是我家侯爷之前吩咐属下的,您让太医看看是不是这些公子少爷都用了这个东西才导致身体有恙。”卓然礼貌的将怀里揣的石明散拿个泽林。   “那……你家侯爷现在情况如何?”泽林知道宋才应该没事儿,但是心里还是放不下。   “总管放心。卓然告退。”卓然不好多说,只留下这几个字,倒也够泽林将心放回肚子里。   泽林离开正院,将石明散交给新任的太医院院首后,再等到天黑以后才得出准确结果,这些公子少爷就是因为吸食了这种东西废了身子,所以才出现不同的症状。   此消息传到皇宫,璇清帝大怒,命人将所有吸食过石明散的人全部关进天牢看押,为防止他们自杀或自残,还命狱卒将人分别捆在了石板上。   而这些人的家里更是闹翻了天,刺杀的事儿没平,现在儿子又被抓走了。   但是璇清帝圣旨上写的明白,石明散是为祸一方的东西,凡是沾染的人一律看押,直到对石明散没有依赖为止!   他们没有办法阻拦皇帝,又担心儿子的身体,整个安平侯府的各个院子里闹成一团。但是任谁也不敢跑到正院去闹,因为直到子夜璇宇都没从那间房间出来。   这样众人又不由得在想,安平侯一定伤的极重,否则以璇宇的医术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有结果。   ……   南轻夜藏在京中一处别院里,傍晚前夕突然有人来报宋才被刺客刺伤生死未卜,现在满城的御林军在挨家挨户的搜查刺客。   南轻夜微眯着眼睛,虽然宋才遇刺他是高兴的,但是满城搜捕?那他们岂不是会很快被发现。   但是现在往外跑无异于自投罗网,幸好这处别院是挂在璇铭名下的,任谁也不能想到他堂堂南墨二皇子会出现在璇铭的别院里。   好在璇铭聪明,知道在别院里开辟一间密室。   “张老,我们去密室躲一躲,这里劳烦你了。”南轻夜难得的对人客气。   张老是这间别院的管家,璇铭特意吩咐过,让他好生招待,“公子随意,您是我们郡王的朋友,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听着外面喧闹的声音越来越近,南轻夜带着几名亲近手下躲到了密室里。   不多时,张老就听到外面敲门声越来越响,“来了,来了。”   张老慢吞吞地打开大门,“各位官爷,不知有何吩咐?”   “奉旨,搜查刺杀安平侯的刺客,让开!”来人也不客气,看到有人开门带队直接往里冲。   “官爷,这院子恐怕不是您想查就查的。”张老在后面喊了一声。   领头的停下脚步狐疑地看了张老一眼,“怎么说?”   “这可是璇铭郡王的别院,官爷可真要搜?”   “哼……别说是璇铭郡王,今日就是皇宫都是要搜的。给我搜!”没理会张老,御林军径直往里冲,挨个房间仔细搜查了一遍。   但是没有人看到,队伍里有个人特别细心的敲敲墙,摸摸地板,动了动不起眼的小器具。   张老虽然见过不少世面,但是看着这些人还是不免有些心虚,总怕有人不小心触摸到了机关,到那时他们家郡王可就完了。   一直提心吊胆,直到这些人离去才松了一口气,四下看了看关上院门,但是依旧没能发现刚刚队伍里有一个人临走的时候在别院门口的树上画了什么。   “公子,你们可以出来了,人都走了。”   “看来你们的皇上很重视这个安平侯啊,这么多御林军出动,就为了抓几个刺客?”南轻夜轻描淡写地问道。   “这都是主子们的事儿,我们做下人的实在不清楚,可能是吧!”张老没继续南轻夜的话回答。   “老奴先去吩咐人收拾房间,公子稍等。”   “殿下,咱们下一步怎么办?”南轻夜身边的人问道。   “这么大张旗鼓抓刺客,恐怕这几日城门不会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里已经查过一遍了,想必不会有人回来。再等等。”      ☆、第76章 小内侍   “兰姨,爹爹怎么还不来接我。”阿念记得宋才的话, 即便在兰溪身边也不能累她让她抱, 所以很是乖巧的自己坐在床边晃荡着小短腿。   兰溪揉了揉阿念的小脑袋,下午的时候璇宇已经派无情回来与她说了情况, 知道他们在做戏,但是既不能让阿念知道宋才没受伤, 也不能让他知道宋才受伤了, 很是麻烦。   好在璇宇的王府被璇宇围了个水泄不通,下人也不会乱嚼舌根, 只要阿念不出王府,就不会听到外面的闲言碎语。   “刚刚你宇伯伯传信来, 说你皇伯伯有要紧事儿找你爹爹商量,他们现在都在宫里, 你没看见宇伯伯也没回来吗?”兰溪耐心地安慰阿念。   “哦, 爹爹没事儿就好。兰姨快去睡吧,爹爹和宇伯伯都说兰姨现在不好操劳的,是阿念累您了。”   “阿念真乖, 兰姨看着阿念睡了就去睡。”   午夜时分, 宋才的房间内, 璇宇、无情、卓然等人都在。   “公子,查了几处可能有暗室的宅子, 下一步怎么办?”卓然在收集了藏在各个小队里面暗线的信息报给宋才。   “你们找几个轻功好,内力高的人,分别在这几个宅子埋伏, 估计不出明日就能有消息了。”宋才想了想,这件事儿棘手的还有云世忧,“查这件事仅限于你们知道,有消息速来报我,记住,千万不能让云世忧知道。”   无情了然地点点头,卓然和子常等人明显不是很明白,但是只要是宋才吩咐的,他们也不会问,纷纷领命而去。   “你不是相信云世忧么?怎么,还怕她知道?”璇宇靠在软榻上懒洋洋地问道。   “相信是一回事儿,不想她为难是另外一回事儿。”   “我说宋大公子,宋大侯爷,您什么时候开始怜香惜玉了?看来真是喜欢上了,都开始为人家考虑上了。想当初江湖上游走的时候,没听说您为了哪位红粉折腰啊!”璇宇挑了挑凤目,说出的话让人有想揍他一顿的冲动。   宋才白了他一眼,懒得计较,“随你怎么说!”   璇宇从软榻上起来,一脸笑意,“你宋大公子真是变了不少,这都随我说了?以前我若是说一个字两个字的就要上来打我,是你变了还是因为身边的女人不同?”   其实宋才挺矛盾的,他不想瞒着云世忧行事,那日行事只是告诉云世忧为了石明散的事儿假意受伤。但是对于想间接找到南轻夜他没说,不过按照云世忧的聪明她应该能猜到。   可是猜到了又如何,即便猜到了他要找到南轻夜,却不知道他找南轻夜要做什么。如果未来的某一天涉及到今日之事,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听了璇宇的话,宋才坐起身,“可能她是不同的吧!我现在不太清楚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也不是很清楚她在我心里处于什么位置。我更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璇宇听了他的话有些好笑,“看来你是真的动了心思,可是她毕竟是南轻夜的人,虽然我们不清楚为什么她会帮南轻夜做事,但是至少有一部分她会成为你的敌人。你确定要一直留她在身边?”   “这也是我怕的,怕等到与她为敌的那一日。可是我这块玉佩你也见到了,光滑圆润,什么都没有,能有什么秘密?我真的希望他们找错人了。”   璇宇突然想起来他去问璇清帝讨的典籍,他本打算等他宴请完宾客消停下来给他,没想到今儿又弄了这么一出,委实头疼。   揉了揉眉心,“不想了,你先休息吧,我得进宫一趟。”璇宇披上披风推开门,施展轻功离开了安平侯府。   云世忧听到声音推门进来,“公子,你睡了吗?”   “没睡,你进来吧。”   “公子,你可吓死我了,虽然知道是做戏,可是还是免不了担心。”云世忧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出这些话,但是宋才分明看到了她眼里那抹紧张。看来是真的担心他。   “今日辛苦你了,我这正院今日这么消停都是你的功劳。”宋才起身给云世忧倒了杯水。   云世忧受宠若惊的模样,“怎么能让公子伺候我呢,我自己来就行。”   宋才笑了笑,“别装模作样的,我还少伺候你了?”   云世忧干笑两声,宋才看到她的脸有些红,心情一下子变好了不少。   “这几日你还得继续守着我这正院,我要出门一趟,腊月十二之前一定回来。你准备的药要收好,明日我进宫与皇上商量那日的行动。如果有其他消息我会派人来通知你。”宋才交代云世忧,“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离开侯府,对外只说我重伤,随时可能性命不保即可。”   云世忧点点头,虽然很好奇宋才要去哪儿,但是只要他不说,她就不想问。“那公子你注意安全。”   第二日一大早,终于有人看见璇宇阴沉着脸从宋才房间出来。   其他院子里被强制留下的众位宾客也很是着急,听到消息纷纷来打听。   得到的消息也是让众人心头一凉,璇宇的意思就是,命虽然保住了,但是人什么时候醒不清楚。   正在众人愁眉不展之际,有人来报,经过昨日下午和一夜的搜查,终于查到了刺客的下落,现在已经抓捕归案,下到了刑部监牢。   这对于众人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人抓到了,证明他们可以回家了。   而在众人要离开安平侯府的时候,泽林突然带着璇清帝的圣旨到了。   命璇宇全权负责调查京中石明散一案,凡是吸食过石明散的人,无论身份高低,一律压入天牢。   所有涉嫌交易,买卖石明散之人,上至王孙贵族,下至平明百姓,累及全族!有爵位削去爵位,有官职的罢去官职,并且往后三代不准入仕为官!   不仅如此,还允了璇宇先斩后奏之权,亦可随意调动九城官兵协助办案。并授予璇宇兵符。   这一道圣旨下来可惊了所有人,那些因为昨日儿子被带走的人全都不做声,看来这石明散的问题很是严重。现在圣上只是抓了儿子去戒掉石明散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侯府一下子清静了,泽林在璇宇的陪同下见到了宋才。   “你可是吓死我了,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这么激烈,下次可不能这么瞎胡闹了。”泽林一如往常训斥小辈一样说着宋才。   宋才笑了笑,连忙告罪,“林叔说的是,这次事急从权,安排的不得当,下次再不会了。”   璇宇冷哼一声,“林叔别信他,他也就是嘴上说说,不一定哪日遇到什么事儿,还是这个德行。”   宋才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   泽林一手点了宋才的额头,“就知道都是不安分的。”   宋才一怔,两世为人似乎都没人对他做过这个动作,现在说不出来的感觉。   “给你衣服,只能勉强你做个小内侍了。”泽林将带过来的衣服扔给宋才。   宋才一手接过,转到屏风后换装。等到出现在璇宇和泽林面前的就是个面容干净、身材高挑的小内侍。   璇宇笑的好不开怀,“哈哈哈……没想到啊,我们宋大公子倒是挺配这身衣服,不知道皇上一会儿看了怎么想。哦,对了,还有你的云世忧。”   宋才恶狠狠地瞪了璇宇一眼,“小心我将洛县的事儿一一摆开说与你的好王妃!”   璇宇的笑声戛然而止,面色由晴转阴,咬牙切齿,“你还好意思说!”   宋才心情不错,“走吧,林叔,皇上该等急了!”   “林叔,璇凝公主回宫后做了什么?”宋才一边走一边问。   “公主回宫找太后哭诉,说你府上的一个下贱婢子欺负她,还冤枉她,害她不仅丢了面子,还让你误会她打看她身边的嬷嬷。总之责任都推到了你那个婢女身上,你和公主都是受害者!”泽林一边说一边觉着好笑。   可是宋才听了就不好笑了,“女人真麻烦啊!”   走在前面的璇宇听了这话,“恩呢,云世忧也麻烦!”   泽林不明所以,好端端的怎么总提那个少年?   “林叔,你别理他,他抽风呢。”   “呵呵……我老了,你们的事儿是不想管。不过听太后宫里的人说,太后想在寿宴的时候给你和璇凝赐婚呢!”   宋才听了这话无异于遭雷劈,他都表现的那么讨厌璇凝了,这个女人脑袋有问题吗?那么多男人不选,为什么一定要嫁给他!   “林叔你说笑呢吧!”   “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儿与你开玩笑,不过你还有几日时间运作。再有,寿宴那日你不是有什么计划吗?看看能不能打乱太后的计划。”   “林叔说的对。而且我现在是重伤之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小命都没了,估计太后听了这个消息就会打消给我赐婚的念头。”   宋才叹了口气,寿宴那日一定不能让太后得逞!   “臣,参见皇上。”璇宇和宋才齐声行礼。   “免礼。”璇清帝看到璇宇心情好了不少,再看宋才的装扮,心情更好,以至于没忍住,大笑起来。   泽林在一旁嘴角微勾,他已经很少见皇上这么开心了。      ☆、第77章 男风   宋才有些郁闷,如果不是情况特殊, 谁愿意穿这么一身衣服。   看到宋才脸色不好, 璇清帝很有眼力地收了笑,轻咳了一声, “安平侯辛苦了,石明散的事儿昨儿皇兄进宫已经与朕说明。此事多亏安平侯发现及时从中斡旋, 如果任其发展我璇樾还不知道会面临怎样的灾难。”   “皇上谬赞。这都是臣应该做的。臣今日来此是为了寿宴的事儿。”   宋才低声将计划说与几人说了清楚。   泽林面无表情, 璇宇表情微妙,只有璇清帝直接摇头, “这样不行!”   “皇上,这是臣目前能想到的既不牵连王家, 又能让王家主动放弃王贵妃的唯一办法,难道皇上有更有效的方法?”   “那也不行。”   璇宇也很为难, 问宋才, “就真没别的方法了?”   “我只能想到这,如果你们还有其他可行的办法,我也可以全力配合。”   “皇上, 为了皇家子嗣, 您委屈一下吧。”璇宇试着劝说璇清。   璇清坐在龙椅上, 闭上双目,好半天才睁开, “你们给朕一点时间,让朕再想想。”   宋才看了璇宇一眼,点头, “好,臣知道皇上为难,臣等先行告退。”   出了皇宫,璇宇将宋才送回侯府,自行离开去查石明散。   宋才悄声回到房间刚要换下这身难堪的衣服,云世忧突然推门而入,看着宋才的模样,愣了半晌,关上门,捂着肚子开始笑。还不敢笑太大声,怕别人听见,忍的很是辛苦。   宋才转到屏风后将衣袍换下,无奈地瞪着还在笑的云世忧,“有那么好笑么?”   云世忧擦了擦眼角的泪,“哈哈哈……公子,你这模样……太好笑了公子,公子你是进宫做什么坏事儿去了,竟然穿着太监的衣服。我刚才没认出来,差点以为哪个太监进了你房间,刚要将他一掌拍出去。哈哈哈……”   “再笑就出去!”宋才冷哼一声。   “额……公子又撵我,我不笑了还不行么?”云世忧努力平复自己,但是那颤抖的肩膀出卖了她。   宋才揉了揉眉心,“什么事儿?”   “哦,王妃传信来让您去见见阿念。”   “行,知道了,稍后就去。”   “公子……”卓然的声音传来。   “进来吧。”   卓然飘身进来,看到云世忧一怔,然后很隐晦地对宋才说,“公子,可以出门了。”   宋才点点头,对云世忧说,“我去王府见阿念,这几日就不回来了,守好这里,任何人不准踏入玉琼苑一步!”   “哦,公子放心,公子注意安全。”   云世忧看着宋才和卓然飘身而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揉了揉胸口,有种闷闷的感觉,怎么好像被宋才遗弃了一般,这感觉可不好。   摇了摇脑袋,感觉混浆浆的,云世忧突然觉着自己是不是病了。搭上脉,给自己看看,没病啊,怎么额头这么烫,脸也烫?   难道是自己医术出现了问题?   阿念正在写字,突然觉着眼前多了一个人,抬头一看是自家爹爹,连忙放下手里的笔上前抱住,“爹爹,阿念好想你啊。爹爹是忙完了,所以来接我吗?”   宋才将阿念抱起来,“爹爹还没忙完,你皇伯伯还交代了其他事情,爹爹要出门几日,很快就回来,阿念在宇伯伯这里好好呆着好不好?”   阿念嘟起小嘴,很是不高兴,“爹爹日日忙,都不能陪我。”   “阿念乖,爹爹忙完这几日,今年好好陪阿念过年,怎么样?”   “那爹爹说话算数,拉钩!”阿念说着伸出小手指头。   宋才将手指头和阿念的勾在一起,“好,拉钩。不过阿念要听话,好好带着妹妹,千万不能累到兰姨。”   “爹爹你好啰嗦,你都说了好多遍了。我记得,不会忘了。”阿念有点小嫌弃。   “那爹爹走了,只能跟兰姨说见过我,别人都不行。记住了吗?”   阿念郑重地点点头,“恩,那爹爹快去忙吧。”   宋才在阿念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飘身离开。   阿念摸着额头,甜甜地笑了。   京城香椿楼天甲号房里,宋才听着卓然的话,眉头紧蹙。   “公子,已经查清楚了,是璇铭郡王的别院。他们很少外出,东西都是管家张老帮忙置办。有时候璇铭郡王也会独自过去。”   璇铭?宋才有些不敢相信,连璇宇都相信他这位弟弟就是个闲散王爷,他怎么能与南墨二皇子扯上关系?   “公子,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卓然看宋才久久没回应,低声问道。   “找机会或者制造机会让南轻夜出府,方便咱们接近他。”   璇铭自从离开安平侯府,心中很是不平静,他觉着那些刺客就是冲自己来的,难道自己勾结南墨被人发现了?   但是目前没人拿这件事来威胁他,皇上和璇宇看他的眼神也不像知道。难道真的是那些人只想刺杀宋才,恰巧把自己当跳板?   璇铭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静观其变。别院这段日子他是不敢去了,只能派人去通知张老,让那些人小心一些,千万别出门。   可是以南轻夜的张狂,怎么可能听璇铭摆布?   南轻夜在听到宋才重伤昏迷不醒的消息以后就放松了警惕。再说,官府已经贴出了告示,刺杀安平侯的刺客已经归案,短时间内皇室不可能再出动一次御林军搞这么大动静。   但是他也知道,还要防止有心人盯上他们,所以他也嘱咐一众属下,暂时不要出门。   只是,在传出宋才被刺杀的第二日他听说了另外一件事,这件事才是真正让南轻夜坐立不安的根源。   在众人劝说下,他仅仅安静了一天,但是晚上还是坐不住打算出门去一探虚实。   “公子,南轻夜出门了。”   “走,跟上他。”   ……   南轻夜出门后很是小心,在京城内绕了好几圈才飘身进了璇铭郡王府。   如果宋才和卓然的功力再低些,怕是会把人跟丢了。   宋才眼睁睁看着南轻夜躲过璇铭郡王府中所有的岗哨直接进了璇铭的书房。他跟卓然打了手势让卓然守在外面,径直跟进去看看情况。   悄声落在书房的屋顶上,宋才趴下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然后轻轻掀开一块瓦片,但是不敢露太多,怕里面的人有所察觉。   不过这样已经足够看清里面的情形,听清里面的动静。   “你怎么来了?”璇铭看到径直进了自己书房的南轻夜惊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面上全是惊恐。   南轻夜轻笑了一声,“我怎么就不能来,我的好郡王!”说着南轻夜解了外面的披风,扔在一旁的摇椅上,朝璇铭走去。   “你……我不是给你传信了么?咱们最近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外面……外面风声紧。”璇铭说话有些紧张,在看着南轻夜将手伸过来抚上他的脸,话音都带着颤抖。   南轻夜左手游离在璇铭的右脸上,似乎在鉴赏一件珍品,“你已经好几日没去找我了,难道就不想我?”   璇铭愣在那里,好半天没答话。   南轻夜扳过他的下巴,强迫璇铭与他对视,“胆子怎么这么小?呵呵……看来这几日倒让你自在了,快将我忘了吧!”   明明南轻夜是调笑的语气,但是璇铭却觉着阴森恐怖。   “没……外面查的紧,怕牵连到你。我……”璇铭没说完话,就感觉一个药丸滚进了自己口中,想要吐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南轻夜看着面色变幻的璇铭,显然心情很好,一把抓起璇铭的胳膊,将他拖到了书房里唯一一张矮榻上。   璇铭想挣扎,但是他并没有功夫,再加上刚刚吃的药,他太清楚了那是什么东西了,因为南轻夜已经不止一次喂他吃了这个东西。   璇铭只觉着天旋地转,浑身发烫,推南轻夜的手都软绵绵的,再想说话,南轻夜直接将唇覆上,只能发出轻微的呜咽。   南轻夜像品尝美食一般无限索取,直到璇铭脸色潮红,泪水连连。   趴在屋顶上的宋才真想大骂一声,如果到现在还不清楚屋里的人在做什么,他真是白活了两世。   宋才翻过身,平躺在屋顶上,不知道现在是走还是留下。   听着下面面红耳赤的声音,有种作呕的感觉。那日无情和无心回去复命的时候还说南轻夜对云世忧有意,还要立她为后什么的!转眼间跑到这里来跟璇铭有一腿。简直是不要脸!   这个该死的南轻夜,一定要让这个祸害早点下黄泉,宋才告诉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璇铭连连告饶之后,屋内焦灼的声音终于平息,宋才也轻吐一口气。   南轻夜翻身穿上衣袍,坐在了璇铭最开始位置上,欣赏着矮榻上身上布满自己印记的男子,嘴角上扬,很是满意。   “看来你很听话,这几日没去找什么其他的男男女女,这样就对了,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南轻夜倒了一杯茶,走过去将璇铭扶起来,要喂他。   璇铭此时身上酸软无力,自然南轻夜说什么就是什么。   “听说我那批石明散出了问题?你可知道怎么回事儿?”南轻夜问道。   宋才惊了一下,原来石明散是南轻夜带来的,那么他和璇铭又是这样的关系,石明散是璇铭代为销售?      ☆、第78章 烧烤   璇铭低声将安平侯府那日发生的事儿与南轻夜一一说明。“那些个公子哥犯了药瘾,自然被皇上发现了。夜, 你说, 皇上会不会查到我?这几日我很怕。”   南轻夜点点头,将水杯放在旁边, 拥璇铭入怀,“不会, 放心吧, 我们做的很干净。即便查到你,也没关系, 记住,你还有我。”   璇铭靠在南轻夜的怀里, 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弄得宋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这样子璇铭恐怕是真的喜欢南轻夜, 但是南轻夜只是想玩玩而已。   这个时代的男风很少,只是各个高门贵族有些喜欢养个男宠什么的。所以璇铭表面上还是各个烟花柳巷的逛,再加上他府里七八个如花美眷, 自然没人对他产生过怀疑。   “夜,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只是这几日你千万别从别院出来, 等璇宇查过这一阵再说吧!有时间还是我去找你。”   “好,我的好郡王, 都听你的。可别忘了我,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南轻夜说着在璇铭光洁的胸前点了一下,弄得璇铭一阵战栗。   璇铭坐起身, 将薄被子披在身上,“你……注意安全。”   宋才看着南轻夜飘身出了郡王府,将瓦片盖好,也跟了上去。   这次南轻夜直接回了别院,宋才也只好招呼卓然回了香椿楼。   宋才没想到这一晚上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虽然中间某些过程让人实在不喜。但是还是有价值的。   毕竟知道了南轻夜和璇铭勾结,石明散的事儿也知道了根源,现在就差证据了。可是怎样能拿到呢?   本来宋才是想趁外面都传他病重找个机会接近南轻夜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线索。现在看来要改变一下策略了。   璇铭明显没有南轻夜心思重,城府深,或许是个更好的突破口。尤其石明散还是经由璇铭手里倒出去的。   那么派谁去,又怎么接近他比较好?宋才觉着还是要好好想想。   “公子,云世忧传信让您回去一趟。”宋才刚想休息,突然听到卓然的声音。   “知道了,这就回去。”   宋才穿戴好,下楼。从后门出来,打量了一下四周,没什么人。不过他现在不方便直接出现在侯府,只能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不过一盏茶时间。   看了看云世忧房间的灯还亮着,宋才轻轻敲了敲门,“睡了吗?”   云世忧听到宋才的声音立马来开门,“公子,我可等着你了,快进来。你来我这哪儿还需要敲门?”   宋才心想,能不敲门么,毕竟男女有别。   “什么事儿急着让我回来。”宋才接过云世忧递给自己的暖茶轻声问道。   “泽林总管传信来,皇上同意了你的计划,让咱们可以着手安排了。皇上还说,他就不插手这个事儿了。”云世忧坐在宋才身边,拿出泽林给的信。   宋才看罢又听云世忧这么说,点点头,“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你按照之前咱俩商量好的布置,山庄来的那几个人你看着用就行。我去问问璇宇能不能借个人出来好好教教你们规矩,免得到时候露馅儿。”   云世忧捂住脸,“公子,到时候你们进宫就行了,我可不去扮太监,我这如花似玉的脸啊!”   宋才瞪了她一眼,“璇宇这两日都来府里给那个我看诊吗?”   云世忧忙点头,“每日辰时准来,来了也不说话,阴着脸又离开。不过公子应该也听说了,就这两日,外面茶馆戏班子什么的查抄了不少。不少王公贵族都被皇上下旨贬斥一番,不可谓动作不大啊!”   宋才点点头,“自然听说了。不过这都是他的事儿,你做好我交代的事儿就成。”   “行,谁让我是公子您的小跟班呢,都听你的。”云世忧笑嘻嘻抓着宋才胳膊。   以往宋才还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总觉着从云世忧抓着的地方有股暖流直流进心里。   顺着那双手再看云世忧的衣着,好像从最初跟着自己她一直都是这身灰突突的打扮,仿佛真跟个小跟班一样。   心里有些不舒坦,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宫宴之前买几身像样的衣服,颜色要鲜亮一点,以后别穿着么老土的衣服。”   云世忧莫名其妙,松开手,蹦起来,扯着自己的衣服,“公子,我这衣服怎么老土了?这可是我新做的!”   “换了换了,这是命令。”   “行,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云世忧抓起桌子上的银票,笑的好不开怀。   “哦,对了,公子,璇铭郡王这几日日日来探望,我都以公子重伤不便见客挡了回去,但是送来的东西就推不出去了,全都收进了库房。”   “收就收了,谁来过,什么时辰,送了什么东西,都记录好。”   “公子放心,都有记录。”云世忧话音刚落,但是突然入耳的咕噜的声音是什么?云世忧尴尬地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呵呵……公子,我晚上都没吃饭。”说完话模样又有些可怜。   “没吃饭吗?”宋才皱了皱眉,这个时候厨房都没人了,外面也不像现代似的有个夜市什么的,这到哪里弄吃的?“你没准备些点心什么的?”   宋才刚一提这个云世忧就来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公子你别提了,自从你提拔了小青,她就再没做过点心,再加上这几日正院我都让人围了起来,她过来了两次打听你的状况,都被我打发了。我上哪儿都点心吃!”   宋才一怔,“你不会出去自己买些?难道我给你的钱不够你买点心?”   “拜托,公子,从你请客那天开始就忙得脚不沾地,现在我连院子都不能出去,哪里有时间买东西?”云世忧瞪了宋才一眼,“我倒是想出去了,进京这么多天,还没好好看看京城什么样呢!”说到最后竟然有点委屈。   宋才一噎,确实是回京后事儿太多,是他疏忽了。可是现在去哪儿弄吃的?府里的大厨房不能去,万一让下人看见他没受伤呢?   “那也是你笨,不会让孟叔派个人帮你买?”宋才憋了半天总算说出一句话。   “咱们院子是不是有小厨房?”宋才突然想起来入府那日好像在哪儿见过。   “公子,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这个府的主人。咱们那小厨房都没开过火,什么吃的都没有。”云世忧越说越可怜。“不过公子,你不是会烤肉吗?你烤肉给我吃吧!”   云世忧突然想起来在野外吃的美味,馋得直流口水。   宋才想了想,烤肉这地方也不对,万一味道传出去,也说不清楚。而且大冬天的,总不能在外面烤肉吧!   “你去大厨房取些食材过来。”宋才看了一眼云世忧屋子里的炭盆,吩咐道。   “公子,那些东西我可都不认识,拿什么都行?”云世忧一脸不相信,又有些担忧。   “怎么那么多废话,不吃我就不管你了。”   “吃,怎么不吃,公子你等我啊!”   “别忘了拿些调料过来,还有问问府里有没有细一些的木棍,或者外面卖糖葫芦用的签子。多弄些过来。”   “好嘞!”云世忧一溜烟的没影了。   不过宋才重新坐下来心里也没谱,烤肉是长时间野外练出来的,西红柿鸡蛋面是他唯一会做的。如果云世忧真拿了别的?算了,做菜么,估计都差不多。   不多时,宋才看着满桌子各种蔬菜和肉类有些头疼,“你能吃这么多?”   云世忧揉了揉肚子,“公子,别说这么多了,我现在饿的估计能吃下一头牛!”   宋才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始处理手上的食材,“去打些水来,咱们先洗洗。”   “公子,还用洗啊?”云世忧瞪圆了眼睛。宋才扶额,“难道你平日里吃的水果都没洗?”   宋才拿出随身带的匕首,看了看云世忧捧回来的不少竹棍儿,看来只能自己削一些竹签子备用了。好在宋才手法好,又有内力帮助,很快削了不少。   云世忧将菜洗好,坐在一旁,就看着自己公子削竹子,然后又切肉,块头还挺大。“公子,这个怎么吃?”   宋才一边串肉,一边与云世忧解释,“将这个切好的肉串好,放在炭火上烤,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云世忧听了这个话,咽了咽口水,双眼放光,“那我和公子一起串。”   宋才转过头,看了看认真的云世忧,嘴角微勾,心情甚好。如果能一直这样生活似乎也不错,宋才脑子里突然蹦出来这样一句话。   因为是冬天,食材实在有限,云世忧拿的无非就是牛羊肉,白菜,地瓜,还有大萝卜……   不过那桌子上摆着的调料罐子却让宋才心中一凉,云世忧只拿了盐回来。不过还好,她没有拿糖已经是万幸了,宋才安慰自己。   看着串好的牛羊肉还有白菜地瓜,宋才将每一串在炭火上摆好,不停的翻弄,然后撒了些盐。   “公子,怎么没有在外面烤肉的味道?”   宋才瞪了她一眼,“我让你拿调料,你倒好只拿了盐,只能这样,将就着吃吧!”   “哦,我哪里知道调料长什么样?”云世忧嘟囔一句。   宋才看了她一眼,心想,我就知道一定是这样。   宋才将先烤好的东西递给云世忧,看着她吃的一脸满足,“公子,虽然没有野外的烤肉香,但是味道也不差,挺有滋味的。”   其实宋才不怎么相信,只撒了盐的东西能有多好吃,随手拿起一串肉咬了一口,别说味道还真不错。没有现代的污染,这肉还挺香,挺原生态的。不由得多吃了两串。   云世忧吃了个半饱,看了看她拿回来的大萝卜还原封不动的躺在那里,“公子,我们烤这个吧!”      ☆、第79章 探视   宋才刚刚放下手中的肉串,喝了一口茶, 突然看到云世忧举着的大萝卜, 一口茶喷了一地,一阵咳嗽。   云世忧赶忙扔下手里的大萝卜, 上前给宋才拍背,“哎呀公子,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喝个茶都能呛到。跟小孩儿似的,我看阿念都没这样。”   宋才好半天才缓过来, 心想,从来没听过谁烤大萝卜啊!   “你喜欢烤萝卜我没意见。”   云世忧看宋才没事儿了, 重新拿起刚刚放下的大萝卜,美滋滋地道, “那公子等着, 这个我给你烤,你等着吃就行了!”   宋才觉着不能直视烤大萝卜,所以开始收拾一桌子的狼藉。等到宋才收拾完, 递到自己身旁的是一根完整的大萝卜!   不对, 是串着一根竹签子的完整的大萝卜。外皮黑黢黢的, 还有水往下滴!   “公子,我第一次烤, 你尝尝。”云世忧一脸期待地望着宋才。   “我吃饱了,你吃吧!”宋才觉着那黑黢黢的东西一定不能入口,恐怕会中毒身亡。   “公子, 我烤了好半天的,你一点面子都不给!”云世忧不依不饶。   宋才注视着这根面目全非的大萝卜,又看了看云世忧期待的眼神,鬼使神差地咬了一口……   那感觉……外面糊的是苦的,熟了的部分软趴趴,里面根本没熟,还有点脆!再加上萝卜特有的气味,宋才差点吐了。   但是,还是忍住咽了下去。   “公子,味道怎么样?”   “恩,挺好的,你自己尝尝。”   云世忧喜滋滋地咬了一口,“噗”,“公子,这个太难吃了,你怎么咽下去的?”   “总不好不给你面子!”宋才慢悠悠地说道。   “公子,你是故意的!”云世忧恶狠狠。   ……   “你什么时候回府的?”璇宇辰时来侯府时候突然看见躺在床上的宋才,问道。   宋才被惊醒,看到是璇宇,“凌晨回来的,太晚了就没走。”   宋才坐起身转到后面换了衣服,“早饭还没吃吧?我一会儿让云世忧去端早饭过来。一起用吧!”   璇宇点点头,“你这两日有什么收获吗?”   璇宇不问还好,这一问,本来快忘了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有些想吐。   璇宇看宋才面色不好,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你没事儿吧,这是玩变脸呢?”   宋才摆摆手,好心提醒,“没事儿,先吃饭吧,我怕我饭前说了什么,你就没心情吃了。”   “只要不是关于兰溪和灵菲,我怎么都能吃进去饭。”   宋才看了他一眼,“行,咱们可得说好,一会儿饭端上来不准剩下!”   “云世忧!”宋才喊了一声。   “公子,您醒了?有什么吩咐?”云世忧应声出现在门口。   “去端早饭来,多弄些,王爷今日很饿!”   云世忧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璇宇,没发现任何异常,但还是按照宋才的吩咐去端早饭。   “不知道你又弄些什么幺蛾子,现在可以说了?”璇宇催道。   宋才清了清嗓子,“那你先说说,你那位弟弟除了平日里逛逛烟花柳巷还喜欢做什么?”   “你说璇铭?听听戏逗逗鸟喝喝茶,没什么了。”   “我昨儿可发现了个惊天秘密,你保准喜欢。”宋才轻笑,起身倒了杯茶递到璇宇手中。   “那你还不快说?”   “我发现啊,你那位弟弟在搞断袖,而且对象还是那个南墨二皇子——南轻夜!”宋才低声说道。   璇宇“噗”的一声将刚喝进嘴里的茶全喷在了宋才的衣袍上,顿时咳的不行。   宋才脸色那个难看啊,本来是故意递给他茶的,就想看他出丑,结果自己也遭了秧。   璇宇咳了一阵,终于平复,看着宋才难看的脸色,有些想笑,“谁让你给我茶的,活该!”   宋才摸了摸鼻子,“说正经的呢。”   果然璇宇的脸变得扭曲起来,“你确定是璇铭和——南轻夜?”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哎呀,别提了,两人几日没见,那可真是蜜里调油,啧啧……那个激烈啊……”宋才一边说一边看璇宇的脸。   璇宇看着宋才的目光有些恍惚,“你说,你都看见了?”   宋才点头,“没错。”   “啧啧……没想到你宋大公子还能有这种爱好,这要是让云世忧知道,可怎么得了啊!”   宋才一噎,“别总拿我打趣,我就是趴在屋顶上听见了,谁会去看那么玷污眼睛的场景。”   璇宇“哦”了一声,重新做回凳子上,一脸若有所思。   好半晌,“那这么说,是璇铭勾结了南轻夜才让他这么顺利的进了京城?”   宋才点点头,“我想是的。你再想想,他们俩应该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璇宇皱着眉头,这话还真不好说,“璇铭有时候京里玩够了就会跑去外面呆上一段时间,什么时候真的不知道。”   宋才一怔,“璇铭一个堂堂郡王,而且身份还是这么尴尬地皇上的弟弟,他跑出去,你们竟然都不派人盯着?”   “最开始是盯了几年,但是没发现任何异常,而且他除了游山玩水就是花街柳巷,我们只当他真的无心政事想当个闲散王爷,后来也就不盯着他了。”   宋才觉着璇宇是真聪明,但是在璇铭这个事儿上真的犯傻,“我说尊贵的王爷,皇上的弟弟啊,多么尴尬的身份,多少人逼宫篡政都是这个身份,即便装的再像也不能放松警惕啊!”   璇宇很认真地点点头,“现在看来确实出了问题。”   “其实是出了问题,出了大问题。你那个好弟弟,联合南墨在京中出售石明散!”   “什么?”璇宇此时脸色就不是扭曲了,而是阴沉。   “这都是昨儿晚上听来的,可惜啊,现在没有证据。不过听说你这两日雷厉风行查封了不少店铺,抓了不少人?估计短时间内璇铭他们也不敢再有动作。我们需要在这段时间找到证据,免除后患!”   “你说的对。可想了什么法子拿到证据?”   宋才摇摇头,“没有,我本来是想找机会潜伏在南轻夜身边,但是现在看来璇铭这更有说服力,毕竟南轻夜是南墨的人。攘外必先安内啊!”   “公子,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云世忧身后一串暗卫,端了不少吃食,摆了整整一桌子。   临出门前,宋才说了一句,“别忘了吃早餐!”   “知道了公子,我已经备好了,刚才还特意让小青帮我准备点心。”云世忧笑嘻嘻地回道。   璇宇狐疑地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直觉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看着一直望着关了半天门的宋才,璇宇终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我说这一桌子吃的都没有某人好看啊!”   宋才收回目光,有些尴尬,“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璇宇低头看了看满桌子的吃食,不知不觉就想起来刚刚宋才提起断袖的事儿,突然觉着难以下咽,放下筷子,装模作样地,“我想起来还有几个人人犯没审,晚了怕他们串供,你自己吃吧!”   宋才一把拦住璇宇,“别走啊,刚你可答应了全都吃完,不能浪费。”   将璇宇按进椅子上,“吃。”   ……   “我觉着想要拿到第一手证据,还是得接近璇铭,不过要怎样接近还得从长计议。以璇铭和南轻夜的小心程度,也断然不会让下面的人拿到什么证据。”宋才道。   璇宇点点头,“暂时石明散能控制住,南轻夜和璇铭也派人监视起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大动作。想到了确切的办法再行动不迟。”   “对了,借我个人,能教导宫廷礼仪的就行。但是嘴必须严。”   璇宇白了宋才一眼,“下午让人过来。”   “公子,璇凝公主车驾已经到侯府门口了,说是奉太后旨意前来探病。”云世忧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你那个后妈怎么就抓着我不放呢!”宋才抱怨了一句。   璇宇一怔,“后妈是什么?”   “……呵呵……就是继母。”宋才解释完,对云世忧说,“让孟叔把她迎进来吧!”   璇宇从怀里拿出一粒药丸递给宋才,“你自己把握看看能不能打消他们想赐婚的心。”   宋才咽下药丸,有些不解,“按说赐婚皇上不会答应吧,我去找皇上让他不答应不就好了。”   璇宇拿看白痴一般的眼神看宋才,“太后想给女儿赐婚,可以先下懿旨,在皇上不知情,或者不防备的情况下,为了维护太后的颜面,那是没有回旋余地的。”   宋才了然地点点头,“那这么说,你这位好后妈,不对,好继母城府也很深啊,只是不懂为什么一定是我!”   璇宇其实也没弄明白,为什么太后一定要让璇凝嫁给宋才,京中与璇凝同龄的好男儿不少,难道仅仅是因为璇凝喜欢宋才这么简单吗?   “参见公主殿下……”   璇凝迈着莲花步,袅袅娜娜地走进宋才的房间。迎面扑来的热气太过浓郁,璇凝晃了晃身子。   璇凝站定,转了一圈,发现这间卧室很大,四周全色炭盆,火炭烧的红红的。看来宋才的确重伤,否则以他的功夫怎么可能需要这么多炭火。      ☆、第80章 寿宴【1】   “你怎么来了?”璇宇低沉的声音在里面响起,璇凝一惊, 她这几日得到消息每日这个时辰她这位大哥已经离开安平侯府了, 怎么今日还在。   璇凝平复了下心情,脸上挂着得宜的微笑, 甚是端庄,“大哥也在啊, 凝儿奉母后之命特意来探望安平侯。”   璇宇点点头, “安平侯重伤未愈,每日醒来的时间甚少, 刚刚喝下药此时又睡下了。”   “我知道了大哥,我不会吵到他的。我看过之后也好回宫禀明母后, 免得母后担心。”   璇宇让开身子,璇凝就看到了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宋才。   璇宇在一旁看着璇凝走上前, 坐在了床边, 拿着帕子的手,就那么覆上了宋才放在外面的手上。虽然只是一瞬,但是这一幕还是落在了璇宇眼中。   虽然有帕子阻隔了视线, 但是璇宇医术极好, 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纤纤玉手正把着宋才的脉。更何况, 作为皇家未出阁的公主,坐在男子床边本来就不合规矩, 更何况还去牵人家的手?   璇宇不动声色,接着又听到低低地啜泣声,“大哥, 安平侯真的伤的这么重吗?你看他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如果璇宇刚刚没注意到那一幕,现在看到璇凝哭的梨花带雨的,只会认为她恐怕是真的喜欢宋才,那么现在呢?   “凝儿别哭了,大哥会尽全力治好他。当时那一刀差一点就断了他的心脉,能醒来已经是万幸了。”   “恩,凝儿信大哥。”璇凝说着站起身,“大哥,母后让我带来不少药材,您可以去看看有没有得用的。凝儿就先回宫了。”   “好,大哥在这里替安平侯谢过母后。”   璇凝行礼后抬步往外走,摸到门边的时候突然转过身,两行清泪自脸颊流下,看着好不凄凉,“大哥……”   璇宇抬头,看到的就是自己这位妹妹单手扶住门边,眼里全是悲戚,眼泪安安静静地往下流,若不是她支着门,怕是都要摔倒了。   “大哥,一定要治好安平侯,我……我是真的喜欢他,想要嫁给他。即便我嫁不成,安平侯也不喜我,我还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哪怕以后我能远远地看他一眼也好。”璇凝的声音有些哽咽,让璇宇都不忍心说不。   “大哥一定尽力。”   看着璇凝最后一片衣角消失在门口,璇宇松了一口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不一会儿云世忧跑了回来,“王爷,公子,不好啦,璇凝公主没有直接出府,而是去后院了!”   宋才坐起身,本身听到刚刚璇凝那段话就异常烦躁,云世忧又传来这么个消息,“她去后院做什么?”   “公主说,要替她母后查看一下府中的下人有没有亏待你……”云世忧在璇宇越来越阴沉的目光下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要知道府里除了孟久和小青其他的人都是兰溪准备的,这样无异于在怀疑兰溪。   璇宇此生两大死穴,第一是兰溪,第二是璇灵菲。谁敢说兰溪不好,那对不起,估计你嫌自己命太长!   宋才轻咳一声,“估计是奔着小青去的,云世忧,你去找小青,让她别出来。如果公主问起就说出府采买东西了。”   “哦,知道了公子。”云世忧得了话风一般飘走了。   不多时,云世忧的声音又传来,“公子,你真是神算啊,公主没找到小青果然就这么回宫了。”   “我回府了,璇凝的事情你抓紧时间解决,短时间内,我不想看见她!”璇宇扔下一句话消失无踪。   宋才心里叹了一口气,你不想看见她,就让我尽快解决?好吧,看在阿念一直吃你的喝你的份儿上……   “云世忧。”   “啊?公子,怎么了?”   “你去看看璇凝送来的东西,找几样做些手脚,以备不时之需。”   云世忧双眼发亮,“公子,你是说随便下点毒什么的吗?到时候让那老太后和刁蛮公主有理说不清,公子,你真是太坏了……”话没说完,人已经没了影儿。   宋才摇了摇头,刚消停了片刻,云世忧的声音再次传来。“公子,卫国公携其二子白锦遥来访。”   宋才刚想起来,闻言只能再躺回去。   卫国公被请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宋才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旁边有个小厮模样的人站在一旁伺候着。   那小厮看到卫国公和白锦遥进来,躬身行礼,“小的见过卫国公,见过白二公子。”   白锦遥看到那小厮,乐了,“呦,小云,好久不见啊!”   云世忧翻个白眼,好像谁乐意看见你一样。“卫国公请坐,我家侯爷身体虚弱刚刚吃了药,不便起身,国公爷见谅。”   宋才费力地转过头,嘴唇干裂,想笑似乎都费力,这可把卫国公吓的不轻,“哎呦,我说你小子,就别动弹了,我这就是不放心,才和锦遥来看看。刚刚出门遇到王爷了,他说你醒了我们才敢进来,要不然我和锦遥就打道回府了。”   宋才极度虚弱的地道,“谢过伯父了。”   卫国公瞪了他一眼,“谢什么,都是一家人。话说那日真是凶险,这几日外面都传你重伤不醒,万幸,老天还是开眼。你好好养伤,有王爷的医术,相信不过多久又能活蹦乱跳了。”   宋才只是笑笑没说话,他现在要装的说话都费力,谁也不会挑理。   “人我也看了,不打扰你休息了,府里你伯母准备了不少好药材,我让你府里的管家收进库里,到时候让王爷看看有没有得用的。我和锦遥先走了。”   云世忧躬身,“恭送国公爷,恭送白二公子。”   白锦遥准过身,“小云,等宋大哥好些了记得去找我玩啊!”说完还眨眨眼睛。   云世忧心里翻着白眼,“小的多谢白二公子厚爱,有机会一定拜访。”   白锦遥乐呵呵满意地离开。   宋才坐起身,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看来白锦遥很中意你啊!”话里全是冷意。   云世忧莫名其妙,公子是不想她与白锦遥说话?可是人家主动打招呼她不能不搭理啊!   ……   腊月十二,京中各处张灯结彩,皇宫装扮更甚,只为了庆贺璇樾这位尊贵的太后寿辰。   寿安宫内,太后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不停的夸赞。   “太后真是好福气,皇上多重视这次寿宴呢!”   “是啊,有皇上肯孝顺哀家,哀家这辈子也知足了。”   “母后,女儿也孝顺您呀!”璇凝在一旁插嘴道。   太后慈爱的抚上璇凝的发间,“是,凝儿最是乖巧。”   “太后,皇上已经从轩辕殿起驾了。”   “好,哀家知道了。”太后转头看着身边各府的女眷,“那咱们也入席吧!”   宴会布置在锦绣宫中,宽敞明亮,灯火通明,从高台往下座位依次排开。   正中央并排摆着皇帝的龙椅和太后的凤座,看上去甚是威仪。   皇上和太后这两位还没来之前,各府宾客如约而至,此时的锦绣宫中热闹非凡,三人一组,五人一簇,聊得好不开怀。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众臣俯首跪地,高呼万岁。   璇清帝一如往日龙袍加身,面带笑容,“众卿平身。”   众臣谢恩后依次落座,抬头发现,今日璇清帝身边不止有那位地位尊崇的总管太监泽林,还多了一位白面小生。年纪看上去不大,躬身垂手跟在璇清帝身后。   看着面生,怕是皇上从哪里提拔上来的小内侍。   忽然又听外面高喊,“太后驾到,公主殿下驾到……”   众人又是一通忙活。   璇清帝也亲自走下高台来接他这位名义上的母后,以显尊敬。   太后今日穿了一件暗红色拖地宫袍,大朵大朵的牡丹花交相辉映,贵气非凡。头戴双凤金钗,坠下的流苏划过脸颊,平添了几分美貌。   太后身旁的璇凝公主今日也打扮的异常艳丽,一身玫红色宫装,一套红宝石头面,本就年轻,更是添了几分鲜活与俏皮。   太后身后跟着的除了宫中嫔妃,就是各府女眷,入了锦绣宫对璇清帝行礼后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璇清帝恭敬的扶太后坐好,招呼了所有人坐下。   宋才一身内侍装扮,站在璇清帝身后,之所以没被发现,还是多亏了无心特意给自己易了容。   因为璇清帝没有立后,所有坐在他身边的是后宫除了太后以外位份最高的王贵妃。   王贵妃也不愧璇清帝多年的宠爱,当真是眉目如画,美艳动人。此时坐在璇清帝身边,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眼中亦娇亦嗔,颇有些天真的做派。   若不是宋才曾经看过那个牛皮纸,也是不会相信这位王贵妃是如此狠毒之人。   王贵妃往下的妃嫔按照品级排开,环肥燕瘦,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眼神若有似无地往上瞟,都希望璇清帝能多给她们一个眼神。   宋才暗自摇摇头,这些可怜的女人,将希望寄托在一个不会有真情的男人身上,最终的下场有几个好的?   或许璇清帝是特殊的,但是那份残留的真情都留给了那位不知名的先皇后,这些女人即便再争夺又能如何?   太后这边,璇宇坐在首位,依次是璇隐,璇铭,还有璇凝,再往下就是卫国公为首的王公大臣。      ☆、第81章 寿宴【2】   太后坐下来看了看手边位置上的璇宇,“宇儿今日怎么独自入宫, 可是兰溪身体有恙?”太后略显关心。   璇宇站起身, 垂手回道,“多谢母后关心, 兰溪无碍,只是安平侯重伤未愈, 阿念一直养在儿臣府里, 今日母后寿辰,怕阿念知道安平侯有恙大闹, 所以兰溪留在府中照顾阿念和灵菲。”   太后了然地点点头,随即无奈叹道, “说到安平侯,他的伤怎么样了?”   “回母后, 暂且没什么大碍, 但是毕竟伤了心脉,暂时还不能下床走动,估计要养上数月。”   “那就好, 宇儿定要好好为安平侯调理身体, 毕竟是我璇樾的栋梁之才, 万万不能有什么差错!”   “儿臣遵懿旨。”   宋才站在璇清帝身后听着这位太后这么关心自己,心里叹了口气。   “铭儿怎么脸色这么差?这是病了?”太后往下又看见了璇铭。   “回母后, 前些日子着了风寒,刚刚病愈急着进宫为母后贺寿,碍了母后的眼, 儿臣罪过。”璇铭赶忙起身回道。   太后白了他一眼,“你这孩子,说的什么浑话,哀家想日日见着你都没机会,你倒来说怕碍着哀家的眼,着实该打。”   璇铭嘻嘻一笑,“是,儿臣说错话了。今儿大喜的日子,母后千万莫生气。”   太后被璇铭的模样逗笑了,“身子要好好调理,不舒服尽管传太医过去。”   “是,儿臣谢过母后。”   璇隐还是一如宋才初见的模样,老神在在,独自坐在坐位上喝酒,任其他人如何喧闹,似乎都与他无关一般。   宋才站的位置高,冷眼看着这无聊的宫宴,无非就是阿谀奉承,进献寿礼,自然还有官员为了巴结遣了自家女儿出来表演才艺,希望被皇上或者某位公子瞧重,自己后半辈子也算有个着落。   “皇上,臣妾敬您。”柔柔地声音传来,宋才看着王贵妃离开自己的座位来到璇清帝跟前。   璇清帝面带笑容,接过王贵妃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爱妃敬的酒味道就是不同别人。”一句话王贵妃脸颊通红,娇嗔了一句,回到座位。   其他嫔妃看到这样也不甘落后,纷纷想要上前敬酒,但是抬头发现,璇清帝脸色已经不复刚才,又有些胆怯。   顾嫔今日穿了一件碧色裙装,转圈看了看,发现没人敢上前,那自己来好了,不过她没有直接去给璇清帝敬酒,而是端着酒杯挪到太后跟前,“臣妾敬太后一杯,祝太后福寿安康。”   太后低头一看是顾嫔,她对这女子不是很喜欢,一是顾家是商贾起家,地位低下,再有就是顾嫔经常巴结王贵妃,是个十分没主见的女子,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依旧接过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   顾嫔十分欣喜,以为皇上如此注重孝道,定会对她两眼相看,没想到,璇清帝连个眼神都没有。   “小顺子,将这个如意糕端给王贵妃,她最喜欢吃。还有这壶酒,一并送过去。”璇清帝吩咐身后的宋才。   宋才躬身,“是皇上。”   宋才端着托盘下了一个台阶,“贵妃娘娘,这是皇上赏下的,皇上说这如意糕您最爱吃。”   王贵妃听到宋才如此说,立刻朝璇清帝投过去一个感动的眼神。   小口小口喝下璇清帝赏下的酒,总觉着今日的酒格外甘甜。   寿宴已过一半,王贵妃突然觉着想要小解,但又不好离席太长时间,“小曼,陪本宫出去走走。你们几个留在这里,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本宫觉着殿里闷,出去透透气。”   “是,娘娘。”   小曼看着王贵妃面色潮红,“娘娘,可是酒喝多了?”   王贵妃边走边揉着额头,“应该是了,不知不觉竟然喝了一壶,随我回宫更衣吧!”   因为寿宴,所以无论太监宫女都在忙,所以一路上基本没什么人,王贵妃走着走着突然觉着身后没了动静,转身刚要喊小曼,却被不知哪里来的人捂住了口鼻,不多时竟然晕了过去,人事不知。   “大哥,小弟敬你一杯。”璇铭往璇宇身边凑了凑,笑嘻嘻地说道。   璇宇提起酒杯,“风寒可好了?要不要大哥给你把把脉?”   “哪儿敢劳烦大哥,不过是小小风寒。无缘无故地让大哥把脉,知道的认为咱们兄弟情深,不知道还以为我病重不治呢!”璇铭一如往常谈天说笑。   璇宇真的很难将眼前的弟弟和宋才口中的人联系起来。   不过宋才昨日提醒过他,璇铭不是染了风寒,是这几日与南轻夜“折腾”的太厉害了,所以身体虚弱。   璇宇想到此处,面色有一瞬间不正常。“小毛病才是要抓紧时间看,来大哥探探。”   璇宇不由分说,探上了璇铭的脉,果然如宋才所说,脉象虚浮,身子虚的很。璇铭此时有些尴尬,璇宇的医术了得,他还真怕他这位大哥探出什么来,好在,“身体有些虚弱,病去如抽丝啊,还是多补补,回头大哥让你嫂子准备些进补的药材给你送去。”   “谢过大哥,谢过嫂子。我这身子没事儿,玩几天就好了。”   云世忧今日打扮成了璇宇的侍卫,若问为什么,云世忧嚎叫着,打死都不穿太监的衣服,白瞎了我这张如花似玉的脸。   宋才索性不让她进宫,她还不同意,说什么,有好戏怎么能少了她。   云世忧在一旁斟酒,任谁也没看到袖管里什么东西滑落进了酒杯里,无声无息。   “王爷。”云世忧将两杯酒递给璇宇。   “来,铭儿,大哥也敬你一杯。”璇宇说完率先喝下。   璇铭举杯后也一饮而尽。   “这歌舞没什么意思,大哥你先坐,我去外面透透气。”璇铭起身独自离席,旁边的侍卫要跟着被他拦下了。   在这皇宫里谁能将他如何,再说他只是在院子里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   可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璇铭依旧没回来。   太后坐在首位上,看着王贵妃和璇铭的坐席上没了主人,有些生气,这两个人太不像话了,竟然出去这么久不回来,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   看了看下面坐着的璇凝,娇俏可人,她今日是想在众臣面前直接宣布将璇凝赐婚给安平侯的。   尤其现在安平侯身体有恙,更能彰显他皇家的气度,皇上想反驳也不会在众臣面前驳了她的面子。璇宇想拒绝,还没有那个资格。   可是等来等去,王贵妃和璇铭还不回来,不禁让她有些焦急,索性不等了,反正在座的人多,也不差这一个半个的。   宋才看着太后站起身,有些焦急,怎么后面还没有消息?   太后刚要开口说话,突然传来一声高喊,“皇上!”   太后看着飞奔进来的小太监直皱眉,还没等她说话,璇清帝冷哼一声,很是不悦,“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吗?来人,把他拖下去!”   “皇上饶命啊,皇上!皇上快去看看吧,王贵妃,王贵妃……”小太监被托住,还不停的叫喊。   那小太监一提到王贵妃,惊的不只是璇清帝,还有坐在下面的王丞相,要知道王贵妃可是他嫡亲的妹妹,也是她们王家在后宫的仰仗,是万万不能出事儿的!   “松开他,让他说!”璇清帝面容阴冷,严肃地吓人,舞姬早就吓得跪在地上,众臣也惊的站起身。   小太监也被吓哭了,“奴才,奴才不好说,皇上亲自去看看吧!”   璇清帝回身扶了太后一把,“母后稍安勿躁,朕看这小太监没安什么好心,朕去看看回来再与母后详禀。”   “那哀家就在这等着,皇上注意安全。”太后脸上写满了焦虑。   璇宇走上前,“皇上,臣与您一同前去。”   “对,让宇儿跟着,他功夫好。”   “母后多虑了,这里是皇宫,都是朕的人,不会出岔子的。皇兄一起吧!”   璇清帝走下台阶经过那小太监身边上前踹了一脚,那太监直接被踹了个跟头,又爬回原地跪好,不敢吱一声。   “林叔,你留下陪母后吧。小顺子,你跟着朕。”   “皇上,臣担心妹妹,请皇上允许臣也一同前往。”王丞相跪地恳求。   “丞相请起,如此,便一起吧!”   侍卫拎着吓傻了的小太监,随着璇清帝一行人朝着雅文苑走去。   据说这雅文苑是先皇后曾经的住所,璇清帝为表示对先皇后的悼念,不准任何人进入此地。如若发现定斩不饶。   王丞相听说王贵妃在雅文苑的时候就知道不好,自己的妹妹自己知道,王贵妃聪慧异常,断然不会自己进入雅文苑惹皇帝不快。   现如今一定是被什么人算计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宫里那些嫔妃。   可是如果真在雅文苑找到了自己的妹妹,她这一生怕是会就此葬送了!不仅如此,怕是王家也落不到什么好处,反而要受牵连。   王丞相一边走一边看着璇清帝铁青的脸,手心直冒冷汗。   一行人走到雅文苑大门口,发现里面并没有掌灯,看着也不像有人的样子。璇清帝冷哼一声,又踹了那太监一脚,“朕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这里哪有你说的人?”   “皇上,奴才真的看见了,王贵妃在里面,皇上您到里面打开殿门看看再罚奴才不迟啊!”   “小顺子,开殿门,掌灯。”      ☆、第82章 寿宴【3】   宋才上前推开殿门,并招呼了侍卫掌灯, 映入眼帘的就是两具白花花的肉.体痴缠在一起, 不时的发出让人心惊肉跳的喘息声和碰撞声。   璇清帝脸色更加阴沉,璇宇面无表情。而王丞相看到眼前的一幕, 直接朝后面倒去,还好宋才手快, 扶了他一把。   整个大殿在灯火的映衬下恍如白昼, 床上痴缠的两个人也被这灯光闪了眼睛。   王贵妃揉了揉额头睁开眼,入目的就是一张熟悉的但是同样迷茫的脸, 转头看到璇清帝一行人站在大殿口,“啊!!!”的一声, 晕了过去。   那名陌生男子被尖叫声惊醒,转过身, 看到璇清帝等人, 吓得直接从床榻上滚了下去,“皇上……皇上饶命啊!”   “来人,将这人拖过来, 朕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璇清冷哼一声。   那男子被两名侍卫架过来, 跪在地上直磕头, 眼见着血丝从额头上冒了出来。一边磕头一边惊恐着喊着饶命。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两名侍卫抓着那人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   璇清帝冷笑一声, 对身后的王丞相道,“丞相大人可认得此人?朕怎么看着眼熟的紧!”   王丞相在听到王贵妃的那声惊呼的时候依然瘫倒在地,此时璇清帝再问话, 更是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冷汗直流,“回皇上,这……这是顾家……顾明延。”   “朕就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名字也是耳熟的很哪。朕听说,沫儿(王贵妃小名)入宫前有个青梅竹马叫什么来着?”   “回皇上,顾明延!”宋才在旁边适时的插了一句嘴。   “王丞相!这就是你那贤良淑德的好妹妹?”璇清帝寒着脸,声音极度低沉。   “皇上,皇上明鉴啊,贵妃,贵妃她一定是遭人陷害啊,皇上要为贵妃娘娘主持公道啊皇上。”   “顾明延!你与朕后宫嫔妃私相授受做下此等腌臜之事,可还有什么话说?”璇清帝没理会王丞相,转头问顾明延。   “皇上……皇上,小民冤枉啊!小民……小民是被陷害的……小民不知道那是贵妃娘娘啊……请皇上明察……”说着又磕了几个头。   “明察?你还有王丞相,你们一个个都让朕明察?你们是想告诉朕,今夜不仅有人害了王贵妃,还有人害了你顾明延?朕怎么听说,你王家与顾家交情深厚,宫里顾嫔和贵妃交好,宫外,你王家对顾家的生意也照顾的很!”   王丞相瘫倒在地,这话怎么接?为什么偏偏在这雅文苑,偏偏是顾明延?   “小顺子,去将贵妃弄醒。”   宋才着人拎了一桶凉水,直接泼在了王贵妃脸上。王贵妃惊恐地睁开眼,再次尖叫出声。   “将衣服穿好,朕在门外等你!”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皇上为臣妾做主啊!”王贵妃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冤枉?你是要告诉朕刚刚朕亲眼所见都没发生吗?”璇清帝冷哼一声。   “皇上,臣妾是在回宫的路上被人打晕了才会出现在这里。对了,小曼,臣妾的贴身宫女小曼可以作证,臣妾真的是想回宫换件衣服的,皇上。”   “去把小曼找来。”璇清帝吩咐着。   ……   “皇上,小曼带到!”   “小曼,你快跟皇上说我是被冤枉的啊……快说啊,小曼,你想想,本宫这么多年是怎么对你的,你快说!”王贵妃此时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名婢女身上。   “皇上,娘娘刚才让奴婢先回宫,说她还有事情要办,所以,奴婢真的不知道娘娘之后做了什么,皇上饶命啊!”小曼一进来就被眼前的阵势吓得够呛,一边哭一边求璇清帝饶命。   “贵妃还有何话说?”璇清帝闭上双眼,仿佛疲累不堪的模样。   王贵妃哪里想到小曼会这么说,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小曼,你……你狼心狗肺!”   “还有你,顾明延,你……我跟你早就恩断义绝,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时候来害我?为什么??”王贵妃开始声嘶力竭。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顾明延叫喊着。   璇清帝懒得理会其他人,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般。   “贵妃王氏,未经朕允许私自踏入雅文苑,着降为常在,打入冷宫!”璇清帝这一句话标志着这样一位呼风唤雨的女人从此跌落谷底再没有复位的可能。   王丞相轻吐一口气,这种事情即便是被陷害也是说不清楚的,毕竟她与外男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   现在皇上并未迁怒,而且保全了贵妃的颜面,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他只求保全王家,其他的都可以舍弃。听到璇清帝如此说,立马跪下叩首,“臣代舍妹谢皇上,代王氏全族谢皇上不罪之恩。”   “哥,连你都要舍弃我,原来我真的只是个棋子,棋子啊,哈哈哈……棋子……”   璇清帝一摆手,侍卫上前将王贵妃带走,不知走了多远,依稀还能听见王贵妃的喊声,但是那些都不再重要了。   璇清帝说了刚刚的话后,站在雪地里仰望天空,那弯即将圆满的月亮突然被乌云遮了去,洋洋洒洒的雪花飘落在肩头。   璇清帝伸出手去接雪花,但是那雪花落在手上却消失无踪,璇清帝笑了笑,只是那笑中只让人感觉凄凉,“曾经在这个院子里,就是这里,与朕一起长大的少女特别喜欢下雪,你们看,墙角那棵梅花树是朕与她一同栽下的。”   “每年冬天,朕都会陪她一起赏雪,看梅花,整整十五年啊!可是朕终究是个懦弱的皇帝,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曾经是,现在亦是。你说呢,顾明延!”   “皇上饶命,饶命……”顾明延跪在雪地里,翻来覆去还是这么两句话。   “王丞相,你是宰辅,你来说说,朕应该怎么处置顾明延?”   “这……皇上,私通后宫嫔妃按律……按律当斩!”王丞相被璇清帝刚刚的话惊了一下,思考了半天才说全了一句话。   “当斩啊,可是刚刚巧,贵妃是你的妹妹,顾明延是顾嫔的哥哥。”璇清帝平静地说道,“小顺子,带着顾明延,回锦绣宫。麻烦皇兄派人将雅文苑收拾整齐,朕不希望雅儿喜欢的地方被玷污,朕已经失去了雅儿,再不能失去更多……”   “臣遵旨。”璇宇躬身应道。   璇清帝回到锦绣宫以后脸色苍白的吓人,衣袍上落满了雪花,整个人如冻住了一般。   “皇上是怎么了?王贵妃呢?”太后问出了众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王贵妃擅闯禁地雅文苑,已经被朕打入冷宫了!”璇清帝一句话惊的众人不轻。   但是下首的嫔妃却喜不自禁,这座大山终于走了,她们也多了几分希望。   只是没人注意到,当璇清帝提到雅文苑的时候,泽林眼中一闪而过的伤痛。   “今日宴会就到这里,大家都散了吧。”太后看璇清帝脸色不好,主动散了宴会。   “等等,顾嫔还有顾家众人留下,其余人退下吧!”璇清帝加了一句。   众人不明所以,亦不敢多留,人满为患的锦绣宫顿时空空荡荡。   高台上的璇清帝望着下首或站或跪的顾家人,感觉甚是疲惫。太后站在璇清帝旁边,似乎是明白皇帝要动顾家了,难道他忍不了了吗?   “母后,今日是朕对不住母后,日后一定加倍孝顺您。”璇清帝转身在太后面前躬身行礼,“凝儿,先扶母后回宫吧。”转头对璇凝说。   “皇上不必如此,都是一家人,哀家只希望皇上身体健康。处理完政事早些休息。泽林啊,帮哀家看着点皇上,他也就能听听你的话。”太后吩咐了一遭,先带着璇凝离开了锦绣宫。   “母后,您今日都没宣布女儿和安平侯的婚事。”回去的路上,璇凝有些不高兴,嘟着嘴。   “傻闺女,你没看到你皇兄面色不对么,王贵妃一定不仅仅是闯了雅文苑,璇铭也没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现在去惹怒你皇兄,那你这辈子都别想嫁给安平侯了。”   ……   “小顺子,将顾明延带进来!”璇清帝坐在上首高喊一声。   顾家众人听到顾明延的名字都惊了一下,再看到侍卫手下衣衫凌乱,额头渗血的顾明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   “顾家主,顾嫔,你们可是意外吗?”璇清帝的话中带着嘲讽。   顾家主顾朗活了这么大岁数,生意场上跌宕起伏这么多年也不是傻子,联想到刚刚璇清帝说王贵妃被打入冷宫,而他这位嫡孙曾经与王贵妃……莫非?   “不说话是么?顾家主应该已经猜到了吧,不好意思说?没关系,小顺子,将刚刚发生的事儿说给顾家主听听。”   顾明延听到这句话急的不行,奈何嘴被堵上了,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更有顾家带进宫的女眷吓得嘤嘤直哭,宋才竟然在其中发现了程盼儿。怪他眼拙刚刚人太多,愣是没看见。   不过顾家主既然能带程盼儿进宫,看来顾家主很得意这位外孙女。      ☆、第83章 顾氏   顾朗撩开锦袍双膝跪地,“皇上, 无论顾明延做了什么事情, 自今日起,我顾家再没有顾明延这样的子孙, 草民会将顾明延从族谱上除名,求皇上念在顾家人这么多年勤勤恳恳的份儿上, 保全顾氏全族。”顾朗没等宋才说话, 直接表态。   宋才心想,这是真狠啊, 好好的嫡亲孙子,就这么不要了。   果然看到顾明延眼中的灰败, 颓然地坐在地上,双眼无神, 仿佛就是能呼吸的木偶一般。   顾朗身后模样与顾明延相似的应该是他的父亲, 几下爬到顾朗身边,“父亲,您……您怎么能就这样舍弃了明延?您不能啊, 父亲!”   顾朗没理会他, 而是朝璇清帝再次叩首, “求皇上成全。”   “顾家主大义,这件事上朕成全你。”璇清帝道, “小顺子,将顾明延带下去,明日午时三刻处斩!”璇清帝的一句话, 代表了一个人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宋才也是第一次深深切切地感受到皇权的威力。他可以轻飘飘地说让谁死让谁活,没有人能反抗……   虽然这一切都是宋才主导的,顾明延这几年横行无忌,强抢民女,所作所为死一千次都不够。但是当他真正用这种方式将人推向死亡,心中难免不舒坦。   “林叔,派人送顾家人出宫,顾家主、顾嫔留下即可!”   顾朗听到这话,怕是今日的事儿还没完,再想想璇清帝刚刚说,“这件事上朕成全你。”意思就是别的事儿他就再没有求情的机会?   难道我顾家真的要亡了吗?   顾嫔不明所以看到自己的祖父跪在地上面色比刚刚还要苍白,自己也吓得直哆嗦。   璇清帝看了一眼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泽林和宋才,走下台阶,站在顾朗面前,扔了两本账册在顾朗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顾朗哆哆嗦嗦地翻开账册,面上青筋凸显,脸色潮红,呼吸急促,竟然一口血喷了出来。宋才眼急,一把将璇清帝拉到了一旁。   “祖父,您怎么了,祖父……”顾嫔爬到顾朗跟前,一边给顾朗顺气,一边哭。   宋才此时真想掏掏耳朵,这女人的哭声真是够麻烦,还是云世忧好,从来不哭!   要是璇宇在他身边一定会说,你们家云世忧什么都好,哭你也喜欢。   “对了,还有顾嫔,小顺子,顾嫔的东西呢,给她看看。”璇清帝嘴边挂着凉薄的笑。   顾嫔看到宋才从怀里拿出来的琼花露的瓷瓶,还有一本薄薄的册子,顿时惊叫出声,直往后退。   “顾嫔娘娘莫要惊慌,还是先看看的好。”宋才拦住了顾嫔后退的路,将东西塞在了她手里。   顾嫔按下心中的慌张,展开册子,上面一项项记录着自进宫起帮助王贵妃残害人的名字,时间,原因。自然还有王贵妃不知情的事情。一条条列的甚是清楚。   再看手里那瓶琼花露,她知道皇上应该早就查清楚了,她现在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顾嫔爬回顾朗身边,“祖父,我的好祖父,这些都是您让我做的啊,您让我亲近王贵妃,让我帮助程昱,让我……祖父,到如今,这一桩桩一件件,是要让孙女我拿命去偿啊!”   顾朗看着眼前埋怨自己的孙女,竟然说不出来一句话,是他为了顾家的地位将最小的嫡孙女送进宫中,奈何,今日成了这番摸样……   当初顾梦琴没有供出顾家,皇上这段时间也一直没有动作,他以为……这件事或许能过去,没想到……没想到一件事牵扯出了这么多。   从顾家逼迫谢氏变卖家产,到处网罗年轻女子逼良为娼,强行抢占农民土地……他自认为做的隐秘,却不想,在这样的日子里,暴露无遗,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顾家主还有何话说?”   “皇上,这些事都是草民一人所为,其他人……其他人都是受草民蒙蔽,并不知情,草民愿以死谢罪,请皇上从轻发落顾家众人。”顾朗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声音都带着前所未有的沧桑。   “顾嫔,你知罪吗?”   顾嫔知道就上面帮助王贵妃残害皇家子嗣这一条她就活不了,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嫔妾知罪。”   “念在你与朕夫妻一场,朕不要你性命,也不降你位份,去冷宫陪王贵妃吧,不,是王常在。”   “嫔妾,谢主隆恩。”   “顾朗,朕并非冷血无情之人。顾家多年非法所得朕会一一清查,还与百姓。你顾家良善后辈朕也不会追究。只愿他们能保持忠良之心今后好好做人。”   “草民谢皇上。草民还有一个请求。”   “说!”   “恳请皇上准许草民回去亲自处置顾家众人。”   璇清帝沉默了半晌,“准!林叔,派两名侍卫跟着顾朗回去。小顺子,明日你也过去。”   宋才躬身应下,心想,这顾朗真是有担当有胆识,还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他亲自回去处置众人,顾家就会悄无声息的从众人视线里消失,包括顾家人在内都不会将这件事怪到璇清身上。不仅免除了顾家后人想要报仇的念想,也让璇清断了斩草除根的念头。顾家血脉得意留存,说不好以后还可以参加科举重新入仕。顾家虽然现在倒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再起?   璇宇归置好雅文苑,带着云世忧重新回到锦绣宫。   入目的就是璇清闭着双眼,单手支着额头,一人坐在龙座上,旁边泽林和宋才分左右而立。   “皇上。”璇宇喊了一声。   “皇兄辛苦了。”璇清帝放下手,睁开眼睛,显得甚是疲惫。   “皇上还没有习惯吗?这些比起当日夺位的时候又算得了什么?”璇宇说道。   “皇兄说的对,朕早就习惯了。只是……再一次踏入雅文苑,朕……”璇清似乎笑了笑,摆了摆手,“不说了,此番大家都辛苦了,朕都不知道该赏你们什么好。”   宋才觉着璇清帝对雅文苑的的主人有一种特殊的情感,或许这就是真爱吧。奈何自古帝王多薄情,即便是真爱又如何,还不是可以在后宫雨露均沾。或许帝王也有无奈吧!   璇宇放弃了做一名帝王,选择了与兰溪恩爱白头。璇清既然选择坐在这龙椅上,就断然不能做到一心一意。或许曾经会有海誓山盟,郎情妾意,但是到如今,那名女子或许早就化作一摊白骨,不知道葬在了何方。   “这都是臣等应该做的,皇上不必挂在心上。”璇宇说道。   “待朕好好想想,或者你们有什么要朕帮忙的,朕一定答应。如何?”璇清帝恢复了明朗的面容,笑着说道。   璇清帝带着泽林回了轩辕殿前吩咐道,“小顺子,着人将锦绣宫收拾出来。”   宋才躬身应下。   宋才看了看空空荡荡的大殿,并没有喊人进来收拾,而是往旁边看了一眼,目光肃然,“郡王殿下,别躲了,该出来了。”   璇铭从阴暗中走出来,面带笑容,“你这小太监怕是早就看到本郡王在此,怎么?不是忠于皇上么,为什么不揭穿我?”   “揭穿郡王对奴才也没什么好处,何必做那等招人嫌的事儿?”宋才无所谓地说道。   “你这小太监真有意思。看刚才的意思,今儿晚上的大戏你也有份儿啊,不过皇兄是从哪儿把你淘换出来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奴才福薄,自然入不了殿下您的眼,殿下该出宫了,再晚了宫门就要下匙了。”宋才好心提醒。   “有没有兴趣跟着本王?留在宫里有什么好,跟着本王带你看看外面的大好河山。”璇铭眨了眨眼睛,问道。   “还是那句话,奴才没有那个福分,殿下该出宫了。”宋才不为所动,重复了一遍。   “可惜了你这能干的小太监,不过你放心,你一手操纵了王家和顾家的事儿,本王是不会说出去的。如果哪日宫里待腻了记得来找本王。”璇铭摆摆手朝着门口走去。   宋才看着璇铭伸手要推开殿门,“殿下。”   璇铭轻笑一声,“这么快就反悔了?”   “奴才是想提醒殿下,看了什么不该看的最好尽快忘掉,否则祸及自身就不好了。”宋才平静地说道。   璇铭无所谓的耸耸肩,“承了你这句提醒。”   看着消失无踪的璇铭,宋才眯了眯双眼,这人……很聪明。   宋才招呼值夜的宫女太监将锦绣宫收拾妥当才回到璇清帝给自己安排的地方躺下,不过也只睡了两个时辰。   ……   子时已过,万家静寂,王家的宗祠里却聚集了很多人。只要王家家族里能说得上话的人全都聚精会神地听王丞相讲述今日寿宴的事情,尤其以王贵妃那一段最为详细。   不怪王家担忧,实在是事出突然,王贵妃这棵大树突然就这么倒了,让人措手不及。   王氏的族长是王丞相的父亲王宓,旁边还坐着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妇人,王丞相称呼其姑母。   “怀勇是说皇上想向我王家动手?”被称为姑母的王氏问王丞相。   王怀勇现在虽然贵为右相,但是对这位姑母依旧是毕恭毕敬,因为没有人知道,王家能有今日的地位,他这位姑母功不可没。这位姑母从不踏出王家半步,很多人知道王家有位老祖宗,却从未见过真容。   “侄儿想,皇上暂时不会动王家,否则今日侄儿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你刚说今日皇上跟前跟了个没见过的小内侍?”王氏很快抓住了重点。      ☆、第84章 杖责   “是,而且皇上对他很是看重, 整晚都随侍在身旁, 连泽林都没用。侄儿猜测,今儿晚上的事情这个小内侍一定功不可没。”   “顾家是指望不上了, 手里的东西都往回收一收。”王宓看着他的姐姐不知道在想什么,插了一句嘴。   “是, 父亲。”   “派人去查查这小内侍的底细, 如果真是他一手操纵,那这个人不能留。还有, 安平侯那边什么情况了?”王氏道。   “侄儿这就派人去查。安平侯重伤,侯府里围的是水泄不通, 暂时不好打探。不过侄儿听到了一个消息,姑母应该会感兴趣。”   “什么?”   “据说, 安平侯去西南边境后伤了脑子, 失忆了。”   王氏一惊,站起身,“你说他失忆了?”   王丞相点点头, “探子来报应该没错。”   王氏平复了下心情, 重新坐下来, “失忆了好,我就说他怎么好久没来找我王家的麻烦, 感情是失忆了。既然失忆了,玉龙令怎么还没拿到?”   “那边已经派人接近了,一直没有不好的消息传过来, 应该是还没找到机会下手,或者还没参透玉龙令的秘密。”   “一群废物!”王氏满脸怒容。   “姐姐消消气,这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王宓赶紧安慰。   “哎……我也知道。”王氏叹了口气,随后双拳紧握一拳打在了桌案上,“都是当年安家那个贱人,若不是她,玉龙令怎么会落在这个小崽子手里!”   王家众人都知道,这给姑奶奶发怒的时候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行了,都散了吧,转了年选秀的时候再送两个姑娘进宫。最主要的玉龙令,听清楚了吗?”王氏平复了心绪,吩咐众人。   “是。”   ……     安平侯府宋才的房间内躺着的是无心易容过得一名暗卫。所以云世忧自然还得回去守着院子,不能让外人进去。   云世忧吩咐轮值的暗卫守好玉琼苑后,独自回了房间。   众人都知道,云世忧是宋才的心腹之人,自然没人去管她回房以后都做了什么。   云世忧换了一身夜行衣,打开窗子,绕过了侯府暗卫,出了安平侯府,没多久,直接落在了璇铭别院里南轻夜的房间门前。   她没有遮掩自己的气息,南轻夜察觉不对,推开房门一掌挥了过去。   “是我!”云世忧打断南轻夜。   南轻夜听到熟悉的声音,收回掌力,“你怎么来了?”   “尽快离开璇樾,否则哪日不小心送了命,别怪本宫主没提醒你!”云世忧带着面纱,看不清表情,但是声音却冰冷异常。   “呵呵……云宫主还是惦记着我,我是不是应该高兴?”南轻夜说着就要往云世忧跟前凑。   “二殿下不要得寸进尺。此番助你与我师父无关,与冷月宫无关,只是有个女人或许真的不希望你死,二殿下好自为之,告辞!”云世忧扔下一句南轻夜没听懂的话,瞬间消失在夜幕中。   ……   宋才起早整理了一番,拿着泽林给他的腰牌,出宫去找顾朗。宋才到了顾家其实也没什么可做的,无非就是代替璇清帝起到一个监视督促的作用。   顾朗是聪明人,不过三日,就将顾家众人安抚妥当,生意交接完毕。   顾家未涉案的仆人全部解散,未涉案后辈全部迁回老家秦州,定在腊月十八出发。   宋才不清楚顾朗到底与这些后辈如何交代,总之没有人吵闹,没有人提出异议,眼中也没有仇恨,只有淡淡的哀伤。   不过顾家不少生意都是从几年前落败的谢氏一族得来的。而宋才问了周围的人,没人知道谢氏是如何落败,若问他自己,他就更不清楚了,他连有谢氏一族都不知道。   宋才想了想,谢氏与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又不姓祁,研究那么多做什么,所以就将这件事儿抛在了脑后。   顾氏一族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璇樾的历史舞台,甚至都没有在京中掀起一点波澜。   因为曾经的店铺照开,地照样种,似乎并没有影响什么。   顾家的事情解决之后,宋才回到宫中与璇清帝交差,恰巧碰到璇铭与璇清帝下棋。   宋才站在殿门口看着兄友弟恭的模样,不忍心去打扰,刚好迎面来了个小宫女要进殿奉茶。   “将茶给我吧,我替你端进去,正好还有些事情要禀报。”   小宫女脸上红扑扑,“那就多谢顺公公了。”   宋才望着那小宫女突然变得红润的小脸一脸莫名其妙,天这么冷,难道是冻的?   如果璇宇在的话一定会告诉他,你那么温柔地对小姑娘说话,还不允许人家脸红?   宋才端着茶盘推开殿门往里走,璇清帝听到声音抬起头,“小顺子回来了,差事办的怎么样?”   “回皇上,一切顺利。”宋才说着将其中一盏茶放在璇清帝手边,“皇上请用茶。”   转过身子,拿起另外一盏放在璇铭手边,只是不知道是宋才无意还是璇铭无意,好巧不巧茶盏没放稳,一杯滚烫的茶水就这样泼在了璇铭腿上。   宋才惊的直接跪在地上,“奴才该死,奴才手滑,皇上饶命,殿下饶命。”   璇清帝一脸怒气,“这么点小事儿都做不好,朕还要你做什么?来人啊,将小顺子拖出去,杖毙!林叔,快去传太医。”   宋才更是惊恐万分,“皇上饶命啊,皇上,奴才再也不敢了!”   璇清像没听到一般,对进来的侍卫摆摆手。   璇铭眼见着宋才被拖出去,眉头微皱,然后笑了笑,“皇上不必为了些许小事杖责奴才,臣弟看这小顺子还算机灵,皇兄身边难得一个得用的奴才,看在臣弟的面子上,饶他一命吧!”   璇清帝叹了口气,“你啊,就是心太软。既然你求情,朕就给你这面子。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重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璇铭笑意更深,“皇上,臣弟让贴身的人回府取身衣服回来。”   “应该的。免得着凉,一会儿太医来了看看有没有烫伤。”   不多时,外面传来宋才撕心裂肺的嚎叫,璇清帝推了手上的棋,“不下了,不下了,难得好心情都被这奴才坏了兴致。改日再与你决战。”   “皇上说的是。”璇铭眼中带笑,怕是他这位好皇兄又开始心疼外面的奴才了,呵呵,有意思。   宋才坐在下人房里看着卓然送来的这几日的密报,别的都没什么大事儿,只一条,南轻夜失踪了!   “公子,璇铭来了。”卓然的声音传来,宋才赶忙将东西收好,趴回床上,嘴里还不停的哼哼。   璇铭陪璇清帝用过晚膳,绕来绕去,就绕到了宋才所住的地方。   旁若无人的推开房门,宋才听到声音,转过头,露出受惊的模样,“殿下?”   “呵呵……是我。”璇铭坐在床边,伸手去探了探宋才的额头,“看来你体质不错,没高烧。怎么样,后不后悔?”   宋才仿佛强忍着疼痛,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直流,“殿下说什么,奴才听不懂。”   “没关系,本王就再说一次,那日没跟本王走,后悔吗?”   “奴才得皇上看中,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   “你这小太监还挺倔强,那本王就要让你知道,你们皇上再不会要你了。也许明日,也许后日,他就会将你视如草芥。你帮助他办了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可能还留你性命。恩?”璇铭轻笑出声,每一句都在提醒他愚忠的后果有多惨。   果然他在宋才眼中看到了惊恐,“不会的,皇上不是那样的人。”   “那好,本王等着你被扔出去,等着你来求本王。”璇铭扔下一句话起身离开。   果不其然,宋才第二日就接到口谕他被贬去了浣衣局。后果就是伤口溃烂,高烧不止。   宋才在被发配到浣衣局的第一晚却莫名失踪,但是浣衣局的人不敢往上报,只报到内务府说此人重伤不治身亡。   自此宫中再没有一个名叫小顺子的白面太监。   宋才睁开眼,打量了一下自己躺的房间,屋子不大,摆了各式各样的古董,全都不是凡品,包括门口的屏风制作都很精巧……   紧接着就看到一人从屏风后走过来——是璇铭。   “醒了?”   “殿下?我……我这是在哪里?”宋才低声问道。   “自然是我府上,现在宫里可没有一个叫小顺子的奴才,只有郡王府的宁公公。”   宋才眼中全是惊恐,“殿下,你……”   “呵呵……真是个倔强的奴才,如果不是本王救了你,现在你早就不知道死在了何处。如果你不想活没关系,本王现在就派人将你扔去乱坟岗,也省得浪费本王府里那么些好药了。”   璇铭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才,欣赏着他眼中从惊恐,到震惊,从屈辱到平静,他果然没看错人,是个得用的。今日他救了这奴才一命,相应的也把把柄攥在了手里。如果他有了反叛之心,那么自己只好将他的身份告诉璇清,自然有人替他解决。   即便眼前的人不想为自己卖命,怕是也不可能了。   宋才费力地欠身要起来,璇铭一把按住了他,“你伤还没好,不要乱动。”   “奴才,谢殿下救命之恩,奴才愿忠心于殿下,以报今日之恩。”宋才说的言辞恳恳。   自这一日起,宋才在璇铭府中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新开古代纯爱文:[快穿]太子,求你快登基,求评论求收藏~~~   ☆、第85章 除夕   “你这小公公好生自在,怕是都忘了该干什么了。”璇宇的声音从宋才身后响起, 吓了宋才一跳。   “你怎么来了?没被发现吧!”宋才坐起身问道。   “我要是不来能看到你在郡王府里这么享受么?”璇宇看了看宋才的房间, 又看见桌子上上好的药膏,茶点, 一应俱全。他这位弟弟也算是下了功夫了。   当初宋才提出来以这种方式接近璇铭他还不同意,他觉着璇铭不可能会出手救一个小太监。没想到一步步都是按照宋才之前预想的发展。   宋才白了璇宇一眼, “要不换你来享受享受?”他现在感觉前所未有的遭罪, 早知道这样派其他人来就好了,何苦自己来受这种苦。   “我就是不明白, 璇铭为什么会救你,就因为寿宴那日你对他说的话?”   “人啊, 都有一个特性,越是得不到的那越是好的。我三番两次的拒绝他, 反而让他觉着我这个人是忠心的。加上他亲眼目睹了王贵妃的事情, 也明白那件事我有参与,又觉着我是个能干的。又能干又忠心的奴才谁不想要,尤其他还是野心勃勃的人。”宋才解释道。   “那也不应该啊, 这么轻易就上钩!他有那么蠢?”璇宇还是不相信。   宋才给了他一个算你聪明的眼神, “他是没有那么蠢。光是这些自然不行, 寿宴之前,我特意让白锦遥帮忙找了两个算命先生潜伏在京中, 并且让人宣扬出去这两人算的多么准。璇铭两次出门都被这两个算命先生拦住了,算的卦虽然不尽相同,但是, 大体的意思就是寿宴那日会出现一个助他登上皇位的陌生人,此人还不是男人。”   “如果璇铭只听到一次这样的话,自然不能信,奈何不止一人这样说,还不是一次。再加上,那高高在上的位置那么吸引人,他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即便将我救错了,他也损失不了什么,不是吗?”   璇宇笑了笑,“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有意思。”   “今日来有什么事儿?”   “第一件事,南轻夜几日前失踪了,想必你听说了。无情阁查到他走的是南墨的暗桩,我们得到消息以后挑了几个,但是还是没追上他。不愧是南墨王宠信的儿子,还有几分本事。”   “第二件事,我们身边应该有内奸,否则南轻夜不会在我们的监视下这么轻易的逃出京城。毕竟我们还没开始动手,他怎么就知道自己有危险?”   “第三件事,云世忧给我传信,程盼儿出京前去过侯府,说想见你,被云世忧以你伤重不便见人为由推掉了。小姑娘留了一封信给你,现在在云世忧手上。等你有机会回去再看吧!”   “第四件事,也是最重要的,阿念天天缠着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陪他过年。我快被孩子折磨疯了,你这边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   璇宇说到最后一个劲儿叹气。   宋才下床给他倒了杯茶,“来喝口水,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事儿,年前肯定是不行了,我这‘受伤’也不能年前就好啊,太假了!除夕晚上我找机会去看看阿念。”   璇宇点点头,“辛苦你了,也苦了阿念。好不容易你回京一趟,他都没见到你几日。”   “这都是为了谁啊,我就是劳碌命,日日累死累活,现在可倒好,为了弄点破证据,都成太监了!”宋才没好气地说道。   璇宇笑了笑,站起身像模像样的对他行礼,“安平侯辛苦了,璇宇代表皇室和璇樾百姓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宋才牙差点没被酸掉,“行了行了,说正事儿。你的第三件事儿我没兴趣,那几日在顾家我见到她了,顾朗对她挺好的,这次南迁她还分了不少银两,即便以后脱离顾家也能好好生活。”   “你怎么没兴趣呢?我看那小丫头八成是看上你了,期待你去顾家将她娶进门,哪怕是个小妾也不会在意。要不然怎么会巴巴地跑来给你送了一封信。”璇宇一阵调侃。   宋才完全不想与璇宇探讨这类话题,“南轻夜失踪的事儿我是得到了消息,至于你说内奸,估计还真有可能是我身边的人,最近我府里还有暗卫都添了不少人,难免有那么一个半个别人安插进来的。”   “你就不怀疑云世忧吗?”璇宇挑眉问道。   宋才摇摇头,“不会是她。”   “你真是没救了,为什么没有这种可能,她毕竟是因为南轻夜才接近你,给南轻夜送个消息很正常吧。”璇宇真想一巴掌拍醒宋才,简直是被云世忧弄如迷障了。   宋才一愣,虽然这样说很是武断,但是直觉告诉他,一定不是云世忧。或者说,他从来不想相信会是云世忧。   璇宇盯着宋才半晌都没有得到回应,叹了口气,“换个角度说,万一真的是她,你打算怎么办?”   宋才抬起头,十分认真地道,“我不想做这种假设,该是谁就是谁,在我没有查清之前,我不想凭我的主观臆断妄下断言,这对我,对她都不公平。如果不是她,而如今我猜测是她,那么未来的某一日,当我们都卸下本来面目坦诚相见的时候,我又如何面对她?”   璇宇愣了半天才缓过神,“行,你宋大公子说的都对,一套一套的,跟以前一个样儿,最会说服别人。”   “你安心对付璇铭,内奸的事儿不用你操心了。对了,你刚刚说白锦遥,这么说他知道你没受伤的事儿了?”   提到白锦遥宋才笑了笑,“那小子还真聪明,那日他与卫国公来府上探病,只是与云世忧打了个招呼,那日晚上白锦遥趁着没人又杀了回来,说什么都得见我,跟火烧屁股似的……”   ————————————————   “哈哈哈……宋大哥,你别装了,快起来吧,骗得了别人你骗不了我,快起来跟我讲讲,为什么玩这么刺激的游戏?”白锦遥拍着大腿狂笑不止。   宋才就真的坐了起来,推开被子下了地,“再笑我就把你扔出去。”   “额……不笑了不笑了,宋大哥,你玩什么呢,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这把我们一家人急的啊。”   “你很好奇?”宋才挑眉问道。   白锦遥狂点头。   “那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还用看?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你武功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为了救璇铭让自己受伤,璇铭又不是你家亲戚。”   宋才:“……”   “既然你发现了,我也不瞒你,正好有件事儿你去帮我办一下。记住啊,嘴要严,否则……”   “宋大哥你竟然怀疑我的人品?这可不对啊!”白锦遥先是做惊恐状,然后又笑嘻嘻地,“宋大哥你说吧,你的事儿一定好玩。”   “去帮我找几个算命先生,然后用最短的时间在京中造势……”宋才将安排说与白锦遥。   白锦遥趴在那儿直点头,“宋大哥放心吧,这种事儿找我最合适了,包你满意。”   ————————————————————————   璇宇听完宋才的话,眼中也浸满笑意,“这小子,天生就是个活宝,不过能力不错,你还真找对人了。如果换成其他人,效果还不一定这么好。”   “我那日也是临时起意,毕竟刚知道璇铭有问题,好在,现在看来效果都还不错。”   ……   今年的除夕夜是宋才在这个世界过得第一个除夕,璇铭府中从早上一直喧闹到傍晚,此时星星高挂,府中却没了声音。   毕竟宫中有宴会,作为皇上的弟弟怎么可能在这种场合缺席。   宋才的“伤”没好,再说璇铭也不敢现在带着宋才到处招摇。这张脸,过了寿宴那日,任谁都会一下子认出来——皇上身边的小顺子。   “宁公公,这是殿下出府之前吩咐的,您一定要吃啊!”一个小婢女娇俏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宋才就看到一行人每人手里一个托盘,不多时摆了一桌子的各式菜肴,不过没有宋才想吃的饺子。或者说,他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没见过饺子。   “麻烦碧儿姑娘了。碧儿姑娘不用来收了,我一会儿吃完就想休息了,明儿早上再来收吧。”   “公公客气,那公公吃完后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碧儿笑了笑应下,招呼一行人离开,还贴心地替宋才关上房门。   宋才听了听外面没了动静,轻声喊了一声,“卓然。”   “公子。”卓然应声飘落在屋内。   “你留下,我去王府看阿念。有人问你就说睡了,除了璇铭回府,其他人不敢进来。”宋才说着扔给卓然一颗变声的药丸。   宋才几个起落悄无声息地离开璇铭郡王府,先回了侯府换衣裳。   云世忧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宋才吓了一跳,“公子,你从土里冒出来的啊。”   宋才看见云世忧换了一身新衣服,样式和颜色都不一样,宝蓝色的衣袍虽然靓丽了不少,但是怎么看怎么别扭。真想看看她穿女装,一定很好看。   宋才又低头看见了云世忧桌子上没吃完的吃食,“你五官都掉进吃的里了,还能注意我回没回来?”      ☆、第86章 守岁   “呵呵……公子,你不知道, 我没跟着公子之前真没吃过这么多好吃的, 现在有了机会,自然要大饱口福。”云世忧笑嘻嘻接着往嘴里塞东西。   吃了两口觉着不对, “公子,你怎么回来了?”   “我去换身衣服, 去王府接阿念, 你多准备些现成的吃食。哦,对了, 再拿些面粉,牛肉, 大葱,油, 还有调料过来。是所有调料都拿一份, 别只拿盐!”宋才特意提醒她。   “公子,你是要陪我和阿念守岁吗?”云世忧一蹦跶,抓住宋才的袖子。   宋才点点头, “别让人发现。”   “公子, 你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云世忧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才放下筷子出了院子。   宋才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心里就舒坦。   换了一身自己习惯的淡青色锦袍, 批了同色系的大氅来到璇宇王府。   璇宇以兰溪有孕身体不适的缘由并未带兰溪入宫,璇灵菲一看她娘亲没去,自然赖在兰溪身边, 而且还有阿念陪她玩,更不想进宫了。   宋才飘身而下,王府内灯火通明,阿念和小灵菲正在院子里打雪仗,玩的不亦乐乎。兰溪穿着厚厚的,站在廊下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打闹。   “嫂子!”宋才轻声走上前行礼,就怕吓到她们。   兰溪听到声音看过去,爽朗的笑出声,“我刚还念叨着你什么时候能脱身过来,没想到这么不抗念。”   阿念和璇灵菲听到声音纷纷扔了手里的雪球跑到宋才身边,一口一个爹爹,一口一个干爹的叫着,很是温馨。   “走吧,先进屋,屋里暖和。”兰溪笑道。   宋才点点头,一手抱着璇灵菲,一手牵着阿念。   小灵菲窝在宋才的怀里,咯咯直笑,阿念有些羡慕,但是谁让他是灵菲的哥哥呢,让着妹妹是应该的。   宋才进屋后将璇灵菲放到椅子上坐好,转头对兰溪躬身一礼,“宋才谢嫂子对阿念的照顾,嫂子辛苦了。”宋才是真心实意的致谢,想说些别的,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兰溪摆摆手,“都是共患难过来的,说那么多做什么?是嫂子该谢你才对,那日你让璇宇带回来的紫水晶的头面甚合我意,雅致却不俗气,而且紫水晶难找,你竟然能凑齐一副头面,真是难得。”   宋才笑了笑,那套首饰是之前托白锦遥找来的,没想到那小子还挺厉害,弄了一套有价无市的来,宋才转手就给了璇宇让他送了兰溪。“嫂子喜欢就好。今儿是除夕,宋才先在此给嫂子拜年了,祝嫂子新的一年万事顺意,阖家平安,顺顺当当添个小王爷或者小郡主。”   “什么时候嘴这么甜了?”兰溪笑了笑,“你是来带阿念回府的吧?时间不多,赶紧走吧,免得一会儿我不放人了。”   宋才转过身,从怀里拿出一块纯金打造的长命锁,带在了璇灵菲的脖子上,“这是干爹今年给灵儿的礼物,愿我们灵儿快快乐乐长大,平安一生,长命百岁。”   璇灵菲低头看了看长命锁,抬起小脑袋,眼睛水汪汪地望着兰溪,“娘亲,纯金的哦!”   兰溪坐到璇灵菲身边,“是,纯金的。”   璇灵菲眉眼弯弯,甜甜一笑,“谢谢干爹。”说完跳下椅子站好,像模像样地给宋才拜年,“灵儿也给干爹百年,干爹以后要多陪陪念哥哥哦。”   宋才看了看身旁的阿念,小家伙小手一直抓着自己的一角不撒开,心中很是愧疚,“干爹忙完这阵天天陪着你念哥哥。”   果然,璇灵菲高兴了,阿念也笑了。   回去的时候兰溪准备了一辆很是普通的马车,不过还好,除夕之夜外面基本没什么人。   阿念窝在宋才怀里,“爹爹,兰姨和妹妹都有礼物,我的呢?”   阿念很怕宋才没给他准备礼物,问这话的时候提心吊胆的。   宋才揉了揉阿念的小脑袋,“爹爹忘了谁也忘不了我的宝贝阿念,等回府阿念就能看到了。”   阿念懂事的点点头,“爹爹,你今日陪阿念守岁吗?”   “陪,爹爹还让你云哥哥准备了好吃的。”   “那爹爹办完差事了吗?还走不走?”   宋才一怔,他真不想伤孩子的心,可是又不能骗孩子,“爹爹差事还没办完,明日早上你好好睡,睡醒了让云哥哥送你回宇伯伯府上好不好?”   阿念嘟起小嘴很不开心,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爹爹整日就是忙,难道爹爹都不要我了吗?”   宋才听到这抽噎的小声音,手都在颤抖,不由得把阿念搂的更紧了,“是爹爹不对,爹爹跟你道歉,爹爹保证,这件事忙完了,日日将阿念带在身边。”   阿念从宋才怀里探出小脑袋,抽抽搭搭的,“爹爹骗人,爹爹回京的时候就说以后无论去哪儿都带着我,可是我都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爹爹了。”   宋才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帕子,只好用袖子给阿念擦眼泪,“阿念乖,不哭了。是爹爹不好,再没有下次了。”   “恩……那我再相信爹爹一次。”   宋才松了一口气。   因为路程并不远,就两条街,马车很快停在了侯府后门。宋才掀开车帘没发现什么人,将阿念抱下马车,便让车夫将车赶回了王府。   宋才抱着阿念施展轻功几个起落,落在了玉琼苑内。   云世忧听到动静,连忙跑出来,然后宋才就看见了他自己的宝贝儿子和某女的重逢……   “云哥哥!阿念好想你。”阿念第一眼看到云世忧迈着小短腿直接扑了过去。   云世忧蹲下身子将阿念的小身子抱了个满怀,“云哥哥也想你啊,来,云哥哥抱抱,看看你又胖了没有?”云世忧说着将阿念抱起来颠了两下,“恩,重了,看看这小脸又胖了一圈。你兰姨给你日日吃了什么好吃的啊?”   阿念不高兴了,哪里有一见面就说人家胖的,嘟起小嘴,鼓着腮帮子,“我才没有胖,只是长高了所有才更重了些嘛。”   云世忧看着阿念这可爱的小模样,忍不住逗弄,“云哥哥怎么没看出来你长高了,明明还是那么矮,一定是胖了。”   “爹爹,云哥哥欺负人!”阿念开始告状。   云世忧一噎,“你个小阿念,还会告状了啊!好好好,怕了你了,阿念长高了,还瘦了,越来越英俊了。过了年,阿念就六岁了。等阿念长大了,一定是个迷死万千少女的小公子。”   阿念听到这话开心了,转头看着自家爹爹,“那我长大以后要比爹爹还好看才行。”   “那是,你比你爹爹好看多了,到时候多找几个媳妇,不能像你爹爹似的,到现在身边连个丫头都没有!”云世忧说着没边的话。   阿念低下头,“云哥哥你不好这样的,我以后只找一个媳妇,就像宇伯伯对兰姨那样的,很幸福呢!”   “好好好,阿念说的都是对的。”   “行了,你们连个念叨起来没完,我让你拿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宋才看着一大一小如果不制止怕是要在这雪地里聊一晚上。   “啊,公子,准备好了,全都在小厨房呢,我这几日还特意跟小青学了如何生火,虽然不精,但是应该也不会点了厨房就是了。”云世忧放下阿念,拍着胸脯保证着。   宋才摇摇头,不敢相信啊!   推开殿门,果然见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看上去颇有食欲。桌子旁边围了一圈火盆。   宋才将阿念抱起来放到床边,“爹爹现在去给阿念做好吃的,你是在这等爹爹还是一起去厨房?”   阿念坐在床边晃荡着小短腿,“云哥哥你去哪儿?”   “我自然是给你家爹爹生火啦,阿念一起吧,自己在房里多没意思。”云世忧蹲下身子邀约。   阿念歪着小脑袋,“好,那我跟爹爹和云哥哥一起,我一定不捣乱的!”   玉琼苑内小厨房,云世忧灰头土脸鼓捣了半天,柴火没着,竟然把衣服点着了,扔下手里的柴火直蹦跶,“啊,公子,救命啊!”   阿念站在老远处,眼睛瞪的溜圆,嘴张开半天没能合拢,“云哥哥……云哥哥你衣摆烧没了。爹爹,你快救她啊!”   宋才看着眼前的一幕,勾了勾嘴角,舀了一瓢水,直接浇在了云世忧衣服上。   “啊!公子,我的新衣服啊,就这么毁了。”云世忧看到身后的衣服都烧凸了,哭丧个脸。   阿念看到火灭了,咯咯地笑出声,“云哥哥……呵呵……云哥哥你太有意思了,我第一次见到有人生火把自己烧了的,呵呵……”   云世忧觉着脸丢到家了,第一次想展示一下,结果反倒让小孩给嘲笑了。   “公子……”这一声叫的那是无比哀怨。   宋才想笑但是面上还是忍住了,皱了皱眉看着云世忧,“有没有受伤?”   云世忧摇摇头,“没有,可是我的衣服……”   “衣服没了再做。你先回房换身衣服,大过年的,别着凉了。”   “哦,那公子等我……”云世忧说完挪出房门,走到门口还不忘瞪了阿念一眼。   阿念看到云世忧这个表情,笑的更欢快了。      ☆、第87章 饺子   “爹爹,没人生火, 你怎么做好吃的啊?”阿念看着自家爹爹在那忙活, 又是和面又是切肉的。   “爹爹自己生火,阿念等着吃就行了。”   “对, 爹爹最厉害了,一定比云哥哥厉害。”阿念想了想觉着自家爹爹无所不能, “那爹爹这是做什么好吃的?”   “这是饺子, 这个面啊做皮儿,这个肉呢, 做馅儿,包在一起, 味道特别好。”   “啊?公子,什么饺子?我怎么没吃过?”云世忧风风火火蹿了回来。   这次换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衫, 看着很是鲜亮, 但是款式太老,宋才觉着比刚刚那件儿衣服更难看。   “我做熟了你吃就是了。”宋才从云世忧身上收回目光,“这件衣服太丑, 明儿换了。”   云世忧愣了一会儿, 扯着自己的衣服, “公子,这个可是现在京中最流行的款式了, 你自己看看,比你身上的衣服好看多了!”   宋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果然样式还不如云世忧身上的, 可是他是男人啊,穿什么真的无所谓。   轻咳了一声,“总之不好看,明儿换新的。”   “阿念,你看看我和你爹爹谁的衣服好看?”云世忧不死心。   阿念左看看右瞅瞅,“云哥哥的好看,云哥哥穿什么都好看。”眉眼弯弯,两个梨涡印在小脸蛋上,声音软糯,煞是可爱。   云世忧如饿狼般扑了过去,一把将阿念搂在怀里,“我的小阿念,还是你最有眼光。来,这是云哥哥给你的新年礼物,收好了哦,世间仅此一份。”   宋才很是好奇云世忧送的什么,只见阿念手里捧着一本书,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书页都已经泛黄。   “碧海心法。”阿念看着书皮读出了声,“云哥哥,这是什么啊?”   宋才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惊,碧海心法?记得之前他翻过的哪本书上有写过,是一部很厉害的内功心法,至今已经失传近百年,云世忧怎么会有?   难道说,他们之所以谁都探不出来云世忧的内力,是因为她练的是碧海心法?   “这个可厉害了,我跟你讲啊,这是一本内功心法,而且要从你这么大开始练才好呢。你看云哥哥武功是不是很高?就是因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练这个内功心法。小阿念,你可要好好留着,这本书只此一部,别人想要都没有呢!”   阿念张了张小嘴,“啊?那云哥哥,这个岂不是很贵重?阿念不能要。”   “收着吧,谁让云哥哥喜欢你。”   阿念听到那句“云哥哥喜欢你”顿时乐开了花,可是这个东西太贵重,抬头看了宋才一眼,宋才对他点点头,“阿念谢谢云哥哥。”   “阿念真乖。”   “云哥哥喜欢阿念,阿念也喜欢云哥哥。如果云哥哥是女子就好了。”阿念说到后面有些幽怨。   云世忧不明所以,“为什么?当你哥哥不好么?”   阿念摇摇头,“不是当哥哥不好,而是如果云哥哥是女子,爹爹就能娶了云哥哥,给我当娘亲了。”   云世忧没有防备,被自己的口水呛的够呛。   宋才亦没有防备,手里的刀直接切到了手指头上,顿时鲜血直流。   “哎呀,爹爹,你切到手指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阿念第一个发现,迈着小短腿跑过去,一阵埋怨。   宋才低头看了看切破的手指,没什么大碍,走到水盆处清洗了一番,“没事儿阿念,两天就好了。”   云世忧此时才缓过神来,“额……公子,我来生火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你陪阿念玩吧!”   宋才一切准备就绪,想着那日厨房大娘烧火的样子,与自己野外生火似乎没什么不同,蹲下身子将柴火架空,开始生火。   每一步都有条不紊,生火,烧水,下饺子……   云世忧心中感叹,啧啧……人比人气死人啊,她生个火把衣服烧了,人家生火连片衣角都没碰到。   “云世忧?”   “啊?公子,有什么吩咐?”   “我包了很多,叫外面值夜的弟兄们都进来吃一口热乎的。”宋才拿过一个托盘,端着饺子出了厨房。   宋才将阿念抱起来放在椅子上,招呼云世忧坐下。   给阿念倒了一杯果酒,还将云世忧和他自己面前的酒杯满上。   “今儿是除夕,也是咱们三人第一次在一起过除夕,新年快乐!”宋才提起酒杯,说道。   阿念笑眯眯地端起酒杯,“爹爹,新年快乐!云哥哥,新年快乐!”   “公子,新年快乐!阿念,新年快乐!”   三人的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云世忧和宋才纷纷一饮而尽。阿念喝了一口,眉眼更弯,“好喝。”   “来阿念,尝尝爹爹包的饺子味道怎么样?”宋才夹起一个饺子放在阿念嘴边。   阿念张嘴就咬,满嘴流油,“恩,好吃啊爹爹。我要多吃几个。”   宋才笑着揉了揉阿念的小脑袋,眼中满是宠溺。   云世忧咬着筷子没动弹,宋才有些惊讶,平日里看到吃的风卷残云的模样,怎么今日转了性儿了?   夹了一个饺子放在云世忧的碟子里,“你也尝尝,别只吃筷子,能吃饱吗?”   云世忧回过神来,干笑了两声,夹起饺子就吃,“哇,公子,好吃啊,你还有这个技能,不错,跟着公子饿不死了。”   宋才瞪了她一眼,“什么时候让你饿着了?”   没等几人吃完,外面鞭炮声响起,由近及远由远及近,此起彼伏,好久都没有停歇。   阿念吃完饭困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宋才帮阿念洗漱完毕,将他放在床上,“阿念今日困了先睡,爹爹给人从西域弄了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明儿你醒了让云哥哥带你去看。”   阿念听说有小马驹,又精神了几分,“恩,谢谢爹爹,爹爹最好了。”   说完捧着被子睡了过去,嘴角弯弯,显然心情不错。   宋才披上大氅,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发现云世忧也坐在院子里,抬头望着满天繁星。   宋才解下身上的大氅,从身后给云世忧披上。   云世忧一惊,转过身,“公子?你没睡啊!”   “穿这么少还坐在这雪地里,小心染了风寒。”   “呵呵……公子,没事儿的,我活力旺盛,不冷的。”说着就要将大氅还给宋才,被宋才阻止了。   “你披着吧,我穿的多,不冷。”宋才也不算说假话,现在这具身体有内力护体,真的不觉着多冷。   云世忧也不客气,没再推辞。   “在看什么?”宋才问。   云世忧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在想念一个人?”   “什么人?亲人吗?”   “算是吧。是个叫茗香的小女孩,比阿念还小些,过了年该四岁了。”云世忧提到茗香的时候,脸上是宋才从未见过的温柔,不由得心中一紧,难道是她的孩子?   “为什么说算是亲人?”   云世忧收回望向天际的目光,看着宋才笑了笑,“公子,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乐意打听这些没用的事儿了?”   宋才有些尴尬,“你爱说不说。”   云世忧噗嗤一声笑的更欢了,“公子,你现在跟个小孩儿似的,哈哈哈……”   宋才白了她一眼,“懒得理你。”说完就要往回走。   云世忧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把他按在了石凳上,“好了,不笑公子了。我说给你听。”   “茗香是我捡回来的女婴,在她八个月大的时候。那年我在江湖上游玩,凑巧遇到了茗香的母亲……”云世忧的声音是宋才从未听过的哀怨与悲凉。   “璇清元年冬天,我途经雪华山,那一日天气极寒,雪花飞舞。远远的听见有孩童的哭泣声,我便寻了声音走过去。”云世忧用她清澈的声音讲述四年前的故事。   “找了好久,才在一雪窝处找到了一个女婴,女婴躺在一名女子的怀中,不停的想要吸那女子的奶水,但是那女子已经瘦到了脱相,哪里有奶水给女婴喝?”   “女婴嘴角全是被冻住的鲜血,而那名女子的十指被咬的残破不堪。看到这里,我才明白,那女子没有吃食,没有奶水,咬破了手指喂养女婴。女子脸色苍白,没有意识,显然是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我走上前,想要抱起那女婴,结果……却没抢过那女子。她虽然晕了过去却依旧紧紧抱着手中的女婴。可能是我力气太大,那女子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她看到我以后,费力爬了起来,抱着手中的女婴跪在我面前,求我收养那个孩子。我也为难啊,你知道,我那年才十五岁,哪儿能走到哪儿都带个孩子?但是看她可怜又不忍心拒绝,我只好答应她先带着这孩子,之后给她找一户好人家收养。”   “女子千恩万谢,我将怀里的食物拿出来给她,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竟然拒绝了。她告诉我,孩子叫茗香。”   云世忧说到这突然停了下来。   “然后呢?”宋才问。   云世忧转过头,“什么然后?”   “那女子说没说她是怎么跑到了雪华山下,那孩子的父亲是谁?”宋才问。      ☆、第88章 一生的守候   云世忧停顿了片刻,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 摇了摇头, “没说,还没来得及问, 那女子就咽气了,我将她葬在了雪华山下。然后带着茗香离开了雪华山, 将她寄养在一户农家, 每年都会找机会去看看她。”   宋才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刚刚那么清楚地看到云世忧眼中的挣扎, 既然她不愿说,他也不会问。   “是个可怜的孩子, 她的母亲很伟大,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逃到了那里, 为了孩子也是拼尽了全力, 拼上了性命。这世间的母亲应该都是如此罢。”宋才不免感叹。   “那可不一定。”云世忧突然恨恨地说道。   宋才想了想突然明了,云世忧应该是个孤儿,说不定她就是被父母抛弃了。   “好了, 太晚了, 回去睡吧。明儿记得将阿念送去王府, 我尽量早点处理完外面的事儿,到时候带着你和阿念出去转转。”   “真的吗, 公子?我从进京还没去逛过呢,在府里都快憋长毛了。”   “我看你还是活蹦乱跳的,哪里长毛了?夸张!”宋才说着用手指点了云世忧额头一下。   本来是挺亲昵的动作, 二人却都愣在了那里。   宋才只觉得指尖温热,那热度似乎传递到了心里。   云世忧揉了揉额头,总感觉宋才触碰的地方有什么不一样,摇了摇脑袋,深呼吸了两次,心里痒痒的。   宋才突然觉着脸上有些温热,好在是在外面,没有月亮没有灯,没人发现他的异常。   宋才从怀里拿出一个十分精致的锦盒放在石桌上,“给你的,新年礼物。”扔下东西宋才走到厨房拎起之前准备好的锦盒,飘出了侯府。   云世忧愣在那里,一直看着宋才消失在夜幕中,才觉着心情平复了不少,拿起桌上不大的锦盒回了房间。   坐在桌边,打开锦盒,是个玉坠子,放下锦盒,将玉坠子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触手光滑,细腻,白如凝脂,没有一丝杂质。   云世忧将玉坠子在烛火前晃了晃,啧啧……宋才这是送了她一枚羊脂玉的坠子?可是这上面的花她怎么没见过呢?不过还挺好看。   宋才是不会告诉她那是一朵栀子花,更不会告诉她栀子花代表着坚强、永恒的爱,代表着一生的守候。   云世忧握住手里的玉坠子,嘴角微勾,任谁都能看出来她此刻心情不错,与往日的面带微笑还不一样,是从心底里溢出来的愉悦。   她将玉坠子挂在脖子上,放在衣服里面,还拍了拍。   过了正月十五,宋才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璇铭自然不会再放任他每日吃吃喝喝,所以宋才两世为人,第一次干起了伺候人的活计,而且名字还不好听——宁公公。   宋才心中有些憋闷,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了,当初想个什么身份不好,偏偏将自己弄成个假太监!   宋才几日观察下来,璇铭此人表面风花雪月,风流不羁,但是内心里疑心特别重,不能不让他办事,又不能让他接触到不该知道的。   虽然没有完全相信宋才,但是却给了宋才在这郡王府里一个公公最高的地位——郡王府总管。   结果这名头第一次招来的却是璇铭后院的女人们,着实让宋才好好头疼了一把!   “宁公公,这是郑夫人的一点心意,您赏个脸收下吧!”   “宁公公,冯夫人问,王爷今日有什么安排没有?”   “宁公公,房侧妃邀您过去一趟。”   “宁公公,这是徐夫人给王爷炖的汤……”   宋才去打听了一下,璇铭府里叫得上名号的夫人有八位之多,这后院怎么可能消停!   而这些女人,有一半都是青楼里抬回来的,那对付男人的手段是应有尽有,防不胜防。   之前让卓然去查了查这些女人的背景,看看有没有能利用的,结果自然是不能。因为璇铭是断袖啊,怎么可能真心宠哪个女人?无非是做做样子罢了!   这边还没想好怎么对付璇铭的女人,那边卓然传信让他想办法赶紧回府。   宋才心想,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儿了,否则依卓然的性子,断然不会让他此时回府。“府里出什么事儿了?”   卓然第一次停顿了片刻回话,“公子……云世忧将璇凝公主扔到侯府的湖里了……”   宋才:???   宋才与璇铭说要去查看郊外的庄子,恐怕要两日能回来,璇铭自然答应。   先去香椿楼与卓然调换了身份,卓然跑去庄子,宋才自然悄然回了侯府。   宋才对外一直在养伤,毕竟璇宇的说法是伤了心脉,总要养上几个月。但是自上次刺杀过去快两个月了,自然有人坐不住了。   璇凝从上次打着太后的名义来侯府探病后,再没见过宋才。本以为元宵家宴上宋才总能露面,但是依旧没见到。   这不就求着太后跑来了安平侯府。   璇凝带着太后赏下的各式古玩,字画,药材,摆件儿等等,欢欢喜喜地来,可是没等踏进宋才的玉琼苑,就被云世忧给拦了下来。   笑话,院子里是空的,怎么能让你进去?   璇凝今日特意仔细的装扮了一番,换上了从未穿过的淡色素雅裙装,外面披着雪白的貂皮披风,少了往日的凌厉,多了几分雅致与温情。   “公主殿下,您不能进去。”云世忧从得到璇凝出宫的消息就等在了玉琼苑门口,并且吩咐了玉琼苑内外所有暗卫,无论如何不能让璇凝踏进玉琼苑一步。   璇凝瞪着眼睛,抬起下巴,“本宫要见见安平侯,你去通传一声!”   璇凝自认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打算在安平侯府闹,但是语气和表情丝毫不落下风,像吩咐奴才一般吩咐云世忧。   云世忧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脸,面色沉静地看着这个白痴公主,她当这里是她母后的寝宫?   “侯爷重伤未愈,暂不见客,公主请回。”   “本宫是说让你这个奴才通传一声,你没去传,怎么知道安平侯不见本宫?”璇凝怒目而视。   “公主殿下,您这句话说错了,第一,云世忧不是奴才,第二,侯爷吩咐谁都不见!”云世忧不卑不亢。   “你不是奴才?呵呵……真好笑,伺候人的不是奴才是什么?”璇凝突然笑了,仿佛云世忧说的话多好笑一般。   “公主殿下肤浅了,有些人即便伺候着人,但是不自甘堕落,谁也不会将他看做是奴才;有些人……即便身份高贵,还想着怎么伺候人,那……不是奴才胜似奴才!”云世忧面露嘲讽,也不客气。   “你……”璇凝伸出手指着云世忧,刚想开骂,她身边的宫女轻咳了一声。   璇凝不情愿地放下手,也知道不好再闹,万一再惹宋才不快,她是别想嫁进安平侯府了。   “本宫记住你了,哼……莲蓉,我们走!”璇凝瞪了云世忧一眼转身离开。   “谢公主殿下惦记,云世忧不胜荣幸!”   云世忧看着璇凝的背影松了口气,这个公主,真心麻烦,她是看见璇凝心中就不痛快。   子檀从云世忧身后蹦出来,“今儿哪来这么大火气?”   云世忧揉了揉紧绷的脸,白了子檀一眼,“忙你的去吧!”   璇凝离开玉琼苑,一直朝着侯府大门口走,身后跟着的众人也松了口气,只要这位姑奶奶不闹就行。   谁知道……   眼看着璇凝就要走到门口,突然停住脚步,“莲蓉,好不容易出宫一趟,陪本宫去后院转转。”   “殿下,太后出宫前特意嘱咐奴婢……”莲蓉追在后面心中那个苦啊,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她们这些伺候的人可都要遭殃了。   “行了,本宫知道了,啰嗦!”璇凝一阵不耐烦,张口打断了她。   璇凝对侯府也算是熟悉了,毕竟这是她第三次来了,上次想找那个陈小青麻烦,竟然没见到人,这次璇凝觉着就要来个出其不意。   在璇凝心里,自己之所以没得到宋才的看中,陈小青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如果当初宋才不是为了维护她,怎么可能那样对自己?   璇凝绕过玉琼苑,直接转到了别的院子,一边走一边装模作样的欣赏着侯府景致。   穿过一个月亮门,前面就是后花园,正巧后院的一个丫头走过,看到璇凝连忙跪下行礼,“公主殿下万安。”   璇凝很满意安平侯府的奴婢对自己做小伏低,非常有优越感。   “你们后院管事儿的呢?本公主要见见。”   丫头低下头,“回殿下,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璇凝嗓门提高了好几个台阶,没想到表面上恭敬的丫头,还是一副看不上她的样子。   “回殿下,奴婢确实不知道,殿下可以去问问其他人。如果殿下没有其他吩咐,奴婢告退。”丫头说着站起身退了两步转身离开。   璇凝瞪圆了眼睛,这安平侯府一个个都不将她放在眼里,云世忧是,这个不起眼的丫头竟然也敢?   “莲蓉,将这个贱婢给本宫拖过来!本宫倒要看看,谁教她们的规矩!”璇凝冷哼一声。   “殿下,这……”莲蓉有些胆怯,上次来侯府,差点没让安平侯给打了板子,现在心里还发憷,哪里敢在侯府作威作福。   “怎么,你也想造本宫的反?”   “奴婢不敢。”莲蓉躬身告罪,只能硬着头皮招呼身后的小宫女和小太监押了那个丫头,“去,把那贱婢拖过来。”   这丫头名叫丝竹,之前是伺候过兰溪的,自乔迁宴会过后就被兰溪派到了安平侯府帮着陈小青。   丝竹虽然年纪小,但是在王府里已经八年了,什么人没见过?之前这位宫主在侯府的事儿谁都清楚,自家主子不待见的人,她们只要礼数到了,不得罪人即可,没必要巴结。   “奴婢不知哪里得罪了公主,请公主殿下明示。”丝竹躬身问道。   虽然此时天气尚未转暖,但是璇凝此时是被气的面色发红,“不知哪里得罪了本宫?好,那本宫就让你知道知道。莲蓉,掌嘴。”      ☆、第89章 掌掴公主   两个小太监架着丝竹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丝竹挣了挣没挣开, “公主殿下不能打奴婢,奴婢是安平侯府的人。”丝竹此时面上恭顺异常, 说出来的话却不见恭顺。   璇凝蹲下身子纤细地手抬起丝竹的下巴,“好, 安平侯府的人, 很好。”   “你们侯爷还躺在床上不知生死,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竟然敢打着他的名号作威作福, 今日不教训教训你们,本宫看你们要把这侯府翻个天。打!”   莲蓉不敢违背璇凝的命令, 蹲下身子抬手就是一巴掌,丝竹左脸上登时红肿起来, 可以看出莲蓉用了多大力气。   “感觉怎么样?”璇凝挑眉问丝竹。   丝竹感觉牙似乎掉了一颗, 朝旁边雪地里吐了一口,全是血还伴着一颗牙。   璇凝看到这一幕似乎更对胃口了,“不说话?好啊, 接着打!”   莲蓉刚抬起手眼看着手就要再一次贴上丝竹的脸, 突然被人拉住了。   “请公主殿下饶了丝竹姐姐, 侯爷如果知道殿下在这后园子里耍威风,怕是要不高兴了。”小青看着柔弱, 但是毕竟跟了宋才一段时间,长进了不少。   “呦,本宫当是谁呢, 原来是你这贱蹄子,怎么?看你这装扮,跟了你们侯爷这么长时间还没爬上他的床?本宫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原来也不过如此。本宫劝你……”   “啊!!!”璇凝话还没说完,只感觉一阵风擦过脸颊,就摔在了地上,登时脸上火辣辣的疼,“谁敢打本宫?”   云世忧从树上飘落,一撩衣摆,动作好不潇洒。她本以为璇凝离开了侯府,谁知道后院的暗卫来传信,这公主跑这里来发威来了。不仅如此还打了丝竹,听着话还在诋毁宋才。   站好后的云世忧拱手对璇凝笑了笑,“殿下见谅,我这个人向来听不得某些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时手痒,公主殿下,您身份高贵,大人大量,不会介意吧!”   璇凝此时右脸涨的通红,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坐在地上指着云世忧,“你们都是死人吗?给我上,杀了她!”   跟在远处的侍卫一看不好,其中一个跑回皇宫报信儿去了,其他的人毕竟是奉命保护公主,听到璇凝的话,全都围上了云世忧。   云世忧揉了揉手腕子,笑的更灿烂,“从回京还没好好打一架,你们就当小爷我的下酒菜吧!打疼了可别哭啊!”   这些侍卫加上太监宫女哪里是云世忧的对手,云世忧都没动地方,就挨个将众人扔了出去。   小青瞪大了双眼,一脸担忧,“世忧,别……那个方向是碧心湖……”   “没事儿,冻的可结实了,顶多摔一下!”   小青:……   云世忧将莲蓉扔了出去之后,摩拳擦掌朝璇凝走去。   璇凝面露惊恐,她从来不知道有人的功夫这么高,这么多侍卫都没能近她分毫。眼看着云世忧走近自己,璇凝只能一点点往后退,“你别过来,母后,母后不会饶了你的。”   云世忧蹲下来,让自己与璇凝平视,伸出手,抬起璇凝的下巴,如她刚刚看丝竹一般。   “你母后不会饶了我?好,我等着,不过既然已经得罪了公主,我不介意得罪的更惨,公主殿下与你那些狗腿子作伴去吧!”云世忧慢悠悠地说着话,最后一个字落下,伸手抓着璇凝的领子,扔了出去。   天空中留下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伴随着空气中惊恐的叫声。   “世忧,你怎么把公主扔出去了?”小青急的不行,要是太后和皇上怪罪下来,他们侯爷就遭殃了。   云世忧问丝竹要了块儿帕子,擦了擦手,“没事儿,你们俩一会儿记着,都推到我身上就行了。我啊……没别的,看她不顺眼!”   小青和丝竹对视一眼,云世忧这个理由……太强大了。   不多时子檀跑到云世忧身边,“你快去看看吧,公主掉湖里了。”   云世忧一怔,难道是砸了太多人,湖面砸裂了?有点不妙啊……   云世忧跑到碧心湖边的时候,最先扔过去的宫女和太监早就从冰上爬了上来,除了摔的不轻以外,倒没沾湿。   可是碧心湖中央扑腾的众人可就倒霉了,他们刚要爬回去,没想到璇凝突然落了下来,一下子砸破了冰面,没爬上去的众人直接掉进了冰窟里。   要知道在这个天气掉进湖里可不是闹着玩的。云世忧招呼着众人赶紧救人,心想着,这下似乎真给宋才惹麻烦了,早知道忍着点就好了。   小青一脸生无可恋,跪在湖边,“世忧,公子惨了,我们也死定了。”   云世忧站在那抬头看了看阳光,“我不是说了么,跟你们没关系,都往我身上推。”回头看了看呆在那的丝竹,“你怎么还不回去擦药,在这儿做什么?”   丝竹摇摇头,“此事因我而起,我不能让你们替我受罚。”   云世忧摇摇头,叹了口气。   众暗卫出动,自然是将人都救了上来,几名侍卫身体素质好些,呛了几口水,腿有些抽筋,好在没晕过去。   可是璇凝就惨了,本就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没吃过苦,身体又较弱,刚刚被云世忧扇了一巴掌,又受到了惊吓,此时昏迷不醒。   子檀看了看云世忧,那意思,怎么办?   云世忧轻咳了一声,“将公主挪到雅阁去,其他人,男的挪到雅阁南边的柳院,女的挪到西边的晴阁。子檀,你亲自去请璇宇王爷过府。子阑,传府里的大夫去看诊。小青,吩咐厨房烧热水。其他人记着,今日的事情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是我一人所为,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宋才从香椿楼回到玉琼苑换了衣服又洗掉了脸上易容的药水,吃了一个无心之前备好的让人面色苍白脉搏变弱的药丸。   “卓远,在吗?”   “公子。”卓远飘身落在宋才身后,卓远是与卓然、卓逸一辈儿的暗卫,在宋才搬到侯府后与山庄其他人一起来到宋才身边。卓字辈儿的还有一位卓朗,一直在秦昭身边,自宋才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还未见过。   太后寿宴结束后,宋才便将卓远安排在了玉琼苑里。   “走吧,扶我去看看璇凝。”   宋才心中一阵叹气,云世忧虽然表面上放荡不羁的性子,但是做什么事儿还都有个分寸,璇凝这个样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这次就不能忍了?   宋才赶到雅阁的时候,璇宇已经在给璇凝诊脉了。宋才知道,璇凝如果不是在自己府里出了事情,璇宇是断然不会给他诊脉的,虽然是妹妹!   云世忧看到宋才来到雅阁,头一次有些心虚,硬着头皮走上前,“公子……”   宋才摆摆手,刚刚已经听卓远说了前因后果,他不怪云世忧,只能说那公主太跋扈,只是这件事儿确实棘手。毕竟是皇权至上的年代啊!   “放心吧,不会有人将你如何,你还有我。”   云世忧一怔,她只是想跟宋才道个歉,说声对不起,没想到……   身边的卓远,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璇宇刚一掀开门帘,就听到了宋才这句话,本来不畅快的心情突然好了不少,“宋大侯爷还有心情谈情说爱?不错,不错啊!”   云世忧本来还没觉着什么,听了璇宇的话闹了个大红脸。宋才瞪了璇宇一眼,“璇凝怎么样了?”   璇宇看了云世忧一眼,“啧啧……跟什么样的人学什么样,你是半点儿亏都不吃啊!”   云世忧有些尴尬,躲到了宋才身后。只不过心中却有了波澜,难道璇宇和宋才知道了什么?不过他们自始至终都没对她表现出敌意,应该是自己多心了吧!   “受了惊吓,呛了水,好在救上来的及时,只是受了凉。刨去这些,她脸上的伤可够重的……”   “脸上什么伤?摔的?”宋才有些疑惑。   璇宇凤目微挑,笑了笑,抬了抬下巴,指向云世忧的方向。   宋才明了,转身问云世忧,“你打的?”   云世忧眨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分外无辜地点点头。   宋才看了卓远一眼,他刚刚没说璇凝被云世忧扇了一巴掌啊。   卓远摸了摸鼻子,依旧没有表情,“忘了说了。”   宋才有些无力,他怎么突然觉着这些手下越来越难管了!   “放心吧,璇凝没事儿,我已经开了药让小青去熬了,脸上的伤也让人抹了药,七日之后就能痊愈,不会有任何痕迹。”   宋才点点头,转头看向云世忧,“丝竹呢?”   “我让她先去上药了。”   “知道了,你也先出去吧,估摸着太后快来了,你带着小青先避一避。”   云世忧摇摇头,一声不吭。   宋才揉了揉眉心,果然是管不住了啊!   璇宇听到宋才提到丝竹,满心不悦,那可是兰溪十分喜欢的丫头,没想到被璇凝给打了,看来他也得找个地方好好说道说道!   宋才一看璇宇变脸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面容严肃提醒道,“今儿这事儿是出在我府上,我自然会处理,既然早晚都要得罪太后,那这个人应该是我而不是你这个名义上的儿子。”   璇宇一怔,白了宋才一眼。宋才还要再说,外面的声音打断了他。      ☆、第90章 太后驾临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 众人只好出去迎接。   宋才和璇宇对视一眼, 璇清怎么来了?虽然疑惑,但是该有的礼数也不能少。   安平侯府门前, 雅阁外,满满当当全是人。   “公子, 太后带了两百名侍卫, 将侯府围了。”子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宋才将身子重心尽量转移到卓远那里,整个人看上去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听到子檀的声音点点头, 示意知道了。   璇宇皱着眉,看来太后今日是要有大动作, 否则,这么短时间, 她根本调不来二百名侍卫!即便她是太后, 也没有那个权力,除非……一早就有安排!   璇宇还没思考完,璇清帝陪同太后已经到了雅阁。   “臣参见皇上、太后。”璇宇和宋才躬身行礼, 只不过宋才是在卓远的配合下才勉强行了礼。   “安平侯快快起身, 伤还没好, 怎么出了院子?来人啊,送安平侯回去!”璇清帝看到宋才, 连忙亲自上前扶起。   宋才清楚璇清帝的意思,这是想保全自己,然而, 哪里有那么容易。   “皇上,哀家有话要问安平侯,谁都不准走!”太后板着脸,冷冷地道。   这是宋才第一次见到这位璇樾太后面目狰狞、发怒的样子。看来这件事不会善终了!不过也不怪她发怒,任谁家女儿被别人打了都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更何况是皇家公主?   “皇上,臣无碍,毕竟璇凝公主是在臣府上出了事情,臣有罪。”宋才这句话说的有气无力,仿佛下一刻就要晕过去。   “皇上,太后,安平侯今日身体不适,事发当时,臣恰巧在玉琼苑,有什么话,问臣好了。云世忧,送安平侯回去。”璇宇阴冷的声音响起,几句话出口,仿佛冬日更冷了一些。   太后面上青筋暴起,宋才能感觉到,她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怒气。   宋才面色苍白,费力地扯开嘴角笑了笑,“刚吃了王爷开的药,臣暂时无碍。太后是想在这院子里对臣兴师问罪吗?作为母亲,太后似乎有些本末倒置了,您的女儿还在屋里躺着,太后倒是有心情与我们置气,真是让臣大开眼界!”   太后一噎,没了话。但是这也让璇宇和宋才得到了一个消息,太后似乎并不是多疼爱璇凝,至少不如表面上那么疼爱。那么今日璇凝来府,到处找茬就说明有人在背后操纵。   云世忧顺势将人扔进了湖里或许只是个引子,如果云世忧没这么做,璇凝还不一定想些什么办法,来激怒府里的人。   太后冷哼一声,抬步进了雅阁正屋。璇清帝站在院子里,眼神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兄,凝儿怎么样?”   “皇上放心吧,没什么大碍。”璇宇回道。   回话之后众人也不好一直在外面站着,璇清帝、璇宇还有在卓远搀扶下的宋才直接进了雅阁的正屋,云世忧想要跟进去被宋才眼神阻止了,云世忧无奈,只好站在门口。   正屋很大,三个套间,璇凝被安排在最里面,宋才等人等在最外面。   不多时,就见太后的火气比最初见面的时候还要旺盛,“安平侯,哀家好心好意让凝儿来探望你,你竟然纵容属下将凝儿打成这样!安平侯,你好大的胆子!”   宋才咳了一阵,脸色更显苍白,但是面容平静,依旧带着微笑,“太后真是说笑了,臣哪里有那个胆子,况且您看看臣现在,即便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啊。”   “安平侯惯会巧言善辩,哀家只问你,今日的事儿,安平侯打算如何交代?”   “交代?交代什么?且不说璇凝公主是不是在府中受的伤还未可知,就璇凝公主在臣府中的作为,臣还真是大开眼界。云世忧,将丝竹和小青带过来,让太后见识见识。哦,对了,臣还得提醒太后,丝竹可是兰溪王妃最喜欢的丫头。”   “你……这就是安平侯和哀家说话的态度?”   “很抱歉,太后,臣这一年来被刺杀的次数实在有些多,脑子不太好使。”   璇宇和璇清帝就站在一旁,两兄弟均是面无表情,但是心里想什么就没人知晓了。   “宋才!别仗着当初的功劳就在哀家跟前卖弄,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太后终于忍不住说实话了么?既然太后表态了,臣也不能落后不是。孟叔,将璇凝公主两次来访太后赏赐的东西全都搬上来!”   太后一怔,不太明白为什么。   璇清帝脑子却很清醒。宋才的为人他是知道的,以往他对太后也是毕恭毕敬,今日这般,怕是有什么隐情,难道太后真的有问题?   璇宇皱了皱眉,他现在只担心宋才能否脱身,即便脱身了也将太后得罪个干净,日后怕是不好过啊!   “侯爷,丝竹和小青带来了。”云世忧躬身在外面回话。   “请皇上、太后容许她们进来。”   璇清帝低沉的声音响起,“进来。”   三人进来就挨着跪在了地上,请安后太后没让起,璇清帝也不好直接叫起。   只是璇宇的脸色就更不好了,无他,丝竹脸上五个手指印儿越发的明显,青中带紫,还高高的肿起,嘴角上的血也不是作假的,听说还掉了一颗牙!这要是让兰溪看到丝竹现在的模样,他不敢想!   “丝竹,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本王一定饶不了她!”璇宇率先开口,寒着一张脸,声音低沉。   宋才摇了摇头,只要遇到兰溪的事儿,璇宇就一定是这副模样,还好兰溪不知道此事。   丝竹朝着璇宇磕了个头,因为脸肿的缘故,吐字有些不清晰,但是依旧能听懂,“王爷,是奴婢不懂事公主才动手的,求王爷别因为奴婢一人责怪公主。”   宋才心中暗笑,这小丫头话说的有意思啊!   “诨话!兰溪什么时候把你当奴婢了,什么东西她有的不都想着你。有什么隐情速速说来!”   璇宇这话说完,太后那个脸色啊,一黑到底,这小小婢女竟然跟兰溪姐妹相称?   小青一直低着头,听到璇宇如此说,赶忙磕了个头,“王爷,奴婢小青,丝竹姐姐不愿说,奴婢却不能看着丝竹姐姐受委屈,要打要罚奴婢觉没有怨言。”   “小青……我……真的是我一个人的错,与你无关啊!”丝竹双眼的泪就在眼圈里打转,还拼命不让它掉下来,样子分外可怜。   太后看着眼前一唱一和地,怒道,“够了!你,说说怎么回事儿?”太后一指云世忧。   云世忧正在酝酿一会儿怎么将脏水全泼璇凝身上,就被太后直接指了出来,只好装模作样开始磕头。   “草民参见太后。事情是这样的,璇凝公主今日来看望侯爷,但是侯爷吃了王爷开的药正在休息,王爷还吩咐不让别人打扰,所以公主殿下没得到机会骚扰……额……不对,没见到侯爷,所以心情不是很好。   然后,公主殿下就想去后院找那日自己欺负过的婢女--小青叙旧,哦,忘了介绍了,这位就是小青,公主殿下理想中的轻敌!”云世忧一边说一边指了旁边的小青。   “可是呢,半路上遇到了丝竹,她看丝竹姑娘秀外慧中,以为是我家侯爷新纳的小妾,顿生醋意,二话没说,吩咐身边的人就是一顿毒打。太后,您没看到,丝竹受的伤可不只这张脸,身上现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丝竹,快给太后看看。”云世忧说着去扯丝竹的袖子。   丝竹羞的只往后躲,“云少爷,别,这么多人看着呢。”   “怕什么,别的地方不看,就看看胳膊上的伤总无碍吧。”云世忧说着撸起丝竹的袖子,果然上面有被狠狠掐过的痕迹,而且不是一块,整个胳膊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璇宇看到这里,脸色更阴沉,放了不下十个火盆的雅阁顿时觉着冷风来袭,宋才适时地咳了几声。   “母后,别站着了,坐下听吧。皇兄和安平侯也坐。”璇清帝将气的沉默的太后扶着坐好,然后让璇宇和宋才也坐下。   “皇上,太后,看见了吧,这可都是货真价实的新伤,身上还有,背上还有被踹的,太后,您要不要看看?”云世忧再接再厉。   “云世忧,说正题,这伤我们都看见了。”宋才打断云世忧。   “哦,哦,是侯爷。公主殿下正在找丝竹出气,谁想到小青突然从那儿经过,觉着丝竹是替自己受了过,连忙上去劝阻,啧啧……这就是小青不对了,你说你一个奴婢,啊?有什么资格劝说公主?”云世忧瞪着小青。   小青连忙低下头,“是小青的错。”      ☆、第91章 削去爵位   云世忧似乎很满意,“公主殿下打人的时候被打扰, 自然是不高兴的, 一看是她假想的轻敌,劲头更盛, 放开了丝竹,招呼众人全都扑到小青身上。不过公主殿下聪明啊, 上次打了小青耳光被侯爷发现了, 影响她在侯爷心中的形象,这次专门招呼身上看不见的地方, 就是不打脸。”   “太后如果不相信小青身上有伤,可以到里间找两个嬷嬷验一验。”云世忧似乎在征求意见。   太后瞪了她一眼, 没做声。   “打人的地点就在侯府后园子的碧心湖边,小青被打的嗷嗷直叫, 公主殿下那个高兴啊, 左蹦一下,右跳一下,兴奋的不行, 可是没想到, 脚下一滑, 直接摔进了冻的不算结实的湖里。”   “公主殿下惊呼一声,本能地去抓东西, 奈何身边只有人,所以,公主殿下带来的人接二连三都被公主殿下带进了湖里。人多力量大啊!湖面就这样被砸开了, 所以公主殿下就掉了进去。”   “哦,对了,公主殿下脸上伤,好像是掉下湖里的时候,抓着的宫女不小心一掌挥过去的。”云世忧终于圆满地做了一次演讲。   听完了云世忧的胡诌八咧,在场的几人面色不一。   太后自然是脸色铁青,愤怒异常,现在她只想就这么发落了宋才还有这个满嘴瞎话的小厮。   璇清帝面色微红,显然是憋笑快憋出了内伤,但是以他帝王的威严,还有太后在场,是断然不能笑的。   璇宇和宋才面无表情,互相对视了一眼。宋才分明感觉到璇宇的挑衅,那意思就是你看上的女人似乎真跟别人不一样。   璇宇分明在宋才眼中看到了得意。   “母后,母后你别听她瞎说,就是她将孩儿扔进湖里的。”璇凝不知道神母后和醒了,急匆匆地跑出来开始控诉。   “凝儿,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好,母后会给你做主。”太后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疼,宋才看的真切。   “母后,你不能听安平侯府的人一面之词,母后也该问问我身边的人。”   “母后知道,你先休息。”   打发走了璇凝,“安平侯,凝儿身边的人呢?哀家要见见。”太后没好气地道。   宋才又咳了两声,“太后别急,臣自然是招了大夫好生照顾那些人。不过在太后去看他们之前,还是先看看您赏赐的东西不迟。”   “孟叔,将东西抬上来。”宋才吩咐了一声转头拱手对璇清帝道,“皇上,您此行也带了太医,可否请他们帮臣验一验哪些对臣的身体恢复有好处?”   璇清帝大手一挥,“这有何难,王太医,交给你了。”   孟久将东西一次排开,足足占了半个屋子。   太后此时怕是已经猜到了宋才在这上面动了手脚,但是她现在不能阻拦,如果阻拦,势必显得自己心虚,可是不阻拦,那么一切都会按照宋才预想的走。   大约两刻钟的时间,王太医大致将所有赏赐品看了一遍,转身拱手回道,“皇上、太后,王爷、侯爷。这些药材短时间看不出什么来,即便有问题也要详细验一验才能得出结论,臣不敢妄言。但是,这几个摆件儿却有些不妥。”   太后本来听王太医前面的话松了口气,只要有时间,她就能有办法顺利解决此事。但是还没等她高兴,王太医又搬出来一个但是。   “摆件儿朕看都是寻常的,有何不妥?”璇清帝问道。   “皇上请看,这件儿白玉观音像内部中空,却被塞了东西,如果臣没看错,里面是噬魂草。摆放短时日无碍,但是如果时间一长,慢慢渗透出来,与其常伴之人便能入内火中烧,浑身无力,简单的说,便与春.药没什么差别。”   太后听到这里一把抢过那座白玉观音,“安平侯,你为何要陷害哀家,说,你是什么时候将这草药扔进去的?堂堂安平侯府,哀家本以为是什么清贵之地,未成想竟然如此腌臜不堪!”   “母后,您稍安勿躁,听王太医说完,朕知道母后心善,一定会秉公处理。”璇清帝出来打圆场,“王太医,接着说。”   “是,皇上。还有这座木雕,看似唯美简单,并无异样,但是皇上请摸上一摸。”王太医拿起木雕递到璇清帝跟前,璇清帝触手很快收回。   “这是什么木,为何如此冰手?”璇清帝不解。   “皇上,恕臣浅薄,不知道这木出自何处,但是臣能断定的是,此木长久摆放,定会寒邪入体,尤其如安平侯如今的身体,说不定会引发旧疾,后果不堪设想。”   璇宇坐在一旁,看到白玉观音的时候,自然而然认为那是宋才为了找借口自己命人放进去的噬魂草。可是这座木雕如何解释?   璇宇起身,走上前,接过王太医手里的木雕,确实如璇清帝所说,触手冰寒入骨,再观王太医,虽然仅仅拿了这木雕解说片刻就已经面色苍白,嘴唇发青。   “母后可否解释一下这木雕的由来?”璇宇凤眉一挑,不怒自威。   太后有那么片刻的惊慌失措,然后很快恢复自如。宋才靠在椅背上,那噬魂草确实是他让云世忧放进去的,也不对,确切的说,他让云世忧放些有毒的东西即可,谁知道她竟然弄了个什么春.药?看来得整治整治。   但是这木雕他确实不知情,看云世忧对他暗自摇头的模样,看来她也不知道。只是这东西甚是可怕,而眼前这几位贵人明显都不知道出处,查无实据,又能如何?   “这木雕是之前西辰使臣送来的,哀家看着甚是精致,就赠与安平侯,宇儿,你这是在质问哀家吗?”太后开始端着架子。   宋才眯了眯双眼,西辰么?在平城的时候就查出西辰参与了战乱,如今又是西辰,呵呵,够热闹的。   太后毕竟是长辈,璇宇不好发作,躬身垂手,“儿臣不敢。”   太后冷哼一声,“不敢最好,别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就行。”   璇清帝看着垂手在侧的兄长,心中不满,但是向来以孝治国的他即便再不满也得暂时哄着太后来,况且,一个木雕确实说明不了什么。即便木质有问题,太后一摊手表示不知情,顶多拉出来西辰做垫背,国与国之间还真不好看。   璇清帝站起身躬身道,“母后息怒,皇兄只是担心安平侯身体,并没有不敬之意,母后恕罪。”   太后站起身,看着眼前的两兄弟,面色铁青,一甩宽大的袖子,“哀家今日就是来找晦气的,你们兄弟二人没一个让哀家省心的。来人,将凝儿抬走,哀家可不敢再在安平侯府上继续待下去,哀家高攀不起。”   宋才在卓远的帮衬下站起身,躬身道,“太后,不管怎么说,今儿的事儿发生在安平侯府,臣断然没有推卸责任的道理,臣愿自请削去安平侯的爵位,以儆效尤。”   一句话落地,众人都惊的不轻,只有璇宇明白,宋才是多么不愿意与皇室有瓜葛,更何况册封为侯,少不了应酬,人人都看着,添了不少麻烦。   太后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哦?安平侯竟然愿意为了几个婢女舍弃侯爷的头衔,本宫真是刮目相看。既然如此,皇上,还不下旨?”   璇清帝左右为难,恐怕只有璇宇能明白这个安平侯的名号安在宋才头上有多么难。可是太后盛怒,璇凝又是那个样子。   “皇上,臣自知愧对皇上厚爱,璇凝公主乃金枝玉叶,如今在侯府受伤,请皇上削去臣的爵位。”   “皇上?”太后不耐烦了,只要这次撤销了安平侯的名头,看这宋才以后怎么嚣张!   “罢了,传旨,削去安平侯宋才的爵位,贬为庶民,即日起执行。”璇清帝一锤定音,然后转身对宋才说道,“虽然没了侯爵,但这宅子是朕赐予你的,就先住着吧。”   “草民谢皇上。谢太后不罪之恩。”   太后满意了,很满意,带着璇凝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了侯府。但是璇清帝却没走,他对那木雕很感兴趣。   璇清帝叹了口气,“宋才,朕知你不愿为官,所以并不曾召你早朝或明着安排差事,没想到,哎……不说了。”   “谢皇上厚爱,宋才虽没了安平侯的头衔,但是皇上交代的事情一定会尽心竭力办好。”   璇清帝拍了拍宋才肩膀,“朕知道,朕一直知道。这木雕的材质你们谁见过?”   宋才对小青和丝竹摆了摆手,“你俩先下去吧,有伤赶紧上药,孟叔,去叫府里的大夫看看。其他人也都出去吧,云世忧留下。”   “王爷,你可见过?”宋才端详了半天没什么头绪,转头问璇宇。   璇宇同样摇头,“未曾。”   “云世忧。”宋才喊了一声,示意她去看看。   云世忧会意,走上前,躬身对璇清帝行了个礼,拿起木雕端详片刻,又走到窗户跟前,在阳光下看了半天。   “皇上,我能不能敲下来一点?”   璇清帝点头,对她自称我也没有表示不满。毕竟璇宇之前跟他打过招呼,这云世忧在宋才心中是与别人不同的,至于怎么个不同法儿,璇宇倒没说。      ☆、第92章 先皇后   云世忧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一个小锤子,又弄了一堆瓶瓶罐罐, 敲下来的木屑放进小碗儿里, 撒上她特质的药粉,不多时竟然变成了黑色。   云世忧嘴角勾了勾, 啧啧……这可是好东西啊。   “皇上,王爷, 公子, 这木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冰珀。这冰珀嘛, 长在西辰特有的极寒之地,数量甚少, 想做成这么大的木雕,看来此人是下了血本了。”   “此木入药可做极寒之毒, 是世间奇毒, 估计最开始做此毒的人比较懒,连名字都懒得想,直接就叫冰珀。此毒无色无味, 寒邪入体, 夏日不会有什么反应, 只觉着清凉舒爽,到了冬日才会并发, 一般熬不过两月便会丧命。而且会被寒毒折磨的形如枯槁,五脏具损才会断气。“   “此木如摆在公子卧房,按照公子现在身体情况, 内力不能凝聚,不出三月,便会寒邪入体,终身受寒毒困扰。如果阿念小公子也在的话,怕是更严重。”   璇宇面露怒容,看向宋才。只见他依旧面无表情,不由有些憋闷。   云世忧说完,看着面前三人的表情,有些微妙啊,璇清帝如同行尸一般,似乎没了知觉呢!   “皇上!”云世忧喊了一声。   璇清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听见。   璇宇和宋才也察觉出不对,也跟着喊了两声。   等璇清帝缓过神来,眼角竟然滴下了一滴清泪,云世忧连忙低下头,看见皇帝哭了不会被灭口吧,她可什么都没看见。   “皇上可是想起了什么?”璇宇试探性地问。   “你叫云世忧是吧,先下去吧。”璇清帝看了云世忧一眼,并无其他表情。   云世忧如蒙大赦,抱着那木雕就要走,想了想不太对,转过身,“皇上,这木雕可否赐给我,我想研究研究。”   璇清帝突然想起,之前给王贵妃用的药似乎就是这小子研制出来的,摆摆手,“赏你了,不害人就行。”   整个雅阁经过了整日的喧闹,终于安静下来。   璇宇和宋才坐在一旁等着璇清帝开口。   “皇兄,你说的没错,皇后不会回来了,不会回来了。”璇清帝眼中满是凄凉。   这不是宋才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璇清,上次在雅文苑似乎就是这般。看来这位皇帝对皇后真是情根深种啊。   不过这种事儿不好问,他连那皇后是怎么回事儿都不知道。   “皇上,难道这冰珀与皇后娘娘有关?”璇宇问道。   璇清帝收回看向外面的视线,落在璇宇脸上,“皇兄,时至今日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知道,七年前,皇后嫁于我为侧妃,可是好日子不长,她却失踪了,呵呵……宫里的人都说她死了,我却多么希望有一天她能重新出现在雅文苑的梅树下,转过身来对我嫣然一笑,喊着清弟……”   璇宇看着泪流满面的璇清帝,上年扮过他的肩膀,“皇上,别说了。”   “皇兄,你别拦我,我要说。”   “皇兄,你只知道她失踪了,却不知道她是受人迫害中毒后才失踪的,中的毒就是冰珀,我当时恨极,但是皇兄你知道,那个时候咱们都没什么实权,想要追查犹如大海捞针。可怜她怀着我骨肉,就这样不见了,呵呵……不见了。”   璇宇似乎是第一次知道失踪的皇后中了毒,还怀着孩子,璇清帝的话犹如惊雷一般响在耳边。看着这样的弟弟,心如刀绞,是他太懦弱,没有保护好弟弟和他心爱的女子,连同孩子也一起消失了。   而璇清帝又何尝不是这样想?虽然现在贵为帝王,但是连心爱的女子都没保住。   “皇上是说,当年皇后娘娘失踪的时候怀着身孕?父皇怎么没说呢?”   “父皇?父皇那个时候怎么会说,皇家丑闻啊,昭告天下不是也说皇子侧妃生病而亡么?皇家,哪里容得下那么多人情?”   宋才坐在一旁,不禁感叹,都说皇家无真情,可是面前的帝国两位最尊贵的人却都是情种。可是他听了这个秘密真的好吗?   “皇兄,忍了这么多年,我突然不想忍了,我要一查到底,看看当年是谁迫害了雅儿。”   “皇上打算如何,臣弟万死不辞。”   “皇兄,木雕是西辰进贡的,这条线你就帮我查个清楚。宋才,你身边的云世忧似乎对毒术钻研的透彻,让她尽力研制出解药,朕有重赏。”   “臣(宋才)遵旨!”璇宇和宋才起身领旨。   璇清帝摆摆手,“罢了,坐吧,宋才,璇铭府上这几日有什么消息吗?”   宋才摇摇头,“不瞒皇上,我们身边可能出现了内奸,南轻夜跑了,璇铭似乎也有所察觉,近来没什么动作。”   “南轻夜跑了?”璇清帝明显不悦,他本来想直接抓了南轻夜,是璇宇说要放长线钓大鱼,“皇兄,这就是你说的放长线钓大鱼?”   宋才深切地体会了一把伴君如伴虎,刚刚还和颜悦色,如今就端着帝王的威严开始教训人。   璇宇和宋才只能起身告罪,“皇上息怒。”   “皇上,是臣的过失,如今璇樾到南墨的路上,沿途挑了很多暗桩,也抓了一部分人,正在审讯,相信不出几日就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璇宇看着宋才要开口,连忙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宋才刚刚强制让璇清帝撤销爵位封号,璇清帝没有责备,但是并不表示他心里舒坦。现在更不能出别的差错,即便他们关系好,但是毕竟君臣有别。   璇清帝挥了挥袖子,也知道自己刚才过激了,“罢了,皇兄,宋才,这些事儿就交由两位了,朕希望看到满意的结果。”   “是,皇上。”   送走了璇清帝,宋才松了一口气,万恶的皇权社会啊。   璇宇靠在椅背上,看着宋才,有些无力,“如今没了爵位,又将太后和璇凝得罪个干净,你说说你到底想干嘛?”   “以前没什么头衔不是也过的挺好,操心那么多做什么?”宋才无所谓地耸耸肩。   璇宇瞪了他一眼,“是不是又有什么计划打算瞒着本王?”   “别在我这端王爷的架子,不过计划么,是有那么一点儿,只是现在还不行,等我把璇铭的事儿搞定了再说。”   “懒得管你,给你,我走了。”璇宇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扔给宋才,转身离开。   宋才低头一看,宫廷秘录啊,不知道璇宇什么时候弄来的。   云世忧看着宋才慢悠悠进了玉琼苑,哭丧着脸跑上去,“公子,都是我不好,把你侯爷的爵位都弄没了。”   宋才被云世忧的表情逗笑,强装严肃,“既然把你家侯爷我的爵位给弄没了,你打算怎么赔偿我?”   云世忧抓着宋才的衣袖差点哭出来,听到宋才的话,扬起脑袋睁大眼睛,“什么?”   “我说,你打算怎么赔偿我?”   云世忧眨了两下眼睛,松开宋才的衣袖,飞快的往后一蹦,“啊,公子,这是程盼儿托我给你的信。”   宋才接过,没打开,直接揣进怀里,依旧盯着云世忧。   “呵呵……公子,我还有事儿要忙,先走一步。”撂下一句话,转身施展轻功就要离开。   宋才看着云世忧长长的睫毛在眼前忽闪忽闪的,好像挠进了他的心里,这时候怎么可能让云世忧全身而退。   知道云世忧要跑,宋才飘身上前,一把将云世忧拽了回来,直接揽进了怀里,看着怀中女扮男装的少女第一次有着惊慌失措的模样,宋才心情甚好。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更何况是侯爷的爵位,算算吧,折合多少黄金白银?”   云世忧听着宋才清润的嗓音在自己耳边响起,轻吐出来的温热喷在自己颈后,登时脸颊通红,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云世忧抬起没被压着的手,捂着胸口,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这种感觉太异样,让她有些惊慌失措,连自己会功夫能够轻易将宋才推开都忘记了。   “公……公子,你……你放我下来,咱们再好好算。”云世忧说话都开始磕巴。   宋才轻笑出声,将怀中的人放了下来,心里暖暖的,即便在这冬日里,依旧觉得从未有过的温暖。   云世忧更甚,她觉着心里有一团火,哪里还能觉着冷。   宋才虽然将人放了下来,但是拉着云世忧的手可没松开,“这地方风大,我们进屋好好算。”   宋才只顾着逗弄云世忧,全然忘了整个玉琼苑周围全是自己布下的暗卫。   暗卫一号:公子喜欢上云世忧了?   暗卫二号:八成是。   暗卫三号:咱们好好的公子怎么被云世忧给忽悠了?   暗卫四号:难不成公子是断袖?   暗卫五号:……   宋才拽着云世忧进了书房,将人按在了桌案后的椅子里,指了指桌子上的笔墨,“现在算,本公子等着。”   云世忧晕晕乎乎地坐在椅子上,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醒了醒神儿,“公子,你不是那么小气吧,这侯爷的爵位怎么能用真金白银来衡量,你要打要罚随意,千万别提钱的事儿。”   “要打要罚随意?”宋才低下身子将两手放在椅子旁的扶手上,将云世忧圈了起来,轻声问道。   云世忧咽了咽口水,轻声“嗯”了一声。   伴随这声“嗯”,宋才直觉着云世忧抿着的红唇分外诱人,这是他两世为人从未有过的感受,然后身体似乎不受头脑支配,低头吻了上去。      ☆、第93章 隐瞒   触感冰冰凉凉,又软软糯糯, 原来一亲芳泽的感觉是这样, 宋才本能地想继续一探究竟,奈何……   云世忧没有防备, 哪里想到一直那么正经的公子会突然强吻她?脑袋里似乎“嘭”的一声炸了开来,直到感觉喘不过气才用尽全身力气将宋才推开。   然后从椅子上逃离, 站在书架前, “公子,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宋才被云世忧推的一个趔趄, 堪堪站稳,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似乎还残留这云世忧的温度,看着云世忧一脸怒气, 第一次有些心虚,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本想控制的,谁想到就亲上去了呢。   但若让他因为此事道歉, 他还说不出口, 只能折中地含糊一句, “你不是说罚什么都可以么?我还有事儿,你看好家。”   宋才扔下话, 打开房门,飘身而出。   云世忧被冲进门的冷风惊醒,他……什么意思?   自那日起, 宋才一心与璇铭周旋,云世忧躲在玉琼苑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其实二人心知肚明,也是避免见面的尴尬,还是先缓一缓的好。   云世忧除了惊心宋才的所作所为,更担心自己的身份是不是已经被宋才得知。随即又摇摇头,应该不会。如果他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份,怕是会恨自己吧,断不会对自己这样好才对。   她本无意隐瞒,奈何处在那样的身份上,如果将来有一日身份被当面拆穿,她将何去何从?云世忧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头疼,他……知道自己是在帮南轻夜吗?   如果有一天他开始恨自己,到时候分道扬镳?   云世忧捂着自己的胸口,突然觉着心里有些隐隐的疼,是因为注定要与他分开吗?   云世忧突然觉着,自从答应南轻夜探查玉佩的秘密以后,有些事情已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比如她跟宋才的关系。   如果离开?不,她不敢想以后见不到宋才的日子,还能如这几个月来这样开心吗?   ……   宋才易容到郊外璇铭的庄子上与卓然对调以后回了璇铭的郡王府。   不过这一路上可是够热闹,全都在传安平侯的事儿。   前一日璇清帝和当今太后突然驾临安平侯府还带了两百名侍卫已经让百姓震惊异常。没到晚上就传出来安平侯被撸了爵位,现在庶民一个,啧啧……京中不乏各种小道消息,百姓对这些贵族的事儿自然更感兴趣,传的有鼻子有眼,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安平侯轻浮调戏了公主,太后发难……   有人说,安平侯打了公主,得罪了太后……   有人说,太后和皇上去安平侯府做客,安平侯慢待贵人……   有人说,安平侯在后宅养了不少女人,公主吃醋,大闹安平侯府……   有人说,不对不对,安平侯不喜欢女子,好男风,养了好些男宠……   有人说……   宋才听着这乱七八糟的言论,只觉着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这八卦的力量都是无穷的,越传越离谱,反倒没有一种传言是真的。     宋才回到郡王府,将庄子上的事儿与璇铭交代完毕,夜已深,璇铭就让他下去休息了。   刚要走,璇铭突然叫住他,“安平侯被削去爵位可听说了?”   “听说了。”   “你怎么看?”   “奴才只知道伺候殿下,安平侯与奴才无关。”   璇铭轻笑出声,“哦?”   “殿下这就是强人所难了,奴才所知道都是今日回来听到的市井之言,不敢在殿下跟前卖弄,怕污了殿下的耳朵。”   “本王非要听呢?”   “皇上一直重视安平侯,朝中各势力安平侯从未介入,但是影响力却是不凡。无论何事,皇上都会礼让三分,如今却盛怒到削去爵位,怕是有什么隐情。”   “说的不错,然后呢?”   “安平侯如今重伤未愈,但是手下人才众多,殿下如果想做什么,怕是要慎重些。”   璇铭突然来了兴致,站起身走到宋才跟前,“哦?本王怎么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殿下没想做什么就好,算奴才多嘴。若殿下没有其他吩咐,奴才告退。”   璇铭玩味地看着宋才离去的背影,轻笑出声。     宋才躲在自己屋子内,先拆开了程盼儿的信,内容大致与璇宇猜测的差不多,什么甘愿为奴为婢之类的,祈求他能将自己从顾家救回来,做牛做马都要报答他。   除了这些有一句话突然想起来当初在顾家那几日听来的消息——谢氏财产。   但是程盼儿所知不多,只是简单提了一下。   宋才将书信烧毁,摸了摸怀里璇宇给他的宫廷秘录。在灯光下,看了看,有些年头了。   既然是宫廷秘录,自然与皇室有关或者皇室关心的事情都事无巨细一一列明。   宋才直接翻到了最后,发现是记录的日期是璇承十年,距今已经四十六年了。那里面赫然写着,祈氏——璇樾第一名门望族。   宋才手有些抖,祈氏,是因为同样的姓氏他才来的吗?   僵着手缓了片刻,宋才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往下翻,对于皇室的事情他是不屑的,眼睛飞快的汲取可能与自己有关的信息,尤其是祈氏。   秘录上记载,璇承十一年,现在的第一世族王氏,将嫡女嫁给当初的祁家族长祁俊清。婚后育有三子。   璇承二十八年,王氏为长子祈鸿求娶谢氏嫡长女。   璇承帝在位三十年,其子璇阳继位。   璇阳三年,王氏为其三子祈瀚求娶兰城望族安家嫡女。   璇阳四年后,再没有祁家的消息,只记录了一笔,六月二十四日,祁家失火,百年望族覆灭。   简简单单一句话,记录着这百年望族一夜之间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可是真的那么容易吗?   宋才将这一段的秘录翻了两遍,心中疑惑,王氏育有三子,那么二子为什么从头至尾没有提到过?   璇阳四年以后,祁家的财产逐渐落入王家还有谢家手里,但是到璇阳二十年,谢家突然悄无声息地在京中消失。所有属于谢家的铺子全都挂到了顾家名下。   这中间又有什么隐情?   顾家家主顾朗当初毅然决然地自杀身亡保全了顾家血脉,这中间又有什么隐情?但是顾朗已死,恐怕无从查起了。   其他的信息宋才已然没了兴趣,无非就是皇室更替,还有一些与自己无关的家族贵族的事情。   宋才翻到祁家三子祈瀚那一页,兰城连个字映入眼帘。   他是没有获得这具身体的全部记忆,但是兰城,他还记得。这具身体的奶娘当初就是在兰城将他养大。   安家,兰城是有个姓安的大户人家,那么这具身体与安家是什么关系?   看来等京中的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以后,还要回兰城一趟。占据了人家的身体,总要替人家查清真相以慰藉人家在天之灵。   除此之外,自己接二连三的被跟踪,刺杀,加上身边还被安插了人——云世忧,还有其他自己没查清楚的人,自己不能一直处于被动,早日查明,换被动为主动才好。   将册子收好,洗漱一番刚刚躺下,就听到卓然的声音,“公子。”   “进来。”   卓然飘身落在了屋内,躬身低声道,“公子,子常传话来,给南轻夜传信的人查到了。”   宋才坐起身,“是谁?”   卓然停顿了片刻,有些支吾,“回公子,是……云世忧。”   宋才一惊站起身,面色不善。   卓然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宋才的面色,不怪自家公子惊讶,连他得到消息的时候都不相信,反复确认后才说服自己来说与公子。更何况公子那么信任宠爱云世忧,得知被信任的人背叛,即便是公子,心中也会有波澜的。   “她……亲自去传的消息?”宋才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一丝沙哑。   卓然摇摇头,“暂时不清楚,不过除夕之前她一直没出侯府,应该是京中有她自己的人代替传信,暂时还没查清楚那些人落脚的地方。”   宋才了然,对啊,她是冷月宫的宫主,京中怎么可能没有暗桩?之前在庆州的时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该传信不是还传了?   他一直都知道,她怎么可能如表面那样无害,只是,这样的她,到底有多少是真实的。   自己明明知道她现在替南轻夜办事,到底还在期盼什么?可是她明明说过的,不会害自己的。   也对,即便给南轻夜报信让他悄声离开,也没有害自己。自己这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么?   卓然觉着宋才的气场有些吓人,仿佛还有些哀怨的气息。是不是他感觉错了?   “公子?”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宋才叹了口气,让卓然退下。   “那云世忧那边?”卓然轻声问道。   “你们……还是别跟着她,免得被她察觉。这件事儿,我会处理。”   “是,公子,属下告退。”   宋才得了这个消息,再无困意,之前璇宇还提醒过自己,万一是云世忧怎么办,自己当初怎么说的?   自己信誓旦旦地告诉璇宇,“不会是她。”   宋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是不是子常他们查错了消息?随即又摇摇头,怎么可能呢?自己无非是想给自己找个借口罢了。   难道是云世忧有什么苦衷,所以才给南轻夜传的消息?正在自己冥思苦想的时候,窗户突然开了,转眼屋里飘进来一个人。      ☆、第94章 盛元春   宋才刚要出掌打过去,定睛一看是璇宇, 连忙收了掌力。   “宁小公公这是想打杀了本王?”璇宇张口就是一阵调侃。   可惜没得到宋才半点儿回应。   璇宇叹了口气, “是不是觉着打脸了?”   宋才瞪了璇宇一眼,“要是来看笑话的就赶紧走, 我这小庙盛不下您这尊大佛。”   “小宁公公今日火气够大的。啧啧……被心上人欺骗的感觉如何?”   “什么感觉如何?”宋才躺回去双手压在脑袋后面,没好气。   璇宇也不生气, 凤眉一挑, 自己走到桌前倒了杯茶,“看来你是气的失去了理智, 连感觉都不懂。”   “昨儿才见过,今儿又来做什么?”宋才突然想起了怀里的秘录, 逃出来扔给他,“拿回去吧。”   璇宇一怔, 顺手接过, “看完了?”   “没什么好看的。”   “不可理喻!”   “知道我不可理喻还赖这儿做什么?”宋才冷哼。   璇宇干瞪眼,“好,我多此一举, 走还不行么!”   宋才看着璇宇转身要离开, 也觉着自己迁怒了, “哎?等等。”   “你让我走我就走让我留我就留?你当本王是什么了?”璇宇站在门口没动。   “行,是我态度不好。”宋才坐起身。   “这还差不多。”璇宇心情极好, 重新坐了回去。   “你今儿看上去心情不错,有什么喜事儿?”宋才平复了心情,有些疑惑。   “看你吃瘪就是喜事儿, 本王高兴,你管得着么?”   宋才:……   “你之前让我查的关于璇铭名下的生意已经都记录清楚了,今儿就是来告诉你一声。”璇铭轻咳了一声,开始谈论正事儿。   其实这些事儿本来可以直接告诉卓然,但是当他今日得到无情阁的消息后,觉着宋才心情一定不好,本想过来安慰安慰兄弟,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   宋才听了璇宇的话有些尴尬,也想明白了璇宇为何今日亲自来传信,“抱歉。”   璇宇笑了笑,摆摆手,不甚在意。   “你还有什么不方便做的现在赶紧说。”   “听说西辰的人都以野蛮著称,而且毛发和眼睛都与咱们也不同是吗?”宋才问道。   璇宇不解,“确实不同,他们的毛发偏黄色,可能常年生活在寒冷地带所致。眼珠也不是黑色,棕色居多,有个别的是蓝色。你问这个干嘛?”   宋才笑了笑,“你能不能召集一伙儿这样的人?一定要特征明显的。”   璇宇点点头,“倒是认识几个,什么时候用?”   “越快越好,时间紧迫拖不得。要三十人,全要身强力壮的那种,最好有些拳脚功夫。”   “我明儿去召集人手,准备好了会让卓然通知你。”   “有劳。”   璇宇白了他一眼,飘身离开。   两日后,宋才如往常一边早起当差,开始了给璇铭端茶倒水的工作。刚一出门,就碰到了后院的房侧妃。   “小宁公公早啊,王爷可起了?”   宋才躬身垂手,“见过侧妃,王爷刚起,吩咐奴才去取些薄荷叶。”   “劳烦公公帮忙通报一声,本侧妃有事儿禀报。”房侧妃声音娇柔,一边说着一边抻着脖子往房里瞅。   她是有些着急了,璇铭已经俩月没往后院走了,现在近身的人就是这个来了没多久的宁公公,只能极力拉拢。   “侧妃稍等,奴才这就去禀报。”宋才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想着房侧妃到底要说什么事儿。   房侧妃在门外等了片刻,就看到宋才从里屋推门出来。   “王爷请您进去。”   “谢小宁公公,杏儿打赏。”房侧妃十分高兴。   宋才掂量着手中的散碎银子,看着房侧妃妖娆的背影,心中叹了一口气。   都是一群可怜的女人,嫁了个假男人!   宋才走出院子,然后趁人没注意,飘身落在了璇铭房间后面,听了半天,原来这房侧妃是想借府中郑夫人过几日的生辰,邀璇铭去后院参加家宴。   看来这群女人按捺不住了。   璇铭自知冷落了他后院的美人们,自然答应了房侧妃的邀请。   宋才盘算了一下,正月三十,还有六天。   宋才捧着装满薄荷叶的盒子回到璇铭身边,用小火炉煮了薄荷茶,递给璇铭。   “王爷即便觉着上火,这薄荷叶冬日里还是少用为好,免得伤身。”宋才细心提醒。   璇铭接过茶饮了半盏,看了看身边的小太监,嘴角微勾,“就你话多,别的奴才是断然不敢干预本王之事。”   宋才笑了笑,“是,奴才话多。”   “今儿天儿不错,陪本王出去逛逛。”璇铭道。   “是。”   璇铭出门自然有舒适的马车,但是宋才此时的身份是没有资格与璇铭同坐在马车里的,只能与赶车的小厮一左一右坐在外面。   璇铭掀开车帘看着坐在外面,冻的面色通红的小内侍,一把将人拉了进来,然后对外面吩咐道,“赶车!”   “王爷,这不合规矩。”宋才的声音平静无常。   “你不是硬气的很?还怕规矩,你在爷面前从来不见规矩。”璇铭嗤道。   “王爷想去哪儿?”   璇铭看着坐在一旁低眉顺目的小公公,总觉着不知道眼前的人在想什么,难道高人都是这样?   璇铭觉着,眼前的小公公虽然每日里恭恭敬敬的侍奉自己,但是就是没办法拿他当成奴才一般使唤。   看着面嫩但是容貌一般,仿佛丢在人群里你就再也想不起来一样。   但是面嫩的小公公,个头却不低,比自己还高了一截儿,总让人不舒服。   “你跟着就是,多看少说话。”   马车走了大概两刻钟,在一处名叫盛元春的戏班子门口停下。宋才率先跳下马车然后转身将璇铭扶下来。   “王爷要听戏?”   璇铭看了一眼躬身与自己能平视的人,冷哼一声,“话太多!”   宋才心中冷笑,一会儿你就不嫌我话多了。   旁边赶车的小厮看到宋才吃了瘪,心情甚好,眼神瞟了宋才一眼,很是得意。   宋才实在无法理解这些人的脑回路,有什么好高兴的?   璇铭刚一踏入盛元春,戏班子的老板就乐颠颠地跑了过来,“呦,爷,您可有日子没来了,位子还给您留着呢,您请上楼。”   宋才看着点头哈腰的戏班老板,见了璇铭简直比见了亲爹还亲。   这戏班子的楼梯和走廊都在外围,方便二楼雅间里的贵客看戏,璇铭所在的包房正对着戏台子,视野极好。   戏班老板极其熟练的端茶递水上点心,一应用具全是璇铭喜爱的款式,入口的全是璇铭喜欢的口味。   “爷,今儿点一出什么戏?”   “爷今儿不点了,按你们的唱吧,这人啊,有时候要知道自己在什么环境什么位置上,太特殊了,怕被别人轰出去。”璇铭摸索着腰间的玉佩,状似无意地说道。   “爷您说笑了,谁敢轰您哪。小的这就下去让青衣准备,您瞧好吧!”   不多时,底下咿咿呀呀开始哼唱,宋才压根一点儿也听不懂,直觉着是在受罪。他除了给璇宇续茶以外,都退到角落里,降低存在感。   即便这样,宋才也没有错过璇铭一直盯着台上某白面小生的炽烈眼神。   啧啧……本来以为他对南轻夜是真爱,没想到戏园子里还养了个小白脸?   一曲唱到一半,突然一声巨响,门不知为何被大力踹开,下面顿时乱作一团,惊叫连连。   璇铭一惊,站起身一边往下看一边吩咐宋才,“快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奴才不能离开王爷身边,王爷恕罪。”宋才道。   璇铭转过身瞪着宋才,“你的命是本王救的,难道本王都使唤不动你了?”   “王爷说的对,奴才的命是王爷救的,保护王爷是奴才第一职责,所以断不敢轻易离开王爷身边。”   “好,你说的真好。本王当初就是他妈的手贱才救了你。那你就在这待着吧。”璇铭一甩袖子就要离开包房。   宋才随即跟上,快走了两步挡在璇铭身前,“王爷手贱也好,奴才命不该绝也罢,如今下面情况未明,王爷不能离开这里。”   璇铭气地直喘粗气,几句话的功夫,外面的客人已经快跑没了,瓜果茶点撒了一地,桌椅板凳已然没有完好无损的,遍地碎片和木屑残渣,放眼望去一片狼藉。   此时璇铭也看清了砸了戏园子的人,各个人高马大,头发还是黄的,拎着刀枪棍棒逮到什么砸什么,嘴里还说着听不懂的话。   璇铭眼睛眯了眯,暗道,难道是西辰的人?可是西辰小国什么时候敢明目张胆来璇樾嚣张了?   难道……璇铭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摇摇头,应该不会。   宋才将璇铭的表情尽收眼底,难道他们与西辰有什么关联?   二三十个西辰人,拎着棍棒直奔戏台子而去,一边叫喊着一边将棍棒无情地打在了戏子身上。尤其是刚刚璇铭看中的白面小生挨的棍子最多,连连发出惨叫声。   璇铭拳头攥的紧紧的,双目通红。   下面这些人,似乎砸够了,一大汉挥了挥手,二三十人顷刻间没了踪影。   戏班子老板这才敢跑出来,望着一片狼藉的戏园子,坐在地上哀嚎。      ☆、第95章 罚跪   璇铭面露青筋转身看着宋才,似乎想把眼前的人瞪个窟窿出来。冷哼一声转身下楼, 宋才没说话安静地跟在身后。   璇铭怒气冲冲地上了马车, 宋才十分识趣地坐在了外面没去惹里面即将爆发的某人。   “回府!”璇宇冷哼一声吩咐。然而刚刚盛元春发生的事情引来了不少围观的百姓,堵在门口里三层外三层, 哪里能轻易离开。   跟随来的小厮显然很了解璇铭的脾气,不时的看宋才。   “怎么还不走?”气压似乎更低。   宋才笑了笑, 低声道, “殿下,人太多, 暂时出不去,您稍等片刻。”   那小厮听到宋才说话, 感激地朝宋才笑笑。宋才心想,刚不是还嘲笑他么?   “出不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本王养你们何用?”璇铭怒气更盛, 正喊的时候, 京兆尹府的官差跑了来,连恐吓带喊的将人群疏散了。   然后一部分人留在外面把守,另外一部分跑进了盛元春里。   小厮看着终于疏散的人群, 一扬马鞭, 马车离开了盛元春。   郡王府书房里, 璇铭怒不可遏地瞪着眼前的小内侍,似乎才想起来, 这小内侍似乎从未对自己跪过,看来从心里这人就没敬畏过自己。   璇铭一拍桌子,怒道, “跪下!”   宋才抬起头平视着璇铭,面容平静又温和,“奴才不知道错在哪里,为何要跪?”   “你……本王是你的主子,让你跪还需要理由吗?”   “殿下确实是奴才的主子,但是想惩罚人却也是需要理由的。如果没有理由的惩罚,奴才可以重新找个主子。”   “你要理由是吧,好,本王给你个理由。宁公公今日出行护卫不力,致使本王受到惊吓,不知道这算不算理由?”   “殿下的理由很好。”   “宁公公同意就好。来人!”璇铭对外面喊了一声。   随即有两名侍卫在门外高喊了一声,“在。”   “传本王命令,今日本王出行宁公公护卫不力,致使本王受到惊吓,廊下罚跪两个时辰,你们可给本王看好了。”   二人似乎停顿了一下才应下。   “宁公公可有意见?”璇铭眉梢微挑,挑衅地看着宋才。   宋才藏在袖子内的拳头握紧,暗道,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两个时辰,这冰天雪地的,岂不是跪出毛病了。   如果不跪,一味地呛着他来,那自己什么时候能拿到证据?这种人的心理,不就是想看到每个人都对他卑躬屈膝显得他自己高高在上么?   变态的心理啊!   “殿下是主子,奴才不敢有意见。”宋才面色不变,温声回道。   璇铭一直盯着眼前的人,总想透过那双眼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如今想要激怒他,话都到这份儿上了,那人依旧没反应,不由得有些心累。   但是说出去的话是断不能收回的,“既然宁公公同意,那么请吧!”   宋才躬身告退,出了书房,抬头看了看今日的阳光分外刺眼。   门外的两名侍卫对视了一眼,“宁公公,请吧。”   宋才笑了笑,“有劳。”   璇铭所说的廊下,就是直通书房的回廊,因为书房是重地,这里基本没有什么人来往。   宋才走到廊下,撩开袍子,端端正正跪了下去。那二人看到宋才没耍什么花样,松了一口气。整个郡王府谁不知道他们郡王现在宠这位公公宠的不行,真怕他刁难。   那二人站的不近,远远地看着。   宋才跪了片刻便觉着膝盖发酸,而且天气冷,总觉着地下的凉气顺着骨头缝钻了进来。不由得暗骂,是哪个天杀的发明了跪礼!   璇铭透过窗子,看着那小内侍端端正正地跪着,面色依旧平和,心中暗惊,看来这小内侍真的不是一般人。   又想起来那算命的说的话,此时想要反悔却说不出口。   不到两刻钟,璇铭的书房外来来回回的小厮就多了起来,宋才算了一下,应该是那伙儿西辰人打砸抢了璇铭的其他铺子。   果然书房里面传来怒吼声,紧接着就是摔东西,好像还有什么大件儿物品倒地的声音。   大约半个时辰,回廊出跑过一人,直接进了书房。宋才屏气凝神仔细听了听,好像是说璇宇来了,正往书房这边来。   宋才心想,今儿这事儿可以翻过去了,璇铭怎么可能让璇宇看到自己这张脸,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璇铭下一刻就推开门走了过来,“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本王今日暂且饶过你,下不为例。”   “谢殿下。”宋才暗中腹诽,这璇铭的适应能力也够强,生意都被砸了还能如此平心静气地与自己说话。   宋才站起身,膝盖有些僵硬,身边的侍卫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宋才笑了笑道谢,然后一瘸一拐地回了自己房间。   宋才坐到床边,脱下外裤,将裤管往上拉,不出所料地,膝盖处开始红肿,不由得叹了口气,开始自嘲,他这古代生活也算是丰富多彩了。   “公子。”是卓然的声音。   “进来吧。”   卓然飘身而落,手里拿了个玉瓶。   “是你通知的璇宇?”宋才低声问道。   卓然突然单膝跪地,“属下僭越,请公子责罚。”   “起吧,手里拿的什么?”   卓然站起身走到宋才跟前,打开瓶子,一边给宋才红肿处上药一边道,“王爷给的,说是对这种伤有效。”   宋才只觉着膝盖处清清凉凉的,不似刚刚那般火辣辣的疼了。   卓然抹完药忍不住抱怨了两句,“公子,您这是何苦呢!要想接近璇铭派属下们谁来不好,一定要自己来。”   “您看看,这冰天雪地的,跪伤了可怎么好。”   宋才无所谓地笑了笑,“对,这要是夏季半个时辰还真不能这样。”   卓然苦下脸,“公子……”   “行了,今日的事儿不准外传,药留下,你下去吧。”宋才摆了摆手,让卓然下去了。   没多久,屋内又飘进来一人,宋才不用猜也知道是璇宇。   拽过被子将腿盖好,“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我们逞能要强受了伤的宋大公子。”璇宇看着宋才腿上的被,“药上了吗?”   宋才点点头,“谢了。”   “你说说你,昨儿传信让今天砸人家铺子,那你好端端地跟璇铭去人家的戏园子做什么?”璇宇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宋才。   宋才翻了个白眼,“谁知道他今儿抽什么风,非要去看戏。而且我发现你这个弟弟啊,心思不定喜怒无常,真的难搞。”   “你们皇室就没个正常人!”宋才停顿了一会儿又加了一句。   璇宇一掌打过去,宋才用手撑起身子躲了过去,“我现在是病患,而且还是为了你们璇家卖命的病患,你就是这么对待病人的?”   璇宇收回手,“你那叫什么话,什么叫我们皇室没个正常人,我不是正常人?”   宋才像模像样地打量了半晌,“没看出来哪儿正常。”   璇宇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憋的够呛,“我就是嫌的才来你这受气。”   “哎?等等。去查个人,我刚才忘了跟卓然说了。”   璇宇也没转过身,语气不好,“谁?”   “盛元春一个叫青衣的白面小生。”   天色黑透,宋才一身黑色紧身衣飘进了璇铭的院子,只见卧房里灯火通明,不知道璇铭在忙些什么。   不多时,璇铭换了一身常服走了出来,郡王府门口是早就准备好的并且没有任何王府标志的马车,赶车的还是上午的小厮。   马车兜兜转转停在了一处胡同里,璇铭下了车,四下看了看没发现异常,上前敲门,不多时,有人开门对璇铭行礼后将人请了进去。   宋才听着璇铭敲门的声音。一共敲了三次,前两次都是两下,第三次是三下。来开门的人也没问是谁,直接就让人进去了,看来是暗号了。   宋才飘身落在屋顶,小院不大,是个标准的小四合院,璇铭直接进了正房,宋才轻轻挪开两片瓦片,往下看,发现屋子里躺着的就是白日戏园子那个小生。   卸了妆的白面少年,看上去年纪不大,还没长开,看到璇铭进来,眼泪那是扑簌簌地往下落,直让宋才以为这是个姑娘。   璇铭脱下大氅,扔在一旁,轻声说道,“都是我不好,害你被连累,你伤的怎么样?”   璇铭说着就去拉扯那小生的衣服,小生羞的面红耳赤,“爷,我……我没事儿,都是皮外伤,爷您派来的大夫都看过了。”   小生有伤在身,力气又小,哪里挣地过璇铭,被璇铭三下五除二将亵衣脱了个干净,露出里面青青紫紫的皮肤。   小生一把拽过旁边的被盖在身上,楚楚可怜地望着璇铭。   璇铭小心翼翼将人揽在怀里,细细摩挲着小生手臂上的伤痕,“你放心,明儿早朝我会找皇上讨个公道。”   “爷,不必为青衣如此,听说那些人都是西辰国的,如果因为青衣让皇上厌了爷,那就是青衣的不是了。”少年声音哽咽,柔柔弱弱。   “是爷对不住你,害你不能堂堂正正做人,爷虽然不能把你接进王府,但是会一辈子对你好。”   青衣几度哽咽,“爷……”      ☆、第96章 生辰宴   往下的事儿就不是宋才能看的了,宋才飘身回了郡王府, 不禁暗骂,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前段时间还跟南轻夜爱的你死我活,转头就能对个白面小生亲亲我我, 连人家身上的伤都不顾忌,这都是什么人!   不过一路上没发现璇宇的人, 怕是还没摸到这处外宅, 宋才回去就将自己看到的传信给了璇宇,看来明日早朝不能平静, 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第二日一大早,刚过寅时, 璇铭府上就开始喧闹,不为别的, 今儿他们一向懒散的王爷要去上朝。   多新鲜!   宋才自然也跟着起来, 伺候璇铭穿了朝服搭理好一切垂手等在一旁。   璇铭看了宋才一眼,又瞄了一眼他的腿,最终什么话都没说。走到门口招呼了别人进了宫。   宋才得了闲, 依旧不方便出府, 刚想回房间, 就被后院的众夫人们的侍女拦下了。   宋才瞄了一眼一点儿都没亮的天,这些夫人起的够早啊!   “小宁公公早啊!”房侧妃身边的贴身侍婢锦红率先打招呼。   “各位早, 不知众位夫人有何吩咐?”   “侧妃有话要问公公,麻烦公公随锦红走一遭。”锦红十分礼貌。   宋才笑了笑,“劳烦引路。”   话说这是宋才第一次明目张胆地走进后院, 因为自从他来到璇铭府上,他就没找过任何女人。   房侧妃是郡王府里位份最高的女人,向来以女主人自居,住的院子是仅次于给王妃预备的香兰苑。   “见过侧妃,众位夫人,不知侧妃有何吩咐?”宋才一踏入香兰苑,就看到璇铭的八位夫人按照顺序依次排开,首位上是房侧妃。   房侧妃娇笑一声,“公公免礼,我等姐妹正在商议郑妹妹的生辰,想请公公来帮帮忙。”   宋才心道,这天还没亮商议事情?还不是为了找他来套话。   “侧妃和众位夫人看中,是奴才的荣幸,但是奴才初来乍到不能擅自做决定,劳烦侧妃去与王爷商议,得到王爷的首肯,奴才一定尽心竭力为侧妃和众位夫人办事。”   房侧妃脸上的笑僵硬了片刻,“公公说的是,本侧妃稍后就去找王爷说。那公公有事儿先回吧。”   宋才拱手告退,走到门口驻足了片刻,转身笑道,“王爷近来心情不好,怕是见不惯花枝招展,浓妆艳抹。淡雅适宜为好。”   宋才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众位夫人本来因为宋才的态度不满,突然听到这句话各个心花怒放,开始琢磨如何五日后如何打扮自己。   宋才并不知今日朝堂之上璇铭是如何讨公道的,只是事后璇宇告知,璇清帝已经向西辰帝发了国书,要求他们派遣使臣来解释这件事。   同时斥责了掌管京中防卫的统领和京兆府尹,并责令三十日内将所有案犯缉拿归案。   璇铭虽然被璇清帝大加安抚,但是自此却暴露了他在京中所有经济来源,这是宋才没想到的。   他本以为,璇铭不敢如此大张旗鼓地表明那些资产,所有打算让这些西辰人多看顾璇铭的生意几日。最起码坚持到郑夫人过生辰。   如今效果似乎不是很好。   宋才一边走路一边想,从昨日璇宇来访之后,璇铭似乎一直都在卧室里,知道天色黑透才悄声出府,那么是在卧室了见了什么人,给他出了什么主意?   宋才之前趁机探查过璇铭的书房,除了找到一个特别小的暗格放着两封南轻夜给璇铭写的情诗外,没有别的发现。   卧室这边一直没找到机会,看来问题出在卧室,而不是书房。   璇铭回到府中带回了璇清帝赏赐的众多珍宝,只为了安抚这位看似闲散实际极有城府的弟弟。   宋才给璇铭上过茶后就站在一旁当隐形人。   不多时,王府管家说有事禀报。   璇铭喝了一口茶,让人进来。   “殿下,昨日损失已经统计出来,货品加上用具一共损失二十三万五千八百七十一两白银。另外无人死亡,三十四人受伤,全是皮外伤。”管家进来以后躬身禀报。   宋才心里有些惊讶,昨儿一日就损失了这么多吗?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那可是二十多万两白银啊!如果璇铭还想继续经营就要重新置办,啧啧……五十万两,够璇铭伤心一阵子了。   果然,璇铭听了数字以后,气地将手中的茶盏扔在了地上,顿时摔的粉碎,碎片四散开来。   管家吓的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头都不敢抬。   宋才蹲下身子,将瓷片一片一片捡起来。   “不准捡!”璇铭怒喝一声。   “殿下息怒,俗话说,破财免灾,如今店里众人皆是皮外伤已然是不幸中的万幸,损失了些银子再赚就是了。”宋才慢悠悠地一边捡东西一边说,“殿下昨儿生气摔了不少东西,今儿再摔,那损失可就更多了,难道殿下是嫌损失的银子太少了吗?”   璇铭一噎,刚想将砚台扔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管家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宋才,本以为璇铭会狠狠地惩罚这个不多嘴的奴才,不想璇铭根本没有惩罚他的意思。   “你小子惯会气本王。”璇铭对宋才冷哼一声然后对管家说道。“罢了,你下去吧!通知下去,凡是受伤的人诊费和药费本王承担,另外每人赏十两银子。另外,都打起精神来,别像失去斗志的公鸡一样,本王要让他们看看,砸了又如何,本王不在乎!”   宋才心道,越这样表示你越在乎,心情越不好,过几日你的女人们就越容易得手啊!   正月三十,是璇铭的夫人郑氏十七岁生辰,按照她的地位本来是不配开生辰宴的。但是府中一直没什么喜事儿,众位夫人又被冷落已久,所以都极力帮忙操办只求能见见璇铭。   从辰时起,雪花飞舞,一直到傍晚都没停下来,因为一直在下雪,天气还真的不算冷。   宴会办在了房侧妃的香兰苑的会客厅里,面积虽然不大,但是是家宴,只有璇铭的几位夫人和璇铭本人参加,足够了。   宴会定在酉时,此时天已然黑了,会客厅里的暖炉烧的正旺,摆在了各个角落,整个屋子暖融融的。   宋才陪着璇铭踏进会客厅的时候,只觉着一股热浪直冲过来。   “妾身见过殿下。”众位夫人在房侧妃的带领下向璇铭行礼。   宋才抬起头瞄了一眼,这些个女人好听话,他只是略微提了一下,果然各个淡雅脱俗清新怡人。   衣衫的颜色基本都是淡黄,浅绿,天蓝,浅粉……妆容也只是简单的修饰,丝毫不见脂粉气。外加上厅内熏了是分体恬淡的香料,给人耳目一新之感   璇铭看惯了府里的女人浓妆艳抹,乍一看觉着眼前一亮,再加上这几日心情实在糟糕,如今倒是好了不少。   所以笑呵呵地左拥右抱地将众女子哄到了座位上。   众位夫人看到璇铭高兴,再去看宋才的上海笑容也真切了几分。   宋才立在一旁基本没什么可以做的,平日里布菜或是倒酒都被众位夫人抢了去,所以他成了整个厅里最清闲的人。   宋才懒得去看这些女人如何演戏,只觉着这样的日子分外压抑。摸了摸怀里的东西,走到炭盆前,轻轻拨弄,顺着袖管掉了一个什么东西,转瞬消失了踪影。   宴会一直持续到亥时,璇铭喝的不少,满身酒气,众位夫人也没少喝,一个个脸颊微红,娇嗔不已。   璇铭摸着郑夫人的脸,“今儿是慧儿的生辰,本王……本王就好好疼疼你。”   郑夫人满面娇羞,承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嫉妒目光,将璇铭扶回了自己的莲心阁。   宋才自然不能再留下,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众位夫人早些歇息,殿下心里是有各位的,切勿急躁。”   璇铭和郑夫人回去能做什么宋才不用想也知道,但是作为贴身随侍的人,此时是不能离开璇铭身边的,只能任由那二人在里间翻云覆雨,自己和郑夫人身边的小丫头在外间等待传唤。   宋才听着那面红耳赤地撞击声,心中无比平静,只是觉着有些佩服璇铭,男女通吃啊!   ……   璇樾东部有一城,名叫郢城。郢城是南盘江的发源地,与平城遥遥相望,郢城在北,平城在南。   郢城南部有一小村庄,名曰青木村。这里风景优美,民风淳朴,这里的村民除了耕种维持生计以外,还会在南盘江上做渡人,接送江水两岸的客人。   虽然才刚进二月份,北方的天气还是冷的拿不出手,但是南盘江却因为地理的优势,依旧江水滚滚,被江水两岸的人称为活水。   丁老汉一家祖祖辈辈都是青木村的人,淳朴善良,见人乐呵呵。家里除了老伴儿以外,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家,并且孙子都好几岁了。   大儿子丁南有两个儿子,小儿子丁北有一儿一女。女儿名叫丁茗香,过了年四岁了,生的粉雕玉琢,漂亮可爱。   丁老汉就这么一个孙女,每日里像自个儿眼珠子一样疼宠。      ☆、第97章 丁茗香    丁老汉渡船是一把好手,小儿子丁北继承父业, 今儿随父亲一同将一伙儿客商从郢城的渡口送到了平城渡口。   为了多赚些钱, 自然不能空船回去,所以父子俩在平城的渡口等待客人。   “爹, 今儿是二月二,恐怕不能有客人了, 八成都在家过节呢, 眼看天都要黑了,要不咱也回去吧。”丁北从包袱里拿出一块干粮递给他爹。   丁老汉咬了一口, 看了看天色,“再等半个时辰, 不行咱们就回家。”   “哎!”丁北痛快答应。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平城码头来了十多个彪形大汉, 看着虎背熊腰, 手里还都拎着刀。   丁北年轻,眼神好,低声道, “爹, 你看那几个人, 可别是要渡船的。”   丁老汉眯着眼睛,“别慌, 咱们又没得罪他们,想要渡船付钱就好,如果他们蛮不讲理, 咱宁可不要钱也得保住性命。”   丁北点点头。   十多个大汉穿着普通老百姓的粗布衣服,前面看样子是个领头的。   “老哥儿,去郢城,走不走?”大汉看着粗鲁,还挺礼貌。   “走,几位客观不嫌弃,请上船吧。”丁老汉笑呵呵应着。   大汉转过身招呼一声,“哥几个,咱运气好,上船。”   呼呼啦啦一行人将船挤的满满登登。好在丁家人都是掌舵的好手,很快离开码头朝郢城而去。   “几位爷去郢城做生意?”丁老汉不想气氛太尴尬,开始搭话。   “是啊,有批货去拿,东西很贵重,没看我们兄弟这么多人么。”   “呦,那爷一定做的是大生意,我们这小老百姓可比不起。”   “大生意?哈哈……也算,也算。老哥儿船掌的不错。”   “爷夸奖了,老汉我掌了一辈子的舵,靠这个吃饭呢。”   ……   有一搭没一搭地领头的大汉和丁老汉聊的还不错。   下了船以后,那领头大汉还多付了不少银子,丁老汉乐呵呵地,拿着银子对丁北说,“今儿运气不错,明儿爹去买点肉,咱家改善改善伙食。”   丁北一路上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行,爹说了算。”   二人将船收拾好以后才慢腾腾地往家走,见人还打招呼。   走到自己家那条路上,一大婶招呼丁老汉,“老丁啊,赶紧回家,你们家来了一伙儿人,闹着要带走小茗香呢!”   丁家爷俩一听这话急了,撒腿往家跑,只见家里大门大敞四开,院门口围了一大圈人,院子里面鸡飞狗跳。   二人跑进院子,发现院中赫然就是刚刚渡船的几位大汉,而其中一人手里抓着小茗香,其他人将丁南还有几位女眷隔开。   小茗香哭的撕心裂肺,一个劲儿喊娘,几位女眷一边喊一边挣脱,但是哪里有那几人力气大。   丁南双目通红,“你们要抓,抓我!放了我侄女。”   “大伯,大伯救救我。”茗香哭的嗓音沙哑。   门口的百姓也跟着指指点点。   大汉转过头,冷哼一声,“我们只带走这小丫头,谁若阻拦,杀无赦!”   老百姓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纷纷闭嘴不言。   丁老汉和丁北闯进院子,直扑那领头大汉,“我杀了你。”   领头大汉一掌将丁老汉和丁北挥了出去,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看在你们送我等渡船的份上儿,爷暂且饶了你们。”领头大汉转过头,一挥手,“走!”   众人带着小茗香,哗啦啦出了村口,丁北费力爬起来,抓着领头大汉的裤脚,“你……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大汉一脚踩上丁北的手,“茗香是不是你女儿,你知我知,想要女儿?爷好心给你们指条路。”大汉说着扔出一块腰牌,“拿着这个,去璇城安平侯府,去找当初将茗香托付在你们家的公子。我们主子见到那位公子,自然归还茗香!”   说完,一脚将丁北踹了出去,一行人消失不见。   院子里几人没有了束缚,冲了出来,围观的百姓也帮忙将丁老汉和丁北扶起来。   丁老汉年岁大了,又挨了一掌,登时咳出了血,丁杨氏吓的,“老头子,你可不能死啊。老大,快去请郎中,快去。”   丁南刚刚也被打的够呛,一脸伤痕,好在只是皮外伤,听了他娘的话拔腿往外跑。   丁北到底年轻,借着妻子的力道,勉强站起身,手里拿着腰牌,“娘,我要进京!”   ……   自璇铭府中的郑夫人生辰过后,璇铭一直没出府,而是时不时地就去找郑夫人寻欢作乐。而且每次一定要让宋才陪同。   以至于宋才一直没找到机会去探查璇铭的卧室。   虽然璇铭是正事儿,但是宋才心中一直放不下的却是云世忧,从得到云世忧给南轻夜传信以后,宋才就再没见过她。   卓然来传信儿只说她每日守着玉琼苑,顶多找小青要些点心吃。   宋才有时候会想,云世忧什么时候能全然相信自己,将真实身份和盘托出。但是依目前的状况来看,他似乎是等不到那一天了。说不定那丫头一直想着怎么完成自己的任务然后离开自己。   宋才想着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还是那样光滑。   可能连续几日的放纵,让璇铭觉着疲累,他终于选择歇息一晚,留在房间睡觉。宋才也因此得了时间可以出去转转。   依旧让卓然办成自己的模样,拿好让卓然准备的酱牛肉,一个人飘回了安平侯府,不对,现在改成宋府了。   回到玉琼苑,走到云世忧门口,刚想敲门。突然觉着气息不对,仔细听了听。竟然听到了白锦遥的声音。   宋才只觉着心里莫名的烦躁,想推门的手又缩了回来。   “小云啊,你都废了这么多口舌了,你到底说不说啊?”白锦遥吊儿郎当的声音飘进了宋才耳朵里。   白锦遥?他又来缠着云世忧?   “说什么?我们公子为什么没了爵位?你不是听说了么,外面传的什么版本都有,你非得听我的做什么?”紧接着就听到云世忧嘴里不知道吃的什么,不是很清楚的声音。好像说完了还打个哈欠。   宋才一把推开房门,“小锦你是闲的没事儿发慌了,要不要我给你找点事儿做?”   白锦遥没有防备,突然听到声音,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呵呵,宋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出个声,可吓死我了。”说着还像模像样地拍拍胸口。   宋才白了他一眼,抬步进屋,坐在椅子上,“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   白锦遥双眼放光,乐颠颠儿地跑到宋才身边,“我想知道璇凝是怎么被打的,太好奇了,宫里和你府上的人嘴都太严了。”   “你见过璇凝了?”   白锦遥摇摇头,然后一劲儿撇嘴,“哎,说到这,宋大哥你可害惨了我了。”   宋才眉梢微挑,“与你何干?”   白锦遥搬了个凳子,坐在宋才对面,“宋大哥,你这儿闹了闹是没了爵位,而且还将太后得罪个干净。太后自然不能将她宝贝女儿嫁给你了,然后……然后她就打起了我的主意!”   宋才一怔,“太后想让你娶璇凝?”   “可不是,璇凝公主过了年都十八了,自古哪个公主到这个年纪还没有定亲的。太后可着急了,前儿还将我娘叫进宫里,虽然没明说,可是就是那个意思。我娘愁的啊,要不我能来你这儿么。”白锦遥难得地唉声叹气。   宋才不是很理解,当初想让璇凝嫁给自己,太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嫁给白锦遥是为什么?难道只是因为年纪大了,或者没有利用价值了?   “话说,宋大哥,你不是在那谁府上么,怎么回来了?”白锦遥才想来问这个问题。   宋才看了云世忧一眼,发现她也一直盯着自己,轻咳了一声,“好奇心害死猫!”   “好奇心害死猫?这是什么话,我好奇怎么了,跟猫有什么关系?”   云世忧噗嗤一声笑出声,“白二公子这身打扮倒真像一直摇头晃尾巴的大白猫。”   “你们俩,不帮我也就算了,还笑话我。”白锦遥不乐意了,“宋大哥,你要是不帮我推了这门婚事,我……我……”   “你就怎么样?”   “我……我就把小云拐走!”白锦遥恶狠狠地。   “哦?这算是威胁我?”宋才声音微微提高,然后叹了口气,“本来本公子还想帮帮你,现在嘛……”   “别,宋大哥,我说着玩的。求求你,帮帮我吧!”白锦遥赶忙改口。   “白二公子还有这样的时候,我以为白二公子什么都能解决呢。”云世忧嘲讽了一句。   “你们俩就别讽刺我了,不仅我愁,我爹和我娘,还有我大哥都愁死了,谁乐意娶那个刁蛮任性的公主啊!”   宋才想了想,白锦遥上面还有个没成亲的大哥,现在太后突然想将璇凝嫁给白锦遥而越过白锦钰,怕是看出来皇上重用白锦钰,所以选了看似吊儿郎当的白锦遥。   如果做了皇家驸马,就等于断了前程,卫国公府怕是真的在担心,如果太后一道旨意下来,谁也没有办法。      ☆、第98章 对不起   “听说年前,皇上本来要赐你入户部, 被你找借口推了?”   白锦遥点点头, “恩,我不想当官, 还没玩够呢,为这事儿, 我爹把我好一顿打啊, 还跪了三日祠堂。”   白锦遥说着打了个寒颤,想来是卫国公是打了狠了。   云世忧看到这样的白锦遥, 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打的好, 该打,哈哈……”   白锦遥哀怨地看了云世忧一眼, “小云你就会幸灾乐祸, 我已经很惨了。”   宋才也笑了笑,“明儿你进宫让皇上赏你个官儿当当,最好能进入六部谋个实职。”   “我说宋大哥, 您当这六部是我们白家开的, 想进就进, 不想进就不进啊。我当时推了皇上已经老大不乐意,没发作我们家已经很给面子了。现在再去要官儿当?”   白锦遥埋怨了一通, 突然双眼放光,“宋大哥你是说,我入了朝, 太后就不会想给我赐婚娶公主了?”   宋才点点头,“我估摸着皇上并不知道太后有意将璇凝嫁于你,毕竟从去年派你南下赈灾来看,皇上是有意想让你入朝,而你……”   “我还不知好歹把官儿给推了,皇上一定气死了。”白锦遥挠挠头,无比惆怅。   宋才咳了一声,“祸从口出!”   白锦遥也反应过来,怎么能说皇上气死了,“啊!宋大哥,我什么都没说,你们什么都没听见。”   宋才摇摇头,白家两兄弟真是天壤之别,“明儿你拉着你爹去找皇上赔罪,务必要进入六部。我稍后给王爷传信儿,让他明儿找借口进宫,适当的帮帮你们。”   “好嘞,宋大哥,我这就回去跟我爹说。”白锦遥赶忙答应。   “哎呀呀,好好一个漂亮公主被你们这些人嫌弃的,人家也是一朵娇花好不好,我看长的也挺美的,想娶公主的人多了去了,不知好赖。”云世忧趴在桌子上,表示不满。   宋才听着好笑,也不知道是谁一言不合将人家扔湖里的,现在还帮人家说话。   “要是公主像小云这样的性格,我一定砸锅卖铁娶回来!”白锦遥穿好衣服,趴在云世忧面前。   云世忧吓的一蹦跶,“赶紧走,我就算是女的也不会嫁给你!”   白锦遥跟宋才告辞,笑呵呵地出了玉琼苑,也不再打听宋才是怎么得罪太后的了。   “你要是女的想嫁给谁?”屋子里沉默了半晌,宋才突然问道。   云世忧见到宋才本身很高兴,但是莫名的又想起了那日的吻,心里说不出的不自在。   “什么?”云世忧表示没听清。   “如果,你是女人,想嫁给谁?”宋才重复了一遍。   “公子开玩笑了,我又不是女人,想这个问题做什么?”云世忧干笑两声。   宋才起身走向云世忧,云世忧吓的蹦起来,一步步往后退,“哎呀,公子,你今儿回来有什么任务交代?”   宋才轻笑一声,声音温润好听,但是脚步没停,云世忧退无可退,一屁股坐在床边,宋才一把抓住云世忧推他的手。   “我记得当日在洛县,云小公子可是在大街上哭着喊着要嫁给本公子,到如今怎么被个问题难倒?”   云世忧咽了咽口水,“公子,那时候,开玩笑的,公子别当真。”   “那本公子到如今想当真了怎么办?”   “公子,你今儿可能是发烧烧糊涂了,我这就去给你开个药方。”云世忧只觉着宋才挨的越近,自己心跳越快。   宋才看着云世忧这双清澈的眼眸,一把将人带倒,支着手肘腾空看着她。   “啊!公子,你……你先起来。这样……这样不好。”云世忧磕磕巴巴。   “我怎么觉着这样很好,恩?”宋才说着低头吻上云世忧的额头。   云世忧猛地瞪大眼睛,不知所措。   “你就没什么要与本公子解释的吗?”宋才看着手足无措的云世忧,轻声问道。   云世忧被这声音惊醒,手挣了两下没挣开,“我……解释什么?”云世忧这话说的有些心虚,毕竟年前瞒着宋才通知南轻夜离开。   她本不想去管南轻夜,但是……算了,即便宋才误会,她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反正自己都是在为南轻夜办事儿,也算不得误会。   宋才轻笑一声,一动不动看着云世忧的眼睛,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挣扎与无奈,“哦?真的没什么要解释的?”   “公子……我……我一直都在府里,连门都没出过,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啊。”云世忧不敢去看宋才,索性闭上眼睛,将头歪到另一边。   宋才心中有一丝失望,原本自己就不该有期望的才对,难道自己还在期盼她云世忧爱上自己吗?自己简直太可笑了!   本想放开云世忧,可是低头看到眼前的女人,总有那么一丝不由自主,放开她的手,将她歪在一旁的脑袋正了过来。   直接吻了上去,触感如那日一样,冰冰凉凉,甜甜腻腻的。宋才突然想尝尝味道,不由地伸出舌头舔了舔云世忧的嘴唇。   云世忧还没从被宋才强吻的震惊中醒过神来,突然觉着唇上传来不一样的感觉,惊呼一声“啊!”   宋才的舌索性直接滑进去,淹没了云世忧的惊呼。   云世忧只觉着浑身发烫,全身软绵绵的,似乎哪里都不舒服,更主要的是她快透不过气了。就在云世忧觉着自己快牺牲的时候,宋才的唇突然离开了她,新鲜的空气涌入口鼻,她喘着粗气,好半天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睁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宋才,下一刻一掌挥出,直接将人掀了出去。   宋才本来看着云世忧面色微红的样子分外可爱,耐不住多看了几眼,一点防备都没有,直接被打了出去。   桌上的东西也被掌力掀翻。宋才捂着胸口,靠在墙边,咳了两声。   外面的暗卫听到声音表示不解,刚刚进去的不是自家公子么,难道有刺客?   “公子。”暗卫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宋才和云世忧对视一眼都表示有些尴尬,宋才平复了一下,“无事,你们下去。”   宋才听了听外面没了声音,咳了几声,用手擦去嘴角的血,笑了笑,“再多三成功力,我怕是要去见阎王了。”   云世忧自然知道自己慌忙之中用了多大力气,她也没想到宋才连挡都没挡,硬生生受了自己五成的掌力,即便宋才内力高深,怕也受了内伤。   “公子,你怎么样?”云世忧跑到宋才身边,一脸担忧,但是没敢去扶。   宋才将手递出去,“扶我起来。”   “哦。”云世忧应着,将宋才扶起来靠在软塌上。   “你不是医术了得,给我弄点药丸。”宋才看着手都不知道放哪里的人,笑着提醒。   云世忧这才想起来,赶忙去找药丸,不多时翻出了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了两粒黑色的药丸递到宋才跟前,“公子。”   宋才拿起来直接放进了嘴里。云世忧终于清醒些,给宋才倒了水递到他手中。   屋子内静的出奇,两人就那么对视着,谁也没说话。   宋才是不知道说什么。云世忧是觉着很抱歉,她不想伤了宋才的,此时很后悔。但是心中也禁不住埋怨,宋才不该如此轻浮的。   宋才平复了一会儿,感觉内腹没那么疼了,看来云世忧的药效果不错。从云世忧手中将药瓶抢过来,“这个归我了。”然后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宋才停下脚步,但是没转过身,轻声道,“对不起!”然后飘身离开。   云世忧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就那么看着宋才离开了玉琼苑。   是该自己说对不起的,可是还没等开口,宋才就走了。云世忧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么就这么笨?”   转过身,发现刚刚宋才坐的位置上放着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是一整块酱牛肉,虽然凉透了,但是还泛着隐隐香气。   云世忧拿着手里的酱牛肉,打开窗子,任由冷风席面,望着宋才消失的方向,“公子,你是想与我对酒当歌的吗?”   云世忧叹了口气,关上窗户,将掉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收拾妥当后,脱了鞋回到床上,双手抱腿,面色忧郁。不知道在想什么。   ……   璇宇看着眼前关于西辰的奏报,问无心,“你说西辰内乱?”   “是,主子。无情阁刚刚传回消息,皇上发往西辰的国书怕是要石沉大海。”   璇宇冷笑一声,“本王刚想查西辰,他们就内乱,乱的可真是时候。”   无心低头看着脚尖,这时候最好不说话。   “传信到西北边境,西辰如何乱暂且不用去管,保护好璇樾百姓是第一要务。”   “是,主子。”   璇宇沉思了片刻,吩咐人备马直接进宫去见璇清帝。      ☆、第99章 有孕   轩辕殿里,璇清帝将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 只留了泽林和璇宇。   面无表情的看着璇宇拿来的奏报。   “皇上, 臣一定竭尽所能揪出朝中内奸,皇上一定放宽心。”璇宇知道璇清帝不好受, 安慰道。   “皇兄,难为你了, 还有宋才。朕知道, 你们太过辛苦操劳,宋才在璇铭府上也一定不好过。朕……无能啊。”璇清帝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哥哥, 感觉自己特别挫败。   璇宇直接跪了下来,泽林也跟着跪倒, “皇上,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我璇家江山, 要我们璇家子孙维护。宋才,也是为了这天下百姓能安平享乐。皇上是明君,切勿妄自菲薄。”   “皇上, 我知道, 您都是为了追查雅儿的下落,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雅儿一定凶多吉少,皇上节哀吧!”泽林几度哽咽,竟然泪流满面。   璇清帝看着眼前自己极为看中的二人, “皇兄你起来。”   然后亲手将泽林扶起,“当年是林叔将雅儿托付给朕,朕对不住您。”   “皇上,我这一辈子,经历了太多,还有什么看不开的。皇上还是要振作起来,敌暗我明,万万不能退缩啊!”泽林言语恳切。   “哎,朕就是同你们说说。该做什么朕清楚。皇兄,还是要劳烦你了,务必查个水落石出。”璇清帝叹了口气,“对了,宋才那边如何了?”   “回皇上,这几日该有消息了,皇上稍安勿躁。”   ……   宋才捧着璇铭赏给郑夫人的首饰往后院走,好巧不巧竟然碰见了房侧妃和其他几位夫人。   本想避开,刚一转身,被眼尖的房侧妃逮了个正着,“宁公公,您这是去哪儿啊!”   躲不过只能打招呼,宋才转过身快走几步,“侧妃吉祥,几位夫人吉祥。奴才急着去给郑夫人送王爷的赏赐。”   “呦,郑妹妹可真是有福气,让本侧妃瞧瞧,王爷都赏了什么好东西?”房侧妃说着就要去碰锦盒。   宋才不着痕迹地躲过,“侧妃如果想看可以跟去,在交到郑夫人手里之前,奴才是万万不敢打开的。”   房侧妃讨了个没趣,“姐妹们,郑妹妹不是说这几日身子不舒坦么,咱们也去探探病。”   房侧妃一招呼,众位夫人呼呼啦啦全往莲心阁走去。宋才无奈只能跟在最后。   “郑妹妹,呦,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叫大夫来看过了没?”房侧妃一进房门就开始冷嘲热讽。   郑夫人位份没有房侧妃高,自然不好再躺着,连忙起身行礼。   “郑妹妹身子不好别行礼了,姐姐我也不是那样刻薄的人。”房侧妃看着郑夫人跪在自己脚边才开口说话。   “妹妹谢姐姐。”在丫鬟的扶持下好不容易才站稳,“姐姐们快请坐,翠屏,上茶。”   将一众人安顿好,郑夫人这才看到捧着东西的宋才。   “宁公公怎么有空过来?”   宋才笑了笑,将锦盒放在桌案上,“殿下新得来的红玉首饰,说最衬夫人您,这就让奴才送来。”   “有劳宁公公。”说着让翠屏赏了银子,自己走到桌边将锦盒打开。   房侧妃等人也都凑了上来,“殿下对郑妹妹可真好,这红玉晶莹剔透,圆润光滑,真真是好东西。”   “是呢,进府这么久妹妹我也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   “你哪有郑妹妹的姿色,可就别妄想了。”   众位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宋才看着郑夫人脸色越来越苍白,不一会儿竟然向后倒去。   翠屏惊叫一声,“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众位夫人显然也吓的不轻,“快去叫大夫,快!”   “奴才去叫大夫,众位夫人稍等。”宋才说道。   宋才出了莲心阁,抓起一个小厮,让他去给璇铭传话,说郑夫人晕倒了,然后自己去请府里大夫。   璇铭听说郑夫人晕倒了连忙去了莲心阁,等到宋才带着大夫赶到的时候,璇铭已经在了。   “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   “殿下,大夫到了。”   “快,快来看看夫人怎么了?”   府里陈大夫战战兢兢行礼,赶忙接过翠屏的帕子搭上郑夫人的脉。   不多时,陈大夫跪在璇铭身前,“恭喜王爷,贺喜王爷,郑主子这是喜脉啊!”   一句话如平地惊雷,璇铭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众位夫人面色却不好,一个个揪着帕子怒目而视。   “你确定是喜脉?”璇铭又问了一遍,声音有些颤抖。   “这一胎虽没足月,但是却是喜脉无疑。恭喜王爷。”陈大夫又重复了一遍。   郑夫人是又惊又喜,抓着璇铭的手,“王爷,这是真的吗?妾身怀了王爷的孩子?”   璇铭将郑夫人揽进怀里,“慧儿,你要做娘了,我要做爹了。慧儿,多给本王生几个孩子。”   郑夫人听了这话,感动的无以复加,泪流满面。   “妾身恭喜王爷,恭喜郑妹妹。”房侧妃最先反应过来,连忙道贺。   其他夫人也跟着恭喜,内心里却堵的透不过气。   宋才看着那位陈大夫开了安胎的方子,翠屏去抓药熬药,宋才亲自将陈大夫送了出去。   没过一日,璇铭的侍妾郑夫人怀胎的消息就传到了皇宫。璇清帝还特意招璇铭进宫。   “朕听说你府上的侍妾怀了身孕,不如给提提位份吧!”   “臣弟也是这么想的,不知皇上觉着如何安排为好?”   “先提个贵妾如何?如果她能一举得男,朕亲自下旨封她为侧妃。”   “皇兄说的极是。”   “这些是太后和朕准备的礼物还有一些安胎的药材,你顺便带回去吧,嘱咐郑氏好好安胎。”   “臣弟谢皇上。”   璇铭回到府上,直接传了璇清帝口谕,提了郑氏为贵妾,这样郑氏的位份就比一般夫人高出许多,众位夫人那个眼红。   没等她们找机会去莲心阁找茬,璇铭下了命令,所有人没有他的命令,不得接近莲心阁。   众位夫人只好将心思用到了别处。不过郑氏有孕,她们却也得了不少侍寝的机会,纷纷打定主意一定要怀上璇铭的孩子。   有好消息的不仅仅是璇铭这里,卫国公府也得了圣旨,着卫国公次子白锦遥任户部员外郎,官居从五品。   这一道圣旨下去可谓是平地惊雷,从来没有人直接被认命为从五品的官职。但是璇清帝依旧有话说,白锦遥去年赈灾有功,能力众所周知,得个从五品的员外郎已经是屈才了!   太后得知这一消息,只能将白锦遥从驸马的名单中剔了出去。   白府上下却是欢腾一片。白锦遥高兴也不高兴,高兴的是终于让太后和璇凝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移走,不高兴的是,以后日日天不亮就要上朝,还有一堆公务要处理,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前几日不是还高兴么,怎么圣旨下了反而哭丧着脸?”当哥哥的白锦钰问道。   白锦遥靠在软榻上,一脸生无可恋,“哥,你们日日去上朝是怎么坚持的?”   “为陛下分忧,为百姓做事,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如此去想,有什么坚持不了的?”   “大哥你可真是忧天下之忧啊,可是我还没玩够,怎么办?”白锦遥觉着自己好可怜。   “没玩够?有办法!你去娶了璇凝公主不就得了,以后可以日日玩!”白锦钰白了他一眼。   “我可不娶她,谁要娶她?还是去上朝吧……”   ……     这一日,璇铭刚要更衣就寝,一只鸽子突然飞了进来,腿上还挂着竹筒。   璇铭看到那只鸽子的时候,脸色微变,对身边伺候的宋才说道,“你先出去。”   “是。”   璇铭打开纸条,“听闻郑氏有孕,倍感欣慰,恭喜。夜”   璇铭是无论如何也认不错这只鸽子,更认不错这字。   南轻夜?他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璇铭就知道,他身边少不了南轻夜的人。   既然郑氏有孕他知晓,那么自己前些日子日日在郑氏那寻欢,南轻夜岂会不知?   南轻夜本来就对他后院的夫人们不满,怪他不够一心一意对他,如果南轻夜发怒了,恐怕不是自己能够承担的了的。   璇铭将纸条烧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每当闭上眼睛,就看到南轻夜在自己眼前指责自己,更加夜不能寐。   所以,自从璇铭收到飞鸽传书以后,再没去过后院,连郑氏也没去探望过。   “殿下,外面来了个小乞丐,给了奴才这封信就跑了。”宋才手里拿着一封信,递给璇铭。   璇铭接过,看着信封上一个字都没有,有些奇怪,“只见到一乞丐?”   “是,奴才要去追回来吗?”   “暂且不必。”璇铭将信展开,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然后猛地站起身。“快,快去莲心阁!”   璇铭带着宋才还有管家等一行人匆匆赶往莲心阁,只见大门紧闭,推了一下没推开。   “给本王撞开!”璇铭怒吼一声。      ☆、第100章 做戏   几名侍卫闻言,直接将门用原木撞开, 紧接着, 璇铭就看到莲心阁里伺候的人全都倒在地上。   璇铭疯了一般挨个屋子找了一遍,都没有郑氏的身影。   “给本王将他们弄醒!”   翠屏等人醒来, 看到璇铭怒瞪着自己,连忙磕头, “王爷, 快去救夫人,他被一伙儿黑衣人带走了。”   璇铭冷哼一声, 怒气冲天,“伺候主子不力, 全都给本王杖杀了!”   宋才一惊,他没想到璇铭如此残暴, 一句话就要杖杀了这院子里十多个人。在他们眼里, 这些都是奴才,命如草芥,活着或者死了, 只是高位者一句话而已。   “王爷, 王爷饶命啊!”整个莲心阁里顿时哀嚎遍地, 无论是丫鬟还是小厮听到那句杖杀后都惊恐万分,除了叫喊真是不知道什么能让这位郡王回心转意饶了他们一命。   “殿下, 为今之际还是先要找到郑主子,这些人还是先留着吧,免得找到郑主子以后, 发现伺候她的人都被王爷杖杀,伤了胎气。”宋才低声劝道。   璇铭怒瞪宋才,可是那人低着头根本看不见表情。   璇铭寒着脸,声音低沉,“暂且记着你们的人头。”   众人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谢王爷不杀之恩。”   “哼!”璇铭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璇铭将宋才打发走,独自躲在卧房里。   宋才在府里绕了一圈,先回自己房间吩咐卓然守好,然后换了衣服重新回到了璇铭的院子,落在了卧房的屋顶上。   璇铭重新看了一遍没有署名的信,然后拿过蜡烛想将信烧毁,眼看着信烧了一个角,璇铭又赶忙将火灭了,重新折好放回信封里。   站起身走回床边,打开床头的柜子,在里面不知道转动了什么,只见东墙上挂着的琵琶突然退后直到消失不见,而后出来个暗格。   宋才看不清暗格里到底都有什么,但是记好了位置。   眼看快到子时了,璇铭换了一身衣服,吹了屋子里的灯,招呼了府上的侍卫总管马平,二人悄声出了郡王府。   宋才悄声跟在后面,发现他二人步行一直走到了当初那个盛元春的戏班子后院,那马平直接用轻功将璇铭带了进去。   宋才拿出黑布蒙了面,等了片刻,也飘身进了盛元春的后院。   果然,璇铭就等在那里。   “属下代我们二殿下向郡王问好。”宋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璇铭转过身打量着眼前的黑衣人,腰上还挂着南墨的腰牌。   “本王已经依言赴约,阁下什么时候放了郑氏。”   “我们殿下说了,郡王似乎忘了您与他的约定,郑氏他真的不想还。”   “你!”璇铭本想发怒,忍了片刻甩了下袖子,“本王是璇樾的郡王,难道连自己的子嗣都不能有吗?”   “郡王息怒,我们殿下说了,您有子嗣他很高兴,但是瞒着他有子嗣就不那么让人愉悦了。郡王您觉着呢?”   “哦,对了,我们殿下还说,只要郡王按照之前商议的计划行事,郑夫人现在就可以回到您府上。”   璇铭攥了攥拳头,“本王何时没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压下心里的不安,拱手,“郡王息怒,殿下知道您心中一直都殿下,只是乱花渐欲迷人眼,郡王别忘了初心就好,属下告退。”宋才说着,飘身离开。   “哼!区区南墨二皇子也敢在本王面前耍威风!等哪日本王得到这天下,看他南轻夜不巴结本王。”璇铭冷哼一声,面色阴寒。   “殿下息怒,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且再忍忍。”马平安慰道。   宋才回到璇铭府上,换了装,易了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想着刚刚璇铭气急败坏的模样,有些想笑,都是为了那个位置不择手段的人。   一阵风拂过,房间里的窗子开了又落下,璇宇一身玄色衣衫站在自己面前,“有进展了?”   宋才从床上跳下来,“你来的倒是及时。”   “你不是传信让我今晚上找时间过来?你可快点结束这边吧,阿念天天吵着要见你。他是记得不能去打扰兰溪,可是只要我在王府就去缠着我,你没发现我最近脸色都不好了?”璇宇捏着下巴向宋才控诉。   “我为你们皇家办事儿,连儿子都难看上两眼,你还好意思来我这哭诉?”宋才想起阿念可怜的小模样就心疼,说话也没什么好气儿。   然后低头看了看璇宇的脸,“估计是这冬天没黄瓜,你没办法护肤了,所以面色不好。我给你支个招,弄点鸡蛋和鲜奶敷脸,效果不错。”   “……你试过?”璇宇斜眼看着宋才,难得听到宋才说这种事儿,觉着新鲜。   宋才连忙摇头,“谁像你,大男人,敷什么脸?恶心至极!”   “怪不得你到现在都找不到媳妇!活该!”璇宇恶狠狠。   “好事多磨,好饭不怕晚!”   璇宇白了他一眼,“说正事儿,五日之内解决璇铭,不能再拖了。”   “出什么事儿了?”   “三月十一万寿节。”   “万寿节?什么节?”   “……皇上的生辰。”   “皇上生辰就叫万寿节?”宋才突然觉着自己特别孤陋寡闻,“这意思是说,皇上要在过生日之前解决了璇铭这个麻烦?”   璇宇点点头,“有问题吗?”   “你要是昨天来说,我可能不敢保证,但是到今天嘛,□□不离十吧。”   璇宇得到答复,心中石头落地一半,宋才能这么说,证明事儿一准儿能成。   宋才好奇,不过想来想去似乎应该跟太后寿宴差不多,“万寿节要大操大办吗?”     璇宇摇摇头,“年前太后生辰大办,所以这次皇上的意思是家宴。”   “家宴?那就是你们自己家里人了。皇上是不想在家宴上看见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除了太后、皇上、后宫所有有位份的妃嫔加上至今没出嫁的璇凝公主,璇隐、璇铭都要携家带口去。另外今年皇上特旨卫国公府、鲁国公府、谦和郡公府、武宁侯府,左相秦飞、右相王怀勇带家眷来。本来皇上是想请安平侯的,可惜啊……”   宋才没搭理他安平侯府的茬,不请他才好呢!“王怀勇?可是那日见到的王丞相?”   “对,就是王丞相。怎么问起他?”   “没什么。”宋才摇摇头,“璇铭这边你等我消息,就按之前咱们商量好的。”   璇宇应下,飘身离开。   ……   三月初九,宋才如往常一般伺候璇铭起床梳洗,一切搭理妥当后,就有婢女端上来了早膳。   宋才一一看过之后,给璇铭布菜,“王爷,郑夫人前几日受了惊,这两日据说身子不适,王爷可要去看看?”   璇铭有些诧异,宋才从来不会向自己提起后院的哪位夫人,除非他让宋才去办事儿的时候,今儿怎么突然提到了郑夫人?   “是该去看看,过两日皇兄寿辰,本王还打算带她进宫呢!你去库房挑些得用的药材,同本王一道过去。”   宋才抬起头,无意识地看了璇铭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夹了一个蒸饺放在璇铭碟子里,“奴才一会儿就去挑,不过让小成子陪王爷同去可好?”   璇铭抬起头,停下手中的筷子,一直盯着宋才,似乎在问为什么?   “昨儿庄子那儿管家传信儿来,说进了几匹好马,让奴才过去掌掌眼,挑些得用的带回王府。”宋才不缓不慢地解释着。   璇铭按下心中的疑惑,对于宋才的理由倒也能接受,毕竟从宋才进府后,庄子上的事儿就一直是他在搭理。   看着璇铭身后跟着小成子消失在前院,宋才嘴角微勾,转身回到自己房间,换了身衣服出了郡王府。   璇铭跟前的侍卫总管马平看到宋才出了府,招呼了一名暗卫骑马跟了上去。   郊外庄子上的下人老远看到宋才打马过来,满脸堆笑,谁不知道这位宁公公现在是主子跟前最得脸的人,“宁公公今儿怎么亲自来了?” 庄子上钟管家的儿子钟乐一边将宋才的马牵走一边说道。   宋才笑了笑,“不是说进了几匹好马么?我来看看。”   “得嘞,您跟我来,这几匹马可真是好马,大老远从西辰带过来的呢……”钟乐一边引着宋才去马棚,一边说这批马有多好。   一路上凡是见了宋才的没有不热情打招呼的,宋才觉着有些可笑,想来,即便自己有个侯爷的爵位,也做不到到哪里都被这么热情对待吧!   宋才老远就看到马棚里面多了五匹膘肥体健的马,两匹枣红色,一匹黑色的,还有两匹棕色的,毛色发亮,腿部肌肉健硕,一看就是好马。   宋才拍了拍马背,转了两圈,忍不住夸赞,“果然是好马。找两个人驯好了就送去王府吧,今儿我回去同殿下说,殿下一高兴,少不了你们的赏。”   “那感情好,多谢宁公公抬爱。”   “马也看过了,府里还有事儿,我就不多呆了,告辞。”   “呦,宁公公,庄子上都准备了饭菜了,您多少吃些再走。”   “府里郑夫人有孕在身,能出来一趟不容易。殿□□恤,咱也不能骄奢不是?走了。”      ☆、第101章 圈进   宋才牵着马走出庄子,按照原路返回, 到了第一个岔路口的时候, 停下马,四处看看了看, 然后调转马头,朝着另外的岔路奔去。   身后的暗卫本以为宋才没什么特别, 办完了差就要回府, 却没想到半路上突然转了方向,心下一惊, 连忙跟了上去。   跑了大约一个时辰,宋才将马栓在一片林子外的树上, 自己徒步进了密林。   转了几个圈,在林子深处, 站着一身玄色衣衫的璇宇。   璇宇似乎心情不好, 板着脸,阴沉的很,看到宋才赶来, 没好气地说道, “怎么才来?”   “路上有事儿耽搁了, 王爷久等。”宋才躬身道。   “这么急找本王何事,还约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王爷, 您交代奴才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奴才已经查到璇铭郡王放密信的地方,今天晚上就能拿到那些密信。”   璇宇似乎来了兴趣, 挑着眉,“哦?他将密信放在何处?”   “回王爷,在他的卧房。”   “本王可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只准成功,不准失败!否则,本王要了你的小命儿!”璇宇恶狠狠地扔下一句话消失在原地。   宋才保持着躬身的姿势,暗道,璇宇啊璇宇,你是不是想这么对我说话很久了,过瘾不?   心中叹了口气,面色上还不能显现出来。宋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往林子外面走。   快马加鞭回了璇铭郡王府。   吃过晚膳,璇铭问了几句关于庄子上的事儿之后,“本王今儿去侧妃院子,小成子陪着就好,你今儿也累了,休息去吧!”   “奴才多谢王爷体恤,奴才告退。”宋才松了口气一般,躬身退下。   璇铭看着宋才消失在视野中,心中怒火翻腾,好你个小顺子,没想到竟然是璇宇的人!   你不是想帮助璇宇拿到密信吗?很好,本王就帮帮你!   天色黑透,宋才一身夜行衣,蹿到了璇铭院子里。四下看了看,没发现什么。   然后直接从卧房后面的窗户翻身进了屋子。   屋子里没有人,漆黑一片,宋才轻车熟路地找到打开璇铭床头的柜子,果然摸到里面有一处凸起,按了下去,就见墙上的琵琶如那日一般退了下去,暗格浮现出来。   宋才不禁赞了一句,好精巧的机关啊!   宋才走到暗格前,伸手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不出所料璇铭果然没有将这些东西移走。   宋才拿着手中的东西,挪到窗前,借着微弱的月光,大概翻了一下,上面厚厚的一沓全是南轻夜的来信,下面有一本账册,不知道记录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有这些南轻夜署名的信,璇铭就已经说不清了。   宋才将东西揣进怀里,转到刚刚进来的窗子前,一跃就要跳出去。突然脚踝被什么东西套住了,并且一股大力传来,直接将他拽了回去,打翻了中间的屏风,摔在了地上,身前被架了两把钢刀。   “宁公公好俊俏的功夫,怎么?到了本王的卧房拿了东西,就想这么走了?”伴随着璇铭似笑非笑的声音,整个卧房霎时间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宋才用手挡了一下眼睛,只觉着这光太过刺眼,原来古代的夜晚也可以这么明亮。   适应了强光,宋才将手放下,无视眼前不友好的钢刀,揉了揉被勒住的脚踝,抬头对上璇铭笑了笑,“郡王殿下时机算的真准。”   “那说明你运气好,本王够重视你。”   “可是即便殿下现在抓住了我,也没什么大用处,我已经向我的主人说了你勾结南墨的事儿,殿下您无论如何都撇不清了。”   “哦?是吗?你的主人想方设法派你来,不就是已经怀疑到本王的头上苦于没有证据吗?放心,本王会让你悄无声息地消失,即便谁怀疑本王,但是不好意思,他们依旧没有证据。哈哈哈哈……”璇铭笑的有些张狂,又有些阴沉。   宋才一直等璇铭笑完,才装模作样的掏了掏耳朵,“听殿下的意思,是不想我活了?”   “本王还没仁慈到留着敌人的性命。”璇铭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宋才。   “那既然无论如何我都要去死,殿下可否让我死个明白。您是璇樾的郡王,一辈子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何必去勾结南轻夜,您是哪里来的自信,相信自己一定会成功?”   “哼!郡王又如何,哪里有坐在高位上来的诱惑。我是璇清同父异母的弟弟,无论我如何表现,早晚他都会疑心于我。我们之间没有谁对谁错,不是吗?”   “殿下说的对,万一您成功了呢!可是殿下,您可以光明正大去夺去争,为何一定要找南轻夜,难道就不怕事发被天下百姓所不耻吗?”   “天下百姓?他们算什么东西!光明正大的夺?说的轻巧。更何况,有南轻夜这么个现成儿的为何不用?”   “殿下言之有理,可是殿下,对不住,您打错算盘了。今日过后,您可是满盘皆输啊!”宋才叹了口气。   璇铭眯着眼睛,“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璇铭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背叛朕勾结南轻夜,你可之罪?”璇清帝在璇宇的护送下,出现在璇铭身后。   门外的侍卫和暗卫已经尽数被璇宇带的人迷晕。宋才听到这个声音,两手同时打开身前的两把钢刀,一转身,双手开弓,二人应声倒地。   璇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无心按住跪倒在地,一时间动弹不得。   “皇上。”宋才躬身行礼。   “皇……皇兄?您怎么在这儿?”璇铭有些失神。   “朕如果不来,怎么会知道朕的好弟弟在勾结外人谋夺我璇家江山?”璇清的声音不高,但是任谁都能感觉到他声音中的失望。   “所以,小顺子那日挨板子,是你们合起来演的一出戏?”璇铭沉默了片刻,突然扬起脖子问道。   “你说的对,也不对,那日却是一出戏,但是他,不是小顺子。他是安平侯!”   宋才眉间一跳,刚打发了安平侯这个爵位,璇清帝这是在找理由给他复位?   “你?你是安平侯?”璇铭显然不能相信。   宋才拿出怀中的药水,将脸上的易容药水擦掉,露出本来面目。   “你不是重伤在府中休息吗?而且那日,那日还被削去了爵位?”   “殿下,您的问题太多了。如果您实在不甘心,不如问问自己,是不是从南轻夜离开璇城起,就对您放弃了,或者说,南轻夜找到了更好的合作伙伴……否则,依照您和南轻夜的关系,为何没人来提醒您或者,来救您?”宋才善意提醒。   宋才话落,璇铭已经瘫坐在地上,嘴里还念叨着,“不可能!”   “璇铭,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呵呵……说什么?让皇兄你别杀我还是放了我?”璇铭冷笑。   “念在你与朕手足情深的份儿上,朕不杀你。”   “传旨:璇铭郡王突发疾病,即日起,在郡王府中养病,没有朕的命令,不准踏出郡王府一步!”璇清帝一句话,注定了璇铭将被终身圈禁的命运。   “你府上的夫人,朕会帮你遣散。”   璇铭知道无力回天,重新抬起头,“皇上,那郑夫人……可否……”   “不可,郑夫人并未有身孕,朕会传旨下去,郑慧儿为谋夺侧妃之位,欺君罔上,赐白绫!”璇清帝说完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璇铭声嘶力竭的声音,“皇兄,你们好狠啊,连我的子嗣都要算计,还有什么是你们不能算计的,哈哈哈……皇兄,你们好狠啊!”   宋才站在门口看着消失的璇清帝,转身对璇铭道,“殿下不必如此,郑夫人本就是获罪之人,让她苟活了这许多年,也是她的福分了。如果殿下觉着寂寞,稍后宋某派人将青衣送来。”   “宋才……你!你不得好死!”璇铭一口血喷了出来,咳的喘不过气来。   宋才快步离开了璇铭的院子,不想再看璇铭的模样,不想去听璇铭的声音。只觉着自己的心口透不过起来,如果不是自己,璇铭似乎也落不到今日的下场。   反过来讲,如果自己今日软弱了,那么明日南墨军队攻入璇城,自己是不是比璇铭还不如?   果然,手握皇权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即便自己从来到这个世界就已经知道,自己与璇清帝、璇宇脱离不开,但是事到如今,更是深刻体会到了那一句“成王败寇”。   当初这具身体的主人又是如何帮助璇清帝一步步夺得了皇位?宋才似乎都不敢再去想。   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是,璇铭并非无辜,能与南轻夜勾结,私下底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那郑慧儿也一样,她的父亲在三年前任徽州知府,贪墨白银三百万两,当地饿殍遍野,百姓没了活路,皇上派了钦差去当地查访,年仅十三岁的郑慧儿,不对,那时候她不叫郑慧儿,她叫邓明秋,她竟然暗中帮助其父亲残害了钦差大臣。   后来是璇宇带了军队前去围剿,但是邓明秋在混乱中失了踪迹,没想到宋才来到璇铭府上以后,竟然发现了端倪。     否则宋才也不会专门挑了郑慧儿下手,她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第102章 回府   宋才走出璇铭郡王府,发现璇清帝还没有离开, 整个身影笼罩在夜幕中, 只有周围的火把,映衬着他冰冷的面容。璇铭垂手陪在一旁, 面色肃然。   “皇上。”宋才躬身一礼。   璇清帝收回看向远方的视线,落在宋才身上, “辛苦你了。”   “都是宋才应该做的, 当不起皇上这句辛苦。”宋才面带笑容,声音温润。   璇清帝上前拍了拍宋才的肩膀, “后日记得带阿念进宫来。”   宋才一怔,这算是亲自传旨让他进宫参加万寿节?有没有法子不去?“遵旨。”   璇宇和宋才目送璇清帝上了銮驾, 齐声道,“恭送皇上。”   宋才收回视线, “你不陪着进宫?”   璇宇摇摇头, “不必。”   “这里怎么办?”   “高淳会处理。”   “我先回府,今日太晚了,明日去接阿念。”   “好!”   ……   自上次和云世忧独处后, 宋才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她人了, 两个人也算是有些刻意地避讳, 有事儿全都通过卓然传递,倒是一次都没有碰过面。   要说宋才心里不惦记那是不可能的, 别看他做什么事儿从来没有打怵的时候,到如今反而不知道如何面对云世忧。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去接近她,但是腿却迈不动。   宋才没骑马, 也没用轻功,就这么一步步走回了曾经的安平侯府,现在牌匾换成了宋府。   一边走一边问自己如果他们见面说什么?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府门口。   已经过了子时,宋才看着紧闭的大门,并不想打扰府里的人休息,施展轻功直接回了玉琼苑。   众暗卫早就得了卓然的消息,全都在院子里等着。   宋才飘身落地,看着眼前十多名暗卫,有些发蒙,都不休息在这做什么?   “公子,玉琼苑暗卫已经集齐。”卓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才才反应过来,是他让卓然召集这些人的。   “子常那边有消息了吗?”   “回公子,南轻夜一路回到南墨的暗桩基本已被挑了七七八八,但是晚了一步,南轻夜先一步越过了雪华山,现在已经入南墨境内一个半月了。子常带人一路跟了过去,一个多月前,南轻夜派人在郢城抓走了一个四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什么来历?”   “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南轻夜将那孩子安排在了自己的皇子府,每日派专人伺候,倒不曾怠慢。”   “继续监视。”宋才看了一圈,又问,“云世忧呢?”   卓然抬起头看了看已经漆黑一片的厢房,众暗卫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回公子,云世忧说不舒服,早早就躺下了,现在应该睡下了。”子檀出列硬着头皮道。   宋才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大家脸色不对,怕是月前这些耳聪目明的误会了什么,但是他也懒得解释。   “从今儿起玉琼苑解禁,卓然,你安排好大家,一定各司其职,还要注意休息。如果有其他事情,我另行通知。”   “是,公子。”   “另外,玉琼苑的小厮丫头让孟久明儿看着安排,不必来问我。”   “是,公子。”卓然应声回道。   “行了,留下两个人守着,其他人都休息吧!”宋才心中有些烦躁,挥挥手让人都下去了。   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宋才总觉着冷冷清清,房间内不知道谁放的火炉,倒是暖洋洋的。   宋才拿着一身换洗衣服,走到后面的浴池,洗净了一身尘土。   然后回到床上翻来覆去,越躺越精神,怎么都睡不着。索性坐起身,推开窗任冷风袭来。   宋才透过窗子,不由自主地望向云世忧紧闭的房门,房间里漆黑一片,此刻她应该早就睡着了,可是凭她的功夫难道真的没听到自己回来吗?宋才摇摇头,她怎么可能听不到。   宋才自认为优柔寡断不是自己的性格,第一次对女人产生莫名的感觉,难道自己要退缩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深吸了一口气,宋才拿起了一件披风,推开了房门,走到了云世忧门前。   清脆的敲门声在这静谧的夜晚格外响亮。   云世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一点儿困意都没有。   从卓然通知所有暗卫集合的时候她就知道宋才今夜会回来,不知道如何见他,所幸将自己关进屋子里,打算能拖一晚是一晚。   当听到院子里传来宋才的声音的时候,心里砰砰直跳,说不上是喜悦还是烦忧。   她有些怕,怕自己的身份被揭穿,宋才会拿她当敌人对待;怕宋才如之前那样对待自己,弄的自己措手不及;怕心中陌生的感觉让自己沦陷……   但是那陌生的感觉总让自己不自觉的想要亲近宋才,天知道这么多天她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控制住自己没踏出玉琼苑一步。   如今,熟悉的敲门声传来,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心头,是见还是不见,踟蹰不前。   宋才敲了三下静静立在门口,任寒风吹透衣衫,不知站了多久,依旧没有听到屋里的声音。宋才转身准备离开……   “公子……”门突然在他身后打开,熟悉的清润嗓音在身后响起,宋才只觉着心中暖流缓缓流过。   转过身,带着温润的笑容,“他们说你不舒服,现在怎么样?”   云世忧披着外衫站在门口,身材纤细,扯了扯嘴角,“没什么事儿,劳公子惦记。”   听到云世忧这样说话,宋才心中很不是滋味,他还是喜欢以前的云世忧,哪怕继续撒泼也好。   “你……消气了吗?”宋才憋了半天,才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云世忧一怔,原来宋才是怕自己还在生气?自己当时确实是气他的轻浮,但是,因为那个人是宋才,心中似乎又有些雀跃,早就不气了。   云世忧摇摇头,“没有,公子多想了,外面冷,公子有话进来说吧。”   云世忧掌好灯,宋才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公子,别喝,茶凉了。”云世忧连忙阻止。   “无碍,凉茶醒脑。”   宋才一句话落,两人头一次陷入长久的尴尬中,这是两人认识以后从未发生过的情况。   “公子,你的伤?”还是云世忧先开口,问及了那日的内伤。   宋才笑了笑,“没事儿,你的药丸不错,好差不多了。”   “那就好。那璇铭那边的事儿都解决了?”   宋才眯了眯眼,点点头,“算是都解决了,不过毕竟是皇室的事情,怎么处理就不关我的事儿了。”   “公子平安回来就好。”   “明日我接阿念回来,后日带你们一同进宫参加万寿节。”宋才突然转了话题。   云世忧一怔,“万寿节?公子你要带我去?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你不想去?”   云世忧连忙摇头,“去,干嘛不去。”   宋才心中暗笑,就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有热闹哪里肯错过,“你早些休息,不舒服记得叫我。”   云世忧目送宋才离开,心中松了一口气。   云世忧现在已经能猜到,即便宋才不知道自己的真是身份,也应该知道自己是女扮男装,看来他在等自己与他和盘托出。   不是她不想,只是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实在说不出口。如果宋才问她为何男扮女装,她要怎么回答?   云世忧每每想到此处都有种抱头的冲动,等到哪一日二人坦诚相待的时候,她该怎么办?   不过她应该庆幸,宋才还是信任她的,否则不会在太后寿宴还有这次的万寿节都让自己进宫。她现在是否在践踏这份信任?   第二日一大早,宋才起身收拾妥当,准备去璇宇府上混个早饭吃顺便接阿念回来,外面就传来云世忧往日玩世不恭的声音,“公子……”   宋才听了这个声音知道之前的事儿算是过去了,心下高兴,推开房门,刚要说话,就看到门口不仅站着云世忧还有陈小青。   自上次璇凝来府上捣乱,宋才也有些日子没见到陈小青了,再加上自从回府后就将她分了出去,都快将人忘了。   自从回京以后,两次见到宋才都是璇凝闹事。一大早孟久去挑人伺候宋才,她自然不能放弃这个大好机会。所以亲自做了吃食就端了来,好巧不巧碰到了刚起来的云世忧。   “公子,您的早饭。”小青躬身行礼,娇娇柔柔地道。   宋才看着这样的小青,就想看看云世忧的表情,奈何云世忧盯着陈小青手里的食盒双眼冒星星,压根没看他。   宋才轻咳了一声,“端进来吧。云世忧也进来。”   小青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将里面的碟子一个个摆开后躬身而立。   “今儿怎么是你来送这些?其他人呢?”   “回公子,孟总管说要挑两名婢女来玉琼苑伺候公子,奴婢就求了孟总管。”   云世忧听了小青这个话,终于将眼神从桌子上的吃食上挪开,面色有些不好的看了陈小青一眼。她似乎终于想起来,自己曾经还信誓旦旦地撮合自家公子和陈小青呢,到如今,怎么感觉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103章 消息   宋才终于看到云世忧变了脸色,嘴角微勾, “既然孟老将你挪到了我的院子就好好干, 通知下去,卧室和书房没有我的允许不准靠近。”   “是, 公子,奴婢告退。”   看着云世忧一直看着小青的背影没回过神来, 宋才轻咳了一声, “坐下来一起吃吧!”   “啊?哦!”云世忧回过神,坐到宋才对面也没客气, 拿起东西就往嘴里塞。   “小青这些日子倒是稳重了不少。”宋才状似无意地说道。   果然,没有得到回应。但是云世忧手里的筷子一下下杵着面前碗里的桂圆, 眼看着都杵烂了。   宋才笑了笑,“你慢慢吃, 都归你了, 我去接阿念。”   ……   “爹爹,阿念想死你了,你怎么替黄伯伯办差办了这么久?”宋才刚到璇宇王府门口, 就看到阿念像蝴蝶一般飞扑过来。   宋才蹲下身子, 任由眼前的小人儿撞进自己怀里, “爹爹也想阿念,咱们这就回家去。”   阿念眉眼弯弯, 笑意盈盈,“恩,回家, 家里有小马驹儿还有云哥哥。爹爹再给我们包饺子好不好?”   “好。”宋才将阿念抱进怀里站起来,满口答应。   璇宇似乎听到了个新鲜词儿,一挑眉,“饺子?除夕夜你带阿念回去做的那个吃食?”   “是啊,爹爹做的可好吃了,宇伯伯,带着兰姨和妹妹一起吧。”阿念盛情相邀,“爹爹,好不好?”   “好,有好吃的自然要带上大家。”   阿念听到宋才答应,挣了半天,宋才将他放下来,“那爹爹,等我,我去叫兰姨和妹妹,等我哦!”迈着小短腿,一边跑一边回头喊。   宋才看着活泼的阿念,有些心酸,叹了口气。璇宇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可能要食言了!”   “什么?”   “我说以后到哪儿都带着阿念,恐怕要食言了!”   “你要离京?”   “对,这边安顿好了就走。有些事情是该去弄清楚了。”   璇宇眯了眯眼睛,没继续问。   “云世忧那里……”   “我会处理,此次出京我会带走她。”   璇宇斜了他一眼,“是离不开吧!”   宋才瞪了璇宇一眼,“嫂子现在出门合适吗?身体怎么样?”   “无碍,我日日都会给她诊脉,身体强壮的很。去你府里转转也好散散心。最近都没有时间带她出去,委实亏欠。”   “还是因为西辰的事儿?”   璇宇点点头,“是啊,西辰内乱,只怕殃及西北边境,兰溪生产前,我是断然不会离京的。所以只能日日查看西北的奏报。任何一点儿小事儿都不敢放过,就怕因小失大,星火燎原。”   “可查清楚了西辰为何内乱?”   “暂时还没消息传会来,时间太紧。以我推测,无外乎是西辰帝太过□□,有人推波助澜。”   “无论何处战乱,受苦的都是百姓。这些上位者为了一己之私,何尝拿百姓的命当命了。”宋才叹了口气,“你的意思是,这推波助澜的人很可能在咱们身边?”   “如果不在身边,那他们乱的也真是时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干爹!”软糯的小声音老远就传了来。   璇宇的脸瞬间由阴天换成了晴天,一把将跑的东倒西歪的毛茸茸的小人抱了起来。   “灵菲又漂亮了,越来越像你娘亲。”宋才夸赞。   璇灵菲双眼亮晶晶,“真的吗?我也像娘亲一样漂亮了?”   宋才煞有其事地点头,“灵菲最漂亮。”   璇灵菲闻言很高兴,然后又嘟起小嘴,“灵菲可不是最漂亮的,那日进宫,皇叔拿着的画像里的人才最漂亮呢。”   画像?宋才去看璇宇。   “是先皇后。”璇宇解释。   宋才了然,看来先皇后还真是个美人呢。   “不管怎么说,灵菲在干爹这就是最漂亮的小姑娘。”   “可有日子没见你了,差事办完了?”兰溪走到近前,打量着宋才,“瘦了。”   “嫂子。”宋才对兰溪行礼。兰溪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小腹微隆,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出来什么。   “兰姨,我们快走吧,爹爹做的饺子可好吃了。”阿念跟在身后着急了。   “好,兰姨都听你念叨着饺子念了两个月了,这回可得多吃点,连着我肚子里这个的份儿一起吃回来。”兰溪笑着打趣。   “走吧。”璇宇一手抱着璇灵菲,一手扶着兰溪,细心地将二人都扶进了马车,然后转头看宋才。   宋才连忙摆手,“我和阿念可不用你扶,你快上车吧!”   宋才说着将阿念抱起来塞进了后面的马车,然后自己也跳了上去。   ……   阿念和灵非刚一到门口就往玉琼苑里跑,俩人异口同声地要找云哥哥,也不知道这云哥哥到底哪里得了他们的眼。   云世忧站在院子里老远就看到两个小家伙,蹲下身子,一手一个,“阿念又帅气了,小郡主更漂亮了。”   “云哥哥,你也变漂亮了呢!”阿念笑眯眯。   “见过王爷,王妃……”院子里站满了下人,看到璇宇和兰溪纷纷行礼。   “免礼。”璇宇威严的声音响起。   “小青,招呼大家各忙各的,去小厨房准备些蔬菜和猪肉牛肉。”宋才摆摆手让众人散了,然后吩咐小青。   璇宇对这位小青姑娘那可是印象深刻,除了最初在王府吃了饭以后,璇凝两次找茬都是因为她,若说这姑娘对宋才无意,鬼才相信。   正厅里,暖炉烧的正旺,云世忧贴心的为兰溪准备了软塌,薄毯。小青端了茶点果子摆在了桌案上之后就退下了。   两个小家伙满屋子逛了一圈觉得没什么意思,自然而然又对桌上的点心发起了攻击。   “公子,你们先聊,我去帮小青准备食材。”云世忧找借口退下了。   宋才心道,就你还会准备食材?白菜萝卜估计都分不清!   兰溪捏了一块点心尝了尝,“我说宋才啊,你这府里终于感觉出一点人气儿了,听说之前全是暗卫,啧啧……”   “之前也是没办法,现在差事办完了,自然解禁了。”宋才苦笑。   “你怎么又把小青调到自己院子了?”璇宇不明白。   “哪里是我调来的,是她听了消息求到孟久那儿,人都过来了,我总不好撵走。”宋才也是头疼。   兰溪眼睛一亮,“我说刚才那个姑娘眼熟的紧,就是之前你从外面带回来的小青姑娘啊!听说璇凝找她麻烦,最近过的不怎么好。看着是个机灵姑娘,丝竹对她印象也很好呢。怎么,你有兴趣收房?”   宋才吓得连忙摆手,“嫂子,这种玩笑可开不得,我没那个意思。”   璇宇嘴角微勾,“宋大公子红粉遍天下,这点玩笑有什么开不得?”   宋才白了他一眼,“我怎么不知道遍天下,那这天下包不包括京城?我回来这么久了一片桃花都没发现!”   “说到这个,你倒是要感谢璇凝,要不是她在你这闹了两次,你以为那些贵女能放过你?”   “别吓唬我,如今我是没有爵位一身轻,那些贵女都是家族的希望,我庶民一个,哪个家族脑袋被门夹了才敢将女儿嫁给我!”   璇宇一噎,“你那什么话!”   “话说,明儿我可不可以不进宫?”宋才问道。   “你说呢?”璇宇像看白痴一般看着宋才。   兰溪笑了笑,“这外面各个府里啊都以能参加这次万寿节的宴会为荣,反倒是你避之如老虎,让人家怎么想?”   “呵呵……嫂子还不知道我么,对这种事儿向来没兴趣。”   “公子!白二公子来了!”云世忧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紧接着……   “宋大哥,宋大哥!”白锦遥的声音传来,还带着喜悦。   白锦遥刚一推开门停顿了片刻,整理了下衣服,躬身,“白锦遥见过王爷,王妃。”那模样要多正经就有多正经。   “小锦啊,有日子没见了,快过来。”兰溪看到白锦遥一乐,连忙摆手。   “哎呦,王妃嫂嫂,您可小心着点。”白锦遥大惊小怪。   “你怎么来了?”宋才递给他一杯茶问道。   白锦遥咕咚咕咚一杯茶瞬间见底,“一大早听说你的玉琼苑解禁我就知道你差事办完了,赶忙过来找你,是因为前两日得到的消息,迫不及待跟宋大哥你分享啊!”   “什么消息值得你白家二公子亲自来说?”宋才有些兴致。   白锦遥刚要张口,就看到璇宇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登时没了话,咽了咽口水。   璇宇看了他这模样就知道有问题,“云世忧,带阿念和灵非出去玩!”   兰溪被白锦遥的模样逗笑了,“小锦什么时候有怕的人了,快说说,嫂子我也听听。”   白锦遥干笑了两声,“王爷,王妃嫂嫂,宋大哥,是这样的,听说啊,太后重新给璇凝公主选了驸马,是王丞相的侄子,叫什么王恒。”   兰溪和宋才一愣,璇宇挑眉,“你怎么听说的?”   白锦遥干笑了两声,“前儿跟鲁国公家的小公子齐彦出去……恩……玩的时候他说的。王爷知道的,齐彦和王恒经常玩在一处,王恒那小子喝酒说漏了嘴……”      ☆、第104章 教训   璇宇冷哼一声,“你和齐彦?玩的时候?恩?是不是本王要找卫国公好好商议商议如何让白家二公子好好定义一下什么叫玩!”   白锦遥吓得一蹦跶, 哭丧个脸, “王爷啊,我的好王爷, 千万别跟我爹说我去找齐彦,要不然我爹能把我的腿打折了!王爷, 求求你!”   “那你是不是要跟本王好好说说到底怎么个玩法?”璇宇显然不想放过此事。   弄的宋才也有些不解, 管白锦遥玩什么,至于这么大火气?   “就是去柳叶街喝喝酒。”白锦遥看到璇宇黑下的脸, 连忙改口,“王爷, 真的只是喝喝酒,没叫姑娘, 你知道, 我不是那样的人……”   “哼,堂堂朝廷命官混迹秦楼楚馆,该当何罪!”   白锦遥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那声音要多清脆有多清脆, 宋才离得远都觉着膝盖疼。   “王爷, 是我不对,再没有下次了, 求您别让皇上知道,别让我爹知道,我保证, 以后再也不去了,王爷。”   宋才看着白锦遥的模样有些想笑,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之前还真没看出来白锦遥怕璇宇怕到这个地步。   璇宇没表态,看样子就是想让白锦遥长长记性,不免让他多跪了一会儿。   “可听说了为何选了王恒?”过了好半天璇宇才开口。   白锦遥耷拉着脑袋,听到声音连忙摇头,“齐彦说,王恒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不过好像王恒对公主一直有意,对这门亲事很满意。”   “这件事儿你还同谁说过?”璇宇问道。   “没有了,一直憋在心里今儿才说出来。”白锦遥老老实实回答。   “你记着,既已入朝,断不能如从前一般胡闹,一步踏错搭进去的不仅仅是你自己,还有整个卫国公府。”   白锦遥面色肃然,“是,我记住了。”   “起来吧。”璇宇终于松口,宋才上前扶了他一把。   “锦遥过来了中午就别回去了,一起吃吧!”宋才邀请。   白锦遥揉着膝盖,乐得龇牙咧嘴,“好呀!”   宋才今日准备饺子比除夕夜容易的多,府里的小丫鬟和厨娘都是久经厨房的,只要一说就明白,材料准备得当,包的有模有样的。   云世忧趴在厨房门口一脸哀怨,“公子,你说,我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做饭的天赋。”   宋才拍了拍云世忧的肩膀,“没事儿,咱俩有一个人会就行了。”然后转身离开。   云世忧愣了片刻,公子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们俩有一个人会就行?   璇宇一家还有白锦遥都是第一次吃,均是赞不绝口。   “宋大哥,还有没有多余的,给我带点儿回去呗。”白锦遥不客气。   宋才觉着好笑,“一会儿我让云世忧给你装好,你带回去给伯父伯母尝尝。”   “小锦就是不吃亏的性儿,连吃带拿啊!”兰溪调侃。   “嫂子你是不知道,要是让我大哥他们知道我吃到新鲜的东西不记着他们,回去一准儿被念叨好几天。”   “户部这么清闲吗?”璇宇打断他。   白锦遥缩了缩脖子,“王爷,嫂嫂,宋大哥,我先走了,明儿见啊!”说完一溜烟跑没了影儿。   白锦遥回了卫国公府,璇宇也带着兰溪和一脸不情愿的璇灵菲回了王府。   宋才看着吃完饭在院子里玩的高兴的云世忧和阿念,心情甚好。   “阿念,爹爹带你出去逛逛,你去不去?”   阿念一听说可以出去玩,迈着小短腿赶忙跑过来,“那我们快走吧,云哥哥也要一起。”   “公子!”卓逸飘身而下。   “这段日子大家都辛苦了,好好休息,明儿跟我进宫。”宋才吩咐之后带着云世忧和阿念出了府。   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虽然雪开始融化,但是天气还是很冷。但是再冷的天气也耐不住云世忧和阿念的热情。   二人看什么都新鲜,什么面具、摆件儿、玩偶、吃食,看什么买什么。一直逛了一个时辰还意犹未尽。   宋才都觉着脚底板开始疼了,那俩人没事儿人一样。   “东西也买差不多了,咱们去戏园子听戏吧!”云世忧提议。   阿念一阵欢呼,“好啊,戏园子不仅能听戏还有好吃的。”   ……   一身着粗布衣服的年轻男子在宋府门前来回踱步,门口守卫的人察觉不对报到了孟久和卓然那里。   卓然先一步出了府门,上下打量了眼前的男子,只见此男子已经瘦到脱相,现在说是皮包骨也不为过。“敢问这位小哥儿是有什么事儿吗?”   来人正是郢城青木村的丁北,那日茗香被抓走以后,他长途跋涉,历经了一个月多月才来到京城。   身上的干粮早已吃完,银钱也所剩不多,但是他知道,无论如何都要救回茗香。   丁北抬头看了看卓然,拱拱手,声音沙哑,“这位公子,我想问问有位云少爷是不是住在这里?有人跟我说他是住在安平侯府,我虽然不识几个字,但是这牌子上明显不是安平侯府,我是不是走错了?”这也是丁北踌躇不前的原因。   “你找云少爷?你是他什么人?”卓然不能放心将陌生人带进府里,只能在门口多问两句。   “我……我不能说,我有要紧事找云少爷,麻烦您能不能帮忙转达?”丁北嘴唇干涩,很是焦急。   “云少爷暂时不在府里,你有什么事儿可以告诉我,我会替你转达。或者你告诉我你住在什么地方,待他回来我让他去找你。”   “这……那就不劳烦公子了,我在这里等他就好。”丁北眼中闪过犹豫,出门在外,又事关人命,他不敢草率轻易相信其他人。   卓然眼中闪过疑惑,突然耳边传来马蹄声,想来是宋才他们回来了,又怕面前的人对宋才和阿念不利。所幸高度警惕拦在一边。   不多时,丁北突然喊了一声,“云少爷!”   宋才带着云世忧和阿念听了戏喝了茶,东西也买的差不多,坐着马车往回走,马车还没停稳,云世忧就蹦了下去。   云世忧刚将阿念抱下马车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以为是自己幻听。   “云少爷,是我,我是丁北啊!”   声音再一次传来,云世忧转过头才看到已经没了往日模样的丁北。   云世忧快跑两步来到丁北跟前,“丁北?真的是你,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宋才牵着阿念跟在身后,阿念十分乖巧的没出声儿。   丁北见到云世忧之后嚎啕大哭,完全没有了男子汉的做派,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塞到云世忧手里,“云少爷,快去救救茗香,这些人说只要你去了他们就放了茗香……”   云世忧低头看着手里的令牌,麒麟令牌,右下角一个“夜”字十分显眼。   宋才眼神缩了缩,南轻夜?宋才突然觉着不想再等了,或许这是个机会,让云世忧将一切和盘托出的机会。   云世忧一惊,想将令牌收起来已然晚了,抬头看了宋才一眼,发现宋才正盯着她,似乎在等她解释。   云世忧心下发毛,怎么好巧不巧丁北今日赶来,还偏偏在宋才跟前拿出了令牌。   “丁北,你先别哭。”云世忧手足无措,只能先安慰丁北。   “公子,能否请丁北进府让他慢慢说?”   宋才面色肃然,“可以,带到本公子的书房,你也来!”宋才扔下一句话带着阿念进了府门。   云世忧听到那句“本公子”的时候眼皮一跳,她就知道……   卓然自然也看清了云世忧手中的令牌,再加上之前查到的消息,明智地觉着公子今日脾气不对,给了云世忧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离开了府门前。   “云少爷,我是不是给你惹祸了?”丁北后知后觉,心下不安。   云世忧笑了笑,“没事儿,我们公子很好相处的,对人也好,你先跟我走,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吃点东西之后,先睡一觉,然后我再带你去见公子。你放心,带走茗香的人是不会伤害她的。”   丁北得了云世忧的话,多日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不少,只要茗香安全,让他做什么都行。而且他曾经亲眼见过云世忧的厉害,只要他出手相救,茗香一定没事儿。   云世忧将丁北安排在西边的雪阁,招呼了两个小厮拿了衣服烧了水准备饭菜,然后自己先回到玉琼苑去见宋才。   阿念分明感觉到自家爹爹气息不对,回到玉琼苑内,没等宋才开口,“爹爹,今日的功课还没背熟,阿念去小书房温习了,爹爹先忙。”   宋才揉了揉阿念的脑袋,招呼卓然跟着他,自己去书房等云世忧,他倒要看看今日的事儿云世忧要如何解释?      ☆、第105章 怒火   云世忧一边往书房走,一边想要如何解释。以目前的状况明显不能再欺瞒下去, 难道要编个理由欺骗?   云世忧摇摇头, 她不想骗他……   宋才翻着手边的书,其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眼看着都快翻了半本了,还没等到人, 心下气闷, 又不想去找。只能继续往下翻,他倒要看看云世忧什么时候能来找他!   正心烦意乱的时候, 敲门声传来,宋才抬起头挑了挑眉, 往日里都是直接大喊大叫,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开始敲门了?   清了清嗓子, 声音略显低沉, “进来。”   云世忧推开房门,发现宋才在桌案后,正襟危坐, 面无表情, 一双眼睛紧盯着她。   云世忧深吸了一口气, “你想问什么都问吧。”   宋才没想到等了这么久就等来这么一句话,皱了皱眉, “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云世忧笑了笑,“解释什么?我不是表面的云世忧,你也不是表面上的宋才, 想必我的身份你早已查清,到了如今的局面我还有什么可解释的,你不是想让我无可逃避和盘托出吗?”   宋才猛的站起身,绕过桌案在距离云世忧一步的地方站定,“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云世忧抬起头,“有。”   “或许你会说我欺瞒于你辜负了你的信任,但是你又何曾对我坦白,你敢说你对我的身份一无所知,对我接近你的目的一无所知?我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可以狡辩的,我就是个恶毒的人,就是有目的地接近你。”   “今晚最后借您的地方,明日一早我带丁北离开。”   宋才眯了眯眼,“你要离开?”   “是,我要去救茗香,我想你不会拦着我。”   茗香?难道是云世忧除夕夜说的那个小女孩?   “那……我们……”宋才声音沙哑,不知要说什么。   “宋公子,我们什么都没有。”云世忧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宋才有些气急败坏,“是,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你就急着去找南轻夜投怀送抱!”   云世忧听到身后低沉的声音顿了顿脚步,强忍着没有回头,“对,这才是我!”   宋才看着毅然决然消失在眼前的小女子,摸了摸冰凉的心口,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发展到这个地步?   原来自己在她那里什么都不是,只怪自己自作多情罢了。她是南轻夜的人,如今又回到南轻夜身边,理应如此。   宋才心中翻腾,突然有种要手撕南轻夜的冲动,感觉心中怒火无处发泄,一拳打在了桌案上,好巧不巧直接砸在了镇纸上,一时间鲜血直流。   卓然看着云世忧面无表情的出了玉琼苑后轻声守在书房门前,听到里面动静不对,忙的推开门,看到宋才的右手一惊,“公子?”   宋才轻吐了一口气,“无碍。”   卓然从未见过自家公子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谁也不知道刚刚云世忧说了什么,但是俩人明显是闹的不愉快。   卓然找了药粉和纱布要给宋才包扎,被宋才避开了,“不必,没伤到筋骨!”   “公子,那也要尽快止血啊。”   “你下去吧,明日进宫前来叫我。”   “公子……”   “出去!”   看到宋才发火,卓然无奈,将纱布和药粉放在桌案上,离开书房刚要关门,就听到宋才冰冷的声音传来,“今日之事只有你知道,如若外传,你就不用跟着我了。”   卓然身子一僵,他是想去求王爷看看有没有办法让公子上药的,如今……   “属下明白。”   卓然将房门关好久寸步不离守着书房,一直到午夜。   云世忧没有回原来的房间,而是去了雪阁,挑了一间房间躺下,任由泪水沾湿了枕头。   她还能怎么解释,解释什么?亲口说出自己是为了南轻夜接近他?他们之间本就是对立的,从最初杀了魏年用飞镖伤了他的手的时候就已然确定,有什么好解释的。   明日一别,恐怕此生都不会再见了吧!他会恨我吧!云世忧暗道。   丁北收拾妥当吃过饭后依旧没等到云世忧来叫他,心下着急,所幸去敲门。   云世忧听到敲门声,擦干泪水,平复下心情。用冰凉的帕子揉了揉眼睛才打开房门。   “丁北,公子说我们不用过去了,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儿一早我们就出发。”   丁北分明看到了云世忧双眼红肿,又不好多问,点点头,“好,云少爷好好休息。”   打发了丁北,云世忧坐在桌边双手支着下巴发呆,就那么一直坐着,看着眼前的烛火摇曳,忘了时间。   直到……   “云世忧,你在里面吗?”   云世忧收回视线,才觉着双眼干涩,双手发麻,嗓子发紧。站起身揉了揉双腿去开门,“卓然?怎么了?”   卓然根本没时间去打量云世忧,伸手就去拽她,却被云世忧躲过,“你干嘛?”   卓然没好气道,“我不知道你同公子说了什么,但是你要知道,公子伤了手,并且从你离开书房一直在桌案前站到了现在。”   “他……伤了手?”云世忧声音沙哑,“你们不是都会包扎伤口的么,找我做什么?”   卓然愣愣地抬头看着云世忧,似乎不认识她一般,“你是认真的?”   “你觉着呢?”云世忧扔下这句话关了房门吹灭了蜡烛。   卓然本想推门而入,然后房间内火光熄灭,推门的手攥了攥拳,转身离开。   第二日天还没亮,云世忧收拾了东西带着丁北离开了京城。刚出了南城门就有两名女子追了出来。   “宫主。”   云世忧停下马,“紫菱,召集你的人守着宋才,最近王家的人动作不小,如果发现任何异常,立马着人来报。”   “雪鸢,你跟着本宫主去救茗香,一路联络好雪华山的人,让他们整装待命。另外,传信给南轻夜,如果茗香出了什么事儿,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是,宫主!”   丁北坐在马上,恐惧地看着发号施令的云世忧,原来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待人可亲的云少爷,他竟然是什么宫主!   “丁北,我先送你回家,听说丁老病重,我们先去看他。”   丁北无意识地点点头,“好,都听云少爷的。”   “公子,云世忧带着丁北卯时就出发了。您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卓然试探性地在外面说了一句。   卓然等了半晌都没等到回应,他以为公子再不想听到云世忧的消息,刚要转身离开……   “卓然,传信给子常,让他保护云世忧的安全,必要的时候帮她救出那个孩子。”   卓然一怔,心下疑惑,云世忧如此伤害自家公子,公子为何还要帮她,“是,公子。”   “你不必守着我,去休息吧!”宋才勉强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手上伤口上的血早已凝结,只是现在不太好看而已。   “公子……”卓然的声音带着恳求。   “申时随我进宫,到时候再来。”   “是,公子。”卓然无奈,只能离开。   宋才试探性地走了几步,才觉着身子没那么僵硬了,将手上的血处理了一下,刚要撒上药粉,书房的门突然开了,不多时蹦进来个小身影。   “爹爹?你的手怎么了?”   宋才想将右手藏在身后已经来不及了,“阿念,没去找无心练武吗?”   阿念一脸哀怨的捧着宋才的手,抢过宋才手里的药瓶,细心地撒了药粉,“阿念一晚上都没见爹爹了,自然先来看爹爹。”   “爹爹,你和云哥哥吵架了吗?他都没跟我告别就带着昨日那个陌生的哥哥离开了。爹爹,云哥哥还回来吗?”阿念抬起小脑袋,泪水在眼中打转,他很喜欢云哥哥的,不想他离开。   宋才左手揽过阿念,“阿念别哭,云哥哥去救一位小妹妹了,过几日就回来。”经过一夜,宋才打定了主意,他不相信云世忧心里没有他,无论云世忧做什么,他都要将人带回来。   ……   马车停在宫门口,宋才将阿念抱下来,就听到身后暖萌的小声音,“干爹,念哥哥!”   宋才弯下腰去逗弄璇灵菲,“灵儿今日穿这么漂亮,干爹都快不认识了。”   璇灵菲娇笑出声,低头就看到了宋才包纱布的手,“哎呀,干爹,你的手怎么了?”转头对璇宇打招呼,“父王,父王你快来,干爹受伤了!”   璇宇一挑眉,宋才受伤了?昨儿白日不是还好好的!   低头对兰溪道,“你带着灵菲还有阿念先去太后宫中,稍后我去接你。”   “你放心吧,有无心和无情在,灵菲身边还有无邪和无涯呢,谁还能将我们怎样。”兰溪笑了笑,无所谓地道。   璇宇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宫中可不比其他地方。无心,照顾好王妃,出了任何差错……”   “主子,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王妃,出了差错不用您罚我,我自个儿就自刎谢罪了!”无心连忙保证。   璇宇瞪了她一眼,无心吐了吐舌头。   看着兰溪和两个小家伙进了宫门,璇宇皱着眉头问道,“云世忧呢?”   “你的无情阁不会得不到她离开的消息,何必多此一举再来问我。”宋才语气平淡。   “手是因为云世忧伤的?”璇宇虽然是问句,但是字里行间特别肯定。   “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第106章 万寿节【上】   璇宇突然被气乐了,“你宋大公子也有这样的时候, 真是难得。我记得之前谁说过什么来着, 说他对女人没兴趣……啧啧,这才多长时间, 就被套牢了,看你这模样, 是自残了?”   “我可提醒你, 今儿可是大喜的日子,你这表情好像谁欠了百万两银子似的, 脸上明明白白写着生人勿近,冷气直冒, 被有心人察觉出来做文章,到时候就是皇上也不好保全你。”   宋才揉了揉眉心, “谁爱做文章谁就做, 我还不屑于与他们周旋,如若不服来战好了!”   璇宇一噎,“看来今日有些人要自求多福了, 别来惹你, 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你就祝他们好运吧!”宋才扔下一句话往宫门走去。   璇宇抬步跟上, “今日皇上怕是要恢复你安平侯的爵位,到时候别闹的不好收场。”   宋才一怔, 他就知道没那么容易,“知道了。”   二人刚走到宫门口,太后宫中的太监总管长顺就将人拦了下来, “奴才给王爷请安,给宋公子请安。太后有旨,宣二位去寿安宫。”   璇宇和宋才对视一眼,“公公先回,本王随后就到。”   “奴才告退。”   “太后为什么要见我?”宋才不解。   “我也不清楚,随机应变吧!”璇宇也是一头雾水,按理说,上次璇凝的事儿宋才已经将太后得罪个干净,今日又为何?   璇宇和宋才走到寿安宫门口,眼尖的宫女太监纷纷行礼。   其中一个小内侍引起了宋才的注意,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人实在眼熟的紧,好像——洛县的那个白面师爷,林凡。   待他再想一探究竟的时候,那小内侍已经走远,只留了个背影。   “在看什么?”璇宇停下脚步问道。   宋才收回视线,“没什么,可能是我眼花了,先进去吧!”   寿安宫内今日热闹非凡,皇上特旨允许参加宴会的各府夫人都齐聚寿安宫内,不仅如此,各宫中有位份的嫔妃也都在。   进入寿安宫正殿,宋才抬头扫了一眼。   太后坐在首位上,旁边坐着璇凝。看来璇凝恢复的不错,一点儿受过伤的痕迹都没有。宋才松了一口气,好好的姑娘家,如果真落下什么毛病可就不好了。   兰溪陪在太后另一边说着什么,下首的嫔妃们按照位份高低而坐,全都打扮的花枝招展,整个大殿脂粉气浓厚,让人透不过气来。   只不过,没看到阿念和灵菲。   “儿臣见过母后。”   “草民参见太后娘娘。”   璇宇和宋才躬身行礼,宋才虽然被削了侯位,但是皇上金口玉言的见人不跪的话可没收回。   太后看着殿下的二人,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面带笑容,摆了摆手,“都起来吧,今儿是好日子,不兴这些。”   “谢太后(母后)。”   “哀家有事儿同宇儿他们说,你们先去锦绣宫吧。”太后将一众人等连带着璇凝全赶了出去。   众人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纷纷起身告退。   兰溪走到璇宇跟前,笑着说道,“我去偏殿等你,灵儿和阿念也在那儿。”   “好。”   整个大殿顿时空空荡荡,就剩下太后、璇宇和宋才三人,连侍奉的奴才都没了踪影。   “不知母后有何吩咐?”   太后看着自己的指甲,叹了口气,“哀家给凝儿定了门婚事,找你们来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母后选定的人一定是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璇宇道。   宋才心想,你给自家闺女选了驸马与我有什么关系?   太后放下手,语气不变,“难道宇儿就不想知道哀家选了谁?”   “儿臣洗耳恭听。”   “哀家想让凝儿嫁入王家,听说王丞相的侄子王恒,年轻有为,品貌也不俗,而且至今府里连个姬妾都没有,是个良配。宋才,你觉着呢?”   宋才突然被点到,心中不解,“太后娘娘说的是。”   “你二人都觉着王恒不错?”太后笑了笑问道。   璇宇皱了皱眉,“儿臣对此人不甚了解,既然母后说好,那自然是好的。”   “既然如此,凝儿的婚事就交由你二人筹办,万万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哀家唯你二人是问。”太后语气一变,算是下了懿旨。   宋才心下一惊,这太后什么意思?如今后宫虽然没有正主,但是太后尚在,还有礼部那么多官员都是吃干饭的?怎么也轮不到他们为一国公主准备婚事啊。   可是太后发话哪里有拒绝的余地,二人躬身道,“谨遵太后懿旨!”   “如此最好,你们随哀家去锦绣宫吧,时辰差不多了。”   太后离开寿安宫自然有宫女服侍,根本用不到他们。璇宇和兰溪并肩前行,手里还牵着璇灵菲。   阿念迈着小短腿凑到宋才身边,“爹爹,我走累了,你抱我好不好?”   宋才蹲下身,看着耍赖的小娃娃,一脸宠溺,“好,爹爹抱你。”   阿念看了看前面的人群走远,趴在宋才的耳边,压低声音,“爹爹,我见到了个熟悉的人,还发现了……”   宋才一惊,连忙捂上阿念的嘴,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大声说道,“阿念,我们得快些了,你看都被妹妹落下了。”   阿念虽然人小,但是很聪明,知道爹爹是不让他说,趴在宋才怀里,笑意盈盈,“恩,那爹爹,我们快些。”   宋才等人到达锦绣宫的时候,璇清帝已经到了。见礼过后,依次落座,宋才发现,他的座位次别紧挨着卫国公府,这样的待遇?   而卓然、卓逸还有子言立在他身后做侍卫打扮,唯一不同的是,卓然手里捧了个盒子。   宋才低声问道,“拿的什么?”   卓然满脸黑线,他就知道自家公子对这些事儿向来不上心,“公子,这是今晚要进献的寿礼。”   宋才心中叹了口气,压根没想起来寿礼这件事儿,还好卓然他们准备了。   今日来锦绣宫的人不多,看到人都到齐了,璇清帝很是高兴,端起酒杯站起身。   众人看皇帝都起来了,纷纷拿起酒杯站起身等着聆听圣训。   “今儿是万寿节,本是万家同贺的日子,众卿齐聚锦绣宫为朕贺寿,朕心甚悦!然,朕在位四年,兢兢业业、励精图治,却仍有宵小觊觎朕之江山,意图勾引敌国谋朝篡位,幸得良臣宋才,明辨是非,忠君爱国,不惜以身犯险深入虎穴为朕清除江山蛀虫,宋才听旨!”璇清帝本是在说万寿节的事儿,可是突然话机一转,指到了宋才身上。   别说众臣不知为何,宋才本人也不清楚,明明那日璇清帝亲口给璇铭找了个重病的借口,为何今日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提起此事?   宋才无奈,硬着头皮出列,跪地接旨,“宋才接旨。”   宣旨的是泽林,“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国之栋梁宋才,明善恶,辩是非,自回京后,为查石明散不惜身受重伤,为阻止南墨国狼子野心,不惜乔装深入敌穴,甚至开罪太后。醇谨恪勤,忠君爱国,救万民于水火,护璇樾于危难,护国之功,名在当世,功在千秋。特封宋才为安国公,食邑两万户,封宋才之子宋念奇为安国公世子,世袭罔替!钦此!”   这道圣旨下达,可谓是平地惊雷,太后更是惊的晃了晃身子,幸好身边的长顺扶了她一把,才堪堪稳住。   太后哪里想到,璇清帝竟然给了宋才这么高的殊荣,还将开罪于她的事儿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璇宇本以为最多是恢复安平侯的爵位,没想到竟然直接封了安国公,他这位弟弟自己是越来越看不透了。不过,这样也好。   众臣虽然不清楚宋才究竟做了什么,但是随着璇宇深挖石明散,不少王公贵族都吃了挂落,璇铭郡王突然被圈进,南墨的暗装被挑……难道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宋才所为?那么当日说他受伤之事恐怕有有待商榷了!   不过宋才即便没有爵位,地位也算是超然于所有大臣,皇上此举无非是更名正言顺了。   宋才心下惊叹,爵位更高了,而且圣旨里的话实在让他承受不起,叩首道,“皇上,臣……”   此时泽林已经走到宋才跟前,“安国公,接旨吧!”   宋才抬起头,分明看到泽林对他摇头,宋才深吸一口气,“宋才接旨,谢主隆恩。”   宋才躬身双手接过圣旨,目光一扫,突然发现,泽林的左手腕上有一道极浅的疤,怎么看都像是割腕自杀所留。   他为什么要自杀?还是自己看错了?   宋才压下心中的惊异,站起身,退回座位。   宣过圣旨后,璇清帝似乎很高兴,“今日不论君臣,众卿定要开怀畅饮。朕还听说福嫔召集了其他嫔妃安排了歌舞,那就开始吧!”   “是,皇上。”福嫔一身淡紫色宫装,裁剪得宜,本就生的娇小,如今娇柔出声,更显得妩媚动人。   听说自从王贵妃和顾嫔被打入冷宫后,就属这位福嫔最为得宠,之前去洛县查林天河,也是因为福嫔小产。如今看来,是福不是祸啊!   但是让人不解的是,即便璇清帝再宠她也没有升她的位份,不仅如此,宫中不仅皇后位空缺,皇贵妃空缺,连个妃位的宫妃都没有,福嫔成了后宫最高品阶的人。      ☆、第107章 万寿节【下】   宋才对这些歌舞向来没兴趣,不过他现在倒是明白为何将他的座位安排在卫国公和鲁国公中间。   回到座位众人都观看着歌舞, 卫国公和鲁国公率先对他道贺, 宋才一一提杯谢过。白锦遥挪来挪去,挪到了阿念身边, 一屁股坐下来,“宋大哥, 恭喜啊!”   一边道喜, 一边夹了菜喂阿念。   宋才斜了他一眼,“听说你大哥最近没什么差事。”   “是啊, 皇上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把大哥身上的差事都给了我,宋大哥你看看, 我最近都累瘦了,累黑了……”   “没看出来, 精神头倒是不错。”宋才笑了笑点评。   白锦遥突然神经兮兮, 低声道,“宋大哥,你看对面那个穿灰色衣服的人, 他就是王恒。”   宋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王丞相身边的年轻男子, 只见此人样貌倒是不错, 但是任谁都能看出来,平日里纵欲过度, 身子都掏空了,面色不好,身材干瘪。   一打眼就能看出有问题的人, 太后又为什么突然给璇凝指了这门婚事?   “你倒是关心他。”宋才不动神色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宋大哥,你说太后那么疼爱公主,怎么舍得将公主嫁给这样的人。”   “你不是不想娶公主么,心操的够宽。你就不能向你大哥学习学习,稳重一些?”宋才嘴上如此说,心中还是替那公主捏把汗,这太后明显是将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   “我才不要,你看看他,年纪轻轻跟个小老头似的。”白锦遥嘴一撇,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儿,“宋大哥,你那从不离手的扇子呢?”   宋才白了他一眼,“大冬天的扇扇子?”   白锦遥干笑两声,“呵呵……突然想起来就问问。”   一边和白锦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那边已经开始进献寿礼了。先是璇宇、璇隐、璇凝等人,然后是各宫嫔妃,最后才轮到今日来赴宴的众臣。   不过这寿礼倒也让宋才大开眼界,除了稀世珍宝,福寿图之类的,王丞相竟然献上了两名美女,让璇清帝充实后宫。   璇清帝大手一挥,分别封了丽贵人和静贵人。   “啧啧……王丞相真是大手笔,这两个新晋贵人都是他王家嫡系的女儿,就这么扔进了皇宫当了贵人。”   “小心,祸从口出。”宋才低声提醒。   白锦遥耸了耸肩,闭了嘴。   不多时,太后突然站起身,“哀家今日借着皇帝的寿宴,也有一件喜事要宣布。”   璇清帝似乎不清楚太后的意图,“哦?母后有什么喜事儿,说来听听。”   “大家都知道,哀家就璇凝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想让她在哀家多留几年,奈何岁月不饶人啊,凝儿也大了,再不给她找个好人家,怕是别人要戳着我的脊梁骨骂喽!”太后一边说一边自嘲着。   璇清帝笑了笑,“那是母后爱护凝儿,谁敢骂。”   “不明着骂暗地里也该说哀家这当娘的不为女儿着想了。”太后站起来拉过璇凝的手,“哀家在适龄青年中看了看,王丞相的侄子王恒甚合哀家心意,哀家打算给王恒和凝儿赐婚。婚期嘛,钦天监给算过,今年的八月十二就是个好日子,皇帝以为如何?”   璇清帝收起笑容,目光在王丞相那一桌扫过,面容有片刻的僵硬,“母后选的人自然是好的,不知道凝儿怎么想?”   璇凝从来到锦绣宫就一直分外安静,与之前刁蛮任性的作为判若两人,如今听到璇清帝问他,抬起头,“凝儿一切听母后做主。”   “凝儿愿意就好。王丞相,王恒,还不快来谢恩?”璇清帝声音低沉。   王丞相带着王恒立马离开了座位,一脸喜气,受宠若惊的模样,“臣,谢太后恩典。”   “皇帝,哀家还有个不情之请。”   “母后请说。”   “哀家想让宇儿和安国公一起操办凝儿的婚事,皇帝意下如何?”   璇清帝一怔,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能驳了太后的面子,“皇兄,安国公。”   “臣在。”   “朕命你二人主理璇凝公主的婚事,万不能有任何差错!”   “臣遵旨!”   “安国公……”身后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宋才转过身见是一名年轻人,刚刚就坐在鲁国公身边,按照年纪算,应该是之前白锦遥提过的齐彦。   “齐公子。”   “恭喜安国公,齐彦敬您一杯。”齐彦笑得一脸谄媚。   宋才对这样的人无感,但是面子上怎么也要过得去,端起酒杯,“谢过齐公子。”说完一饮而尽。   “齐彦,羡慕我宋大哥啊?”白锦遥一脸嘚瑟地看着齐彦。   齐彦笑容微僵,“锦遥你说笑了,安国公为国立功,那是拼死拼活赚来的,哪是我能羡慕来的,我只是希望沾沾安国公的喜气儿,能够早日为国效力罢了。”   “哟,今儿太阳打东边落下的吧,你小子不去逛花街柳巷,赌钱斗蛐蛐,还想着为国效力?新鲜,太新鲜了……”   白锦遥嗓门不低,至少离得最近的卫国公和鲁国公可都听见了,二人纷纷站起身。   “锦遥!”卫国公出声阻止,面色不悦。   白锦遥一听他爹的声音,立马怂了,乖乖的跑回卫国公身后。   鲁国公一脸怒容,“白贤弟,令郎这是何意?”   卫国公拱手,“都是小孩子家玩闹,齐兄何必在意。今日宫宴,我们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   鲁国公冷哼一声,“不要以为你的两个儿子全都入了朝就得意忘形!哼!”   “齐兄说的对。”   “报……八百里加急!”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锦绣宫的喧闹,鲁国公和卫国公自然也不能再争执下去。   璇清帝皱了皱眉,“宣!”   “报,皇上,西北边境八百里加急,西辰暴匪强攻西北边境,已经攻下了两座城池,如今已越过五燕岭直奔苍云城而去。西北守城将官梁庆在攻城战中身亡,守备武学敏率两万人誓死抵抗,请皇上速派援军前往苍云城支援啊!”   泽林将报信之人手中的奏报递给璇清帝,璇清帝看罢一掌拍在桌案上,顿时菜品酒水洒了一地。   众人显然也惊的不轻,各宫嫔妃花容失色,但是任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自讨没趣。整个锦绣宫中静寂一片,哪怕掉根针都能听到。   宋才拍了拍阿念的背,怕他害怕。阿念眨了眨眼睛,对宋才摇摇头。   “皇兄,此事你怎么看?”   “皇上,臣以为,应速调征西大军前往苍云城,一举歼灭西辰暴匪,护我璇樾百姓。”   “众卿以为如何?”   “臣等誓死捍卫璇樾疆土,护璇樾百姓!”   “那这领兵之人众卿可有人举荐?”   众人面面相觑,鲁国公突然站出来,“皇上,卫国公战功赫赫,从无败绩,是领兵的不二人选。”   “皇上,臣倒觉着,隐王适合出征。”宋才突然站起身说道。   璇隐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一动不动,即便宋才提到他,依旧端着酒杯不为所动。   璇清帝一挑眉,“哦?安国公为何认为隐王合适?”   “皇上,众所周知,隐王曾出使西辰,对西辰有一定的了解。上至皇宫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全都领略过隐王的风采,所以,隐王实在是出征西北的不二人选。”   “众卿以为如何?”   “皇上,臣以为安国公所言极是。”璇宇率先表态。   璇宇附议过后,众人纷纷起身附议。   “既然众卿家都这样说,那么,皇叔……”   璇隐终于放下酒杯站起身,“皇上。”   “朕命你为征西大元帅,率十万精兵即日奔赴苍云城,定要保我璇樾疆土,护我黎民!”   “臣遵旨,定不辱命!”璇隐接旨。   “皇上,此去西北十万大军,皇上是否应该派两名副手给皇叔,免得其他琐事惊扰皇叔御敌?”璇宇道。   “皇兄有何好的建议?”   “卫国公世子白锦钰在兵部历练多年,虽没有实战经验,但虎父无犬子,着白锦钰为副将,一定能协助皇叔大败西辰,耀我国威。”   “禁卫军统领高淳,带兵多年,为人忠厚,向来赏罚分明得军中之人爱戴,亦是副将的合适人选。”璇宇推荐了两个人上去。   “皇兄此言甚合朕意,传旨,任白锦钰、高淳为左右副将,全权协助皇叔平叛西辰,待他日凯旋而归,朕定大力封赏!另外,皇兄你府上的李寒也借朕用用,暂任参将,主管粮草押运调度,一定要保证粮草充足,万无一失!”   宋才听来听去,将璇隐派出去,还顺带了几个自己的人,完全是将璇隐架空,如若璇隐有任何反心或者异常,就地截杀也不无可能。   白锦钰和高淳等人手里一定捏着璇清帝的密旨,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拿出来罢了。   至于为何西北的八百里加急偏偏在今日才到,宋才却不相信是巧合。看来这些日子璇清帝和璇宇两人筹谋了什么。   他不相信璇宇真的任由暴匪袭击边境,亲眼看着边境百姓受苦。   这样的宫宴就像一场闹剧,各有各的心思,总的来说,皇上满意,太后满意,皆大欢喜。      ☆、第108章 筹谋   回府的路上阿念已经禁不住困意,在马车上就睡着了。但是宋才明显感觉到他心里不踏实, 小手一直抓着宋才的衣角不放开。   宋才一路抱着阿念, 直到将他放在床上,小家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爹爹, 我们回家了吗?”   “回家了,继续睡吧。”   阿念一骨碌小身子坐起来, 揉了揉眼睛, “爹爹,我在太后奶奶宫里发现了密室, 不过没敢进去……”   宋才一惊,阿念发现了密室, 如果被太后知道了……他都不敢想!“你怎么发现的,有谁看见了?”   “兰姨带着我和妹妹去给太后奶奶请安, 我和妹妹在院子里玩捉迷藏, 我去藏的时候转到了寿安宫后殿,就是太后奶奶供了佛像的地方,我被地上的蒲团绊了一跤, 佛像就动了, 后面出现个密道。我吓坏了, 赶紧把蒲团放好,佛像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密道也不见了。”   “应该没人看见吧,爹爹。我看密道不见了,就赶忙跑回去院子里找妹妹了。”   宋才心中如惊涛骇浪, 这太危险了,万一有人看见,他将永远失去阿念,简直都不敢去想。   宋才将阿念紧紧搂紧怀里,生怕一不小心他就消失不见。   “爹爹,我都透不过气了。”阿念闷声道。   宋才松了松力道,“阿念,记着,以后能不进宫就不进宫,如果进宫,能不去寿安宫就不去寿安宫。即便去了,再不准乱跑。还有,今天看到的所有事情就当做不知道,任谁问都不知道,能忘了尽快忘了,听到了吗?”   阿念看着自家爹爹郑重的模样,连忙点头,“我记住了,爹爹。阿念不会在宫里乱跑了,也不会对别人说。”   宋才揉了揉阿念的脑袋,“那爹爹哄你睡觉。”   阿念听到这话,早将刚刚的不快抛到脑后,眉眼弯弯,“好。”   宋才看着躺在臂弯里的小人儿,真怕就此失去他。无论如何,他都要化被动为主动了,为了自己,更为了他爱的人。   眼看着阿念就要睡着了,突然又爬起来,“哎呀,爹爹,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什么了?”   “今天和兰姨去寿安宫的路上看到了个熟悉的人,好像……好像就是在洛县的那个师爷。只不过穿的衣服不一样,今天的他跟个小太监一样。”   宋才暗道,难道今日自己没看错,那个人就是林凡?那么太后和璇隐?   有些东西呼之欲出,却怎么也整合不到一处去,宋才按下心中的惊骇,“阿念看错了,以后见到这样的人离远些,知道吗?”   阿念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哦,我也觉着我看错了,他走路低着头,我个子小,才看见那张脸,不过他好像急匆匆地去干什么,都没看见我。”   听了阿念的话,宋才提着的心放下一半,但是该防的事情不能不防。“那就好,快睡吧,明儿还要起早。”   怀里的小人儿熟睡后,宋才动作轻柔,将人放下,盖好锦被,走出了房间。   “卓逸可在?”   卓逸听到召唤,飘身而下,立在窗下,“公子。”   “今日进入寿安宫后可发生了什么事儿?”   卓逸想了片刻,“回公子,王妃带着小公子与小郡主请安后,小公子和小郡主就在宫中玩耍,途中小公子去了趟后殿,没多久就出来了,再之后公子您就到了。”   “后殿?可有什么人看到?”   “当时后殿门口并没有人守着,属下一直在殿外,并未发现异常。”   “今夜谁值守?”   “回公子,是属下和无声。”   “去吧,守好他,我出去一趟。”   “是,公子。”     ……   王家宗祠内,王怀勇毕恭毕敬地讲述今日宴会的事情,上首的王宓和那位不露面的姑母王氏听的直皱眉头,其他族中长老见二人不说话,也都不敢吱声。   “这么说,宋才当日是假意受伤,私下里去解决了璇铭?”王氏问道。   “侄儿猜想就是这样,所以当日皇上身边突然多出来的顺公公的身份就有待商榷了。”王怀勇狐狸眼一眯,说中了要害。   “小崽子专门与我王家作对,看来,即便拿不到玉龙令,此人也不能留了。”王氏恨恨地道。   “姑母说的是,沫儿的事儿一定与他脱不了干系,侄儿会找机会下手,一定让他魂归天外。”王怀勇道。   王氏冷哼一声,“上次是谁说一定能解决他,还不是让他从西南边境好好的晃回来了?”   “姑母息怒,怪侄儿轻信他人,这次侄儿自己动手。”王怀勇连忙告罪。   “京中不宜动手。”   “侄儿明白。”   ……   “你要夜探皇宫?”璇宇本来都准备入睡了,突然被眼前的不速之客给惊醒。不仅扰了他的觉,还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   宋才窝在软榻上,没精打采的点点头,“不需要你去,帮我弄一份皇宫的地形图还有禁军巡逻的防卫图就行。”   “你说的轻巧!”璇宇冷哼一声,困意也被惊的跑到了九霄云外,“你不是要出京吗?赶紧走!”   宋才坐起身,“怎么,开始撵我了?我搞清楚这件事儿就走,否则出门也不安心。”   “你说的事情我会替你查,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宋才站起来,拍了拍衣摆,“如此最好,那我回去了。”   璇宇一噎,怎么突然有种掉入陷阱的感觉?“你故意的?”   “你自己说要管的,与我无关。”宋才轻飘飘扔下一句话,转身消失在夜幕下。   宋才回府后,没有直接休息,而是推开了玉琼苑厢房的门,那里到处弥漫着云世忧的气息。   宋才点了蜡烛,借着火光四下看了看,房间的一应摆设都没有动,还如前日一般。宋才走到桌边坐下,习惯性地拿起桌上的壶,然而不同的是,如今里面空空荡荡,一滴水都没有。   宋才自嘲地笑了笑,将壶放下。然后起身在屋子里转了转,凡是云世忧时常摆弄的东西全都轻轻拂过,生怕碰坏一般。   最里间是云世忧捣腾乱七八糟药的地方,此时也是空空荡荡,那些瓶瓶罐罐全都一扫而空,再不见狼藉。   宋才突然想起了他在除夕夜送给云世忧那个栀子花的玉坠,翻遍了房间也没找到,不由得嘴角上翘,看来是被某人带走了。   宋才转累了,躺在了云世忧曾经躺过的地方,闭上眼睛仿佛云世忧还在身边。宋才不禁有些懊恼,为何之前不勇敢一些,再勇敢一些,亲都亲了,表白有那么难吗?   气闷地翻过床上的锦被,扔了出去。不成想,被子里的东西直接顺着力度飞了出去。宋才一惊,翻身将东西捞了回来。   低头一看,是三个玉瓶,分别写了回魂丹、解毒丸、止血散。   宋才的手紧了紧,这是她故意留下的,还是忘记了?不过无所谓,宋才只当做她是在意自己,特意准备的。   ……   宋才打算多陪阿念几日,所以定在了三月二十出发去兰城。   阿念得知自家爹爹还要扔下自己出门,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爹爹你骗人,你说不再扔下我,你说话不算话!”   宋才对阿念的哭声向来没有抵抗力,完全无从下手,根本不知道怎么办,“阿念,这次是爹爹不对,爹爹跟你道歉……”   “我不要爹爹道歉,我要爹爹带着我,爹爹,你带着我好不好。”阿念满眼全是泪,抽抽搭搭地看着宋才。   “爹爹保证,八月前一定回来,怎么样?”   “我不要……”阿念轻哼。   宋才挠头,“爹爹去找云哥哥,怕她遇到危险,等爹爹找到云哥哥,就把她接回来,好不好?”   阿念哭声戛然而止,只是抽噎的太过厉害,一时间停不下来,“云……云哥哥,会有危险?”   宋才点点头,“有个坏人,抓了云哥哥身边重要的人,万一那坏人打了你云哥哥怎么办?”   “那……爹爹你一定得尽快回来,还得把云哥哥带回来。这样阿念就原谅你。”   “好。”将儿子揽进怀里,宋才松了一口气,但是更多的是愧疚,不知道这些事情什么时候能结束。   宋才安排了卓逸、子言还有子檀等十六名暗卫跟随阿念,另外还有璇宇派的无声和无争,一共十八人。   在出行前一日就将阿念送到了璇宇王府。   璇宇在自己府中四下看了看,凤眉一挑,“你当我的王府是狼窝还是虎穴?还是说我这王府是纸糊的?”   “什么意思?”   “我这府里突然多出来这么多暗卫,你不想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我之前不是跟你打招呼了么,说要多派几个人保护阿念。”宋才道。   “你这是几个人?快将我王府给围了!”璇宇没好气儿。   宋才讪讪一笑,“最近不太平,你多担待,再说,嫂子有孕在身,多防范一些也是应该的。”   璇宇白了他一眼,“去哪儿?多久回来?”   “兰城,不出意外,三个月。”   “一路小心,寿安宫的事情有消息我会传信给你。”   “好,注意西北边境,白锦钰不能出事。”   “已经安排好了,如果我那位好皇叔有任何异常,那他就不用活着回来了。”   “我觉着你那位好皇叔聪明的很。”   “确实如此!”      ☆、第109章 截杀   三月二十,天色阴沉, 狂风呼啸。宋才带着卓然、卓远, 还有剩下的子阑、子闲上路。   陈小青在宋才等人离开后,站在安国公府门前久久不愿离去。手里攥着的帕子已经皱的不成样子, 眼神依然不舍得收回来。   孟久实在看不下去,府里谁不知道她爱慕公子, 但是莫说她的身份, 只说公子没有那个心,她就不应该抱有幻想。   孟久年纪大了, 对待小青像自己闺女一般,她也不想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为这种事儿烦忧, 如果有合适的人,还是趁早嫁出去比较好, 免得为了自家公子伤神。   孟久走到门口, 意味深长地说道,“小青啊,公子的心不在你这里, 再多的期盼也无济于事, 回去吧, 做好分内的事儿,公子不会苛待你。”   小青转过身, 看着孟久双目通红,哽咽出声,“孟叔, 我知道自己什么身份,知道自己配不上公子,能在他身边伺候已经是我的福分,我不敢多求,只希望能多看他几眼。”   “哎……”孟久叹了口气,这小青还是不明白,公子哪里是看重身份的人,“人你也看了,快回去吧,今儿风大,染了寒就不好了。”   “谢谢孟叔。”小青道谢后终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府门口。   孟久看着陈小青的背影,暗自摇了摇头。   随着宋才此次出城,京中可谓是风云涌动。   璇宇不放心他,从无情阁里调了四人暗中跟着,只要没有危险,不必出现。   王家培养的杀手和死士也从京中四门提前出发,在璇城五十里外的各个方向埋下了杀手。   云世忧留在京中的冷月宫众人,在紫菱的带领下,也悄声跟随宋才出城。   另外,一股不知名的势力也蔓延开来,不知是敌是友。   宋才等人行了十里,卓然突然加快速度上前轻声道,“公子,咱们被人跟踪了。”   宋才点点头,“继续走,他们不出手,咱们就当不知道。”   “公子,我们是快马加鞭直奔兰城还是……”   “云世忧她们到了哪里?”   “昨日最新的消息,他们应该是往郢城方向去了,按照她们的速度,不出十日就能到达郢城。”   “我们直接过江,去南墨京城等她!”   卓然心下惊异,公子这是要亲自去帮云世忧了?“是。”   几人骑的都是好马,说日行千里是夸张,但是日行八百里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到半个时辰,进入一片密林,穿过这片林子,就能到达距离京城七十里的魏县。   “公子,怎么觉着这林子里阴森森的。”卓然说道。   宋才笑了笑,“估计是常年遮天蔽日所致,再有一刻钟我们快马就能出去了。”   “公子说的是。”   卓然话音刚落,两枚冷箭自不同的方向射过来,宋才惊觉风声不对,大喊一声,“小心!”拿出随身的匕首挡了一枚冷箭,另一枚直接朝着卓远而去,卓远身子灵活,马上翻腾,直接躲过,冷箭直接射.入了旁边的树干上,没入两寸有余,箭尾嗡嗡直响,直惊的鸟儿四散。   子阑和子闲纷纷抽.出随身的佩剑,严阵以待。   果然,十多支箭自不同方向纷至沓来,这次宋才看的清楚,箭尖儿上发黑又发亮,明显淬了剧.毒。“箭上有毒。”   几人翻身下马,从最开始的躲避到最后直接将箭打回原处,不多时,密林深处传来喊叫声,显然是中箭身亡了。   过了这波箭雨,卓然几人将宋才围在了中间,生怕他受伤。   “阁下埋伏在此,难道就一直畏首畏尾,不敢见人吗?”宋才清了清嗓子,声音中灌注了内力,然后低声对身边几人道,“不必护着我,你们自保便好。”   宋才话落,他们所在小路四周的密林里蹿出来不下二十个黑衣人,手里拎着的钢刀上明显也淬了剧毒。   “谁都不准受伤,不必留活口。上!”宋才低沉着声音道。   卓然几人对视了一眼,提着剑上前,冰冷的刀剑撞击声四散开来。   宋才还是习惯用匕首,快步上前,蹿入几名即将围攻自己的黑衣人中,手中的匕首舞动,留下一道道残影,顺势挡住袭来的冷刀,登时火光四溅,反身匕首已然深深插入这个黑衣人的后腰。   听着后背的刀风,一个侧身躲闪开,施展轻功翻过黑衣人的头顶,一脚踏向那人后背,手中的匕首脱离而出,直接射.入前方黑衣人的胸膛,深深的嵌入心脏部位,前世军旅生涯的雷厉风行,在如今被表现的淋漓尽致,不见半点拖沓,招招致命。几个闪落间黑衣人就已倒地一片,   那边卓然几人也不差,毕竟是致远山庄的暗卫,训练有素,功夫卓绝。   卓然、卓远几人招式干净利落,面对这些混乱只知道玩命砍的黑衣人依然保持着冷静的头脑。这些黑衣人虽然人人提着剧毒的钢刀,但是明显功夫和卓然他们不是一个级别的,卓然几人哪里肯给黑衣人划伤他们的机会,没几个回合,就被卓然他们杀了个七七八八。   看的出这些人都是些死士。仅仅剩下的四个人,明显也是这些人□□夫最好的,看到同伴被杀丝毫没有怜悯之意,也没有退缩之意,提起钢刀依旧往前冲。   卓然四人长剑离手,根本没给那些人近身的机会,其中两人瞬间毙命。长剑顺着另外两人的脖颈,直插.入树干,将最后两人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卓然是想留下个活口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飘身上前刚要点穴、卸下巴,奈何两人动作更快,直接顺着长剑抹了脖子,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一片。   宋才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将匕首擦拭干净收回。   “可有人受伤?”其他的无所谓,这个才是宋才所担心的问题,他真的怕,怕跟随他的人受伤或者丧命。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摇头,宋才提着的心落回了原地。   “公子,现在怎么办?”   “去看看这些人身上有没有什么标识。”宋才虽然这样吩咐着,心里却知道,这些都是死士,留下线索的几率几乎为零。可是到底是什么人这样迫不及待要置他于死地?   卓然几人分头查找,均是一无所获。   宋才四处打量了一番,声音灌注了内力,“后面的朋友,虽然不知道是敌是友,但是既然跟随宋某到了这里,这些尸体就归你们处置了。这些钢刀有毒,还是挖了坑深埋比较好。”   宋才说完,吩咐几人上马,五个人快马加鞭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跟在身后的众人心中哀叹。   不出一刻钟,几人便将林子抛在了身后。看着眼前一马平川的地界,宋才停下马,“这些人没得手怕是不会善罢甘休,都警醒些。”   “公子,难道是有人泄露了出行路线?”卓然问道。   宋才摇了摇头,“不会,我也是出城后才决定往哪个方向走,怕是京外各个方向都埋了杀手。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动作,不过路途遥远,还是防范一些的好。”   “传信回山庄,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   王家埋伏在南城外的杀手全军覆没后,王氏得到消息后,气急败坏,拍案而起,“给我追!无论他去哪儿,务必截杀,我就不相信,他每次都能那么好运!”   “侄儿遵命。”王怀勇无奈,只能领命继续派人暗杀。不过这也没浪费他多少精力,毕竟王家的势力遍布各个地方,想要查一个人还是容易的很。   宋才猜测的没错,王家派出的杀手想要赶超他们没那么容易,但是如若他们的行踪被发现,集结当地的势力还是能给他们致命一击。   从宋才出京到南墨与璇樾的交界处雪华山,按照宋才的计划,快马加鞭,不出十日就能到,结果因为一路上的截杀,硬生生晚了五日。   对方下手的方式层出不穷,无论什么场合什么地点,都有可能出现刺客。   好在不仅跟在宋才身后的人会及时帮忙应对,而且各地山庄的暗线也及时出手,才让宋才几人避免受伤,顺利到达雪华山。   “公子,下一步怎么走?”   “云世忧那边如何?”   “回公子,丁北的父亲病重,她正在帮忙照顾,还没有从郢城出发。”   “那我们先她一步,顺着南盘江往西,绕过雪华山直奔墨城。”   与此同时,无情阁和致远山庄均已查明,一路上截杀宋才的杀手全出自王家。   璇宇得到消息后一脸阴沉,这几日他一直在暗中安排怎么转移太后的注意力好去探查宋才所说的暗道,还有那个曾经在洛县以师爷身份出现的林凡。   如今还都没有结果,王家竟然又来插了一腿。   “主子,此次王家倾尽所有截杀公子,倒是让属下查到了些别的。”   “什么?”      ☆、第110章 暗道   “属下查到,魏年曾经出现在王家平城的店铺中, 而且平城所属王家店铺每年都会给魏年一笔钱, 这么多年从未间断,直到去年魏年被杀才算罢休。”无情回道。   璇宇心下暗惊, 难道当初宋才就是因为查到了这里才要去西南边境?王家也是当时察觉到宋才身份有异,才命魏年平城动手?   那这么长时间, 王家为何又没了动作, 难道是因为知道宋才失忆了?如今又重新下杀手,应该是宋才重新触及了他们的利益!   “他们现在到哪儿了?”   无情停顿了片刻, “回主子,他们……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过了雪华山, 直奔墨城而去。”   墨城?璇宇暗骂,这是为了云世忧那个女人千里迢迢去帮忙了?亏他还怕他在兰城遇到麻烦, 没想到自己的人给他做了嫁衣!   无情看到自家主子脸色便黑, 明智地没开口说话,找了个借口就退了出来。自家主子气场太强大,饶是她也还是避开的好。   谁知道刚刚出了门, 无心就跳了出来, “阁主!”   无情看到无心那妖媚的装扮就嫌弃, “又成了谁手下败将了?”   “我说无情姐姐,你能不能不总拿这个事儿取笑我。去跟主子报备一下, 宫里有消息了。”   无情看着书房紧闭的门,她可不可以选择不要现在进去?   “无情姐姐?”无心往她身边凑了凑,无情嫌弃地躲开, “你在这里等我。”   无月作为无情阁的暗线,一直埋在寿安宫内,当初太后中了十月香的毒也是无月传信出去,璇宇才快马加鞭赶回解毒。   这几日无月受命,一直找机会将太后引出寿安宫,但是都没有机会得手。无奈,无月只好选择趁着太后不防备,给她和璇凝公主下了昏睡的药。   璇宇得到传信,带着无情阁一众人等,乔装避过了宫内禁军,一路来到寿安宫的后殿。   他本想自己亲自下暗道一探究竟,奈何自己刚刚提出来,呼啦啦跪地一片,“主子,暗道下面情况不明您不能以身涉险。如果您真的要下去,属下等人只能自刎!”   璇宇气的脸色发青,第一次被自己的下属逼迫至此,最后只好阴着一张脸,让无心带着人下去查探。   “务必查探仔细,图要绘的详细。有危险立马撤出!”璇宇不放心地叮嘱道。   无心带着另外几名无情阁的人潜入暗道,怕暗道中无法呼吸,拿了火把下去,如果火把熄灭,无心会带着人沿着原路返回。   不过无心等人在下到密室下方以后发现这种担忧是多余的,因为出了密室的暗道墙壁上,每隔不远就有一盏油灯,还都是燃着的,说明这里面通风良好。也意味着,这条暗道经常有人下来走动,连油灯都没有灭掉。   无心等人走了大约不到一刻钟,右侧的墙壁上出现一道门。无心暗示了身后的人,两人上前观察一番,找寻了片刻,轻轻拨弄了门旁边的石板,石门大开。   无心留下两人在门外守着,带着另外两人进去查看。不看不要紧,看的无心这样妖媚至极的人都有些傻眼。   里面是一间密室,做闺房的装扮,一应用品齐全,比如锦被,梳妆台,各式胭脂水粉,还有各种轻如薄纱的衣服,全是女装。   不仅如此,墙壁上各色春.宫.图雕刻的栩栩如生,连无心都觉着无法入眼。收回视线瞄上了床榻上方的小柜子。   打开一看,无心更是惊的无以复加,以她在毒术上的造诣,怎么可能分不清这柜子里的瓶瓶罐罐。清一色的烈性药,全都是为了增加闺房.情.趣。   无心戴着手套,将这些东西分别拨出来一些,又放回原处,以防被人发现。   “别留下痕迹,我们撤!”无心吩咐道。   三人走到门口又重新检查了一遍,直到再没发现异常才转身离开。   继续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走到了密道的尽头。   “右护法,我们上去吗?”   “方位都记清楚了吗?”无心问道。   “清楚了。回去将图纸完善一番,按照既定的方位应该能大致查探到这上面是哪家府邸!”   “那就好,先撤。”无心不敢冒进,谁知道上面是什么情况,还是回去与璇宇商量后再做打算比较好。   璇宇守在寿安宫的后殿里等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才等到无心带着人上来,如果她们再不出现,璇宇就要自己下去一探究竟了。   看到几人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璇宇提着的心才算放下。“我们先撤,无月,这里就交给你了。”   “主子放心。”无月躬身应道。   ……   宋才带着卓然几人乔装进入南墨,自是不想引人察觉,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从绕过雪华山到墨城,宋才几人仅仅用了三日时间。不禁让宋才感叹,南墨确实占了个好地方,这才四月份,到处郁郁葱葱,枝繁叶茂,鲜花盛开。   不过南墨的百姓似乎并不如这美景一般活的那般惬意。到处都有乞丐在街头乞讨,包括他们半夜露宿的破庙都被乞丐占的满满当当。   表面上是越往墨城越繁华,与璇樾到是没多大区别。   宋才拿着路引带着卓然几人刚刚入住香椿楼,就听到楼下传来争吵和打骂的声音。   宋才侧身推开了临街的窗户,不禁暗道,这就叫冤家路窄?   底下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南轻夜。此时他正一脸阴笑看着自己的手下鞭打一对儿母子。   奇怪的是,周围的百姓全都躲的远远的,该干什么干什么,仿佛根本没看到眼前这对母子的凄惨模样。   那位母亲一身粗布衣服,几鞭子下去,血已经沁了出来,一道道血痕显出来,女子依旧紧紧护着自己的儿子,嘴里还求饶道,“求殿下饶了我的孩子吧,求求殿下。”   南轻夜微一挑眉,对着站在他马身边的人说道,“本殿下耳朵没听错吧,这贱民自称什么?‘我’?贱民也敢自称我?”   他身边的人听了这话,满脸谄媚,大笑出声,“哈哈哈……殿下说的是,这就是贱民!”   说着拎起鞭子狠狠朝那女子挥下,女子登时被掀翻了身子,惊呼出声。   南轻夜的手下看着没人护着的小男孩,纷纷撸起袖子上前,“小兔崽子,殿下出门竟然不让路,险些惊着我们殿下的马,看现在谁护着你,去死吧!”   女子费力地爬起身,双目通红,“不!”   宋才攥了攥拳头,找来一块面纱,蒙在脸上,直接从三楼窗户越了出去。   眼看着那鞭子就要打到小男孩身上,女子眼中说不出的绝望,奈何后背被人用脚狠狠踩住,不能动弹半分。   危急时刻,鞭子突然停在了半空中。南轻夜本来还笑的张狂,此时境况突变,狠狠瞪着扰了他好事儿的蒙面男子,“哪儿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竟敢坏了本殿下的好事儿,都给我上,宰了他!”   几人蜂拥而上,哪里是宋才的对手。   宋才抓住鞭子的一头,直接将人甩了出去。然后几鞭子出去,将南轻夜手下的人一个个打倒,躺在地上捂着脸哀嚎。   那女子受了重伤,手上脸上全是血,虽然受了重伤,依旧往自家孩子身边爬。费力地将孩子抱进怀里,不住地对宋才道谢,“谢谢恩公,谢谢恩公。”   “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妇孺,二皇子殿下好大的威风!”   南轻夜看到自己的人一个没剩都不是眼前人的对手,心中气极,摸了摸腰间的佩剑,“本殿下倒要看看,你如何从我手中将他二人都救下!”   南轻夜说着抽出佩剑,从马背上翻腾而起,直刺向地上的小男孩儿。   宋才知道南轻夜功夫不弱,也没敢掉以轻心,挥出手中的鞭子,想缠住南轻夜的剑,谁知道他剑锋一偏,直接朝着宋才而来,袖口中两枚飞镖打向母子的方向。   宋才救人心切,鞭子不能收回,挥了两下将飞镖打了出去便再没有时间打开眼前的剑,只能尽自己所能避开将损伤降到最低。   宋才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谁想到,剑尖儿在距离自己不足一寸的地方停下。宋才抬头一看,南轻夜的手腕被人用鞭子紧紧拽住,南轻夜挣了挣没挣开,收回佩剑,怒瞪身后的人。   宋才扔了手中的鞭子,抬头看着骑着马的陌生男子,模样倒是与南轻夜有些许相似,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也是宫中的某位皇子。   “二弟何必跟曲曲妇孺较劲,倒失了身份。”男子声音平淡,面无表情。   “用不着你来多管闲事儿!有时间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办好差事!”南轻夜轻身上马,冷哼一声,“我们走!”   宋才没想到南轻夜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竟然没跟这位大皇子起冲突。宋才对这位大皇子拱了拱手,转身离开。看这样子,这位大皇子多半会救那对母子,他就没必要多此一举另惹麻烦了。   宋才转了几圈刚从香椿楼的后门上楼,就看到卓然几人匆匆忙忙往下走。“去做什么?”   几人一惊,“公子……你没事儿吧!”   宋才笑了笑,原来这是要去帮忙,“没事儿,都回去吧,咱们不好招摇。”   扔下一句话转身回了房间,卓然几人面面相觑,公子你这不是招摇是什么?   南轻夜回府后拿着手里的密函看了半晌后,嘴角微勾,“很好,就让他们知道知道本殿下也不是吃素的!”   “殿下,那个小姑娘……”   “哼……她不是说我不敢动么,说什么我后悔终生,我倒要看看本殿下有什么可后悔的。”   当晚宋才招了子常了解情况,得知南轻夜将三日后在自己的皇子府中举办宴会,庆祝自己侧妃的生辰。这无疑是最好的时机,到时候前面觥筹交错人头攒动,后院就会疏于防范,他们才能有机可乘。   “公子,还有一件事,丁家的那个小姑娘好像被喂了什么药,近日来行动迟缓有些神志不清。因为属下等人不能近身查探,所以具体是什么药,怎么解,还不清楚。”子常道。   宋才一惊,他是知道云世忧有多么在意这个孩子,没想到南轻夜竟然狠心对一个四岁的小女孩下手,真是该千刀万剐。   “先把人救出来,然后再想办法给孩子解毒。”宋才吩咐下去,“云世忧什么时候到?”   “回公子,估计不出五日就能赶到,快的话,三日也不是没有可能。”子常回道。   宋才暗道,一定得在云世忧到达之前将丁茗香救出来,免得她与南轻夜之间再闹下去。      ☆、第111章 营救   四月十一傍晚,南轻夜府上人头攒动, 宾客来来往往, 全都凑到了前厅和院子里。往常喧闹的后院一下子静寂下来,各院的姬妾们早早地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只为在这重要的场合引得南轻夜的垂爱。   宋才亲自带着人趁乱潜入南轻夜府邸。按照子常这么多日以来探查的路线, 避开巡逻的岗哨,很顺利地就找到了丁茗香所在的小院。   宋才摆了个手势, 众人四散开来, 从皇子府外一直到这个院子每处都有人把守,以防不测。   当宋才带着卓然几人潜入丁茗香所在房间后院的时候, 发现屋子内燃着烛火,并没有半点儿声音。宋才跳到房顶, 掀开瓦片往里面看了看。   子常之前说的没错,南轻夜确实好吃好招待地对待茗香, 这院子很是精致, 满院的名品兰花,价值不菲,有些更是有价无市之宝。   不仅桌子上摆的吃食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房间内的一应摆件儿都是难得的上品。   找了半天才发现躺在房间最里面床上的小姑娘, 小姑娘肤白似雪, 穿着玫红色的对襟裙装,闭着眼睛, 仿佛睡着了一般。而整个房间里不见其他任何人。   不说整个房间,这个院子里此时也是空无一人,难道真的都放心这个小姑娘自己待在院子里, 然后去前面凑热闹了?   宋才想到此处,心下一惊,翻身跳下屋顶,对卓然等人打了个手势,“撤!”   几人刚撤出院子,周围顿时灯火通明,宋才就知道,或许自己踏入南墨开始,南轻夜怕是就知道了。今日费劲周章就是为了引自己前来,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宋公子,既然来了怎么不去前面坐坐,这么急着就走,是看不起本皇子啊!”拿着火把和刀剑的众人分到两边让出了一条路,南轻夜身着蟒袍出现在宋才面前。   “二皇子好雅兴,恕宋某无法奉陪!”   “无法奉陪吗?好。”南轻夜说着击掌两次,“来啊,去将院子里宋公子想要带走的人抱过来,本殿下最爱送人情,人我给你,免得宋公子劳心劳力。”   宋才皱了皱眉,刚刚看到那小女孩的时候就觉着不对劲,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不哭也不闹,子常之前说她被喂了药神志不清,难道?   不多时,南轻夜手下的人就将丁茗香带了出来,准确的说是抗出来的,小姑娘躬身趴在那人肩膀上,脑袋和双臂耷拉着。   南轻夜对那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将丁茗香递到宋才跟前,宋才伸手接过,发现孩子根本没有了生命的气息,而且孩子的身体冰凉僵硬,显然已经咽气多时,至少不是短时间内死亡。   宋才抱着孩子,怒目而视,“南轻夜,你个狼心狗肺之徒,这么小的孩子也下的去手!”   “本皇子自然不及你宋公子善良,你怀里的孩子是死是活与本皇子并无关系,她死了,博本殿下一乐,是她的造化。”南轻夜嘴角含笑,仿佛谈论的不是一个孩子的生死只是他的一件玩具,“更何况,本殿下好吃好招待地伺候了她这么些时日,至少让她做个饱死鬼下辈子好投个好胎。宋公子,您说是不是?”   宋才心中翻腾,将手中的孩子轻轻交给卓然,抽出匕首直逼向南轻夜。   南轻夜后退两步,顿时府中的侍卫一拥而上,挡在南轻夜面前,朝宋才杀来。宋才反手拿着匕首,脚下稳健,看着眼前冲过来的人,往后倒去,手中匕首挥舞割断了两人的喉咙。   翻身站起,一脚踹在了刚刚被格杀的人腰部,两人飞了出去,打倒了将要上前的人。   卓然几人也不轻松,南轻夜安排的人从后面突袭而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卓然左手抱着孩子,右手长剑刺出去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一不小心被后面的人踹倒,卓然没有防备,不仅自己摔的不清,连手中的孩子也脱手而出,摔在了自己眼前。   卓然吐了一口血,刚要去够孩子,不想南轻夜是如何来到眼前,先一步将孩子抱走。   “都住手!否则……本殿下剐了这孩子!”南轻夜表情阴狠,手中的匕首直抵在丁茗香的胸口。   宋才顺着声音看去,不禁怒火中烧,青筋暴怒,“南轻夜!”   “别叫那么大声,我在呢!宋公子,是不是让你的人都住手啊!”南轻夜作势掏了掏耳朵,意味深长地说着。   宋才深吸一口气,“都住手!”   “南轻夜,说你的条件吧,如何才能放我们离开?”   “条件?我没有条件啊,宋公子想走,随时可以走,我不留你们,只是……”南轻夜话没说完,手中加大力度,匕首直接刺进了丁茗香的胸口,然后拔了出来。奈何孩子已经死去多时,血液凝固,只有很少的血液流出,星星点点。   宋才觉着自己脑子是长残了才能在此时此刻去听南轻夜说话而不是直接将人杀了!南轻夜动作刚落,宋才手中匕首直接甩出,避过丁茗香的肩膀,直接插进了南轻夜的左肩上。速度之快让南轻夜无所避让,闷哼一声,松开手中的孩子。   卓然离的最近,伸手接过。   “云世忧,云大宫主,你可看清了,你心爱的人杀了你最看重的孩子,作何感想啊?”南轻夜突然深吸一口气,不顾嘴角流下的血,对着虚无喊道。   果然,破空声自耳边响起,云世忧潇洒利落地从宋才右后方飘身落下,并没有看任何人,直接走到卓然跟前,接过了他手里的孩子,护在身前,视若珍宝。   宋才心道不好,从刚刚云世忧出来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他将匕首甩出,根本看不到南轻夜的动作。宋才不禁苦笑,老天也在怪他自作多情多管闲事吧!   半个多月未见,宋才发现,他对云世忧分外想念,虽然那人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他依然忍不住去看她,只是越看心里越凉,她怕是误会了,而自己却无从解释!   云世忧抱着孩子站在南轻夜跟前,声音飘渺而淡漠,“南轻夜,你可记得,四年前你府上被你疼宠有加的姬妾妤霜?”   南轻夜靠在一个侍卫的怀里,右手捂着伤口,脸色苍白,面露不屑,“提那个贱人做什么!”   “呵……”云世忧冷笑一声,“是,你府上姬妾众多,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你的侧妃与人通奸被妤霜发现,嫁祸给她,你不分青红皂白认定妤霜生下的孩子是孽种,将妤霜和那个孩子撵出了墨城,任由她们自生自灭,全了你心底里对妤霜最后一点儿愧疚!你那侧妃今日风风光光在你的皇子府中办生辰宴,而你的女儿,茗香,竟然在今日惨死在他亲生父亲面前。南轻夜!你作恶多端,该来的总会来的,该偿还的一分都不会落下。我传信告诉你,不要动茗香,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原来我竟然是错了,你这种人面兽心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即便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又如何,也不会懂得悔恨!”   云世忧一句句一字字回荡在二皇子府,众人表情惊骇地看着南轻夜,南轻夜突然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喷出,咳了几声,抬起右手擦了擦嘴角,大笑出声,“原来如此,哈哈哈……原来如此!”   南轻夜笑过之后借着身后侍卫的力道站起身,指着宋才,“将这个杀害茗香的凶手给本皇子就地□□!”   刚刚打斗一番还有战斗力的人本就不多,云世忧袖子一甩,无数银针射.出,给了他们撤出此地的契机。云世忧并未转身,声音冰凉,“走!”   南轻夜晃了晃身子,“想走?”手中三支飞镖直奔云世忧而去,云世忧左手抱着孩子,右手只来得及打开一支飞镖。危急时刻,宋才飞身上前,左脚踢开了一支飞镖,顺势将云世忧扑倒,而最后一支飞镖直接插进了宋才的后背。   “公子!”此时子常已经带着人解决了南轻夜布置在外围的侍卫,刚来到此地就看到宋才受伤的场面,不由得惊呼出声。   宋才嘴角鲜血溢出,轻咳了两声,用手肘支撑起身子,笑了笑,“你没事儿就好。”然后就人事不知了!   当宋才再度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香椿楼的天甲号房里,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他动了动身子,发现除了觉着酸软无力外,并无异常。   “谁在外面?”出口的声音极度沙哑,嗓子干涩伴着疼痛。   卓远听到声音连忙跑进里间,“公子,您醒了!我去给您倒水。”   一杯水下肚,宋才才觉着嗓子好了许多,“我怎么回来的?其他人呢,有没有伤亡?”   “公子放心,卓然和几位兄弟重伤,还有七八位轻伤,全都在调养之中,没人死亡。南轻夜这次在府里布置的全都是侍卫,武艺自然跟咱们没法比,只不过占了人多的优势。”   宋才听到没人死亡心下稍安,如若有人因他送了性命,他不知道将如何自处,这次本身就是自己太过自大才中了南轻夜的圈套,想他两世为人都没有这么挫败过。      ☆、第112章 雪山之巅   “公子救下云宫主之后,冷月宫来了不少人, 南轻夜府上本也没什么战斗力了, 咱们自然全身而退了。”   宋才听到卓远叫云世忧为宫主,想必此行跟随他去的人都已然知道了云世忧的身份。   “云世忧呢?”宋才想来想去, 还是忍不住问道。   卓远停顿了片刻,眨了眨眼睛, “公子的伤并不是很严重, 只是飞镖上有毒所以才会昏迷不醒。云宫主给了属下解药以后带着茗香的尸体和冷月宫众人离开了。”   卓远能感觉出宋才的落寞,费力解释道, “公子,云宫主心里是有公子的, 否则怎么会给公子解药。属下相信,她一定不会相信是公子您杀了茗香。而且她医术那么高, 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宋才暗道, 即便云世忧能看出来茗香的死亡原因,怕也是会怪他多管闲事吧!更何况那个孩子,那般的年纪, 就被南轻夜残忍下毒杀害, 即便自己不曾参与过那孩子的过往, 想起来依旧觉得心痛,更何况是云世忧?   “你下去吧,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卓远站起身,“公子先休息,我去为公子准备些吃食。”   ……   云世忧带着茗香的尸体, 与雪鸢等人快马加鞭不到三日便赶回了雪华山,也就是冷月宫一直以来的据点。   雪鸢等人明显感觉自家宫主心情不好,一路上云世忧只知道赶路,即便停下来也是因为顾忌身后众人和马的承受能力。赶路的时候一言不发,休息的时候依旧一言不发,只是会走到马车前,掀开车帘,望着里面的小棺材发愣。   雪鸢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期待这一路上千万别有事儿,别再出什么岔子,顺利回到冷月宫便好。   或许雪鸢的祷告感动上天,众人顺利回到冷月宫。只是云世忧没有停歇,亲自带着那具小棺材不顾身体来到雪山之巅。   雪鸢无奈,安顿了其他人,带着驻守在冷月宫的妙涵和天荷跟了上去。   云世忧不吩咐,她们也只敢跟在后面不做声,只求云世忧不将她们撵回去就好。   妙涵和天荷收到飞鸽传书,知道宫主最心疼的小女孩茗香就这么没了,躲在冷月宫里哭了好一通。如今看到这样的云世忧,更是心痛到无以复加。   云世忧将棺木停放在妤霜的陵墓前,靠着墓碑顺势而坐,拿出背着的点心和酒,摆了两个玉杯,斟满酒,声音沙哑又哽咽,目光深远而又空洞。   “妤霜姐姐,小忧来看你了。我对不起你,没有完成你的嘱托,我本以为将茗香送到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就能让她平安健康的长大。是我太天真,太幼稚,认识我这样的女人,茗香怎么可能躲得开纷争。”云世忧的话里充满了自嘲与自责。   哽咽声回荡在雪山之巅,是那样的悠远,苍白的脸颊,两行滚烫的热泪怎么也止不住,滴滴落入这雪地里,不见了踪影。   “我本以为,待她大一些,我可以带着她读书写字,找师父教她绘画弹琴,只要她喜欢的都帮她达成。   我本以为,待这些纷争过后,可以陪着她看日出日落,闻鸟语花香,游历名山大川,看尽人间百态。   我本以为,穷尽一生我将不会有所依靠,不会有自己的亲人,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会将茗香视如己出抚养长大,给她找最如意的郎君,备最丰厚的嫁妆,十里长街送她出嫁,等着她归宁喊我一声母亲,等着她有孕生子叫我一声外婆……   我本以为,终有一日,茗香会给我养老送终、披麻戴孝,让我也体验一把老有所依,寿终正寝的滋味。”   云世忧喝了一杯酒,将另一杯撒向墓前,“妤霜姐姐,这酒好苦,一直苦到了心里,你觉着呢?”   云世忧停顿了片刻,脑袋靠在墓碑上,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沾染衣襟,任由这雪山之巅的狂风与冰冷,将她冻僵,“呵呵……因为我的蠢笨,这一切都不能实现了。妤霜姐姐,当年你千辛万苦舍了性命保护的孩子,现在就在你的眼前,你眼前的棺木中。她长的那么漂亮,那么可爱,她还那么小,却因我的无知而惨死,死在了他的亲生父亲手中。   我现在都不敢闭上眼睛,总觉着茗香就在我眼前触手可及的地方,待我睁开眼,一切皆如泡影。”   云世忧的睫毛上印着寒霜,抬起已经冻僵略微颤抖的手,抚上棺木,“妤霜姐姐,你和南轻夜的孩子,终究还是死在了他的手里,用最残忍的方法,毒杀了她,她的亲生女儿。   而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连一丝悔过都没有,更别提半分痛心,只是做做样子将府里的侧妃绞杀谢罪,说是受了她的蒙蔽。   妤霜姐姐,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重新投胎,但愿你的来生再不会遇到南轻夜这样的负心之人,也不会遇到我这样蠢笨无知的女人。   我多么希望你能站在我面前指责我,打我,骂我,哪怕杀了我都好,最起码能让我的心里好过一些。可是妤霜姐姐,你再也不会站到我面前,我这余生将如何过,你能不能告诉我?”   奈何,云世忧是终究等不到回应的,一壶酒见了底,云世忧索性将酒壶扔了出去,碎裂声响彻云霄。   云世忧费力地站起身,面朝西方,抬起冰凉的袖子擦干眼泪,眼神狠厉,话语阴寒,声音冰冷,“妤霜姐姐,茗香,我云世忧在此立誓,势必诛杀南轻夜,不死不休!”   “雪鸢,将茗香下葬!”   雪鸢几人一直离的远远的,就怕扰了自家宫主,眼看宫主连内力都没用任由寒邪入体面色由白变青,已经快忍不住将云世忧带离这雪山之巅,哪怕受罚她都认了。   好在自家宫主终于发话可以将茗香下葬,三人连忙跑上前,雪鸢和妙涵将云世忧扶好选了快石头坐下。然后三人合力开辟墓地,将茗香安葬。   云世忧看着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三个属下,心中暖流划过,看着这空旷的雪山之巅,不由得想起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那个从最开始剑拔弩张到后来一脸宠溺望着自己的男子。   没人会知道,自小生在□□堆里的她早就被她的师父喂了一颗绝情丹,她师父的话还犹然在耳,“男人不能信,尤其是会说甜言蜜语的男人!小忧,相信师父,师父不会害你,吃了这个,你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相信师父!”   然而在遇到宋才之后,云世忧知道,那颗绝情丹已经失去了效用,因为她会随着那名男子的笑而笑,随着他的忧而忧,为他着急的事儿倾尽全力,为他不惜付出生命……   云世忧自嘲地笑了笑,抬起手摸着脖颈间的吊坠,对着蔚蓝地天空张了张嘴,没人听到她说的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内心深处向着虚无,“师父,小忧终究要辜负了你的嘱托,即便这所谓的爱情前面是万丈深渊,我也将义无反顾,走上那万劫不复之路。”   雪鸢等人刚刚将棺木下葬完毕,回身去找云世忧。就见云世忧对着天空说了些什么,然后一口鲜血喷出,直接倒在了石头上。   “宫主!”   ……   璇宇拿着无心等人比对的地图看了半晌,脸色越来越黑,最后一掌拍在了桌案上,直接将桌子拍的粉碎,惊的无心飘身躲的老远。   可想而知璇宇气到了什么地步,用了多大的力气。那张地图飘落在地,直接将璇隐的王府圈为了终点。再加上无心他们几人当日取回来的烈性药还有他们所描述在密室里看到的情形,璇宇现在真想拆了寿安宫然后一把火烧了璇隐的王府!   怪不得他这位好皇叔这么多年来都不娶妻,连个子嗣都没有,原来是为了将宫里那位太后哄的团团转!   太后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拿璇凝当什么了?她怎么敢?这可真是皇家丑闻,闻所未闻的丑闻!他们是在璇清登基后好上的还是登基前?如果是登基后还好说,如果是登机前,那太后的城府未免太深了。   璇宇依旧记得四年前,她在最后是如何帮助他们夺得帝位才坐上了太后的宝座,难道这一切都是假象?都是璇隐知道无力回天后的假象?   璇宇怒气冲冲深呼吸了几次,让自己平复下来,仔细想了想,突然发现之前很多事情都被自己略过,比如万寿节当日太后让他和宋才接手璇凝的婚事。这么说,璇隐是有意去西辰,怕他和宋才挡了他的路?   那么璇隐去西辰的目的为何,为了手中的兵权?璇宇想到此处摇摇头,白锦钰和高淳都是不是善茬,而且兵符在他们手中又有皇上的密旨,璇隐应该不至于带兵逼宫。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西辰有璇隐不可告人的秘密,需要他去解决,带兵平叛多么光明正大的由头,正好给了他机会。那么到底是什么秘密怕他或者宋才发现?      ☆、第113章 飞霞峰   璇宇重新坐下来,右手抬起想去敲桌子, 才惊觉眼前的桌子已经分崩离析。   无心站在门口咽了咽口水, “主子,还有一件事儿……”   璇宇抬起头怒瞪无心, “什么事儿不一口气说完?”   无心欲哭无泪,这件事儿她真不想说, 奈何无情阁的人凡是得到这个消息的人全都跑的没了踪影, 这倒霉的差事就落在了自己头上。无心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很有舍身取义之感, “主子,无月传话来, 太后身体不对劲,好像是……是有了身孕。”   无心将最后一个字吐出以后, 突然感觉身心轻快, 这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没有无心想象的怒火冲天,璇宇抿着唇静默了片刻,转身出了书房。   无心眨了眨眼睛, 这就算完了?主子干嘛去了?   ……   宋才伤的不是特别重, 但是毕竟还中了毒, 虽然有了云世忧的解药,清理余毒也需要时日。再加上卓然等人受伤, 都需要时间休养。这一等,就过了十多日。   宋才觉着身体没有太大异样,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 只要不剧烈运动就不会出什么问题,便准备带人赶往兰城。   因为卓然当日受伤较重,宋才没带他,只带了卓远、子阑和子闲三人。并且吩咐子常密切关注南轻夜的一切,虽然现在还没有万全的办法解决他,再加上祁氏的事情不能再耽搁下去,还有一路上来自王氏的刺杀……但是南轻夜早晚都是要解决的,轻易让他死去简直太便宜他了!   “公子,这一路不太平,您多带些人手吧!”子常见宋才只带了三个人,不放心地道。   宋才面色仍旧有些苍白,摆了摆手,“不用,如果需要各地的暗庄我随时传信便是。”   “那王氏的杀手……”子常还没说完就被宋才打断了。   “该来的躲不过。”他既然占据了原主的身体,就没办法躲避因原主带来的灾祸,一味躲避也不是办法,如果上天要他命丧当场,他也无力回天,尽力而为罢了。   至少他现在能够确定的是,王氏与当年祁氏灭门一定脱不了干系,至于其他人,还是要再斟酌斟酌。   ……   “宫主,紫菱传信,宋公子于前日从墨城出发,往璇樾方向走了,这两日怕是会经过雪华山。”雪鸢守在云世忧卧房外轻声禀报。   那日云世忧吐血晕倒,几人吓的魂儿都没了,好不容易将人抬回冷月宫,喂了多少好药才让人转醒。   自从她们宫主醒来倒是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处理起事物来还如以往般,从不拖泥带水,只是愣神的次数多了些。偶尔会问问紫菱那边的情况。   如果说她们之前不知道她们宫主的心思,这件事儿一过,谁不知道自家宫主心仪那位璇樾的安国公。只是自家宫主明明担心,却日日躲在冷月宫,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   如今得到消息这两日那位安国公会经由此地,雪鸢连忙禀报,就希望自家宫主能早日敞开心扉,哪怕去见一见人家也好,至少心里能好受些。可是在门口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回应,心下着急。   “宫主,恕属下多嘴。茗香的事儿是我们谁都没有预料的,我们知道您难过,但是即便您再怪宋公子,他毕竟在危机关头救了您的性命不是,您……”雪鸢还要说,云世忧突然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我没怪他。”   “宫主,难道您不是因为宋公子扰乱了您的计划责怪他吗?如果不是宋公子出现,茗香也许就不会死。”雪鸢有些愤愤不平。   云世忧叹了口气,“没有他茗香一样会死,或许死的更惨烈也说不定。至少茗香走的没有什么痛苦。”   雪鸢惊的瞪圆了眼睛,表示不解,“宫主为何这样说,茗香身上的伤口可不是作假的。”   云世忧绕过她,一边走一边说道,“我看了茗香的尸体,她中了红颜醉,而且凭借血液的颜色来判断,茗香中了红颜醉的时日少说也有一个月了,即便不是宋才,等到我找到南轻夜的时候,她依旧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只不过红颜醉会降低尸体腐烂的程度。南轻夜故意激怒宋才,是因为他猜到我到了,从我的角度宋才甩出去的匕首就好像直接插在了茗香的心口。”   雪鸢张了张嘴,没想到事情是这样,这些日子以来他还一直埋怨那位安国公多管闲事,没想到最应该千刀万剐的是南轻夜。   “宫主,那老宫主的遗命?”雪鸢试探性地问道。   云世忧听了这话揉了揉眉心,“无碍,师父只是让我答应南墨皇室一个条件,我的条件就是帮南轻夜得知宋才随身携带玉佩的秘密,如果我得知了秘密,自会告诉他,但是……”云世忧停顿了片刻,没有继续说但是什么,“算了不说了,让墨城的人都警醒些,南轻夜每日的情况事无巨细全都要报过来。”   “是,宫主。”雪鸢躬身应道。   ……   宋才此行倒是十分顺利,除了正常的住宿吃饭,剩下的时间都在赶路,不出十日已经站在了飞霞峰上。   他们到达飞霞峰的时候已然傍晚,此处地势极高,翻过飞霞峰就是兰城了。   “公子,按照计划,身后的尾巴已经跟上来了,兄弟们要动手吗?”卓远轻声问道。   “来了多少人?”   “不下百人。”卓远皱了皱眉头,显然来的人数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宋才冷笑,看来王家这次是真的要置他于死地,死伤了那么多,如今又派出来这么多,怕是王氏所有暗线都要倾巢出动了,就为了杀他,他何德何能。   不是他自大,将人引来飞霞峰,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所以宋才暗中吩咐卓远联系各地山庄的暗线,想要在飞霞峰解决此事。   “先埋伏好,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趁着这些人没防备,掉以轻心的时候下手,一定确保万无一失。”   宋才将一切安排好,知道现在还没到打斗的时机,抬头望了望壮美的夕阳,看了看这具身体记忆中熟悉的景色,不禁感慨万千。   飞霞峰下的谷底就是宋才多年前学艺的地方,当年照顾他的养母宋氏重病不治身亡,去世前拿出了他现在随身携带的玉佩,告诉他,他并不姓宋,而是姓祁,是当年望族祁氏的嫡子嫡孙。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查清当年祁氏灭门之事为死去的父母族人报仇。   宋才本想问问自己的父母,奈何,宋氏一口气没上来,就这样闭了眼睛,宋才至今无从知晓他父亲母亲的名字。或许死去的原主之前查到了什么,但是他现在没有那七年的记忆,只能从头再来。   宋才失去唯一倚仗的养母那年,只有十一岁。将玉佩藏好,带着家里仅剩下的散碎银子和几个铜板背着包袱上路。   宋氏已经尽了全力送他去私塾读书,但是毕竟是一个十一岁的孩童,也没有什么出门的经验,这样的他如何活下去?   或许是命运捉弄,亦或是老天都要帮他,他刚走出兰城,想要绕过飞霞峰往京城的方向走,突然在林子里发现了个衣衫褴褛的老头,看上去快咽气的模样。   小宋才将身上的水喂给老人,待老人转醒,还将身上带的干粮分了一部分给他。专心救人的小宋才,并未发现老头眼底冒着的精光。   他耗干了小宋才的吃食和水,开始疯疯癫癫,硬要人认他做师父。小宋才不肯,疯老头却拎着他的领子直接将人扔下了飞霞峰,伴随着小宋才的惊呼声,疯老头也跳了下来,在空中满意地欣赏着小宋才的惊恐。直到小宋才晕倒才反手将人拎了起来,平稳地落在山谷中。   待到小宋才再次醒来,被疯老头硬逼着学武,扬言学的不满意,这辈子都不可能出了这个山谷。   逃了几次都被疯老头抓回来后,他开始奋力学习,疯老头也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兵法谋略、奇门遁术、内力武功无一不精。   直到三年后,也就是八年前,小宋才才得以离开山谷,而他那个疯老头师父也不知所踪,至今杳无音信。   宋才现有的记忆就到他从飞霞峰出来往京城走这个时间,这之后的七年记忆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如何认识的璇宇,想不起来阿念的来历,想不起来璇宇口中的夺位之争……   卓远三人看着久久驻足的宋才,都很识趣地没来打扰,各自收拾东西搭了简易的帐篷,捡了柴火,打了野味准备野外烤肉。   直到……四面八方的冷箭穿破了虚无的空气,没有一丝阻碍地进入卓远几人所在的地方。三人虽然早有防备,但是这次冷箭来的支数之多却让人应接不暇,足足有上百支。      ☆、第114章 坠崖   卓远翻身躲过了两支,抽出长剑将逼近的冷箭打开, 好在没有受伤。子阑和子闲的功夫不如卓远好, 即便大部分冷箭被打落,剩余的冷箭依旧划破了他们的衣衫, 受了胳膊上有些许擦伤。   宋才眯了眯眼睛,抽出随身带的匕首, 声音灌注了内力, 气势非凡,“杀!”   话音刚落, 早就埋伏好的致远上庄众人从身后包抄了放冷箭的王家死士,整个飞霞峰顿时血流如注, 尸横遍野。   刀剑声、喊杀声、惊呼声……掺杂在一起。这本不是宋才乐意看到听到的,但是他还没好脾气到人家步步紧逼将刀都加在脖子上了他还上赶着将脑袋递过去的地步。   在这里, 这样的境况下, 只有将那些试图挑衅你的人牢牢地踩在脚下,你才会有安生日子过,否则, 就如这短短的一个多月一般, 永远不能消停。   王家这批派出来的死士功夫不弱, 有人撕开了山庄暗卫的包围圈,不少死士顺着冲了出来直逼宋才几人。   宋才手中匕首翻飞, 转身,出肘,割喉, 动作利索如行云流水,不多时便倒下三五人。死士的主要目标就是宋才,所以大部分人还围在宋才身边,少量的几个缠着卓远三人。   围着宋才的死士在地上滚了一圈渐成合围之势,上下齐攻,宋才使出了上一世的近身格斗,但是麻烦的是死士手中的钢刀。腾空跃起,将凑近的两人踹开,手中匕首转了个方向飞了出去,转瞬间刺伤数人。   正要去接回匕首,不知何时绕道自己身后的死士拎起手中的钢刀直逼宋才背后,宋才察觉不对,飞速转身往后退去,眼看钢刀逼近,顺势躺下,出掌打在了最近两人的手腕上,钢刀直直飞了出去正巧插进了前方赶来相助他们的死士的胸口上,二人登时毙命。   宋才这边打的不可开交,卓远几人也没捞到好处,子闲和子阑明显受了重伤,已经力不可支,拄着长剑直喘粗气,要不是突如其来出现的无情阁的人帮了他们一把,他们此时怕是已经可以去会阎王了。   无情阁此次由左护法无双带队,本来他们的主子璇宇只说不到宋才危急时刻万万不能现身,但是现在显然已经到了危急时刻,如果再不现身,致远山庄怕是也要损失惨重。   不过无双心中也是惊骇,致远山庄此次怎么说也算是安排周密,但是没想到王家竟然派了上百名死士,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她只求宋才千万别出事儿,否则她也只能自刎以谢其罪了!   无双派了两人去帮助致远山庄的人,自己上前将围攻宋才的人解决了一部分。   宋才刚刚反手杀了一名死士,就看到有人帮忙。无双他虽然没见过,但是看装扮就能猜到是璇宇的人。看来身后一直跟着自己的无情阁占了一部分。   宋才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道了一声,“多谢。”   “公子不必客气,主子吩咐务必保您周全。”无双僵硬地回道。   宋才笑了笑,璇宇身边最得用的三个女人,无情、无心、无双。无情比较正常,无心妖媚异常、这无双就像个硬汉,倒显得英气逼人。   有了无双的加入,宋才明显轻松了许多,几下杀光了围攻自己的人,刚要去帮无双,从东南方向蹿来两名灰衣带着面具的人,轻功了得,速度之快让宋才都有些咂舌。   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准备接招,其中一名灰衣人掌风凌厉,朝着宋才的命门打了过来,宋才侧身躲避,手中匕首甩出,直逼那人。灰衣人凌空翻起,躲过了匕首,直接出掌朝着最近的无双打去。   宋才一惊,快一步落在无双身后,出肘甩出一命死士打向灰衣人。灰衣人躲闪不及,从空中落下,险些摔倒。而此时另一名灰衣人长剑直逼宋才眼前,宋才侧身躲过,顺势躺倒在地上滚过一脚将人踢了出去。   两名灰衣人捂着心口对视了一眼,拾起地上的长剑逼向宋才。宋才的匕首落的较远,一时间拿不回来,抬起右脚将死士的钢刀踢起握在手里准备给两人致命一击。   两名灰衣人挽着剑花近身出招,宋才无法只能接招,尽量占据主动的地位。只不过他速来用不惯这些剑啊刀啊的,一时有些手生,好在跟两人打了个平手。   无双那边解决了死士,从那两名灰衣人身后一剑一个将人斩杀。   宋才轻吐了一口气,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发现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经过长时间厮杀,不仅无双这边将人解决了,其他的黑衣死士也杀的七七八八了。幸好宋才提前安排,否则今日鹿死谁手就犹未可知了。   “想必经此一战,王家不会再派人了,也无人可派了,左护法可以回去复命了。”宋才的脸色在鲜血的映衬下有些苍白,没人知道他后背的伤口崩裂,染红了衣襟,只以为是敌人的血。   无双拱手,“那公子一路小心,无双告退。”   无双刚一转身,宋才察觉不对,五名与刚刚灰衣人打扮相同的杀手从天而降,直逼宋才。内力雄厚连宋才都心下惊骇,知道不能硬碰硬,宋才退了两步。无双抽出剑对了上去,其中两人看有人阻拦,直奔无双而去,另外三人依旧不改方向剑尖直指宋才。   因为来人太多,其他致远山庄的人离的又远,加上这三人武功仅次于宋才。宋才站定,看着逼近的剑,深吸一口气,侧身避在两把剑中间,出掌捏住两人手腕,长剑应声落地,还没等宋才去解决另外一个人,那人长剑已经从身后穿透了宋才的腹部,左手还挥出一掌径直打在了宋才之前受伤的背上。   宋才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前面的衣襟。致远山庄众人完全没想到这三人动作如此之快,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过来依旧没来得及。见到此景,纷纷大吼,声音凄厉,“公子!”   另外两名灰衣人见有人得手,翻了个身双脚踹出,直接踢在了宋才的腹部的露出的剑尖儿上,长剑从宋才身体脱离开,登时血流如注。宋才受惯性往后退了几步,单脚落空,直接摔下了飞霞峰。   宋才摔下去的一刹那似乎听到了云世忧的惊呼声,不禁暗自嘲笑自己,怕是死前的幻听吧,她怎么会在这里?然后便神志不清任由身体如抛物线般摔了下去。   其实宋才不是幻听,在他摔下去的一刹那,云世忧真的赶来,只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从宋才经过雪华山开始,云世忧就出了冷月宫,宋才每到一处,她都比他慢了一步,紫菱每日都会给云世忧传递消息。本来这一路上都很太平,云世忧根本没多想,今日宋才上了飞霞峰,她也是在飞霞峰下面的镇子上找了个地方过夜。   可是这边晚饭还没吃,紫菱就派人来说宋才出事儿了。云世忧得到消息快马加鞭往飞霞峰上赶,只想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心中祈祷宋才一定没事儿。   只是当她费劲心带着冷月宫众人解决了飞霞峰外围还在于致远山庄的暗卫搏杀的死士以后,终于爬上飞霞峰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宋才腹部中剑,衣襟被血浸湿,被人踹下了峰顶。   这一刻云世忧才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叫蚀骨之痛,她根本不敢相信那个永远温润如玉,做事行云流水,武功内力精湛的公子就这样消失在她眼前。   这一刻急的不知所措的云世忧,恨不得自己在那悬崖边,可以纵深跳下去救他。距离那个男人一丈之隔,内心的落差让她感觉胸闷的像要喷出血。   她撕心裂肺的朝着宋才掉下的地方喊了一声,“宋、才!”眼泪不由自主的狂奔而出。可是无论她如何喊叫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云世忧飞快地跑到飞霞峰的边缘,手中淬满了剧毒的银针飞舞,几名灰衣人正在与无双纠缠,没有防备之下,当即毙命。   云世忧趴在悬崖边,双目通红,“宋才,你等我,我这就下去找你!”说着也要跟着跳下去。   雪鸢和紫菱等人费了好大力气拉扯,才勉强将人从悬崖边拖了回来。   “你们别拦着我,谁再拦着我,宫规处置!”云世忧面色冰冷,声音阴寒。   冷月宫众人登时跪了一地,雪鸢清声道,“即便宫主宫规处置,属下等亦要护宫主周全!”   云世忧怒瞪众人,第一次气到说不出话,“你……你们……”   不仅如此,致远山庄众人也像失了主心骨一般,好在卓远清醒些,以一等暗卫的身份稳住了众人,将没受伤的众人分成了几组,去找绳子的,悬崖两边找路的,四散开来。无双带着无情阁的人也下崖去寻路,希望能尽快找到宋才。   卓远终于看不下去了,毕竟共事了一段时间,心下不忍,“云宫主,公子若知道您不顾性命跳下悬崖定然不喜,心中焦虑怕会更甚,您且等等,待找到下去的路您再下去不迟。”      ☆、第115章 记忆   卓远是知道自家公子多在意云世忧的,现在公子生死不明, 云世忧若再出了事儿, 他都敢再想。   云世忧平复了一会儿,也知道自己刚刚太过鲁莽, “都起来吧。”   冷月宫众人听到云世忧说话,松了口气。只要她们宫主不跳下去怎么都好。   宋才从飞霞峰上滚落, 好巧不巧摔进了曾经学艺时住的地方, 随意搭起的茅草屋虽然被砸了个稀巴烂,但毕竟减缓了一部分冲力, 使得宋才的身体从杂草上滚过,但是脑袋却不巧磕在了旁边的石头上。   不过这地方是真的不好找, 苦了飞霞峰上上下下众人,找了足足两日才找到宋才。   可能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最先发现他的是云世忧。   云世忧在山谷底没日没夜的寻找, 内心的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消磨,当她发现宋才的时候,不知是惊喜还是惊恐, 竟然呆愣在远处不敢向前一步。   最后还是陪在她身旁的紫菱上前查探, “宫主, 你快过来,宋公子还活着呢!”   紫菱的声音终于唤醒了云世忧, 她磕磕绊绊地跑到宋才跟前,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探了探鼻息,虽然出气儿多进气儿少, 但是至少他还是活着的,他还活着!云世忧呢喃出声,眼泪汹涌而出。   紫菱手足无措,慌忙提醒,“宫主,你快救他,再不救就无力回天了。”   云世忧擦了擦眼泪,“对,要救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堆不知道装了什么的瓶瓶罐罐,云世忧打开了一个白玉瓷瓶,顿时芳香四溢。云世忧费力掰开宋才的下巴,将无色的液体倒进了他的嘴里。   奈何宋才此时根本不会吞咽,已经没有了那个意识,“宫主,宋公子咽不下去怎么办?”紫菱也着急了。   云世忧想都没想,自己将液体喝了含在嘴里,直接附上了他的唇,直到宋才吞下药液为止。紫菱在一旁惊的张大了嘴巴,然后迅速转身,心里不住地念叨,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紫菱!”云世忧喂了宋才两口自觉效果不错,喊了一声。   “啊?宫主!”   “派人通知外面的人,宋才找到了。另外,去找担架来,这里不适宜养伤,我们要尽快出去。”   “是,宫主。”   紫菱走后,云世忧从那堆瓶瓶罐罐里拿出一个蓝色瓷瓶,里面全是药粉,小心翼翼地撒在了宋才腹部的伤口上,给他做了简易的包扎。然后扯开他的衣襟,看到胸前青紫的掌印,心如刀绞。   她清晰地看到那一掌是从后面打的,胸前都如此,更何况后背和内腑。   云世忧拿起另外一瓶药膏,细细地为宋才涂抹,突然碰到了他胸前的玉佩。玉佩光滑圆润,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上面一朵看着略微熟悉的花若隐若现,红如鲜血,看的人刺目。   云世忧拿起玉佩在阳光下晃了晃,不多时,那朵花竟然不见了。心下惊骇,难道这就是南轻夜等人一直找寻的玉佩的秘密?   云世忧按下心中的惊异,也想不起来这朵花在哪里见过,给宋才涂抹完药膏,便将他的衣襟拉好,玉佩原封不动地放回了他的脖颈间。   云世忧将几处大的伤口处理一番,已经累的头晕目眩。这两日滴水未进,此时没晕过去就算好的了。   云世忧靠在一旁的石头上直喘粗气,对着昏迷的宋才笑了笑,“我是没力气了,其他地方的伤你且忍忍。”   宋才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到处漆黑一片,仿佛永远没有出路。陌生又熟悉的一幕幕如过电影一般自眼前划过,耳边熟悉的声音想起。   青岚山下   一白衣女子形容枯槁,捂着她突起的肚子,笑着说道,“卓儿,姐姐此生还能见到你真好。”   “卓儿,不用白费力气了,陪姐姐走完这最后的路姐姐就知足了。”   转瞬间,白衣女子临盆,费力生下一个皱巴巴的男婴,白衣被鲜血浸透,“卓儿,替我好好照顾阿念,以后你就是他的父亲。”   昆县前往璇城的官道上   厮杀声震天响,一名受了重伤的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你既救了我的性命,便是我的恩人。我璇宇今日在此立誓,你命如我命,此生为限!”   璇城南门外   “助我兄弟二人夺得皇位可好?”   璇樾禁宫内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皇袍加身的年轻帝王面色肃然,“朕定当以亲兄弟待你,做朕的安国公可好?”   ……   宋才直觉头痛欲裂,嗓子冒火,不知道哪里疼,又似乎是哪里都疼,想醒来,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睛。不多时,一道熟悉的清润嗓音自耳边传来:   “宋才,你真的不打算醒来了吗?与我之间的种种过往都想不承认吗?别忘了,是你先惹我的,你怎么可以一厢情愿地就这么扔下我?”   “还记得我们最初相识的时候,你日日冷着脸,好像日日都想把我弄死,但是又莫名其妙地忍着我的胡闹……”云世忧一边说,一边笑,笑着笑着,眼泪滴落,一颗颗滴在了宋才的手背上,同样也滴进了宋才的心里。   宋才只觉着手背发烫,微微蜷缩了下手指,眼睛转了转,听到身边人抽噎,努力克制自己没挣开眼睛。   “除夕夜你给我的玉坠子,我一直带着呢,我没见过这个花,不过就是觉着好看。你难道不想亲自告诉我这是什么花吗?”   “在京城的时候没跟你解释就离开,是我不对。不是我不想解释,我是不想骗你。或者说,我是因为南轻夜接近你让我难以启齿。我也怕,我怕你知道我接近你的目的后就会恨我,我真的怕离开你。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想着如果哪日离开你,就心如刀绞。”   “可是,世事无常,我做了最错误的决定,还是从你身边离开。宋才,你醒醒,我以后不走了,无论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一直陪着你,一直到白发苍苍,天荒地老。”   “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什么都答应我?”突如其来的沙哑嗓音在耳畔响起,云世忧猛然一惊,随即又是一喜。   “你……你醒了?”   宋才看到云世忧红肿的双眼,心下不忍,想笑一笑,嘴唇干裂,根本动弹不得,只张了张嘴,“别哭。”   云世忧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汹涌而出,惹的屋外的人不明真相,以为宋才伤情加重,纷纷跑进来。   卓远和紫菱看到的就是云世忧趴在宋才身上哭的好不伤心,顿时心提的老高,“公子怎么了?”   云世忧听到声音有些尴尬,站起身,背对着门口擦了擦眼泪,“他醒了,去端药来!”   紫菱愣了半天,然后嘴角上扬,高高兴兴地下去端药,还拉走了一直愣神的卓远。   云世忧和宋才老远还能听到紫菱和卓远拌嘴的声音。   “你拉我做什么?”卓远将紫菱抓着自己衣袖的手甩开。   紫菱嫌恶地拍了拍手,“你当我想抓着你,你个没眼色的,没看到他们你侬我侬么?白痴!”   卓远摸了摸鼻子,“你说谁白痴!”   紫菱走出老远,“谁问说谁!”   云世忧哭够了,倒了一杯水给宋才喝下,然后开始诊脉,好半晌,“能醒来这一关算是过了,不过伤的太重,怎么也得养一个月才能下床,要想痊愈,怕是要半年……”   宋才压根没听云世忧说的什么内容,只觉着此刻的云世忧太美,如天边的云霞那般好看,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天知道他有多恐惧,他不怕死,死亡的那一刻,他真的在想,恐怕再也见不到眼前这个人了。   “喂,你听没听见我说话?”云世忧说了半天都没得到回应,有些气馁。   “你对待病人的态度是不是有待改进?”   “我……”云世忧一噎,她态度有那么差么?   “你刚刚说,什么都答应我?”   云世忧俏脸微红,“你要我答应你什么?”   “我要你……”   “什么?”云世忧眼睛瞪的老大。   “我要你……陪我躺一会儿。”宋才长出一口气,把剩下几个字说完。   云世忧瞪了他一眼,“你自己躺着吧,我去给你拿些吃的,再看看药煎的怎么样了。”   整个屋子里就剩下宋才一个人,他才勉强转了转脑袋,房间不大,十分昏暗,简陋的很,也没什么家具摆设。仔细听听,外面好像还有叫卖声,难道他们是在城里?   不过这些都不是宋才此时要关心的,他现在最关心的除了云世忧,就是他脑袋里多出来的记忆。属于这具身体的那七年记忆,完完整整地回来了。      ☆、第116章 把脉   原来,梦里经常出现的女人喊“卓儿”都是在叫自己, 是了, 他叫祁卓,是当年祁家的嫡系子孙。这也是为什么致远山庄一等暗卫的名字全以卓字开头的原因。   而梦里经常喊自己的白衣女子, 是阿念的娘亲,名叫祁雅。当年宋才从飞霞峰学成出谷去调查祁氏被害的真相, 在青岚山下救下了大腹便便、身中剧毒的女子。   祁雅恍惚间见到了宋才脖颈上的玉佩, 趁宋才不注意划破了他的手指,鲜血浸入玉佩, 一朵曼珠沙华登时显现。祁雅失声痛哭,认了他这个弟弟。   因为祁雅的左肩有梅花形的胎记, 又酷爱梅花,送给了宋才一把梅花扇, 就是宋才之前一直随身带着的那把。   宋才想问过多关于祁家被害的真相, 奈何当年的祁雅只有四岁,只记得当日火光冲天,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再加上祁雅身中剧毒, 每日浑浑噩噩, 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每日都在以肉眼能看见的速度消瘦, 直到祁雅早产,生下阿念。弥留之际, 祁雅终于清醒了,也可以说是回光返照,将阿念托付给他。宋才想问阿念的父亲, 祁雅只是留着泪摇了摇头,“只愿他平安长大,他的父亲,不见也罢!”   再之后,宋才一人带着阿念独闯江湖,自此便有了“卓雅公子”的名号。   也随之认识了璇宇,卷进了璇樾夺位之争……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那么深刻地印在脑子里,不过往事随风,一切皆已过去,唯独……   当日宋才去西南边境,就是因为他已经查到王家有问题,因为祁氏族长当年娶的夫人就姓王,这与后来璇宇给他的皇室典籍也是相符的。那么王家当年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那个魏年一定是知情人之一。   奈何刚露出破绽,魏年就被云世忧给杀了!这条线索也就随之断了。   而此次刺杀他的人,觉不简简单单来自王家,后面出现的灰衣人的身份还有待考究。如果没猜错,有人在王氏背后想借王氏的力量铲除他,王家没得手,他们才会出现。而且这几名灰衣人的武功显然比王家死士高出许多。   宋才心中叹了口气,真是多灾多难啊!不过,他觉着挺值得,不仅得到了那七年记忆,还听到了云世忧的真心话。   宋才嘴角微勾,有人惦记的感觉真的不错。   提到玉佩,宋才想抬起手去够,却根本没有力气,试了几次,胳膊都没抬起来,不由得有些气闷。   这一幕恰巧落在端着清粥进来的云世忧眼里。云世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将碗放在了屋子里唯一的桌子上,瞪着眼睛,“你做什么?万一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宋才无力地看了云世忧一眼,抿了抿唇角,然后道,“我脖子上的玉佩,帮我拿下来。”   云世忧一怔,伸出手伸进了宋才的脖颈间,触手温凉,手不经意间抖了一下。宋才只觉得此时让云世忧帮忙拿玉佩是多么不明智的决定,从未感觉云世忧的手是那么软,那么滑,在她手抖的那一刻,浑身有一刹那的僵硬……   云世忧将玉佩递到宋才眼前,面上闪过尴尬,轻咳一声,“当日在悬崖下找到你,玉佩被你的血浸透,有一朵花显现出来,血干了以后那花就不见了。”   宋才缓慢地点点头,“你先帮我收着吧。”   云世忧心下微暖,宋才明知道她为何接近他,还敢让他帮忙收着玉佩,云世忧将玉佩攥在手里,“你好了还给你。”   然后摞起了两个枕头,轻轻地将宋才扶起,靠在上面,转身回去端粥,一边吹一边拿着匙子舀起送到宋才嘴边,“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了两日,如今又过了一日,吃些清粥好消化,然后把药喝了。”   宋才看着递到自己嘴边的粥,不加思索地张嘴咽下,虽然嘴里苦涩异常,但是这是他两世为人吃过的最好的东西。   两个人一个喂,一个吃,莫名的和谐,很快粥碗见底。   “关于这枚玉佩,我知道的也不多,哪日解出谜底,你便可以完成你师傅的遗愿了。”宋才说的随意,却惊了云世忧的心。   云世忧抿着唇,“抱歉。”   宋才笑了笑,“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我不想因为这些事儿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来,笑一个。”   云世忧白了他一眼,“没个正经!”   “你的嗓音和喉结……”宋才问出了自己长久以来疑惑的问题。   云世忧将碗放回桌子上,清澈的眼眸满是笑意,“嗓音是吃了药,如果想变回来,再吃了药解了药性就好。喉结啊……这个是假的,只不过做的逼真罢了,你想看看吗?”   宋才摇摇头,“现在不是时机,等我们回京,穿一次女装给我看看可好?”   “好!”云世忧也不矫情,爽快的答应。   双方就这样坦然一笑,宋才没有问云世忧为何女扮男装,云世忧也没有问宋才是何时知道她是女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经过这次惨痛的刺杀后,彼此的心也更近了。   ……   璇宇最近忙的是焦头烂额,一是需要严密监视西北,不仅要防止璇隐生变,还得保护白锦钰两人的安全,而派出了那么多人依然没有查到璇隐此去西辰的目的。   二来,他之前将太后有孕以及寿安宫的暗道私下告诉了璇清帝,璇清帝震怒。但是这毕竟是皇室丑闻,一旦传出去,皇室将颜面无存。而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太后明显也一直在隐藏自己身怀有孕的事实,日日以为百姓祈福为由,将自己关在佛堂里诵经拜佛。   而安插在太后身边的人来报,太后并没有吃什么药去打胎,而且每日的吃食都非常小心,让人怀疑,太后是想留下这个孩子,如果这个孩子出生,会招来多少灾祸?   最终,璇宇和璇清帝商议,只能选择找时机,神不知鬼不觉地打掉太后的孩子,璇宇的医术高超,这件事儿为免外传,还是他亲自动手比较好。但是近来一直没找到时机,璇宇是头疼的很。   这两件事还没解决,璇宇突然接到无双的飞鸽传书,说宋才在飞霞峰遭到伏击,腹部重伤,后背挨了一掌后,坠崖后,生死不明!   璇宇扔下手头所有的事儿,说什么都要亲自去看看。无情和无心二人拦了又拦。   “主子,您就这么出了京,怎么向王妃交代?如果王妃知道公子出了事儿,说不准会动了胎气。”无情道。   “是啊,主子,无双只是说生死不明,您再等几日,如果三日后还没有消息传来您再动身也不迟。”无心道。   璇宇阴沉着脸,单手扶着门,双目紧闭,是啊,他走了,兰溪怎么办,还有阿念,如果阿念知道宋才生死不明会如何?   璇宇双拳紧攥,直接打在了门框上,指骨间鲜血渗了出来,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   “主子?”无情和无心喊了一声。   璇宇睁开眼,“无碍,你们下去吧,一有消息马上来报。另外封锁消息,通过咱们的渠道传信给王家,就说宋才已经死了。”   刚到傍晚,寿安宫中无月传信到王府,说她得手了,璇宇匆匆忙忙进宫。   璇宇进宫后,直奔寿安宫。寿安宫外的侍卫早就被璇清帝悄无声息地换掉了,璇凝也让璇清帝以待嫁为借口重新赐了宫殿单独居住。   璇宇给无月准备的药不会立时发作,当璇宇进宫的时候,太后还依然在佛堂内诵经,没有半分异样。   “太后,皇上和王爷来了。”   太后手中的佛珠停住,不明白他们为何此时过来,尤其是璇宇,这天马上就要黑了,难道是有什么事儿?她压根没往自己身孕上想,从她自己发现有异后,就倍加小心,她自信,连身边的嬷嬷都没有察觉。   太后在吴嬷嬷的陪同下来到正殿,“皇上和宇儿今日怎么凑到了一起?”   “见过母后!”二人异口同声。   “都是自家人,礼就免了,皇上是有什么事儿?”太后摆摆手,示意他们坐,然后开门见山。   璇清帝没坐,恭恭敬敬地道,“母后可否屏退身边的人。”   太后看着神情肃然,面色恭敬的璇清帝,心中直打鼓,但是又不能驳了一国之君的面子,对身边人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殿里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干净,“皇帝有话便说吧。”   璇清帝此时如鲠在喉,头一次不知道如何说话,僵持了半晌,最终还是璇宇开口。   “母后最近身体可有什么不适?儿臣虽不是医术高超之人,但还过得去,今日赶巧,想给母后诊诊脉。”   太后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面色不动,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哀家知道宇儿孝顺,哀家身子很好,宇儿放宽心就是。”   璇宇眼中闪过阴霾,嘴边含笑,“儿臣昨夜梦到母后浑身是血,心里不自在,如果母后今日不让儿臣把脉,儿臣寝食难安。”   “宇儿也说了,那只是个梦罢了,当不得真。”   “那儿臣今日偏要把脉呢?”      ☆、第117章 堕胎   太后双眼微瞪,“璇宇, 你!”   “皇帝, 这就是你们对哀家的态度吗?孝道呢,长幼尊卑呢?”太后的音调拔高。   璇清帝眼中闪过失望, “母后如果坦坦荡荡,何惧皇兄把脉呢?”   太后站起身, 一手指着璇清帝, “你!你……”太后话还没说完,突然觉着腹部剧痛, 如刀绞一般,然后双腿间有温热的鲜血流下, 整个人捂着肚子疼的说不出话,直接跪倒在地, 眼中满是痛苦, 额间冷汗直冒。   “母后还说身体无恙,这般模样,如果传出去可如何是好。”璇宇一边说, 一边上前把脉。   腹部的疼痛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 根本没法儿挣开。太后眼睁睁地看着璇宇将指尖搭在了自己脉搏上, 心中的惊慌如巨浪一般掀翻了她往日所有的自尊与骄傲。   好半晌,璇宇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了一丸药塞进了太后嘴里, 然后站起身,“母后好好将养,儿臣来的时候放在偏殿一些药, 稍后您让吴嬷嬷煎好了服下,不出七日,母后定当恢复如初。这些如何处理,想必母后心中有数,璇凝那边如何交代,母后心中也清楚。儿臣告退。”   太后吃下璇宇的药丸后,腹痛减轻了不少,但是孩子肯定是没有了。太后一手扶着旁边的扶手,一边双眼怨毒地看着那二人离去的背影。   璇清帝走到门口,突然转过身,恰巧就看到了太后怨毒的目光,他轻叹一口气,“儿臣想知道,母后和皇叔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太后面露慌乱,“你……你说的什么哀家听不懂!”   “儿臣只是随便问问,母后休息吧!”   第二日,寿安宫传出消息,太后身体有恙,免除了众位嫔妃的请安之礼,还特意宣了璇宇进宫为太后诊脉看病。   璇宇在接到宋才坠崖的消息以后的第三日,终于等到了无双的第二封飞鸽传书,宋才性命无碍,得云世忧相救。担心了好几日,提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整个人都明亮了不少。   连阿念和灵菲都来问他有什么开心的事儿,璇宇不回答,两个小家伙就一个劲儿缠着不走,无奈,璇宇充当了一次劳力,陪同两个小家伙逛了整日,买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才让二人忘了问他为什么。   ……   宋才养了七八日的伤,也知道了他们现在身处兰城,毕竟这里药铺多,药材齐全,所以当日云世忧他们找到人之后,直接将人秘密送进了城。不过致远山庄、无情阁对外全部宣称他已经身亡,为了麻痹王家,还有那不知名的势力。   卓远和紫菱扮成了一对儿夫妻,负责采办小院里的一应用品。不过宋才觉着,他俩还挺有夫妻相的,时不时还拌个嘴,跟小两口没啥区别。   “你们冷月宫没有不准人成亲的规定吧?”宋才闲来无事问云世忧。   云世忧本来在那翻兰城志,被宋才问的莫名其妙,“为什么不准人成亲?”   “我觉着紫菱和卓远还挺般配的。”   云世忧透过窗子往外看了看,两人正因为放冷水和热水吵的不可开交,“好像还真是。不过本宫主向来不参与,谁想成亲了直接来我这报备就行,本宫主自有大礼相送。”   “什么大礼?”   “自然是包个大红包,我这么大方。”云世忧得意。   宋才斜眼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一文银子都是好的,什么时候大方过!”   “我那时候你的小跟班,自然要抠门,现在我可是冷月宫的宫主,自然大方。怎么,要不要加入冷月宫?等你成亲那日我给你个特大的红包。”云世忧双眼微微亮,看着宋才。   宋才笑了笑,“好啊,换我给你当跟班儿。”   “这个主意好,这叫风水轮流转!”   “那云大宫主,等属下成亲的时候,送什么?”   云世忧摸着下巴想了想,然后脸上带着坏笑走到宋才床边,“送给你一个绝世大美女,你要不要?”   “绝世大美女?那也得看什么样,如果是你这样的,本公子就勉为其难收下吧!”宋才装模作样。   云世忧一怒,一巴掌拍在宋才肩膀,“你还勉为其难,你偷着乐吧!”   “哎呦!”宋才惊呼出声。   云世忧一惊,“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伤口了,快给我看看!”   云世忧伸手就去拽宋才的衣服,宋才反手将人拉的更近,直接贴在了自己胸前,微微抬头,吻上了红润的双唇。   云世忧瞪圆了眼睛,才知道自己上当了,但是这个姿势又不敢使劲挣脱,怕真的碰到宋才的伤口,只能轻轻推了他两下。宋才好不容易尝到了久违的唇,哪里肯轻易放开,自然要一次吃个够本。   直到双方气喘吁吁,才将怀中的人松开。   云世忧慌忙站起身,抚平衣襟上的褶皱,“你……你无赖,看着你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就是一匹狼!”   “我这谦谦公子也只有见到你的时候才会变身,你知足吧!”   云世忧挑了挑眉,“原来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现在发现也不晚。”   ……   宋才养伤过程中,卓然几人伤势痊愈,也全都赶到了兰城,但是几人没有来到宋才他们所在的小院,而是全都进了香椿楼。   宋才本想去查探兰城安家的事儿,之前还没什么人手,卓然他们的到来正好派上用场。   只是卓然带着子阑和子闲查访多日,最终送来的消息却不尽如人意。   宋才靠在云世忧不知道在哪儿淘换的摇椅上,在院子里晒太阳,手边还有云世忧准备的药膳,日子过的相当滋润。   卓然扮成送菜的挑夫来汇报这几日查访的结果,就看到这样一幕,心中吃了一惊,想他们公子多么稳重的人,自从遇到云世忧之后全都变了!   “公子,经过这几日走访,加上埋在兰城的暗线多年所得,二十多年前兰城确实有个大户姓安,二十三年前,也就是璇阳三年,安家嫡支唯一的女儿安苓嫁入京城,当时轰动一时。但是自从二十二年前,安家开始衰败,旁支全部遣散,不知去向,嫡支也日渐凋零,到如今,兰城再没有姓安的人。曾经安家的宅子也几经转手,到了现在林氏手里。”   宋才单手敲着扶手,“林氏?可查了林氏什么来头?”   “目前来看林氏没什么背景,家中是做白事儿方面的生意,不少人觉着晦气,不愿意与之有联系。但是竞争少了,林氏也算是富足。林家人口也少,只有林家老爷子林容,下面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已经嫁人了,儿子都在店里忙着生意,目前没发现什么异常。”   宋才抬手揉了揉额头,心中烦闷,这安家有可能跟他母族有关系,到如今连个人都查不到!   那么,当年的事情真相揭开的那天,会掀起多大的波澜?   云世忧端着药碗一边吹一边从厨房走出来,就看到宋才皱着眉头。   “皱眉做什么,能有什么天大的事儿,先把药喝了。”   宋才揉了揉眉心,抬头看着阳光下的云世忧笑了笑,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卓然在一旁睁大了双眼,这俩人算是和好了?   “你先回去吧,安家的事儿继续追查,有事儿再通知你。”宋才吩咐卓然。   目送着卓然离开,云世忧坐在宋才旁边,双手托腮,“是不是心里长草了,说吧,想去哪儿?”   “荣城!”   “又是荣城?你可真执着。”云世忧撇撇嘴,从最开始俩人见面从洛县出来这人就要去荣城,折腾了这么久还要去。   宋才挑了挑眉,“我就当你是夸我呢!不过,荣城必须去。”   云世忧白了他一眼,“去就去呗,左右我陪着你。不过什么时候动身我说的算!”   宋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目前行走都困难,他还答应阿念早些回去的,却没想到此次出门一路上刺杀不断,又出了些状况,祈祷去荣城一切顺利,这样他就可以早些回京了。   “好,你说的算。”   云世忧美滋滋地笑了,突然一拍脑门,“啊,我想起来啦!”   宋才莫名其妙,“你想起什么了?”   云世忧趴在宋才耳边,低声道,“你玉佩上那朵花啊,当初在洛县翁老的那个帕子,一样一样的。”   宋才叹了口气,“是啊,一样的。”   有云世忧陪伴的日子过的飞快,宋才在云世忧的监督下也能随意走动,但是不能用内力,不能大幅度剧烈运动。   阴雨绵绵,已经连着下了七日的雨,六月二十八这日,兰城的天好不容易放晴,到处都是泥土的芳香味道。   “陪我出去转转?”宋才主动相邀。      ☆、第118章 意外   云世忧撇撇嘴,她这些日子都快长毛了, 从来没有窝在一个小院子这么久, 就算之前在京城没出去转,但是毕竟府里大啊!“好啊, 说好了,就出去转转, 不准英雄救美!”   宋才拉过云世忧的手, 攥在手心里,“英雄救美是你的事儿, 我只负责救你。”   云世忧挣了挣没挣开,小脸微红, 心中欢喜,也就随了宋才去了, 左右就是拉拉手而已, 亲都亲了,这又算得了什么?云世忧自己安慰自己。   “对,你就负责救我。我看你就是个披着羊皮的大色狼!”   “行, 你说什么都对, 不过我就是狼也只赖着你一人, 多少人羡慕你呢,知足吧!”   “听说, 江湖上风头正盛的第一公子卓雅,红粉遍天下。不过这一年来却在江湖上消失了踪迹,惹的不少江湖侠女朝思暮想, 誓死不嫁……不过这些人疯狂到什么样,我还没机会见。单单你府里那个小青姑娘,还有宫里那个公主就够喝一壶了。看来我以后剪桃花任重道远啊!”   宋才一噎,他根本不清楚什么江湖上什么女子,来到这个世界也从未用过卓雅公子的名号,可那毕竟是原主的事儿,他如今占着人家的身体有什么办法?“我可不知道什么红粉,女人都麻烦。你一个都够我喝一壶了。”   云世忧狠狠地瞪了宋才一眼,拉着人出了小院,留下卓远和紫菱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   兰城是继璇城第二大城,人声鼎沸,十分繁华。出了院子拐出巷子,街边叫卖声不断,很是热闹。   云世忧惦记宋才不能长时间行走,对身体恢复不好,所以提议去戏园子看戏。   “你不是不乐意看那些哼哼呀呀听不懂的戏么,怎么今儿转性了?”宋才不解。   云世忧给了宋才一个你无知的眼神,“那你说能去哪儿?逛妓院?”然后从上到下打量了宋才一边,脸上写满了嫌弃,“啧啧……就你现在这小身板,没等进了妓院的门,就被姑娘吃干抹净了!到时候竖着进去横着都出不来!”   “咳咳咳……”宋才头一次被自己口水呛住,咳个不停。   云世忧无奈地停下脚步,给宋才拍背,“你抵抗力不是挺强么,当初是谁带着王爷逛青楼逛的美滋滋的!”   “既然你如此看不上我现在这小身板,晚上要不要体验一把?”宋才一句话,成功地堵住了云世忧喋喋不休的嘴。   “你……你不要脸!”云世忧气冲冲。   宋才嘴角微勾,“知道就好。”   云世忧捂着脑袋,“你……你是宋才么?别是被鬼附身了!”   “你随便检查。”   云世忧捂脸,“我不认识你!”   二人在静香园挑了个二楼正中的位置坐下,云世忧还点了一桌子摘牌点心,还有两壶茶。   “你中午没吃饱?”宋才挑眉问道,实在是他们刚刚吃完午饭,他实在是咽不下去。而且他明明记得,云世忧吃了一碗饭,一叠枣糕,喝了一碗红豆粥,外加上若干菜不算……   “这是给我吃的,你不能吃,太甜,对身体不好。你不用那么嫌弃的表情。”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外加上云世忧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太干的时候宋才很是识趣地给她倒杯茶顺顺,云世忧是分外满意。   两个人都不是会听戏的人,压根不知道底下唱的什么。宋才算发现了,其实云世忧就是想找个地方吃东西……   “救命啊!你们放开我,救命……”突如其来的呼救声吸引了云世忧和宋才。   宋才挑挑眉,看着一脸跃跃欲试的云世忧,“跟你出门一定有事儿,想去就去,我不拦着你。”   随着宋才话音落下,下面传来打斗声,还有翻桌子的声音,“小娘们,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乖乖跟爷走……”   “求求你们救救我,我……我不能跟他走,求求你们……”   女子哀求声传遍戏园,围观的宾客指指点点,就是没人上前,就在此时,云世忧扔下手里的糕点,从窗子飞身而下。   只见她几个飞腿,挑事儿的几人就被踹了个倒仰。“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有能耐朝小爷来!”   “哪儿来的臭小子,知道我们少爷是谁么?我们少爷看上的人还轮不到你这个毛头小子多管闲事儿,不想死就快滚!”   云世忧走到呛声的人跟前,“你说什么?小爷我,毛头小子?你长眼睛了没?”说着一脚踩着那人的脑袋,使劲捻,看的周围人心惊肉跳,怕是下一刻那人脑袋就要搓瘪了。   宋才撇开头,不去看云世忧,转头去看受惊了的小姑娘,这一看不要紧,吓了他一跳,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   那姑娘虽然穿了男装,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别人,正是应该在宫中待嫁的璇凝!   此时璇凝左脸颊微肿,嘴角含着血丝,显然刚刚被人打了一巴掌。像一只受惊了的小兔子蜷缩在桌角,瑟瑟发抖。   宋才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抬步走下楼,趁着云世忧一人大战群“熊”,将璇凝拎带回了二楼的包房,顺便还将窗户关好。   云世忧挨个去踩人家脑袋,也没忘了去观察宋才,发现宋才将身后的姑娘带回包房还关了窗子,心中气闷,不由得下脚更重了。   整个静香园里哀嚎声震天响。   云世忧踩够了,一脚踏在长椅上,“还不快滚!等着爷请你们吃饭呢!”   身后一群人拼命站起身扶起了受伤最重的少爷,连滚带爬地出了静香园,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威胁云世忧,“小子,有种别走!”   云世忧懒得搭理那人,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戏园老板,“砸烂的东西重新添置吧。”   老板接过银子,一个劲儿道谢,“谢谢大爷,谢谢大爷。大爷可惹了麻烦了,刚刚那人是知府叶大人的独子,向来娇惯的很,如果叶大人知道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啊!”   “谢谢老板提醒。”扔下一句话,飘身上楼,速度之快肉眼不可及也。   璇凝被宋才带上楼,自然是看清了宋才的模样才心甘情愿跟上来的。但是毕竟受到了惊吓,宋才给她倒了两杯茶,她才说了两个字,“谢谢。”   云世忧推开门,就听到了这娇弱的声音,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边搓了搓胳膊,还不忘瞪了宋才一眼。   宋才无奈地笑了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可好?”   璇凝眼中惊魂未定,但是在看到宋才那一刻,心里就像有了主心骨,出奇地安定下来。听到宋才有此一问,连忙点头。   宋才自然不能带着璇凝回他们住的院子,一时间也想不出来哪里能去,最后还是选择了香椿楼。云世忧跟在后面一个劲儿地翻白眼。   卓然听说宋才和云世忧还带着个姑娘来到香椿楼连忙迎了出来,待看清那姑娘的面容时也是惊的不清,但是毕竟受过训练,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去备些饭菜送上来,如果有人找上来,你知道怎么说。另外,烧些热水,然后准备两套干净的衣服送上来。”宋才吩咐了卓然后,带着璇凝和云世忧进了天甲号房。   宋才身边没有女人,只有一个女扮男装的云世忧,所以就将璇凝一个人留在天甲号房间洗漱换衣服,自己和云世忧在隔壁房间等。   云世忧眼神像刀子一般飞向宋才,“千里追情郎啊,前面有个陈小青,现在又出来个璇凝。”   “我真不知道璇凝会来,纯属巧合。而且我对璇凝没有感觉。”   “你对人家没感觉,可是人家对你有感觉,死命缠着你,身份又尊贵,看你怎么办!”云世忧气冲冲。   宋才无奈,上前将云世忧揽在怀里,云世忧想挣脱,又怕伤到宋才,强忍着没动。   “你还说,那陈小青可是你救回来的,当初是谁那么来劲儿撮合我和小青的?”   云世忧一噎,最讨厌提这个茬,简直心里怄的慌。   “行了行了,说不过你,璇凝怎么办?”   宋才皱了皱眉,“不知道,一会儿去问问情况再作打算。不知道璇宇那边知不知道璇凝失踪。”   璇凝将自己收拾妥当,吃了些东西才将宋才叫了过来。   云世忧知道璇凝是不会让她听她的遭遇,心里又觉着不踏实,只能干巴巴地守在门口。   宋才看到收拾一新的璇凝,将云世忧刚刚递给她的药放在桌边,“公主殿下的伤还是上些药的好。”   璇凝握紧手中的玉瓶,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宋才,娶我好吗?哪怕是个小妾!”   云世忧在外面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气的脸色泛青,真想直接推门冲进去将璇凝打一顿。宋才如今是她看上的人,断然不会与别人分享,谁要是敢从她手里抢人,不好意思,有命抢没命享用!      ☆、第119章 吃醋   宋才面无表情,神色肃然, 与往常没有什么差别, “公主殿下说笑了,殿下已经订了婚事, 还是回京待嫁的好。公主殿下是如何出宫,如何来到兰城的, 殿下不说, 臣也不会问,待殿下养好身体, 臣自会派人将殿下平安送回宫中。”   提到回宫,璇凝的身子不由得抖了抖, 眼中闪过不符合年龄的阴霾。   宋才心中不解,这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那个刁蛮任性, 嚣张跋扈的公主?   “我……能跟着你吗?我不能回宫……”璇凝声音颤抖,宋才并未打断她的话。   “我,我没有地方去说, 也没人肯听我说……我母后变了, 我不能嫁给王恒那个畜生, 不能!求求你,让我跟着你行吗?”璇凝近乎哀求, 说着站起身就要下跪。   宋才哪里敢受这样的礼,连忙走上前将人扶起来,“公主殿下千金之躯, 万万不可如此。”   “那你是答应带我走了吗?”璇凝期期艾艾。   宋才摇摇头,“公主殿下多虑了,既然殿下不愿意回宫,臣只能将殿下送到王府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一直冷着脸,为什么你不喜欢我,我都这样求你了,哪怕是个婢女都行!你可以对那个云世忧笑的那么温柔,为什么不能对我好一点,哪怕一丁点儿都行!”璇凝眼泪止不住的流,质问宋才。   宋才叹了口气,“公主殿下不舒服还是先休息吧,臣稍后再来打搅。”   璇凝像受惊的小鹿,一把抓住宋才的衣袖,“你……别走。”   宋才退后一步,将衣袖抽.出,“殿下自重。”   “呵呵,自重!多么高傲的词。”璇凝站起身,直视宋才,“你知道吗?我费劲心思,假扮成太监离开皇宫,心里想着离开这座都城我面对的全都是自由。可是,当我走出璇城城门的时候,我竟然不知道往哪里走,你说可笑不可笑。”   “更可笑的是,我竟然连东南西北都分辨不清,璇樾最高贵的公主,分不清方向,哈哈哈……”璇凝的笑声里满是自嘲。   “我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遇到遮风避雨的地方就睡一觉,遇到卖吃食的地方就垫垫肚子。我觉着我运气挺好,老天眷顾我,让我足足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走到了兰城。没想到,刚入城身上的银票就被人抢走了。”   “我身无分文,静香园的老板给了我一份谋生的差事,让我端茶倒水。今天是上工的第一天,我才惊觉,我连端茶倒水这样的小事儿都做不好,还惹了一堆麻烦。”   “不过,老天爷对我挺好,怎么那么巧就遇到了你——宋才,你知道吗?我爱你,我爱你啊,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我哪里配不上你!”璇凝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公主殿下没有配不上臣,是臣配不上公主,臣已经有心爱之人,公主殿下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殿下先休息,臣告退。”宋才声音平淡,一如既往,没有去看哭坐在地上的璇凝,直接转身出了房门。   云世忧看到出来的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走在宋才前面,根本没搭理身后的人。   宋才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卓然!”   “公子。”卓然应声赶来。   “去查查,璇凝公主为何出现在兰城,再去问问,京中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儿,不清楚的直接联系无双。”   “是,公子。”   转过头,跟着云世忧进门,突然房门“嘭”的一声关上了,差点打在宋才的鼻子上。   宋才有些无语,又有些高兴,看来云世忧是吃醋了,但是也不能把自己关在门外吧,太不像话了!   好在云世忧没有像一般姑娘家把门从里面锁上,宋才轻易地就推开了房门。   “怎么不去陪你那个娇滴滴的公主了,人家可是死活都要嫁给你!”云世忧听到关门声心中欢喜,但是语气生硬。   “我这不是来陪你这个不娇滴滴的宫主了么,怎么,吃醋了?”   云世忧一噎,怎么从来不知道他有这毒蛇的毛病!简直能气死。怒气冲冲地转过头,“谁吃你的醋!你是蟹黄包啊!”   “你如果爱吃,当我是什么都行。”宋才拉过云世忧的手,“行了,你云大宫主,至于跟个小姑娘生气么,掉价!”   “她是小姑娘,我就不是小姑娘啊!”云世忧把手挣出来,不乐意了。   宋才摸了摸鼻子,难道自己说错话了?“那你说,你怎么样不生气。”   云世忧眼睛转了转,“这可是你说的,那你让我咬你一口。”   宋才嘴角微勾,“行,都听夫人的。”   云世忧撸起宋才的衣袖,一点儿都不客气地使劲儿咬了一口,宋才疼的直冒冷汗,感觉那块肉都要掉下去了。等云世忧挪开脑袋,低头一看,好深个牙印。   “你要吃人肉啊!”   云世忧也知道自己咬狠了,有些尴尬,仰起脖子,趾高气昂,“谁是你夫人!”然后转身靠在了软榻上,不去看他。   宋才笑了笑,放下袖子,蹲在她身边,“早晚都是。”   “懒得理你。”   “你打算怎么处置那公主,这么大老远跑兰城来也是够勇气够气魄,我突然有点佩服她了。”云世忧开始转入正题。   “稍后给璇宇传信,然后再定。暂时只能让她先住在这儿。”   “本大宫主之前倒是听到个消息,不知道宋公子感兴趣否?”云世忧胳膊支起身子,笑意盈盈地看着宋才。   宋才心中微动,前倾一个吻落在云世忧额头上,“云大宫主的消息一定得感兴趣。”   “听说,太后有了身孕。”云世忧神神秘秘。   宋才一惊,太后有了身孕?“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没听说?”   云世忧白了他一眼重新靠回软榻,“你都生死未卜了,你手下那些人还哪里有心思给你传递这种对你没用的信息?再说,你那个好兄弟璇宇坐镇京中,还有那个吃肉不吐骨头的皇帝,太后哪里能有好果子吃。”   “应该就是上个月的事儿,宫里口风太紧,想要得到消息比登天都难。”   宋才看着云世忧一脸得瑟样,忍不住去怼她,“看来你得到消息,是你的人都登天回来了。”   云世忧一噎,“跟你说话简直能气死,我饿了,要吃饭!”   “你刚吃了一堆点心,这还没到晚上呢!”   “点心是零食,零食好吗?再说,刚刚活动一圈,多费体力。总之,我!要!吃!饭!”云世忧瞪着眼睛强调。   宋才败阵,“行,你要吃饭。吃完饭给我讲讲太后的事儿。”   “我知道的也不多,你等卓然问了无双吧,估计无情阁最清楚。”   ……   夜晚的小院格外安静,外面蝉鸣声声,远处还有蛙叫,难得的静谧让人身心舒畅。   云世忧回来的时候让紫菱准备了不少水果,现在正在那儿卖力地吃。宋才觉着不能一直看着云世忧吃东西,胃会爆炸,还会吐!   “公子,无双来了。”卓远的声音传来。   “让她进来。”   “公子,听说公主在您这儿?”无双抱拳行礼后直接问道。   “你们主子可说了怎么处置?”   “回公子,主子一个月前传来消息,无情阁全力查找公主,如果找到直接送回王府。”   宋才挑了挑眉,跟他想的一样,“你去找卓然,带着公主离开吧。”   “多谢公子!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听说,宫中生变?”宋才没问的那么清楚,但这足以让无双明白是什么事儿。   无双左右看了看,发现云世忧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她瞧,很是好奇,轻咳一声,“回公子,主子说了,这件事儿不能泄露出去,但是您要听,还是可以说的。公子离京前发现的暗道,经查一直通到璇隐王府,暗道中有一间供男女欢.好的密室。两个多月前,太后身体不适,主子在一个月前亲自解决了此事。宫中得知此事的人甚少,太后身边的吴嬷嬷被杖毙。但是不知为何公主殿下知道了此事,主子也在查是何人所为。   另外,公主离京前在宫中与准驸马王恒发生口角,曾掉入湖中,差点儿丧命,这婚事也就作废了。”   无双所说的消息,显然比冷月宫和致远山庄得到的消息详尽的多,云世忧傻愣愣地没回过神,她还在想那个供男女欢好的密室……啧啧……太劲爆了!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这太后年纪轻轻地就守寡,有些饥渴也是能理解的。   宋才一看云世忧表情就知道她没想好事儿,对无双摆了摆手,“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属下告退。”   “哎?你说,这皇室的事儿比江湖上精彩多了,好玩,这么好的戏,我怎么就没在京城呢!”云世忧觉得特别遗憾。   “我怎么觉着你最感兴趣的是那间密室?”宋才说着弯下身子与云世忧对视,“别羡慕人家,如果你想,本公子随时奉陪。”说着就吻上了云世忧的唇。   云世忧一惊,伸手将眼前人推开,幸好屋子太小,后面就是床,宋才没防备,直接跌回了床上。   “你滚,没个正经!”说完人就跑走了。   宋才揉了揉胸口,咳了两声,“真打啊!”   ……      ☆、第120章 癫狂   在这之后的几日,璇凝每日都会让卓然传信要见宋才, 但是宋才压根没露面。   而那个所谓知府的儿子也没来找茬, 应该是无情阁出面解决了此事。   云世忧双手托腮,话语泛酸, “怎么不去见人家,那么娇弱的美人, 心都要碎了……”   “既然对她无感, 何必给她希望。”宋才正色道。   “哎呦喂,公子说的不错, 可怜了人家公主芳心碎了一地。不过这样也好,免得总是纠缠你。”云世忧怪叫一声。   宋才挑眉看着做鬼脸的云世忧, “我有你一人纠缠足矣。”   “等卓然和无双安排妥当,过两日就送璇凝回京。你也该陪我去荣城转转了。”   “公子有命, 小的不敢不从!”云世忧站起身, 装模作样地作揖。   又三日后,璇宇飞鸽传书送到,璇凝也休养的差不多了。璇凝离开前, 宋才总不好再不露面。   “你能不能亲自送我回京?”璇凝站在窗前, 声音近乎哀求。   “臣有要事在身, 臣与王爷已经商议好,定会将公主殿下安然送入京中, 殿下放心。”宋才长身而立,不为所动。   云世忧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都觉着他有些冷血,不过这样的他, 好喜欢怎么办?   “你躲了我这么多天,是怕什么?”璇凝步步紧逼,宋才皱了皱眉头,“殿下止步,男女授受不亲。”   “呵……男女授受不亲?很好,那我就让你这些属下看看,你是怎么对我的!”璇凝说着竟然去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边撕着,一边往宋才身上扑。   宋才本身内伤未愈,行动不便,再加上璇凝此时急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扑向宋才的速度飞快,宋才虽然反应迅速,退后了两步,但还是被突如其来的人扑了个趔趄,还好身后有一张圆桌,才避免跌倒。   毕竟是夏季,衣衫都单薄了些,璇凝此时衣襟大敞,里面粉红色的肚兜分外明显。   云世忧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一个闪身,慌忙地挡在了宋才和璇凝中间,右手还适时地捞了宋才一把,让他站稳。   “殿下请自重!”云世忧语气冰冷生硬。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堂堂一国公主,为什么要如此作践自己,是真的心灵受创到丧心病狂的地步,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璇凝一击没得逞,抬头看到云世忧眼中的轻蔑,也不拉好衣服,就这样瞪着云世忧,“你有什么资格直视本公主?”然后抬起手指着宋才和云世忧,“你们从来没经历过本公主的生活,凭什么来质疑我,鄙视我?凭什么?”   宋才被她闹的有些头疼,完全都不明白自己是不是跟她在一个频道上,他什么时候质疑她、鄙视她了?   “公主殿下,您的痛苦不是我们强加给您的,请您分清楚状况。另外,如果您真的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不会推辞。”云世忧道。   璇凝揽了揽衣襟,苦笑一声,“帮助?本公主不需要!”   然后走到屏风后,将自己打理妥当,恢复了往日高傲的模样,一步步走到门口,亦没有回头,“安国公,今日本公主出了这道门,你我就是敌人!”   扔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璇凝十分潇洒地消失在门口。   云世忧皱着眉,脸色极度不好,“这公主脑子有毛病吧!”   宋才上前一步,将云世忧揽在怀里,心中却不安定。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这么极端,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这件事,对璇凝造成的伤害是别人想象不到的。   很可能,这件事的□□就是他,或者受别人误导变成他。   虽然璇凝此时的杀伤力不大,但是谁也不想突然多个敌人,在你不经意的时候给你一刀。   ……   三个多月前,璇隐到达西北苍云城,仅用了不到半日的时间,就将西辰爆匪赶回了五燕岭外。   大军一鼓作气,收回了五燕岭,驻扎在此。西辰畏惧璇隐,□□减少了许多。   只是西辰皇帝残暴,百姓多年受苦。如今国内战乱,百姓更是苦不堪言。西辰大半部分由雪山覆盖,百姓常常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即便璇隐带兵驻扎,也抵抗不了为了生存的难民经常越境抢些干粮和棉衣。   璇隐联合白锦钰和高淳向璇清帝上了奏折,言明西辰边境百姓之苦,璇清帝收到奏折后十分重视,着户部调配了粮草和棉衣,令派文官赶往边境,昭告西辰,西辰百姓可到璇樾避难,璇樾将以自己百姓代之,并且提供房屋,棉衣。西辰良善百姓亦可在璇樾谋生。   此诏下达后,西辰边境的百姓有八成全都越境来到璇樾。有乐意参军的,璇隐直接调查背景后留下,有乐意在璇樾谋生的,直接被送到了苍云城。   此举大大减少了边境的□□,使得璇隐在西辰的民间威望又上了一层。   如今大军已经在边境驻扎了三个月。   今日璇隐带着部分军队城外巡逻,高淳陪同在身边。因为出京之前璇清帝有交代,无论什么情况,白锦钰和高淳都要留下一人守在璇隐身边。   白锦钰正在写奏折,打算上报西北的情况,按照璇隐所预计,西辰短时间内不敢作乱,他们该班师回朝了。   刚刚提笔写了几句,李寒突然闯进来,声音急切,“白副将,不好了,元帅在城外遇到了敌军,带着高副将和巡逻的两万士兵去追了!”   白锦钰一惊,猛然站起身,“快备马,带三万大军随我去支援,李寒,驻守五燕岭的五万大军由你暂且统领,无论如何,誓死守卫璇樾边境!”   李寒抱拳,“是。”   白锦钰出了营地,另派了一队人快马打探消息,然后带领其他人继续赶路,务必追上璇隐和高淳。   白锦钰心中很是不安,不为璇隐带走的两万大军,因为按照之前得到的消息,西辰不可能再有足够的军队与璇樾对抗,即便璇隐现在只带走了两万大军……   半个时辰以后,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马回来,“将军,元帅在咱们前方三十里,高将军留了人传信过来,西辰帝带领一万大军埋伏在三十里外的山谷,我军危矣!”   白锦钰攥紧手中的缰绳,“快,最快速度行军,务必救回元帅和众位兄弟!”白锦钰话音刚落,突然觉着地面震动,不远处的山体出现裂痕……   “将军,好像是地动!”   白锦钰怒吼一声,“快走!”   可是当白锦钰率领大军赶到的时候,还是来晚了,整个山谷被夷为平地,只有残余的部分士兵望着脚下无数道裂痕一直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快,快去救人!”白锦钰跳下马,疯狂的往出事地跑。他不相信,两万大军啊,就剩下眼前这不到一千人……   白锦钰所带的两万大军,花了两日的时间,寻遍了整个山谷,才勉强找到了几千具尸体,其中还有部分是西辰的士兵。   白锦钰累地瘫倒在地,灰头土脸,哪里还有一点卫国公世子的模样。   “将军,快过来,找到元帅和高副将了!”喊声惊醒了白锦钰,他趔趔趄趄地往前跑。   果然,璇隐和高淳的距离不太远,随性的军医看到白锦钰过来,“将军,元帅还活着,只是伤的太重了。高将军,已经去了……”   白锦钰听到璇隐还活着,心中一喜,军医之后的话如同一盆凉水泼在了自己头上,双腿僵硬,无论如何都迈不出去,“你说高淳他……死了?”   艰难的问出口,却根本不想听到答案。   军医低下头,声音沙哑,“是。”   白锦钰一屁股坐在地上,似乎连去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他怎么也没想到,明明可以班师回朝的时候,两万大军竟然就这样葬送在了西辰的清莲山谷。   都是袍泽兄弟,心如何不痛。他又如何对得起这两万兄弟,以及两万兄弟背后的家庭?   白锦钰恨恨地捶打着土地,指骨间皮肉绽开,血水与泥土混在一起。   军医给昏迷的璇隐做了简单的包扎,赶忙跑过来阻止白锦钰,“将军,您不能这样,元帅重伤,高将军身亡,您现在就是我们的主心骨啊。”   身后赶过来的士兵也随之符合,“是啊,将军。”   白锦钰抹了一把脸,重新站起身,“找到的尸体全部带走,厚葬。将西辰帝的头颅砍下,送往京城!”   ……   十日后,无情阁和致远山庄得到的便是璇隐拦下了所有罪责,请求卸职回京,所有惩罚自己一力承担的消息。   又五日,璇清帝昭告天下,所有阵亡将士下发双倍抚恤金,家中有兄弟,子孙的,朝廷免除一切费用供其读书,优先入仕。   璇隐作为主帅指挥失误,贬为郡王,罚白银二十万两,闭门思过半年。   高淳追封永安侯,其子封永安侯世子,赏银万两。   另外,派卫国公出征西北,为新任大元帅,白锦钰为副将,收复西辰!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到这里,不知道还有多少小天使在看……【哭唧唧】 我知道这篇文有很多不足,但是,无论如何都会日更到完结滴^_^ 还在看的小天使可不可以留个爪,暖一暖蠢作者冰冷的心呀,呜呜呜~~~   ☆、第121章 山洞   这边璇清帝昭告天下收复西辰,那边南墨也坐不住了。南轻夜劝说南墨帝出兵, 但是璇樾占得先机, 西辰百姓更愿意归顺璇樾。   再加上卫国公骁勇善战,从无败绩。南墨一年前在西南边境受挫, 士气大不如从前,南轻夜哪里是他的对手。没几个月, 就被卫国公打回了南墨。   之后不到半年, 在卫国公的带领下,璇樾一鼓作气收复西辰国, 西辰自此成为璇樾的土地。璇清帝下旨,留下白锦钰治理西辰, 这些都是后话了。   ……   宋才得到璇隐卸职回京的消息,心中波澜起伏, 他不相信璇隐当真愚蠢到为了追赶西辰帝而中了埋伏, 折进了两万大军。   当时陪同在璇隐身边的是高淳,那么如果是白锦钰呢?是不是下场会与高淳一样?   这不由得让宋才想起来西辰内乱前,他让璇宇找西辰人砸了璇铭的铺子, 璇清帝曾给西辰发了国书。但是没多久西辰便开始□□。   再加上, 云世忧手里那个木雕——冰珀, 当时太后可是说西辰进贡的来的。   想到这里,宋才出了屋子转到院子里去找云世忧。   此时云世忧正翘着二郎腿, 躺在那儿一边晒太阳,一边看着冷月宫的奏报。   “听说过清莲山谷吗?”宋才随意地坐在云世忧身边,问道。   云世忧把脑袋从奏报里抬起来, “知道啊,西辰有名的山谷嘛。怎么,被夷为平地了你心疼了?”   “那山谷什么特别的吗?”宋才问道。   “特别?”云世忧直起身子,“不清楚啊,我都没去过。而且那附近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家,所以也没去关心那里。不过听说很美。”   宋才点点头,“再美的地方也没了。”   宋才伸手一捞,将云世忧拽进怀里,看着她晒的红润的小脸,低头轻吻在额头上。云世忧脸色更加红润,“你讨厌啊!”伸手推开宋才,蹦跶到一边。   宋才低声笑了笑,“三日后我们就出发吧。”   云世忧皱了皱眉,“去荣城?”   宋才再次点头,“我身体也恢复差不多了,不能再耽搁了。”   “好吧,看你急的那样儿。不过咱们可说好,打架的事儿归我。”云世忧俯视着宋才,得意洋洋。   “好。”   “对了,你那个公主呢,到哪儿了?”云世忧突然想起璇凝。   宋才挑了挑眉,开始纠正,“什么叫我那个公主,她可不是我的,我可要不起。”   “前两日京城传信过来,已经入京了,现在暂住璇宇府上,其他事情我就不管了,璇宇自己处理吧,毕竟是他们家的事儿。”   ……   三日后,宋才带着卓然、卓远等四人,云世忧带着紫菱等一众冷月宫的人踏上了去往荣城的路。   其实荣城离兰城不远,过了江就是。   不过一日,他们就来到了荣城的地界,水路比较顺畅,也没什么波澜。   宋才让卓然找了个地方,几人落脚,先吃了些东西,准备第二日去那个曾经宋才带着阿念避雨的山洞。   不过宋才等人赶的不太好,明明前一日还是大晴天,第二日竟然阴雨绵绵,根本就看不出有停下来的迹象。   可是几人根本没有时间多做停顿,这么多人停留在荣城的一个小镇上,早晚会被人察觉。如今王家的人得到消息以为宋才已经身亡,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一切事情还是等回京之后再做打算的好。   “你不能记错了吧,是这条路吗?”云世忧穿着蓑衣带着斗笠,回头问宋才。不是她着急,实在是他们已经转了两圈了。   宋才也是纳闷,明明记忆里就是这样的,怎么这片林子好几处都是一样的?   “你别着急,我再想想。”   “我看你还不如阿念靠谱呢,要是带着阿念来,说不定早就找到了。”云世忧狠狠地鄙视一番。   按照宋才的记忆,山洞就是在离江边不远的地方,当时带着阿念在这边玩,也是下起了大雨,无意中找了个地方避雨,就躲进了一个山洞里。那山洞不是特别显眼,洞口被野草挡着,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我再想想,别急。”   云世忧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自顾自地拿个树枝满地乱划拉。   宋才按照记忆重新走了一遍,一边走,一边用手去拨弄旁边的野草,皇天不负有心人,经历了一个时辰,终于再一次找到了原来的山洞。   “我找到了,快过来。”宋才喊了一声。   云世忧几人飞快的跑过来,“怪不得找不到,这草长的,堵的够严实的。”   时隔两三年,此地的野草疯长,比当年宋才他们来的时候足足高出了一倍,完全看不出有山洞的影子。   宋才和云世忧带着几人拨开野草,拿出用油纸包了一层又一层的火把,开启了他们的山洞探险之旅。   “卓然,先弄点火,大家先烤烤火,免得受寒。”宋才吩咐了一声,低头去寻当初石头缝里那朵花,可是他举着火把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那朵花。   云世忧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看着傻子一样转来转去的宋才觉着好笑,“我说宋大公子,您找什么呢?”   宋才从怀里掏出翁老曾经给他的帕子递到云世忧手里,“找这朵花,你不是也见过么,翁老日日揣着这帕子的。”   云世忧顺手接过,“我说,你要找的东西跟翁老有什么关系?”   宋才摇摇头,“不清楚,翁老曾经对我说过,这是他年轻时候一位故人所赠。还说帕子上的花,是他那位故人出门远游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所以你就想起来当时和阿念在这里见过这朵花?”云世忧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帮忙找。   卓然几人也连忙站起身四处转。   “这就怪了,当时那朵花明明开在这个石头缝里,怎么就不见了呢?”宋才怎么也想不清楚。   云世忧跑过去,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用鼻子使劲嗅了嗅,“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   宋才用力闻了闻,除了雨水和泥土的味道,什么都没有,连忙摇摇头,“没有。你闻错了吧!”   云世忧再次翻了个白眼,“我是谁啊,医术毒术的高手,对气味最敏感不过了。朋友,相信我,这石头后面一定别有洞天。”云世忧说着用力地拍了拍宋才的肩膀。   宋才对云世忧那是相当信任的,既然她说有香气,那一定有。   宋才让云世忧在下面查看是否有机关,自己站起身子看着山洞上方。   “哎?快来看,这有只老鼠爬出来了,啧啧……好恶心。”云世忧一惊一乍。   宋才蹲下身子,果然,一只好大的老鼠,看着头皮发麻。那老鼠见到有人,吓的跐溜钻了个没影。   “既然有老鼠,里面一定有空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云世忧得意洋洋地道。   宋才笑了笑,“你怎么可能骗我。”   “公子,快来看这里。”卓然突然喊了一声。   不仅宋才和云世忧跑过去,卓远和紫菱也跟了上去,凑近一看,是刻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的一朵花,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已经不太清楚了,不过宋才依旧能够看出来,这就是那朵曼珠沙华。   这朵花位置比较低,下面有一堆碎石块。宋才拿起来一个颠了颠,然后直接让卓然将碎石打扫干净。   当碎石下的平地露出了本来面目,宋才会心一笑,“你们先出去。”他怕动了这机关有什么不可逆转的事儿发生。   云世忧上前一把抓着宋才的袖子,“我不走,你说让我陪你的。”   紫菱看着自家宫主不走,当然也赖在那儿不走。卓然和卓远对视一眼,哪里有把自家公子扔在这,自己跑路的道理?再加上卓远的眼神就没离开紫菱,傻子都能看出来,紫菱在哪儿他在哪儿。   宋才看着抓着她不松手的云世忧叹了口气,“你可别后悔。”   云世忧甩甩头,“有什么可后悔的,大不了十八年以后咱又是一条好汉。”   “那你还是别当好汉了,我总不能娶个汉子。”宋才调侃。   云世忧一把推开他,“谁要你娶!没个正经。”   “你们几个出去吧,万一我们有什么不测,也能及时传信出去。”宋才又看了看身后的三人。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都不乐意走。最后还是卓然发话,“公子,如果您真出了什么事儿,我们也没什么活着的理由。”   紫菱和卓远连忙点头。   云世忧站起身,“卓远,带着紫菱离开,否则从这里出去,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   卓远一惊,后退了两步。紫菱被云世忧说的面颊通红,“宫主,你说什么呢?”   “行了,不用争了,卓然留下,卓远和紫菱去外面等。”宋才一锤定音。   卓远闹了个大红脸,不敢抬头去看宋才和云世忧,拽着紫菱出了洞口。老远的还能听到紫菱捶打卓远的声音,还威胁着说什么如果她们宫主有什么不测,一定饶不了他什么的。      ☆、第122章 玉龙令   宋才低头去触碰地下的机关,不多时, 跑出老鼠的那面墙裂开了一条缝, 出现了一条暗道,直通地下。   三人连忙跑过去, 暗道里面黑漆漆一片,潮气扑面而来。   “把火把给我。”   卓然立马将火把递到宋才手中。   “你在这里等我们, 我和云世忧下去。”宋才没给卓然机会, 拉着云世忧进了暗道,身后的石壁严丝合缝, 再找不出半丝痕迹。   紫菱和卓远听到声音跑了进来,“怎么了?”   卓然指了指刚刚裂开的地方, “这里有暗道,公子和云宫主下去了。”   三人无奈, 坐在火堆旁开始了无尽的等待。   宋才和云世忧越走越远, 好在暗道是通风的,因为火把一直燃着没有熄灭的痕迹,偶尔还有微弱的凉风袭来, 带着阵阵水汽。   “你说, 我们这个方向应该是南盘江的江底吧。”云世忧问道。   “应该是, 已经下来很深了,竟然还有空气流通, 不容易。”   两个人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鼻尖的香气越来越浓郁,终于看到了一扇门, 说不上是什么材质。门前开着大片的曼珠沙华,妖艳而魅惑。   门中间有一个圆圆的印痕,其他地方再也找不到能开门的地方,连着暗道里的墙,都被两人拍了个遍   “怎么办?”云世忧挠挠头问宋才,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实在是太累了。   宋才低着头,总觉着有什么东西像一条线,能将他所遇到的事情串起来。   脚边的曼珠沙华似乎在摇曳,宋才心神一凛,从他在现代碰到的那个刻有曼珠沙华的木匣子,到翁老的手帕,翁老口中的老友,石缝里面开的花,还有——玉佩!   宋才猛地抬起头,“云世忧,那块玉佩呢?”   云世忧从怀里掏出宋才让她保管的那块圆润的玉佩,“你说这个?”   “对,就是这个。”宋才接过玉佩,直觉地将玉佩放在了门中间的印痕里。   “哇,大小正合适啊,不会是钥匙吧!这里面要是有什么宝藏,咱们可发财了。”云世忧双眼亮晶晶,一个鲤鱼打挺站在了宋才身边。   宋才却没那么大惊小怪,他皱着眉头,盯着门,良久,门纹丝未动。   云世忧新鲜劲儿过去,也发现不对,“怎么打不开啊,是不是哪里不对啊?”   宋才将玉佩拿下来翻了个面重新放上,依旧没有反应。   抬起脚,拔出匕首,一道阴光闪过,手指血流如注。   “喂,你干什么?”云世忧惊了一跳,赶紧去掏止血的药粉。   宋才将血滴在了玉佩上,玉佩像是有了灵魂,将血吸了个干净,不多时,一朵曼珠沙华显现,如脑中的记忆一般。   云世忧惊喜地又一次看到玉佩上的花显现出来,甚至忘了给宋才的手指上药。   宋才将玉佩再一次按在了门中间的印痕里,果然,门无声地开了,露出了里面一室光华,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两人用手去挡,适应了好半天,才缓过来。抬步走了进去,只见这是一间密室,其实密室见多了,本没什么奇怪的。然而眼前的密室却成功阻挡了宋才和云世忧的脚步。   密室内灯火通明,细看才发现,各处镶满了夜明珠,简直是土豪中的土豪。但是这些真的都不算什么。   重要的是,除了密室正中央一口不太和谐的棺材,其他的地方全都堆满了金银珠宝,泛着不正常的富贵之光。   云世忧看了半天,奔过去,“乖乖,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你们家老祖宗也太有钱了吧!”   宋才走到那口棺材面前,前后打量,听到云世忧的话,挑眉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们家老祖宗?”   “你当我傻么?那玉佩是你们家先祖留给你的吧,而且只有你的血才能打开这扇门,这不是你们家老祖宗留下的,难道是我们家的?”云世忧没好气地道。   宋才笑了笑,“以后这都是咱们家的。”   云世忧懒得搭这个茬,“你看什么呢?”   “这棺材应该有问题,帮我想想,怎么打开?”宋才研究了半天,试着抬了抬,也没抬动,而且绕了半天,一根儿钉子都没发现。   云世忧转了转,“这棺材应该是有机关在,我师傅曾经说过,几十年前有个姓孙的工匠师傅,手特别巧,有些大户人家怕盗墓贼破坏,专门请他去做棺材。如果我没猜错,这个棺材应该也是出自他的手。”   宋才站定摸了摸下巴,“看来得好好研究研究。”   云世忧笑嘻嘻,“你找我来陪你算是找对人了,我师傅的棺材就是找他做的,虽然他的每件作品机关都不相同,但是我专门研究过,大同小异罢了,看我大显身手吧!”   宋才退到一边,看着云世忧精力充沛地上蹿下跳,不出半个时辰,果然听到了咔咔的声音,不一会儿,棺材周围的木板四散开来,露出里面的东西。   “我说宋大公子,你们家老祖宗够小心的,都这样了,里面还一具玄晶的棺材,难道你们家祖先是开棺材铺的?”云世忧惊的嘴张的老大。   宋才上前几步,敲了敲这玄晶棺材,“够结实的。这个怎么打开?”   “我怎么知道,我累死了,你自己研究吧。”云世忧没骨头似的靠在一堆金子上,一边享受着睡在金子上的美好时刻,一边看着宋才在那鼓捣。   宋才看了半天都没看出门道,不巧,刚刚破了的手指却被棱角再一次划破,鲜血滴在了玄晶棺材上,不多时,棺材上方出现裂痕。宋才一惊,伸手去推棺材盖,竟然很轻松地推开了。   云世忧看到这神奇的一幕跳起来,“你们家祖先一定是倒卖棺材的。厉害了,玄晶上都能留下血液的印记。”   宋才低头去查探玄晶棺材里的东西,没有想象的珍宝,只有几本册子和竹简。有的一看就是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书页都泛黄了。   宋才挨个拿起来看,第一本十分厚实的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祁氏录。   看来他们家族的事儿都记录在册。宋才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最新的日期落在了璇承十一年,也就是四十五年前,王氏嫡女嫁给当初的祁家族长祁俊清的那一年,往后再没有新的记录。   宋才拿起第二本,没有名字,打开略微翻了一下,大概是记录璇樾建国初的事儿。   宋才拿起第三本,上面明确写着——江湖暗线!   云世忧也看到了这本,惊呼,“江湖暗线?难道你们祖先还掌握着江湖暗线?那可不得了啊,说不定能倾覆天下。”   宋才翻开后,每一页都记录了一个门派,有听说过的,有没听说的。里面详细地记录了相应门派的所在地,联系这个门派所需要的信物。并且言明,这些门派,无论何时何地,全都遵从玉龙令主人的调遣。   而玉龙令的存在只有各个门派的现任掌门知晓。   宋才合上册子,去看玄晶棺材里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木牌,发钗,耳坠,匕首,玉佩……东西很普通,样式却特别,很难复制出来。   这些东西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全是一半。   云世忧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半天都没合上嘴。   宋才拿出随身带的布袋子,将东西一一装了进去,打算出去以后再研究。   装到最后,最下面一封信显露出来。宋才拆开信,上面写道:   我祁氏一族,顺应天命,手持玉龙令,带领江湖暗线助璇樾得天下。然,祁氏一族并无贪念,愿退隐,保卫璇樾平安。祁氏子孙需谨记,璇樾无昏君,我祁氏必不能有反心;璇樾出昏君,百姓受苦,我祁氏则另保天下明主。只愿天下一统,百姓平安。   短短几句话,占据了整整一页,字迹孔武有力,潇洒俊逸,宋才能想象的到,当初写下这几个字的祁氏先祖是多么骄傲与洒脱,然而,现在呢?祁氏又在哪里?   翻过第一张,第二张纸上的字迹有所变化,纸张也新了不少:   如我祁氏子孙能看到这封信,说明祁氏有难。我祁氏子孙,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恢复祁氏荣耀,不辱先祖!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清楚地记着,宋才手中所持玉佩就是江湖上人人追逐的玉龙令。   宋才将信收好,抬起头看着愣愣的云世忧,“我们走吧!”   “啊?哦,好!”   将所有东西恢复原位,宋才撩起袍子,对着棺材叩了三个响头,拉着云世忧离开了这里。   一路无话,云世忧清楚地感受到宋才心中的压抑,也收起了往日欢脱的性子,直至回到山洞。   卓然三人看到完好无损出来的二人,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刚要问下面什么情况,云世忧在身后摆了摆手,三人识趣的没有出声。   几人回到暂住的客栈,第二日原路返回兰城。      ☆、第123章 青岚山   直到回到兰城,宋才除了偶尔跟云世忧说上两句话, 其他时候一直在那儿发呆,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回到兰城小院以后,宋才沐浴过后, 换了衣服,直接杀到了云世忧的房间。   云世忧以为他想通了什么, 倒了杯水递到他手中, “怎么了?”   宋才抿了一口,放下杯子, “能跟我说说你师傅吗?”   “我师傅?她啊,你不会喜欢她的。”云世忧有些怅然。   “我想听。”   “好, 你想听,我就说给你。你应该知道二十年前的冷月宫是以什么闻名天下的吧, 那就是残暴, 杀戮,无尽的杀戮。冷月宫因为我的师傅,一度危在旦夕。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了现在的南墨帝, 南墨帝在师傅最危急的时候救了冷月宫, 师傅也答应南墨帝, 待她死后,她的徒弟, 也就是我可以代替她帮助南墨皇室完成一件事……”云世忧声音平淡,仿佛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儿。   “你师傅对你好吗?”宋才突然打断了她。   云世忧无所谓地耸耸肩,“说不上好不好, 我是个孤儿,从她把我捡回来的那一刻起,伴随着我的都是无尽的□□。多少次在生死边缘挣扎,又被她救回来。”   宋才靠近云世忧,将她冰凉的手紧紧握住。   “不过我还是很尊敬我师傅的,她将她毕生所学全都教给了我。在她去世前,我向她保证,一定会替她完成许诺。”   宋才听着心疼,眼前这个狂放不羁的女子,儿时到底经历了多少苦难才能有着百毒不侵的体质,高绝的轻功……   “南墨皇室第一次找到你,就是为了我身上的玉佩是吗?”宋才问道。   云世忧点点头,“对,来找我的是南轻夜。他说,他只要你身上玉佩的秘密,以后冷月宫与南墨皇室再无关系。”   宋才摆正了云世忧的身子,目光澄澈,“其实我之前也不知道这块玉佩的秘密,不过现在我知道了,这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玉龙令!在南盘江下的一切你都看见了,你可以告诉南轻夜这块玉佩的秘密了,这样就再不用与南轻夜有什么瓜葛。”   云世忧瞪大眼睛,“你是在可怜我?还是恶心我!”   宋才叹了口气,摇摇头,“都不是,我只是不希望你失信于人,也不希望南轻夜那个家伙再与你有什么往来。我是个男人,怎么能容忍其他男人觊觎自己的女人?”   云世忧听到这里,噗嗤一声笑了,“你怎么这么小气,再说,他想觊觎了,也得有那个能力不是?”   宋才有些尴尬,“玉龙令我暂时不想用,你告诉他也无所谓。我希望靠我自己的能力,找出当年坑害祁氏的罪魁祸首。再说,这块玉佩,没有我的血也用不了。”   “你放心给他传信吧,这样以后他就再没有借口接近你了。别忘了茗香的仇我们还没报!”   云世忧点点头,“好!”   没有了南轻夜的隔阂,宋才和云世忧的关系仿佛更近了一层。   只是云世忧知道,从南盘江底出来之后,宋才就一直心事重重,眉宇间永远化不开的烦闷。   宋才不是不想调节自己,只是南盘江底的东西太过震撼,那本厚厚的祁氏录记载了祁氏百年的辉煌,如此辉煌的世族,二十二年前竟然突然被灭,唯一活下来的除了他还有他大伯家的姐姐祁雅,已经身中剧毒,六年前葬在了青岚山下。   撇开了一桩心事,宋才还接到了一封喜报,那就是兰溪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璇宇特意传信让宋才无论如何都要赶回去参加他儿子的满月宴。   一行人整装待发,开始往京城赶。   骑在马上的云世忧怡然自得,“王家现在应该还不知道你没死,回京以后怎么应付啊?”   宋才打马陪在她身边,“知道我没死才好,我倒要看看,他们一天天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真是不知道你怎么得罪了王家,按照你们祁氏录上记载的,你的祖母应该还是王家人呢,难道此王家非彼王家?”云世忧捉摸不透。   这也同样是宋才想不通的地方,不过他问过,京中的大世族,就这一家姓王,也已经延续了上百年。只是在二十多年前没有现在辉煌罢了。   “回去看看就知道了。对了,到前面青岚山,陪我去祭拜一个人。”宋才突然想到了祁雅。因为重伤,今年他都没来得及去祭拜,五月十二,阿念的生日,祁雅的忌日。   云世忧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   这是宋才第一次来到青岚山,山如其名,优美如画。郁郁葱葱的树木将青岚山包裹的严严实实,给人生的气息。山边的溪流一如既往的流淌,你不知道它来自何方,又将去往何处。   就那么默默的,滋润着青岚山,如同母亲喂养自己的儿女一般,从不要求回报。青岚山亦如长大的男儿,守卫着这条孱弱的溪流,为它遮风挡雨,从无畏惧。   “这里真美,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个好地方。”云世忧站在山脚下,开始感叹。   “等京中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去游历名山大川,走遍万水千山。”宋才宠溺地揉了揉云世忧的头发。   云世忧笑了笑,“好啊。”这笑容太过纯净,纯净到宋才眼里全是云世忧的笑容,忘却了优美如画的远山。   云世忧被他盯的发毛,抬起手在他眼前晃晃,“喂,干嘛呢?不是说要祭拜谁吗?我们什么东西都没拿,这不好吧!”   宋才收回视线,笑了笑,“无碍,我带着你去,她就很安慰了。”说着拉起云世忧的手,顺着小溪往前走。   云世忧感受着掌心的温暖,只觉着宋才刚刚的话比掌心还要暖,一直暖到了她的心里。   依山傍水的地方,柳树旁,一座孤零零的坟墓矗立在那里,坟前立着一块石碑。字迹苍劲有力,上书:姐祁雅之墓   宋才拉着愣愣的云世忧双膝跪地,对着墓碑轻柔地说道,“姐姐,小卓今年来晚了,那是因为小卓去给你找弟妹了。就是你面前的女孩,她叫云世忧,是我此生最爱的人。”   “我已经找到玉龙令的秘密了,姐姐放心,此次回京,我一定会重振祁氏荣耀,重建祁氏祠堂,然后风风光光地将姐姐接回去。”   “姐姐不用担心阿念,他很好,每日努力练功,努力读书,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再带他过来看你。”   说完这些话,转头看着云世忧,“这是我姐姐,祁雅。陪着我给她磕个头吧。”   “等会儿。”云世忧阻拦了他。   宋才不解地看着云世忧,只听她缓缓说道,“姐姐,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好好照顾阿念。您在天上一定要保佑我们啊!”   二人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然后抬起头会心一笑。   守在山外的卓远等人,远远的就看到二人手拉着手悠哉地走出来,还说说笑笑。   云世忧招呼了大家一声,翻身上马,动作好不潇洒。   “你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云世忧偏头问。   “漂亮,温柔,坚毅,勇敢……”宋才想都没想回道。   云世忧咯咯地笑出声,“难得听你这么夸人。那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是我最爱的人!”   云世忧沉默片刻,随后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山间,路边的野花似乎都在点头应和……   十日后,当宋才再一次站在璇城门前,总觉着有什么东西与从前不一样了。   而当他再次出现在璇城,第一个坐不住的就是王家。   王丞相被他姑母叫去好顿数落,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王氏气地摔了整间屋子的瓷器,王丞相脑袋被划破了个口子,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来,依旧不敢去擦。   王氏摔累了,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气,“是谁说的,宋才必死无疑?啊?”   王丞相低着头,“姑母息怒,侄儿再想办法。”   “想办法?在外面都没将人解决,现在人好好的回京了,你拿什么解决!”王氏气不打一处来。   “侄儿……”王丞相刚开口,话就被他父亲打断了。   王宓大踏步走进来,“姐,有信传来,先让怀勇下去吧。”   王氏看到王宓脸上郑重其事的模样,摆摆手,让王丞相出去。   “那人来信了?怎么说?”王氏看着王宓手中的竹筒问道。   “来信说,知道了玉龙令的秘密,让我们不能再动宋才了。”王宓皱着眉。   王氏一惊,随即一喜,“知道了玉龙令的秘密?那就更不能留着宋才了。”   王宓摇摇头,附耳过去,王氏越听越皱眉,“原来如此。那小崽子倒是命大,暂且放过他,还有用到他的时候。”      ☆、第124章 女装   要说宋才回京,最高兴的莫过于安国公府的人, 孟久早早地命人将玉琼苑收拾一新, 就等着宋才回府。   小青听说宋才他们今日入京,特意换了一身碧绿色的新衣, 站在安国公府门前等待。   孟久看到这一幕,再一次摇了摇头, 这些日子府里的人没少劝她, 可是这丫头就跟着了魔似的,每次都是只要能当婢女就满足了。可是既然只想当个婢女, 那就要管好自己的心,如此做派, 哪里像个婢女的样子。   云世忧骑在马上,老远的就看到小青一身鲜亮的衣服, 在大门口翘首以盼。顿时心生不悦, 狠狠地瞪了宋才一眼。   宋才摸摸鼻子,“你瞪我干嘛?”   “喏,前面一朵娇花等的你脖子都抻的老长。”云世忧酸里酸气。   宋才抬头看了看, 随即皱了皱眉, 暗道, 他是不是应该将小青嫁出去,或者挪到别的院子里?   “这种事儿不是应该你负责么?谁让这是你云大宫主英雄救美带回来的?”宋才笑看着云世忧。   云世忧想起来她还曾经想撺掇陈小青和宋才, 心里就呕得慌,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这边还没进府,派出去接阿念的卓然骑马回来了。   宋才看了看就卓然一人, 挑眉问道,“阿念呢?”   “小世子说了,他要帮妹妹好好照看弟弟,先不回来了。”   宋才反应了片刻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叹了口气,这孩子是不要他这个爹了?   云世忧难得看到宋才吃瘪,心情甚好,“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公子,你回来了。”小青轻柔的声音适时响起,云世忧的小声戛然而止,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世忧?你也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云世忧扯了扯嘴角,“呵呵……回来了,是……挺好,挺好。”   宋才嘴角微勾,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身后的人,抬头看着马上一脸阴郁的云世忧,“还不下来,等什么呢?”   云世忧眼珠子转了转,突然一改往日的清润嗓音,声音发嗲,“你说我等什么啊,我等你亲自抱我下来啊!”   宋才一口吐沫差点呛着自己,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云世忧,浑身鸡皮疙瘩掉满地。   云世忧看着宋才呆愣的表情心中发笑,不过对于宋才的无所作为表示不满,再接再厉,“人家走不动,你不是说了么,跟你回京,你都听人家的嘛。”   宋才实在受不了,三步并两步,将人从马背上捞下来,也不管站在大门口多少人,大踏步回了玉琼苑。留下一众人等大眼瞪小眼。   卓远、卓然还有紫菱等一路跟随的人,强忍着笑,面色通红。   小青面色苍白,揪着手里的帕子,一动不动。   孟久看不下去了,“都别愣着了,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小青恨恨地跺了跺脚,一头扎进房间,哭的像个泪人。   她不明白,云世忧明明是个男的,宋才为什么对她那么好?为什么!   宋才将云世忧抱回房间,放在软榻上,笑看着她,“这就舒服了?”   “还行吧,没有很舒服,只有那么一点点!”云世忧挑挑眉。   “不过在这国公府的大门前,我就这么抱了个男人回来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宋才问道。   云世忧坐直身子,“那你想怎样?”   “你不想听到明日京中风言风语,说我堂堂安国公喜好男风吧!”   “这个主意好,那些千金贵女就不惦记你了。”   宋才一噎,“在兰城的时候你可是答应我了,不准耍赖。”   “我答应你什么了?”云世忧不解。   “答应我穿女装。”   云世忧有些纠结,“我这十九年就没穿过女装。”   “凡事都要尝试么。”宋才继续游说。   云世忧咬了咬嘴唇,“那……那好吧,不过我可不要那些小姐们穿的那种,滴里当啷的,难看死了。”   “放心吧,包你喜欢。等我一下。”宋才说着直接蹿没了影。   云世忧还没来得及问他干什么去了,就见那人捧着一堆衣服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你自己来选。”   云世忧从软榻上蹦下来,看着桌子上十多件女装,随便拿起一件来,话语中充满了危险的气息,“你蓄谋已久?”   宋才退后两步,“你这用词不当,这叫防患于未然。”说完就跑了出去,关上门还不忘,“都不喜欢我再让人去做啊!”   云世忧气乐了,低头用心地挑选衣服。剔除了花花绿绿的,颜色特别艳丽的,还有那与小青撞衫的全都扔了出去。   最后看了看,对那条水蓝色的长裙还算满意。颜色看着舒服,简洁不造作,中间一条正红色腰带,原本看着扎眼,但是当云世忧穿上以后,突然觉着,这种红色似乎就应该跟这条裙子搭在一起,看上去略显妩媚,娇俏。   云世忧嘴边溢出甜蜜的微笑。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将药水倒在了铜盆里,开始洗脸。   三年了,她从未如此细致的洗过脸,当她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除了那双清澈如明净的眼睛没有变化,似乎所有的地方都发生了改变。   暗黄的肌肤褪去,随之而来的是肤如凝脂,莹白水润。   细看下来,五官根本没什么变化,她还是她,但就是觉着眼前的人美的令人窒息,美艳不可方物。   云世忧走到镜子前,满意地拍拍自己的脸,“我云世忧又回来啦!”然后拿出一粒药丸吞了下去,再之后,在脖子上涂抹了什么,一块薄如蚕丝的皮肤撕扯下来,中间夹了一块圆润的像骨头一样的东西。   再看云世忧的脖子,光滑细致,哪里还有半丝男性的特征。   低头拉开抽屉,明晃晃的一抽屉的收拾,晃的人睁不开眼睛。云世忧挑挑拣拣,只选了两个碧玉珠花。   将自己打理妥当,感受到门口重新出现的宋才的气息,云世忧站起随身,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   宋才回房间换了一身青色长衫,刚刚在云世忧门口站定,突然房门大开,眼前瞬间一亮。   宋才呆愣愣地看着面前巧笑倩兮的美貌女子,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述自己的心情。仿佛所有的修饰词用在她身上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好。   就连刺目的阳光都变的柔和起来。   宋才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疼的倒吸一口凉气,然后裂开嘴傻笑。   云世忧缓步走下台阶,一巴掌拍在宋才肩膀上,“宋大公子,傻笑什么呢?是不是被本宫主的美貌所折服?”   宋才低头去看身边娇媚的女子,低声笑了笑,“云大宫主猜对了,宋某已然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   云世忧推了他一把,“没个正经!”   宋才揉了揉胸口,“哎,刚想夸你呢,没想到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穿了淑女的衣服,还是个女汉子。”   云世忧气极,追着宋才满院子打,二人的身影略过玉琼苑,仿佛融入了这无尽的景色中。   宋才一把抓住云世忧的手,顺势将人拽进怀里,“别打了,我投降行不行。陪我去接阿念,他知道你回来一定特别高兴。”   “我就这身去?”   宋才点点头,“对,就这身,让他们看看,我多有眼光。”   “臭美吧你就。”   二人说说笑笑出了玉琼苑,好巧不巧在门口遇到了刚刚哭完的陈小青。虽然眼睛用冰敷过,但是红肿的印记依旧能看见。   “你……你是云世忧?”小青刚想跟宋才打招呼,可是他身边的美貌女子实在让人无法忽视,细看下来,赫然就是云世忧。小青睁大了嘴巴,抬起手指着她,一脸不可置信。   云世忧笑了笑,眉眼弯弯,“小青好眼光,不愧是我救下来的人。我和宋才去接阿念,先走了。”   说完拉着宋才出了院子。   陈小青身体僵硬地转过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相携而去的一双璧人,指甲深深地嵌进皮肉里,血丝一点点往外冒。她不甘心!   卓然站在小青身后看了良久,一直觉着这姑娘虽然心系他们家公子,但是毕竟是个良善的。这样一直陷进去,终归不好。   “小青,别看了,无论云世忧是女扮男装,还是恢复女装,公子心里的人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她们历经生死,宁愿牺牲自己也愿换得对方存活。她们眼里已经容不下其他人了。小青,醒醒吧。”卓然轻声说道。   小青的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转过身来期期艾艾地看着卓然,“可是我不甘心啊,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公子在哪儿,我的心就忍不住往哪儿偏。云世忧可以为了公子不顾性命,我也可以啊,我真的可以。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因为我没有她长的漂亮,没有她武功好吗?”   卓然叹了口气,“如果你是为了公子好,就默默的祝福他们吧!”      ☆、第125章 满月宴   云世忧新换的衣服不好骑马,宋才提议坐了马车。   “我要穿男装, 这衣服都飞不起来, 麻烦死了。”云世忧嘟嘟囔囔。   宋才有些无语,“你想我以后一直抱着个男人?”   云世忧一噎, “那……那我换女款的骑马装!”   宋才揉了揉额头,“随你吧。”   就两条街, 不一会儿马车就停在了璇宇王府门前。云世忧直接蹦了下去, 宋才还没等下车,就听到车外一阵抽气声, 然后就见众人石化般的表情。   宋才跳下车,咳了两声, 朗声问道,“王爷在吗?”   守门的侍卫这才反应过来, 连忙上前见礼, “见过安国公。王爷在里面,安国公请。”   其他人眼中惊艳闪过,也回过神来, 各司其职。   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璇宇的院子, 和往日不同的是, 王府内看到云世忧的都会驻足呆愣片刻,直到人走远了才回过神来各忙各的。   璇宇听侍卫来报说宋才带着个女子进了王府, 心中好奇,不知道是不是云世忧,赶忙迎了出来。   阿念和小灵菲本来守着小床看着熟睡的婴儿不乐意动弹, 听说他爹爹(干爹)竟然又带了个女人回来,俩小家伙跑的比谁都快。   还没等几人出院子,宋才和云世忧已经站在院子中央了。   璇宇打量了一番,嘴角微勾,“不错,眼光不错。不过你可得小心了,今儿这一出,明儿就能传的沸沸扬扬,到时候别打不过人家,丢了媳妇。”   宋才白了他一眼,“刚见面没个好话。我怎么不相信有谁能打过她!”   云世忧那个气啊,双手掐腰,一点儿女人的样子都没有,“有人来抢还得我出手?”   宋才宠溺地笑了笑,“自然不劳夫人动手,为夫一定全解决掉。”   “去你的!还有孩子呢!”云世忧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宋才一低头,就看到两个小家伙围着云世忧转来转去。   璇灵菲:“干爹这次眼光不错,比那个陈小青和公主姑姑漂亮多了。”   阿念:“怎么看怎么都像云哥哥呢?难道爹爹把云哥哥的妹妹带回来了?”   璇灵菲:“你这么说还真像,动作像,可是声音不是,脸也不是。”   阿念拽了拽云世忧的裙角,“你能蹲下来让我们看看吗?”   云世忧被逗笑了,蹲下来,一左一右将两个小家伙揽进怀里,“看吧。”   阿念皱眉苦思,实在没弄明白,转头问宋才,“爹爹,这是云哥哥的妹妹吗?”   宋才将阿念抱进怀里,“这就是你云哥哥。”   阿念一双大眼睛瞪的溜圆,鼓着腮帮子,“云哥哥明明是男的!”   璇灵菲一旁符合着点头,“就是,就是,干爹骗人。”   宋才蹲下将阿念放在地上,看着云世忧,“你去解释吧,我解释不清楚了。顺便替我去看看嫂子。”   “行,你和王爷去忙吧。”   ……   进了书房,宋才没骨头一般靠在软榻上,实在是赶路有些累,还没休息就出来折腾。   “王家应该知道你进京了。你这么大张旗鼓的,人家想不知道都不行了。”璇宇道。   “就是让他们知道,看看他们能有什么动作。”宋才道。   “身上的伤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不运功就好,再养个两三个月就能痊愈了。”   璇宇叹了口气,“王家这次是卯上劲儿了,你多加小心。”   宋才抿了口茶,“放心吧。璇凝怎么样?”   提到这里,璇宇不悦的皱了皱眉,“已经送回宫了。她和王恒的婚事作废了,皇上和我正在给她无色新的人选。王恒也被贬出了京城,王怀勇直接做主将人从王氏族谱上除了名。”   “能利用就利用,不能利用就赶尽杀绝啊。”宋才感叹一声,“满月宴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璇宇笑了笑,“不用,都准备差不多了,到时候你带着阿念和云世忧过来就行。”   之后二人将这几个月京中还有路上发生的事碰了一下,二人不解的有两件事,一件是当初将宋才打下悬崖的灰衣人到底是谁的人,还有就是璇隐为何事做戏炸平了清莲山谷,埋葬了两万英魂。   可是这些事情现在都无处可解,只能再看。好在璇隐现在已经回京,就不信他不露出破绽。   “那行,我们都要饿死了,你得管饭。”   璇宇挑了挑眉,“你那么大的国公府没有饭吃?”   “花钱的怎么有免费的味道好?”   不知道云世忧是怎么说的,反正阿念和小灵菲二人现在是完全相信这就是他们的云哥哥,一直到吃完饭还缠着人不撒手。   回府的路上,阿念坐在马车里非常兴奋,一劲儿地问宋才,“爹爹,她真的是云哥哥呢,不对,以后叫云姨。爹爹,你好厉害。”   “你爹爹有什么厉害的?”云世忧问道。   “爹爹知道我喜欢你,就带回了女装的你,云姨,嫁给爹爹吧,我想让你做我的新娘亲。”阿念眼睛闪闪亮。   云世忧难得地一脸红晕,“这得问你爹爹。”   “爹爹,行不行?”   宋才点点头,“好。”   阿念欢呼一声,“太好啦,我有新娘亲了。云姨,我能不能现在开始就叫你娘亲啊!”   云世忧那个窘,半天都没答应。   阿念着急了,一劲儿晃她的手臂,“好不好啊。”   云世忧听着这软糯的小声音,心里软成了一滩水,费力地点点头,“好吧。”   “娘亲!阿念有娘亲了,爹爹,我要跟娘亲一起睡。”   宋才揉了揉额头,真是有了娘亲忘了爹啊!   回京的日子十分顺遂,宋才私下让卓然去查王氏在京中所有的生意,无论什么,事无大小,都必须一一报到他这里来。   一转眼就到了九月初六,璇宇儿子的满月宴,璇清帝亲自下旨,封为景硕郡王,兰溪自己取了个小名儿,叫汐儿,若问什么,璇宇找人算了,说他儿子命里缺水!   宋才带着打扮一新的云世忧和阿念早早的出现在璇宇王府,美其名曰来帮忙,其实是禁不住阿念一个劲儿念叨小弟弟。   阿念来到王府跟个蝴蝶一般,直接飘进了兰溪的院子,还不忘拽走了云世忧,直到中午开宴才随着兰溪出来。   璇宇在璇樾的地位今次于当今皇帝璇清帝,所以上到王公贵族,下到文武大臣,无一缺席。即便是地方官,也早早地将礼物送到,聊表心意。   刚过巳时,宾客陆陆续续来到,不一会儿就将宴请的月仙园挤满了。整个园子分左右两部分,左边男宾,右边女宾,中间用屏风隔开。   正中间除了请了应景的戏班子,还有不少杂耍。   里里外外上百桌,座无虚席,所有人脸上都泛着红光,仿佛真的替璇宇开心一样。   接近午时,王府的婢女们开始上菜。一切准备妥当,璇宇刚要宣布开席,门外传来响亮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一众人赶忙跪地接驾。璇宇也是一惊,他之前与璇清帝说好,不必来王府参宴,如果他想见汐儿,之后他会带着兰溪进宫的。谁知道这就来了!   “恭迎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震破苍穹,可见到底来了多少人。   璇清帝对月仙园这些人一点儿都不惊讶,笑呵呵地摆摆手,“都平身吧,都是来给皇兄庆贺的,不必多礼。”   紧接着又是一声震天吼,“谢皇上。”   璇宇将璇清帝引到首位上,“皇上怎么来了?”   “朕着急看汐儿,索性今儿没什么事儿,就让林叔陪我出宫了。”璇清帝一边回一边看着满桌子的菜品,“皇兄府上的厨子可比御厨的手艺还好,让朕羡慕啊。”   “皇上喜欢带进宫便是。”璇宇笑了笑。   “不必,都是皇嫂喜欢的厨子,朕这当弟弟的怎么好夺人所爱。”璇清帝摇摇头,然后转头对跟在身后的泽林道,“林叔,朕这边有婢女侍候,你也落座吧。”   泽林如今的面色比冬日里好了许多,躬身退下,直接坐在了宋才身边。   璇清帝抬头看着宋才的方向,“安国公此行可顺利?”   宋才被点到,起身回道,“谢皇上关心,一切都好。”   “朕可是听说了,你这次回京带回来个美娇娘,怎么没有带过来,怕被谁抢了去?”璇清帝乐呵呵调侃。   宋才笑了笑,“皇上说笑了,她陪着阿念在嫂子的院子里,一会儿就出来了。”   “哦?那朕可要好好看看京中盛传的天下第一美女的模样。”   宋才一阵冷汗,京中什么开始盛传天下第一美女了?他怎么不知道。而且他不相信璇清帝不知道那是云世忧,即便皇室隐卫得不到消息,璇宇也不会瞒着他。   看来他今儿就是来找乐子的。   “好了,皇兄,不耽搁大家了,开始吧,也让众卿看看朕钦封的景硕郡王的模样。”      ☆、第126章 撑腰   璇宇应下,找个了婢女让兰溪出来。   兰溪让奶娘抱着孩子, 手里牵着璇灵菲, 云世忧走在一旁,拉着阿念。   “小忧啊, 一会儿你一出现,一定惊艳全场, 就是我前几日看到女装的你都好几日没缓过神儿。”兰溪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   “姐姐就知道取笑我, 就这,宋才还说我是女汉子。”云世忧愤愤不平。   “他那是得了便宜卖乖, 他再说你,你就来找我, 让他看不着人,看他急不急。”   “好啊。”云世忧应的欢快。   “兰姨, 不好这样的。爹爹急坏了怎么办。”阿念听见了替自家爹爹打抱不平。   兰溪低头揉了揉他的脑袋, “你个小人精,跟你爹爹似的。万一哪天你爹爹欺负云姨,你帮谁?”   阿念扬起小脑袋, 冥思苦想, 好像帮谁都不对, 不帮谁也不对。这几日他光高兴了,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我爹爹不会欺负娘亲的。”   “就你知道的多。”。   “一会儿你随我到女眷那边, 要知道,有女人的地方是非多,如果看谁不顺眼, 不用惯着她们,该出手时就出手。我不怕砸场子!”兰溪给云世忧打气。   云世忧那个惆怅啊,难道她看起来像个弱鸡?“姐姐放心吧,这世上还没谁敢欺负到我头上。以后谁也别想招惹阿念和宋才,惹我不快了,三尺青峰相待!”   “哈哈哈……怪不得宋才说你是女汉子。”   一行人说说笑笑不多时来到了月仙园。   过了月亮门,众人的目光齐聚过来。不过不是看兰溪,而是看着旁边手里拉着阿念的云世忧。   虽然这几日京中传的沸沸扬扬,说什么一向不近女色的安国公突然带回来个绝色美女。不少名门闺女放心碎了一地,璇凝公主砸了满殿的瓷器……   可是大部分人没见到这位美女啊,未出阁的小姐们依旧抱有一丝希望,其他人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入了那位安国公的眼。   如今,这女子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他们面前,微笑着,没有一丝波动,清风拂过,水蓝色的裙摆随风飞舞,像极了神话里的仙子。   当真是倾国倾城,国色天香。   宋才轻咳了一声,走上前拉过云世忧的手,对兰溪一礼,“嫂子,抱歉。”   “抱歉什么,我弟弟找个好媳妇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兰溪无所谓地笑了笑,然后清了清嗓子,“众位,今儿不仅是汐儿的满月宴,我还有另外一件喜事向大家宣布。”   兰溪说着将云世忧推了出去,“云世忧,我的义妹,也是未来的安国公府的女主人。在座的之前有见过她的,有没见过的,我今儿在这里说个明白,不要妄想打她的注意,放在安国公身上的心也请收一收。如果发现谁有了别样心思,意图做些见不得台面的事儿,璇宇王府连同安国公府,一定追究到底,决不轻饶!”   兰溪的话铿锵有力,宋才抬起头看了看面带笑容的璇清帝和璇宇,看来他们早就商议好的。今日景硕郡王的满月宴,却被他们抢了风头,心中过意不去,又十分感念他们在这个场合帮云世忧正名。   从今以后,云世忧即便没有冷月宫宫主的身份,在这京中也可以横着走了。虽然她不屑为之。   “好,皇嫂说的好,既然是安国公的人,众卿务必以礼相待。皇嫂,快过来,让朕看看汐儿。安国公,把你的未来夫人也带过来,朕好好看看。”   按照璇清帝的意愿,兰溪和云世忧直接坐在了他们这一桌,压根儿没往女眷那边走。   因为璇清帝的到来,这一桌只剩下璇清帝、璇宇一家,加上宋才一家,还有泽林。   “朕就说,有着这么一双眼睛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你宋才的一个小跟班儿,老实交代,是不是早就瞄上人家了?”璇清帝喝了两杯酒,开始随意起来。   “皇上说的对,臣也是这么认为的。”璇宇在一旁帮腔。   阿念嘟个嘴,“皇伯伯,宇伯伯,不要欺负爹爹啊!”   璇清帝被阿念的小模样逗笑了,“阿念,皇伯伯好些日子没见你了,来,到皇伯伯身边来。”   阿念蹭了半天,挪过去,笑意盈盈,眉眼弯弯,“皇伯伯都不想我了。”   “皇伯伯最喜欢阿念了,谁说的,朕拉出去打他板子。”璇清帝装模作样。   宋才看着璇清帝揽着阿念的模样,突然觉着二人哪个地方说不出的像,但是具体看又没有什么地方像。   “听说此行不太顺利?”泽林低声在宋才身边问道。   宋才收回视线,“林叔不必挂念,都已经过去了,现在都好了。”   “哎,京中也不太平啊!”泽林叹了口气。   “我会小心的。”宋才拿起酒壶给泽林斟了一杯酒,“我敬林叔。”   当泽林再一次端起酒杯的时候,袖管下滑,宋才又一次看见了拿到白色印痕,他可以确定,那一定是割腕所致。看来这位御前总管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   “阿念要不要跟皇伯伯进宫住几天?”璇清帝知道,他在这里大家都不能尽兴,所以打算离开,走之前问阿念。   阿念小手拉着璇清帝的大手,皱起小眉头,“阿念喜欢皇伯伯,可是阿念也舍不得爹爹,娘亲,还有小妹妹和小弟弟。”   璇清帝笑了笑,蹲下身子,“这么快就娘亲了啊!阿念太有眼光了。就住几天,如果阿念想回来,皇伯伯再送你回来,或者让你爹爹进宫接你,怎么样?”   “恩……好吧。”璇清帝三言两语直接把阿念拐跑了。   阿念一步三回头,“爹爹,不能欺负娘亲啊,娘亲也不能欺负爹爹。”   宋才和云世忧对他摆摆手,连连保证会好好相处,他才十分满足地进了宫。   璇清帝走后,众人放松了许多。兰溪因为刚满月,体力不支,也抱着孩子回去休息。   王丞相率先端着一杯酒走到宋才身边,“恭喜安国公觅得佳人,这杯酒敬安国公。”   宋才笑了笑,但是笑意根本未达眼底,“多谢丞相大人。宋某此行这一路上还多亏了丞相大人照顾,宋某感激不尽。说起来,也应该是宋某先去敬丞相大人才是。”   王丞相眼神缩了缩,随即换上脸上常挂的笑容,“安国公这个笑话我是没听懂啊,来,干杯。”   两只酒杯碰撞在一起,暗地里激起了无数火花,二人一饮而尽,再不多言什么。   ……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虽然天气开始转凉,但是宋才和云世忧是蜜里调油,整日不离左右。而派出去查王家事情的卓然,也终于得来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公子,经查,王氏一族的生意,有一大部分开设于二十多年前,有的在这二十多年间内换了几次名字,生意也有过改变,但是,店还是那个店,生意遍布的链条也没变。”卓然道。   “有没有查到四十多年前曾经嫁到祁家的那个王家嫡长女?”宋才问道。   “回公子,我们从各个方面的到的消息都说,王家当年嫡支一共有一子二女,嫡长女嫁入祁氏,嫡次女一直守在王家终身未嫁,就是现在王家对外所说的姑奶奶王氏。另外一子当年年岁小,也就是现在的丞相王怀勇的父亲王宓。王家嫡长女在二十二年前,随着祁氏的那一场大火,早就魂归天外了。”   宋才手指敲了敲桌面,总觉着什么东西不对,可又说不上来。不过有一点应该能肯定,王氏名下的生意,在二十多年前,一定不属于王家!   “公子,还有一个刚刚得来的消息,我们的人在璇隐王府发现了洛县的那个师爷,林凡。”卓然突然道。   宋才皱了皱眉,林凡在京中他早有预料,如今在璇隐的府里?“可查清了林凡的身份?”   “回公子,已经查清了,林凡是璇隐身边的谋士之一,不常在璇隐身边,经常帮助璇隐做一些不可告人之事。林凡出身在兰城林家,就是那个做白事儿生意的林家!林凡是林家老爷子林容的孙子。”卓然回道。   宋才一惊,这个是他没想到的,怎么这么巧,不是说那宅子最开始是安家的吗?怎么偏偏是林凡的家!   这边还没等想清楚,云世忧一身突然蹦了进来,“快,快进宫!”      ☆、第127章 毒发   云世忧如此着急,不为别的, 宫里传信过来, 阿念生病了!   宋才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咯噔一下, 阿念很少生病,风寒都极少, 这一年多又一直在习武, 体质一直很好,怎么会突然生病呢?   来传信的根本没说是什么病, 更让宋才心里打鼓,如果是普通的风寒, 应该会直接说明。   二人出了门,快马加鞭直奔皇宫。   ……   璇清帝把阿念安排在轩辕殿的偏殿里, 这几日一直亲自带在身边。有时间就亲自教他习字, 指点他的武功,还顺带着在宫里游玩一番。   阿念也很缠着他这位皇伯伯,一大一小每日相处融洽, 璇清帝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昨日用晚膳的时候还都好好的, 阿念看璇清帝喝酒, 还缠着要尝尝,璇清帝无奈, 只允许阿念喝了一口,辣的他直吐舌头,还说太难喝了。   逗得璇清帝是哈哈大笑。   直到就寝前, 阿念都没什么异样。子夜刚过,伺候的嬷嬷才发现不对,阿念一张小脸苍白到毫无血色的,梦里一直在呓语,赶忙去禀报璇清帝。   半夜将太医院一众太医拎来了轩辕殿,可是任谁都把不出是怎么回事儿,满殿的人急的团团转。   璇清帝一直陪在阿念身边,听到太医束手无策之后,盛怒,言明,若治不好阿念,让他们全部陪葬!   太医院众太医是有口难言,最后还是太医院院首硬着头皮,“皇上,小世子的病症臣等委实没见过,能否请王爷来瞧瞧?”   璇清帝连忙让泽林亲自去请璇宇。   众太医看到璇宇来了,心情放松了不少。璇宇的医术人尽皆知,有他顶在前面,他们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命了。   璇宇把了脉,又将阿念从头看到脚,从怀里拿出一粒药,塞进阿念嘴里,之后就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璇清帝看到他大哥这个表情,忙问,“皇兄,怎么样?”   “皇上,臣也查不出病因。这颗护心丹只能保他一时。”   璇清帝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世上还有他皇兄查不出来的病因吗?“皇兄,你……你再看看,昨天晚上他还好好的。”   璇宇摇摇头,“皇上还是请安国公和云世忧进宫吧!”或许云世忧会有办法也说不定,璇宇这样想着。   当宋才和云世忧得到消息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二人进宫之后直奔轩辕殿。   此时的阿念依旧昏迷不醒,小小的身子窝在璇清帝的怀里,瑟瑟发抖,眉头紧皱,嘴唇泛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没等宋才和云世忧问情况,璇宇直接拽过了云世忧,“你快看看。”   璇清帝看到宋才进来,自觉地让开地方给宋才,自己站在一边。宋才盯着脸色苍白的阿念,心痛异常。他轻轻将阿念揽进怀里,用嘴去碰他的额头,触感冰凉。带着丝丝寒气。   宋才心中一惊,这一幕似乎再熟悉不过,印象中,他的姐姐祁雅,也就是阿念的母亲,临终前,每逢寒毒发作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可是这是为什么?已经平平安安度过了六年,难道,阿念终究摆脱不了被寒毒折磨的命运?   “阿念,醒醒,我是爹爹啊,你能听见爹爹说话吗?”宋才的声音太过轻柔,生怕吓到怀里的小人儿。   但是无论宋才怎么喊,怀里的人没有一点儿回应。   云世忧将手搭在阿念的脉上,触手冰凉,似乎从指间一直凉进了心里。众人都盯着云世忧看,只见她漂亮的眉眼上不多时浮上一层暗霜,到处散发着凉气。   宋才察觉不对,连忙放下阿念度了些内力给云世忧。   云世忧缓了缓神儿,收回手,没去看宋才,抽出银针在几个重要穴位处刺下,阿念的抽搐明显改善,眉头也略微舒展开来。   做完这些,云世忧转身问璇清帝,“敢问皇上,阿念昨日吃了些什么?”   璇清帝此时的脸色没比阿念好多少,听到云世忧不客气地问话也没有责怪的意思,连忙对外面喊了一声,“林叔!”   泽林本来等在殿外心急地直转圈,听到璇清帝喊他连忙进来,“皇上,小世子怎么样了?”   璇清帝摇摇头,“跟云世忧说一下,昨日阿念的饮食。”   泽林想了想,然后从早到晚一样不落地说了一遍。   璇清帝最后还加了一句,“他跟我用的都是一样的。”   云世忧听后皱了皱眉,想了半天,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皇上是说,阿念昨儿晚上缠着您喝了一口酒?”   璇清帝点点头,“这酒有什么问题吗?”   云世忧没有立刻回答璇清帝的话,而是问泽林要了个干净的杯子,然后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瓶子,倒了些无色液体出来,又拿出一根银针,刺破了阿念的手指,鲜血滴落在杯里,登时变成了黑色。   宋才闭了闭眼,心如刀绞,看来老天真的是要阿念去体会他母亲的那份痛楚,为什么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璇清帝、璇宇和泽林也看的一清二楚,谁的脸色都不好看。   “你是说阿念中毒了?”璇宇率先问道。   云世忧点点头。   璇宇赶忙去把璇清帝的脉,确定他无碍后才松了一口气。   璇清帝显然是吓到了,倒退一步,声音沙哑,他不明白,一直带在自己身边的孩子怎么可能中毒?“这……这不可能!林叔,快,去查,哪怕把皇宫翻过来也要查出来凶手是谁!”   泽林站在他身后扶了他一把,才避免了一国之君的失态。   “皇上,您先别急,这毒不是宫里带来的。能否让无关人等包括这些太医都下去?”云世忧听到不对,马上拦住璇清帝和泽林。   璇清帝一摆手,外面等着的宫女太监包括所有太医全都被挥退。   “皇上,阿念中的冰珀的毒,是母体带的,这种由母体带来的毒一般是不会显现的,这就是为什么这六年他一直好好的,也是所有人都不会察觉的原因。但是这种毒存在一种隐患,就是需要引子,如果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就会被牵引出来,一发不可收拾。”云世忧看到不想关的人都走了,也没什么顾虑。   “你是说,昨天那口酒就是引子,导致他冰珀的毒发?”璇宇问道。   “是,皇上还记得上次我问您要的木雕吗?”云世忧道。   璇清帝从听到冰珀两个字,整个人一直处在呆愣的状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阿念,仿佛那就是他的全世界,眼里再容不下其他人。   云世忧莫名其妙地望着璇清帝,不确定地又喊了一声,“皇上?”   璇宇和宋才也发现不对。宋才突然想起来,似乎上次云世忧将璇凝公主打了,太后来兴师问罪的时候,璇清帝说过,他的先皇后就是中了冰珀的毒身亡的,怎么这么巧?   璇宇也想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加重了语气,“皇上!”   璇清帝这才缓过神,“什么?”   “皇上还记得那个木雕吗?冰珀所雕刻的木雕?”云世忧重新问了一次。   璇清帝点点头,眼中挥之不去的沧桑,“记得,难道阿念中的就是那个毒?”   “是。”   “当初那个木雕被你要了去,可研制出了解药?”璇清帝突然觉着有一丝希望。   云世忧转头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阿念,“解药的配方我到是研究清楚了,不过现在缺一样东西。”   “什么?”几人异口同声,很是激动。   “就是供养冰珀生存的寒池水。有了它,阿念就有救了,我刚刚探了他的脉,王爷应该给他吃了一颗护心丹吧,这只能暂时稳住寒毒不侵害心脏,稍后我去开些温补的药,但也只能暂时缓解,每到十五月圆之夜毒性就会更甚,能不能熬过来……就看天意了!”云世忧爱怜地抚上阿念的眉眼,心中冰冷一片。   “寒池水?在哪儿,朕派人去找!”璇清帝道。   “西辰,这木雕是西辰进贡的,寒池水理应在西辰。”云世忧给出肯定的答复,“只是,暂时还没找到哪里有记载这寒池在什么方位。”   “阿念能坚持多久?”璇清帝问道。   云世忧声音有些哽咽,“今儿是九月十八,最好是在十月十五之前,我怕月圆之夜,他……挺不过去。”   璇清帝连忙招呼了侍卫,“八百里加急连同飞鸽传书一同送到五燕岭,命白锦钰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这寒池水!”   云世忧开了药,亲自去小厨房给阿念熬药。   宋才、璇宇、泽林随着璇清帝回了正殿。   璇清帝进入大殿以后一直负手站立,看着大殿正中央的牌匾一动不动。   在场的几人在听到冰珀两个字的时候,都明了璇清帝的心中所想,泽林看着宋才的眼神也有着说不出的隐晦与激动。   宋才心中叹了口气,这世间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吗?难道……   ☆、第128章 画像   “林叔,去朕的书房将那副画像取来。”璇清帝终于开口说话。   泽林目光中掺杂了些什么, 叹了口气, 躬身退了下去。   “宋卿,朕听说你此次出京腹背受敌, 伤好后曾去了趟荣城?”璇清帝突然转了话题。   宋才躬身一礼,“回皇上, 臣是去了荣城。”   璇清帝转过身, 目光清冷地看着宋才,“不知宋卿可有什么发现?”   璇宇一脸莫名的看着璇清帝, 关于宋才出京的个人问题,他都没有问, 不明白为何过了一个月,他这位弟弟重新提起所为何事!   宋才抬起头, “皇上特意支走林叔怕是有什么用意吧!”   璇清帝笑了笑, “是,也不是。朕说过,此生待你如兄弟。但是, 朕也不希望安国公有任何地方欺瞒于朕。”   “皇上可否回答臣一个问题。”宋才面色肃然, 直视璇清帝。   “宋卿请问, 只要朕知道。”璇清帝似乎知道宋才会这么问一样,但是此刻的他表情却不轻松。   “皇上可知, 二十二年前,祁氏覆灭那一晚,先帝, 也就是您的父王,在做什么?”宋才的声音回荡在大殿的每个掉落,听起来有那么一丝凄凉。   璇清帝似乎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闭目片刻,“宋卿觉得朕应该知道什么,那年,朕也才两岁。”   “既然皇上不清楚那夜的事,臣去荣城也只是散心,并未发现什么。”宋才声音清冷,似乎站在他面前与他对话的不是帝王。   璇宇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二人,心里却怕他的亲弟弟和他的好兄弟起什么冲突,毕竟他的亲弟弟不是别人,是帝王。即便他们是亲兄弟又如何,自古伴君如伴虎。   宋才心中是有气的,按照祁氏录的记载,璇家的天下是祁家帮忙打下来的,祁氏一族为了这天下安泰牺牲了多少!他不相信,二十二年前,祁氏一族灭顶之灾的时候,皇室会没有察觉。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皇室当年没有出手相助?为什么他们仍旧心安理得地坐在皇位之上,难道就心里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他不相信,璇阳帝驾崩之前,没有同他的继承人交代什么!如果真的什么都没交代,又怎么解释璇清帝的反常!   还有那个泽林,到底是什么身份!他记得,璇清帝曾经说过,他的先皇后,是泽林的义女。那么冰珀呢?   如今他奉为珍宝的阿念也遭受着冰珀的残害,那个精灵一般的小男孩,口口声声喊他爹爹的小男孩,如今正昏迷不醒地躺在这轩辕殿的偏殿里,如果,如果他想的没错,那么,眼前的帝王,心里可有半分疼痛?   “宋卿既然说没发现什么,那就是没发现什么。不过宋卿要记得,朕,永远不会做对不起恩人的事儿。”璇清帝长出了一口气,笑着拍拍宋才的肩。   宋才刚要说什么却被泽林的声音打断,“皇上,画像取回来了。”   “朕给宋卿看一样东西,宋卿阅历广,说不定见过。”璇清帝看着宋才说道。   泽林小心翼翼地将画卷平铺在御案上,一张十分显眼的美人图出现在众人眼前。无人看到泽林眼中一闪而过的泪光。   璇清帝看到这张图,眼中满是暖意,手指轻柔地抚上画卷,仿佛在看着一幅稀世珍宝。“宋卿,皇兄,你们过来看看。”   当二人站在桌案前,看清那副画上的人之后,却是面容迥异。   璇宇眼中闪过伤感,宋才面色无波,但是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没错,这幅画像是璇清帝亲手画的,画中的美人一身玫红色的宫装站在雪地里,身后一排梅树,花瓣妖娆艳丽,美人回眸一笑,眼中满是爱意,亦娇亦嗔,倾尽了画中所有颜色……   “宋卿可识得此人?”璇清帝看似一直在看着画像,实则却在观察宋才的表情。不仅璇清帝在观察他,泽林更是激动万分地看着宋才。   宋才听到璇清帝这么问,扯了扯嘴角,“臣不认得,不过这画中之人确实美,□□亦是难得。”   听到此话,璇清帝和泽林脸上失望之情难掩。   “宋卿再仔细想想?”   宋才沉吟片刻,“皇上恕罪,确实想不起来,皇上应该知道,臣失去了这几年的记忆,即便认得此人,此时也是不认得的。”   璇清帝眼中闪过光芒,这么说他还是有希望的,说不定宋才在这失忆的几年内见过先皇后,说不定,阿念,阿念是他的孩子?   想到此处,璇清帝忍不住的激动,但是他努力克制,因为没有哪个明君可以从臣子手中抢走孩子。也没有哪个帝王可以认一个没凭没据的孩子为皇子,尽管他很想这么做。   “皇上,如果没有其他吩咐,臣想带阿念回府。臣和云世忧住在宫里多有不便。”   璇清帝摆摆手,“去吧,皇兄,代朕送送安国公。”   “皇上,我担心阿念,能否与安国公一同出府?”泽林突然请求。   璇清帝知道泽林不死心,也便随他去了,“林叔这几日好好照顾阿念,需要什么就派人进宫来取。”   “臣谢皇上。”宋才躬身一礼,转身退下。   回去的路上,大家各怀心事,谁都没说话。   回到安国公府,宋才拿了一床厚被子,将阿念从头裹到脚,直接抱进了王府,还吩咐了孟久多准备些火盆摆满了整个卧室。   安国公府里的下人虽然跟这位小主子接触不多,但是都很喜欢他。听说阿念生病了,整个安国公府被一层阴霾所笼罩,大家都自觉地做好分内之事,免得给他们主子惹麻烦。   宋才将阿念安顿好,一转身,就看到璇宇和泽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云世忧看着状况不对,板起脸,“阿念要休息,你们有事儿去书房说。”   璇宇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抬步往外走。   书房内,三个人围着桌案坐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说话。   “公子,要上茶吗?”一道轻柔的声音突然传来,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上茶吧,再弄些点心过来。”宋才揉了揉眉心,对外面吩咐道。   不一会儿,陈小青端着托盘进来,四碟小点心,一壶茶,“各位慢用,小青告退。”临出门前还不忘往宋才这边看一眼。   宋才提醒自己,一会儿要去找孟久,把小青挪到别处。   璇宇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抿了一口,“云世忧就能容忍你放个陈小青在身边?”   宋才白了他一眼,“若是没有正事儿可以说,你可以回去了。”   “你今天不正常,皇上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就不怕欺君之罪?”璇宇直入主题。他今天真是为宋才捏了一把汗,若说今天是大不敬都不为过,他真怕他那个弟弟一怒,最后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宋才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心里有数,放心吧。”宋才此时认定,璇清帝一定是大致猜到了他的身份,或者说,他早就知道他的身份。而当年的事儿,皇室一定有什么地方对不住祁家,不然不会如此容忍。   而他的身份,眼前的泽林又知道多少,宋才不得而知。   在没搞清泽林身份之前,他不想说太多。   “懒得管你,好好照顾阿念,我会让无情阁想办法打听那寒池水。”璇宇站起身,没好气儿地道。   谁都知道,现在这些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阿念。   送走了璇宇,宋才一边往回走,一边看着身旁的泽林,“林叔身体是不是不舒服,不如让云世忧帮忙看看?”   泽林满心都是阿念,听到这话,叹了口气,“老毛病了,还是小世子要紧。”   “林叔不必客气,都是小辈儿,还是叫阿念的好。”宋才道,“林叔要好好保重身体,眼看着就入冬了,不能大意。”   说着二人已经回了正屋,阿念喝了云世忧开的药,状态好了不少,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云世忧。”宋才轻声喊了一声。   云世忧刚用温水给阿念擦了脸,听到动静,抬起头,“怎么了?”   “帮忙给林叔诊诊脉,我看他面色不太好。”宋才接过云世忧手里的毛巾道,泽林也不好再拒绝。   宋才没去看泽林和云世忧,而是继续了云世忧的工作,贴心地为阿念擦拭身子。宋才擦完,找人收拾以后,就听云世忧在身后说道,“林叔身子畏寒,冬日里还是少出门走动为好,穿厚实些,脚底别着凉。我这儿正好有个驱寒的方子,一会儿让厨房去熬,林叔在府上这几日好好调养调养,我再弄个药浴,双管齐下,保管林叔今年冬天好过一些。”   泽林将视线从阿念身上收回来,笑了笑,“有劳了,老了老了,还得麻烦你们年轻人。”   “林叔别说见外的话,身子好了,我们也放心。”云世忧话语和煦,转到一旁去写方子。   宋才给泽林安排在了旁边的院子,方便他来看阿念。回到房间,就看到云世忧眉头不展,他从后面圈住云世忧,轻声问,“怎么了?”   云世忧感受着身后温暖的怀抱,叹了口气,“那位御前总管小时候一定遭受过非人的待遇,也是个可怜人。”      ☆、第129章 虎狼之药   宋才心中惊异,搬过云世忧的身子, “怎么说?”   云世忧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阿念, 拉着宋才走到外间,“这位御前总管身体亏损的厉害, 说实在的,我不清楚你们跟他什么关系, 这么长时间看下来, 皇上和王爷对他都是倍加尊敬,不过, 按照他身体的情况,他应该不是净身入宫, 而是……小时候受了虎狼之药摧残,从此绝了生育能力。”   “虎狼之药?”宋才对于此说法十分震惊。   云世忧点点头, “不过年头久远, 用的什么药我看不出来。但是能肯定的是,这种药一直伴随了好多年,导致青年时期身体亏损, 不仅冬日畏寒, 还绝了生育的能力。”   “我刚刚看过, 他的手腕上有一道伤痕,那是割腕的伤痕, 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伤,所以印子已经泛白,不仔细看, 看不太出来。”   宋才心中骇然,看来他之前都没有看错,难道多年前,这位御前总管想要自杀的原因是因为那虎狼之药?   这应该也在情理之中,哪个男人发现自己不举之后还能泰然自若,不想活了也在意料之中。   那又是谁给那么小的孩子喂了虎狼之药,还是年少轻狂不懂事贪图美色?   可是,怎么看他都不像是贪图女色之人!还是说有什么隐情?   “可有解?”宋才问道。   云世忧摇摇头,“没有,年头太久,而且药性太烈,他能坚持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我猜想当年是有什么贵人帮了他,而且用好药给他滋补多年,才能保全性命。”   不知为何,宋才突然觉着全身发凉,从心里一直凉透了全身,他将云世忧揽怀里,紧紧抱住。   云世忧从他怀里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怎么了?”   “没怎么,让我抱一会儿。”好半天,宋才才将云世忧放开。   云世忧重新得了自由,“你放心,用了我的药方,指定让他过好这个冬天!”   宋才笑了笑,只是那笑太过勉强,“自然信你。”   说到这儿,云世忧有些泄气,“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寒池水,我已经让冷月宫的人出去找了,希望阿念能平安度过此劫。”   “致远山庄和无情阁的人也出发了,皇上还派了白锦钰,我相信,老天不会那么不开眼,阿念一定会没事儿的。”宋才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没底儿,他亲眼目睹了阿念的母亲受冰珀之毒的摧残,直至油尽灯枯,耗尽生命。   那么阿念呢?会有奇迹发生吗?   “爹爹……”里间突然传来微弱的喊声,二人一惊,直接冲了进去。   宋才看着床上瞪着眼睛的阿念,直接将人抱进怀里,“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爹爹,我好饿……”阿念感觉浑身没力气,还直打哆嗦,奶声奶气地要吃的。   “阿念等等,娘亲去给你拿吃的。”云世忧看到醒来的小人儿,喜上眉梢,听到他要吃饭,立马蹿了出去,不见踪影,逗的阿念呵呵直笑。   “爹爹,我做了好长一个梦,梦到娘亲了。”阿念窝在宋才怀里,把玩着宋才腰间的配饰。   宋才将怀里的人儿紧了紧,“哦?梦到云世忧了?”   “不是,不是新娘亲,是阿念的娘亲。”阿念费力地解释。   “那跟爹爹说说,娘亲长什么样?”   阿念蹙起小眉头,然后摇摇头,“没看清,娘亲穿了一件白裙子,感觉很漂亮,像新娘亲一样漂亮,她对我笑,可温柔了。不过,她让我别跟着她,我就好伤心。”   宋才轻轻拍了拍阿念的背,“阿念不伤心了,爹爹陪着你呢,还有这么多人都喜欢你。”   阿念扬起小脑袋,“爹爹,我好冷,是不是生病了?生病了就不能去看小弟弟了。”   宋才轻轻在阿念额头落下一个吻,“阿念就是染了风寒,过几日就好了,这两天听娘亲的话,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爹爹带你出去玩。”   阿念笑了笑,两个深深的梨涡印在脸上,分外可爱,“好啊,我要回山庄看秦叔叔,他都好久不来京城看我了。”   “好,阿念说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   ……   一连几日,阿念的状态时好时坏,整个安国公府的人的心情也跟着跌宕起伏,尤其以宋才、云世忧和泽林最甚。而派出去的人一连五日都没有寒池水的下落,璇清帝还下旨张榜,谁能弄到寒池水,奖励黄金一万两。   金钱的促使下,五日来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只有璇樾各处百姓此处相传,不知道谁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够拿到这一万两黄金。   不过这几日泽林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这日,吃过午饭,泽林没有像往常一般去看阿念,而是找了借口将云世忧打发走,留下宋才一个人。   宋才知道,泽林一定是为了那日先皇后的画像而不甘心,能忍住这么多日不问,怕是已经到极限了。   “林叔有什么话尽管说。”宋才给泽林倒了杯茶。   泽林依旧如往日般温润的模样,不过脸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添了几分红润,“我想给你讲讲先皇后的事儿。”   宋才拿着茶壶的手一顿,很快释然,“林叔请讲,我洗耳恭听。”   “先皇后闺名祁雅,我们都叫她雅儿,是个十分懂事、乖巧的小姑娘。因为她出生的时候左肩就有一块梅花形的胎记,所以,平生最喜爱梅花。”泽林声音清润如流水,一边说,一边若无其事地看着宋才。然而他有些失望,宋才并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抿着茶,静静地听着。   “只是这孩子命不好,三岁那年,家里遭了难,流落在外,我救了她,一直带她在身边,她便认了我为义父。先帝人很好,待我也很宽厚,所以我一直带着她住在皇宫里,这一住啊,就是十五年。我亲眼看着她从懵懵懂懂的小娃娃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雅儿年纪与当今圣上差不多,二人玩的很好。七年前,先帝将雅儿赐婚给还是王爷身份的皇上做侧妃。皇上待雅儿很好,虽然是个侧妃的名分,但是他从未当雅儿是侧室,一直没有立正室。”   “我本来以为雅儿从此告别了所有灾难,可以跟皇上幸福地过下去。然而,我错了,皇室里错综复杂,人心叵测,即便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侧妃,依旧成了那些人的靶子。”   “成亲没多久,雅儿便怀上了孩子,再之后,遭了迫害,从此便失去了踪迹……”   泽林的声音从最开始的清润,到后来的沙哑,眼睛由澄澈到朦胧,似乎没人能体会他的痛楚,也无人知晓那些年他到底经历了怎么样的希望与绝望……   宋才拿过一方帕子,递到泽林手中,“林叔……”   泽林接过帕子,转过身擦了擦泪水,而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让你看笑话了,老了,不中用了。”   “林叔刚刚说先皇后左肩上有一块梅花形的胎记?”宋才问道。   泽林点点头,“没错。”然后低下头去抚平那块帕子,突然发现了什么,“这花?”   宋才一惊,没想到随手拿的帕子是翁老给的那块儿,“一老友所赠,林叔见过这花?”   泽林似乎想起了什么,良久,“见过也没见过,我见到的也是绣在帕子上的,真正的花并未见过。你那位老友可是太医院前任院首林天河?”   宋才觉着这件事儿也没有瞒着的必要,遂点点头,“正是,去年去洛县的时候,恰巧遇到他给我治伤,好好的老人,没想到啊……”   泽林也皱了皱眉头,随后叹了口气,“哎……是啊,不过也多亏了你,否则他就去的更冤了。这帕子,他都带在身上好多年了,没想到竟然送给了你,看来你们很投缘。”   “算是吧。”宋才道,“翁老把帕子给我的时候,还嘱咐了我一件事儿。”   “哦?什么事儿?”   “他说,他至交好友二十多年前家逢突变,有个三岁的小孙女尚在人间,小名叫雅儿,左肩上有梅花样的胎记。”宋才看着泽林的反应,果然,说到此处,他脸色泛白。   “你是说先皇后?”泽林声音微微提高。   “或许吧,翁老所说与林叔刚刚所讲十分吻合,年龄,名字,胎记……翁老在宫中的时候没有同林叔提过吗?”宋才问道。   泽林平复了下心情,然后摇摇头,“从来没有提过,我以为,他早就忘了……”   忘了?宋才疑惑,泽林所说又是忘了什么呢?   “宋才,我想你跟我说实话。”还没等宋才思考完,泽林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叔请说。”   “那日在轩辕殿,你当真没见过画像上的女子?”泽林突然站起身,就那样盯着宋才,面目悲戚,“宋才,就算林叔求你,如果你真的认识雅儿,求你告诉我她的下落,哪怕她真的已经不在人世,我只想要个答案……”      ☆、第130章 身份   宋才站起身,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样一位长辈一样的人, 站在自己面前,近乎哀求, 而他所求的又那么的合情合理,他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现在事情没弄清楚, 他是对皇家有些不解, 但是眼前的人,他是那样和煦, 莫名的想让人接近,他真的不想骗他, 那继续瞒着他?如果不告诉他祁雅已经离开人世,是不是他还有些盼头, 最起码对生活能有那么一丝希望?   泽林似乎看清了宋才眼中的挣扎, “不要妄图说什么善意的谎言,你要知道,没有什么比被欺骗更让人难以接受。”   宋才叹了口气, 突然从怀中拿出那块光滑圆润的玉佩, “林叔可识得这个?”   宋才猜想, 泽林的身份一定不同寻常,而且他对祁雅如此在意, 说不定会有所突破。   果然……   泽林轻轻接过那块玉佩,视如珍宝般地捧在手里,反复端详, 良久,抬起头看向宋才,“你……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玉佩?你今年二十二,你是什么时候的生辰?”其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颤抖到何种模样。   “璇阳四年五月二十。”如果宋才没有记错,这是他养母宋氏告诉他的日子,这日子似乎定在了脑子里,永远都不会忘却。   “五月二十……五月二十……”泽林念叨了几遍,猛地摔碎了手边的茶盏,拿起一道碎片割伤了宋才的手指,鲜血直接滴在了那块玉佩上,不多时,那朵曼珠沙华耀眼夺目……   泽林看着那块玉佩,突然满面泪痕,双手颤抖地捧着那枚玉佩,嘴上不住地念叨,“怪不得,怪不得……”   然后突然上前一步抓着宋才的肩膀不放,“你是卓儿,你是卓儿对不对?老天厚待我祁家,我祁家没有绝后啊!”   宋才心中如波涛汹涌,万条巨浪划过,说不出的讶然,没想到眼前的人能一下子说明他的身份。我祁家?难道他是祁家人?   “林叔?”   “不要叫我林叔,我……我是二伯啊,祁家,二伯……”泽林听到林叔这个称呼,立马纠正,声音提高了好几倍,激动到无以复加。   二伯?难道眼前的人就是那个哪里都找不到记录的祁家第二子?可是云世忧明明说,他从小身子亏损,恐遭人迫害……二三十年前,有谁能迫害祁家的嫡子?   看到宋才呆愣在那里,泽林以为自己的激动吓到了他,连忙收回手,“抱歉,我……我太激动了,你那时候还小,怎么会认得我这个二伯。”   如果他真的是祁家第二子,有些事情似乎就解释的通了,为什么他能带走祁雅,为什么能安然无恙在宫中生活这么多年,为什么先皇以及璇清帝对他尊敬有加……不仅如此,他认识那朵花,认识那枚玉佩,他知道玉佩的秘密……   “林叔本名为何?”   提到这儿,泽林身子猛然一颤,双目紧闭,良久,“本名祁泽,入宫后为了隐瞒身份,改名泽林。”   是了,祁家三子,祁鸿、祁泽、祁瀚。宫廷典籍上记载了祁鸿和祁瀚的婚事,唯独没有祁家第二子的半丝痕迹,如果眼前的御前总管泽林不是祁泽,那么谁又是呢?   宋才搬过他的身子,让泽林坐了下来,还重新拿了个杯子倒了杯茶,递到他手里,然后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二伯在上,请受侄儿一拜。”   无论事情的真相如何,亲情,是永远都撇不开的。而自己看到泽林的种种亲切感也都有了很好的解释,谁又能剪断这血浓于水的亲情?   泽林听到这声二伯,眼泪刷地掉了下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今日,泽林两次流泪,一是为了他大哥家的女儿,二是为了这失而复得的侄儿。   他怎么都没想到,当年那个刚刚满月的侄儿还活着,好好的活着,活得如此出色。   他也懊悔,这个侄儿在他身边晃了几年,他竟然一点儿都没察觉,如果他早点儿发现,是不是能早一点听到这声二伯?这么多年来,没人知道他的痛楚,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自杀以赎罪孽,他不是没自杀过,偏巧被赶来的先皇救下,重新醒来后,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是他的侄女祁雅,重新召唤了他生的意识。   他告诉自己,要将祁家唯一的根苗抚养长大,看着她成亲生子,直到祁雅遭受迫害失踪,他再也承受不住打击,又一次病倒。   与之前不同的是,他告诉自己要活下去,祁雅还没找到,祁家的愁还没有报,哪怕有一线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老天有眼,竟然让他找到了他的侄儿祁卓,祁家有后了!   泽林擦了擦眼泪,连忙将宋才扶起来,“好,好,卓儿快起来。”   宋才目光澄澈,长身而立,“二伯放心,祁氏一族的荣耀,你我必将重建。”   “二伯相信你。现在能否将雅儿的事情与二伯说个明白了吗?”泽林站起身拍了拍宋才肩膀,满脸欣慰,仍旧不忘今日来找宋才的目的。   宋才重新将泽林扶住坐好,“二伯,莫怪侄儿,在没查清当年祁氏覆灭与皇室之间的关系,侄儿是真的不想皇帝知晓此事,也请二伯代为隐瞒。”   泽林点点头,“没想到你有这样的顾虑,其实皇上他……也是有苦衷的。哎……算了,放心,二伯不会说出去的。”   宋才将当年的事和盘托出,只见泽林双拳紧握,泪眼婆娑。   “我将她葬在了青岚山下,那处风水极好,每年都会带阿念去祭拜。姐姐去世之前,我曾问过孩子的父亲,她说,‘只愿他平安长大,他的父亲,不见也罢!’”宋才看着墙壁上的山水画,沉浸在往事里。   “她……真的这样说?”泽林双手颤抖,“她的爱全都给了皇上,怎么会?”   宋才收回目光,“所以,直到那日皇上拿出了画像,我才真的肯定,阿念是他的儿子。二伯,我想,姐姐是想阿念平安一生,不愿他卷入皇室纷争吧!”   泽林一怔,“是啊,难为你这么多年。”   宋才摇摇头,“这几年一直在追查当年的事儿,也没有好好带带阿念,我心里有愧。阿念是皇帝之子,这件事非同小可。尤其皇上现在没有子嗣,如果他知道了阿念的身份,一定会想办法将他任回去。我想,这是姐姐不想看到的吧!”   “哎,你说的有道理,暂时这都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是那寒池水,好几日了,依旧没有消息。”得知阿念是祁雅之子,泽林高兴之余更担心阿念的身体,万一……他都不敢去想。   雅儿已经过世了,为什么老天还不肯放过她唯一的孩子?   “公子?”卓然的声音突然传来。   宋才去看泽林有些红肿的眼睛,“二伯暂且休息片刻,我着人送些水,洗漱一番再回房休息。”说完抬步走了出去。   “公子,王家最近有动作,银子外流,足足上百万两,全都入了另外一家名叫恒泰的银庄。”卓然低声禀报。   “银庄?”宋才皱了皱眉,银子转出去做什么?还几百万两!“幕后老板是谁?”   “还没查出来,不过属下已经派人严密监视,只要银子出了恒泰银庄,就能查清楚幕后之人。”   “万不可掉以轻心。”宋才嘱咐道,“西辰可有消息?”   卓然摇摇头,“没有。”然后抬起头看见宋才这短短几日就瘦了一圈,劝道,“公子一定照顾好自己,小公子吉人天相,一定没事儿的。”   宋才揉了揉眉心,“去忙吧,最近大家都累了,告诉孟久,嘱咐厨房多加些菜,适当休息。”   “是,公子。”   ……   晚上,玉琼苑里只剩下宋才和云世忧,宋才将白天的事儿说与云世忧,弄的云世忧是一惊一乍的。   “你说什么?阿念是皇帝的孩子,那个御前总管是你二伯?”云世忧蹦的老高,嘴都合不上,虽然那日从皇宫回府后,这几个人就不太正常,但是她也没心思管那么多。   整日都在担心阿念的身体状况,还要顺便给泽林调养身体,冷月宫的事儿全都扔给了紫菱,哪里有闲心去管他们的事儿。不过今儿这消息也太劲爆了,实在是有些超出她心脏的承受范围。   “你要不要那么激动?”宋才将人拉进怀里。   云世忧白了他一眼,“首先,关于阿念的身份,你怎么打算?将他还给皇室?”   宋才摇摇头,“不,阿念是我祁家的孩子,哪有给皇室的道理。况且,她母亲并不希望他与皇室有瓜葛。”   “好吧。”云世忧对宋才这个决定表示赞同,“咱们来说第二个问题,关于那个御前总管,也就是你说的二伯。既然他是你祁家嫡子,身子怎么会弄的如此不堪?”   这也是宋才想不通的地方,迫害祁家嫡子?怎么做到的!   “这件事儿怕是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你知道,这种事情没办法问的,即便我是真的担心他的身体。”宋才叹了口气,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二伯,他真的希望他能好好的。   他都想了,等事情全都结束,就将他从宫里接出来,好好颐养天年,“等事情结束,我们将他接到身边,一起过怎么样?”   云世忧双眼亮晶晶,“好啊,人多热闹,我都没体会过那种生活,特别期待。”   宋才低头一个吻轻轻落在云世忧额头上,“有你真好。”   云世忧歪着头,“我可还没答应嫁给你,想娶我,看你本事喽。”      ☆、第131章 威胁   与泽林谈过之后没几天,他突然交给宋才一箱子东西, “我知道你已经查到了王家, 这里面是我这几年搜集的东西,不知道有没有用处, 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随时来问我。”   宋才将东西收下,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 “二伯, 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你说。”   “二伯能否将二十二年前发生的事儿,您知道的那部分说与我?”宋才只是试探地问问, 他总觉着泽林隐瞒着什么。   泽林眼眸深邃,突然呼吸急促, 青筋暴起,剧烈咳嗽, 在宋才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竟然咳出了血,惊的宋才连忙大喊,“来人, 快来人!”   泽林缓了一会儿, 连忙摆手, “老毛病了,无碍。”   云世忧听到喊声连忙冲了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随着云世忧进屋,顺利地将外面一众人挡在了门外。   “快来看看林叔这是怎么了?”虽然宋才已经同云世忧讲过泽林的身份, 但是毕竟外面人多,不想被外人听到,还是称呼林叔保险。   云世忧搭上脉,不多时从怀里拿出一粒深棕色药丸,递给泽林,“林叔,您身子弱,切勿太过激动,容易损伤肺腑。”   泽林将药咽下,缓了一会儿面色好了不少,可是依旧没什么血色,“真是老毛病了,这些日子吃着你的方子,泡着药浴以为不会再犯了,没想到,老了,不中用了。”   宋才提着的心放下一半,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卓然,都散了吧。”   抬起头的一刹那,宋才恍惚看到了陈小青站在人群中眼神落寞又不甘……   “二伯去休息吧,是侄儿鲁莽了。”看到外面散了个干净,云世忧又不是外人,宋才躬身致歉。如果他知道一句话对泽林的影响如此之大,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问出口的。   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自己可以去查,何苦接人伤疤?   泽林叹了口气,拍了拍宋才的肩膀,“好,东西你先看着,我去休息一下。”   没有人看到泽林转身后眼中的不甘,落寞,与痛楚。那是怎样的沉淀才能将一切掩埋,是怎样的惊心才能在提起一句话的时候口吐鲜血?   看着泽林消失在玉琼苑,云世忧低头去看桌子上的小箱子,“这都是什么?”   宋才痛心地看着那并不算蹒跚但是落寞异常的背影,听到云世忧的声音转过头来,“二伯这几年查到的东西,说或许我能用到。”   “那刚刚?”云世忧不知道该不该问,三个字说出口,又有些后悔。   “怪我太心急了,二伯毕竟是当年事情的当事人,我……”   “所以你去问他当年的事儿了?”云世忧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宋才。   “哎,当年的事儿一定不是我们知道的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其他的事儿让他如此介怀。”宋才叹了口气。   “这都快十天了,寒池水都没有下落,怎么办?”云世忧一想到此事就愁眉不展,阿念这几日也是瘦了很多。   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十分懂事,难受也不说,硬挺着。云世忧倒是希望他能闹一闹,哭一哭,至少能让他们心里舒服一点。   这样的懂事让人心疼,连着他们都不敢在阿念面前表露一丝一毫的不快。   “公子,璇隐出城了!”卓然声音突然传进来。   宋才和云世忧对视一眼,璇隐出城做什么?   “可查清楚朝哪个方向去了?”宋才问道。   “璇隐乔装出城,十分低调,从北城门出去以后,转站了好几个地方,将我们的人甩了。”卓然道。   “这么说现在不知去向了?”宋才挑眉问道。   “公子恕罪,属下等正在全力追查。”卓然躬身告罪。   云世忧双手抱怀,看着宋才,“你别着急,我去问问紫菱,看看她们跟上了没有。”   宋才摆摆手,“下去吧,有消息立刻来报。”   “公子,门外刚刚来了个小乞丐,扔下这封信就跑了。”卓然刚走,孟久突然来到玉琼苑。   宋才走出去,低头看了看,信封上一个字都没有,心中惊疑,刚要接过信,却被云世忧率先抢走了。   “我先替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毒啊,药啊的,免得做了鬼还不知道怎么死的。”云世忧毫不客气。   宋才一阵无奈,让孟久先行下去,看着云世忧在那信封和两张纸上来回摩挲。   “嗯……好像没什么问题,给你吧!”云世忧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是一封普通的书信,还给宋才。   宋才展开纸张,只见上面一行字,“今晚子时城南树林见,只你一人,否则,紫菱、卓远亡!隐。”   宋才猛地将纸攥紧,怒气横生。云世忧刚刚没去看那上面写了什么,看到宋才如此动怒,从他手里把信纸抢过来,一拍桌子,“好个璇隐,竟然敢抓我冷月宫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我跟你一起去!”   宋才摇摇头,“他只让我一人去,你也不想让紫菱有危险吧,在家好好等我,放心,我一定平安回来。”   云世忧抬起头看着他,“万一他用什么阴招,你一个人怎么抗的住?”   “他想见我一人,必定是图什么,不会损我性命,放心吧。”宋才将人揽进怀里,“再说,咱们都走了,阿念怎么办,你还得替我好好照顾他,还得帮我守着咱们的家。”   云世忧左右为难,她不能离开阿念,也不想宋才去冒险,一时间眉头紧皱,很不开心。   宋才抬起手抚平眉宇间紧皱的疙瘩,“这么信不过我?”   云世忧摇摇头,“不是信不过,是担心,担心你懂不懂?”   宋才点点头,表示很懂,突然觉着这种时候其实很幸福,出门在外,有人牵挂有人惦念,心中暖洋洋的,如果阿念还能像以前一般活蹦乱跳,生活该是多么完美,然而,事不遂人愿。   “这样吧,我子时去见他,如果我丑时三刻还没回来,你再去找我。”宋才跟她商量。   云世忧低头想了想,不情愿地点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如果有危险,一定记得给我留信号。”   ……   宋才出门前,云世忧给他全身涂满了解毒的灵药,还随身揣了不少解毒丸,金疮药,止血散……弄得宋才那个无奈,“我这瓶瓶罐罐一大堆,没等到地方,光听声音就被射杀了。”   云世忧白了他一眼,“呸呸呸,瞎说,万一有人给你下毒怎么办,这叫防患于未然。”   经过云世忧一阵鼓捣,宋才穿了一件金丝软甲,怀里揣了不少灵药,袖口弄了一堆暗箭,腰间别了不少飞镖,连头发里都弄了好些银针。   “我说云大宫主,你这是让我去杀人还是自杀?”   “当然是杀人啊,行了,这就差不多了,加上你的功夫,五十人以下应该都能对付。这枚响箭拿好,我已经安排了雪鸢守在城外,如果有意外,她会尽快赶到。”云世忧将宋才全副武装之后,心里才勉强踏实了一点儿。   宋才将人抱进怀里,吻落在额头上,“等我回来。”   ……   宋才一人打马出了城,守城的将官看到是安国公,自然没有拦,只是不明白,安国公一个人这大晚上的要去哪儿。   不到半个时辰,来到城西的密林,宋才将马拴好,徒步朝里走。找到一片略显空旷的地方,清了清嗓子,声音灌注了内力,“郡王无故绑架我的人,是不是该出来有个交代了?”   片刻过后,树叶沙沙作响,一身玄色长袍的璇隐一脸阴郁地站在面前,还是之前所见到的模样,面无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眼中有着不符合他年纪的沧桑。   “安国公倒是守信的很。”璇隐声音低沉,在这静谧的夜中显得格外苍凉。   “郡王可以将我的人放了吗?”宋才再一次强调。   璇隐似乎笑了笑,但是那笑容一闪而过,仿佛不曾出现,“只要安国公答应与本王走一趟,你的人自然会安然无恙。”   宋才挑了挑眉,“走一趟?去哪儿?如果不说清楚,郡王以为我会随你走么?要知道,你虽然抓了我的人,但是那也是对我无关紧要的人,郡王似乎打错了算盘!”   “哦?无关紧要的人?没想到看似良善的安国公却是个蛇蝎之人,既然无关紧要,那便杀了吧!林凡,动手!”   璇隐突然对身后打了个响指,一排火把登时照亮了这漆黑的夜,只见紫菱和卓远被捆的结结实实身上似乎还有伤,而站在正中间的人,就是那个曾经在洛县的白面师爷。   宋才衣袖下的手攥了又攥,强忍着压下心中的怒火,他现在不能发火,人还在璇隐手里,一个不好,就是两条人命。   “林师爷,好久不见,原来你是郡王的人,失敬失敬。”宋才一边打招呼,一边看了卓远一眼。   “国公爷近来是风生水起,林某望尘莫及。林某一心效忠郡王殿下,如此,不客气了!”林凡说着对身后人一摆手,“杀!”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今日白天有事儿出门了,码字晚了,感谢一直以来追随的小天使,么么哒(*  ̄3)(ε ̄ *)   ☆、第132章 寒池水   宋才眼眸微缩,眼看着对面人手中刀抬起, 忙抬头, “慢着!”   璇隐摆了摆手,后面人停住手, “安国公改变主意了?”   “我可以跟郡王走,但是, 这两个人必须放了。”宋才声音狠厉。   “来人, 将安国公绑了!”璇隐似乎默认了宋才的话,将宋才捆了个结实, 给卓远和紫菱松了绑。   二人受伤极重,瘫倒在地, “公子,我们不怕死, 您别跟他走。”卓远愧疚异常, 如果不是他不够小心,怎么可能落在璇隐的手里,他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宋才代他们受过。   宋才对他们摇摇头, “无碍, 他本来要找的就是我, 你们好好养伤,别想那许多。紫菱, 告诉你家主子,不必为我担心。”   紫菱脸上泪水和血水交融,根本看不出模样, 只能费力地点头。   二人眼看着璇隐一行人将宋才带走,却无计可施。   当云世忧实在等不住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已经昏迷不醒、浑身是血几乎分辨不出模样的卓远和紫菱。   宋才被蒙了眼睛,只感觉没多久,不知什么阻隔了袭来的微风,好像是从林子直接进了一条暗道,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不知过了多久,眼睛上面的黑布被摘下。   宋才睁开眼睛看了看,发现是一间柴房,里面收拾的倒还算干净,不过站在他前面的人倒是让人有些惊讶。   “你是王宓,王家家主?”宋才看过王家的资料,卓然也曾将王宓的画像拿来给他看过,虽然不是很相像,但是一眼看去,还是能认出来的。   “安国公好眼力。”王宓突然笑了笑,声音有些沙哑。   宋才找了个干净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郡王和王家家主如此费心地将宋某绑来,是何用意?”   “安国公如此聪明,难道猜不到?”王宓挑眉看着宋才。   宋才脑袋里转了转,王家开始要杀他,回京后反而没了动作,除非是有什么他必须活着的理由,玉龙令?   “王家主太过看得起宋某,宋某愚钝,不知。”   王宓收起脸上的笑容,“既然如此,本家主也不必跟安国公废话,只要安国公配合我和郡王拿到江湖暗线,安国公自会平平安安,不仅如此,我们保证,你的阿念也会安然无恙,否则……”   宋才一惊,阿念!难道他们知道寒池水的下落,或者有冰珀的解药?听王宓的意思,玉龙令的事情他已然知晓,那么他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玉龙令的事儿,目前确切知晓的只有三人,他、云世忧还有……南轻夜!   想到此处宋才脊背陡然一凉,“宋某如何相信你?”   璇隐冷哼一声,“本王还不屑于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只要你跟我们合作,保证十五之前寒池水送到云世忧手里,否则……”   宋才心中一凉,看来璇隐这次是狠了心要跟璇清作对,阿念……怎么办才好?   “郡王既然想合作,就要拿出些诚意,如此威胁,怕是不妥。”   “安国公指的诚意为何?”璇隐问道。   “第一,让我见见那寒池水;第二,你们如何得知江湖暗线之事;第三,得到江湖暗线之后有何筹谋?”宋才知道,后两个问题不会得到答案,但是寒池水,他必须见到。   璇隐对外打了个响指,柴房门开了,林凡手中托盘上赫然摆着一个白玉净瓶出现在众人面前,“殿下。”   璇隐接过那白玉净瓶,递给宋才,“给你看看也无妨。”   宋才接过,触手冰凉,从手心一直凉进了心底,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至于另外两个要求,安国公无须知道,本王想,没什么比阿念的生命更重要,安国公以为如何?”璇隐说着将白玉净瓶夺了回来,重新放在托盘上,林凡躬身退下。   宋才确定,这确实是那寒池水,但是为何璇隐手里会存有这种东西,阿念的毒是突发的,而且他确定,无人知晓阿念的身份,难道璇隐未卜先知?宋才心中暗自摇头,这怎么可能?   “郡王殿下说的是,不知要宋某如何帮助?”   “本王想,安国公知晓如何帮助,王家主,这里交给你了,安国公需要什么尽管提供,明晚之前,本王要结果!”璇隐扔下一句话消失无踪。   王宓俯身看着宋才,“安国公还是不要耍什么花招为好,这里,没人找得到。如果安国公想清楚了,拉一下这根绳子便好。哦,对了,郡王殿下说了,明日酉时之前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寒池水也会随之消失。”   宋才靠在柴火垛上,看着先后消失的两只老狐狸,没想到啊,王家人竟然和璇隐是一处的,他们又是如何搅在一起的?   二十二年前,璇隐还是一个八岁的男孩,两者之间怎么可能有关系!   对于江湖暗线,宋才本也没想利用这些人来重振祁氏门楣,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泰,他不想重起战火,乱世纷争,受苦的始终是贫苦百姓。   手中的玉龙令自然是不能交给璇隐等人,他不会拿百姓的生命开玩笑。   宋才心中抱有一线希望,既然璇隐能得到寒池水,这就说明,寒池水一定存在,他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不到最后一刻,他一定不能放弃。   分析起来简单,但是真正做起来又是如何艰难,想着那个躺在床上被寒毒折磨的日渐消瘦的男孩,心如刀割,他宁愿,宁愿那痛楚是建立在自己身上,也不愿老天如此折磨一个孩子,一个他捧在手心里的孩子。   宋才吐了一口气,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怕是用不了多久,天就要大亮了。云世忧得知他失踪的消息,该有多着急。   云世忧哪里是着急,是要急疯了,卓远说,宋才被璇隐带走了,她着人将卓远和紫菱带回去疗伤,就带着雪鸢和卓然满林子找,竟然一点儿踪迹都没有。   云世忧不禁暗骂,说宋才蠢,身上带了那么多东西,就不知道给自己留点儿记号!   几人一直找到天亮,都没有一点儿线索,云世忧一屁股坐在地上,愁的直挠头。   “宫主,宋公子武功卓绝,人又聪明,应该是有把握的,宫主不如先回城,再从长计议?”雪鸢看着云世忧惨白着一张脸,心里着急,劝慰着。   “云宫主,先回去吧,公子既然没留下记号一定是怕别人发现,说不定会找人送信或者已经逃了出去,我们还是回府看看吧。”卓然也跟着安慰云世忧,尽管他担心宋才,但是云世忧不能出事儿,府里面阿念还在呢!   云世忧也知道出来时间太长了,索性出了林子打马回了安国公府。   雪鸢和卓然分成两路,派了好些人到处寻找宋才下落。   安国公失踪一事就这样传开了,璇宇一大早上听到消息直奔安国公府找云世忧,但是府里哪有云世忧的身影,等了一个时辰才将人等回来。   “宋才失踪了?到底怎么回事儿?”璇宇看到云世忧一脸疲惫,但是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问道。   云世忧看到时璇宇,挥退了所有人,将昨日的事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你说璇隐?”璇宇自然得到了消息,璇隐出了京,到现在也没有收到消息确定璇隐的下落。“他们抓走宋才是何用意?”   这也是云世忧百思不得其解的,璇隐到底要做什么?   “主子,宫中传信,太后将璇凝公主叫到了寿安宫。”无心一身红衣突然飘身而落。   “严密监视,看看都说了什么!”璇宇现在对他这个名义上的母后一丁点儿好感都没有,但是璇凝毕竟是他的妹妹,无论太后做了什么,璇凝都是无辜的。   寿安宫内   太后被监.禁已经快五个月了,璇凝自从上次闹了一通离京出走再回宫后,再没有见过她这个母后,她心中有恨,即便那是她的母亲。   今日太后突然传召,璇凝突然就想问个清楚,她到底是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再不见璇凝打扮的有多艳丽,而是一身淡红色长裙,外面一件对襟的褂子,眉宇间挥不去的忧郁之气。   太后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她这个一直捧在掌心的女儿,看到璇凝出现,心下激动,上前两步,就要将璇凝揽进怀里。   璇凝皱了皱眉,闪身躲开,“别碰我,你这个肮脏的女人!”   太后眼中一闪而过的伤痛,“凝儿,你……就那么恨母后?”   “恨?”璇凝退后两步突然笑了笑,“呵呵……您是高高在上的太后,我哪里有权利去恨,你告诉我,我有资格吗?”   “凝儿,母后、母后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如果能够重新来过,母后一定会保护好你,一定会,你相信母后!”太后声嘶力竭,眼泪顺着脸颊划过。   “收起你的眼泪吧,我真不知道我的好母后的眼泪这么不值钱!让我相信你?呵呵,凭什么,就凭你下了圈套,让王恒那个畜生奸.污了您的女儿吗?”      ☆、第133章 脱身   这是璇凝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亲口说出这件事儿,这件事儿一直压在她心里, 除了她母后, 没人知道四个月前她愤怒离京究竟所为何事。   如果不是半路上碰到了宋才,将她送回璇宇王府, 她想,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京城, 踏入皇宫, 她宁愿死在外面,也好过在这肮脏的后宫。   当日太后小产以后, 璇凝奉旨迁出了寿安宫,起初的几日她还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 但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璇清帝虽然做的缜密, 但是吴嬷嬷突然暴毙还是引起了她的怀疑。   她曾经单独找过璇清帝希望了解情况,但是璇清帝给出的答复与外面一样,就是她母后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她母后身体不好?她怎么不知道!即便需要静养, 也没必要连她这个女儿都不见吧!   她闹了好几次, 依旧无法, 直到几日后的夜晚,突然看到了夹在夜宵中的纸条, 字迹再清楚不过,是她母后的,让她第二日到冷宫旁边的雪月阁, 到了那里会有人告诉她这几日发生了什么,只要按照那人说的去做,他就会救她母后。   璇凝虽然嚣张跋扈,但是确实没经历过这些事儿,知道她母后有难,哪里有不救之理。   第二日,按照约定的时间和地点,璇凝准时出现在雪月阁,这里靠近冷宫,人烟稀少,连普通的宫女和太监都很少来这里。   当雪月阁的门再一次被打开后,一个身穿银灰色锦袍的男子出现在她面前,定睛一看,正是与她订婚的王恒。   璇凝本身对王恒就没有什么好感,看到来人是他转身就要走,王恒直接将门从里面反锁,拦住了她,“太后娘娘现在是自身难保,如果她想东山再起,还得依靠我王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正在想尽办法退了婚事,好嫁给你那个心心念念的安国公,我来呢,是给你带来个好消息,你的心上人啊,他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哈哈哈……”   璇凝看着眼前奸笑出声的人,只想逃离,但是王恒哪里会给她逃跑的机会,一把将人拽进怀里,低头亲上了璇凝雪白的脖子。   “啊!你放开我,你个混蛋!”璇凝哪里经历过这样的阵仗,根本招架不住,眼泪直流。   “我告诉你,太后娘娘已经将你卖给了王家,只要你今天从了我,三个月后,我风风光光将你娶进门,在不久的将来,太后也会安然无恙,否则,太后怀了别人孩子这件事儿,就会天下皆知,到时候……看谁敢娶一个□□生的女儿!”王恒一边说着,一边将璇凝压在身下,奈何璇凝无论挣扎怎样叫喊,都无法改变现实。   从那日之后,璇凝浑浑噩噩了几天,没人知道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想了又想,终于明白了她母后为何被软禁在了寿安宫,怀了别人的孩子,哈哈……简直是皇室丑闻……   五日后,璇凝亲自下了帖子招王恒入宫,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了一出臣子犯上的戏码,顺水推舟的退了她与王恒的婚事,然后便消失不见了。   如今想起那一夜,璇凝的心如同冰封一般,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她的亲生母亲,竟然为了自己亲手将她推入深渊,到如今,竟然连一点儿悔过之心都没有。   “凝儿,别这样,咱们母女就不能好好说说话吗?”太后近乎哀求。   璇凝冷笑一声,“好好说话?好啊,那太后娘娘就好好跟我说说,是什么人能让母后心甘情愿与之苟.合,心甘情愿为他怀上野种百般隐瞒!又是什么人能让你出卖自己的女儿,你说啊!”   太后面露痛苦之色,瘫坐在地,“凝儿,母后知道对不起你,但是那人他说了,要接我们出去,凝儿,你跟母后走吧,母后会好好养着你。”   “哦?”璇凝蹲在地上眼中全是鄙夷,“这回不用我去勾引安国公了?母后不是答应了你的相好的,要置安国公于死地吗?怎么改变主意了?”   “可惜啊,人家安国公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瞧过我,太后娘娘,您处在高位,可知道那种日日被泼冷水的痛楚吗?”   “凝儿。”太后一把抓住璇凝的胳膊,“跟母后走吧,母后带你离开这个地方,咱们再也不回来了。”   “离开?说的轻巧!我现在一副残花败柳之身,离开了又能去哪里,谁又愿意娶我这样的女子?在太后心里,那个人比我这个女儿重要多了吧!麻烦太后以后不要再派人找我,我高攀不起!”璇凝说着站起身离开,只留下空荡荡的大殿内太后一人瘫坐在地,目光阴狠。   寿安宫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安国公府。二人现在简直是焦头烂额,要照顾阿念,宋才又没有下落,璇隐找不到,如今太后还要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初太后怀的孩子应该是璇隐的,如今太后说要离开皇宫,难道是璇隐已经做好了准备打算接她出宫?”云世忧不是很明白,就算璇隐与当朝太后不清不楚,还弄出了个孩子,但是璇隐对太后又有多少真情实意?难道不应该是纯碎的利用吗?到如今这个地步,为何一定要接走她?   这也是璇宇想不清楚的地方,难道那俩人是真爱?听到云世忧如此问,璇宇摇摇头,“暂时不清楚,我会派人严密监视,你先照顾好阿念,宋才的事情我去处理。”   云世忧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如果她离开安国公府,万一有人将心思算到阿念头上,后果不堪设想,“宋才运气不错,能有你这样的兄弟,我现在只希望他能平安,至于其他的事儿,总会有办法。”   璇宇出了玉琼苑,没走几步,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停下脚步一转头,原来是陈小青。璇宇皱了皱眉,暗骂宋才,为何还不将这个姑娘挪出去,这么拖下去,总觉着早晚会出事儿。   “有事儿?”璇宇一脸阴郁,看着瘆人。   陈小青吓的咽了咽口水,跪地行礼,“奴婢见过王爷。奴婢想请求王爷,一定要找到国公爷。”   “安国公的事儿本王自会尽力,你不必如此。”璇宇十分威严地说道,“另外,本王提醒你,不是自己的东西最好不要妄想,最后损人损己!”璇宇说完大步离开,留下一脸不甘的陈小青独自跪在地上,双拳紧握。   ……   宋才靠在柴垛上眯了片刻,感觉精神尚好,看着外面已经大亮的天,竖起耳朵听了听,总觉着外面不是那么安静,好像还有戏子吊嗓子、走街串巷卖东西的声音。   宋才琢磨了一会儿,他们不是在野外,应该是绕回到京城内,或者是京城附近的镇子里,这片院子还靠近戏班子。   而按照晚上走的距离来看,在京中的可能性大一些,正所谓大隐隐于市,谁能想到璇隐绕了一圈又绕了回来?现在他得先想办法离开。   要宋才交出玉龙令,或者带着璇隐和王宓去联络江湖暗线是绝对不可能的,寒池水璇隐不会轻易毁掉,说不定这到最后会成为他翻盘的筹码,所以他短时间内可以放心。   没等宋才思考完,突然有人推开房门,仔细一看,是个送饭的小厮,那小厮将托盘放在地上,连头都没抬就关门出去了,还能听到落锁的声音。   如果他猜的不错,不仅柴房外有人把守,这个小院子也会有人把守,或许四周还藏了高手。   宋才站起身将盛满饭菜的托盘端了过来,低头看看,王宓还算不错,四个菜,两荤两素,还备了一壶酒。   宋才将饭菜放到一边,抬头观察了一下这间柴房,与普通柴房无异,门这一侧有两扇窗,明显已经是钉死的状态,其他三面都是墙。棚顶上有个天窗,看上去不大,但是应该足够爬一个人出去,只是不能确定天窗是否从外面钉死了。   宋才趴在窗子上往外听了听,有很轻的脚步声,看来外面人功夫不错。宋才现在身无长物,腰间的飞镖,袖口里的袖箭,全都被璇隐收走了,只留下了头发里的银针还健在。   他提起袍子下摆,一个起身落在了柴房的房梁上,想看看那个天窗如何,刚落在上面,就听到房顶轻微的响动,看来璇隐已经做好了准备,这间柴房四周怕是全是人。   不过让宋才惊喜的是,这房梁够宽,如果躲在上面,下面的人应该看不到。   想到这里,宋才翻身轻飘飘落地,端起那个盛满饭菜的托盘,灌注内力,直接打向了后墙,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只见墙面凹了进去,可想而知用了多大的力气。碗碟散落一地,噼啪作响。   趁着外面人没进来之前,翻身上了房梁,观察情况。   果然,外面传来开锁的声音,不大的柴房内涌进来不少人,一下子占满了。   “人呢?让你们守好了,人呢?”一身黑色紧身衣的男子狠厉出声,一巴掌打在了刚刚送饭那个小厮的脸上。   小厮十分委屈,捂着脸,“刚刚送饭时候人还在的,我、我真不知道。”   那男子一摆手,“想他也跑不远,给我追!记住,不得引起骚乱!”   看着大部分人离开小院,宋才飘身而落,以门做掩护,手中银针飞舞,直接射向咽喉,不多时,十多人倒地。宋才趁着这个空当,飘身上了房顶,离开了院子。   当从来走出来才发现,出了巷口主街上确实有一家戏园子,不是别的,正是盛元春,璇铭当初常来的那家。   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      ☆、第134章 关联   当宋才走回安国公府,怕让众人慌乱, 直接几个起落回了玉琼苑。此时的玉琼苑里一片寂静, 正房内云世忧坐在床边贴心地照看阿念,泽林站在门廊下望着蓝天, 一脸愁容。   宋才飘身而下,“二伯!”   泽林以为自己是幻听, 揉了揉眼睛发现宋才确实站在自己眼前, 上前两步,“卓儿, 你、你没事儿吧!”   起初云世忧一直瞒着他不让他知道,但是府里人心惶惶想不知道也难, 从他得知这个消息就一直站在这里等,希望他的侄子能平安无事。   “二伯, 抱歉, 让您担心了,我没事儿。”宋才很是歉然,让长辈担心, 本就不对。   “去看看云世忧吧, 她很担心你, 还有卓然他们,都出去找你了, 大家都忙了半宿连着一个上午了。哦,对了,王爷刚刚也过来了。”泽林拍了拍宋才的肩膀道。   宋才心中一暖, 有人惦念的感觉真好,同时也说明他肩上的责任更重了。不过这次却是有收获的,毕竟知道了璇隐和王宓之间有关联,而且关系匪浅。   对于璇隐知道江湖暗线的事儿,怕是南轻夜也与他们沆瀣一气,那么王家资产外流,似乎有了头绪。   云世忧似乎听见了外面的声音,风风火火跑了出来,直接扑进了宋才怀里,“你还知道回来啊,我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泽林看到这一幕,摸了摸鼻子转身离开了玉琼苑。宋才脸上一瞬间的尴尬,不过美人在怀,看见的又是他的亲二伯,应该没关系了。   “是我不好,这不是回来了么,要是知道你这么惦记我,我早就回来了。”宋才轻拍云世忧的背,声音轻柔。   云世忧俏脸一红,将人推了出去,“呸,不要脸,谁想你!”说完转身就走。   宋才笑看着她,跟在她的身后进了房间去看阿念,阿念喝了药,还在睡着,小脸惨白,这几日瘦了一大圈,已经快捏不起来肉了。好在呼吸还算平顺。   宋才唤了卓逸,让他将外面找他的人全都撤回来,另外去一趟璇宇王府,请璇宇来一趟。   “云宫主……”孟久的声音突然传来,抬头一看猛地发现宋才,声音都跟着激动起来,“公子,您……您回来啦,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找云世忧何事?”   “皇上派了个小公公传话过来,说让泽林总管回宫一趟,有要事商议。”孟久躬身回道。   “好,知道了,孟叔忙去吧,对着,一直忙忘记告诉你了,把小青从玉琼苑中挪出去吧。”宋才突然想起了那双哀怨的眼睛,还是趁早打发了好。   孟久愣了愣,“是,公子。”   “皇上找二伯商议要事?”云世忧站在身后皱着眉头问道。   宋才点点头,“怕是他等不了了,急于知道姐姐和阿念的身份。算了,二伯会去说的,不用我们担心。”   “让子言守好阿念,我叫了璇宇,有些事情需要商议一下。”   ……   “还以为我那皇叔本事了得,没想到都看不住一个你。”璇宇得知宋才安全脱险,进门就是一顿嘲讽。   宋才白了他一眼,“你那皇叔本事是不错,可惜啊,手下的人太弱智!”   “叫你来不是贫嘴的,我有新的发现。”   云世忧无奈地看着二人,给璇宇倒了杯茶,然后对宋才道,“王爷上午也有了新发现,你要先说还说先听?”   “先听吧,看看能不能串在一起。”   璇宇一字一句将上午寿安宫内发生的事情说与宋才,宋才听后心里盘算了一阵。   “我想有些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宋才一拍桌子,吓了俩人一跳。   云世忧翻了个白眼,“说话不好好说,拍什么桌子。”   “咱们从头说,去年年中,你因为你师傅的遗命,开始协助南轻夜,在平城,射杀了魏年,伤了我,救走了南轻夜,还治好了他的伤……”宋才刚说到这里,云世忧就不乐意了。   “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怎么还拿出来说,我是答应他接近你,可也没害你啊!”   宋才笑了笑,“这不是把这件事儿捋一捋么,别生气,不说了。”   璇宇端着茶杯挡住了视线,真是不想看见宋才这没出息的模样,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在兰溪面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口茶没品完,突然听到外面响动,“谁!”   宋才和云世忧自然也听到了声响,云世忧起身去开门,“小青,怎么是你?”   此时的陈小青,一身崭新的湖绿色衣衫,看上去很是得宜,可以看得出,脸上十分细致地化了淡淡的妆容,再加上年纪小,看上去青春靓丽,很难让人挪开眼球。   “世忧,抱歉,我……我是来找公子的。”陈小青声音娇柔,眼波流转,越过云世忧一直往里面瞟,看得云世忧胃里一阵翻涌,强忍着怒意没将眼前的人扇出去。   “人家找你的,快去吧!”云世忧往后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没好气儿。   璇宇端着茶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啧啧……没想到,有好戏看。   宋才摸了摸鼻子,抬步出门,陈小青的事情必须解决,云世忧……一会儿再哄吧!   陈小青看着宋才一步步向她走来,心扑通扑通直跳,“公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宋才摆了摆手,示意可以。   二人远离了书房,绕到了后面的花园里。眼看着陈小青还要继续走,宋才叫住了他,“就这里吧,没人听得见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陈小青再次转身的时候,双眼含着泪,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动人,声音带着哽咽,“公子,让我留下来好吗?我不想离开玉琼苑,不想离开你。”   宋才眉头微皱,“小青,你是个好姑娘,如果有合适的男子,本公子会给你出嫁妆,让你从安国公府风风光光的嫁出去,玉琼苑不适合你,本公子不需要妾室,也不想再有奴婢侍候,这一生有云世忧一人陪伴即可。”   陈小青突然跪地,“公子,我……我不想嫁人,求求你,我不会跟云宫主争什么,也绝对不打扰你们的生活,只要能让我每天给公子泡杯茶,做些点心,就心满意足了。公子……”   “你起来,别动不动下跪,这样一跪,你的尊严呢?”宋才有些动怒。   “我只是个婢女,哪来的尊严。”陈小青苦笑了一下,“公子,我是真心爱慕你的,绝对不比云宫主少半分,她能为你做的,我也能,公子……”   “够了!感情的事儿不能强求,你是当局者迷,你先搬出玉琼苑,静一静,如果有心仪的年轻男子,本公子会为你做主!”宋才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宋才不明白,从庆州到京城,他都很明确表示不会收了她,为什么还一味的纠缠?找个喜欢自己的人嫁了不好么?   宋才转身消失在花园里,没人看到陈小青紧攥的双拳,眼中全的阴霾,“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得到!”陈小青恨恨地吐出一句话,起身消失在了玉琼苑。   宋才绕回了书房,就看到云世忧板着脸坐在一旁,“怎么,是不是又气哭一个小美人?”   “这个一会儿再说行不行?”宋才讨好地看着她。   碍于璇宇在场,云世忧气闷地哼了两声,没搭理他。   “咱们继续,那个魏年,是我追查王家的时候查到的,他每年都会从王家店铺里提走不少银两,说明他一直活着曾经为王家办过事儿。而当初南轻夜要杀掉他,应该是他知道南墨的秘密。”宋才开始分析。   璇宇和云世忧认真地看着他,没有插话。   “而王家一直在派杀手杀我,尤其以今年飞霞峰这一次最重,当时我已经安排了致远山庄的人埋伏在那里,王家的死士和杀手基本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却突然出现了几名武功高强的灰衣人,将我重伤打落山崖。事后也有追查,这些灰衣人至今没有头绪。”   “我带着云世忧去荣城,查探到了玉龙令的秘密之后,我让云世忧传信给了南轻夜,告诉了他,一是让云世忧圆了她师傅遗命,二是想看看南轻夜究竟想要做什么,而昨夜,我很清楚的知道,南轻夜不仅和王家有往来,恐怕最大的幕后之人是璇隐。”   璇宇挑了挑眉,“何以见得?”   “因为他们昨夜将我带离密林,我见到了现任的王家家主王宓和璇隐一起,他们绑架了卓远和紫菱的目的虽然是引出我,但是找上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江湖暗线!如果不清楚玉龙令的事儿,何以得知江湖暗线?”宋才道。   “还有,王家人一直想杀我,当我大张旗鼓回到京城他们得到消息的以后,却再也没有采取措施,只能有一种可能,他们得到了更确切的消息,想用玉龙令,必须要用我的血!”   璇宇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这次宋才回京,他根本没问关于荣城的事儿,“这么说,玉龙令的传说是真的?你真的是祁家后人?”      ☆、第135章 密信   “传说毕竟是传说,自然有真有假, 不过, 我……确实是祁家的后人。”宋才目光直视璇宇,没有丝毫躲避。   “你继续。”璇宇抿了一口茶, 心里却在盘算那日轩辕殿中的事情,如果皇上追究, 这也算是欺君之罪了。   “前一阵我们查到, 王家店铺的银子大量外流,全都进了一家叫恒泰的钱庄。再加上刚刚你们所说, 太后说璇隐要带她离开,我猜想, 璇隐应该是联合了南墨与王家,在得到江湖暗线以后企图动摇国本, 自己称霸天下。”宋才平淡的声音说出的话却不平淡, “江湖暗线我是无论如何不会交出去的,玉龙令没有我他们也休想用,我宁愿毁掉玉龙令, 也不会让这好不容易太平的天下变成战场, 到时候受苦的只有百姓。”   璇宇突然站起身, 对着宋才躬身一礼,“我代表璇氏一族以及天下百姓谢谢你!”   宋才赶忙起身去扶, “你我兄弟二人,何必言谢?”   “我们现在要做的,首先, 通知皇上璇隐的打算,做好防备,然后守好寿安宫,如果太后有任何异动都要及时发现,最好是能给太后换个寝殿,寿安宫她住了这么多年,里面有什么恐怕你们都不清楚。”   “我逃出来的那个院子,现在去恐怕也无济于事了,一定是人去楼空了,不过有个新的发现,林凡确实在璇隐身边当差,看上去很受重用的样子。”宋才突然想起来兰城,“还有,我们当初在兰城养伤,我想去查我母族的后人,查来查去都说全都搬走了,最后查到了安家老宅,现在住在安家老宅的,就是林凡的家人!如果说王家,璇隐,还有南墨与我祁氏一族覆灭没有关系,鬼都不信!”   云世忧看着越说越狠厉的宋才,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我们会找到真相报仇的,南轻夜,她还欠我两条性命!”那个葬在雪山之巅的可怜母女,她说过,要亲手结果了南轻夜,不死不休。   宋才想到了寒池水,眯了眯眼,“还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儿,璇隐手中有寒池水!”   “你说什么?”云世忧听到寒池水几个字,蹦了起来,“他怎么会有,你没看错?”   “应该没错,我接过来试了试温度,寒意入骨。”   二人听到这个消息眉头紧皱,寒池水在璇隐手里,不好办啊,他是不会轻易交出来的。   “现在怎么办?”云世忧没了主意,左看看右瞧瞧。   “怕是他留的后手,他能拿出这个来威胁你,就证明,他有足够把握,寒池水只有他手里有。要不然,张榜悬赏已经半个月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璇宇道,“不仅如此,白锦钰那里依旧没消息。”   这也是宋才发愁的,如果最后璇隐狗急跳墙,那么阿念怎么办?   璇宇拍了拍宋才的肩膀,“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咱们还有时间。”   宋才只能苦笑,谁都知道这只是安慰的话语,明天如何,谁都不知道。   “我会进宫与皇兄说明情况,太后那边无情阁会全力监视,关于王家还有那个恒泰银庄,恐怕就要辛苦致远山庄和冷月宫了。”璇宇道。   “没问题。”宋才点头应道。   云世忧也跟着点头表示冷月宫没问题。   “还有璇凝。”璇宇叹了口气,觉着有些难以启齿。   “怎么了?”   “她……也是个可怜人,无论她做了什么,能原谅就原谅吧,我以后会好好看着她。”璇宇道。   宋才点点头,“我不会跟她计较的,无非是个太后宠惯了的孩子,最后还被自己亲生母亲利用到害了一生,这个时代有太多的束缚,她已经够难了。”   璇宇听到此话松了一口气,“先皇后?”   宋才转身坐在椅子上,“你不觉着你问的太多了?你问我先皇后,那么我是不是可以问问你,二十二年前,祁氏一门覆灭,你们皇室在做什么?”   璇宇一噎,这件事他真的不是很清楚,他那位坐在皇位上的弟弟一定知晓,但是从未向他透露半个字,但是隐约的,他好像曾经听他父皇说过,皇室对不住祁家!   如今宋才这样问,让他如何回答?   “不是我不告诉你,实在是……抱歉,等解决完眼前的事儿,我会跟你说清楚。”宋才叹了口气,他不是故意那么呛他的。   “算了。”璇宇知道他是无心,自己其实也真的不该问,“我现在进宫,有事儿派人来传话。”   看着璇宇离开,云世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宋才,在等他的解释。   经过刚刚的事情,宋才差点将陈小青的事儿忘了,此时被云世忧盯得发毛才想起来,“哦,那个陈小青,是这样的,我回来的时候让孟久将人换到别的院子里,她这不就是来问问。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将人打发走了。”   云世忧看着宋才一脸信誓旦旦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这还差不多!”   宋才轻吐了一口气,真是女人的心思你别猜。   到了傍晚,泽林才从宫里回来,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来找宋才。   “二伯晚饭吃了吗?”宋才和云世忧正准备吃饭。   泽林看着一幕,笑着摇摇头,“没吃,跟你们一起吧。”   “好啊!”云世忧正在摆碗筷,闻言抬头笑意盈盈。   “阿念的事儿恐怕瞒不住了。”泽林吃了几口菜,轻叹一口气。   “怎么说?”宋才停下筷子看着泽林。   “今日皇上之所以这么急着召我回宫,就是因为他昨日在奏折中发现了一封信,一封描述了当年雅儿中毒情况,以及这种寒毒毒发时的症状,还讲了如果怀孕女子中了冰珀胎儿会如何。后面更是附上了阿念的生辰,一条条都在说,阿念就是他的孩子。”   宋才放下手中的筷子,不禁问自己,这怎么会?“二伯是否能猜到送信之人?”   泽林摇摇头,“皇上都没看出来是谁的字迹,而且那封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奏折里,不能大肆宣扬,下午王爷进宫,皇上已经全权委托王爷主理此事,务必查清这封信的由来。问题是,皇上对信上所说内容完全相信,如果今日不是我和王爷拦着他,恐怕他就要亲自过府将阿念带走了。”   “那皇上有没有提那日在轩辕殿中的事儿?”宋才问道。   “没有,卓儿,二伯想跟你说说,皇上有时候也是不得已,你……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了什么,请你原谅他,毕竟……他也是个孩子啊!”泽林叹了一口气。   宋才听着这话,明显他二伯是知道什么,但是为什么就是不能说呢?   “卓儿,有些事情,时间到了,二伯自然会告诉你,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泽林知道宋才在纠结什么,但是他有他的苦衷,每回想一次,都是将伤疤再度揭开一次,鲜血淋漓,痛上加痛。   他需要再见一个人,一个能让他或者跌落深渊,亦或者走向光明的人。这么多年,他一直等着那个人再出来见他一面。他想亲口听那个人跟他解释,哪怕只是一句。这成了他心底里的执拗,难以跨越。   ……   第二日一大早,卓然带回了寒池水的下落,但是却不是个好消息。   “公子,西辰有消息送来。”   “怎么说?”   当云世忧和宋才看到面色惨白的卓然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消息,果然……   “公子,西辰传信过来说,几个月前,炸毁的清莲山谷的谷底就是寒池的所在,但是现在……已经成为一片废墟,夷为平地,再没有寒池水了!”   这样的一句话,无异于重磅砸在两个人的心头。   宋才目光呆滞,怪不得,怪不得璇隐倾尽了两万兵马也要炸毁清凉山谷,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祁雅中了冰珀之毒下落不明,西辰进贡到太后宫中的冰珀木雕,趁着自己对外宣称重伤送到当时的安平侯府,再到他找了西辰人砸了璇铭的店铺,璇清帝发国书到西辰,紧接着西辰内部□□,璇隐变着法地当了大元帅,不知道又布置了多久,葬送了两万人马,就为了炸毁清莲山谷,毁了寒池水以及有可能被人发现的冰珀。   这一桩桩一件件,果然啊,皇室出品,必不是凡品。只能说,璇隐对皇位觊觎已久,从璇清帝娶了祁雅之前怕是一直在筹谋,先皇是他的哥哥,对他虽然宠爱,但是根本不可能放弃两个优秀的儿子而将皇位传给他。   “宋才,怎么办?难道要答应璇隐?”云世忧心慌的厉害,眼圈微红。   宋才摇摇头,“璇隐不会将寒池水交出来的,昨日二伯所说璇清帝见到的那封信,怕就是璇隐想办法递进去的。因为只有他最清楚冰珀。他已然知晓阿念是皇帝的儿子,怎么可能会让他活!”   云世忧听罢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要多绝望有多绝望,是啊,既然不想让阿念活,怎么可能交出寒池水?她太异想天开了!      ☆、第136章 恒泰银庄   可能是宋才的逃跑刺激了璇隐,一夜之间, 王氏嫡支一脉, 人去楼空,连着王丞相也消失无踪, 璇隐王府内只剩下普通的杂役和婢女,其他的什么都没留下。   璇清帝得知这个消息, 震怒之下砸了书房。派出御林军, 满京城寻找了两日都不见踪影,直接找去城外。   宋才派人严密监视那家恒泰钱庄, 终于发现了银子的流向。   “果然,全都流向了南墨, 再加上我们得到的消息,南轻夜控制了南墨帝, 正在集结军队, 怕是军饷出了问题,所以才打了王家的主意。”云世忧听到这个消息道。“不过他们哪里来的自信能赢得这场战争?去年还不是被你和王爷打回了老家,这一年多的时间, 还敢出来蹦跶?”   “这些都再说, 不想战火重燃, 就必须在这一切开始之前扼杀掉。你在家守好阿念,我去跟卓然他们会合, 一定将这批银子截下来。”宋才道。   “好,你去吧,注意安全。”   在宋才带着人马赶往恒泰银庄的同时, 璇宇也在寻找璇隐一行人的下落。   这么多人,想完完全全藏起来,不是易事,一定有什么破绽。但是有时候,命运似乎也在偏向着谁,正在璇宇焦头烂额之际,寿安宫内传出消息,太后不见了。   无情阁派出了二十名一等暗卫守着寿安宫,竟然让太后就这样从眼皮子底下失踪了。   璇宇没有听宋才的嘱托,给太后换个寝宫,他本以为,如果太后真的出逃,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找到璇隐的大本营,没想到,在这么严密的监视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够悄无声息的逃走。   宋才说的对,寿安宫太后住了太长时间,恐怕这么久的筹谋下,到处都是暗道,不仅仅是上次在佛堂发现的那一条。   可是如今人丢了到底如何是好!   宋才带着一行人,从南城门出发,没过两个时辰,就赶到了西南方向的秦州,据悉所有白银全都流入了秦州的恒泰银庄。只是宋才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恒泰银庄已经关门大吉了。   “公子,没收到这里兄弟的消息,应该是跟上去了。”卓然看着封的死死的银庄大门说道。   “下马,去看看。”宋才皱着眉头翻身下马,他想看看有没有留下蛛丝马迹,既然人已经跑了,也不是一下子能追上的。   卓然招呼人将店面撬开,刚要打开店门,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你们是这家银庄的?”   宋才转过身,发现是一青壮年子,普通百姓的打扮,宋才拿出腰间的令牌,“我们是官府的,有人递了状子,说这家银庄坑害百姓,我们特意来查查。这位兄弟可知,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吗?”   那青壮男子听说宋才他们是官府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老爷啊,你们可算来了,这家银庄开了有半年了,专门坑我们老百姓啊,你去问问,这条街上哪有不被坑骗的,都是我们的血汗钱!”   男子的作为一下子引来了不少围观百姓,听说宋才他们是官府的,稀稀拉拉跪了一地,“求大老爷为我们做主啊!”   宋才步下台阶,弯腰将前面的百姓扶起来,“大家都起来,我们来,就是来查这件事,请大家相信官府,相信朝廷,一定会为大家讨回公道的。”   宋才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根本没谱,他没想到这家银庄这么黑,难道这里的官府就不管吗?   “卓然,写一篇告示贴出去,看看到底有多少百姓被恒泰银庄坑害,然后限时两天,来这里做记录。”宋才吩咐道。   卓然看了看越聚越多的百姓,点点头,“是,公子。那我们不去追了吗?”   宋才皱了皱眉,追银子自然要紧,可是百姓的事儿同样是大事儿。   “用最快的方式联系到跟踪他们的人,只要南轻夜没接手,都还来得及,适当的,给他们找点麻烦。”宋才道。   “是,公子。”   卓然的动作很快,百姓的速度更快,告示贴出去没多久,恒泰银庄门前人声鼎沸。   宋才弄来了个锣,敲了两下,等着人群安静,然后声音灌注了内力,“诸位,我们是朝廷派下来调查恒泰银庄的,请诸位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将你们如何被坑骗,骗了多少钱,还有手中恒泰银庄给你们的单据拿好,到左右两边登记。”   话虽这样说,明显有百姓不服气,也有挑事儿的,“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是谁啊?”   “就是就是,凭什么相信你!”   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宋才眯着眼睛看了看,站在人群最后方有几个地痞似的人,伸着脖子喊。   宋才对子闲使了个眼色,子闲带着两名暗卫直接扑了上去,将人制住,押到宋才面前。   “你们放开我,我告诉你,你知道我表哥是谁吗?竟然敢抓我!”一身穿蓝色长衫的男子一直在挣扎,嘴里喋喋不休。   宋才最讨厌这种以势压人的无赖,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直接插进了那人左侧大腿上,登时鲜血直流,那男子的惨痛声传遍了整条街。老百姓看到宋才直接动了粗,也都禁了声。   “诸位,这是我的腰牌,我,安国公宋才,在这里保证,朝廷一定会还给你们一个公道,不会让你们的血汗钱白白流失。现在排好队,开始登记吧!”   领头的蓝色长衫的男子捂着腿嚎叫,旁边跟着他的几个地痞连个声都没干发出。   “你们什么人!竟然敢在我秦州地盘上撒野,来人啊,给我抓起来!”人群突然散开,出现的就是一声绯色官府的秦州知府,他得到消息,有人要查恒泰钱庄,立马带着衙役赶到。   看到宋才如此叫嚣,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要把人拿下。   宋才抱着胳膊看着这个秦州知府,如果他没记错,秦州知府朱耀,璇阳十六年进士,因为王怀勇举荐,担任秦州知府不满一年,如今看来,怕是这恒泰银庄给了他不少好处。否则,此处距离京城如此之近,半年了,京城都没得到半点儿消息。   “朱知府好大的架子,是想抓了宋某交给王丞相邀功?”宋才眉梢微挑,似乎笑了笑。   朱耀这才看清眼前的人,虽然不认识宋才,担着一身清润贵气是怎么也掩盖不了,顿时心里有些打触,但是恒泰银庄的事儿万万查不得,   “即便你是京官,也无权干涉我秦州地界上的事儿,百姓有苦,本官自然会秉公处理,还请这位大人趁早离开。”朱耀直接改了口吻。   “表哥,表哥快救我啊,疼死我了,表哥!”被打伤的男子看到朱耀那个亲切,顾不得疼,直接爬了过去,对着朱耀一通喊。   朱耀这才看出来,他表弟满腿都是血,“你……这、这怎么回事儿,快……快来人,送医馆,快!”   几名衙役眼尖,赶忙将那男子抬走,送去了医馆。宋才看了看没发声,他本也没想真的拿他怎么样。   “是你,你伤了我表弟!我与你何怨何愁!”朱耀青筋暴起,显然气的不轻。   “哦?这个扰乱秩序,口吐狂言的是朱知府的表弟?宋某如果早知道这是朱知府的表弟,怕是会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帮大家除了这个祸害。”宋才说话也不客气。   “你……来人,给我上,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我扔进大牢!”朱耀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反正都是他秦州地界,到时候谁能说什么?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遇到个硬茬子,没等他看清楚,他带来的衙役已经全都躺在了地上,嘴里还发出疼痛的呼喊。   “卓然,既然来了,请朱知府里面坐坐,本公子还有些事情要他帮忙。”宋才吩咐道。   “是,公子。”卓然躬身应下,下一刻直接将朱耀拎进了恒泰银庄内,点了穴道,扔在了一旁。   即便朱耀再不满,也无计可施,只能气闷地看着外面,他更没想到的是,他的仕途从此中断。   宋才走到那几名衙役跟前,轻声问道,“不知你们朱知府平日里待人如何?”   几名衙役对视了一眼,连连摇头,那架势,打死都不说话。宋才摇摇头,看来这朱耀颇有淫.威啊!   “子闲,将这些人带下去,分别关押,我倒要看看,谁嘴硬!”   “是,公子。”   身后忙的热火朝天,百姓们纷纷翘首以待,整条大街上的人,基本连生意都不做了,除了被骗钱的,就是来围观的,其他的地方倒是格外安静。   就是因为这样的安静,才让宋才一眼就看到了街上过了一辆枣红色马车,看上去平淡无奇,就是稍微有钱一点儿的百姓人家用的马车,或者哪家大户人家的下人出门用的那种。   好巧不巧的,一阵秋风袭来,掀起了车帘,马车内一角转瞬即逝。但也只是这一眼,却让宋才一惊,太后?      ☆、第137章 燕雀岭   宋才跟卓然交代了一声,让他维持好秦州秩序, 然后想办法撬开那些衙役和朱耀的嘴, 给璇宇飞鸽传书后,带了两名暗卫离开。   他猜想, 一定是无情阁跟丢了太后,不然不会让她这样出现在秦州, 看这个状况, 说不准是去与璇隐汇合也说不定,总之, 先跟上去准没错。   宋才不好跟的太近,怕前方有所察觉, 一直走走停停,跟到了子夜, 马车消失在一片崇山峻岭之间。   宋才打马停下, 看了看这狭窄的通道,只能容下一辆马车走过,“这里是什么地方?”   “回公子, 这里是燕雀岭, 因为山多而矮得名, 这方圆几十公里最近的就是秦州,而这里山虽然不高, 却险要,经常出现滑坡、迷雾,所以一般人是不会来这边的。”子闲回道。   “这么说, 咱们的人也没进去过?”宋才问道。   子闲摇摇头,“没有。”   宋才心道,看来,璇隐□□不离十藏在这里,但是里面有多少人无人知晓,看来要先打探清楚,再见机行事。   “子阑,你守在外面,我和子闲进去探探虚实。”宋才道。   趁着夜深,宋才带着子闲爬上了其中一座稍微高一点儿的山,这里的古树参天,枝繁叶茂,一点儿都不好走,但是没办法,根本不能从正常的通道进去,很容易被发现。   这里的山虽然陡,好在都不算高,再加上二人轻功都不错,没过一个时辰,就爬上了山顶,   群山围绕的山谷中央明显和外面不一样,依稀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火把,隐约可以听到有人声传来。   宋才对子闲打了个手势,二人沿着内部的峭壁向下滑了一段距离,应该是这里没有什么路,所以璇隐根本没派人守在这一处,倒是方便了宋才来打探虚实。   二人飘身落地,躲在树后面,果然有巡逻的队伍走过。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宋才让子闲留下,怕人多引起骚乱,他现在只需要探听清楚璇隐和王宓是否在这里便可,其他的事情可以出去再研究。   避开了来回巡逻的队伍,宋才一点点靠近中央,果然,山谷中央有几处大帐,以最中间那一处最为明显,宋才悄声挪了过去,放低身子,躲了起来,果然听到里面熟悉的声音。   但是这声音太过激烈,简直不堪入耳。   宋才暗自腹诽,这么晚了,刚刚见面,要不要这么激烈?   不多时,震颤的声音停止,里面传来娇媚的女声,如果不是之前多次听过这位太后的声音,打死他都不相信,明面上那么端庄的女人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刚来就这么急,要死了你。”   “许久未见,怎么,你不想我?”璇隐低沉的声音响起。   里面突然沉默了片刻,“可是凝儿,她……她恨我。”   “嫣儿,放心,等这次事儿成了,我会将凝儿救出来,给她找个好归宿,你要相信我。”   “恩,我相信,无论怎样,能陪在你身边我就知足了,也不枉费我等了你这么多年。”   剩下的宋才就没再听了,默默地退了出去,顺便查探了一下这里驻扎了多少人,还有他们的防卫如何。   回去的路上宋才还是没弄清楚,璇隐今年三十,那太后比他大了五六岁,难道他们真的是真爱?还是说当年先皇强抢了弟弟心仪的女人?这不合逻辑啊!   等到宋才和子闲回去找子阑,天差不都都亮了。   “子阑,你快马加鞭回京,将这个拿给璇宇,告诉他,我们找到了璇隐和王宓的藏身之处,让他想办法以最快的速度,调来至少两万大军,我和子闲在这里守着,有情况会跟你联系。”宋才说着将腰间的配饰摘了下来递到子阑手里,“记住,一定要快,迟则生变!”   子阑接了令,快马加鞭往回赶。宋才计算过了,子阑最快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只要明日午时之前,璇隐他们没有动作,那应该都来得及。   秦州这边,卓然已经将受骗百姓的情况记录差不多了。秦州知府朱耀最开始还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卓然将那些衙役分开看押,一个个审问,再加上,有不少百姓愿意作证,朱耀上任一年来,收受贿赂,罔顾法纪,苛捐杂税,强抢了不少良田……总计折合白银,二百多万两。   到了这个份儿上,朱耀依旧抵死不认,说什么自己有靠山之类的。直到他得知来查恒泰山庄的人是安国公宋才,才一屁股坐在地上。谁人不知安国公与璇宇交好,连皇帝都敬他三分。   朱耀为了能从轻发落,将恒泰银庄的事儿和盘托出,顺带地,卓然还带人挑了几处秦州内外南轻夜和璇隐布下的暗桩。   但是卓然等人都不是朝廷的人,无权分配朱耀的财产,只能先将人一直扣押着,等宋才回来再说。   面对眼巴巴看着他们的百姓,卓然也只能再三保证,安国公一定会给大家讨回公道。   子阑动作很快,赶在了城门关闭之前进了京城,直奔璇宇王府。   璇宇得知璇隐下落,放下手中所有的事儿,安顿好了兰溪,直接进宫请旨调兵。   璇清帝对他这位大哥特别信任,二话不说拿出兵符,从最近的军机大营调兵三万,连夜出发。   夜已深,没人知道这一夜京郊调走了三万兵马,没人知道百里开外的燕雀岭会发生什么。   因为是短途行军,全都是骑兵,没到第二日午时,璇宇已经和宋才碰上头了。   “怎么样,有什么动静吗?”璇宇一身戎装,翻身下马。   宋才看到他们到来,心中一喜,最好的消息莫过于一切顺利,“到的真快。里面还没什么动静,呦呵,人没少带,看来可以包围燕雀岭了。”   璇宇一声令下,三万大军将燕雀岭围的团团转。都这样的动静了,璇隐等人不可能没有察觉。   “报!殿下,领口被璇宇带的军队围了个水泄不通!”   璇隐听到这个消息眯了眯眼,王宓却坐不住了,“殿下,怎么办?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藏身之处?”   璇隐低头想了想,苦笑了一下,怕是昨日太后来的时候,不小心被什么人发现了。他们已经做的够小心的了,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   “想来,皇帝早就注意到我们了,如今,怕是无力回天了!”璇隐叹了一口气。   王宓猛地站起身,“殿下这是什么话,如果不是你非要接太后那个老女人出宫,我们怎么会腹背受敌,难道你让我王家与你陪葬?”   王宓不知道的是,他的那句“太后那个老女人”直接敲在了璇隐的心,璇隐眼眸深邃,直接一把将王宓拎到了跟前,咬牙切齿道,“再敢多说嫣儿一句不是,本王让你现在就下黄泉!”   说完将王宓扔了出去。王宓从未见过璇隐这个样子,心中惊骇,果然再没多说一个字。   璇隐不想别人质疑嫣儿的存在,那是他心里的秘密,藏了好多年。他们认识十多年了,起初,他年纪还小,只是想利用她,没想到,那个单纯的女孩真的信了自己,她帮助他给祁雅下了冰珀的毒,心甘情愿呆在那个老皇帝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四年前,夺位之争失败的时候,他本想将她接出来,远离皇室纷争,是嫣儿自己要留下来,在最后关头站出来力挺璇清上位。   也是因为这样,她在后宫中有了一席之地,也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了许多。璇隐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那个女人,为了自己失去了这么多,到了最后关头,他突然不想放弃,想要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也算是弥补这么多年的亏欠吧。   不过已经没有再多的时间去思考,因为璇宇马上就要带着人攻进来了。   璇隐深吸一口气,“林凡!让大家做好准备,今日能不能出去,就看这最后一搏了,全都上山!   璇隐一声令下,这里上百名暗卫、亲随,加上王氏家族所有男丁,全都披挂上阵。之前为了以防万一,璇隐命人准备不少石头、火把,还有弓箭。   但是璇宇一心想快点结束战斗,哪里会给璇隐这样的机会,数千名士兵手握长弓,将带着火的箭直射山谷,不多时,里面火光冲天。   璇隐也没想到他这个侄子动作这么快,眼看着死伤过半,功亏一篑,“林凡,寒池水呢?”   “殿下,在这里。”林凡此时灰头土脸,将那个白玉净瓶递到璇隐手里。   “去,跟他们交涉,如果放过我们,寒池水可以取走,如果继续交战,那个皇帝的儿子——阿念,就等着替他收尸吧!”   璇宇本来打算带着人冲进去了,突然林凡手举白旗出现在谷口,璇宇挥了挥手,弓箭手停止了攻击,“让璇隐出来!”   “王爷,我们殿下说了,放他一条生路,今日你们就可以拿走寒池水,否则,你们就等着给皇帝的儿子收尸吧!”   璇宇一惊,那日进宫看到那封密信,他已然猜到阿念的身份,只是事情太多还没来得及找宋才问个清楚,如今林凡如此说,他猛地回头看着宋才,只见宋才一脸阴郁地坐在马上,一动不动。   “你说璇隐有寒池水,本王如何相信你们?”璇宇皱着眉头,寒着脸。   “安国公那日可是见过的,我家殿下还说了,王爷信就信,不信也无妨,反正那个孩子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他巴不得他死呢!”林凡说道。      ☆、第138章 射杀   璇宇打马退了几步来到宋才跟前,“璇隐可以以后再抓, 但是寒池水, 没了就真的没了。”   宋才也知道是这个道理,但是总觉着心中不安, “我现在心里乱的很,你决定吧。”宋才脑袋里乱哄哄的, 只要一想到寒池水, 眼前全是阿念的身影,笑的、哭的、跑的、跳的……他现在根本无法做出正确的决定。   “林凡, 去告诉璇隐,只要他交出寒池水, 并且确定是真的,本王可以退兵, 也可以饶过他这一次, 但是,仅此一次!”   “王爷大人大量,小的这就去告诉我们家殿下。”   璇隐得到消息, 仿佛笑了笑, “林凡, 去,将这白玉净瓶里的水倒掉, 去外面之前挖的井水中打些新的,越凉越好。”   “殿下,您……可这寒池水这么珍贵, 倒了就真的没了!”林凡不太懂璇隐的做法,轻声提醒。   璇隐目视远方,“即便他们放了我这一次,也不会放下一次,那么,本王又何必让璇清那厮的种活在世上?”   林凡退了出去,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殿下,如果宋才他们发现了怎么办?”王宓站在身后听了个正着,有些不赞同。   “发现?他们又没见过真正的寒池水,即便发现也是在回京之后了。”璇隐道。   “璇隐?”太后突然出现在身后,轻声唤着。   璇隐眉宇间闪过一丝温柔,“嫣儿是不是害怕了?放心,我会保护你。”   太后摇摇头,“我不怕,就算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这一次,绝对不再离开。”   “王家主,收拾收拾,我们出谷吧!”璇隐一手揽着太后,一手接过林凡手中的白玉净瓶。   王宓叹了口气,回身去组织剩余的王家人,不知道他此时是否有后悔,跟璇隐趟了这趟浑水,导致王家不保。   “姐,您慢点。”王宓首先去扶他们王家的姑奶奶,他的亲姐姐王氏。   “王宓,振作点儿,我王家的儿郎什么时候都不能哭丧着脸!”王氏看着王宓的表情训斥道。   “姐,我一直不是很明白,咱们为什么要跟璇隐搅和在一起?如果不是他,我们王家也沦落不到这个地步。”王宓说起来就有气。   王氏叹了口气,“都是孽债啊!二十多年前的孽债了,哪里说得清。不过你放心,我就算拼死也会抱住王氏一脉,还有个人的把柄攥在我手里。”   王宓看着自家姐姐阴沉的目光,识趣地选择了不说话。   “本王的好侄儿,没想到咱们叔侄的关系都已经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不知道是喜还是忧!”璇隐一马当先,站在谷口,看着璇宇。   “皇叔,别来无恙。都是一家人,如果皇叔能够回心转意,不再与皇上作对,我们怎么也不会刀剑相对。”璇宇挑眉看着出现的璇隐,似乎这样的璇隐才是活的,这几年他所见到的璇隐都跟死了一般。   “莫非,侄儿说话不算话?”璇隐说着从怀中拿出那个白玉净瓶,“皇叔将这寒池水给你,今日的事儿,咱们两清,以后再遇到,要杀要剐,各凭本事!”   璇隐说着将瓷瓶扔了出去,宋才一惊,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翻身接过,入手冰凉,似乎没什么不对,心中松了一口气,然后对璇宇点点头。   璇宇大手一挥,三万士兵让出了一条路,“皇叔走吧。”   璇隐一马当先,出了谷口,后面紧跟着的就是蒙着面纱的女子,璇宇心中石头落地一半,看来太后还知道面子上不好看,知道带着面纱,不然被这三万士兵看到,皇室的脸往哪儿搁?   当王家人走到宋才跟前的时候,王家的姑奶奶王氏突然驻足,去看宋才,“你就是祁卓?”   宋才眼眸缩了缩,去打量这个看上去六十多岁的老人,突然心口缩了一下,呼吸困难,想要仔细感知的时候,这种感觉又消失不见,“老夫人怕是认错人了,我姓宋。”   王氏突然笑了笑,“呵呵……好,好啊!”说了两个好字消失在宋才眼前。   璇宇和宋才坐在马上,眼看着即将消失在视野里的一行人。宋才突然觉得揣在怀里的瓶子开始发热,与体温无异,心中惊骇,从怀中拿出瓶子,打开瓶盖倒了一点儿水在手上。   璇宇眯着眼睛看宋才的动作,“你做什么?”   “坏了,这是假的,快追!”宋才就知道,璇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将寒池水交出来!他确实关心则乱,竟然这么长时间才发现不对。   璇宇对身后一喊,“李寒,带着弓箭手,追!”   李寒得令,招呼了一队人快马离开,好在璇隐等人走的不算远,在弓箭射程范围内,乱箭齐发。   璇隐听到身后的声音转过头,他没想到宋才反应这么快,对身边的太后骑的马使劲甩了一鞭子,“嫣儿,快走。”太后没有防备,差点从马背上折下去,还好紧紧拉住缰绳,“璇隐,你不能丢下我!”   “你先走,我稍后就来!”   然而,说什么都晚了,李寒搭弓射箭,直接从太后的后背穿透,鲜血喷涌而出,洒满衣衫。   璇隐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事实,嘶声大喊,“嫣儿!”然后从马背上一跃,将摔下马背的太后揽进了怀里。   太后口吐鲜血,眼中却是从未有过的柔情,“璇隐,我、我不行了,能死在你怀里,真好。”   “嫣儿!”璇隐大吼一声,但是随着太后的手臂落下,眼睛缓缓闭上,再没有了生的气息。经过这个空档,璇宇和宋才已经追了上来,李寒所在的人马已经将璇隐和王家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皇叔,寒池水在哪儿!”   璇隐听到璇宇的声音,良久,将太后轻轻放在地上,用手温柔地抚过她的脸庞,“嫣儿,这一生,我对不起你,来世,别再认识我!”   然后站起身,“寒池水?倒了。”   宋才听到这个回答,暴怒,飞身下马,拳头直接打在了璇隐脸上,然后抓着他的衣领,“你说什么?”   璇隐腾出一只手擦了擦嘴边的血,“我说倒了,你没听见?那我再告诉你一遍,再没有寒池水了,哈哈哈哈……清莲山谷,被我炸了,炸了你懂了吗?”   “你们竟然杀了我的嫣儿,她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给她留条活路!”璇隐声音颤抖,双目通红。   宋才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连内力都没用,对璇隐拳打脚踢,璇隐也不是吃素的,不可能一味地让宋才打,二人心中的怒气值飙升,就这么打做一团。你一拳,我一脚,很快,两个人身上都没什么好地方了,到处青的紫的。   宋才施展轻功退后两步,从腰间抽出匕首,直扑璇隐,这动作太快,璇隐没有防备,眼看着匕首架在了自己脖子上无法动弹。宋才趁机点了他的穴道,“韩刚,将人捆了!”   而另一边,“王家主,王丞相,还要再逃吗?”   王宓刚要说什么,被王氏拦了下来,“王爷,我有话对安国公说,我说完后,再请王爷做决断,如何?”   宋才听到王氏再一次提起自己,揉了揉腿站起身,“宋某并不认识老夫人。”   “没关系,你不认识,有人认识,带我去见祁泽!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祁泽是谁!”王氏抬起头,看着宋才的眼睛,一动不动。   宋才心中本来因为寒池水的怒气刚刚压下去一点儿,此时听到祁泽的名字却犹如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   “老夫人不要妄想再拖延时间,你说的是谁,宋某不知。”宋才道,“王爷,启程回京吧!”   璇宇一挥手,身后的士兵上来将王家众人押了起来,王氏临走前满脸平静地看着宋才,“卓儿,在我面前,你不必隐瞒身份,我要见祁泽,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这个小辈儿无权干涉,告诉祁泽,我在天牢等他,来不来,是他的事儿!”   事后,璇宇将队伍分成两拨,一拨押送这些人回京,另外一拨进了燕雀岭查探。没几个时辰,燕雀岭山谷内就被翻了个底儿朝天。   璇隐这片驻地下,埋了不少兵器和盔甲,足够上万人用。看来,他早就在做准备了,没想到如今被一窝端了。   “一起回京还是去哪儿?”璇宇看着满脸是伤一直若有所思的宋才,递给他一方帕子问道。   宋才抬起头,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我得回趟秦州,那个银庄的事儿还没解决完。回去替我向皇上告一声罪,我将他的知府抓了。”   “秦州知府朱耀?”璇宇挑眉问道。   “对,是他!听说是王怀勇举荐的,我让卓然去审了,现在应该能有结果了。哦,对了,再帮我请一道旨,如果查实朱耀搜刮民脂民膏,那么抄家所得可否补偿给百姓?”   璇宇点点头,“行,知道了,你先回秦州等着,不出意外,旨意随后就能到。”   “阿念?”璇宇真的不知道怎么安慰宋才,他现在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虽然阿念一直叫宋才爹爹,但是在他身边的时间一点儿也不少,那个古灵精怪的孩子……他到现在都没敢让兰溪知道,就怕……   宋才翻身上马,“继续张榜,继续找,我就不信,找不到冰珀的解药!”   璇宇心中叹了口气,话虽如此说,但是想找到解药谈何容易!      ☆、第139章 祁泽   宋才回到秦州之后没过一天,责令查办秦州知府朱耀的圣旨就送到了。   朱耀府邸被抄, 所得银两按照秦州百姓被坑骗加上被朱耀克扣总数按及时间长短补偿, 不仅如此,还免了当地一年的赋税。   一时间秦州百姓纷纷赞扬皇帝圣明。没几日, 秦州百姓迎来了新上任的秦州知府。   就连宋才都没想到,璇清帝竟然派了这么个人来当秦州知府, 来人是谁呢?卫国公次子, 白锦遥。这也算得上是璇樾史上最年轻的知府了。   但是宋才和他没照面,因为在白锦遥上任之前, 致远山庄的传信,秦昭亲自带人劫了那批运往南墨的军饷。   听到这个消息, 宋才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短时间内, 南轻夜应该掀不起大浪来, 还是先回京解决那个王家老夫人要紧。   当宋才出现在玉琼苑的时候,可把云世忧的吓的不轻,实在是脸上的伤太过骇人, 红肿一片。   “你怎么伤成这样?”云世忧赶忙拿出药膏开始往宋才脸上擦, 满眼都是心疼。   宋才被她按的有些疼, 倒吸一口凉气,“你轻点。”   云世忧恨恨地瞪他一眼, “想让我轻点你别受伤啊,简直太蠢了!”说着又用力按了两下。   看到这样的云世忧,宋才觉着心里鲜活了不少, 但是里面躺在床上的阿念,又要将他的心撕裂。   云世忧在他脸上忙活完,死死地盯着他的衣服,“你身上有没有受伤?”   宋才一噎,“没事儿,我去找二伯有事儿商量。”扔下一句话,然后逃也似的离开。   泽林也听说了宋才回府的消息,正往这里赶,刚走到玉琼苑门口,就看到宋才匆匆忙忙往外赶。   “你的脸怎么了?”泽林细看吓了一跳。   宋才站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事儿二伯,抓璇隐的时候不小心伤的,二伯来的正好,我正好有事儿要跟您商量。”   宋才将在燕雀岭见到的那个王家老夫人的话说给泽林听,“二伯,您怎么看?”   泽林听完,双手一直在颤抖,听到宋才在问他,猛地站起身,“你说,王家那个老夫人?王宓的姐姐?”   宋才点点头,“应该没错,我听到王宓叫她姐姐的。而且王家上下对她极其尊重。”   说到王宓的姐姐,宋才突然想到之前查到的事情,“二伯,我手里有一份祁氏录,记录了四十五年前,王氏嫡女嫁给后来的祁氏族长祁俊清的记录。后来查到,说她在二十二年前那场火灾中已经去世了。不知二伯可知道些什么?”   泽林深呼吸后平复了下心情,但是宋才依旧能看到他藏在袖管里忍不住颤抖的手,可是,事到如今,他还能再逃避吗?   “卓儿,跟我去见见她吧。”泽林转过身,看着窗外飞舞的落叶,良久,终于吐出一句话。   宋才没再多问,或许见了那位王家老夫人,一切就都有了结果。   天牢内   光线昏暗,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宋才扶着泽林步下台阶,一早跟璇清帝打了招呼,所以守卫都知道安国公和这位御前总管要来,直接将人带到了王氏老夫人那间牢房。   王氏坐在床板上,背对着牢门,听到开锁的声音,才慢慢站起身,转过头,当看到门口一身长衫的泽林的时候,眼眸猛地缩了缩,身子颤抖,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来了。”声音带着历尽沧桑的沙哑。   宋才看着这样一幕,心中说不出的诡异,这一路上他都能感觉到泽林的紧张,手心全是冷汗,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泽林整个人的状态好了很多,手不抖了,人也不晃了。   “我来了。”就连声音都有些中气十足之感。   “这是卓儿吧,都长这么大了。”王氏突然转向宋才。   “是,是卓儿,但是,你没资格这么叫他!”泽林道。   “这么多年了,你还恨我?”王氏目光平静地看着泽林。   “如果想让人不恨,当年就不应该做那样的事儿!”   王氏突然笑了笑,“我是王家人,嫁去祁家的使命就是如此,我姓王,就像你姓祁,一样的,不是吗?”   “当然不一样!无论我姓什么,都不会算计自己的夫君,坑害自己的儿女,害的祁氏一门差点断子绝孙!”   宋才听到这里心中惊骇,他到底听到了什么?嫁去王家的人是眼前这位老妇人?那她……岂不是自己的亲祖母?自己的亲祖母,害了祁氏一门差点断子绝孙?   “我老了,也活不了多久了,就是想在临死前见你们一面,希望你能看在我是你亲生母亲的份儿上,给王家留个后。算我这个做娘的求你了。”王氏说着往前走了两步,直接跪在了泽林脚边,哀求的声音久久回荡。   泽林顺势往后退了两步,眼中充血,声音凄厉,“给王家留个后?二十二年前,你是怎么对祁家的?你怎么不想给祁家留个后!”   宋才从未见过这样的泽林,帮忙顺了顺气,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   泽林缓了片刻,对宋才摆摆手,“没事儿。”   “泽儿,你连你母族的人都不肯放过吗?你就不怕上天谴责你不孝吗?”王氏抬头指责。   宋才觉着可笑,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即便是他的亲祖母,他也只想送她三个字——不要脸!   “哈哈……遭天谴?老天如果有眼,怎么不收了你?你王家为何没遭天谴?你费尽心机嫁给父亲,费尽心机给我父亲下了慢性药,费尽心机接管了祁家的店铺资产。既然不爱,为什么要给他生孩子?”泽林突然有点癫狂,但是说出的话一字字印在宋才的脑子里,清楚的告诉他,他为何如此癫狂。   “你生了孩子,你给大哥娶了谢家的小姐,然后你做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王家联合谢氏吞了我祁氏一族的财产,为的是什么,不就是玉龙令?!”   “祁瀚算是我们三个人当中最幸运的吧,最起码他娶了自己想娶的女人,但是你又做了什么?你在二十二年前的夜晚,亲手杀死了安苓,亲手杀死了你一直厌恶的儿媳妇!你告诉我,你还是人吗?还是吗?”   泽林步步紧逼,王氏听着这些指控的话语瘫坐在地,整个人看上去失了魂魄,如僵尸一般。   “对了,还有我,我这个被你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儿子,你对我做了什么,还用我说吗?我想你不是最爱我,是最恨我,恨极了我!否则,有哪个母亲能在她的孩子不满十岁的时候,日日喂食虎狼之药,从十三岁开始,鼓励自己的孩子流连烟花之地!”   “又有哪个母亲,为了一己私欲,在二十二年前的傍晚,亲手给儿子吃了令人发疯的药物,让这个儿子六亲不认,亲手结果了自己的父亲?!”   “你怎么不说话,你说话啊!”泽林蹲下身子双手掐住王氏的肩膀,使劲摇晃,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千刀万剐。   宋才听到这里,整个人已经石化在当场,此刻,已经找不出语言来形容他的心情,活了两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母亲!怪不得,每当提起那一夜,泽林便讳莫如深,提到那一夜发生了什么,泽林会激动到旧疾复发。   那是怎样的容忍与沉淀,才能让他活了这么多年,或许,他一直在等这一天,等着能够亲口质问她的这一天。   这叫什么?心中的执拗吧!即便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想让自己死心吧!   原来,自己的母亲是眼前的老妪亲手所杀,那个从未谋面的母亲!   “咳咳……”王氏被晃的坐都坐不稳,直喘粗气。宋才听到声音才缓过神来,赶忙上前将泽林扶了起来,“二伯,注意身体。”   泽林脸色白到透明,宋才连忙从怀里拿出一粒出门前云世忧塞给他的药送进了泽林嘴里。   “咳咳……你指控我的这些可有证据?你不是说让你祁家断子绝孙吗?那眼前叫你二伯的又是谁,还有那个躺在床上的阿念!”王氏肩膀少了束缚,咳了几下开始横眉冷对。   宋才简直要骂娘了,“王氏,王家二十多年前所做的一切,已经全都在我们掌控之中,包括你们当年和南墨合作的那些事儿!你王家通敌卖国,还想求我们保下王家血脉,简直痴心妄想!王氏,你作恶多端,恶贯满盈,等待的是璇樾对你的惩罚,而不是我们!”   “你……你个小辈儿,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王氏恼羞成怒,指着宋才,眼中全是不甘。   “呵……小辈儿?王氏恐怕忘记了,我安国公的名头不是叫着玩的。你一普通民妇也敢职责我?”宋才现在真的是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二伯,我们走。”   “等等,我还有句话要问她。”   宋才似乎能猜到泽林要问什么。   “这么多年,你可有一点儿悔过之心?”泽林问出这句话,似乎都不敢睁眼去看她。   王氏挣扎着站起身,“哈哈……后悔吗?我告诉你祁泽,我做了便不会后悔,如果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既然你们没有那个善心留下王家血脉,不必废话,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们!”   泽林听到这话,一口鲜血喷出,然后直接栽进了宋才怀里。   “我命由我,祁卓,我倒真想看看,会不会有一天,有人指着你们的脊梁骨,骂你们祁家人逼死了自己的亲祖母!”王氏说完,一头撞在了石壁上,鲜血喷洒一地。      ☆、第140章 探望   宋才沉痛地闭上眼睛,他怎么也想不到, 王氏会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如此轻易的死去, 又怎能赎清她的罪孽?祁氏一门啊!   宋才忙喊了狱卒进来,可是王氏已经没了呼吸。   狱卒畏惧地看着宋才, “请安国公明示,这如何处置?”   宋才闭了闭眼, “正常上报吧!”   在泽林带着宋才探监的同时, 璇宇也被璇清帝宣入了宫中。璇清帝所知与泽林相差不多,只是关于皇家那部分璇清帝更清楚一些。   璇宇心中的震惊程度不比宋才少, 他知道王氏作恶多端,却没想到王氏能得到如今的地位全都因为那个女人——宋才的亲祖母!   “皇上是说, 起初父皇并没有发现王氏的动作,所以二十二年前祁氏遭难的那日, 父皇没有提前采取行动?”璇宇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儿, 他现在必须问清楚,因为他必须对宋才有个交代。   璇清帝站起身,“是, 因为那一夜, 最开始大开杀戒的, 不是别人,正是祁家的第二子祁泽, 明明白日都好好地,晚上大家都在的时候,他突然开始发疯, 直接砍死了他的父亲,当时的祁家家主祁俊清。对于至亲之人怎么会有所防备?后来……后来火光冲天,当父皇带着人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救下已经自杀昏迷的祁泽,还在一旁找到了躲起来的祁雅。”   “其他人,全都死了,满地残骸,唯独没找到祁瀚家刚刚满月的小公子,一起失踪的还有祁家三少奶奶身边的奶娘。”   “父皇将祁泽救回来之后,太医才发现,因为吃了多年的虎狼之药,再加上发疯药物做引子,他再也不能人道了。他一度没有了生的意识,好在祁雅的存在换回了他。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成了父皇的御前总管,朕也一直用着他的原因。”   璇清帝算是解释清楚了,璇宇的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那到底是怎样的夜?血雨腥风,火海无边……亲手屠杀了至亲,活下来的祁泽又该有多么绝望。   “朕知道,安国公几个月前荣城之行应该已经知道了玉龙令的秘密,朕不想逼他做什么,我璇氏一族能有今日的地位,祁家功不可没,祁家保全了我们,我们却没能提早预知这一切,让这一段过往深埋在尘埃中二十二年。”   “还有雅儿,朕想,她一定是对朕失望透顶,才不愿阿念回到朕身边。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了,如今璇隐连同王氏一族勾结南墨国,通敌卖国证据确凿,朕一定会给祁家一个交代。”   “皇兄有时间替朕看看安国公,朕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只是有时候身处高位身不由己。朕……想再见见阿念。”   “臣遵旨,皇上保重龙体。”璇宇起身行礼后告退。   而另一边,宋才此时已经将泽林带回了安国公府,云世忧还为他开了安神的药。   宋才找了人照顾泽林,和云世忧退了出来,走在路上,云世忧不得不问一句,“怎么搞成这样?再晚一步,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宋才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今日听到的一切看到的一切是那么难以启齿。但是也没必要瞒着云世忧,毕竟是至亲之人。   回到玉琼苑,宋才将发生的事儿跟云世忧说明,云世忧火气登时就上来了,蹭地一下子站起来,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往外冲。   宋才一把拉住她,“你做什么去?”   “我去帮你治治那个老太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云世忧气不打一处来。   宋才将人揽进怀里,“不用去了,她……已经撞墙自杀了。”   “啊?”云世忧抬起脑袋,满眼不解,“这样的人,就这么便宜她了?”   宋才揉了揉云世忧脑袋,“都过去了,这次王家通敌卖国,再也逃不掉了。属于我祁氏的东西,也该拿回来了。”   “公子,王爷来了。”孟久出现在门外,低声禀报。   “让他去书房,我随后就来。”宋才猜想,璇清帝不来,璇宇也该到了。   宋才一进门,就看到璇宇苦大仇深的面容,一个人对着墙上的山水画出神。   宋才无奈,倒了一杯茶递到他手里,“无论你要跟我说什么,我都必须要告诉你,你我兄弟相交,无关皇室,无关祁氏,只你我二人的情谊。”   璇宇接过茶盏,面容一闪而过地尴尬,“抱歉,我也是今日才知道,我……”   宋才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这些都不重要,你应该知道了,泽林就是我祁家第二子泽林,我的二伯,他把皇上当做孩子一样看护,怎么可能有一丝怨怪。还有我的姐姐祁雅,她拼死都要生下阿念,难道不是对皇上最诚挚的爱吗?我只要王氏一族、还有南墨承担他们该承担的,我只要重建我祁氏宗祠,其他的,一概不追究。”   璇宇心中松了口气,如果宋才要怪,他没有任何借口可以反驳,无论如何当年都是皇室对不住祁家,但凡他父皇当年能稍稍多关注一下祁俊清的反常,二十二年前也不会出现那样的灾难。   “还有一个不情之请。”璇宇想了半天,艰难开口。   “什么时候咱们说话需要吞吞吐吐了?你说。”宋才白了他一眼。   “皇上想见见阿念。”   宋才沉默片刻,“阿念现在不方便挪动,他……方便出宫吗?”   璇宇心中一喜,“方便,方便。什么时候出宫,我提前告知你。”   “好。那我恭候着。”宋才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可告诉了皇上关于寒池水的事儿?”   璇宇点点头,“这样是皇上着急见阿念的原因。”   “算了,不说了。还有不到十日就十月十五了,我真怕……”宋才现在是真的怕,时间越近,心中越怕。   璇宇拍了拍宋才的肩膀,“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会有办法的,况且,云世忧毒术医术高超,她一定有办法的。”   宋才当然知道这都是安慰的话,“行了,忙你的去吧。”   “你专心府里的事儿吧,关于璇隐身后的那些人,我会去处理,还有王氏一族,会给你想要的结果。”璇隐道,“对了,还有南轻夜,我知道云世忧一直想亲手结果了他,我先不动他,等府里的事儿忙完,留给你们亲自处置。”   “谢了。”   ……   没几日,京中开始大换血,只要与王氏和璇隐沾边的,查到实证的,全都下了大牢。尤其像璇隐身边的林凡这种得力干将,家里都被抄了,全家人除了已经出嫁的女儿,全都被押解进京。   秦昭所截下的上百万两白银,也运抵京城。璇清帝大手一挥,除了扣除一部分非法所得,其余全给了宋才,用于他重建祁氏的费用。再加上璇清帝说了,这些店铺本来就是祁氏的,这些银两也是店铺经营所得,理应归还给祁家。   百官自然不敢有异议,本来他们也没做什么,现在皇帝都这么说了,他们哪能跟着对着干。   十月初十,璇清帝处理好了这政务叫上璇宇打算一起去看看阿念。   刚换了便衣出了轩辕殿,璇凝竟然从后面追了上来,“凝儿见过皇兄。”   璇凝近来端庄多了,也不再处处刁蛮,璇清帝心中是亦喜亦忧,看到打扮地如此素净的璇凝,突然想起来死在外面的太后,这件事儿他还没有跟璇凝说,主要也没办法启齿,他要如何说?说一国太后跟人私奔在外面被刺身亡?   璇清帝叹了口气问道,“凝儿有事儿?”   “皇兄,凝儿想跟你们一同出宫逛逛。”璇凝眼中满是希冀,看样子是好像是在宫中憋闷已久,想出宫散散心的模样。   璇清帝和璇宇对视一眼,这个要求是在不算过分,“那凝儿一起吧。”   “多谢皇兄。”   在他们刚刚出宫的时候,宋才就得了璇宇的传信,不仅璇清帝会到访,璇凝也会一同前来。   云世忧听到这个消息,撇撇嘴,“那个公主是不是又想你了?”   “璇宇说了,她在宫中憋闷,就是想出来散散心。别多想。”宋才赶忙劝道。   云世忧哼了两声没搭理他。   “臣恭迎圣驾,万岁万岁万万岁。”因为是圣上驾临,安国公府所有人都跑到门口迎接,除了最前面的宋才,其余的人,稀稀拉拉跪了一地。   “安国公请起,朕……就是来看看阿念。大家也都平身吧!”璇清帝清了清嗓子叫起。   宋才将璇清帝和璇宇引到玉琼苑,却看到璇凝在身后东张西望。   还是璇清帝叫了她一声,“凝儿!”   “皇兄,你们去看阿念吧,他向来不喜欢我,我就不去了,安国公府园子大,我四处转转,你们回宫的时候着人喊我一声就行。”璇凝道。   璇清帝叹了一口气,他本以为他这个妹妹是因为放不下宋才才硬要跟来,以现在来看,怕是已经放下了。“凝儿随便逛逛,安国公不介意吧。”   “无妨,孟久,唤两名婢女随身伺候着,万万不能出任何差错。”宋才摇摇头,璇凝想逛园子逛就是了,“皇上,这里是风口,天气转凉,还是先进屋吧。”   璇清帝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阿念,此时玉琼苑的正屋里,好几个火盆摆了一圈,暖融融的,泽林坐在阿念的床边,给他擦拭身子,云世忧在一旁鼓捣药丸。   看到璇清帝进来,二人躬身行礼。   “免礼,我就是看看阿念,他……怎么样了?”      ☆、第141章 交易   璇清帝因为最开始王贵妃的原因,一直没有子嗣, 近来事情颇多, 祁雅的事情又一直萦绕心头,所以很少涉足后宫, 到现在也没个一儿半女。百官虽然着急,但是皇帝不急, 提了几次都被留中不发, 也都识趣不再提了。   在不清楚阿念是自己血脉的时候,璇清帝就格外喜欢阿念, 如今已经确定,阿念就是他和祁雅的骨肉, 心中更多了一份怜惜。只是看着床上每日醒来时间有限,多数时间都在昏迷的阿念, 心痛到无以复加。   这是他和雅儿的孩子, 就这么活生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察觉。   如今看来,这孩子的眉眼与雅儿太像了, 只是还太小, 没长开。   璇清帝爱怜地伸出手抚上阿念的脸庞, 像是在看一样稀世珍宝,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宋才看到这样的璇清帝, 不忍打扰,对云世忧、泽林、璇宇使了个眼色,几人退了出来, 将空间留给璇清帝。   “皇上这么多年过得不易,哎……如今好不容易找到雅儿的孩子,老天竟然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泽林满面愁容,直叹气。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也算得上是好事不断,但是众人头顶的阴云却从未散去,而且有逐渐厚重的趋势。   “林叔是看着皇上长大的,自然了解他。皇上看似身居高位,其实内心十分孤独,这就是高处不胜寒吧!”璇宇叹了口气。   宋才和云世忧盯着房门,一言不发。现在大家心里都惦记一件事儿,那就是寒池水。   云世忧这些日子除了照顾阿念,还一直在弄解药,想尝试一下没有寒池水,能不能成功。然而一次次的失败,让她心灰意冷。   ……   没人知道璇凝这次出宫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单看她在这国公府里左看看右看看,仿佛真的是来赏景儿的。   孟久找来两名机灵的婢女一路跟随,生怕这位公主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一直逛到后院子的湖边,璇凝看到亭子转了进去,抬头看向那两名婢女,“本公主渴了,你们去给我弄些热茶来,再找个暖炉,快去。”   二人对视一眼,都有些踌躇,璇凝哪里可能看不出来。   “让你们去就赶紧去,磨蹭什么呢?本公主又跑不了,再不去,让你们主子把你们发卖了!”璇凝看到这里的奴婢不拿她当回事儿,就怒气冲冲。   二人无法,退了下去。   璇凝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十分安静地看着这片湖,不知道在想什么。   “公主殿下好兴致,奴婢见过公主殿下。”一道娇柔的女声传来,璇凝缓缓转过身,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璇凝面露不善,“是你?你这个下贱坯子竟然还在安国公府,也不知道安国公怎么想的,就你那些魅惑人的伎俩,怕是根本不入安国公的眼吧!”   来人正是陈小青,从门口接驾回了院子,就听说璇凝一个人跑去逛园子,心生一计,孤身一人找了过来。   陈小青提了提裙摆,步上台阶,“公主殿下说的对,不仅奴婢这种魅惑人的伎俩安国公看不上,即便贵为公主,不还是没入了人家的眼?”   璇凝怒极,伸手照着陈小青的左脸就要扇下,吃了两次亏的陈小青再加上周围没有人,怎么可能再让璇凝得逞?直接抬起手抓住璇凝的手腕,笑了笑,“公主殿下这就怒了?奴婢今日来,是来跟殿下做一桩交易,一桩关于安国公的交易,不知殿下有没有兴趣?”   璇凝挣了半天才将手挣了出来,不相信地看着陈小青,“哦?你不是安国公的人吗?怎么爱之深恨之切?”   陈小青摇摇头,坐在了石凳上,“奴婢爱慕安国公,众人皆知,既然爱了,怎么可能害他,奴婢今日要说的,是云世忧。公主不也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吗?怎么样?”   璇凝突然笑了笑,“本公主怎么听说,当初某人是云世忧在大街上救回来的?这才多久,就要处之而后快了!如果云世忧知道自己当初救的是一匹狼,不知作何感想。”   “殿下说错了,奴婢全都是为了安国公着想,只要公主感兴趣,可以帮忙,我就告诉公主,怎么样?”陈小青道,“不过我还要提醒公主,这件事儿关系到你们皇室的安危,公主殿下一定要考虑清楚。”   璇凝冷笑一声,“你个贱蹄子倒是会弄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本公主也告诉你,对于如何整垮云世忧,本公主没兴趣。不过为了我璇樾的安宁,倒是可以听听你这贱蹄子说什么!”   陈小青听到璇凝一口一个贱蹄子也不生气,“既然公主感兴趣,那我们就来谈谈。”   “那日,我去找国公爷谈事情,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书房里面他们在谈事情,说云世忧啊……”陈小青说着把声音压低。   二人不知筹谋了什么,能看得出来陈小青笑着离开,璇凝眉头前的阴郁散开。似乎心情都不错。   另一边的书房里,璇清帝陪阿念待了许久之后,将宋才单独叫到了书房。   “朕,不求什么,只想问问,雅儿临终前,可留下什么遗言?”此时的璇清帝像个迷途中的孩子,拼命地想抓住一根稻草。   宋才看到这样的璇清帝,张了张嘴,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璇清帝看到宋才欲言又止,就知道雅儿一定是不愿意见他的。   璇清帝叹了口气,“宋卿,这么多年过去了,朕还有什么承受不住呢?”   “皇上,姐姐临终前说‘只愿阿念平安长大,他的父亲,不见也罢!’”宋才终于没忍住,还是如实相告。   璇清帝突然笑了笑,“她是恨我的吧,恨我的懦弱,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甚至不愿阿念认我这个父亲。”   “皇上,我想姐姐只是想阿念远离皇室纷争,她是看的太多,才不想阿念重蹈你们的覆辙。皇上,姐姐如果不爱你,又何必拼死将孩子生下,我想,她对你没有一丝恨意,哪个女人愿意为自己不爱的男人生孩子呢?”宋才看着这样的璇清帝忍不住想唤醒他。   璇清帝听到宋才的话,突然有些迷茫,“真的吗?她……还爱我?”   宋才连忙点头,“是,她爱你,你怎么能辜负她对你的爱!”   璇清帝倒退了两步,瘫坐在椅子中间,眼角垂泪,“对,你说的对。是我想左了,一直都是。”   “皇上,您身为一国之君,有自己的责任。姐姐她也是希望您能成为一代明君,这万里江山如画,皇上要振作起来,为了天下百姓江山社稷,相信姐姐九泉之下也会欣慰的。”   “对,我要做个好皇帝,百年之后也好去找雅儿。”璇清帝沉默了片刻,“宋卿,能否将雅儿的墓迁到皇陵?”   宋才一愣,他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个……皇上,虽然按照章程先皇后的遗骨入皇陵再合适不过,但是臣能不能请皇上给臣一些时间,臣还要同二伯商议一下。”   璇清帝点点头,“好,准了。”   最终,宋才与泽林商量过后,还是同意了璇清帝的请求,将祁雅的墓迁入了皇家陵园,璇清帝特意让钦天监算了个好日子,以皇后之礼将祁雅下葬。   但这是后话了。眼前最重要的是月圆之夜马上就要到了,阿念的毒再不解,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撑过十五这一夜。   云世忧每日只能弄些不伤身也不烈性的温补的药帮阿念维持着。阿念醒来的时候越来越少,大部分都是在昏睡。   十五前一夜,阿念突然醒过来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因为病痛折磨,瘦得都快脱相了,本来眼睛就大,如今看着更大了,“爹爹,我是不是快死了。”   阿念窝在宋才怀里,奶声奶气地说道,只是声音不复之前的甜腻,有那么一丝不符合年龄的黯哑。   “又胡说,有爹爹在,有娘亲在,阿念一定会好起来的。”宋才听到这话,心都在滴血,难道他这么小,也是有预感的吗?想到这里,不由得把怀里的人搂的紧紧的。   “爹爹,你抱的我透不过气了。”阿念开始抗议。   宋才吓的赶忙松了手,“阿念可有什么想吃的?”   “没有,我就想爹爹多陪陪我。恩……我还想见皇伯伯和宇伯伯,爹爹能不能带我去见他们啊。”阿念提出了要求。   宋才揉了揉阿念的小脑瓜,“好,爹爹明天让宇伯伯和皇伯伯来看你。”   阿念笑了笑,还如从前一般眉眼弯弯,只是明显没有了精气神,“好,爹爹最好了。”   第二日一大早,宋才就传信给了璇宇,泽林进宫去找璇清帝,没多一会儿,二人便装来到安国公府。   璇清帝大步走到阿念床前,“怎么样?他今日怎么样?”   云世忧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摇摇头,她尽力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阿念一直在昏睡,从早上到现在根本没有醒来的迹象。   不仅如此,嘴唇开始慢慢发青,脸色惨白到透明。   宋才弄了好多暖手炉放在周围,怕烫到他,又怕他冷。   “阿念,皇伯伯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璇清帝的声音轻的不能再轻,但是无论他怎么喊,床上的人根本没有一点儿回应。      ☆、第142章 解毒   没有人愿意面对这样的现实,然而, 现实就是现实。即便云世忧和璇宇的医术再高绝, 没有能解毒的东西,就永远配不出解药。   阿念一直昏睡到傍晚, 小小的身子瑟缩在一起,一直发抖, 云世忧弄了块儿棉质的帕子放在了阿念嘴边, 生怕他因为扛不住咬伤了自己。   璇清帝一直坐在床边陪着他,看着他, 根本没有回宫的架势。   整个安国公府似乎都知道这是难熬的一天,静的出奇。文武百官没有一个人来请皇帝回宫处理政事。时间似乎停在了这一日, 但是,如果真的能停下该有多好。   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 众人的心也越来越冷。   突然一连串的脚步声打破了这静谧的夜, “皇上,皇上!”   璇宇率先推开了房门,定睛一看, 为首的是竟然是刑部尚书万友年, “万大人有何急事竟然吵到了这安国公府?”   万友年看到璇宇停下脚步, 躬身行礼,“王爷, 林凡说他有寒池水……”万友年话还没说完,璇清帝的声音突然传来,“你说谁?”   万友年看到璇清帝, 撩开官袍正要下跪,被璇清帝阻止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快说!”   “是,是。皇上,林凡说他有寒池水,只求用寒池水换他林家上下一命。”   璇清帝眯了眯眼睛,“云世忧!”   “皇上。”别说云世忧,所有听到寒池水的人心中都免不了激动。   “皇兄,你和云世忧去看看,务必保证是真的寒池水,至于林家人,可以放了,动作要快。另外告诉林凡,如果他敢欺君,林家上下,凌迟处死!”璇清帝这次不敢掉以轻心,这里能辨别出来真假的只有云世忧。   宋才几人留在阿念身边,心却飞了出去,只祈祷林凡没有说谎。   无论如何,万友年带来的这个消息,无异于给了宋才等人新的希望。   时间一点点流逝,眼看着过去了一个时辰,宋才再也等不住了,“皇上,臣去看看。”   现在的璇清帝不想离开阿念半步,天知道他能不能挺过这一劫。   宋才刚踏出玉琼苑,就看到云世忧一脸喜色地往里冲。   “宋才,这个是真的,阿念有救了,有救了!”云世忧一边笑一边说,说到最后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我去配药,其他的药都已经准备齐全,就差这个了,宋才,阿念有救了。”   “皇上,当日璇隐让林凡倒掉寒池水,他私自留了下来。林氏一族已抄家发配,林凡刚刚在狱中自杀。”璇宇回来汇报结果。   璇清帝摆摆手,“知道了。”   这声知道了过后,剩下的便是无尽的等待。   众人眼看着那个小小的身体被寒毒折磨的不成样子,不停的抖动,闷哼,冷汗浸透了衣衫,沾染在锦被上却无计可施。   “阿念,再忍忍,马上就好了,马上。”璇清帝一直在揉搓着阿念冰凉的手,希望能带给他一丝温暖。   眼看着阿念抽搐的越来越厉害,宋才眼前出现了祁雅临终前的一幕幕,心好像被揉碎了,又重新粘在一起,那种痛是那般的刻骨铭心。   “来了,解药成了!”云世忧人还没进屋,激动的声音已经飘了进来。   众人精神齐齐一震,解药成了?   云世忧风一样飘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还弄了一把匕首,“皇上,需要您的血做药引,您……不介意吧!”   “只要能救阿念,多少血都行。”璇清帝自然不介意这件事情。   璇宇突然将人拦了下来,“用我的血吧。”   泽林也怕璇清帝受到伤害,那毕竟是一国之君,“我的也行。”   云世忧翻了个白眼,“你俩是孩子父亲啊?快别捣乱。”   说的璇宇和泽林一噎,退后两步。   云世忧拿起匕首在璇清帝手心上划了一道,将事先准备好的碗拿起来,接了小半碗血才罢休。然后扔给璇宇一个瓷瓶,“给皇上上药。”   云世忧又拿起另外一个瓶子,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液体,与血液融合以后将阿念扶起来,轻声在阿念耳边说道,“阿念,乖,娘亲喂你吃药,吃了这个你就好了。”   阿念似乎听到了云世忧说什么,很配合地张开嘴,无意识地吞咽,不多时全数喝下。云世忧脱了鞋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执起,开始运功,众人看到这样,谁都没敢说话,全都退的老远,生怕惊扰云世忧。   不多时,云世忧额头全是冷汗,但是可以看出来,阿念明显不再抽搐,嘴唇的颜色也由青转白,脸上虽然不见红润,但是面色却比刚刚好了太多。   云世忧运功太久,消耗过多,一歪脑袋,一口鲜血喷出,惊的宋才差点没喊出来,赶忙上前扶她,“你怎么样?”   云世忧笑了笑,擦了擦嘴角,摇摇头,“没事儿,把这个给阿念用水服下,不出意外,明晚他就能醒了。”云世忧说着拿出一颗深黑色药丸递到宋才手里。   璇清帝先一步接过,“宋卿,你带云世忧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   宋才看了看缓和不少的阿念,知道没有性命之忧,一把将云世忧抱起,“劳烦皇上。”   “等等。”璇宇突然出声,“皇上,臣去给云世忧把把脉,开些滋补的药。”   璇清帝摆摆手,“应该的,皇兄去吧。”   不出云世忧所料,到了第二日傍晚,阿念果然醒了过来,虽然还很虚弱,但是状态比之前好了太多。璇清帝守在安国公府,一直到阿念醒来才离开。   “爹爹,我好饿!”阿念靠在床上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可把一群人逗笑了,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   小孩子休养的确实快,但是云世忧说了,真正恢复怎么也要一年半载的。所以大家格外小心,生怕他冷了热了染了风寒。   ……   璇隐和王氏一案,经过两个月的审理,终于告一段落。   璇隐因勾结南墨、私造兵器、劫持皇太后致死、谋夺皇位等罪名,被璇清帝贬为庶人,但是念及先皇遗愿,众生监.禁在养蜂夹道。但是入养蜂夹道第二日,璇隐自杀身亡。   璇隐一党,罢官的罢官,发配的发配,坐牢的坐牢,各有个的结局。   王氏一族,已查清,二十二年前勾结南墨企图造反,谋杀祁氏一族证据确凿。今与璇隐密谋,妄图推翻璇氏政权,谋杀皇嗣,劫持皇太后,条条大罪,王氏嫡支一脉,斩立决。其余旁氏一脉,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入京。   不仅如此,璇清帝亲下圣旨,恢复祁氏宗祠,御前总管泽林恢复本来姓氏,改用原名祁泽,为祁氏族长。   祁氏嫡支一脉嫡孙安国公宋才,改原名祁卓。璇清帝感念祁卓与云世忧的深情,特旨赐婚,着璇清五年六月初六完婚。   祁卓之子宋念齐,璇清帝钦赐名字——祁玉宸,依旧承袭安国公之位。   王氏归还原祁氏财产,连同二十二年间所有祁氏店铺所得金银。至此,历时二十二年之久的祁氏灭门一案终于尘埃落定。   不过除了真正知道真相的几人,其他人只是看了看热闹,那个一头撞死在天牢的老妪,再也不能睁眼对着祁氏宗祠忏悔她的罪孽。不过这样也好,祁氏的先祖应该是不愿见她的吧!   祁泽这段日子调养的不错,心里的结解开了,阿念的毒也解了,每日都在忙重建祖祠的事儿。   只有云世忧和祁卓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还有那个罪魁祸首南墨,他们要亲手解决了南轻夜,收复南墨,以慰这些冤魂的在天之灵。   今年的除夕也是泽林这么多年来过的最舒心的一年。心里的事儿解决了,看着祁卓和云世忧还有坐在一旁又长了一岁的阿念,心里比蜜甜。   祁卓也难得安心在家过一个年。   因为,璇宇告诉他们,璇清帝已经准备好对南墨出兵了。   刚出正月,璇清帝钦点二十万大军,命璇宇为主帅,祁卓为军师,云世忧、李寒为副将,直奔南墨边境。   南轻夜把持朝政多日,朝野上下怨声一片,没等璇宇大军到达,南墨内部分歧日渐严重,民声怨愤,各地揭竿而起,准备讨伐南墨皇室。   璇宇大军的到来,成为了南墨百姓新的希望,他们强烈希望有人能推翻政权,还他们安稳日子。   内忧外患之下,璇宇大军,用了不到三个月时间,荡平南墨,当大军入住墨城之时,百姓亲开城门迎接,举国欢庆。   宫墙之上,南轻夜黄袍加身,手握长剑直指云世忧。   “云世忧,你忘了你师傅临终遗言了吗?你竟然违背师命,跟这些璇樾的走狗混在一起,你如何对得起你师傅!”南轻夜知道无力回天,寒着一张脸,质问道。   云世忧冷哼一声,“南轻夜,我师傅的遗命早已经完成,你别在这里混淆视听!今日,我云世忧就是来取你狗命,为妤霜和茗香报仇!”   南轻夜突然大笑出声,“为了那个贱人,还有贱人所生的孩子?哈哈哈……云世忧,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妤霜是贱人,茗香就是贱种!”   云世忧怒从中来,一把软剑直抵南轻夜面门,“你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去死吧!”说着,软剑划过眉心,鲜血留下,只见高高的宫墙之上,南墨最后一个皇帝重重落下,惊起了一地尘埃。   没有人为他的死亡感到悲戚。似乎所有人都不愿再提起这个名字。   雪华山巅,云世忧一人捧了一壶酒,站在一大一小两座墓碑前,“妤霜姐姐,茗香,南轻夜已经死了,来世,不要再见到他!”说着,将一壶酒洒在了墓碑前的雪地里,转瞬变成了寒冰。      ☆、第143章 大结局   璇清五年五月二十八,耗时半年重建的祁府终于迎回了它的主人。祁氏一族再一次以其光辉耀眼的一面重新融入世人眼中。   祁氏宗祠重开, 牌位回归祠堂。祁卓并没有通知谁, 这是祁氏内部的事,他想, 祁家祖先应该也不想被打扰,所以祁府上下一片安静。   祁泽带领祁卓、祁玉宸跪在先祖灵位面前, 深深叩首。   没人知晓他们的心情如何, 只是祁泽眼中的泪水告诉我们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只是,这边还没结束, 府里突然传出不合时宜的吵闹声,祁卓本来将宴请定在了三日后, 门外守卫森严,连云世忧都没有来这里, 一直留在安国公府, 说什么等入了门再来拜见老祖宗。   那么如今,外面吵闹又为何事?   不知为何,祁卓心中总有一丝不安, “二伯, 你带好阿念, 我出去看看。”   刚出了祠堂转弯没多远,雪鸢突然一脸急切飘身而落, “公子,快去救救我们家宫主。”   祁卓一惊,“云世忧怎么了?”   “半个时辰前, 大理寺官兵突然围了国公府,说宫主是南轻夜派到璇樾的奸细,宫主说要等您回去,但是大理寺的差官说什么都不让,还说,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狡辩。如果不跟他们走,就把府里的人全都下了大狱。宫主怕连累大家,就跟着他们走了。”雪鸢急的眼圈通红。   “你先回去,我这就进宫问问情况。”祁卓听到此事更是心急如焚,不知道是谁将这件事传了出去,人证又是谁?哪里来的物证!   如果最后证据确凿,这敌国奸细的罪名,要如何洗刷?本以为一切苦尽甘来,还有不到十日,他就能将云世忧迎娶入门,怎么突然出了这么档子事儿?   祁卓出了府门牵了一匹马直奔皇城,在要进宫门的时候,璇宇突然出现拉住了他。   “璇宇,到底怎么回事儿?”祁卓翻身下马,急冲冲地问璇宇。   璇宇脸色也不好,他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今日早朝的事儿,是……璇凝!”   “璇凝?”祁卓嗓门提高,“她怎么可能知道!”   璇宇将人拉到一旁,“今日早朝,璇凝突然闯了轩辕殿,将云世忧去年如何帮助南轻夜,如何射杀魏年,伤了你,救治南轻夜,竟然还有你们在庆州府云世忧因为几具尸体传信回南墨的消息。这些细节我都不知道,她竟然都知道。”   “不仅如此,还拿出了云世忧亲笔写给南轻夜的书信,以及南轻夜给云世忧的亲笔承诺书。”   “整个朝野炸开了锅,一分为二,吵的不可开交,重压之下,皇上封锁了所有消息,今日上朝的文武百官还在轩辕殿中等待着宣判结果。祁卓,这次……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祁卓听到这里,真的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身子忍不住晃了晃,好在璇宇扶了他一把,“可问了璇凝,消息是怎么得来的?”   璇宇摇摇头,“她不肯说,抱歉,是我对不住你和云世忧,我当初还想让你原谅她,真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的恨意来的这么深。”   祁卓突然苦笑了一下,“在兰城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已经恨我入骨。或许,她将她的不幸全都归结在我的身上,或许她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却被我无情地扼杀了……”祁卓又摇摇头,“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皇上什么态度?”   璇宇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有时候身在高位之人根本无从选择。云世忧已经被关在了大理寺监牢,你……想去见见她吗?”   璇宇这句话无异于告诉他,璇清帝现在无法平复百官,也无法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那么为了天下安定,只能舍弃云世忧一人!   “我去见她?我拿什么见她!我去告诉她,皇上为了百姓,舍弃了你,我救不了她?”祁卓面露嘲讽,说着转身朝宫门走去。   “你去哪儿?”璇宇忙问。   “这是你们璇家的天下,我不能去劫狱,难道还不能求情?”说完这句话,整个人消失在门口。   当璇宇追上的时候,就看到祁卓只身一人直挺挺地跪在轩辕殿前,他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如今竟然被逼迫到下跪请愿的地步。   璇宇快步上前,“你做什么!快起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宋才摇摇头,“如果他想见我,就不会派你出来拦我,如果他能见我,就不会到现在都殿门紧闭。你不用再劝我了。”   璇宇怒火中烧,甩了袖子离开,直奔璇清帝寝殿。   见到背手而战的璇清帝,突然撩开袍子跪下,“皇上,你就愿意看着祁卓跪在那里不闻不问吗?你如何忍心!”   璇清帝看到这样的璇宇忙转身将人扶起,“皇兄,朕……真的没办法,你看看前面等着的文武百官,朕拿什么与他们交代?”   “皇上不知道如何与他们交代,就知道如何与祁卓交代吗?皇上是真的想拿云世忧的性命去换这难得的太平是吗?”璇宇声音阴沉,他知道璇清帝的不易,但是那是云世忧,换回阿念性命,收了南轻夜性命,祁卓爱到骨子里的云世忧!   璇清帝默默地闭上眼睛,良久,“皇兄,朕对不住他……”   璇宇气的起身,出了寝殿,回到轩辕殿前,陪着祁卓跪了下去。有了璇宇带头,不少与祁卓、璇宇交好的官员,自发地跪在身后,希望皇上能回心转意。然而,另一派主张处死云世忧,削了安国公爵位的人也选了地方长跪不起,那架势,只要璇清帝同意赦免云世忧,他们就一头撞死。   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百姓中间,有人说这种通敌卖国的奸细就应该处死,有的人提起这位准安国公夫人的功绩,可谓是褒贬不一。但是众口铄金,不知为何,到最后处死云世忧的言论越传越厉害,到了难以把控的局面。   夜深人静的皇宫大内,璇凝一身宫装出现在轩辕殿前,她趾高气扬地停在祁卓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安国公可想过自己也有这样一天?”   祁卓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连头都没抬,更不想接她的话。   璇凝也不气恼,轻笑一声,“安国公可知,最初提醒本公主的人是谁?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   “安国公不说话没关系,本公主今日兴致好,愿意跟你说说。就是那个云世忧曾经英雄救美回来的陈小青啊!怎么样,惊喜吗?”璇凝说着蹲下身子,与祁卓相对视。   “话说那个贱蹄子运气真的不错,找你哭一通都能听见你们的秘密,安国公一向聪明,竟然将如此居心叵测的人带在身边,不知安国公此时作何感想?”   祁卓袖袍下的手攥了攥,没想到是陈小青,看来是那日他和璇宇、云世忧商议事情的时候被她无意间听到了。没想到,为了一己私欲,竟然串通璇凝!而璇凝,想要整垮云世忧达到自己的目的,自然会有人帮忙收集证据,或许,她身边还残留着太后或者璇隐留下的人。   “太晚了,公主殿下说完了可以回宫歇息了。”祁卓目视前方,根本不愿多看她一眼。   璇凝有些气闷,趴在祁卓耳边低声道,“如果你肯娶我,而不是云世忧,本公主愿意将所有证据焚毁,也会出面为云世忧作保,如何?”   这话别人听不见,不代表身边的璇宇听不见,璇宇怒吼一声,“璇凝!”   “皇兄,别那么大火气,我在与安国公商议,您别着急。”璇凝不以为意,“怎么样,安国公?”   祁卓闭了闭眼,“公主殿下打错算盘了,云世忧活,我活,她死,我死,无论她去哪儿,我亦追随!”   璇凝苦笑了两声,站起身,收起了脸上戏谑的笑容,“呵呵……云世忧是何等好命有你这样的人全心全意的去爱她,而我,终究是那个可悲的女子。安国公,如果一死能在你心里留下那么个位置,也是好的吧!”璇凝说着转身离开。   璇宇看着那落寞的背影,突然悲从中来,她这个向来刁蛮的妹妹,被她母后坑害,如今走上了一去不复返的路,她以为这样能夺回眼前的男子,然而,她真的错了!   “不好啦,公主殿下坠湖了!”不多时,远处宫女太监奔走,太医院灯火通明,所有太医都往湖边跑,但是得来的却是无力回天的噩耗。   祁卓等人跪了三日夜,不少官员支撑不住被抬了下去。   当新一抹阳光照射进来,大理寺卿突然急急入宫,带来的却是云世忧在狱中感染重疾,不治身亡的消息。   祁卓得到这个消息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皇宫大内!   ……   两个月后,位于璇樾南部的翠屏山下的江湖第一山庄,致远山庄迎来了多年来第一庄喜事儿,他们的庄主卓雅公子要成亲了!   娶的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上名动一时的冷月宫宫主。   整个致远山庄被红色所包围,山下大摆流水宴席,整整延续了十里。附近百姓早早的听到消息,纷纷来到翠屏山祝贺。卓雅公子说了,礼不在多,哪怕是一个铜板,只要是真心来祝贺,致远山庄一定诚心相待。   吉时一到,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喜气洋洋中,新娘子的八抬大轿终于入了门。   经过了繁复且热闹的仪式,在众人殷切的期盼下,卓雅公子将一众宾客扔在了外面,终于抱得美人归,直接入了洞房。   红烛辉映,红罗帐暖,女子眉目如画、明艳动人,男子温文尔雅、品貌非凡。   “折腾了这么久,终于把你娶回来了,这下我就放心了。”   女子白了男子一眼,“那是你笨,要是换做我娶你,咱们孩子都好几个了。”   男子被女子的豪放之言逗笑,“那好啊,让为夫好好满足你的愿望。”说着将眼前的女子压下,唇瓣相交。   “哎呀,爹爹,你怎么欺负娘亲呢!”    本书由 ted_criss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