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taishuyan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迷人病[快穿] 作者:梦.千航 ================= 第1章 荣光 第1章 “你说什么?”一个冷冷淡淡的男声在安静的办公室内响起,那声音如同高山上的冰雪融水,虽清冽悦耳,却也冰寒刺骨。 男人的坐姿十分端正有力,背脊坚挺一丝不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只一双漠然的眼睛凝视过去,那幽深的色泽就让人在心底里发寒。 男人漠然地勾起唇角,这个动作没有半分缓和室内的气氛,反而让室内的气压更低了几层,他平淡道:“再说一遍。” 没有解释、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干脆直接的陈述命令。 助理程泽宇只感觉自己背脊都湿透了,他有多久没有见过自家BOSS这么强悍的气场了?程泽宇心里后悔不跌,就不应该向BOSS传报殷清流上门的消息,这不是害人害己吗? 程泽宇都怀疑自己今天能不能出去办公室这个门! 程泽宇一面哀悼自己,一面给沙发上端坐的女子使了几个眼色,希望殷清流可以识趣一点感觉主动告辞,要不然大家非得一起玩完。 但是殷清流仿佛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只是平静地放下她手中的杯子,浅浅地微笑道:“好。” 那让程泽宇惶恐不安的威压气场仿佛没有对殷清流造成任何一点压力,她嘴角的笑容非常职业化,连角度都没有变过,语气也如刚刚第一遍诉说的时候一模一样,不咸不淡、不卑不亢、平平静静,听不出半分情绪。 程泽宇趁两人不注意,伸手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只觉得一双手都黏黏腻腻,手心里都是密布的汗珠。 他看着沙发上正阐述自己来意的殷清流,心里不自觉地升起了几抹敬佩,在BOSS这种气场之下,哪怕是已经在颜氏做了六年总裁特助的自己都直冒冷汗,而殷清流,这个几年前还公然嘲讽过BOSS的女人,竟然在颜氏总裁的办公室里,顶着颜牧的冷气平平静静地阐述自己的来意,没有任何惧意,身上清清爽爽,干净得让程泽宇都有几分羡慕。 真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走过天堂又跌入地狱的殷导! 殷清流这个名字,半个娱乐圈都知道,颜氏底下自然也有娱乐公司,所以相比外界吃瓜群众,程泽宇多多少少还知道一些内-幕。 殷清流这个名字,在七年前,可是十分炽手可热的存在。 她拿到了华国第一个国际小金人最佳导演奖! 这也是华国第一次在国际小金人电影节上夺得奖项! 当时消息传回国内,半个华国都轰动了,哪怕是平时从不关注娱乐圈的人,也对那几天连续播报的殷清流这三个字有了几分印象, 那时候,殷清流被认为是华国导演界的星辰、是华国电影届的骄傲、是华国电影的希望与光辉, 那无疑是殷清流最为骄傲最为光彩夺目的时刻。 然后从此,殷清流就一蹶不振。 这七年来,殷清流先后执导过十二部电影,也勉勉强强算得上是一个高产的导演,但是影片的质量嘛…… 只能用惨绝人寰四个字来形容了。 七年前,在殷清流获得小金人之后,执导的第一部电影播出之时,可是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提前一周就开始霸占热搜,播出第一天电影院更是场场爆满,但是口碑扑的十分惨烈。 最后花椒评分只有4.2分。 而从那一部电影开始,殷清流执导的作品更是一部比一部烂一部比一部烂,一开始观众还有几分期望,后来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断绝了期望,今年殷清流执导的那部电影在一个月前上映,票房十分惨烈,口碑更是凄惨,据说花椒评分仅仅只有2.1分。 从此一代天才导演彻底损落,网上年年热议,究竟当初那部《最后一战》到底是不是殷清流执导的,一个人的执导能力能差距那么大吗?这根本不是一步一步后退,而是干脆断崖式坠落啊! 多么可怕! 网上的阴谋论滔滔不绝,从殷清流失忆殷清流抢夺别人的功劳等等到殷清流被人穿了这种不靠谱的结论,不一而足,但是毫无疑问,现在一提起殷清流,网上直接开启群嘲模式,没有人还对她抱什么希望。 而就在这两年,圈内却冉冉升起了一个导演界新星,那就是殷清海。 没错,那是殷清流的哥哥。 而这两天,又爆出一个爆炸性新闻,殷清海曾经替殷清流执导电影! 公众哗然,联想殷清流前后渐变的断崖式风格,网上掀起了滔天巨浪,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无数人已经脑补了一出又一出的大戏,对殷清流的咒-骂和恶意已经蔓延到整个网络! 所以今天,当殷清流出现在颜氏请求见颜牧的时候,程泽宇都惊住了,他反复问了前台是那个著名的殷清流吗,前台肯定回答,是。 最后,BOSS让他把人带上来。 程泽宇还在思索,殷清流的声音已经停了下来,整个办公室又归于寂静,程泽宇再也不敢乱想,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缩在墙角,企图催眠自己自己只是一副壁画。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心惊胆战的寂静。 颜牧定定地看着殷清流,即使没有对上BOSS的眼神,程泽宇都知道此时BOSS的眼神多么恐怖,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殷清流,只见那看着端庄秀丽的女子缓缓举起自己的杯子,轻轻抿了一口,然后露出浅浅的笑意。 程泽宇瞬间对殷清流肃然起敬。 “再说一遍。” 程泽宇听见自己BOSS这么说道。 程泽宇几乎想要扭身就跑,只听殷清流淡淡道:“好。” 那语气与刚刚并无区别,听不出一点情绪。 程泽宇瞬间觉得办公室的这两位,都是一等一的大佛。 殷清流重复完第三遍,颜牧终于开口,他漫不经心地转了转自己手中的钢笔,头也没抬就道:“所以说,你是来借钱的?” 明明没有什么特殊的语气,却比冷嘲热讽更让人心里起火,程泽宇只是在一旁围观,心里就忍不住升起揍自家BOSS一拳的欲-望。 反观殷清流,笑容平静,微微颔首,干脆道:“如果你这么理解,也没有什么错。” 程泽宇:……目瞪口呆。 殷清流竟然干脆利落地承认自己是来借钱的??! 那一瞬间,程泽宇都觉得自己要被殷清流圈粉了。 “这就有意思了。”颜牧低笑两声,眼睛漫不经心地扫过殷清流,那是一种格外让人心里不舒服的视线,他微微抬头,拖着调子十分傲慢地开口,“是什么给了你勇气,让你认为我会借给你钱?” “殷小姐似乎忘了,你曾经可是狠狠地得罪过我啊。” 殷清流笑容不变,温温和和道:“事实上,我顺着这条路将所有遇到的娱乐公司老总都找了一下,并不仅仅是颜氏。” 所以,并不是特意来找你的。 “殷小姐在说我自作多情?”颜牧眯起眼睛,危险道。 “我并没有这么说,”殷清流无辜地看着颜牧,平心静气道。 仅仅只是你自己这么说而已。 颜牧自然听出了殷清流的潜台词,他低低笑了两下,有些愉悦地睁开眼睛,漫不经心道:“有求于人还这么嚣张,那么殷小姐跑了这么多家,有什么收获吗?” “顺路减肥,还瘦了几斤,也算是求仁得仁了。”殷清流举举杯子,微笑道。 真是一点便宜都不给人占啊。 颜牧面无表情地看着苏华殷,那个女子穿着一身藏蓝色复古式长裙,头发高高盘起,唇角的笑容温顺柔和,整个人看起来都似水一般温婉无害, 但这只不过是个表象罢了。 两个小时,他没有占到一点口头上的便宜,殷清流也没有吃过一点口头上的亏, 哪怕殷清流有求于自己。 有趣,真是有趣。 “借钱拍戏?殷小姐还真是大胆呢。”颜牧的语气里终于带上了几分不明的情绪,“毕竟,殷小姐执导的电影有多么烂,全华国都知道。” “过奖过奖,”殷清流四两拨千斤,从容微笑,“本来很快全世界就会知道我执导的电影有多么烂了。” “但是我运气一向不错,很可惜不能让颜总满意了。” “我相信,我会得偿所愿的。” 殷清流意味深长地说道。 沉默在蔓延。 颜牧嗤笑一声。 “程特助。”颜牧漫不经心道,程泽宇瞬间挺胸抬头、严肃上前、目光坚毅,“去财务给殷小姐支一亿。” 啥?! 程泽宇几乎怀疑自己幻听了,但是长久以来的直觉还是让他瞬间回应,“是!” 等等,为什么要从财务支啊? 程泽宇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殷清流微笑道:“颜总,一亿似乎不太够。” …… 办公室内一片沉默,程泽宇恨不得跪下来向殷清流叫爸爸! 这世界上绝对没有比殷清流还霸气的女人了! 这到底是多么不怕死才能说出来的一句话啊! “那就十亿。”颜牧有些愉悦地勾起唇角,那笑容让程泽宇心里发毛,他飞速地拿出一张支票扔在桌上,趣味盎然道,“殷小姐,请。” “那真是谢谢颜总慷慨大方,”殷清流落落大方地坐在颜牧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将包包中的合同拿出来递给颜牧,颜牧摁着那份合同,漫不经心地翻了一下,道:“我要加一条。” “如果殷小姐不能得偿所愿,”颜牧意味深长道,“那就来给我当特助,怎么样?” 程泽宇:“……” 总感觉我的BOSS在算计什么可怕的事情。 殷清流昂首,微笑道:“第一,我一定可以得偿所愿,第二,既然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颜总想要加,我也无所谓。” “颜总请便。”殷清流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笑容无害至极。 真是滴水不露的回答。 颜牧目光闪了闪,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事情结束,殷清流心情大好,程泽宇奉命送殷清流出去,电梯上他掏出一个本子,满目期待,“殷导,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殷导是我见过最帅气的人,没有之一! “当然没问题,”殷清流温和一笑,接过了程泽宇手中的本子,潇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今天,是她穿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了开新文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熟悉的甜蜜熟悉的小千航哟! 虽然新文开的有点晚,实在是有点卡,但是每一个字里满满的都是我的爱啊,真的不打算陪小千航一起走过新文吗【期待脸 快穿,苏爽傻白甜,女主狂炫酷拽,每个世界都苏苏苏爽爽爽甜甜甜哟~ 第2章 荣光 第2章 殷清流已经记不清自己穿越过多少世界了。 从一开始的茫然无措到现在的如鱼得水,变化总是巨大的。 她绑定晋江系统001,穿越到晋江书城的各个世界完成宿主的心愿,也不外乎是为自己挣一个逆天改命的机会。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殷清流的思索,她看着手机上跳动的“妈妈”两个字,微微勾唇,眉目间一片冷凝。 殷清流没有接,静静地等待手机铃声唱了五十几秒,然后停下不动。 她勾唇冷笑,妈妈这两个字,对于别人来说是温暖,对于这个身体来说,可比那穿-肠-毒-药还要毒一百倍。 殷清流是什么人呢? 殷清流是最近的热搜常客。 她出身于中央影院的导演系,一直都是导演系的系花和年级第一,导演的第一部影片就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此后沉寂两年,然后主导《最后一战》火爆全球,并拿到了第一个国际小金人最佳导演奖! 《最后一战》是根据二战的某个战役改编,当时国内国外对这个影片的评价都非常高,导演非常擅长从小镜头入手,将无数小镜头融成最后的大镜头,再将这几个大镜头化为这部影片的核心,导演的功力和演员的演技都非常值得称赞,徐湘君还凭借这部影片的表演一举夺得芭菲亚国际电影节影后,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影后桂冠。 而凭借着国际小金人最佳导演奖,殷清流迅速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知名导演。 这个姑娘,仿佛是开了挂的人生赢家一般。 但是无人知道,《最后一战》拍摄完成后,殷清流就深深地陷入影片后遗症中。 为了拍好这部电影,殷清流阅读了许多二战的资料、影片、纪录片等等,那两年间她也去国外访问了许多二战的存活者,她到底还是一个年轻姑娘,一直以来拍好这部剧都是她的精神支柱,是支撑她一步一步走下去的动力,当这部剧拍完,她深深地陷入影片之中的时候,来自二战的反噬开始了。 很多演员都会有入戏后不能出戏的症状,事实上会拥有这种症状的绝对不只是演员。 那两年间,这个姑娘患上了深深的心理疾病,用了两年的时间才得以控制,她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去工作,那么问题来了,这两年间,殷清流可是有作品问世的。 是谁呢? 是她的哥哥,殷清海。 作为兄妹的殷清流和殷清海,脸部轮廓还是很相似的,加之化妆技术的高超以及各种伪装和来自殷父殷母的掩护,或许还要加上公司的保护和暗示,总之,这两年间,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个小秘密。 而两年后殷清流再度复出的时候,惊恐地发现网络上对自己骂声一片,本来就有严重心理疾病和心理创伤的殷清流因为受不了打击再次抑郁,她开始恐惧摄像恐惧导演恐惧娱乐圈的一切,但是因为接了片子,她也并没有能力付违约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这个时候,她的哥哥和父母就如同英雄一般走到她的面前,告诉她可以让她的哥哥替她导演,她们用尽甜心蜜语去蛊惑这么一个拥有严重心理疾病的姑娘,将危害描述地惨烈无比,又将她们的行为描述地多么高尚多么无私,最后换来小姑娘感激涕零的心。 而以后,她们依然无所顾忌地拿着小姑娘的名声在外边接戏,即使小姑娘的名声已经不如以前好用了,但是没关系,她们只不过是在为殷清海铺路罢了。 拿着那么多部作品练手的殷清海,终于在两年前出道,在公司的帮助下一炮走红,从此一边踩着他妹妹的名号磨炼,一边用自己的名声在导演界闯荡。 而殷清流,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踏脚石而已。 而小姑娘发现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她想要发声证实一切,但是对她情况了如指掌的“家人们”当然知道从哪里下手最狠最疼,本身就有严重心理疾病的她,在被所有家人抛弃厌恶之后,抑郁厌世的情绪更是高涨,今天来到颜氏,也不过颜氏是她目光之中最为高的建筑。 她想要从那栋建筑上跳下去,从此结束她短暂而跌宕的一生,也从此断绝她的哥哥继续踏着她的可能性。 最毒不过家人口腹蜜剑,最狠不过亲人的背后一刀。 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起来,只不过这一次闪动的字样不再是“妈妈”,而是“爸爸”, 不过这无所谓,殷清流并没有打算接。 她把手机关了静音扔在一边,静静地思索自己应该怎么做,小姑娘的愿望无疑有很多,她想要真相大白于天下,她想要那些利用她践踏她的人得到报应,她更想要那曾经属于她的——无上荣光。 她曾利于导演界的最高点,拿着象征着导演界最高荣誉的国际小金人最佳导演奖,那也是国内第一个国际小金人奖,她是第一个在国际小金人电影节上拿到最高荣誉之一的华国人,她立于顶端,一身荣光,满目骄傲; 如果不是她之后陷于心理疾病,如果不是她被殷清海等人利用,如果不是她好不容易在对抗心理疾病时拿到一丝胜利,从而再度复出而满遭唾骂,从而使抑郁症卷土重来,那么她或许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她有才华,有能力,有决心,有毅力,她曾经那么成功,如果不是被家人步步算计,她怎么可能会沦落到现在这般? 她恨,她悔,但是她更怀念,那个满身荣光的自己。 殷清流轻轻叹气,她想,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手机已然停止了震动,殷清流开始翻未接来电,从“妈妈”到“爸爸”再到“哥哥”,然后再无限重复循环,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来电显示是“妈妈”。 殷清流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三个人当中,捅原主捅得最深的就是这位妈妈,但是无疑,这里面最好对付的也是这位妈妈。 “喂,”殷清流接了电话,气定神闲道。 “流流……”一个有些沙哑的女声缓缓道,她似乎有些激动,抽泣了几声,然后焦急道,“流流你在哪里啊?你怎么突然跑出去了?你知道妈妈有多么着急吗?你哥哥出去找了你好一会儿,都急坏了!你怎么还不回家?你这是要急死我们啊……” “我要把事情公之于众。”殷清流轻轻道,目光坚定果断。 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消失,只有呼吸声越加深重,好半天那女声才道:“……流流,你这样,是把你妈往死路上逼啊!” “你不要你妈了吗?!”那女声声嘶力竭道,“……你这是想要我死啊?我生你养你宠你,你现在却想要活活逼死我啊!” “是,是妈对不起你,是我们全家都对不起你,是我们的错,但是一开始,你哥也是想要帮你啊!那巨额违约金你付得起吗?我们付得起吗?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手机被人抢了过去,一个清朗的男声有些焦急道:“流流,要怪就怪我,都是哥对不起你,哥也不想这样的,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啊……” “妈晕了,流流,妈心脏不好,你难道真的要把妈逼死你才甘心吗?” “我是你哥,从小到大,我哪里害过你?”那男声难掩悲伤,“你现在连我都信不过吗?” “流流,回家吧,家里都在找你,生怕……生怕你出点事……妈一天都吃过东西没合过眼,我和爸也找了你一天,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你别拿我们的错惩罚自己,好吗?” 由情入理,又由理入情,这话说得,可真是巧妙至极。 可是现在这热搜上满目的关于殷清流的黑点,有哪几个不是从你们嘴里出来的? 殷清流轻轻笑了,“殷清海,明天出来见个面,怎么样?” “早上十点,蓝调咖啡。” 留下最后这几个字,殷清流直接把电话挂了,手机关机,静静地躺在手上。 她知道殷清海会去的,他赌不起意外,更看不起她,肯定会去的。 只不过…… 殷清流微微冷笑,怎么着也得先拿点利息啊。 殷清海会去,她可未必去,今天刚拿了颜总的十亿,怎么着也得凑个好啊。 殷清流找到程泽宇的手机号,刚刚给他签名的时候,程泽宇就跟她互换了手机号,而这件事告诉程泽宇,跟告诉颜牧有什么区别?她直接发了条短信过去。 “明天早上十点,殷清海会出现在蓝调咖啡,将这个消息卖给记者,一定很不错,你觉得呢?” 程泽宇收到短信还愣了几秒,赶紧给自家BOSS打了电话说明情况,颜牧的呼吸声静静地响在手机里,程泽宇大气都不敢喘,好半晌,颜牧才满含趣味道:“卖吧。” “记得,多卖点钱。”颜牧意味深长道。 程泽宇松了口气,一边想着殷导果然是个不可招惹的,一边打开电脑准备加班,就有听着自家BOSS懒洋洋的调子,“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助理和殷导,关系这么密切。” “还通电话,发短信,嗯?” 程泽宇差点把手机砸了。 半个小时后,殷清流收到了一个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殷导的礼物,我收到了。” 殷清流心情大好,最近她和殷清海的名字频繁出现在热搜,但是作为导演本来曝光率就不如演员明星,这些记者找人都不好找,现在殷清海的消息被她卖出去,明天的蓝调咖啡可就热闹了。 殷清流好心情地开始拿纸条列计划,如果想要一部出彩的戏,金钱是万万不能少的,这个颜牧已经帮她解决了, 优秀剧本,优秀演员,优秀团队,后期制作等等都是不可少的,当然,曝光也是不可少的, 她不止着这一部剧就能重新夺个大奖,但是至少,要让她重新光芒万丈地出现在世人面前, 那么曝光……也很重要。 殷清流眸光一闪,突然想起曾经与她合作《最后一战》的团队,后来为了狸猫换太子,这个与殷清流关系十分要好的团队就被殷清海换掉了, 但是现在,没有比他们更好的选择了,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程泽宇:嘤嘤嘤殷导真的不是我故意想要出卖你实在是BOSS太可怕了嘤嘤嘤!!! 程泽宇:我的殷导签名也没有了哭唧唧! 程泽宇:殷导你能再给我签一次吗? 程泽宇:这年头BOSS都是吸血鬼,不仅压榨员工的每一滴汗水,还抢员工最心爱的东西! 程泽宇:简直天理难容! 颜牧:程助理,你有什么意见,可以说【微笑 程泽宇:不不不我没有意见BOSS你优雅俊秀英俊迷人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BOSS【可怜巴巴 殷清流:所以签名还要吗? 程泽宇:要! ——三分钟后,签名再一次被凶残的BOSS拿走了。 程泽宇:QAQ! 第3章 荣光 第3章 殷清流列了一张表,事情要一点一点地做,账要一点一点地算,不知不觉之中,她竟然列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纸,不由长长叹息,道:【系统,我就是个劳碌命吧。】 系统沉默良久,平静道:【你当你是来郊游的吗?】 【我当我来交友的,】殷清流翻了个白眼,将那张纸收起来,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才不过六点出头,恰恰是一个寻人的好时间。 殷清流费心打扮了一下,导演《最后一战》之时,她不过是个刚从大学毕业两年的学生,虽然从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两年,但是依然有一股青涩的学生劲,又热血又青涩,一股子向上的劲头,更是频着《一战》的剧本,费尽口舌才打动了那些人。 这娱乐圈与想象的美妙实在相差太大,每年都有不少退圈的人,据殷清流所知,自从那一年那个团队与殷清流拆伙以后,就相继退出了娱乐圈。 而今天,她要去找那个团队的负责人,蒋梦成。 早六点半,殷清流准时出现在大禹茶楼,她坐在蒋梦成常坐的位置上,点了一壶朝阳绿,倒入两个杯子中,碧绿色的茶水静静荡漾在杯盏中,让人心旷神怡。 蒋梦成自与老伙计拆伙退出娱乐圈以后,每天早上都有到这家茶楼喝一杯的习惯,这家茶楼的茶水地道,茶楼又安静,很是能让他思索过去的光辉。 而今天,他来的时候,老位置上已经坐了人。 这可有些稀奇,这家茶楼的顾客相对固定,又是这么早的时刻,一般小年轻可不会起这么早专门来喝杯茶,也就是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才来这里想想事,思索思索人生。 蒋梦成微微皱了皱眉,要是平常,这个位置也没什么,先来后到,他来得晚,坐不着这个位置也是应该的,但是当蒋梦成细细地看着那个小年轻的背影时,心里莫名地升起了几抹荒谬。 这个小年轻的背影……可真言熟。 让他想起一个故人。 “蒋老师,”一个熟悉的含笑的声音响起,蒋梦成微微一愣,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喊他蒋老师了,“好久不见,蒋老师。” 殷清流站了起来,她拿下帽子,对着蒋梦成微微一笑,弯腰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含笑道:“许久不见,蒋老师愿不愿意给我个面子,来喝一杯?” 蒋梦成本想拂袖而去,可是当他注视着殷清流那双含笑的眸子时,心里不由微微侧动,竟然坐了下来。 殷清流将那碧绿的茶水送至蒋梦成的手边,轻笑道:“这茶啊,到底是个讲究的东西,讲究水温,讲究时间,讲究茶叶,讲究茶区,华国茶区辽阔,便分了三个等级的茶区,再配上茶具、茶道、茶艺,要想喝一杯顶级的茶,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殷清流含笑开口,意味深长道。 茶杯在手边微微侧动,蒋梦成垂下了头,淡淡道:“……这茶具,也不过一般。” “蒋老师能看中眼的,自然是万里挑一,能配上蒋老师一句一般的,也是难得了,”殷清流抿了一口茶,“只是到底,人总是对万里挑一更心生向往啊,蒋老师觉得呢?” 蒋梦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品茶,殷清流自然也不会那么不时眼色,她含笑道:“当年一部《最后一战》,万中挑一,很是让人看见蒋老师的风华。” “就不知蒋老师,有没有兴趣,再创辉煌?” 殷清流微微抬头,一双深黑色的眼眸露出难言的自信和豪气,漂亮夺目,明亮张扬,隐隐竟比当年还要活力四射,但是却有一种更加含蓄的东西蕴藏在其中,让那豪情也有了三分收敛。 终究……是不一样了。 却让人忍不住从心里生出几分相似的豪情。 蒋梦成将茶杯放在桌面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动静,殷清流只含笑看着他,并未有任何表示。 也比当年更沉得住气了。 蒋梦成在心里叹道,这几年间,倒是将这个孩子打磨的更加光彩照人,曾经的瑕疵和毛脚仿佛都不见了一般,只留下玉石一般的光彩夺目。 “我可听说,你最近的成绩很不好,”蒋梦成一边淡淡道,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殷清流,“倒是沦落到一个人人唾弃的地步?” 殷清流笑了起来,那笑容既明媚又充满活力,她此时就像一株盛放的玫瑰,艳艳光芒无一遮掩,她笑:“凤凰涅槃,才能重生。” “而人,只有置之死地,方可重生。” “我不过,是完成了人生的一场大造化而已。” 三言两句将一切带过,蒋梦成看着殷清流,嘴角也不由露出几分笑意,这个他当年就看好的年轻人,终于像一块杰净的玉石,将自身打磨干净,散发着熠熠光彩。 “朝阳茶,朝阳茶,寻找朝阳,寓意新生,”殷清流举起茶杯,笑得张杨明媚,“蒋老师愿不愿意与我一起,去寻找一番新生?” 蒋梦成也笑了起来,他沉沉道:“……这就要看看你,能不能带我们到那个高度了。” 蒋梦成手指轻抬,闭目而笑,这几年,他也憋屈的很。 “当然,”殷清流眼中光华流转,意味深长道:“拿过第一,谁还稀罕第二?” 蒋梦成将一杯茶倒入口中,大笑三声,道:“好,好,好!” ** 将蒋梦成搞定,已经十点过三十分了,殷清流看着手机屏幕,不由心情大好,将飞行模式关闭,刹那间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手机屏幕上跳跃着“哥哥”这两个字眼,殷清流笑眯眯地看着电话挂断又重新打进来,反复几次之后,看着时间已经滑到十点五十,想象了一下殷清海所遇到的难题,这才施施然地接了电话, “喂?” “殷清流!”殷清海压抑着咆哮的欲-望,当他来到蓝调咖啡馆的时候,就有点不大对的感觉,但是他必须要见到殷清流,这才强压着自己离开的情绪进去了,当时间一分一秒滑过,而殷清流就是不出现的时候,殷清海猛然意识到什么,等他想要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已经被堵在了这个咖啡馆了。 没有办法,他不得不要了一间包厢,费尽力气才在保安的帮助下躲到包厢内,楼下的记者没有一点减少的趋势,这让殷清海愤怒之中又带了几分惶恐。 殷清流……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要那么暴躁,”殷清流笑意盈盈地安抚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果然是你弄的!”殷清海愤怒道,他粗重的喘息声从手机里传了过来,好半天,殷清流才听到殷清海极力压抑的声音,“清流,我是你哥哥,你自己扪心自问,从小到大哥哥对你怎么样?当初你小的时候,也是我每天接你送你,生怕你出点什么事,你自己拍着自己的良心说说,从小到大,哥哥有亏待你吗?” “一笔写不出两个殷来,你现在这么算计哥哥,你这让哥哥多么心寒啊。” “那你当初算计我的时候,想没想过我会心寒,我亲爱的哥哥,”殷清流冷笑两声,“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只是懒得揭穿而已,只是,人总是有底线的,”殷清流的声音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你向来舌灿金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现在可是把好好的曝光送给你,你怎么不愿意要呢,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连你最想要的曝光都不愿意要了?” 殷清流含笑说道,却让殷清海心里的怒火更甚,这要是一般的记者,他当然无所谓,可是下面的那群记者,全是自家公司的对头! 那群人能把黑的写成白的,能把白的说成黑的,今天为了跟殷清流演戏,他连个助理都没带,更不要说团队了,哪里掉了对方的陷阱都不知道,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他怎么敢跟那群记者打交道?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殷清流干脆利落道,“你放心,我暂时不会曝光你,就像你说得,一笔写不出两个殷来。” 殷清海微微松了口气,苦口婆心道:“流流,你的名声坏下去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们赔不起公司的违约金,现在,你虽然倒了下去,不还有哥呢吗?哥还能短了你的吃穿吗?我们可是亲兄妹,那么在外面声名鹊起的那个,是你,还是我,有什么关系呢?” “呵呵。”殷清流冷笑道,“打个赌吧,就赌今年的金叶奖,看看最佳导演奖落到我们谁头上,怎么样?” “殷清海,”殷清流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她像一个女王一般庄严宣告,“——你踩着我得到的所有荣誉、奖章、金钱、魅力,我统统会让你吐出来。” “等着吧。” 干脆利落的三个字,殷清流挂断了电话,她直接将殷清海等人的电话拉入黑名单,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 不去想自己的一番话会给殷清海等人带来什么,殷清流看着自己手中一条条列下来的单子,眉眼越发深沉起来。 殷清海被挂断电话之后又反复打了回去,都没有打通,不由骂了几句,这殷清流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可怕得紧。 他这个妹妹,向来高傲又聪明,当初她还上大学的时候,就被当时很知名的一个导演预言以后一定有一番造化,作为她的哥哥,殷清海不知道有多么嫉妒! 为什么他的妹妹那么聪慧过人,而他就那么普通?除了一张和殷清流相似的脸,其他方面他都比不上她! 能不嫉妒吗? 明明从小到大,自己才是所有人的视野中心,明明父母亲人更注重的全是自己,但是最后荣誉奖章全都被殷清流拿走了,他能不嫉妒吗? 殷清海阴郁地看着下面的记者和摄像机,一把把窗帘拉上,扭头给自己的团队打电话,他好不容易才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绝对不能让殷清流破坏! 至于金叶奖…… 殷清海冷笑,就一个精-神-病,还想拿什么最佳导演奖? 她殷清流有什么? 公司公司已经放弃她了,金钱金钱更是半毛没有,这么多年下来,那些人脉也早就废了,只有一个人人唾弃的破名声跟着她,还最佳导演,做梦! 一会儿再去买一批水军,在王上再掀起一阵骂仗,不愁殷清流的抑郁症不复发。 殷清海阴沉冷笑,殷清流不会真把他当个好脾气的哥哥了吧?敢算计他,他绝对让她付出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JJ抽的简直惨绝人寰,想看个文简直费劲…… 小宝贝萌,泥萌那里还好吗? 第4章 荣光 第4章 ——#殷清海低调现身蓝调咖啡馆,引众人围观追捧!# ——#殷清海现身蓝调咖啡馆实为幽会女友?八一八殷清海的绯闻女友!# ——#殷清海一句话说明其人品# ——#从幕后到台前,殷清海即将出演新剧《回声》!# ——#殷清海首谈妹妹殷清流,竟当场失声落泪!# 晚上的时候,各式各样的通稿已经密布全网,关于殷清海的各种解读已经出了无数个版本,殷清海的团队也不是吃干饭的,祸水东引的手段极为高明巧妙,又试探性地给了媒-体不少甜头,虽然当时那些媒体记者都是来自尚华传媒死对头家的,但是尚华传媒反应很快,大批自家的媒体记者相继赶到,再加上安保人员等等,竟然把局势控制下来,再加上殷清流这么一个话题度,殷清海看起来似乎是没吃什么亏。 不过,殷清流似笑非笑地看着屏幕,也不过是看起来罢了。 连即将出演自己的新剧《回声》这种消息都爆出来了,可见很是被媒体咬了一层皮下来。 当时的场面太过混乱,殷清海出于某种考虑,自然是把媒体的视线都吸引在殷清流身上,更是在媒体面前失声落泪,很是成全了自己好哥哥好男人的形象,现在网上一片沸沸扬扬,不少人都在安慰殷清海,表达自己对他的喜爱和支持,而今天殷清海虽然遭遇了媒体的围追堵截,但是至今并未公开发声, 但是他今天刚刚为自己塑造了一个新的人设,并且效果还不错,他的团队肯定要趁热打铁,那么殷清海势必是要出来发声的。 殷清流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终于,殷清海出来发声的。 殷清海V:孩童时,我们手牵手,上学放学;少年时,我们肩并肩,上学放学;我们流着相同的血,有着相似的脸孔,我一直期望把她护在身后,她是我生来就想要保护的女孩,纵使时光荏苒,我心未从改变,她是我的妹妹,过去,现在,未来【图片】【图片】【图片】。 殷清海V:我想保护她,尽我最大的可能,我知道她有多么的骄傲,我知道她有怎么样的能力,她是个女孩子,虽然从不表现她的脆弱,但是也有女孩子脆弱的一面,网上难听的舆论,她也很难承受,她也会偷偷地哭。【图片】【图片】【图片】//@殷清海V:孩童时,我们手牵手,上学放学…… 殷清海V:希望喜欢我的人不要再谩骂她,她是我的妹妹,我是她的哥哥,我想要保护她,有什么,冲我来,我皮糙肉厚,我不怕,但是她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图片】【图片】【图片】。//@殷清海V:我想保护她,尽我最大的可能……//@殷清海V:孩童时,我们手牵手,上学放学…… 殷清海连发三条微博为殷清流发声,每条微博上都有三张和殷清流的亲密照,分别是童年、少年、青年时代,从照片上看,也可以看出兄妹感情极好。 连发三条微博,用词诚恳,辅以照片,再加上今天早上他谈起殷清流就失声落泪的场面,更是引起了大众的同情心,一时间殷清海的微博下多了许许多多关心和支持的声音。 但是,殷清海这种发声似乎更从背面证实了替导的猜测,殷清海这么喜爱呵护自己的妹妹,为她做了什么错事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于是,除了那些关心与支持的声音,另一种怀疑论也悄然浮出水面,而一边贬殷清流一边捧殷清海的评论更是只多不少,没一会儿,那些支持喜爱的声音反而不见了。 “心疼我海导,有这么一个妹妹,简直就是个吸-血-蛀-虫啊,永远也撕不下去,只能忍受着她的掠夺和压榨,唉,我海哥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这么倒霉啊……” “我海哥真的是他们家亲生的吗?只听过重男轻女还没听过重女轻男呢,这是要把我海哥活生生逼死啊!那个谁谁谁又不是八岁也不是十八,怎么就不能自己出来发个声?所有的一切都要我海哥来做,我海哥招谁惹谁了?她承受不了舆论的谩骂,我海哥就能承受舆论谩骂吗?” “这年头,承受不了舆论谩骂而得抑郁症的又不只是女人,男人一样承受不了谩骂一样得抑郁症好吗?我海哥压力已经多么大了,还得忍受这么一个妹妹的剥-削……” “殷清流就跟一个毒-蜘-蛛一样一刻不停地在吸海哥的血,你真的不能放过你哥哥吗?海哥能做的都替你做了,替导这种事都做了,荣誉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替导?替导那件事是真的吗?” “真的有替导那件事吗?” “怎么没有啊?你看殷清流像是能导演出《最后一战》的人吗?” “路人,非粉,我感觉殷清海也导不出啊,他的作品哪有那样的灵性?” “灵性?被一个毒-蜘-蛛压榨成这个样子,再有灵性也全没了吧?” “这话我不爱听,谁被压迫成这个样子还有灵性啊?我海哥向来是个冷静自控的人,今天当场就哭了,这得压抑了多久啊……” 殷清流兴致勃勃地将殷清海的微博评论扫了一大半,她的微博评论下也被攻陷了,虽然殷清流属于常年被谩骂的那一群人,但是这姑娘就是倔强地不肯关闭微博评论,不仅不肯关闭微博评论,还隔三差五地去看看,看完评论以后更加难受,简直就是一个抹不过去的轮回。 等了大半个晚上终于等到殷清海发声,还一连发了三条来标榜他们兄妹情深,还请了水军肆意抹黑她的名声捧高自己,如果她不给点反应,多么对不起他的一番作为啊? 殷清流呵呵冷笑,殷清海不是想要好兄长兄妹情深委曲求全的好男人人设吗?行,她给他! 她就怕他接不起! 殷清流V:哥,没事,这点小事压不跨我的,你放心,我的实力你还不明白吗?你可是亲眼见证过的啊!我向来是最棒的【肌肉】【肌肉】!新片正在筹备,这次的金叶奖最佳导演奖,一定是我的!@殷清海哥,到时候一定要看我领奖!【图片】 图片还是直接从殷清海那里拿的,照片上的殷清流和殷清海都还是学生,看起来还十分青涩,但是满是活力,笑容也十分亲密,一看就是亲近的好兄妹。 殷清海想要用她来玩好男人好兄长人设,她就让他亲口承认她实力强横! 殷清海想要好男人好兄长人设?行,先把她的替导名声洗下去再说! 殷清海箭在弦上,不可能引而不发,除非他永远不打算继续用微博,就算他不用微博回应,也会有无数媒体记者追着他回应,殷清海可没有打算一直玩幕后,他可是想要走上台前的,媒体记者还抓不到他? 更何况,他怎么敢不回应?不回应好兄长好男人的人设分分钟破裂,导演可能还不需要一个好名声,但是殷清海是想走上台前的,他怎么敢玩自己的名声? 而不走上台前,啧,殷清海这么多年苦心竭力不就是为了光芒万丈吗?现在就差一点,消息都放出来了,他哪里甘心不走上台前? 所以, 殷清海不仅不敢不回应,他还不敢晚点回应呢! 殷清流畅快地大笑,殷清海那边估计已经愤怒地砸东西了,只可惜她已经把他们拉黑,要不然现在还能欣赏一把他们的软硬兼施和歇斯底里,真是可惜了。 殷清流见今晚的目的达成,也不在意微博评论,把微博一关就准备睡觉,哪知道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还是个得罪不了的大人物,主要是自己还欠着人家十个亿,这年头有钱的就是老大,得罪不起的。 “喂,”殷清流含笑道,“颜总?” 她心情很好。 颜牧漫不经心地想道,他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道:“新片正在筹备?” “可别让我的投资,赔得一干二净啊。”他似笑非笑地开口,含沙射影道。 “颜总是会在乎那十亿的人吗?”殷清流满不在乎地笑道,“千金难买爷开心,颜总开心一次,可不比十亿值钱?” “据说颜总好久没有开怀一笑了,”殷清流意味深长道。 沉默在蔓延。 颜牧眼眸里的异样愈深,他轻轻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开怀呢?” “颜总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我别无二话,”殷清流轻笑道,“不知这样可否表达我的忠心?” 骗子。 颜牧沉了沉眼眸, 语气里没有一点真心,不过是说个场面话而已。 枉他还有几分期待。 个小骗子。 “那到不用了,”颜牧轻飘飘道,“殷导新片在即,我也未准备礼物,不如送殷导一个演员吧。” “明天上午九点,我派人去接你,看演员。” 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殷清流心情大好,虽然与颜牧打交道的次数不多,但殷清流也知道颜牧是一个极为“无趣”的人,这个无趣,不是指他为人无趣,只要他想,他可以是世界上最完美最浪漫的情人, 这个“无趣”,指的是他的心。 他太过散漫,所有的一切又都不在乎,没有什么能在他的心上留下印记,能被这样的人送上来的演员,绝对有一技之长,就算是个关系户,也绝对是个有一技之长的关系户。 就算真的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她这边还有无数龙套角色等着呢。 挂断电话,颜牧沉沉地看着手机屏幕,旁边的程泽宇鼻观鼻眼观眼,就差竖个牌子表示自己不在,这个时候他不由更佩服殷清流,是什么给了她勇气让她跟BOSS耍贫嘴的? 天知道他每次跟BOSS交代工作都得湿一后背! “程助理。” 颜牧缓缓道,程泽宇急急忙忙道,“在!” 颜牧端起茶杯,唇角暧昧地与杯子边缘接触,却没有一丝喝的意思,他深沉的眸子让程泽宇不由在心里发毛,“如果有人骗你,该怎么办?” 他轻描淡写地问道,茶杯被他不轻不重地放在桌上,那声音仿佛响在程泽宇的心口。 程泽宇心尖都在颤,他沉吟几分钟,试探道:“……骗回去?” “嗤——” 骗子。 他怎么会像她一样做一个骗子呢? 颜牧嗤笑一声,茶杯里碧绿的茶水仿佛荡漾着那个女人懒洋洋的眸子,明明看起来优雅端庄,但是那女人的眼眸,却极为懒散, 像一只猫。 “我要养一只猫,”颜牧沉沉道,“现在。” “……是!” 作者有话要说:  程泽宇:老子迟早要辞职! 程泽宇:殷导你需不需要助理?我毛遂自荐!! 颜牧:呵呵。 程泽宇:……好可怕我不赶了QAQ! 今天坐火车返校,我美好的暑假生活,在今天就结束了【心塞挺尸.jpg】 不!想!回!学!校! 第5章 荣光 第5章 殷清流是睡了一个好觉,但是殷清海,却是一夜未睡。 殷清海对于殷清流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因为抑郁症而严重抑郁木讷的消瘦女人,他怎么也想不到,殷清流竟然会这样狠狠地摆了他一道! 他现在完全是骑虎难下! 殷清海望着手机屏幕上殷清流的微博,气的手都在抖,他无数次试图登陆殷清流的微博账号想要将这一条微博删掉,却发现殷清流已经改掉了密码! 殷清流不仅改掉了密码,她连捆绑的手机都改掉了! “清海!你到底在做什么?!”殷清海的经纪人莉姐恼怒至极,作为导演,殷清海是不需要经纪人的,但是殷清海想要从幕后走到台前,他渴望那种光芒万丈的感觉,他想要当明星,还必须是万人敬仰的明星,他早在几年前就开始准备了,终于确定参演《回声》,作为自己的出道仪式。 “你这样让公司很难做的!”莉姐愤怒道,“殷清流的微博账号不是在你手上吗?那种微博是怎么发出来的?你现在骑虎难下了你知不知道?我就说不要艹这种兄妹情深的人设,殷清流就差跟你撕逼了,这种人设艹不出来,你不听我的,现在怎么样?骑虎难下了吧?!” “我……”殷清海抹了一把脸,颤声道,“莉姐,清流改了密码,捆绑的手机也改了,我这是真没办法,这件事……” “这件事该怎么办?现在知道来问我了?早干什么去了?!”莉姐几乎咆哮着开口,“公司为你做了多少准备,你就在这个节骨眼给我玩出事?!早上我告诉过你不要乱跑,我告诉过你吧?结果你扭头去了哪?!去也就去了,你还闹出这么一堆事来!还得要公司给你收拾乱摊子!!” “现在呢!现在你又弄出这一堆事来!你瞧瞧你今天一天弄出多少事?!你要是想要老老实实做个导演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想从幕后走到台前,你想做一个光芒万丈的明星,那你就给我注意点!公司也不是万能的!”莉姐在电话里边咆哮不止,殷清海被骂的头都大了。 “行了,这件事闹到现在,多少人都盯着看呢,既然你都把兄妹情深这个人设艹出来了,那么你就给我继续艹下去!”莉姐冷厉道,“在殷清流彻底倒了之前,你就把好哥哥这个人设给我担住了!” “是是是……”殷清海立刻保证道,刚刚咆哮了一大会儿,很是树立了自己的威严,莉姐也不在乎给殷清海一点面子,于是缓和道:“清海啊,我也不是说什么,你瞧,你恰恰出于这个节骨眼。” “你有个很高的起点,才子,导演,又有演技,有灵气,有名声,自带粉丝,大红大紫就是你的未来,你的星图一片坦荡,可别再折腾了。” “现在你参演《回声》的消息放了出去,更过上一个月《回声》开拍或者是过上几个月《回声》播放的时候再爆出来,能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 殷清海心里懊悔极了。 这哪能一样啊?差太远了! “剩下的我不说,你心里也有数,”莉姐叹了一口气,“我再说,也伤了你我的和气。” “不不不,”殷清海急忙道,“多亏了莉姐教诲,如果不是莉姐,我哪里能走得这么坦荡?多亏有莉姐保驾护航,我这以后,还离不开莉姐呢。” 这一番话可说到莉姐心坎里去了,莉姐满意地眯了眯眼睛,这一番恩威并施还挺好用,这两年殷清海很是不如以前好控制,她想要发泄也很久了。 “行了,再做什么事跟公司好好商量,你放心,这件事公司一定给你处理好,一会让小雅给你拟个微博,你照着发就成了。” “好好好,”殷清海再三感谢,又说尽了好话,这才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他就直接把手边的东西砸了出去,这几年他一直顺风顺水,没想到今天竟然吃了一个这么大的闷亏! 该死! 他怎么可能会承认殷清流的实力?他怎么可能会为她辟谣?! 该死!! 殷清海的煞气实在是太严重了,殷母汪程秀有些胆战心惊地看看儿子,小声道:“海儿,怎么了?是你妹妹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妈替你……” “闭嘴!”殷清海阴郁道,“殷清流捅了我一刀,我筹划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差点功亏一篑,她哪里是我妹妹?她就是我仇人!” 殷清海猛地走回卧室,他一手撑着门,阴郁地看着汪程秀,厉声道:“您看着办吧。” “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儿啊!儿啊!”汪程秀被殷清海笑了一大跳,急忙拍门,“儿啊!这个家你才是主人,当然有你了!有什么事说出来,妈替你揍她!” “一个女孩子还想翻出天去?!我们殷家没这种不要脸的小-杂-种!”汪程秀急坏了,一边对殷清流破口大骂,一边拼命敲门,“儿啊,你告诉妈,还有没有挽救的可能?就是要那个小-杂-种上门磕头道歉,妈也压着她去!” 房门里没有一丝动静。 汪程秀更是泣不成声,她一想到自己小女儿把儿子害了就恨不得拿刀子捅了殷清流,姑娘家家的不为父兄考虑折腾些什么呢?! 他们老殷家没有这么不要脸的姑娘! 殷父听到女儿把儿子害了以后,也一直阴郁着脸,此时看儿子就是不表态,心里也难受得厉害,冷声道:“你教的好女儿!” 汪程秀一天之内被丈夫和儿子挤兑,心里更是恨上了殷清流,她一边哭一边拿出手机就给殷清流拨电话,“——这个不要脸的,我这就让她磕头道歉!”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请稍后再拨……” 汪程秀愣了一下,不甘心地又打了过去,没一会儿,她又收到了一模一样的回答。 这一个晚上,汪程秀没有打通一个电话。 ** 殷家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殷清流却一夜好眠,第二天她神采奕奕地画了一个淡妆,接了电话就下了楼,不由为颜牧的细心点了个赞。 她没有自己的车,更没有什么助理团队,又加之处于风口浪尖,出去打个车都麻烦得紧,颜牧派人来接她,可是省了她不少事。 “殷导,”进了车,程泽宇便笑道,“几日不见,您更加光彩照人了啊。” 殷清流笑笑,接口道:“几日不见,程助理也更加英俊潇洒了。” “哪里,”程泽宇挠头,“您可别笑我了,我昨天看了微博,您的回应真是霸气。” 程泽宇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一个本子,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十分认真道:“麻烦您再给我签个名,行吗?” 上次那个签名被抢走简直是程泽宇一生的痛! 殷清流有些好笑,她见了程泽宇两次,两次这人都找她要签名。 殷清流接过程泽宇的纸笔,自然地写了几句鼓励的话,程泽宇接过那本子,心满意足地抚摸着本子的表皮,有些好奇道:“殷导学过书法?” “学过一点。”殷清流笑笑道,在其他世界,她当然学过书法。 因为有程泽宇插科打诨,气氛很是活跃,一直到颜氏,殷清流的心情都非常好。 “你来了。”颜牧淡淡道。 殷清流和程泽宇进了总裁办公室,颜牧面前正摆着一本厚厚的相册,见到殷清流来了,颜牧直接把相册扔给殷清流,平淡道:“选一个吧。” 殷清流打开那本相册,各式各样的猫咪照片出现在她的眼前,程泽宇默默地移开了眼睛,他家BOSS突发奇想地想要养猫他们也很绝望啊! “颜总这是……想要养猫?”殷清流翻了大半的相册,确定这本相册完全是关于猫的,这才开口问道。 “养猫不好吗?”颜牧漠然地抬头,轻轻哼了一声,淡淡道,“起码不会养出个小-骗-子。” 殷清流摇头叹息,“那可不一定。” “这些小家伙,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心甘情愿被骗,被骗了还帮它数钱呢,”殷清流笑了笑,有些怀念地看着照片上的猫咪,“被气死也不舍得责骂它们半句,当它们瞪着那双纯洁无暇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你的原则和底线就都成了一场空。” “看来殷导是深有体会了,”颜牧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深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阴郁,他顿了顿,复又漫不经心道,“那就麻烦殷导,给我选一只吧。” “那颜总喜欢什么性格的?”殷清流沉吟了一瞬,尽职尽责道,“活泼的?安静的?高冷的?温和的?亲近人的?” 她看起来与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妆容精致,笑意盈盈,黑亮的发丝柔顺地贴在身后,露出薄薄的白皙的耳尖,嫣红色的唇角微微上翘,形成一个漂亮的弧度,这是与前不久的冷漠抑郁截然不同的端正秀丽; 还有那一双眼睛,姣姣如夜空,星辰般澄澈,又幽深如谭井,深不见底,此时这双眼睛正盛满了笑意与柔光,只有他才能看到,那隐藏在笑意与柔光之下的慵懒和冷漠。 她宛如一汪深井,表面水光闪闪,内底深不可测。 果然是个小-骗-子。 也不知道用这副样子骗了多少人。 明明前不久,还是一副冷漠抑郁不久于世的模样,而现在,却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有趣,真是有趣。 颜牧破天荒地升起了几抹兴趣,他手中的钢笔在指尖转了一圈,一双黑眸更加幽深,低沉的嗓音静静地响在安静的办公室内,“骗子。” “我喜欢,”颜牧扬起眉,似笑非笑道,“小-骗-子。” 殷清流的指尖一顿,默默地掀过了这一页,嗯,颜总果然与众不同,喜欢的品质都与别人不一样,“那就这只吧。” 殷清流把手中的相册举了起来,让颜牧能更好地看到她选中的猫咪,那是一只娇小的田园猫,黑白条纹的小猫,看起来年纪不大,眼睛里有些仓皇,脊背上有一小块皮肤没有绒毛,露出粉红的色泽,可见未必得到很好地对待。 这只小猫被颜牧带回去,生活应该会好一些吧。 “它一定符合您的要求,”殷清流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她信誓旦旦道,“它年纪还小,一定能与您尽快建立信赖关系,一旦它信任你,它就会无师自通世上最高明的骗术,很符合你的要求。” 程泽宇:“……” BOSS信口胡扯也就算了,殷导也陪着BOSS信口胡扯。 这日子正常人不能过了! 颜牧似笑非笑地看着殷清流,殷清流淡然回望,义正言辞道:“当然,以上那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原因是……” 她的笑容陡然温柔了起来,“它合我的眼缘。” 所以希望它,过得好一些。 颜牧高深莫测地看着殷清流,殷清流无害地微笑,程泽宇在这种激烈的眼神交锋中瑟瑟发抖,好半晌,颜牧才将视线转移到那只猫咪身上。 黑白条纹的猫咪,看起来十分普通,但是…… 颜牧的心微微一跳, 那双眼睛,却与殷清流很像。 一看就是个小-骗-子。 颜牧低沉地笑笑,“……那就听殷导的。” “程助理,” “在!” 颜牧淡淡道,“去接这只猫。” “是!” 殷清流看着程泽宇的动作,不由感叹道:“颜总真是教人有方。” 颜牧高深莫测地看着殷清流,内心不由有几分喜悦,他轻声咳了两下,道:“我可以传授你点经验。”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殷清流笑逐颜开,明媚自然,洋溢着勃勃生机。 颜牧目光闪了闪,虽然很不想说,但是这个样子的殷清流,比以前要顺眼的多。 她理应活得这般明亮坦率。 总裁办公室的门又一次被叩响。 颜牧淡淡道:“进。” 一个有些踌躇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她看起来年纪不大,神情之间颇有几分局促,但是相貌十分漂亮,颇具古典气息,又有一种温雅的气质,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颜总,”她有些局促地对颜牧点了点头,安安静静地立在一边,“您找我?” “嗯,”颜牧头也没有抬,只淡淡地应了一声,这李妍珠是罗逸修的人,罗逸修把人睡了,求到他面前,要他给这人找资源,他虽是不耐,但也应下了。 颜牧指了指殷清流,道,“这是殷清流。” “殷导,你好,”那个女子立刻礼貌地与殷清流打招呼,有些紧张道,“我是李妍珠。” “你好,我是殷清流。”殷清流笑笑,不动声色地减缓李妍珠的紧张,“李小姐真漂亮。” 那人的目光中满是赞叹与诚挚,没有一丝虚伪与狭隘,真挚坦荡,宛若明光。 李妍珠心里微微一热,对殷清流感激一笑。 面对这位堪称恐怖的BOSS,她真的很紧张。 【世界之子出现,是否要读取世界剧情?】 晋江系统001的声音突然在殷清流脑海里响起,殷清海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下面前的女子,这竟然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 【是。】 殷清流毫不犹豫道,晋江系统001每一次只有在遇到原书男女主角的时候才会触发世界剧情,所以她并不是每个世界都能拿到剧情,有的时候她根本跟男女主一点瓜葛都没有,所以根本不会拿到剧情。 但是剧情这种东西,拿到总比没拿到好。 作者有话要说:  程泽宇:迟早有一天,我要出版一本书,就叫#我的上司是极品#好了QAQ 妍珠是一个可爱的软妹子哟~ 本文的设定虽然是穿越到书中的世界,但是不一定会跟原世界的男女主角有联系,设定为只有遇到男女主并与之交谈时才会触发读取原世界剧情,所以有的时候可能会放出原世界的剧情,有的时候不会放原世界的剧情~ 以及,JJ抽的惨绝人寰,评论直接腰斩不说,后台还给我删了八条评论,一打开后台目瞪口呆,都不知道为什么就给我删了……【虐心 今天的小千航那么粗长泥萌真的不要奖励一下她吗【期待脸 说好的亲亲抱抱举高高呢! 第6章 荣光 第6章 【正在读取世界剧情,请稍后。】晋江系统001冷淡的声音在殷清流脑海中响起,殷清流微微闭上眼睛,准备接受庞大的剧情。 这是一本娱乐圈的小说,女主李妍珠电影学院毕业,但是没有背景没有人脉,在娱乐圈的打拼十分辛苦,一次意外,她遭人算-计被灌醉后送上了男主罗逸修的床,一夜春宵,罗逸修对李妍珠非常满意,提出了包-养-合-约,被李妍珠拒绝。 罗逸修以为她是欲拒还迎,并没有放在心上,自顾自地定下包-养合约,因为罗家并未涉足娱乐圈,又因为李妍珠签在颜氏,所以罗逸修求到颜牧身上,算起来罗逸修还是颜牧的表弟,颜牧虽然不耐,但到底应了表弟,为李妍珠找了一些资源,李妍珠在娱乐圈举步维艰的局面才得以改善。 在之后的岁月里,李妍珠一直都极为冷静,也很是认清自己的身份,对罗逸修并没有过高的期待,反倒是罗逸修在这几年渐渐爱上李妍珠,对李妍珠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他开始不能忍受李妍珠在娱乐圈的发展,也不能忍受李妍珠与其他人演感情戏,于是开始干涉李妍珠,并要求她退出娱乐圈,在得到李妍珠的拒绝之后,开始使用某些手段干涉李妍珠的事业,以至于李妍珠几乎与他决裂。 而在这之后,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罗逸修逐渐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与不足,并不断改正,也在之后的路上一路为李妍珠保驾护航,而殷清流的事情更是由李妍珠发现,也是李妍珠大胆地揭露殷清海的阴谋,那时候殷清海已经是圈内非常有名的一线影帝,李妍珠的揭露让她一度非常狼狈,也是罗逸修一路保护她安慰她,并搜寻证据,才让她在这场漩涡中走了出来,并通过这一次的患难与共,让李妍珠打开了自己的心,与罗逸修在一起。 而在他们在一起之后,李妍珠才发现爱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罗家对她“戏子”的身份多有排斥,又发生了各种家庭矛盾与家族矛盾,婚后李妍珠和罗逸修争吵次数与日俱增,而后,李妍珠发现自己怀孕了,同时她也收到了金叶奖颁奖仪式的邀请函,在金叶奖的颁奖典礼上,她拿到了影后桂冠,同时也宣布退出娱乐圈,在九个月后生下一对龙凤胎,从此罗家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殷导?殷导?” 耳边有些紧张的声音让殷清流从剧情中走了出来,她条件反射地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一睁眼便是李妍珠略带紧张的局促笑容,笑容不由更加温柔和善了一些。 毕竟,眼前这个姑娘,是让原主沉冤得雪的人,娱乐圈的水有多深,一路在娱乐圈打拼的李妍珠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她却为了一个外人,把自己置身于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就这点来说,殷清流非常中意她。 “抱歉,我有点血糖低,”殷清流揉了揉太阳穴,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早上有点贪睡,没有吃早饭,现世报来了。” 说着,她对李妍珠眨了眨眼睛,略带狡黠地笑了笑,那笑容中颇有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感觉,仿佛在分享一个小秘密。 李妍珠被她逗笑,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她有些羞涩地抿唇一笑,从兜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道:“或许,你需要这个。” “当然,我很需要。”殷清流眨了眨眼睛,接过李妍珠手中的巧克力,一本正经地说道,“感谢你,我的宝贝,你拯救了我的生命。” 李妍珠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觉得眼前这位殷导真的很有趣,这人仿佛有一种魔力,让她本来疲惫又紧张的心一点一点地安稳下来。 “看来殷导很满意我推荐的人了。” 虽然是含笑的语气,却莫名让人心里一凉,李妍珠的手指下意识地搅在一起,神经又一次紧绷起来。 “是啊,”殷清流慢条斯理地拆开巧克力的包装,她站了起来,安抚般拍了拍李妍珠的肩膀,笑道,“妍珠漂亮又有演技,为人温和可亲,我当然喜欢。” “感谢颜总将这么一个宝推荐给我。” 李妍珠微微垂下头,有些羞涩地抿了抿唇角,殷清流站在她身后,无意识间看到她微红的耳尖,不由微微一笑。 算算日子,这个时候的李妍珠,还是一个刚刚毕业没多久的孩子,刚从校园这座象牙塔中出来没多久,扭头就遇到了罗逸修这样的事情,对于身心都是一个伤害了。 殷清流看着李妍珠的表情更加柔和了一些,眸子里还带了几分怜惜。 颜牧莫名地有些不大高兴。 这才几分钟,就叫上妍珠了? 哼。 前几天还说为他上刀山下火海呢,现在就在他面前对另一个人关怀备至,体贴温情。 骗-子。 颜牧眯起了眼睛,手指漫不经心地拿起手机,状似随意地五指翻动,轻描淡写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说着,他瞥了李妍珠一眼,李妍珠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感觉有些冷。 因为李妍珠后退一步,所以她不再与殷清流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颜牧有些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高深莫测地看了殷清流一眼,将编辑好的那条短信发给了程泽宇。 殷清流微笑,漫不经心地恭维道:“颜总慧眼识英才,能得到颜总推荐的人,当然都是英才。” 她嘴里说着奉承的话,面上又极为漫不经心,看起来一点诚意都没有,语气却又让人觉得满是诚意。 颜牧微微抿唇,又有些不开心了。 他才没有推荐过人。 他只是往殷清流那里塞个人而已。 那个人不需要她如此看重。 颜牧眼眸沉了沉,淡淡扫过李妍珠,平淡道:“李小姐还有事情吗?” 这是相当明显的逐客令了。 李妍珠自然理解颜牧的意思,急忙告辞,殷清流笑道:“那一会儿我去找你,方便给我个手机号吗?” 李妍珠犹豫了一下,看颜牧并没有阻止,于是迅速地报出一连串数字,悄声离开。 李妍珠走后,颜牧瞬间觉得屋子里都明亮了许多。 “殷导很喜欢李小姐?”颜牧拿过那个相册,状似随意地翻了起来,似乎一点也不在乎殷清流的回答。 殷清流微笑,“一个漂亮、沉稳、礼貌的年轻人,谁会不喜欢呢?” “我老了,当然喜欢这种如花朵一般娇嫩漂亮的小姑娘。” 比殷清流还要大两岁的颜牧突然觉得有些心塞。 他是不是也要……唔……保养一下了? 程泽宇本来都已经到公司楼下了,又接到了BOSS的短信,整个人登时就不好了,看着短信上那几个“去凤仙楼买一顿早餐”这几个大字,只觉得晴天霹雳! 现在都快十点了还吃早餐?!! #我的上司是奇葩# 啊啊啊啊啊好想罢工!! 程泽宇看着副驾驶上在笼子里安安静静的小猫,又看看自己的手机屏幕,满目凄凉地发动车子,去凤仙楼给他的极品上司买早餐。 讲道理都十点了吃什么早餐! 当程泽宇去凤仙楼买完早餐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他敲开总裁办公室的门,进去看到殷清流,还微微有些楞,竟然有人能在总裁办公室待上一个小时! 不可思议! “颜总,”程泽宇毕恭毕敬地将猫咪和早餐双手奉上。 颜牧将打包的早餐推开,微微抬了抬下巴,倨傲道:“拿着,免得让人以为我虐-待下属。” 程泽宇内心懵逼,这早餐是给他的? 怎么可能! “那真是谢谢颜总了。” 一个含笑的女声在程泽宇身后响起,程泽宇在瞬间松了口气,如果BOSS给他准备早餐,那实在是太恐怖了。 不过…… 那个女声……是殷导吧? ——BOSS竟然给殷导准备早餐?!! ——BOSS竟然知道殷导没有吃早饭,特意给殷导准备早餐?!! 程泽宇的内心几乎被“卧槽”刷了屏。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殷清流拿了早餐与颜牧告辞,颜牧抿了抿唇角,未发一言,只淡淡地点了点头,殷清流潇洒离开,那只黑白条纹的小猫软软地叫了一声,“喵~” 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清澈又深沉,像极了殷清流的眼睛,小猫歪了歪头,眼睛里露出纯然的迷茫,它软软地叫了一声,“喵~喵~” 颜牧伸出手,将它从笼子中放了出来,小猫腿脚有些不熟练,一下子就跌到了颜牧的腿上,颜牧下意识地扶了它一把,入手都是柔软的绒毛,小小的猫咪动了动身子,柔软的绒毛在他手指间轻轻滑过,带来一阵阵细腻的触感。 “喵~” 它黑色的小鼻子微微动了动,看起来十分软萌可爱,软软的声音似乎还回荡颜牧的耳边,颜牧凝视它半晌,然后轻轻将它抱起来,久久地凝视着它。 “小-骗-子。” “你就叫这个吧。” 犹豫了一下,颜牧轻轻抚摸小猫背脊的绒毛。 养一只和她一样的小-骗-子,似乎还不错? ** 殷清流出来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找李妍珠,但是打她电话并没有打通,殷清流扬了扬眉,向洗漱间走去。 “怎么,勾上罗大少了,就不认人了?”一个恶意满满的女声讥讽道,“别忘了,如果不是我,累死你你也爬不上罗大少的床!” “我不想爬!”一个痛苦得近乎尖利的女声厉声道,“你对我的酒动了手脚!” “得了吧你,”那个女声不屑道,“罗少对你满意,你就抓住这个机会多拿点资源,你以为颜总今天为什么找你,罗少可是颜总的表弟!” “要不是我,你还不知道在哪里跑龙套呢,你以为你能拿到什么资源?你这样的,就算被人糟-践-了也没地方哭去,我起码给你找了罗少这么一座靠山,做人,要有感激之心。” “你——!”李妍珠痛苦又仇恨地盯着那个女人,那是她的经纪人,却在她的酒里下药,把人事不省的她送到别的男人床上! 如果眼神可以伤人,她可以撕下那个女人一块肉来! “你什么你!”余莉晴看着李妍珠那仇恨的眼神,表情立刻冷了下来,她冷笑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跟我叫板,信不信我让你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你要是想在娱乐圈混,就给我老老实实的,你以为你是个什么玩意,像你这种长相的,娱乐圈一抓一大把,还真把自己当万人迷了不成?” “那还真是抱歉了,”殷清流一把推开洗漱间的门,唇角含着一点笑意,眉宇间却冷凝至极,“我们还真就是万人迷。” “殷导!”李妍珠叫了一声,脸色惨白,殷导……殷导听进去了多少? 殷清流对着她微微一笑,大步上前,一手摁在余莉晴肩膀上,语调缓慢而满含冷意,“当然,向您这样的,自然无法理解一个万人迷。” 这个女人在讽刺她! 余莉晴呼吸一窒,愤怒地望了过去。 “——殷清流?”余莉晴先是惊愕,后是冷笑,“你竟然敢出现在颜氏?看来你是活腻了,怎么,想跳-楼-自-杀?” “想跳楼自杀的不是我,”殷清流微微一笑,她突然凑近了余莉晴,在她耳边一字一顿暧昧道,“或许很快,就是你了。” “你竟然敢——!”余莉晴勃然大怒,一个声名狼藉人人喊打的“老鼠”也敢这么跟她说话? 欠打! 余莉晴高高地扬起手,眼看那一巴掌就要打在殷清流脸上,李妍珠惊惧道:“殷导!” “啪——!” 电光火石之间,殷清流一把摁住了余莉晴的手,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余莉晴脸上。 “这一巴掌,”殷清流冷冷道,“我替妍珠给你。” “为你做的下-流又恶-心的事。” 殷清流完全冷下了面容,一双眼睛又寒又厉,竟让人从心底里发寒,余莉晴几次试图挣脱她的掌控,却发现殷清流力气极大,她竟然完全被她压制,不能挣脱! “李妍珠!”余莉晴气急败坏道,“你还想不想从娱乐圈混?!” 李妍珠眼里闪过一丝决绝,“我就是在娱乐圈混,也绝对不跟你混!” “好好好!”余莉晴气急反笑,“你们给我等着!” 脸上火辣辣地疼,余莉晴眼底满是狠戾。 殷清流慢慢松开自己的手,轻笑道:“一路走好,我等着你。” 她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又漫不经心,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余莉晴胸脯剧烈地起伏,她知道此时面对她们两个,动手她毫无优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她有的是办法玩死一个过气导演和一个娱乐圈小透明! “给我等着!” 说完,余莉晴拂袖而去。 李妍珠在她走后的一瞬间就哭了出来,她捂住自己的脸,无力道:“……对不起,连累你了,殷导,非常抱歉……” “哭什么?”殷清流一点一点用力掰开李妍珠的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淡淡道,“你可是我钦点的女主角,可别把眼角哭坏了,嗯?” “女……女主角?!”李妍珠有些惊异地看着殷清流,不敢置信地喊道。 “可别把我女主角的眼睛哭坏了,”殷清流揉了揉她的发丝,把小姑娘揽入怀里,轻轻拍拍她的背,笑道,“余莉晴可不会这么放过我们,接下来有场硬仗要打,怕吗,我的女主角?” 小姑娘还有些呆愣,傻傻地摇了摇头。 殷清流大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柔声道:“别怕,有我呢。” 也是时候向娱乐圈宣告,她殷清流,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抽的惨绝人寰,评论再次遭到腰斩【心塞挺尸.JPG】 赶论文赶的天昏地暗,一看JJ心力交瘁,泥萌是都不爱我了吗QAQ 基友的评论并没有问题……只有我【捂着我的小心肝 ……我还是当JJ抽了好了QAQ 第7章 荣光 第7章 李妍珠有些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殷清流,头顶上还传来温热的触感,眼前的女人笑得明亮又张扬,自有一股豪情在其中,可是她的语气又那般柔和与笃定,带着无限的生机与力量。 仿佛可以抹平她心中所有的不安,仿佛可以牵着她的手一路向前。 李妍珠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她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小职员,一生最大的哲学就是忍和让,少时被欺负了他们劝她反思自己的过错,劝她让劝她忍,长大以后,他们依然劝她让劝她忍,无论什么情况下,他们都劝她首先想想自己的问题,她知道他们爱她,但是很多时候,她都会感觉十分无力。 她从未享受过这种被人护在身后的滋味,也从未感受过有人为她出头的感觉,她一直都是一个能忍能让的孩子,那一天被下药失身她没有哭;罗逸修那种轻描淡写地态度刺痛了她,她没有哭;罗逸修提出包-养协议,这在她眼中无异于一份羞-辱,她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却不敢露出分毫; 那么多事,那么多痛苦,在这个圈里她走得再难再苦,再被人奚落嘲笑她都没有哭,可是在殷清流护在她面前,在殷清流为她出头,在殷清流将那一巴掌甩在余莉晴脸上的时候,她终究是哭了出来; 那一瞬间,她感觉到强烈的恨意与爽快。 她远没有她想象的那般能忍能让,也没有她想象的那般不恨不怨。 如果没有殷清流,或许她真的会像余莉晴说得那样,纵使再不愿再怨-恨,也会把所有的恨意藏起来,因为她别无选择,她只能在现实的逼迫和无奈下接受那份包-养协议,从此在这个世界上艰难挣扎前行。 但是因为殷清流,李妍珠终于意识到,她远没有她想象的那般能忍,她也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心如死灰接受一切,她不愿意! 她不愿意接受那份包-养协议! 她不想去面对一个迷-奸了她的男人!她也不想被一个瞧不起她的男人包-养! 她想要……赌一把,拼一局。 “别怕,”殷清流看着李妍珠的眼泪越落越凶,略一思索,也知道这是李妍珠压抑的情绪的爆发,李妍珠向来是个隐忍的性子,受了委屈也都是一一忍下,现在哭出来也好,殷清流叹了一口气,目光之中有些怜惜,她有些戏谑地笑道,“别怕,我们可是有金大腿的人。” 李妍珠透过有些湿润的眼睛迷茫地看着殷清流,她这个样子显得十分软糯可爱,殷清流笑眯眯地将她抱入怀中,拿出手帕细细地为她抹掉眼角的泪珠,含笑道:“颜总啊。” 李妍珠想到颜牧那个冷漠又阴郁的眼神,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我们有这么一个金大腿,还需要怕什么呢?”殷清流笑眯眯地说道,她敏锐地感觉李妍珠的瑟缩,笑眯眯道,“怎么,害怕颜总?” 她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和善与温柔,既像一个长辈的善意,又像来自于朋友的调侃,让李妍珠不自觉得放松下来,她小声道:“很少有人不怕颜总吧。” “哈哈哈!”殷清流笑笑,“颜总给我的新剧投资了十亿,可是我们的金大腿呢。” “十、十亿?”李妍珠有些不可置信地反问道, “对啊,”殷清流笑眯眯地拍了拍李妍珠的肩膀,“所以颜总是我们的大金主啊,想想颜总背后代表的金光闪闪的金额,怕什么也不能怕钱啊!” 李妍珠忍不住笑了起来,把颜总比喻成钱,亏殷导想得起来。 下一秒,柔软的手指轻轻掐上自己的脸颊。 “就是嘛,小姑娘还是多笑笑,”殷清流含笑道,“如花的年华,笑起来才是最漂亮的,干什么为了不值当的人伤害自己的美呢?” “我们可是靠脸吃饭的。” 殷清流说得理直气壮又自信大方,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让李妍珠忍不住唇角上翘。 “来,吃点东西,”殷清流将颜牧给的早饭与李妍珠分享,看着李妍珠将东西吃到嘴里,才恶趣味道:“这可是颜总送的哟~” 李妍珠:“……” 一时间,李妍珠有些复杂地看着手中的小笼包,然后自暴自弃地一口咬下, ——反正都已经吃了。 殷清流含笑看着李妍珠,自己也吃了几个小笼包,然后静静地端着一杯粥慢慢喝,时不时地注意一下李妍珠的状况。 “走吧,我的女主角,我们去找找金大腿庇护一下,”看到李妍珠吃完,殷清流懒洋洋地揉了揉额角,道“你猜,余莉晴会想什么办法来对付我们呢?” 李妍珠抿了抿唇,目光中露出几分无措,她断断续续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天她有没有录像或者拍摄了点什么……” “不可能的,”殷清流温柔又坚定地打断了李妍珠未尽的话语,“你觉得他们会让她录像或者拍摄什么吗?豪门世家,都那么在乎名声,怎么可能会留下这种把柄?如果余莉晴敢做,不需要你做些什么,就有无数人等着收拾她。” “别怕,余莉晴就算做什么,也是冲着我来,”殷清流看见小姑娘松了口气,才笑笑指了指自己,“我可是声名狼藉人人喊打的殷清流啊,现在#殷清流滚出娱乐圈#都在话题榜前十位呢。” “才不是!”小姑娘有些倔强地抿起唇,斩钉截铁道,“那些话题完全不需要理会,现在当红的明星如李梓如、孟昶、张扬琪,都曾经被骂滚出娱乐圈,她们的话题也都登入话题榜前十位,可是她们现在依然在娱乐圈风生水起,那不过是些水军和黑子,才不是事实!” 她维护人的样子真的无比可爱,殷清流满怀笑意地揽住了小姑娘的肩膀,突然回想起原书的情节,也就是只有这样永远在心底里坚持着柔软善良的一面的小姑娘,才能在当时那种环境下,主动站出来询问疑点拆散谎言,为一个死人讨回公道吧。 “但是毫无疑问,我的麻烦比较好找啊,”殷清流笑嘻嘻地说道,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你想想,如果你是余莉晴,你要怎么报复我呢?” 李妍珠微微皱眉,认真地思索起来,有些犹豫道:“……或许会,联系要好的媒体和记者来堵你?” “聪明,”殷清流为李妍珠竖了个大拇指,如果她是余莉晴,她也会这么做,她本来就名声臭顶,还发了一个那样的微博,现在更是声名狼藉,记者们见到她肯定如狼似虎地扑上来,各种刁钻的问题根本没办法回答,明天她的名声又能差上一圈。 不过…… 殷清流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在算计别人的时候,焉知别人也在算计你。 “走,”殷清流注意到小姑娘眼底的担心,给了她一个潇洒的笑容,“去找我们的金大腿咯。” 李妍珠想起了殷清流的比喻,忍不住笑了笑,心里对颜牧的惧怕也稍稍散了些。 总裁办公室的门又一次被叩响。 程泽宇一脸懵逼,明明没有通知任何人来总裁办公室啊,也没有收到任何请示啊,这是谁不问自来啊,还嫌这两天BOSS的脾气太好吗? 程泽宇感受到BOSS那轻描淡写的一个眼神,心里瞬间凉了半截,他家BOSS真的越来越可怕了好不好?一个眼神就想让人跪啊! 程泽宇开门,发现是殷清流和李妍珠,微微愣了一下,就看到殷清流笑得无懈可击,轻轻松松道:“请问颜总还在吗?” 程泽宇张张口,还没有出声,就听到自家BOSS的声音,“进。” 程泽宇复杂地看了一眼殷清流,心里百转千回,自觉地放了殷清流和李妍珠进来。 “颜总,”殷清流一眼就看见趴在颜牧腿上的黑白条纹的小猫,不由微微一笑,“看来颜总和小猫相处得很愉快啊。” “嗯。”颜牧淡淡地点了点头,不可置否。 “起了名字了吗?”殷清流笑笑,一本正经道,“起名字可以加深双方的感情的。” “起了,”颜牧淡淡地看了殷清流一眼,嘴角无意识地翘了翘,懒洋洋地开口道,“叫小-骗-子。” 殷清流眼角一抽,镇定道:“真是个好名字,非常形象生动。” “我也这么觉得。”颜牧扬扬眉,若有所思地看了殷清流一眼。 “不知颜总中午是否有空?”殷清流笑容无害而真诚,“颜总帮我良多,我却未向颜总道一分谢意,今日我想请颜总吃顿饭,以表对颜总的感谢之情,不知颜总是否愿意赏脸?” “我的时间,是很珍贵的。”颜牧慢吞吞地说道,殷清流笑容不改,十分赞成地点了点头,颜牧眼眸更加深沉,他缓慢道,“——我只吃听风楼的午餐。” “当然,”殷清流微笑道,“颜总满意,一切都好。” 小-骗-子。 颜牧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分明是惹了什么麻烦需要用到他了,才不是诚心的。 哼。 “哦对了,”殷清流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一会儿,可能媒体和记者会有点多,不过我相信,颜总气场如此强大,那些媒体和记者万万不敢造次。” “不过我希望,颜总可以稍稍停留几步,为我们的新剧,造个势。”殷清流人畜无害地微笑,“颜总意下如何?” 颜牧深深地看着殷清流,突然笑了,沉声道:“我有什么好处?” “你会得到一颗真诚之心,满怀感激与诚意的真诚之心,”殷清流正儿八经地信口胡扯,“我想,这是我能付出的最有诚意的东西。” “我的真诚之心。” 颜牧深深地看着殷清流,未发一言,殷清流镇定地和他对视,笑容依然纯良无害,办公室内波涛暗涌,李妍珠和程泽宇都有些不大好受,直到颜牧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率先站起身来,不咸不淡道:“走吧。” 这就是答应了。 殷清流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她顺着总裁办公室的窗户往下面看去,果然看到了下面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小黑点,那可都是人啊。 殷清流满含深意地笑了,余莉晴可真是给她送了一份大礼啊。 作者有话要说:  殷清流:送给你我的小心心哟~ 颜牧:接住,不打算还。 程泽宇: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只服殷导! 第8章 荣 光 第8章 余莉晴会叫记者,殷清流能猜到,余莉晴纵横娱乐圈那么多年,手头肯定有人脉,要不然也不会作出把人下-药送上床这种卑-劣的事情,除了因为艺人要顾惜名声只能忍气吞声外,她手里定然是有不少可以运用的人脉的。 不过殷清流倒是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她的名声早就烂大街了,还需要惧怕余莉晴往上面再泼两下脏水吗? 泼的越狠越好,这样事情翻转才精彩啊。 想到这,殷清流勾唇一笑,颜牧愿意答应自然是最好的,她向李妍珠招了招手,亲切地理了理李妍珠的发丝,笑道:“楼下都是记者,怕不怕?” 李妍珠诚实地摇了摇头,道:“不怕。” 再恶劣再痛苦的事情她都经历了,怎么会怕这么几个记者? “不怕最好,”殷清流笑了笑,对李妍珠眨了眨眼睛,戏谑道,“不过也不需要怕,你要相信颜总的气场,哪有记者敢在颜总头上动土?” 李妍珠被殷清流的话呛了一下,有些小心地看了看颜牧,发现这位颜总并没有生气,一时间还有几分惊讶。 颜牧那堪比暴-君的性格,整个颜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他企业或多或少都会发生员工爱慕总裁或者勾-引总裁这种事情,颜氏却从来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不过,大家都惜命。 颜牧轻声咳了一声,似笑非笑地扭头看向殷清流,看到殷清流搭在李妍珠肩膀上的那只手,眸子不由沉了少许,视线也移到李妍珠身上,李妍珠骤然一惊,下意识地挣脱殷清流的手并后退几步,颜牧淡淡地移开眼睛,道:“殷导,似乎你只想让我一个人冲-锋-陷-阵?” “冲-锋-陷-阵”四个字被刻意抬高,尾音上挑,露出浓浓的威胁味道。 李妍珠的脸色都白了几分,她有些紧张地望向殷清流,心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这颜氏总裁到底还是生气了,怎么办? 殷清流倒是不惧,她笑了笑,快步走到颜牧身旁,道:“哪能让颜总来冲-锋-陷-阵?我来为颜总保驾护航,可好?” 颜牧轻轻地哼了一声,“给你这个荣幸。” 她不跟李妍珠走在一起,不把手搭在李妍珠身上,果然要更顺眼一点。 颜牧在心里轻轻哼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果然还是自己身边,更适合她。 楼下那么多记者,自然会出动保-安,但是数量一般,仅用于维持秩序,但是在听说作为颜氏当家的颜牧要出场之后,颜氏大楼百分之八十的保安全部出动,硬是挤出了一条通道,楼下的记者都一脸懵逼,一开始颜氏的保-安不过是象征性的挡一挡,现在这是怎么了?这防卫程度直接从F级变成S级啊! 难不成……有什么重量级的人物要出来? 本来只是被上面指示来蹲守殷清流的各家记者,心里忍不住更兴奋起来。 有重量级的人物就意味着有新闻有爆点,就有工资啊! 各家记者满怀期待地等待着,与保-安更是发生了一些肢-体上的亲密接-触,但是这些保-安寸步不让,死死地把这些记者拦在那个位置,这下这些记者们更兴奋了。 肯定是个十分重要的大人物要出场了,要不然防卫不可能这么严密! 余莉晴在娱乐圈扎根十几年,更是擅长揣摩有钱人的心思,拉-皮-条送人这种事不知道做过多少次,很多有钱人得了她的实惠,也乐意给她一分薄面,余莉晴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手底下好几个当红艺人,人脉更是不缺,也不是没有人恨她想弄她,但是她既然敢把人送上去,就是看准了那些人没啥背景,要想在娱乐圈里混,就得忍,一旦这些人想要咬她,她自然有的是办法回击。 这种舆论水军的模式,她已经玩过无数次了,特别熟练。 她找的这些媒体也跟她合作过很多次,彼此知根知底,这些记者也大多不是第一次接余莉晴的单子,很是熟悉,知道余莉晴肯定会上下打点,保安大多就装装样子,现在这保安明显不把余莉晴的打点放在眼里,那来者绝对大有来头啊! 会是谁呢?是颜氏娱乐的当家影帝张翼白,还是颜氏娱乐的当家花旦尹沫?亦或是天王柳之文?还是三栖巨星杜玉树? 每个人都在翘首以盼,即使被保安牢牢挡住,摄像头都坚定不移地冲着颜氏大楼,每个人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颜氏大楼的出口,生怕自己错过什么。 颜氏大楼出口有人影闪现, ——来了! 所有人精神一震,摄像头调准位置,摄像师定定地守着镜头,精神高度紧张, 一男一女率先走了出来。 满场寂静。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俊秀挺拔,只一双眼睛漆黑冷漠,无形的强大气场瞬间席卷而来,女人一身白色休闲装,墨镜被她拿在手上把玩,眉眼带着浅浅的笑意,明媚又自然,她站在男人身边,并不会逊色半分,反而会让两个人的气场更加相合。 ——颜牧和殷清流。 ——来者竟然是颜牧! 半个记者群都轰动了! 保-安奋力地拦住宛若吃了药的记者们,第一次感觉这么费力! 那可是颜牧! 颜氏集团总裁,颜家这一代唯一的孩子,商场上的隐形帝王,那个一手将颜家推向帝都第一世家、让颜家的势力在短时间内急剧扩张的颜牧! 颜牧向来神秘高冷,鲜少出现在公共场合,颜氏集团各大典礼都是由特助代他主持,华国财经想要采访他都被拒绝了,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会这么坦然地出现在这里! 只是由保安维持秩序,而不是直接清场! 闪光灯闪烁不停,记者们的脸上大多挂了激动又喜悦的神情,几乎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颜牧身上,殷清流忍不住摇了摇头,笑道:“就这么一段路,颜总硬是走出了红毯的效果。” 殷清流的声音不大不小,既没有刻意抬高,也没有刻意压低,反而更显得亲昵自然,让前方的记者们也都听了个大概,一时间,前排记者像是突然响起殷清流这么一号人一样疯狂拍照,保安们尽职尽责将记者们拦住,记者用力向前冲,场面一度十分混论。 这可是颜牧第一次跟一个女人并肩而行! 颜牧为人神秘高冷,又十分洁癖,曾经有颜氏娱乐旗下的当红艺人利-用颜牧炒作,第二天就被封杀,业界无人敢用此人,从此再也无人敢招惹颜牧! 而现在,他竟然身边站了殷清流! 记者们心里天人交战,虽然颜牧在这里,但是没人敢去问啊,曾经也不是没有人这么没眼色直接拦了颜牧,第二天写了一份乱七八糟的头条,当天下午那家小报社直接就被收购了。 而且……颜牧这种气场……向颜牧提问简直考验心理素质。 现在这情况,宛若一块香气四溢的美食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该不该下口吃! “请问殷小姐,您是否签约了颜氏?”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犹豫再三,富贵险中求,他不敢问颜牧,但是可以问他身边的人啊! 现场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的记者目光炯炯地盯着颜牧和殷清流,现在有一个小年轻上前做了敢死队队长,他们完全可以通过这个来了解颜牧的意思! 殷清流脚步停了下来,她含笑地看了过去, 小年轻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他的手心里满是冷汗,他知道这一次鲁莽了,内心也不由有些后悔,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完全容不得他后悔! “签约?”殷清流笑笑,“我确实是跟颜总签了合同,但是……” 她拖长了调子,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并没有签约颜氏。” 颜牧也与她站在一起,却并未发言。 ——这是默许?! 现场有一瞬间的安静,下一刻,记者们五花八门的提问声响彻在颜氏大楼前! “请问殷小姐,您与颜总什么关系?” “请问殷小姐,你是打算导演新剧吗?” “请问殷小姐,你对金叶奖势在必得,是因为颜氏的助力吗?” “请问殷小姐,你对你的哥哥殷清海怎么看?” “请问殷小姐,你对网上传言的沸沸扬扬的替导一事怎么看?” “请问殷小姐,你确定你能拿到金叶奖吗?” “请问殷小姐……” “请问殷小姐……” “停,”殷清流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记者并未有停下的意思,下一秒,颜牧冷冷地扫过人群,沉声道,“停。” 记者们的声音渐渐消失,殷清流含笑道:“第一,我确实导演了新剧。” 殷清流向后转身,对着李妍珠招了招手,李妍珠犹豫地走上前,殷清流一把揽住李妍珠的肩膀,笑道:“这是我的女主角。” “第二,我对金叶奖势在必得,”殷清流微微一笑,说得斩钉截铁又铿锵有力。 “第三,”殷清流顿了一顿,对着记者们笑得灿烂无双,“我对替导一事没有看法,只是……” 她的目光从容地扫过众人,一些人敏-感地感觉到殷清流有些不一样了,那目光之中的庄严肃穆宛若一个审-判,让人在心底里止不住的心虚, “我曾拿到一个小金人,但是它不会是我最后一个小金人。” “我不需要对替导一事发表看法,我会让所有人,亲口将替导一事吞回肚子!” 她的语句如此简单而有力,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宛若为她镀了一层灿烂金边, 她轻轻一笑,满目自信,骄若灿阳。 作者有话要说:  程泽宇:妈呀殷导帅哭了!!!! 李妍珠:殷导好帅!!!!! 颜牧:哼!小|骗|子,就会勾|三|搭|四,明明刚刚还把心给了我! 殷清流:别的没有,就小心心多,谁想要送谁一大把! 今天提前更哟~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嘿嘿嘿嘿~ 是不是发现小千航是个勤劳又可爱的小萌物呢\(//?//)\? 第9章 荣 光 第9章 现场静默三秒钟,然后仿佛油珠被倒入沸水之中,在一瞬间就炸了起来! 现场的记者都躁动起来,看着殷清流的眼神仿佛抓到一块大肥肉的狼,渗透出绿幽幽的眸光,几个保安心里一惊,更下大力气拦截这些记者。 “殷小姐,你认为你能拿到几个小金人?” “殷小姐,是什么给了你这么大的自信?是因为颜氏吗?” “殷小姐,请问你和颜总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颜氏下这么大的力气捧你?” “殷小姐,你是否在向你的哥哥殷清海宣战?是否在向微博网友们宣战?” “殷小姐,如果你没能拿下这一次的金叶奖,你要怎么办?” “殷小姐,你认为你最迟能在什么时候拿到第二个小金人?” 记者们的提问层出不穷,那些问题将殷清流团团围住,但是她却没有想要回复任何一个问题的意思,连记者提到殷清海,她都可以温和地看过去,不动声色地微笑, 她今天要做的、要说的已经做完了,已经不必要再说再做,宣战这种东西,只要对方能懂就行,其他人懂不懂,都无所谓。 而殷清流相信,殷清海,都会懂得。 颜牧也知道自己的利-用-价-值在此刻消失殆尽,殷清流将他请出来,不过是为了借势,而现在看起来,无疑非常成功。 颜牧在心里淡淡一笑,又看见殷清流安安静静地站在他身边,笑得温和淡然,就是一个字不肯说,却早已用三言两语将在场所有记者的情绪调动起来,估计明天头条就全是关于殷清流的。 果然是个小-骗-子。 对于把握人心、欺上瞒下,可真是熟练至极啊。 颜牧漫不经心地扫过被保安拦得牢牢的记者们,记者们的情绪十分激动,程泽宇怕万一再冲出来伤到自家这位暴君,连忙联系保镖护送,颜牧和殷清流的步伐一致,皆十分缓慢优雅,一记者连忙拍了几张,见他们走到自己这边,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这念头还未在脑海里过一圈,就被他大声喊了出来,“殷小姐,你当初在微博上公然批判颜总,是否是为了吸引颜总的注意力?” 颜牧和殷清流的脚步一致停了下来,两双黑眸都看向那个记者,那记者心里突然一阵冰凉,手心里皆是细密的汗珠,在颜牧那种视线之下,他的后背上也冒出了密布的冷汗。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颜牧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一双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个记者,记者在他张口说话的一瞬间就感觉一阵晕眩,颜牧几乎从未跟记者有过什么交流,除了约定的采访之外,少数几次被堵而回了一两句话,那几位记者也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现在……轮到他了吗? “殷导,可否为这位记者解解惑?”颜牧淡淡地说道,他缓慢地扭头看向殷清流,嘴角勾起一点近乎于恶劣的弧度。 早在颜牧开口说话的时刻,现场就安静了下来,这位颜氏暴君的名声在媒体私底下已经传之又传,颜氏总裁颜牧是一个惹不起的角色,千万别得罪,几乎是一个公知的事实。 有人不自觉将同情的目光分给那位记者和殷清流,这记者提问的问题刁钻,殷清流一个回答不好就得罪颜牧,一个不注意就能让全网对她的排斥厌恶再深一层,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情商和智商吃下这一题,不仅要情商智商,在颜牧这近乎恐怖的气场下,还需要勇气。 先前还觉得,这颜氏总裁颜牧是殷清流嚣张的资本,现在看看,这颜牧对于殷清流也无甚好感,这么往死里玩…… 记者们的心绪千回百转,虽短短一瞬,殷清流便笑了,她笑得声音不小,又极好听,在此时颇为寂静的场合里,竟然有一种如珠似玉之感, 她缓缓摇了摇头,清澈又黑亮的眼眸染上些许柔和的光芒,轻笑道:“颜总认为呢?” 这是又将皮球踢回来了。 虽没正面回答,将皮球踢回去也未尝不可,但是颜牧哪是那个会接皮球的人?在场的记者都在心里摇了摇头,对殷清流的观感又降了一二。 真不是个聪明的。 果然又将皮球踢了回来。 颜牧漫不经心地想道,他也没有指望她能乖乖回答,这个小-骗-子,最是圆滑不过,又生性狡猾,自己什么时候从她口头上吃到过半分便宜? 颜牧凉凉道:“我倒觉得,你那个时候,是真的想骂我而已。” 嘶—— 所有记者都在心里头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颜牧到底多讨厌殷清流?这下子可是把殷清流后路都堵得差不多了!要是殷清流肯定颜牧这句话,那就把人得罪得死死的,要是殷清流否认这句话,明天殷清流心机表滚出娱乐圈又能上一次热搜头条! 不过—— 颜总干得漂亮! 就是这样下去,为我们挖出更多的猛料吧! 殷清流朗声笑了,她的笑意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一双漂亮的眼睛弯了起来,看起来眉眼弯弯,就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公主, “颜总对自己的定义,真是与一般人不一样啊,”殷清流的声音中还有止不住的笑意,她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得罪颜牧,只笑道,“这位记者朋友的问题也很有意思,看来也很关注我啊,那么久远的事情都记得这么清楚,” “不过,论起了解我,还是颜总更了解我,”殷清流含笑道,语气格外轻描淡写,“连我当时的心情都知道的十分清楚。” 这就是……承认了? 承认自己当初是想要骂颜牧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去看颜牧的反应,只看颜牧表情一丝未变,只淡淡地“哼”了一声,殷清流抬步向前走,颜牧不急不缓地跟上,两人并肩而立,与刚刚并无半分不同, 甚至还有一种诡异的和谐。 既然是骗-子,就不要指望她能说出真心话,还是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 既如此,把她的话反过来听,也未尝不可, 颜牧有些愉悦地勾起了唇角。 自从那个记者问出了那个问题,在颜牧身后的程泽宇心里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后面的事态发展果然印证了他心里的不详,听到殷清流的回答,程泽宇的眼泪都要下来了,结果一扭头,就看到颜牧勾起了唇角,程泽宇一个踉跄差点把自己摔了,李妍珠有些担忧地瞥了他一眼,程泽宇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诉说自己这个恐怖的发现, ——他的上司,著名的颜氏暴君,该不会是一个,抖M吧? 程泽宇打了一个哆嗦,从心口冷到四肢, ——这种猜测,只是想想,就好恐怖啊! 一路总算相安无事地到达了听风楼,程泽宇重重地松了口气,他决定今天下班就去给自己买份保险,他觉得他的生命安全真的没有一丁点保障! 李妍珠也十分担心,她总感觉刚刚殷清流已经得罪了颜牧,现在道个歉赔个罪都好,这么一言不发……不大好吧。 李妍珠的座位就在殷清流旁边,这孩子像个小动物一样担忧地时不时瞄过来一眼,就不敢让殷清流注意到,瞥一眼就移开,瞥一眼就移开,十分可爱。 殷清流不由一笑,伸手揉了揉李妍珠的发丝,李妍珠有些羞涩地对上殷清流的眼睛,只见那眼眸里面一片流光溢彩,分外美丽,不由有些呆。 “没事的,”殷清流含笑道,“有我在呢,” “安安心心当你的女主角就可以了。” 她的表情、动作、声音都给李妍珠一种十分安心的感觉,这种感觉她从未在别人身上体会到,但那一刻,她却觉得殷清流就像一座山,将所有的风浪都拦在外面,只余下一片阳光静好给她。 那种感觉既十分安心,又十分窝心。 事情都按着自己设想的发展,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殷清流的心情不要太好,至于那个问题,殷清流压根没有当回事,而她也知道,颜牧也没有当回事, 只不过是配合她挑起话题度的同时,恰到好处地难为她一下而已。 不过,他好像又失败了。 殷清流含笑想到。 颜牧漫不经心地望过去,她的一只手放在李妍珠的发丝上,眉眼含笑,神态温柔,观之可亲,不由让颜牧心里升起一点淡淡的不爽。 “殷导,”颜牧淡淡道,“该怎么谢我?” “您说,”殷清流笑笑,随意应道,“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 “那你上个刀山给我瞧瞧,”颜牧冷哼一声,淡淡道。 “没问题,”殷清流笑笑,诚挚道,“我认识一个特别棒的后期团队,别说上刀山,下火海也能P出来。” “……” 如果不是时间不对,程泽宇真的恨不得直接笑出来。 殷导实在是太帅气了! 又是你来我往的几个回合,颜牧发现自己十分享受这样的回合,殷清流与他旗鼓相当,又聪明狡诈,他从未真正地能占到她几分便宜, 这对于颜牧来说,十分有趣。 这顿饭吃了好几个小时,颜牧打发程泽宇去送李妍珠,李妍珠本来还在推辞,颜牧一个眼神扫过去,李妍珠立马跟着程泽宇走了,颜牧看了看身边的殷清流,勾唇一笑,“走吧,殷导,看来还得是我把你送回去。”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殷清流笑盈盈地回道,她知道这种地方定然存了有颜牧的车,搭个顺风车不要太方便,自然也不会推辞。 颜牧哼了一声,“我记得,刚刚某个人,还在大庭广众下承认讨厌我?” “年少不懂事嘛,”殷清流笑容不变,如善从流道,“我那时那么小,还处于青春中二期,颜总也忍心和我中二期的傻孩子计较?” 颜牧不说话了。 论厚颜无耻,也许没人比得过面前这位了。 汽车平稳地开着,眼看就到小区门口,殷清流是不会去问“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这种无聊的问题,只似笑非笑地看着窗外,一个淡淡的男声响了起来,“殷导,” “我不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那男声平稳道,殷清流微微抽了抽嘴角,心想自己当时就顺口一说,哪有真的想要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啊。 “只是,我从未养过动物,经验不足,既然是殷导将小-骗-子挑了出来,到时候还得麻烦殷导一二,可好?”颜牧停下了车子,看着殷清流。 “当然没问题,”殷清流笑笑,那猫咪也是她挑出来的,她自然希望它能过好。 “有殷导这句话就够了,”颜牧轻轻地笑了出来,殷清流打开车门下车,颜牧意味深长地看着殷清流,含笑道,“殷导,明天见。” 话音刚落,汽车瞬间发动,眨眼间就消失无踪。 殷清流:“……” 殷清流拿起手机,只见上面有无数个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不由勾唇一笑,看来那些人是坐不住了,可算长了些脑子,知道换个号码来打电话。 殷清流步伐轻快地爬楼,笑眯眯地打开房门,这个时候,那个号码又一次打了进来。 今天中午那事情,现在应该已经上热搜了吧?看到她和颜牧关系那么好,还得到了颜氏力捧,那些人终究是坐不住了吧? 会是谁呢? 殷清流含笑想到,是那位心狠手硬的哥哥,还是那位面慈心狠的母亲,还是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实际上比谁都狠的父亲呢? 不过,不管是谁,都很有趣, 她可以再添一把火。 “喂?”殷清流接起电话,含笑道。 第10章 荣 光 第10章 “殷清流!”一个怒气冲冲的女声大声呵斥,那声音让殷清流有些不适,她把手机拿的稍远一些,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含笑听着那边怒气磅礴的声音。 “你竟然拉黑我们的电话!你大逆不道!”汪程秀气得声音都在抖,“你是不是想要逼死我啊?你是不是想要气死你爸爸啊?你哥哥怎么对你你还不清楚吗?!你现在这么对你哥哥你还有心吗!从小到大,你哥对你多好,你现在反过来捅他一刀,你要不要脸?!” 殷清流低低地笑,这步步紧逼、如此有逻辑有调理的话,还真不像是殷母说出来的,这是在照着条子念吧?那边是不是还在录音? 殷清流悠闲地开了录音,含笑道:“正是因为我要脸,我才要把事情公之于众啊,我哥踩着我成就一身,现在想把我踩在泥里弄死,我怎么那么不甘心呢?” “胡说八道!”汪程秀怒喝道,“你哥对你还不够好吗?一个丫头片子,不好好待在家里结婚生子孝敬公婆,天天在外面跟一群男男女女混迹在一起,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我们老殷家,没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儿!”汪程秀拔高声音,“你要不现在就回家来给你哥哥赔礼道歉,别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要不然我就登报跟你脱离母女关系!” 殷清流低笑出声,好了,她现在可以确定,对面并没有录音,要不然汪程秀不至于说出如此招人恨的话来。 “你笑什么?!”汪程秀见她不回应,心里的怒火更是烧的厉害,“你今天要是不老老实实回家道歉,我以后别想进我们老殷家的门!我们老殷家没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我和你爸登报跟你脱离关系去!绝不能让你这不要脸的拖累你哥!” “那还真是可惜了,”殷清流笑道,“你们踩着我上位,把我的利用价值榨干,现在就想把我甩到一边?怎么想的那么理所当然呢?” “这世界上的好事全被你们家占了吗?” 殷清流轻轻松松地说道,她的声音平静如水,还掺杂着几分笑意,与汪程秀设想的完全不同。 在汪程秀的设想中,殷清流会哭着喊着说不要,各种哀求她们收回断绝关系的话,然后乖乖回家道歉,跪在她们面前求她们的原谅, 怎么这所有的设想……都与她们想象的不同呢? 汪程秀心里突然有些慌乱,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丈夫,儿子不在,她能依赖地也就只有丈夫,殷父看见她的表情,直接把手机拿了过来,厉声斥责道:“胡闹!” “现在就给我滚回来!否则我们老殷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看来你们还不懂啊,”殷清流叹了一口气,微笑着摇了摇头,“现在断绝关系的主动权不在你们手上,在我手上。” “利用完了就扔?做梦。”殷清流冷冷地笑了起来,“想要断绝关系?行,不过不是现在。” “殷清海呢,或许你可以让他跟我说。”殷清流状似好心地建议道。 “放屁!”殷父怒喝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还想让你哥跟你说?!你哥没空!” 殷清海不在。 殷清流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唇角的微笑更甚,“殷清海踩着我成名,却在背后买水军黑我,更是把我的名声败坏到极点;我用心供养你们二老,你们的吃穿住行哪一个不是我买单?现在想跟我脱离关系了,早干什么去了?我告诉你们,晚了。” “你们三个,从我这里得到了什么,我会让你们完完整整地吐出来,”殷清流声音突然柔和了起来,“别怕,今天这份通话,我录了音,或许你们可以去问问殷清海,什么叫做录音。” “或许你们可以问问他,这份录音会给他带来什么不良影响。” “或许你们可以问问他,他允许你们和我断绝关系吗。” “非常感谢你们将这么一份把柄送到我手上,真不愧是我的爸妈,感恩。”殷清流戳着殷父殷母的心口子一字一句道,不等他们反应就直接挂了电话,那一瞬间,只感觉身心舒爽。 想要登报脱离关系?便宜得你们!做梦! 你们曾经踩着殷清流的尸骨获得那么多荣誉与财富,现在不让我踩着你们的身体重拾名声与荣光,那也太不公平了,对不对? 殷清流拿出自己曾经制作计划的那张A4纸,殷父殷母殷清海的名字在上面占着不小的位置,她唇角缓缓荡漾起一抹笑,你们可是计划中最重要的成员之一,万万不可这么简单地脱离游戏,那也太不好玩了,是不是? 殷清流微笑着在那三个名字之间做了标记,她现在有些期待殷清海回家后会是什么反应了,亲手将重男轻女的证据送到对手手上,真无愧于猪队友的称号。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有这么两个猪队友,殷清海现在,也很崩溃吧? 殷清流将那段录音导入电脑,又稍稍做了些修改,曾经在某个世界里她可是专门研究这玩意的,技术虽然不说炉火纯青,但也绝对不会差。 这人生,最可怕的从来不是死亡,而是明确知道自己要死,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满目绝望地等待死亡的来临。 曾经的殷清流就是这个样子,现在,她要把这一切还给他们。 待她光芒万丈、荣耀加身的时候,他们却只能满目仓皇地等待着绝境的来临,只要想想,便觉得痛快。 计划要加快了。 殷清流干脆换了一个手机号,正式投入剧组建立的工作。 她用了一周的时间去各大电影高校寻找想要的演员,蒋梦成又用这一周将当初的团队重新组建,一周之后,剧组成型。 殷清流用两天的时间赶出来一份剧本,她穿越过太多的世界,脑袋里有太多的知识,娱乐圈也不是第一次进,一个剧本对她并不是什么难事。 因为颜牧的缘故,她的剧组未组建便热了起来,其实外界贬褒不一,可是关注度却有了,殷清流也查了一下这个世界的热点新闻,与她曾经待过的很多世界一样,这个世界里,校-园-暴-力依然是一个越来越热的话题,遍布在各个学校,小到小学幼儿园,大到大学研究生,校-园-暴-力层出不穷。 她写下一个关于校-园-冷-暴-力与校-园-热-暴-力、互相拯救与救赎的剧本,名为《花开》,由李妍珠来担任女主角。 七月十一日,离金叶奖的颁奖仪式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花开》剧组终于成立了。 殷清流干脆取消了开机仪式,剧组直接准备开拍,第一天的时候,颜牧还来看过,静静地站在殷清流身后,看了足足五个小时,活像一个守望着什么的稻草人,把程泽宇吓个不轻。 剧组的演员大多都是电影学院的学生和娱乐圈的新人,都没什么名气,演技还略显稚嫩粗糙,但是这些人都是殷清流精挑细选出来的,演技也颇有几分灵性,只是需要打磨几分。 这些演员对于殷清流也并不是全都服气,殷清流的名声实在是太烂了,作为电影学院的学生和娱乐圈的新人,鲜少有不知道殷清流那的,当初加入殷清流的剧组,也未必那么高兴,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他们没名气没资源没后台,有个剧组愿意要他们就不错了,黑红也是红,咬咬牙坚持上吧。 也因此,剧组刚刚开拍的时候,有不少人满是抵触情绪,跟李妍珠对戏的时候都漫不经心,李妍珠又急又气,私底下没少找人谈心。 殷清流对此却仿佛毫无察觉,任由这些演员闹了三天,三天后,她拍拍手,淡淡道:“今天我们换几幕拍,就拍第十八幕第二场戏好了。” “林沁源,”她高声念道,漫不经心,“去准备一下。” 被叫道名字的高挑女生皱了皱眉,有些不甘地放下手中的矿泉水,跟着工作人员去准备,蒋梦成对这几天剧组的状况也心知肚明,此时更是走到殷清流身边,试探道:“剧组这个样子下去,可不行啊。” “我知道,”殷清流放下手中的矿泉水,对蒋梦成淡淡一笑,“所以我才给了她们三天时间。” 蒋梦成:“……嗯?” “在最懈怠的时候当头棒喝,”殷清流的唇角泛起近乎温柔的笑容,“才最让人长记性,不是吗?” 蒋梦成:“……” 懂了。 不就是轻易不打人,一打人让你疼死的意思吗? 真坏。 得到满意的答复,蒋梦成毫不留恋地走了,这时候,林沁源已经回来了,其他人也都准备好,似乎随时可以开拍的样子。 这一幕是校队几个男生拿篮球戏耍林沁源这一女孩子,而被林沁源惊艳投篮所激怒的一个场景。 为了逼真,殷清流当初直接找了电影学院里打篮球打的比较好的男生,而林沁源,在这部剧中戏份仅次于李妍珠的姑娘,是不会篮球的。 殷清流唇角泛起冷淡的笑容,她高声道:“第十八幕第二场,开始!” 第11章 荣 光 第11章 想也知道,这场戏演得惨不忍睹。 一个根本没什么篮球经验的女人,怎么可能投出剧本中那让人惊艳的投篮?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几个男生故意为之,都展现出不一般的技术,导致林沁源手中篮球被频频截胡,一时间剧场内只有篮球“砰砰砰”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剧场内一片寂静,林沁源的表情越来越难看,非但没有剧本中那种冷漠沉闷下的嚣张恣意,反而像一个怨妇。 殷清流缓缓向那几个演员走去。 “砰——” 篮球又一次被砸到地板上,林沁源下意识地想要去捡篮球,却被一双纤细白皙的手牢牢摁住, 林沁源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抬头,殷清流已经捡起篮球,平淡地看着她, 那一双黑眸平静无波,隐隐掺杂着近乎嘲弄的笑意,林沁源先是有些怔楞,紧接着心里就升起无限的恼意,她怎么可以用这种眼神看她?! “如果我没记错,”殷清流的语速很慢,语调也平,没有半分起伏,却无端让人有些害怕,她抬头看向林沁源,似笑非笑道:“你是一个演员。” “演员,是指专职演出,或在表演艺术中扮演某个角色的人物,”殷清流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沁源的脸,漫不经心道,“专职演出,扮演人物,懂吗?” 剧场内一片寂静,剧组已经开机四天了,却几乎没有取得什么进展,身为导演的殷清流却对此无动于衷,麻木旁观,这让其他年轻演员和学生更感失望,拍戏的时候也更漫不经心。 很多人都旨在骑驴找马,对这个剧组并没有什么归属感,也没有什么要把戏演好的志气,相反,来自于少年人的高傲很容易让她们在心底里反感这位名声不怎么样的导演。 林沁源咬牙没有说话。 殷清流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她的声音微微拔高,显出一种刻骨的冷意,“懂吗?” 只有两个字,却让人从心底生出无限的寒意。 “懂。”林沁源近乎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 “噗嗤——”满室寂静中,殷清流毫不留情的嗤笑显得那般刺耳,林沁源的指甲都快掐到掌心的肉里了,只有这丝丝疼痛才能勉强压抑住她近乎暴走的愤怒。 “在第十八幕第二场中,你需要表演的人物,是怎么样的?” 林沁源指甲彻底掐到掌心处,她咬着牙不肯说话,整个人都显出一种近乎抵抗的态势,殷清流也并没有等她的答案,只是冷笑道:“是一个沉默、冷静、孤傲又寂寞的天才,她备受排斥,所以她沉闷寂寞,她是一个天才,所以冷静孤傲,在被这些人拦住的时候,她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但是对自己能力的信任让她显出非同一般的惊艳和孤傲,她就像一座沉闷的火山,外表沉闷,内心深处却都是流动的岩浆。” “而你演的,是什么?”殷清流的语气与声音都变得无比轻柔,她一只手抬起林沁源的下巴,与那一双满是愤怒与厌恨的眼眸相对,露出一个缓缓的、平静的微笑,“你演的,是一个智商不超过三十的蠢货。” 那声音无比平静与淡漠,没有一丝嘲讽的意味,平静的仿佛在诉说事实,却比任何一句嘲讽都要让人难堪。 林沁源的脸色涨红。 “看着,”殷清流冷冷地说道,篮球被她扔在地上,发出“咕隆咕隆”的声音,下一秒,她错后一步,逆着光线,照得她半张脸都晦涩不明,她的眼睛无比沉默和冷淡,像一汪死水,没有一点活力。 她的眼角微微垂下,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睛,只有一双微抿的唇角彰显她的心情,她慢慢地往前走,每一步都那么平缓而安静,仿佛有千斤的重担压在她的身上,但是背脊却那般挺直,好像下一秒就会折断,明明没有人看到她的神情,却可以让人感觉到她的沉默与抗拒。 她走到篮球旁边,微微弯腰,将篮球拿在手上,她的头抬了起来,眼眸里面还是一片沉闷与寂寥,只偶尔,会闪过火光一般的颜色,让她整个人都在那几秒钟鲜艳起来。 她跳了起来,眼底的火光越来越大、越来越烈,她的头发在空中飞舞,嘴唇抿紧,无意识地微微上挑,下巴微微抬起,形成一个漂亮的弧度, 那眼底的火光成烈焰燎原之势,闪烁着近乎嚣张的傲慢,那种燃烧般的自信和傲慢让她有一种蔑视一切的孤傲, “砰——” 篮球重重地砸在地上,她仿佛毫无知觉,只一双眼眸扫过那几个男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轻蔑。 她弯下腰,拿起地上的书包,扬长而去,连背影都带着抗拒般的傲慢。 “——你明明没有投进!”林沁源望着殷清流的背影,周围的寂静让她心底越来越恐慌,她下意识地高喊出声,打破这一室静谧,“——篮球砸到了球框上,没有投进!” 林沁源近乎倔强地开口,她的头高高昂起,她知道殷清流演的很好,每一个细节都牢牢把握,但是,球没进! 球没进! 连球都没进,她演绎的又和自己有什么区别! 连球都没进! “噗嗤——”殷清流笑了,她把书包扔在地上,一边摇头一边微笑,“我在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演员,是指专职演出,或在表演艺术中扮演某个角色的人物,” “你是演员,你要做的是扮演,是表演,而不是要让你自己成为那个人物!”殷清流的声音骤然拔高,她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只余下一片冰冷。 她的目光在周围一圈扫过,所有被她注视到的人都下意识地心虚惶恐,最后她的眼睛定格在林沁源身上,冷冷一笑,“那我拍校-园-暴-力的题材,是不是要先让你体验一下校-园-暴-力?” “那我拍战-争-片,是不是要先发动一场战-争?” “如果我要拍奥-运-冠-军的片子,是不是先要让你拿个奥-运-冠-军?” “如果我要让主角打破世界纪录,我是不是得去找个能打破世界记录的人来演绎?” “愚蠢,”殷清流干脆利落地下了定义,她的眼睛扫过周围一圈演员,那目光冰冷又嘲讽,所有被她扫视过的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你是一个演员,你要表演的是这个人物,而不是你怎么打篮球!” “投进去又如何?投不进去又如何?篮球进与否可以靠后期剪辑合成,可以靠特效完成,而你的表情、动作、神态,以及所有能彰显你演技的东西,可以靠后期吗?” “而我要拍摄的,难道是这个进了框的篮球吗?!”殷清流冷冷一笑,斩钉截铁道,“我要拍的是你,是演员,是表演这个角色的演员!而不是一颗进了框的篮球!” “你是一个演员!”殷清流说得斩钉截铁、毫不动摇,“而不是一颗进了框的篮球!” 整个剧场一片沉默,林沁源的表情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整张脸都涨红了。 “你们,”殷清流环视一周,似笑非笑道,“我知道这里有许多演员不满意我,也有许多演员看不上我这个导演,但是——” “你们是演员,而我只是导演,术业有专攻,身为演员,你们理应比我这个导演对演戏更有经验,你们心高气傲,觉得自己天下无双,天赋异人,演技超群,分分钟就能红透华国半边天,”殷清流冷冷一笑,“而现在,需要一个你们看不上的导演来给你们讲戏,你们自己就不觉得羞愧吗!” “你们的演技连一个你们看不上的导演都不如,还期望自己红透半边天,你们当华国的观众们都集体眼瞎了吗?!” “从今天开始,谁的演技不过关,就立马给我滚出剧组!”殷清流斩钉截铁道,“你们耽误了我四天的时间,别让我觉得在你们身上花费的每一分钟都是浪费!” “给你们半个小时,重新调整一下,一会儿谁让我不满意,我一分钟都不会让你多待!” 说完,殷清流冷冷地扫视一圈,扬长而去。 整个剧组仿佛骤然进入寒冬腊月,如冰天雪地一般,厚重的积雪压在每一个人心头,冰寒入骨。 直到看不到她的影子,剧组的人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很多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唇角微动,本想要说话,却默默地退了回去,拿出剧本一点一点地钻研。 李妍珠看了一下周围,大部分人都重新拿出剧本认真研读,那认真的劲头与以往格外不同,李妍珠微微放下心来,又看看立在原地双手握拳的林沁源,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道:“沁源?感觉怎么样?” 林沁源没有理她,李妍珠心里“咯噔”一声,又唤了她好几声。 林沁源猛地抬起头,仿佛才发现李妍珠来了一般,她一手拉住李妍珠的衣袖,满目光亮道:“——殷导好帅!” 李妍珠:啊?? “殷导好帅啊!!!” 李妍珠:“……” “我想找她要签名!!!”林沁源兴高采烈道,“她好帅啊啊啊!!!” 李妍珠:“……” 一脸懵逼。 殷清流在休息室喝水,随手翻了翻剧本,估计一会开拍的时候,能有一个正常的进度了, 不枉费她把自己的脾气压了三天。 “殷导好气势,”一个似笑非笑的男声从身后响起,殷清流愣了一下,回过身去。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大家都在讨论重男轻女不可能这么极品的问题,我就跟大家讲一个我知道的故事吧,真的,现实永远比小说更精彩。 我闺蜜家里两个女儿,她的父母也比较传统吧,比较重男轻女,但是她家并没有男孩,所以还好。 在我闺蜜家的楼下,那个阿姨跟我闺蜜的母亲很要好,经常一起跳广场舞啥的,她家有三个女儿,最大的已经工作好几年了,最小的还在上小学,她家条件其实不差,当初拆迁拆出好几套房子,但是大女儿二女儿都没让上大学,高中毕业就去打工了,然后有一年,她从老家过激了一个男孩,然后欢天喜地,并且催促着我闺蜜的母亲也去过继一个男孩,当时她和我闺蜜母亲说这个的时候,我闺蜜就在旁边,非常生气,就用那种很不好的语气跟她说话。 那阿姨对我闺蜜她妈说:你家就两个姑娘,以后全便宜了外姓人,可不能这样啊,像我一样过继个孩子,以后也有了依靠【类似这样的话,我闺蜜跟我吐槽的,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闺蜜:这孩子那么小,以后怎么办,你都七老八十了,再去费心费力地养一个小孩?【也是类似这样的话,我记不清原话了。】 那阿姨:让他三个姐姐养他啊!我们家把东西都留给他,然后让他姐姐供他上大学娶老婆! 真的,现实永远比小说精彩,这种人对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跟自己完全没有血缘的男孩都能这么好,对自己的女儿却苛责到极点…… PS:那阿姨应该是从丈夫老家那边过继的,但好像并没有改户口改责任人啥的,就是双方都说定了,孩子让她们领走,就算完了,所以这个男孩跟阿姨真的一点血缘都没有 像《欢乐颂》中的樊胜美,其实一点都不夸张,现实中有许多比这还让人震碎三观的重男轻女例子,那种把女儿嫁给老头就为了拿彩礼给儿子娶媳妇,真不是没有_(:з」∠)_ 第12章 荣 光 第12章 “颜总,”殷清流点了点头,微笑道。 颜牧一身西装,挺拔如松,眉目清淡,只静静地站在那里,就有一种高山远止之感。 “看来殷导的工作进行的十分顺利,”颜牧漫不经心地开口,“想来我的投资,很快就能收回。” “那是自然,”殷清流如善从流地点了点头,笑意盈盈道,“颜总今天来剧组,恐不止是仅仅来看看我的吧?” “一个敏锐的投资人,自然要对自己投资的项目多加了解,”颜牧四两拨千斤,轻描淡写地把殷清流的试探挡了回去。 殷清流微微一笑,并不打算再接话,只是从大衣兜里拿出一支手机,笑道:“我给你一个有趣的东西。” 殷清流将那支手机扔给颜牧,那是一款很小巧的手机,机身通体黑色,看起来略带沉闷,颜牧打开那个手机,并没有锁屏密码,整个手机屏幕也都是空荡荡的,颜牧若有所思地看了殷清流一眼,顺利地打开文件管理,找到了那一份音频。 这个手机里也就只有这么一份音频了。 颜牧一打开那份音频,就听到一个中年女声大声斥责与咒骂,颜牧微微皱眉,就听到殷清流那漫不经心的回应,他将音频关掉,面上一如以往般的冷淡,“我知道了。” 殷清流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简单。 “还有这个,”殷清流将一份不算厚文件夹递给颜牧,颜牧一打开文件夹,就是各种心-理-疾-病的证明材料,殷清流云淡风轻道,“这些东西可以直接把殷清海和背后公司拉下水,颜总,有没有兴趣干一票大的?” 颜氏娱乐和殷清海背后的王林娱乐不合已久,这在业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殷清流相信颜牧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扳倒王林娱乐,颜氏娱乐在娱乐圈的地位就牢不可破,虽然说颜氏并不是靠着娱乐业发家,颜氏娱乐也只是颜氏下面的一家子公司,但是能做到最好,谁会愿意做到次好呢? 扳倒王林娱乐的机会,哪个娱乐公司都不会舍得放弃,没有颜氏还有张氏李氏赵氏,她选择颜氏,不过是因为就近原则以及……颜牧。 “你想在什么时候发布这些?”沉默了半晌,颜牧慢条斯理地翻过那些资料,沉沉问道。 “在我获得金叶奖那一天,我会在颁奖典礼上承认替导一事,”殷清流眼里一片流光溢彩,美艳绝伦,笑意盈盈道,“剩下的扫尾工作,就拜托颜总了。” “可以。”颜牧略一思索,就明白殷清流的意思,颁奖典礼上殷清海肯定会参加,而拿到金叶奖的殷清流无疑是他最嫉恨的对象,而在这个时候,最大的秘密突然被曝光…… 殷清流倒是玩的一手完美的风水轮流转。 “那颜总,合作愉快。”殷清流伸出自己的手,落落大方。 “合作……”颜牧沉默半晌,还是伸出手,握住殷清流的手,触-手间都是温暖柔嫩的触感,颜牧微微敛起眸中的冷淡,倒有几分冰山融化的柔和,“……愉快。” ** 程泽宇今天有些胆战心惊。 明明今天去剧组看殷导的时候,BOSS虽然面上还是一副冷淡的模样,但是身边的情绪非常平和安定,程泽宇当时还在感叹今天BOSS心情很好他今天也能好过些, 结!果! 短短的半个小时后,BOSS身边的低气压都可以吓死一头恐龙!!! 程泽宇在心里泪流满面,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把BOSS气成这样??! 讲道理,你自己拽虎须不怕死,不要连累我们这群底下的无辜下属好不好!!! 颜牧漠然地翻着手中的文件夹,耳机里忠实地还原那对中年男女的咒骂和斥责,颜牧身边的气息越来越冷,程泽宇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好、好可怕! ——车子里的温度,都有零下了吧! ——司机先生我们打个商量,我们开空调吧,要被冻死了! ** 又在自己的计划表中划了两道,殷清流笑意盈盈地跟身边的系统说道:“系统,我们这个世界蛮顺利的嘛。” 晋江系统001重重地哼了一声,并不打算理会炫耀的宿主。 “系统宝贝,你这样就不可爱了嘛,”殷清流扬了扬眉,“我在跟你分享我的喜悦和荣耀,你这么冷淡,可是伤透了我的心。” “谢谢,我不需要。”晋江系统001麻木道。 “你绑定了我,和我一体,当然要和我一起分享喜悦和荣耀,”殷清流理所当然道,“来,宝贝系统,给我笑一个。” “……”晋江系统001拒绝合作,并在心里大骂混蛋,“不要叫我宝贝或者宝宝!” “宝贝越来越不可爱了,”殷清流可惜地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就在晋江系统001想要炸毛的那一瞬间,殷清流直接打开了门,迎面撞上了李妍珠,跟人一起向剧场走去。 晋江系统001咬牙切齿地咽下了这口气,并发誓迟早要报-复回来! 虽然……这样的誓言它已经发过一百零一次了…… 在经过刚刚的一番斥责和示威后,接下来的时间内,大大小小的演员都非常用心,再也不会出现那种漫不经心的情况,等戏的演员要不就在观摩现在的戏,要不就找人对戏,或者干脆安静地看剧本,整个剧组都弥漫着一种积极向上的氛围,殷清流满意点头。 虽然这些演员在演技上都有着大大小小的不足,但是每一个都是她自己亲手挑出来的,该怎么借助技巧弥补这些不足她早就心中有数,这三天内也用各种跳跃氏的拍摄将大部分演员的毛病试探出来,现在从头开始拍摄,殷清流对这些演员的点评往往一针见血,有一些理解力强悍的演员还会受到一些新的启发和感悟,一时间对殷清流的态度也更加恭敬。 殷清流很少会给人讲戏,哪怕是她最钟爱的女主角来找她讲戏,她也会很淡然地说道:“演员演戏,演的是什么?演的是你对这个角色的理解。你演的是这个角色,这个角色是你,你既然还需要听从别人对于角色的分析,那你还演这个角色干什么?” “是你要去演这个角色,是你要去理解演绎这个角色,其他人对这个角色的点评分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这个角色的理解,”殷清流敲了敲桌子,轻声道,“没有什么可讲的,这个角色是你的,在演戏的过程中,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你对你自己都不了解吗?你需要别人去分析你自己吗?” “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会有你自己熟悉你自己吗?” 李妍珠诚实摇头,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剧本,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知道为什么很多小花小生的演技都下降的越来越厉害吗?明明出道时看起来还颇有灵性,几年后竟然刚出道的时候都不如,不就是捷径走多了吗?”殷清流似笑非笑道,“诚然,我现在跟你讲戏,给你讲我对这个角色的理解,看起来似乎是在帮你理解角色。” “可是妍珠,我告诉你,她的高傲下深藏自卑,和你自己感受到,她的高傲下深藏自卑,是不一样的,”殷清流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眉宇间带着几分柔和和安抚,“我告诉你,你理解,你来演绎她的高傲和自卑;你理解,你自己感受,你懂得她的高傲和自卑,她是你,你也是她。” “我懂了,”李妍珠认认真真地对殷清流鞠躬,诚恳道,“谢谢殷导,我明白了。” 殷清流并不只是在把他们当做这一部剧的演员在培养,而是将他们当做演员在培养,只是少了一个定语,前后的意义就千差万别, 她怎么会不感激? 殷清流的这番话在整个剧组中流传开来,从此再也没有人要求殷清流讲戏,大家都拿着剧本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钻研,偶尔理解偏差,殷清流也并不会说什么,如果遇到有意思地理解和分析,殷清流还会叫出与这个剧情相关的演员来讨论,甚至还亲自动手改了两次剧本。 整个剧组一片祥和安乐,所有人都在为打造一部引人注目的大剧做准备,剧组上上下下、大到主演小到只有一两句台词的配角,都对殷清流尊敬有加,更是对网上那些传闻不屑一顾,所有人都认为,被一个如此有才华有能力让人尊敬的导演挑中,真是他们的幸运。 就在这种祥和安乐的气氛之下,《花开》杀青了! 《花开》官方微博发布消息,《花开》杀青,定档六月十二! 于此,半个微博都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还有两三张就要完结了~下个故事写……嘿嘿嘿嘿嘿不告诉泥萌【泥垢! 昨天跟大家聊了一些比较沉重的话题,今天聊一个轻快的话题好了【捂脸 这两天不是在减肥嘛,然后回了学校,因为只有大四的因为学年论文和毕业论文无奈返校,整个校园都非常寂寥,食堂只开了几个窗口,外卖只有那么几个,外面的小吃街也是空荡荡的, 我真心感觉我要厌食了QAQ 于是我给我妈打电话,告诉她我这悲哀的状况,你们猜我妈说什么?? 我妈说:哎呀我今天炖了冬瓜排骨,你不在排骨全是我的了,真开心 我:…… 我愤怒地摔了电话,说好的最爱我呢!说好的一天不见面就要想死我了呢?骗-子!! 第13章 荣 光 第13章 半个小时后,殷清流转发那条微博,紧接着,众多演员纷纷转发殷清流的那条微博,表达对杀青的喜悦以及对《花开》的支持。 微博上掀起一阵巨浪,各种“观光团”、吃瓜群众、殷清海的粉、殷清流的黑等等都蜂拥而至,不到半个小时,殷清流的微博转发和评论量都过万了。 几乎是在群嘲。 “我勒个去你到底是多么无耻才能在今天继续发布新电影啊?” “这是想钱想疯了吧只要有点智商的人都不会去看!” “谁看谁就是傻X我告诉你,你都骗过老子多少电影票了!傻子才信你!” “来让我们大家猜猜,这次花椒评分能有几分?” “我很好奇这部片子能不能创下花椒评分的最低记录。” “不用猜了,我直接告诉你,花椒评分不会超过1的,因为最低分就是1分!” “真不知道那些演员是不是失心疯了,殷清流的电影也演!一生黑!” “就是因为这些一心向钱的演员才会助长殷清流的歪风邪气,对这些演员一生黑!” “对演员一生黑+1!” 在群嘲过殷清流之后,众位“路人”纷纷对演员一生黑,这一看就是有水军在领路,但是依然让那些还没正式踏入娱乐圈的电影学院学生和娱乐圈小透明心里都有些惶惶然,平时他们一条微博也不过百余条评论,可能连微博上比较红的人气博主都没有,现在对着微博下蜂拥而至的近万条恶意评论和路人转黑等等评论,还有人形容他们是“走狗”“垃圾”,万条评论下来简直直接把人打懵了。 李妍珠与殷清流通话,表达自己近乎惶恐的情绪,比起其他人,李妍珠的微博下更为惨烈,评论和转发量都直逼殷清流,想也知道她那位前经纪人在其中肯定出了不少力,从来没被人这么骂过的李妍珠看到微博都是懵的。 “那你觉得《花开》拍的不好?”殷清流好笑地反问。 “当然不是!”生怕被殷清流怀疑,李妍珠迅速回答,“可是……” 李妍珠犹豫道:“……万一没人看……” “哈哈哈——”殷清流忍不住哈哈大笑,“怎么会没人看呢?” 李妍珠犹豫着不说话,看着微博上面那沸反盈天的架势,几乎是全网反对了,怎么会有人去看? 他们不去看,根本不知道《花开》有多么好! 李妍珠有些愤愤不平地想道。 “网上的评论看看也就罢了,”殷清流笑够了,淡淡道,“隔着一根网线的优势就是,你以为对面是一百个人跟你对骂,等你闯进去一看,才发现不过是一个人拥有一百个账号。” 李妍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殷清流继续道:“放心,就算电影票卖不出去,送也是能送出去的。” “哦对,”李妍珠迷糊地应了一声,话音刚落,就诧异道,“——送、送票?!” “对,送票。”殷清流笑笑,笃定道。 这是一开始她就和颜牧商量的对策。 反正颜氏家大业大,送出一天的电影票也不算什么,而殷清流对《花开》这部自己费了无数心力的作品也拥有着自己的自信。 《花开》还未上映,已经被全网群嘲,很多电影院都不是很想跟《花开》签约,但是因为后面有颜氏站着,又是颜氏总裁特助程泽宇亲自来谈的,各大电影院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给颜氏一个面子,但是给出的排片率都很一般,有的电影院虽然给了不少的排片,但都安排在早上十点之前与晚上十点之后,黄金档的时间一个也没给《花开》,既讨好了颜氏也不损害自己的利益,打得一手好算盘。 而颜氏旗下的电影院,则给了《花开》一个非常高的排片,而且都安排在黄金档的时间,早上十点之前晚上十点之后这种时间根本看不到《花开》的影子。 《花开》甚至都没有点映,也因此更是被嘲,有几家媒体直接说,估计是电影太烂了,点映都拿不到两分,万一以后没有观众去看怎么办?还不如直接不点映。 这几家媒体的发言换来无数叫好,无数人纷纷说这就是真相,一直到六月十二《花开》正式上映,在网络上《花开》都是被群嘲的。 六月十二很快到来,花开也正式上映,各大电影院纷纷上映花开,截止到六月十二早上十一点前,没有一个人进入电影院去观看《花开》。 殷清流对这种现象心里有数,也非常淡然,也早就跟颜牧商量过这种现象出现以后的对策,所以一点也不慌乱,在家里自由自在地刷着微博。 中午十一点开始后,越来越多的人都颜氏旗下的牧野大楼吃饭娱乐,牧野大楼所有商家手里都有牧野影院《花开》的电影票,一看见什么小情侣同学聚餐闺蜜逛街什么的,结账的时候统统送几张电影票,那些人本来也不过是趁着周末出来逛逛走走,小情侣亲亲密密地吃个饭看个电影,闺蜜同学也不过是找几个地方说说话聊聊天,此时一看免费的电影票,再一看时间还挺接近的,什么也别说了,去看场电影吧! 虽然是个烂片,但是不需要花钱不需要贡献票房,凭电影票还能领取免费的爆米花和饮料,对于同学闺蜜家人等等来说,只是换个地方聊天而已;对于小情侣来说,去电影院看电影玩得是气氛,根本不是为了看电影,既然有免费的电影票,干什么不去呢? 中午十一点五十,牧野影院终于迎来了第一批观看《花开》的观众。 影厅中众人交头接耳,亲亲密密,有些人还发了微博,顺势对《花开》嘲讽一番,已经到了需要送票+送爆米花饮料才能找人来看的电影,还能对它有什么期待? 中午十一点五十五,牧野影院第一场有观众的《花开》,正式开场。 作者有话要说:  殷清流:如今流的泪,都是当初发微博时脑袋进的水:) 李妍珠:社会我流姐,温柔性子好! 第14章 荣 光 第14章 电影院中吃喝玩乐的众人是被一声从刺耳的尖叫惊醒了,那尖叫声中的恐惧和绝望太深,只一声就让人心底发麻,下意识地看向电影屏幕。 上面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正在被殴打,她的头发被人用力地拽着,脸上的表情既痛苦又麻木,与此相对的,是周围施-暴-者扭-曲又兴奋的光芒,她们明明年纪不大,明明是一副少年人的面孔,脸上甚至带着期待与欢乐的笑容,明明是一个孩子的笑,却无端地让人感到凶-狠,让人的心不由一点一点地下坠。 那一副少女般青春娇美的面孔之下,是一颗残-忍又凶-恶的心。 那一声声巴掌的脆响回荡在电影院中,被-施-暴的女孩子绝望而麻木的泪水,失神的眸光仿佛是一种控诉;而与之相对的,则是施-暴-者畅快的笑意;在那种畅快又肆意的笑声中,女孩子那空洞的眸中缓缓流下的一滴泪,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开场的一幕及其震撼,刹那间整个电影院一片寂静,聊天的不再开口,两个小情侣甜甜蜜蜜的情话也不忍再说,甚至连咀嚼爆米花的声音都消失了, 原本喧闹的电影院安静至极,几乎每个人都将目光放在大屏幕上,随着大屏幕上剧情的发展或喜或悲,连饮料都顾不得上喝一口,每个人的心中都绷着一条弦,除了大屏幕上的画面,再也无心关注其他。 一场电影九十九分钟,全场观众都认认真真看了九十九分钟,根本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整颗心都投入到电影剧情之中,直到最后赵璐被许伊莲拥在怀里,她高高地仰起头,泪水从眼角蜿蜒流下,顺着尖尖的下巴砸到地面上的时候,那一滴水珠折射出近乎七彩的光芒,有一株小小的花在光芒中绽放,与此同时,片尾曲一同响起,所有人才恍然初醒,有些女性观众早已泣不成声。 很多人都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面颊,有些恍惚地看着大屏幕,上面正显示一连串的文字,表明校-园-暴-力对于学生身心发展和人格健全的危害,在华国,每年至少发生近百万的校-园-热-暴-力的事件,而又有无数学生生活在校-园-冷-暴-力之中,恳请父母老师学校乃至社会多多关注孩子的身心健康。 许伊莲和赵璐,一个是脾气温和成绩普通的活泼小姑娘,却遭受校-园-热-暴-力;一个是低调沉默不善言辞的学霸,却遭受校-园-冷-暴-力,校-园-暴-力随时会发生在孩子周围,一旦发生会给孩子造成近乎毁灭性的伤害,不是你的孩子优秀礼貌就不会遭受校-园-暴-力,校-园-暴-力的发生纯粹是看施-暴-者的心情,与被-施-暴-者几乎没有关系! 也许你的孩子被-施-暴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与她们擦肩而过时的一个眼神让施-暴-者误会她瞧不起她们而已! 散场至少有五分钟了,却没有一个人走,工作人员走进来的时候,还一脸懵逼地看着坐在座位上低泣的观众,下意识地抽出随身携带的纸巾递给离得最近的观众。 观众接过纸巾擦眼泪,她泪流的很凶,连谢谢两个字几乎都说不出来,这可把工作人员吓坏了,急急忙忙地出去找领导,这么多观众要是都在影院里出了点事,她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牧野影院的领导急急忙忙赶来,费尽口舌才劝动观众,临走时,一个小年轻问道:“请问今天上午这个剧还有排片吗?我们想再看一遍。” 他的女朋友一直在他身边哭得妆都花了,却还不停地要求他去买票,要把这个电影票给补上,这么好看的电影,不能吝啬自己的那张电影票。 那个小年轻一问,大部分观众也都附和起来,这种2d电影电影票也不过三十块,现在谁还会缺少那三十块吗?只是不喜欢去给烂片贡献票房而已,给烂片贡献票房的感觉,就像直接拿钱给骗-子,再有钱,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拿去给骗-子啊?! 但是遇到真正的好电影、真正可以触动人心的时候,没有人会吝啬这三十块。 领导这下可苦了脸,排片有是有,而且不少,但是电影票散布在整个牧野大楼的各个商家那里免费赠送给顾客啊,要不然怎么吸引人啊? 现在这些观众想二刷,他们当然高兴,但是……没有票啊! 有些性急的观众直接拿出APP开始搜索,一查发现《花开》在牧野影院有很多排片,却没有一张票,当时就怒了,“那么晚的票都卖光了,你们是不是锁场打算放别的电影?!” 一听一个观众提出之意,剩下的观众纷纷拿出APP来查看,一时间质疑声不断,领导这下没办法,只能把实情说了,又一观众喊道:“反正我们要看电影,你不能不让我们看啊!” “这个什么仙侠传十三点五十这一场根本没人买票!一个人都没有!为什么不能腾出来给我们放《花开》?我们买票啊!” “就是就是!这场一个人都没有,你们难道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放电影吗?” “你自己看,这一场根本没有任何人看!” 群情激奋,领导一个人完全抵不住那么多观众,而且也再三观察那部电影确实一张票都没有卖出去,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答应将那个放映厅改放《花开》,请大家到前台买票。 这下大家都开心了,急急忙忙冲上前台买票,因为大部分观众的爆米花和饮料都没有吃,买票的时候还坚持要把单人套餐的钱给收银员,收银员不要的话就直接放在收款台上,态度十分明显——你不想要也得要! 收银员一脸懵逼。 最恐怖的是,这种事情还不是这一次,当第二场《花开》放完的时候,那群观众也如同第一场的一般,牧野影院的领导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上哪里再找一个一张票也没卖出去的电影卡掉换成《花开》啊?!这简直要人命了!!! 费尽力气终于协调好,拿明天《花开》的一场来换,才把这些观众塞进了四号放映厅,观众一进去,牧野影院的领导就开始联系牧野大楼的领导,电影票不能再随意发了!!再发这边实在没有电影排片可以砍了!!都是签了合同的喂!! 但是很不幸的是,现在这个点正好是用餐高峰期,更是牧野大楼人流量最密集的时候,当初将电影票发给各商家的时候,就是火热的商家分得多,相对清冷一些的商家拿得少,现在一问,商家太火爆了,电影票都送到晚上八点的那一场了! 牧野影院这边简直要吐-血了! 他们上哪里给观众们偷放映厅啊?!! 这情况简直应付不了,只能继续跟更上面的人联系,更上面的人一听这种场面也懵了,这种事从来也没有遇到过,无法,只能给更上层的连续询问,这样一联系,最后直接联系到颜氏那边,程泽宇面对这情况,也只能给出了一连串的省略号,最后建议道:“如果我没记错,只有牧野这边是送票的,让他们去颜氏旗下的其他影院,比如说方鹤影院,小是小了点,但是距离不远,排片也多。” 挂了电话,程泽宇满脸感叹: 社会我殷导,人帅话不多。 这才几个小时啊,就已经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果然不愧是他殷导! 方鹤影院这边就更懵逼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影院这边疯狂涌入一大堆要看《花开》的观众,最可怕的的是,他们明明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爆米花和饮料,这爆米花和饮料不是出自方鹤影院的,但是这些人却非得给他们单人套餐的钱,不收还不行! 方鹤影院的工作人员一脸懵逼,最后发了条微博:今天在影院工作,来了一群观众指明要开《花开》,更可怕的是,他们明明拿着爆米花和饮料进来的,这不是出自于我们影院的,却非得给我们单人套餐的钱,不收就把钱扔在台上走人……请告诉我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一脸懵逼.jpg】 一开始还以为是这人故意吸人眼球,给《花开》艹热度,有无数人不屑嘲讽,气得那工作人员不轻,结果不到晚上,花开的口碑直接爆了! 那么多人观影,一开始拿了免费票的观众大多都用看了一次,在APP上《花开》的最低分是9.5分!大部分都给了五星满分好评! 而也有无数的人,在看完了这两场电影后,泪眼朦胧地打开微博,抒发自己看了《花开》的感受,并强烈推荐安利周围人去看! 一开始很多人都喷他们是水军,后来细细观察那些微博号,发现几乎都是私人微博号,有些人的微博号还和自己的公司有互动,怎么看也不像是水军, 而且,从中午三点开始一直到晚上十二点,这段时间每一会都会蹦出很多人来对《花开》大肆好评,而且这些人都是用的他们的私人账号!绝对不是水军! 当天晚上,《花开》上了热搜。 第二天,牧野影院依然实行送票原则,方鹤影院再一次经历昨天那般梦幻的经历,而这一天的微博,也如同前一天一般对《花开》有无数很高的评价! “我的天,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的,只知道结束的时候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脸上湿漉漉的一片,一模全是泪……” “今天第三刷了,我是一个母亲,以前从来没有关注过校-园-暴-力,只觉得把孩子交给老师交给学校就万事大吉,昨天看到这个片子,才知道自己错的多么离谱……” “看到最后赵璐和许伊莲拥抱的时候真的哭都哭不出来,她们明明那么好,却遭受了这世间最恶心的一件事情,受到那么大的伤害,即使后来变得冷漠阴沉,但是依然心怀光明,互相拯救互相救赎,看到赵璐最后那一滴泪,我真的哭都哭不出来,太心疼了……” “花开花开,花开的过程有多么艰难痛苦,看看这部电影就知道了,本来全程我一直忍着没哭,最后结尾处那朵绽放的小花让我瞬间泪流满面,太戳泪点了……” “我一个大男人,陪我女朋友出来看这部电影,最后哭得比她还惨,可以想象这部电影多么感人,这不是一部苦情剧,也不是一部悲情剧,哭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感动,那种互相拯救与救赎的过程,让人仿佛沐浴在阳光中,所有的阴暗都一扫而空,让人忍不住落泪……” “《花开》仿佛又一次让我看到了《最后一战》,那么熟悉的对比拍摄手法,那么熟悉的从小事情小细节中看柔情,殷导真的非常擅长这种拍摄手法,明明只是一点点细节,说出来都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在观看的时候,刹那间就泪流满面,每一个细节都能直戳人的心灵,明明没有夸张的特效与剧情,但是却非常震撼,那种震撼不是画面感,而是让人整个心灵都非常震撼。” 到了第三天,牧野影院已经不再发放免费电影票,但依然有很多观众慕名而来,也有很多观众前来二刷三刷,甚至带动亲朋好友一起来观看《花开》,尤其是已经成家有了孩子的女性,更是力荐身边人来观看这部影片,甚至直接自掏腰包请几位关系好的做了母亲的朋友观看这部影片,而从这一天开始,网上对于《花开》的评论又上了一个高度! 而《花开》的票房,从这一刻才真正可以开始计算! 其他电影院暗自庆幸,幸好当初为了讨好颜牧跟《花开》签了一个比较不错的排片率,一开始全是不好的时间,现在统统改成黄金档,其他电影统统为《花开》让路,甚至有些电影院还主动联系颜氏要求增加排片,这排片率太少他们不甘心啊! 第三天的时候,实时统计单日票房,《花开》名列第三! 在国外两部系列大片的强势挤压下,《花开》单日票房名列第三!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我是不是很粗长很粗长呢? 明天的我可以更粗长的【认真脸 我要做一个粗长的让泥萌夸奖的小千航! ——所以,看我那么粗长,泥萌真的不打算夸夸可爱的小千航? 第15章 荣 光 第15章 这真的只是一个开始。 第四天,实时统计单日票房,《花开》依旧位列第三,但是只比位于第二的《冰川活火人系列3》少一万!只比位列第一的《星球大盗5》少一百万! 《冰川活火人》系列和《星球大盗》系列都是M国最近几年推出的系列大片,引起全球观影狂潮,在国际商业大片中拥有着十分典范的地位,两步片子都被称为“近几年来全球最有价值的商业系列片之一”,《星球大盗》已经拍到第五部,依然领先无数电影位列票房冠军,可见这部片子的影响力。 最为两部十分出色的系列商业片,这一次竟然在上映时直接打了擂台,很多人都摸不着头脑,但是毫无疑问,华国的电影票房都被这两部电影狠狠地甩在了后面,在《花开》之前,实时统计单日票房,第三名能跟《星球大盗5》差上一个多亿! 商业片,叫座也是应该的,它非常完美地符合人们的心理,骚中人们的痒处,让人们心甘情愿为它掏钱,在这方面,《冰川活火人》系列和《星球大盗》系列都做得非常完美。 但是《花开》,单日票房竟然直逼《冰川活火人系列3》,仅仅只差一万元的票房屈居第三,而与票房冠军《星球大盗5》也只差一百万的票房而已! 而比起《星球大盗5》和《冰川活火人系列3》,《花开》根本不能算是一部商业片,严格的来说,它应该归类在文艺片的范畴! 一个文艺片,票房竟然直逼国际闻名的商业大片? 这一天的票房统计出来,整个微博都炸了! 而《花开》并没有停下自己前进的步伐,在第五天的时候,《花开》一举突破《冰川活火人系列3》,以十万票房之差屈居第二! 竟然有华国电影在单日票房上超过著名的国际商业大片,而且那部电影还是个文艺片! 公众哗然,这下子《花开》算是彻底成为话题中心,甚至第一次登上热搜第一的宝座。 而如果你打开位于热搜第一的《花开》,则可以看到无数人对于这部片子的赞同和肯定,虽然是文艺片,但是没有无病呻吟,没有堕落无谓的青春,只有在伤痛下一次次站起来,互相拥抱汲取温暖,努力克服一切艰难绽放的两个人。 校-园-暴-力本来就是社会热点问题,尤其是在网络越来越发达的今天,校-园-暴-力也越来越被众人所知,许多校-园-暴-力的视频一放出来,就能引起全网轰动, 而根据《花开》,却让众人看到了另一种校-园-暴-力的方式,除了直接的殴-打和身体的伤害,排斥、辱骂、批评、排挤依然属于校-园-暴-力!虽然它没有直接对一个学生的身体造成伤害,但是对于学生心灵上的打击和人格上的摧残不下于任何殴-打! 而校-园-暴-力,也不仅仅发生在学生与学生之间,老师和学生之间的校-园-暴-力也不容小觑。 而随着《花开》的关注度越来越高,很多人都盯着《花开》的票房,希望《花开》可以一举冲破《星球大盗3》取得票房冠军,而这个时候,《花开》直接被华国国家台点名了。 国家台的主持人对《花开》完全持肯定态度,并呼吁大家关注校-园-暴-力的问题,同时还将近几年几起校-园-暴-力事件的短视频放了出来,那一个个短视频让人触目惊心。 画面一转,又转到国家台的主持人对一些人的采访,那采访都是关于《花开》的,这里面不仅有老教授等高知分子,更有许许多多从影院走出来的普通人。 “《花开》这部电影,也可以算是这几年华国电影的代表了,不管是选取角度还是拍摄方式,都让人倍感欣慰,华国电影却是在进步,在发展,好电影却是没有被埋没,这很好。”一位年迈的老教师在接受采访时说道,“这部电影,不只是给民众看得,更是给学生、学校的一切员工看得,我建议,各个学校应该带着自己的教职工以及学生,尤其是尚且处于青春期躁动期的那些学生们,去看看这部电影,这对他们有好处。” “这电影是我女儿非得让我陪着她来看的,”一个看起来十分憨厚的高大男人说道,“看完以后,我确实觉得我对于孩子的关心不够,以前总认为孩子到了学校,老师该打就打该揍就揍,同学不喜欢你肯定是你的问题,现在想想,真是对不起孩子……” “我今天特意带着我儿子一起来看的,”一位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中年妇人笑了笑,她身边有一个比她还高的年轻小伙子,眼眶有些红,似乎不大愿意看镜头,妇人说道,“我儿子上大学了,我也实在管不住他,性子也野了,我真怕他搞出些什么来,一开始他死活不肯跟我看这部片子,把这部片子贬得一无是处,是我许下很多诺言才把他带过来的,他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后面跟着我一起流泪,刚刚还要求与我一起二刷,如果这个电影能给他带来什么启发,我很欣慰。” 在国家台的“宣传”之下,第二天,《花开》单日实时票房成功冲击《星球大盗5》,取得当日票房冠军的好成绩! 而这并没有打断《花开》的票房神话,在成功取得单日票房冠军的第二天,《花开》的票房又上升了一个高度,此后每一天票房都是上涨的,明明已经上映一周,上座率依然有百分之七十! 《花开》彻底火了,当初在各个演员底下骂“为了钱为了出位什么连脸都不要了”“傻X才接殷清流的剧”“脑残智障”的人,现在纷纷去他们微博下留言,感谢他们接了一部如此好的电影,感觉他们用充满灵气的表演为他们带来一部好电影。 当初被骂得最惨的李妍珠,却成为他们当中涨粉最快的人,在这短短的一周内,粉丝数量激增至三百万,连一个只有三个镜头的配角的微博粉丝都涨了十万! 当初不看好《花开》、并且对《花开》肆意批评的各家媒体,脸都被打肿了,更有不少粉丝都去各家媒体的官微下问候他们的脸,各家媒体心里委屈极了,奈何《花开》找不到一点毛病,还被国家台力捧,一些在电影界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纷纷为《花开》写影评,大部分都给了9.5左右的高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是自打脸也不敢与整个华国电影院做对抗啊! 《花开》火的一塌糊涂,作为投资人的颜牧更是赚了不少,许多影院都要求重新与《花开》签约,并要求延长排片时间,上映十天过去了,《花开》的票房至今没有下降的趋势,日后的潜力根本不可数! “感觉怎么样?”颜牧依然如殷清流第一次见到的那般模样,高山流水一般清淡,宛若一副山水墨画。 “感觉?”殷清流耸了耸肩,“我比较期待这个。” 殷清流晃了晃手上的金色信封,上面有一片非常漂亮的翠绿色叶子,颜牧了然道:“金叶奖?” “是啊,”殷清流笑笑,眉宇间有一丝意味深长,“我可期待了它好久。” 华国娱乐圈最具有含金量的颁奖仪式,金叶奖颁奖仪式,马上就要开场了。 “颜总,”殷清流挑眉笑道,然后弯腰鞠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走红毯?” 颜牧低低地笑,漫不经心道:“我有什么好处?” “……”殷清流落落大方地笑道,“我的真诚之心。” “你不是给过我了吗?”手下不由微微用力,钢笔划下不轻的一笔,颜牧低沉道。 “再给你一颗,”殷清流大笑道,“再给你两颗都行!” 颜牧:“……” 颜牧到底是同意了,殷清流拿着手机发了一条微博,这几天除了关于《花开》的微博,她从未发过一条私人微博,一切的大招都攒着今天放了。 殷清流V:……很久之前,打过一个赌【图片】【图片】【图片】 第一张图片是金叶奖颁奖典礼的邀请函, 第二张图片是一片青绿色的海水,这是华国一个非常著名的旅游景点, 第三张图片,是殷清流的微博截图,是当初殷清流对于殷清海的回应, 青绿色的海水,青海,清海, 微博截图,是曾经对殷清海的回应, 难不成殷清流是跟殷清海打的赌? 评论里各种猜测层出不穷,却再也没有人说殷清海替殷清流导演过,《花开》的诞生证明了殷清流的实力,与殷清流相比,殷清海的导演风格实在是太过稚嫩。 殷清流随意翻看着微博下众人的猜测,不由微微勾起唇角,这个世界上,实力才是说话的前提,曾经她声名坠地、一无所有,哪怕说出实话,也断没有一个人信她,水军那一盆盆脏水泼过来,即使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也总有那么几个人相信。 但是当她站于顶点之时,不需要说半句话,曾经所有的脏水便不攻自破,再也沾不到她身上。 真好啊。 殷清流用一个从未用过的手机卡给殷清海发了两条信息,“金叶奖,期不期待?” “你的终点,就在那里了。” 也许这两条信息并没有什么用,但是依殷清海的心性,这两条短信足以让他彻夜难眠,焦躁不安,对他的身体精神都是一种破坏, 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死亡,而是明知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死亡,却不能阻止时间继续前行,只能麻木而绝望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曾经,是殷清流一个人绝望地承担这一切,甚至想要提前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现在,也该让殷清海他们好好尝尝这个滋味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跟我亲爱的编辑立了个flag,为了表示我的勤劳与勇敢,我跟她说:九月份我一定会日三更的! 然后现在,我有点……后悔QAQ 现在流下的泪,都是当初立flag时脑子进的水 #那什么拯救你,我亲爱的脑子# 第16章 荣 光 第16章 金叶奖作为华国最具含金量的奖项,它的颁奖典礼十分隆重,并且还会进行全网直播,因此,金叶奖颁奖仪式的关注度在华国这几大奖项,算是最高的。 当天晚上八点,#金叶奖颁奖典礼#这一话题已经爬上了热搜前三,随着全网直播的开始,一个个熟悉的演员走在红毯上,引起现场观众尖叫的同时,网友的弹幕和讨论声也不绝于耳。 “我去我去!那个是杜舒和叶安!他俩竟然真的在一起了?!难以想象去年这两个人还唇枪舌战全天下都知道这两人不合呢!” “据说这两个人已经结婚了,就是低调而已==” “我的男神和女神在一起了,泪眼汪汪……” 加长版黑色轿车缓缓停了下来,殷清流率先下来,含笑道:“请。” 这是颜牧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他拥有一副好相貌,又认真打扮过,面如冠玉身形颀长,对着殷清流缓缓笑了笑,弯腰做了一个完美的绅士礼节,轻声道:“请。” 将自己的话完全还给了自己,实在是有够可爱的。 殷清流含笑想到,她将手放于颜牧之上,顺势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个人走入会场,自然有专门的工作人员为他们指路,颜牧虽然不是娱乐圈的人,平日里也甚为低调,但是面色清冷疏离,眼珠深黑浓墨,静静凝视着人的时候,自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不显半分情绪,却让人手心里直冒冷汗,一眼就知道是一个不可得罪的人物。 而认出颜牧的人,更是惊讶至极,颜牧向来低调神秘,最是讨厌这样的场合,连个记者采访都不愿意接受,公司年底宴会都要找特助上台致辞,自己都只是简单露一面的男人,竟然愿意参加这种颁奖典礼? 究竟是何方神圣才能请动颜牧? 众人的目光不由转向颜牧身边的女子,她眉目清雅,唇角含笑,一头黑亮的长发被挽起,穿着一身素色旗袍,更显得清雅尊贵,不容小觑。 即使与颜牧走在一起,她的光芒也没有被遮盖半分,两个人走在一起,反而有一种奇妙的融合感,更有一种相得益彰的味道。 有些人的心思不免活络起来,能让颜牧参加这种他“无法忍受”的颁奖仪式,可见是真爱,颜家这是要有一位少夫人了? 就算没有,就凭能让颜牧参加颁奖典礼这一点,这殷清流在颜牧心中的地位也不可小觑啊。 “啊啊啊啊啊殷导!殷导!殷导今天好美!” “旗袍啊旗袍啊!!!殷导竟然会选择旗袍!但是这旗袍真的好衬她啊!美哭!” “嘤嘤嘤我殷导有才又貌美,好想娶回家啊嘤嘤嘤!” “前面的滚开,殷导是我的!” “前面的一群情敌都给我滚,殷导已经跟我扯结婚证了好不好!” “殷导身边的这个男的是谁?看起来和殷导好配啊……” “妈妈问我为什么要跪着看电脑,因为我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一般源源不断直接把我冲到了地上,啊,我的殷导,我的女神,请接受我对你的朝拜吧!” “那男的好像是颜牧?颜氏BOSS?从上次那个对殷导的采访视频中好像看到过他……” “颜氏BOSS不是最讨厌这种场合的吗?真的是他吗?” “真的是他!本人颜氏小职员一枚,对自家BOSS的脸不要太熟,他一出现我就忍不住打哆嗦,他在公司里可是有暴-君的名声啊QAQ!” “同颜氏真是够了QAQ上班的时候看到BOSS就瑟瑟发抖,看个颁奖典礼还能看到BOSS简直可怕,我已经盖上毛巾被瑟瑟发抖了……” “听起来似乎好可怕……” “可是他对殷导很温柔啊……” “两个人的脸配一脸!绝对不比明星差,我今天晚饭都能多吃一碗!” “我已经萌上了这一对怎么破……” 殷清流和颜牧走过的地方具是一片欢呼喜悦,殷清流这几天爆火,而颜牧更是百闻不得一见的人物,虽然有不少人完全不知道颜牧的身份,但是在周遭人科普之后,视线更是不由自主地随着这位“传说中的总裁”移动,当两个人红毯已经走了一半的时候,下一对已经放了出来,但是依然没有观众注意。 殷清海的笑容一瞬间僵硬在脸上。 他身边的女子笑容满面的与周边观众挥了挥手,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但依然微笑着向前走,结果一个踉跄差点绊倒,她眼眸里闪过意思恼怒,不动声色地掐了殷清海一把,殷清海神情一跳,凶-狠地看了过来。 很快,殷清海意识到这是红毯,立刻用一个笑容掩饰,然后与女子一起向前走,有相机在拍摄,殷清海本来就一夜未眠,此时精神正处于一个萎靡的时刻,又被现场这一盆子冷水浇在头上,笑容都透着那么一股子不自在, 他身旁的女人拼命地给他使眼色,最终殷清海终于抬起了手,对着观众席轻轻挥舞, ——没有回应。 他脸上的笑容刹那间就僵硬在脸上。 所有的观众都向斜前方看去,有的观众甚至扭过半个身子,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前面不知名的人物上,没有一个人的目光露在他身上, 他挥手与他们打招呼,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应,甚至都没有人注意到他与他们打招呼! 这种漠视,这种耻辱,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到了。 殷清海近乎机械地向前走,他的心里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眼前的红色那么刺眼,让殷清海心中的火越烧越旺, 他第一次觉得,走红毯是这么一个煎熬的过程。 直到他们走到了红毯中央,前面已经没有人了,观众这才注意到他们,网上观看直播的网友也才注意到殷清海。 “我勒个去……我才看到殷清海……” “殷清海这旁边的女的是谁啊,完全没见过……” “你们有没有觉得,殷清海的表情好凶……” “确实好凶,脸上连个微笑都没有,眼睛还一直盯着红毯,看起来好可怕啊……” “尤其是他身边那个女的一直在招手微笑,看起来那么温和可亲,殷清海与她站在一起,简直就是美女与野兽……” “我觉得最可怕的还是,我们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殷清海,而观众……似乎也没有注意到……” “也就是说,他俩默默无闻地走到了红毯中央……这得多尴尬啊……” 是啊,这在走红毯中,是非常尴尬的一幕。 观众遍布整个红毯,当前面的人走到红毯中心的时候,最靠近大门的观众几乎已经看不到前面的人了,这时候后面的人就会出现,靠近大门的观众可以为新的一对鼓掌欢呼,但是也有非常尴尬的情况,比如说上一个走过的是天皇巨星,下一轮只是一个普通的实力派演员,这样观众的欢呼和呐喊声直接降了一个档次,或者由极为热烈降低到反响平平,给演员的压力都是巨大的。 所以,在走红毯的时候,每个人的位置都是由主办方尽可能按实力安排的,而有一些人也会提前与主办方联系,尽可能地调整一下自己的位置,毕竟谁也不想尴尬。 也因此,走红毯的时候演员前后差不多都是演员,明星前后几乎都是明星,导演与导演扎堆,编剧与编剧扎堆,毕竟后两者的人气先天性比不上演员明星,而能接到金叶奖邀请的都是比较大牌的导演和近几年的新秀导演,谁也不愿意把人得罪了啊。 而殷清海,真的只是倒霉而已。 殷氏兄妹关系好在娱乐圈可是“公知”的,所以在殷清流提出,让殷清海与她相连,大家也没有在意,本以为红毯上会出现兄妹一家亲的局面,结果最后出现了一个单方面的碾压。 摄像师都不由有些同情殷清海,这殷家兄妹的关系,似乎不像殷清海说得那么好啊。 等观众注意到殷清海的时候,殷清海脸色十分不好看,他本就心神忐忑一晚上加今天一个白天,前几天又忙,本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好不容易才让化妆师做了些遮掩,而在这种高强度灯光下,本就不那么容易遮掩,再加上他冷着一张脸,一双眼睛只盯着红毯,半分没有与观众互动的心情,再加上他身边的女子是个可亲的美人,更衬得殷清流面目可憎。 连他的粉丝都不敢叫他的名字与他互动了。 而越是没有人鼓掌没有人与他互动,他的脸色就越难看,在观众心中的分数越来越低,而#殷清海黑脸#已经开始登陆热搜。 “章导!章导!我喜欢你!” “我看你的电影长大的!” 随着不远处的观众席突然爆发的热烈掌声,殷清海的脸色刹那间青黑无比,他甚至顾不上工作人员交代的走路时长步伐等等,直接大步地向前走,那女伴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到后面完全就是殷清海拖着她走,这一幕被无数网友看在眼里,网上的吐槽几乎要刷屏! “卧槽殷清海一点风度都没有啊……” “这根本就是拖着女伴走吧……好恶心……” “全程黑脸、没有风度、拖着女伴,别人是来领奖的,殷清海是来招黑的吧……” “我要是金叶奖评选人,我直接拉黑殷清流了,好恶心……” “一点风度都没有,这种男人怎么还会有女粉??” “妈的好气,他女伴那么高的高跟鞋,本来走路就不方便,结果他还拖着人家走,那女伴走得踉踉跄跄的,差点摔倒不算,这礼服万一走光了呢!” “卧槽真的好恶心啊,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这人还艹什么好哥哥好男人人设呢,你看看他这个样子,半点风度都没有,哪来的好男人人设??” “卧槽……艹人设的好恶心……” “卧槽……他真的是女神的哥哥吗?我拒绝承认女神有这样的哥哥QAQ!” 殷清海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场颁奖典礼,走一趟人人艳羡的红毯,竟为他招黑无数。 殷清海终于走进后台,他还没有松一口气,就对上了一双眼睛,那一双乌黑浓亮的眼眸中充满了嘲讽与轻蔑,殷清流轻轻摇头,无声道:“这才只是个开始。” 殷清海的心骤然一沉。 整个颁奖典礼殷清海都左立难当,他的脑海里不时回荡着殷清流眼眸中的轻蔑与嘲讽,他现在终于可以确定,昨天那两条短信,是来自于殷清流的! 她想要干什么?! 她想要害死自己不成?! 难道她不要爸妈了吗?!! 不孝不悌,狼心狗肺,这种忘恩负义之人怎么还活在这世上?!当初就应该直接把她掐死! 殷清海心里的恐惧几乎到了一个巅峰,他知道殷清流不一样了,她不会再逆来顺受,她甚至连父母都不顾了,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殷清流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究竟是什么的开始?开始什么?! 殷清流到底想要干什么?! 奖项一个一个地颁布,殷清海完全没有心思放在这上面,他满脑子都是最近殷清流的所作所为,满脑子都是殷清流留下的那三句话,他甚至感觉到一种难言的恐惧,他有预感,他要完了! “现在颁发最后一个奖项,”女主持人用清脆甜美的声音说道,“最佳导演奖将献给——” 最佳导演奖? 殷清海完全懵了,最后一个奖项怎么可能是最佳导演奖?! 最后的奖项不应该是最佳男/女主角奖吗?!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奖项的顺序为什么改掉了?! “——殷清流,”女主持人高声叫道,“有请最佳导演奖的获得者殷清流上台领奖!” 殷清海近乎虚无地看着一步一步走上台的女子,那女子穿着素色旗袍,高贵雅致,她结果奖杯,与主持人笑谈几句,眸子清亮无比, 殷清海的心“咚咚咚”的剧烈跳动起来, 殷清流举起奖杯,为这一刻准备了太久,她不由笑了起来,道:“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那只能说一说藏在我心里很多年的秘密了,希望大家不要太震惊。” 殷清流眨了眨眼睛,摇头笑了笑,女主持人笑着调侃她几句,殷清流没有回复,只是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凝成无比认真与严肃的神情, “我的哥哥,殷清海,曾经以我的名义去导演作品。” “也就是说,我曾经,真的被替导了。” “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小千航是不是又粗又长?是不是身高两米八!【挺胸昂头 第17章 荣 光 第17章 满场哗然!! 殷清流竟然承认自己被替导?! 几乎是立刻,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向殷清海射-去, 甚至连摄像师与镜头都在这一时刻向殷清海望去,将殷清海满目绝望和恐惧都收入眼底与镜头之下, 而正在收看直播的网友, 彻底都惊呆了!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卧槽——!!!” “我勒个去——!!!” “没有任何一句话可以表达我现在此时此刻的心情!!!” “女神竟然——!!!” “殷清海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绝对是他欺负女神!!” “既然是殷清流爆出来的……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我还是只想说这两个字!” “——不过并不是《最后一战》, ”不顾所有人的眼神与视线, 殷清流含笑道, “我想, 《花开》已经证实了这一点,每个导演都有自己的执导风格,《花开》和《最后一战》都属于一个风格, 都属于我。” 殷清流顿了一下, 轻声道:“而其他几部著名的片子,皆不是出自于我手,稍后我会以侵-犯-名-誉-权对王林娱乐和殷清海导演提起诉讼。” “《最后一战》之后, 我只导演过《花开》。” 殷清流泰然自若地说完,拿起奖杯, 轻声道:“谢谢。” 这下全网更是惊掉了眼球! 殷清海麻木地瘫软在椅子上,只感觉悬在头上的刀在这一瞬间落下, 将他活生生劈成了两半!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殷清流竟然做的这么绝! 她竟然真的这么绝情!竟然真的在把他往死路上逼!!! 殷清流说完,便从容地走下领奖台,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从容向前,她的步伐平稳和缓步, 没有任何错步,甚至连每一步的距离都差不多,宛若一个庄严的女王在巡视她的领地,她的头高高昂起,一身素色旗袍仿佛是她的战衣,让她更显尊严高贵,只是最后,当她走到她的位置的时候,她仰起头,一滴泪悄然从她的眼角处滑过,顺着她的脸孔一路蜿蜒流下,最终坠落到地面。 因为这时候的镜头都是随着殷清流而动,所以这一幕被全网收看直播的观众看得一清二楚。 在刹那间,有无数人心口微微一颤,心脏处竟然有一种酸酸麻麻的疼。 “我女神哭了……” “刚刚她从领奖台上走下来的时候,那气场那架势就像一个巡视领地的女王,帅的不可思议,但是当她走到座位上,仰起头流下泪的时候,我突然有些想哭。”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就跟看《花开》时一样,明明最后一幕很普通很普通,却就是那么直击心灵,让我心里又酸又痛……” “说真的,真的是眼泪它自己动的,我不想哭……” “明明刚刚还像一个女王一般高高在上,仿佛一切都压不跨她的脊梁,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她低头,但是最后,当眼泪流出的那一刻,我尽然奇迹般地感觉到殷导心里的苦,其实殷导也在怕啊,只不过她没有依靠,她只能依靠自己,只能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女王,只能表现地高高在上,让人不敢小瞧她,不敢轻视她,不敢欺负她,只是她心里,还是难过啊……” “我哭得乱七八糟的,女神真的太让人心疼了呜呜呜……” “这还没有什么定论呢,你们就先哭上了?哭得也太早了点吧?” 终于有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并且越来越多,直播干脆被弹幕刷了屏,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谁知道那是不是殷清流的水军?” “在人家金叶奖的颁奖仪式上说这些,也不怕被金叶奖主办方拉入黑名单?” “估计殷清流会成功进入各大奖项的黑名单把呵呵呵呵。” “这人不就是想火想红吗?真是想火想疯了,简直是个智障!” 支持殷清流的人气不过他们这么说殷清流,很快,双方你来我往,吵成了一片。 因为殷清流的这几句话,整个网络都爆炸一般,#殷清流 替导#,#殷清流 哭了#,#殷清流 殷清海#,#殷清海黑脸#,#金叶奖殷清流#等等话题全部跻身热搜前十,连新晋影帝影后的热度都被挤没了,一打开热搜,前十全是殷清流、殷清海、替导等等关键词,而没有收看金叶奖颁奖典礼的小伙伴更是惊掉了眼睛! ——殷清流竟然真的找人替导了?? ——哦不对,应该是殷清海竟然真的给殷清流做替导了?!! ——哦也不对,反正就是那么一个意思! 网友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曾经愤怒时的吐槽似乎变成了真的,只不过,不是《最后一战》被替导,而是其他烂片? 到底发生了什么?? 网上乱成了一锅粥,站殷清流的有,站殷清海的也有,还有较为冷静地说殷清流没有证据的,以及哪边都不站的吃瓜群众,网络上众说纷纭,事情的关注度居高不下,甚至连这一届金叶奖颁奖典礼也瞬间火了起来,当这一届金叶奖颁奖典礼的完整版视频被发布在网上的时候,仅仅一个小时下载量就高达三百万,可见此事的关注度! 就在这个时候,殷清流终于发布了一条微博。 殷清流V:【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第一张图片是一大段文字,是来自于殷清流的解释。 这件事情是我心里永远的痛,哪怕我现在此时能够站出来,能把这一切说个明白,但是我依然会觉得很难过,拍摄《最后一战》的时候,我只是个刚刚毕业两年的学生,《最后一战》剧本也是个偶然,我只是想尝试一些新的角度去诠释有关战-争的一切,并没有想到这部片子会那么火爆,甚至拿到了小金人,但是我没有想到,这是一切灾难的开端。为了拍摄《最后一战》,我查看了太多太多有关战-争的书籍纪录片等等,甚至专门去拜访过很多人,在紧张的拍摄过程中,我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在拍摄结束之后,我深深地陷在里面,出不来了,是的,那个时候,我拥有了非常严重的心理疾病,即使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但是阅读书籍观看纪录片以及走访调查最后写剧本导演电影等等,都让我深深地陷入在战-争中,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出不来,只能去找医生求救,试问,一个拥有着严重心理创伤和抑郁症的人,怎么可能拍摄电影?那个时候的我,连嘴都不愿意张开一次,又哪有导演电影的能力? 以后的每一张图片,都是殷清流的病历单和各种住院证明,从那些病历单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殷清流的抑郁症和心理疾病一直在恶化,她不愿意张嘴不愿意开口,并且带有浓厚的自杀倾向,她的心理甚至都不能支撑她正常生活,她每天不过是躺在床上呆滞而绝望。 殷清流V:【秒拍视频】 这一个视频也都是病历单和各种住院证明,殷清流似乎将它们完全整理起来,她一只手在翻动这些病历单和住院证明,可以让所有人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些日期和病情,这个视频长达十七分钟,殷清流沉默地翻完所有的病历单和住院证明,视频结束。 所有观看视频的人都沉默了下来,这种情况下,殷清流怎么可能参与导演电影? 殷清流V:如果大家还有所疑惑,请去查看一下我所参与导演的那些电影,从投资商出品人到大大小小的演员,都是来自于王林娱乐,没有一个外人,这在娱乐圈任何一个剧组,都是十分不可思议的。我将对王林娱乐以及殷清海提出诉讼,一切都将走法律程序。【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第一张图片是律师的诉讼书,以后的每一张图片都是殷清流导演过的片子的剧组,许多名字都被大红色标了出来,人们惊奇地发现,几乎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没有动过!而演员,在以上几个图片中,更是有非常大的重合,许多变动也不过是从女一到女二或者女三,男三变男一等等,而名单上的名字不过是换换位置,几乎没有什么变动! 公众哗然。 “我勒个去啊,以前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这整个剧组跟没变有什么样子啊?不过就是从A片换成了B片而已啊!” “卧槽啊……女神竟然有那么严重的抑郁症……简直不敢置信……” “心疼女神……怎么就摊上这样的哥哥?!” “卧槽卧槽的……心疼女神……” “我觉得这个锤挺实的了,一,那些片子拍摄期间,殷清流都处于严重的心理创伤以及抑郁症期间,根本没有任何工作能力,这一点那些病例都可以表明;第二,那些名单很说明问题,从头到尾竟然没有一个‘外人’,而且如果你们是殷清流,你们会在声名大噪的时候选择这么默默无闻的演员们吗?而且还一直用下去,就算殷清流前两部电影扑了,也是华国唯一拿过国际小金人的导演啊,想上她的电影的人数不胜数,干什么非得在这几个人中选啊?又不是不知道这一个个演技堪忧,又不是第一次合作……” “细思恐极……心疼我女神……” “殷清流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吗??有没有点脑子啊!” “抑郁症是那么容易好的吗??你们自己看,她一月份的时候还严重的不得了呢,严重的抑郁症社交恐惧症等等,但是现在,这才几月份啊,她就跟没事人一样了?你们哪个看出殷清流像是有抑郁症的样子?!”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呵呵呵呵呵。” “笑死我了,现在病历单造假不要太容易,用这种手段来洗白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 “一群脑残粉,都没有点智商吗??” 王林娱乐那边反击也飞快,无数水军疯狂涌现,刹那间殷清流的微博底下就成为了战场,撕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而这个时候,突然有几本微博大V站了出来,揭露所谓真相。 同时,有几个营销号站出来揭露#娱乐圈黑暗真相#,直言某Y姓女导演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私生活混乱、潜-规-则手底下的男星,简直是娱乐圈之耻。 这个码打的太薄,登时就让无数粉丝赶到战场,几个营销号说得振振有词,直言这是整个娱乐圈都知道的事情,根本没几个男明星敢参演这位Y姓女导演的电影! 这位Y姓女导演当初受某位Z姓导演恩惠众多,结果一红就翻脸不认人了,不仅把人拉黑还从不接电话,曾经答应的事情更是抛之脑后,简直堪称过河拆桥的最佳样本! 这可是半个娱乐圈都知道的事情! 粉丝与营销号吵得不可开交,一个个都在质疑营销号的所谓爆料,更让营销号拿出证据来,营销号干脆不理他们,一大片水军也直接替营销号直接把粉丝喷了回去! “你要证据就给你证据,你要地球难道还给你地球吗?小公主还是乖乖回家找妈妈吧娱乐圈不适合你呵呵呵呵!” “一看这Y姓女导演就是个婊-子,不止一个男明星被她潜过了好不好?一群忠狗回你家主子的地盘再吠好不好!别从这里扰人清净!” “一群傻-逼!一个抑郁症社交恐惧症患者怎么可能潜-规-则别人?你们他妈的能不能了解了解病历再来说话?!” “我曾经就是轻微抑郁症患者,那时候别说什么交男朋友了,家门都不想说,出一次家门宛若逼我自杀……” “她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真是忠心的奴才呵呵。” “一群奴才,还不赶紧从这里滚出去!” 整个微博一片血雨腥风,热搜前三位分别是#殷清流 替导#,#殷清流 殷清海#,#殷清流 王林娱乐#,这三个话题后面都有一个暗红色的“爆”字,可见此事引起的疯狂程度。 这还是微博有史以来,一连三个话题都贴上了“爆”的字眼。 而这个时候,颜氏转发了殷清流的微博。 颜氏娱乐V:我们将拾起法律武器,捍卫员工的名誉,殷导,别怕,我们都在!【图片】//@殷清流:如果大家还有所疑惑,请去查看一下我所参与导演的那些电影…… 随后,颜牧转发殷清流的微博,又掀起来一片风浪。 颜牧V:别怕,有我。//@殷清流:如果大家还有所疑惑,请去查看一下我所参与导演的那些电影…… 如果说颜氏转发殷清流的微博是因为公司职责,那么颜牧这短短四个字,可就是“感情”的象征了! 刹那间,关于上一次对殷清流采访的事情又一次被挖了出来,这一次颜牧与殷清流一起走红毯的视频也被单独地截了下来,而微博也被众多粉丝截图保存,当天就诞生了一大批“颜流CP”粉,大大小小的视频网站上有不少粉丝做的有爱小视频。 而因为谨慎没有发言的营销号微博大V都纷纷吐了一口气,幸好当时就没就这么同意了王林娱乐的要求,要不然今天非得跌在这里,王林娱乐许诺的钱多,但是颜牧哪里是得罪的起的?!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他们才不打算去做冲上前去的炮灰。 而且王林娱乐这事做的真不地道,自己旗下的微博大V营销号还没说话呢,就先去重金诚聘其他的微博大V和营销号,这不是让他们当炮灰吗? 真不地道。 而如果说颜氏娱乐的发声是小打小闹,颜牧的发声就狂风大雨,那么接下来颜氏集团的发声,就是雨雪的双重暴击! 颜氏集团V:接到顶头大BOSS的严肃命令,请以下小伙伴萌,来接受你们的律师函【微笑】【微笑】【微笑】@八娱乐@八哥八一八@娱乐圈真假@教你认识娱乐圈@小明也知道@我想告诉你@社会你白姐【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颜氏娱乐只不过是颜氏集团的一个子公司而已,众所周知,颜氏并不是靠娱乐业起家的,对娱乐业也没有什么追求,颜氏娱乐在娱乐圈的地位说不上小,但也绝对进不了前三。 但是颜氏集团就不一样了,曾经有人戏言,颜氏集团跺跺脚,经济就要都三抖,虽然是夸张的戏言,但是足可以看出颜氏集团的地位。 这一动作直接把围观群众惊呆了,颜氏这是玩真的啊?颜牧对殷清流真的是真爱啊?竟然向刚刚诋毁过殷清流的微博大V和营销号统统发了律师函! 这些微博大V营销号都是在微博注册过的,如果要开庭肯定这边肯定得配合工作提供几个人的身份信息,根本就躲不过! 而那些从骂的正欢的水军也在一刹那间老实了,虽然他们都是用的小号,但是万一被查出IP锁定大号,那估计又是一张律师函,他们可没有跟颜氏打官司的意思啊! 刹那间,殷清流的评论区消停了不少,粉丝们连忙将那些不好的评论统统刷了下去,宛若大获全胜般庆祝起来。 “颜总的男友力MAX!” “我就说颜总一看就是对殷导非常温柔的吧哼哼!” “虽然我知道我应该感谢他并且喜欢他,但是一想到他对我女神图谋不轨,我就好想打死他!” “最痛苦的是,你知道,你根本竞争不过他……” “卧槽上面的你干什么把这么残忍的真相说出来!” “我的心都要碎了……” “嘤嘤嘤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殷导是我们大家的!!” 比起殷清流这边的雨过天晴,殷清海那边就是狂风骤雨,辱-骂-攻-击接连不断,整个微博都沦陷了,一打开微博,根本找不到半个人为他说一个字! 许多粉丝纷纷表示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愤怒之下直接脱粉,当初殷清海艹了好长时间的好哥哥好男人人设,这一次直接崩塌了,导致无数怒而转黑的粉丝愤怒地攻击他。 曾经有多么喜欢他,现在就有多么讨厌他! 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都是用来欺骗她们的手段,没有一个人会喜欢欺骗! 欺骗本身就是一种伤害。 网上血雨腥风,网下殷清海也是一片焦头烂额,莉姐狂风暴雨咆哮了整整一个小时,最后直接撂下一句,“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你跟我就等着一起完蛋吧!!” 殷清海脸色铁青无比,被挂断电话之后他直接把电话砸了,咆哮道:“看看你们生出来的好女儿!!” “当初你们怎么没有直接掐死她——!” 殷清海一脚踹翻了茶几,“哼哧哼哧”的大口喘息,殷父殷母被他吓得不轻,殷父小声问道:“儿啊,发生了什么?别急,慢慢说。” “慢慢说?慢慢说?慢慢说个屁?!”殷清海宛若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他愤怒地砸了一件又一件东西,整个屋子都是乒乓乒乓的声音,“我要完了!我要完了!那个小-贱-人,那个小-贱-人想要害死我!” 殷母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她无措道:“儿啊,儿啊,你怎么了?你跟爸妈说,你跟爸妈说,爸妈给你想办法,爸妈给你想办法!” 殷清海一把掐住殷母的胳膊,眼眸瞬间就亮了,他仿佛找到了最后一丝希望一般,大声咆哮道:“你去找殷清流!你去找殷清流!让她把事情给我解决!!!要不然我们殷家没有这样的女儿!!!你去威胁她!你去威胁她!她不答应你就用自杀威胁她!!她不敢背上逼死生母的名声的!!” “你快去啊——!!!”殷清海仿佛疯了一般拼命地摇着殷母的身子,殷母立刻点头回道,“我去我去,我去我这就去!” ** “热度差不多了,殷清海那边估计已经炸了,估计已经在发疯让殷父殷母来威胁我了,”殷清流抱着一杯茶,轻轻地抿了一口,道,“可以放下一个重-磅-炸-弹了。” “这么确定?”颜牧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万一他已经被吓晕了呢?” “不可能的。”殷清流喝了一口茶,她这时候的脸色非常苍白,但是一双眼睛却又黑又亮,她倏地笑了,“颜牧,我曾经是一个抑郁症患者,俗话说得好,久病成良医。” 颜牧的眼眸微微一沉,殷清流却像没有注意到一般,缓缓微笑。 “我熟悉殷清海,我给他做了那么多心理暗示,他已经在恐惧不安中活了一天半了,而今天晚上的一切更是让他的这种恐惧不安达到了一个巅峰,他现在的神经早已经紧绷成弦,你就是敲他一棍,他都未必昏的下去。” “殷父殷母是他最后一件法宝,他每一次都会用他们来威胁我,这一次也不会例外,”殷清流的眼神又清又冷,十分坦然,“他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一遇到事情就是找爸妈,这一次,自然也是这样。” “但是……”殷清流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睫毛留下一片阴影,她轻轻道,“他不知道,这一次,我走在他前面。” ——只为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十一点十一,有人在网上放出了这么一份视频,并配上了非常惊-悚的标题——#殷清流深陷家庭暴力#! 像素很差,应该是用手机拍摄的,整个画面都在抖,那应该是在一条小巷子里,看起来有些暗,但是却依稀能认出那个瘦弱至极脸色蜡黄的女人是殷清流,而她旁边蹙眉厌恶般看着她的人,是殷清海。 视频上瘦弱的女子正在被一个中年妇女打骂,她一脸麻木地接受这一切,眼睛里没有半点光芒,麻木地不像一个活人。 “你这个死丫头,你是要逼死我吗?!” “你竟然想去报-警?!你是想要逼死我吗?!忘恩负义的玩意!我当初就不该把人生下来!生下来就该把你掐死!!!” “这么多年来,你哥一直在帮你,如果不是为了你,你以为他愿意穿上女装去给你导戏吗?!还不是挣了钱给你治病?!” “不要脸的贱玩意!我们殷家没有你这个贱-货!” “你要是再赶跑出来,明天就给我滚出殷家!老娘没有你这样不要脸的女儿!老殷家不要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贱-骨-头!” 那中年女人对瘦弱女子又打又踹,咒骂不休,这时候,一直袖手旁观的殷清海走上前,拦住了中年女人,温和道:“妈,别生气,妹妹也不是故意的。” “她知道我们是为了她好。” “对不对,流流?别惹妈生气,妈也是为了你好。”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却给人留下了无穷无尽的遐想空间! 网民终于彻底愤怒了!! 殷清海作为殷清流的兄长,一直在艹好哥哥好男人人设,结果却败坏妹妹名誉,借妹妹名声捞钱,最后还倒打一耙,虐-待殷清流! 那个中年妇女似乎是殷清流的母亲,却一口一个小-贱-人一口一个不要脸的贱-骨-头,对殷清流又打又骂,另一个中年男人却对这一切熟视无睹,一点也不制止! 这是一家子什么人啊?! 殷清流就在这样的一家人手下讨生活吗?! 卧槽太恶心了!! “卧槽这简直不是人!!” “心疼我女神!!” “心疼女神!!!” “这家子一看就重男轻女,好恶心!!” 这个视频一出,又一次渲染了大众情绪,刚刚她们只是对殷清海借着殷清流往上爬的事情感到厌恶,现在却是对他整个人的厌恶!对他一家的厌恶! 殷清海的人设彻底崩塌,广大网友自发抵制殷清海,#殷清海滚出娱乐圈#登上热搜,大批大批的网友对殷清流表达心疼和联系,对殷清海表示厌恶和唾弃,无数人争相恐后地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看任何殷清海导演的电视剧或者电影,这种人品败坏低俗自私的恶心男人,就应该一辈子活在垃圾堆里! 因为他自己就是个垃圾! 而紧接着,就有人发言,既然王林娱乐帮着殷清海一起利用殷清流的名声圈钱,那么殷清流的状况他们能不知道?他们就是知道殷清流没有办法导演,才会让殷清海替她导演来圈钱的啊!也就是说,他们一直对殷清流的处境熟视无睹! 王林娱乐不仅弄虚作假,让殷清海冒名顶替殷清流来圈钱,简直想钱想疯了!明明知道一切,还欺骗大众,故意买水军黑殷清流,自私自利、人品低劣,这种公司,就只会圈钱捞钱,里面的艺人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都是一丘之貉! 这个言论得到大众的支持,既#殷清海滚出娱乐圈#之后,#王林娱乐赶紧破产#又成为另一大话题,王林娱乐老总看到这一话题险些砸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第一次这么明确地感受到,大厦将倾是什么滋味! 不行,必须要紧急公关,公司倾注了他全部的心血,王林娱乐绝不能倒! 一时间,因为网上的言论,王林娱乐风雨飘摇,老总更是亲自打电话把殷清海骂了一顿,这件事他冤枉的很,他怎么知道那一家人会虐-待殷清流啊?! “完了……都完了……”殷清海大笑地倒在地上,又哭又笑,仿佛疯了一般,殷父殷母吓个半死,殷父上前想要把他扶起来,却被殷清海一把推开,“——你们女儿害死了我!你们满意了吧?!满意了吧?!” 殷父被殷清海用力一推,直接撞到了茶几上,又被殷清海这种癫狂的样子吓了一跳,竟然一下子昏了过去! 殷母尖叫道:“——老头子!!老头子!!” 凌晨十二点半,救护车的声音响彻整个小区,当医生赶到这一家的时候,就愣了一下,然后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诧异。 ——竟然是刚刚视频上的一家! 家里地上几乎是各种各样的碎片,有手机残骸,也有各种玻璃装饰啥的,整个客厅一团乱,殷清海头发又乱,衣服又皱,眼角通红,胸膛剧烈的起伏,身上更是灰尘,一看就是一个标准的落魄者形象,至于这位中年妇人,一点也没有视频上打人时那种狂躁,反而哭得停不下来,一见到医生就大吼大叫,半分礼貌都没有,还耽误医疗人员的工作。 这一家人,真让人喜欢不起来。 手术过后,殷父依然没有清醒,殷母在病房里大哭大闹,一会让医生来检查一会又叫护士等等,扰得其他病人及家属不得安宁,在有家属委婉地提出希望殷母安静一会儿之后,还被殷母指着鼻子骂了十分钟,破口大骂对方没有同情心,她们家现在这么惨了还落井下石,直接把家属都给骂懵了! 她落井下石什么了?! 而殷清海对此什么都没有反应,那家属认出了他,愤怒道:“你还是个导演还是个公众人物呢!你难道不管管你妈吗?! 这句话把殷母更是气得不轻,病房里根本不得安宁。 就在那家人和殷母争执的时候,另一个病床上的亲属干脆直接开了录像将这一切录了下来,然后直接发到了网上,又是引起一篇轰动,所有网友彻底对这一家人厌恶反感,殷清海本来就不多的铁粉更是彻底受不了了,她们完全不能忍受自己喜欢的人竟然是这么人品低劣的人,他拥有什么样的父母不是他可以选择的,但是这么袖手旁观就很恶心了! “卧槽,这女人怎么想的?难道就不担心医生在她男人的药里做什么手脚吗??” “第一,医生有医德,第二,这女人现在就这么闹,万一她男人有点什么事,她还不把医院翻个天?她怕什么啊?医院怕她还差不多!” “我也觉得……如果真有什么,那女人能把那医生闹疯,现在哪是病人家属怕医生做什么啊,都是医生怕病人家属做什么好吗!” 而殷清海的一些颜粉看到视频中爆出来的殷清海那颓废狼狈的样子,更是纷纷直呼瞎了眼,殷清海平常都是温和干净的样子,就像一个干净的大学生,现在这幅样子,简直让人没眼看! 这下好了,殷清海的粉丝彻底算是走得干净了,但是微博粉丝数却没有少多少,很多人关注他根本就是为了骂他的,有一个叫做“花开”的微博用户更是说:“我绝对不要我的搜索记录里出现他的名字,丢人!我把他分类到#下场#这一栏里,就是为了看看他的下场而已!把他放在别的任意一栏都侮-辱了和他一栏的其他人!” 这位用户倒是提醒了不少人,很多用户纷纷为殷清海单独列了一栏,因为他和任何人在一栏都是对那些人的侮-辱! 殷家受尽千夫所指,殷清海的名声更是一落千丈,殷母替他败光了所有路人的好感度,而他的袖手旁观冷落无情又让无数人心寒,甚至还有很多人指责殷清海不孝! 而殷清流,却几乎得到所有人的心疼和祝福。 这个事情的热度居高不下,第二天有许多记者都纷纷去各处采访,甚至有记者弄到了殷清海老家的地址,连夜赶去采访。 那是一个比较富裕的小镇,殷家老宅是在这小镇里的殷家村,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看起来生活水平还算不错,但是在第一天,记者这一行人直接撞上了一位年老的长辈准备溺死一个女婴! 因为这一家的儿媳妇已经生了一个女孩,所以绝对不能容忍第二个女婴,老人说她还要抱孙子呢! 记者从这个村落里走了一圈,发现重男轻女真的相当严重,那么瘦瘦小小的女孩不仅要做那么多家务,还经常被她哥哥或者弟弟踢打辱骂,身上连紫带青,简直触目惊心。 当天晚上,这份视频被放到网上,记者表达了她的震惊和痛心,为那些被殴打辱骂的女孩子,为那个差点被溺死的女婴,这份视频瞬间就火了,她们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殷清流曾经的处境。 有关重男轻女的这一个话题再一次点燃,女-权-主-义和平-权-主-义的几个大V也都纷纷站出来说话,,在现在这个时代,竟然还有为了传宗接代而溺死女婴的事情,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殷家再次被千夫所指,殷家村也被人唾弃,而无数生活在重男轻女家庭中的女孩子也纷纷站出来说出了她们的经历,联系到殷清流,即使她什么都不说,众人也都可以想象出,在那种极端重男轻女的家庭和村落中,殷清流到底在接受怎么样的折-磨和虐-待! 难怪那个所谓的母亲一口一个小贱人贱骨头的殴打辱骂殷清流,难怪那个所谓的父亲熟视无睹,难怪殷清海那么假惺惺, 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压榨他们的女儿,他们的妹妹,只因为殷清流是个女性! 网上再一次炸了,甚至有人因为愤怒而偷偷去殷父的病房拿生鸡蛋砸到殷清海和殷母的身上,而其他两床病人也都多次提出转病房,但是医院床位不足,不得已,医生只得出来警告殷母和殷清海,殷清海只当没听见,殷母却大吵大闹,医生再好的涵养都被她气着了。 除了医闹事件外,平时病人家属虽然不说对医生毕恭毕敬,可也都十分客气,哪像这位一样,简直就是……就是泼妇! 这医生脾气温和,实在hold不住她,院长最后没办法,直接把长相最凶狠的外科主任叫过来了,外科主任实际上是一个很温和的人,但是长相十分凶狠,尤其是不笑不说话的时候,仿佛是个黑-社-会老大,殷母一闹,只需要外科主任瞪她一眼,她就不敢说话了。 而这时候,殷母也终于察觉到别人对于她的厌恶,儿子不顶事,又不舍得花钱请护工,殷母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觉了,好不容易眯一会儿,殷父那边就出事了,险些把殷母吓死! 殷母想要去个厕所,请其他人帮忙看一下殷父,都没有人愿意搭把手,殷清海除了第一天晚上,就再也没来过,殷母实在没办法,想要请护工,可是那些小姑娘一看雇主是她,谁也不愿意,殷母根本请不到人,只得自己来,不到三天瘦了一圈不说,殷父还没得到很好地照顾,发炎了。 殷母给殷清海打电话,殷清海根本不接,这时候殷母想起殷清流了,结果殷清流也不接,她不舍得骂儿子,就对殷清流极尽辱-骂,病房里其他人都听不下去了,这些话又都被上传到网上。 这么半个月过去,网上的热度才刚刚退了一些,这完全归功于殷母,因为她,这事每隔几天就要被人翻出来一次上一次热搜,殷清海完全毁了,王林娱乐也是自身难保,一片焦头烂额之际,法院的传票终于送到他们手上。 ——开庭了! 网上更是热闹起来,所有人都在盼着殷清流胜-诉,这场官-司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判决书很快就下来了,殷清流胜诉,因为殷清流的名誉损害了七年,更是受到很多的辱骂,而殷清流也算是华国非常有名的导演,最后判决殷清海和王林娱乐将所有依靠殷清流名誉得到的金钱统统还给殷清流,并且向殷清流赔偿一大笔精神损失费等等。 而这场官司刚刚打完,殷母就去法院门口闹了,那时候殷母的精神已经很不好了,殷清海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个医院,仿佛消失了一般,殷父又瘫在床上,什么都要殷母一个人来做,晚上都不敢合眼,生怕殷父出了什么问题,而其他人简直把她当病-毒一样避着,更有人专门跑到医院里来骂她,她本身年龄大了,精力不济,又这么日日夜夜熬着照顾殷父,时间一长,整个人都不是很好了。 这一个月下来,殷母瘦成了皮包骨头,看起来更是凶狠至极。 殷母在法院门口哭闹不休,凶狠地宛若一匹母-狼,她申明自己是殷清流的母亲,那些钱都是殷清流孝敬自己和殷清海的,殷清流根本没有资格把钱拿走! 殷清流要是敢拿来拿钱,她就跟她断绝母女关系,从此她们老殷家,不再有这么一个女儿! 虎毒还不食子呢!这殷母比老虎都凶-残!而长达消失在大众视野之中的殷清流更是得到了所有人的担忧,许多人纷纷去殷清流微博下留言,求殷清流发一条微博,起码告诉大家她还好,她没有事,这样太让人担心了。 说起来,殷母真的是一个非常神奇的人物,华国每天发生的大新闻都太多了,看客又都是看了就忘的人,如果没有殷母,也许不到一周这件事就彻底没有声音了,王林娱乐和殷清海还有翻盘的机会,但就是因为殷母,让这件事足足火了一个月! 一旦这个事件热度稍稍有些下降,殷母立刻能爆出一些惊人之举,连带着之前所有的事情再度翻盘,再加上颜氏的打压,直接让殷清海和王林娱乐彻底翻不了身! 而第二天,消失了一个多月的殷清流出现在微博上,只发布了一条非常简单的微博。 殷清流V:《新生》定档九月二十一日【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马上完结~再拿个小金人咱们就走【捂脸 第18章 荣 光 第18章 几乎每个看到殷清流这条微博的人都愣了一下。 事实上, 在殷清流失联这一个月的时间内, 很多人都想过殷清流第一条微博会发些什么,也许是感谢, 也许是支援, 也许是控诉, 也许是道歉, 但是从未想过, 一个月后, 殷清流的第一条微博竟然是电影定档。 等等,电影定档?!定档! 《花开》六月十二日上映,六月二十七金叶奖颁奖典礼, 然后一切矛盾事件爆发, 六月二十七晚上到六月二十八凌晨殷清流还在回应所谓“替导”事宜,六月二十九开始再也没有消息,殷家的事情足足闹了一个多月, 殷清流根本没有发过声,大家都以为殷清流伤心难过, 原来人家是去拍电影去了啊! 这下粉丝纷纷行动起来,殷清流如果一直在拍电影的话, 是不是根本不知道殷母殷母殷清海的事情?不知道殷母是怎么咒-骂-侮-辱她的?不知道她曾经被殴-打-辱-骂的视频被发到网上?也就是说, 殷清流还没有被那些话伤害,也没有被那视频二次伤害! 那些话就算是一个旁观者听着都感觉怒火中烧,如果深陷其中,还不知道怎么伤心呢。 既然殷清流不知道这些事情, 那么就应该不让她知道啊! 让她知道了,她肯定是要伤心的。 怎么能让女神伤心呢? ——誓死捍卫女神! 各个粉丝团体自发地或者不自发地开始搜索其他微博热搜,号召大家一起把殷母法院门口大闹的微博压下去,幸好那已经是昨天的热搜了,今天本来就已经到最后几位,在众多粉丝以及好心路人的齐心协力之下,竟然真的把那条微博压了下去一位! 排名已经是第四十七位了! 压下一位也是胜利!粉丝们如同受到了什么重大鼓舞一般,更是呼朋唤友地找人帮忙压热搜。 围观群众看见殷清流的微博,又看到了粉丝的动作,纷纷转个弯来,也自发地开始帮忙,这么伤人的话,不让殷清流看到也好, 围观群众和粉丝们一边努力地压热搜,一边不由赞叹,殷清流真的是一个奇女子,满城风雨之时,人家镇定自若地拍摄电影去了,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没放在心里一般。 那些过去的伤害和痛苦并不是她用来博取同情的工具,她所做的,不过是将她所知道的事实说出来,将一切公之于众,至于后续如何,她其实并不关心。 哪怕后来又爆出家-暴、重男轻女、辱-骂-殴-打等等事情,她也没有做过回应;哪怕后来又爆出殷清海的一切黑料,殷清流也从未落井下石; 她所说过的,只是曾经的真相。 她知道她应该说出真相,于是她说了,她其实并不在乎得到的是辱骂还是心疼,她只是将所有的事情公之于众之后,又一次背起行囊,做属于自己的工作。 失联一个多月,《新生》定档。 但是这样的殷清流,却更让人心疼。 会哭的孩子固然有糖吃,但也容易惹人厌烦; 不哭不闹的孩子固然容易让人忽视,但是当她所受的委屈都被人一一揭露,所有人都为她心疼她却依然淡定独立的时候,却更让人心疼怜惜; 懂事得让人心疼,从来不是一句虚话。 网友的脑补能力向来是很强的,在殷清流这条微博发出之后,有无数网友将她描绘成一个独立自强、认真工作、热爱生活、人品高尚的女子,她身上仿佛拥有一个人应该拥有的一切闪光点,显得那般完美无缺,殷清流自己看那些文章的时候,都忍不住羞耻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悄悄回复,“其实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_^” 因为后面还有一个笑脸符号,显得格外可爱软萌,接到回复的粉丝差点蹦起来,立马截图留念发到粉丝群去炫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女神回复我了!!!” “羡慕嫉妒恨!” “拿起我的四十米大砍刀就冲了上来,先让你跑个一米!” “一米都不让跑这种人就应该砍了!!” “砍砍砍我支持砍死她!!” 那名粉丝依然喜滋滋地炫耀,“看看女神的笑脸,女神在给我卖萌啊!能看到这一幕,被你们砍死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把Q/Q群/微/信/群一关,那名粉丝回复殷清流,“你是最好的!” 无数粉丝在殷清流那条回复下说她是最好的,最后甚至李妍珠都来凑了个热闹,她回复说:“你永远不知道你有多么多么多么多么多么好。——来自《花开》《新生》两个剧组的所有人员。” 一连用了五个“多么”,可见李妍珠的真诚。 而粉丝更是因为李妍珠的这句话炸了起来,你看,都有演员亲身上阵说明了,难道不能说明我们女神人好吗? 连用了五个“多么”呢!! 强调强调强调强调强调,强调了那么多次,女神真是太好了!太招人喜欢了! 粉丝们都在拥有这么一个招人喜欢的女神而高兴。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妍珠通知了其他人。 很快,又有《花开》《新生》两个剧组的人摸了过来,不管是剧组的工作人员还是演员,大家都用了统一的格式,“你永远不知道你有多么多么多么多么多么好。——来自《花开》《新生》两个剧组的所有人员。” 如果说演员都这么说,还能有讨好导演的嫌疑,但是加上其他工作人员,类似于化妆师啊助理啊常务啊后期啊等等其他工作人员都这么说的话,殷清流人品好几乎可以盖棺定论了! 演员毕竟还是要接戏的,日后说不定要跟该导演合作,尤其是殷清流是华国有名的导演,自然不会得罪,但是这些工作人员就未必了,反正他们是剧组工作人员,这个剧组不行就换下一个剧组呗,他们本身工作的流动性就大,完全不在乎得罪一个演员导演的,也因此许多小鲜肉背负耍大牌等等名声,大多数都是剧组工作人员爆出来的。 而现在,《花开》《新生》两个剧组几乎所有工作人员都复制了那句话,这就很说明殷清流的人品了! 粉丝们兴高采烈,路人看到这一场景,也不由升起一抹好感,因为殷清海殷母实在太败坏路人的好感了,所以殷清流路人缘还不错,这下更是提升了路人的好感度,有不少路人直接路转粉了。 有粉丝兴致一来,直接给殷清流封了个称号,叫什么“中国最美女导演”,其他粉丝起哄般叫起了这个称号,殷清流见拦不住他们,只能无奈地笑笑,然后退出了微博。 她的笑容变得十分温柔,自然被不远处的颜牧看进眼里,颜牧见她一边摇头一边轻笑,笑容中有着说不出的宠溺,不由问道:“笑什么?” “没什么,”殷清流笑笑,她的眼睛带着细碎的光芒,睫毛又长又俏,“只是觉得,粉丝果然是一帮,很容易让人喜欢的人啊。” 颜牧抿了抿唇,道:“我也是。” “是什么?”殷清流迷惑道。 颜牧眉心微微皱起,略带不耐道:“没什么。” 殷清流:“……” 啧,BOSS真是太可爱了,总是想逗逗怎么办? 颜牧微微抿唇,有些不悦地看着手中的文件,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其实,我也是你的粉丝。 你也应该很容易喜欢上我才对。 不过…… 颜牧抬起头,看看正在认真在写着什么的殷清流,眼眸不由微微沉了下来, 殷清流黑亮的发丝垂了下来,她用手指把她的发丝别在耳后,她的手指白皙修长,与黑亮的发丝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让人忍不住想要舔上去…… 颜牧一愣,原来,他竟然有这样的想法吗? 颜牧微微闭上眼睛,大脑里自动回放刚刚的场景,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十分漂亮,指尖圆润可爱,指甲透着淡淡的粉…… 其实也不能理解, 颜牧镇定地将另一份文件抽了出来,要不然,他怎么会允许一个人在他的办公室里一待一天呢? 连作为特助的程泽宇都没有这个待遇。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 微博里依然热火朝天地在讨论这一次的电影,有不少人提议包场去看,而也有很多人根据片名《新生》开始猜测这部电影到底讲了些什么,网上热热闹闹,但是殷清流依然神隐。 很多媒体都非常郁闷,这一个月人家去拍电影了,他们找不到人,也还算正常,现在人家电影拍完了,他们依然找不到人,这也太伤人了吧! 如果能采访到殷清流,绝对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毕竟从《花开》上映至今,除了金叶奖,殷清流完全没有再出现在大众面前,没有接过任何一个采访,而现在又要出新剧,只要让殷清流接受采访,头条绝对妥妥的。 ——那到底怎么样才能找到殷清流呢? 偶尔蹲守几次,好不容易见到了殷清流,殷清流身边的颜氏BOSS一个眼神扫过来,愣是没有人敢张口。 今天的记者们,依然十分忧愁。 九月二十一,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下迎来。 《新生》依然如《花开》一样,没有点映,没有评价,就像没有开拍仪式一样,人们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拍摄,只知道它即将上映。 比起上一次《花开》第一天观影的低潮,这一次《新生》第一天的观影就十分火爆,各大电影院的电影票都卖了个七七八八,虽然不说座无虚席,但是上座率高达百分之九十,足可以看出大家对这场电影的期待。 “《新生》?这种文艺片怎么你也喜欢啊?”一个年轻男人嘟囔道,“先说好,如果我中途不小心睡过去,你可不要揍我。” “揍你?”他身边的年轻女孩子冷笑道,“这是我女神导演的电影,你要是中途敢睡着,我揍你?我直接跟你分手!” 年轻人的脸一瞬间就垮了下来,不就一场电影吗?怎么都关系到分手大事了? 坐在女孩子旁边的年轻女孩子听见女神两个字,不由升起攀谈的欲-望,笑笑道:“殷导也是我女神。” 那个女孩子也笑了起来,两个女孩子低低地说着些什么,两人的男朋友互相对视一眼,都充满了同情。 音乐声缓缓响起,整个厅的灯骤然熄灭,一些黑白画面出现在大屏幕上。 猝不及防的尖叫声,混杂着脏-话和辱-骂,中年女性的尖音和男孩子清亮的笑声不时响起,只有一个瘦弱的、脏兮兮的女孩子出现在屏幕上,她正在割猪草,周围几个看起来比她还要小的男孩子围在她身边,不时拿着土块砸她,更有一个男孩直接推了她一把,她的手指磕在刀刃上,鲜血在那一刻涌出, “血——血——血!!”男孩子们大声笑道,把手中的土块石子全都砸向了她,然后嬉笑着跑走,远远地传来他们的对话, “熊子,把她弄出这样,你妈不生气吗?” “才不,我妈说了,她就是个赔钱货,养大了卖了给我娶媳妇盖房子!” “赔钱货——赔钱货——” 男孩子们起哄与嬉闹的声音不时传来,女孩子麻木地看着他们的身影,那是一片彩色的嬉闹,而她这边是一片黑白的寂静, 对比格外鲜明与惨烈。 电影院中安静地只能听见人们静静地喘息。 镜头一转,画面上是另外一个男孩子,他穿着十分精美,看起来像是一个小绅士,他向一栋房子走去,那房子看起来十分光鲜亮丽,他在门口站了好久,才拿起钥匙开了门,房内一片漆黑,他轻轻地松了口气。 他小心地向内走去,仿佛这屋子就是一个食人的怪-兽,他的动作太过小心翼翼,让人的心都不由提了起来,突然,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蹿了出来,一个响亮的耳光直接把男孩打倒在地上! 一个嘶哑的女声阴郁道:“小杂种,谁让你回来的?” 灯光骤然想起,那个女人对男孩拳打脚踢,还用燃烧的烟头向男孩身上烫,男孩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漂亮的脸孔一片麻木,仿佛早已习惯, 整个大厅只有那个女人狂躁的声音。 众人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黑白和彩色的对照让这个场面更加触目惊心,很多人的手都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人渣! 许多人心里闪过这两个字。 一个孩子又一个孩子,一幕又一幕,这些孩子麻木、苍白、眼睛里没有半丝光亮,只有一片死寂,开场的气氛让人压抑而悲凉,再也没有人张口,所有人都直直地看着屏幕,迫切地期待那些孩子的结局。 地狱与天堂、毁灭与新生,这两个主题在这个电影中鲜明地体现出来。 那些孩子长大,在城市中相遇,观众们看着心理医生吐出一个个温和又冰冷地专业词汇,看着那些人越加麻木与死寂的眼神。 “抑郁症。” “人格障碍症。” “精神分裂症。” “反-社-会-人-格。” 他们没有救赎,他们只有彼此,一群游走于社会边缘、满目麻木、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未来的同伴。 “我杀了她,我有错吗?”他们看见那个长大成人的漂亮男孩对警察微笑,周围一群人在骂他狼心狗肺,谋杀亲母,只有他的同伴握住他的手,哽咽得告诉他他没错。 他们明明已经长大了,可是他们的新生、他们的未来,又在哪里? 他们一群人彼此依靠,要孤独的兽,麻木而绝望。 没有终点、没有希望、没有未来,只有麻木地走。 拥有心理疾病的人,每走一步,有多难,你们知道吗? 大厅内开始传出一阵阵低泣声。 一个拥有抑郁症的女孩从十八层楼上坠落,她最后一句话是——“我要去天堂了”。 身边的同伴越来越少,麻木与绝望在蔓延,有一个女孩悄声道:“我们要活下去。” 要活下去。 日后,还要去接出-狱-的景。 播放厅内观众的声音很小,眼泪都静静地流下,胡乱用手掌擦两下,也不舍得错过屏幕上的每一个细节,连陪着女朋友来观看电影的年轻人都没有注意到女朋友的状态。 这一场电影一共一百三十五分钟,却并没有人向他们曾经以为的那样睡过去,所有人都认真地看着大屏幕,根本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一个个因为各种家庭境遇而患上了不同心理疾病的孩子,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聚集在一起,彼此支撑,彼此依靠,他们明明聪慧过人,天资卓越,却痛苦异常, 每一步,都比任何人要困难,浸透着血与泪。 当那个患有抑郁症的女孩终于走出来,为一个遭受着家庭暴力的妇女打下一场完美的离婚官司时;当那个拥有人格障碍症的男孩拿到国际油画大奖时;当他们一同拥住从监-狱-中走出来的景时; 那个漂亮的男孩对他的同伴微笑,沙哑道:“我想当一名警-察。” 他背后通往监狱的道路突然变成彩色,粉色的娇艳花朵铺满了一路,太阳缓缓地在最高处发出光亮,黑白色的男孩女孩们慢慢染上彩色的光芒, ——新生。 当头顶上的灯光亮起,当片尾曲响彻整个大厅,依然有无数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们依然愣愣地看着屏幕,眼角的泪珠依然在往下掉, 连那个问女朋友要是睡着了怎么办的年轻男人,都哭红了眼角。 一行大字在屏幕上闪现, ——请不要让孩子,经过这么多痛苦,才能找到新生。 ——明明从出生起,他们就应该拥有新生。 ——请牢记,每一个心理疾病的患者,最初的最初,也不过是一个婴儿。 第一场过后,整个微博都爆了。 “我哭得手指都在抖……林燕一次次逃跑又一次次被抓回来被打的时候,当章华的母亲因为虐-待-未-成-年被警告,明明那么诚惶诚恐,关起门来又是一顿暴打,我亲眼看着章华眼底的希望渐渐变成绝望,又变成麻木,只感觉整个心都揪在一起,谁能救救他们?” “当林燕绝望地喊,谁让他们生下我,他们生下我问过我的意见没有的时候,我真的好想拿把刀子冲进去砍人啊……” “我觉得这部影片阐述的问题真的引人深思,我们现在是有未成年保护法,可那又怎么样呢?当一个孩子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折-磨的时候,当他们亲口说出自己没有希望没有未来的时候,我们应该怎么办?” “抑郁症、心理障碍、人格分裂,这些所有心理疾病的患者,在最初的最初,也不过是一个孩子,一个纯真的如同一个白纸的孩子,他们诞生在这人世间是新生,但是他们却没有迎来新生,而是毁灭……” “看了这个片子,我更加心疼女神了,女神的每一步,就如同片子中的那些孩子一样难吧?” “殷导真的非常喜欢对比视角啊,一边是备受折-磨的孩子,一边是受尽宠爱的孩子,两拨截然不同的孩子出现在同一个镜头里的时候,真的非常震撼……” “比起《花开》的互相拯救与救赎,这部片子真的更加成熟与完善,这群孩子之间不仅是简单的互相拯救与救赎的关系,还是寄托,是信仰,是动力,是同伴,还是希望,他们的关系那么复杂又那么简单,他们都走过地狱,都觉得自己没有希望没有未来,却又在彼此支撑陪伴的时候,找到自己的信仰与寄托,他们最开始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能熬到景出-狱,因为他们答应了要去接景。” “这部片子虽然让人哭得一塌糊涂,却并不制郁,老实说,我现在真的有一种爱-国-爱-党-爱-人-民的伟大豪情壮志。” 比起《花开》,《新生》无疑更加贴近文艺片的范畴,但是却并没有真的影响它的票房,就像前面有人说的,这部影片开头让人愤怒,中间让人悲伤,后期让人感动,结尾让人流泪,你观看这部影片的时候,情绪真的是随着影片的发展而变化的,中期的时候你已经完全没有了愤怒,后期你也不会再感动悲伤,这部影片就像一片乌云笼罩,到最后,乌云散开,光明涌入,心中自然而然地升起希望与光明。 《新生》并不制郁,相反,它很治愈。 作为一个文艺片,如果说《花开》的票房是一个里程碑,那么《新生》的票房就是一个奇迹! 甚至殷清流都没有想象到这部电影的票房会超过《花开》,而且还超过了那么多! 殷清流当初定档的时候,就跟颜牧说过,这是一部看电影,但注定不是一部卖座的电影,所以第一天多安排点场次,后面就不需要了。 但是,事情的发展与殷清流所想完全不同! 《新生》的票房第一天就是当天的票房冠军,这一点殷清流自己也算过,但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都是票房冠军,而且每天的票房都会比前几天高一些! 这种状况殷清流自己也想不到。 但是无疑,这种状况非常好,这部电影反应出了太多社会问题,却并不制郁,国家反对的是制郁的影片,却不会真的反对这种反映社会问题的影片。 殷清流第二次被国家台点名,这一次可比上一次要认真严肃多了,那个主持人直言道:“从《最后一战》到《花开》再到《新生》,殷清流导演是一位真正做电影的导演,而华国,正缺少这样的导演,希望日后,华国能多出几位像殷清流导演一样真正做电影的导演。” 这句评价可不得了啊! 这可是直接得到国家台认证的啊! 国家台主持人的台词得经过多少检查和修改啊,竟然对殷清流进行了这么高的评价,这可不仅仅是一种荣誉,这更是一种肯定! 殷清流的每一个粉丝都欢天喜地,尤其是年纪较小的粉丝。 “今年高三了,平常我妈一直盯着我写作业写试卷每天都是成绩成绩成绩成绩,我都要疯了,我本来想去看殷导的《新生》,但是我妈根本不让我去,还把我训了一顿,结果国家台说了以后,我妈主动带我去看了《新生》,看完以后还特别可惜地问我,《花开》看不了怎么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上面那位666666666!” “我我我我我也是!我也是高三,我妈平时管的死严,但是一听说我要去看殷导的《新生》,她立刻就找了个时间陪我去了,都翘了一节晚自习!”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今天还跟我妈说我追星了,结果我妈那架势差点打死我,结果我一说殷导,我妈说,哦,追吧,你想不想二刷《新生》?” “我都跟我妈三刷了《新生》了!我妈现在逢人就安利《新生》,简直跟卖安利的一样!比我都可怕!我妈买菜跟卖菜大妈聊两句都能聊到《新生》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也跟我妈说过我要追星,追殷导,我妈直接揍了我一顿,说,殷清流那是导演,不是明星,会不会说话?讲道理,我妈这种老古董的思想,还觉得明星是在贬低殷导ORZ……” “哈哈哈哈哈哈上面的是不是出身书香门第啊?我看有的家庭还把明星叫做戏子来着_(:з」∠)_” 《新生》大爆,不仅又把殷清流的人气提高了好几番,最重要的是,殷父殷母殷清海又一次被所有人拽出来拉到耻-辱-架上了! 殷父殷母殷清海的所作所为,跟电影上那群人渣有什么区别?!想到那个最后跳楼的姑娘,许多观众心里就一阵后怕,幸好他们殷导挺过来了! 因为《新生》,这下殷父殷母殷清海更出名了,殷父还在医院,其他几床的病人纷纷抗议,宁愿提前出院回家都不愿意和这一家人待在一个屋檐下,他们嫌脏! 其他病人和病人家属看到殷父殷母就跟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以前愿意来这边病房找其他病友的人也根本不来了,就是不想看见殷父殷母,偶尔殷母走在医院,所有人自发避开她,仿佛要是避什么病毒细菌一样。 一次两次还好,多了殷母根本受不了了! 她先是对周围那群人破口大骂,结果那群人纷纷给了她一个厌恶的眼神就急忙躲开,偶尔殷母怒极了想要抓一两个人骂,人家直接往旁边病房一蹿然后锁门,一开始这些病房的人还会被吓到,一听见外面殷母的咒骂声就纷纷了然,给进来的人一个同情安抚的眼神。 殷母本来就精神和身体都不大好了,这下更是直接病倒了,躺在病床上起不来,这一病床的其他几个病人终于跟医院协商好,宁愿去其他病房挤一挤床位,都不愿意从这里,而周围几个病房的人跟他们也算熟悉,也是同情,于是也同意了这一想法,于是四人的病床只留下了殷母和殷父。 偏偏殷母还病倒了! 又没人愿意给他们当护工,医生护士也是作完自己的活就走,殷母一个病人还得照顾殷父,殷清海至今没有露过面,时间一久,殷母把殷清海还殷父都给恨上了,对殷父再也不尽心了。 而这些事情,殷清流是不知道的,她收到了小金人的邀请函。 殷清流V:“我曾拿到一个小金人,但是它绝对不会是我最后一个小金人。”【图片】【图片】 这句话是殷清流曾经面对采访的时候说过的,用在此处却再合适不过。 那是两封小金人的邀请函! 殷清流同时拿到了最佳导演和最佳编剧的提名! 网上沸腾了! 他们的女神怎么可以这样自信有有才? 啊啊啊啊女神怎么可以这么帅!!! 小金人颁奖典礼定在博国,殷清流出国之时,在机场接受过一次采访,那记者问:“殷导,你为什么会在金叶奖将一切公之于众?你的抑郁症为什么好的这么快?你为什么会选择在那段时间导演《新生》?是想要把一切都避开吗?” 殷清流笑笑,道:“如果我拿到了小金人,我就告诉你。” 她在保镖的簇拥下离开,眉宇间满是温柔的笑意。 因为,没有时间了啊。 这具身体亏损太大,她没有时间了啊。 她要的万丈荣光,她殷清流总要给她,不仅生前享有万丈荣光,死后也要光芒万丈,让殷父、殷母、殷清海永远被钉在耻-辱-架上。 为他们所做过的一切忏悔。 国内对于殷清流能拿一个小金人回来还是满怀期待的,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接近小金人颁奖盛宴,众人也越来越紧张, 终于,在许多许多人的期待之下,小金人颁奖典礼,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殷清流:在有限的时间内,布下无限的局,这才是生命的奥秘啊~【笑 顺便解释一个问题,新生是在花开结束后就已经开始拍了,只不过没人知道,现在这里都是网友视角,是他们自己猜测的时间,并不是新生真正拍摄的时间~所以新生实际上的拍摄时间并不短,这个要等到明天那章清流接受采访的时候会说的~ 第19章 荣 光 第19章 小金人评委讨论间: “我觉得这部电影要更好, ”一个有着金色波浪卷的长发女子严肃道, “诚然,《展望》是一部优秀的片子, 无论是立意还是其他, 但是比起《新生》, 它无疑逊色了很多。” 另一个高大的男人反驳道:“我觉得比起《新生》, 展望无疑更宏大更壮阔一些, 它的立意完全不逊于《新生》, 但是格局却要比《新生》宽阔的多!” “噗嗤——”一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黑发女子嗤笑道,“敢问史诺特先生,你所谓的格局是什么?是国际?星际?宇宙?未来?” “《新生》的着眼处非常小, 镜头也带着女导演特有的细腻, 但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批-判它的格局,比起未来的虚无缥缈,活在当下, 反映当下,这不应该是电影所表达出来的主题吗?或者史诺特先生可以告诉我, 人-性、法-律、希望、救赎、信仰,这些全球都在关注的东西, 哪一个的格局小?”那个黑发女子毫不客气道, “比起与探讨虚无缥缈的未来,反映当下的格局会比未来小吗?” “一部没有掺杂任何商业化手法和剧情的电影,却可以得到媲美最棒的商业电影相当的票房,我想, 这个电影已经展现出它应有的实力。”另外一个男人沉沉道,“我将我这一票投给《新生》。” “这个导演在七年前已经获得过最佳导演奖了,”另一位看起来十分安静的女子状似平淡地提醒道。 “我还记得这个导演曾经的那个《最后一战》,七年过去了,本以为是昙花一现,没想到是厚积薄发,这部电影,演员演技或许还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但是他们都非常富有灵性,以至于十分真实,比起七年前那略带稚嫩的手法,现在她的拍摄手法更加炉火纯青,”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子笑了笑,“《展望》却是不错,如果《没有新生》,我肯定投它一票,但就像艾莎所说,比起去讨论虚无缥缈的未来,我更欣赏反映当下、解决当下。” “我投与《新生》。” “投票吧,”一个气质是分冷硬的男人打断了评委们的讨论,“投与《展望》的评委请举牌。” 稀稀拉拉举起了几十个人。 “投与《新生》的评委请举牌。” 包括那个冷硬的男人在内,举牌人数不少,一眼望去,似乎超过了半数,等到数字统计出来,果然超过了半数,连继续念下一个获得提名的作品都没有必要,那个冷硬男人一语定音,“最佳导演奖获得者,殷清流《新生》。” “下一个,最佳编剧奖,提名作品,《新生》、《假如世界变老》……”冷硬男人将那五个提名作品一一念出,沉沉道,“可以展开讨论了。” 场面十分安静,并没有人主动开口。 被成为艾莎的黑发女子嗤笑,朗声道:“我投《新生》。” 另外一个看起来十分斯文儒雅的男人皱眉,道:“《新生》的编剧也是殷清流,让一个人同时拿到最佳编剧奖和最佳导演奖,不大好吧?” “我觉得,小金人凭借的是实力,”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男子客客气气道,“如果需要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让别人让路才能拿到小金人,不仅是对小金人的亵-渎,更是对拿了奖的人的讥讽,我投《新生》。” 那个年轻男子说话客客气气,言语却十分犀利,那个斯文儒雅的男人皱眉想了一会儿,叹息道:“确实是我想左了,但是,我更欣赏《光辉之战》,《光辉之战》的剧本很好,只可惜拍摄时有一些小的瑕疵,所以它无缘最佳导演的提名,但是作为最佳编剧奖,《光辉之战》并不逊色,我投《光辉之战》。” “《光辉之战》不错,但是未免有些常见,”一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微笑,“不往上数,就数从《最后一战》至今七年来,刨去这一次,小金人办了六次,有三次最佳编剧是给了类似的片子,诚然,片子很好,剧本很好,但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却达不到巨人的高度,不是很丢人的事吗?” “我想见证一个奇迹,我投《新生》。” “或许,这将是小金人举办这百年来,第一个奇迹,”有一位年长的男人推了推眼镜,轻轻笑笑,“我也投《新生》。” “投票吧,”那个冷硬男人又一次开口,这一次他为了图省事,直接道,“投与《新生》的评委请举牌。” 一个个牌子举起来,比起刚刚,这一次举牌则十分缓慢,显然每一个评委都在思考判断。 数字统计出来,超过半数。 “超过半数,”那个冷硬的男人低沉道,“最佳编剧奖,殷清流《新生》。” 沉默在蔓延,最后,刚刚那个年长的男人轻笑出声,“看来,我们真的要见证一个奇迹了。” 略显苍老的女人也笑了起来,“在有生之年,也能见证一个奇迹诞生在小金人,也是幸运。” 现场的气氛突然变得轻松愉悦起来,那个冷硬男人唇角微微勾起,又道:“……下一个,最佳男配角,提名有……” ** 小金人电影节作为电影中的全球最高奖项,它的颁奖典礼非常隆重,也有着非常高的关注度,华国每年拿到提名的人屈指可数,真正获得奖项的人更是凤毛麟角,而这一次殷清流有希望在那一次小金人最佳导演奖,以至于华国方面对今年的小金人电影节有着极高的期待。 其实殷清流也有一些紧张,《新生》是在花开结束时就准备了,严格地来说,拍摄时长绝对大于《花开》的,她知道《花开》不错,但是用来冲击小金人最佳导演奖在立意上依然是薄弱了一些,所以才努力地准备《新生》,《新生》在立意和拍摄手法上都要高于《花开》,但是…… 能入围小金人电影节提名的导演和电影,有哪一个会在立意和拍摄手法上逊色? 随着一个个奖项与人名在主持人嘴中念出,一阵又一阵激烈的掌声与欢呼,殷清流竟然也有一些紧张起来, 《新生》是她留下的最重要的一环,它寄托的东西太多,殷清流真的希望她可以凭借着《新生》重新站到万丈荣光之下。 殷清流不知道的是,就在今天早上,这一届小金人电影节的所有评委,也曾都陷入深深地纠结之中。 “最佳导演奖的获得者,”拥有着完美身材女主持人提高声音,灯光在那刹那格外明亮,她大声地叫道,“——殷清流!” 同时,《新生》的部分片段在大屏幕中播放。 一个瘦弱惶恐的年轻姑娘走在大街上,她看起来十分狼狈,走得非常慢,手指都禁不住哆嗦,脚掌艰难地挪动,她连头都不敢抬, 无助、恐慌、害怕, “砰——” 她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她的身体立刻僵直,猛地抬起头来,又迅速低了下去,即使只有一刹那,也能看到那眼眸中的恐惧和绝望, 她整个人都止不住哆嗦起来, “你没事吧?”一个年轻的女声轻轻道,那女孩不敢抬头,只一点一点地调高视线,用眼角去看, ——是笑。 那个女子的同伴在呼唤着女子,女子对她们笑笑,道:“马上来。” 年轻姑娘没有意识道自己缓缓抬起了头,就撞上那一个个年轻的笑脸, 灿烂、明媚、充满生气, 没有一丝厌恶和狰狞, “陌生人……”那姑娘看着她们的背影,清澈的眸子间有着疑惑和不解,“……为什么要对我笑?” 她的手依然在微微发抖,但是腿脚却不再如刚刚那般,她的步子,比刚刚又大了一点, “……为什么对我笑……” 风一阵阵吹起,撩起姑娘耳后的发丝,那喃喃的声音,顺着微风吹进每个人的心田。 与这段影片的播放声一同响起,殷清流走到领奖台,她笑着说着感谢的话,发丝盘起,穿着华国传统的服饰,端庄优雅,清丽迷人。 “我曾说过,《最后一战》让我拿到第一个小金人,但是那绝对不会是我最后一个小金人,”她含笑说着结束语,那笑容清浅又温柔,像月光下静静流动的湖泊泉水,却充满了难言的自信与优雅,“而今天,我完成了我的承诺,我拿到了它。” 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殷清流在掌声中退场,有不少人的目光不由随着她移动,她的步伐从容优雅,与上台前并无任何不同,每一个步子都充满了难以用语言描述的优雅与自然, 那种优雅仿佛是岁月的恩赐,不容亵-渎,让人不由升起阵阵仰慕与敬意。 颁奖典礼仍在继续。 “最佳编剧奖的获得者是,”身材颀长的男主持人大声道,“——殷清流!” “哇——” “天呢——” “殷清流??是刚刚那个殷清流吗?!” “——天呢!!” “这绝对可以计入小金人电影节的史册,竟然有人拿了两个奖——!” 现场骤然响起一阵骚动,殷清流附近的人纷纷看向殷清流,周遭的鼓掌声越来越大,带着观众的欢呼声,殷清流近乎茫然地站了起来, 殷清流本以为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所以十分放松,以至于主持人再一次叫道她的名字时,她有一瞬间的茫然和疑惑, 那个表情忠实地记录在镜头中,周遭的人都善意地微笑起来,一个漂亮的女演员提醒道:“领奖,领奖!” 足足反应了三十秒,殷清流才领会了她的意思,然后从容地向领奖台走去。 周遭不时有人大声欢呼叫喊,更有不少人叫着她的名字,他们热情而激动,不同颜色的眼珠里都闪着喜悦和激动的光芒。 “——殷清流,你真棒!”有一个博国男人别扭地用华国语大声地喊出这句话,周遭很快有各种各样别扭的华国语响起,那种激动和热烈的气氛无疑是十分感染人的,殷清流对着他们挥手,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身材完美的女主持人用着别扭的华国语叫出殷清流的名字,殷清流含笑用博国语叫女主持人的名字,女主持人换回国际通用语笑道:“华国语太难了,我好不容易才学会这几个字的,那么清流,同时拿到最佳导演奖和最佳编剧奖,你是小金人电影中自开创以来,同时拿到两个个人奖项的人,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女主持人用夸张地语气说完,又道:“你有什么话想对大家说吗?” “有,”殷清流举起最佳编剧奖的奖杯,她轻轻笑了起来,黑亮的眼眸中带着难言的温柔,轻声道,“感谢生活、感谢人生、感谢一切,赐予我新生。” 殷清流同时拿到小金人最佳导演奖和最佳编剧奖的消息飞回国内,在当天就上了热搜,并持续几天都在热搜第一上挂着,尤其是殷清流两次讲话的视频,也都在网上以一种堪称可怕的速度飞速传播观看中,而《新生》本来就还没有下映,只是已经显出几分疲态,因为殷清流同时拿到国际小金人两个大奖,《新生》的观影又掀起一番高峰,各大影院只能又一次捏着鼻子来找颜氏,要求把放映时间延长。 照这个架势,照这个票房,《新生》至少还能再上映半个月! 国内一片喜气洋洋,尤其是喜欢殷清流的人,都激动坏了! “我的女神怎么可以这么棒!!我这的更爱她了呜呜呜我以后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国内第一个小金人最佳导演奖来自于殷导,第三个小金人最佳导演奖来自于殷导,第一个最佳编剧奖竟然也是来源于殷导,殷导第一个同时获得两个个人奖项的人,殷导简直在创造奇迹!” “妈妈,我要举报,这个人铁定开了挂,不要看别人,就是她,就是她,就是殷清流,铁定开了挂!” “然后你妈妈揍了你一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殷导曾经说过,我曾获得一个小金人,但是绝对不会是我最后一个小金人!当时多少人讽刺我殷导,现在我殷导一口气拿了俩!爽!” “看隔壁萝国那群智障以后还敢不敢嘲讽我们的电影业!我们有殷导!我们有同时获得两个小金人开创历史创造奇迹的殷导!” “哈哈哈哈哈哈哈隔壁萝国那群还敢说话?他们还没拿到过一个小金人呢!而我们殷导,一口气拿俩哈哈哈哈哈哈哈!!” “爽!爽!爽!爽哭!” “说实话,当我听到最佳编剧奖颁给殷导的时候,我一下子蹦了起来,当她上台领奖发言的时候,我真的没忍住直接哭了,殷导的路,不比《新生》里任何人的路简单……” “但是我殷导现在依然光芒万丈,腿长两米八!” “看见殷导,看看《新生》,我就陡然升起一股动力,我现在的生活多么幸福,我走的路比多少人简单,我竟然还不努力还不用心?直接一巴掌呼死我算了!我一定要成为殷导那样的人!” “作为一名导演系的学生,殷导就是我的前进方向【点烟】。” 自从这消息传回国内,殷清流一时成为各大头条的宠儿,什么导演之光、电影业的希望种种形容词简直像羞耻play一样往她身上套,一开始殷清流还关注一下国内这边的反应,后来看形容词实在是太羞耻了就真的……看不下去了,转而发了一条微博感谢粉丝。 而国内这边又对殷清流盯得紧,殷清流回国的消息已经尽可能往下压了,但依然压不下去,殷清流走得VIP通道,都没有把人群完完全全躲过去,最后还是颜牧早就料到这种情况直接来机场接人,又找了几个和殷清流身高背影差不多的,戴上口罩墨镜,在人群中安插几个放假消息的,这才把那黑压压一片的记者媒体骗走,殷清流这才被全须全尾地带了回去。 回国以后,殷清流先去找律师做了遗-产-公-证等等,然后召开了记者发布会。 记者发布会上的媒体与记者非常多,殷清流坐在台上最中央,在听着主持人将所有的场面话说完,终于轮到自己的时候,才含笑道:“出国之前,我曾经遇到一个记者,问了我许多问题,我曾答应过她,如果我拿到了小金人,我就告诉她。” “我相信,这些问题大家也都很感兴趣,所以我选择召开记者发布会,将大家感兴趣的问题解答一下。” “当初那名记者问了我这样的四个问题,第一个,你为什么会在金叶奖将一切公之于众;第二个,你为什么会选择在那段时间导演《新生》,是想要把一切都避开吗;第三个,你的抑郁症为什么会好的这么快。” “先回答第二个问题好了,”殷清流微微笑道,她的眼神清澈明亮,一眼望过去,便觉得坦荡自然,“其实《新生》的拍摄时间并不是网上所讨论的那样,《新生》是在《花开》结束后就筹备了,《花开》上映前就已经开拍了,因为《花开》上映所以耽误了几天,《花开》步入正轨以后,其实《新生》依然在继续拍摄,直到我收到了金叶奖的邀请函,这才又停了几天。” “然后回到第一个问题,选择金叶奖公布一切,是因为那是一个好的时间,在这之前,我的名声烂透大街了,我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的,而那时候我还在拍摄《新生》,时间太过紧张了,所以没有召开记者发布会的可能,只能选择在这个颁奖典礼说出一切。” “至于很多人担心的,我会不会被金叶奖拉黑,”说到这,殷清流忍不住笑了笑,眉眼弯弯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温柔可爱,她柔声道,“应该不会的,因为日后,我应该不会再有走进金叶奖的可能了。” 这下不仅台下记者,连台上的人都懵掉了! 这——这是要退出娱乐圈?! “回到第三个问题,请记者朋友们先听我说完,非常感谢,”殷清流笑笑,“为什么我的抑郁症会好?很简单,我想在生命的最后,再拼一次。” “我曾经吞食过几十片安-眠-药,也曾经拿刀子对准了自己的手腕,我明明放弃过生命,但是在生命的最后,我突然想要,再拼一次,”殷清流的笑容越来越温柔,但是不管是台下的记者,还是台上的众人,都近乎惊诧地看着殷清流,这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吗?! ——殷清流、殷清流她……?! “《新生》是我送与全世界曾经像我一样的人的礼物,也是我送给自己最昂贵的一件礼物,我很荣幸,我能在最后的时间内将它拍完,看着它上映,收获无数喜欢这个电影的小伙伴,也收获无数看了这个电影重燃生活热情的小伙伴,”殷清流微微抿唇,目光柔软,她轻轻道,“新生或早或晚,但每个人都拥有,哪怕在生命最后一刻重获新生,也是非常值得兴奋和幸福的事情。” “我得以新生,我为此感到幸福和喜悦,但是很可惜,以后的时光,我不能陪大家一起走了,”长相秀丽的女子有一双漂亮的眼睛,那眼睛中盛满了温柔和歉意,宛若静静流动的泉水,清澈明亮,柔软动人。 “我希望《新生》可以陪着大家,它会比我看得更远。” “谢谢大家。” 这是非常奇特的记者发布会。 因为全程,直到殷清流离开,都没有一个记者提问。 人们注视着那个笑容柔软、眼眸含着歉意的女子,心里升起的各种味道,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澈。 没有一个人舍得对这样一个即将迈入生命终点、却依然满怀温柔善意姑娘提出任何苛刻的问题,甚至没有人敢提出问题,生怕戳中了她的伤口。 而殷清流的身体状况也在飞速地传播,有许多人自发地为殷清流祈祷,有很多人哭泣难过,有很多人甚至怀疑这只是个玩笑这不可能是真的! 但是殷清流知道,多年对-抗心-理-疾-病的药物和曾经的两次自-杀对她的身体伤害极大,又加上曾经的虐-待和伤害,这七年间,殷清流是在和吃饱穿暖这几个字沾不上边,身体早就垮掉了,殷清流接手这个身体的时候,就知道这个身体没多长日子了。 所以,她才赶着做那么多事情啊。 程泽宇跟在颜牧后面,小心翼翼地看着颜牧的脸色,他想说节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能看着颜牧提着果篮进去,把所有人都留在病房外。 “哟,”殷清流看见颜牧,笑道,“难得颜总还给带了个果篮,我可是自住院以来就是白煮粥,水大于米粒的那种,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是颜总懂我。” 颜牧没有接话,他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慢慢地削,他的手指非常漂亮,修长有力,格外赏心悦目。 “要走了吗?”颜牧削好一个苹果,细细地将它切成块,语气平淡道。 “嗯?”殷清流不动声色地看向颜牧,目光平静。 颜牧凑近了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眼睛,半晌微微一笑,轻声道:“你是殷清流。” “但是你不是她。” “我知道的,”颜牧的手压在殷清流的手上,他深黑色的眼眸一片深沉,“我知道你不是她,我知道你要走了。” “我会去找你的。” “无论你去哪,无论你在哪,我都会去找你,我都会在你身边。” “别怕,我会找到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颜总那两句话的意思是:知道你不是她(这个身体的原主人),知道你是殷清流(女主就叫殷清流,即使穿越的身体都叫殷清流,但是女主的名字也是殷清流)。 这个世界还有一点点尾巴,但是这一章停在这个地方比较好,所以下一章把那个尾巴扫干净然后开始写新的一卷,新一卷是女/皇,但是大家好像都猜错了方向2333333333 是流流打/天/下当女/皇的故事233333 第20章 女 皇 第20章 颜牧安安静静地从那里削苹果, 仿佛刚才那一系列惊天话话并不是他说的一般殷清流心里惊疑不定, 沉声道:【001,001, 你给我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晋江系统001沉默好久, 干脆利落地甩出三个字, 冷淡道:【不知道。】 【哦, 】殷清流淡淡地应了一声, 拿起颜牧削成块的苹果就吃,颜牧看起来冷淡傲慢,做事倒是细心, 苹果上面有签字, 大小也刚刚好,【我知道了。】 既然晋江系统001都不知道,那么就不是因为她而引发的事情了, 那剩下的事情,自然不归她管。 殷清流淡定地将苹果送进自己口中, 抬起头来,轻轻一笑, “颜牧, ” “嗯?”颜牧放下手中的活,安安静静地看向她,颜牧有一副好相貌,殷清流早就知道, 但是并不知道当他褪去冷漠与傲慢时,那张脸显出非同一般的柔和,像一个稚嫩的学生。 “拜托你件事情,”殷清流微微一笑,她这时候身体已经很不好了,面色十分苍白,唇角也干裂极了,但是那双眼睛却依然十分明亮,笑起来的时候依然如星光般璀璨, “你说,”颜牧轻轻道,他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她,他从来都是拒绝不了她的。 “替我看看这个世界,”殷清流笑弯了眼角,她这个样子显得格外稚嫩,眉眼弯弯天真无邪,像一个快乐的小公主,“替我看看这个世界,会不会变得更美好。” “好吗?” “好。”颜牧将手中的苹果放下,又将殷清流手上的苹果拿走,干脆利落地倒入垃圾桶,“我会记得替你看看这个世界的。” 殷清流沉沉叹息,她知道颜牧生气了,但是她毫无办法。 这世界总有许多悲伤和逝去,就如同父母会离你早去,朋友与你渐行渐远,兄弟姐妹渐渐有了自己的家庭,而心灵相通、灵魂与共的恋人则会陪你一起走完一生, 但是她的人生太长,他的人生太短,一个世界,多则几十年,少则几个月,一睁眼一闭眼,对她来说,不过是睡了一觉,换了一个世界而已; 但是对她的爱人来说,却是天人永隔、生死相离; 这未免太过伤感。 但是殷清流熟悉自己,如果不是心灵相通、灵魂与共,她不会那么轻易地将自己的感情送出去、交托给别人,但是…… 她的一生太长,他们的人生太短,她走得早,他苦;她走得晚,她苦;而去了下一个世界,她更苦。 这就是她每个世界都不会谈恋爱的原因。 她不知道颜牧是怎么看出来她的不同的,也不知道颜牧知道些什么,但是颜牧,确确实实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一个普通人,他想得再多,也不可能真正陪她跨越时空、穿梭在一个又一个的世界中,他死后,也不过是在这个世界中转世投胎。 但是每一份感情都弥足珍贵,即使你不能接受,也应该善待,尤其是像颜牧这般,轻易不动情,一动情就格外真挚热烈的人, 殷清流很快就会死亡,她会离开这个世界,但是她更希望颜牧可以活下去,而不是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时光总是那么残酷又无情的东西,多少山盟海誓、至死不渝,都在时间中泯灭? 太多了,如天上繁星一般,数也数不清楚。 她和他认识满打满算也不过大半年,殷清流真不希望看到颜牧把命搭给她,为爱殉情、生死相随并不适合他们。 其实殷清流并不知道颜牧会不会自杀,但是防范于未然,他有过这种心思也好,没有过更好,她都要断了他这个心思。 殷清流在那天晚上离开的,是在睡梦中离开的,她走得十分安详,嘴角似有似无得上扬,仿佛在做一个美好的梦。 颜牧第一个发现的,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握住殷清流的双手,轻轻吻上她微凉的手背,轻声道:“我会去找你的。” “等我一下,好吗?” “你不说话,便是答应了。” “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但是你总有一天会喜欢上我的,总有一天。” 这一天护士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年轻俊美的男人握着女子的手,轻轻地吻着她的手背,动作很轻,仿佛在面对什么稀世珍宝,那一刻,一贯冷漠神秘的颜氏总裁和世界上任何失去喜欢的人的男人并没有任何不同。 夕阳西下,无限心酸。 护士忍不住哽咽,她知道,殷清流离开了。 那个温柔又善良的女子,终究是扛不住病痛的折-磨,在一个黄昏,离开了这个世界。 徒留下这世界那么多尊敬她、仰慕她、喜爱她的人。 殷清流的葬礼办得低调又隆重,帝都有无数普通市民来为她吊唁,甚至还有几个母亲牵着患有自闭症、抑郁症的儿童来为她献上一束花,那小小的孩子看起来十分慌乱和恐惧,却还是坚持亲手去为她送上一束花,为她祝福,在这一天,有无数人流泪,有无数人去看《新生》,有无数人站在这里,为她送上一束花,祈祷她下一世平安幸福、没有伤悲。 网络上的吊唁也持续了好几天,《新生》在这几天的票房简直是爆-炸般的飞跃,这一次再看《新生》,很多人都能感受到另一种体验,仿佛能从这个片子中看到殷清流的点点滴滴; 而后,殷清流的聘请的律师在网上发了一条微博,详细地说明殷清流的遗产的去向,她名下所有的金钱以及日后分成所带来的收益都捐给了红十字会、希望工程、设立奖助学金等等公益工程,她名下的所有的不动产都捐给了孤儿院,其他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则分别送给了几个朋友,而她曾经打官司所获得的所有赔偿,则全部送给殷父殷母当做养老费用。 这份遗产去向出来的当天,人们就把殷家骂的狗血淋头,如果不是他们一家,殷清流怎么会去的那么早?他们怎么有脸去拿殷清流的东西? 殷清流的名字会留在电影界上,她是世界第一个一口气在国际小金人电影节获得两个个人奖项的人,她的才华举世瞩目,而《新生》也成为这个年代中最为经典的一部电影,殷清流较为成熟的作品只有三部,《最后一战》、《花开》、《新生》,三部电影,三个小金人,足够她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只要有《新生》存在,只要《新生》还在播放,殷家就永远被钉在耻-辱-架上,不会有人忘记是什么让这个举世瞩目的天才、温柔又善良的女子英年早逝的。 哪怕这一代人都离开,但是《新生》永存,只要讲到《新生》,讲到殷清流,讲到她的早逝,殷家就会永远被钉在耻-辱-架上,为他们所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 而殷清流,无论生前死后,都得到了理应属于她的,万丈荣光。 因为殷清流又文艺片创下的票房奇迹,许多年轻一辈的学子都以她为榜样为偶像,许多导演系的学生也因为殷清流,更能潜下心来了,文艺片与票房并不冲突,只要是一部好电影,就永远不会被埋没。 华国的电影界,在几年之后,突然爆发出另一片光辉,许多好电影纷纷问世,人称“电影界的春天”,也有人称此为“殷清流效应”。 这个世界在慢慢变得更好,不论是重男轻女、家-暴、校-园-暴-力等等现象都开始得到有效的控制,社会福利越来越完善,法-律一次次修改和订正,一次次尽最大的可能去保护每一个华国人,多年后,当一个十分有名的律师讲述她少年时被校-园-暴-力的往事,唇边还带着笑,“我无比感谢殷老师,如果没有《花开》与《新生》,我也不知道我会怎么样。” “这三十年来,我一步步走过来,或许比普通人难,但总有力量在支撑着我,支撑着我见到花开的一幕,走到我新生的来临,我选择成为一名律师,只是希望能帮助到当年向我一样的孩子们,但是近几年来,这种事情越来越少,这个世界在一点点变得更好,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为什么观看穿越剧,会有很多孩子跳-楼-自-杀只为穿越?” “因为文化的传播。” “有的时候,你喊出来的一句话,也许就会激励很多人;你拍出的一部电影,很可能就会改变很多人的人生,我很感谢殷老师,让华国的电影界走上新生,让更多的正能量文化得以传播,这很可能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这个世界在一点点变得更好,一点有一点,或许短时间内发现不了,但是时间一长,回过头一看,才会发现,这个世界已经变得更好了。 而这个世界,还会一点点地变得更好更好,更好更好。 颜牧微笑着站在颜氏大楼顶层办公室中,电脑还放着视频,即使殷清流已经离开几十年,依然会有无数人念着她, 真好。 看见了吗? 清流,这个世界,真的越来越美好; 而答应你的事情,我都做到了。 我要去找你了。 ** 【任务完成,】晋江系统001冷淡的声音在殷清流耳边响起,【委托人的心愿顺利完成,委托人给了完美评分,是否选择进入下一个世界?】 【是,】殷清流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道。 一阵天旋地转,殷清流忍不住摇摇头,笑道,【这个工作真的很坑啊,全年无休还没有五险一金,什么福利都没有,太坑了,太坑了。】 【你想要什么福利?】晋江系统001淡淡道,【满五送一要不要?】 殷清流挑眉,【你自己要去吧。】 一大串记忆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之中,殷清流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将所有的记忆吸收之后,殷清流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不大好办啊。 国君暴-虐,起-义无数,而殷清流,就是这起-义-军的一员。 殷清流是将门之后,父母在十七年前对抗蛮族之时战死疆场,只留下尚在襁褓中的殷清流,老皇帝对这忠臣之后十分关照,虽然收回了殷家的兵符,但是殷父殷母曾经训练出来的三千女兵,却留给了殷清流的祖父殷老爷子,以显示皇恩浩荡。 当年这蛮族凶狠狡诈,男女接上战场为兵,很是让大颜王朝吃了无数亏,也是殷父临危受命,拖家带口远走边疆,才堪堪挡住这蛮族,而殷夫人受蛮族女兵的启发,又有西北人民的彪悍,这才训练出这几千女兵,为击退蛮族献了很大一份力。 但是很可惜,在最后一次对战中,大颜这边出了内贼,出军的殷家将领无一生还,以身殉国,但是也砍死了蛮族大将并两位王族,蛮族那边也是元气大伤,两边陷入诡异的和平之中。 但是所有人都清楚,这不是和平,战争绝对会在未来再一次打响。 七年前,老皇帝去世,当今圣上即位,这一位虽然不是昏-君,朝堂上下皆管理十分完美,但却是一位实打实的暴-君。 他对百姓的生死没有一点在意,对这天下也毫无兴趣,酷法严令,苛捐杂税,再加上天灾连连,让人苦不堪言。 所以十年后的今天,起-义-军四起,但是这皇帝却并未派人镇压,只是偶尔随意派些军队,以至于各地起义四起,而边疆蛮族蠢蠢欲动,这大颜王朝,仿佛气数已尽。 但是这与殷清流无关,如果没有出现那个男人的话,殷清流至今也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将门小姐罢了。 那个男人名为齐凌炀,温柔俊美,风度翩翩,一双桃花眼永远含着三分情意,细细看着你的时候,仿佛你是他的全世界。 殷清流心动了。 但是,齐凌炀有野心,有能力,有手腕,有心计,也狠得下心,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他接近殷清流,最初不过是看上了那三千女兵。 当今圣上虽然暴-君,但大权在握,尤其是兵-权,更是牢牢地握在自己手里,只有殷清流这三千女兵,是流离在皇帝之外的兵权。 殷清流爱上了他,尽最大的可能帮助他,一开始不过是这三千女兵,后来是几万军队,这时候,那个男人深情款款地跟殷清流说,他在东南方,希望殷清流能去西南方,最后他们东西合并,收复半个颜氏王朝,在合力去攻打剩下的半个。 殷清流爱他,太爱他了,听他一说,立刻带着自己的女兵离开,那时候她手下的女兵也不过近万人,那男人说要殷清流带着一部分男兵,殷清流很感动,说让男兵留下保护他,他如善从流地将所有男兵留下。 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占据了几片城池,男人身边并无太大的危险,反而是西南方向,因为少数民族众多,无论男女,接骁勇善战,还擅长使毒,更有山间瘴气等等天然的保护,殷清流这一去,可以说是凶多吉少。 但是殷清流却打下来了,她的女兵队伍也迅速壮大,也收获了不少男兵,组建起一个颇为强悍的势-力,西南方向男子女子差异极小,女子也可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有不少部族还实行着女子继承制,甚至有的女子,可以像男人那样三夫四宠! 这让殷清流及殷清流所带的女兵都十分吃惊。 而当殷清流的势力渐渐壮大,想要再回去找那个男人的时候,却惊愕地发现,那个男人一统东南方向的起义部队,并且,已经成婚了。 殷清流悲愤地想要去找个说话,那男人诉说自己的委屈和无奈,希望殷清流可以谅解自己,并且指天发誓只爱殷清流一个,娶别人只是迫于无奈。 殷清流信了。 于是殷清流与他开始了暗处的往来。 然后…… 殷清流微微勾唇冷笑,然后就是她现在这个下场了! 这一天,那男人将殷清流约出来,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从不选择南方,一是那男人将自己的处境描绘得十分无奈,殷清流也习惯了对他退让,二是为了探查北方的动静,为日后攻打北方做准备。 他们一连约了大半年,都没有出什么意外,殷清流所带的女兵也越来越少,而今天这一次,也不过是为了给齐凌炀送个惊喜,才带着百余名精锐士兵。 然后等待她的,就是一阵追杀,殷清流在亲卫的保护下一路逃亡,她又不是傻子,自然也可以猜出这些追杀者来自于哪里,她的内心悲愤绝望,恨不得直接去死! 她为他付出一切,她为他叛君征战,她为他不惧生死,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为什么换来如此下场! 殷清流缓缓地睁开眼睛,几十名带伤的女兵围在她的周围,那个地方毕竟不是齐凌炀的地盘,虽说大半年踩点过了,但是因为殷清流后期一般只带不过十余人,所以齐凌炀第一波追杀也只派了百余人而已,所以倒是让她们逃了出来。 但是,依齐凌炀的心狠手辣,还有那不成功便成仁的个性,尤其是他又素来小心谨慎,殷清流猜测,他绝对还在周围埋-伏了人,他不会接受失败的可能。 “将军……”一个女兵看见她睁开眼睛,连忙小跑几步走来,小声道,“将军,喝口水吧?” 殷清流冷冷地看向她。 她们应该处于一片树林中,没有生火,各个士兵都再互相包扎伤口或者喝水补充体力,黑夜里,寂静的几乎压抑。 殷清流脸色冰冷无畏,她定定地看着那个女兵,突然莞尔一笑,那笑容美艳的不可方物,眼眸中却满是凌冽的厉光,她长剑骤然出手,刹那间穿透那个女兵的胸膛,那人死前都是满目震惊,鲜血溅了殷清流一脸,阴森的月色下,宛若厉-鬼。 “砰——” 那个女兵砰然倒地,所有的女兵都在那一刻从地上站了起来,近乎不敢置信地看着殷清流, “这是齐凌炀的人,”殷清流冷冷道,她一脚踩在那人的身上,手中长剑翻飞,不一会,只听砰砰两声,那人身上掉出两个香囊,那香囊很鼓,看起来颇有几分怪异。 殷清流拿起那个东西,直接扔给了身边的亲卫,冷笑道:“入画,看看可认识这个东西?” 那入画是西南少数民族的人,擅毒擅药,嗅觉格外灵敏,此时接到这个香囊,轻轻一嗅,立刻变了神情,“……这是追魂草!” 追魂草,顾名思义,只稍稍沾上一点,即使你死了,也能追到你,效果至少可以持续一个月,这东西一直被这女兵带着,她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上了。 其余的女兵一听这个名字,也直接变了脸色,不过到底是殷清流的亲卫精锐,即使心里慌乱,也未有人发声,只是牢牢地盯着殷清流,无声地听从命令。 “——去都城!” 殷清流将那东西塞回那女兵身上,斩钉截铁道。 夜光下,她的脸庞上还沾着几丝血,形同鬼-煞,却坚定地一往无前,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都城——”那名叫入画的女兵眼里沾染上几分忧虑,她欲言又止地看向殷清流,没有说话。 殷清流翻身上马,神色平静,“从这回南方固然可以回到我们的地盘,路途我们熟,他们也熟,更何况还有追-魂-香,” 殷清流遥遥看向北方,眼神宁静,唇角微微勾起,形成轻蔑的弧度, “——既然他们认准了我们会回去,那我们就给他们一个惊喜。” “大颜都城,我殷清流敢进,他们敢进吗?!” 如果往南走,在回到自己的地盘之前,有太多被消灭被围-攻的可能性,追魂香在,他们自然能找到她们的位置,与其如此,还不如背水一战!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赌的就是勇气! “走——!”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现在得了一种病,感觉一章的字数没有超过六千很对不起大家,所以坚持要双更六千字……ORZ 今天的加更就当做营养液过三千的加更吧23333333333 清流是一个十分冷静的人,让她动心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她穿越过太多的世界,看到过太多的感情,所以很能控制自己,如果她要是爱上一个人,又要离开这个世界去下一个世界,又不能遇到这一个人,那么太受伤了。 颜总的身份还不打算告诉大家,但是他每个世界都是没有记忆的23333333 女皇篇是我最想写的一个故事,但是我好像高估了我自己的水平,即使我有完整的卷纲,我也写得异常艰难QAQ 嘤嘤嘤我觉得我需要大家的鼓励,需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嘿嘿【捧脸~ 以及,明天是我们毕业论文开题报告的时间,所以更新会晚一些,字数很可能也会少一些,因为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回来_(:з」∠)_ 第21章 女 皇 第2章 后有追兵, 前有虎狼, 如果是你,你往哪边走? 殷清流答, 往前走。 往前走, 说不定还能活, 往后走, 必死无疑。 人畜-生起来, 畜牲都要甘拜下风。 殷清流冷笑一声, 今天她死在这里,明天齐凌炀就能将这一切伪装成皇帝对她下的手,后天他就能演一出恨不得生死相随的戏码, 殷清流手下的人对于殷清流的敬重和仰慕将化为对于北方对于皇帝的仇恨, 齐凌炀收编殷清流的士兵,明天就能让她们上场当炮灰,打响攻击北方的号角! 当真是阴险狡诈虚伪到极致! 但是, 齐凌炀再能算计,也不能想象她根本没打算回南方! 殷清流勾唇冷笑, 夜晚的冷风撩起她的长发,她冲在最前端, 其他所有人紧紧地跟在她身后, 宛若那是她们黑暗中最后一丝光芒。 殷清流猜的没错,齐凌炀怎么也没有想到殷清流会往北方去,因此她们这一路并未遇到伏击,殷清流当初虽然带着殷家女兵出走, 但皇帝并未对殷家下手,不仅殷家大宅无碍,甚至连京都乡下的殷家别院和各种庄子都没有被回收,仍然是属于殷家。 但是,这里却没有一个人,慌落落的,如同死宅,十分阴森。 这皇帝,当真不在意这大颜江山? 殷清流从记忆中搜索着关于这位皇帝的事情,真不知道该给个什么评价,如果是其他皇帝,看到四处起义早就各处镇压,只有这个皇帝,从不去管,只意思意思派几个兵去打一下,宛若挠痒一般; 殷家祖父祖母已逝,而殷清流叛走,皇帝不说追杀她,殷家的一切总该回收吧?但不,这位皇帝一点也没动殷家的东西,只让那里荒草丛生,毫无人气,如同死宅。 仿佛对一切都不在意一般。 这江山与他,就仿佛鸡肋,食之无用,弃之可惜,就一直这么拖着。 但到底,是真的不在意。 殷清流带着这几十个人并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去了曾经殷家女兵驻扎的地方,那地方属于京都近郊,虽几年荒芜寥落,但当年也是十分稳固的。 齐凌炀不敢追到这里,他对于新皇帝格外忌惮,虽东南握在手中,西南也在殷清流之手,但是他根本不敢对北方进-犯,甚至需要用殷清流的部队当先头锋当炮灰才敢进-攻北方,也真是可叹可笑。 他的士兵是士兵,别人的士兵就是炮灰吗?! 滚吧! 将剩下的几十名女兵安排好,殷清流静静地看向都城,那里有着整个大颜王朝最辉煌的宫殿,那里有一个整个王朝最至高无上的位置。 她虽然兵行险招,但到底不可能在北方久留,西南那边群龙无首,自己几夜未归,还不知道发生些什么,到时候再内部分裂,就更为糟心了。 为今之计,也不过赌一赌了。 殷清流缓缓吐出一口气,她的唇角渐渐升起一抹笑,险境中求富贵,就赌赌大颜王朝那位皇帝,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在意这个位置! 若他不在意这个位置,她自然性命无忧,借助他的力量的方法千千万,她总有办法达到目的;若他在意这个位置,她可以做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助他镇压起-义-军,收复大颜江山,然后伺机反杀! 这个世界,玩的就是心跳, 而她殷清流,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殷清流微微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是一片清明,她与入画简单交代几句,便向不远处走去,当初八王之乱,京都一片混乱,老皇帝那时候还是非常年轻的新皇帝,殷家是新皇帝最坚实的臂膀,八王之乱时,老皇帝秘密从宫廷密道逃出,偶遇正在近郊的殷家别院养胎的殷夫人,这才活了下来,后来也是殷家带兵反杀,才保住了老皇帝的位置, 也因此,老皇帝对于殷家一门格外信任。 原主或许并不熟悉这些宫廷密道,但是拥有系统的殷清流,对这些密道却了如指掌,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皇宫,殷清流还是可以做到的。 ** 今天的月亮真圆啊。 上一次见到这么圆的月亮,是什么时候来着? 颜耀钦将手中的奏折扔在一边,懒散地靠后,狭长的凤眸闪过一丝恍然大悟, 哦对了,上一次见到这么圆的月亮,还是那位女将军身死之日呢。 殷清流身死,齐凌炀收复殷清流旧部,统一南方,派女兵为先锋部队,打着暴君无道的旗号直指大颜都城,大军北上,势如破竹; 啧,有意思。 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要是让那位女将军多活几年,齐凌炀说不定还能有几分可能摸摸这个位置。 只是,太蠢了。 还未卸磨,就要杀驴,也是蠢到家了。 颜耀钦懒洋洋地看着半空中的圆月,让他想想,现在是进行到哪一步了?是那位女将军被追杀,还是尸首已经成型正准备嫁祸给他? 啧,明天才是最有趣的时候啊。 可不能浪费时间了。 颜耀钦将手中的毛笔也扔到一边,处理政务,哪有看齐凌炀那一出好戏有趣?上一世错过了,这一世可不能这么错过啊。 颜耀钦轻轻地笑了起来,他凤眸狭长,眼睛又黑,眼尾有些泛红,似笑非笑的时候,竟无人敢与之对视; 御书房的门大开,宫女太监侍卫跪了一地,颜耀钦的唇角还微微上挑着,那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眸之下,满是趣味盎然, 他走了几步,又缓缓折回,因他离去而有些放松的宫女太监在刹那间又紧张起来,他低低地笑着,那声音一颤一颤,在每个人心头响起,然后他停了下来。 附近几人的呼吸瞬间一窒! “抬起头来。” 低沉的声音在一个娇俏的宫女耳边响起,那宫女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发抖,她怯怯地抬起头,不敢看向颜耀钦,只盯着他的黄色龙袍,在颜耀钦的角度,只能看清那白皙的下巴和微微颤抖的手指, 颜耀钦嗤笑一声,漫不经心道:“看着朕。” 那宫女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她怯怯地抬头看向颜耀钦,一双含水带雾的杏眸更显得湿润清澈,满满的都是颜耀钦的倒影,她的身子微微发颤,如弱柳扶风,娇俏的小脸上更是有一张软软的红唇,让人垂涎; 颜耀钦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朕好看吗?” 那宫女哆哆嗦嗦,身子抖得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朕问你话呢,”颜耀钦的声音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狭长的凤眸闪烁着丝丝冷意,这一下不止这个宫女,其他人心里都有些打颤。 “好……好……看……”那宫女的声音十分娇柔,此时带着轻微的颤抖,更如黄鹂一般悦耳动听,再配上那一张楚楚动人的脸孔,别有一番情-趣。 颜耀钦笑了,那丝丝点点的低笑打在每个人心头,让人心尖都在颤, “来人,拉出去,乱棍打死。” 那宫女的眼睛在一瞬间瞪大,充溢着满满的不可置信,有两个侍卫一手摁住了她,那女子哀哀切切地唤道:“……皇上,皇上,饶了奴婢……” “将夺-命-香抹在领口,可见也是个不怕死的。”颜耀钦漫不经心地看着那宫女,轻笑道,“自如此,朕正当满足你。” 明明他一举一动都没有一丝杀气,却无端让人感觉阴森寒冷。 “如果你还有幸托梦给你的主子,告诉他,下一次找个聪明的来,”颜耀钦微微挥了挥手,淡淡道,“拖出去。” “狗皇帝——!!”那个宫女厉声叫骂道,“——你昏-庸-暴-虐、独断专横、滥杀无辜、草-菅-人-命唔呜呜——!!!” 侍卫们急忙堵上她的嘴,将她拖下去,那宫女奋力挣扎,满目血红与恨意,颜耀钦有些乏味地看了那宫女一眼,嗤笑一声, 真有意思, 明明她的目的就是来杀他的,还不允许他送她一程? 这样就是暴-君,就是滥-杀-无-辜-草-菅-人-命了? 这大颜的百姓,还是如此的有意思。 颜耀钦缓缓向正殿走去,一踏入内殿,他的眼睛便微微眯了起来; 床上有人。 有趣, 竟然能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内殿龙床之上,也真有几分意思, 他挥挥手,让所有的宫女太监侍卫退出去,一步一步地向内殿龙床走去。 那是一个女子。 五官清丽,肤色麦黄,穿着近乎男装的简单衣裤,半边脸上还是飞溅的血水,现在已经凝结成块,平添两分凶-煞之气,此时正从从容容地坐在龙床之上,双眸锐利如刀, 见到他,便微微一笑,眸中的锐利之色便被隐藏起来,只朗声道:“陛下。” 这样的女子,举世只有一个。 殷清流。 本该在今天已经死了的女将军——殷清流。 颜耀钦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这是他重生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变数。 殷、清、流 颜耀钦一字一顿地在心里叫道,狭长的凤眸斜飞入鬓,竟然显出丝丝妖异, 内殿里静默极了,无声的对抗气息在蔓延,空气中弥漫着近乎战-火的味道。 殷清流勾唇浅笑,眸中一片平静,高深莫测;颜耀钦面无表情,凤眸斜飞,妖异入骨; 双方谁也没有动,宛若对峙, 半晌,竟然在同一时间一起动作,颜耀钦唇角微动,只见殷清流瞬间单膝跪地,声音朗朗,正气凛然,“民女愿为陛下手中之刃,为陛下扫平天下之忧。” 这是赤-裸-裸的效忠了。 颜耀钦嘴角的弧度更大,如果他未重生,如果他还是前世的那个钦帝,此时会怎么做呢? 多半是招揽到人才的喜悦和激动吧, 不过真可惜,他早就不是曾经的钦帝了。 这所谓天下之忧、苍生之难,是他最不关心的东西。 “听说殷将军与齐凌炀有同甘共苦之谊,”颜耀钦漫不经心地勾唇微笑,字字诛心,“齐凌炀攻打大颜,若功成,殷将军也可母仪天下。” “哦不,”颜耀钦的唇角缓缓荡漾起近乎残忍的微笑,“齐凌炀娶妻文氏,殷将军虽然不能母仪天下,但也可以宠冠六宫。” 殷清流的大脑飞速运转,在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她就将颜耀钦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最细微的神情都收之眼底,他眼底下满是漫不经心、浑不在意,在她说到天下之忧的时候,他的眼眸下还闪过几分嘲讽,那嘲讽不是对她的,反而像是对天下的; 当颜耀钦开始说话时,那嘲讽之意则更为浓厚,即使说到母仪天下之时,也未改半分,甚至于有一种近乎于厌弃的情绪; 殷清流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这位皇帝,果然如传说中一般,对这天下浑然不在意,他对这个位置,只留嘲讽。 殷清流动作利落地站了起来,刹那间,她的气息与刚刚千差万别,唇角微勾,黑眸微微眯起,脸颊上的红色血点闪烁着妖娆的光,明明是一个人,气质却千差万别,如果刚刚殷清流是正义凛然的大将,现在就是一个窃-国的奸臣! “无论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还是冠绝六宫的贵妃,”殷清流勾唇一笑,黑亮的眸子中闪烁着意味深长的眸光,“哪里比得上三宫六院、左拥右抱的皇帝呢?” “陛下既然对这天下不敢兴趣,那么,”深黑色的眸子里流光溢彩,分外妖娆,“让给我可好?” “你不过是个女子。”颜耀钦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只不过一双狭长的凤眸眯起,将所有情绪隐藏在那凤眸之中。 “我殷家女兵占据西南一带,士兵骁勇善战,善毒善药,他齐凌炀,拿什么跟我争?”她微微笑了起来,气势磅礴,“古有则天称帝,今未尝没有我——” 殷清流顿了顿,意味深长地微笑,深黑色的眼眸中宛若漆黑的夜空,将所有的一切统统藏在里面,一字一顿道:“——殷氏为皇。” 她的眼睛里,仿佛有万丈星空,深邃、凌冽,却又如烈火一般熊熊燃烧,闪烁着生机勃勃的野-心。 那是他早已经失去的东西。 ——可是,即使不想要,谁会愿意将万里江山拱手让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统一解释一下,大家看一眼文案,文案上关于这个世界是这么写的, 曾经,重生的暴君冷眼旁观,“这就是你要保护的世人?那你就为他们死吧。” 后来,重生的暴君缓缓而言,“我为你庇护天下众生,只愿换你一世欢颜。 男主冷眼旁观冷眼旁观只是等着这人间这大颜再一次沦为人间地-狱而已,他根本对一切都不在意! 他也没有想要重生,但是他偏偏重生了,于是他就等着再一次看到人间地-狱的场景而已,所以他不打压起义军不打压殷清流,那是因为不管任何形式的打仗,对于人民都是苦难大于别的,他就是想看人民苦而已_(:з」∠)_ 可能是我文笔不够,大家看不出这个点,我在这里强调一下QAQ 换了世界以后,订阅狂掉不说,留言都消失好多好多QAQ 说好的换世界不抛弃小千航呢嘤嘤嘤_(:з」∠)_ PS:从明天开始,晚七点准时更新~ 其实,除了系统,我感觉清流最大的金手指应该是穿越太多时空的阅历,善于把握人心、掌控人心、操纵人心、利用人心,不管是第一个世界去找颜总要钱还是这个世界23333 不过,重生的暴-君,无疑是非常难搞的23333333333 不用怕男主会给清流什么太多的帮助,在清流为皇之前,男主就是个背景板【喂!【咳咳咳 整个江山,都是清流自己打下来的,这个可以放心2333 总之,大家担心的情节,都是不会有的,以及,渣男不是原世界男主,原世界男主不是大颜王朝的人~ 虽然没有阵亡,但是离阵亡也不远了_(:з」∠)_ 我需要趟回床上恢复恢复元气,而且,马上九月份就到了…… 我怕QAQ 时间能不能定格在八月三十一啊QAAAAAAAAAAQ!!! 第22章 女 皇 第3章 颜耀钦低低笑出声, 他随意地坐了下来, 点评道:“口气不小。” “但是跟朕,有什么关系呢?” “陛下, 打个赌吧。”殷清流眯起了眼睛, 含笑道, “就赌这一年后, 江山定会易主, 从此改性殷, 怎么样?” 她笑起来神采飞扬,满是自信。 “定个有趣点的赌注吧,如果我赢, 我要陛下做我的将军, 从此替我南征北战,保家卫国;如果陛下赢了,就……” 殷清流顿了顿, 她的笑容刹那间变得鬼-魅起来,她低低道, “我就让陛下,看到陛下最想要看的场景, ” “人-间-地-狱, 怎么样?” 一阵风骤然吹过,刹那间,颜耀钦一只手死死地捏住殷清流的脖子! “你知道些什么?” 他一下子压在殷清流身上,炽热的呼吸几乎都打在殷清流的耳尖上, 那唇舌一动,舌尖几乎要舔到她的耳根上! 殷清流脆弱的脖颈被颜耀钦牢牢地制在手里,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姿势,她的性命被他制在手里,但是她却一点也不畏惧,那双明亮漆黑的眼眸里,还闪着近乎柔和的丝丝笑意, 面对颜耀钦这种人,是不可以显出一点惧怕的, 没有退路,没有权势,便只得攻心,而你在攻他的心时,他也在攻你的心, 所以,便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和慌乱, 他狠,你得比他更狠;他稳,你得比他更稳;他不在意,你得比他更不在意。 殷清流笑意盈盈地看着颜耀钦,她漆黑的眸子明亮又清澈,看不见一丝惧怕,反而还十分平和,似乎是笃定他不敢下手一般, “我能知道些什么?我知道的,”殷清流斜眼看他,轻轻道,“不都是陛下告诉我的吗?” 颜耀钦冷冷地看着她。 “不动殷家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告诉其他人,对,我不追究叛逃者,你们快去叛逃吧。” “不打压起义军,难道不是为了告诉其他人,对,我不会对起义军下手的,你们快去起义吧。” “明明知道天灾人祸、战争纷乱,百姓日子难过,却依然严刑峻法、苛捐杂税,难道不是为了告诉百姓,你们的日子不会好过,朝廷不会管你们,赶紧造反吧。” “你做这一切,难道就不是为了看战乱纷起、天灾人祸、民不聊生之景?” “难道不是想看……人-间-地-狱?” 殷清流每说一句话,颜耀钦手中的力气就大一分,但是她的语气和声调都为发生任何变化,清清淡淡,柔柔软软,还带着几分笑意, “陛下,”殷清流软软道,“我的赌注,不合你的心意吗?” 颜耀钦深深地看着她,那一双狭长幽深的凤眸难得完全睁开,死死地凝视着殷清流, 半晌,颜耀钦猛地松开殷清流的脖子,大笑道:“怎么会……不合我的心意呢?” 那一双幽深狭长的凤眸柔成了水,泛着丝丝诡异的水波,如同一条潜伏的毒-蛇,正小心地吐出它的芯子,“殷将军真是太合朕的心意了,让朕……喜不自胜呢……” “那真是我的荣幸。”殷清流轻快道,目光平静,深不可测。 殷清流知道,她成功了,虽然只是第一步。 不过,既然有了第一步,第二步还会远吗? ** 第二天,整个都城都挂上了“殷清流伏-法-被-诛”的消息,这个消息如同涨了翅膀一般飞速传播,不过一个上午,整个大街小巷都传了一个遍,还向周遭城市村落蔓延。 众女兵一大早发现殷清流不见,但是不敢轻举妄动,入画安抚完众女兵,然后想要找主意潜入都城,就从路途上听到了讨论这件事的村民! 当这个消息被带回的时候,众女兵悲愤绝望又满怀恨意。 “我……我要去为将军报-仇!”一个女兵近乎颤抖地借墙壁撑住自己的身子,眼睛里是一片血红,“——我要为——要为将军报仇!” 那满怀悲愤与恨意的声音像炸-弹一样扔进了人群中,刹那间激起众女兵的恨意与悲愤! “我也要去——!” “我也要为将军报仇——!” “杀了那个狗皇帝——!!” “将军——我要去为将军报仇——!!” “够了!”入画冷冷地开口,将所有人的声音统一镇压下来,入画是殷清流最信任的亲卫之一,在众女兵心里也很有几分威望,此时见她目光冷厉,所有人不由停了下来, 只有一开始那个女兵,手指几乎要镶进墙壁,双眸红的几乎要滴血,难掩愤怒和失望,“入画,你,你——!!” “将军那般信任你,现在将军身死,你竟然不肯为将军报仇!”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闭嘴!”入画猛地站了起来,气息凛冽,“如果你觉得,为将军报仇比找回将军的尸首更重要,那你就去报仇——!” “将军身死,我们难道还让将军的尸首落入那狗皇帝之手吗?!!”入画的眼睛也红了起来,“拿不回将军的尸首,你还有何脸面活下去?!” “大清早的,吵什么呢?” 一个略带懒散的声音在众女兵身后响起,所有女兵皆是身体一僵,目光满是惊愕和不敢置信,然后渐渐涌上一阵阵狂喜, “——将军!!” “将军!你没事吧?!” “将军,你去哪里了?!” “将军,你没受伤吧?!” “将军,那些传闻是怎么回事?!” 众位女兵将殷清流团团围住,你一句我一句,完全不给殷清流回应的时间,她们的眼眸满是激动和热忱,让殷清流也不由微微笑了起来, “没什么,”殷清流拍了拍入画和另一位女兵的肩膀,笑道,“和皇帝做了个交易?” 啊? 众女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从对方眼睛里看到疑惑。 殷清流自然看出她们的疑惑,只轻笑道:“你们觉得,谁会是在后面追杀我们的人?” 几个女兵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作为心腹,她们一直陪同于殷清流身边,自然看得清楚,将军对那人-渣用情至深,她们哪一个愿意把残忍的真相揭露? 不如不语。 “是齐凌炀。”殷清流看到她们纷纷低头不语,只微微一笑,便知道她们的心思,“他想害我,自然是为了我手中的士兵。” “我死,我手下的所有兵都会恨上皇帝,都会想要为我报仇,想要将他们收为己用,还有比这个时候更好的时间吗?还有比替我报仇更好的借口吗?” “由大颜皇帝亲口放出的消息,谁会怀疑?” “等这个消息传播传播,齐凌炀就没有功夫理会我们了,他要忙着收复我们的士兵去了。” “不过,”殷清流唇角微微一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齐凌炀想要借着她的名声收复西南攻打北方,她自然也可以借着齐凌炀的事情收拢一波人心,然后踩着他去收复东南! 这打江山,玩的可是脑子。 又从这里留了二日,确定消息传播的更远,殷清流才在第三天早上召集女兵,大笑道:“终于等来了这一日,” “——走,我们回家!” 众女兵心里万丈豪情,一个回家,便升起无限期待与向往。 ——回家! 但是殷清流并没有直接带着众人正大光明地回归,而是在自己的大本营附近选了一个隐蔽的宅子,让入画去联系那边亲信。 殷清流的亲信大多是殷家那三千女兵,其忠心完全不需要怀疑,而后提拔上来的也大多为少数民族的女子,敢爱敢恨,个性刚烈,其忠心也完全不弱于那三千女兵。 有她们在,一见殷清流的信物,就立马跟来,与殷清流相见。 殷清流只将事情简单地与之交谈,又确认齐凌炀现今还未亲自前来,只有几个使者组成的使臣团来慰问,殷清流冷冷一笑,看来这齐凌炀打算来一次先压后捧收买人心了。 不过…… 殷清流找来地图,从中圈出六个点,皆是一些不大不小的村落,位于齐凌炀占据的城池中最靠北的燕云城的周围,道:“这两天,将地图上这六个点占下来,动静要小。” “这……”那女兵看了半晌,这六个村落分布散乱,也不是包围之势,为什么要选这六个地方? “放心,”殷清流含笑道,“早晚可以派上用场。” 那女兵领命而去,殷清流悠悠地倒了杯茶,目光深沉。 “将军,”入画轻声道,“那我们现在……?” “等,”殷清流淡淡地吐出一个字,齐凌炀既然要收买人心,自然要先在军中引出矛盾,最后一除根源,满腹歉疚,然后许下无数诺言, 那使臣团,不过是他送出来的一枚弃子罢了。 而这枚弃子运用得当,就能反噬齐凌炀一口! 而齐凌炀和使臣团并没有让殷清流久等,这个机会,很快就到了。 第23章 女 皇 第4章 殷清流的大本营是以西南平城为中心的, 但是驻扎武力最强的却在最东方曦城, 大部分亲卫都驻扎在此,殷清流自己也常驻于曦城, 这样可以保证齐凌炀那边一有什么事, 这边可以随时出兵保护帮助, 也有利于和齐凌炀那边的交流。 殷清流对齐凌炀的感情, 在军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不说曾经跟着二人一起打东南的那些老兵亲卫们, 就说这些在西南方向渐渐收复的军队,也大多知道主将殷清流在东方有一个意气相投的恋人,他们一同打下东南, 现在殷清流在西南放开阔疆土, 与他并肩。 一说起那位恋人的时候,向来严肃冷漠的主将脸上也会出现几缕柔情和羞涩,只一眼, 便能看出殷清流用情至深。 所以在知道齐凌炀成婚之后,殷清流的亲卫对齐凌炀及东南方向那些人的观感瞬间急转极下, 一提起那边就满目厌恶,扭头就走, 即使后来殷清流与齐凌炀暗中往来, 情投意合,也没有改变这些亲卫对于齐凌炀和东南那边的厌恶。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当殷清流身死的消息传回曦城的时候,整个曦城的军队都要炸了, 她们根本不相信主将殷清流身死! 但是殷清流……确确实实不在曦城,甚至不在南方。 刹那间群情激奋,悲伤愤怒刹那间淹没了曦城,无数人满怀恨意地提出要攻打都城夺回主将尸首,冷静的人也反对这个提议,但是群龙无首,谁也说服不过谁,不过是日复一日地争执吵闹,有几次殷清流留下看管军中的几个副将都打了起来! 齐凌炀派出的使臣团就是在这个时候到达的。 即使她们再厌恶齐凌炀娶妻,即使她们再讨厌东南方齐凌炀的人,但是在这个时候,也不得不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了, 此时曦城群龙无首,副将之中意见不一,又没有确凿的消息来源,心里除却对主将殷清流的忧心和对都城的愤怒恨意之外,也有对未来的茫然无措。 而她们无比肯定的是,如果主将真的身死,如果她们真的要为主将报仇,只凭她们,是无法攻破都城的,无法为主将殷清流报仇的, 如果真的想为主将报仇,她们必须、必须与人合作! 而齐凌炀……确实是一个选择。 于是她们将那使臣团的人接入军中,客客气气地接待,也借此打探一下使臣的口风,猜测一下齐凌炀的意思,同时也试探着露出自己这边的意思, 而就在这个时候,主将回来了! 入画拿着主将的信物来了!! 入画作为主将最为信任的亲卫之一,对于主将的忠诚有目共睹,几个亲卫虽然有几分担心,但是也决定冒险一试,最终却是见到了主将,皆大欢喜。 但是主将并没有打算回营中,反而让她们把军中的消息传过来,并且去悄无声息地占据了几个村落,而齐凌炀派出的使臣团,更是主将关注的焦点。 但是主将虽然关注他们,却对他们并不上心,还私下叮嘱她们,不需要对那些使臣团多么客气,冷在一边就是了。 自从这几个亲卫们知道主将活着,就对那些使臣不上心了,她们又用不着去攻打都城为主将报仇了,齐凌炀和这些使臣也都没了用处,哪里还需要客客气气的? 而得到殷清流的叮嘱以后,这些亲卫就更是不上心了,以前对于齐凌炀的厌恶也都翻了出来,现在连看这些使臣都不愿意看一眼; 上面这些管事的不愿搭理那些使臣,下面那些更不愿意搭理了,殷清流在军中威望极高,她们这些女兵,更是对殷清流极为敬仰,殷清流在她们心中,几乎是神一般的存在,而殷清流从不避讳自己和齐凌炀的感情,也正因为如此,齐凌炀成婚的时候,殷清流军中上上下下都把齐凌炀恨个半死,无数人半死扎小人咒他赶紧去死。 除了西南少数地方实行的女子政权之外,这大颜到底是男子为尊,女子吃过的苦不计其数,殷清流军队中就有很多被殷清流救下来的苦命女子,也因为救命之恩而对殷清流忠心耿耿; 是殷清流为她们开辟了一个新的道路,哪怕上阵杀敌随时可能受伤或者死亡,那种来自于灵魂上的充实与轻松,远胜于明明没有生命危险却处处被压-迫-奴-役的日子。 也因此,更为厌恶背信弃义娶妻生子的齐凌炀,也更为怨恨将殷清流带走杀害的钦帝。 所以这些使臣团的使者,不仅在上面那里讨不到好,下面女兵也是横眉冷对,几天下来,心中的火气源源不绝,就差攀上一个顶峰了! 使臣团的八位使者在齐凌炀那里位置不上不下,却又跟着齐凌炀妻子文氏沾亲带故,因此平日里也大多性子高傲,狗仗人势,这一次看出这使臣团是一个“美差”,就巴巴地找文氏求来,齐凌炀想要的本来就是几个弃子,这文氏求来,他也就顺水推舟了。 这使臣团一开始的日子可无比惬意,他们知道殷清流已死,这些女兵迟早要重新找一个主将,难道还有比他们齐家军比齐凌炀更好的选择吗? 至于这些女兵自己重新选一个女主将出来的这个可能,在他们眼中纯属于天方夜谭,连想都不用想的事情,殷清流不也是依着齐凌炀才立起来的吗?现在还不扒着齐凌炀的吗?要一个没有男人撑扶的女兵自己立出来当主将,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群女兵在使臣团的几个使者眼里,早就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又因为前几天倍受礼遇,更是把使臣团内的使者的心都养大了,现在看到女兵对他们的敷衍和无视,一天两天,三天四天,现在连找人商量并入的正事都找不到人,一群使臣心里都窝了火,脸色十分难看。 而再加上,出使之前,齐凌炀明示暗示,他们是他的“家臣”,而这群女兵群龙无首,犯不着对她们那么客气,再助长了她们的“气焰”,反正肯定是他们的囊中之物,而他们又是他的“家臣”,出使不仅代表了齐家军的脸面,更代表了他的脸面,万万不可受一点委屈。 使臣当时听了万般感动豪情,更是对这些女兵没了尊重,现在见前几天还对他们恭恭敬敬的女兵现在对他们爱答不理,这落差气得几个使臣砸了不少东西! 而等到中午女兵送来膳食的时候,这些使臣们的怒火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峰值,竟是再也忍耐不住! 文钰啸当场掀了盘子,他本身就十分高大,黑脸的时候更显得十分凶-恶,恶声恶气道:“——你竟然给我们上这种东西?!” “猪都不吃一口!!” 那女兵也不惧,当下就冷了脸,冷笑道:“军中上下人人吃这个,怎么就你们吃不得?” 文钰啸当下就怒了,其他几位使者也是冷笑,那膳食当下被砸得乱七八糟,文钰啸冷笑着用鞋踩烂了一个馒头,阴森森道:“那爷几个就把这膳食赏你了。” 他把脚从那馒头上拿下来,露出被踩得脏兮兮的“面饼”,那文钰啸用的力气太大,“面饼”几乎黏在了地上,看起来又脏又恶心,那女兵的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这群人,竟然这么不珍惜她们的粮食!! “既然几位使臣不想用膳,”那女兵硬邦邦道,“今日便不要用了吧。” 说完,那女兵拿了餐盘,扭头就想要走。 这几位使臣怎么会放她走?! 放她走,他们的火向谁发? “想走?”一个使臣冷笑,当下摁住了女兵手里的餐盘,“做梦!” “爷几个今天压了火,可不得找几个女的泻泻火?” “瞧这个小娘们,模样还怪俊俏着嘞!” 这一句话引得满室哄笑,女兵的眼睛在刹那间红了起来。 女兵骤然反应过来,拿了餐盘就想走过去,但是房内八个男人,双拳难得四手,她虽然与他们缠斗了一会儿,但到底渐渐落了下风, “大爷看上你是你的服气,一介女子抛头露面在外征战,这身子还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过摸过,哪有男人看得上你这货色?” “还不如好好伺候大爷,还给你条活路!” “砰——!” 女兵一拳狠狠地砸在文钰啸的眼眶上,那一拳把文钰啸都打懵了,半晌才发出近乎惨叫的嚎叫声,“——贱/人!贱/人!给我弄死她!给我弄死她!!!” 文钰啸一手捂着左眼,右眼满是阴鸷,他阴森森地笑道:“不,不能弄死她,我要让她受尽屈辱再去死!” “给我把她衣服扒了——!” “滚——!!!”那女兵厉声喝道,猛地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猛地扎在最靠近她的人手上,一阵惨叫声响彻云霄。 “嗷——!!” 这动静到底还是太大了,引起了外面巡视队伍的注意,当即有一大堆女兵闯了进来,殷清流的亲卫副将之一离愁冷声道:“几位使者,你们在做些什么?” 她的目光极冷,肤色又黑,一眼望过去,满是不怒自威的驾驶。 文钰啸一手捂着自己的眼睛,一手指着刚刚被刀子捅了的使者,怒声吼道:“她拿刀捅伤我们,你竟然还问我们在做什么?!” “是这个贱/人——” 文钰啸的咆哮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使者拦住了,那使者长相十分俊美,微笑起来更是彬彬有礼,只是话语中的意思,可就不那么礼貌了。 “两军交战,尚且不伤来使,”文钰凉温声道,“更何况我们奉齐将军之命,与殷家大军商议,共商大业,殷将军在天之灵,看到殷齐两军齐心协力,攻打都城,必也会欣慰。” “我们满怀诚意而来,而今,离副将纵容手下出手伤人,也是让人……”文钰凉顿了顿,慢吞吞道,“寒透了心啊。” “你我二军共有一个目标信念,两家亲如一家,还请离副将禀公而行,莫伤人心才好。” 文钰凉看似字字示弱,实际上步步紧逼,温声细语之下全是凛冽威-胁,他的意思很明确,如果这女兵不把事情自己担下来,离愁不按着他们的意思安抚他们,别怪他们不肯帮殷军! 要是放在前几天,离愁说不定就应了,毕竟天大地大,为将军报仇最大,但是现在…… 离愁冷笑,将军未死,她哪里需要忍这些人? 不过…… 离愁眼眸中闪过一抹深意,微微拔高声音,扭头看向那女兵,张口道:“李秀莲,你说。” 离愁的记忆力很好,军中大部分人她都可以直接叫上名字,而这些平时专门跟这几个使者打交道的女兵更是她亲自选的,她自然张口就能叫出她们的名字。 李秀莲有些犹豫,她个性虽然不揉沙子,急躁了些,但是又不是傻子,而且事关将军,她就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这些使臣团来这里是为了与她们一同攻打都城,为将军报仇的,如果因为自己,而让这同盟破裂,将军的在天之灵…… 自己怎么对得起将军?! 这几个女兵都会离愁亲自挑出来的,绝对不是那会吃亏的性子,而且性子大多偏急一些,此时看到李秀莲这副模样,离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冷声道:“你尽管说。” “事实真相如何,你尽管到来,”离愁冷冷地扫了一眼那几个使者,语带挑衅,“将军收你入军,不是让你瞻前顾后的!” 那文钰凉脸色也冷了两分,这离愁,定是要跟他们对着干了是吗? 一群使者皆定定地看着那女兵,却没有注意到人群之中离愁对着一个个子很矮的女兵点了点头,那女兵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悄无声息地退出人群之中。 离愁微微勾唇,眼里飞速地闪过一丝轻蔑。 殷清流收到报信的时候,不由笑了三声,这套路真跟她想的一模一样啊,她摇了摇头,含笑道:“去,给齐凌炀报个信。” “别让手下去了,”殷清流沉吟两声,道,“许诺,您亲自走一趟吧。” “将事情润色润色,重点突出使者的狂妄自大,多描绘一下自己的无助与伤痛,重点描绘全军上下都等着齐将军呢等等,总之,这个度你自己把握,”殷清流随意地翻了翻手中的兵书,许诺是她手下副将之一,天生一副七窍玲珑心,最擅长与人打交道,智谋一绝,也是那三千女兵之一,深得原主信任。 “记住,齐凌炀带兵进去可以,但是……” 殷清流顿了顿,许诺含笑接口道:“这个度需要我自己把握?没问题,放心吧将军!” 许诺行一大礼,翻身上马,郑重道:“将军放心,有仇必报,乃我殷家军的信条。” ——所以,我定会为您报仇雪恨! 许诺眼眸中翻滚着坚定与信念,殷清流笑骂道:“还不赶紧去?” “是,将军!” 许诺骑马飞奔,殷清流望着她的背影,只感觉心口有一点点胀疼, 她想,她知道原主最放不下、最眷恋的是什么了。 是她的这群女兵。 不管是父母长辈留下的那三千女兵,还是后来她一个一个收归整编的女兵,都是她的宝,她一个也放不下; 那群女兵以她为信仰,将她视为神祈,却没有人能替代她的位置,她一旦身死离开,这群女兵定然会为她报仇血恨, 而她不在,她也无法想象,她的女兵会遇到些什么, 这世间本就对女子苛刻,更何况是一群抛头露面、在外征战的女兵? 女兵的将领,必须是女将,要不然,她不能想象这群女兵最后的用途到底是什么? 在生命的最后,原主所想的并不是齐凌炀,不是她与齐凌炀的爱恨纠葛,而是她的女兵, 她的执念,是她的女兵, 从一开始被诱-骗-起-义,从队伍中渐渐拥有了更多女兵,从她救下那一个个女子开始,这支军队,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她要保护她的女兵, 她的执念,是她的女兵! 殷清流缓缓睁开眼睛,原主的情绪依然在她体内激荡,殷清流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轻声道:“放心。” “她们会好的。” 如果说在之前,女皇是她拿来坑/骗钦帝的手段,那么现在,女皇是殷清流的目标; ——为了这一群以她的仇为仇、以她的恨为恨、以她的爱为爱、使她为信仰为神祈的女兵。 ——为了原主来自灵魂的执念。 从一开始,便没有退路。 从女兵建立到越来越扩大,从殷清流决定跟齐凌炀起义,就再也没有了退路; 不能是将军,不能是皇后,不能是权/臣,不能是奸/臣, 这些都护不住她的女兵。 她要为皇! 她必须登顶! 只有站在最至高无上的位置,才能护住她身后的一切! 其他人眼前,或许有无数条光明璀璨的道路,但是殷清流眼前,只有一条路, ——为皇。 除了这一条路,其他都是万丈悬崖,掉下去的,不仅仅是她自己,更是这些依附她的女兵。 殷清流缓缓吐出一口气,眉宇间染上几分张扬锐利, ——乱世之中,谁说女子不能称皇? “来人,备马,”殷清流高声喊道,眼眸流转间,便是一片璀璨星光,“我们回营!” ——就用今日之事为引,就用齐凌炀的鲜血为祭,宣告她的崛起! ** 齐凌炀收到许诺的求助之后,心里激动喜悦,面上却不染半分,只作出怒火万丈的样子,引得许诺向他透露更多。 齐凌炀心中一阵暗喜,这曦城的状况,比他想象的还要混乱百倍! 看来这些问题在殷清流在的时候就已经存在,只不过等到殷清流身死之时才全面爆-发,这曦城混乱得可怕! 当初殷清流带了那么多副将亲卫离开,导致这曦城副将亲卫不足一半,主将殷清流和那么多副将亲卫都死去了,整个曦城一片混乱,曦城都乱成这样,更里面还不更乱成一锅粥了? 这对他很是有利。 齐凌炀忍不住在心里轻哼一声,满是嘲讽与轻蔑,这女子还想征战四方、保家卫国、统治江山?真是天方夜谭! 不过西南方几座贫瘠的城池,就被殷清流弄得一团糟,这女子还想与她并肩,岂不可笑? 想起当初殷清流对他说,要为他征战四方、打下江山,齐凌炀心里就一阵膈应,他想要的他自己会去拿,用不着一个女人帮他取! 她以为她是谁? 不过是一个女子,还真被别人两句话说得找不着自己的位置? 女子天生就该依附男子,谁给她的信心让她以为她能征善战?以为有上上万女兵就了不起了?要不然他身后的数万男兵,怎么可能打得下东南这片繁华之地? 日日抛头露面,一介女子毫不懂温柔体贴、三从四德,竟然敢直呼他的名字,还说要与他并肩,他为皇,她为后,她可为他保护江山,当真是可笑至极! 她这样的女人,哪里配为他的妻子? 那日逃出去又怎么样?还不是被颜耀钦灭了? 齐凌炀近乎轻蔑地勾了勾嘴唇,对那几个使者一阵痛骂,表现出极大的愤怒和伤心,又向许诺道了歉,并承诺定会杀了这几个使者为殷家女兵讨回公道。 许诺感激流涕,看着齐凌炀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救她于水火的英雄,让齐凌炀十分受用。 许诺感激道:“齐江军大仁大义,真乃当世英豪,我将军……”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伤心,“去了,姐妹们也不知道日后如何,如果将军不弃,愿意领导殷家女兵,真乃殷家女兵之大幸。” 她说着,又结结实实地给齐凌炀一个大礼,眼眸中满是赤城之意。 齐凌炀心中喜不自胜,面上却做出一副不敢不敢的样子,更是连连摆手,软声道:“我何德何能,能让殷家女兵投靠?” “齐江军难道看不起我们女兵吗?”许诺难过道,“殷将军已去,女兵群龙无首,而当世英豪,只数齐将军,只要齐将军看得起我们,我们女兵愿为齐将军征讨四方!” 齐凌炀心中更是不屑,面上却是一副不好不好的样子,最后在许诺的劝说和恳求之下,才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勉强地接受了许诺的请求。 许诺十分高兴,于是委婉地提出那几名使者的事情,齐凌炀顺势而为,许诺更是直言,“愿敞开城门等待将军而至!” 齐凌炀心中更是满意,便试探着带兵而行,本以为会有几分阻力,没想到许诺大力赞同,并赞誉齐凌炀的英雄行径,齐凌炀更是对曦城的混乱情况有了一个更加深刻的认识,知道此时是他拉拢人心的好时机,便做出一副担忧的样子直言现在而行,更把许诺感动到泪流。 齐凌炀微微一笑,昨天文钰凉与他通信时,还将曦城及殷家女兵的状况描绘得十分可悲,更言那女兵上杆子求着他们供着他们,又有他曾经安插在殷清流军队中的几个钉子,有的都爬上了亲卫的位置,昨天从她们嘴中得到的消息,也知道曦城危矣,再看看今天许诺的表现,齐凌炀对此事更是有十分把握。 钦帝那人他虽不熟悉,但到底了解一二,知道这位帝王绝不是会作出自打脸举动的人,他更是派人连夜赶到都城查看一番,果真看到街头巷尾的告示,再联想那日没捉到殷清流,估计是殷清流背水一战跑去都城,结果却被皇帝抓住斩了。 果然上天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皇帝亲自做了这件事,并昭告天下,可比他再栽赃嫁祸容易多了,省了他多少事啊? 齐凌炀更不会担心殷清流会联合皇帝,殷清流作为殷家独女“叛国”,估计都被钦帝恨到骨子里了,他兵权向来死死地握在手里,只有殷清流手里这个是一个例外,可见他对殷清流对殷家的信任,结果殷清流却带兵“叛国”了! 这不仅仅是“叛国”,更是直接挥了钦帝一个耳光! 要是钦帝连这个都能忍,还与殷清流联手,他还做什么皇帝?直接做圣人算了! 更何况,齐凌炀勾唇冷笑,一个女子,哪里配让那九五之尊与她联手? 齐凌炀对曦城之事更是有十足十的把握,也为了收买人心,展现自己大将之风,便只带了三千人马,全是精英,这数量并不算少,可见即使是十拿九稳,他也是十分谨慎的。 许诺心里闪过百般想法,面上却不动声色,感激涕零。 到曦城,果见城门大开,夹道欢迎,齐凌炀更是自得,知这一事绝对没问题,收复殷家女兵和其他男兵,再好生安抚一二,打着为殷清流报仇的旗号,动员这些女兵和男兵,让他们冲在最前方,做他齐家军的“先锋”,如最后,女兵还能存活一些,军/妓都有了。 齐凌炀舔了舔唇角,仿佛看到自己挥军北上、直指都城的那一刻。 这时候,那些使者与女兵已经闹至外面,双方你来我往,谁也不让,李秀莲在离愁的暗示下,将一切托盘而出,反被污/蔑/勾/引使臣,李秀莲气急,却被文钰凉冷笑嘲讽道:“我们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为何会缠到你身上?还不是你久未见男人,一见男人便……喜欢上了,邀宠不成反持刀伤人,更是颠倒是非黑白,离副将,你可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李秀莲气得整个人都在抖索,看到那个男人轻蔑不屑的表情,更不得直接拿刀捅死文钰凉! “就是!”文钰啸更是底气十足,“我们几个都已成婚,夫人虽不算高门大户,但也知书达理、温柔可人,更有几位娇妾,哪需要见到女子就动手动脚?” “更何况,”文钰凉接过话来,温尔有雅道,“女子为兵,巾帼不让须眉,更是值得人尊敬,我等皆是读书人,岂是那种孟浪之辈?” 文钰啸默契地接过堂兄的话,正义凛然道:“我等尊重殷将军,更尊重殷将军手下的女兵,南征北战的艰辛我们都懂,又总会对这么值得尊重的人孟浪?” “那是读书人的耻辱!”文钰凉正义凛然地补充道。 李秀莲气得都要晕过去了,她整个人都在抖,咬牙从嘴里骂出来两个字,“——无耻!!” 她身边的女兵不动声色地扶住李秀莲,安抚般拍了拍她的后背,用眼神示意她冷静,另一个女兵握住她的手,阻止她把自己的手弄坏。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马蹄声响起。 齐凌炀翻身下马,怒喝道:“文钰凉、文钰啸,跪下!” 齐凌炀那双眼睛狠狠地扫视周围,文钰凉和文钰啸刹那间跪下,齐凌炀又厉声喝道:“使臣团的人,统统跪下!” 见齐凌炀身后那三千精兵,无人敢不从,几个使臣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下,只见齐凌炀向离愁拱手,有礼道:“离副将。” 离愁对齐凌炀行一大礼,感激道:“齐将军远道而来,为我殷家女兵解忧,这份恩情我殷家女兵将铭记于心。” 齐凌炀自是客气不已,离愁满目感激,最后齐凌炀作出一副不敢当的样子转移话题,只道:“发生了什么?这使臣本市为了帮助殷将军之事,但是如果他们在这里作威作福,危害女兵,其罪自然该万死!请离副将万万按公处理。” 离愁苦笑摇头,“这事,难啊。” “有何难?”齐凌炀问道。 离愁指了指李秀莲身边的女兵,让她将李秀莲的话又说了一遍,齐凌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威严地扫过那些使臣,冷声道:“你们有什么好说的吗?” 文钰啸和文钰凉自然大喊冤枉,又一唱一和地将刚刚两人所说的辩解之语说了一遍,李秀莲双眸血红,恶狠狠地瞪着他们,齐凌炀沉默下来,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得落在他身上。 齐凌炀早就从那几个钉子嘴中知道这些女兵对于殷清流的感情,也知道殷清流能够让这么多女兵忠心于她定是十分用心,当初自己安插在这里的钉子还因为殷清流背叛了自己,现在想想齐凌炀就一阵恼怒。 钉子是当初打东南的时候就已经安插在女兵队伍里的,都下了毒,想要活命就必须忠于他,彼此之间也绝不认识,本以为这就能控制这些钉子,进而将殷清流的军队行踪握在手里,没想到有个钉子为了殷清流连命都不要了,给他传递假消息,要不是还有其他钉子,他就真上了当! 所以,控制这群女兵,决不能只是用强力控制,要控制她们的心! 收买人心,玩弄人心,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应当做的。 齐凌炀心思百转千回,却没过几分钟,只见他的眸子越来越沉,身上不自觉得有一种威压,他静静地拔出剑,竟然一剑刺死了文钰啸! “啊——!”文钰凉顿时尖叫出声,他下意识地想要逃跑,却被齐凌炀带来的士兵牢牢摁在地上,就连其他几位使臣,也被士兵牢牢地摁在地上! 电光火石间,文钰凉突然想明白了,离开平城前那一些话,并不是齐凌炀与他们推心置腹,而是齐凌炀把他们当做收买人心的弃子! 从选中使臣开始,齐凌炀就在等他们闹事! 文钰凉刚想要大喊,下一秒,他的嘴就直接被堵上了! 想明白的使臣并不止他一个,所有使臣的嘴都被堵上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今日,危矣。 文钰凉的身体一瞬间软了下来,眼眸里满是绝望。 齐凌炀镇定地将那把长剑从文钰啸体内抽出,他的眼睛微微扫过四周,沉声道:“我与殷将军认识五载,殷将军的为人,我再钦佩不过,而她手下的女兵,以殷将军为荣,更是将殷将军的为人学了十成十。” “我信她们。” “而你们语意前后矛盾,既崇敬殷将军,又总会说出如此贬低女兵的话语?” 齐凌炀微微冷笑,目光寒冷如冰,他缓缓道:“定是你们在说谎。” 齐凌炀话音刚落,离愁与许诺便率先鼓掌,其他女兵也都一一鼓掌,那声音十分浩大,竟然让齐凌炀有几分地面在动的感觉,但是齐凌炀并不在意,他今天太过高兴了; 齐凌炀面上悲痛地看着那些使臣,仿佛他们辜负了他的一片赤诚之心,心里却喜悦异常,他知道,他这是要收服那些女兵了! 空气中传来一阵阵甜美的花香,那味道十分好闻,沁人心脾,齐凌炀忍不住用力吸了一口,只感觉心中喜悦得意,连空气都是香甜的。 得偿所愿的感觉,真好。 恍惚间,齐凌炀甚至看到,他率兵攻下都城、黄袍加身、坐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的那一幕! 真好。 齐凌炀唇角不受控制地微微勾了起来。 “在我的曦城,哪里轮得到齐将军打打杀杀?哪里轮得上齐将军来相信我的女兵?” 就在齐凌炀还有些飘飘然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女声骤然而起,宛若平地一声惊雷,将所有人都炸醒了! 那声音——那声音——那声音是——殷清流!!! 多少女兵不敢置信地回头,只见殷清流端坐于马上,盔甲盖身,英姿飒爽; “将军——!” “将军!!” “将军——!” 无数声伴随着喜悦与激动的“将军”响起,殷清流跳下马,动作干脆利落,阳光照在她的盔甲之上,熠熠闪光; 齐凌炀有一瞬间的怔楞, ——殷清流怎么会还活着?! ——不!这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齐将军不好好在自己的平城待着,带了三千人马便敢直闯我曦城,在我曦城中喊打喊杀,定论我曦城之事,”殷清流高声喊道,唇角似笑非笑,“齐将军真是好勇气!” 齐凌炀心里百转千回,却还是做出一副伤心痛苦不敢置信的样子,“清……殷将军……” 齐凌炀近乎哀伤地看着她,最后低声道:“……你回来,回来就好。” 那眼眸中满是被殷清流刺痛的哀伤和对殷清流活着的喜悦,看起来让人格外心疼。 “齐将军真是一位真英雄,”殷清流意味不明地笑道,“前几天还在追杀我,追魂草都用上了,几天就能面不改色地出现在我的曦城,” “实乃真英雄!” 殷清流大笑道,眉眼中具是讽刺。 这是他预想中最糟糕的一幕了。 齐凌炀心里冷笑,但是看着殷清流那双眼睛,也知道自己不必在玩那些虚的,赶紧冲出去才是最关键的! 齐凌炀做了一个手势,这是他与这些精兵所设置的信号,意思非常简答——杀! 但是并没有人动作,齐凌炀心里陡然升起几抹不安,只听“扑通”一声,竟然有人仰面倒地! “扑通——” “扑通——” 接二连三的人倒地,齐凌炀也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哑声道:“你——!” “怎么,只准齐将军用追魂草,不准我下点迷药?”殷清流含笑道,被她们几十个人牢牢围在后面的一名矮小女子端出来一盆妖艳的红花,那红花有好几朵,其中几朵正在被火苗吞噬,只有一支还没有火苗上身,开的格外热烈妖艳, “知我西南善毒善药的人多,还敢毫无防备地往曦城跑,齐将军果然是英雄,”殷清流冷笑,“还是因为,齐将军认为我必死无疑?” “不过真可惜,现在落入敌手的,可是齐将军呢。” 殷清流笑了起来,眉目间格外温柔。 齐凌炀没想到这么实打实的事情竟然还会有变数,怒火攻心,张嘴竟然吐口一口血来! 第24章 女 皇 第5章 齐凌炀及手下三千精兵自然被送入地牢严加看守, 但是那几名使臣, 直接被压到殷清流的面前。 殷清流坐于主位,众副将与女兵一路排开, 各个身披盔甲、神色肃穆, 腰间配有长剑, 一时间, 这大殿竟宛若刑堂一般, 目睹齐凌炀及那三千精兵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失去战斗力的使臣们忍不住瑟瑟发抖。 “众位使者, ”殷清流端过一杯茶,细细品尝,漫不经心地扫过那几位使者, 将他们的神色都一一看见眼里, 便含笑道,“远道而来,倒是我殷家军有失远迎了。” 话虽这么说, 但是一点也没有让这几个人起来的意思,众位使者哪里敢应话?只瑟缩地垂着头, 主将都被人逮捕了,他们这群人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一枚弃子! 想到这, 有人心灰意冷, 有人怒火中烧。 文钰凉就是那怒火中烧中的一位,刚刚被齐凌炀一剑痛死的,可是他亲堂弟! 他们文家自认待齐凌炀不薄,与齐凌炀一起打东南立下了多少功劳?更是将家中唯一的嫡女嫁与他, 一片拳拳之心众人皆知,可换来的是什么?! 是齐凌炀毫不犹豫地拿文家人做弃子! 是齐凌炀毫不客气地一件捅死了他的亲堂弟! 文家这一辈的嫡系都以钰为中间名,齐凌炀一剑捅死的,是文家嫡系! 而如果不是殷清流突然回归,他的下场绝对不会比文钰啸好多少,不是被齐凌炀当场捅死,也是被处死,与他一样的,还有剩下的这几个与文家沾亲带故的使臣! 曾经的掏心掏肺都是致/命/毒/药,曾经的好言好语都是诱/惑/下的陷/阱,齐凌炀想要的明明就是几个弃子,却还是盯上了他们文家! 多少人都认为这是一个肥/差,这里面除了文家嫡系,就是文家想要拉一把的亲朋好友,大部分都是嫡系,最后没一个有好下场,那文家成什么了? 齐凌炀是主将,更何况他们自己也确实踩了陷/阱跳了下去,无话可说,但是文家呢?文家可不就成了众矢之的了吗? 齐凌炀好算计。 好算计! 恨意像烈火一般燃烧着文钰凉的心脏,失望愤怒又如同飓风一般吹动烈火,那烈火越烧越旺,越烧越旺,几乎要烧坏了他! 文钰凉突然抬起了头,那双眼睛里是万丈燃烧的熊熊烈火,他胸口剧烈起伏,朗声道:“臣,文氏钰凉,感谢将军大恩,愿结草以报将军之恩!”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文钰凉身上,其他几位使臣眼眸里都非常愕然。 殷清流脸上的笑意更浓,她将手中的茶杯放于木桌之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那一声响在每一个使臣心中,文钰凉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听到这一声,也不由握紧了拳头;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文使臣何出此言?”殷清流漫不经心的声音响在文钰凉的耳边,他的眼眸一亮,心脏“咚咚咚”地剧烈跳动,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他绝对不能搞砸! 他想要活着,他想要活下去,他不想死! 文钰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安抚住自己躁动的内心,朗声道:“一,臣不过是一弃子,是齐将军用来收买人心的工具,今殷将军不来,臣最终就会死于齐将军剑下,臣这条命,是殷将军救下的,救命之恩,当结草而还;二,齐将军曾下令,让臣几人在曦城闹一场,曦城群龙无首,必十分混乱,不需要与之交好,只需展现齐家军之勇,臣等谨遵齐将军之命,虽心仰殷家女兵,却不得不做出闹事之举,心愧难安,但此将军之令,臣不得不从,但将军之举,实让人心寒。” 文钰凉顿了顿,头微微垂下,做出一副心伤的模样。 殷清流满怀趣味地勾起唇角,这文钰凉,可真是个“人才”。 有条有理,用情之深,将锅全甩给了齐凌炀,言自己不过听命行事,虽知此事不妥,但岂敢拒绝将军之命?几句话,将自己的无能为力、忠心诚挚之情描绘的淋漓尽致,而且“欲拒还迎”,只说自己报恩,又可见之心怀,真可谓一个“人才”啊。 文钰凉顿了一会儿,见殷清流没有说话,不得不继续道:“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臣愿投明主。” 说完,文钰凉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跪趴在地上不言不语。 当真是个“人才”。 殷清流轻笑,齐凌炀竟将这等人物送作弃子,可真是舍得啊。 “文使臣之心,日月可见,天地可名,我自可见,”殷清流沉声道,目光缓缓投向其他使臣,轻描淡写道,“各位呢?” 那目光如同结了冰的,冰寒无比,仿佛只要他们说错一个字,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臣自如文使臣投之明主。” “臣愿如文使臣投之明主。” “臣愿……” “臣愿……” “众位使臣快快请起,”殷清流主动下了位置,亲自将文钰凉扶起,欣慰道,“今我殷家军得几位能臣,此乃我殷家军大幸。” “然,众位使臣来我殷家军时日不短,怕也思念亲朋好友,”殷清流意味深长地扫过几位使臣,“我今日就做主,送几位使臣回平城。” 文钰凉有一瞬间的懵逼,刹那间反应过来,跪下行之大礼,“臣感激涕零。” 其他众位使者也反应过来,心里暗骂,但都向文钰凉一样,跪下行大礼,齐声言道:“臣感激涕零。” “今日以茶代酒,我为各位送行。”殷清流话音刚落,一位女兵就将一杯茶送至她手边,又有几位女兵鱼贯而出,将茶水一一送至众位使臣手中。 那茶水通体成艳红色,如鲜血滴入水中,竟与茶水没有半分相似。 众位使臣也知这定然不是茶水,西南方向多少能人异士善毒善药?还有那天然的瘴气毒雾,向来是易守难攻之地,民风彪悍,连朝廷都不敢多管,除了那得罪上边被流落在地的大臣,无一愿意前来,这里的六品臣子,还不如人家村落的一个里县有权! 殷清流竟然能将这西南打下来,手里又怎么能少得了这玩意,这东西,殷清流叫它是茶,那它就只能是茶!再有问题,也得喝下去! 只要不想死,就得喝下去。 “各位使臣,请。”殷清流一杯喝完,轻笑道,“先干为敬。” 这下子,想不喝,或者少喝,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文钰凉深深吸气,已经到了这一步,殷清流断不会这么麻烦地杀了他们,不过是药物控制而已,起码还有命在! “谢殷将军大恩。”文钰凉沉声道,将满满一碗艳红色的水喝掉,其他使臣也知道无力回天,要想活下去,这东西就必须喝下去,也一个两个地将“茶”喝了下去。 “愿各位能臣贤将,每十天在曦城喝杯茶水,”殷清流含笑道,“对各位身体有益。” “许诺,送客!” 众位使臣虽然知道这东西不是什么好玩意,听到殷清流那一句话的时候,心脏还是不自觉得沉了沉。 许诺送这些使臣出去,殷清流来立威,那么她便是来交代事情的。 许诺向来能言善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今看这一帮子使臣这种德性,更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语气对付他们,下巴微抬,眉目不耐,带着几分傲气,冷淡道:“各位使臣,自然知道将军送使臣回平城的意思,请各位使臣尽快行事,不然十日后,这曦城城门,可未必开啊。” 文钰凉脸色一变,为这女子那轻蔑的眼神而愤怒,却不得不耐下性子,小心回话,努力将殷清流的意思挖掘出来,那许诺知他们的德行,回话更是不耐,三来五往,好不容易才让他们弄懂了殷清流的意思。 无他,就是将齐凌炀的消息带回去,让人以城池来赎,败坏齐凌炀之名声,抬高殷清流。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齐凌炀在东南的名声相当好,在军中威望又高,礼贤下士、用兵如神、亲民爱兵等等名声都是他们传出去的,现在要亲手一个个撕下来,哪里那么容易? 但是,他们想活。 每个人都想要活,如果齐凌炀没有将他们当做弃子,或许今天他们就真的学以往的贤臣能将,为君而死,但是齐凌炀他将他们当弃子! 齐凌炀不想让他们活下去,那么他们偏偏想要活下去! 文钰凉眼眸沉沉,转眼睛,已是有了主意。 齐凌炀不仁,就别怪他们不忠不义! ** “将军,”离愁为殷清流献上一杯茶,道,“臣有一事不明。” “为何将那几位使臣送回去?” 殷清流接过离愁盘中的茶,扫了离愁一眼,见她眼中并无疑惑,便慢慢喝了一口茶,不经意地扫过下面的女兵,只见在离愁说起这个问题之后,有半数以上的女兵眼中都满是疑惑, 就连那个送菜的女兵李秀莲,眼中都有着十足十的疑惑,还有一分不明的委屈。 殷清流刹那间就明白了离愁的意思。 刚刚齐凌炀的表现实在是太“出众”了,那一剑刺得毫不犹豫又干脆利落,又说出那样的话,不得不说是一个收买人心的高手,相比起他,殷清流的反应就弱了少许,现在更是将这些使臣放走,虽然她在军中威望极高,但是难免不会有人心里有点不舒服,那点不舒服就像种子,如不能很快铲除,很容易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离愁这明着是问“不懂”,实际上却是给殷清流一个机会。 殷清流自然不会辜负离愁的心意。 殷清流微微一笑,看着那碧绿色的茶水,幽幽道:“想去东南吗?” 离愁愣了愣,诚实道:“想。” “东南一带繁华昌盛、粮食极多,相比之下,西南还是贫瘠了些,”殷清流将那杯茶放下,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只轻声道,“而东南一带也有许多女子,今天有浸/猪/笼的,明天就有乱棍打死的,后天还有被卖进烟花之地想不开自/杀的,想救她们吗?” 离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知道此时她不需要说话,这些话也不是说给她听的。 “你们想去东南一带吗?”殷清流望向那群女兵,微微一笑,“想去吗?” 那些来自于西南的女兵还在犹豫,而来自东南的女兵却已经大声回应,“想!” 她们也想……回家乡看看。 尤其是殷清流所言的,那些女子。 除了本身西南方女子为首领的地方,那些来自东南或者其他地方的女兵,哪一个不是走投无路才进来的?在这种世道之下,谁不愿意老老实实地嫁人生子、夫妻和睦、儿孙满堂? 但是老天不给她们这样的机会啊。 李秀莲被污蔑通/奸,村里要把人浸/猪/笼,阴差阳错被殷清流救下的;离愁就是被相公卖进烟/花/之地,费尽手段逃了出来,遇到殷清流的时候,身后五米处就是拿着棒子追人的打/手; 想救那些与自己同样命运、或者更为凄惨的女子吗? 想啊! 怎么会不想呢? “这些使臣也不过听命行事,处置了也没什么意思,他们不过是齐凌炀手下的一枚弃子,齐凌炀的目的,是你们啊,”殷清流近乎柔和地看着仰望着她的女兵们,温声道,“我殷家军数十万士兵,女兵比男兵还有多两万,有着赫赫威名。” “他不敢挥兵北上,但是有了你们在前面冲锋,他自然底气足了,我身死于朝廷,你们怨恨朝廷,自然会冲锋陷阵,冲在最前端,而齐凌炀和他的士兵,就能在后面尽显安稳,”说到这,殷清流轻蔑一笑,“我曾经邀他多少次挥师北上,他又拒绝了多少次?现在趁我生死不明之时盯上了你们,搞这一套,真让人……寒心啊。” “那使臣姓文名钰凉,齐凌炀之妻乃文氏,这一辈的文氏嫡系以钰定名,而被齐凌炀一剑捅死的,乃文钰啸,”殷清流顿了顿,威严的黑眸扫过众人,沉声道,“是文氏的嫡亲弟弟。” “连妻子的嫡亲弟弟都可以毫不留情一剑穿心的男人……” 殷清流轻蔑一笑,并没有继续说话,却让其余的女兵遍体生寒。 一个连妻子的嫡亲弟弟都可以一剑穿心的男人,可见对妻子也并无半分尊重之心,毕竟文钰啸做事虽让人不齿,却到底是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而齐凌炀却可以不问一切,一剑穿心。 这种人,又怎么会对女子有半分尊重之心呢? 不过是装出来的而已! 她们还差点都信了! 众女兵遍体生寒,心里对齐凌炀那一点点微妙的好感全都变成彻头彻尾的厌恶,比起真小人,更惹人讨厌的从来都是伪君子。 “准备准备吧,”殷清流温和道,“这南方,必是我殷家军的囊中之物!” “是,将军!” 离愁率先跪地,朗声应道,接下来的女兵也纷纷跪地应声而道,大堂的气氛陡然又热烈起来。 一走出大堂,刚刚殷清流的一席话不由被众女兵拿出来讨论,一女兵搭上李秀莲的肩膀,笑道:“现在还委屈吗?” “我什么时候委屈过?!”李秀莲不满地把那女兵的手臂甩了下来,“我对将军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明!将军的任何决定,我都不会质疑!” “得了吧,”另一个女兵撇了撇嘴,“刚刚某个人委屈地都快哭了!” “你们!你们!”李秀莲跺了跺脚,最后才挤出一句,“——都闭嘴!!” “哈哈哈哈哈!”另一个女兵大笑,在李秀莲恼羞成怒之前转移话题,感叹道,“虽然知道齐凌炀不安好心,但是当初他一剑捅死那人的时候,我还真有几分感动,也有几分其实跟着他攻打都城为将军报仇其实还不错的念头,哪知道……真是龌/龊!” “就你那点脑子,”一个身形相对矮小的女兵嗤笑,“这本来就是我们殷家军的事情,是我们曦城的事情,他一齐家军的将军,来我们曦城逞英雄,谁给他的权/力?连我们几位副将都没有说话呢,他就率兵闯进曦城,一剑刺死那人,谁允许他这么做了?今日他带兵闯入曦城杀了那人,明日他带兵闯入曦城就能杀了咱们!你们还觉得他做得对,愚蠢!” “小五说得没错,”一个脸上有一道纵横长疤的女子低低道,“曦城是我们殷家军的,要处置什么人,也是由我们殷家军来做决定,而齐凌炀一点也没犹豫,直接捅死了那个人,实际上就是越俎代庖,不把我们殷家军放在眼里,我们殷家军还未并入齐家军呢,他就对我们的事情指手画脚,一点也不同我们商量,等我们真正并入齐家军,你还能指望他给我们多少尊重?” “将军就这么一个,你以为将军今天为什么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你以为离副将为何问出那个问题,还不是给你们解惑吗?”那个刀疤女子恨铁不成钢道,“将军给我们的,是实打实的尊重和真心真意,齐凌炀给的,不过是虚情假意,将军也是人,一心一意为女兵着想,反而要被你们误会,将军也会难过!” “就是,”那个被叫做小五的女兵也是恨铁不成钢,“将军对你们的好你们都忘了不成?区区小事就怀疑起将军——” “我们没有!”一个女兵咬牙道,“没有怀疑将军!” ——只是有一点点、一点点委屈。 李秀莲突然站住,仿佛做了一个艰难决定一般,大声道:“我要去找将军道歉!” 说完,她转身飞快离去,当李秀莲一走,其他几个女兵也纷纷道:“我也要去找将军道歉!” 那个被叫做小五的女兵和刀疤女子对视一眼,不由摇头一笑。 殷清流本想直接去地牢刺激齐凌炀,没想到众女兵一个两个跑来与她道歉,弄得她有一些懵,却还是好言好语地将她们一一送出,有几个女兵最后都哭了,倒是让殷清流摸不到头脑。 而经过齐凌炀“收买人心”一战,殷清流在军中的声望更旺,几乎所有人都把她当做神祈,谁敢说她一句不好,那些女兵是要去揍人的。 而因为女兵那种洗脑般的传播,殷清流在男兵嘴中的声望也越来越高,偶尔有几个男兵不服,也被女兵打到服,有一天殷清流出去对上巡逻队,无论男女,都用一双满是仰望崇拜的眼睛看着她,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接把她看懵了。 而殷清流的亲卫副将对此都乐见其成,她们将军那么好,当然要让人仰视! 一连三天,殷清流才抽出时间去看齐凌炀,那三千精兵和齐凌炀已经被关了三天,也饿了近三天,一开始“生龙活虎”到现在的“奄奄一息”,也不过三天时间, 西南方向本来就相对贫瘠,又是古代,粮食并不算多,那些精兵本就是囚/犯,哪需要吃饱?吃饱造/反吗?干脆一天一顿,闹腾起来连一顿都没有,饿了三天,谁都老实了。 而这其中,齐凌炀是最愤怒最窝火的那一个。 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却出了这么大的变数! 殷清流不仅没死,还直接带人将他和那三千精兵生俘,齐凌炀原本志得意满,却迎来这样的结局,这简直就是拿一个巴掌挥在了齐凌炀脸上! 齐凌炀素来心高气傲,哪里容忍得了这么彻头彻尾的失败,看着殷清流脸上那刺眼的笑容,想想自己阶/下/囚的身份,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他从起/义开始,就没有像今天这么失败过! 还败在了他一向瞧不起的殷清流身上! 耻/辱!赤/裸/裸/的/耻/辱! 这还不算,殷清流竟然将他囚/禁于这阴/森/可/怖的地牢之中,甚至连饭菜都不给送,第一天只给他送了一个脏馒头一些乱糟糟的菜叶,他哪里吃得下?而接下来的这两天,甚至都没有人再给他送过饭菜! 齐凌炀在心里几乎恨不得将殷清流扒/皮/削/骨、五/马/分/尸,他败于殷清流手下已经是耻/辱至极,殷清流竟然还敢这么羞/辱于他! 他绝对不会放过殷清流的! 地牢中有阵阵响动。 齐凌炀近乎狰狞地看了过去,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太过难看,又强制把自己的情绪都压了下去,只露出一副虚弱的模样。 殷清流走到他面前,齐凌炀眼睛里飞速地闪过一丝惊喜,恰到好处得让殷清流将这抹惊喜捕捉到,他有些虚弱道:“清流……” “你没事,真好……”他近乎贪婪地看着殷清流的面容,眉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放松,他低低唤道,“清流……” “齐将军,”殷清流微微一笑,“齐将军的演技真让人叹为观止啊。” 殷清流并没有带任何一个女兵,她甚至连地牢的门都没有打开,齐凌炀近乎无措茫然地看着她,最后哀求道:“……清流,你听我说……” “我听,”殷清流含笑点点头,目光温柔,“你知道的,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齐凌炀心里闪过一丝暗喜,他就知道殷清流不会放弃他的! 这个女人爱他爱到失去灵魂,又怎么会这么心甘情愿地放弃他? “我不知道……我那天没有约你……是文氏……是文氏……她……”齐凌炀欲言又止,满目难过,“我本来是打算为你报仇的,无论是文氏还是钦帝,文氏害你,我便用她家人血肉偿还,钦帝杀你,我就要攻破都城,让他国/破/家/亡……” “清流……清流……”齐凌炀低低地叫道,他的眼角似乎有泪光闪过,他的手拼命地从牢笼里钻出,似乎想要碰触殷清流,“幸好你没事。” 他的声音里,满是欣慰和喟叹,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眼眸中满是殷清流的倒影, ——说不出的深情与温柔。 如果是原主,说不定会再次被这个人蛊惑。 殷清流漫不经心地想道,平静地看着齐凌炀,在他的注视之下,缓缓露出一丝笑意,柔和道:“你爱我吗,凌炀?” “你到现在,还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吗?”齐凌炀沉沉叹息,“清流,我的心中,一直都只有你一个。” “文氏,只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齐凌炀深深地凝视着殷清流,眉宇间一片温柔与深情,“我与你之间,从未有任何人。” “那你爱我,是不是应该让我开心?”殷清流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天真无邪,仿佛回到了那年七夕节上,漫天星光之下,只有她眉眼弯弯的笑容。 “是这样没错,”齐凌炀轻轻叹息,“但是清流,我们的身份,没办法让我们那么做……” “没关系啊~”殷清流笑笑道,“既然你爱我,那我就勉强把你留在我身边当个男宠好了,但是我实在不愿意看见你的脸,更不想看到你出现在我的床上,既然你愿意让我开心,那你就留在这里吧。” 齐凌炀愕然地看着殷清流,他想象中的结局,绝不是这样的啊! 殷清流不应该感到十分激动喜悦然后把他放出去送回平城吗?!! “蠢/货,”殷清流近乎轻蔑地看着齐凌炀,眼眸中是不容错辨的冷意,她怜悯地看着齐凌炀,讥笑道,“一个阶/下/囚而已,也就配做个男宠了。” 那冷意和轻蔑重重地砸在齐凌炀心中,他在刹那间便暴怒起来,“——你耍我?!” “哈哈哈!”殷清流大笑三声,目光讥讽,“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我去耍?” “我只不过,配合你说几句话而已。” “殷清流——!!” 愤怒和羞耻交织形成一股滔天的怒火,齐凌炀怒吼出声。 “齐将军,”殷清流可惜地摇了摇头,她缓缓在这周遭走动,轻笑道,“这些日子不见,你越加自大起来了啊。” “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 “几年前,你还是个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那一副皮囊还可以骗骗人;半年前,东南方还在你手里,为了挥兵北上,我还得跟你虚与委蛇;而现在,你不过是一个阶下囚,这副皮囊早已经比不上以前,更何况我早已经看腻,看到你那副深情的模样,我都忍不住想吐,”殷清流抬了抬下巴,看着齐凌炀因为愤怒羞耻而涨红的脸庞,讥笑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殷清流——!!” 齐凌炀愤怒地撞上那地牢的门,那目光如果能化成实质,估计早就把殷清流活/剐/了。 “你这副模样真好看,”殷清流赞叹道,“忘了说,我把那几位使臣送回平城了,那几位使臣似乎都与文家沾亲带故,文氏是你的妻子,现在文家是不是让你感到威/胁了?” 齐凌炀的眼睛通红,恨不得直接将殷清流吃了! 他辛辛苦苦布下的局,明明十拿九稳的局面,只要成功,西南收复,大兵北上,文家衰败,大权集中握于他手中! 明明只差那么一点点! 现在这一切,都被殷清流毁了! 都被殷清流毁了!! 不仅如此,她竟然还把那些使臣送回去了! 在他把文钰啸杀了之后,她把文钰凉及那些使臣送回去了!! 殷清流——殷清流—— 齐凌炀双目赤红,如果此时没有地牢的阻碍的话,他能活活把殷清流掐死! 但是他身处地牢,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殷清流潇洒自在地在外边走动,笑得轻松自在,暗藏得意, 心里的气血阵阵上涌,齐凌炀的手指牢牢地摁住木头,几乎都要掐进木头里面去了! “齐将军用兵如神、爱民如子、体贴部下、敬重女子的名声,即使在我殷家军,也是有所耳闻的,”殷清流完全不顾齐凌炀那想要杀人的表情,含笑刺激齐凌炀,“不过很快,我相信齐将军的名声就会变成残/暴/弑/杀、虚/伪/无/情,到时候我一定会把坊间的传闻一一告诉齐将军的。” “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齐将军还需要问?”殷清流诧异地看着齐凌炀,那目光仿佛齐凌炀是个傻子,“我要打下东南、统一南方、挥师北上、成就大业。” 齐凌炀再也忍不住,一口血直接就喷了出来。 “狼子野心——”他嘶哑道,那目光仿佛带了毒! “哈哈哈!”殷清流笑得更加温柔,“齐将军这就受不了了?那我接下来说的事情,齐将军岂不是更受不了?” “齐将军可别被气死啊,那我还有什么玩头?” 殷清流微微摇头,怜悯地看着齐凌炀。 齐凌炀差点又吐出一口血。 “我知道你有野心,有抱负,想要坐上那九五至尊的宝座,”殷清流含笑看着他,“所以我会让你看到我坐上那九五至尊之位,青史留名。”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利用我,一开始不过是为了那三千女兵,而攻打西南,你是想要让我死的,”殷清流的笑容更加柔和,“可是这西南,却是我的福地,是我兴盛之地。” “我知道你想要杀了我,这半年来也不过是为了降低我的警惕,但是你不知道,我早就与钦帝有了联系,”殷清流突然凑近木门,笑道,“然后布了这个局,引你入局,这东南一带,迟早会落入我的手里。” “而你自以为是在我的地盘中收买人心,却让我的声望更高一层,现在连男兵那边都视我为神,这一点,我还得感谢你呢。”殷清流笑意盈盈道。 “你自以为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殊不知,都是在我的计划之下,”殷清流怜悯道,“你不过是一个深陷局中的棋子,一个可怜虫而已。” 齐凌炀一口鲜血喷出,险些喷到殷清流的脸上。 “放心,我不会杀你,”殷清流微笑道,“你做了我那么多年的棋子,是我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我怎么忍心让你这么简单的死呢?” “带我攻破都城,黄袍加身那一刻,便用你来祭天好了。” 他所计划的一切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下! 他所做的一切都给别人做了嫁衣! 他明明最看不起殷清流、最看不起女子,却被一个女子从头到尾玩弄在鼓掌之下! 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虚的、都是假的、假的!! “你——你——”齐凌炀整个人都在抖,又是一口血喷出,他的身子软软倒下,发出不小的动静。 竟是活活被气晕了过去! 殷清流哈哈大笑,原主与齐凌炀相处那么久,最是了解他不过,而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更是知道齐凌炀的死/穴在那里,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往齐凌炀的死/穴上扎,那些话里有半真半假真假参半,都是用着最能刺痛齐凌炀的方式说得,齐凌炀被活活气晕过去,也是正常。 殷清流现在并不打算杀齐凌炀,一是现在让他死了太便宜他了,如果不是自己穿过来,这些女兵的命运可想而知,最后可能连/妓/都不如,明明都是为他上阵杀敌的兵,杀死齐凌炀,太便宜他了! 二是齐凌炀在她手上,东南方向乱成一团,就是新选主将,也不得不在意着还在她手上的齐凌炀,再等着那些使臣抹坏齐凌炀的名声,东南陷入内乱之时,带着齐凌炀让他们投/鼠/忌/器,整个东南拿下去不费半分力气,还能利用齐凌炀再收买一波人心。 三是齐凌炀这个人心性高傲,看不起的人很多,尤其是女子,人人皆为他手中棋子,最是孤傲不过,这种人被她囚在这里,能看见的只有来自他不屑的女子的鄙夷不屑,这比让他死了还要让他难受百倍,更何况齐凌炀绝对不会自尽,所以这种折磨能无限后移,待到她黄袍加身之时,齐凌炀说不定能活生生气死! 他害了原主一身、害了那么多女兵,她总会对他有半点客气? 想死?做梦! 齐凌炀被俘的消息由那几个使臣带回东南平城,文氏当场就晕了,整个东南都乱成了一锅粥,齐凌炀虽名义上称为“将军”,但实际上就是东南的“皇帝”,他这一去,群龙无首,手下的几个将军各有各的心思,整个东南都乱成一团。 这和当初曦城的混乱还不一样,整个西南,只有殷清流一个将军,其他皆为副将亲卫,一出事,肯定副将权力大,争执也在副将之中;而东南,除了齐凌炀这个主将,还有其他几位将军,再加上副将亲卫,谁也不服谁,自然闹得凶/狠; 在西南方,众女兵几乎没有成家的,上至殷清流下至小兵,大多都孤身一人,因此也格外团结,一心向着殷清流;而东南方,上至齐凌炀,下至某些小兵,很多都有了妻子儿女,那几位将军乃至亲卫副将,妻妾都不知多少,子孙也不少,为了后代子孙,他们很难不为自己的妻儿后代着想,各有各的私心,争执不休的时候,齐凌炀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 真正为齐凌炀忧心的,可能也就文氏和军中士兵了。 但是在文钰凉将齐凌炀将文家视为弃子之事告诉家里,家里又告诉文氏之后,文氏心灰意冷,第二天就宣布自己怀孕了,因为月份尚浅,昨日哭晕之后才被诊断出来; 殷清流要拿三座城池来换齐凌炀,东南方为这件事争执不下,再加上文氏怀孕之事,便又去刺激了齐凌炀一次,齐凌炀又一次被活活气晕,文氏被他下了避孕药,怎么可能怀孕?一定是文家为了揽权! 而因为没有梳洗、饭食也格外少,齐凌炀狼狈至极,再也不复曾经的灼灼公子的样子。 待十日后,那些使者回到曦城,殷清流知道,攻打东南一带的时间,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九月二日get~ 今天是不是依然粗粗粗粗长长长呢? 因为防盗的关系,所以分开三更对大家不太友好,很容易发生买了这一章但是订阅率不够必须再往下面买一张才可以的状况,所以我就三更合一这样更了,对大家还友好一些233333~ 今天基友问我每天更一万是什么感受, 我想了想,告诉她:仿佛我每天都在赶入V三合一 基友: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你每天都在入V不是很幸福吗? 我:并不,因为我分分钟就不想V了【冷漠脸 基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透过那满屏的哈哈哈哈哈,我都能感受到她的幸灾乐祸,哼! 第25章 女 皇 第6章 文钰凉等人并不是全部回来的, 他使了一个损招, 并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人,他将这里面身份最差、名声最差、最爱流连于花街柳巷的那个纨绔子弟在前一天晚上灌醉了, 又下了点药, 确保这人至少能睡上一天一夜, 然后把人留在了那纨绔子弟的某个外室那里, 如果这纨绔子弟没事, 就证明那种东西根本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影响, 如果那纨绔子弟有事,就证明他们必须听命于殷清流,但是也是那纨绔子弟贪于享受玩乐误了时间, 与他没有关系。 这一招十分阴损, 但是文钰凉却用的心安理得。 无毒不丈夫,做大事者,不拘小节。 当天这几位使臣怎么也等不到人, 又派人去找,也死活找不到, 最终也不敢耽误时间,只得将那个纨绔子弟给落下了, 殷清流看到他们之中少了一个的时候, 就知道那一位已经做了他们的弃子,无力回天了。 将那几碗艳红色的“茶水”送至几人面前,看他们一一喝下,殷清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的神情动作, 最终将他们一一排除,将目光流连在文钰凉身上。 早在上一次文钰凉那一段话,殷清流就知道这是一个狠角色,能屈能伸、能忍能狠、心思活跃、抓得住形势,一个奸/臣应该拥有的品质他身上都有,没想到还是看走了眼, 这哪里是个奸/臣,这要是给他个机会,绝对是乱/世/枭/雄。 如果能收归于下自然是极好的,不过可惜了,齐凌炀绝对是得到了他真心的承认,但是在经过齐凌炀的“背叛”之后,这个性子的人绝对不会再臣服于其他人,就算是臣服,也不过浮于表面、迫于形势,至于真心,绝对拿不出几分。 现在能用药物控制,也不过是因为药物控制而已。 一茶饮尽,文钰凉将平城的事情一一汇报于殷清流,殷清流微微垂下眼眸,似笑非笑地看了文钰凉一眼,手指微微屈起,一下一下敲在桌上,那一声声几乎是响在每一个使臣心中。 “文使臣辛苦了,”殷清流含笑看向文钰凉,那一双深黑透亮的眸子深邃如同夜空,里面是谁也看不透的情绪,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凉意,仿佛他所隐瞒的一切,都被她看在眼中。 文钰凉的背后骤然生出一片冷汗。 “臣不敢,”文钰凉行一大礼,头与地面深深地接触,借地面的凉意,才可以消除几分大脑中的燥热和恐慌。 “文使臣有何不敢呢?”殷清流低声道,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听上去十分漫不经心,可是文钰凉却不敢不重视这句话,背上的冷汗层出不穷。 “为将军分忧,乃臣之职责所在,何谓辛苦?”文钰凉深深道,“此乃臣之荣幸。” “荣幸?”殷清流似笑非笑地念着这两个字,眉宇间一片平静,却让文钰凉心中的寒意更甚,连指尖都不由有几分颤动。 他将心中的轻视之心完完全全收起。 原以为这殷清流也不过只能拿药物控制他,但是哄骗一个女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那么危险的境况,三言两语,表个忠心,他们不就是安安全全地从曦城出去了吗? 可现在,事实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这个殷清流,绝对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殷清流虽然平静温和,但是那通身的气势,竟然压得他抬不起头来,不仅如此,他还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危/险的意味, 与当初面对齐凌炀一剑刺死文钰啸完全不同的危/险感! 齐凌炀刺死文钰啸的时候,文钰凉也感到恐惧,也感到危/险,但是那中恐惧与危/险,更多的是来自于齐凌炀手上的兵/器,是来自于文钰啸身上的鲜血,是来自于齐凌炀很可能杀死自己的假设! 但是殷清流则不同,她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连声音都显得那般慵懒而漫不经心,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但是那一双凝视在自己身上的眸子,却让他遍体生寒; 那种恐惧与危/险的警/告,是来自于殷清流这个人,而不是其他任何别的什么! 殷清流,比齐凌炀还要危/险百倍。 在这一刻,文钰凉清清楚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既然文使臣愿意为本将军分忧,那不妨留在平城吧,”殷清流清清淡淡的声音在文钰凉耳边响起,文钰凉一个激灵,心脏一沉再沉,“像文使臣这样的能臣,自然该留在本将军身边,为我分忧。” 文钰凉知道,殷清流这是对他不满意了。 一个处理不好,就是万劫不复的结局。 文钰凉重重磕头,那声音听着都觉得痛,但文钰凉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拳拳之心,朗声道:“将军愿留臣,实乃臣之大幸,臣感激涕零,但臣为将军分忧,是臣之荣幸,将军实为明主,臣为将军奉犬马之劳,又以何面目贪功?” 文钰凉的口才相当不错,他将殷清流从里到外夸了好几遍,又表达了自己忠于殷清流的拳拳之心,最后点名比起曦城,平城更需要他,更能为殷清流带来利益。 如此滔滔不绝小半个时辰,最后朗声结束自己的“演讲”,眼眶微红,一片赤子之心具表现在外。 殷清流定定地看着他,半晌笑了笑,漫不经心道:“瞧使臣这般紧张,平城有使臣妻儿亲族,使臣在意自然也不为过,只是……” 殷清流顿了顿,意味深长道:“使臣之心,可是本将军的。” 文钰凉自是高呼荣幸,大表忠心,他知道,这是殷清流的警告。 他的那些小心思小动作,殷清流八成是看出来了,虽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但这个西南主将,却是一个不可小瞧的人物。 他再也不敢耍自己那些小心思,将更隐秘更真实的情况和盘托出,岂料殷清流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半晌轻描淡写道:“使臣莫辜负我的信任啊。” 文钰凉汗流浃背,连忙表示忠心,头磕得一个比一个响,殷清流这才走下来,亲自将文钰凉扶起,好一顿安抚。 这御下之术实乃炉火纯青。 文钰凉心里苦笑,面上却不露分毫,更是将那些小心思收地一干二净,文钰凉心里清楚地很,这几天他却是懈怠,虽然说得完美无缺,但动作上却没有什么,更多的都是在旁观,他说的时候运用技巧,别人还以为他废了多么大的力气,只有殷清流,一眼就看出他话语中的实质。 最后那一句话,也是警告。 如果下一次他不能作出让殷清流满意的事情、拿出让殷清流满意的东西,那么他绝对不可能出得了曦城! 而殷清流,又怎么会留一个“无用”之人在曦城? 怕他刚被留在曦城,就没命了。 而殷清流既然看出他的小动作,也多半可以猜出那个纨绔子弟的下场,既如此,她还这么从容地把他们送出去,看来那碗“茶”中确实有问题; 那个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文钰凉深深吸气,知道自己不能再懈怠了,他一个人,玩不过殷清流,不,准确地来说,他们整个文家,也未必玩得过殷清流。 他突然明白殷清流一介女流,为何能收复西南,建立起这么一只军队; 也突然能明白,为什么齐凌炀会这么想要殷家女兵,甚至不惜用他们文家的人做弃子。 殷清流这种主将培养出来的女兵,哪里会是等闲之辈? 文钰凉等人被送回平城,一路上,其他几个使臣都高谈阔论,神色自得,只有真正与殷清流争锋相对的文钰凉,才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回到平城,几个人都开始讨论那个纨绔子弟,文钰凉在心中微微冷笑,当初大家派人去找这位纨绔子弟,估计都没用心,要不然不可能找不到他,估计每个人心里都等着看那纨绔子弟的结局呢。 而现在,根本不需要大家找,消息就直接传到他们耳边。 这些人本身都与文家沾亲带故,家里之间来往也频繁,那纨绔子弟死亡这么大的事情,又怎么会不通知其他几家? 而且那纨绔子弟死在外室之地,死状及其可怕,街头巷尾几乎传遍了! 这下,这些使臣也没有什么心思说话了,都急急忙忙地告别回家,文钰凉更是去了那纨绔子弟给外室置办的小宅院中,见到了那外室哭泣绝望的样子,然后稍稍用了一点技巧,就让那个六神无主的妇人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那纨绔子弟先是疼,全身上下都疼,一直在喊,那妇人赶忙去派人请大夫,就在去请大夫这个途中,那纨绔子弟疼得在床上打滚,一下一下地拿头撞墙,那墙面都被血染红了,把妇人吓得半死,妇人去拦他,却被那纨绔子弟猛地推了出去,还撞了腰,继续用非常可怕的力道撞墙。 最后,大夫来了之后,说这纨绔子弟说撞墙撞死的。 文钰凉又回想起殷清流那一双似笑非笑、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眸,背后一凉,手心中竟然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还好,没有拿自己赌。 ** 曦城,殷清流安安静静地坐在那,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子。 就刚刚文钰凉而言,东南边那几个将军出于私心争权夺利,基本呈持平状态;但是文氏曝出怀孕,文家有文氏肚子里的孩子,文氏及孩子有占据着齐凌炀的位置,再加上文家的保驾护航,现在局面还倾向于文家,但是之后会怎么样,谁也不清楚。 而有了孩子之后,文氏对于救齐凌炀回来一事,也不是那么热衷了,嘴上说着大情大义、为民为兵,但是真要拿城池来换齐凌炀,现在东南上下“掌权人”似乎并没有几个愿意的。 但是,文氏那孩子就算生出来,文家和文氏能不能护住还是两回说,而看齐凌炀那般失态的样子,文氏八成是没有孩子的,就算真的有孩子,这孩子也不是他的。 这就有意思了。 殷清流微微一笑,计算着此时东南方和这边的兵力对比,东南方的兵力无疑比西南方要强上不少,但是西南方善毒,能用好也是一大优势;齐凌炀在他们手里,那些士兵下手也得有些顾忌,但是一个没用好很可能会激发他们的斗志,不得不小心一些; 比较了半个时辰,殷清流遗憾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硬打下来付出的代价太大,还得从长计议,再等一等,等东南方更乱一些。 殷清流又派人飞鸽传书两次联系文钰凉,重点提了提齐凌炀此时的状态,那文钰凉是个聪明人,命又握在殷清流手上,再加上上次殷清流的警告,这次做事倒是尽心尽力; 殷清流收到文钰凉的密报,淡淡一笑,还得等。 西南方大部分地区土壤贫瘠,土质不行,山多地少,产量也低,因此,西南方这边粮食也少,每个民族都骁勇善战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每每到冬日严寒之际,少有不发生小规模冲/突/战/争的时候,朝廷又管不了这边,久而久之,人人都骁勇善战,为了保护粮食。 当初殷清流打下这里的时候就知道这里的短板,而时间一久,与这里的感情更加深厚,便有想要改变这边的念头,但是原主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大颜子民,哪里懂这些东西?与众女兵商量了许久也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对现在这种情况一无办法。 但是殷清流不是土生土长的大颜子民啊,她穿越的世界太多,西南方这些问题在她眼里并不算什么,后世有多少方法可以借用啊,她先找了几处富裕人家,征求了她们的同意后,将后世的几个办法传授给她们,那些人家虽然听着半信半疑,但到底眼前跟她们说这些的殷家军主将殷清流,是整个西南方都敬佩喜爱的人物! 那几乎人家咬咬牙,干脆地答应了,既然是殷将军让她们这么做,就定有殷将军的道理,殷将军哪里会害他们呢? 后世对于农业发展方面有很大的进步突破,但是有很大一部分是基于机器机械化等等,但是很多模式是可以借用的,而农具也更是可以改善,介于东南方那边还得等,殷清流的重心暂时就转移到自家方面。 而除了这方面,殷清流还尽力去寻找那些高产作物,大颜王朝虽然和后代的华国类似,但到底还是不同,在正史上没有出现的王朝殷清流经历得多了去了,往往按照作者设置的情节,总会有一些和历史对不上的东西,反正本来就是架空。 殷清流在某一个世界穿成农户家的小女儿的时候,就曾找到过土豆。 一连半年,殷清流这边毫无动静,除了定时从文钰凉那边拿到东南方的消息,在东南方的混乱上再推几把之外,殷清流还未做些什么。 算算日子,文氏的肚子都有七个月了,再不过两三个月就要出生,待她这个孩子出生,才是整个东南上层最为混乱的时候,她殷清流一点也不着急。 而这半年中,因为殷清流的命令,各种关于齐凌炀的复杂消息一一传来,齐凌炀的名声远不如当初在东南的时候,曾经那些爱民如子等等美誉,也渐渐变成了虚伪狡诈,编几个故事,再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齐凌炀的名声想不坏都难; 人走茶凉,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而这半年来,文钰凉也对殷清流的可怕有一个更加深刻的了解,竟是完全不敢瞒她,先不说自己所作所为都能被殷清流一只眼看透,就是殷清流目光之长远也让文钰凉心惊胆战! 先说齐凌炀,殷清流让自己等人去败坏齐凌炀的名声,并且默许其他将军和势力的推波助澜,一开始文钰凉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殷清流这么做,殷清流将齐凌炀的名声败透,更没有人愿意用城池来换齐凌炀了,殷清流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一开始文钰凉嗤笑不已,心里还暗叹女子果然眼界狭小,眼前只顾一时爱恨,连大局都不愿意重视,文钰凉一直以为这不过是殷清流报复齐凌炀的一种手段而已,但是在以后的日子中,越加感受到殷清流这一招的狠戾和眼界! 齐凌炀名声败坏,就更加激化东南上层将军和各大势力的矛盾,正是因为齐凌炀名声坏了,没有人愿意将他接回来,所以这些将军和各大势力的野心也接连膨胀起来,如果齐凌炀还是当初那个用兵如神、爱民爱兵、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齐凌炀,这些将军的野心也不会膨胀到这般强度,齐凌炀名声败透被指“不配为主将”,那么这些将军,可不就打起主将的主意了吗? 这和当初齐凌炀被擒时,各大将军势力争权夺利不同,那时候只是为了私利,但并没有瞄准主将的位置,虽然争权夺利,但到底不会下黑手下狠手。 现在却不同了,这些人瞄上了主将的位置,主将只有这么一个,瞄上这个位置的却有很多,这半年来东南上层风雨飘摇、□□味极重,文钰凉甚至怀疑,再过不久,东南这几位将军就会先展开一次内/战! 而这,不过是一介女子的主意。 未动一兵一卒,未花一分力气,不过半年光景,就将原本还算和谐的东南方弄成如今这般模样,其手腕和眼界绝对不只是高那么简单! 每每想起,文钰凉都感到不寒而栗。 一介女子,却比很多享负盛名的男人都要可怕百倍。 而当初齐凌炀想要利用他们做弃子去收买人心,殷清流的动作虽然与齐凌炀完全不同,却诡异地更收买了一波人心,本来西南方的人对她就极为敬仰,女兵更是视她为神,现在整个西南上上下下都将殷清流视为神祇,其盛名他在东南方都有所耳闻! 后来来到西南方的时候稍加注意,这才发现,比起半年前闭塞贫穷的西南,现在与东南比起来真的是毫不逊色! 街头巷尾,人民都带着笑,小孩子拿着各种各样未曾见过的零食,就从面貌来说,也有半年前截然不同;商市繁荣,娱乐业昌盛,百姓安居乐业,纵观整个曦城,竟然未找到一个乞丐,就连东南方最繁华昌盛的颜安城,在繁华的街道上仍然能找到许多乞丐的! 文钰凉曾经试探着打听过,但是那些街头巷尾的普通百姓一提起这个就合不拢嘴,话里话外都是感激殷清流,只把殷清流夸得宛若菩萨下凡,文钰凉找了四五个这种普通百姓,愣是听了四五个时辰歌颂赞美殷清流的话,而且还不带重复的,导致他晚上做梦都在歌颂殷清流! 下一次文钰凉就学老实了,他不再去找那些容易套话的普通百姓,而是找了一些看起来就比较富裕的年轻公子,这些年轻公子大部分都有些学识,文钰凉借着学识与这些年轻公子,然后试探性地提起殷清流,他本来以为殷清流一介女子,并不能得到广大男性学子的尊敬,谁料他一开口,这位年轻公子更是将殷清流从头到脚赞美一番,直把文钰凉听得目瞪口呆。 而后,无论他找什么样的人,只要一提起殷清流,就会听到大片歌功颂德的文字,纵观整个平城,他愣是没有找到一个不对殷清流歌功颂德的人! 就连那说不好话的幼童,一提起殷清流都能蹦出一两个“好”来,那处于人嫌狗厌年纪的孩童们,提起殷清流也都是敬仰,不论男孩女孩,大多都以殷清流为信仰,一个下午,文钰凉都不知道听到过多少“我要为殷将军效犬马之劳”类似的话了,听得文钰凉完全没有了脾气。 一介女流,到底是怎么样才会让整个西南都将她视为神的? 不管男子女子,不论年纪、不论学识、不论民族、不论财富、不论地位,只要一提起殷清流,都是大加赞誉,而那种赞誉,偏偏还是真心的,让他们的眼睛都在发亮。 文钰凉不懂,却升起了浓浓的好奇。 有的时候他甚至想,如果一开始没有效忠过齐凌炀该有多好,那么他现在也能全心全意地效忠殷清流,将她视为明主,说不定就有另外一条道路; 可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他曾经全心全意地效忠过人,得到的也不过是毫不留情地利用和抛弃,那么他就再也无法全心全意地去效忠,因为他不知道会有什么结局; 一介明主就在眼前,却不能去效忠,偶尔想想,文钰凉也只能无力苦笑; 但是他做事,却不由更加细致周到,也更加全心全意,再也不复当初偷工减料、三推五阻的时候,偶尔他也会向殷清流提一些建议; 他甚至不由自主地开始期待,殷清流一介女子,到底可以走多远。 文钰凉看得出,殷清流的志气不在小,她的志气绝不是简简单单的西南或是东南,或者整个南方,她的眼睛看得很远,偶尔会有两道势在必得的光芒; 其志不在小。 文钰凉缓缓闭上眼睛,他想,殷清流的志向,很可能在于那人人艳羡的位置, 在于那九五至尊的宝座。 一介女子,志向在那九五至尊的宝座。 当真是……天方夜谭! 但是……却又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她却是可以做到。 那么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看到一介女子登基为皇? 文钰凉缓缓睁开了眼睛, 如果她真的能登基为皇,自己再全心全意效忠一次,也未尝不可。 ** 齐凌炀被擒的第八个月,已入夏,文氏生产了,是一名男婴。 殷清流得到消息,特意去慰问了一下齐凌炀,齐凌炀被关在地牢里八个月,未曾见过阳光,所有的一切都在地牢解决,因此也格外肮脏,从一开始的歇斯底里到现在这副人不人贵不贵的样子,也不过是八个月。 还未走进地牢,就传来一阵恶臭,殷清流遥遥看了齐凌炀一眼,见那个人再不复那副温雅贵公子的模样,便顿住了脚,扭头向外走去。 没必要了。 齐凌炀被擒的第九个月,东南方争权夺利已经达到了一个高潮,每个将军手下的士兵都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味四处蔓延, 齐凌炀被擒的第十个月,文氏所生男婴去世,东南方的争权夺利到了一个巅峰,没有主将、其他各个将军相看两厌的下场,就是整个东南方四分五裂,内/战一触即发。 而当殷清流挥兵直指东南的时候,东南方的几个将军都还忙于争权夺利,报告的士兵甚至都见不到这些将军,兵临城下了甚至还没有将军知道! 这一仗打的不要太顺利。 等这些将军从争权夺利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殷清流曾经布下的局已经得到完美呈现,那六个村落完美地执行了他们的任务,任何粮食都无法运送至平城,再加上每个将军意见不一,每个将军手下的士兵也彼此相看两厌,东南方的民心早就散了,这几个月经历的事情太多了,齐凌炀本来是东南方的“魂”,结果一夕之间,名声烂透大街,主将的名声对于一个城多么重要,百姓难免失望颓唐,而这些人根本没有安抚百姓的意思,导致东南方的民心散的不成样子。 而各个将军与军队之间的厌恶更是严重影响了战斗力,一个将军只能指挥他自己的军队,很多军队的指令南辕北辙,战场上简直就是送人头。 而西南方这十个月真的是兵强马壮,上下一心,此时又是攻打东南方,不知多少人攒足了力气,想要为殷将军报/仇/雪/恨,一路势如破竹,文氏和几个将军也被擒获,不过半年,整个东南就被西南收复,从此再也没有东南西南之分,只有南! 而这个时候,天气已冷,殷清流并没有直接挥师北上,而是转过头来安抚民心。 东南西南刚刚合并,民心不稳,还不需要向北方动手,先将南方稳固,比什么都强。 因为南方版图较大,再也不是当初那偏居西南的场景,所以下属再也不能像当初一样随意,殷清流又设了几个将军,大多是她的亲卫副将,男兵那里也设了几个,有人建议她称王,但是她并没有同意。 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地称王,哪有在那宝座之上称王有意思? 称王不过只有这一次,可不能浪费了。 不过半年,南方的局势骤然变化,那声音早就传至大颜都城的街头巷尾,当初殷清流已死的消息传至大江南北,现在人家一统南方,简直是神话般的颠覆! 颜耀钦得到消息的时候,还在喂猫,那只猫有一双水波荡漾的蓝/色/猫/瞳,深得颜耀钦的喜欢,当暗卫一字一顿地汇报殷清流的事情时,颜耀钦只淡淡勾唇,“速度倒是比我想象得快许多啊。” “去向蛮族那边沟通一下,”颜耀钦意味深长道,“这寒冬腊月的,蛮族怎么受得了?” “还不快快行事,免得这寒冬彻夜,冻死不少族人。” 影卫深深垂头,知道主子这是要动手了,蛮族入侵、南北征战,必是民不聊生,影卫心里不由升起几分悲哀,却还是沉沉应道:“是。” 第二天,颜耀钦在朝堂之上宣布,平反贼,除佞臣,派兵马大元帅张凌羽率领四十万大军挥师南下,三个月铲平殷贼! 颜耀钦微微一笑,那只漂亮的小猫坐在他的腿上,懵懂道:“喵?” “要开始了,”颜耀钦揉了揉那小猫的皮毛,轻笑道,“你说那殷清流,会怎么选择呢?” 北方大兵南下,蛮族准备百年终选择入/侵,在与蛮族联手前后夹击打破大颜王朝,和与大颜王朝联手攻退蛮族,你会选哪一个呢? 蛮族在北,殷清流在南,殷清流与蛮族联手,南北夹击包围大颜,吞下大颜相当容易,如不能,也不会太损失什么;蛮族在最北,大殷位于中央,殷清流位于最南,如与大颜联手,还要率兵来到大颜的地盘,而大颜临时反水侵/吞殷家军,也相当容易; 一个毫无风险,一个危机重重,殷清流,你会选择哪一个呢? 颜耀钦眼眸中的笑意加深,那一双深黑的眼眸满是趣味, 历史总是这么惊人的相似,只可惜,那站在选择中央的人,换了一个而已。 ——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我期待你的选择,殷清流。 殷清流得到消息的时候并不惊讶,颜耀钦会挥师南下早在她的预料之中,那个男人虽对这江山并不在乎,但是他却对人/间/地/狱有一种非同一般的执念,他选择这个时候出兵,绝对不是简单地看准南方统一,必然是有别的缘由! 颜耀钦心狠手辣、又无所畏惧,这天下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游戏,众生在他眼中皆不过棋子,殷清流沉沉地看着地图,无意识地在上面涂涂画画,到底是什么样的外因,才会促使颜耀钦挥师南下? 大颜王朝,殷家军,地盘分界线十分明显,再往南,便是一片海,再往北…… ——蛮族! 殷清流的脑海中猛地蹦出这两个字,她牢牢地盯着最北方的地盘,那个与大颜有着数百年的仇恨的民族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说得通了。 四十万大军南下,大颜的兵力刹那间抽空不少,这对于蛮族来说,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再加上天气已冷,冬季就要来临,蛮族那边粮食什么的都不够,怕是早就盯上大颜,而大颜此时抽调四十万兵力内/战,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个天大的好机会。 果然,颜耀钦玩的这一手,并不是对着她的。 殷清流微微冷笑,拿着毛笔在地图上面圈出一个又一个的点,如果蛮族入/侵,那么她就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与蛮族前后夹击攻打大颜,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最保守的策略,一旦失败,也可以退回南方,而与外敌攻打大颜,殷清流嘴角的冷笑更盛,这江山易主的可能性,只大不小啊。 而与大殷一起攻打蛮/族,危险便多了,一个不慎,就是被颜耀钦反/杀的结局,而就她对颜耀钦的了解,他宁愿让蛮族入/侵也会反/杀掉自己! 这蛮族入/侵之中,会不会有他的手笔,还真是个未知数。 借蛮族与自己之手,让这人间沦为地/狱,真不愧是暴君。 殷清流深深吸气,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她不可能直接跳过南北之间这么多城池去抵抗蛮族,而蛮族离大颜都城,无疑是更近的,如果有飞机就好了,殷清流皱眉想到, 等等,飞机? 殷清流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对啊,这又不是一定要陆战! 空战是没有办法,那……水军呢? 从最北方这边靠水的城池进入,将军队直接输送上岸,直接攻打蛮族,蛮族那时候与大颜打得正欢,南下的军队也绝不会那么专心,心里一边想着都城一边与自己对战,效果肯定要差,自己这边抽调出一部分人也无所谓,如果能策/反那四十万大军自然是再好不过,但是这人竟然是颜耀钦亲自选出来的,就绝对不可能简单地被策/反,可能性太低。 那时候大颜与蛮族互相牵制,自己直接从最北边切入,也不需要走过大颜的地盘,只需要将蛮族打回最深处,与大颜接壤的这边就是自己的了,南北夹击之势也可,如果沿海的这些城池也能顺手攻打下来,整个大颜就被自己包围起来,但是那些兵力太分散,也没有这么多可用的士兵,还需要从长计较…… 殷清流叫来其他几位将军以及文钰凉,这几位将军都是她亲手挑选出来的,自然有过人之处,而文钰凉更不用多说,放在乱世,绝对是一代枭/雄,心计手腕样样不缺,自然也可以与之讨论。 殷清流并未说出自己与颜耀钦的接触和猜测,只简单地说了说对蛮族的猜测,在场虽已和大颜分裂,但是和大颜勉强算是内/斗,和蛮族那是外/斗,仇恨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一天众人讨论到凌晨,在之后的几天内一直讨论,最后初步定下计划,东南沿海这一带造船业本就发达,大船也有不少,现在有文钰凉和入画盯着,殷清流也提供了一点图纸,更进一步加工改进。 而南下的大军,终于到了。 张凌羽是老将,曾与殷父并名,当时被称为大颜双雄,对大颜更是忠心耿耿,又兼之与殷父有几分情义,第一天便遣使臣送来一长信,言辞激烈地将殷清流痛骂一顿,直言她不配为殷、对不起殷家列祖列宗等等,将殷清流骂的狗血淋头,一旁为殷清流念信的离愁脸色漆黑,恨不得直接拿刀去劈了张凌羽。 殷清流压根没有回信,将使臣放了回去,张凌羽见殷清流没有回信,当场痛骂三声,言要为殷家列祖列宗驱除劣孙,当天便展开攻势。 张凌羽是老将,各种战术运用十分强悍,殷清流的主要注意力又放于船只上,前几天饶是吃了不少亏,张凌羽见此,又派人送书一封,让殷清流投降回京,他定会保她一命。 这一次使臣仍是空手而归,张凌羽彻底失望,不再顾念旧情,专心攻打平城,但是殷清流的注意力已经回到这一边,这一次,张凌羽就不像前几天那般轻易。 殷清流这边兵力虽不及张凌羽,但是占据主场优势,又善毒善药,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谁也占不到上风。 第十天,北方传来消息,蛮族入/侵! 张凌羽得知这一消息,险些倒在大营之中! 第26章 女 皇 第7章 蛮族是大颜王朝的死/敌。 张凌羽一得到这个消息, 恨不得直接飞回大颜都城,与蛮族相比,南方这边所谓的叛/贼又算得了什么? 但是不行, 他不会回去, 年轻的皇帝下了死命令,攘外必先安内,下令一定要把南方打下来! 张凌羽心急如焚,这蛮族敢这般嚣张地入/侵大颜, 也无外乎是因为大颜南北内战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这才迫切地攻打都城, 笃定了大颜此时腹背受敌战斗力下降! 张凌羽没办法拒绝皇帝的命令, 但又忧心都城的处境,他带出来了四十万的精兵, 这几乎是北方近二分之一的军队! 而蛮族却个个骁勇善战,尤其擅长用骑兵偷/袭,被誉为马背上诞生的民族拥有先天强悍的战斗力, 而早些年与蛮族作战过的大将老的老、死的死, 剩下的年轻一辈的将军又没有和蛮族作战的经验, 少不得要吃亏, 这让他怎么放心得下? 当年, 即使在他和殷将军联手的时候,蛮族都差点突破七匣关闯进大颜!殷将军夫妇及几位少将军都是死在那里的,而现在…… 张凌羽怎么能不着急? 他几乎是坐立难当! 但是皇帝又下了死命令,张凌羽不敢违抗, 左思右想,当今之计就是立刻将南方打下来,然后返回去支援北方! 张凌羽对于南方的攻击骤然犀利起来。 但是张凌羽急,殷清流却不急,张凌羽犀利硬攻,殷清流就跟他玩软的,反正她又没打算攻破张凌羽的大军,只是让他不攻破她就行了,这样一来,整个压力都小了很多。 一连三天下来,张凌羽这边没有一点进展都没有,还因为太过着急而让殷清流这边占了一次便宜! 张凌羽当然知道现在的状态不对,他太过急于求成,这是兵家大忌,但是现在这种情况,由不得他不急于求成啊! 这些日子从都城那边传来的消息,就没有几个好消息! 而这殷清流,似乎是相当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从不跟自己硬碰硬,一见状况不对跑的比兔子还快,目的也只有一个,拖延时间。 而这一天,都城那边传来了一个更坏的消息, 蛮族已经攻到七匣关了。 一旦攻破七匣关,就是攻进了大颜! 张凌羽一听到这个消息,手一个没拿稳,直接砸了茶杯,那茶杯破碎刺耳的声音回荡在安静到窒息的营帐内,那传报消息的小兵险些直接晕过去! 七匣关绝对不能丢!! 张凌羽第三次派使者与殷清流送信,比起前两次,这一次更多了几分恳切和请求,他将大颜此时面对的险境与殷清流条条道来,恳求殷清流为大局着想,主动投降,与大颜军队共抗蛮/族,保家卫国。 张凌羽骨子里真有几分盲忠,殷清流看着那封信淡淡一笑,只回了简单的几个字,道:“张将军欲回身抗击蛮/族,我殷家军绝不会干扰半分,请。” 张凌羽看到那封信怒不可遏,紧接着又修书一封派使者送去,这一封比起上一封言辞可激烈多了,将殷清流从头到尾狠批一顿,更是直言殷清流不仁不义不忠不孝,是大颜的罪人。 殷清流回信一封,这一次更是只有简单的十二个字,险些把张凌羽气地发火,“将军不信我,我又何能信将军?” 南北内战还在继续,但是比起北方与蛮族那边日复一日的坏消息,张凌羽和殷清流则胶着得厉害,论兵力论战斗力殷清流这边却是不如张凌羽,但是西南这边善毒善药的多,又有天然的屏障,地形也对张凌羽不利,而且殷清流只需要守好阵地就好,张凌羽却是需要攻破南方,这样一对比,殷清流这边的压力很小,又不像张凌羽那般急切忧心,自然更是如鱼得水,双方一直僵持不下。 北方持续不断地坏消息,让张凌羽的神经崩的越加紧张,而与殷清流的交战久攻不下更是激化了他心头的紧迫感,而南方的气候又对张凌羽这种纯正的北方人并不大友好,而张凌羽也不副年轻时勇猛,几天之后,张凌羽竟然病倒了。 那四十万大军士气瞬间低迷下来。 而这时候,北方传来消息,七匣关很可能要守不住了! 卧病在床的张凌羽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而殷清流那边也接到了消息,七匣关快守不住了本就在她意料之中,有颜耀钦在,七匣关哪里是那么容易守住的? 能撑几个月,已经实属不易了。 殷清流知道,自己的时机,到了。 紧锣密鼓准备了几个月的大船终于开始运行,每条大船可以容纳二百多人,有五十余条大船,整数载人,多出来的船载粮,第一批船由文钰凉和入画押送,整条船上人与人相贴,目光灼灼地看向远方,他们即将奔赴新的战/场。 将大军送到目的地之后,再由入画带领其他“船夫”回去接送下一批人, 这个过程,足足准备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中,张凌羽每一次请兵回都城都被年轻的皇帝拒绝,他忧心七匣关、忧心都城、忧心大颜百姓,最后不得不拖着病体对平城再一次发动进/攻。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凌羽这四十万大军的士气越来越低迷,每个士兵都有父母亲人,大部分士兵都有妻有子,现如今蛮族的铁骑已经垂在他们头上,而他们却还要与殷清流这南方内/战,而不是返程痛打蛮族,谁心里好受?! 父母亲人/妻子儿女都面临威胁,自己却不能站在他们前面保护他们,甚至都没办法去打蛮子,只能深陷南方,听着北方传来一个又一个不好的消息! 七匣关一旦被攻破,他们的妻子儿女父母亲人就受到极大的威胁,在这种情况下,又有谁愿意继续跟殷清流交战? 对于反/贼的厌恶,远不是对于蛮族的仇恨。 北方的状态越来越差,传来的消息也一次差过一次,而这南方的军队占着天然的优势从不与他们硬碰硬,他们一点好也占不着,久而久之,士气低迷,士兵烦躁不安, 与其在这里耽误时间,不如回都城攻打蛮子! 将士士气低下、萎靡不振,作为主将的张凌羽又何尝不知?他甚至都想带着将士返程攻打蛮族了,但是…… 但是想到年轻皇帝的那封信,字字珠玑、句句诛心,他——他不敢走啊! 钦帝言,攘外必先安内,内贼不除,何以抵外贼? 钦帝言,朕也需要这四十万大军,朕也需要张将军,然南北内/战,内贼不除,大颜危矣;南北夹击,两面围困,大颜腹背受敌,何以有安焉? 钦帝更言,张将军欲带四十万大军回都城,朕心慰矣,然张将军有无思考过,最终能带多少将士回都城? 钦帝还言,殷/贼/逆/反,张将军信乎? 张凌羽扪心自问,信殷清流吗? 不知道。 这实在是太冒险了。 一旦回头,很可能就是殷清流从后背狠狠地捅他们一刀,就如同钦帝所言,他想要带四十万大军回去,但最后,他能带多少万回去? 殷清流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吗? 一旦攻破自己,殷清流大可挥师北上,大颜与蛮族更处于胶着之中,殷清流这一路必势如破竹,一路打至都城,大颜便真的危险了。 这种赌,张凌羽不敢赌;这种信任,张凌羽给不起。 只能咬牙忍耐,继续指挥将士发动攻击,攘外必先安内,万不可腹背受敌! 而这个时候,殷清流已经率三万人绕路而行,横跨哲凌雪山、江智山系,走过茫茫山原,竟绕至蛮族背后,给了一个正在偷袭七匣关的蛮族一个措手不行! 那一天,七匣关守卫已是强弩之末,守关将士浴/血/厮/杀,但是已成颓势,所有人心里都知道,他们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而这拖延下来的时间,也并无半分用处, 这一次,他们必抵挡不住蛮族。 蛮族第一勇将迅达谷尔眼冒红光,骑马大笑道:“今日谁能冲破七匣关,取下守城老将人头,本将军大大有赏!” 蛮族的将士再一次被他们的将领所激励,那呼声在七匣关回荡,震耳欲聋。 下一秒,三支利箭穿过迅达谷尔的头颅,那得意的笑容还凝固在他的脸上,便重重地跌下马,溅起一片尘埃。 “将军——!!” “将军——!” 蛮族的疾呼声在刹那间响起,不少蛮族将士都下意识地回望,然后跟着发出不敢置信的声音, “将军!!” 与此同时,一个低沉冷肃的女声在后面引起,她身披铠甲,手持长刀,那长刀上还有鲜/红的血/液一滴滴留下,她沉沉道:“杀——!” “杀!” “杀——!” 属于年轻将士热血又激烈的声音从蛮族背后传来,然后是一阵阵马蹄声,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长刀便已经横空劈下,带走一个又一个的敌军。 “后面有埋伏——!!”蛮族的一个副将厉声喊道,“各将士听令,撤退!!” 他们中计了! 可是来不及了。 失去主将的蛮族将士本就混乱,而听到有支援声的守城将士又突然爆发出强悍的力气,前后夹击,蛮族刹那间如一盘散沙! “别慌——!!”那副将厉声喝道,“撤退!!撤退!!” “砰——!” 三支利箭如刚刚穿透主将一般穿透他的头颅,那副将怒目圆睁,不甘地重重跌下。 这一天蛮族溃败而逃,守城将士和殷清流都没有追杀,虽说这一场看似是大颜胜了,但是比起将士的损失,还未能说出谁胜谁负。 七匣关守城将士原有十万人,现不过两万人,而这其中,伤病不计其数。 七匣关守城将领关蕴知一只胳膊被砍,还不忘对殷清流等人拱手,“感谢援军及时到来,不知将军是谁的部下?援军、粮草与药品都到了吗?” 他的眼眸里有希望有喜悦有期待,殷清流微微勾唇,笑道,“我是殷清流,隶属于殷家军。” 关蕴知的眼眸在一瞬间睁大,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放到了佩刀之上; 刚刚还轻松缓和的气氛,仿佛一瞬间就剑拔弩张起来。 殷清流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些守关将士,身后的殷家军也在刹那间紧张起来; 远处残阳似血,七匣关屹立在黄昏之下,是大颜不灭的希望。 ** 都城,皇宫。 颜耀钦懒洋洋地躺在龙椅之上,似笑非笑道:“影一。” “属下在,”一身黑衣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颜耀钦身前,恭敬地跪下,沉声道。 “七匣关已经失守了吧?”颜耀钦把玩着手中的棋子,一张大颜地图摆在他面前,他随意一看,漫不经心道,“下一个应该是雪域城了把?” “张凌羽那里怎么样了?攻下来了吗?” 影一沉沉道:“回禀陛下,七匣关没有失守。” “哦?”颜耀钦露出诧异的表情,上一世,七匣关可是在这一天失守的,“那倒是我小看了他们。” 颜耀钦不咸不淡道:“料想还能再撑一天?” “回禀陛下,臣不知,”影一恭敬道,“臣只知道,殷清流带军突然出现,射/死迅达谷尔,大败蛮族,蛮族仓惶逃窜。” “哦?”颜耀钦轻轻笑了起来,他手中的棋子从他的掌心滚落,柔声道,“你是说,殷清流?” “回禀殿下,是的。”影一深深地垂头,道。 “一统南方的那个殷清流?”颜耀钦眼眸中露出了浓浓的趣味,“我认识的那个殷清流?” “回禀殿下,就是一统南方的那个殷清流。” 颜耀钦低低笑了出来,他那一双幽深狭长的凤眸渐渐染上透亮的色彩,那苍白的面孔上也升起几抹激动的红,“殷、清、流,” 颜耀钦一字一顿道,他说得那般委婉缠绵,带着说不出的缱绻的味道,像一朵正在盛开的绚丽糜/烂的花, “真是太让我,惊喜了……” 热烈的火光将那一双幽深狭长的凤眸彻底点燃,那幽亮的火焰带着吞/噬一切的温度, “我只给了你两条路,你竟然创出了第三条路,”颜耀钦低低笑着,他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深黑的发丝无风自舞,“有趣,有趣。” “——真不愧是,殷清流啊。” 颜耀钦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女子,苍白的脸,黑亮的眼,嫣红的唇,脸上是干涸的血迹,笑得锋芒毕露、举世无双, “古有则天为帝,” “今未尝没有我殷氏为皇。” 她说那话的时候,眼眸中带着漫天星光,野/心与欲/望构成一曲蓬勃的乐章,与那漫天星光交相辉映,画出一副让人永世难忘的名画。 那是殷清流,将门之女,心比天高,一心为皇。 第一次见面,她给予他一个惊喜,他自认伪装成功,却在她面前处处都是破绽,她看懂了他每一个词、每一个指令的背后含义,又毫无惧色地将一切揭/露,并利用这一切,与他打了一个赌; 第二次,虽未见面,但是她依然给了他一个惊喜。 她仍然看透了他,她看透了他派大军南下的目的,她看透了他玩弄人心权术的手段,摆在她面前的两条路,后面都是万丈悬崖,于是她创造了第三条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第三条路; 他的思维还固化在前世,却忘了,殷清流可不是齐凌炀那个废物,她既然能看透他一次,就能看透他第二次、第三次,而能看透他的殷清流,又怎么会走他提出来的路? 颜耀钦的笑声不由回荡在这御书房之中,那笑声不像平时那般满怀恶意,却充满着畅快与喜悦,仿佛是真心的大笑一般; 影一深深地将头埋下,他从钦帝身边十二年,却从未看他笑成这样。 那笑容如此开怀,竟不像钦帝。 横空出现在七匣关的殷清流,估计已经被当做英雄了吧? 但这世上,英雄与明君,都不是那么好做的。 颜耀钦的笑容一点一点地平静下来,他将那张地图一把撕下,眼尾泛着微微红色,看起来无比艳/丽,他朗声道:“传朕旨意,朕要御/驾/亲/征。” 殷清流,朕要亲自来看看你这位“英雄”,高兴吗? 第一次交锋,看似平手,实际上我逊于你,因为你拿到了你想要的,踩在我之上算计一切,一统南方,报仇雪恨; 第二次交锋,我依然输得一塌糊涂, 那第三次交锋呢? “我可不会……”颜耀钦低低地笑出声,“再败在你手下了……” 夜凉如水,颜耀钦唇角的笑容柔和如春风, 殷清流,殷清流,殷清流 他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念着这个名字,唇角的笑意越加深了, “殷清流……” 见到我,会不会高兴呢? ** 殷清流出现在七匣关大败蛮族的消息在颜耀钦刻意推波助澜下传到南方,张凌羽那时还未病愈,接到七匣关大捷的消息后长舒一口气,又留下副将细细打探, 那副将一扫前几天的低迷情绪,微笑着与张凌羽讲起殷清流率兵在最后一刻艰难赶到大败蛮族的消息,“……那殷清流身边有一个神箭手,叮叮叮三下,就直接射/死了孙达谷尔,后来又射/死了几个副将,蛮族主将副将皆被射死,瞬间就大乱,殷清流率军不费吹灰之力就胜了……” 那副将将听到的消息一一报给张凌羽,末了又道:“张将军,殷清流都已经率兵赶到七匣关,咱们也和她们没什么好打的,现在最重要的不应该是蛮族吗?殷清流一介女流都已经率军赶到,咱们是不是也……” 那副将挠了挠头,一张憨厚的脸上露出几分期待。 张凌羽沉吟几声,沉声道:“整顿大军,让大军听令——” 张凌羽顿了顿,那副将眼睛都亮了,一眨不眨地盯着张凌羽,只听张凌羽一字一顿道:“攻打平城,今日,务必攻下平城!” 那副将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近乎不知所措地看着张凌羽。 “还不快去?!”张凌羽厉声喝道,那副将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地暗淡下来,他大声应了一句,然后向外走去。 人家一介女流,在前边攻打蛮子保卫七匣关,而咱们现在打人家老巢,这算什么回事啊? 那副将心里郁郁,但到底只是个副将,只能依令行事。 张凌羽仰躺在营帐之中,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殷清流既然带兵前往七匣关,陆路是不可能的,那只能是走了水路,虽然不知道殷清流带走多少人,但是主将一走,对军队的士气等等影响不可谓不大,这时候,正适合一鼓作气拿下平城,打破东南西南的交流,然后一举攻下南方! 蛮族要除,可是殷清流,也要除! 张凌羽当天召集部队,像平城发动进/攻,张凌羽亲自指挥,攻势十分凶猛,平城方面竟然应之不及,节节败退。 而第二天,便传来皇帝御/驾/亲/征的消息。 营帐内,张凌羽活活摔了三个杯子,大喊:“胡闹!胡闹!胡闹!!” 第三天,平城的使者前来,小兵进来传话,张凌羽并不想见,那使者在帐外朗声道:“昔日将军修书四封,殷将军都接下,并妥善回应,今殷将军主动修书一封,张将军便不愿意应了吗?” 这个对比不要太强烈,张凌羽脸色一沉,将使者放了进来。 那封信依然如殷清流以往的作风,简练,干脆,只有淡淡几个字,“张将军对我殷家军不仁,就不怕我对钦帝不义?”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张凌羽脸色十分古怪,各种颜色一一变化,最后狠狠地砸这书信砸到地上,满目怒火, 殷清流竟然拿钦帝的性命来威/胁他?! 这书信是殷将军带兵离开之前留下的,言曰:如我离开之后,张将军大/军/来/犯,平城难以抵挡之时,便努力多称两天,然后将这封书信送至张将军之手,可保平城无忧。 于是,她带着这封信来了。 使者看到张凌羽这副表情,虽然不知道那书信中写了什么,但心中还是快意至极,殷将军带兵攻打蛮子、保家卫国、大败蛮族,这诚意还不够明显吗?这姓张的不速速返程攻打蛮子,却反而对平城展开猛烈攻势,实属阴/险! 张凌羽怒气磅礴,突然,他一下子想到了些什么,将那书信仔细看过,确实是殷清流的字迹,脸色不由更难看了几分,沉声道:“你们将军,什么时候留下的这封书信?” “将军走时留下的,”那使者不卑不亢道,“将军说了,带人去替钦帝、替张将军、替大颜百姓浴血奋战,要是张将军率大兵来犯,平城守卫不得的时候,便将这封信给张将军看,可保平城安矣。” 张凌羽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就更难看了。 昨日钦帝御驾亲征的消息才传来,那殷清流早前就已经走了,又是如何知道自己会对平城下狠手的?又是如何知道钦帝会御驾亲征的? 难不成与钦帝有联系? 不不不,钦帝的态度,不像是与殷清流有联系的。 可殷清流…… 难不成这殷清流一介女流,竟如此多智?将一切都算计于心? 张凌羽的脸色更沉了几分。 钦帝御驾亲征,本就危险,殷清流手下又有那神射手,如果一旦逼急了殷清流,殷清流狠下心来,那…… ……钦帝危矣! 张凌羽深深吸气,他怎么也不可能拿钦帝的性命去赌! 张凌羽脸色阴沉地将这使者送走,命令手下鸣金收兵,不得再去骚/扰平城,那副将长吁一口气,这殷清流在前面打蛮族,他们从后面打殷清流的地方,这心里……不好受啊。 现在总算解脱了。 ** 殷清流早就猜到了颜耀钦会御驾亲征,她没有走颜耀钦给出的两条路,反而走出了第三条路,依颜耀钦的性格,绝对是在都城坐不住的。 但是她没想到颜耀钦来的那么快。 那时候殷家军驻扎在七匣关不远处,与七匣关守关将士保持着一种微妙与警惕的关系,而就在这个时候,颜耀钦来了。 皇帝御驾亲征,这是一种多么大的鼓舞,守关将士在刹那间被鼓舞了心绪,那两天整个七匣关都十分喜气洋洋,而蛮族似乎也知道钦帝御驾亲征,一时间蠢/蠢/欲/动,小动作不断。 夜半,颜耀钦从七匣关走出,避过所有人,来到殷清流的营帐之中。 殷清流仿佛早有准备一般,她穿着一件长袍,头发被高高竖起,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缓缓地翻阅,见到他来,也不过淡淡微笑,“你来了。” 那态度平静又自然,仿佛是看见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般,带着点点亲切的意味。 “让殷将军久等了,”颜耀钦的动作比殷清流更自然,他微笑靠近殷清流,将殷清流手中的书拿了出来,随意翻看两下,笑道,“山水游记,你还喜欢这个?” “打发时间而已,”殷清流微微笑道,“并没有等待多久,陛下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些。” “哦?”颜耀钦扬了扬眉,“那你认为我会什么时候来?” “原以为还要再过两天,”殷清流接过颜耀钦手中的那本书,随意放在一边,平淡道。 “那我来得早,殷将军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颜耀钦笑意盈盈地看着殷清流,他的眼尾总是带着几分红色,看着既艳/丽又钟情。 “自然是高兴了,”殷清流微微一笑,“与陛下叙旧,我甚是期待呢。” 殷清流与颜耀钦对视一眼,然后一起微微一笑,营帐的气氛平静又从容。 看不出半分冲突与矛盾。 “几日不见,殷将军更让人钦佩了,”颜耀钦眉眼微微上挑,那狭长幽深的凤眸带着数不清的风/流/情/意,“大败蛮族,实让人钦佩啊。” “陛下过奖了,”殷清流微微欠身,含笑道,“如果不是陛下智勇双全,那蛮族又何能如此顺利?陛下算计人心的本事,实让人敬佩啊。” “呵,”颜耀钦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早就知道殷清流看穿了她,所以对她的话并不感到奇怪,只镇定自若道,“殷将军大败蛮族,救七匣关于水火危难之中,实乃我大颜功臣,万人心中的英雄,怎么不去七匣关坐坐?反而在这里驻扎营地呢?” “谁让我是逆/贼呢?”殷清流轻描淡写地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颜耀钦,“一介逆/贼,谁知道这不是与蛮族一起联合实行的苦/肉/计呢?” “我知道,”颜耀钦轻笑着凑近殷清流,一双狭长幽深的凤眸定定地凝视着殷清流,那眸子中满满的都是殷清流的倒影,他说得轻描淡写又如此理所当然,再配上他的神情,仿佛一个又一个的漩涡,一不注意,就被他拉进那漩涡之中。 “我知道,”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显出几分低沉的暧/昧来,“我知道你,是可以信任的;我知道你,不会与蛮族凑在一起。” “可是我知道,其他人却不知道;我信任,其他人却不信任;我理解,其他人却不理解,”颜耀钦的手指带着几分温热,柔和地抚摸这殷清流的发丝,他的声音很低、很沉、也很慢,带着一种难言的蛊/惑和力度,“连我这个什么都没看见的人都知道,可是他们就是不知道。” “迅达谷尔,蛮族第一勇将,蛮族就算玩苦/肉/计,也不会将自己的第一猛将搭上,而蛮族,哪需要玩什么苦肉计呢?你只要晚来一小会儿,一小小会儿,这七匣关,就被攻破了……” 颜耀钦低沉的声音在殷清流耳边静静地响起,“这七匣关被攻破了,就是攻入了大颜,那攻进大颜都城,还会远吗?你彻底阻隔了蛮族的路,又怎么可能是苦/肉/计?” “这是谁都可以想明白的事情,而却没有人愿意想明白……” “这样的子民、这样的将士、这样的江山、这样的大颜,你又在保护他们什么呢?”颜耀钦低沉的声音宛若来自深渊的蛊惑,带着让人堕/落的气息。 “放手吧,清流……” 殷清流轻笑出声,她伸手拍了拍颜耀钦的肩膀,含笑道:“其实我发现,陛下很有做邪教教主的天赋,这一份功力,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哦?”颜耀钦轻笑,“那殷将军,有何指教呢?” “第一,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什么名声赞誉英雄,”说到这,殷清流忍不住嗤笑一声,她微微昂起头,目光带着烈焰一般的温度,“我攻打蛮族,只是因为我必须攻打蛮族,陛下为蛮族可是用心良苦,特意派张将军那四十万大军留/困我,让我进退两难,我选择投降一起攻打蛮族,就有着被反/杀的危/险,这个可能性还非常大;而如果我选择与张将军继续对抗,就意味着蛮族会率先攻下大颜,而且蛮族的损失还很小,我与张将军打完,损失极大,被蛮族一口侵/吞的可能性更大,” “陛下给我的两条路,都是灾难,而我唯一能选择的,不过是水路突袭,先灭蛮族,再与陛下对抗,”殷清流微笑出声,“这是我唯一的活路,陛下拿刀逼着我走这一条路,我能不走吗?” “既然这是我唯一的活路,那么再去责怪什么大颜什么将士什么百姓,不觉得很奇怪吗?”殷清流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她被束起长发随风飞舞,带着几分潇洒和光亮,“我选择这条路,不过是因为这是我唯一的活路,仅此而已。” 那一瞬间,颜耀钦的脸色十分难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殷清流漫不经心道,“我既然盯上了那九五至尊的宝座,就有勇气承担那个位置所带来的一切,女子为皇,总会少得了批/判辱/骂之声?” “可那又如何?”殷清流大笑起来,她神色飞舞自在,像灼灼燃烧的热火,带着孤注一掷的烈焰和光芒,带着难言的潇洒和自在,“这江山是我打下来的!” “是我率着我的女兵,从一个城池一个城池地打下来的!蛮族入/侵,七匣关危矣,这十万男儿毫无办法,七匣关险些被迫,而我殷清流率三万女兵大破蛮族,”殷清流的声音掷地有声,在灯光之下,明媚昂扬的不似凡人,“男儿做不到的事情,我们女子做到了!” “这江山,是我亲自打下来的,谁又能奈我何?” “我不仅要自己为皇,我还要将皇位传给下一个女子,我还要女子上朝为官,我还要兴科举六艺,在日后,我的名声只会更糟,然,我有何惧?” 她大笑起来,那神情格外飞扬,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颜耀钦的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他明明是来蛊/惑她的,现在却反而被她蛊惑! 颜耀钦心中大骇! 正在这个时候,殷清流突然向前几步,走到营帐前,又扭头看向颜耀钦,含笑道:“陛下,请跟我来。” 颜耀钦下意识地跟着她离开。 离开营帐,一阵夜风吹过,颜耀钦的脸一瞬间就阴了下来,眼眸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懊悔,怎么就这么跟她走了? 他跟着殷清流走出营帐,殷清流小心地对他摇了摇头,然后示意颜耀钦过来,殷清流熟悉自己的军队,顺利地将一个陌生人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地带出来,然后七扭八拐,带着颜耀钦爬上了一个小山坡,微笑道:“陛下,你从这里能看到什么?” 颜耀钦沉默地看了两下,沉声道:“土?” 殷清流忍不住笑了,“就没有站在高处、唯我独尊的感觉吗?” 颜耀钦唇角有些不屑,没有说话。 “我有,”殷清流淡淡道,“你看,这就是你和我的不同。” “我本就位于最低点,从最低点一步一步爬上来,只需要爬的高一点,就有一种站在高处、唯我独尊的感觉,而我为了保持这种感觉,就要不断地向上走;” “而你,出生时就站在最高点,你本就唯我独尊、位于高处,所以站得再高、再高、再高,你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这就是区别。” 殷清流的发丝被夜风吹起,她唇角的笑容十分寡淡,刚刚那种张扬热烈在顷刻间一扫而空,只余下水一般的平静自然; 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如疾风,如猛火,如清水。 颜耀钦看不透她。 他自认他可以看透天下人,却看不透她。 他曾经是一个明君,心怀天下、为国为民、勤勤恳恳,永远把自己放于最后,十几年如一日,后宫更是没有一个人,他把他所有的时间都给了他的大颜,然后,他死在他最亲爱的百姓手中。 死得很惨。 “你要庇护这天下百姓吗?”颜耀钦轻轻笑起来,他的眼尾还是那样红,却没有了那股艳丽,只留下平静,“那你就要跟我为敌了。” “嗯哼,”殷清流不置可否,“陛下,我们再打一个赌吧?” “就赌,我护不护得住这天下百姓。” “如果我赢,我要你为我的将,一生一世,为我征战天下、护国为民,替我保江山护百姓,如何?” 她的眼睛太过深邃,万千星光凝聚在其中,熠熠生辉,美的想要人收藏。 “如果你输呢?”颜耀钦轻笑,问道。 “我不会输,”殷清流斩钉截铁道,“既然你不喜这江山,就让我来吧。” “你呀,只需要在我身后,卸下所有的万千重担,放下所有的爱恨情仇,静静地注视着我,就可以了。” “你很快就不再是皇帝了。” 她笑了起来,带着几分孩子气,“喂,你要不要改个名字?” “牧。” 良久,颜耀钦听到自己这么说。 殷清流近乎诧异地看着他,颜耀钦看着殷清流惊讶的眸子,微微一笑,一字一顿道:“我姓颜,单名一个牧字。” “我叫颜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这边有点事,一个白天都被耽误了,所以更新很晚_(:з」∠)_ 我明天应该还有事,所以未必可以按时更新,这两天忙完后就按时更新,爱泥萌,么么啾! 下一章登基get 下下章说不定就完结了233333333333 一章一万,剧情实在是走得太快了2333333 第27章 女 皇 第8章 殷清流有一瞬间的怔楞。 上一个世界那个高傲冷漠的男人在最后的最后跟她说, “我会去找你的。” “无论你去哪,无论你在哪,我都会去找你, 我都会在你身边。” “别怕, 我总会找到你的,殷清流。” 那个高傲的男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意外的平静自然,那双眼眸就像一汪深潭,深沉、清澈、没有尽头, 但是他那般平静自然, 仿佛拥有无尽的底气。 殷清流还记得那个男人的样子, 背脊挺直, 五官俊秀,一双眼睛漆黑浓墨, 只静静地站在那里,便有一种难言的贵气和属于上位者的气息, 而现在, 眼前这位年轻的皇帝唇角泛着微微的笑意, 眼尾带着清浅的红色, 幽深狭长的凤眸眯起, 便带着无尽的艳色, 妖/异又自然,他说,“我姓颜,单名一个牧字。” “我叫颜牧。” 恍惚间, 这两个人的脸似乎完全重合,夜风凉如水,天地之下,仿佛只余下那一句淡淡地男声,“我叫颜牧。” 两个世界,两个颜牧,有什么关系吗? 殷清流微微笑了起来,她听到自己问,那声音带着几分好奇,却也毫无破绽,“为什么起这样一个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也没有什么,”颜耀钦抿了抿唇角,他指尖无意识地轻轻颤动,他也不知道,自己问什么会把这个名字告诉殷清流,他并不想回答殷清流,但是嘴唇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一张一合,吐出一连串平静的字符,“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叫这个名字。” 颜耀钦顿了顿,夜风吹动他的发丝,他的眉心微微皱起,带着几名冷意,“从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字开始,我就知道,这是属于我的名字。” 颜耀钦扭头看向殷清流,漆黑的凤眸中带着无尽的倨傲,他低沉地重复道:“这是我的名字。” “……”殷清流缓缓微笑起来,道,“确实是个好名字。” “我也这么认为,”颜耀钦微微点头,淡笑道。 【系统,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殷清流冷淡的声音从脑海中响起,【颜耀钦就是颜牧?他也是任务者?不,不可能,他不会是任务者。】 【如果他不是任务者,他又怎么会穿梭时空?】 【系统,我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殷清流微微加重声音,在合情合理这四个字之上缓缓停顿一会儿,可见这一次是玩真的,晋江系统001也不敢把她糊弄下去。 天知道它的这位宿主多么可怕。 晋江系统001沉默几分钟,最后犹豫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系统的声音带着几分坦诚,却让殷清流陷入更深的沉默之中。 【我只能确定,颜牧,似乎是特殊的,】晋江系统001又犹豫了一下,这才道,【你知道的,你所到达的世界都是书中的世界,它们大多都是由小说作者创造出来的,所以大多都拥有很多bug,但是在它们形成一个世界之后,这个世界的天道,或者说是本源的东西,会自发将这些bug修补,从而完善这个世界。】 【但是有些bug,并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世界本来就是在一次次成长中抹消掉不符合法则的细枝长叶,而因为这是小说世界,所以它的bug会很多,从一开始的明显的bug,到后期比较隐秘的bug,这并不是在一瞬间就能都被抹消的,肯定要有一个过程。】 【而你的到来,在完成未亡者心愿的同时,本来就对这个世界造成了影响和冲击,这个世界原定的轨道会发生偏移,以前所隐蔽的bug很可能会暴露出来,所以世界会自发地对这一切进行完善,在这一个过程中,会发生一些奇妙的事情,也是很正常的。】 【而颜牧,是因为你的原因而变得特殊,还是因为本身就是特殊的,我也不知道。】晋江系统001尽最大的努力向它的宿主解释。 【那么,他会是任务者吗?】好一会儿,殷清流才缓缓问道。 【绝对不会,】晋江系统001斩钉截铁地说道,【如果是任务者,身上必然含有灵魂之力和信仰之力,任务者也不是那么容易被选上的,他的身上没有这两种力量,我很确定。】 【而且,】晋江系统001顿了顿,又道,【他身上没有系统,系统作为媒介,可以沟通任务者与世界之力,没有系统,绝对不可能成为任务者。】 【第三点,他是真的没有记忆。】系统001顿了顿,沉沉道,【他只是直觉和潜意识,但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叫过颜牧,他拥有的,不过是这个世界他本身的记忆,他并不像任务者一样,无论穿梭在多少世界之中,依然会拥有全部的记忆。】 殷清流微微抿唇,并不言语,这一刻,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感受。 一个人穿梭在无尽的时空中,其实很累的。 【而且,他只是侥幸与你共同在这两个世界而已,】晋江系统001平平淡淡道,【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世界中会不会有他。】 殷清流缓缓闭上了眼睛,沉沉道:【我知道了,系统。】 晋江系统001似乎是察觉到了宿主此时的心情,体贴地保持沉默,安安静静地装死去了。 “你怎么了?”颜耀钦微微歪了歪头,看向殷清流,刚刚他说完之后,殷清流就一直保持沉默,他下意识地望了过去,就看见殷清流脸上那近乎于失望的情绪,“对我的名字不满意?” “颜牧,”殷清流突然唤道,她并没有回答颜耀钦的问题,只是抬起头来微笑着看着颜耀钦,眼眸之中带着万千笑意与柔和,在夜晚的凉风之中,就温暖的如同一幅画。 “我是殷清流,” “很高兴认识你。” 颜耀钦愣愣地看向殷清流,那双漂亮的眼眸澄澈而明亮,蕴满了万千星光,只缓缓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如水一般清澈流动, “咚——咚——咚” 颜耀钦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速率并不快,却十分沉,一下一下地,在他耳膜边响起, “我是颜牧。”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颜牧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月色当天之下,你一句话、一个笑、一点柔和,便轻易让我入了魔, 殷清流, 这舌尖涌动的三个字,竟然泛起无穷的缱绻的味道, 一眼入/魔, 一眼定心, 颜耀钦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月凉如水,彼此并肩。 ** 大颜王朝钦帝御驾亲征,这不仅鼓舞了七匣关守关将士的心,也更“鼓舞”了蛮族的“心”,钦帝无子嗣无兄弟,一旦被杀,整个大颜瞬间就一团乱! 险境中求富贵,蛮族之主向来又是个有野心的人物,在颜耀钦御驾亲征的第五天,蛮族之主也选择御驾亲征,蛮族驻地欢呼雀跃,那声音几乎响彻云霄! 三方维持一种诡异又可怕的“和平”,竟然没有一方向动手。 蛮族驻地: “你是说,迅达谷尔败在一个女人手下?”一个高大的男人坐在营帐之中,他的坐姿非常狂放,长相也十分凶/狠,脸上有一道长至眉骨的伤疤,以至于整个人更显得凶/狠异常,帐中几人大气都不敢出,缩手缩脚地跪在一旁,在男人危险地眯起眼睛的时候,一个副将急忙应道,“是的,迅达谷尔将军,确实败在一个女子手上。” 那个凶/狠的男人倏地大笑,那笑声十分狂傲,又充满着男性的力量,让帐外走过的几个女子不由脸上一红,“我蛮族第一勇将,竟然败在一个女人手下,” “这第一勇将的名声,迅达谷尔也不必要了,”那男人冷声道,“必胜之战输得一塌糊涂,还败在女人手下,丢人。” 那副将有心想为自己的主将说话,却不知从何反驳,眉眼之上染上几分焦急,要知道,迅达谷尔将军讨不了好,他们这些还活着的副将更讨不了好! 帮助迅达谷尔将军说话,就是为自己辩白啊! 那副将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只听大王道:“将那一日的情形细细说来。” “是,”那副将心中一震,急忙应了一句,将心中纷乱的情绪收拾好,沉声道,“那一日,本是必胜之局,七匣关的将士早已支撑不住,眼看七匣关就要被攻破,迅达谷尔将军见形势大好,便高声厉呼,激励士气,只见横空三只长箭出世,正钉在将军脑后,三支长箭位置十分接近,刹那间将军就从马匹上跌落下去,已经身死……” “那三只长箭可是那女人放的?”大王眼睛里染上几分趣味,问道。 “不,并不是,”那副将小心回道,“是那女子手下的一名神射手。” 大王挑了挑眉,眼眸中的兴味弱了下去,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用眼睛示意那副将继续。 那副将喉结上下动了动,不由更为小心,低声道:“那女子率兵不知道何时到我们的后方,只听一声冷肃的‘杀——’,我们身后瞬间涌现无数女兵和男兵御马奔腾而来,士气极旺,我们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有很多将士被斩于马下,而晓索尔副将想要指挥将士,又被那神射手用以迅达谷尔将军同样的方式射死,” 那副将顿了顿,又想起那一场战事,心里染上几分惶恐,又有心想要推脱自己的责任,便道:“失去主将的将士们本来就如同一盘散沙,而那些七匣关的守关将士以为是援兵到来,也爆发了一股子力量,前有七匣关守关将士,后有那女子带领的将士,竟是将我们牢牢围困起来,将士们反身想要去对抗那女子,七匣关的人就把我们打垮,而如果不反身,那女子带领的将士也凶/悍异常,我们也不是主将迅达谷尔将军,实在是无法指挥将士们,最后就……” “就……就……” 那副将顿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说下去,只听一个带笑的粗狂男声在他耳边响起,“就败了。” 那副将的身子下意识地发抖,他深深地垂头,哀声道:“……大王。” “五个副将中竟然只有一个想过在主将身死后指挥大军,剩余四位副将也如普通将士一般逃窜,最后大败而归,”那大王意味深长道,副将的身子不住发抖,只听那大王道,“可知那女子的姓氏及女子率领的军队的情况?” 那副将心知自己凶多吉少,必须抓紧每一个机会,急忙道:“那女子名叫殷清流,是逝去的殷将军的独女,在几年前起/义,现已经占领大颜王朝整个南方,大颜王朝的皇帝派张凌羽率四十万大兵攻打殷清流,现今张凌羽仍带领四十万大军横距湘城,与平城呈对峙之势。” “这女子就是那大颜皇帝率兵攻打的逆/贼?”大王高高地挑眉,他自然没有忘记是什么促使他们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兵,不就是因为大颜内/战腾不出手吗? “是,”那副将沉声道,“殷清流率领殷家军占据大颜整个南方,早已有挥军北上的念头,大颜皇帝先下手为强,派张凌羽带四十万大军攻打,至今张凌羽及四十万大军都在南方与殷家军对峙。” “我本以为那逆/贼会选择与我一起前后夹击,攻破这大颜王朝,没想到她竟然选择与大颜合作,”那大王冷笑道,“这可算不上一个聪明的决定啊。” 那副将并不敢说话,只听大王又问,“是张凌羽放她们过来的?不,要是那般,张凌羽也该回来了,这军队早该被大颜吞并了。” 那大王眉眼上染上兴奋,喃喃道:“那是从哪里过来的呢?你刚刚说,她们突然出现在我们军队的背后?对了对了,就是这样,她们压根没有走陆路,她们是从水路过来的。” “哈哈哈——!”大王仰头大笑,“不想跟任何一边合作,所以干脆自成一方、三足鼎立吗?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她的军队是不是至今没有进七匣关,驻扎营地虽与七匣关靠近,但双方并未有任何接触,甚至隐隐防备甚至敌对对方?”那大王虽然用的是疑问句,说出来却是肯定的语气,那副将知道这话不是说给他听的,只恭敬地跪在那里,并不言语,那大王猛地站了起来,“一介女子,倒有这样的眼光和计谋,本王倒是想要看看了。” “来人,点兵——!!” 山雨欲来风满楼。 ** 三军对垒的局面早在殷清流意料之中。 七匣关与大颜是一派、蛮族一派、殷清流自成一派,三足鼎立,即使交战之际,都显得安稳。 蛮族之主与殷清流遥遥相望,面上不由带了几分激越,朗声笑掉:“前方那位美人,可是殷清流殷将军?” 殷清流微微眯起眼睛,披风在风中自舞,并不回应,她身后的三万大军也都面色严肃,整齐划一,无一人出声。 那大王眼中的兴味更浓了些,这女子及她的军队倒是有趣,他又大笑道:“吾见殷将军,便心向往之,今必打下大殷,拱手讨殷将军之喜。” 言下之意,便是打下大颜,将大颜送与殷清流。 这下七匣关及大颜将士都微微变色,看向殷清流的目光不由更加警惕起来,如果殷清流和蛮族联手,那他们……必死无疑。 颜耀钦唇角微微勾起,狭长幽深的凤眸闪烁着讥嘲的冷意,心中的怒火如烈焰一般焚/烧,看来这位蛮族之主,竟是留不得了。 整个战场安静极了,几乎所有人都在等殷清流的反应。 蛮族之主的异色双眸中闪着讥诮的冷光,那女子,究竟会怎么应对呢? 答应,就会成为自己的踏脚石;就算拒绝,也不会得到大颜将士的信任。 那群所谓的大颜子民他最了解,最是重视面子不过,又多疑善忌,离间计向来是对他们最好用的计策,意味不明的几句话,足以让一个忠心耿耿的大将背负着奸/臣的骂名死去;暗含挑拨的几句话,足以让一个忠心耿耿的副将对他的主将下手; 当初殷家满门,不都死在这样的计策之下吗? 一个小小的离间计,就可以让殷家副将反水,亲手将错误情报送到殷家手上,让殷家满门战死疆场。 “蛮族有这份心,本将军自然心领,” 殷清流这几个字一出,蛮族之主的笑意更加浓厚,只是眼睛里滑过几分浅淡的不屑,到底是个女子,眼光之短浅,实在让人鄙夷;七匣关和大颜的将士几乎在刹那间就骚/动起来,仇恨厌恶的眼光像箭宇一般射/了过来。 愤怒和恐惧让他们几乎口不择言,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结了,对付蛮族他们都很吃力,时时刻刻都准备面对被攻破的险境,随时都有将士离去,如果殷清流与蛮族联手,他们很可能连抵抗之力都没有了! 明明以为,殷清流率军是来拯救大颜,是来保护七匣关的;他们在心中,其实都拿他们当半个自己人看待,这几天军中还有人夸赞他们勇猛,感恩他们及时来到,虽然这些声音都被将军压了下去,但是在底层士兵之中,还是有很多人拿她们当自己人; 而现在,她们竟然与蛮族合手了! 她们竟然接受了蛮族的邀请! 将军们说得对,她们前来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保护七匣关那么简单! “身为大颜子民,竟然与蛮子合作,可耻!可耻!” “通/敌/卖/国、通/敌/卖/国!” “殷家列祖列宗要是看到这一幕,肯定要从坟墓里跳出来!殷老将军和夫人都是死于蛮族之手,她竟然不顾杀/父/弑/母的大仇,与蛮族交好,不忠不孝,不忠不孝!!” “这个贱/人就是看上了那个蛮子吧?也是,我们大颜子民,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贱/货?!” “抛头露面、军中还有男人,与将士不清不楚,但凡有点羞耻的男人,总会要这种女子?这种女子也就只能配得上蛮子了!我呸!” “她连我们大颜的一条狗都配不上!只能去配蛮族这帮牲/畜!” 七匣关与大颜的将士怒火冲天,只有颜耀钦,似笑非笑地看向殷清流,他知道她不会与蛮族合作,因为她看得清; 连自己给的那般隐秘的路都能看清,又怎么会看不透蛮族这般粗劣的手段? “但是,本将军想要的,本将军自己会取,我殷家军的将士,自然会为我殷清流去取,”殷清流大笑道,她猛地从腰间拔出一长/刀,那长/刀在阳光下泛着锋利的光,“蛮族要想为本将军效劳,不如向跪下称臣,宣誓效忠!” 蛮族之主的鹰目中闪着幽幽冷光,这女人不仅是拒绝了他,更是直接将这一巴掌狠狠地呼在自己脸上,在众目睽睽之下! “殷将军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王——” 蛮族之主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阵阵马蹄嘶鸣,低沉肃穆的声音仿佛在远古的战场回响,只有一个字构成的简单战歌,“——杀!” 马蹄声、怒吼声、刀剑被拔出的声音在战场上构成无字的战歌,那交织在一起的声音构成无尽的乐章,飞沙走石之间,是万人的呼喊怒火! ——犯殷将军者,必诛! 颜耀钦看着那烈火般的女子纵马狂奔,长刀在她手上灵敏而锋利,她的铠甲上布满了灼灼光辉,在烈焰下如火一般肆意! 颜耀钦忍不住低笑出声,只看着她的背影,就让人心头升起无尽的欲/望与渴求,那个身影如利刃般率千军万马直冲蛮族,她冲在最前方,统领一切,浴/血/厮/杀。 “杀——!” 策马奔驰,呼啸的风在耳边刮过,他的铠甲第一次发挥出它的作用,那奔跑的速度让他忍不住大笑起来,万千兵马在他身后,恍惚间,他竟然升起一分磅礴义气! 那一刹那,他仿佛看到那一个男子,温雅从容、端正正气,他立于城池之上,缓缓对他微笑; 那是曾经的他。 一心为民、勤勤恳恳,最后死于最爱的百姓之手; 只留下因为记忆而满怀仇恨的他。 他看见那个男子缓缓独行,平静微笑,俯视他的江山、观赏他护了一辈子的子民,然后缓缓回头,对他摇头浅笑,正微笑着一点一点离他远去, 利刃插/进血肉中,飞溅的血液射/进他的眼睛,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手上的兵/刃,遥远的距离中他依然能听到殷清流的声音, 那声音短促又冷肃,仿佛可以唤醒迷惘的魂灵, “杀——!” 一个字骤然冲出他的喉咙,在天地之间遨游徘徊,响彻云霄。 “杀——!” 利刃再一次穿透蛮族的胸口,他大声笑了起来,猛地将长剑拔出,温热的血溅满他的侧脸; 他的脑海中突然蹦出许多乱七八糟的画面,身体不由摇晃几分,险些直接掉下马来! 蛮族大军闯入都城,烧/杀/抢/掠,奸/淫/无/道,无数女子被辱,大颜子民成了他们的玩具,白骨成堆,阴风阵阵, 一阵烈火燃烧,烧上云霄,大火持续三天三夜,大颜王宫毁于一夕,整个都城宛若空城,只有烈火平息下来的灰/黑/尸/骨/长/存。 人/间/地/狱不过如此。 你会想要看到这样的人/间/地/狱吗? 一个小小的、微弱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颜耀钦停马站在那里,远处火烧云染红了大半的天空,如烈火、如鲜/血; ——直到, “砰——!” 那是武器交织的声音, “战场上还敢发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他看到那个女子高昂的头,一把长刀挥斥,竟无人可近她的身, 颜耀钦的唇角突然勾起淡淡的笑意, 他好像并不是那么执着于人/间/地/狱了。 ——有她在, ——即使是地/狱,也如天堂般美好。 颜耀钦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他看到那个一点一点离他远去的幻影对他微笑,眉眼都是一片温柔,他最后消失在一片云雾之中, 那一刹那,仿佛所有的怨恨与仇愤都被带走,只有无尽的风吹响他心中的号角, 颜耀钦下意识地将手握成拳,放在自己的心口, 他知道,那个困扰他、折/磨他的前世,终于放过了他, 哦不,是他,终于放过了他自己, 他曾经死在自己最爱的百姓之下,满怀怨/愤和仇/恨,他诅咒他们,诅咒那些害死自己的百姓,生生世世受尽折/磨/屈/辱,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重见天日的时候,仇/恨与怨/愤早已压垮了他,他要让这人间,变成地/狱,他要让所有背/叛他的子民,品尝他所受的每一分痛苦! 他虽已重生,却也困于前世,灵魂深处每一天都在痛苦哀鸣; 而今天,他将迎来新生。 在号角与马蹄声中,在厮/杀与对抗之下,颜耀钦一把拉住殷清流,将她往后一扯,手中的长剑顺势刺准备偷/袭她的蛮族将士的胸口, “喂,” 颜耀钦听到自己这么说, “如果你高兴,” “我愿意为你庇护这天下苍生。” 那女子闻言一愣,笑容似烈火一般明亮, “颜将军如果愿意,” “孤自然求之不得。” 颜耀钦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人的赌约还回荡在自己耳边, “如果我赢了,我让你为我大将,替我征战四方、护我大殷!” 我为颜将军,她为殷氏女皇, 似乎,也不错。 “杀——!” 号角再一次吹响,战场响起无畏的单字乐章, 那声音响彻天际,仿佛可以吹走所有的迷惘,唤醒寻找归途的魂灵。 ** 大颜将士与殷将军虽未联手,却胜似联手,经过第一战殷清流那几句回话,以及后来殷清流救了钦帝一次,似乎让两军的距离无形中拉近不少,虽未联手,却也不像一开始那般剑拔弩张;而那蛮族有蛮族之主的指挥,又格外擅长游击战,除去前两次大行厮杀之外,后续都是小规模的游击战车轮战,蛮族有蛮族擅长的战斗方式,他们很容易分成各个小部队,敏捷疾速,灵敏机动性强,又熟悉地形,一时间竟奈何不了他们。 殷清流来到这里第二十一天的时候,张凌羽终于率四十万大军赶回七匣关,因为对殷清流的威胁以及各种原因的愤恨,张凌羽虽未对殷清流下手,但是大颜与殷家军的联系几乎全灭了。 那一天夜半,颜耀钦照例来找殷清流,嗤笑道:“那张老将军真是容不下你啊,言之攘外必先安内,明明你一直扶持大颜对抗蛮族,这位一上来,就让我们先屠了你,也是好笑。” “互相利用而已,”殷清流眨了眨眼睛,笑得没心没肺,“别说得那么好听。”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谁让我现在的首要敌人是蛮族呢,”殷清流笑得无所畏惧,“战场上上来就敢调/戏我,总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不是?” “哦,看来你已经有了主意?”颜耀钦微微勾唇,轻声笑道,“蛮族雄踞七匣关以北已经几百年了,大颜无数次想要将之清除,可惜一次也没有成功。” “你有主意了?” “自然是有了,”殷清流笑笑,她让出手中的半张地图,轻笑道,“这蛮族,可不是从始至终,就这么团结,这么富有凝聚力。” “他蛮族都这么会使用离间计,作为离间计的发明者,我们大颜,总不会比他差!” 殷清流的眉毛高高跳起,笑得胜券在握。 颜耀钦低低笑出声,这种女子,就是是个张凌羽,都未必能算计得了她,自己究竟,在担心些什么呢? 张凌羽自南方匆匆赶来,他本就年纪大了,不负年轻时的健壮,年轻时上阵杀敌又受过不少暗伤,后又去南方攻打平城,因水土不服、情绪起伏过大、忧心北方、夜不能眠等等原因,大病几场,后来又被殷清流的威胁弄得坐立难当,终于接到年轻皇帝允许他带兵回来的旨意时,张凌羽根本顾不上休息,带着大军千里迢迢地赶了回来。 赶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请求皇帝回都城,被皇帝拒绝;第二件事就是请求皇帝下令,先诛/杀殷清流,殷清流只带了三万人马,这几日也有所伤亡,而他所带的三十几万大军可以毫不费力地将殷清流及军队诛/杀,只要一想起殷清流曾经的威胁,张凌羽心下就更坚定了诛/杀殷清流的念头,他不能把这么一个大祸/患/威/胁放置于陛下身边! 但是,仍然被拒绝。 即使张凌羽将原因说出来,依然被钦帝拒绝,钦帝的理由更是□□无缝。 “殷将军率军为大颜攻打蛮族,守护七匣关,如没有殷将军及时赶到,七匣关早已被攻破,那大颜危矣,而今,大颜大军刚至,就诛/杀殷将军,岂不是寒了天下人的心?” 张凌羽无从反驳,最后直言道:“臣,愿为陛下做此佞臣!” “张老将军在大颜百姓中威望极高,名声极好,张老将军愿从此承受大颜百姓的唾骂不屑吗?” “臣……”张凌羽张了张嘴,想到以后他走在道路上,百姓再不复曾经的热情崇拜,而是唾弃不屑,那一句愿意,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年轻的皇帝微微一笑,轻声道:“朕懂。”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张凌羽的脸无意识地烧红起来。 “可是张将军,”年轻的皇帝平静地看着他,眼睛里有着无穷的威严与肃穆,“殷将军起/义,原以承受大颜百姓的唾弃,兵临城下,四十万大军就在平城,连您都不敢掉头带这四十万大兵返回都城,护我七匣关,因为怕殷将军背后突袭,损伤无数。” “但是殷将军却敢将南方放在一边,即使有四十万大军对她虎视眈眈,她依然毅然决然地来到七匣关,率精兵攻打蛮族,护我大颜。” “她并不是一个忠臣勇将,她是一个叛/军,却做到了任何人都不敢做的事情。” 张凌羽的唇角微动,他想要说一些话,为自己辩解,他想要说是陛下不同意,他想要说是陛下不允许他过来,他想要说…… 但是看着年轻的皇帝那一双清冷淡漠的狭长凤眸,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张凌羽知道,皇帝的命令是一回事,自己不愿意损害自己的名声……是另一回事。 七匣关危矣,如殷清流没有在那一刻赶到,只要再晚半个时辰,七匣关就会被攻破,而七匣关一旦被攻破,大颜离亡国也不会太远了; 他明明知道局势那般危及,明明知道七匣关守不住了,明明知道自己应该赶到七匣关,可是他依然……毫无动作。 他明明应该抗旨,在这最危及的时候,赶回七匣关,保家卫国才对,可是那个时候,他在和“叛/贼”对峙,而最后,却是这“叛/贼”拯救了七匣关,拯救了大颜。 即使用这是皇帝的命令麻痹自己,也无法说服自己,他确实是不如殷清流。 他确实,老了。 “张将军,”颜耀钦微微一笑,平和道,“请回吧。” 那一刹那,张凌羽竟然觉得有几分羞/耻。 张凌羽本来率四十万大军,但是多有伤亡,此时只剩三十多万大军,但这三十多万大军前来,那黑压压的一片,振奋得不仅仅是军心,更是对蛮族的恫吓! 蛮族之主最不怕这种战役,他们蛮族,最擅长的可是以少胜多之战! 战争局势千变万化,这一年的第一场大雪来临,这对于蛮族是一个绝好的时机,雪地作战,大颜这边没有经验,骑兵几乎都没办法作战,大颜的战斗力直降一半,而蛮族则将他们的优势发挥到极致,一场征战,钦帝重伤归来,张凌羽和七匣关的守关主将当场吐血昏迷! 三大将领皆不省人事,副将们临危受命,但都是年轻将领,根本没多少和蛮族作战的经验,更没有这种雪地作战的经验,大颜军队内一片人心惶惶,蛮族几次偷袭作战都取得了非常卓越的成功,准备趁着这个时候发动大的袭击,将大颜的近四十万大军一网打尽! 那是一天深夜,雪花四处飞散,蛮族趁机偷袭! 大颜军队宛若一盘散沙! 就在这个时候,殷清流率军出现,火把带来的不仅仅只是明光,还是希望。 这一次,殷清流又一次解大颜之危,解七匣关之危,大颜士兵见她率兵而来,看着那明亮的火把带来的浓浓烈焰,多数士兵心中竟然陡然升起一抹希望, “——所有人,不想死的都给我听着!” 漫天雪花之中,殷清流厉声喝道,“——骑兵下马,步兵列阵,攻其右翼!” “只是雪地而已,怕些什么?!” “青天白日都能斩蛮族于马下,难道还怕夜晚这群老鼠吗?!” 那长刀在殷清流左手边一转,竟是横空劈下,直接削下了一个蛮族人的脑袋,鲜血在刹那间溅/射到她的脸上,她厉声喝道:“给我杀——!!” 当天,殷清流率兵与大颜军队混合,而那些年轻的将军虽不服气,却也毫无办法。 第五天,殷清流率兵反杀,同时,她在安稳的这月内布下的离间计也开始发挥作用,“异色双眸,天降之罚”的声音越传越广,在蛮族的军队中也流传开来。 如果不是“天降之罚”,又怎么能在每一次即将胜利之时,被人打的节节后退,徒留失败呢? 第十天,张凌羽醒来,咬牙想要起来率兵,却毫无办法,在听到殷清流又一次解大颜之危时,张凌羽派人请殷清流到营帐之中,密谈三个小时。 第十七天天,殷清流率兵活捉蛮族三王子,那个蛮族之主最为宠爱的王子。 与此同时,殷清流的脑海中出现了久违的系统声音, 【世界之子出现,是否要读取剧情?】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上一世死得早,还没看见大颜被攻破,所以那些人/间/地/狱的场面,都是他幻想出来的,没有存在过~ 大王不是原世界男主,他的儿子才是2333333 本来以为这一章会写到登基,结果写战场写high了,竟然没写到ORZ…… 看来登基会在昨天那一章了,那这样的话,估计是还有一章半完结~ 第28章 女 皇 第9章 殷清流愣了愣, 老实说,她自己都快忘记世界之子的事情了。 她虽说穿梭在这么多世界之中,但是遇到世界之子的次数却非常少, 上一个世界遇到也就算了, 没想到这个世界也会遇到。 她曾经以为这个世界的世界之子是颜耀钦,最后发现他似乎是颜牧,后来她以为这个世界的世界之子是蛮王,因为那双异色双眸, 结果并不是, 因为系统并没有提醒; 但是她没有想到, 这个世界的世界之子, 竟然是蛮王的三王子,今天刚刚被她所俘, 目前不过十六岁。 【读取。】殷清流干脆道,剧情这东西,知道总比不知道好吧。 【开始读取世界剧情, 请稍后。】晋江系统001的声音冷淡响起, 殷清流微微闭上眼睛, 准备读取那庞大的剧情。 读取完剧情, 殷清流微微皱起眉头, 模样有几分古怪。 蛮族三王子,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而与其说他是男主角,不如说, 女主是这个世界的主角,男主角只是个陪衬。 在蛮族三王子三十一岁那一年,终于率兵攻破大颜最后一块版图,成功收复整个大颜,自立为皇,国号为昌,世称盛昌帝。 入主大颜之后,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也为了维护蛮族贵/族/阶/级的利益,盛昌帝多次下颇为苛刻的旨意削弱大颜子民的权利,而在其皇后的帮助下,对于大颜子民以及大颜女子的限制也达到了一个顶峰。 这种状况在盛昌三年掀起的蛮族贵族的内/乱而有了一个小小的变化,盛昌帝意识到将权/力统统分给本族人是不可以的,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是同一族类,也未必齐心,他必须将大颜那些曾经瞧不起他们的颜民提拔上来,与蛮族之民最对抗,以此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 盛昌五年,又一次大选之时,盛昌帝特意点了几名刚刚提拔上来的颜民的女儿姐妹进宫为妃,女主程思珉就是其中一员,她生母早逝,生父也在战乱中死去,一直寄养在叔叔家中,叔叔为人冷漠,婶婶并不喜欢她,但也不会刻意为难她,她的日子虽比不上一般官家小姐,但也还算不错。 而这一次大选改变了她的一生。 他们这些颜民自然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也知道自家姐妹或女儿必要有一个牺/牲/品,盛昌帝的后宫大多都是蛮族女子,性子狠/烈,又曾向男人一样纵/横/疆/场,最是难以伺候,彼此之间身份相当还不会出大乱子,可是这些年盛昌帝临幸的宫女或者低位妃子,就少有活下来的。 而他们家里这些养在深闺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又是颜民,去了那深宫,还不是只有一条死路? 程思珉的婶婶不愿意让女儿进宫受苦,最后想了一个狠/招,她与族老商量,花了大力气,最后将程思珉的族谱改了,添进了他们二房,记在她的名下,成为他们家的嫡长女。 程思珉被送入宫中,如他们曾经料想的一般,被充作七品才人,偏/安/一/隅。 程思珉是那一次一起入宫的颜民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因为机缘巧合,跟盛昌帝相知相恋,然后就是误会、伤害、流产、伤害、副宠、算计、报复,一开始天真娇俏的少女,逐渐变成深谋远虑的贵妃,渐渐地,她明白,权力比宠爱更重要,宠爱易散,而权力却可以永久地握在手中,保护她、保护她的孩子。 盛昌帝死了,她成为太后,她的孩子成为幼帝。 这个世界的前半部分可以叫做#弃子拼搏逆袭记#,后半部分就可以叫#太后奋斗朝/堂记#,男主早在半路死了,在生命最后,程思珉最放心不下的也不过是自己的儿子。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程思珉大权在握那些年,对颜民、对女子都有不少帮助,但是很可惜的是,日后的反弹更厉害。 殷清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在那种环境下,程思珉都可以做到这个地步,那么如果在自己的教养之下,她是不是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女帝呢? 她总会老去、也总会死去,如果生孩子,不能保证是男是女,如果第一胎是女儿还好,如果不是,日后儿女都有,即位者是女儿总会引起轩然大波,毕竟这是一个男权稳固的国家,而且她也不能确定她的女儿是否适合统/治这个国家。 与其日后麻烦,不如从一开始,就找到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程思珉,很不错。 殷清流从不会奢求一代两代就会让整个天下大变,就会让男权思想荡然无存,就会让男女平等的观念深入人心,这不可能,殷清流心里清楚。 而且人一旦死了,即使生前布置得再完美无缺,都没什么用,这世界上的变化太快,人心又是最难操控的,你在的时候,有你,还能制住他们,你离开的时候,天知道会不会有别的心思。 她所求不多,保证自己这一代,尽可能保证下一代,足以。 偶尔会想起上一个世界的原主,那个才华横溢却败在家庭手上的女子,想起《新生》那部影片,想起后来微博上那一个个诉说在重男轻女家庭下的悲剧和痛苦,殷清流便忍不住想要做些什么; 有一些观念或许很难打破,但是你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结局呢? 殷清流保证不了什么,但是她可以保证自己这一代、保证程思珉在自己的教育下的下一代,至少保证至少这近百年的女皇统/治,当在古代男权社会盛开百年的平权,当女子可以上学堂、可以参加科举、可以考取功名、可以上朝为官、可以上战场、可以保家卫国、可以获取爵位、可以像男子一样光宗耀祖的时候,当一夫一妻多妾制被女子抵制的时候,当她们自己已经可以立起来的时候, 那么,又有谁愿意再回到最初什么也不能做的时候? 当真的让她们回到那种时候,会不会引起激烈的反抗? 谁也不得而知, 但总要试一试的, 哪怕只是为了她身后拥护着她、信任着她的女兵们。 程思珉, 殷清流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 这是她选好的继承人,是下一代女皇。 殷清流微微闭上眼睛,在剧情开始的时候,盛昌帝已经三十有六了,程思珉正是十六岁的大好年华,而现在,蛮族三王子还不过十六。 她穿来的这个时间,是剧情开始的二十年前,程思珉甚至还没有出生。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间了。 殷清流微微勾起唇角,形成一个近乎于耀眼的笑容。 ** 颜耀钦至今昏迷不醒,张凌羽和另一个守城将军大受刺激而吐血,精力不济,整个大颜军队虽名义上不是殷清流在掌管,但是实际上已经落入她的手中。 蛮族之主也算是个传奇,在几十年前,蛮族进攻大颜王朝,被殷家军击溃,蛮族本就少粮缺食,又耗费巨大精力去攻打大颜,最后还没有成功,当时蛮族的状况可以说非常难过,冻死饿死的蛮族人一片又一片,蛮族内部更是四分五裂,从此分裂成十几个部落。 而蛮王,他统一整个蛮族。 手段狠戾,异色双眸,骁勇善战,连他培育出来的士兵,都非常强悍,一时间在草原上令人闻风丧胆,最后成功统一蛮族,并再一次展开对大颜的攻势。 他是一个天生的、战场上的王者,可也仅限于此。 因为手段太过残/忍/冷/酷,蛮族内部对于这位蛮王也多有积怨,但是谁也不敢说出,随着蛮族攻打大颜接连失利,“异色双眸,天降之罚”的声音在军队中传出,对于这位蛮王的说法也更加贬褒不一起来,而那些早有不甘的贵族,也更加蠢/蠢/欲/动。 想也知道,在未来的时候,在盛昌帝那般优越的对待之下,这群人都能生出谋/反/之/心,更不用说现在在这位蛮王的高/压/统/治之下。 殷清流只需要略施小计,让这些对于蛮王早就心怀不满的贵族上钩,将他们和蛮王的对抗情绪激化,就可以让蛮族内部出现裂痕。 只要出现裂痕,就是他们的机会。 在蛮族三王子被俘/虏之后,蛮王更是暴怒,这是他十分宠爱的女人为他生的孩子,又自幼聪慧过人、骁勇善战,向来十分得他的宠爱,此时知道三王子被俘/虏,蛮王险些将营帐掀了,更是将那几个逃出来的贵族子弟拖出去砍了! 这一举动无疑更加激化了蛮王与贵族的矛盾,蛮王的残/忍/血/腥与他的冷酷手段让贵族心冷,同时私底下的小动作更是多了不少。 蛮王为了儿子冲冠一怒,率兵直指殷家军,殷清流早就猜到蛮王会来,率重兵设下陷阱,更是干脆拿自己做诱/饵引诱蛮王,其胸襟魄力让人惊叹不已。 蛮王所率领的精兵折损十之七八,蛮王更是仓促逃回营帐,这是他自打仗以来所吃过的最大败绩,更是对殷清流恨之入骨,但是还未等他卷土重来,蛮族内/乱率先爆发,其他部落曾经的首领现在的贵族借这一次机会直接斩杀了蛮王! 殷清流得到了消息,大笑三声,蛮族竟然敢在这个时候击杀蛮王,可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与蛮王相比,剩下的贵族的指挥手段根本不用看,再加上他们这边的人数是那边十倍之多,完全可以斩草除根,殷清流亲自率兵追杀剩余的蛮族,蛮族在绝望之时求和,殷清流接纳了他们求和意图,将他们直接纳入了大颜版图。 而后,钦帝去世,举朝惊呼,殷清流干脆决断,直接反杀,七匣关将士在这月内早已将她视为自己的将军,一时间措手不及,被殷清流抓了个干净,所幸没有任何将士伤亡。 同时,存在南方的殷将军挥师北上,与殷清流南北夹击,加之大颜部队多数都在七匣关,其他地方将士很少,又因为殷清流大败蛮族和钦帝去世的消息传来,这一路所遭遇的反抗并不大,轻而易举地就被镇压下去。 钦帝是老皇帝的独子,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子嗣,而老皇帝当初夺取帝位的时候非常艰难,九死一生,后来又爆发了谋/反,老皇帝重登帝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身边的兄弟亲族屠了个干净,这钦帝一死,整个都城都懵了,这皇帝能扶持谁上位呢? 可是这根本不需要他们考虑多久,不过五天,殷清流就从七匣关打到都城,南方的殷家军也是一路势如破竹,第六天,殷清流已经攻破都城,站于朝堂之上,她身后一字排开的都是浴血奋战的女兵,那坚硬的铠甲与带血的长剑几乎让人胆颤! “朕,”殷清流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走上那九五至尊的宝座,她身上漆黑的铠甲反衬出一种凌厉的光芒,“为皇。” “违令者,死。” 她的身上还带着难言的戾气和血/腥的味道,那种浴血之姿几乎震惊了满朝文武,女兵率先跪下,大呼三声万岁,有一老臣对殷清流破口大骂,只见殷清流轻笑一声,那老臣就被几个女兵拖了下去。 “死,还是活?” 那双不含任何戾气却冰冷阴郁的可怕的黑眸让人不由心惊胆战,那一刻,朝堂上所有文武都不自觉想起钦帝那一双眼睛,艳/丽的眼尾带着无尽的冷意,竟与这女子无比相似, 武将远比文臣接受得快,殷清流大败蛮族,将蛮族之地纳入大颜版图,只率领三万人就立下赫赫战功,屡次救大颜于危难之际,早就有人敬仰她,此时就做了第一个认同她的人; 第一个跪下,第二个还会远吗? 还有刚刚被拖出去的老臣就在他们脑海中,此时看到殷清流扬手,万般无奈之下,慢慢就有更多的臣子跪下,高呼万岁。 江山是自己亲手打下来的,味道就是不同, 殷清流微微勾唇,言:“起。” 登基大典,定于五日之后。 ** “明天就是我登基的日子,”殷清流意味深长道,“如果你想要从我手中夺回,来一次真真正正的较量,还来得及。” 面色苍白的男人微微一笑,漫不经心道:“如果不是你,我都活不下来,我不是已经输了吗?” “我与你对抗三次,第一次,虽我占上风,却是你赢的你想要的,按结果来说,我输;第二次,我精心设计,你创出第三条路,毁我布局,我败的彻底;第三次,以天下为棋盘,你依然赢得完美,让我再拿什么和你赌?我早已,输得心服口服。” “那你看来要看我登基为帝了。”殷清流微微一笑,目光平和。 “有生之年,看一女子为皇,开创盛世,也是难得。”颜耀钦微微一笑,目光平静。 “颜将军,”殷清流微笑道,“我突然有点期待。” “期待在朝堂之上,封你为兵马大元帅的那一刻。” “臣之荣幸。” 从你手中接过兵符,就仿佛你将你最重要的东西送于我,总能不是我的荣幸吗? ——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 你知道扶持一介女流、登上九五至尊之座,从此成为一带女皇的滋味吗? 在此之前,文钰凉也不知道。 他甚至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不再忠于齐凌炀,而改为忠于一个女子。 这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女子,她起义、与齐凌炀攻下东南、又独自攻下西南,最终一统南方,然后在大颜最危险的时候,另辟蹊径,率兵攻打蛮族,解大颜之危; 她将蛮族之地纳入大颜的版图,让那位声名赫赫的蛮族之主步入她的陷阱、从此穷途末路、不甘而死,然后率兵攻回大颜,不过十三天,就攻下大颜,立于朝堂之上,龙袍加身,成就这登基大典。 一介女子的登基大典, 却非常隆重而辉煌。 首先是祭天仪式。 到都城城郊的几天坛举行。 她未选择乘坐象征身份的御轿,而是选择独乘那高头大马,一身明黄色盔甲让她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下,威严、神圣、不容侵/犯; 身穿玄红色盔甲的女兵一字排开,将无数百姓挡在外面,她们就如同就坚定的信徒,如此执着而火热地盯着她们的王; 街头巷尾百姓无数,目视第一个亲手打下江山的女皇从他们身边走过,那高贵凛然的气势不输于任何男子,当她的马经过的时候,那一双漆黑的眼睛静静扫过,竟无一人敢出声; 这就是……大颜的新皇。 文钰凉站在队伍中离这位女皇最近的位置,可以轻而易举地感受到那些或惊叹或诧异或痴迷的目光,他们的女皇总有一种让人惊奇的能力,在她面前,总有人不自觉想要低头臣服, 文钰凉不由看了过去,高头大马,金色盔甲,那女子笔直而□□,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下,仿佛天神下凡,神圣而不容侵/犯; 甚至让人心中不由升起想要跪/拜/臣/服的意愿。 祭天坛。 礼部尚书念着冗长的文字,年轻的女皇站在天坛之上,缓缓流动的风吹起她乌黑的发,她背脊挺拔、盔甲加身,接过由宫人恭敬地送上来的香,上前两步,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着高贵而自然的气息, 她的步伐不紧不慢,又充满了威严之感,她缓缓将那两柱香插/在祭天坛上,耳边响起礼部尚书略带激动的声音,文钰凉根本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之注意看到了殷清流的侧脸, 威严、神圣、不容侵/犯。 她仿佛,就是天神选下的皇。 她站在这里,独一无二,理所应当。 她生来,即为王。 祭天仪式结束,她站在天坛之上,所有人都退下这个地方,只余她一人站在制高点上,乌黑的发丝无风自舞,漆黑的眼睛缓缓扫视周围一切,所有的声音都在刹那间被掐灭,直到她清冷的、威严的声音在寂静之中响起, ——大赦天下。 沉寂三秒,当年轻高贵的女皇从天坛上缓缓而下,百姓中才爆发出一阵又一阵激烈的喜悦之声。 这一刻,仿佛前几天一直沉寂在都城的阴云都被消灭,只余下一片欢欣喜悦之气。 文钰凉微微勾唇,他听见耳边百姓的喜悦和欢呼,他听见那些妇女对殷清流的赞叹,他听见无数赞美的声音对着这位女皇,他知道,她生来,即为皇。 没有人比她更合适, 没有人比她可以做到更好。 他文钰凉,就应该效忠这样的人! 祭天仪式之后,就是更加繁琐的登基仪式,皇宫的正门已开,正庄严地屹立在那里,等待它的新主人的归来。 礼部尚书奏请新皇即位,殷清流从正门进,先到太和殿升座,各级官员行礼,口呼万岁,已视至尊之位,礼毕,再由礼部尚书奏请即皇帝位,由皇家乐队开始演奏,午门鸣鼓,阶下鸣鞭,在礼部尚书的口令下,群臣行三跪九叩大礼,高呼三声万岁。 然后,是颁布诏书,以示皇帝真龙天子之位,国号定于大殷,殷清流为殷流帝,凡与皇帝冲突的字眼,自此需更改。 文钰凉看着端坐在那龙椅之上的殷清流,只觉得那金色的至尊宝座与一身金色盔甲的殷清流百般相配,她就是他认定的、效忠一世的女皇。 他从容地跪在地上,口呼万岁, 这一次,即使是死,即使是“飞鸟尽,良功藏,狡兔死,走狗烹”,也在所不惜。 只因,殿上之人,是他决定效忠的主子。 亲手打下江山、从此龙袍加身的滋味吗? 在这之前,殷清流也不知道。 登基大典的仪式繁琐而辉煌,满朝文武具是行大礼恭贺,整个都城都被殷清流派兵把持,连一只苍蝇都未必飞的出去,身家性命全部捏在殷清流手上,自然无人敢提出反对意见。 在皇家乐队的奏曲之下,整个仪式盛大而完美。 第二天,是殷清流坐在那九五至尊的宝座之上,论功行赏。 “离愁,封兵马总督,掌千兆营,赐国安公,世袭罔替。” 离愁心尖直跳,她看着最上方对自己微微点了点头的将军,心中大喜,眼眶中都有了几分泪珠,将军她——她竟然真的赐自己国公之位! “臣,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离愁重重磕头,额头与地面接触的那一刻,一滴眼泪悄然滑过,心中翻涌着巨大的波涛,最后却也只能说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句子。 没有任何言语,能表达她的激动与喜悦。 因为是女子,所以被家里卖/掉,受尽苦楚,是将军救了她, 还记得第一次持剑的时候,还记得第一次伤人的时候,还记得第一次吃到一顿饱饭的时候,还记得将军抚摸她的发丝,温声道:“你想要什么,就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夺什么。” “这世上,对女子太过严苛,会让我们丢失许多东西,而我们唯独不能丢失的,就是争取的斗志。” “你想要的,不会有人给你,所以你要自己去夺、去抢、去取。” “你想要的,终会得到。” “——我想要封侯拜相,让他们所有人都后悔抛弃我!”她还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是这么吼出来的。 “会有这么一天的。”将军意味深长道。 然后,她现在成为了兵马总督,赐封国宫,他们定会后悔。 将军,将她想要的,都送给了她。 将军…… “入画,封兵马副总督,掌千重营,赐寿安公,世袭罔替。” 入画领旨谢恩,眼眸中的泪光不断闪现,她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女子可以登基为皇,女子可以赐封总督,女子可以掌营,女子可以为国公! “臣,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 随着一个又一个女子被论功行赏,被赐爵,当下就有大臣不愿意了,言之凿凿、从古论今,拐弯抹角说殷清流违背天道,女子就该在家中相夫教子,而不是抛头露面。 殷清流似笑非笑,漠然道:“伍御史这是不满朕的决定?” “臣不敢。”伍御史义正言辞道。 “朕没听清,伍御史再言一遍。”殷清流笑笑,轻描淡写道。 “臣不敢。”伍御史拔高声音,又重复一遍。 “朕听不清,伍御史再言一遍。” “臣不敢。”伍御史这下几乎是用吼的音量了。 “朕听不清,伍御史再言一遍。” 伍御史的脸涨得通红,又听到身边女兵们低低的嗤笑声,那一个个女子毫无顾忌地将视线投到他身上,一双眼睛满含嘲讽,伍御史额角一跳,心中怒火磅礴。 “臣、不、敢。”伍御史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道。 “大胆!”殷清流在刹那间收起那副温和从容的模样,一双眼睛满含怒火与威严,她厉声道,“朕见伍御史是前朝老臣,朕有心礼让,伍御史却目中无朕,朕四次询问,伍御史四次拒绝,敢问伍御史眼中还有朕吗?刑部尚书何在!” 一个面容严肃的男人站了出来,殷清流厉声道:“伍御史该当何罪?” 那一身戾气几乎笼罩整个朝堂,伍御史一见刑部尚书站了出来,额角上立刻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当即便跪了下去。 那刑部尚书阴森森地看了看伍御史,嘴角微咧,竟然露出一口白牙,阴森无比。 刑部尚书与伍御史,有旧仇。 当初刑部尚书的女儿定了伍御史家的儿子,但是伍御史家的儿子另有意中人,百般想要退了这门亲事,但是伍御史不许,那伍御史的儿子就想了一个阴/招,仗着刑部尚书的女儿对他情深意切,便借刑部尚书的女儿去寺庙上香的机会将人家骗了出去,与刑部尚书的女儿发生了关系,然后以刑部尚书的女儿不贞不洁为缘由退婚,那刑部尚书的女儿忍受不住周围小姐夫人对她的指指点点,没过几天就跳河了。 刑部尚书年过四十,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平时都是自己和夫人的掌上明珠,大颜女子及笄便可商定婚事,刑部尚书硬生生把人留到十七才与伍御史家的儿子订婚,可见对这个女儿的宠爱,结果就这么毁在了伍御史的儿子手上,怎么能不恨?! 此时伍御史落在他手上,还能有好?! 刑部尚书引经据典,愣是硬生生将伍御史的罪名定在欺上瞒下、不敬皇族之上,这罪名可大可小,完全看皇帝的意思,若是皇帝心情好,不过罚点俸禄,若是皇帝存心整治,便是诛/杀/九/族也是可以的,毕竟不敬皇族,是不是存心谋反才不敬皇族? 皇帝想要谁死,总能找到理由,就是她自己不找,也有无数人解她所忧。 这伍御史,自然是留不得的。 “朕初等大宝,对这些并不熟悉,刑部尚书可愿意为朕解忧?”殷清流淡淡张口,那伍御史身上的冷汗唰唰流下,只听刑部尚书近乎激动道,“臣愿意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哪里用得着,”殷清流的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她挥了挥手,淡淡道,“这件事就交给刑部尚书吧。” “臣领旨谢恩,”刑部尚书激动得心都在颤抖,行一大礼,高呼万岁。 他女儿的仇,他终于可以报了, 三年前,他曾许下重诺,如果以后能有人为他报这一仇,他愿意做那个人做锋利的一把刀,献出生命也没有什么; 但是那个人拒绝了, 而现在,这位新皇,却给了他一个报仇的希望。 刑部尚书心尖都在颤,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等了多久了?! 等的太久太久,等的五脏六腑都在痛。 伍御史愣了一会儿,下意识地看向那刑部尚书,只一眼望过去,他整个人都在颤,刹那间他突然明白,什么叫做大难临头, 他高呼冤枉,却在瞬间被几个女兵拖下去,那些他所瞧不起的“抛头露面没有妇道”的女兵,力道大他十倍,一个人牢牢地捂住他的嘴,让他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突然有些绝望。 刑部尚书重重吸气,他冷冷地看着那个畜/生被拖走,眉目间染上了几乎怨恨之色,别急,别急,这几年他都等下来了,还怕这一会儿吗? 新皇对他有恩,从此以后,他就是新皇的人了。 论功行赏仍在继续,但是因为伍御史的事情,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大多都缩着尾巴做人,并无一人敢提出反对意见, “文钰凉,封御史大夫,赐御史府。” 听到自己的名字,文钰凉一愣,他和殷清流的“主仆”情的起源不过是一碗药,他想过无数次弄死殷清流,却因为被下药而无法动作,而在一次又一次的接触之中,慢慢对这个人心悦诚服; 他曾以为,待殷清流功成名就、登基为皇的一日,就是自己身死之时。 毕竟,他们之间的“情义”,开始实在是太过不堪。 他没有想过殷清流会赐封于他,更没有想到殷清流会把如此重要的官职赐予他!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去看那一个端坐在九五至尊宝座的女皇,殷清流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温和; 那一刹那,文钰凉险些流泪。 在很久之前,文家嫡女嫁与齐凌炀之时,他以为他会效忠齐凌炀一生; 在那一日之后,他以为他不会再效忠任何人; 后来,他对殷清流心悦诚服,却也知道,他们之间不过一碗毒/药之情, 他以为他会死,但是没有; 他以为殷清流会跟他算总账,他也做好了被凌/辱/折/磨的准备,而最后,赐在他手里的,是御史大夫的官职,是殷清流不动声色地点头, “臣,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的余生,定会为殷清流效忠,唯有死亡可以泯灭他的忠诚。 “颜牧,封兵马大元帅,赐元帅府。” 颜牧站了出来,那一张分外熟悉的脸让满朝文武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那熟悉的狭长幽深的眼眸,那熟悉的艳/丽眼尾,那熟悉的低沉声线, ——怎么看,都像是曾经的钦帝! 他慢慢地走了出来,不紧不慢,从容淡定,朗声道:“臣,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跪在地上,忠诚无畏。 ——如同之前领旨谢恩的每一个人。 殷流元年,殷清流登基,大赦天下,论功行赏,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自己打下天下的女皇。 殷流元年春,殷清流下令恢复科举,分为男性科举与女性科举两种形式,从此,女性也可以参加科举,上朝为官,刹那间引起轩然大波! 北方众多学子坐地情愿,请新帝收回成命,满朝文武更是对此举议论纷纷,一时间朝堂上下,意见不一,更有激进者直言如若女子参加此次科举,那他们将不参加科举! 更有文臣怒喝,女子为官,朝堂可乱,大殷危矣!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应该会完结这个副本,后天应该会换一个副本了233333 下个副本,来个轻松点的,就来校园吧XD~ 第29章 女 皇 第10章 曾经有无数前人烈/士用自己淋漓的鲜/血告诉我们, 改/革是一件非常有风/险的事情, 稍有不慎触动上下利益, 最终不过是满盘皆输。 但是作为亲手打下江山、大权在握的大殷第一任女皇,殷清流似笑非笑地看着正在争吵的臣子,眼眸中波澜不惊, 没有半分温度。 亲手打下江山的意义,不就在于亲手改造它吗? 殷清流唇角微微上挑,深邃的双眸漠然地转向争吵激烈的臣子们, 静静地看着。 渐渐的, 底下争执不休的臣子都感觉到一股冷意, 那种冷意不像是自然的冷, 反而倒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般,让人汗毛直立。 慢慢地,争执的臣子们开始闭上自己的嘴巴,先是一个、两个、三个, 再是五个、六个、七个…… 最后所有人都闭上了自己的嘴,下意识地看向那端坐在宝座之上的女子, 她的眼眸似千年寒冰,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这边, 众人下意识地呼吸一窒,只见她似乎注意到他们的动作,轻笑道:“吵啊,怎么不继续吵了?” 那声音无比轻柔,却又含着无双戾气, 只听着,便让人心底发寒。 “徐太史,”殷清流缓缓念出这三个字,刚刚反对声浪中最大的中年男人身子一僵,只听年轻的女皇轻声道,“朕有话问你。” “臣在,”徐太史从队伍中站了出来,行了一个礼,朗声道,“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甚好,”殷清流微微弯唇,漫不经心道,“朕问你,对女子参加科举、上朝为官之事,徐太史可有何高见?” 徐太史眼眸中飞速闪过一丝厌/恶,女子上朝,成何体统?祖宗千百年来留下的规矩,女子在家里掌后院都做不好,要参加科举、上朝为官?那天下还不得大乱啊! 徐太史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上论远古、下谈今朝、引经据典,一条一条的罗列女子为官的危/害,更是举出古时那几个著名的亡国之君,以示女子之实质,这女子要是上朝为官,天下必乱! 殷清流似笑非笑地勾唇,漫不经心道:“朕,也为女子。” 那徐太史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义正词严道:“陛下乃真龙天子,天生具有真龙之气,总会被性别局限?” 这句话说得可真是讨巧极了,殷清流一手撑着脑袋,一边低沉地笑出声,这太史果然不一般,连拍/马/屁都做得如此高明,让人揪不出半分错来。 那低沉的笑声缓缓在大殿内响起,听起来愉悦极了,那徐太史不由轻呼出一口气,有些得意又有些轻蔑,即使是打下江山的新皇又怎么样?不照样翻不出自己的手心去? 这治理江山、统领百官,可是得用脑子、用智慧,要一帮武夫,有何用? “那徐太史,你读书、参加科举、上朝为官,是为了什么?”殷清流的笑声渐渐停息下来,她懒洋洋地看着徐太史,问道。 “自然是为了造福百姓、为国为民!”徐太史答得庄严神圣。 殷清流懒洋洋地眯起了眼睛,不再说话。 对手太弱,实在是提不起兴致。 “既然如此,蛮族需要你,徐太史就去蛮族之地走马上任吧。”殷清流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徐太史,“去那里实现你造福百姓、为国为民之心吧。” 事情急转极下,徐太史目瞪口呆! “陛下——!”徐太史下意识地叫道,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努力保持冷静,道,“为陛下效力,是臣之荣幸,但是臣要务加身,难以……” 徐太史作出为难的样子,行之一礼,深深道:“陛下。” “徐太史说自己为官是为了造福百姓、为国为民,那好,朕问你,”殷清流歪了歪头,懒散道,“蛮族挥兵南下,直指七匣关,七匣关城门失守,眼看蛮族就要攻入大颜之时,你在哪里?” “臣……” 徐太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殷清流打断,“一旦蛮族攻入七匣关,就是攻进了大颜,到时大颜生灵涂炭、百姓定死伤无数,徐太史此时可有造福百姓、为国为民?” “臣……” 徐太史刚吐出一个字,就被殷清流含笑打断,“你没有。” “蛮族攻打大颜,七匣关即将失守的时候,是朕率殷家军赶去支援,三万殷家军,其中有两万将士为女子,而这些女子,做到了大颜十数万将士也做不到的事情,你们没能守下七匣关,是朕的殷家军将七匣关夺回来的!当她们在边疆浴/血/奋/战,为对抗蛮族做计划通宵不眠的时候,你在哪里?!” 殷清流的声音陡然激烈起来,再不复刚刚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那一双深邃又锐利的黑眸沉沉地扫过朝堂之上的众臣,冷笑道:“或许你还在这考虑,怎么投降,怎么求和,怎么迁都呢吧?” 这句话实在是太过诛/心,这就好比大庭广众之下一个重重地耳光打了过来,偏生你还不能躲,也不能还击——! 这一巴掌几乎把徐太史打懵了! 他为官数十载,还从未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如此大的耻/辱,如果不是晕过去会更难看,他真的恨不得直接从朝堂上晕过去! “大颜与蛮族对抗百余年,为曾让蛮族俯首帖耳,那些一个个读过太学、经过武举、上阵杀敌、天纵盛名的少年将军,亦或是成名许久的老将,也未曾让大颜占过蛮族一丝便宜!” “而就是你们看不起的这些女子,这些没有读过太学、没有参加过科举、没有任何功名官职的女子,献出奇招妙招,最终攻下蛮族,将蛮族追出千余里,最后让蛮族俯首称臣!” “就是你们看不起的女子,做朕之前锋,横扫大颜,挥军北上,不过十三天,大颜就成朕囊中之物,改国号为大殷!” “女子上朝为官,天下必会大乱?哈!”殷清流哈哈大笑,“要不是这些女子,此地早就被蛮族所占,而现在在场的每一个人,不过是亡国之奴!” “读过圣贤书、参加科举考、人人赞誉少年英才,最后还要靠你们口口声声当安于后宅的女子救/赎,你们不觉得羞愧吗?” 殷清流从龙椅上占了起来,她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起来,“朕,都替你们羞愧。” 整个朝堂之上一片寂静。 殷清流缓缓地从龙座之上走下来,那“哒、哒、哒”的声音传至每一个人的耳内,让人的心尖都在颤抖。 “离愁,今年二十有三,是朕的兵马总督,朕的国安公,曾率兵追击蛮族于宣阳山,重创蛮族,活捉蛮族三王子,她没上过太学、没参加过武举,可有哪一位二十有三的将军站出来,告诉朕你们可以取得离愁这样的胜利?有人吗?” 现场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除却那些文臣,更多的武将都深深地埋下了头,别说二十有三,就是三十有七的七匣关守关将军、与蛮族交战数十年的黎将军,也从未取得过这般胜利。 真的……抬不起头啊。 只有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人,才知道战/场上的瞬息万变; 只有与蛮族交/战过的将领,才知道蛮族的凶残和可怕。 无知者无惧,无知者无畏, 本质都是因为无知啊 “将军……”离愁近乎哽咽得唤道,殷清流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掌,对她安抚一笑,那眉目间满是温柔和安抚,然后缓缓抬起头,看向周围文武百官,冷笑道:“这是一位大将,也是一位英雄,如果不是她,也许现在七匣关依然深陷于与蛮族的战/争中,” 殷清流唇角的冷笑更甚,她这句话可没有说错,如果不是三王子被俘,蛮王不会失控,贵族不会那么快的反抗于他,蛮族不会内/乱,那么与蛮族的战/争,还得再打上几个月。 “而在你们嘴里,就将她的功绩全部抹去,只留下抛头露面、不守妇道这几个字。” 殷清流冷冷一笑,又向离愁身后走去。 “入画,今年二十有五,是朕的兵马副总督,朕的寿安公,”入画有些激动,手指都在抖,殷清流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因为她,西南粮食问题得到很大的改善,亩产增加了近一倍,西南人民安居乐于、富裕快活,而在这之前,西南土壤贫瘠,几乎是最穷困的地方。” “户部尚书、工部尚书何在?”殷清流高声喊道,两个男人站了出来,殷清流淡淡道,“今年,全国粮食亩产最高有多少?” 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对视一眼,户部尚书上前一步,报了一个数出来。 殷清流轻笑一声,道:“入画,告诉他们西南平均亩产量。” 入画犹豫了一下,有些紧张地看向殷清流,那些主意明明都是将军想的,她只是照办而已,为什么要把这功劳归在她身上? 入画的疑惑直接写在了眼睛里,殷清流对她微微一笑,又缓缓摇了摇头,目光温和,入画愣了一下,不再坚持,便报出了一个数,那个数比户部尚书报出来的数还要多一点! 而户部尚书报出来的是最高亩产量,但是入画报出来的却是西南的平均亩产量,这两个数字看似只差一点点,但实际上却是天差地别! “比战场厮杀、保家卫国,你们不如离愁;比造福人民、为民解忧,你们不如入画,”殷清流轻笑出声,目光淡淡地扫过朝堂众臣,轻哼一声,“这些没有读过太学、没有走过科举、以前也不曾为官的女子,可是做到了你所说的那八个字呢,徐太史。” 那一声轻飘飘的“徐太史”,让徐太史一抖,眼眸里闪过一丝近乎于惊惧的神色。 殷清流轻笑一声,又往后走去,身后的女子近乎于激动得握住殷清流的手,殷清流缓缓拍了拍她的手掌,含笑说出了她的贡献。 论功行赏之时,殷清流足足给三十多位女子赐下爵位,现在这三十多位女子站在朝堂之上,听着殷清流 一字一顿地隶属她们的功绩,只让她们两眼含泪,不知所措。 原来,她们的每一点功绩、每一个胜利,都被将军深深地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哪怕登基为皇,她也是她们的将军; 将她们每一个,都深深记在脑海中的将军。 殷清流站在最后一位女将身边,淡淡道:“在你们说着女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女子为官天下大乱种种冠冕堂皇之话时,先想想,你们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而不是被蛮族奴/役/压/迫,是谁的功劳!” “我殷家军前后夹击,仅用十三天攻破大颜,又是谁的功绩!” “在你们口口声声说着科举为官是为国为民、造福百姓的时候,你们先问问你自己,你们真的为大殷做过什么?为百姓做过什么吗?” 殷清流一步一步向那个高高在上的龙座行走,语气冰冷而平淡, “国家危难之际,你束手无策,这是为国无能!” “百姓受苦之时,你无可奈何,这是为民无用!” 她站在那龙座之上,反身面朝百官,“现在告诉朕,女子上太学、参加科举、上朝为官,是否可行?” “可行——!” 第一次,是刑部尚书及文钰凉颜牧等一些忠于殷清流的臣子与女将们一起喊出; “可行——!” 第二次,由更多的人响应; “可行——!” 第三次,几乎文武百官齐声而言。 殷清流缓缓坐在龙椅上,面上呈现出几分笑意,淡淡道:“如此,甚好。” 女子进太学、参加科举、可入朝为官之事,算是由此定下。 散朝后,殷清流淡然道:“徐太史,蛮族之地荒芜,与大殷相隔甚远,为防之有不轨之心,还需徐太史前去蛮族之地,教化蛮族,今蛮族并入我大殷版图,也是我大殷子民,徐太史一心为国为民,只愿造福百姓,这蛮族之地,最适合徐太史发光发热。” 语毕,殷清流甩袖而出,徐太史面无人色。 当天,殷清流朝堂上的这番话就传到了外面,在颜牧文钰凉等人的推波助澜之下,第二天就在都城传遍了,不要说都城的文人学子,就是大街小巷的普通百姓,也都听说了殷清流这段话,有不少百姓对殷清流这段话深表赞赏,尤其是殷清流数出来的那些女将,也得到了很多普通妇女的拥护。 但是比起普通百姓,文人学子以及官僚阶层对殷清流这几段话都有不同的反应。 大多将门子弟,尤其是长辈与蛮族对抗过的将门子弟,对于蛮族都有一个大概的认识,知道蛮族骁勇善战、诡计多端、凶残可怕,当年蛮族最鼎盛的时候,死在他们手中的大将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当时殷老将军几乎战无不胜,最后却也死在了蛮族手中。 对于蛮族的愤恨和深藏的忌惮,这些将门子弟是理会最深得。 而殷清流率军攻破蛮族,让蛮族俯首称臣,那一名名女将在战/场上立下数不清的汗马功劳,已经足可以让他们认同和肯定。 当然,也未尝没有那些依然看不起女兵,认为她们靠“不入流方法”取得胜利的纨绔子弟,无一例外都被家里狠狠收拾了一番,再也不敢乱说话。 在官僚阶级中,虽仍有人对此政/策不满,但是徐太史的前车之鉴在那里,没有人敢多说一个字,蛮族之地岂是那么好待的? 这新皇,虽是女子,但到底是一手打下这江山的人物,岂是容易拿捏的? 而在贵族女子之间,也分为两派,一派期待科举考试、入朝为官;一派则认为女子出去抛头露面,有失体面,对这个政/策深感厌恶,这两派女子分裂得厉害,彼此更是相看两厌,谁也不会搭理谁。 而文人学子们,大致分为两派,一派认为殷清流所言极是,既然女子可以在没有上过太学、没有参加科举的时候取得那么大的功绩,就足可以证明女子的天赋与能力,完全可以让她们上太学、参加科举、入朝为官,造福百姓,保家卫国;但是另外一派就坚持认为女子不应该进入太学、不能参加科举、不能入朝为官,与女子在一起为官是他们的耻辱! 而前一派的人物正在不断增加,趋势非常快,在殷清流那段话广泛传播之后,更是让不少读书人醍醐灌顶,认为自己一心读圣贤书却没有对国家对人民作出一点贡献,实在惭愧惭愧,而后一派虽然人数少,但是个性极为张扬,经常在酒馆茶楼大声批判此事,更是多次直言国家危矣,有好几次前一派的人物们在讨论此事的时候,后一派的人物非要插几句话,言辞之中多有贬义,最后气得前一派的人物不能容忍,直言道:“你不为官,乃是对大殷对社稷对百姓之福!” 这句话可不了得,直接把第二派那些张扬的人物气懵了,双方就在争吵中打了起来,最后被茶馆老板送到衙/门,说来也巧,那天殷清流恰好与颜牧一同出来微服私访,就在茶馆旁边的酒楼,见这一幕,不由来了兴致,便跟去了衙门,到衙门一听,原是为了这个,当即便冷笑站了出来。 那人虽不认识殷清流,但认识殷清流手上的龙牌啊,当下跪地,高呼万岁,直把所有文人学子弄懵了。 他们不过是争吵打闹,哪里晓得竟然把皇帝引来了? 殷清流走到他们身边,平淡道:“听说你们认为,若女子为官,必危/害大殷,与危/害大殷之人同朝为官,你们不屑?” 刚刚还张扬无比的学子刹那间瑟瑟发抖,殷清流微微一笑,近乎亲切道:“可惜,朕朝堂之上,已经有三十几位女将军了,料想你们不会愿意与她们一同为官,朕知你们心意,给你们一个恩典。” “来人,将这些学子姓氏家乡记下来,朕恩准他们,从此以后,不需要再参加科举了。” 当下几个学子的面色惨白,竟然直接软倒在地上! 殷清流冷哼一声,眉宇中染上几分厌/恶,一挥衣袖,扭头就走。 这群学子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她大殷朝堂的庙小,她殷清流,不敢收这样的臣子! 还未为官,就蔑视圣上旨意,排挤女性官员,将那些女将的贡献一条条地列出来,这群人仍能无视这一切,对此横加指责,这种人,她敢用? 今日他们不许女子为官,明日就是不许皇位传于女子! 殷清流唇角泛起一丝冷笑,不想当官是不是?与女子同朝为官侮/辱了你是不是? 行啊,那朕就给你一个恩典,如你所愿,别当官了。 颜牧也微微有些抑郁,大好时光,他费了点力气才把人约了出来,结果就被人这么破坏了,他面上带笑,眼睛里却冷的不要不要的,殷清流还不放心,生怕那些人再使点计策瞒混过去,坚持让颜牧去盯着,保证不可放过一个。 颜牧:“……” 我招谁惹谁了???? 大晚上好不容易把心上人约出来走走,现在心上人的身份不比以前,在一堆女兵女将层层密密的保护之下,把人唤出宫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啊。 自从殷清流在朝堂上说了那一段话之后,那些女将女兵更是将殷清流当神一样供着,尤其是离愁入画这几个,放着好好的国公不去当,天天到殷清流那里守着,颜牧想要把殷清流拐出宫不要太难。 好不容易成功一次,还遇到这种事情,殷清流甩袖走了,把颜牧留在这里盯着,颜牧一直看着殷清流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脸色一瞬间就阴郁下来。 身边的衙卫瑟瑟发抖。 为什么感觉……这么冷呢? 比他更冷的,是刚刚还无比张扬高谈阔论的学子们,以及无辜受连累的支持改/革的一派学子。 一派学子:我们真的是无辜的真的是支持改革的真的是支持女子为官的真的——! 一派学子:既然确定了我们的身份,可不可以先把我们放走??这个男人真的很可怕我们不想从这里吹冷风啊! 这些学子里面自然有抹不开面子自尊一口承认的学子,但也有很多打算浑水摸鱼的学子,但是刚刚还打了一场,那些支持改革的学子怎么可能看着他们浑水摸鱼? 所以一时之间,又是一场争执。 颜牧轻轻哼了一声,那上挑的眉眼艳/丽无双,却散发着丝丝冷意,如同毒/蛇一般阴森可怕,刹那间让众人噤声。 等颜牧将这边处理完,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颜牧看天色尚早,加之自己本身有正经的“要务”在身,便将那名单誊抄一份,拿着名单便入了宫。 但是回宫之路,就格外不顺利。 先是在宫门口遇见了入画,进行了一番唇枪舌战,再往里去,不过百步就能遇上一位女将,那每一个的目光都恨不得将他扒/皮/削/骨,但是颜牧是什么人啊?二世为人,论嘴皮子上的功夫,这些年来,他也不过输给了殷清流而已。 而且他到底是有正经的“要务”在身,就算入画等人不想让他进宫,但到底不能让殷清流等着啊,最后还是将他放了进去。 就是过程坎坷点。 入画等人心里窝火,堵着一口气,越发想难为颜牧,如果颜牧再晚一点,败坏了自己在将军眼中的地位,自然是再好不过; 但是又舍不得让将军久等…… 入画等人心里的火更旺了。 颜牧微微一笑,气定神闲,他越是气定神闲,入画等人就更是窝火, 颜牧就更气定神闲, 他是故意的, 天知道这些女将坏了他多少好事! 一路闯到御书房门口。 那里站了十位女将。 将御书房的大门围得十分严实。 为首的是离愁,冰冰冷冷的一张脸,长剑出鞘,冷声喝道:“御书房重地,闲杂人等免进!” 离愁心里恨得牙根痒痒,她们早就看出这个男人对她们将军图/谋/不/轨,自然格外警惕,三防五防,竟然还是让这个人得手了! 幸好老天都是站在她们这一边的,中途出了事情,让将军早早地回来,要不然离愁非得率人去都城找人! 该死的颜牧—— 离愁在心里骂了几句,面上更加冰冷。 她曾经,并不是厌恶这位钦帝,尤其是在知道将军和钦帝做过交易,借钦帝之手才能把齐凌炀算计得那么狠之后, 颜牧就是钦帝的事情,也许满朝文武还在怀疑,但是对她们这些将军亲卫来说,根本无需怀疑, 曾经她们对颜牧也颇为敬重,毕竟像颜牧这种人也是世间少有,但是,当她们知道颜牧竟然对自家将军图/谋/不/轨之后,这一切就都变了。 入画差点没被气哭。 “将军——将军——将军是他能配的上的吗!” 入画愤怒的声音还在离愁耳边徘徊,这句话几乎得到了所有女将的赞同。 将军那么完美,宛若天神再世,哪里是颜牧一个凡人可以配得上的! 曾经的敬重变为滔滔不绝的反感,曾经认为颜牧果敢坚韧,现在就觉得他阴森小人;曾经觉得颜牧俊秀深沉,现在就觉得他阴/郁/妖/娆…… 总之,曾经看得顺眼的地方,也统统变为不顺眼了,曾经觉得不顺眼的地方,更是觉得难以忍受,尤其是当着她们的面,这个男人也没有丝毫收敛,反而还是一副暗含挑衅的样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关系到将军的事情,更是一点也不可以忍! 颜牧晃了晃手中的东西,平淡道:“奉陛下之命,幸不辱使命。” 离愁的眼睛微微眯起,颜牧的话,只能信一半,如果这话关系到将军,那么十个字当中只能信一个字! 为了将军,这个人已经无耻到极点了! 离愁的眼眸更深了一些,熊熊怒火在她的眼眸中燃烧,她永远忘不掉,就是因为颜牧这个小人,故意在将军那里扮可怜装艾莎,让她被将军投以无奈的眼神,私底下将军更是找她谈过话,一开始她还很高兴,结果七拐八绕之后,竟然是关于颜牧的。 离愁当时气得手都发抖。 这个混/账竟然敢去将军那里告她黑状! 这个混/账! 那一天离愁就在心里发誓,她和颜牧的梁子,结大了! 颜牧最好别落在她手上,否则, 离愁露出阴森的笑容。 此时,面对着颜牧,新仇旧恨一起涌上的离愁微微冷笑,一丝不苟道:“陛下有令,御书房重地,闲人免进!” 这句话倒也没错,自从殷清流颁布科举分为男性科举和女性科举之后,这御书房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臣子来几趟,让殷清流不堪其扰,最后干脆放下了这句话,让女兵从外面守着,谁来都说这句话,只有提前殷清流允许过的人才可以进去。 这些女将们都可以,毕竟那些女兵也曾是这些女将的手下,哪会为难她们? 文钰凉算一个,文钰凉毕竟是跟她们同征战共吃苦的人,对殷清流又一向忠心,还闹出过几次笑话,当初那日子到了,文钰凉没有得到那“茶”,最后只得求到离愁身上,离愁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扭头就把这件事情当笑话告诉殷清流了,殷清流笑得直不起腰,最后大家一起喝了那“茶”,文钰凉才知道,这玩意真的是“茶”的一种,西南特有,对身体好,也称为药茶,前几次确实是下了药了,后来早就不下了,喝这茶只是因为对身体好而已,文钰凉知道真相险些一口血吐出来,这么多年来他跟自己过不去认为殷清流防着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刑部尚书算一个,自从刑部尚书为女儿报了仇,真的是一颗忠心都给了殷清流,因为颜牧的事情,还让周围的女将警惕了一会儿,后来发现人家和妻子相濡以沫半辈子,别说妾了,家里连个通房都没有,夫妻就有那么一个宝贝女儿,上面母亲逼着,刑部尚书也一扭头坚决不肯纳妾,刑部尚书也狠,他母亲为难他夫人一次,他就拿粗鞭抽自己一顿,他母亲逼他纳妾,他干脆拿刀在自己身上划了个口子,差点把他夫人和母亲吓个半死,他母亲实在拿他没辙,最后也不了了之。 倒是个痴情又忠贞的,女子对这样的男人就算不会有好感,也大多有几分善意,因此刑部尚书也鲜少会被难为。 曾经,颜牧也算一个,但是在众女将发现他的企图之后,颜牧就成了她们的一级防卫目标,为了这个,众女将经常紧赶慢赶把自己的事情忙完,然后来守宫门/御书房/寝殿等等,生怕殷清流被颜牧拐了去。 没想到千防万防,最后还是让颜牧逮着了机会,一想到这,离愁就恨得牙痒痒。 “陛下等着结果呢,耽误了陛下的大事,离总督担得起这个责任吗?”颜牧勾起唇角,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毫不客气地说道。 离愁的脸阴了一半,这个混/账,又想要借机在将军那里给她上眼药? 做梦! “自如此,颜元帅将东西交予我,我交予陛下,自是再好不过。”离愁也毫不客气,“请颜元帅不要为难在下,在下不过奉命行事。” 颜牧阴郁地看了离愁一眼,那眼神直冷到人的骨头里,离愁咬牙硬撑,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让颜牧接近将军! 颜牧又看了看那守着御书房的几人,硬闯的可能性不大,还会惊动殷清流,不得不冷笑道:“陛下让臣亲自交到陛下手中,请离总督不要为难在下。” “陛下会同意由我送过去的,”离愁冷淡道,“既然颜元帅说此物重要,那还与我僵持些什么?耽误了陛下的大事,颜元帅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竟是将颜牧刚刚的话还回去了! “臣谨遵陛下旨意,此物在离总督那里有任何损失,谁担得起责任?”颜牧气定神闲道,“陛下让臣亲自交予她,中间不可经过第三个人之手。” 颜牧这句话,就差没指明了说,殷清流不信任你最信任我所以让我亲自给她! 将军才不会这么说! 离愁在心里怒吼,看着颜牧那张小人得志的脸,她恨不得直接拿剑捅了他! “这个月第几次了?”御书房的大门应声而开,一个女子平静的声音响在众人耳朵里,“有什么恩怨情仇,都给朕讲讲吧。” “免得隔三差五到朕这里哭。” 离愁冷冷地扫过颜牧,就知道这个混/账去将军那里告她黑状! 颜牧阴森地扫过离愁,就这道这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天打卡get #每天都处于修罗场中心是一种什么体验?# 殷清流:头疼…… 女将:陛下,那颜牧图谋不轨! 颜牧:陛下,那些女将不怀好意! 女将VS颜牧 剑拔弩张 殷清流:……讲真,心累 第30章 女 皇 第11章 在她面前就厮/杀起来了。 殷清流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道:“都跟朕进来。” 离愁冷冷地看了颜牧一眼, 目光阴沉, 颜牧回了一个眼神,目光比离愁还要阴沉。 如果不是殷清流在这里,他们俩很可能直接拔/刀相向。 “你们……”殷清流忍无可忍道。 离愁和众女将瞬间收回目光, 在那瞬间就进了御书房,把颜牧直接挤到最后; 颜牧:“……” 呵呵。 “你们……”殷清流疲惫地揉揉太阳穴,她这盯着呢, 这群人都差点打起来, 她要是不盯着, 这群人还不得直接拔/刀相向啊? “你们有什么误会, 今天坦诚布公地说出来,”殷清流语重心长道,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是一个幼儿园老师, 哄着这群闹脾气的“小孩子”。 “没有误会,”离愁硬邦邦道, “都是我亲耳所闻、亲眼所见。” 说着,一个凌厉的眼神就忘了过去。 众女将齐声应道:“对对!!我们和他没有什么误会!” “都是我们亲眼看见的!” “哪有什么误会啊?!” “哼哼颜牧就是阴/险/狡/诈!” “够了, ”殷清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自己神经抽痛不已,声音都不由加重几分,众女将齐齐闭了嘴,目光中还有几分不甘地怒视颜牧; ——都怪颜牧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要不然将军怎么会用这么重的语气跟她们说话?! ——混/账!用中了这个阴/险小人的奸/计了! “颜牧, 你来说,”殷清流头疼得厉害,见女将们一个个都说没有误会,只能把话题仍还给颜牧,颜牧听到殷清流的话语,微微弯起唇角,轻声应道,“好。” 然后,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看向几位女将,眉梢下的得意轻蔑都没有想过掩饰,当场气得几个女将摁住了自己腰间的佩剑! ——颜牧这个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之徒! 颜牧勾唇冷笑,给了她们一个不屑的眼神,就这点道行,还想跟他斗? 呵呵。 “回禀陛下,”颜牧弯身行礼,礼数十分周全,殷清流见状不由舒缓了眉眼,颜牧注意到了殷清流的神情,更是作出一副温良的样子,轻笑道:“臣也不知道,离愁总督及各位女将对臣有什么误会,臣自认恭谨,还请各位女将对臣有何不满,直言便是,何必让陛下头疼呢?”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的女将都将手摁到了自己腰间的佩剑上,如果不是殷清流从这里看着,估计得有一半的女兵直接拔/刀/砍/人! 她们还在这里呢,就在颜牧的眼皮子底下,颜牧竟然当着她们的面给将军上眼药! ——该死!! 离愁皮笑肉不笑道:“陛下,臣也十分头疼呢,臣自认对颜元帅礼数周全,也不知颜元帅为何处处看臣不顺眼,处处难为时时压榨,臣还请陛下为臣做主,将颜元帅心中对臣的不满都倾/泻出来啊,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臣也不想打扰陛下。” 离愁微微躬身,作出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离愁开了这个先例,其他女将纷纷效仿,这个说请陛下为臣做主,那个说臣真的被颜元帅逼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了,个个都作出一副委屈又坚强的样子,颜牧都能感觉自己额头青筋直跳! 他一个人,一张嘴,那些女将十个人,十张嘴,他开口说一句话,那群人开口十句话把他打断的死死的,还这么肆无忌惮地抹/黑他! 如果不是殷清流在这里…… 颜牧微微垂头,眸中露出几分阴郁。 “哦,朕懂了,”殷清流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黑亮的眸子里闪过几分兴奋的光亮,众女将和颜牧一愣,只听殷清流含笑道,“离愁,颜牧,你们俩这是……” 殷清流顿了顿,离愁和颜牧心里陡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只见殷清流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满是喜悦道:“在一起了?” 离愁:……什么?!!! 颜牧:……什么?!!!!! 众女将:……什么?!!!!! 看着两个人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的场景,不顾周边女将睁大的眼睛,殷清流更是走上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大笑道:“你们瞒得朕好苦啊。” “说吧,在一起多久了,什么时候成亲?需不需要朕赐婚?”殷清流含笑道,“到时候生一男一女两个宝宝,女孩子袭爵、然后继承离愁的总督之位,男孩子继承颜牧的元帅位,也是圆满。” 离愁:…… 颜牧:…… ——我勒个去啊!!! ——将军/陛下你脑子里装了什么?!!! 离愁颜牧怔楞了三秒钟,大脑一片空白,三秒钟后,两个人分别向两个方向一跳,瞪着对方仿佛在看自己的杀/父/仇/人! “当着我们那么多人的面,眉目传情,不大好吧?”殷清流挑了挑眉,镇然自若道。 “将军——!”离愁整个脸孔都要扭曲了,她第一次摈弃对殷清流的恭敬,大声道,“……臣、臣、臣怎么会跟这种阴/险/狡/诈的小/人牵扯到一起!” “就算这世界上只剩了他一个男人!臣也绝对不可能跟他搅在一起!”离愁厌恶地瞥了颜牧一眼,大声道,“我宁愿自杀!” 颜牧眼皮一抽,冷冷道:“就算这世上只剩了离愁总督一个女人,臣也绝对不会看上离愁总督,臣宁愿去喜欢男人。” 两人对视一眼,相看两厌地扭头。 ——对面这个人,看一眼都嫌恶心! 殷清流故作疑惑地看看两个人,满目疑惑,轻声道:“那离愁每天堵在御书房门口,不是为了多看颜牧两眼?” 离愁一口血都要吐出来了! 她明明是在阻隔颜牧亲近将军! “不是!绝对不是!”离愁大声道。 “那颜牧每天以各种理由向这御书房来,真的不是为了离愁?”殷清流疑惑地眼睛看向颜牧,颜牧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他深深吸气,才压下自己心中想要吐血的欲/望,冷声道:“臣发誓,绝不是。” 他明明是来找殷清流的! “那可惜了,”殷清流摇了摇头,叹息道,“俊男美女,实力相当,又相爱相杀,朕还以为……” “将军!” “陛下!” 颜牧和离愁实在是受不了,同时开口打断了殷清流。 殷清流眼眸中的可惜更是浓重,轻声道:“……还那么有默契。” 离愁……离愁都快哭了! 颜牧……颜牧更想吐血。 “如果你们要真的对彼此有情义,不妨告诉朕,”殷清流好心建议道,“朕为你们赐婚,必让你们风风光光大婚!” “不需要。”离愁扭头,整个人内心都是崩溃的。 “不需要。”颜牧这三个字完全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两个人隔得很远,谁也不肯多看对方一眼,生怕殷清流继续误会他们的关系,殷清流可惜地摇头,直让离愁和颜牧慌张不已。 殷清流又看向其他女将,温声细语道:“你们有心上人吗?大胆地说出来,只要是两情相悦,朕立刻给你们赐婚!” 众女将沉默三分钟,瞬间如鸟兽般哄散,这个说军中有事那个说接到紧急军/务,一个两个在刹那间就消失在御书房,殷清流看着她们的影子,笑骂道:“这群家伙!” “离愁,颜牧,”殷清流语重心长地唤道,离愁和颜牧心里顿时充满了不好的预感,一个说营里有事一个说军部有事,刹那间就远离了御书房。 那动作,仿佛门后有什么恶/鬼在追。 殷清流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别怪她手/段难看,但是这一次两次还好,三次四次也没问题,可是这一幕以一天三次的架势这么在御书房上演,谁受得了啊? 她那里还有一大堆奏折没批呢! 她那里还有一系列改/革/计/划等待完善呢! 她明天还得上早朝呢!! 她还得准备科/举/考/试的题目呢!! 她已经连续十天睡眠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了!! 她真的很累,很忙,很想早点弄完,很想上床躺着,睡上个四个时辰。 她的要求真不多,只求别在她御书房门口闹了,太影响她的工作效率了。 殷清流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这样,起码离愁和颜牧等人会给她几天的安宁了吧。 但是当女兵再一次进来禀告颜元帅到来之时,殷清流仍然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果然是瞒不过他。 “让他给朕滚进来,”殷清流笑骂一声,把奏折扔到一边,罢罢罢,今天就是任性一次,不看奏折了又怎么样? 颜牧衣/冠/楚/楚地走进来,一点也没有刚刚和离愁针锋相对的样子,殷清流笑着将一本奏折砸了过去,道:“装什么呢?” 颜牧侧身避过那奏折,微微躬身行礼,笑道:“陛下交托于臣的事情,臣莫敢忘,自然马不停蹄地将事情告知于陛下。” “滚!”殷清流笑着又将一本奏折砸了过去,这动作无言之中带了几分亲昵,颜牧侧身避过那奏折,目光之中也不由带了几分笑意,“陛下惯会开玩笑的。” “怎么看出来的?”殷清流挑眉看向颜牧,笑道。 “陛下眼中都是笑意,”颜牧含笑指出,他一开始也以为殷清流真动了心思,又是心灰意冷又是慌张愤怒的,结果一打眼,那人眼睛里满是压抑不住的笑意,刹那间,他便懂了。 “既然知道朕的意思,还跑出去干什么?”殷清流摇摇头,笑道。 “臣不跑出去,”颜牧笑笑,顿了顿,低声道,“离愁将军怎么舍得走呢?离愁将军不走,臣又怎么进得了这御书房?” “胡说八道。”殷清流摇了摇头,拿过一本奏折,道,“把名单呈上来。” “是,陛下。”颜牧上前,将那名单呈上去,看着那高高堆起的奏折,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和离愁等人的你来我往,到底还是打扰到她了吧,不然她也不会用这种办法。 颜牧略一躬身,含笑道:“是臣不好,与离愁总督胡闹,惊扰了陛下。” “既然知道惊扰了朕,还不跟朕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殷清流挑眉问道。 “臣和离愁总督等女将本没有误会,”颜牧含笑道,他们却是没有误会,他就是给那些人上眼药?怎么了?不行吗? 有本事来咬他啊呵呵! 殷清流就这么一个,她的心就那么大点地方,谁都想要在里面多占点位置,怎么能不打起来呢? “行了行了,”殷清流挥了挥手,“朕没工夫听你们那些你来我往,过来,帮朕处理点奏折。” 颜牧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陛下,这……”颜牧下意识道,他的心不由剧烈的震动起来,这……殷清流这是什么意思? 奏折素来是由皇帝朱笔批示,让他来处理奏折,这是什么意思? 颜牧直勾勾地看向殷清流。 “你会模仿笔迹吗?模仿我的笔迹把这边这些处理了,反正你也是处理惯了的,有经验,”殷清流随意指指身边这堆奏折,揉了揉眉心,道,“快点,时间不早了。” “臣,领旨。”颜牧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沉沉应道。 奏折都扔给颜牧,殷清流这边的压力骤然小了很多,她不由捏了捏眉心,继续钻研科举考试的题目,这是第一次男女共同参加科举考试,是她的第一项改革,万不可搞砸了啊。 殷清流屏气凝神,缓缓写下第一个字。 颜牧自然会模仿人的笔迹,他处理着往常他一眼也不愿意多看的奏折,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上一世的时候,他也是这般,认真地处理着奏折,一字一字地写下批示, 就如同现在这般。 看着奏折上用朱笔写下的批示,颜牧唇角不由微微勾起, 他以为他失去的、丢掉的那个自己,其实一直没有离开过, 曾经的自己一直都在这个身体内,都在这个灵魂中,只不过被他刻意遗忘, 而殷清流……带他找到了曾经的那个他。 颜牧不由微微抬起头,看向殷清流,那人的眉眼早已刻在他的心中,让他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原来,爱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 幸好昨天离愁等人都被自己刺激到了,要不然知道颜牧在御书房待到深夜的消息,还不得齐齐炸了啊。 殷清流大早上起来,突然有些庆幸这一点。 或许是被殷清流刺激的狠了,离愁等女将现在都躲着颜牧走,偶尔碰见恨不得离个八丈远,生怕殷清流认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一时间殷清流耳边倒是安宁了不少。 不过可惜的是,安宁是安宁了,但是繁忙一点也不减。 改/革/计/划需要完善修改,科举考试马上开始,农田水利、农作物种植推广等等有关国计民生的事情,这些许许多多的事情都压在殷清流的肩上,等着殷清流拿主意做计划,忙的她头都大了,想睡满四个时辰几乎不可能,能睡两个半时辰已经是个很不错的事情了。 就在这繁忙的时候,终于迎来了科举考试。 童试、乡试一一走过,很快就迎来了会试。 会试,是由殷清流统一出的题。 男子女子都是一套题,只不过分在不同的考场。 女子那边终究是不方便,最后殷清流干脆指派了入画带着女兵去看/管,这才省了许多麻烦。 会试共三场,共九天,怕这些第一次参加科举考试的姑娘们撑不下来,殷清流还特意去看了眼。 然后就是由考官批改,这些考官都是殷清流费力去挑选出来的,绝对都是大德之人,品行正直、学识渊博,哪怕是穿越过很多世界的殷清流,有的时候都可以从他们的话语中吸取营养,所以殷清流对这些人很是放心。 因为是第一次举办男女都参加的科举考试,其实女性参加的并不多,大多人都处于观望状态,但是一般参加之人的学识都非常不错,童试乡试几乎没有刷下去人,到会试,也有那么百余人,虽比起男子还少,但是比殷清流的心理预期要好很多。 万事开头难,很多思想和观念都很难突破,女子们有犹豫想要观望一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谁也不会主动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所以殷清流对眼前的状况早有预料,并不难过。 试卷很快就批改好,因为是第一次举办,所以殷清流干脆让男举和女举的成绩分开判,女子毕竟没上过太学没请过先生,读书必不会像男子那般细致,如果跟男子一起评定成绩,未免会吃亏; 改/革总是这样,要一点一点慢慢地来。 前几名的试卷会送到殷清流这里,男举前三的试卷无可挑剔,这科举比后世高考那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都要凶残,前几名能选出来的,绝对是有真才实学之人,第一名的卓文更是提出了很多新颖的论点,可见基础扎实、学识深厚、脑子也活,会是个人才;第二名相比卓文就谨慎许多,但是基础和学识都绝不会输于卓文,用好了也是一名人才;第三名的基础和学识略逊于第一二名,但是脑子很活,非常会“投机取巧”,看他的试卷,殷清流不由发笑,这绝对是个“外交”方面的人才,滴水不漏不说,“洗脑”还厉害。 将男举的试卷放于一边,又拿起女举的试卷,第一名的试卷答得也非常不错,可以看出这姑娘必是走过不少地方,眼界很宽,内容很实,虽未认认真真读过什么太学,但也绝对是个可造之材;第二名倒是略显锋芒毕露了一些,估计性子有些傲,倒是需要磨一磨性子;第三名田韫雅就显得谨慎过头,字里行间的意思要往往再三才能品尝出来,那些精妙的意见都被她藏了下去,倒是个正儿八经的人才。 没两天,就是殿试,殷清流认得几人的笔迹,他们作答之时不由观之一二,走到田韫雅之后,不由抚掌大笑,“姑娘,无需这般谨慎。” “这精华藏得这般深,可是在试探朕?” 田韫雅立刻行礼,殷清流直接拦下了她,淡淡地打量了几眼,眸子里露出几分笑意,轻声道:“年轻人,稳重是好事,但也要有几分朝气。” “排名次之时,若有人看不懂你的文章,还需要朕亲自解释,岂不不好?” 这句话一出,殿试所有人都震了一下,殷流帝这意思,这一次的状元,可是这位女子了? 田韫雅也是惊异不已,还没等她回答,就听殷清流道:“好了,朕不耽误你了,继续吧。” 说完,殷清流抬腿就走,田韫雅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心情不由澎湃起来。 她虽从小熟读经典,有走遍明川大河,但到底是个女子,从没有想过自己的一身才华有得以施展的时候,年少时还郁郁寡欢,认为自己能找一个容易掌控、肯让她出意见的相公就不错,但是她身份摆在这里,再怎么低嫁也不可能低嫁到哪里去,这一次听母亲说,想要为她定下定安公嫡长子,那时候,田韫雅的心都凉透了。 定安公嫡长子田韫雅曾经见过,作为定安公嫡长子来说,他十分完美,有着强硬的手腕和坚定的心,这对于一个普通女子,或许是个很好的归宿,但是对于她来说,却几乎是个噩梦。 这种男子,她很难掌控,而他也很难去接受自己的意见和指导,最后不是她妥协,就是双方相敬如宾,每每想到这,田韫雅都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不定她转世为人,就会到一个不会压抑女子才华的地方了。 但是她没有死,她却见到了自己想见的那一幕。 殷清流率兵攻破大颜,成为史上第一个自己打下天下的女皇,对开始对这个王朝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天知道当初田韫雅知道要实行女子科举的时候,她的内心多么激动! 她求了父亲母亲,但都只是得到了“胡闹”两个字,她不甘心,用尽手段才参加了这科举,但是又实在不熟悉这位女皇的为人,便不由字字克制,将她真正想说的话隐藏在字里行间,等待有缘人的解读。 没有想到,这位女皇,竟然是她的那位有缘人!! 田韫雅当场撕了自己的答卷,那动静吸引了所有人看过来,田韫雅毫无惧色地对上殷清流的眸子,恭敬问道:“可否再与小女一份?” “当然。”殷清流大笑三声,点头应道。 第一次科举非常成功,男举的状元是卓文,女举是田韫雅,探花榜眼也都不差,与男举选出的人相比,女举这边确实要弱一些,不过还是那句话,要慢慢来。 高头大马游街过后,又将他们妥善安排,然后开始进行下一步改/革。 先是教/育方面,后世有句话好,叫科/教/兴/国,想要女子立起来,女子本身的权利便不能少,女子必须要站于掌/权/者这方才可,所以官场上,必不可缺少女子。 如何让官场上的女子源源不绝? 那只能从教/育抓起。 改变不了这一代女子的想法,那就从下一代开始改变吧。 设立女子太学,及各种女子学院,满足女子上学的要求,又改善造纸术印刷术等等,保证教/育的发展,而后又宣布女子也将拥有继承权、女子也可有女户等等,殷清流在一点一点地提升女子的地位,一点一点地改变这世人的观念。 俗话说得好,经/济/决/定/上/层/建/筑,处于农耕社会,就得大力促进农业发展,所幸这个当初在西南已经搞过一套,现在设定起来也容易一些, 轻/徭/薄/赋,发/展/生/产,这个刚刚改朝换代的王朝,又一次恢复了勃勃生机。 殷清流立于城墙之上,远望那远处的夕阳,不由微微一笑。 这个世界,正在变得越来越好,这样就够了。 ** 殷流七年,大殷王朝一片欣欣向荣,整个王朝一片勃勃生机,殷清流这七年的改革收取的成效都不错,每年的犯/罪/率都在节节下降,就在这一片国泰民安之际,有大臣上奏,请陛下以子嗣为重,该充实后宫,大选六宫了。 国不可一日无后啊。 众大臣苦苦哀求,殷清流脸色一黑,甩袖而去,隔天便宣布下江南,不过带了自己的几个亲信,皆为女将,男臣只带了两位,文钰凉和颜牧,颜牧看文钰凉的眼神,那叫一个冷飕飕的。 文钰凉知道消息的时候,满怀绝望地跟妻子抱怨,然后被妻子暴打一顿,怒喝:“将军带你去,是你的荣幸,你还敢有什么不满?!” 即使登基七年,当初那群女将,也依然习惯在私底下叫殷清流为将军。 文钰凉苦笑地揉着自己的额头,道:“我哪里是对陛下有不满?我只是不满颜牧而已。” “那你就应该兴高采烈的!将军带你去是多大的荣幸!就是刀山火海你也得痛痛快快高高兴兴的!”文钰凉的妻子怒喝,“一个颜牧算什么?你可以揍他一顿!” 文钰凉:“……” 半晌,他妻子委屈道:“将军带了你,竟然都不带我,我也想随将军去南方啊……” “哪里可是我们起/义/之地,将军都带你过去,”文钰凉抱住自己的妻子,急忙安抚,却被妻子呼了一巴掌,怒喝道,“你有什么好?将军带你去你还抱怨,欠打!” 文钰凉:“……” 我老婆怀孕了我不能在家里守着已经很憋屈了,想要安稳老婆结果还被怀孕的老婆暴打!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只能忍着、微笑着、并且宽宏大量地原谅她了啊。 第二天文钰凉顶着额角上的青色进了队伍,没少被人嘲/笑。 原书中并没有介绍女主是多少岁父母双亡被送到叔叔那里的,殷清流也不过是碰碰运气,选中原女主不过是几个方面的考量。 一,原女主确实有这个资质,后宫争斗的手段,狠狠心总是能学个大概的,但是治理国家平衡朝堂,却需要宽阔的眼界和这个资质,严格地来说,资质比后天教/育都要重要,君不见多少受着帝皇教育长大的太/子最后都登不上皇帝这个位置?多少受着帝皇教育长大的、最后登上皇位的皇帝压根就守不住这个位置?原女主可以在大颜子民备受歧视的情况下,以一介颜女的身份,守住这江山、稳住这朝廷,最后将一切交到她的儿子手上,足以显示她的能力手腕。 她殷清流下面这个位置,看起来光芒万丈让人喜欢,其实不过是个烫手山芋。 她是第一任女皇,女将都忠于她,女兵也都忠于她,本身又经历过那么多世界,稳得住、也狠得下来,所以她能从这乱世之中做一位女皇,没有人想要把她拉下来,那是因为她威望太高、威信太深,是因为她是殷清流。 但是第二任女皇却不是,她不是殷清流,她只是个女子,没有办法从头打下这个王朝让她万众瞩目,也没有另一个蛮族让她打下威信,第二任女皇,听上去无比荣耀,但是一定格外艰难、如履薄冰。 不管是谁坐上去,都一样。 这个位置,远没有人想象的那么好。 待她离开之后,她的女将女兵们也大多离开,年轻一辈的女将女兵必不会对第二任女皇有曾经女将女兵对她的感情,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在自己的利/益面前。 这几十年下来,殷清流不知道这个王朝能改造成什么样子,但是她知道,曾经也有女子登上了这个位置,也作出了一番贡献,青史留名,但是最后,位置仍然是又还给了男子。 在挑选继承人的时候,就万不可马虎。 至于自己生一个,殷清流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先不说生出来的孩子是男是女,万一最后第一个是儿子,后面才生了一个女儿,那么在未来,会有多少人支持嫡长子即位?即使她把皇位交给了女儿,那在有一个嫡长子的情况下,她的女儿的处境又得危/难多少? 第二点,这个位置不好做,她的女儿有没有这个资质真的难说,最初的最初,殷清流她自己也不过尔尔,她只是穿越的世界太多,见过的太多,再者,这个女儿的资质是随了她?还是随了原主? 这可是原主的身体啊! 第三点,找谁生? 第四点,假如一切都很顺利,都如她所想的那般,小姑娘也有这个资质,但是明知道这个位置不好坐,明知道这个位置如履薄冰,真的舍得让自己的小姑娘去坐这个位置吗? 殷清流微微垂下了眼睛,坐在这个位置上,一个小姑娘,没有穿越没有重生,即使有她的教导,又得在她去世以后,流多少血和泪,才能坐得稳啊, “怎么,陛下,不高兴吗?”一个男声出现在殷清流身后,殷清流耸了耸肩,淡淡道,“也没有不高兴,只是在思索大殷的未来。” “哦?”颜牧似乎起了兴致,含笑道,“原来你也会有苦恼的事情啊。” “当然,”殷清流耸耸肩,“还是那些大臣给我的难题呢,我应该把皇位传给谁。” 颜牧微微眯了眯眼睛,轻笑道:“陛下想要立皇后?扩充后宫?” “……”殷清流没有回答,转而道,“我想要个女子接替我的位置。” “第二任女皇?”颜牧微微皱了皱眉,直白道,“恐怕不太好坐。” “是,”殷清流淡淡道,“但是如果不是女子接替我的位置,我不放心。” “是因为那些改/革?”颜牧稍一思考,便道,“就算是男子接替你的位置,短时间内也不会动你的政策。” “你也说了,是短时间内。”殷清流微微勾唇,“改/革实行的时间太短,所以很容易被废/掉,温水煮青蛙,一点一点地来,几十年不行就几百年,迟早能废光了。” 颜牧微微垂眸,淡淡道:“那陛下看来不能大肆扩充后宫咯?” 颜牧心尖泛起淡淡的喜悦,微微眯起了眼睛,含笑道:“要不封个皇后?” “这样还能控制皇儿的数量,如果有一皇子,对于第二任女皇来说,更是一个威/胁,”颜牧直白道,“面对皇位,有几个人能控制住自己的野/心呢?” “更何况,就算现在朝堂上的大臣都接受女皇,但是如果有一个男性的你和一个女性的你,相信我,他们都会选择男性的你当皇帝。” “封个皇后,没有后宫,子嗣也可以得到控制,也可以堵那些老臣的嘴,何乐而不为?”颜牧百般说着立后的好处,殷清流似笑非笑地看向他,笑道,“爱卿可是要毛遂自荐?” 颜牧愣了一下,然后缓缓荡/漾出一抹笑,柔声道:“臣就要毛遂自荐。” 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学校这边事情太多,今天晚了点,抱歉~ 不知道大家为什么不愿意原女主做继承人,但是我觉得原女主是个最好的人选了,资质啥的都过关,那种环境下都能立起来,在清流好好教导下,肯定没问题啊~ 第二任女皇要比第一任女皇难太多了,没有一个王朝能让她自己亲手打下来,也没有一个蛮族要让她立威,清流能待多少年?能改|革多少年?古代寿命本来就短,能改|革三十年就不错了,咱们国家提倡男女平等多少年了啊,起码六十年了吧,而且还是现代社会,但是现代女性依然有多少以前的观念啊_(:з」∠)_多少人从25开始就被逼婚,不结婚就是逼死爸妈啊_(:з」∠)_ 清流就相当于咱们爷爷奶奶那一代,二任女皇差不多就是咱们父母那一代,又是古代,短短三十年,思想观念能改一时,那是因为清流在世,她在世,手段强硬,不可能有多少反对,但思想不可能完全改啊,才三十年,改的了那千年的思想吗?清流一走,所有的反弹才会出现,二任女皇会很难的_(:з」∠)_ 生个孩子,先不说男女主根本没定情呢,也不说生了男孩,就说那生了随谁啊?上辈子颜牧可是亡国了的,他是个重生的,清流更是穿越无数个世界,她俩本身就有一定的bug,而且这个身体还是原主的呢……万一是上辈子颜牧和原主性格的结合体……那…… 我个人觉得原女主是风险最小的一种选择,我们站在上帝视角自然怎么说都可以,我作为作者自然可以设定清流有个完美无缺的女儿,但是局中人是清流,她作为女皇,所考虑忧虑的事情肯定多,她肯定宁愿选一个风险最小的选择 第31章 女 皇 第12章 殷清流本来是开玩笑把这个话题带过去, 但是颜牧顺势应了下来, 让她有一丝愕然。 对她来说, 颜牧是她亲近的臣子,与离愁入画等人并无太大的区别,一起打过仗、一起治理过国家、一起改/革, 是亲密的战友和伙伴,但是…… 殷清流看着颜牧那一双狭长幽深的凤眸,眼尾带着红色, 微微眯起来, 带着无边的艳/色, 那里面藏着浓厚的认真和诚心, 像海底的宝藏一般若隐若现, 殷清流无端地想起上个世界的颜牧,那个时候,颜牧也是这么看着自己的, 深黑色的眼眸中满是认真和诚心,与现在, 别无二致。 颜牧。 叶韶安在心里念着这两个字,不觉重重叹息。 “我知道陛下的意思了, ”殷清流久未开口,颜牧的心一点点往下沉,但是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淡淡笑道,“是臣逾矩了。” 那一瞬间, 颜牧就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平静微笑,一点也看不出刚刚他被人隐秘的拒绝了。 “朕没打算立后,也未打算大封后宫,”殷清流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朕不需要子嗣,就像你说的,风险太大。” “生男生女又不是朕能控制的,万一真的出来一个男孩,朕还能掐死他不成?”殷清流哼笑一声,“把他送走亦或是其他,只要他还活着,就不能抹消这个风险,风险依然存在着,而又因为被送出去,和下一任女皇并没有感情,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如果掐死他,风险是抹消了,但他又做错了什么?” 颜牧的眼睫毛微微颤动,并未说话。 “朕孤家寡人,是天下大幸,”殷清流哼笑一声,有些厌倦道,“就连圣人,都难免会有私心,这是人之本性,可是朕掌管万里江山,是最不能拥有私心的人。” “但是朕也只是个人而已,只要是人,便会拥有私心,”殷清流顿了顿,目光平平地看向远方,“有多少帝王将相最后死在私心这两个字下?” “朕只能尽力给自己创造一个不会拥有私心的环境。” 颜牧那一瞬间,竟然觉得殷清流无比脆弱。 这江山压在她身上,她不是男子,所有这条路必定坎/坷/荆/棘,但是她不能后退,她甚至不能有半分示弱的表现,因为有太多的人盯着她,或明或暗,只要她一露出疲态,就会嘶/吼着上前把她咬死; 因为她有太多的人要护,有太多的人要管,她的将士、女兵、她亲自选出来的各个女官以及所有依附她的人等等,这些人都压在她的身上,她要考虑的,不仅仅是这个王朝的未来,还有那些人的未来。 她将她们带出来、护在羽翼之下,那些人就成了她不可抛却的责任。 她忧虑的不是现在,而是未来。 而这些,那些女将、女兵、乃至那些被她挑选出来的女官、以及所有依附她的人,都不能理解,也无人可以理解。 殷清流正值壮年,还能再带这个王朝腾飞二十几年,谁能想到她现在就在思考她死了以后的事情呢? 颜牧甚至想要伸手抱抱她。 他想告诉她,别怕,他会陪在她身边,一直一直; 他想跟她说,她永远不会是孤身一个人,他会在她身后,只要她一回头,她就能看到他; 他想跟她说,如果累了,就往身后躺躺,他会接住她的; 但是最后,颜牧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陪殷清流看了一下午的远方。 他想,她太累了,他不能逼她。 殷清流也是第一次做女皇,纵然她有无数学识眼界智慧,但是实践,跟阐释理论是完全不一样的,她能做的,也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留给第二任女皇一个较为良好的开端。 殷清流一生致力于改/革与发展,后位一直空悬,后宫也没有一人,哪怕她身边的女将都断断续续地成亲生子,她依然是一个人; 到后来,离愁入画等女将都不再反感颜牧,甚至有意撮合两人,曾经恨颜牧恨得牙根痒痒的离愁都愿意为颜牧说两句好话了,但是殷清流也只是笑笑; 朝堂上下为子嗣问题争吵过无数次,每一次都败在殷清流似笑非笑的眼神底下,那一句漫不经心的“各位大臣对朕的后宫格外关注啊,莫不是……” 那意味深长的语气和含而不露的威/胁让所有人心尖一颤,渐渐地,竟也不敢提出此事。 女举实行了许多年,前两年还好,后来就多有怨气,许多落榜的男性学子认为那些中了的女子文采学识都落后自己一大截,不过是沾了自己身为女子的光,后有不少学子作诗嘲讽,街头巷尾还流传着不少打油诗,“寒窗苦读十余载,不如投身作女郎”甚至都已经传到皇宫内院。 殷清流笑过之后,又过三年,竟将男举和女举合并,统称为科举,从此以后,男女双状元的历史不复存在,每年科举,只会有一个状元、一个探花、一个榜眼。 此消息一出,朝堂皆惊,男性学子高呼万岁,女性学子则有些惴惴不安,殷清流对此不置可否,当初第一届女举,前三甲的实力并不逊于男子前十甲,现在太学等等又实行了那么多年,又能有多少差错? 这十年来,女性科举的人数每年都在增多,但是数量上下起伏不大,现在上学参加科举还是个烧钱的行当,普通人家少有能供出一个学子的。 而贵族女子、大家闺秀,也多分为两派,虽然这十年间有些观念已经改变,但是很多人根深蒂固的观念还是很难更改,即使皇帝大力扶持赞赏,也不能改变很多人对于女子抛头露面的“鄙夷”,而非常好笑的是,这些鄙夷有大半都来自于女子。 殷流十年初秋,殷清流第三次下江南,这一次,带回来一个女孩子,起名殷清洛,因为是在清洛江畔将人带回来的,便名为清洛。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原女主。 不过与曾经这个世界相比,原女主的父母仍然早亡,但是她的叔叔并未为官,一家颇为拮据,本就不喜她的婶婶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收留她?隔天就把人赶到清洛江畔了。 比起原世界,这个父母早亡、被叔婶赶出家门、在清洛江畔流落十余天的女孩子,更显出超过一般孩子的沉稳与聪慧,在原本世界中这女孩子还有几分天真烂漫,现在就已经荡然无存。 她会是一个好的继承人。 在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孩子的时候,殷清流心里就有了这么一个笃定的想法。 她不像离愁入画等人,不善于隐忍,对平衡朝堂势力束手无策,只能为臣;她又不像田韫雅,才华横溢,善于隐忍,却偏偏太善于隐忍,狠劲不足,只能为贤臣;她也不像赵瑜英,天生聪慧,一针见血,却也太过锋芒毕露,学不会步步为营; 她像她。 殷清流想,这个孩子,像她。 聪慧、沉稳、果决、干脆、能忍、又能狠。 很适合挑起第二任女皇的担子。 殷清流为这女童赐名为殷清洛,满朝具是震惊,虽对外说这女童是从清洛江畔捡到的,故而名为清洛,但是,与女皇格外相似的名字,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这很可能,是女皇认定的接班人。 一时间,朝堂上下闻风而动,各种要求女皇立皇夫大封后宫的折子如雨后春笋一般飘到御书房,每天上朝第一件事,就是众臣请求女皇立皇夫、开大选、充实六宫、早生子嗣,为国安邦。 这一天,仍是如此。 殷清流似笑非笑道:“众位爱卿这么关心朕的后宫,可是后宅寂寞了?” 这些年来,因为女皇不曾立皇夫,也不曾大选充实后宫,当初一个劝谏的御史被殷清流拿着宠妾灭妻的事情很是罚了一通,又因为近些年来女子的地位不断提高,女皇又提倡一妻一夫制,满朝文武也不是那么敢碰触她的霉头,上行下效之际,近些年来,很多大臣都非常老实,也不说是完全无妾,但到底比大颜时好上许多。 殷清流这么一句话下来,再加上曾经那个御史鲜/血/淋/漓的教训,又知这女皇一贯手腕强硬、说一不二,刚刚还气势汹汹上奏的大臣萎了一半,再加上朝堂上的女将女官们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剩下的大臣也就萎得差不多了。 这个王朝仍旧在平稳而迅速地发展,殷流十四年,殷清洛十岁,殷清流设殷清洛为皇太女,赐居东宫,又让田韫雅、离愁、颜牧三人分别担任太子太保、太子太师、太子太傅,更是亲自教养殷清洛,俨然是让她做第二任女皇的意思。 同年,殷清流策划的十年改/革计划,终于开始实行。 而自从殷清流建立大殷担任女皇开始,大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十几年间,竟是一场祸事都没有发生,又因为几年的农业改/革,百姓安居乐业,人民生活富裕,大殷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百姓都可以吃饱穿暖,因此对这位皇帝的政令并没有太多意见。 改/革如火如荼地进行。 殷清流做了三十年的皇帝,又做了三年的太上皇,这在皇帝之中,已经算是比较长寿的,而现在,她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三年前,她将皇位传给二十六岁的殷清洛,这个孩子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却是她一手教养起来的,殷清流聪慧孝顺,二十年下来,殷清流不可能不付出一点真心。 临死之际,她将所有人赶出去,只让人先将殷清洛叫来。 “母皇……”殷清洛看到床上殷清流苍白瘦削的容颜,一个没忍住,泪水就落了下来,她以为无所不能、永远无法被摧/残被打倒的母后,终究是不敌岁月的折/磨,殷清洛跪在殷清流的床前,小心地握住了殷清流的手,哽咽道,“母皇……” “傻孩子,哭什么?”殷清流举起手,想要去触摸殷清洛,但是她实在没有力气,手臂在半空中滑落,殷清洛急忙握住了殷清流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忍住心中汹涌的酸意,哽咽道:“母皇……” “人老了,总是要走的。”殷清流含笑道,“别哭,没什么可伤心的。” 这句话让殷清洛泪水流的更快。 殷清洛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像大殷支柱一般的女子,会离开。 “我离开以后,这大殷就交给你了,这必定是一个艰难的事情,”殷清流温柔地看着殷清洛,有些缓慢道,“你是第二任女皇,你的心计、手腕、能力,我都是信任的,只是太过年幼,必会受到不少挫折,我在时,还能为你保驾护航,我不在了,你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殷清洛的泪水掉的更凶,在最后一刻,母后心里想的还是她! “没有另一个王朝让你攻打下来名留青史,也没有另一个蛮族让你树立威信,你的道路,注定比我要长,也注定比我要辛苦,” “怕吗?” 那温柔的声音曾经是她最有力的保障,现在却让她无比心酸。 殷清洛拼命摇头,含泪道:“不。” “洛儿,”殷清流静静地看着殷清洛,眉目间满是柔和,“我将这大殷江山交给你,却不仅仅是这大殷江山。”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你吗?” 殷清洛近乎迷茫地看着殷清流。 “时间太短了,我能改/革的时间太短了,所以我不能将位置传给男子,一旦传给男子,我以前的一切,都前功尽弃,而洛儿,你也不能,” “我传给你的,不仅是这大殷江山,更是所有女将、女兵、女官的未来,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大殷所有女子的未来。” “我将这一切,交给你,而你,也要再找一个女子,传给她。” “这位置凶/险,而且会越来越凶/险,看着无比光鲜,其中的如履薄冰,只有我们自己心里清楚,你不能有一点示弱,因为有无数暗处盯紧你的人,拼命想要把你拉下去……” “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们女皇的位置会被推翻,会有另外的男子重登帝位,但是我希望,这个传承,可以长一些……” “洛儿,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明白,”殷清洛拼命点头,那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这么多年以来,为什么母后不肯立皇夫,不肯孕育子嗣。 她不能将皇位传给男子,可是万一,她生下了一个儿子,该怎么办? “母皇,我发誓,”殷清洛哽咽道,“我的一生,会向您看齐,我会挑一个能够担起大殷、能够胆子无数女子命运的女子,成为我的继承人。” “就像母皇与我一样。” 殷清洛双眸含泪,但又无比坚定地说道。 “不,不需要……”殷清流微微摇头,“遇到喜欢的男子,想成婚,也可。” “前朝和后宫,从某方面,是连在一起的,”殷清流拍了拍殷清洛的掌心,微微一笑,“适当的时候借助别人的力量,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母皇……”殷清洛闭上眼睛,心里酸涩极了,母皇一生的心血交予她,她哪里敢有一丝懈怠? 如这大殷,出现一点差错,她这一生,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她不会成婚的。 这大殷江山,就是她的夫,会在以后无数日日夜夜,陪伴她一路走过。 “母皇,我叫颜元帅进来吧,他等了很久了。”殷清洛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轻声问道。 在母皇最后的这段生命里,她突然不想打搅母皇和颜牧,哪怕曾经,她真的不喜欢颜牧与她争/抢母皇。 母皇一生没有成婚,没有子嗣,颜牧也一生没有成婚,也没有子嗣。 或许颜牧,真的很爱她的母后吧。 “颜牧……”殷清流轻轻地重复这两个字,叹了口气,缓缓道,“叫他进来吧。” “是,母皇。”殷清洛缓缓应道,然后一点一点地退了出去,换颜牧进去。 殷清洛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她在这个世界,待了三十四年,可能是她穿越的那么多次之中,待过最长的世界了。 她曾有过无数知心人,有过无数视她为神的女兵、女将、女官,但最后,她们终究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孩子有了相公,能分给她的时间,就不多了; 但是她倒不至于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因为一直一直,都有两个人陪在她身边,一个是她的养女,一个是颜牧。 “陛下。”熟悉的声线唤醒了殷清流的神智,殷清流睁开眼睛,淡笑道,“你来了?” 颜牧为她掖了掖背角,轻声道:“臣来了。” “我将阿洛交给你了,照顾好她。” 颜牧只是道:“请陛下放心。” “你呀……”殷清流微微摇头,近乎喃喃道,“为什么要喜欢我呢?” “喜欢就是喜欢了,哪有为什么?”颜牧轻声笑道,“臣还未问陛下,臣到底有哪里不好,陛下为何就不喜欢臣呢?” “一生未娶,未有子嗣,值得吗?” 颜牧笃定道:“值得。” “随你。”殷清流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嗯,”颜牧的表情温柔得近乎不可思议,“陛下放心。” 颜牧再也没得到回应。 他心爱的女子,终究是在他视线之内睡了过去。 她的最后一面,是给了他的。 足矣。 颜牧将几个药丸塞进自己嘴里,然后将一封信放在床边,里面有一块令牌,可以号召他的影卫,更详细地说明了他曾经培养的那几个人; 他不可能亲自照顾殷清洛,他所效忠的对象,永远都只有那么一个; 但是这大殷,毕竟是她的心血,在他随她而走之前,也要为后代留下点什么; 毕竟,是他答应她的。 房间里安静的不可思议。 颜牧的眼神一点一点地涣散起来。 突然,有人推开了门,年轻的女皇急匆匆赶了进来,颜牧只来得及指了指那信封,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最后,他只听得见一声悲戚的“母后”。 殷洛三年,太上皇殷清流驾崩,举国哀戚。 史记,大殷第一任女皇殷清流,乃大殷开国之帝,世称殷流帝,兴太学,办女举,修郊祀,改正朔,定历数,协音律,作诗乐,建封禅,女子可为官,推一夫一妻制,在位三十三年,功绩辉辉,灼灼之光,乃万人膜拜、心神敬仰。 ** 【任务完成,】晋江系统001冷淡的声音在殷清流耳边响起,【委托人的心愿顺利完成,委托人给了完美评分,是否选择进入下一个世界?】 【等等,我调节一下,】殷清流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累道。 她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那么疲惫的世界了,也已经很久没有在一个世界里待这么长时间了,更是第一次,有这种近乎于迷惘的情绪。 一个世界,伴随着她的死亡,就应该结束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在她的脑海中停留着回忆。 颜牧…… 殷清流忍不住叹息, 两个世界了。 【可以了,去下一个世界。】殷清流恢复了平日的淡定,从容道。 【好的。】晋江系统001应了一句,随机便启动传送。 一阵天旋地转,殷清流忍不住摇摇头,笑道:【每一次最痛苦的就是这个传送了,001你可不可以改进一下?】 【系统竭诚为宿主服务。】系统001非常公事公办的回答。 殷清流无奈地笑了笑,下一刻,略显庞大的记忆就在她的脑海中冲击起来。 这是一个颇为狗血的世界。 有没有听说过狸猫换太子? 她现在的际遇,就跟那个有点相似。 只不过,境况非常不堪。 有两家的女儿,抱错了。 穷人家的女儿去了富人家庭,父母恩爱,兄长友善,从小就是小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受尽百般宠爱呵护;富人家的孩子则去了穷人家庭,母亲不堪家庭的困窘离开了这个家,父亲从此一蹶不振,坑蒙拐骗偷样样都做,每逢喝酒,她就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直到有一天,他晚上喝多了,过马路完全没有看红绿灯,被疾驰的卡车撞死了。 从此只留下她一个人。 而就是在这时候,她的亲生父母找来了。 他们把她接回家里,把姓氏改回殷,就此她就叫殷清流。 刚刚回到亲生父母那里的时候,殷清流是高兴的,她从小就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小时候家里穷,母亲脾气烈、性子又傲,忍受不了这种穷困,父母天天吵架,小小的殷清流躲在角落里大哭,换回来的不过是一个巴掌,母亲离开之后,父亲便干脆堕落,对殷清流更是非打即骂,吃不饱穿不暖肉/体被摧/残精神也极度压抑,这么多年下来,愣是让殷清流养成了一副唯唯诺诺、胆小怕事、自卑懦弱的性子,在学校里虽然不会被人欺负,但也不招人喜欢。 这样的殷清流,在刚刚回到自己家里的时候,真的是很高兴的,因为殷清流养父已死,养母不知所踪,所以根本不会出现换回孩子那种心痛和无力,两个孩子她们家里完全养得起,也就是这一天开始,殷清流多了一对父母,一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姐姐殷清雅,一个大她三岁的哥哥。 一个从小到大就没穿过一件合体的衣服、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的女孩子,到了一个十分富裕的家庭里,会闹出多少笑话? 殷清流曾经以为,回到家里就是一切希望的开端,但事实上,回去之后,却…… 不会用刀叉,而发出刺耳的声音,殷清流清楚地看到哥哥投来的诧异厌恶的视线;不懂得餐桌礼仪,而误把漱口水当成水喝下去,她闹出了许许多多的笑话;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父亲母亲哥哥对她的疏离,他们对她十分客气,可是对完全不同于对于殷清雅的亲昵和自然。 她知道自己落下了太多年,落下了太多的课程,只能努力去学,熬夜通宵加班加点地去学习,但是没有用,她骨子里的懦弱胆小让她根本做不到落落大方, 她能感受到父母偶尔落到自己身上那略带失望的眼神; 她也越加清楚地知道,她融入不了这个家庭。 在这个家里一年,她的哥哥没有主动跟她说过一次话,她的父母也只是客客气气地对待她,逢年过节,他们甚至忘记带她回老宅,只带了殷清雅。 殷清流知道自己是不受欢迎的,或者说是不被父母喜欢的,她越来越沉默,存在感也越来越小,直到有一天,她路过书房的时候,听到了哥哥对母亲的抱怨。 “那个殷清流真的是我妹妹吗?她一点也不像我们殷家人,她在饭桌上都不敢动筷子,畏畏缩缩小家子气,把她带出去都丢人!” 殷清流刹那间僵硬在原地。 然后,她听到母亲说:“你要体谅她,她毕竟不是在我们家里长大的,接回家的时候她都十五了,性格都定型了,哪能这么说你妹妹?” 殷清流松了口气,还好,哥哥不喜欢她,还有妈妈。 她的哥哥又抱怨了两句,最后她的母亲无奈又宠溺道:“不带她出去不就好了?过年的时候我们也没有把她带回老宅啊。” “实在是带不出手。” “你们不是说忙昏了头以为她上车了吗?”她听见她的哥哥这么问道。 “不忘下你不忘下雅雅,单单忘了她吗?”她的母亲反问道。 “噢噢噢噢我懂了!”她的哥哥兴奋道,“那以后再在路上遇到她,我就当没有看到她,好吗?” “谁再问我,我就说我不知道,行吗?” “别那么明显,那孩子也不容易,”她的母亲长长叹了口气,但是到底没有拒绝她的哥哥的提议。 如坠冰窟。 她听着她的哥哥略显兴奋的声音,听着母亲无奈又溺宠的声音,那些声音构成一柄又一柄匕首,在她的心头上划上鲜血淋漓的刀/口。 她知道她自己不讨人喜欢,她知道她畏畏缩缩、胆小怯懦,她知道她不够聪明甚至还有些呆板,她知道,她知道—— 但是她也不想这样啊! 她也想像殷清雅那般明丽动人、优雅自信啊! 她也想做一个能让她们拿得出手的女儿啊! 她也想让他们为她而感到优秀为她而感到骄傲啊! 可是生活在家/庭/暴/力阴影下长达十五年的是她啊! 可是每天都在被殴打的都是她啊! 可是她从没有感受过来自家庭的温暖和关爱啊! 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学过那些知识啊! 那些在漫长的黑夜里痛苦的绝望的挣扎的记忆仍然贯穿在她的脑海中,她每晚一闭上眼睛,就觉得这一切都是梦,她依然活在那个绝望的深渊里,为第二天的到来而恐惧,她拿不准,什么时候,她那个因为赌/博而走投无路的父亲就会卖/掉她。 她活得如此恐惧而小心,就像一只见不了阳光的老/鼠,她想要蜕变,想要成长,想要变得明丽,可是……她做不到啊。 那些腐/烂的记忆每时每刻都在腐/化她的心,她痛苦、害怕、恐惧又难过, 而母亲和哥哥的那两句话,更是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里。 那天她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依然如以往一般,但是更沉默更没有存在感了,不仅在家里,在学校里,她也没有任何存在感。 她浑浑噩噩地渡过每一天,不敢出现在父母兄姐的眼前,生怕碍了他们的眼睛。 直到—— 三月二十三日,她和殷清雅十八岁的生日,也是成人礼。 之前的两年,她们的生日都十分简单,而这一次,因为成人礼的原因,所以颇为隆重。 只是没有她。 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直到,她是不被需要的,她活着,还不如死了。 她渴望一睡不起,在梦境中离开人世,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在她死后,能有人为她的离去,真心地哭一次。 一次便好。 殷清流睁开了眼睛,看她出现在这里,就知道这个女孩子求死心情有多么迫切了。 她已经高三了,还有不到百天,她就可以参加高考,考上远方的城市,从此离开这个满是伤痛与回忆的地方,迎接新生活, 但是她没能等到这一天。 三月二十四日,她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决绝的、没有一点留恋的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而她最后的心愿,是希望能做一个讨人喜欢的人,在她死去之后,有人为她真心哭一场。 殷清流重重地叹息。 放心吧,当你离开之后,会有很多人,为你的离世而哭泣。 【001,】殷清流突然问道,【你说,在从来没有见过一次、不优秀、不讨人喜欢的亲生女儿和精心养育了十五年、优秀的、讨人喜欢的养女之间,你会选择哪一个?】 【我不会拥有女儿,】晋江系统001冷冰冰道,【这个假设毫无意义。】 【是吗?】殷清流耸了耸肩,【很多人或许会选择亲生女儿,因为亲生的才是血脉的传承;也有很多人会选择养女,因为那是十五年的疼爱与呵护;但是更多的人,却想要两个都要。】 殷清流缓缓道:【但是最后,往往一个都留不住。】 【所以呢?】晋江系统001不耐道,【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有感而发,】殷清流耸了耸肩膀,【你看,天快亮了。】 晋江系统001:【……】 001不再说话,殷清流也没有继续开口,她看着窗外,看着太阳缓缓从东方升起,那光辉洒满人间, 却没有人知道,昨天在这里,有一个女孩,悄然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她的怨念和渴望触动了系统,于是引来了她; 但是却没有人知道,包括与她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亲人们,都不知道,那个女孩子,已经离开了。 【三个月的时间,】殷清流轻声道,【三个月,考上华大的希望,有多么大呢,001?】 晋江系统001平平静静道:【如果你想,如果你愿意。】 你总能做到。 殷清流悄无声息地去了学校,没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视,原主的成绩只能算一般,却安/插在一中重点班五班里,一中理科重点班就三个,一班、五班、八班,殷清流是半路转学进去的,殷父殷母为了把她弄进去也废了一番力气。 她去的时候,虽然还早,但五班已经坐了有百分之九十的学生了,殷清流刚一进门,就被班主任严老师叫了出去。 “你最近怎么回事?”严老师人如其姓,是一个非常严厉非常有责任心的老师,“离高考不过百日,你的成绩直线下滑,以前还能努力一把冲一个比较好的大学,现在这个成绩你连一本都上不去!” “有什么事情不要带到学习上来,你现在学习最重要,你已经掉到班里第五十一名了,咱们班里一共才六十三位同学,你已经快进倒数前十了!” “说说吧,最近是怎么回事。”严老师见殷清流不说话,语气重了不少,“如果你不想说,那么一会你父母来了,你跟她们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卷算是豪门卷吧~ 古代不是很顺手,还是现代顺手一点2333333333 其实我一直在想,这一卷的卷名叫女神好一些,还是豪门好一些,后来想想后面还有一卷真.女神卷,所以就叫豪门好了23333333 女主家庭算富裕,但算不上豪门~ 最近打算开一篇都市文,篇幅不长,大约是二十万左右,谈恋爱的小清新文,大家有兴趣可以提前收藏一下~ 唐先生的日记本 文案: 唐先生有一个日记本,记录着他的姑娘的点点滴滴,他为这个日记本起名叫“养崽手册” 一开始,他的日记本是这样的: 那崽子还有点良心,知道干家务,不过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做什么家务?他这个大男人还活着呢,用得着一个小姑娘干活? 啧,过年了,据说要给孩子发压岁钱,这崽子未满十八岁,也在发压岁钱的行列,那么问题来了,发多少合适? 这崽子考了年级第一,家长会那班主任把我留下来好一顿唠叨,说这崽子进步极大,让我好好奖励一下,啧,我还会亏了她不成? 后来,唐先生的日记本变成了这样: 说好的三次只做了两次,欠我一次,啧。 早安吻忘了给我,啧。 今天回家第一件事不是吻我,呵呵。 又只做了两次,迟早要补回来,小崽子。 十八岁那一年,叶锦舒的世界塌了,从此一片黑暗,再也找不到半分光明, 唐先生像一团烈火般闯入她的世界,照亮了她整个世界。 二十七岁那一年,唐先生一时心软,救了个小姑娘,无法,只得养着。 十八岁到二十岁,他是她的全世界, 二十七岁到二十九岁,她是他的世界中心。 第32章 豪 门 第2章 宋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难堪过。 少年时她成绩名列前茅, 永远都是老师心中的宠儿;成年后她一双儿女更是多才多艺、优秀惹人疼, 殷珏以高分考到青大医学院, 殷清雅从未出过年纪前百名,无论是什么时候开家长会, 老师对于两个孩子都是赞赏肯定,周围人投来的也都是羡慕感慨的眼神。 但是这一次, 因为殷清流, 她简直坐立难安! 她第一次被老师叫进办公室,不是因为儿□□秀, 而是因为女儿成绩太差! 但是她好歹还保留着理智,虽说心里火烧火燎, 又是羞愧又是愤怒,面上倒没怎么带出来,只是略带勉强地笑了一下, 尽可能柔声问道:“清流,说说看,最近发生了什么?成绩怎么退步的这么厉害?” 殷清流抿唇,像原主那般垂着头, 仿佛压根没有听到宋颖的问题一般,沉默不语。 宋颖等了好久,见殷清流这一副沉默的样子,只觉得神经一点一点地跳,不由微微沉了一些口气,又问道:“清流, 发生了什么,告诉妈妈好不好?” 殷清流依然不说话,她深深地垂头,视线一直凝固在地板上,就没有往这边投过一个眼神。 严老师见此,不由微微皱起眉,这对母女的相处关系,怎么看起来这么怪/异? 宋颖深深吸了口气,感受到严老师投过来的视线,心里更是羞/耻,她活了四十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清流,告诉妈妈好不好?”宋颖尽可能柔声问道,“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你的成绩下降的这么快?最近睡不好吗?还是上课集中不了注意力?亦或是跟不上进度?妈妈和老师都在这里,有什么话跟妈妈说好不好?妈妈尽力帮你解决啊……” 说着,宋颖就拉住了殷清流的手,温声细语。 “啪——!” 下一秒,殷清流的手就从宋颖的手中抽出来,因为宋颖下意识地换了另一只手去拉殷清流的手,让两只手在空中碰撞,发出不小的动静。 宋颖愣住了。 如果刚刚那还是考验她的忍耐力,现在简直是在挑战她的忍耐极限! 办公室的气氛一时间僵硬下来。 严老师也不好继续不说话,只得上去打圆场,道:“殷清流,今天叫你妈妈来,就是为了你的成绩,你以前虽然说排不到前面,但也在二十名左右,努力点考个重点大学偏冷门的专业也有把握,现在直接跌到班级倒数,别说重点大学,你上一本都难。” “别觉得一次两次考试算不了什么,你今天能跌到这里,明天就能跌到更下面!高考倒计时还有多少天?你们还能参加多少次考试?现在所有人都在拼命往前冲,你慢一点,就有人冲到你前面,你往后退,哪里是退一步两步?你看看你的成绩,老师和你母亲能不着急吗?” “现在老师和你的家人都在这里呢,你不把事情跟我们说,你还想跟谁说?”严老师越说语气越重,“分分分学生的命根,你就是再看不上分数,现在也是分数能决定未来的时候!” 经过严老师的打岔,宋颖的神经也缓和下来,她不敢再去碰触殷清流,免得像刚刚那么被打了面子,只是柔声道:“对啊,清流,你不把事情跟妈妈说,还有谁能说呢?” “别怕,有什么事情,告诉妈妈,妈妈能给你解决。” “现在你学习才是最重要的,所有影响你学习的东西都应该扔到一边!”严老师也道,“今天把你家长请来,就是因为成绩,你倒是说说,是什么能让你在短时间内退步这么快?” 说说? 殷清流垂眸冷笑,说说这一家子是怎么冷/暴/力最后把一个小姑娘活生生逼到心/理/崩/溃的吗?那种情况下,别说学习,小姑娘精神恍惚不出点什么事就已经是吉人天相了。 宋颖和严老师都在盯着她,眸子里都含有几分急切,宋颖是觉得太丢人了,希望殷清流早点说出来她也早一点走,严老师是等下有课,而且也不想耽误殷清流上课,都高三了,高考还有不过一百天,还有几节课能给殷清流这么耗下去啊? 两个人盯的越紧,殷清流就越是不回答,她垂着头,视线虚无地凝在地板上,一言不发。 这下子宋颖更是一肚子火气。 但是严老师在这里,她根本没法发泄,面部表情越来越不好。 而严老师的眉头,则皱的深深的。 在她的记忆里,殷清流虽然算不上是个尖子生,但也绝对是个乖学生,从不闹事,安安静静的,存在感也很弱,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虽然不喜欢说话,但也是个有问必答、尊师重道的好孩子。 以前老师办公室里讨论起来,还说这个孩子没什么不好,就是太羞涩太老实了一点,以后适合学些文学历史方面的东西,可是偏偏这孩子选了理科,以后可能搞搞学术啥的比较适合她,但是就是搞学术也是需要和老师导师同学配合的,这孩子羞涩的跟个兔子似的,躲谁都躲得老远。 这么倔强坚持而没有礼貌的殷清流,还是严老师第一次见到。 严老师不由微微皱眉,殷清流变成这样,似乎是从她的妈妈来了之后,严老师当了二十多年的老教师,当了十几年的班主任,这眼皮子早就练出来了,在刚刚,她就看出这对母女之间的气氛颇为怪/异,殷清流似乎十分抗拒这位母亲,而这位母亲也未必见得就喜欢殷清流。 这对母女之间的气氛,与其说是沟通,倒不如说是对抗,殷清流在见到这位母亲的时候,身上的尖刺就从放了出来,像一只濒死而紧张炸毛的刺猬。 严老师眉头皱的更深, 这种学生家里的私事,她自认没有什么兴趣,但是要是打扰到学生学习了…… 那就不得不让学生和家长好好沟通一二了。 “殷清流,距离高考不过白天,你的成绩掉的太厉害,要不要考虑住校?”满室寂静中,严老师突然开口问道。 宋颖的眼睛不由亮了一下。 未等殷清流回应,宋颖便扭头看向严老师,这是自从严老师说完殷清流成绩以后宋颖第一次与严老师对视,严老师的眉心皱的更深。 宋颖柔声问道:“现在高三了,宿舍还能有多余的空位吗?是不是跟本班级同学一起住呢?老师也知道,清流性子羞涩,胆子小,与其他同学一起住,我们也不放心,和本班级同学一起住,都是一个班级的,同学情谊两三年了,我们多少也能放心一些。” “离高考不过一百天了,清流这成绩实在是差得有点远,如果可以,我们也希望她在家里,但是也就这一百天,在学校还能省下来回的时间,多学一点,争取考个好一点的分数,这家长啊,不都是为了孩子好吗?”宋颖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无奈,“我觉得严老师这个建议真的很不错,三个月的时间,省下每天来回学校四次,可以省下一个多小时了,这些时间看看书,也很有用啊。” 严老师微微皱眉,这位家长虽然字字看起来都是为殷清流着想,但不知道为什么,愣是让人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好像迫不及待要把这个孩子赶出家一样。 严老师的眼眸里有了几分古怪,她没有回答宋颖,只是看向殷清流,问道:“殷清流,你的意见呢?” 宋颖的目光也随着严老师一起看向了殷清流,眼眸中满是鼓励和殷切,仿佛迫不及待一般。 宋颖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以前她还能当这个女儿是透明的,现在在被叫道办公室被老师拿着成绩单训了一顿以后,在殷清流不给面子的甩开她的手之后,她就根本没办法再把这个女儿当透明了! 她心里羞/耻地恨不得把这个女儿送回去! 她宋颖,从小到大成绩优异人人夸赞,那个时代考上大学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啊,更何况她还是考上了名牌大学青大! 她一向是骄傲的,年少时为成绩为容貌为自己的优秀,青年时为工作为爱人为自己的优秀,中年时为自己的优秀为爱人的优秀为孩子的优秀,她已经享受了太久太久那种众人仰视羡慕的眼神了,殷珏高考是省里前百名,报的青大医学院,排名前几的大学排名前几的专业,未来前途似锦,女儿成绩也十分优秀,可能上不去青大,但是肯定是一个重点大学,未来前途也是一片光明。 她有一个那么优秀的儿子,有一个那么优秀的女儿,本身又是从事教育工作的,许多人夸她都是儿女教的好教育事业肯定有保证,值得信任等等,她每一次出现,都是众人惊讶羡慕的样子,哪想过自己会因为孩子的学习而被叫道老师办公室分析批评? 这根本就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而因为殷清流,这就变成了噩梦般的事实。 她怎么可能容得下这个孩子? 殷清流的指甲深深地镶进自己的掌心中,双手紧紧地握成拳,身子不自觉得微微颤抖,一个踉跄险些要晕!严老师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殷清流的手掌无意识地松开,严老师这才发现殷清流的掌心处有不少伤口,不由道:“这是干什么呢?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殷清流有些摇晃地靠住了墙,严老师这才发现殷清流瘦的颇为可怕,手掌上的血管看得清清楚楚,一眼望过去几乎全是骨头,瘦的几乎都要脱了形。 瘦成这样,家里人也不管吗? 严老师去找创可贴,狐疑地看了一眼宋颖,却看到宋颖一副不再状态略带茫然的样子,似乎是被自己惊醒了一般,好像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一样, 严老师心中的狐疑更深,这是为人母的态度吗? 严老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让殷清流住校的决定是正确的,拿了创可贴给殷清流贴好,这个期间殷清流一动不动,只有在最后的时候,才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那声音太轻,轻的让严老师差点忽略。 “那殷清流,你的决定吗?”严老师又问道。 殷清流垂眸不语,宋颖叹了一口气,有些不满地皱起眉,道:“清流,老师问你话呢,你心里是个什么打算,跟老师和妈妈说一下啊。” “您就这么…容不下我嘛…”殷清流近乎悲哀地低喃道,她的声音很小,让人听不真切,宋颖皱了皱眉,道,“你说什么?大点声。” 殷清流慢慢地抬起头,泪珠顺着她的脸颊蜿蜒流下,她的肤色格外苍白,像极了重症病人,那眼眶上浓浓的青黑色与那苍白的肤色更是一种鲜明的对比,再配上那蜿蜒流下的滴滴泪珠,空茫的眼睛没有一点神采,那一眼望上去,让人颇为触目惊心。 “您拿主意就好,”她苍白的唇角微微动了一下,嘶哑的声音响在办公室中,她突然深深鞠躬,那动作很快,严老师还没来得及拦,殷清流就已经站直了,她的背脊挺得很直很直,直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折断,她嘶哑道,“我去上课了。” 说完,她就向外边走,步伐又急又快,这一连串的动作衔接很好,两人还没在殷清流那表情中缓过来,就已经听见办公室的门响起,等她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殷清流就已经离开了。 连个背影都看不见。 宋颖看向严老师,目光有些尴尬,严老师拧眉,道:“那您决定好了吗?是让殷清流住校还是让她继续通校?” “让她住校吧,”宋颖犹豫道,她的脸颊微微红了一些,掌心处也多了一些细细密密的汗珠,手指更是弯曲起来,典型的紧张的表现,她微微撇开头,不敢看严老师,只轻轻道:“孩子成绩不好,孩子自己也着急啊,住校是为了她好,孩子也能理解的,我们会常来看看她的,更何况本来就没有多久,不过一百天而已,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说到最后,她的鼻尖有一点细密的汗珠,她是一个教育工作者,理智告诉她这种情况下不应该把女儿扔在学校,她的女儿脸色惨白的跟鬼一样,还有那硕大的无法忽视的黑眼圈,这个时候作为父母应该把她带回家采取措施,必要时应该带去看看心理医生,而不是把她扔在学校自生自灭…… 可是感情上,宋颖眼眸里闪过一丝厌烦,她真的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女儿。 没有礼仪、不懂礼貌、阴沉郁气、一天都不见人影,跟个生活在下水道的老/鼠一样,回到家里快三年了,她都没看到过几次她的正脸,这种孩子,怎么喜欢的来? 她和她的爱人都那么优秀,清雅和珏也那么优秀,怎么会出来这么一个女儿? 不会是当初医院验错了吧? 宋颖曾经偷偷拿殷清流的头发做了一次亲子测定,确定她们是亲母女,但结果出来以后却更加难受反感,她一向自认为优秀,结果却有一个这么不优秀的女儿,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 更何况,她们根本没有感情,比起殷清流,殷清雅更像她的孩子,活泼、开朗、优秀、漂亮,有这么一个女儿,在哪里都是骄傲,而殷清流…… 她根本不想对外面说她有这么一个女儿。 宋颖匆匆与严老师办完手续,更是一步也不想多待,但是在严老师的提醒下,她又去给殷清流买了被子枕头等等生活用品,这样可以确保殷清流今天晚上就可以直接住了,也不需要再回家来,做完这一切,宋颖急急忙忙地离开,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她。 她不知道的是,殷清流的教室在一楼,而座位正好是靠窗的最后一排,没有同桌,只有她自己,她那神色匆匆的样子,恰好落到殷清流的眼里。 殷清流沉沉地看着宋颖的背影,半晌才露出一个轻柔的笑容,那般轻柔的笑容降落在那苍白的面孔上,更显得诡/异。 殷清流知道,她是被宋颖放弃了。 在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那个可怜的女孩为什么选择决绝的死亡。 那个小姑娘并不傻,相反,因为年少的经历,她对于人心太过敏/感,这两年在殷家的点点滴滴都在告诉她,她是不受欢迎的,她注定不会融入那一个家庭,那十八岁的成人礼不仅仅是没有她那么简单,更是在一朝之内彻底打破了小姑娘最后的希望; 她知道,他们宁愿这个家里没有她,或者说,他们一直在营造这个家里没有她的假象。 母亲和哥哥的对话,她还能骗自己只有努力迟早会得到认可;不回老宅,她想母亲迟早会带她会去的,她才是她的亲女儿啊,她一遍一遍地欺骗自己,一遍一遍地自我催眠,终究是在三月二十三这日的盛大成人礼中被击垮了。 殷清雅,被作为殷家的小公主介绍给所有人,盛大的宴会为她举办,父母眼中真心实意的笑容与骄傲都是为了殷清雅,哪怕她不是她们的女儿; 而她,殷家真正的女儿,却只能瑟缩在楼上,渴望又绝望地注视着这一切,没有人想起她,也没有人会让她参加;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走进这家人的心中。 她的母亲将她带回这个家,却没有想过好好教养她,也没有想过疼爱她,她得到的,不过是客套的微笑和深藏的尴尬。 殷清流静静地看着窗外,直到那个人影已经完全消失,才缓缓收回自己的目光。 到底为什么,才会让一个人这么厌/烦自己的亲生女儿? 面子有那么重要吗? 殷清流缓缓拿出一本数学练习册,她的眼前一阵阵发黑,这个小姑娘的身体被她自己折腾的非常糟糕,却根本没有人发现过。 她在桌上静静地趴了一会儿,眼前忽明忽暗,淡淡道:【001,放几个视频来看看,就从数学开始学吧。】 语文和英语肯定没问题,她穿过古代现代国内国外,英语对她来说很轻松,语文难度也不大,古代弯弯绕绕可比现代阅读理解难多了,数学就有些麻烦了,不过有001这个作弊器在,现在学起来也不晚。 至于物理化学生物,也只能从头开始学了,不过她曾经当过一次化学系的学生,穿过去的时候才大二,自然是要学的,所以化学问题不大,生物相对来说要简单一些,现在只能先从困难科目入手,比如数学物理。 殷清流闭着眼睛平息自己的情绪,一边看着001播放的视频,001干脆从必修一第一章开始给她看,可谓是真的从头学起。 这节课本来是生物课,但是老师有事所以改成了自习,下了课后,殷清流依然是静静地趴在那里,突然有人大声道:“殷清流,殷清流,门外有人找!!” 殷清流没有动作,她的前桌犹豫了一下,还是扭头推了推她,轻声道:“殷清流,门外有人找。” 殷清流挣扎着抬起头,那苍白的脸色和青黑的黑眼圈吓了那女孩子一跳,殷清流愣了两秒钟,才点了点头,道:“知道了,谢谢。” 那女孩找了一块巧克力给殷清流,轻声道:“你是不是需要这个?” 殷清流感受到那一阵阵的眩晕感,没有拒绝,低低道:“谢谢。” 她扒开那块巧克力塞到嘴里,太阳穴胀得发痛,她今天就应该请假休息一天,而不是在严老师提出请家长的时候顺势选择试探宋颖,这实在是太考验她的身体了。 “清流,”殷清流出了教室,一个略显局促的声音叫住了她,殷清雅面对殷清流的时候也总有几分心虚,她总觉得是自己抢走了对方的父母哥哥等等亲人,殷清流回到殷家的时候,她也很怕,养女和亲生女,谁都会选择亲生女的吧? 那个时候她惴惴不安,几天就瘦了好几斤,还是母亲发现了她的心事,百般安慰她,还让哥哥带她出去玩,她这才解开心结,爸爸妈妈哥哥所有人都对她如同往昔,父亲说她永远都是殷家的小公主,那个时候,她真的非常高兴。 前几天,她还举办了盛大的生日宴,也是她的成人礼,但是那场宴会上并没有殷清流。 她心虚过,也问过,但是母亲只是说清流身体不好,不让宴会吵到她休息了,她就没有再纠缠此事,其实她内心也清楚,她真的很怕父母兄长更爱殷清流,而不爱她了。 她知道她自私,可是人不都是自私的吗? 父母兄长宠了她十五年,她根本舍不得她们,殷清流总是殷家的亲女儿,总不会受到什么不好的待遇,而自己也没对父母兄长说什么,更没有背后做过什么对不起殷清流的事情,她到底为什么要心虚? 殷清雅并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心虚。 但是每一次见到殷清流,她都非常心虚。 殷清雅微微垂头,道:“妈妈说因为学习原因,所以你需要住校,让我给你送点钱过来,怕你没得用。” 殷清雅稍稍解释了一下,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粉色的钱包塞到殷清流手里,“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殷清雅就急忙走了,只留下殷清流拿着那个粉色的小钱包,微微垂眸不语。 真的是……差别待遇到极致呢。 殷清流似有似无地勾起唇角,向教室内走去。 她依然安安静静地缩在角落里,一缩就是一天。 她在宿舍里也毫无存在感,在教室内也毫无存在感,她每天都安安静静地缩在最角落的位置,无论上课下课都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严老师又找她谈了几次话,但是没有任何成效,甚至有一次还点起她来让她站了一节课,但是都没有用,除了那节课,她依然那么安安静静地趴在桌上,一言不发; 而严老师也去询问了一下殷清流的舍友,舍友们面面相觑,最后才说道:“殷清流……唔……很安静吧……” “何止啊,我每天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上床的,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来无影去无踪一般……” “是啊,我也从来没有跟她打过招呼,根本没有宿舍又进了一个人的感觉……” “特别安静,安静到根本不知道她存在……” 严老师最后也无奈了,高考已经开始倒计时,她还有整个班要管,一个殷清流,她做到这已经仁至义尽,人家不想学她也不可能拿刀子逼着她学啊。 高三的时间过的很快,很快二模就到了,上午刚刚考完语文,殷清流就被殷清雅截住了,殷清雅双眼发红,似乎是哭过了,她一把拉住殷清流,急促道:“清流,走,我们回家。” “——别碰我!”殷清流的声音陡然拔高,她把衣袖从殷清雅手中抢了回来,紧紧地抿唇,警惕地看着殷清雅。 殷清雅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扭过头去,又道:“司机在等我们,清流,跟我回家。” 殷清流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并不说话。 殷家肯定出事了。 殷清流心想,而且出的事还不小,很可能要拿她这个所谓女儿推出去,要不然殷清雅也不会这么急匆匆地来找她。 殷清流猜对了。 殷家却是出事了。 殷珏开/车撞了人,撞到的还不是一般人,要不然殷家还能和解,撞到的是一位有权有势的郑家的小公子。 郑家是S市豪门,根本不是殷家这种富裕人家能比的,郑家小公子又备受宠爱,此事一出,殷父殷母赶紧赶去了S市,郑家老大不顾殷父殷母在场,当即就放话,让殷珏注意着点,说不定哪天就死/无/全/尸了呢。 殷珏脸色惨白,殷家当即就乱了,殷父虽然开着一个小公司,效益不错,但是也不可能跟郑家那种庞然大物相媲美啊,如果郑家要动手,别说殷珏了,他们连他们自己都护不住。 整个殷家愁云惨雾,许多佣人怕受牵连都纷纷辞职了,殷母和殷清雅每天都在沙发上抹眼泪,全家也就殷清流跟以前一样,不言不语,毫无存在感。 而为了怕出事,殷清流殷清雅的高三也不用读了,殷珏也不用去上学了,青大本来就在S市,出了这种事殷珏自然就回到家里,据说现在青大已经准备劝退他了,整个殷家阴云密布,本来和和气气的宋颖最近情绪也很崩溃,对着殷清雅都发过好几次火,还留在这里的佣人们更是被骂过很多次。 连毫无存在感的殷清流,都被宋颖逮住骂过一次。 这一天,殷父脸色很难看地回来了,宋颖看到殷父的脸色,心里一紧,也不顾孩子还在这里,问道:“发生了什么?” 殷父苦笑,“准备准备,找个小房子租出去吧,我们这里,应该是住不长了……” 宋颖大惊,“公司怎么了??” “郑家要收拾人,我们哪里能挡得住?”殷父苦笑一声,“估计也就这几天了,我们惹上郑家,谁敢帮我们啊?曾经的兄弟,现在一个个避的……” “我去赔他一条命!!”殷珏猛地站了起来,双目血红,“我赔他一条命!!他不要再这么折腾饿哦的家人了!!” 殷珏一边说,一边愤怒地向外面走。 所有人具是一惊。 “哥哥!”殷清雅一把拉住殷珏,一边哭道,“哥哥!!你别冲动!你要我们怎么办?!哥——!” “难道我就只能看着他们把我们一家都毁了吗——!!”殷珏怒声喝道,“冤有头债有主,我赔他一条命!!” “小珏!”宋颖的眼泪也在刹那间流了下来,“你要逼死妈妈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妈妈怎么活?妈妈还能活吗?!” “如果可以,我宁愿替哥哥去死,”殷清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宁愿替哥哥去死,我愿意替哥哥去接受郑家的惩罚——!” 殷父把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搂在怀里,哽咽道:“……都是我没本事……” “都是我……” 一家四口哭得悲伤,那阴郁的气氛冲击着每一个角落。 而这一家人,却并不包括殷清流。 即便殷清流就坐在他们不远的地方。 在六月,事情突然迎来转机。 颜家的一位管家找上门来,答应帮殷家解决这次的事情,但是有一个条件。 他们要殷家两位小姐之一,做颜少的妻子,说是妻子,不过是挡灾牌。 颜少少时被人批过命,活不过27,除非有一位三月二十三日三点二十三分生的女人做他的妻子,可以替他挡灾,保他性命无忧。 那大师是一位真大师,颜家上下都对此深信不疑,随着颜少过了26生日后,便病榻缠绵,却怎么也查不出原因来,颜家上下急坏了,这么多年来,颜家也找过不少三月二十三生的女子,但是三点二十三却没有对上过。 而这一次,却一口气找到了两个,殷家的两个女儿,都是三月二十三日三点二十三分出生的,任何一个,都可以为他们少爷挡灾。 那管家似乎也知道这个需要殷家好好考虑一下,于是就提出明天再给他回复,离开了。 颜家是豪门中的豪门,郑家都不是殷家惹得起的,更何况是颜家? 所有人都在消化这个世界。 “扑通——!” 宋颖跪在殷清流面前,捏着殷清流的衣角,苦苦哀求,“清流,清流,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你哥哥,妈妈给你跪下了,是妈妈对不起你,求求你救救你哥哥,救救你爸爸,救救我们家——!” 女人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凄厉,“求求你救救我们,清流,求求你!!” “可是我去了,我会死,”殷清流苍白的脸上有一双深黑的眼睛,她定定地凝视着宋颖,“妈妈,我是你的女儿,你舍得让我死吗?” 宋颖跌坐在地上痛哭流涕,却没有松口,殷清流扭头看向殷父,那一双黑色的眼眸满是澄澈,“爸爸,你会让我去送死吗?” 殷父扭过头,闭上眼睛,重重叹气。 殷清流又默默地扭头看向殷珏和殷清雅,“哥哥,姐姐,你们想要让我去送死吗?” 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宋颖的哭泣声,没有人回答殷清流的问题。 “我知道了,”殷清流微微笑了起来,她伸出手,将宋颖扶了起来,然后,静静地看着她。 那苍白的脸与青黑的眼圈所形成的强烈对比让宋颖不由轻颤,殷清流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那笑容有着说不出的诡异和凄清, “妈妈,”殷清流轻轻地叫道,她笑得眉眼弯弯,却让人感到异常的冷,她缓缓道,“我是你的亲生女儿。” “你却让我去送死。” “你弄丢了我十五年,” “我苦了十五年,日日夜夜生活在恐惧和绝望之中,我曾经以为我会死,但是我熬了下来,依然在活着。” “然后你把我接了回来,我很高兴,” “现在,你却让我去送死。” “妈妈,你不会做噩梦吗?”殷清流近乎残忍地微笑,“你对我那么狠心,就不怕……” “你就不怕……报应吗?” 那个姑娘,只不过想活下去,想死后真正有人为她哭而已; 连这点要求,你都要剥/夺吗? 你真的不怕遭报应吗? ——你会遭报应的。 第33章 豪 门 第3章 宋颖的泪还挂在眼角, 不敢置信地看着殷清流, 似乎不敢相信殷清流会这么问她, 整个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女孩子虚无的近乎空洞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殷珏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他用力地拉了殷清流一把,愤怒道, “你怎么可以这么跟妈妈说话?!道歉!” 殷珏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下手又没有一分留情,殷清流本身就虚弱, 被他一拉直接撞到沙发上,跌坐下来, 她仰起头对上殷珏的眼。 殷珏一阵,眼眸诧异地瞪大。 那是一张怎么样的脸孔吗? 脸色是一种病态的苍白,毫无血色的双唇, 青黑色的眼圈在那苍白的肤色是显得十分触目惊心,以及空洞的双眼, 就像被挖去灵魂的娃娃,露出来的半截手腕瘦得可怕, 仿佛一折就会断。 殷珏不由得抿起了唇。 他从未正眼看过这个亲生妹妹,刚刚殷清流与宋颖对峙的时候也不过给了他一个背影,他根本不知道殷清流看起来这么虚弱, 好像……下一秒就会没了一样。 客厅里又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宋颖低低地哭泣声,她说:“谁愿意把自己的女儿送到那里呢?你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怀孕十个月我能不爱你吗?可是……可是……家里这不是没有办法吗?” “是妈妈对不起你,你要恨,就恨妈妈吧,如果可以,妈妈愿意把这条命送出去保护你,可是……可是人家不要妈妈啊!” 宋颖跌坐在地板上,哭声更加凄凉,殷父缓缓地走到她身边,双手放在宋颖的肩膀上,一用力,将宋颖揽在自己的怀抱里; 殷父垂着头,平日里威严的一家之主此时看起来格外渺小,殷珏茫然地看着自己的父母,艰难道:“……爸……妈……” “扑通——” 殷父跪了下来。 “老公,老公,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啊!”宋颖焦急地拉扯着殷父,但是她的力气怎么可能跟殷父比?只能焦急地大喊着什么,殷父对她摇了摇头,定定地看向殷清流。 “爸——!!”殷珏与殷清雅尖声叫道,殷父没有理会放在心中疼爱了许久的儿女,只定定地看着殷清流,缓缓道,“是爸爸,对不起你。” “但是爸爸求你,求你救救殷家。” “求求你救救咱们家。” 平日里严肃认真的大家长跪在你面前,口口声声说对不起你,口口声声求你救救他们一家,口口声声让你去送死。 他的妻子儿女都站在他的周围,满目焦急地想要拉他起来,但是他依然固执地跪在那里,直到其他人愤怒又焦急的视线转移到你身上,好像你不答应去送死,就是多么多么不孝多么多么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一样。 “你要怨就怨我吧!你爸爸也只是为了这个家!”宋颖尖声叫道,泪水根本止不住,殷清雅也一直在哭泣,小声地叫着爸爸。 殷珏愤怒地盯着你,站在宋颖和殷清雅前面,充当着近乎保护者的职责。 你瞧,他们这一家人,多么恩爱啊? 夫妻相爱,父慈子孝,母女同心,兄妹情深,他们四个站在一起,是彼此最亲密的战友和伙伴,而你,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但是十五岁那一年才被找回来,你不被他们重视不被他们喜爱,你甚至连跟他们一起过年的资格都没有,每年春节是你最惧怕的日子,因为那意味着再接下来的一周甚至更长的时间内,这栋别墅里只有你一个人; 你从不会被她们介绍给其他人,家长会也从来没有人参加,因为她们会去隔壁班参加殷清雅的家长会, 而现在,他们四个人站在一起,求你去送死, 因为你死了,他们就可以平安了。 “哈哈哈——!!”殷清流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声格外凄惨,仿佛杜鹃啼血、猿猴哀鸣,听得人心里一点一点地发颤,她的眼角红了起来,让那双眼睛看起来无端带了几分郁色,“为什么你们都要求我吗?” “站在你们身边的,不还有一个三月二十三日三点二十三分出生的人吗?为什么你们都要求我呢?为什么你们都要我去送死呢?不是还有一个呢吗?!” “你疯了——!!”殷珏不敢置信地叫道,“她可是你亲姐姐!你竟然让你亲姐姐去送死,你连畜/生都不如!” “亲姐姐?亲姐姐?”殷清流笑得几乎要晕过去,“我才是你们殷家的女儿!殷清雅跟你们殷家没有半丝血缘关系!她根本不是我姐姐!” “我让她去死就是畜/生不如?那么你们,叫自己的亲女儿、亲妹妹去死,你们算什么?!虎毒都不食子,你们比老虎还毒!” 殷清流的声音带着嘶哑的愤怒和绝望,她猛地站起来,用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地凝视着宋颖,“你们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们根本就不想认我这个女儿!” “我十五岁回到这个家,至今为止渡过了三个春节,你们有让我见一眼殷家和宋家的人吗?第一次你们说是没想到我没在车上,第二次第三次你们根本连个理由都不愿意给我了!为了避免我跟上去,我的好母亲,还直接将别墅大门锁了!” “留下一冰箱的食物,整个别墅内没有一个人,如果要是进来什么歹/徒,我连逃跑的机会都不会有!”殷清流近乎怨恨地凝视着宋颖,“十八岁生日宴会成人礼,你们为了不让我出席,特意给我送了一杯牛奶,里面有安/眠/药,想让我安安静静地睡过这个晚上?” “可惜,我这两年失眠,安/眠/药/物服用得太多,并没有太多用处,我在楼上看着你们一家四口幸福美满,你们根本就不记得你们还有一个那一天成年的女儿!” “殷清雅只是你们的养女,你们就可以对她千万般娇宠纵爱,她享受了你们一切的爱,父亲的、母亲的、兄长的、还有外公外婆祖父祖母等等一帮亲戚,连外人都只知道你们有个叫殷清雅的女儿!” “我算什么?我算什么?!我不过就是一个被你们给予了性命随时随地可以推出去的替死鬼!我没有享受过一天父爱母爱兄长的疼爱,而你们却让我为了你们去死——!!” 殷清流情绪太过激动,最后的尾音带着难言的凄厉,她猛地倒在沙发上,泪水顺着眼角蜿蜒落下,埋藏在记忆里的过去实在太过不堪,那个姑娘把记忆进行无数次的美化、每天都自己进行多少暗/示/催/眠,才能勉强支撑自己活下去? 但是最后,在那杯放有安/眠/药的牛奶下,她还能劝说自己是母亲为了自己睡个好觉,直到楼下灯火通明,宋颖带着殷清雅穿梭在那么多客人之中,言笑晏晏、骄傲自在,才彻彻底底打破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她已经无法再继续欺/骗自己了,所以她选择了离开,决绝地、惨烈地离开,没有任何人知道, 而现在,他们想要让她送死。 为了亲儿,为了养女,为了殷家的产业,为了自己的生活, 她们要让这个被她们弄丢了十五年、错待了三年、毫不喜爱的十八岁亲女,去送死。 殷清流可以感受到那来自于身体内部的绝望和不堪,可以感受到那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不甘和怨恨,那隐藏在心灵深处长达三年的疑惑和痛苦,终于在此时得到了释放。 你们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你们为什么不爱我?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吗? 为什么、为什么在你们心中,没有半点我的位置? 为什么——?! 殷清流揭露的事实太过残/忍和不/堪,让整个客厅一片死寂,殷珏和殷清雅不敢置信地看着殷清流,又下意识地去看向宋颖,那眼眸中的愕然和不敢置信像刀子一样插/进宋颖的胸口! ——她竟然、她竟然什么都知道! “我……我……”那一瞬间,宋颖真的慌了手脚,她是个教育工作者,性子中总有几分清高傲气,平日里在家庭中也总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她的儿女们以为她是最好的母亲,她的丈夫以为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妻子,而她唯一做的丑/恶,统统是对着殷清流的。 而在这一天,殷清流将她做过的丑/恶统统揭露在她的丈夫儿女眼下,那一瞬间,宋颖甚至觉得自己被扒了衣服赤/身/裸/体地走到众目睽睽之下。 她几乎是绝望地哭了出来,羞/耻和痛苦让她泣不成声,殷父默默地将妻子搂在怀里,沉沉道:“是我让你妈妈这么做的。” “她也很痛苦,但是……”殷父闭上了眼睛,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但是你的爷爷奶奶,他们年纪都大了,他们那么疼爱小雅,他们承受不住真相的……” “都是我的错,你要怨的话,就怨我吧。” “不——不——”宋颖拼命地摇头,她泣不成声,“是我……是我……” “是我的错,”殷父拍了拍宋颖的后背,伤感道,“都是我……” 宋颖几乎哭倒在她的怀里。 “不是你们的错!是我的错!”殷珏突然厉声道,“都是我不好,我撞了郑家小少爷,虽然是他自己违反交通规则,也是我眼瞎撞了他!” “我把这条命赔给他!” “小珏——小珏——”宋颖去拉殷珏,被殷珏重重地推开,宋颖一个不慎直接跌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动静,殷珏被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去看宋颖。 “不要吵了,不要吵了,”殷清雅含泪道,“我去,我去。” “我也是三月二十三日三点二十三分出生的,我享受了这么多年来自父母兄长的爱,这是我从清流那里偷来的,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她应该值得更好的待遇,我去,我去颜家……” “不——!!”宋颖尖叫道,她怎么能见到自己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去送死? 而且,她的小雅那么优秀,怎么可以去送死? 宋颖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扑腾”一下就跪在殷清流的脚边,然后疯狂地磕头,泪如雨下,“妈给你磕头了,妈给你磕头了,求求你,求求你,清流,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们……” 殷珏殷清雅急忙拦着宋颖,殷清流看着混乱无比的殷家,缓缓站了起来,她定定地看着宋颖,又将视线一点一点地扫过其他几人,她看得很细,好像要把这些人每一个都深深地记在心里一般。 “我知道了。” 她轻轻道。 宋颖停了下来,近乎希冀地看着殷清流,殷清流对她微微一笑,然后抬起脚,一步一步地向楼梯走去,同时,缓慢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你不舍得殷珏出事,不舍得养女殷清雅送死,不舍得自己的丈夫跪下,不舍得公司出事,” “所以你放弃了我,” “只是放弃一个殷清流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没有了殷清流,你们的生活就恢复以往了,你们还是幸福的一家四口,有没有殷清流,区别都不大。” “其他人你都舍不得,就只能舍得这个没有什么感情的亲女了。” “反正我的命也是你给的,你现在夺走它,也不欠我什么,是不是?” “不,不是的——”宋颖尖叫道,但是被殷清流打断。 “我同意了,我会去的,母亲。” 殷清流走在楼梯之上,只给其他几人一个背影,她话音刚落,宋颖的眼眸里就出现了不敢置信和狂喜,殷清流扭头看向她,目光深沉,恰好将宋颖的狂喜收入眼中, 殷清流微微弯起了唇角,她轻轻道:“如你所愿,我的母亲。” “我会去送死。” “我将我的命还给你,从此以后,你我再无半分情义。” 殷清流的眼睛缓缓扫过楼下的每一个人,这一家四口,都在期盼着她死。 “包括你们。” “从此,我与殷家,再无半分情义。” 她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竟是笑起来了, 她轻轻道:“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她转身上楼,那动作非常缓慢,仿佛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又仿佛在等着他们去拦住她,几十个台阶,最后却足足走了五分钟, 殷宅一片安静,没有任何人去拦她,也没有任何人开口,甚至连宋颖的低泣声,也不复存在, 所有人都在看着殷清流缓慢的身影,直到她彻底消失在人前。 宋颖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 回到卧室,殷清流几乎瘫在了床上,和殷家人打一次交道真是身心俱疲,前一个世界中一开始她是将军,虽说和齐凌炀的事傻了点,但平时还是英明神武的,所以也不需要考虑性格突变这种问题,再前一个世界中殷清流消失在大众视野中七年,她做什么都无所谓,家里人也弄不明白她的性格,因为她根本就不跟她们一起住,即使她们觉得殷清流性格突变也无所谓。 而这个世界中,殷清流还是个学生,存在感再小,每天要面对的人也很多,她性格改变不能是一蹴而就的,只可能慢慢来。 一个被压抑许久、忍耐到变/态、最终火山爆发的小透明,是殷清流结合原主的经历给自己定下的定位,后面就好说了,经历过这种事情,就是一个正正常常普普通通的人都得黑/化,更何况从来没有经历过幸福喜悦的殷清流? 黑/化才是最正常的吧。 今天已经进入六月份,二模是在五月初的时间,这一届她们也算幸运,撞上改革,以前的一模二模三模改成了一模二模,一模在二月底,二模在五月十号,三月份有个月考,四月份就是备战二模,而二模开始,她们家就出了事,一直到现在,殷清流都没有再去过学校,当然殷清雅也没有去。 她们两个都是准高考生,却在最后一个月根本没有去过学校,殷清雅的心思全都放在殷家,殷清流倒是一直在在脑海中跟001的视频死磕,眼下离高考不过十天。 殷清流在脑海中思索对策,如果要对付一个豪门,哦不,也不能说是对付,只能说怎么在豪门的虎视眈眈下把自己保下来? 答:变成比那更大更有权/势的豪门或者是抱上比那豪门更大的大腿。 这世上,哪有比国/家更大的大腿呢? 殷清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微笑道:【001,将最近及未来几年华国最重视的科研项目列出来。】 抱大腿这种事,要抱就抱最粗的,只要天不塌下来,那根大腿绝对不会消失的, 哪有比国/家更好的呢? 只要抱上了,一辈子都在庇护之下。 【可以,】晋江系统001淡淡道,然后给殷清流列出了一长条细细的单子,上面各种项目让人眼花缭乱,殷清流快速地筛选一下,划掉了一大半。 其实按理说,军/工是最符合殷清流要求的,但是第一她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第二那种多数是在军/队里,颜家老爷子颜老司令可不是吃素的,自己还顶着一个颜少挡灾牌的称号,她估计还没来得及做事就被想办法弄回去了;第三,那个八成要去军/校,要不就是闯出一番成绩展现自己军/工/天/赋来转到军/工,但是首先殷清流这个身板去军/校简直是找死,闯出一番成绩来更不好说,她又不可能出国,再折腾出问题来就不好了;第四,军/工这个周期有点长,她没有那么多时间。 不过,虽然不可以明着搞,倒是可以暗里偶尔掺一点,更确保自己的安全。 殷清流若有所思地划下一个又一个的选项,最后,将目光盯在这四个字上。 ——生物医学。 不管什么时候,生命寿命都是人类永恒的关注,而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对这方面也就越重视,位/高/权/重如颜家,最后不还是要请一个人去为他家大少爷挡灾吗?说白了,不还是拿一个无辜女孩的命去换他颜大少的命吗? 只不过她殷清流倒霉,被家里卖了而已。 生物医学算是一门比较高深的学科,也是近些年来华国重点关注的几个工程项目之一,而且关于这方面人才还少,难学、难考、难就业,就造成了这门学科的冷门兴致,也造就了人才不多的现状。 但是这恰恰是殷清流需要的。 而这门学科,相对周期就短了许多,首先人才少,就意味着更多的机遇机会,其次冷门,就意味着更容易上场。 打个比方,你是一个医学院的在校学生,非常厉害非常优秀,这时候有个位高权重之人得了脑瘫,你说你能治好脑瘫并以命作抵押要求给他治,会有人同意吗?不会,因为他们可以找到更多的医生,更多的出名医生,哪怕他们没有把握治好他,也比一个学生强。 而事实上,你很可能都不会知道这个消息,更不可能有机会提出这个要求。 但是同样的,如果通过某种手段某种技术来治好他的脑瘫,但是你是那门技术的核心人员,这时候,你上场的几率就大了。 人们对于新技术年轻人才的接受度,远远大于老牌学科的年轻人才。 只要你治好了那个人,就是他的救命恩人,而其他位/高/权/重的人,虽然不至于供着你,但也都会客客气气的, 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染上什么重病呢? 人啊,尤其是位/高/权/重之人,最是惜命。 而这门专业,她还能打着为了颜大少身体的大旗,阻力也就会少很多,简直一举多得。 完美。 殷清流眉眼处染上了几分愉悦,于是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又道:【001,先来点生物医学的视频,从最基础的开始。】 晋江系统001懒懒道:【可以。】 殷清流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看到脑海中001传来的视频,不由认真起来。 一夜未眠。 ** 第二天殷清流起来下楼,就看到客厅内的一家四口,他们似乎睡得还不错,精气神比起前几天好了不少,一点也没有送殷清流去死的负/罪/感。 有的时候殷清流也觉得很奇异,明明宋颖殷父对养女亲儿都那么温柔爱护,不是自己亲生的殷清雅也能呵护有加,却偏偏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冷漠薄凉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说他们不爱子女吧,他们对殷珏殷清雅可真的是呵护有加,两个人难受一下这对父母都受不了;可是说他们爱子女,面对自己亲生的、弄丢了十五年的殷清流,却冷漠极了,平日里不待见,关键时刻还会拿出去牺牲,而且不见得有任何负/罪/感, 真的非常神奇。 看到她出现,这四个人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的尴尬,宋颖站了起来,道:“清流,还没有吃饭呢吧?吃点东西吧?” 殷清流点了点头,不语。 宋颖早就习惯了她的沉默与不打眼,一想到一会儿颜家带走殷清流,他们殷家就恢复到以前的和睦温馨,她心里就不由感到一阵满足,便给殷清流张罗早餐,殷清流吃得很慢,宋颖四个人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宋颖不时看看时间,眼眸中越发染上焦急的神色。 很快颜家就要来接人了,殷清流穿的那么普通,也没有遮一遮这脸色,那苍白的脸,那青黑色的眼圈,一点血色都没有的唇,看起来就像是个重/病/患/者,一会儿颜家不想要了怎么办? 宋颖心里暗暗着急,殷清流的动作还是那般缓慢,一碗粥都能吃个十分钟,宋颖看着她那缓慢的动作,眉眼中都染上了几抹急切。 终于,殷清流吃完了,宋颖也没有再问她吃饱没吃饱这种问题,转而夸赞道:“我家清流真漂亮,文雅又有气质,只是这件衣服不怎么衬你,走,清流,我那里有前几天为你定制的衣服,我们去试试怎么样?” 说着,宋颖牵住了殷清流的手,作势要带她走。 殷清流没有动。 宋颖嘴角的笑容一僵,还是回过头来,好声好气道:“清流,这件衣服不衬你,我女儿那么好看,当然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了。” “我们去化个妆,换件衣服,怎么样?” 殷清流没有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弯起唇角,平静地看着宋颖,她的眼眸没有任何神采,像失去灵魂的布偶一般空洞,让人心里不由生寒。 宋颖心理咯噔一下,但还是勉强挂起微笑,作出一副低落的样子,“以后妈妈也没有给你化妆的机会了,也没有给你……” 宋颖顿了顿,勉强笑了一下,哀求道:“给妈妈一次机会,好吗?” “妈妈,”殷清流定定地看着她,突然开口叫道,就在宋颖以为殷清流会答应的时候,只听她道,“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宋颖一愣,只听殷清流缓缓道:“把我卖出去,让我去送死,就让你这么开心吗?” “还要给我盛装打扮一下,我被您接回家三年,你从未跟我说过我漂亮,也从未给我买衣服,更没有给我化妆,连提都没有提起过。” “我现在要去送死,您还要给我盛装打扮一下,生怕颜家看不上我,把我退回来,要倒霉的就是您的宝贝养女了,是不是?” “我从未见过您这么狠心的妈妈,您让我长见识了,”殷清流突然站起身,缓缓地深深鞠躬,沉声道,“谢谢您。” 那动作就如同一巴掌呼在宋颖脸上,宋颖一下子支撑不住,倒退了好几步,险些被椅子绊倒。 明明每一句都非常平静,明明每一个词都并无恶意,但是组合在一起,却比那种直白的恶意更加冰寒刺骨,让人难以接受。 宋颖做了一辈子的教育工作者,却是第一次被人直接打在脸上,还打的那么重! 宋颖根本就被这一巴掌打懵了! 她的嘴角颤动,连身子都在抖,脸上的表情非常奇特,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大脑却一片空白,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还是殷父一把把她挡在了身后,冷声道:“你这样未免有点过分了,她是你亲妈。” “是啊,”殷清流有些恍惚地点了点头,喃喃道,“一个亲手把我送进虎口的亲妈,一个怕老虎不吃我还要把我打扮一下确认老虎要吃我的亲妈。” 殷清流顿了一下,惨笑出声,“那我还真是谢谢我的亲妈亲爸了。” “你——!”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殷父宋颖都是一愣,然后迅速地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做出一副客气礼貌又不失热情的样子,开了门,然后愣住了。 门外并不是只有昨天来过殷家的白管家,更有一个英俊的男人。 他的脸色很苍白,嘴唇也没有任何一丝血色,这一点和殷清流蛮像的,但是又有着十分明显的区别,门外的男人有一种十分锐利的气势,连带着那种苍白的色泽,都化成刀锋一般的利。 他的眼眸中带着几分郁气,更多的却是深不见底的黑,他穿着深色的西装,更有几分不怒自威的观感,他身上带着几分病气,却并没有折损他半点气势,一看就是久居高位之人; “少爷,”白管家微微鞠躬,道,“请这边来。” 白管家的声音仿佛唤醒了殷家众人,殷父和宋颖都有几分如临大敌手忙脚乱之感,连忙将两人请进屋内,又给一双儿女使眼色,男人坐在沙发上,目光平平地看向前方椅子上的殷清流。 宋颖注意到了这一点,急忙想给男人介绍,却被男人张口打断,“你知道我的情况吗?” 这句话,他是对着殷清流说的。 殷父宋颖急忙给殷清流使眼色,白管家眼眸中多了几分诧异,近乎震惊地顺着自家少爷的眼神望了过去,不由轻轻皱眉。 苍白的脸,青黑色的眼圈,毫无血色的唇,瘦弱不堪的身躯,带着说不出来的病气, 这就是殷家的小姐? 白管家响起上一次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位漂亮明媚的少女,眼眸中不由多了几分厉色。 “我知道。”殷清流轻轻地回答,她注视着那个男人,心里不由轻轻叹气。 第三个世界了。 “那你还愿意与我结婚、跟我在一起吗?”那男人语气十分平淡,听不出半分情绪。 白管家眼眸中的惊愕更甚,少爷一直是不愿意接受这种亲事的,所以这一次才会坚持过来,要把这事退掉,怕他们阳奉阴违,这才一个人挣扎着从病床上下来,坚持要跟白管家一起来,把颜家众人都吓了个够呛。 白管家本以为他的少爷会干脆利落地把这门事情解决掉,却没有想到,他家少爷竟然在跟这个姑娘说话,还说得如此多! 难不成,少爷看上了这个姑娘? “老实说,在这之前,是不愿意的,”殷清流平平淡淡地说着,不理会自己的话给别人带来多大的震撼,尤其是宋颖,那样子恨不得直接吃了她! “不是,清流她……”宋颖立刻跳出来想要打圆场,却被那男人一个冷冷的眼神震撼,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在这之前?”那男人感兴趣地念着这两个字。 “看到你以后,我就愿意了。”殷清流的唇角间缓缓荡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似春风拂面。 男人也微微笑了起来,“在这之前,我也是不愿意的。” 男人没有再说下半句,只是轻轻道:“我是颜牧。” “颜色的颜,牧师的牧。” 果然, 殷清流缓缓地闭上眼睛,【001,这是第三个世界了。】 殷清流没有等系统的回复,而是轻轻笑了一下,道:“我是殷清流,清水的清,流动的流。” “你要跟我走吗?”颜牧冲她伸出了手。 殷清流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响起那位白管家说得算命之事,如果是替颜牧挡灾,也未尝不可。 这是第三个世界了, 颜牧已经追了她三个世界了, 让他圆满一次,又有何妨? “要。”殷清流搭上他的手,缓缓微笑。 “但是,”殷清流看向他,一字一顿道,“我要参加高考。” 颜牧看向那个小姑娘,那触手的温度让他整个灵魂都感到一种温暖的热度,他轻轻道:“好。” 你想要的,我都会献给你。 六月七日,高考开始。 六月八日,高考结束。 第34章 豪 门 第4章 高考结束以后, 殷清流就没有再回到殷家, 而是被颜牧带走。 当然, 他们也没有回到颜家,而是去了颜牧在七霞湾的一栋别墅。 第一天, 白管家停在别墅外,一站一天, 颜牧并没有理会的打算, 殷清流抽空给人送了瓶矿泉水,送完没一分钟, 颜牧就把人放进来了。 脸色冷淡,眼眸阴郁, 偶尔扫过来的眼睛,带着几分戾气。 白管家心里一抽一抽的,但是面上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恭恭敬敬地进来了,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少夫人果然不在客厅,便恭恭敬敬道:“少爷, 夫人和先生,还是希望您可以带着少夫人回去住。” “也能更好地讨论结婚事宜。” “你可以走了,”颜牧不置可否, 今天能进来已经是意外之喜,白管家也不强求,他本来都打算从外面站一天然后黯然回去了, 自家少爷的脾气自己懂,哪里是那么容易松口的? 白管家恭恭敬敬地应道:“是,少爷。” 白管家转身想走,只听身后有个冷淡的男声响起,“把矿泉水留下。” 白管家愣了一下,目光中难得地带了一分诧异。 他家少爷刚刚说……把矿泉水留下? 白管家茫然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矿泉水,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矿泉水吗?因为颜牧突然叫他进来,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打开那个矿泉水。 这矿泉水有什么特殊的吗? “嗯?”颜牧低沉的声音响起,虽然就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但是威/胁的意味非常浓重。 白管家立刻恭恭敬敬地应道:“是,少爷。” 将那瓶水恭敬地放回桌上,白管家向外面走去,走到门前,不由回头一看,他那生性冷淡的少爷正拿着那瓶矿泉水,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不愉。 这瓶矿泉水,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呢? 白管家一边向外走,一边微微皱起眉,苦思冥想。 不就是少夫人递给自己的一瓶普通的矿泉水吗? 等等,少夫人! 白管家只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关键词汇, 少爷他不会是……吃醋了吧? 白管家一个踉跄,深深地惊悚了。 几分钟后,又忍不住继续猜想这个可能性。 他家少爷是个冷淡的性子,常年带着几分病气,所以那双过于漆黑的眼眸中总是显露出几分郁气,又深又沉,半分情绪都不露,看着很是不好接近, 而这么些年来,他家少爷身边也确实没有几个能说话的人,就那么两三个关系还可以的,还都是跟颜家沾亲带故的,要说女性,那是一个都没有。 而因为少爷这命格和那位大师的批命,夫人和老夫人对此都十分乐见其成,他们也熟悉自家孩子的性子,要是真喜欢上了什么人,必是把最好的都留给她,怎么可能去娶别的人? 可是他偏偏是这样的命格,就得找人结婚挡灾,要不然她们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哪里舍得? 白管家也几乎是看着颜牧长大的,对于颜牧的了解,不说七八分,五六分总是有的,他家少爷,这明显就是上了心的。 颜牧对于这种批命是嗤之以鼻,即使虚弱地倒在医院里,也拒绝接受去娶一个姑娘挡灾,而在知道了夫人和老夫人的意思之后,更是不顾自己的身体,坚持要把这事情解决,很是闹了一个人仰马翻,夫人老夫人眼泪都落下来了都没能阻止颜牧,白管家都做好最坏的打算了,结果颜牧把人带回来了,看起来还颇为在意的样子。 但是带回来,却偏偏不带回老宅,也没有打算结婚的意思…… 白管家脚步一顿,心里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眼眸更是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他家少爷……这是在护着那位了。 不带回老宅,就不会结婚,不结婚,就不会让那个姑娘来挡灾。 白管家的脚步不由快了几分,这种事情,必须要赶紧回去告诉夫人老夫人! 白管家回到老宅,把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夫人施荣蔚和老夫人康柏绘,一开始两个人还十分高兴,但是随着白管家的陈述,两个人的表情渐渐沉了下来。 施荣蔚无力地靠在沙发上,苦笑道:“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 康柏绘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摇头道:“明天我们去一趟吧。” “去一趟也不会改变这孩子的想法啊,”施荣蔚嘴角的苦笑更深,“不把那姑娘带回来,不就是不想要咱们看到不想要咱们多管吗?说白了就是不打算结婚,一不能容忍那姑娘为他挡灾,二是自己真有个三长两短,也不会耽误了那姑娘。” 说道最后,施荣蔚眼眶里有几分湿润,“他那么固执,不喜欢的不娶,可是喜欢的、放在心尖上的,他又怎么可能让人受委屈?又怎么会愿意把风险转嫁给那人身上?” “这个坏人,我来做,”康柏绘眼眸里似明似暗,她沉沉道,“哪怕他恨我一辈子,这个坏人,我也做定了。” “妈,你别……”施荣蔚一惊,下意识地阻止道。 “行了,难道还要看着他去送死吗?”康柏绘疲累道,“我知道他那边我们是没办法,我们可以从那个姑娘入手。” “白管家,我需要一份那个姑娘的详细资料,”康柏绘站了起来,神态冷漠尊贵,依然如年轻时那般说一不二,“一会儿送到我的卧室。” “是。”白管家深深应道。 施荣蔚坐在沙发上,微微闭上了眼睛,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她的儿子固执,她的婆婆一样固执,“白管家,那份资料,也给我一份。” 施荣蔚站起身来,也向楼上走去。 她的儿子处处为那个姑娘着想,把人护在了心尖上,她从未想过一向冷漠的颜牧会这么护着一个姑娘,还是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姑娘; 她作为母亲,去试试那个姑娘到底值不值得儿子喜欢,总没有错吧? ** 第一天是白管家,第二天就是颜家两位夫人了。 颜牧就是在坚持,也做不到把母亲祖母在大夏天晾到外面,最后还是把人请进来了,众人还没有开口,颜牧先叫白管家去泡茶,将这唯一的“外人”清出去之后,直接先兵后礼,从容道:“母亲,祖母,我身体不好,希望不要听到什么刺激性的话语。” 人家都是先礼后兵,就颜牧上来先兵后礼,丑话直接放在了前面,当时施荣蔚和康柏绘的脸色就不打好了,康柏绘更是冷哼道:“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 “正是因为我敬祖母为长辈,心中对祖母敬爱有加,不舍有言语冲撞我们的感情,所以才将丑话说到前面,”颜牧镇定道,他看着康柏绘,深黑色的眸子中露出了几分柔和,他低低叫道,“祖母……” 被这一声“祖母”叫的心酸无比,康柏绘只觉得眼眶都湿了几分,却还是呵斥道:“胡闹!” 到语气,到底是柔和了几分。 “就是这位姑娘了?”施荣蔚平静地问道,她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着那个小姑娘,脸色有些白,唇色有些浅,看着有几分病气,却无损她的容颜, 从外貌上,倒与她的儿子很配。 “母亲。”颜牧微微皱起眉头,他知道,比起一向刀子嘴豆腐心的祖母,她这个看似温温和和的母亲更不好对付。 “别叫我,”施荣蔚淡淡道,“我来看看自己未来的儿媳妇,都不可以吗?” 颜牧微微抿唇,蹙眉不语。 “既然喜欢,还不娶回家来?”施荣蔚淡淡地笑开,“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不早点下手,以后你哭都没得哭去。” “她太小了,”颜牧四两拨千斤,平静道。 “满十八岁了,成年了。”施荣蔚轻笑道。 “不到法定结婚年龄,”颜牧轻声道,“还是小了些,别吓着她。” “哦?”施荣蔚扬了扬眉,“如果我没看错,你们这是同居吧?” “并不是,”颜牧见招拆招,面不改色心不跳,平静道,“近水楼台先得月,为了追求佳人,总要用几分力气的。” 施荣蔚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她的儿子也平静地望着她,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最是熟悉不过,把丑话说在前面是为了不伤感情,也是为了避免她们说出什么让这姑娘为难,后面见招拆招更是为了这姑娘做尽了,是真真地将这姑娘放在了心尖尖上。 她的这个儿子啊,看似冷漠寡淡,却最是情深不过。 认准了,便是一生。 但是那个姑娘,真的喜欢她的儿子吗? 施荣蔚下意识地看向那个姑娘,那个姑娘似乎是注意到她的动作,对她微微一笑,略带苍白病气的面容因为这个笑容而换发光芒,那对漂亮的眸子都笑眯了起来,甜的让人心软。 “我可以叫你小流吗?”施荣蔚浅浅一笑,对着殷清流慈爱道。 “妈。”颜牧轻轻地叫道,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施荣蔚嘴角的笑容微微一顿,这个孩子,这个孩子……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中一片酸涩,儿女都是孽啊,他们永远知道父母的软肋在哪里,都是孽啊…… “可以啊,”微微有些哑的清亮女声响起,带着少女特有的活力,“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我呢。” 殷清流含笑的声音打破了一室静谧,她笑意盈盈,澄澈的黑眸带着几分温和亲切,更显出几分少女的娇俏。 施荣蔚勉强一笑,因为儿子的坚持,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说话的欲望了。 “考的怎么样?”康柏绘接过话头,平平静静地道,她的声线本来就有几分冷,面容也多有几分威严,尤其是不笑的时候,更有几分强/横的气势。 “还不错,”殷清流弯了弯唇角,“题目比较简单,所以自我感觉还不错。” “想要去哪所大学?”康柏绘淡淡地问道。 “一开始想要去华大来着,”殷清流轻轻笑了笑,目光澄澈而温和,“现在想去花大。” 华大是全国综合排名最高的大学,位于帝都,花大综合排名虽然略逊于华大,但也是排名前三的大学,位于S市。 这一下子,连施荣蔚也抬头看向那个姑娘。 说是姑娘,但是看起来还像个孩子,瘦瘦弱弱的,五官虽然清丽,但一打眼看上去,还带着几分稚气,说自己还是个高中生也是有人信的。 在资料中,这个姑娘就跟个隐形人一样,阴沉郁气,没有任何存在感,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中,是如同影子一般的存在; 但是现在看来,却不像。 平静温和、落落大方,举手投足间自有自己的一套韵味。 “因为分数不够?”康柏绘挑起眉,淡淡地说道。 “不啊,”殷清流大大方方道,“因为空气不好。” 本以为她会给出是为了陪颜牧等等的答案,没有想到最后这个小姑娘竟然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康柏绘微微愣了一下,只见她的孙子点了点头,淡淡道:“帝都却是空气不好,雾霾很严重,对皮肤也不好,花大也并不比华大逊色,虽然有几个专业略逊于华大,但也有几个专业强于华大,到时候可以认真挑选一下。” 殷清流对着颜牧一笑,这一下子,康柏绘和施荣蔚都不说话了。 “颜牧,”殷清流突然唤道,一双漂亮的眼睛满是澄澈,“我渴了。” 颜牧微微皱眉,正想要换白管家,就看到殷清流伸出两根指头摇了摇,笑意盈盈道:“你去帮我沏茶好不好?只想喝你沏的茶。” 颜牧眉心皱的更深,有些不赞同地看着殷清流。 他知道殷清流这是要把他支出去,所以他才更不赞同。 没有他看着,他不放心。 “颜牧,”女孩子软软的哀求声就在他的耳边徘徊,“我想要和你沏的茶,其他人沏的茶我都喝不下去,只想喝你沏的茶……” “颜牧……” 那轻柔的、悦耳的、娇嫩的声音如同羽毛一般搔/弄着他的心尖,就这么一次又一次地“攻击”着他的耳蜗,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站起来,怎么迈开腿,怎么走向厨房的, 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处于厨房中了。 颜牧眼眸里闪过一丝懊恼,手中的动作不由得加快,他知道母亲祖母不会做些什么,但是他依然会担心; 一边是他喜欢的人,一边是他的亲人,他希望她们可以快快乐乐和和睦睦地相处,所有的不快活都由他自己来承担就好。 而他的亲人们、他喜欢的人,只需要快快乐乐的便好。 施荣蔚看着颜牧离开的身影,轻轻笑了一下,缓缓道:“那孩子一向固执,认定了头破血流都不会放手,作出的决定怎么样都不会更改,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这么容易就松口了。” “十几岁的时候,这孩子上初中,好像是初二来着,”施荣蔚看向康柏绘,康柏绘微微颔首,算是肯定,施荣蔚便笑笑,继续道:“突然闹着要改名,以前他不叫颜牧的,颜家这代是瑶字辈,他闹着要改名,要叫颜牧,怎么劝都不听,为了这件事,他爸爸抽他活活抽断了一条皮带,但仍然死活不放弃,坚持要叫颜牧。” “后来住了院,睡梦里也嚷嚷着我叫颜牧,他爸爸问他为什么,他说,颜牧才是属于我的名字,气得他爸爸差点又抽了他一顿,”施荣蔚顿了顿,目光之中有些怀念,“他爸爸气得要死,没有听见那孩子最后那句喃喃,我也没听真切,日后多次回想,才勉强拼出了个大概来。” “他说,就叫颜牧,就叫颜牧,要不然她就找不到我了。” 殷清流心尖一颤。 她说不清此时自己的感受,眼前却浮现出几个画面,上上个世界里,那男人冷冷清清地站在那里,说,“我叫颜牧。” 上个世界里,他看着自己,狭长幽深的凤眸中带着浅浅的笑意,一字一顿道:“我姓颜,单名一个牧字。” “我叫颜牧。” 而这个世界里,他站在她的面前,轻轻一笑,“我是颜牧。” “颜色的颜,牧师的牧。” 上上个世界中,他就叫颜牧; 上个世界中,他原本叫颜耀钦,最后他告诉她,他叫颜牧; 这个世界里,他原本不叫颜牧,可是站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告诉她,他是颜牧。 早该想到的,他又不是她,不是穿梭在各个时空完成人们心愿的任务者,又怎么会在每一个世界都叫同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早已刻在他的灵魂深处,无论在哪个时间,无论在何处,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想起这个名字,然后,将自己的名字改为颜牧; 这个与她相识时的名字,被他深深地印在脑海中、刻在灵魂上,所以每一次见到她,他都会告诉她,我是颜牧。 颜牧, 殷清流在心里缓缓地念着这两个字; 这是第三个世界,换算成人类用来计数的单位,这应该是他们第三世; 三生三世,他都记挂着她,将名字刻在灵魂上,他坚持叫自己颜牧,为了她能找到他。 就算是将名字写在三生石上,就像用红线将两个人紧紧绑在一起,也不过一个三世而已; 人类轮回转世,又能有几个三世? 她怎么忍心,看着他三世轮回,尽数折戟? 就一个世界,不过区区几十载,就算给他一个圆满,又有何妨? 客厅内十分安静,施荣蔚微笑看着殷清流,康柏绘淡淡道:“后来你就带着改名了,当初那个名可是他们爷俩翻字典翻了一个月才翻出来的,你这一改,他爷俩没气疯。” 这个爷俩,自然指的是颜牧的爸爸和爷爷。 施荣蔚笑笑,道:“不是还有您呢吗?” 康柏绘嗤笑一声,又道:“初二那年,他爸还敢对他动手,没多久就赶上那位大师来了,给小牧劈了命,从此以后,颜家再也没有人敢动小牧半根手指头。” “想必殷小姐也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找你,小牧的命格摆在那里,他不想把你带回老宅,拒绝婚礼,不过是不想拖/累你,这个坏人,由我来做。” 施荣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康柏绘打断,“我年纪已经大了,也活不了多少年,你是小牧的亲妈,别坏了母子关系。” 说罢,康柏绘又看向殷清流,“你是殷家的亲女,却在那种环境下长大,后来即使被殷家找回,也过得很不如意,现在他们为了保护养女和亲儿,便把你推了出来,我们颜家的媳妇我们自己护,你意下如何?” “我们颜家虽然不是那种背信弃义之徒,但是却极为护短,自家的小辈,自家疼,哪里管得了别人的闲话?”康柏绘语气平平,却极为有力。 康柏绘的意思,就是为殷清流出头对付殷家,而只要殷清流想,那么他们颜家曾经许给殷家的种种也不会做了,哪怕背负一个背信弃义的名声。 “不,”殷清流缓缓起身,轻轻摇头,她的眼眸中还带着笑意,唇角也有着弧度,看起来也有几分甜美,但更多的,却是认真。 “我想,那位大师跟您们是这么说的,”殷清流顿了顿,缓缓道,“令公子执念过重,魂中带煞,魄中带劫,魂魄无一安宁,这是多灾多难之命,长久以此,不是长命之兆,如二十七岁之前无法破解此命数,便……魂归天外。” 施荣蔚和康柏绘眼中的诧异越来越重,待殷清流将这几句话说完,施荣蔚和康柏绘眼中皆是惊诧之色,施荣蔚喝道:“你从何而知?!” 这位大师的批命,也不过她们颜家四位长辈知道,连颜牧都不知道,其他人只不过知道颜牧需要娶一个三月二十三日三时二十三分出生的姑娘而已,而眼前这个姑娘,又是怎么会知道这个大师的批命的?! “自然是看出来的,”殷清流微微一笑,“我虽不算精通,但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那位大师说娶一位三月二十三日三时二十三分的姑娘可解此劫,是利用夫妻命格的原理,但夫妻之间没有感情,却会强加因果,虽是这一世的解决办法,却未必不会“影响后世。” “但,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那位大师自然没有蒙你们,只是,”殷清流缓缓笑开,“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你们没有发现最近颜牧的身体,好了不少吗?”殷清流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天真稚嫩,像一个甜美的小公主,“没发现他的脸上病气少了不少吗?” 施荣蔚和康柏绘对视一眼,皆不动声色,她们自然看出颜牧身体好了不少,前几天他还在医院躺着,那种青白的脸色透出几分不祥,这让施荣蔚和康柏绘暗地里哭了无数次,而现在,虽然脸色依然苍白,嘴唇依然没有什么血色,却没有那种灰败和不祥之感。 而且,看颜牧的神情、动作、声音,都可以看出他的身体好了不少。 但是,这跟眼前这个姑娘,有什么关系? 殷清流微笑地看着施荣蔚和康柏绘,曾经在某个世界做过几年的国师,虽然已经是久远的记忆,但是要拿出来唬人,还是可以拿出来的。 “既然殷小姐有这等本事,又怎么过得如此……?”施荣蔚点到为止,不再多言。 殷清流却笑笑,大大方方道:“人啊,总是对得不到的东西有些执念,我没有感受到父母兄长之爱,便更加执念,总想感受一下。” “真是难以置信,”康柏绘淡淡道,“从殷小姐的资料中,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是吗?”殷清流反问道,“那所谓我的资料,就真的是我的资料吗?我那么不起眼,大家又能拿到多少资料呢?” “我消失的、不在的那些时间,又有谁知道我在干什么呢?我每个白天都那么疲累,又有谁知道我晚上在做些什么呢?”殷清流忍不住轻笑,眉宇间一片熠熠生辉,“更何况,我虽不精通、能力又不强,但总有几分自保手段的。” 殷清流说得半真半假,目光却极为平静温柔,与那些资料中所说得完全不同,康柏绘和施荣蔚对视一眼,眼眸中都有几分深思。 那位大师是真大师,也是早年因晚辈盛了颜老爷子的人情才为颜牧批了一次命,当时那位大师还说过,颜牧这命格不好批,是泄/露/天/机,而后他们也陆陆续续找了几个有盛名的大师,那些大师观之一二,却不肯多言,只道不能泄/露/天/机。 而面前这个姑娘,却非常顺畅地把这一次都说了出来,她的能力,真的像她自己所说的并不精通、能力不强吗? 未必。 殷清流任她们打量,半晌,在康柏绘和施荣蔚有些松动的时候,突然深深鞠了一躬,朗声道:“请两位夫人放心地将颜牧交给我吧。” “我虽然不能保证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我们会同年同月同日死,”殷清流的唇角泛起几分柔和的弧度,“他绝对不会在我之前出事。” 那一双黑眸之中,布满星辰,熠熠生辉。 那真挚和诚意都密布在那一双眼睛之中,都不需要多少言语,一个眼神,一切便无处遁行。 “殷、清、流,”有些冷淡的男声一字一顿道,颜牧不赞同地看着殷清流,眉目间隐隐带着几分强压的火气,“把你的话收回去。” 殷清流眨了眨眼睛,“可是,我在求婚啊。” “要一个姑娘求婚已经很羞耻了,你还让我把求婚收回去,这是在拒绝我吗?”殷清流歪了歪头,眼眸中流露出轻轻浅浅的柔和,她含笑道,“拒绝一个女孩子的求婚,这样那个女孩子就更羞耻了。” 既然要给他一世圆满,她就不会浮于表面、随意说说,三生三世,她总要给他一次圆满的。 为了那执着的灵魂。 颜牧被堵了个正着,他素来沉默寡言,此时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一双漆黑的眼睛瞪视着殷清流,嘴唇抿得极紧,满是不悦。 “我终于知道小牧为什么喜欢你了,”康柏绘的声音中带了几分笑意,她站了起来,轻笑道,“确实是个招人喜欢的姑娘。” 她冷着脸的时候威严无比,轻笑起来却如同冰山融化,刹那间春暖花开,十分慈爱漂亮。 “祖母。”颜牧加重了声音唤道。 “确实是个惹人喜欢的姑娘,”施荣蔚也站起身来,她轻笑着走到殷清流的身后,褪下了手中一个碧绿色的镯子,笑道,“送你了。” 殷清流有些茫然地接过了那只镯子,只见康柏绘淡淡道:“那曾经还是我给她的呢。” “所以现在给小流了啊,”施荣蔚疾走几步,揽住康柏绘的胳膊,笑道,“怎么,妈打算再送我一个?” “想得美。”康柏绘冷淡道。 “想得不美怎么能行呢?”施荣蔚笑道。 “这是颜家的家传宝,传媳不传女,”颜牧匆匆地解释了一句,就大步走向前,看样子是打算去送送母亲祖母,殷清流含笑将镯子戴在自己手上,追了上去。 阳光下,那镯子碧绿通透,有着浅浅的光辉。 送走颜家的人,再无人打扰他们两个,整个别墅除了一些佣人就只有他们两个,颜牧非常满足现在的环境,更是不想回老宅。 老宅人多口杂,哪有二人世界容易培养感情? 很快,就到了出高考成绩的这两天。 殷清流倒是不急,跟001死磕了那地/狱般的三个月,虽然她现在也依然在跟001死磕生物医学,但是跟过去那一百天是不能比的,她的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难看,百分之九十都是因为要跟001死磕的结果。 那些试卷,在那种高强度的学习和模拟练习之下,真的不算什么。 颜牧也不急,他早就忘记高考这回事了。 但是殷家急啊。 殷清雅最后还是去参加了高考,她虽然底子好,但到底是荒废了一个多月,那期间更是以泪洗面心乱如麻,心思根本没有分出一毫在学习上,最后虽然解决了问题,但是她却更加心虚,殷清流的脸日日夜夜在她脑海中回荡,那些怨/恨般的声音也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她的大脑,让她完全静不下心来。 而家里,也莫名地有些低气压。 殷清雅就是底子再好,也无法在这种荒废一个多月、精力不济的情况下考出什么好成绩,事实上,考试过程中她的精神很不好,很多题都没有思路,语文作文还干脆跑题了,每考一科就是一次噩梦,她几乎每一场都是哭着出来的。 即使父母兄长都在安慰她,殷清雅也很难劝服自己。 努力了三年,最后却败在考前,那一瞬间,她甚至对殷珏都升出几分怨/恨,为什么要在她考前闹出这种事来? 就不能仔细一点认真一点吗? 如果没有殷珏,她就不会荒废一个月,就不会精力不济,就不会考砸! 殷清雅知道自己是迁怒,也知道这样十分对不住疼爱自己的兄长,但是她就是……忍不住这么想。 出成绩的前一天,殷家的门被敲响了。 来自于青大招生办的老师满脸喜悦地跟殷父殷母说着些什么,更是把殷珏提了出来,直言殷家遍地状元,是培养好学生的摇篮,并道:“哥哥在青大医学系也是风云人物,妹妹有哥哥照顾,更是再好不过,我们青大历史悠久,各个学科都强/横……” 殷父殷母对视一眼,青大招生办的老师都亲自来了,那清雅得考得多好! 两个人兴奋极了,又跟着青大招生办的老师聊了好久,最后殷父殷母才打听道:“那我们女儿,究竟考了多少?” 青大招生办的老师知道这成绩肯定瞒不住,明天成绩就能下来,其他学校肯定也要来抢生源,不如卖殷父殷母一个好,就笑道:“全省第一,甩了第二名近三十分!” “语文更是拿了147的高分,比全省文科状元都高出一大截!” “这次考试语文很难,全省上一百四的就几十个,147简直想都不敢想!” 宋颖高兴疯了,立刻大声道:“清雅,清雅,你成绩下来了,你考了省第一!” “等等,”那老师懵了一下,“不是叫清流吗?怎么叫清雅?” 宋颖也懵了,“省第一不是殷清雅吗?” “不是啊!”那老师一拍大腿,道,“省状元叫殷清流啊!” 就在这时,门铃声又响了起来,殷父怔楞着开了门,只见那个西装款款的男人笑着与他握手,“是省状元殷清流的家长吗?” 第35章 豪 门 第5章 宋颖和殷父都有一瞬间的怔楞, 但也不好把人晾在外面,只好把人请了进来, 那人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青大招生办的老师,皮笑肉不笑道:“李老师也在这里啊。” 青大招生办的李老师也皮笑肉不笑道:“林老师都来了,我怎么能不来?” 息大招生办的林老师微微冷笑,“李老师可真是消息灵通啊。” “哪里哪里, ”李老师回以同样的笑容, “哪里比得上林老师的阴魂不散?” 两个抢生源的招生办老师相看两厌,直接扭头不语。 宋颖和殷父有一瞬间的尴尬,却还是递上水给两位老师, 林老师对着宋颖殷父也是非常和颜悦色,而这时候, 恰好殷清雅也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半大的少女清爽干净,看了看客厅,轻声道:“爸?妈?” 她的心“咚咚咚”地跳着, 刚刚妈说什么?她考了省状元? 她明明以为自己试卷做得很差, 考得很差, 却考了省状元? 她当时没有对答案, 只是一心觉得自己考得很差, 难不成竟然是错觉吗? “这位就是殷清流同学吧?”林老师轻轻笑了一声, 温声道,“殷清流同学这一次的成绩非常出色,是我们省的省状元呢。” 顿了顿, 那老师玩笑般说道:“现在可是我们各大高校争抢的目标。” 殷清雅脸上的血色迅速消失,她愣愣地看着这位老师,眼眸中有着几分不敢置信,省状元竟然是殷清流?! 是殷清流?! 怎么可能!! 殷清流甚至从未进过全校前百名,又怎么可能会成为省状元?! 她明明与自己一样荒废了一个多月,不,她明明比自己还要痛苦难过,自己日日夜夜为她祈福因为她而神经紧绷,她怎么可能会成为省状元?! 林老师这时候也察觉到不对了,正常人听到自己成为省状元就算不会喜极而泣,也是兴奋喜悦的,这个女孩不仅没有半分兴奋,脸上的血色也在刹那间消失,那样子不仅是不敢置信,更是抗拒! 林老师的眼神一转,落到李老师身上,无声地询问,李老师耸了耸肩,回以同一个疑惑的眼神,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家的情况。 林老师的眉心更是皱起。 青大和息大虽然总是竞争,每年都要掐几次,而李老师和林老师更是每年都掐,但是作为S省排名前几位的高校,青大和息大正好是对门,两家虽然向来争争抢抢,但实际上的关系却是不错的,李老师不动声色地开口,“这位同学,一看就是相貌出众、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高考成绩肯定也不差吧?” 宋颖唇角的笑有些不自然,她挥挥手,让殷清雅过来,不大自然道:“这是清雅,是清流的姐姐吧,两个人出生就差几分钟。” “原来如此,”李老师微笑道,“异卵双胞胎啊?殷夫人好福气,有这么优秀的一儿两女。” 也是,听到一家两个前后出生就差几分钟的女儿,正常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双胞胎啊。 宋颖唇角的微笑更加不自然,连殷父脸上都有几分尴尬,殷清雅站在原地没有动,客厅的气氛一时间寂静极了,李老师也有些茫然地看向林老师, ——这一家人怎么回事啊? 林老师轻咳几声,道:“清雅同学都出来了,不妨也将清流同学叫出来?让我们和小同学谈谈?” 这下子,殷父殷母殷清雅的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 林老师看向李老师,茫然极了。 ——这一家人怎么了?没听到殷清流什么不好的消息啊? 李老师回了同一个茫然的眼神, ——天知道这家人怎么了,知道自己女儿得了状元非但不高兴,还这么奇怪。 最后,还是宋颖开口,不大自然道:“清流她……她不在。” 宋颖尽可能委婉道。 “出去玩了?”李老师笑呵呵道,尽可能把场面圆过去,“那大约什么时候回来?或者您帮我们催一催?给我们个手机号,让我们好联系一二?” 宋颖的神情更加尴尬了,她低声道:“我们也不大清楚。” 李老师:“……” 林老师:“……” 林老师和李老师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 这孩子去了哪里都不知道?手机号也不知道? 这是亲生的吗? 林老师和李老师打哈哈过去,然后提出告辞,说改日过来拜访,宋颖只得将人送出去,送走还是略带几分不甘,便委婉地问了一下殷清雅的成绩, 既然殷清流都能考那么好,没道理清雅的分数会很低啊! 林老师和李老师面面相觑,最后委婉地告诉宋颖,他们只是提前知道了几个顶尖的成绩,明天高考成绩就发布了,请家长不要着急。 宋颖勉强一笑,这就是说清雅不在那顶尖成绩的范围之内呗?虽然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望,但也不好表露出什么,只得客客气气地把两位老师送走了。 然后一扭头就看到殷清雅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失了魂一般。 宋颖心尖一跳,被女儿的表情吓道,连声唤道:“清雅,清雅,清雅?” 连唤三声,殷清雅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露出了一个不大好看的笑容,低低道:“妈。” “你吓死妈了,”宋颖长舒一口气,将殷清雅搂在怀里,亲亲密密地摸了摸她的发丝,语气带着几分亲昵和安抚,“别担心,那老师也不过知道十几个成绩而已,我们清雅底子摆在那里,就算发挥失常也不会太差,定能上个好学校,放心。” 殷清雅在心里苦涩一笑,成绩再好,也比不上状元啊。 “妈,我有点累,我先回房了,”殷清雅低低地说道,然后挣脱宋颖的怀抱,向楼梯走去。 宋颖有些担忧地看着殷清雅的背影,扭头对殷父说:“这孩子压力是不是太大了?顶尖学府就那么几个,咱们也不需要孩子非要去,上个重点大学就可以了,清雅这么漂亮,又有才华,在哪里都能混的风声云起,更何况,女孩子,最后找个好人嫁了,也是顺顺当当的一生。” 殷父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将自己的烟掐了,就在这时,门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是花大的老师。 那一个晚上,对殷父殷母的冲击力是极大的。 先是S省顶尖高校的招生办老师,全国排名前三的花大都客客气气地来跟他们商量,想要殷清流就读于他们学校,还保证了一系列奖学金等等,宋颖虽然是搞教育的,但是也不过属于偏下层的人员,与这种高校老师一般是没有什么机会打交道的,偶尔一两次遇到,也能看出他们都是骄傲并自豪的。 都是S省高校的招牌,尤其是花大,全国排名前三的高校,S省的师资等等教育力量包括经费等等都是往那边倾斜的,对于教育局的领导怕是比自己这个在教育部门工作的人都要熟悉! 而现在,他们客客气气地坐在自己家里,喝茶聊天都极具礼貌,并且带了几分浅浅的亲昵,更是说,都在S市,学生回家也方便,毕业找工作也方便,都不会离开家让老人担心,家长想见她随时都可以去学校,通校虽然麻烦了点但也不是不可能。 那一个个格外诱人的条件简直让宋颖的心尖都在跳! 她是听同事说过,现在各大学校争抢生源都争抢的厉害,几乎从高中就开始抢生源,为了高考的升学率,大学更是抢的厉害,高中也就本市本省的学校抢枪学生,大学各大高校可是天南海北地抢学生,每一个省的状元榜眼探花是著名的争抢对象,就是华大,也是要出来抢学生的! 她那同事邻居的孩子考了全省前十,那段时间家里都是各大高校的招生办老师,她那同事每每下班回家都能看到,也便跟她们多聊了两句,宋颖一开始嗤之以鼻,华大会缺学生吗?还需要抢学生?华大可是全华国学子都想去的大学啊! 那同事见她这么说,也是不大高兴,道:“论全国综合排名,自然是华大第一,但是花大国大又比华大差到哪里去?都是全国排名前三的大学,相差也不过那么一星半点,那些状元榜眼探花看中华大,也未必看不中花大国大啊?花大国大那边再许下一些诺言,扭头就把学生抢走了,全国最好的学生被人抢走,华大哪里坐得住啊?他们还不想把第一让出去,当然要出来抢学生了。” 虽然为了同事关系,宋颖没再说什么,心里确实不信的,但是今天,当送走了一系列高校老师,最后迎来华大老师的时候,宋颖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那可是华大!国内顶尖学府、全国排名第一的顶尖大学! 就是当年殷珏考得那般好,但是要去华大医学系,也是绝对不可能的,连花大医学系都去不了,最后退而求其次选择了青大。 而现在,当初她们家想进都进不去的学校,现在派出老师客客气气地与她们商量,并且告诉她们,殷清流想要去哪个专业都行,只要成绩不退,并作出一点成绩,可以保证她全年奖学金,就是日后不行,起码入学奖学金肯定有她的。 那可是华大的奖学金! 宋颖的心“咚咚咚”剧烈跳动,连眸子都发出几分热切。 其实想想华大这些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殷清流作为全省状元,报考的时候成绩择优录取,她毫无悬念的是第一,自然什么专业都任她挑,奖学金就更应该了,她全省状元,怎么可能没有奖学金? 但是宋颖已经被华大的名头拢住了,根本静不下心去想些别的。 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宋颖对于华大的感觉就如同信/徒对着菩/萨,全国第一就是华大的光环,有了这一层光环,其他的都不需要计较。 估计华大的招生办老师也习惯了家长们对于华大的推崇,老实说,如果不是怕国大花大用什么手段把状元都抢走,她们都懒得走这一趟,就算出来走这一趟,也只打算走全省排名前三甲的家庭,后面的几名她们都懒得走。 所以这位老师见到宋颖这幅崇拜火热的模样也没有半分不适,反而带着点微微的自豪,并详细地与宋颖介绍起华大了。 半个小时后,成功将宋颖对华大的热情又燃烧了几分,华大招生办老师见此事□□不离十,又看殷清流不在,便提出了告辞,宋颖盛情挽留,华大老师礼貌告辞。 她还得去走走榜眼和探花家呢。 送走华大老师,宋颖高兴不已,走路都带着几分春风,拿起刚刚华大老师给的华大简章,喜不自禁道:“就让清流读华大吧,华大啊,全国最好的高校,又有那么多优待,我们现在就是挑选挑选专业,要不然让清流跟小珏一起学医,到时候还能有个照应。” 殷父虽然有几分喜悦,但是却并不像宋颖那般盲目,但是他疼宠妻子疼宠了几十年,也不愿意在她这么高兴的时候给她泼冷水,于是便犹豫道:“好是好,但是……我们联系不到清流啊。” “这有何难?”宋颖笑笑,“我们跟颜家联系联系不就行了?全省状元,说出去颜家也自豪啊。” 殷父心里暗暗发愁,这颜家有什么好自豪的?若是他们的子孙出了个省状元,自是不用说,可是殷清流这一个挡灾的,还能指望颜家为她高兴吗? 颜家肯不肯让她上大学还是两回事。 颜家肯不肯让她出省上大学又是另一回事。 殷清流的身子能不能支撑起来读完大学又是另一回事。 想想殷清流那苍白的如同鬼一般的神色,那满身的病气以及青黑的眼眶,殷父就觉得悬,但是他不好打击妻子,只笑笑不再说话。 只是心里,到底有几乎失落。 省状元呢,一年就一个省状元,全省多少考生呢,这落到谁家不是祖/坟/冒/青/烟了?带出去多有面子? 殷父微微皱眉,轻轻叹了一口气,算了,那孩子不是长命之相,清雅长相好、性子好、学习也可以,考不出省状元,但是一个重点大学是没得跑了,嫁了人能给家里提供不少助力呢。 就是小珏,不肯接自己的位置,不过也没关系,儿子不接还有孙子呢,就自己这身体,坚持到孙子成年绝对没什么问题。 这么一想,殷父觉得舒心不少,宋颖张罗着要给白管家打电话,殷父也没拦着她。 ** 七霞湾别墅: 颜牧和殷清流在饭桌上,晚饭是张阿姨做的,张阿姨一手好厨艺,吃的殷清流心满意足,连连赞美张阿姨,把人赞美出一支花来,连连表示小姐喜欢吃她随时随地给小姐做,殷清流达到目的,笑得甜美可人,跟个小公主一样。 颜牧就觉得吃不下去了。 明明自己就坐在身边,那人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自己,反而是从厨房端菜过来的张阿姨被她拦下来百般赞美,就为了一口吃食, 实在是……气人。 颜牧微微蹙眉,不就是几口吃食吗?有什么好吃不好吃的?值得她这么百般赞美,停都停不下来。 颜牧哪里知道,殷清流上辈子做了几十年的皇帝,一开始做将军的时候风餐露宿,后来做皇帝可是锦衣玉食,吃的用的无一不是最好的,尤其是吃食,绝对色香味俱全,现在这里,用的倒是无所谓,可是这吃食……一言难尽啊。 就算是个普通人家的普通孩子,都会觉得学校食堂十分难吃,殷清流上辈子锦衣玉食几十年,实在是对学校食堂一点期待好感都没有; 俗话说得好,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上辈子吃的太好,这辈子见了那些饭菜就没胃口,宋颖还直接让她住校了,后期回到殷家,但是哪有人做饭? 殷清流根本没多少胃口,那几个月又瘦了不少一是跟001死磕;二是看了颜色就没胃口,草/草吃了几口就继续跟001死磕,所以才瘦成那个样子。 后来来到七霞湾这边,看得出来颜牧几乎没有来过这边,佣人们都是现找的,做饭的阿姨手艺也可以,普通饭菜也过得去,但是自从那天康柏绘施荣蔚来了之后,实在不放心颜牧这边,就在家里安排了一下,几天后把从小照顾颜牧的张阿姨送了过来; 张阿姨慈眉善目,干活利索,指挥佣人也非常给力,又有的一手好厨艺,那厨艺竟然跟上辈子御膳不相上下,没几天就捕获了殷清流的芳心,后来殷清流才知道,这张阿姨史上几代御厨,做饭的手艺是家学渊源,而张阿姨从颜家干了一辈子,一生没有成婚,颜家人都把她当半个家里人看。 “我想吃糖醋排骨锅包肉红烧茄子醋溜土豆丝……”殷清流张口报出一连串的菜名,张阿姨笑眯眯地看着她,满目慈爱,“做做做,明天都给小姐做,小姐太瘦了,多吃点好。” 殷清流脆生生地应了一声,笑容甜美。 颜牧差点折断了筷子。 “张阿姨,”颜牧淡淡道,“厨房那边叫您。” 张阿姨愣了一下,急忙道:“哦对,我的汤还炖着呢,我得去看看。” 张阿姨急急忙忙地走了,走一边偷偷摸摸地给施荣蔚去了个电话,笑道:“……少爷连我这个老婆子的醋都吃呢!” 施荣蔚从那边笑,扭头又把这件事告诉了丈夫和婆婆,康柏绘扭头把这件事告诉了老爷子,颜氏父子根本不能想象颜牧还有这一面,对殷清流更是好奇, ——这个殷清流到底有什么厉害,把自家儿子/孙子吃得死死的? 张阿姨走后,殷清流似笑非笑地看着颜牧,那清澈透亮的眸子满是笑意,颜牧被她看得不自在,伸手夹了筷子菜,淡淡道:“怎么了?” “没什么,”殷清流笑眯眯地回答,颜牧微微蹙眉看了过来,殷清流顿了顿,理直气壮道,“你那么好看,看你下饭啊!” 颜牧的筷子诡异地顿了顿,他只感觉耳后“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一双漆黑漆黑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殷清流,那模样很不得将殷清流直接吞下去! 殷清流懒洋洋地夹了一筷子菜,笑眯眯道:“张阿姨都说了,我太瘦了,需要多吃点长点肉,但是呢,我的胃都被饿小了,当然要找点下饭的了。” “要不然我怎么长肉啊,”殷清流眨了眨眼睛,作出一副你懂我懂大家懂的模样。 娇俏的少女,清亮的黑眸,丝丝浅浅的笑意像网线一般勾住了他的心尖,那副亲昵又自然的样子让他的手心都不由得冒汗,耳根更是烧了起来。 好热。 颜牧在心里叹道。 “你看,我不说出来,你生气,我说出来了,你还生气,”殷清流摊了摊手,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我该怎么做才对?” 要命! 颜牧在心里吼道,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那副无奈又茫然的小样子,让他的心尖都颤抖起来。 “我没有生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颜牧才压住自己想要颤抖的声带,手心里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甚至连鼻尖都微微冒汗。 太热了。 颜牧想。 “我知道你没有生气啊,”娇俏的少女笑意盈盈地点头,清亮的黑眸闪过三分狡黠,“你不会生我的气的对不对?” 那模样仿佛在撒娇。 汗流的更快,热/潮像龙卷风一样席卷全身,颜牧甚至都不敢看向殷清流,只短促地应了一声,道:“嗯。” “嗯是什么意思呢?”殷清流茫然地问道,“是不会生我的气,还是会生我的气呢?我语文学得不好,你说清楚一点嘛~” 尾音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娇软。 颜牧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软了。 他的耳朵烧的更厉害,那滚烫的热度即使不用手指触摸都能感受到,那种火烧火燎一般的热度正在像脸孔蔓延,颜牧“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不会生你的气。” 颜牧简短道,声音带着几分嘶哑,显出几分低沉的性/感,他的手掌放在饭桌下面,借桌布挡住那布满细密汗珠的手心,“我吃好了。” 说罢,颜牧就准备转身离开,谁知这一转身,竟然把那通红的耳根露在殷清流面前,殷清流看着他那逃难一般的步伐,忍不住低低笑出声音, ——颜牧这家伙,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 ——竟然还会害羞! ——太可爱了吧! 一桌子美食摆在面前,没有颜牧,殷清流竟然觉得有几分饱,正巧,这个时候张阿姨走来,还端了一锅汤,那汤很浓,刚一上桌,就一股香气蔓延,张阿姨就有茫然道:“少爷呢?” “他说他吃好了,”殷清流眨了眨眼睛,自己动手盛了一碗汤,那鲜美的味道让她对张阿姨大加赞美,张阿姨笑眯眯地看着她,催她多喝一点,过一会儿,装作不经意间问道,“少爷就吃了那么点,真的饱了?” “应该没有,”殷清流笑嘻嘻道,“那还得麻烦张阿姨为他送点饭菜了。” “小姐不自己去?”张阿姨摇了摇头,宠溺地笑笑。 “我也想自己去,”殷清流大大方方道,“但是他八成不愿意见我。” “为什么?”张阿姨困惑地看着殷清流,照她说,少爷的眼睛都凝在小姐身上,她以老婆子的醋都要吃,怎么可能不愿意见到小姐? 殷清流顿了顿,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轻轻道:“因为啊……” “他害羞了。” 张阿姨忍不住笑出了声,连声道:“好好好,我去我去,我去看看害羞的少爷。” 殷清流笑嘻嘻地看着她,不语。 张阿姨果然端了不少饭菜送上去,敲了好一会儿的房门都没人开,半晌张阿姨道:“少爷,是我。” 颜牧听出张阿姨的声音,微微松了口气,不是殷清流便好,他又照了照镜子,见脸上的红色在冷水下早已浇灭,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出去开门。 一开门,就看见张阿姨慈爱地笑着,“少爷,小姐挂念你没吃饱,特意让我送上点饭菜来。” 颜牧微微颔首,接过张阿姨的饭菜,道了声谢,就把门关了,张阿姨看着那房门,无声地笑弯了腰,她家少爷啊,竟然是真害羞了! 这少爷和小姐就是般配,张阿姨满怀喜悦地想道,她从小看着少爷长大,绝没有看过少爷这幅模样,果然是真爱了。 少爷和小姐早日结婚,早生出个小少爷或者小小姐,她就真的死而无憾了。 门内,颜牧见着那色彩搭配鲜艳、一看就让人有食欲的饭菜出神,不免又想到饭桌上殷清流那双看着张阿姨亮晶晶的眼睛,心里微微一动; 如果自己也像张阿姨那般会做菜,殷清流是不是也会用那种眼神看着他? 那种亮晶晶的、闪亮亮的、满是喜悦近乎膜拜的眼神,只要一想想,就觉得整颗心都在不规律的跳动,如果殷清流会用那种眼神看着他…… 学!学做饭! 颜牧刹那间斗志昂扬。 他当然知道张阿姨为什么会对着殷清流笑出一朵花来,这个老人对他虽慈爱,但是对那些来颜家做客的小姐们却一向保持距离,现在对殷清流百般宠溺,一是因为殷清流是自己的未婚妻,二是…… 根本没有人舍得拒绝殷清流。 那一双亮晶晶、清澈透底、充满着喜悦与期待的眼睛,谁会舍得拒绝呢? 想到日后,他为殷清流做饭做糕点,殷清流就像一个小动物一样用那双清澈见底满是光彩喜悦期待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就控制不住投喂殷清流的冲动; 一日三餐加下午茶加宵夜加糕点,可以让殷清流每天都有多少次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啊! 颜牧满是动力,饭也没胃口吃了,回想起殷清流刚刚在饭桌上说得那几道菜,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做法; 先熟悉一下,在找张阿姨改善改善。 颜牧满是雄心壮志地开始学习。 第二天,是高考正式出成绩的日子。 九点多,殷清流的房门被敲响,殷清流懒洋洋道:“谁啊?” “是我。” 是颜牧? 殷清流挑了挑眉,道:“门没锁,进来吧。” 殷清流收拾了一下桌上乱七八糟的演算纸,扭头问道:“怎么了?” 她原本以为,经过昨天晚上那件事,颜牧会有几天压根不想(敢)见她呢。 颜牧轻咳一声,道:“今天出高考成绩。” “哦,”殷清流应了一声,疑惑道,“然后呢?” 其实昨天颜牧就知道了殷清流的成绩,本来想要在晚饭的时候告诉她,顺便庆祝一二,结果却…… “紧张吗?”控制住自己不要再回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的颜牧低咳一声,耳根还是有一点不自然地潮红。 “有什么好紧张的?”殷清流怀疑地看了颜牧一眼,淡淡道,“我肯定是第一。” 不是自信,也不是骄傲,而是平平淡淡地陈述,仿佛她早就知道她的成绩一般。 “你知道了?”颜牧问道。 “知道什么?”殷清流疑惑地反问。 颜牧深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镇定道:“就没有考虑过别的可能?” “没有啊,”殷清流诚实道,“我对答案了啊,语文英语差不多是一百四十五上下,数学应该是满分,理综也会在二百八以上,如果有人比我的成绩还好,我只能自叹不如了。” 颜牧:“……” 哦对,忘了高考之后还能对答案。 在殷清流越来越迷惑的目光之下,颜牧轻咳一声,尽可能地放柔表情,放柔声音,柔声道:“祝贺你,省状元。” “哦,”殷清流镇定自若地点头,又问道,“殷清雅考了多少?” “不知道,”颜牧对殷清流以外的人都没有兴趣,犹豫了一下,便道,“想知道她的成绩?” “想。”殷清流毫不犹豫地点头。 “嗯,好的,我去问一下。”颜牧点了点头,连为什么都没问,就准备出去打电话。 “等等,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殷清流微微蹙眉,有些苦恼道。 “好吧,为什么?”颜牧如善从流道。 “因为想要做个试验而已。”殷清流微微一笑,道。 想要替原主做一个试验。 原主不被他们喜欢,到底是因为他们真的和殷清雅母/父女情深,还是因为原主不够优秀、不符合他们的期待、不能让他们骄傲,才被他们所抛弃了呢? 如果殷清流比殷清雅更优秀,比殷清雅更符合他们的期待,比殷清雅更让他们骄傲,那么被抛弃的那个女儿,会不会就是殷清雅了呢? 殷父殷母,到底将他们的两个女儿,当什么呢? “哦,”颜牧应了一声,他对这些并不在意,殷清流想要知道,他就查出来让她知道,殷清流想要做试验,他就帮助她做试验,“那你稍等一下。” 殷清流点了点头,看着颜牧出去,殷清流微微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角却泛起浅浅的笑意,这颜牧,怎么这么可爱呢? 过了一会儿,颜牧走了进来,道:“五百二十三分。” 殷清流微微一愣,对这个分数不是很敏感,颜牧想了想,补充道:“如果没有意外,她的分数只比一本线低一分。” “比一本分数线低?”殷清流缓缓念着这几个字,微微摇了摇头,轻轻道,“颜牧,过几天我想要回殷家一趟。” 我想要去见证试验结果。 为原主去争取一个答案。 “好,需不需要我陪你?”颜牧问道。 “不,”殷清流摇了摇头,目光中有些狡黠,“但是你得去接我。” “好。”颜牧点头,“几点?” 殷清流眨了眨眼睛,“我还没有决定什么时候去,几点去呢。” “那……”颜牧思考了一会儿,试探道,“你好好想?” “……”殷清流实在忍不住,扑在床上大笑出声,他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 下午两点,高考成绩正式可以查询。 宋颖殷父都围在殷清雅身边,殷清雅指尖微颤,她甚至微微有些恐惧,宋颖推了她一下,道:“清雅,查啊。” 殷清雅不敢拒绝,手指颤抖地开始查成绩。 但是这个时候查成绩的网站爆满,崩了好几次,殷清雅打不开网站,便道:“我们一会儿再查吧,现在人太多。” 宋颖有些急,殷父扯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着急,殷清雅拿着自己的准考证号出去了,说去试试外面网速会不会好点。 半个小时后,殷清雅进了卧室,就看见宋颖坐在电脑前,不敢置信地看着屏幕。 殷清雅如坠冰窟。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天get! 感觉自己棒棒哒【捂脸 第36章 豪 门 第6章 “妈——!”殷清雅下意识地叫了出来。 宋颖没有回头, 她愣愣地看着电脑屏幕,那鲜明的523几乎刺痛了她的眼睛! “妈——”宋颖的声音弱了下来, 她下意识地往宋颖那边走去,心脏不安地跳动着,她明明已经把准考证拿走了,父母不知道她的准考证, 怎么可能能查到她的成绩呢? 妈妈只是没有听见而已。 殷清雅百般说服自己, 却在看到电脑屏幕的那一刹那全身僵硬,五百二十三分,五百二十三分, ——这怎么可能?!! “清雅……”殷清雅听到宋颖近乎颤抖的声音,她茫然地看了过去, 只见母亲愤怒并且伤心的面孔, “你的成绩,你的成绩是怎么回事?” 殷清雅的成绩,一向是她的骄傲, 怎么可能才仅仅只有五百二十三分?! 比平常至少少了一百二十分! 殷清雅茫然地看向宋颖, 屏幕上的那几个数字几乎要烧毁她的心, 她想过她会考砸, 但是她没想过, 她会考得这么差! “清雅……”宋颖既失望又难过, 她看着殷清雅那副茫然的面容,心里的难过更甚,“你这个分数, 能去什么大学呢?” “你连最普通的一本都上不去。”轻轻地吐出这句话,宋颖似乎十分伤心,她默默地站了起来,拒绝给殷清雅任何一个眼神,默默地向卧室外走去。 殷父责怪地看了一眼殷清雅,急忙追了上去。 殷清雅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出去,大叫道:“妈妈!” 宋颖的脚步停了下来,却没有转过身来,一种近乎焦躁的恐惧在殷清雅心头蔓延,她下意识地跑到宋颖身前,焦急地解释道:“……我,高考前家里出事,我一直心神不宁,根本没有好好复习,最后考场上我也不能凝注注意力,我也想考好的……” 说着说着,殷清雅的眼泪就落了下来,“我也想考好的,但是我实在太担心家里了,我害怕郑家报/复哥哥,我怕哥哥出事,我怕爸爸妈妈出事,我怕爸爸妈妈把我送走,我也怕清流恨我……” “我……”殷清雅呜呜得哭了出来,“我也想考好的,我也想考好的……” “我只是太害怕了……太害怕了……” 殷清雅甚至还抱有几分侥幸的期待,希望像以往一样,只要自己表达一下伤心难过,母亲就会抱住自己安慰,父亲就会告诉她,她是他们的小公主,不需要害怕,爸爸妈妈会保护她的。 但是这一次,殷清雅却得到了完全相反的答案。 宋颖嘴唇微微颤抖,不敢置信地看着殷清雅,那目光中隐隐有几分泪意。 “你心神不宁,清流也心神不宁,清流还是被我们送走的那一个,她都能考出省状元的成绩,而清雅,你连一本都上不了,”宋颖近乎疲惫地说道,“成绩都下来了,你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却把原因都推到别人身上,你不能复习,清流就可以吗?” “我和你爸爸,都已经在尽全力保全你了,”说着,宋颖眼中也流下了两行清泪,“我们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顾不上,却奋力保全了你,你现在在我们面前说,说怕我们把你送走,你难道就不觉得诛心吗?” 这句话委实重了些,刹那间殷清雅的眼睛就睁大,近乎惊恐道:“不——不——不是的,不是的!!” 殷清雅一边用力摇头,一边拉住了宋颖的衣袖,哭泣道:“我知道爸妈爱我,我知道爸爸妈妈爱我,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我只是害怕而已,我只是害怕而已,清流毕竟是爸爸妈妈的亲女,她身上流着爸爸妈妈的血,即使她对家里没什么感情,也是爸爸妈妈的女儿,我只是害怕,我只是害怕而已啊!”殷清雅一个踉跄,直接倒在地上,泪水流了满脸。 佣人们惊诧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满脸是泪的夫人已经躺在地上的小姐,以及站在旁边不言不语的先生,一时之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正巧这个时候,殷珏从外面走了回来,他本来还有几分高兴,一看到倒在地上的妹妹和泪流满面的妈妈就懵了,他急忙扶起地上的妹妹,急切道:“妈,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哥哥,哥哥——”殷清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都是我不好,是我没用,妈妈也只是为我担忧而已,都是我的错……” “什么?今天不是出高考成绩吗?清雅肯定能拿个高分,别哭别哭。”殷珏努力安抚着自己的妹妹,疑惑的目光转向殷父。 但是在他这句话说完之后,房间内的气氛突然降到冰点。 “我也不想的……”殷清雅握住殷珏的袖子,闭着眼睛哀声哭泣,“当时家里那么乱,我真的害怕家里人出事,你又要去学校考试,我怕郑家再……再……” “还有爸妈,爸爸每天都要出去,我真的很害怕……”殷清雅哀切道,“我怕……我真的没办法做题,考试的时候我都在害怕,我真的不行,我也想考好的,但是我……” 殷清雅一边摇头一边后退,泪流的更凶,宋颖也无声地泪流,比起殷清雅,宋颖的姿态真的非常优雅,殷父皱眉看着殷珏,无声地站在宋颖的身后,悄无声息地拍了拍她的背脊,目光之中带着和安抚,宋颖哀鸣一声,倒在殷父的怀里,忍不住哭泣。 “不就是没考好吗?”殷珏并不把这个当成一回事,看看哭得双眼红肿的妹妹和倒在父亲怀里的妈妈,心里又急又愧,“清雅也不是故意的,妈妈又不是不知道清雅的实力,这一次明显是被状态影响了考试,要不然怎么会考那么低?她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一片赤诚之心,都是因为担心咱们,才无心学习,哪需要您哭成这个样子啊?” 宋颖胸膛剧烈地起伏,殷父感受到宋颖激烈的情绪,立马怒声喝道:“胡闹!”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殷父压低声音,冷声训斥道,“同样的环境,同样的处境,清流还能考省状元呢,清雅这成绩,我和你妈怎么拿得出手?” 殷珏一噎,其实他也觉得殷清雅这分数十分拿不出手,但是当初事情是他惹出来的,如果不是他,殷清流不会被送走,殷清雅也不会高考失利。 殷珏下意识地看向殷清雅,殷清雅一边摇头一边哭泣,哭得双眼红肿,一声一声地喃喃道:“我真的不想,我只是太害怕了,我只是……” 殷珏心里一痛,如果不是他,殷清流怎么会被送出去?殷清雅怎么会高考失利?殷清流远在颜家他管不了,但是殷清雅还在殷家,都是因为他惹出来的事,他怎么也得承担责任啊。 “清雅只是太担心了,如果我处于危/险之中,你们还有心思去考试吗?清雅担心我们,自然是没心思考试了的,”殷珏努力为殷清雅辩白,只听宋颖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清流就不担心了?” 宋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哭泣,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只一双微红的眼睛略带伤心地看着殷清雅,“谁都有出错的时候,谁也都有考砸的时候,妈妈伤心的不是你考砸了,而是你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问题!” “一出事,就是妈妈的错,就是爸爸的错,就是哥哥的错,就是清流的错,同样的环境,清流的处境比你还遭,你起码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命,清流还需要担心自己的命呢!” “可是她能考省状元,你连一本都上不了!”宋颖微微拔高声音,难掩悲伤道,“从见到分数开始,你可有半分反思过,不是推给环境,就是推给我们,我们已经尽一切可能给予你最好的了!” “清雅,我很失望。” 宋颖微微摇头,扭头向楼梯走去。 这一个动作无疑吓到了殷清雅,殷清雅猛地扑上去抱住了宋颖,哭哭啼啼地认错求原谅,半晌后宋颖反身抱住了殷清雅,两个人一起抱头痛哭。 殷珏踌躇地看了看殷父,殷父轻轻摇头,叹息道:“希望能过一本线吧,家里给动员动员,找个还行的大学的冷门专业吧,以后再说转专业的事情。” 殷珏点了点头。 这件事暂时压下,殷家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夜晚,殷清雅的心一直备受拷/打,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进入睡眠,躺着躺着就感觉到一阵委屈,泪水随之流下; 她害怕,真的害怕。 她不过五百二十三分,殷清流却是高考状元,以前爸爸妈妈都说殷清流拿不出手,现在却变成了她拿不出手,爸爸妈妈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把自己送到颜家去换殷清流? 殷清雅一阵心悸。 殷清流还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呢,他们体内流着相同的血,但是一旦得不到爸爸妈妈的认同,就会被爸爸妈妈抛弃, 殷清流甚至没有进过殷家老宅,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甚至不知道自己不是殷家的孩子,他们依然一如既往地疼自己,可每每看到他们这么疼爱自己,殷清雅觉得安心的同时,又觉得不寒而栗; 亲生的女儿都不疼,爸爸妈妈也太……冷血了吧? 那一天,爸爸妈妈跪下求殷清流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又觉得非常可怕,那可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丢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亲生女儿! 之后的日日夜夜,殷清雅都感到害怕,这种害怕不仅仅是怕爸爸妈妈哥哥会不会受到伤害,还有对殷清流的内疚,更多的却是恐慌, 对未来、对自己的恐慌。 那时候殷清雅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般恐慌,而今天,她却明白了。 因为报错孩子让她和殷清流的命运截然不同,她成了殷家的大小姐,殷清流却生活在那般贫困的家庭中,在十五年之后,才被找了回来,但是殷父殷母并没有对这个亲生女儿有什么爱护,反而却有几分嫌弃; 殷清雅响起殷清流那可以说是字字泣血的控诉, “我十五岁回到这个家,至今为止渡过了三个春节,你们有让我见一眼殷家和宋家的人吗?第一次你们说是没想到我没在车上,第二次第三次你们根本连个理由都不愿意给我了!为了避免我跟上去,我的好母亲,还直接将别墅大门锁了!” “十八岁生日宴会成人礼,你们为了不让我出席,特意给我送了一杯牛奶,里面有安/眠/药,想让我安安静静地睡过这个晚上?” 那时候大脑一片混沌,现在静静思索,再感受殷清流此言的意思,却觉得不寒而栗。 泪水沾满了枕巾,虎毒不食亲子,而爸爸妈妈连殷清流都能下手, ——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 六月末,夜晚温热,而殷清雅却冷得厉害,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深深地埋在毯子里。 几天后,一本分数线出炉。 S省理科一本分数线,五百三十三分。 宋颖险些晕过去! 她的孩子,竟然连一本分数线都没过!! 这一天,殷家的餐桌上又是一片低气压,宋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色却十分不快,这一次殷清雅识趣地选择沉默,殷珏也有点不知所措。 他知道这一次殷清雅考得实在是太糟糕了,连一本分数线都没过,家里就算是想要给她找关系都找不了,过了一本线虽然也难找,但是起码还有这个可能性,可是连一本线都没过…… 一本线就如同一个通行证,你想要去好一点的大学可以试试,求求情拉拉关系,成不成是一回事,但是起码你得先把通行证拿到啊! 你连通行证都拿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啊? 清雅也考得太差了些。 殷珏微微皱眉,看着父母的脸色,心里微微有一些不满,殷清流都能考出全省状元,这清雅怎么考得这么差? 但是饭桌上的气氛却不能不管,想想那个时候殷清雅哭叫着说愿意为他去死,殷珏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努力笑道:“这次清雅发挥失常,要不然我们让清雅复读一年试试?” 此言一出,殷父殷母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殷清雅近乎期待地看了过去。 宋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如果说话的不是她一向引以为傲的儿子,她几乎要一杯水泼过去! 她一个教育工作者,每一年都冲在教育的前列,有一对引以为豪品学兼优的儿女,有一个疼爱自己的老公,办公室里不知道多少羡慕她的女人们! 而现在,殷清雅亲手将她的这份自豪和荣誉撕扯下来,她有了一个连一本分数线都没有过的女儿! 不仅如此,她的儿子还蹿腾着让殷清雅复读! 一个连一本分数线都没过、需要复读的女儿,她要不起! 宋颖甚至可以想象到办公室的那些嘲笑声,想到最近那些打听殷清雅成绩的人,宋颖就觉得整颗心都在颤,那些人本就嫉妒她儿□□秀夫妻和睦,现在更是盯准了殷清雅的成绩,宋颖的心里火烧火燎的,恨不得告诉他们她还有一个女儿是省状元! “我没有需要复读的女儿。”宋颖冷冷道,“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我们殷家也没有需要复读的子女,”殷父同样冷冷道,“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吗?” 殷珏轻咳两声,不再说话,殷清雅眼眸中的光亮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 宋颖实在是没胃口,一想到下午还要上班,她就难受,把餐具一扔就上楼了,殷父很快上楼去安慰她,殷清雅麻木地吃着自己的食物,殷珏想要安慰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闭嘴。 下午,宋颖去单位,一进单位就察觉到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她身子僵了僵,镇定自若地坐在自己位置上,一个十分漂亮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笑道:“哟,宋姐,清雅也要报志愿了吧?可得好好给孩子挑挑啊,虽然差一分就能上一本线,但是如果不好好挑,连好一点的二本都上不去啊。” “你和姐夫还得多为孩子费费心,平常那么好的成绩,怎么就败在高考上了呢?”漂亮女人每个字都踩在宋颖的痛脚上,还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不要总是忙工作,也要多关心关心孩子,你看清雅,平时成绩那么好,这一次,真是可惜了……” 宋颖在心里狠狠地咬牙,这女人到底是怎么知道殷清雅的成绩的?! 就是因为这群人,她当初,才那么不想让殷清流出现在外人视野中!! 那漂亮女子看了看她的表情,心里暗爽,又道:“要不然让清雅复读一年?清雅底子在那里,明年再考肯定能考好,到时候正好跟小优是一届了,互相照顾。” 小优是漂亮女人的孩子,那漂亮女子就是故意来刺激宋颖的! 宋颖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只道:“谢谢小李对清雅的关心,清雅没打算复读,还是小优的学姐。” “这种成绩都不打算复读?”那漂亮女子故作震惊道,那表情浮夸的让宋颖脑门一抽一抽的,“可惜了,清雅年纪小,不懂事,你们大人也不为她想想吗?平时那么好的成绩,就一次失败就一蹶不振了吗?” “太可惜了。”那女人一边摇头一边离开,直把宋颖气个半死! 那漂亮女人离开后,又一个身材十分高挑的女子走过来,安抚道:“宋姐别气,你也知道,小李就是那个脾气,你家清雅什么水平大家还不清楚吗?只是一次失误而已,没必要跟孩子的前途过不去啊,再来一年,清雅绝对是华大国大的料!” 这个女子的话十分有水平,明明没有刚刚漂亮女子那么直白而鲜明的挑衅,但是字里行间暗藏的针锋更是气得宋颖头疼。 按这女人的意思,她不让殷清雅复读,就是毁了殷清雅的前途了?? “是清雅不愿意复读的,”宋颖尽力作出一副温和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几乎要呕出了血,她看着周围同事或诧异或惊诧的目光,心中的恼怒更深,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但是可以肯定,办公室里的大家是都不知道的,而这两个人,就是为了让大家都知道! 简直恶毒! “你是她妈,孩子要听你的,”那女子劝道,“想想孩子的前途。” 现在要是改口同意殷清雅复读,她就真成了不顾孩子前途的人了,宋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恨不得将面前的女人咬死!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个女人之后,又有一个人笑道:“宋姐,咱们S省省状元出来了,叫殷清流,据说考了728分呢!” “对了,这名字与你家清雅的名字真像啊,只可惜,清雅没有那么好的命,”一边说,那女子一边遗憾地摇了摇头。 宋颖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她自从懂事以来,就没有受过这么多闲气!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殷清雅! 待到宋颖晚上回到家的时候,那表情比中午离开家的时候都要难看,殷清雅这两天实在是怕了宋颖,在见到宋颖这般难看的神情时,立刻小心翼翼地挤出了一个笑,叫道:“妈妈。” 宋颖今天下午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看到罪魁祸首,自然是难以忍受,殷清雅的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她以前从来没有被宋颖这么骂过!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起,宋颖犹豫了一会儿,收敛了表情,亲自去开了门。 一开门,便愣住了。 门外亦然是殷清流。 “清流……?”宋颖叫了一声,脸上浮现出几分喜色,就想要拉殷清流过来,殷清流侧身避开了她,轻轻道,“我来收拾一些东西。” 宋颖连忙给她递了一杯水,连声问道:“你要收拾些什么?让妈妈帮你收拾好不好?晚上留下来吃顿饭好吗?” 宋颖这态度,甚至可以用殷切两个字来形容了。 旁边的殷清雅脸色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 殷清流将这一切收归眼底,事态到底是像她想象的那般发展了,她眯起眼睛看向宋颖,然后将那杯水接了过来,小小地抿了一口,不发一言。 宋颖唇角的笑容猛地变大,似乎十分意外又十分惊喜的样子,那模样毫不掩饰,让旁边的殷清雅将这一切都收到眼底,眼眸又黯淡了些。 殷清流知道宋颖其实并不是什么有心机的人,相反,她其实很“愚蠢”,她的目光太浅,性子又傲,又不能忍,很多蠢事都能做出来。 比如说为了不让原主跟他们出去把原主锁在家里,比如说为了不让原主下楼而在原主的牛奶里下/药,比如说直接跪在她面前要她去送死; 其实蠢成这样,也很难得一见了。 想要原主不去老宅、不下楼参加宴会,非常非常简单,只需要宋颖把原主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然后打亲情牌,怕老人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啊,给老人随便编个大病小灾的,都不用宋颖嘱咐,原主绝对立马消失在人前,把自己缩到最小的角落里; 还有那一天,打亲情牌不比直接下跪威逼有效地多? 如果是原主,别说让她去送死,就是让她现在立刻死,她都愿意,一边被殷家卖了还一边努力为殷家争取好处,如果宋颖打的是亲情牌,原主绝对做得出这种事来。 可是宋颖她,不打亲情牌。 她太自私、太愚蠢、又太过急功近利,她或许是爱殷清雅的,但这种爱,是建立在殷清雅的优秀之上的,她爱的殷清雅,前面是有形容词的,而殷清雅一旦失去了那些个形容词,那么她对殷清雅的爱就必然会大打折扣。 从一开始,殷清流就对这个实验取得什么样的结果有八成的把握,但是当她真的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更是替原主不值, 原主心心念念的家人,心心念念的父母,看重的从来都不是亲情,不是爱,而是优秀,而是利益; 原主不是败于他们一家的深情厚谊之下的,而是因为她没有价值、不够优秀、不够宋颖对她另眼相待。 宋颖的爱,是建立在价值的基础上的。 而那个期盼着父母兄长疼爱的姑娘、那个受尽委屈苦楚只敢在夜里哭泣的姑娘、那个将自己缩成最角落的一团希望父母能够注意到他她的姑娘、那个拥有着非常渺小非常渺小心愿的姑娘,是最无辜的一个,也是死的最不值得的一个。 如果她输给了宋颖和殷清雅之间的母女情深、输给了他们一家之中的深情厚谊,也便算了,人和人的缘分本就如此玄妙, 可是不是,她不是输给了她们的感情,她只不过是输给了他们的自私、愚蠢和急功近利; 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只是输给了这些而已。 既然那么喜欢把孩子当工具,那么就一个孩子,也不要要了吧。 殷清流在心底缓缓地微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任由宋颖将她请进来,又忙里忙外地张罗,一时间茶几上摆满了各式水果零食,“我记得清流喜欢吃荔枝是不是?” 宋颖将那一小盘扒好的珠圆玉润的荔枝放到殷清流面前,殷清雅的唇角微微动了一下,神色之间更有几分郁郁,殷清流默默点头,宋颖满是喜悦地给她找叉子,催促着她赶紧吃, 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殷清雅一眼。 她似乎忘了,曾经,这家里摆放的所有荔枝,都是属于殷清雅的。 “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今天就在家里吃个晚饭,妈妈亲自下厨,”宋颖高兴极了,“妈妈这就给厨房说一声,让他们多准备一些你喜欢的,请几个叔叔阿姨过来,我们清流考了省状元,怎么也得庆祝一番,来不及大操大办,也要热热闹闹的。” “不……”殷清流轻轻地摇头,语气弱弱的。 “那怎么行!”宋颖以为她不想庆祝,便抓住她的手,很是安抚地拍了两下,道,“就几个叔叔阿姨而已,都是爸爸妈妈的友人,你认认人也好啊。” 说完,宋颖不等她拒绝,就拿着手机出去打电话,她要那些今天下午嘲笑她的人看清楚,她有一个成为省状元的女儿! 省状元!! 殷清流看着宋颖出去,眉目间露出了几分嘲讽,她扭头看向殷清雅,殷清雅比起以前瘦了不少,神情中有几分曾经和殷清流很像的阴郁,殷清流不由微微动了动唇角,轻声道:“看来你考的很不好啊。” 殷清雅的唇角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一个字,她把自己缩在沙发一角,怔怔地看着桌上的荔枝。 她爱吃荔枝,也只爱吃妃子笑,所以家中一年四季都常备荔枝,母亲从不让她自己扒荔枝,怕伤到自己的手,都是由母亲父亲和哥哥扒的,哥哥偷吃一个荔枝,还会被母亲打两下。 这个家里的荔枝,都是属于她的,连哥哥想要吃,都要提前问她。 而现在,她已经没有这样的待遇了。 殷清雅垂下眼睛,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因为高考考砸,她就不再是父母眼中的小天使、掌中的小公主了。 如果殷清流没有考状元…… 如果殷清流不存在…… 就好了…… 殷清雅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近乎凶/狠的红光。 那视线怎么瞒得过殷清流? 殷清流微微皱眉,暗暗摇了摇头,近乎冷漠地想道:真不愧是宋颖教出来的孩子。 十几分钟后,宋颖一脸喜色地走了进来,面容上还有几分得意,她对殷清流嘘寒问暖,却没有问一句殷清流在颜家过得怎么样,颜家大少怎么样,颜家有没有人欺负她等等,她一句都没有问过。 她问的最多的,就是关于学习,关于成绩。 “那清流,你想要报哪个学校?”宋颖微笑道,“我和你爸爸都觉得华大商学院不错,很多著名的商业人物都是从那里出来的,华大作为全国第一的学府,师资力量等等都是其他学校不能比的,而且华大的老师也来家里坐过,愿意为你提供奖学金……” 宋颖滔滔不绝地说道,最后,她说:“清流要不要考虑华大商学院?” 殷清流瞪着清澈的眼眸看着宋颖,眼眸中满是疑惑和不知所措,像个小动物一样可爱,然后,她微微垂下了头,弱声弱气道:“我要报花大的生物医学。” “为什么?”宋颖的表情一瞬间就难看起来,她的声音陡然加重,“生物医学那么冷门的学科,妈妈不许你学!” “可是……”殷清流的身子抖了抖,用一双水润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小声又委屈道,“他们说,不能离颜少太远,要在S市,学生物医药,可以照顾颜少……” 宋颖的唇一瞬间紧紧地闭了起来,眼睛里更是阵阵不满,她看着殷清流兔子一般的模样,心里竟然升起了几分心疼。 这个孩子,也不知道在颜家受了多少委屈,才变成这么一副胆怯的样子。 明明以前,在家里跟自己叫板的时候还有力气,现在却像被剁了手脚的兔子,又可怜又让人心疼。 “花大……也不错……”宋颖艰难地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心里都在滴血,颜家竟然连殷清流的志愿和学校都要干涉! 太过分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起来,宋颖打开门,就对上一双冷冽漆黑的眼睛。 “清流。” 那男人冷淡道。 殷清流像受惊的兔子一般蹿到颜牧身边,颜牧沉沉道:“走了。” “颜少!”宋颖去拦,在那个男人的目光下勉强笑道,“我们一家,都很想清流,能不能……” “不能,”颜牧冷淡地拒绝道,那漆黑的眼眸扫过,宋颖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开始战栗,那男人冷冷一笑,对殷清流道,“走。” 殷清流小步追了出去。 宋颖倚在门上,看着他们的背影,指尖深深地掐进掌中,她叫了那么多人来,颜牧却将殷清流带走了! ——该死!! 刚一上车,殷清流忍不住笑出声,“你全身紧绷成这个样子,有那么害怕吗?” 颜牧瞪了她一眼,不说话,小兔子般的殷清流看似可爱,却让他无比心疼,他恨不得拿刀将让她变成这个样子的人通通捅死! “颜牧啊颜牧,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殷清流含笑道。 颜牧又瞪了她一眼。 前排的司机手一抖,差点来了个S线,他竟然听到了殷小姐调/戏少爷!!! “其实也没什么,”殷清流微微垂下眼睛,“我只是有些……不甘而已。” “所以想要做做坏/事,就做一点点,你不会反对吧?”殷清流扬了扬眉,嬉笑道。 颜牧定定地看着她,然后牵起殷清流的左手,细细查看,就在殷清流有些迷惑地时候,他突然张开唇,轻轻地将殷清流左手的食指舔进口腔; 殷清流刹那间僵立, “可以,但是不许受伤。” 作者有话要说:  殷清流:我这是被颜牧调/戏了吗?!!!!!!!!!!! 第37章 豪 门 第7章 前排的司机先生瑟瑟发抖。 他家那位一向洁癖大于天的少爷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这简直瞎了他的钛合金狗眼了QAQ! 殷清流都没有缓过神来,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那颗属于颜牧的毛茸茸的脑袋,指尖传来阵阵湿热的触感, 直到颜牧有些不满地开口道:“你受伤了。” 那低沉的、带着丝丝不满的声音在耳边静静响起,这才唤醒了殷清流的神智。 她的耳根微微红了起来,速度飞快地将手指撤走,深深吸了一口气, 作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哪有?” “指尖,”颜牧蹙眉,将殷清流的手抓了回来, 指着她左手的食指,低沉道, “你自己看。” 殷清流闻声看了过去, 仔细看了半晌,才看到一个小小的点,通红, 像是肿了起来一般, 不由摇头笑道:“颜少的洞察力可真是敏锐啊。” “就是……总结概括不大好, ”殷清流满是温柔地拍了拍颜牧的肩膀, 含笑道, “这能叫伤口吗?” “你早上离开的时候, 是没有这一点的。”颜牧牢牢地看着殷清流的指尖,眉心又皱了一些,语气里有些许不满, “从她家里才弄出来的。” 殷清流失笑,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这里,于是便不在意道:“又不疼!” “不疼也不行!”颜牧皱紧了眉头,似乎有些不悦,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又将那几个字咽了下去,神情有些郁郁。 殷清流静静地看着他,眼眸一点一点地柔和下来,她突然不想看到颜牧这般郁郁的神情,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软软道:“我不疼,你替我疼,好不好?” “我最怕疼了,”殷清流的语气更软了一些,曾经最初的时候,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怕疼的小女儿,可是后来,枪/林/弹/雨都走了过来,再也没有人担心她受伤,担心她疼不疼。 颜牧的表情微怔,耳根又一次热了起来,那两根细细嫩嫩的手指掐着他的耳朵,温热的手指几乎要点燃了他的耳朵! “我怕疼,你替我疼,好不好?” 那语气柔软的近乎撒娇,再加上那两根细嫩的手指,颜牧只觉得那热度已经从耳朵上蔓延到脸上,他不想开口,却感受到那来自殷清流的温柔目光,刹那间坐立难安,仿佛有人在他心底炸了一把烟花,快要把他整个人都炸飞了! “好。” 这个字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天知道颜牧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让他自己说出这个字! 女孩子满意地笑了起来,略带喜悦的笑声蔓延在车内,让颜牧那颗冷硬成石头一般的心都化成了水。 他的目光,不由得更加柔和。 “可是我也怕你疼,”女孩子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耳畔,他听见女孩子含笑的柔声,“我怎么舍得……让你疼呢?” “所以,我不会受伤的,这样,我不会疼,你也不会替我疼,我们都不会疼,好不好?” “可是,如果你受伤了,我也会疼的,我疼了,你也要疼的。” “所以,你也不用受伤好不好?这样我就不会疼了,我不疼,你也不会疼了。” “我们一直开开心心的,谁也不需要难受疼痛,好不好?” 那柔柔的声音宛若春风吹进他的心口,又仿佛一朵娇嫩的鲜花在他心中猝然绽放,他的耳边满是烟花炸裂的声音,那般欢欣喜悦; 女孩子的眼睛满是柔软的温情,仿佛蕴含满天星空,盛放千万星光,美丽的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从在殷家见到她,他就知道,他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的人,终于来到他的面前。 殷清流。 连名字都无比熟悉。 那种来自灵魂的吸引力、那个刻在灵魂上的名字,颜牧一直觉得,自己的灵魂破了一个洞,他在寻找一个人,寻找一个可以将他的灵魂补全的人; 那一天,在殷家,当殷清流冲他淡淡笑出来的时候,颜牧就知道,能补全他灵魂的人,出现了。 他注定是属于她的。 颜牧伸出手,一把将殷清流搂在怀里,然后静静地看着殷清流,目光停留在那娇嫩的唇瓣之上; 殷清流仿佛毫无察觉,又仿佛什么都懂,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缓缓微笑, “你的脸好红啊。” “害羞吗?” 他静静地看着她,然后轻轻地吻上她娇嫩的唇瓣, 温柔地、虔诚地、小心翼翼地吻上她的唇; 他的脸红的更厉害,耳朵仿佛炭烧一般,五官在那一瞬间呈现出一种别样的艳/丽, 他们的唇相贴,他轻轻道:“是啊,我害羞。” 他的脸,艳红如夕阳。 ** 殷清流很早之前就定好了专业和学校,自然也不需要向其他学生一般去思考,颜牧倒是问了一句,殷清流便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他,颜牧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又道:“为什么不去华大?” “花大允许我通校,”殷清流轻轻笑道,“我觉得被张阿姨养大了的胃,一定接受不了食堂,所以我还是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颜牧目不转睛地看着殷清流,在心里默默地将学做菜这种事情提到了第一位,恰好这时候张阿姨从厨房走过,听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殷清流这么说,顿时大喜,在心里过了一下晚饭单子,删掉了几个少爷喜欢吃的,多加了几个小姐喜欢吃的菜。 张阿姨在心里振振有词,少爷一个大男人,吃什么不是吃啊?小姐那么瘦小,又要上学,天天动脑子,当然要多吃点补补身子! 更何况小姐喜欢吃,少爷不会不喜欢吃的。 如果少爷真的不喜欢吃, 小姐总有办法会让少爷吃下去的。 “那为什么选择生物医学?”颜牧又道,顿了顿,还是中肯道,“这个专业偏冷,而且很难学。” “你是在怀疑我吗?”殷清流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惊诧道,“你是在怀疑我的眼光,还是在怀疑我的智商,还是我的眼光和智商都被你怀疑?” 颜牧:“……” 颜牧张口结舌地解释,但是他本就沉默寡言,是那种被人误会到死都不会开口解释一句的人,性子又闷骚,是那种爱在心口难说的标准人物,现在让他解释,简直是困难重重,颜牧都组织不好语言,眼看就要结巴了。 他真的只是想要找个话题与殷清流多说说话而已。 颜牧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懊悔,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自己不会说话,干什么那么多话呢! 是不是欠的? 老老实实保持安静多好! 颜牧简直想抽死刚刚的自己! 少说多听才不会错啊。 看到颜牧眼睛里越来越多的自责和懊悔,他的神情中都带出了几分焦急,殷清流突然凑近了他,他的唇与她的唇相隔不过几厘米,她呼吸的热气,都可以打在他的脸上; 颜牧在刹那间就闭了嘴,近乎不知所措地看着殷清流。 “颜牧,”殷清流突然叫道,颜牧应了一声,心中竟然有几分等待审/判般的忐忑与不安,“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殷清流心中突然一片柔软。 不知道是为那个被自己调侃一句就急急忙忙解释的颜牧,还是为了此时突然感觉一切都很美好的自己。 “你这么可爱,当心被我吃掉哟。”殷清流低低地笑出声,突然抬手搂住了颜牧的脖子,眼眸中带着柔软的笑意,“怎么办,我忍不住想要吻你呢,怎么办?” 颜牧身体力行地告诉她应该怎么办。 他用力地将殷清流搂在自己的怀里,重重地吻了上去。 他的耳根既然泛着暗红,连脸颊都有几分淡淡的红,但是吻过来的力道,却那么重, 这是他们之间第二个吻, 却比第一个吻重了很多。 第一个吻是由颜牧主动,第二个吻,却是由殷清流主动。 他的舌头在她的口腔内舔/舐/掠/夺,与她的唇舌嬉/戏/玩/闹,最后,他抵着她的额头,目光沉沉,声音很轻,“我喜欢你。” “我只是想要,跟你说说话而已。” 颜牧漆黑的眸子宛若荡漾着一汪湖水,柔软的波动在其中温软细流,“我不大会说话。”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只是,”颜牧的声音又软了许多,他静静地看着殷清流,似乎有些犹豫,又似乎妥协,“不知道能跟你说些什么。” “但是我想跟你说话。” “清流,我想要更你说话,”他的眼眸中闪烁着动人的神采,他仿佛在将他的整颗心刨开给殷清流看,他轻轻道,“跟你说话,我就会很开心。” “我知道,”殷清流打断了他,她轻声道,“我知道。” “我很开心,”她对着他笑,目光中有一点点小小的羞怯,如果不细看,根本看不到那一微小的情绪,但是颜牧却将它收归眼底。 她的眼睛太过坦荡清澈,让他心神向往。 “我也想跟你,多说说话的。”她笑了起来,两只眼睛都笑弯了,眉眼弯弯天真无邪的样子,“跟你说话,我也很开心。” “颜牧,”她轻轻唤他,他温和地看着她, 然后,她对他笑。 千言万语,却都在这一视一笑之中。 ** 离晚饭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厨房准备的饭菜都快凉了,但是依然没有上菜,在厨房忙活的田阿姨打算出来看看,却被张阿姨一把摁在了走廊拐角。 田阿姨一脸懵逼。 张阿姨悄无声息地看看客厅沙发上的两个人,见没有打扰到自家少爷和小姐才松了口气,扯着田阿姨悄无声息地退回了厨房。 田阿姨懵逼更甚。 “这都七点半了,少爷和小姐不吃饭吗?”田阿姨疑惑道。 颜家的晚饭向来是晚上七点准时开饭,少爷对这个规定更是遵守,她来颜家两三年了,这一次是跟着张阿姨一起调到这边来的,对颜牧的性子还有几分了解,这两三年中,颜牧可没有一次是不按时吃晚饭的!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张阿姨摇头叹了口气,这田阿姨是她老乡,还是她介绍进来的,手脚勤快人也老实,就是太老实了些,让她总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田阿姨茫然地看着张阿姨,张阿姨无奈地拍了拍田阿姨的肩膀,恨铁不成钢道:“你也不看看少爷和小姐们干什么呢,这个时候打扰什么!” 田阿姨憨厚地笑笑,又道:“……可是菜都凉了。” “凉了再热啊!”张阿姨咬牙道,“总之,我不说话,谁也别去客厅!” “可是……”田阿姨犹豫道,“再热一次,就不如现在这么好吃了。” 张阿姨:“……” “老田啊,”沉默半晌,张阿姨和颜悦色道,“去厨房热菜,好不好?” 估计是张阿姨的气势实在太过恐怖,田阿姨赶忙应了,又急急忙忙地去准备热菜。 张阿姨心满意足地回到走廊拐角处偷/窥。 沙发上已经恢复了平静,殷清流脆生生地叫道:“张阿姨,今天还不开饭吗?” 注意到自己暴露了的张阿姨略带尴尬地笑笑,朗声道:“这就来了!” “今天都是小姐爱吃的菜呢!” 在推迟了四十分钟之后,颜家的晚饭终于开始了。 张阿姨略带尴尬,连忙去煮了小碗千丝万盏金香面,还特意煮了两个荷包蛋,都给了殷清流那碗,颜牧一个没有。 殷清流看看自己碗里的两个荷包蛋,又看看颜牧空荡荡的面碗,笑眯眯地夹起一个荷包蛋,道:“吃吗?” 颜牧摇摇头,道:“你吃。” “你太瘦了,多补一点。” “你也很瘦,你也需要多补,”殷清流一本正经地说道,然后把荷包蛋分给颜牧。 颜牧第一次觉得荷包蛋如此顺眼。 张阿姨心满意足地看着殷清流把荷包蛋分给了颜牧,只感觉像打了一个大胜仗一般,兴高采烈地去给夫人和老夫人报告这个好消息。 他们家距离拥有小少爷小小姐的长路又缩小了一大半! 普天同庆! 这种好消息一定要跟大家分享! ** 一顿晚饭殷清流这边其乐融融、温馨甜蜜,宋颖那边简直是灾难。 本以为殷清流会在家里吃晚饭的宋颖一高兴给不少人打了电话,邀请他们来家中吃饭,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宴会,但也有二十几号人,很是想把这个考了省状元的女儿介绍出去,结果没过多久,家里一个客人还没到呢,就被颜牧接了回去。 宋颖不敢跟颜牧起冲突,颜家他们殷家也惹不起,只能把这口气咽下,但是到底意难平,又想起殷清流的专业和学校颜牧都要插一手,就更是气得难受,她们做父母的还没说话的,颜牧就这么直接操/控了她女儿的人生! 而现在殷清流不在,她哪有脸让那群人来?但是明明已经通知过,再反悔,她也没有这个脸! 宋颖进退两难,看殷清雅就愈加长吁短叹,如果不是殷清雅,她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地步? 如果……如果当初送走的不是清流就好了。 宋颖为自己这个想法一惊,恰好殷父又回来了,宋颖便直接将这个难题扔给了殷父,两害相比取其轻,现在打电话通知人家别来了,那他们殷家的名声得成什么样子啊? 殷父一咬牙,来,就让他们来。 在主人家,总不能让主人下不来台吧? 他们确实不会让主人下不来台,但是他们可以让主人膈应得吃不下饭,让主人心里火急火燎的,让主人气得胃疼却不得不作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饭桌上的话题全程围绕在殷清雅身上,即使宋颖几次提出殷珏想要把话题拉走,但是没有一个客人愿意顺应她的意思,他们对殷清雅显示出非同一般的兴趣,从殷清雅的分数、要上什么大学什么专业、将来要找什么工作,甚至连以后嫁给什么样的人都开始讨论! 宋颖几次气得恨不得把手边的水泼过去,她是邀请他们几个来家里吃饭的,又不是来邀请他们给她添堵的! 虽然一开始,宋颖是打算给她们添堵的。 其中有几个人的孩子也与殷清雅一个年级,一起参加高考,往常都被殷清雅压得喘不过气来,今天终于高了殷清雅一头,可是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这一次纷纷把自家孩子带来,说完了殷清雅就开始互相追捧对方的孩子,这个说你的孩子可以去个重点大学吧,那个说哪里哪里不过去个普通一本而已,一本两个字咬得极重,可见是故意说给谁听的。 一顿饭下来,宋颖吃的胃疼不已,最后还得把这些人好声好气送走,心里不知道多么憋屈,殷父见到宋颖的模样,心里难受的厉害,看着殷清雅的眼神也有几分不善。 “我们给颜家打电话,让清流回来吧,”宋颖说道,“清流是我们家的孩子,总不能让她没名没分就嫁了吧?不能让他们轻视清流,这还没结婚呢,就住在外人家里,算什么回事?” “正好,妈那边也稳定了一点,我们带清流回家见见老人,免得日后见了还不知道是谁,妈向来喜欢聪明的孩子,肯定也会喜欢清流的。” “好,”殷父点了点头,对于宋颖的决定,他向来都是支持的。 她喜欢殷清雅,他就对殷清雅好,她喜欢殷清流,他自然会对殷清流好,在殷家,只要得了宋颖的喜欢,就是得了殷父的喜欢。 夫妻本是一体的,这一点在殷父和宋颖身上得到了非常鲜明的体现。 殷清雅一直都垂着头,她将他们的话都一一听到耳朵里,心里却越加麻木冰凉,就是因为高考失利,她在家里的地位就骤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她是父母的掌心宠,现在…… 殷清雅茫然又绝望,恍惚间竟然想到了要去死。 宋颖那里只有白管家的电话,这通电话自然是打到白管家那里去了,白管家又去请示施荣蔚,施荣蔚对宋颖没什么好感,但是想起上次殷清流拒绝了他们对付殷家,想了想,就给颜牧去了个电话,颜牧又去问殷清流,殷清流欣然应许。 然后跟颜牧说:“一会儿我接了电话,你看我手势,随时准备过来抢手机。” 颜牧:“……” “抢手机以后记得对那边进行威/胁/恐/吓,言语犀利一点,能有多么狠就有多么狠,记得拿出你的气势来,”殷清流一本正经地叮嘱道,“不要留情啊,你最想象对面是你生平最恶心最厌烦最怨恨的人,明白吗?” 颜牧郑重地点头。 于是殷清流安然地等电话,想了想,又叮嘱道:“你抢我电话之前先说点什么,比如用冰冷的声音说,你在给谁打电话,谁允许你打电话,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这样的话。” 颜牧蹙眉看着她,眼睛里有几分不赞同。 “颜牧,”殷清流软软地唤道,最后妥协道,“就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不好,”颜牧抿唇,“我不要那么说你。” “……”殷清流先是一愣,再是一笑,“那你就把最后那句话去掉,灵活发挥嘛,反正就把自己表现出一个高傲偏/执的大少爷,控/制/欲非常强的那种!” 颜牧认真地点头,这个他还是会的。 “为了我们日后生活的宁静,”殷清流目光软软地看着他,“为了我的实验。” 颜牧瞬间斗志昂扬。 手机铃声非常切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殷清流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便接起了电话,手机里响起了宋颖关怀的声音,“清流,你吃饭了吗?” “吃了。”殷清流弱弱地说道。 “吃的什么?”宋颖含笑道。 “粥……”殷清流声音更弱了几分。 “只喝了粥?”宋颖问道,“那你吃饱了吗?” “……饱……他说……晚上……”殷清流说话声音断断续续的,非常虚弱和害怕,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只能……喝粥……” 宋颖突然觉得有些心疼,那可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亲女儿!即使在家里被忽视,也没有让她忍饥挨饿的道理啊! “只喝粥哪里吃得饱!”宋颖愤愤不平道,“清流,明天回家,妈妈给清流做好吃的,介绍爷爷奶奶给清流好不好?爷爷奶奶也很想见清流呢……” 说到最后,宋颖都用了近乎诱/哄的语气。 殷清流向颜牧做了一个手势。 颜牧冰冷的声音在卧室内响起,“你在跟谁打电话?” “谁让你联系外人的?” “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吗?” 那满怀压抑与愤怒的声音几乎降至冰点,颜牧一把将手机抢了过来,宋颖那边甚至听到了殷清流小声地惊呼声。 “殷夫人,”颜牧冷冷地念着这三个字,声音中充满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他一出口便是质问,“谁允许你和清流联系的?” “别忘了,你答应过颜家什么。” “怎么,后悔了?”颜牧似乎是冷笑了一下,“晚了。” 宋颖听到男人冷凝的声音传过来,手指都开始抖,即使隔着手机她都能感受到男人那种凌厉的气势和磅礴的怒气,她的女儿就在他的身边,会忍受多么大的惧怕啊! 他是不是还打过她的女儿?他是不是还骂过她的女儿? 殷清流在离开殷家前都没有这般唯唯诺诺,她那么勇敢,还有勇气跟自己对峙! 怎么一到了颜家,就变成了那个样子?他们是不是打她了?还是把她关进小黑屋了?还是拿针扎她了?曾经电视剧那种折/磨人的手段一一在宋颖眼前出现,宋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清流还小……” 宋颖刚说四个字,就被颜牧冷冽地打断,“我想,殷夫人,你是最没有资格说这几个字的。” “殷清流现在在我们颜家,我们颜家自然会对她负责,还请殷夫人不要插手别人家的事情,否则——”颜牧冷冷一笑,那笑容冷得让宋颖心尖打颤,只听“啪”的一声,手机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 颜牧把手机摔了。 宋颖心想。 她的女儿啊,她的亲生女儿啊,生活在颜家那种地/狱里,她不仅救不了她,还害了她! 宋颖怔楞地看着自己的手机,眼泪在一瞬间就落了下来。 颜牧把手机还给殷清流,殷清流赞叹道:“颜牧,你真棒。” 颜牧微微抿唇,对着殷清流淡淡一笑,殷清流晃了晃手机,笑道:“就不问问我在做什么?” 颜牧微笑着摇了摇头,他拉过殷清流,揉了揉她的长发,简短道:“做能让你开心的事情就好。” 顿了顿,颜牧郑重道:“如果有任何需要,都要来找我。”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能护住你的。” 殷清流沉默半晌,淡淡一笑,“嗯,好。” “这句话也送给你。” “无论你做什么,我也能护住你。” 颜牧冲着殷清流笑。 第二天,两个人把电话一扔,出国旅游了。 施荣蔚那边找不到人,简直想把颜牧抽出来揍一顿。 康柏绘倒是十分淡定,“这样也不错啊,证明他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还能出国旅游。” 施荣蔚一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这才把这件事放下。 出国玩了半个月,颜牧一回来就被施荣蔚打包扔进了颜氏,把手上乱七八糟的事情一扔,当天就拉着康柏绘休息去了,颜牧一点也不开心地处理事务,颜氏宛若冰窖。 颜牧本来担心殷清流一个人在家里比较闷,结果回去发现殷清流抱着几本大部头的书在啃,啃得神情专注,连晚饭都忘了吃,颜牧难得发一次火,就殷清流这副骨瘦如柴的样子,竟然还不吃晚饭! 颜牧简直想把殷清流那些书都给她拿出去烧了。 第二天,颜牧就去联系花大生物医学的几个教授,颜家是S市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鲜有人不卖他点薄面,而他也没有找那种醉心于学术研究的老教授,这种老教授对“走后门”这种事一般都看不怎么上眼,也有一身傲骨,他怕殷清流吃亏。 最后他找的,是一个富有才华、家境一般、性格温和、相貌普通的年轻教授,这位教授今年才刚刚评上教授,颜家为了颜牧的身体,也对医学和医疗器械等等都多有关注,这位年轻教授虽然有才华,专业也过硬,但是并无多少背景,本来这次评教授他是评不上的,最后还是因缘巧合,他曾经的导师与施荣蔚关系还可以,让施荣蔚知道了这是,最后是颜家扶了他一把,这才评上了教授。 找他来辅导殷清流,自然是再合适不过。 颜牧与殷清流约法三章,学习可以,但是只限于白天,晚上绝对不可以再把这些带到家里来,殷清流身体本来就不好,颜牧费了不少劲才给她养回来,现在自然看得严,晚上还加了顿补汤; 当然,颜牧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瘦的跟殷清流这小姑娘差不到哪里去,殷清流也是费了不少力气给他养回来的,殷清流当然可以不把学业带回家,那颜牧自然也不能把工作带回家,两个人回家就只能休息。 颜牧自然是答应了。 于是在七月末的这几天,殷清流正式开始去那位年轻教授家里登门拜访。 那教授姓秦,单名一个优字,今年刚评上教授,暂时还没有独立带实验的资格,上一个实验刚刚结束,卡在了一个环节上,算是失败了,所以目前时间还比较闲,这种带高三毕业生的事绝对是个苦差事,还没上大学,什么基础都没有,生物医学又是一个非常标准的难度很高的学科,颜牧把人扔在他这里,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简直就是一个烫手山芋扔过来了。 但是那年轻教授也没有办法,他这教授的职位还是拖了颜家的帮助,哪里能把人往外推?幸好离开学也就只有一个月了,熬过这一个月什么都好说。 那教授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结果一天下来,发现这小姑娘基础已经有了,比起那些大一大二的学生也差不到哪里去,而且一点就通,举一反三,可见课后没少下力气。 秦优渐渐明白了颜牧那句“清流对此十分感兴趣,也很痴迷,所以希望秦教授指导一二”的意思了,这小姑娘认真专注,一个上午都没有休息过,他讲的快,那小姑娘反应的也快,而且因为她自己已经自学过的原因,很多专业术语都不需要他解释,一上午下来,竟然比在学校讲课都轻松。 秦优便对眼前的小姑娘升起几抹好感,做学术本来就是一件需要专注度的事情,天赋、勤奋、专注缺一不可,少了哪一样都做不了学术,他瞧这个小姑娘不错,天赋有,勤奋是肯定的,而且专注,坐得住,稳得下来,一点也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 秦优便问了句,“高考考得怎么样?有把握进花大生物医学专业吗?” “有,”那小姑娘笑笑,有些不好意思道,“考得还不错。” “考了多少?”秦优笑笑,“进了花大,日后你有可能就是我的学生呢。” 殷清流笑笑道,“728,还请老师多多照顾啊。” 秦优略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也笑,“怨不得有把握呢。” 就这样,殷清流白天去秦优那里,晚上跟001那里的视频死磕,秦优对殷清流越来越赞叹,这专业能力,绝对不输于他手下的任何一个研究生,甚至比他们还要强些! 而殷清流只不过是一个还未上大一的小姑娘。 秦优赞叹连连,有的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这天赋可不能浪费。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快开学,秦优便跟殷清流说:“你们大一的课少,而你的水平再真的把自己当大一学生就是辱/没自己的水平,等你们开学军训结束,把课程表拿给我一份,我给你排一下课余时间,你到我这里或者侯教授那边去报道,侯教授你还不认识对吧?开学以后我带你去见他。” 侯教授是当初秦优的导师,也是花大顶梁柱一般的老教授之一。 殷清流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这一天惯例是颜牧来接她,路上,颜牧跟她说:“清流,宋颖找了过来,要求用殷清雅换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天打卡~ 开启大学副本get 大约还有三四张完结这个小故事~~ 第38章 豪 门 第38章 殷清流目瞪口呆。 宋颖把她们当什么?货物吗?不想要了就送出去, 想要了就换回来? 而最可怕不是她的这种行为多么无耻,而是她根本不知道她的这种行为多么无耻! 她不仅不知道她这种行为多么无耻, 她甚至对自己的决定还沾沾自喜! 颜牧看出殷清流的表情不是很好,沉吟几分钟后,道:“已经拒绝她了,你不需要为这种事情烦心。” “拒绝?”殷清流微微一笑, “为什么要拒绝呢?” “换, 当然可以,但怎么能那么容易地换?”殷清流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事情殷清雅知道吗?让人露个口风给她。” 也得让她知道她那对好父母到底把她当什么吧。 颜牧点了点头, 沉默了几分钟,斟酌二三, 才道:“你不需要为他们烦心。” “我没有为他们烦过心, ”殷清流看了看颜牧,淡淡地笑开,“只要我变得优秀、更优秀, 他们的日子就会难过。” “所以我从来都没有为他们烦过心, 我只是惊诧而已。” “惊诧他们明明是人, 却从不肯把他们的子女当人看, 也是神奇了。” “那就好, ”颜牧微微垂眸。 ** 宋颖真的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很好。 反正颜家只是要一个给颜牧挡灾的未婚妻, 又没有打算让颜牧真的娶妻,你看这么久了颜牧也没和殷清流成婚,也就是说, 不成婚也是可以帮忙挡灾的啊! 那干什么还要祸害一个人呢? 一个人挡灾挡不了全部,不小心还能把自己搭进去,那两个人挡灾不就好了? 两个人挡灾,轮流交换着来,这样颜牧的灾也都转移到两个人身上,一个撑不住的时候就换另一个,一人一段时间,谁也不会太难受,多好啊。 宋颖为自己的这个决定沾沾自喜。 她不是不喜欢殷清雅,那是她亲手教养了十八年的女儿,给了她那么多骄傲与自豪的女儿,虽然这次高考失利,给她带来了不少羞耻和嘲笑,但是那也是她养了十八年的女儿啊,她再狠心,也没有让她去死的意思啊; 而殷清流,那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又被她不小心弄丢了十五年,回到殷家这三年,因为顾忌着殷清雅,也没有敢好好对她,她这个做妈的,心里能不愧疚吗?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办法,能让两个人都存活着,两个人都不需要牺牲,她能有两个乖乖巧巧的好女儿,何乐而不为呢? 宋颖将这个主意与殷父一说,殷父自然是同意了,他怎么可能拒绝宋颖的要求? 他把宋颖当做宝贝一样疼在手心里,为了她特意从老宅搬了出来,又怎么会拒绝过她的要求? 宋颖真的十分开心。 殷清雅高考成绩摆在那里,家里再怎么动员也就只能给她上个二本,二本中的重点那也只是个二本而已啊,宋颖看到那个二本的录取通知书,心里就一阵阵发凉。 而后,她的那些同事的孩子的录取通知书也都下来了,还特意寄到了单位上去,算不得是什么重点大学,但是起码都是一本啊,那些人也是故意刺激她,在办公室里就念出来,三言两语都在挤兑宋颖,宋颖哪里会听不出她们的意思? 这还不算,在她们说完自己的女儿后,必要多说几句可惜殷清雅的话,又要谴责她不让孩子去复读,最后再问问殷清雅到底上了哪个大学,一连串走下来,宋颖心里都开始爆粗口了。 而这个时候,她就分外怀念那个考了省状元,拿到花大录取通知书的亲生女儿。 就算不是华大又怎么样?那花大也是全国排名前三的大学! 而且也不是她的女儿分数不够不能去华大,而是她的女儿不想去华大,如果她女儿想要去华大,仍然是什么专业都可以去,还能拿奖学金的! 宋颖也知道这怪不得殷清雅,不是殷清雅不想考好的,寒窗苦读十几年就为了一个高考,谁会不想考好呢?殷清雅自然也是想要考好的。 当时家里那么乱,出了那么多事,清雅是从小被她们养大的,对她们的感情极深,自然会担惊受怕,清流对她们的感情多少淡一点,能认真复习也说得过去,所以也不能怪清雅,清雅只是太爱她们,太担心这个家了。 每每夜深人静,宋颖就一直对自己坐着思想建设,但是第二天一到办公室,感受到同事对她的嘲讽和讥笑,她就又怨上了殷清雅。 就是因为殷清雅,才让她在这么多同事面前抬不起头来! 但是每每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对殷清雅,应该对殷清雅好一些,那是自己教养了十八年的姑娘,怎么会真的愿意给她难堪呢? 但是一到早上上班,她昨天晚上的思想建设就荡然无存,心里对于殷清雅的怨恨又飘了上来。 因此,每每宋颖下班回来,殷清雅的日子就格外不好过。 殷清雅是家里的养女,这在殷家并不是什么秘密,当初那些老牌佣人心里都清楚,而后来新请来的佣人看女主人对殷清雅的态度,心里也多有疑虑,也不是什么难打听的事情,主人家的话语里都能瞧见不少问题,老佣人们偶尔也会说上一两句,时间一长,新佣人也能把事情凑出一个大概来。 这殷清雅,并不是殷家的亲生女儿,只是个养女,当年亲生女儿和养女抱错了,后来亲生女儿被找了回来,但是女主人为了不影响养女,对于亲女也比较冷淡,现在亲生女儿走了,根本见不到面,这女主人心里能不想女儿吗?那可是亲生的,是女主人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能不想吗? 这女主人见不到亲生女儿,养女却日日夜夜在她面前,她可不就怨上了养女吗? 白天殷家几乎没几个人,宋颖殷父都是要去上班的,殷珏学医的,本来就忙,这段时间更是经常往图书馆跑,家里就剩下佣人和殷清雅。 殷清雅待在自己的屋里,也不怎么出来,佣人们也没多少事干,再加上殷家这两个月来都愁云满布的,也没有谁有功夫去□□一下佣人,以至于佣人大白天都在客厅里聊天。 这聊天聊着聊着就能说道殷清雅和宋颖身上去,这毕竟是殷家目前最大的问题了,佣人们自然忍不住探讨这个问题,你三言我两语,殷清雅偶尔从卧室出来,也能撞上几句。 一开始佣人们还会顾忌着她,怕她跟女主人说些什么,毕竟她也是家里的小姐,后来发现她只是淡淡地离开,就渐渐地不顾忌她了,行为上也未眠怠慢了几分。 殷清雅这些日子以来,觉得自己要疯了,她已经好几次撞见过那些佣人们在谈论她的事情,要是放到以前,她直接把人赶出去都行,但是现在,她真的没这个胆子。 她能怎么办? 宋颖不喜欢她,现在看着她多有怨气,餐桌上她的动作稍微大一点,宋颖就对她冷嘲热讽,她几乎连筷子都不敢动;殷父还特意找她来谈过话,告诫她不要让母亲生气,可是她已经退让到不能再退让了,她现在饭桌上连菜都不敢吃,只敢吃自己手边的白饭,仍然免不了被宋颖讥讽一番,她还能怎么做? 殷清雅委屈极了,不同于殷清流,她真的是被当做殷家大小姐而娇养了十八年,真的是娇养,她连水果都没有洗过一次,扒荔枝都是宋颖等人扒好,她只管吃而已。 这十八年来,就只有三年前殷清流回来的时候她担惊受怕过,但是也没有持续几天,宋颖殷父殷珏都注意到她的情绪,一天三四次的安慰她,后来更是用实际行动表达她们对她的爱; 她的担惊受怕根本就没有持续到第四天。 而现在,殷清雅已经足足忍受了两个月了! 很多时候,早上一睁开眼睛,看到天花板的那一刻,殷清雅恨不得自己直接去死! 而这一天,在那些佣人们又一次谈论她的时候,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殷清雅心中到底是怨恨的,她恨宋颖的无情,恨殷父的纵容,恨殷珏的忙碌,甚至恨殷清流,恨殷清流的成绩太好! 她甚至恨这些佣人。 以前的时候,看到她出来,这些佣人多多少少会闭上嘴,问她需要点什么,可是现在,她们看到她出来,依然旁若无人地讨论她的事情! “要我说,这一位也是满有服的了,听说父亲是个赌鬼母亲早跟人跑了?要不是抱错了孩子,她连学都上不起,哪能像现在一样养尊处优啊……” “得了吧,我还听说,他们打算把女儿换回来呢。” “换回来?什么意思?” “就是拿里边那个养女去换外边的亲女啊!” 晴空霹雳! 殷清雅直接被劈成了两半! 她不信! 母亲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抛弃她呢?! 殷清雅听着她们的话,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抬手就打了那个佣人一巴掌! 所有的佣人都愣住了,下一秒,那个被打的佣人瞬间就闹了起来,她是来干活的又不是来挨打的! 直到宋颖回来的时候,家里都已经乱成了一团。 殷父殷珏还没有回来,午饭也没有佣人准备,所有的佣人都围在客厅,一个佣人在客厅撒泼打滚,什么脏话都往外冒,周围围着一圈佣人在劝着些什么,殷清雅笔直笔直地站在那里,一个字都没有说, “发生了什么!”宋颖在办公室里受了一肚子的气,正压了一上午的火,本来想回家清静清静,结果家里比办公室还不如! 登时这就把宋颖的火给点了。 那佣人当场大哭,“夫人,夫人,你看看小姐打的!” “小姐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是来上班的,我是来干活的,但是我不是来挨打的啊!” 殷清雅那一巴掌下手却是不轻,那佣人的脸上还有淡淡的红色痕迹,宋颖一看就火了,谁教给殷清雅的,竟然还学会打人?! “你长能耐了是不是?”宋颖厉声喝道,“都学会打人了是不是?!道歉!!” 殷清雅挺直了身子,嘴巴紧紧地抿着,脸色苍白,但是一双眼睛却亮的出奇,满是怒火和愤怒,甚至还有几分怨恨。 宋颖一看到殷清雅那种眼神,当场就炸了,她有哪一点对不起殷清雅,为了她她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送走了,她竟然用这种怨恨的眼神看着她?!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在客厅内响起。 所有人都是一愣,哪怕是自己动手打人的宋颖,都在一瞬间愣住了。 她根本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殷清雅动手。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动手的。 但是她不能后悔,在那么多人面前,她不能后悔。 宋颖的手掌一点一点地收了回来,她近乎冷硬道:“道歉!” 那一瞬间,殷清雅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知道宋颖现在不喜欢她,但是她根本没想过,宋颖有一天回答她! 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问都不问她一句,直接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这个女人想要拿她去换亲生女儿,还打了她一巴掌!! 殷清雅愣愣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她愣愣地看着宋颖,看着她一向深爱的妈妈露出冷硬的表情,眼眸变得湿润,甚至隐隐透出两分恨意来。 “道歉——!”宋颖厉声喝道,她看着殷清雅眼眸中的恨意,心里突然有点慌乱,但是这个时候,已经骑虎难下,她还能向一个晚辈道歉吗? “我不——!”殷清雅梗着脖子喊道,眼泪在那一瞬间就涌了出来,两个多月来的委屈和愤怒此时统统化成火焰,仿佛要烧掉她的理智,“你什么都不清楚,你什么都不问,凭什么要我跟她道歉?!” “我为什么会打她,你问过我没有?!”殷清雅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凄厉,“这两个月来,你就知道对我发脾气,对我冷嘲热讽,难道是我想考砸的吗?!你问过我没有?!我想要复读你不让我去,面子面子面子,你就在乎你的面子!!” “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殷清雅的尖叫声几乎要响破这个屋子,“别做出这副为我好的样子,你不就是打着拿我去换殷清流的主意吗?!我恶心你!我恶心你!!” “你根本就不在乎,不在乎我不在乎殷清流,你只在乎你的面子!” “谁能考好谁就是你的女儿!” 宋颖目瞪口呆地看着殷清雅,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那架势看起来马上就要晕倒,而殷清雅更是红着眼睛死死地看着宋颖,然后猛地跑进自己的卧室,“砰”的一声将门甩上,甩门甩得震天响! 宋颖一下子就跌在了地上,周围的佣人都吓坏了,急忙把她扶到沙发上,一边给她顺气一边给她说着安慰的话,有佣人拿了毛巾和水过来,宋颖一下子把水杯摔在了地上。 “砰——!” 玻璃杯在刹那间被砸碎,砸在地上的被子碎片折射破碎的光芒,仿佛在讽刺着什么,宋颖大口大口地喘气,只感觉耳朵里一片“嗡嗡嗡”的声响,除此之外什么都听不到,大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刚刚殷清雅愤怒怨恨的双眸和那直戳人心的话! 宋颖整个人都在抖,她放在心尖尖上疼宠了十八年的养女,她为了养女忽视亲女,她为了养女把亲女送走,而她的养女,竟然用这种怨恨愤怒的眼神看着她! 她的养女竟然说她恶心! 她的养女竟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她恶心! 宋颖险些一口气没有提上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百般疼宠的养女,竟然会这么怨恨她,竟然会说她恶心! 她疼爱她疼了十八年,还不如去疼一只狗!! 宋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周围的佣人都被她吓了一跳,这女主人要是出点什么事,她们还能讨得了好? 恰恰在这个时候,殷父回来了。 殷父一推开门,就感觉家里气氛不对,一看到沙发上面色青白的妻子,吓得直接把手提包扔在地上,直接扑了过去,“颖颖,颖颖,你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跟我说,跟我说,豁出这条命不要,我也要那个人好看!” 说这句话的时候,殷父的嗓音里莫名带了几分狠戾。 宋颖失焦的眼眸这才有了几分光亮,她像是终于认出了殷父一般,眼泪一瞬间就涌了出来,她这个时候,就像终于找到主心骨为她撑腰一般,泪流满面道:“……你怎么才来啊。” 殷父瞬间心疼的不得了,把人抱在怀里一阵好哄,然后看向周围的佣人,压低声音冷声道:“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围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殷父越来越冷的目光之下,众人把那个被宋颖打了一巴掌的佣人推了出来,那佣人略带局促地将刚刚那些事情重复了一遍,当然去掉了自己和其他人谈论殷清流的事情,殷父一听,勃然大怒,咬牙切齿道:“——小/畜/生!” 他把殷清雅留在家里,可不是让殷清雅与宋颖对着干,欺负他的妻子的! “把宋颖给我叫出来。”殷父冷冷道,一个养女,纵使他疼爱了十八年,也是看在宋颖的份上,宋颖喜欢她,她就是殷家的大小姐,宋颖不喜欢她,她就得从殷家滚蛋! 宋颖一抬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她还是个孩子……” 一边说,泪水滚滚而下,殷父心疼的了不得,百般劝慰,才将宋颖劝到卧室重新梳洗一下,然后也不需要佣人,自己就去敲殷清雅卧室的门。 殷清雅自然是不开门的,殷父也懒得跟她耗,直接让人拿钥匙打开了门,殷清雅正坐在床上哭,一抬头便看见殷父黑着脸走了过来,心里一阵惶恐,开口便怯怯道:“……爸爸……” “啪——!” 殷父一巴掌直接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扇得极重,男人的力气本来就比女人大,殷父这一巴掌又完全没有留手,一巴掌打过去,殷清雅半边脸都红了起来。 “你给我听着,”殷父凌厉的呵斥道,“颖颖喜欢你,你就是家里的大小姐,是我们捧在手心的雅雅小公主。” “颖颖要是不喜欢你,你就得给我滚出殷家!” “殷家养了你十八年,你早已经成年,我们对你没有任何义务,你与我们没有半毛钱的血缘关系!” “现在立刻,上楼给你母亲道歉,要不然就给我滚出殷家。” “我半毛钱的生活费都不会给你,”殷父说这个话的时候,语气格外狠戾,指着殷清雅一字一顿道,“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活下去!” 殷清雅那个时候完全都懵了! 她简直不相信殷父竟然会这么狠心,但是看到殷父那一双阴/沉/暴/虐的眼睛的时候,她就知道,殷父说得都是真的。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 这个家,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殷父甩门而去,殷清雅在房间内泣不成声。 她不好过,这家人、这家人也别想好过! 他们想要拿她去换殷清流?做梦! 凭什么牺牲了她他们还可以恩恩爱爱地过日子?! 凭什么?!!做梦!做梦!!! 殷清雅抹了一把眼泪,她去洗了一把脸,然后阴阴沉沉地看着镜子前的自己,半晌,露出一个阴沉的笑容。 行,想要她去做这个替死鬼是吧? 想要她去送死是吧? 行,行,行! 他们每个人,都别想好过! 都别想——!!!! 她要报/复! 她要报/复! 她要报/复——!!! ** 殷家的事情殷清流暂时没工夫理会,她本想在殷家留个小小的种子,然后时不时地浇点水,期待这颗种子发芽生根,却没有想到,她埋下的根本不是种子,而是化/肥。 殷家的感情太过浓厚也太过脆弱,他们的感情之下埋藏的东西太多,一旦将那些东西撤出去,都不需要做些什么,他们自己就能内部分裂。 那时候,殷清流突然觉得,原主走了也不错。 那是一个至情至性的孩子,用情又深,在殷家这种地方,迟早会被伤的体无完肤,那孩子也不是她,太单纯太温柔,遇到这种事,怕是会高高兴兴地被殷家接回去。 那才是灾难。 不过,殷清流已经没有时间关注殷家了,她知道殷家内部已经四分五裂,这已经够了,曾经逼死原主的那份浓情厚谊,终究是比不过“优秀”“面子”这四个字啊。 而殷清流,这个曾经被她们厌恶反感的孩子,也注定成为他们渴望又得不到的“白月光”。 而他们,那些曾经彼此深深相爱、甚至不惜逼死另一个女儿的人们,早就将对彼此的爱一点一点地消磨,剩下的,就是互相折磨。 殷清流并不打算给他们个痛快,所以她不打算让颜牧完全拒绝用殷清雅交换她这个提议,她要让他们都感受一下曾经原主那种感情,那种在深深的绝望和浅浅的希望中挣扎的麻木。 曾经,那个孩子每每感受到失望痛苦,想要放弃的时候,就会收到来自宋颖或者殷父的一点浅浅的关怀,那关怀像最后的一丝希望,仿佛他们还在乎着她,让那孩子从失望中爬出来,继续去追寻着他们; 给予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其实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在你失望过无数次,终于要放弃的时候,他们会再给你一点点希望,让你不要放弃,继续追着他们跑; 就仿佛在驯养一条狗。 在那种历久弥新的痛苦失望与浅浅希望中来回徘徊挣扎,却只把蛛网裹得越加深厚,到最后完全没有办法呼吸,只能一死了之, 这是那个孩子曾经经历过的一切,现在,殷清流将这个还给他们。 九月,开学季。 每一年,全国每个省份的文理状元都备受重视,S省的文科状元都上过好几次电视了,理科状元却迟迟没有露面。 非常低调,低调得只听过她的名字,却不知道她的样子。 网上只晒出了她那张神乎其神的成绩单,以及那S省今年唯一一份高考满分作文,完全用文言文字完成的作文,那深厚的古文学功底让好几个中文系的教授都瞄上了这位理科状元,在知道她选择了生物医学这项颇为冷门的学科后更是割腕叹息,这么好的古文学功底,来学中文多好,以后研究古代文学方向,绝对是个好苗子。 可惜去了生物医学。 当然,这位理科状元的理综成绩也非常不错,达到285的高分,但是全省理综成绩最高的却是理科榜眼,理综达到289这种逆天的成绩,理综成绩在285以上的全省共有一百多位学子,比起这种理科状元那逆天的语文、数学、英语成绩,她的理综成绩真的不算是什么。 那147的语文成绩,真的可以说是创造了S省高考语文高分的历史。 生物医学这个专业虽然算不上多么热门,但是到底是花大比较有名的专业之一,专业程度堪称全国第一,因此,想要学习生物医学这个专业的学生,第一首选都是花大。 这一届花大生物医学专业有两个班,一个班五十余人,分为一班和二班,都是随机分配的,殷清流在一班,班主任是一个看起来很斯文的年轻男老师,他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最近的事情和一些流程,又让同学们依次进行自我介绍,简单地问了几个问题,就放学生们回宿舍了,今天下午开始就要军训。 生物医学一班女生一共就只有五个,花大的宿舍大部分是四人间,殷清流压根没有选择住校,所以那四个女生住在一共宿舍,殷清流直接打车回家。 然后就开始进行为期半个月的军训。 殷清流算是在这半个月中出了名,生科院本来女生就不多,生物医学这种不热门的专业里女生就更少了,两个班加起来才有九个女生,据说全院男女比例已经达到9:1这种可怕的比例,在生科院中,女生都是个宝,漂亮女生就是宝中宝。 而殷清流呢,她长得漂亮、性子又好,军训这种大热天,她愣是一滴汗都不出,浑身清清爽爽的,对于花大学子而言,高考完的暑假他们都不会多么放松,军训累虽累,但是不过脑子,脑子中自然可以转各种知识,休息的时间几个人讨论,因为女生又少,往往一坐下,女生那队中总得有几个男生。 有一次那几个男生吵得激烈,谁也说服不了谁,这几个男生在各自的省份也都是学霸学神般的人物,渐渐地争执声就大了起来,班里大多数人都被吸引了过来,两个班级的教官都看了过来,周围其他班级的学生也略带诧异地往这边看,殷清流本来是不打算参与这一争论的,但是周围班级的同学都往这边看,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羞耻了。 有几个男生去拦这几个争论的男生,也有学生向教官求助,教官摇摇头表示这种学/术/辩/论有积极意义,他们不参与。 随着往这边看的人越来越多,殷清流还是坐不下去了,这几个男生争论的问题却是挺不错的,但问题是……他们每个人的观点,都是错的。 殷清流忍了半晌,最终还是加入了这几个男生的争论,三言两语点出那个最激动的男生的错误,给予几个理论反驳,那男生很快哑口无言,又挑出其他几个男生观点中的漏洞一一反驳,将问题涉及到的几个理论简单诉说,最后给出总结和答案。 一连串的动作简单干脆,语言简洁直白,理论运用的非常熟练,怕他们听不懂还对理论进行了解释,等她说完,全班人都静了一下。 真学霸在这里啊! 从此以后,那几个男生在遇到争执不下的问题或者不懂的问题就愿意来找殷清流,又因为这几个男生都是这一届新生中颇为出名的,倒是把殷清流带火了起来。 不少班级都知道生物医药一班有个美女学霸。 而在这几位学霸的刺激和带动之下,生物医学两个班都展开了非常用力地学习,具体表现为,别的班级军训休息的时候在唱歌娱乐,这边在讨论专业问题;别的班的学生经过一天军训累的受不了,这边的学生晚上还得翻翻课本。 待到半个月的军训结束,生物医药这两个班的学生开始上课的时候,各科老师都对这一届的学生赞不绝口,称这一届的学生勤奋刻苦,都是好苗子。 上课一周后,班级开始选择班干,殷清流对这没有什么兴趣,主要是她对秦老师和侯老师那实验室非常感兴趣,所以根本没报名。 她没有报名,但是班级同学可以提名啊。 这个军训她不知道解决了多少学生的问题,当场就有男生推举她当学习委员,殷清流推拒不得,以全票通过成为班里的学习委员。 而从这一天开始,精彩的大学生活就在他们眼中拉开序幕,各种学生组织、社团等等都开始招新,走到校园都可以看到学长学姐发单子。 班主任提前祝贺他们大学生活愉快,这场班会就到这里结束,大家都准备离开。 而殷清流,却被一个在外面等着的男生拦了下来。 元宁是S省高考第二,他考了718分,高考出分数的时候他以为稳稳的第一了,结果最后一公布,他竟然只是个榜眼,差了状元整整十分! 而S省省状元殷清流也非常奇葩,无论是一模二模都没有进过全市前一百,连全校前一百都没有进过,元宁简直怀疑这个人作弊了! 后来爆出了殷清流的语文作文,他心里才好受一点,这人应该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后来又打听道殷清流打算抱华大,他的理想大学是花大,本来以为没有机会再遇了,结果没想到,殷清流竟然报了花大! 一开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还没有注意,直到美女学霸这个名声传遍校园,他心里隐隐才有了几分疑惑,又特意跑到学校那里差了分,结果发现,这个殷清流,真的就是那个高了他十分的殷清流! 但是她竟然没有选择理科实验班,而是选择了相对冷门的生物医学。元宁心里不甘心,早早地打听到了殷清流这节是班会课,直接上来堵人,好不容易把人堵到了,元宁直接问道:“你为什么没有选择理科实验班?”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天打卡get~ 突然发现这几个世界清流的家人都不大好,以后写个爱她爱她的家人好了~ 但总是感觉那样对家人挺糟心的……ORZ 第39章 豪 门 第9章 殷清流有一瞬间的无语, 然后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选择理科实验班?” “理科实验班是理科最好的班。”元宁毫不犹豫道。 “它是最好的班我就要选择它了吗?”殷清流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无语地反问道。 “既然有这么能力选择最好的,为什么不选择最好的?”元宁也反问道。 “我想要学生物医学, 所以来到了全国生物医学专业最好的大学花大,难道我就没有选择最好的?”殷清流嗤笑一声,“你要是觉得理科实验班是最好的, 那你应该去华大的理科实验班。” “我想过, ”元宁推了推眼镜,淡淡道, “但是我听说你去了华大, 我以为你会去华大的理科实验班,华大的理科实验班只在S省招收一个学生, 所以我选择了花大的理科实验班。” “我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 为自己找到了最好的班级,有什么不对吗?”元宁反问道。 “没有什么不对, ”殷清流含笑道,“那你看, 你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选择了最好的, 我也是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 选择了最好的。” 殷清流看着元宁,落落大方道:“有什么不同吗?” 元宁沉吟几分钟,喃喃道:“好像是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他总觉得有那么几分怪异呢? “既然没什么不同, 那你也认同我的选择了是吗?我也是在我的条件允许范围内,选择了最好的条件啊,”殷清流微微一笑,“你说是不是?” 元宁迟疑了一下,心里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又挑不出殷清流话语中的错来,于是略带僵硬地点了点头,道:“你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错。” “那恭喜我们达成共识,”殷清流心平气和道,“但是这位同学,我还有事,如果你没有事的话,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元宁犹豫地点了点头,又忙道,“我叫元宁。” “好的,元宁同学,”殷清流点了点头,道,“元同学再见。” 殷清流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走。 元宁看着她的背影,眉眼中全是纠结,他苦恼地拽了拽自己的头发,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殷清流说得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但是,为什么他总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陪他来的舍友拍了拍他的肩膀,叫道:“元宁,人都走了,咱们是不是也能走了?” 顶着生物医学专业这些男生们不善的目光,他有点慌QAQ 元宁纠结地点了点头,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那舍友匆匆把元宁拖了出去。 殷清流独自向外面走,没一会儿,就撞上了同班的两个女同学,互相笑着打了声招呼,那两个女同学正好要去外面吃饭,和殷清流算是顺路,便交谈起来。 殷清流不住校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她也没有遮掩的意思,生科院女生就这些,宿舍就这些,哪里可能一直遮掩下去?而且她每天还需要回家,所以在大家问起她在哪个宿舍的时候,殷清流也便大大方方地说了自己不住校。 一般而言,各大高校都是强制性住校,哪怕你就是本地人自己家就在学校附近也是要住校的,但是这些年为了争抢生源,各大高校也不是没有给过那些状元学生什么特/权,说起来,不住校这种特/权还真的算不上什么。 而殷清流专业过硬、乐于助人、脾气温和、长得漂亮,虽然开学时间较短,但是同班同学中领了她情的不少,就说军训的时候女生撑不下来,都是殷清流帮忙送到医务室的,而且对这种事情她也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其他人反而不会多问什么,因为她的语气态度都太过自然,多问几句反而显得她们心胸狭隘忘恩负义一般,自然就没人再提起。 班级的气氛也一如以往。 班里女生少,四个女生同宿舍,殷清流虽然不住校,但是和她们关系也不差,殷清流来早了会给她们四个占个位置,她们四个来了也会给殷清流占个位置,偶尔也会一起约着吃饭游玩,平时也都能说上不少话的。 此时那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女孩子就笑了起来,“刚刚那个可是理科实验班的元宁?据说是理科实验班的班草,在咱们院也算是帅哥一位了,也是个非常著名的学霸,S省的榜单呢,清流,他来找你干什么?是不是有情况啊?” 那女孩子略带调侃地笑了起来,这位娃娃脸女孩叫张仪冉,性子活泼爱闹,也颇爱八卦,就是活宝一般的人物,殷清流顺手捏了捏她那张可爱的小脸,笑道:“怎么,看上了?要不要我介绍给你?” 张仪冉跺了跺脚,“唉你这人,你这人!” 殷清流和另一个女孩子都笑了起来,笑闹过后,殷清流道:“来质问我为什么不去理科实验班,要我说,这元宁远观可以,近处非得气死你。” 另一个女孩子长相秀美,人也文靖,叫李静,此时捂嘴一笑,道:“理工男大多是不都是这样吗?仪冉不是最有体会了?” 张仪冉有个哥哥,学物理的,张仪冉跟他打个电话都能暴躁地想要砍人,没少被张仪冉吐槽。 张仪冉冲上去撕扯李静的袖子,“你讨厌不讨厌,讨厌不讨厌啊?!” 三个人笑笑闹闹,很快就走到学校大门,张仪冉和李静与殷清流挥手说再见,殷清流又走去了另一条路,走到路口才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微笑着上车。 殷清流向来是个比较低调的人,而且校门口停车也很麻烦,还不如停在这边允许停车的路口,方便又低调,颜牧向来不会在这些小事上与殷清流争论,自然是依了她,只不过每天都会和司机一起来接她,此时见她上车,便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晚?” “被一个同学拦住了,”殷清流耸了耸肩,调侃道,“估计是难得考第二,所以来关心关心压了他一头的人吧。” 颜牧微微弯了弯唇角,他喜欢这样与殷清流随意谈些什么,“所以?” “所以来问问我为什么不去理科实验班,”殷清流摊了摊手,无辜道,“老实说,作为一个黑马,我只是在高考的时候重绽光芒,所以……” “其实我压根不知道有理科实验班这种东西,也没有老师会跟我说,”殷清流耸了耸肩,表情无辜,她当时为了给宋颖添堵,留的地址全是宋颖那边的,后来也没让颜牧改,连录取通知书都是去殷家拿的,而作为一个标准性的异军突起般的人物,高考成绩没下来前,几乎没有老师对她有什么期待,她当然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科实验班。 最重要的是,那些报考指南和各种参考书她压根没有翻过,她的志愿早早地就定下了,又不可能有滑档的机会,三个平行志愿她只填了一个,专业也只填了这一个,直接搜了这个专业的代码,就那么填了。 如果不是元宁来找她,她或许都不知道有理科实验班这种神奇的班级。 “是我的错,”颜牧果断地把错误都揽在他身上,他家清流是不会有错的,有错的那个一定是他,“是我没有考虑周到。” 殷清流扶额,无奈摇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理科实验班就是抽取的理科好苗子组成的类似重点班奥数班基地班一样的东西,他们要学几个不同专业的课程,因为每个学校的不同而略有些差别……” “……不仅理科有这种实验班,文科也会有基地班,一般是文史哲基地班,就是文学历史哲学三个专业的课程都要学习……” 这一路回家的时间,都被颜牧用来给殷清流介绍理科实验班文科基地班这种东西了,殷清流几次想打断他,但是看到颜牧那么认真的样子,就放弃了打断他的念头,反正颜牧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十分养耳。 “……如果你现在想要去理科实验班的话,还来得及。”颜牧坦然道,依殷清流的成绩和颜家的关系,找几个教授说说情,调个班也未尝不可。 殷清流扶额,含笑道:“我只是想要学习生物医而已,我这学期也很忙的,每天要上课,课余时间要去秦教授那里,这几天开学秦教授那边比较忙,过两天我要去找他,他会把我介绍给侯教授,我就能去实验室打打下手了,到时候时间会很紧张。” “如果我去了理科实验班,这去实验室的机会就得抛下了,哪有那么多时间?我自己认为我的人生规划已经差不多了,没必要去什么实验班,我又不感兴趣。” “嗯,”颜牧点了点头,又道,“你高兴就好。” 顿了顿,还是补充道:“开心最重要。” “好好好,我记住了,”车子已经停了下来,殷清流一边打开车门一边下车,又忍不住笑道,“都听你的,颜管家。” 颜牧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正好对上扭头看过来的司机,轻声问道:“清流这是嫌我管的太多了吗?” 司机:“……” 司机痛苦得捂住了自己的小心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个司机就成了吃狗粮专业户,每天堵得连饭都不想吃,这几天很是受了好几斤! 现在少爷还来问他! 他现在就想干的就是点头说对,说以后少爷你少对小姐说点话,小姐不愿意听! 但是他不敢。 他怕被打死。 于是司机先生硬生生挤出了一个笑容,摇头道:“我想,这只是小姐给了您一个略显亲密的称呼而已。” “小姐不会嫌您的。” “原来如此。”唇角荡起淡淡的微笑,颜牧好心情地打开车门,又道,“这个月的工资涨百分之十吧。” 司机先生:——!!!! 感谢小姐感谢少爷感谢恋爱! 这种谈恋爱还不忘当散财童子的少爷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少爷! 少爷我以后再也不嫌弃你和小姐腻腻歪歪撒狗粮了,让狗粮来的更猛烈些吧!! ** 殷清流本来以为元宁这件事算是过去了,结果第二天下午,还没上课,元宁就气势汹汹地找了过来,一把将一张纸摁在了殷清流的桌上,气势汹汹道:“——你骗我!” 全班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殷清流:“……什么???” 元宁将那张纸翻过来,只见上面白纸黑字密密麻麻,一条一条的推理层层推进,“你利用惯性思维和语言陷阱诱/哄我,实际上在交谈的过程中你已经偷换了意思!” “你依然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不选择理科实验班!” 殷清流:“……” 这还真是个执着的boy。 “元同学,我们马上就要上课了,”殷清流无奈地看着前排姑娘看过来的调侃目光,好脾气道,“这种事情,我们下课在讨论好吗?” “好,”元宁干脆利落道,“反正我这两节没课,我可以从这里听两节课,顺便等你。” 殷清流:“……” “那还是算了,怎么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呢?”殷清流微笑道,“我不选择理科实验班,是因为我热爱生物医学,三个志愿我只填了这一个,也只填了这一个专业,我对这个专业爱得深沉,不希望去学别的,不知道这个答案元同学你满不满意?” “……”元宁皱起了眉头,沉默一会儿道,“哦。” 殷清流:“……” 哦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不是为了这个来找你的。”元宁突然道,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清秀的脸上染上了几分红晕,“嗯……我是……我是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做课题?” 说着,元宁有些期待地看着殷清流。 殷清流:“……” 殷清流还没说话呢,周边的生物医学的学生们可是坐不住了,这人莫不是脑子有病?先是气势汹汹宛若找茬一般冲了进来,把一个班的人弄得一愣一愣的,还没反应过来,女神已经有条有理地解决了他,结果这家伙画风一变,问他们生医的女神要不要与他一起做课题! 城里套路深,这套路太也深了吧? 前面那一系列就是在位一起做课题打基础?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混蛋是要把他们女神拐走啊? 做梦!! 当场就有几个男生似笑非笑地走了过来,一个说哥们你是理科实验班的吧正好帮我看看这道题,一个搭上了元宁的肩膀,一个拽住了元宁的胳膊,一个搂住了元宁的脖子,然后干脆利落地把人丢出教室,关门落锁。 三分钟后,老师似笑非笑地敲开了门。 众人把老师放了进来,然后手疾眼快地落锁,把元宁锁在了外面。 动作灵活、一气呵成,可见是个练家子。 老师好笑地看着这群人,笑骂道:“弄什么呢?还把同学往外赶?” 那男生挠了挠头发,笑嘻嘻道:“那又不是我们班同学,那就是来捣乱的,破坏课堂秩序,我们这是正当地维持课堂秩序,给老师同学一个安/全/安静的环境!” 老师拿着书把人拍下去了。 两节课连堂,生科院这边的老师都是这习惯,讲到一半中途停下来实在是太为难老师了,老实说也非常为难学生,一般老师都是两节课连堂然后提前十分钟下课,如果没能提前下课,那么一般就是老师讲课讲high了。 而因为这一届生物医学的学生勤奋刻骨、意识很强,提前预习都能提前一整章,老师讲的也很痛快,以至于讲high的情况非常多,提前十分钟下课的情况几乎没有,占用课间时间倒是偶尔会有几次。 生物医药这两个班也都习惯了,老实说,高中老师占课间时间那是怨声载道,大学老师占课间时间倒是夸赞的比较多,下课围着问老师问题的也很多,而比起二班,一班好歹还多了殷清流这个选择,有不少人都选择就近问殷清流了。 跟一个人讲也是讲,跟一群人讲也是讲,殷清流问了问大家听不懂的地方,然后简单地汇总了一下,从这些问题中总结出几个理论,然后抽出一张草稿纸开讲。 殷清流的讲解方式其实和大部分老师交流问题的时候很像,理论中套着理论,但又不一样,她是将所有的问题都融汇在一起,凝成一条绳,形成一个大问题,然后从头开始梳理,把这个大问题解决的时候,那些小问题也就一个个解决了,还能对知识形成一条清晰的线,这些都是建立在知识扎实理论纯熟的基础上的,老师津津有味地从旁边听了一会儿,直到问题解决大家恍然大悟,众人才发现老师就站在自己身边。 那老师笑笑,指了指殷清流,对身边几个学生道:“她的方法很不错,更适合你们,让她给你讲讲,给你的收获说不定比我讲要大一些。” 殷清流:“……” 老师你就这么把人都扔给我了?? 那一瞬间,殷清流真的觉得,那些同学看着她的眼神,都泛着幽幽的绿光。 老师笑着就离开了,留下了殷清流一个人在问题的海洋中遨游。 有一些同学明明已经离开,但是出门看了两眼就默默地退了回来,挡在殷清流身前,注视着不远处的殷清流。 直到……下节课要在这教室上课的学生们的到来,生医一班的学生们才默默地退了出去。 元宁在那瞬间挤到殷清流的附近,问道:“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课题?我们的课题,能重合到一起去吗?”殷清流淡淡问道,其实元宁,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合作课题的伙伴。 他高考理综全省第一,堪称笑傲全省,又选择了理科实验班,据说还是学霸如云的理科实验班中学神般的人物,殷清流清楚自己的水平,她的基础看似扎实,是扎实在生医这个专业上,因为跟系统死磕了几个月,也因为暑假跟着秦教授学习,但是涉及到其他理科,就……一言难尽。 高考考得是题,并不是能力啊。 而就像文科那边有句话叫做文史哲不分家,而理科这边很多也有共通的地方,主要是可以在互相探索询问的时候得到一些灵感,顺便弥补殷清流在其他科目上的瘸腿。 “当然。”元宁毫不犹豫道,“本来就有研究这方面的打算,而且我们思维碰撞的时候,肯定会有新的灵感。” 说这句话的时候,元宁身上满满的都是学神的自信。 “只有我们两个?”殷清流又问道,元宁他们的课程比她繁重太多了,这些时间正好让她去跑秦教授侯教授的实验室,时间虽然紧,但是挤挤还是有的。 生医班的男生不甘地看着元宁,他们班学霸女神就这么被实验班那混蛋抢走了,不甘心又不能扫了女神的面子,只能一个个识趣地离开。 殷清流跟自己的同学一个个告别,元宁道:“应该不会,我会再找几个人的。” “那也好,”殷清流想了一下,还是给了肯定的答案,多几个人的话任务也会轻一些,更何况以元宁的眼光,绝对能找到不错的人才,殷清流张口报出一串数字,道,“这是我的手机号,等你找好了人,我们一起见个面?” “没问题!”元宁得偿所愿,立刻爽快接口。 两人又说了一些关于时间的问题,然后就此分开。 殷清流看了看时间,然后往秦教授的办公室走去,秦教授和侯教授今天好不容易空出时间了,殷清流这是要去找他们的。 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就听到一个略带粗狂的男声,“请进。” 殷清流推门进去,秦教授并不在,这样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他正在翻着手中的学术杂志,眉心皱起,唇角抿起,看起来颇为严肃。 殷清流礼貌道:“老师您好,我来找秦老师。” 那人“嗯”了一声,没有说话,殷清流站在秦教授办公桌前,也没有再说话。 她心里清楚,这个八成就是侯教授。 突然,那人问道:“分形理论在生物医学有哪些应用?” 听到这个人的问题,殷清流心里略安定了一些,不怕他说话提问,就怕他沉默是金啊! 严格地来说,这个问题并不是多么难的问题,早在十年前就有人就这个问题发表过学术论文,但是,这起码她们这个学期是学不到这么深的,这学年也未必会学到这么深的地方, 殷清流几乎有九成九的把握肯定面前的人是侯教授,而这个问题,也就是个考核。 殷清流考虑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语速不快不慢,既不会太慢让人反感,也不会太快不给自己留下思考时间,她跟系统死磕的时候看过不少这方面的论文,融会贯通一下,再提出一些自己的观点,并试探着提出几个疑惑,那教授的脸色果然好了不少,不再像刚刚那么严肃,说道最后,那教授已经把那本学术杂志收了起来,虽然没有回答殷清流的问题,但目光已经可以用温和两个字来形容了。 殷清流答完,那教授又问道:“电荷转移络合物理论在生物医学有哪些应用?” 和上一个问题的难度差不多,这些问题的难度都不在于问题本身,在于总结概括归纳,是及其考验基础能力、专业知识、知识面以及总结概括能力的问题,所幸殷清流跟系统死磕过很长时间,最擅长的就是回答这种问题。 那教授又问了几个问题,殷清流一一答过,最后一个问题略麻烦些,难度也很大,殷清流思考的时间略长了一些,才有些缓慢地将自己的答案说出来,因为那个问题略麻烦,所以殷清流回答的时间也颇长,秦教授推门进来的时候,殷清流还没有答完这个问题。 殷清流并没有注意到秦教授回来了,那位教授也没有注意,秦教授微微一笑,将门关上,也开始听殷清流的答案。 殷清流足足说了二十多分钟,那位教授的目光也越来越温和,在殷清流说完之后,他露出了殷清流进入办公室以来第一个笑容,主动解答了殷清流最后提出的疑惑,然后自我介绍:“我是侯文卿,小赵应该跟你说起过我吧?” “侯教授,”殷清流礼貌地叫道,“秦教授跟我说起过您。” “老师,”秦教授这时候也不从门口站着了,直接走了过来,笑道,“我向您推荐的人,还能有什么问题吗?” 秦教授当初读博的时候就是在侯教授手下的,后来留校也是侯教授帮的忙,当初评教授的时候也是侯教授四处找人托关系,这对师徒的关系极好,侯教授笑骂道:“也不知道你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找到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学生!” “估计是我最近求神拜佛感动了上天,”秦教授哈哈笑道,又有些得意道,“怎么样,老师?我这个学生怎么样?” 侯教授当场将那本学术杂志砸了过去,骂道:“小兔崽子,都嘚瑟到我面前了!” 秦教授笑着接过了那本学术杂志,侯教授想了想,道:“不错,比我手下的某些研究生都要强些,倒不是知识储备,这种探索精神倒是很值得肯定,有几个问题都非常有意思。” “时间不早了,你把你们这学期的课表给我们一份,小赵把实验室的钥匙给她一把,把我邮箱号给她,”说着,侯教授看向殷清流,和颜悦色道,“有小赵解决不了的问题,尽管来找我。” “这周六日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安排一下,跟实验室的师兄师姐们见个面,”侯教授一看就是平常雷厉风行惯了,现在把事情安排的面面俱到,最后拍了拍秦教授的肩膀,道,“是个好苗子。” “那是,”秦教授略有些得意道,“这可是我的学生。” 侯教授给了他一巴掌,有些感叹,曾经这孩子还是他手下首席大弟子呢,现在也到了带关门弟子的时候了,时间过得真快。 侯教授事情多,交代完了匆匆走了,秦教授一边打印殷清流的课表一边笑道:“有没有被吓到?你别看老师现在这雷厉风行的,在家里被师母管的死死的,他这是赶着回家见师母呢,晚了就得没饭吃。” 殷清流忍不住笑笑,道:“没有,您不在,在您的办公室宛若主人的人,还能是谁啊?” “你倒是个鬼机灵,”秦教授也笑了,“行了,今天的目标都超额完成了,你可以走了,有事电话联系,这是钥匙和老师的邮箱,这周末我带你见见那些孩子,以后你就可以在实验室自由进出了,先打打下手,有哪个学长学姐的实验感兴趣,你也可以试试加入,以后再说以后的。” 这句以后再说以后的,包含的信息可就多了,隐隐有让殷清流自主做实验的意思,殷清流也没想到一切都这么顺利,赶忙到了谢,收了东西,跟秦教授告别。 这样一算,殷清流发现自己这学期还是很忙的,上课、实验室、课题,估计她的时间也就满满当当的,她去老地方找了熟悉的车,却发现不是以前的线路,便忍不住问道:“这是去哪?” “搬个家,”颜牧轻描淡写道,“免得来回不方便。” 新家位于花大也就两千米的路程,走路都用不了半个小时,颜牧也准备了自行车电动车等等一系列交通工具,贴心程度直逼哆啦A梦。 殷清流忍不住抱了抱他。 这一周殷清流自然是极忙的,元宁那边找好了人,他们都确定了周六下午的时间,讨论完还可以出去吃顿饭培养一下感情,和秦教授那边则约定了周日上午的时间,意思和元宁这边差不多,事情说完了还可以出去吃顿午饭培养培养感情。 但是在周五中午,发生了一间不大不小的事情。 殷清雅跳楼了。 殷清雅跳楼的地点也非常玄妙,她选择在殷父的小公司顶楼跳了楼,并且之前进行了好一会儿铺垫,吸引了无数围观群众和员工,警/察、殷父、宋颖、殷珏等等都被引了过来,殷清雅一边泪流满面一边诉说着那些往事,而且她的语言非常富有技巧,让人忍不住对她心生怜悯。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从养父的公司顶楼上跳了下去。 这下可引起了轩然大波! 花季少女跳楼为哪般? 花季少女在养父公司顶楼跳楼为哪般? 花季少女痛哭跳楼,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当天下午,这个话题就已经荣登微博热搜。 这还不算完,当下,有一个情感树洞的大V发现,前几天她发出来的一个情感树洞的主人公就是这个跳楼的花季少女! #为了我,养父养母放弃了他们的亲生女儿,我该怎么办?# 虽然很多关键信息都被模糊掉了,把她自己的原因也都抹了,一些不能说出口的原因也都被改了,但是这个情感树洞从某方面也是还原了殷家的部分事实。 这个情感树洞当时也引起了一番关注,父母为了救儿子就要送走两个女儿中的一个也是666,更何况最后送了亲女走却对养女各种冷暴力,养女树洞那种心理状态一看就有问题,当初好多妹子都在劝这个姑娘去看心理医生,结果现在这个姑娘就跳楼了! 因为这个情感树洞,而那个大V也有一百多万粉丝,刹那间就把这件事又闹大了几分,从热搜第五十名爬到前三十,热度还在不断上涨; 而更有人扒出这一家人的身份,这个跳楼的养女叫殷清雅,那个惹事的儿子叫殷珏,那个被送走的亲女叫殷清流! 等等,殷清流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 这不是今年S省理科高考状元吗?! 就是那个低调的根本没有接受采访、只有一个满分作文在江湖上流传的S省高考状元啊! 原来根本不是人家不想接受采访,而是直接被父母送走啊?! 被亲生父母送走,心里得多绝望多难过,哪还有心思去接受什么采访? 而这个时候,万能的网友扒出,这名虽然不在江湖上出现、但是江湖上充满她的传说的S省高考状元,还是那位花大颇为有名的学霸女神,今年生物医药的大一新生!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天打卡get 后天大概就会完结这个世界了嘿嘿嘿~ 来自于殷清雅的报复。 你狠,我比你更狠,你对别人狠,我对自己也能狠; 就看我们,谁能笑道最后。 第40章 豪 门 第10章 殷清流返回去看了看殷清雅跳楼的视频, 完整版视频网上没有公布,但是最后殷清雅跳楼那几分钟的视频倒是有的,殷清雅哭得喘不上气来, 身后围着一圈的人,然后跳了下去。 殷清流摁了暂停,下面已经准备好的急/救措施, 巨型弹簧床已经在地上铺着了, 半空中还拉了几道网子,下面还有急救车在那边等着, 围观群众、警/察、急救车、医生都在, 保护措施也到位,殷清雅就算真的跳下来, 也能最大程度的保护她的生命安全。 看这个架势, 殷清雅至少在顶楼待了一个小时以上,殷父的公司在郊区不算近的位置, 那边的房价什么的都比较便宜,警/察/出/警和急救车赶来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再加上被人发现、报/警、打给急救车、通知殷父殷母等等这样的时间,一个小时都是保守估计。 殷清流点开继续播放, 看着那一团混论的现场, 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她知道殷清雅想要干什么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真正自杀,只不过通过这种方式, 将殷父宋颖以及殷珏都推到了风口浪尖。 哪怕是她殷清流,现在都是风口上的人物。 殷清流知道,这是殷清雅的报复,报复宋颖,报复殷父,报复殷珏。 殷家差不多完了。 现在闹得这么凶,网上爆料更是五花八门,还有人扯到了鬼/父/鬼/兄这上面,下面的网友甚至没有觉得离谱,只是肆/意/攻/击殷父宋颖殷珏。 再加上殷清雅曾经的爆料,现在就算宋颖等人怎么解释她们很疼爱这个养女,也没有人相信了,网上几乎翻了天,将宋颖描绘成一个外表光鲜心机很深恶毒无比的女人,殷父和殷珏作为男人,更是承受了大部分的谩/骂/指/责,再加上爆出“卖”了亲女这种消息,殷父的公司为何发展的不错也遭受到了众人的质疑,都说是他“卖女儿”换来的,而这,无可避免地影响到了殷清流。 一开始只是有人在嘲讽殷家“卖女儿”,但是因为殷清雅语焉不详,留给人的想象空间也很大,再加上殷清流的照片身份都被爆出来,渐渐地有人开始拿情/色/交/易说事。 “看着这么光鲜清纯,背地里却不知道干过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呢,还学霸女神?简直是玷/污了这四个字呵呵。” “怨不得这位不住宿舍呢,要是住了宿舍还得了啊?那群金/主可不得neng死她哈哈哈哈哈!” “金/主/爸/爸这四个字,可真是坐全了啊,金/主,爸/爸,嗯,没毛病。” “看着这么清纯,实际上阅人无数,啧啧啧。” “这样的还在花大,也不知道花大会不会哭。” “据说考了高考状元?也不知道这状元到底怎么来的呵呵呵呵呵。” 这个时候,元宁打电话过来,近乎小心翼翼道:“没事吧?” 殷清流好笑道:“我能有什么事?” 元宁大口呼气,义愤填膺道:“你没事就好,网上那就是一群键盘侠,脑子都有病,无风就起浪,傻/逼!!” 元宁难得爆了个粗口,将网上的一些声音骂的狗血淋头,最后小心翼翼道:“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们时间可以改一改。” 殷清流一愣,随即笑道:“有什么好改的,就明天晚上。” “嗯……那好,”元宁也是真担心她,便道,“这两天学校这边肯定要来很多记者,虽然有可能会被堵在门外,但是你通校……” “要不然你暂时跟你同班的女生住一下?不行的话我帮你联系一下。” “行了,没有的事,”殷清流含笑道,“你忙你的去吧,我这边不会有问题的,放心。” 元宁也不愿意多耽误殷清流的时间,便答应了,殷清流挂断电话之后,继续看微博。 刚刚那些咒骂她讥讽她拉她出来躺尸的评论和微博都已经不见了,殷清流刷新几次都没有找到,要不是确定自己刚刚真的看见了,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殷清流似笑非笑地看向颜牧,他的眉心深深皱起,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用力地摁着什么,淡色的唇紧紧地抿在一起,似乎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颜牧意识到殷清流在看他,仓促地发完最后一条指令,抬头看向殷清流,温和道:“饿了吗?” 殷清流摇了摇头,对着他招了招手,颜牧有些迷茫地靠近了她,只听殷清流道:“在跟微博那边联系?” 颜牧轻咳一声,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傻瓜。” 殷清流笑骂道,然后一口亲在了颜牧的脸颊上,“我不在意的。” 柔软的唇贴在脸颊上,耳边是那个人软软的声音,颜牧的大脑一瞬间就炸了, 他、他、他被亲了!! 殷清流扭头回去看微博。 而这时候,微博已经爆料,殷清雅身体并没有太大问题,身上伤虽然多,但是并没有致/命伤口,经过急救,最迟明天就可以苏醒。 而宋颖在教育部工作的事情也都被扒出来了,养女都跳楼了这位还能从教育部工作?那还不得把学生逼死啊?无数人去教育部官微下面呐喊留言,估计很快宋颖就会被辞退。 殷珏更是被扒出了青大医学院高材生的身份,他平时为人就有几分傲气,但是也却是聪慧,担得起这份傲气,但是无形中得罪了不少人,墙倒众人推,现在有的是想要踩他一脚的人,各种乱七八糟的爆料在殷清流眼里纯粹是无稽之谈,殷珏对于殷清流来说,却是不是个好兄长,但是对于殷清雅来说,绝对是个好兄长,而青大官微也很快沦陷,无数人喊着要把这种道/德/败/坏的人赶出学校,不能让他玷/污学校这片净土,因为事情闹得很大,不知道青大能不能坚持住,有一半的几率殷珏会被退学。 殷父的公司多半是开不下去了,先不说这上面发生了这起跳/楼事件,就说商场如战场,S市小企业小公司不少,但是能出头的非常少,挤掉一个就多一分希望,而且殷父的那家小公司效益还不错,很多人都眼红着呢,这件事发酵的那么快,也未必没有竞争对手“帮忙”的可能,估计殷父和他的公司也撑不了几天,过几天就得宣告破产或者被收购。 简单地说,因为殷清雅的精心算计,前面布好了暗线,后面再来一跳,殷父殷母殷珏全都完蛋了。 殷清流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殷清雅报复殷家,这件事说出来真的挺可笑的,因为严格地来说,殷清雅是没有这项权利的。 是,殷父宋颖根本送不上是什么好的父母,他们过于自私自利,过于注重眼前的利益,有用就留下,没用就扔掉,尤其是在面对亲女殷清流的时候,更是恶心的让人发指,但是,殷清流可以怨他们、恨他们,甚至报复他们,但殷清雅是没有这样的权利的。 因为她们其实并没有太多对不起殷清雅的地方。 宋颖确实算得上是个极品,但是她却没有真的对不起殷清雅,在没有发现抱错孩子的真相时,殷清雅就是她的掌上明珠,娇着、宠着、爱着、护着,殷清雅就是殷家的小公主,连殷珏都要往后退,殷父对于宋颖的爱也决定了他对于殷清雅的喜欢,殷珏又大她好几岁,从小被教育让着妹妹宠着妹妹,她被宋颖殷父殷珏宠了整整十五年,一个家庭对于女儿能尽到的最大宠爱,他们都给她了。 可是殷清雅,不是他们的孩子,如果没有发生抱错孩子这样的事情,殷清雅享受的应该是殷清流前半段的人生,甚至比殷清流那十八年还要凄惨无助。 前十五年,有个嗜/赌、欠下无数赌/债、酒后打人、家/暴的父亲,在母亲逃离这个家后,不足八岁的殷清流就得学会做饭收拾家务等等一切,还要忍受催债人来家里狂/轰/乱/炸,以及那些人大量在她身上越来越肆/意的目光,忍受父亲的打骂厌恶唾弃,忍受学校同学的指指点点轻蔑不屑,忍受着老师的无奈与厌烦,那种交个杂费都能从开学第一天拖到最后一天的日子,不仅仅是拿不出钱的苦涩,更多的是自尊上的打击。 然后在十五岁的时候,那位父亲也离世了,从此只剩下一屁股赌/债和无数心/怀/叵/测的催/债/人,以及一个破破烂烂冬冷夏热的屋子。 可以说,如果这时候殷清流没有被殷家找到,那么等待她的绝对是非常可怕的厄运,她才十五岁,那个连身/份/证都没有的年纪。 而如果没有发生抱错孩子这样的事情,那么殷清雅会享受前十五年殷清流的人生,从此拥有更可怕的人生,因为没有人找她,没有人替她付清她父亲的赌/债,她甚至连身/份/证都没有,上学的学费更是不可能,还有无数催/债的天天登/门/上/访,开地/下/赌/场的,能有什么好东西?而被他们派来催/债的,能有什么好人? 殷清雅会是什么样的命运,不需要用语言来叙述。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宋颖和殷父,其实是救了殷清雅的,他们最后还的那些赌债,也是为殷清雅的父亲还的! 殷清流不是那个人的女儿,这笔债/务轮不到她来还,殷清雅才是那个人的女儿,这笔债/务自然是她的,殷父宋颖还债,是为了殷清雅,不是为了她殷清流! 殷清雅到底有什么资格去报复殷家?有什么权利去厌恨殷家呢? 因为抱错孩子,前十五年,一切没发生的时候,殷清雅就是殷家娇滴滴的小公主,被全家宠着爱着娇着;第十五年事情爆发,殷清流虽然被接了回来,但是谁也没有因此委屈了殷清雅,她还是殷家娇滴滴的小公主,至于殷清流这个亲女,反而没有在人前露过面; 这其中确实有宋颖嫌弃殷清流的成分,但是说到底,还有一部分是为了殷清雅,全家都对她小心翼翼的,生怕她难受; 连最后殷家出事,要牺牲孩子的时候,殷父宋颖第一个人选也是殷清流,而不是并非她们亲生的殷清雅。 即使到后来,殷清雅的成绩非常差,让宋颖丢人,让宋颖在同事面前抬不起头来,让宋颖的脾气越来越差,让宋颖屡次对她发火,但是宋颖选择的也不是把殷清雅送到颜家来换回殷清流,而是天真地打算让殷清雅和殷清流来回交换,保全两个人。 她并没有打算把殷清雅推出去送死。 整整十八年,除却最后高考成绩出来的这两个月的不顺心,殷清雅整整享受殷父宋颖殷珏十八年的疼爱,宋颖殷父算不上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他们也确确实实疼爱了殷清雅十八年啊,疼爱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儿整整十八年,连亲儿子亲女儿都要为这个养女让步。 如果说殷清流怨/恨殷父宋颖等人,是因为她真的从没有在他们身上得到过一丝温暖疼爱,而他们却是她的亲生父母,他们天生就对她有养育等等义务和职责,但是她却从没有在他们身上得到过一丝半点。 她在殷家三年,心理问题严重得不得了,那日子压抑的跟在那个养父在那间阴郁狭小的小屋里根本没什么区别,而这样,这两个人还要她去送死,她怨/恨他们不是应该的吗?她在他们身上什么都没有得到过,最后却被逼着去送死,难道不该怨/恨吗? 可是殷清雅,一个与宋颖殷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女孩,他们对她并没有任何责任义务,严格地来说,殷清雅都算不上是他们的养女,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有走领养程序,从一开始就只是抱错了孩子,而殷清雅的父母那种情况,他们自然见不得殷清雅吃苦,又从小疼爱了那么多年,把人留了下来,也依然是护着爱着,这两口子对殷清流可以说的上是渣父渣母,但是对殷清雅,即使是有目的的好,难道就不是好了吗? 那一天,殷清雅还喊过“我愿意为哥哥去死”,也曾自动请缨去颜家,很是赚了一波宋颖的眼泪,而现在,啧。 殷清雅要是不想,她走了都无人可以说什么,反正她已经满了十八周岁,有自己的身/份/证,学费等等都可以申请助/学/贷/款啥的,还有各种奖助学金,实在不行也可以打工赚取生活费,如果是这样,殷清流还敬佩她几分。 但是殷父宋颖将她从那个地/狱一般的亲生家庭中带出来,后来也没有打算放她回去,她的命运完全是殷父宋颖而扭转的,殷父宋颖都算得上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这么向殷父宋颖报复,甚至将近乎无辜的殷珏都推到地/狱里,她真的不觉得亏心吗? 殷清流转身把微博关了。 这时候,她不由得庆幸,庆幸那个小姑娘早就走了,以至于不用面对后续这些纷乱而恶心的一切。 殷清雅真的不愧是宋颖和殷父一手教养出来的女儿,那份阴/狠/自/私简直一模一样。 殷清流曾经还想要把殷清雅和殷珏拉出来,让殷父宋颖一个儿女也没有,现在想想,那个想法真的可笑至极。 “需要……”颜牧坐在殷清流的身旁,看着殷清流那冷漠平静的眼神,犹豫道,“拉他们一把吗?” “不需要,”殷清流收起了手机,淡淡道,“既然殷清雅想要报复,就让她去做,反正这都是他们一家四口的事情,跟我这个被卖了的女儿无关。” “那……”颜牧扭头不看殷清流,他知道殷清流虽然这么说,但是情绪并不高,他想要安慰她,却不知道如何说,“抱抱?” 殷清流愣住了。 颜牧懊恼地咬紧了下唇,他是疯了才会想要这样来安慰殷清流!现在让自己陷入这种进退两难的地步,他真的是疯了!! “这可是你说的,”殷清流哈哈大笑,一把搂住了颜牧,软声道,“给你亲亲抱抱举高高。” 半晌后,颜牧愣愣地问道:“亲亲呢?” 刹那间,殷清流所有的阴霾都被一扫而空,笑得直不起腰来。 她家颜牧,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 笑闹过后,学校还是要去的,周五下午殷清流也有课,而且这事情躲躲闪闪反而不如光明正大来得好,反正她又没有做错过什么,任由网上那群人猜来猜去,还不如她自己公开。 颜牧自然是身心愉悦,小爱人还那么小,青春年少,又美丽聪慧,得有多少人被她吸引啊,早点公布自己的合法地位,说不定还能减少一些未来的情敌! 殷清流一说公开二字,颜牧就点头同意了,天知道他期待这一天期待多久了,爱人好不容易愿意了,他是疯了才往外面推。 殷清流和颜牧也不再坐车,反正家里离学校也近,两个人肩并肩去花大,虽然没有什么更加明显的动作,但是彼此间的气场却意外相合,带着一种温馨浪漫,哪怕不做什么动作,明眼人也能看出他们的关系。 殷清流的照片曝光了不少,花大附近学生又多,学生大多都喜欢刷刷微博,上午那件事情又闹得极大,已经上了热搜前十,殷清流这一路走来,还真有不少人认出了她,或诧异或好奇或轻蔑的目光都射/了过来,殷清流只当自己没感觉。 校门附近果然是有记者的,并不多,有的在采访周围准备进校门的学生,有的则已经踏入了校门,而殷清流和颜牧出现在校门外的时候,刹那间就吸引了附近记者的目光。 虽然他们在这里堵得就是正主,但是这么容易堵到还真是让人激动啊,尤其是这殷清流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这殷清流不要太上道,这简直在给他们送料! ……等等,这殷清流不会是打着黑红的路线吧?想当网红? 不管这些记者们怎么想,当看到殷清流和颜牧靠近学校大门的时候,附近的几个记者还是非常迅速地围了过去,而摄像很早前就把镜头对准了殷清流。 “殷清流同学,请问你对殷清雅同学跳楼一事怎么看?” “殷清流同学,请问你为何与殷家断绝关系?” “殷清流同学,据殷清雅同学所说,你被殷家卖掉,可有此事?” “殷清流同学,你对宋颖有什么看法吗?” “殷清流同学,你评价一下殷清雅在殷家的日子吧。” “殷清流同学,请问你对网上传你被包/养的事情怎么看?” 最后那个记者问题一出,颜牧的脸当场黑了三分,漆黑的眼睛阴沉的可怕,那记者瞬间就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从骨头里散发出一种冷意,明明是夏天,他却冷得忍不住发抖。 殷清流注意到那记者的动静,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颜牧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生气,随意道:“其实他们也没说错什么嘛~” 颜牧瞪了她一眼,有些无奈有些生气又有些溺宠。 殷清流随手推了颜牧一把,语气十分随意,“来,介绍一下,这就是你们想要找的那位金/主,嗯,就是包/养我的那个人。” “清流——”颜牧咬牙道。 殷清流此话一出,所有的记者眼睛一亮,身边走过的学生也都诧异地望了过来,还有好多人干脆不走了,就停在这里等着看事情后续。 哪有人会这么干脆果断地承认自己被包/养了啊? “我被自己未婚夫包/养怎么了?”殷清流说得十分理直气壮,“他愿意养我我还能不让他养吗?我还打算让他养我一辈子呢。” “我自己找的未婚夫,两情相悦甜甜蜜蜜,他愿意养我怎么了?” “喂,说你呢,要不要养我?” 颜牧那漆黑的眼睛一瞬间柔和起来,那双漆黑的眼睛无论怎么看人,都会让人觉得压抑,觉得空洞阴沉,但只有在注视殷清流的时候,那漆黑的眼睛里会散发丝丝点点的光,让他整个人都柔和下来。 “嗯,养你,”他近乎温柔地说道,“谢谢你愿意让我养你。” 殷清流微微一笑,道:“不客气。” “这么说,殷清流同学和这位先生是真爱式包/养咯?”那记者眼珠一转,选了一个似是而非的词,进可攻退可守向来是他们的习惯。 “清流肯让我养,那是我的服气,”颜牧冷笑一声,漆黑的眼眸冷冷地凝视着那个记者,“她那么优秀,还需要养?” “我连她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如果不是她同意,我哪里配养她?” 那记者估计没见过这么吹女友的,竟是愣了半晌,殷清流拍了拍颜牧的肩膀,心里有阵阵暖流滑过,她的眼睛像是被什么点亮了一般,耀眼的让人沉迷。 “来,记者朋友,我回答你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我对此毫无看法。” “第二个问题,不是我和殷家断绝关系,是她们与我断绝关系。” “第三个问题,虽然殷清雅意思有点含糊,但本质也没有说错,”殷清流笑笑,信口胡扯道,“当初某个公子哥酒后驾/驶,老眼昏花,闯了红灯,一不小心就让殷珏给撞了,当天就送医院了,人家公子哥背后势/力大,放话让殷珏赔条腿,宋颖他们哪里愿意啊?就找个替死的,反正三个儿女死一个,才能抵消那公子哥的心头之恨,宋颖舍不得养女舍不得儿子,只能送我去死了。” 说着,殷清流耸了耸肩膀,显得十分若无其事。 那些记者听得一愣一愣的,拿着笔唰唰地飞速记着,都说艺术源于生活,但是殷清流说的生活可比小说精彩多了!! “第四个问题,我对宋颖并没有什么看法,我曾经对她满怀期望,我曾经怨过她恨过她,但是在她执着地要把我扔出去送死的时候,我和她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哦或者我还得谢谢她,谢谢她让我遇上我未婚夫,我未婚夫也得谢谢她,感谢她给了他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第五个问题,这个问题有些复杂,”殷清流耸了耸肩,“你们自己想想,能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推出去送死,却拼命把养女留下来,她的日子能差吗?在我离开之前,用锦衣玉食、万千宠爱于一身来形容殷清雅在殷家的日子也不为过。”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而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殷清雅跳楼求死,事实上我被送去替死是在高考前一个多月的时候,差不多是在二模前后,以后殷家发生了什么,我都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们,殷家宁愿我——他们的亲生女儿——去死,都不愿意殷清雅有点闪失。” “嗯,恭喜你们,把我所有伤痛的往事都挖了出来,”殷清流礼貌地点了点头,“介于我是一个被送去当替死鬼的女儿,请不要再把我和殷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牵扯在一起,” 颜牧满目心疼,记者们目露兴奋。 “顺便说一句,网上那些对我肆意评价的人,甚至质疑我高考成绩和专业素养的人,我只能送你们一首诗,”殷清流张口就来,对她来说,作诗比专业知识都简单,她最喜欢骂人骂的爽哭那群人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懵逼样子。 一首诗骂完,殷清流又即兴创作一首词,最后彬彬有礼道:“如果依然有人对我的高考成绩和专业知识有所怀疑,请欢迎随时来花大生物医药一班找我,谢谢。” 记者们目瞪口呆。 那一瞬间,他们仿佛被学霸光环赤/裸/裸地打击了。 谁能给他们翻译一下殷清流刚刚说的是什么? “那么现在,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呢?”殷清流礼貌地问询,但是她并不需要他们的答案,于是微笑着跟颜牧挥了挥手,潇洒而去。 颜牧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温和,仿佛有了光芒一般。 记者见殷清流走了,立刻把颜牧围了起来,虽然走了一个正主,但是这个男人,也能挖出不少料啊! 而且殷清流一看就很难挖出点什么,说不定这个男的还好对付一些! “请问这位先生你叫什么?你与殷清流同学是怎么认识的?” “请问是您救了殷清流同学吗?” “请问您与殷清流同学是一见钟情吗?” “请问您与殷清流同学认识多久了?恋爱多久了?” “我姓颜,单名一个牧字,颜色的颜,牧师的牧,”颜牧漆黑的眼睛沉沉地扫过在场的所以记者,突然,唇角微微上挑,但是那并不是笑意,而是一种透彻骨髓的冷意,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颜牧轻轻道。 这个男人比殷清流更难缠! 等等……颜、颜牧?! 那个颜家的颜牧?! 不是说颜家大少颜牧身体不好至今还在医院里躺着吗?这位哪里像身体不好的意思?! 卧槽卧槽卧槽!!! 真的是那个颜牧吗?!! 联想到上午微博上所有关于殷清流的话题都被撤了,评论或者微博中带着这三个字的都被删了,封了好多账号,再联想一下那个殷清流所说的公子哥逼人死…… 这位能保下殷清流的绝对家世不凡! 还姓颜……这S市……还有第二个姓颜的豪门吗? 没有……了…… 卧槽!他们竟然拦了颜牧! 妈呀!刚刚那个殷清流是颜牧的未婚妻! 夭寿了!! 他们还能不能在S市混了?!! “既然你们没有问题,那我先走一步。”颜牧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然后抬脚,向花大里面走去。 几位记者:“……QAQ!” 来来往往的学生纳闷地看着目光愁苦脸色哀愁的记者,满脸懵逼。 这是怎么了? 很快,在这些记者还没有回到单位的时候,就已经收到了来自顶头上司的“亲切”慰问,谁也不敢再耽误,各个麻溜地回去了。 然后……整个组的人旧这份视频展开详细汇总,总而言之,只能为颜牧和殷清流圈粉,绝对不能给他们抹黑! 要不然……呵呵呵。 于是,当下午这份视频传到网上的时候,几乎是空前团结的场面,虽然标题五花八门,但毫无疑问,都是赞誉歌颂! #金童玉女喜结连理# #谢谢你愿意让我养你# #我连她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当各种标题纵横个大头条的时候,微博上又是一阵阵大风大浪,比起养女父母撕逼,这种灰姑娘和王子的恋爱童话明显更吸引人! 尤其是颜牧那一句“我连她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如果不是她同意,我哪里配养她?”更是苏遍全网,无数网友嗷嗷直叫,大喊“嫁人就应该嫁这样的”! 而殷清流虽然语气是满不在意,但是被亲生父母推出去当替死鬼怎么会好受?许多网友纷纷对她表示同情,更对那些记者表示斥责,人家好不容易走出来了,你们还要过去揭人家的伤疤,是何居心? 但因为殷清流的话,也让许多网友对殷清雅产生了怀疑,如果殷家真的宁愿自己的女儿去死都不愿意养女去死,真的会对养女那么坏吗? 还是因为已经送走了亲女,再看到养女的时候触景生情,所以才对她格外冷淡了呢? 总之网络上众说纷纭,颜牧的身份更是被扒了出来,也有人质疑颜牧和殷清流的感情,但是算一算,颜牧前不久在医院养病,而殷清流必然是带到那个公子哥那里去送死的,那么被颜牧撞上救下来也在情理之中,而那位公子哥也引起众人的好奇和唾弃,如果不是他酒驾闯红灯,哪有现在这事啊? 郑家一时间焦头烂额。 而这个时候,颜牧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个个人微博,前几年让助理给开的,微博粉丝倒是不少,但是最后一条微博还停留在两年前,而那寥寥几条微博,也不是颜牧自己发的。 颜牧动手将其他微博都删掉,发了自己的第一条微博; 颜牧V:我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但是感谢上苍,让我遇到她,感谢时光,让她与我在一起。【图片】 图片中是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带着戒指,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很快,颜氏官微转发,道:颜总今天终于求婚成功了吗【喵喵】?//颜牧V:我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但是感谢上苍,让我遇到她,感谢时光,让她与我在一起。【图片】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完结这一卷~ 不知道大家咋都觉得殷清雅死了,上一张我提示过了啊,拖了好几个小时呢,警/察啥的都来了,各种防护措施比较全了,所以一般不会…… 不知道大家的意思,反正我个人感觉,殷清雅不满也好愤怒也好,她可以随时离开殷家,但是她却没有报复殷家的资格; 从某种意义上说,殷家改变了她的整个命运,是她的救命恩人,殷家对她不好,她愤怒不满生气伤心都可以理解,她离开殷家也可以理解,甚至以后她不管殷家都可以理解,但是要说报复殷家,我真觉得她没有资格, 宋颖等人都欠殷清流的,没有殷清流他们家早被郑家报复完了,但是她们都不欠殷清雅的啊 就算她要报复殷父殷母,那殷珏又做错了什么呢,被她这么报复? 其实我还是觉得她被宠得太过了,被宠了十八年,十八年的掌上明珠,完完全全被宠坏了,即使亲女被找回来,她依然是殷家的掌上明珠,殷清流就跟没有一样,要说她真的完全没有感觉,那不可能。 找回来的亲女不回老宅不参加宴会成人宴也不出现,她心里没有察觉,是不可能的。 我不说她冷眼旁观有错,但是殷清流替她承担了十五年的噩梦,她享受了殷清流十五年的公主待遇,难道不该对殷清流有一丢丢愧疚吗?这个时候的冷眼旁观,是可以理解成她怕,她害怕,但是真的不太过了点吗?其实我一直都在努力塑造这个人物的性格,她会心虚会难过,但是同时她也会为自己辩解为自己找理由,她去给殷清流送钱的时候,她觉得心虚,但是同时她也马上在心里反驳了自己的心虚,我不能说她是个坏人,但是我也不能说她是个好人,我只能说她是一个比较自私的人。 被冷待的这两个月,她的心理也在一点一点的变化,这些我都尽可能写出来了,最后到这一步,真的是她自己的选择而已。 她被冷待了两个月,就已经受不了了,而在殷清流回到殷家这三年,被冷待了三年,而她冷眼旁观了三年。 她的结局,不会太好也不会太差,普通人的结局~ 第41章 豪 门 第11章 在下午那份“恩爱”视频后, 颜牧的微博粉丝涨了不少,殷清流干脆没有微博,吃瓜群众的热情也只能通过颜牧的微博来挥洒, 但是颜牧上一条微博还停留在两年前,一共只有那么寥寥几天微博,很是给吃瓜群众们泼了一盆冷水, 但之后, 颜牧所发的那条微博,无疑调动起了吃瓜群众的热情。 颜氏官微转发了颜牧这条微博后, 颜氏这边的员工和与颜家交好的家族炸了一片, 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听都没听过!! 齐木媛V:我勒个去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颜牧V:我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张特助V:我马上就要有老板娘了夭寿了!!//@ 颜牧V:我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梁家有个小天使V:夭寿了颜牧这样的都能脱单我怎么还是个单身狗??!!//@ 颜牧V:我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林家老二V:我已经可以预感到即将开始的催婚狂潮【冷漠.jpg】//@ 颜牧V:我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林家老大V:我怀疑这是个假冒伪劣的颜牧, 我认识的那个颜牧会这么说话???我认识的那个颜牧会护着人???我认识的那个颜牧明明三个字开嘲五个字带讽十个字可以气哭你!!爱情真TM可怕//@ 颜牧V:我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在许许多多颇有分量的人转发之下, 颜牧的身份得到了充分的证明,无数捂着马甲的颜氏集团的员工们也忍不住自己的吐槽的心。 “我们家颜总什么时候需要开嘲讽呛才能把人吓哭?他明明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轻描淡写地看你一眼你就想哭了!!!” “我家颜总狂炫酷拽明明是不开口沉默是金的性子!他明明是仗‘势’压人的好不好!!你看有哪几个员工被骂哭过?吓哭过的倒是不少【捂脸】” “曾经被吓哭过的小天使流下了自己宝贵的眼泪, 往事不堪回首啊……” “看到视频上那个男人的时候, 我都怀疑自己眼瞎了……那是我们颜总?EMMMM?????逗人也不带那么逗的!!” “只有我觉得颜总必然是非常非常非常在乎这位未来的总裁夫人的吗?‘我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这么羞耻的话都能说出口,说出来还不算还非得网上再来一遍,为了给夫人造势我颜总也真的是绞尽脑汁……” “别难为我颜总了,作为一个沉默是金的高端人才, 你还能指望他说什么情话吗?他能说出这句话就是死了不少脑细胞了吧2333333333” “我颜总沉默boy人设不崩!” 除了吃瓜群众和欢呼老板娘到来的各式员工,网上也存在着种种不和谐的声音。 “通过贬低自己来抬高情人地位,男人做到这一步也真是呵呵呵呵呵了,把自己的骄傲和尊严往地下踩很有意思吗?还颜氏总裁,颜氏给颜牧就等着改姓吧,毁了的可能性更大!可怜颜家列祖列宗,竟然有这么一个不肖子孙,坐等颜家破产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还颜少?这他妈就是个奴/隶吧,为了个女人,尊严都不要了,骄傲都喂狗了,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颜家有这样的儿子,都不需要我们在处心积虑做点什么了,笑看颜家自己作死自己。” “不肖子孙害死整个家族啊哈哈哈哈哈” 当然,这种冷嘲热讽上纲上线的种种不和谐声音也都被人喷了回去,连施荣蔚和康柏绘都站出来说话了。 施荣蔚V:其实我也觉得,嗯,流流比你好【喵喵】【喵喵】//@ 颜牧V:我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康柏绘V:终于知道先下手为强把人定下了?现在好姑娘抢手着呢//@颜牧V:我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介于人殷清流正儿八经的婆婆和太婆婆似乎都对此事乐见其成,并且还纷纷转发了颜牧的微博,对于颜牧的说法似乎一点也没有不赞同的样子,很是跌破了一群人的眼镜。 现在的豪门婆婆和太婆婆都这么温柔了吗? 我勒个去啊!这殷清流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被豪门定下了还不算,有一个深情的未婚夫还不算,婆婆和太婆婆都这么喜欢她! 把豪门hard模式完成easy模式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光从履历表和扒出来的这些料中,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啊,看起来就是一个蛮普通的姑娘,除了长得好脑子好以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这到底是怎么把人家一家子豪门的心都收的服服帖帖的呢? 施荣蔚正巧闲着,一边刷微博一边哈哈大笑,这网友们的脑洞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还有人猜其实殷清流不是殷家的孩子,而是什么豪门的孩子,没把她笑死。 对于施荣蔚来说,殷清流的家室、容貌、才情、智商等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殷清流很可能是一个玄学大师,日后颜家,很可能要靠她。 颜牧的身体状况是什么样的没有人比她们再了解了,当初那个大师匆匆两句以后,也没敢再多说,只是说天机不可泄露,而殷清流不仅一眼就看出来颜牧的命,更是将当初那个大师所说的话一字一句地复述出来,一个字都没有改过,事后她们联系了这位大师,那大师一听,只嘱咐了一句话,这是为真大师,颜少的命有救了,万万不要得罪这位大师,要不然…… 那大师的语气非常严肃,警告意味非常浓厚,他甚至专门来了颜家一趟,特意又嘱咐了几次,那时候施荣蔚和康柏绘都急坏了,问那个大师要不要把颜牧接回来; 那大师苦笑道:“随意看出令公子的命运,似乎还不算什么,但是当初我跟你说得那两句批命,已经暗中加工过了,并不是我看出来的全部,你懂我的意思吗?” 施荣蔚一愣,心里掀起滔天巨浪,那大师批的命是被他暗中加工过的,那殷清流根本不是在给她的儿子批命,而是将大师曾经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 这是什么样的能力? “所以我说,不要招惹她,”那大师叹了口气,“不过你们也不需要太担心,如果她真的打算对你们不利,你们就是逃到国外也没什么用,能力出神入化到这种地步,也必然不是个欠下因果的,如果可以,请在日后将这人介绍给我,” 那大师顿了一下,含蓄道:“国家很可能会需要她。” “这对颜家没有坏处,”那大师指了指上面,叹了口气,道,“树大招风啊。” 这句话说完,那大师就离开了,施荣蔚将那大师留下的几句话细细琢磨,最后猛地一惊; 树大招风,树大招风,颜家已经是一棵大树; 这上面,不会盯上她们了吧? 如果这样的话,那殷清流,说不定是她们颜家最后一个遮雨的伞。 施荣蔚找了康柏绘,将这位大师所言所语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康柏绘,康柏绘毕竟是年纪大了,时光所蕴含下来的智慧和哲学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这位老夫人从那大师的语气中理解到了更深层的含义,颜家这大树啊,已经挡着人的眼了,颜家虽是豪门,但是向来世代单传,颜老爷子当初走南闯北,立下大功,至今都在前面立着,但是从颜父开始,颜家从商,颜牧身体又摆在那里,自然不会从/政; 颜老爷子一走,这颜家……可不就是大树遮人眼吗! 她几乎是当机立断,颜家少夫人的位置,只能给殷清流,颜牧的妻子,必须是殷清流! 但是这个事情,两个女人都默契地咽在了肚子里,一自然是因为颜牧,二则是殷清流压根还没嫁进来,现在就把这方方面面的利益摆在人家面前,这不是摆明了利用人孩子呢?那也太难看了一些。 许多人都觉得,百年大族、豪门望族、商贾富翁,为什么要选择牺牲子女的幸福而联姻呢?为什么就不能让子女正常恋爱呢? 可实际上,哪里有那么容易?百年望族辉煌的同时,定也要树/敌的,这商场如战场,豪门自然也不例外,金字塔上面的位置本来就如同战场,无数家族想要上来,就必须踩下已经在上面的大族,而大族一旦被踩下去,那等待他们的就是万劫不复。 人丁兴旺的大族还好,一个子弟不中用总有其他中用的子弟,到时候从/政/从商从/军,总之手握实/权就好,但是人丁稀薄如颜家,一脉单传的好处自然是没有子弟为争夺家财四分五裂,但也不得不独自支撑一切,一步错步步错,最后连个拉你一把的人都没有。 尤其是到了颜家这个位置,树大招风,自然有无数人眼馋。 施荣蔚叹了口气,又看向微博,殷清雅跳楼的事情依然在热搜上,虽然比不上颜牧殷清流的热度,但是她的热度依然在涨。 殷家八成完了。 施荣蔚一愣,突然想起当初那位大师的一句话,那大师曾经在要离开的时候说过,“她这样的能力,想让你们出事,还不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殷家不是什么好玩意,施荣蔚和康柏绘当初在查殷清流的时候,就知道殷清流在殷家过的什么日子,当初施荣蔚还感叹过,总算知道什么叫偏心偏的没边了,还不是偏自己家的孩子;康柏绘当时冷笑,只道,古时候都有为了小儿子谋/杀大儿子的,那个大儿子小儿子都是自己养大的呢,更何况这还不是自己养的。 俗话说的好,生而不养则无恩,天知道孩子愿不愿意被你们生出来,生出来的时候经过孩子同意了吗?还把孩子苛责成这样,当时施荣蔚康柏绘都是打算卖殷清流一个人情,帮殷清流对付殷家的。 但是殷清流拒绝了。 施荣蔚看得出来,殷清流对于殷家是没有人任何好感的,甚至提起来都是厌恶的,但是她却拒绝了她们的提议,那时候施荣蔚还跟康柏绘说:“难不成那小丫头是打死自己报复?” 但是她们没有等到殷清流的报复。 殷家已经自乱阵脚了。 这一切仿佛都是殷家自己作出来,那潜藏在平静温馨日子下的波涛骇浪,就在殷清流走后掀起各式各样的浪花,然后一浪高过一浪,最终将整个殷家吞/并。 殷家看似是毁在自己手里,但是……真的跟殷清流没有关系吗? 殷家平静温馨了那么多年,一切巨变都在殷清流离开之后,而且,这一次,真的是颠覆整个殷家的巨变,商场如战场,殷家又不是什么庞然大物,注定经不起这一次的风浪。 施荣蔚心里突然一沉,她摇摇头,将所有的情绪都扔出大脑,然后随手转发一条微博。 施荣蔚V:说这话的孩子,谈过恋爱吗?情人眼里出西施懂吗?你爱她,太爱她,自然觉得她是最好的,自然觉得自己一点也比不上她,当初老颜追我的时候,这种话说得少吗?我还记得他嬉皮笑脸跟我说他给我提高跟鞋都不配的时候,你的意思是,老颜他也没自尊没骄傲脑子坏了?老颜是个奴/隶?老颜就在这里,要不然你跟他聊聊?//@明天有个太阳天: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还颜少?这他妈就是个奴/隶吧,为了个女人,尊严都不要了,骄傲都喂狗了,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那微博用户顿时就缩了,他笑话笑话颜牧他还有这个胆子,笑话现在的颜氏当家? 呵呵,他又没有疯。 殷清流下了课才知道这事的。 同班的几个女同学对她挤眉弄眼,最后在她迷惑的目光下把手机贡献出来,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颜牧殷清流#这个话题已经荣登微博前十,颜牧那条微博的转发与评论数量都有好几万了,殷清流看着下面的掐架,微微一愣,继而浅浅一笑,轻声道:“谢谢。” 张仪冉大笑道:“还谢谢啥啊?赶紧回一条微博啊!别让你家少爷这么孤立无援。” 张仪冉一边说一边冲殷清流眨眼,不停地催促她,殷清流笑笑,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申请微博账号。 原主是不会玩微博的,至于她,来到这个世界这几个月,各种事情忙的她根本抽不开身,现在需要微博了还得重新申请微博账号,这两天看微博她都是拿颜牧的账号看的。 殷清流很快就申请好了微博账号,然后为了一条微博。 殷清流V:我也就能跟你的一根手指头比比,愿时光一往,你我不负【喵喵】【喵喵】//@颜牧:我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但是感谢上苍,让我遇到她,感谢时光,让她与我在一起。【图片】 颜牧在捕捉殷清流消息这方面可谓是登峰造极,他看着手机上那个来自于殷清流的转发,唇角露出一丝丝淡淡的傻笑。 殷清流的微博很快被众人发现,看着这两个人玩这个手指梗玩的不亦乐乎,下面的网友终于忍不住哈哈哈哈哈! “这一根手指的梗你们都玩不厌吗???” “哈哈哈哈哈我突然知道这对CP叫什么了!手指CP!” “水土不服就服你!手指CP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手指CP666666666!!!” “手指CP笑cry!” 殷清流与元宁和元宁的同学见了一面,又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元宁找的人,自然都不差,虽然对殷清流有些好奇,但依然是什么私人话题都没有问过,殷清流率先抛出一个话题,众人很快加入讨论,一个多小时以后,双方基本打成一片。 吃完饭以后,颜牧来接她,殷清流远远地地看到了他,然后微微招了招手,笑靥如花。 两人在众人的注视下并肩而行,金童玉女,格外相配。 微博上的狂风暴雨似乎跟他们没有一丝关系,殷家的一切也跟他们毫无瓜葛,两个人肩并肩回家,温暖的室内抵挡外面的一切。 家里除了他们两个已经没有了别人,颜牧与张阿姨学了厨艺,虽然比不上张阿姨的手艺,但那到底是颜牧亲手做的,所以殷清流向来非常给面子。 “哟,下雨了……”殷清流突然说道,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仿佛在洗刷着这个城市,“真难得啊,竟然在这个季节下雨,今天天气预报也没有说有雨吧。” “嗯,”颜牧用叉子将水果送到殷清流的唇角,殷清流张开嘴,咽下颜牧用叉子叉过来的水果, 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下,室内两个有情人靠在一起,分享一盘水果。 温馨甜蜜,岁月安稳。 ** 殷清雅的跳楼事件对于殷清流的影响很小,她的计划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与元宁等人的课题一直在进行,而她也非常顺利地加入了侯教授的实验室,然后在考察过众多学长学姐的实验之后,试探性地提出要加入一个小组的实验,那学姐愣了一下,很快就答应了。 侯教授是一个非常严厉的“学问人”,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做实验与做学问一样,一个科研人员要保持最基本的赤子之心,要保持对知识的尊敬,侯教授的为人大家都非常了解,每个人都是侯教授亲自挑选出来的,都经过了他的考验,众人对侯教授的人品都非常信赖。 虽然不知道殷清流这么一个大一新生的实力,但是既然能通过侯教授的审核,想来也有几分实力,再加上他们这个实验已经进入脖颈期,根本得不到想要的数据,跟她们猜想的完全不同,八成要废了,如果这个学妹能带来一个新的思路,自然是极好的,如果不能,也不过是这样罢了。 殷清流加入这个小组,一是她对这个实验非常感兴趣,二是那学姐及她们那个小团队她十分喜欢,三是这个小组的实验是基础,是以后那些重大变革的基础,而系统001那里有较为清晰详细的资料,她完全能跟这些学姐们将第一步作出来。 殷清流加入这个小组,众位学长学姐也早就知道自己的实验卡了,差不多就是废了,对殷清流的加入也都抱着非常随意的态度,但到底都是侯教授手下的学生,秦教授又是侯教授最珍惜的一个学生,说是他们的大师兄也不为过,也十分照顾他们,而殷清流如果不出意外,日后就是秦教授的关门弟子,他们对殷清流也多有几分好感,对她的问题也都尽可能给予非常详细的解释。 殷清流用一周的时间详细了解了这个实验的进程,然后依照总的实验进程制造了一次小型的实验,兴奋道:“张学姐,我好像得到一组不一样的数据了!” 刹那间,这个小组所有的实验人员都看了过来,看着被殷清流记下来的数字,几个人眼里都闪过兴奋,这个数据的话,就跟他们的猜想一样了!! 这些学长学姐将殷清流团团围住,殷清流作出一副羞涩的样子,有些结结巴巴道:“我听李学长讲了实验的整个流程和进度,想要自己试一下,毕竟还是想要动手试试嘛……” “但是学长学姐那个我不敢动,于是我就把整个材料缩小十倍,然后制作了一个微型实验,主要是考察一下自己的动手能力,我主要是觉得这个地方,圆形磁场不如方形磁场,所以我稍微改了改,”殷清流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我就动了这一下。” “实验做了三天,然后刚刚才得出了第一组数据,好像和学姐你们得出的数据不一样,所以我就来问问学姐。” “方形磁场,方形磁场,”张学姐念叨了两句,然后一把抱住了殷清流,大笑道,“清流,清流,谢谢你,你就是我们小组的福星,我们小组的功臣!” “我们都被以前的数据迷住了眼睛!”张学姐大声道,“干活了各位!干活了!!整个实验翻到重做,将圆形磁场改为方形磁场!” 其他学长学姐纷纷响应,众人都神清气爽,殷清流本来想默默走人,被张学姐一把拉入,直接把人拉入了核心区,其他学长学姐见到她也都是分外温和,那眼中少了几分过去看向殷清流那种长辈对于晚辈的体贴,多了几分来自同龄人的认同。 他们这是真心接纳殷清流了。 殷清流只得给颜牧发了条短信,今天晚上是回不去了,八成要在实验室留一晚上,让颜牧不要等她, 想了想,殷清流又加了一句,说不定不止一天。 颜牧接到短信,颇为闷闷不乐。 一群人一连在实验室熬了一个通宵,将整个实验翻倒重新开始,第二天侯教授过来这边的时候,一打眼望过去,一群兔子眼,眼睛里都是血丝,吓了一跳。 张学姐注意到侯教授来了,便将昨天的事情一说,侯教授理解地点了点头,搞科研的都这样,一个停顿许久实验突然得到了一些新思路新进展,研究人员肯定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不折腾出结果肯定是不休息的。 “怎么样,我拉进实验室的这姑娘,不错吧?”侯教授拍了拍张学姐的肩膀,挤眉弄眼地大笑道。 张学姐也是侯教授的关门弟子之一,向来受侯教授夫妻的喜欢,也没大没小惯了,此时哈哈大笑,更是竖起了大拇指,“您的眼光,自然是这个。” “一开始我还纳闷那小姑娘怎么进来的,后来又知道她是颜氏总裁的女朋友,我还真以为您老人家止不住诱/惑,让小姑娘走后门了,”张学姐没心没肺地笑道,侯教授一个文件就砸了过去,张学姐大笑道,“后来才知道,您老人家这是捡了个宝啊。” “您是不知道,昨天晚上,这小姑娘帮了多少忙,那基础那功底,我真没想过她没进过实验室,稳得啊,现在的研究生都比不上她,想想我当初大一,不,就想想我研一,都比不上这小姑娘。” “知道我送过去一个宝,还不抓紧机会?”侯教授故作严肃,但还是没撑住,一边摇头一边笑骂,张学姐笑嘻嘻地跟侯教授告别,扭头扎进了实验室。 侯教授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对这一点深有体会,当下也不拦着,任由他们去,一群研究生博士生的学长学姐加上殷清流这么一个大一新生,熬在实验室干脆不出来了。 然后隔壁小组的那组实验刚刚得出结果,看到这边一个个兔子眼,当下就过来帮忙了,虽然不了解实验进程,但是当个助理还是没问题的,剩下的也可以帮忙定个外卖啥的。 这种高强度的实验对殷清流来说还是第一次,但是其实她感觉很愉快,那种从最边缘的助理跻身到核心人员的感觉,真的不是用成就感这三个字就能形容的。 那些学长学姐对她的称呼已经从客气生疏的“殷学妹”到“清流”,未尝不是一种认可,曾经她只是一个旁观者,现在学长学姐也会将她拉进来一起讨论,偶尔她提出的意见和想法也会被对方重视,渐渐地,殷清流就在这个小组扎了根。 而隔壁那些来帮忙的他组成员也见识到这边对于殷清流的重视,一开始还有几分好奇,后来在看到殷清流和张学姐就一个问题讨论了足足半个小时,最后殷清流的观点得到其他人的一致赞同、并且张学姐也是心悦诚服的时候,其他组的成员才开始真正正视这么一个大一的小学妹。 不到一个月,殷清流已经在实验室站稳了,侯教授和秦教授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秦教授一脸得意,被侯教授一顿好削。 殷清流现在几乎在院里出了名,侯教授和秦教授都是院里非常有名的教授,侯教授更是花大几个支柱般的教授,他早就不再带本科生,手里只有研究生和博士生,但是这几次在院里与其他教授聊天的时候,言谈之中都对殷清流满腹赞赏,秦教授更是如此,他本来就年轻,与其他年轻教师关系也好,这让院里不少老师都对殷清流十分好奇。 而殷清流,自然也是一个真正有真才实学的学生。 无论是哪个老师,无论是哪个专业课程,只要老师将她叫起来,就没有她回答不出来的问题,偶尔在回答过程中还会引申或者超纲回答,老师的兴趣多多少少被吊起一些,难免与她探讨几句,全班除了殷清流,其他学生都一脸懵逼。 卧槽!女神到底在跟老师说什么?为什么我们都感觉在听天书! 这种次数多了,就越发显得其他人与殷清流的差距大,但是考上花大的学生哪个不是天之骄子,哪个不是学霸般的人物,谁愿意自己被落下那么远? 一时间,一班的学习氛围空前浓厚,预习整整一章已经满足不了她们了,她们恨不得预习整整一本! 看看殷清流,明明已经是个众人仰视的学霸,但是平常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实验室,近些日子以来,研究生博士生的学长学姐来找殷清流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她们讨论的问题都十分深奥,其他人听到都是一脸懵逼,每每面对殷清流,他们都有一种天差地别的感觉。 但是,殷清流都那么努力,他们不如人家,哪还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生医一班的那种学习氛围,简直是空前绝后的,几乎每个人都有一种誓死踏破图书馆的气势,其实他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都是大一新生,不能再被落得那么远了! 于是,在殷清流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的名声几乎响彻在整个生科院,其名声之大,甚至超过了这一届的学生会主席。 这一个月内,殷家的事情几乎已经尘埃落定,殷氏最终没有逃过破产的命运,殷父几乎一夜白头,苍老了近二十岁,鬼/兄/鬼/父的传言甚嚣尘上,青大那边顶不住压力,还是将殷珏开除,宋颖早早地就被辞退,殷家在这一个月内,已经衰败到最低谷。 殷家的房子等等都被收回等待拍/卖,殷清雅也不可能再住高级病房,后来甚至普通病房都住不起,因为殷家已经在很早之前就拿不出钱来为她付费,殷清雅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搞成这个样子,一开始她只是打算给殷父宋颖一个教训啊,她只是想要殷父宋颖再也不敢苛待她啊,她没有想要殷家破产啊! 但是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顺着她的心意走的。 她的命运仿佛回到了最初。 家没有了,亲人没有了,只有他们似厌恶又似冷漠的眼神,殷清雅哭过好几次,但是他们实在是太恨她了,殷清雅失魂落魄地回到学校,这一次,她必须要住校了。 而且她,没有钱。 享受了十八年千金小姐的滋味,殷清雅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缺钱的滋味,而且校园内也不全是对她抱有同情的人,偶尔还会有几个非常让人厌恶的下/流目光在她的身上,让殷清雅恨不得直接抽他们两巴掌。 但是她不敢,她身后已经没有了靠山,这一次,没有人会为她出头。 殷家破产,所留下来的是不小的债务,幸好还有两边的老人,把房子卖了,为殷父凑钱还了那些债务,现在殷父宋颖殷珏名声差成这样,S市根本没法混了,殷珏本来好好的名牌大学学生,本来拥有完美的家,就在殷清雅一念之间,完完全全被毁掉了,背负了一生骂名,好好的前途也完全被毁掉了,他现在沦落到这种进不得退不得的地步,全都是因为殷清雅,心中怎么会不恨殷清雅? 宋颖殷父更是不用说了,娇生惯养了十八年的姑娘,他们自认没有什么对不起殷清雅的,却被这般谋/害,殷父宣布破产那天,殷老爷子更是老泪纵横,直言他们就是捡回来一条白眼狼,养了十八年,才知道自己养的是一条毒/蛇! S市再也混不下去,殷父决定带着宋颖等人回乡下老家,S市花销太大,他们又没有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工作的可能,这样下去不行,还不如回乡下老家,有老家的房子在,暂时还饿不死。 在离开的前几天,宋颖约了殷清流,殷清流考虑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赴约。 她倒不是为自己赴约,只是原主,如果那个姑娘还在的话,也会想要赴约的吧。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希望宋颖能说几句好听的,以慰那姑娘的在天之灵。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真的完结这一篇!!我发誓QAQ!!!! 那些大师啥的,其实都是她们的猜测,几千年前国师普普通通的一手,到现在这个年代的影响力都是非常可怕的23333333 我喜欢这种,双方互为对方大腿的感觉2333333 第42章 豪 门 第12章 那是一家很普通的咖啡厅, 殷清流来的时候用口罩和帽子将自己遮了个严实,宋颖选择了最角落的位置,有几棵不小的盆栽, 还有个屏风,倒是把她们遮了个严实。 想想也是,现在宋颖虽然没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但是也差不多了。 宋颖比以前瘦了很多, 脸色也十分差,眼角都是细细的皱纹, 以前她像是一个温柔的贵妇, 现在则像一个很普通的中年妇女,看来这段日子, 她却是极不好过。 她看到殷清流, 略带苦涩与愧疚地笑了笑,道:“你来了啊。” 她眼中的愧疚几乎戳伤了殷清流, 殷清流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如果不是想着原主, 她真的想要掉头就走。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迟到的愧疚。 有什么用呢?除了让对方良心安一点? 造成的伤害, 不是愧疚可以弥补的。 “嗯。”殷清流点了点头, 她的表情比刚刚更加僵硬,她坐了下来,淡淡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时间不多。” 宋颖似乎愣了一下,殷清流的冷淡似乎就在情理之中,她到底是过于天真了些,在自己这么残/忍的对待之后,她的女儿,又怎么会表达对自己的亲密呢? 连她自己,其实都看不起自己。 “我……”宋颖顿了半天,也没能说出那句话,最后,她轻轻道,“你恨我吗?” “你就想问这个?”殷清流好笑地勾起了唇角,有些讽刺,“这个问题,我不能给你答案,但是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希望与你有半分牵扯。” 恨不恨宋颖,是原主说了算,而不是她这个外人。 但是原主已经死了。 宋颖的脸更白了,她垂下了头,挡住了眼睛,殷清流不知道她有没有哭,但是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总是在卧室里一个人小声哭泣的姑娘; 那个姑娘,连哭泣都不敢大声。 “我真羡慕你啊,”殷清流突然开口,宋颖的身子震了一下,没有说话,只听殷清流道,“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你依然是想哭就可以哭,难受就可以表现出难受,而我曾经,连难受都不敢表现出来,哭泣也只敢自己缩在房间里,生怕被你们看出一分一毫,让你们更嫌弃我。” “我的伤心、难过、哭泣、绝望都不敢表露分毫,而你,现在还会在我面前难受哭泣,我真羡慕你啊。” 殷清流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捅进宋颖的心脏,扎的她鲜血淋漓。 她第一次,那么直面殷清流的绝望。 这个是她的亲女儿,却因为她的一点点疏忽,在那种人家过了十五年的苦日子,然后被自己接回来,却还不如在那种地方, 自己生了她,却没有给过她一分一毫的关爱,她总是在嫌弃她丢人,嫌弃殷清流不像是她和丈夫的孩子,他们苛责她、无视她、冷暴力她,最后还让她去送死。 她突然想起那一天殷清流的爆发,那几句字字带血的话,而她,却没有将那一切放在心上,她依然坚定地将殷清流送出去,让她当替死鬼。 宋颖缓缓闭上眼睛,她怎么会问出那种话呢?她的女儿,怎么会不恨她呢? 连她自己都恨她自己。 宋颖颤抖地张开唇,抖道:“对不起……” “我不需要迟到的道歉,这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伤害是不可挽回的,早在你将我送出去让我去死的时候,我们就没有什么关系了,”殷清流冷淡道,“你生了我,然后将我推去送死,如果不是我,殷珏已经被郑家报复了,你们也不必多说,生育之恩我已经还你了。” “我进入颜家,颜家为了安抚我,提出替我报复你们,我拒绝了,所以你们才能安抚地渡过这些日子,养育之恩我也还了你们。” “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要告诉你,我已经和你们,毫无瓜葛了,”殷清流站了起来,没有再看宋颖一眼,淡淡道,“我走了。” 宋颖没有拦她,只是突然趴在桌上,痛哭失声, 殷清流的脚步一顿,即使已经走远,她都能听到宋颖那绝望悲伤的哭泣声。 她默默地摁了摁心脏的位置,轻轻叹了口气,你希望你真正离世的时候,有人愿意真心为你哭,但是我想,你最想要的,还是来自父母真心的哭声吧。 现在,我把宋颖真心的哭声送给你,愿你走得安详幸福。 殷清流再也没有关注过殷家的消息,只知道除了殷清雅,所有人都回了乡下,包括殷老爷子和殷老夫人,以及宋颖的父母,以前宋颖上面没有公婆压着,现在那么多人一起过活,想来也不是那么容易过的,而殷珏更是可怜,整个人生都毁了大半。 但是这些跟殷清流没有关系,她依然辗转在实验室、课题、以及课堂上,她与几个学长学姐那个实验完全成功,再一次汇报的时候,侯教授等人发现了这个技术的价值,张学姐等人直接把殷清流推了出去,殷清流真的仿佛就是为生物医学这个专业而生的一般,她在学长学姐的推荐下与侯教授汇报这个技术,并且在汇报过程中发散了自己的思维,为这个技术未来的发展前景提出了一系列想法,侯教授和秦教授的眼睛越来越亮。 侯教授与秦教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实验室又一次忙碌起来,殷清流和她的几个学长学姐都成为了侯教授与秦教授的助手,随着这项研究的价值越来越凸显,实验室的教授越来越多,而助手也慢慢地退出了实验室,到最后只留下了殷清流一个。 是因为在一个环节,殷清流提出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想法,让陷于停滞的实验再一次有了一个新的方向,所以殷清流才被留了下来。 而除了实验室,和元宁等人的那个课题进展也非常不错,他们也是选了本系一个德高望重的教授做指导教授,那教授对他们的研究也非常有兴趣,鼓励他们一直研究下去。 大一到大四,殷清流头上“学霸”的名声变为了“学神”,最后保研的时候她的名额是最稳的,先不说发表了多少论文、做了多少实验,就是她这个名,都被几个科研所盯上了,侯教授近水楼台先得月,直接把殷清流推荐给了上面,殷清流大四的时候就过去实习了,保研更不用说,她已经被秦教授定下了四年。 如果说在之前,还有人质疑她和颜牧的爱情,但是在她的履历表越来越丰富,在她发表论文的杂志越来越重量级的时候,这个声音几乎消失的差不多了。 反而是她们的CP粉,存活了大部分。 研究生的时候殷清流几乎都不在学校,她大四的时候在S市研究所实习,那几个教授早就盯上她了,这边考研手续一办完,开学季一结束,那边就打着电话催着她过来,殷清流也是立马就赶了过去。 虽然是那个科研所中年纪最小的一位,就紧紧是在世界最著名的那个学术杂志上发表的三篇论文,就足以证明这个小姑娘的学术水平,而因为年轻,她往往还有很多新奇的点子,再加上足够专业足够努力,在场的教授根本没有不喜欢她的。 她从实习助理到正式的研究员,也不过仅仅只用了一年。 而从正式的研究员到可以独立领导实验,也是一年。 而让她声名赫赫的原则,则是因为她们研究出来的专门针对癌症中晚期的医疗设备! 从此,癌症再也不是人类的噩梦。 在殷清流研三的时候,第一位胃癌晚期的病人通过那个设备将癌细胞还原到初期,然后通过手术切除,成功治疗! 这整个过程都是由殷清流亲自做的,因此她无可避免地出现在大众之下,当知道这个人就是前几年热搜的那个学霸女神的时候,是颜牧的未婚妻的时候,晚上几乎燃起一片风浪。 这项技术真的非常关键,几乎是造福全人类的技术,而科研所也在那时候有了更严密的保密,殷清流第一次看到外面那些实/枪/荷/弹的站岗人士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曾经有人嘲笑过颜家竟然娶了这么一个普通的媳妇,如果颜老爷子要退了,颜父颜牧都是从商的,颜家的敌人也不少,等颜老爷子死了或者退了,这颜家八成是要倒霉的,民/不/与/官/斗是常识,颜家树大招风,想折腾他们的还少吗? 结果,这颜老爷子还没退呢,这颜家儿媳妇殷清流就上去了! 殷清流虽然走得不是政/治/路/线,但是对于扩宽人脉保住颜家让颜家更上一层楼的能力,比颜老爷子都要厉害! 前不久那个军/部/老/大,脑/癌被殷清流治好了,这下可好,殷清流直接成了人家的救命恩人,本来和颜家没什么关系的人迅速与颜家交好起来,那军/部/老/大下面几个儿子都是军/队的,手握实权,就算颜老爷子真的走了,这颜家只要有殷清流,也绝对倒不了,哦不,颜家不会有半点事! 这世界上,谁不想要活?越是位/高/权/重的就越是想要活,殷清流这边连癌症都能处理,那么日后其他疾病是不是也会有办法?这年头,谁会去得罪一个“神医”啊?保不准明天你就需要人家救命! 而上面总有一天要老、要出事、要生病,殷清流只要能救,就是人家的救命恩人,人全家上上下下都得感激殷清流,再加上后面有颜家撑着,还不得把殷清流供起来? 真是日了狗了,这颜家怎么那么好运气? 颜老爷子在的时候一帆风顺就算了,虽然一脉单传但是子孙都有出息,这颜老爷子眼看年纪大了要退了,又冒出来一个殷清流! 曾经在心底里嘲笑过颜牧不齿过殷清流的人现在都被“啪啪啪”打脸,现在还得去讨好殷清流这个他们曾经瞧不起的人,心里都要吐血了还得笑出一朵花来,别提多糟心了。 殷清流却没有管这个,她在二十八岁的时候与颜牧举行婚礼,婚礼十分盛大,后来他们生了两个孩子,一对双胞胎女儿,长相十分相似,都与殷清流十分相像,颜牧知道殷清流曾经的往事,把这两个孩子宠到天上去了,这两个孩子一个继承了颜牧的商业天赋,一个则对医学非常感兴趣,姐妹两个感情好得不得了,一直到初中都要缩在一起睡,还是殷清流下死手硬是把两人拆到了两个卧室,但是这一点也没有损害两个姐妹的感情。 殷清流后来留在了花大,但是研究所那边又离不开她,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带博士生,一生也算是桃李满天下,最后她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无数学生天南海北地来看她,两个女儿带着殷清流的外孙来看她,而颜牧就在旁边握着她的手, 殷清流勉强一笑,轻声道:“这一次,又是我先走了。” “嗯,”颜牧低头吻在她的额角上,“我会去找你的,放心。” 殷清流真正闭上眼睛的时候,颜牧也在第二天失去了呼吸,他年纪本来就比殷清流大,全是靠着不能让自己先走这种意念撑下来的,殷清流走了,颜牧自然也就撒手人寰。 他们的葬礼是在同一天举办的,非常盛大,几千人都在哭泣,更有几个人活生生地哭晕了过去。 那个小姑娘曾经的愿望,被完美实现。 ** 【任务完成,】晋江系统001冷淡的声音在殷清流耳边响起,【委托人的心愿顺利完成,委托人给了完美评分,是否选择进入下一个世界?】 【是。】殷清流近乎喑哑地说出这句话,她甚至没有打算去调节一下,她只是沉沉地开口,【去下一个世界,系统。】 三世轮回,那个人和自己的牵绊也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自己在最后一世满足了他的渴望,让他得到了一世圆满,那么他对自己的执念,应该没有那么深了吧? 那么自己,也应该不会遇到他了吧? 殷清流闭上了眼睛,她的呼吸微微加重,但是她并没有作出什么叹息式的举动,她的灵魂只是沉默地站在高处,一言不发。 【系统,】殷清流低低叫道。【走吧。】 【好的。】晋江系统001应了一句,随机便启动传送。 一阵天旋地转,灵魂被拉扯般的痛苦,仿佛格外难熬,而这一次,殷清流并未说出任何抱怨。 她只是沉默地站在这个世界,沉默地接受了这个世界的记忆。 那庞大的记忆冲击着她的大脑,她的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但是她依然没有说话。 这是一个比较熟悉的世界。 殷清流心想。 这个世界里,她是一个女明星,以清纯著名的女明星。 被人称为“清纯女神”“素颜女神”,拥有着还算不错的演技和出众的容貌,尤其是她的笑容,温柔的、甜甜的、带着一点点羞涩,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顷刻间就让人神魂颠倒。 她的父母只有她这一个掌上明珠,从小到大宠着过来的,家境小康,漂亮聪慧,一路顺风顺水,即使进了娱乐圈,也因为一个角色一炮走红, 她甚至没有享受过失败的滋味,她这一路,真的太顺了。 但是,也许是因为她太顺了,所以必须要有一个大劫,也许前面几十年的顺利就是为了日后的大劫,她在二十三岁这一年,遇到了属于她的磨难。 黎家长子,黎锦安。 那是一个温柔英俊的男人,他自称对殷清流一见钟情,然后对殷清流展开了热烈的追求,殷清流二十三年来没有谈过一次恋爱,连绯闻都没有传出来过,她是圈内有名的清纯女神,不仅仅是因为外貌,更是因为她连个绯闻都没有,她向来与所有男性保持距离,除了演戏,她基本上不会跟男明星互动。 即使有粉丝YY她的各种CP,但是她还是离他们太远了,太远太远了,她是一个非常保守的姑娘,即使进入娱乐圈,也没有改变。 黎锦安是一个例外。 他长相斯文英俊,又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力,温温柔柔的如同水一般,他对殷清流展开了猛烈的追求,却也更加注重细水长流,他从未做出过一丝一毫越/轨的事情。 也因此,殷清流渐渐对他有了好感,然后在他持之以恒的追求之下,她动心了。 黎锦安是她的初恋。 但不是每一个外表温温和和的人,都是天使,更多的,则是斯/文/败/类。 黎锦安就是个禽/兽。 殷清流是一个非常保守的姑娘,即使与黎锦安交往,她也拒绝了和黎锦安的亲密,黎锦安提出的同居自然也被她拒绝了,黎锦安千哄万哄,殷清流还是不同意,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这个样子,她拒绝婚/前/性/行/为,有什么不对吗? 他想做,她不想做,她又有什么错? 拒绝的次数多了,黎锦安就很不高兴,他开始不回殷清流的短信,对殷清流含讥带讽,多少次都拿出这种事来说事,甚至有几次还直接摔门走人。 殷清流真的很伤心,这是她第一次谈恋爱,对方是她的初恋,她也是做着和对方一起走下去的意思来交往的,在黎锦安又一次在约会途中摔东西走人的时候,殷清流终于忍不住了, 她想,难道她真的错了吗? 她不是不信任他,也不是不喜欢他,只是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这个样子,后来又在比较混乱的娱乐圈寻找梦想,免不得更想要保护自己一些,她真的错了吗? 看到黎锦安那么不高兴的样子,看到他每一次都因为这个跟自己发生争执,看到每一次他摔东西走人的时候,她都觉得很难受, 反正□□,那就真的把自己交给他,又有什么不行呢? 殷清流最后还是说服了自己。 初恋,总是最让人迷失的时候。 她在那个咖啡厅坐了好一会儿,然后决定去找黎锦安,她想,都是年轻男女,他既然想要,那么她就给他,只是不要再拿这个吵来吵去了,再多的感情,也经不起这么争吵消耗。 她去了黎锦安在市郊的别墅,然后,听到了堪称噩梦式的事实。 殷清流去的时候,有些茫然,又有些恐惧,她站在大门外的时候,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当她走近别墅的时候,那种不好的预感又格外加强。 那里面应该是在举办类似party的东西,她看到许许多多穿着打扮颇为暴露的男男女女,甚至还看到了几个与她有过合作的女星,甚至还有几个已经宣布过男女朋友的男星女星,甚至有的人,已经在大庭广众下缠绵亲吻,她亲眼看见一个男人将手塞进一个女人的礼服里。 那一刻,殷清流几乎是吓坏了,她想要掉头就走,但是想想黎锦安,她又忍不住咬咬牙,继续往前走。 她甚至忍不住安慰自己,起码这些人中没有黎锦安,黎锦安并没有作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这些“热热闹闹”的男男女女们,不包括黎锦安。 黎锦安还是十分洁身自好的。 这么一想,她竟然觉得有几分开心,又有几分甜蜜。 然后,在客厅的拐角处,她听到了堪称一身噩梦的东西。 那个曾经对她甜言蜜语、温柔关心的声音,那个让她以为找到一生依靠的年轻男声,就像一条毒/蛇,缓缓吐着他的蛇/芯/子, 冷入骨髓。 “噗嗤——不就是个女人嘛,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那个熟悉的男声轻蔑道,“还以为是什么清纯仙女,不也是个贱/货?我只不过几天没理会她,那边已经急的不行了。” “还说什么拒绝婚/前/性/行/为,”那男声大笑起来,“也不瞧瞧她什么样子!一个婊/子,一个戏子,也想踏进我黎家的大门?老子上了她都是给她面子,不知廉耻,我呸!” “黎大少出手,就知道有没有!”另一个略带粗狂的男声哈哈大笑,“黎大少别忘了我们的赌约啊,那位据说还是个处,没跟人搞过,到时候也得让我们尝尝滋味。” “老黄你行了!外面一群人等着你搞,实在不行去艺术学院,还找不到一个处?”另一个大笑声响起,殷清流如坠冰窟。 “我呸,这年头你以为处那么好找啊?一群被玩烂的活,老子没兴趣碰,”那个被叫做老黄的人不屑道,“这个殷清流还算有点意思,改天让老黎借我们玩两天,老黎可是赢了我们赌约的!” “哈哈哈哈哈哈行!”黎锦安毫不犹豫道,“赢了你们那么多钱,把人让你们玩两天怎么了?说不定那戏子是个受虐体质,更爱我了呢!” 那群人哈哈大笑起来,言辞粗鲁,后面更是一些性/幻/想的黄色片段,那个叫老黄的人还跟黎锦安出主意,说不行就打几针,上点药,保证她床上乖得跟兔子一样。 殷清流都会恶心的吐出来了。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恶心的人,恶心的事,却不知道,他们可以恶心成这个样子,她的世界一向风平浪静,她的人生又一向一帆风顺,这么一个滔天巨浪打下来,几乎把殷清流打懵了! 她的爱情,她以为的初恋,不过是源于一场赌约,源于她清纯女□□声,那群畜/生盯上了她。 他们打赌,打赌谁能追到她,打赌谁能扒了她清纯女神的外表,打赌谁能让她变成个婊/子。 赌注是几百万,对于这些富二代来说,不过是一辆跑车的钱。 可是这几乎可以毁了殷清流的一生。 他们肆无忌惮地嘲讽她不屑她,甚至连以后怎么玩都想好了,那群人甚至说要拍下照片和视频,到时候统统传到网上,让网友看看什么叫“清纯女神”。 殷清流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那里的,她当时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逃、逃、逃,赶紧逃,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她来了,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她在这里! 她想,那个时候,她的脸一定白的跟鬼一样。 她逃回了家,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了起来,所有的门都锁好,连灯都不敢开,一个人缩到被子里瑟瑟发抖,她甚至连去洗个热水澡的力气都没有,她抖得跟个筛子一样。 她好怕,她真的好怕。 她抖了很久,那些人狰狞的面孔和肆无忌惮的话语在她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那黑暗的没有一丝光亮的卧室里,仿佛是她的墓地。 不知道用了多久,殷清流才渐渐冷静下来,才能正常思考。 越思考,越绝望。 她毫无办法。 那是一群富二代,家里有权有势,别说只是嘴上说说要玩弄一个女明星,就算真的玩弄了她,她又能怎么办?报/警吗?警/察保得住她吗? 就像那群畜/生说的一样,打一针、下个药、拍下照片、录下视频,那她还有什么能说的?圈内对女明星本就严苛,这种事情一爆,她还有活路吗? 殷清流几乎可以想象自己的未来,所有的前途一片净毁,她的父母在旁人的指指点点下根本抬不起头来,她会成为一个被王上万人唾骂的贱/人/婊/子,会被那群富二代玩腻了沦到更悲催的境地。 她斗不过他们。 她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明星,在娱乐圈里还算是个新人,家里只能算是小康,根本没有什么权/势/地/位,她拿什么跟他们对抗? 她还有什么活路? 越想越绝望,越想越绝望。 根本没有人能护住她,她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她和公司还有合同,她想走都没得走,她也走不了,她要走了,她的父母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她看到了那静静放在床头的安/眠/药。 她的睡眠质量不好,晚上总是失眠,还是废了一番力气、拖了不少关系,才拿到这么多安/眠/药的。 安/眠/药,可以自杀。 她宁愿清清白白地走,也不愿意被人玩弄后丢弃再绝望地死,她还有不少存款,可以留给父母,家里也小有余财,可以保父母安详渡过晚年; 总比最后被她拖累了好。 她吃下了几十片安/眠/药,决绝而绝望,但是在最后一刻,她心里涌现出无穷无尽的恨意。 她恨,她恨,她真的恨啊!!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就那么高高在上,将她当初一个牲/畜一般戏耍玩弄?就因为一个赌约,他们就打算活活毁了她? 她做错了什么?!! 她只不过是一个想要认真工作的普通人,她不过是想要谈一场恋爱,她不过是接受了一个疯狂追求自己的人的告白,她不过是开始了自己的初恋,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被他们活生生逼死??!!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好恨,真的好恨,那种恨意如同烈/焰/焚/身,让她的灵魂都散发着强烈的恨意。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殷清流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难道就因为一个“清纯女神”的名号,她就被他们盯上了?所以他们要撕掉她“清纯女神”的外表,将她彻彻底底凌/辱/致/死?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成为了他们嘴中的婊/子? 她又做错了什么,让他们对她如此心怀恶意? 她恨,她真的好恨。 她真的,做错了什么? 他们凭什么这样对她? 她那么爱黎锦安,那么呵护他们这段感情,她甚至可以为他放弃一直以来的坚持和理念,她无数次与他畅想未来的日子; 可是他,是怎么对她的? 她不过是他的一个赌约,一个玩具,一个可以肆意送出去凌/辱的玩意! 可是她做错了什么? 他凭什么那么对她?! 那种恨意燃烧成永不消退的执念,最后统统化成一句话, ——她要报复。 她要让黎锦安爱上她,深深地爱上她,比她爱他还有百倍的爱上她,她要黎锦安把她当做唯一的信仰、唯一的光明,她要黎锦安完完全全离不开她,然后,再狠狠把刀子捅进他的身体,让他感受自己现在的绝望和痛苦; 她要让那些幻想她企图玩弄她生生逼死她的人都受到教训,她要他们每一个都被她玩弄在手掌之中,那种四面楚歌没有一丝退路只能在绝望之下自杀的痛楚,她也要他们统统尝试一遍。 她恨, 她要报复; 但是,如果可以,她希望她过得比他们都好。 她想要拿影后,她想要荣耀加身,她想要光芒万丈,而他们,只能在最阴/暗的角落里仰视着她。 殷清流缓缓睁开眼睛,室内一片漆黑,她的身体僵硬又痛楚,头晕恶心反胃,但是这个身体是公众人物,她不能拖着这样的身体去医院,最后,只能拜托系统。 然后殷清流对着马桶吐得一塌糊涂,那种连胆汁都要吐出来的痛苦她真的不想要再体会一次,她终于打开了厕所的灯,然后看向镜子。 那是一张苍白却绝对好看的脸。 而她的背后,有一团若有若无的黑气。 殷清流缓缓笑了起来,那张苍白的脸上露出这么一个笑容,显得格外绮丽,殷清流突然觉得,这一个世界,其实也不是那么hard模式。 这个身体,有非常不错的灵力存在。 上个世界她做了一个世界的科学家,虽然在一开始面对颜家的时候也客串了一些神棍的技能,那么在这个世界,她真的可以重/操/旧/业做个神棍。 她曾经,做过百年的国师呢。 殷清流缓缓抚摸上自己的脸颊,缓缓吐出一口气; 原主想要做到的,她都会努力帮她做到的。 她缓缓走回卧室,将手机拿起来,里面有很多未读短信,都是来自黎锦安的,他像一个完美的情人一般向她诉说爱语,将中午的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对她百般道歉,一遍又一遍地诉说着“我爱你”,最后,他又一次向她提出同/居的请求。 殷清流的唇角微微上挑,回道:“好。” 一分钟后,殷清流的手机震动起来,黎锦安打来了电话。 殷清流静静地看着手机跳动,半晌,她轻轻一笑,接起了电话,温和道:“喂?” “清流,”对面传来一个男声,十分温柔,又有些激动和喜悦,“你刚刚说得,是真的吗?” “你真的答应和我同/居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事,所以还是晚了~ 我明天白天有课,所以很可能……ORZ 第43章 摘 星 第2章 在听到那个声音响起的一刹那, 一种焦灼的、痛苦的、愤怒的、憎恨的情绪瞬间点燃殷清流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系统,那种强烈的负面情绪几乎要压倒一切,殷清流的左手死死地摁着自己的右手, 那一瞬间,她的表情无比狰/狞。 那种来自灵魂的厌/憎让殷清流整个都承受着一种烈/焰/焚/身般的痛苦,冷汗顺着她的脊背一点一点地流下, 直到对面的男声传来疑惑地询问, “清流?” 那一瞬间,更加憎/恨的负面情绪席卷全身, 让殷清流险些控制不住自己! 来自于灵魂的痛苦和厌憎实在是太过强烈, 强烈到让人窒息,殷清流从未见过如此强烈的执念, 即使生魂已经离开, 在一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那执念依然会让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都在回应。 殷清流用力地咬破指尖,将鲜血点在眉心, 一遍又一遍地默念:你不是想要报复吗?我满足你。 你要让黎锦安爱上你,深深地爱上她你, 比你爱他还有百倍的爱上你, 没有问题,信我; 黎锦安会把你当做唯一的信仰、唯一的光明,在不远处的未来,黎锦安将完完全全离不开你, 这一切都会如你所愿,信我; 然后,你可以狠狠把刀子捅进他的身体,让他感受你曾经的绝望和痛苦; 他会比你痛苦绝望万倍,我保证。 翻涌不息的执念如同沸腾的岩浆一般激扬热烈,在殷清流反复的安慰和保证之下,才渐渐散去那炽热的力道,殷清流听到黎锦安疑惑的一声声“清流”,才猛地打了个激灵,露出一个近乎于柔和的微笑,宛若撒娇般道:“都快睡着了,你还非得吵我。” 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魅/惑,黎锦安喉结下意识地上下动了两下,浅棕色的眸子不由变得深沉起来。 “我只是太激动了而已,”黎锦安的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只是在那深沉的眼眸之下,那温柔竟然加了几分诡异,他柔声道,“一想到清流答应了我的要求,我就……激动得像个毛头小子,恨不得像楼下跑两圈呢。” “真好,你终于答应了我,”黎锦安低喃的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喜悦和激动,混杂着丝丝点点的温柔,营造出令人沉醉的深情,“你不知道,我期待这一天有多么久了……” “清流……”他喑哑地开口,一字一顿款款深情道,“我爱你。” “我也爱你,”殷清流缓缓地笑开,那笑容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但是在毫无光亮的房间内,却散发出一丝丝近乎诡异的气息,“锦安。” 她轻轻地念出那两个字,带出近乎缱绻的温度。 黎锦安心满意足,又势在必得,在他看来,那个可怜清纯的猎物早已被牢牢捆在他的蛛网上,只等着他将她吞之入腹。 而享受捕猎的这一刻,更是让人心潮澎湃,让他整颗心都跳动的更快了,他开始期待,殷清流那张清纯漂亮的脸一点一点地灰败下去。 那一定是一个非常美丽的风景。 那种绝望与挣扎,那种不敢置信与恐惧颤抖的奇妙组合,那一种楚楚可怜的风姿,那种厌恶挣扎却又无法抵抗而盛开的糜/烂/之/花, 黎锦安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 那么有力而迅猛,让他忍不住深深呼吸,鼻尖都是醉人的芳香, 快了, 他想, 快了,马上就要到了, 布了那么久的局,马上就可以收网了,而自己想要见到的那一幕,很快就要见到了。 黎锦安的手掌悄悄放在自己心口,感受到那剧烈而快速的心跳,嘴角的笑容更加柔和而靡丽,带着近乎蛊惑的味道,缓缓地在殷清流耳边轻柔而深情地说着些什么。 再等一等,不要急, 再等一等,让她盛放的更美丽些,这样摧毁起来,才更有趣。 等待的过程,漫长而又美丽,黎锦安的笑容越来越温柔,连语气都柔软极了,舒缓而轻柔,一言一词之中,都是款款深情。 电话挂断,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殷清流似笑非笑地看着手中的手机,手机屏幕微弱的灯光照亮了灰暗的卧室,殷清流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然后伸手,缓缓揉着自己胀痛的太阳穴。 黎锦安不是那么容易算计的,殷清流微微冷笑,这个男人,有着非常可怕的手腕和非常残忍的心,就像一条美丽的毒/蛇,外表再怎么无害温柔,内心也充满了毒/液,他可以躲在最阴暗没有一人注意到的角落里,然后悄无声息地活动。 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甚至有些病/态的男人,他甚至还有些变/态。 殷清流果断地给黎锦安下了定义。 这种男人,有个最致命的缺点,他太自私了,他肆无忌惮地玩弄别人的人生,最害怕的却不过是自己的人生被玩/弄/掌/控。 殷清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不知道原主的怨/恨为什么那么深那么浓,那种浓厚的怨/恨已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人人都有执念,但是有些人的执念格外深,深到不入地府不进轮回,这浓厚的执念可以感动系统,然后让自己与之绑定,完成她们的心愿。 但是往往,在自己选择接手这个身体,选择接手这些人的执念开始,原主就不复存在,她们的执念也都消失在这个身体里。 但是这个原主,是不一样的,即使自己已经接手了这个身体,接手了她的执念,她的执念依然那么浓那么深,浓深到近乎可怕的地步,在听到黎锦安的声音时,那浓厚的执念几乎要化形! 这真的是一个顺风顺水的小姑娘的执念吗? 殷清流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原主怨恨黎锦安,这是毋庸置疑的,这种恨很浓很深,化为浓浓的执念,从而唤醒了系统,但是,原主的执念,真的应该有这么深这么浓吗? 打个比方,电/车/色/狼每个女孩子都十分厌恶,咸/猪/手更是让女孩子们深表厌恨,但是你自己真的遇到电/车/色/狼、遭遇到咸/猪/手,和你仅仅只是听说电/车/色/狼/咸/猪/手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再打个比方,人/贩/子遭人厌恶吧?肯定人人唾弃厌恶,那些将女大学生贩/卖/到深山老林中,祸害一个女孩子又一个女孩子人生的人/贩/子,每个人都对他们极为厌恶与痛恨,但是,如果你亲身被他拐/卖/过,拐/卖/到大山深处,和仅仅只是听说人/贩/子/拐/卖/女大学生,这种恨意是完全不同的。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恨,大多都浮于表面,是怨恨、是厌恶,却不会让你生出一种豁出生命豁出灵魂不要,都要将他碎尸万段的痛苦; 你会厌恶,但也仅仅只是厌恶而已,只有亲生经历过,才会有那种浓稠的、强烈的、惊天动地的恨与执念。 原主的怨恨与执念,并不只是仅仅浮于表面,灵魂不在身体内,却仍旧可以凭借着那强大的执念撼动这个身体,这是多么恐怖的执念? 但是在原主留下的记忆中,她仅仅只是撞破了黎锦安和那些狐朋狗友的计划,她明明还没有感受到那种无/间/地/狱般的恐惧和无望,又是怎么生出如此可怕的怨恨和执念的? 除非……原主真的感受过。 但是原主的记忆里没有。 也就证明,这个身体,是真的没有感受过。 【系统,我想知道这个世界的剧情。】殷清流突然开口道。 【等你遇上这个世界的世界之子的时候,自然会开启这个世界的剧情。】晋江系统001毫不犹豫地拒绝道,【而我没有权力提前告知你剧情。】 【哦,】殷清流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她看着自己的指甲,那修饰得格外圆润可爱的指甲,不由缓缓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重生?穿越?时光回溯?还是别的什么? 也许在这个世界,她应该去主动寻找一下世界之子。 殷清流缓缓闭上了眼睛,一丝暗幽幽的光点慢慢汇聚在她的手指内,她将自己完完全全地缩在被子里,脑海中一点一点闪现出今天下午所遇到的那些事情。 黎锦安,老黄,还有其他不知名的男人, 那些脸一一在殷清流脑海中闪现,殷清流一一将他们的面容印在脑海中,然后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一个也不会放过。 殷清流闭上眼睛,在意识昏昏沉沉之际,她这么想, 一个,她也不会放过。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殷清流从床上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拉开窗帘,让外面温暖的阳光照射进自己的卧室,这时候的卧室已经没有昨天那么昏暗阴森,反而有一些暖洋洋的, 殷清流动作利落地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一点一点地在镜子前细细地为自己描眉化妆,原主的底子很好,她自然不能浪费。 她拧出口红,动作轻柔地在自己唇间涂抹,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穿着一生白色衣裙,有一些浅淡的翠绿色勾边做点缀,清纯圣洁,又带着几分活力,宛若春之女神。 这是身后,有一点淡淡的灰黑色,那种灰黑色气体有一大片,竟然歪歪扭扭形成一个人的形状,若有若无地在空气中漂浮。 殷清流将手中的口红放下,微微一笑,轻声道:“不入轮回,进不去地府,想要我帮忙?” 那灰黑色的气体在空气中漂浮移动,似乎是同意的意思。 “我帮你,自然也没有什么不可,”殷清流拿着梳子,一点一点地梳着自己又黑又亮的发丝,“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那灰黑色气体摆动的更加剧烈,似乎在恳求着什么。 “那好吧,”殷清流咬破了自己的指尖,然后点在那灰黑色气体的眉心,淡淡道,“先来定个契约好了。” 那灰黑色的气体躲闪不及,刹那间红雾加深,半分钟后,呈现在殷清流面前的,已经不再是一团模模糊糊看得出人形的气体,而是一个闪闪烁烁的人。 “一个月,你帮我办事,一个月后,我助你轮回,如何?”殷清流气定神闲地微笑,“你可要好好考虑,我的心头血已经滴在……” 殷清流意味深长地说道,那鬼魂似乎有些愤怒,最后半空中飘来两个字,随风吹入殷清流的耳畔,“好。” “记住你说的!” 那鬼魂呲牙咧嘴,殷清流漫不经心地笑道:“其实你不愿意也没什么,一个契约而已,又不是强/制/契/约,你随时可以走。” 殷清流耸了耸肩,显得满不在乎,最后轻飘飘道:“就是不知道你下一个碰上的玄学天师,会不会向我这般好说话,还乐于助鬼。” 那鬼魂僵立在半空,半晌颓然地飘了过来,乖乖巧巧地站在殷清流附近,体贴乖巧的像个孩子,见到他这样的鬼魂,那些玄学天师都恨不得将他收了或者直接除了,哪怕他真的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只是没办法走入轮回而已,他也想了很多办法,但是完全没有用。 既然这个玄学天师这般气定神闲,又这么简单地发现了自己,要知道,随着灵魂之力的消散,他的鬼气也越来越弱,那些玄学天师自然也越来越难以发现他,这一次不过是因为他发现了这个城市里突然爆发了一个很强烈的灵气,虽然转瞬即逝,但是他还是找了过来。 才刚到不久,便让人发现了,那身灵力应该没有白费。 鬼魂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和这位玄学天师打交道,比起他们鬼魂无所顾忌,这些玄学天师可是在乎着“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诺言一定要做到”,否则,就会遭到天/谴。 据说,在很久之前,那时候玄学大天师一手能抓一把的年代里,人类为了对付九尾妖狐,骗了她的身心,趁它生产之际夺走了她的心肝以及尾巴,这才除掉了九尾妖狐,但是她所生的半人半狐的幼崽,也被人当场弄死了,魂飞魄散,然后,所有参与这场祸事的人,都遭到了天/谴。 从此,“言必少失,诺必行”几乎成为玄学天师们的格言,世世代代这般传授下来,他虽然不是很喜欢玄学天师,但也知道,玄学天师答应过的事情,一般都不会反悔。 他们怕遭天谴。 那鬼魂犹豫再三,又想了许许多多的事情麻痹自己,最后终于选择与面前这位玄学天师打交道。 就算自己看走了眼,魂飞魄散之前他也会阴她一把! 那鬼魂下定决心,终于决定与殷清流合作。 殷清流满意地微微笑了起来,镜子中的女人也笑了起来,明眸皓齿,顾盼生辉,那双清澈的黑眼睛里带着几分羞涩与柔和,美好的让人迷醉。 “那好,”殷清流轻轻道,“我也不会让你做什么,不过是令你装神弄鬼,吓吓人而已。” 鬼魂:“……喵喵喵???” 让一只鬼魂装神弄鬼吓吓人??? 不对! 我本来就是鬼魂哪里需要装?! “放心,挺简单的,就是让你动动相框,开开门,改变一下花盆的位置,对了,看过闹鬼的小故事吗?”殷清流轻描淡写道,“就按那个做好了,反正只是吓人而已。” “今天晚上开始,记得配合我哟。”殷清流突然笑了起来,似乎十分愉悦,她笑得眉眼弯弯,一派天真,“一会儿会有一个男人来接我,这段时间内,我们的目标,是他。” 鬼魂:……突然感觉有点冷QAQ! 身为一个死了几百年、完全没有感受过冷暖的鬼魂,他竟然在这一刻,在这个女人身边,感受到了赤/裸/裸的寒意! 让鬼魂都冷的寒意! 在那一瞬间,那鬼魂突然有些同情一会儿要来接这个玄学天师的男人了。 殷清流的手机响了起来。 鬼魂在那一瞬间就看到了这位玄学天师的面部变化,殷清流的表情突然变得万般柔情,如春风拂面,让人从心底感到几分温暖与柔情,与刚刚那个寒意四射的女人,完完全全判若两人! 鬼魂目瞪口呆。 不知道那边跟她说了什么,她的声音越加甜蜜,语气也越来越柔和,她笑得如同百花盛开,让屋子整个都更亮了起来。 鬼魂真心觉得自己见鬼了。 殷清流挂断电话,她一直保持着自己唇角的微笑,她的眼眸清澈又温柔,仿佛蕴藏着无数爱意与柔情,她就用这般表情,温和地对鬼魂说道:“记得我刚刚交代你的事情。” “就是楼下那个男人。” “大致就从今晚开始,估计就在我说我要洗澡之后,记得看我手势,” “要配合我哟~” 用那么一张温柔的、满含深情的面孔说出如此意味深长的话,漂浮在空中的鬼魂弱弱地打了个寒颤, ——好、好可怕QAQ! 殷清流轻快地下了楼,她依然记得自己此时需要扮演的角色,她是一个深爱黎锦安的姑娘,在日后,她是黎锦安的救赎、是黎锦安的信仰、是黎锦安唯一的光明; 而黎锦安将会,彻彻底底地、毫无保留地爱上她。 “锦安——”殷清流高兴地叫道,她的脸上缓缓浮现出动人的喜悦,两个小小的梨涡在阳光下散发着甜美的光芒,折射出耀眼的弧度; 那一瞬间,黎锦安突然看懵了。 万籁俱静,天地之间,仿佛只有这么一个笑容。 “锦安,锦安,锦安?” 连声的呼唤终于让黎锦安回过神来,他的唇角下意识地泛起温柔地弧度,他看似不经意地看向殷清流的侧脸,在阳光下,那侧脸白皙,泛着浅浅的暖意和光泽,让人心生喜爱。 “清流真好看,”黎锦安眨了眨眼睛,借此掩饰自己的失态,“让我一不小心都看呆了呢。” 殷清流捂着嘴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天真无邪,就像一个娇俏的少女,“锦安也很帅。”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重复道:“在我心里,锦安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男子。” “那清流一定是这个世界最好看的女子,”黎锦安绅士地弯腰鞠躬,温柔浅笑,“世界上最漂亮的公主殿下,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带着公主游玩吗?” 殷清流小声地笑了起来,她道:“那给你一个机会好了。” “荣幸之至。”黎锦安弯了弯唇角,英俊斯文的脸上一片温柔与深情,那种几乎将人溺毙的温柔与深情,一向是他最拿手的武器。 那是一次堪称美好的约会。 他们一起漫步,走过好几个浪漫的景点,绚丽的玫瑰花海组成让人惊艳的海洋,女子在那美丽的玫瑰花海中露出惊喜又感动的神情,然后深情又绅士的公子微微上前,将唇映在她的手背上,浅棕色的眸子柔软又深情,略带沙哑的低沉声音在周围一片寂静中响起,“你最喜欢的玫瑰,我的公主殿下。” 他们在那火红的花海中散步,深情的公子摘下一朵开得正艳丽的红色玫瑰,轻轻折下它们的刺,然后将它戴在殷清流的头上,殷清流往前走了几步,长裙飘飘,骤然回头,烂漫一笑,“你快一些啊。” 黎锦安微微有些发楞,在他的记忆里,殷清流并不适合这种艳丽的大红色,她的五官精致甜美,但是偏向于清纯,这种艳红色戴上不仅没有任何帮助,还会让她沦于庸俗; 但是殷清流偏偏就是喜欢火红色的玫瑰。 而今天的殷清流,站在一片火红色的玫瑰花海之中,骤然回头,头上那一朵鲜红色的玫瑰未让她有半分失色,反而让那个笑容更加甜美,在一片红色海洋之中,几乎要晃花了黎锦安的眼睛。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殷清流会这么适合红色。 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有意思。 黎锦安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心里竟然对殷清流升起一抹久违的兴趣,殷清流那副清纯如同小白兔的样子实在是太无趣了些,如果不是还没有弄上床,如果不是和朋友们打了赌,这样的女人,早被黎锦安扔在一边了。 现在似乎……还有点意思。 午饭在一家浪漫的西餐厅,黎锦安是一个玩浪漫的好手,他对殷清流的喜好了若指掌,一举一动都投其所好,无意间再透露自己为了这些付出了多少时间精力,不经意间就将女人感动得眼泪汪汪,从此被他玩转在五指之间。 这是黎锦安惯用的计量,但是看到殷清流那副感动得红了眼眶、偷偷抹掉眼角的泪珠的时候,他心里还是不由升起几抹得意。 女人,哈! 再美丽的女人,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个玩物, 再聪慧的女人,也比不上他一个手指头。 啧。 黎锦安看着越加温柔的殷清流,心里不由升起一种混杂着自豪又不屑的奇妙情绪,但是他还是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与殷清流继续进行他们浪漫的约会。 他想,也许今天,就可以拿下殷清流了。 如果今天没有,也过不了几天,殷清流早已是他手边的玩物,想跑都没有地方可以跑。 他有些洋洋得意,又有些迫不及待,他等待了已久的猎物,他迫不及待想要尝尝她的味道了。 时间过得有些慢了,黎锦安想道。 终于到了夜幕降临,黎锦安载殷清流,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浅棕色的眼眸是一片喜悦,像一个终于得到爱人认可的小男孩,他近乎羞涩地开口道:“清流,去我哪里?” 黎锦安知道,没有女人舍得拒绝这个样子的他,殷清流也不会例外的。 果不其然,殷清流答应了。 黎锦安驱车带殷清流去了一栋别墅,却不是上一次殷清流去过的那一栋,这一栋别墅明显要小巧一些,而且守卫很严,位于郊外,绿化很多,非常多,殷清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然后唇角泛起淡淡的涟漪。 这个地方,可真好啊。 黎锦安绅士地为殷清流拉开车门,然后带她进入这个小别墅,精致漂亮的小别墅非常给人好感,客厅是欧式装扮,墙壁上还有许多相框,殷清流突然笑道:“你还喜欢篮球?” 黎锦安抬头望去,殷清流指的是左排第二个相框,那是他高中的照片,他高中打过篮球,还是篮球队队长呢,只不过…… 黎锦安微微抿了抿唇,漫不经心道:“只不过随意打打。” “嗯啊,”殷清流应了一句,又回头细细地看了过去,一边看一边忍不住笑道,“这里一排相框,怎么就只有一章是你的,还处于第二个的位置,莫不是对二这个数字有什么特殊的好感?” 黎锦安微微眯起眼睛,轻笑着凑近殷清流,一下子搂住了她的腰,笑骂道:“敢这么编排我?嗯?” “不敢不敢,”殷清流哈哈笑了起来,她侧身从黎锦安身边躲了过去,脸颊红了起来,一双眼睛也湿润润的,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水雾,宛若勾/引。 黎锦安呼吸一窒,目光沉沉地看着殷清流,殷清流注意到他的神情,脸颊更是一点点红了起来,她突然一跳,慌乱道:“我去洗澡!” “这么乖?”黎锦安挑了挑眉,微微舔了舔自己的唇瓣,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殷清流的脸颊更红了,她吱吱呜呜半天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黎锦安哈哈大笑,然后领着她去浴室,殷清流挥了挥手,糯糯道:“不,不了,我没带换洗的衣服。” “穿我的,”黎锦安找了几件睡袍扔给殷清流,又领着殷清流来到浴室,“都没有穿过,你喜欢哪一件穿哪一件吧。” “嗯,好,”殷清流兔子一般糯糯地应了,黎锦安心满意足,知道马上就会有一道丰盛是大餐,对现在这些糕点也没有什么兴趣,毫不犹豫地退了出去。 殷清流扬了扬眉,她可不敢在这里洗澡,浴室里可不止一个摄/像/头,目测至少四个摄/像/头,她是疯了才去洗澡吗? 殷清流装作寻找洗漱用品的样子,然后匆匆走了出去,唤道:“锦安,锦安……” 殷清流顺势走到客厅,黎锦安不动声色地关了手机,道:“怎么了?” “你那洗发水都是男士的……有没有别的牌子?”殷清流咬了咬下唇,有些不安羞涩的样子,她飞速地扫了一眼黎锦安,然后又飞快地把目光移开,转移到那边那栋墙上。 “哎?”殷清流突然抬手指了指那栋墙,笑道,“锦安,你真是幼稚。” “我不就笑了你一句吗?你还特意把那第二个相框改去了第一个?你怎么那么有意思呢?” “嗯?”黎锦安微微蹙起眉,不知道殷清流在说些什么,殷清流干脆直接走了过去,指着那第二个相框,笑道,“你还跟人家换了一下位置,你个幼稚鬼。” 黎锦安有些迷惑地看了过去,刹那间,他僵立在原地,那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那栋枪,从心底里突然涌现出无穷无尽的寒意。 这不是他弄得。 他没有改过这相框的位置。 是……谁改的? “锦安?锦安?锦安?”殷清流担忧地大声喊了一下,黎锦安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殷清流疑惑道,“锦安,你怎么了?” 黎锦安猛地一把把殷清流搂在了怀里,他的手指冰冷而僵硬,他明明没有动过那个相框,而殷清流一直在他视线内,更是不可能, 但是这栋别墅里,明明只有他们两个; 不是他们两个,还能是谁? 黎锦安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在抖,他拼命地想要控制自己手抖的欲望,但是他根本控制不住,他第一次感到那么害怕。 冷静!冷静!冷静!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冷静!!! 对了,还有摄/像/头,还有监/控/器!! 黎锦安的眼睛一亮,到底是谁的恶作剧,都逃不过监/控/器!! “锦安?锦安??” 殷清流担忧地看着黎锦安,黎锦安放开手,轻笑道:“清流的头发那么香,还需要洗?” 殷清流的脸一瞬间就红透了,她跳开两步,近乎狼狈道:“我去洗澡!” 她仓促地低着头大步走,在摄像头的死角,缓缓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亲爱的,这还只是个开始。 看着殷清流离开,黎锦安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开始查看录/像,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栋墙,一分,两分,三分…… 黎锦安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就在这个时候,监/控/器上,那两个相框,竟然凭空交换了!!! 没有人动作,完全是凭空的,就像是自己有意识了一般,慢悠悠地互相换了个位置!! 黎锦安心头的恐惧一壶要溢出来了! 他下意识地大叫一声,殷清流猛地从浴室冲了出来,担忧不解道:“锦安,锦安,怎么了??” 黎锦安刹那间就扔了手机,他猛地站了起来,大声道:“我这里有些事,我要先走了!” “锦安……锦安……” 黎锦安却像完全没听见殷清流的声音一般,他一边拿着车钥匙一边匆匆往外面冲,殷清流在心里哈哈大笑,面上却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锦安,你要一个人走吗?” 一个人走夜路,就不怕遇到鬼吗? 殷清流近乎愉悦地在心里勾起了唇角,黎锦安的身影立刻停了下来,他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不敢回头,只大声道:“清流,过来,我送你回去。” “我这有事,你来,我送你。” “好的,”殷清流像一个乖宝宝一般快步走了过来,目光清澈,盛满了担忧,“你没有是吧,锦安?” “你看起来不大好。” “我没事,”这三个字简直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黎锦安的手握成拳头都止不住地抖,他只感觉无尽的冷,冷得彻骨。 有鬼!有鬼! “别怕,”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下一秒,一个温暖的手掌覆在他的拳头上,那是温暖的、柔嫩的手掌,属于人类的温度! 黎锦安心脏倏地加快,他用力地反握住殷清流的手指,仿佛他握住的不是什么手指,而是整个世界那般,那么用力,那么坚决。 殷清流微微一笑,柔柔道:“有我呢。” “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跑了一天…… 上午跑那个体侧成绩,还去了北区(我们在南区),但是感觉自己被驴了,白跑一趟…… 下午一直在跑教务处,各种表格和申请书要填,格式各种各样,我都快疯了…… 昨天凌晨三点睡得,早上六点半爬起来去北区,中午回来了以后就是各种表格申请书,晚上还得码字,我真的……满目绝望_(:з」∠)_ 我现在感觉自己都要昏过去了,非常困非常困非常困非常困!! 第44章 摘 星 第3章 女子的声音带着她特有的温柔和包容, 像一汪温热的水,柔柔暖暖地浇了过来,让人的心里都不禁升起了几分热气。 黎锦安握住殷清流的手, 女子细嫩柔滑的手掌带了几分热气,他不由心里有了几分安定,没关系, 没关系, 殷清流还在这里呢,面对鬼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还有殷清流呢, 还有殷清流呢。 或许是因为有人陪伴,或许是女子温柔浅笑的模样太过体贴关怀, 让黎锦安不禁有了一种“即使面对死亡殷清流也会挡在他面前”的错觉, 一时之间,竟然有了几分安心。 “不是什么大事, ”黎锦安听到自己说,“只是我突然想起, 有一点事情忘下了,这里又没有我常用的办公电脑, 本来想跟你渡过一个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现在倒是不行了。” 黎锦安恢复了一些精气神,也许是身边女子传来的温暖让他头脑中的坚冰融化了一些,他露出了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对不起了, 清流。”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殷清流斜眼看他,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温柔的笑意,娇嗔道,“既然你有事,那么我们就快走吧。” “好。”黎锦安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甚至不敢看身后的别墅,一阵风吹过,吹得附近的树叶簌簌作响,恍惚间,黎锦安心里开始发毛。 那些树影,遥遥望去,就像一颗颗斑驳挣扎的怪物,尤其是在这种无声静谧的夜晚,一阵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仿佛是来自深渊的嘲笑声。 黎锦安握着殷清流的手指,不由更紧了几分。 他不由错后了殷清流小半步,无形之中将殷清流当做挡箭牌,殷清流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的动静,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双黑眸似笑非笑地看向那鬼魂,漫不经心地勾了勾黎锦安的袖子。 她的动作很轻,忙着警惕周围观察环境的黎锦安并没有注意到,那鬼魂得了殷清流的指示,晃晃悠悠地飘到黎锦安的左边,然后用力地往下拽了拽他左边的袖子。 “清流?”黎锦安温怒道,“你拽我干什么?” “什么?”殷清流迷茫地看向黎锦安,迷惑不解道,“我拽你干什么?” 黎锦安扭头看向殷清流,浅棕色的眸子里带了几分锐利和怒火,鬼魂依然忠实地执行着殷清流的命令,用力地拽着黎锦安的左袖,黎锦安看着殷清流茫然无辜的表情,怒斥道:“不要开这种玩笑!” 但是立刻,他的身体就僵住了。 殷清流在他的右边,拽住的是他的右袖,但是他感觉下坠的,却是他的左袖,而他的左边,是没有人的…… 一阵凉风吹过,树叶更加用力地响了起来,黎锦安的神经高度紧张,他的头皮一阵阵发麻,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他的头发上爬,激起一阵阵战栗; 他的脊背上,仿佛有一条吐着蛇芯子缓缓爬动的毒/蛇,让他的整个后背都在战栗,他僵立在原地,牙齿上下打架,发出一阵阵颤抖的声音; 就在这僵持之时,他的左袖,又被狠狠地拽了一下。 “啊啊啊啊——!!!” 随着黎锦安一声尖声长叫,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然后飞速跑了起来,这根本不是他有意识地要跑,只是身体不由自主地行动,他根本无法去辨识也无法去思考,只能靠着两条腿飞快奔跑,妄图逃脱那个可怕的世界; 殷清流盯着他的背影,轻轻地笑了起来,她笑得十分愉悦,还带着几分莫名的孩子气,她对着身边的鬼魂轻声笑道:“追上去,拦住他,你知道应该怎么做的。” 那鬼魂在原地顿了一下,飞快地飘了出去,他当然知道怎么做了,怎么没有看过什么鬼/片,但是装神弄鬼那一套谁都懂个七七八八,更何况他年少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吓唬过来来往往的人类。 但是那个男人,似乎是及其怕鬼的样子,鬼魂在心里为那个男人默哀,惹了谁不好惹了这个玄学天师,被她卖了都在帮她数钱! 但是,那鬼魂清楚,如果这个男人不倒霉,倒霉的就是他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逢年过节,我会多为你默哀几分钟的。 鬼魂欢快地想到,它看到前方的男人停了下来,似乎在分辨方向,不由嘿嘿笑了一下,快速地追了过去。 黎锦安停了下来,大口大口不停地喘息,他有些茫然地看着附近,那高大的树木在黑夜里形成一个个光怪陆离的影子,一眼望过去,已经足够骇人。 刚刚大脑一片空白,惧怕恐惧完完全全控/制了身体,理智早已经被他割舍,他只知道要跑要跑要跑,要远离那个鬼! 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 那只鬼应该不会追来了吧? 他不是把殷清流留下来吗? 按理说,女人阴气重,会更符合那个鬼怪的口味吧。 那个鬼怪吃饱了,应该就不会来找他了吧。 黎锦安在心里胡思乱想,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里久待,那只鬼怪不知道在哪个地方,不知道殷清流能不能拖住它,万一殷清流不够那个鬼怪填饱肚子的呢?万一它想要储存“粮食”慢慢吃呢?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他还是赶紧走为好。 可是这里……到底是哪? 他和殷清流原本是往车库走的,但是经历刚刚那个事,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跑的,不过应该是车库那个方向吧?跑过了? 应该没有跑出别墅吧? 要不要回去看看?起码得找车子然后赶紧走吧? 但是倒回去……太可怕了。 要不再向前走走? 黎锦安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他终于抬起了右脚,却…… 根本落不了地!!! 他近乎惊恐地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脚,他的脚就像被什么东西牢牢拖住了一般,根本踩不下去!! 就像刚刚他的衣袖……被死命地往下拽一样…… 可他看到的……明明就是一团空气!! “鬼——鬼啊——!!!” 黎锦安在刹那间尖叫起来,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分贝可以达到这么高,他的脚怎么也放不下,然后突然,一股不可抗的力量刹那间袭击了他,他直接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不小的动静,身上疼得厉害,但是他却顾忌不上,他的眼睛惊恐地看着前面的空气,然后四肢并用地拼命往身后退。 “砰——” 黎锦安似乎是碰到了什么东西,他根本没办法往后退,他的身子僵直一秒,然后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拼命想要往前走,但是没有两步,他又撞上了什么东西! 他想要往后退,却后退不了,他想要往前走,却根本无法前行,他就是往左边走,也完全无法走! 他就像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狭小的地方了一样!!! 黎锦安觉得自己要疯了,他真的觉得自己要疯了!! 有鬼!有鬼!!有好多鬼!! 它们包围了他!! 它们包围了他!!! 一阵冷风吹过,黎锦安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打哆嗦,他都可以听到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他颤颤巍巍地倒在地上,那张英俊温和的面孔充满了惊恐,形成了一个近乎扭曲的表情, “不要靠近——不要靠近——我可以给你们钱——我可以给你们钱!!” “你们想要什么——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 “别靠近我!!别靠近我!!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人!提供很多很多人!!” “只要放过我一个——只要放过我一个——你们就会得到很多很多的人!!!” 树叶簌簌作响的声音更大了,在这个近乎寂静的夜晚,那种树叶晃动的声音仿佛是一种诡/谲的嘲笑声,黎锦安抖得都快成了一个筛子! 他感觉冷,很冷,无比的冷; 他感觉自己呼进去的每一口空气都是冷的,他感觉他的肺都结了冰! 他怕——他好怕!! 他才二十几岁,大好年华,有钱有权有闲,他还没有享受够,他还有无数的好滋味没有享受过,他不想死,他不想死——! 来个人,来个人,来个人救救他,来个人救救他!!! 不管是什么人,不管是谁,只求来个人,只求来个人救救他!!! 救救他——救救他——他一定会回报的!! “锦安——锦安——” 一个焦急的女声大喊道,黎锦安听到了这个声音,他想要大叫,想要大喊,他想要告诉那个女人他在这里,但是他手脚发抖,他的牙齿用力地颤抖,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锦安——锦安——!” 刹那间,一束光亮照了过来,那种冰寒刺骨的感觉仿佛在刹那间就消失了,那个女声瞬间充满了喜悦,“锦安——锦安——锦安你在这里!” 她快速向他跑了过来。 黎锦安瑟瑟发抖,在那束光下,他看到了殷清流奋力向他跑过来的场景。 他从来没有觉得,有一个人奋力向他跑过来,是如此美丽而让人眷恋的时刻。 他也从未觉得,原来殷清流,这么美, 美的让他想哭。 那一瞬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缓下来,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激动让黎锦安的泪腺特别发达,他看着殷清流跑了过来,他看着殷清流满目担忧地看着他,他看着殷清流小心翼翼地撩起他的发丝,然后找了块手帕为他擦拭额角和眼睛,她的动作那么轻那么柔,简直让他心醉; 他以前为什么没有发现,殷清流这么好呢? “清……”黎锦安想要张口说话,但是嗓子仿佛已经被冻结一般,他刚刚说出这一个字,生理性的泪水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殷清流似乎是吓坏了,她一边慌乱地为黎锦安擦掉满脸的泪水,一边轻轻拍打他的后背,有节奏的安抚着他,“不说了不说了,锦安,我们不说了好不好?” 她的声音很软很柔,带着浓浓的疼惜与担忧,这种劫后余生后的温柔是黎锦安鲜少体会过的,在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殷清流太好太好了。 她仿佛是一个天使。 在他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出现,带着最温柔最动人的光芒出现在他的面前,握住他的手,将所有的黑暗和冰冷驱除的一干二净。 黎锦安张了张唇,他似乎想要笑,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刹那间,他的眼前一黑,无穷无尽的黑暗笼罩了他,在昏迷的前一秒,他还看到了殷清流瞪大的眼睛和无尽的担忧。 殷清流…… 在昏迷的前一刻,他还在念着这个名字。 殷清流看着晕过去的黎锦安,淡然地把人扔到一边,她唇角微微弯了起来,近乎厌弃地看了黎锦安一眼,然后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殷清流不知道那一天黎锦安的聚会上有谁,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类似于姓氏的东西,老黄。 殷清流动作缓慢地翻着黎锦安的联系人,又略略思考了一下,返回通话记录,既然那个老黄是他的好兄弟,那么他们的联系应该不少吧。 殷清流在通话记录前几位中就找到了一个“老黄”,忍不住赞叹一句,然后打开这个号码,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很是酝酿了一下,才打出了这个电话, 电话被接通了。 不等那边开口说话,殷清流率先道:“救救锦安——救救锦安——求求你救救锦安!” 她的声音慌乱而带着颤音,尤其是尾音上挑,带着几分尖利的痛苦,“锦安他晕了过去——!!” “你们在哪?!”一听黎锦安晕了过去,那边似乎也慌了,语气一瞬间就重了,“操/你/妈别哭了!!锦安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殷清流的哽咽哭泣声更大了起来,她似乎是崩溃了一般,在这里放声大哭,“是一个别墅……一个别墅……周围有很多绿化……” 殷清流断断续续地说道,那哽咽的声音十分无助,那一瞬间,她将一个担忧恐惧不知所措的女子表现地淋漓尽致,没有人会怀疑她。 老黄一听绿化很多,立刻就知道是什么地方,黎锦安带人去住一般也不过那么几个地方,老黄当即就挂了电话,急忙往这边赶。 殷清流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微微弯起唇角,她突然觉得这一次这个职业真的蛮适合她的,这真的挺考验演员演技的。 #论演员的自我修养# 很快,她就可以见到那个老黄了,她该用什么面目去见这位老黄呢?真是伤脑筋啊。 如果要是可以知道更多的关于这个老黄的资料就好了,也好对症下药,但是很可惜,原主的记忆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老黄”两个字而已。 殷清流沉沉地叹了口气,可真是一个考验演技的事情啊,从市区赶到这边,怎么也要半个小时,殷清流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四处的树木,轻轻一笑,有了。 说起来也非常有趣,别墅内部处处都有着摄/像/头/监/控/器,浴室更是放了四个摄/像/头,保证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但是室外,却没有一个摄/像/头和监/控/器。 这么相信这个地方的安保吗?一点也不怕有什么不/法/分/子闯进来? 不过没有监/控/器和摄/像/头很好啊,给她创造了不少机会。 殷清流轻轻一笑,她缓缓站起身来,然后在周围的树木巡视一圈,走到其中一处,将手臂举起,用力地在树枝上摩/擦,她穿的长袖衣裙料子再好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很快就破了一个口子,殷清流一咬牙,用力地在那地方撞了一下; 生疼。 殷清流看着手臂上的那一道伤口,鲜血染红了白色的长袖,滴在那白色的衣裙上,宛若一处妖异的鲜花绽放,十分触目惊心。 她愉悦地勾起唇角,返回原地,静静地等待着那位“老黄”的到来。 那鬼魂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位玄学天师可以说是“自/残”的举动,他心里更是没了几分底,这个女人真的太狠了,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瞧瞧那一胳膊的血,只看着就疼,再配上那一身白色的衣裙,简直可以用触目惊心四个字来形容! 而且,那一胳膊的血还是那个玄学天师亲手给自己弄出来的! 太可怕了。 真的太可怕了。 鬼魂看着殷清流唇角堪称愉悦的笑容以后,更是忍不住远离这个位置,这个玄学天师简直是天师界的一股泥石流,太恐怖了!! 他一个鬼魂,都要看不下去了。 殷清流估算了一下时间,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把人移到自己的腿上,拿着帕子缓缓地给他擦着脸,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无声地流,她的眼圈通红,下巴上的水珠不时掉落,愣愣地看着怀中的黎锦安,眉目中满是难受担忧。 一阵光照亮了这里,老黄从车上匆匆下来,看着已经哭成泪人狼狈不堪的殷清流,再看看晕倒在地上不知世事的黎锦安,刹那间就愤怒了,“你这是怎么伺候的人!!!” 老黄一把将黎锦安从殷清流怀里扯了出来,先抱到车上简略地检查了一下,殷清流从地上爬起来,踉跄地跟了过去,老黄怒喝道:“你是蜗牛在爬吗?!” 殷清流急忙过去,因为太快还撞在了车上,她的脸色非常苍白,唇角更是毫无血色,一手牢牢地摁着自己另一边的胳膊,看起来既虚弱又狼狈,只有一双眼睛,紧紧地凝视着黎锦安,那黑亮的眼眸中写满了柔情与担忧,仿佛他是她的全世界,那般自然而专注; 老黄本来想讽刺几句,但是从后视镜看到殷清流的眼神的时候,却诡异地不想要再说什么。 那个眼神……实在是……太勾/人了。 不论是黎锦安,还是老黄,亦或是他们那群小团体的人,对于这样的“爱情打/赌游戏”,都玩过很多次了,捕/猎/对/象有成熟妖艳的御姐,也有清纯可爱的软妹,不管一开始是奔着什么来的,最后那些男男女女的眼睛都会变个色,见惯了奢侈的生活,又怎么会愿意回到以往? 就像你当惯了当红明星,突然封杀你让你变成十八线,谁受得了? 人都是有欲/望的,当这一阶段的欲/望被满足的时候,就会升起更大的欲/望,他们几个别的不会,最擅长的不过玩弄人心,他们在满足这些男男女女的欲/望的时候,会设置一个更大的欲/望,然后看着这些男男女女为了达到欲/望而肆意地出卖底线和尊严。 曾经,他们也不是这么玩的,但是后来,这样更刺激,那种毁灭一个人的感觉是会让人上/瘾/的,仿佛你是一个神,别人的生死都掌握在你手里,你可以掌控她的一切,让她生则生,让她死则死,想让她生不如死就可以让她生不如死;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比吸/毒/都快乐! 而将一个正正常常的普通人驯/化/成一个抖/M/受/虐/狂的过程,更是完美的无懈可击,那一种活生生把一个正常人打造成你的专属奴仆的滋味,让人的身心都炸了。 实在是太爽了。 黄钦瑜的眼睛微微眯起,闪过一丝强烈的欲/望,现在这个满心满眼都是老黎的女人,实在是太美了,太勾人了,让他忍不住想要把她彻彻底底的打碎,看着她绝望不甘最后又不得不臣服的模样。 黄钦瑜舔了舔唇角,他知道老黎为什么会带她去那栋别墅,那栋别墅是他们这群人共有的,当老黎把人带进去的时候,就是把他们共同的猎物带进去,就意味着离狂欢不远了。 不过倒是可惜,老黎出事了,要不然明天就能尝到这女人的滋味了。 老黎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晕倒了呢? 黄钦瑜把人送进医院,殷清流捂着胳膊在外面等,黄钦瑜不由得望了过去,从这个角度看,这个女人似乎更瘦弱了,也更苍白了,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病气,倒是更勾/人了。 黄钦瑜嗤笑一声,似乎是惊动了殷清流,她猛地抬起头,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般望了过来,她的脸色极白,唇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只有那通红的眼圈和黑亮又警惕的眼睛,倒是勾/人。 黄钦瑜这般漫不经心地想到,又一看,这女人的白裙子上怎么全是红的,血? 老黎出血了?! 就在黄钦瑜要跳起来的时候,医生走了出来,详细地汇报了黎锦安的情况,除了有一点擦伤以外,身上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情绪起伏过大,似乎是被吓到了。 黄钦瑜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搞什么?老黎能被吓到?那小子天不怕地不怕连他家老头都不怕,还能被吓到?!” 那医生的神色似乎很尴尬,但是他坚持认为病人就是受到了惊吓,刺激过大,后来危/机/解除,情绪大起大落之间才会仓促晕倒。 黄钦瑜斜着眼看着医生,完全不屑,殷清流突然道:“锦安好像叫过,他突然大叫,有鬼,有鬼。” 殷清流话音刚落,黄钦瑜就哈哈大笑起来,比刚刚笑得还要猛烈,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黄钦瑜一把擦掉了眼泪,伸出手指指着殷清流,不屑道:“编,编,你们继续编,建国以后不许成精不知道吗?还鬼?编个瞎话都不会编!” “老黎要是撞鬼了把自己吓成这样,老子就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给你们当球踢!”黄钦瑜不屑地站了起来,扭头就走,“一群傻/逼。” 殷清流微微垂头,这样的她显得更加虚弱苍白,但是嘴角却微微勾起,眼睛里闪过一丝快乐的光, ——把脑袋拧下来给我们当球踢,这可是你说的。 那医生见人走了,小声地吐了口气,然后看向殷清流,犹豫道:“我看你的衣裙上都是血,是哪里受伤了吗?” “我……”殷清流咬紧下唇,犹豫地拿开手,小声道,“胳膊……” 殷清流的手一直摁着自己的伤处,此时手一拿开,上面就全是血,那医生瞬间就严肃起来,“……这么大的口子你竟然用手去捂?!” “你以为你的手干净吗?!!” 黄钦瑜知道黎锦安没什么事以后也就不担心了,他揉揉太阳穴,大晚上的被叫了过来,简直坏了他的好事,他一边将车开出来,一边漫不经心地想道。 那女人身上有血,老黎没有事,那医生也不敢骗他,那血不是老黎的,难道是那个女人的? 黄钦瑜愣了一下,微微皱起眉,然后打开了车内的灯,灯光将整个车都照亮了,他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那黑色的车座上似乎是有什么液体。 他的眉心彻底皱了起来,突然回想起那个女人坐在这里的时候,一只手小心地撩开老黎的头发,然后用帕子为他擦汗,另一只手则牢牢地摁在这只手的胳膊上,仿佛那只手长在上面一样, 难不成,伤了胳膊? 黄钦瑜有些恍惚,他干脆把车停到路边,然后下了车,打开后座的车门,入眼的就是一片液体的痕迹,他用手摸上去,几根指头刹那间被染成了红色, 那个颜色非常刺眼,刺眼到当他忍不住有些恍惚。 她果然是手臂受伤了,还伤的不轻。 可是她却一个字都不说,还用这只受伤胳膊上的手为黎锦安擦汗,她的眼睛满是柔情,如水一般温柔,里面满满的都是黎锦安; 没有他,更没有她; 满满的都是黎锦安; 仿佛黎锦安是她的全世界。 一时间,黄钦瑜的表情有了几分复杂。 ……就这么喜欢黎锦安吗? 不过他,可不喜欢你呢, 第一次,黄钦瑜心里想到这句话的时候,破天荒的没有了幸灾乐祸的心。 黎锦安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清晨,入目的就是一片白,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就看到趴在自己床边已经睡着的殷清流。 她看起来真的很瘦,趴在自己的床上,露出小半张脸,与那黑亮的发丝对比,更衬得脸色苍白,黎锦安挑了挑眉,这里是医院? 殷清流将他送到了医院? 那些鬼放过了他们? 不,不对,殷清流一来,那些鬼就不见了, 难不成……那些鬼的目标是他? 刹那间,无数寒意涌现在他的心头,直接把他打懵了!! 如果……如果那些鬼魂的目标……真的是他? 黎锦安猛地打了个寒颤。 不!不可能!!那群鬼魂的目标绝对不可能是他!!! 绝对不可能!!! 可是…… 一个弱弱的声音在黎锦安体内响起, 如果不是只盯着他,为什么殷清流一来,它们就不见了呢? 只有他和殷清流两个,弄死他俩,像刚刚一样困住他那样困住他俩,不是很容易的吗? 黎锦安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 大夏天,大白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冷, 冷彻心扉。 不行!他不可以坐以待毙!! “锦安……!”一个略带惊喜的女声打断了黎锦安全部的思绪,那个趴在他病床上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眸子带着几分激动和喜悦,然后她摁了响铃找医生和护士,温柔道,“喝点水吗?” 黎锦安这才感到有些渴,就微微点了点头,殷清流妥帖地到了一杯温热的水,递给黎锦安,温和道:“医生说你没有什么大碍,昨天我用了你的手机给通话记录最上面那个先生打了电话,然后他将我们送到了医院。” 不用黎锦安问,殷清流自动将黎锦安想要知道地都告诉了他,黎锦安点了点头,心想八成是老黄,将杯子放回去的时候一打眼就看到了殷清流胳膊上那堪称刺眼的纱布,心里突然升起几分不满,不由问道:“这怎么回事?受伤了?” “啊?”殷清流下意识地想要去遮掩,看着黎锦安的目光,才犹犹豫豫道,“不小心被刮了一下,你饿了吗?我去买点早餐,吃点清淡的吧。” 恰好这个时候医生和护士都走了进来,殷清流一边说一边后退,然后将病房让给了他们,匆匆下了楼。 刮的? 黎锦安皱起了眉头,突然响起昨天晚上那些树木枝干,殷清流对这里又不熟悉,不小心误入了被刮了一下倒是正常…… 难不成,昨天她就是被刮成这个样子,还艰难地找到他的? 一想到殷清流是为了找他才受的这个伤,是殷清流把他从地/狱里解救出来,严格地来说,殷清流都可以算是他的救命恩人,黎锦安心里突然泛起了几分甜。 他的手机就放在桌上,黎锦安拿了起来,一查通话记录,殷清流昨天果然是打给老黄的,心里有了几分底,又给老黄拨了个电话,让他和几个兄弟在别墅等他。 他本来就没有什么事,医生自然说得都是好话,殷清流买了粥回来,又问了医生好多问题,黎锦安本来是不耐烦的,但是看到殷清流那么认真地询问着什么,还时不时地拿手机记一些注意事项,突然又觉得也不是那么烦了,他将殷清流买的粥打开,一闻那味就知道味道不怎么样,但也只是皱了皱眉,知道医院这种地方买不到什么好东西,一口下去,太难喝,但看看殷清流与那个医生交涉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有几分甜,最后竟然硬生生喝了一碗粥,喝完了才叫殷清流走。 黎锦安带殷清流回了别墅,一来是他知道那些鬼不伤害殷清流,虽然是大白天,有殷清流也相当于有了一个护身符,二来是经过昨天和今天,他对殷清流还真有了几分愧疚和喜欢,要不然他也不至于把那一碗那么难喝的粥喝了,还不都是因为那是殷清流买的? 黎锦安有些沾沾自喜地想到。 他先将殷清流送到二楼,嘱咐她好好睡觉,这才去了他们几个尝尝聚会的小客厅,一进去就开门见山道:“清渠别墅那里,有鬼!” 几个人一愣,黄钦瑜当即便大笑道:“老黎,你昨天不会真的是被吓晕的吧?那个女人说了我还不信,结果你他妈的还真是被吓晕的?胆子那么小?” “老黄!”黎锦安咬牙瞪着这几个人,怒道,“老子会拿这个开玩笑吗?昨天老子差点就回不来了!真他妈的有鬼!!” “你们看清渠别墅的监/控/录/像!快看!!” 作者有话要说:  #论演员的自我修养# 殷清流:先骗过自己,再骗过别人:) 鬼魂:瑟瑟发抖 第45章 摘 星 第4章 黎锦安打开手机, 将那监/控/录/像打开,他们当初弄那套设/备可真是造价不菲,手机储存了每一分钟的视频, 要想找十分方便。 这些人都知道清渠别墅那边的设/备,那地方就是他们藏人的地方,是他们这几个人共同的“游乐园”, 都再熟悉不过, 那里的各种监/控/器/摄/像/头等等都是他们商量着布置好的,对那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熟悉的了不得, 此时见黎锦安又急切又愤怒又惊惧的样子,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由微微皱眉。 老黎也不会拿这个开玩笑的吧? 黎锦安把那手机放在桌上, 咬牙道:“你们看墙上那两个相框!” 视频很快就播放, 众人都看向墙上,在大约一分钟过后, 墙上的两个相框突然动了! 那两个相框慢慢地漂浮在空中,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一般, 然后在半空中停下,又缓缓动了起来, 完成了一次位置的交换! 然后, 这被交换的两个相框就这么被挂回了墙上! 整个过程诡异又可怕,在超清的摄/像/头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逃过摄/像/头,一切都那么明明白白, 那两个相框在半空中漂浮停顿交换的样子那么真切又可怕! 一时之间,小客厅里的几个人呼吸都不由得粗重起来,所有人都盯着那个屏幕,呼吸一点一点地急促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相框还会自己动吗?!!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相框怎么可能会自己动?! 这个地方绝对是他们自己亲手布置的,十分安全可靠,那些摄/像/头和监/控/器极大地保护着这个地方的安全,这种事情……怎么会这个样子?! 到底是人为……还是……有鬼? 一时之间,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都有几分惊疑不定。 “我就说我没骗你们!”黎锦安几乎是气急败坏道,他又回想起昨天晚上那惊魂一夜,此时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咬牙就道,“我昨天晚上吓着了,就跟清流一起出去,想要开车走人,就在驱车车库的路上,我的衣袖一直在往下沉,就是那种被人往下拽的沉。” “但是我的右边是清流,我的左袖一直在往下沉,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清流在拽我的袖子,冲她发了火,这才发现是我的左袖,但是清流一直在我右边,因为我冲她发火所以看着我,我的左边是没有人的,但是我的左袖就是在往下沉!” 提起晚上经历的事情,黎锦安依然感到一阵恐惧,他的声音不由渐渐大了起来,充溢着惊恐,“而且,我还遇到了鬼打墙!” “我抬起脚,怎么都放不到地上,我想要往前走,却根本动弹不得,我被完完全全地困在那里了!” 现在,黎锦安嘴中的恐惧已经不需要他们去费心猜测了,因为黎锦安口中真的是实打实的恐惧,整张脸都充满着恐惧的神色。 而原本并不信任他的黄钦瑜等人也不由面面相觑,监/控/视/频和黎锦安口述的事情让他们心里都不由得有些发毛,越是有钱有势的人越对自己的生命格外在意,而他们也确确实实做过不少缺德事,那栋别墅也真的逼死过人,如果冤魂缠上…… 几个人心中都是一凝。 一个人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觉得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小心点总没有大错,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呢?” “就是,”另一个人接口道,“就算真没有什么,像老黎这样,真自己吓自己也能吓出个好歹来啊!最好我们能确定这件事情,给我们大家一个安心。” “找个什么道士大师一般的人物吧,”黄钦瑜狠狠地灌了一口水,道,“就当花钱买个安心了,老刘说得对,自己吓自己也能吓出个好歹来,还不如花钱买个安心呢,” “这事让老李来吧,我记得老李家里前几天还请了什么大师看老宅风水呢,是个挺有名的大师是不是?改天把人叫上,去清渠那边看一眼。” “行,”被叫做老李的年轻人应道,“那人是我祖父联系的,据说挺有本事,收过鬼呢,大家都不要自己吓自己,这鬼有什么好怕的?有的是能收拾它们的!” “就是,”黄钦瑜也道,“说白了,鬼不过是个死人,死了才变成鬼的,要是她厉害,她还能变成鬼?不用担心,没事的!” “这段日子大家就别去清渠了,”老李接着道,“我让我祖父那边赶紧联系人,等着让大师带着我们去看看,给大家买个安心。” “这玩意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另一个人道,“等那大师确定确定,要不是什么鬼魂作祟,肯定就是有人作怪,到时候我们铁定饶不了他们!” “设计这么一出来吓我们,”有个人微微冷笑,眼睛里满是暴/虐,“当我们都是好欺负的?如果不是鬼魂是人为,老子让他祖宗八辈给老子道歉!” “仔细排查排查,”黎锦安长声道,“我真的觉得那个破地方绿化太多了,大晚上的特别吓人,而且绿化多虽然遮掩的容易了,但是也给了那些阴/邪的东西避难所,等让那大师好好排查一下,要不然我们换个别墅,又不差这么一个别墅,别把这玩意惹上了,我现在都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老黎你就放心吧,他一个大活人都拿我们没办法,这都死了,成鬼成魂了,还能伤到我们?”黄钦瑜不屑地笑道,“借她一百个刀子都伤不到咱!” 其他几个人不禁哈哈笑了起来,似乎从刚刚经历的风暴已经平息一般,那个被叫做老李的年轻人笑道:“老黎把殷清流带清渠去了,好事将近了?” “就是,”黄钦瑜也哈哈大笑起来,他意味深长道,“看来我们的金屋又要迎来一位娇客了。” 在场的众人都听懂了黄钦瑜的意思,一个个哈哈笑了起来,刚才还稍显凝固的气氛顷刻间一扫而空,只有黎锦安微微皱了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不想让殷清流成为他们的谈资。 黎锦安有些不大高兴,但是面对自己的一群兄弟,也没有说出口,只略略喝了口水,又催促着老李赶紧去联系那位大师。 ** 殷清流根本不需要注意楼下的动静,她让鬼魂去盯着那群人,楼下那群人已经说完了,鬼魂就自动上楼给殷清流汇报情况,殷清流听得好笑不已,人死了,执念过深,才会停于人间,但是鬼魂是不能久留在人间的,轻者像眼前的鬼魂一样不入轮回灵魂变薄,重者直接化为怨灵,不是祸/害一方就是被人除了去,从此魂飞魄散,从天地间完完全全消失。 如果真的遇到鬼了,那个鬼还缠着你不放,那才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可不是什么鬼都能被玄学天师除掉,那怨灵为害一方,玄学天师除之,但是那怨灵只是为了报/仇,报血/海/深/仇,并且没有伤害普通人的话,当然,那人还必须是真的欠了那鬼魂因果,这种情况下,玄学天师是万万不可收鬼的,一旦抓鬼,就意味着把那份因果承了下来,没有人会愿意白白欠了一份因果,这可不仅仅是折损寿命那么简单! 黎锦安这几位亏心事都不知道做了多少了,也不是没有人被他们逼得跳楼自杀,甚至有人被活活逼疯,但是依然什么消息都没有往外露,为什么? 这些人都有挂念的人啊! 一个人,大不了就是一死鱼死网破,但是很多人,都不是一个人。 父母、兄弟姐妹、外公外婆、祖父祖母、姑姑叔叔、舅舅婶婶等等,再加上同学、朋友、老师等等,一个人要想在社会上生存,那个人际圈是非常大的,他们是可以抓住机会捅这些人渣一刀,捅了之后呢?全/家/陪/葬!身败名裂! 如果只是自己,大不了反手自杀,但是那一连串的亲朋好友,全都要为她的决定买单,谁受得了?谁下得了这个决心? 所以,有些人直接自杀,有的人受不住活生生地疯了,因为太憋屈太绝望,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根本看不到阳光,原主直接选择自杀,也是因为这个样子。 因为继续活下去,真的非常可怕,而她又根本不可能与他们鱼死网破,除非她能同时把他们几个家族都毁了,要不然她的亲人们迟早会为她付出代价。 父母和小辈也许还能劝他们出国,祖父祖母外公外婆这一辈的呢?难道让活到现在应该享清福的老人们为她的行动买单? 她做不到啊。 殷清流轻轻叹了口气,也许在许多人看来,原主自杀的行为太过懦弱,但是这无可否认的是,那几乎是她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活着,然后被人玩弄,永远生活在暗/无/天/日的恐惧之中,也许那些心态调节好的还能从这中逃出去,但是原主并不是; 想到这,殷清流胸膛更是剧烈地起伏,一股强烈的愤怒和厌恨正在她的体内狂/暴/怒/吼,好像一头野/兽准备冲破牢笼的束/缚! 殷清流大惊,用尽力气去压抑着这种愤怒和厌恶,她像昨天一样拼命地压抑着安抚着这股子执念,费了好大劲才把这股执念压了下去。 这时候,她已经满头冷汗。 这原主,到底从何而来的如此大的执念? 这执念太可怕了。 上一个娱乐圈的世界里,那个姑娘也有着十分大的执念,她被最亲的亲人伤害,弄出了一身的病症,无数次想要自杀无数次绝望,那种失望与绝望所形成的执念绝对不应该比这个姑娘少,毕竟她是在重重伤害下熬了好几年,而这个世界的原主还没有被伤害,按理说那个姑娘应该比这个姑娘的执念大啊,但是在自己接手那个身体的时候,那个执念就安安稳稳地潜藏起来了啊; 上一个女皇的世界里,那个姑娘也有着十分强大的执念,她身后是女兵,她因为一个男人背弃自己的誓言背弃自己的信仰背弃自己一直受到的教育,她甚至背弃了她的家,她的父母,以及殷家祖祖辈辈,殷家祖祖辈辈都为保护大颜而死,但是她却为了一个男人义无反顾地起义,最后那个男人要杀死她,这一份执念不比这个姑娘小把?但是当她接手那个身体以后,那个姑娘的执念就已经不复存在,也许还有,但绝对不会影响身体; 而这个姑娘的执念,至今都在影响着这个身体。 殷清流本来以为昨天只是一次意外,但是现在却可以明确回答,这绝对不是一次意外。 这个姑娘的执念,比她所经过的任何人的执念都要强烈,那一份浓厚的恨意可以随时与她争夺身体的控/制/权,这让殷清流不禁皱起了眉; 而按照这个姑娘的记忆,她不应该有如此恐怖而可怕的执念才对, 但是这个姑娘偏偏有, 那么就只有两种解释,第一种,她错误的估计了原主的性格,错误的计算了她的执念,而原因很可能是这个身体强大的灵力;第二种,这个姑娘的记忆不全,绝对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殷清流拧起了眉,第一种比较好解决,但是她有一种奇妙的直觉,她觉得,应该是第二种。 这就麻烦了。 殷清流闭着眼睛,这个时候她已经毫无困意,看来这个世界她必须赶紧找到世界之子了找到世界之子就可以得到剧情,剧情说不定会对她有所帮助。 就在这个时候,殷清流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喂,”殷清流开口道。 “清流,”一个有些严肃的女声道,“你这个假期放了快一周了,可以了吧?” “你还想不想继续在娱乐圈了?” 最后这句话可以说是非常重了,殷清流快速地在脑子里翻阅一下,知道这个人是她的经纪人,瑛姐,算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女人,但是对殷清流却十分好,殷清流这一路走得顺风顺水,至少有一半的功劳可以归功到她身上。 也怨不得这一次瑛姐这么生气。 殷清流心想,瑛姐几乎是把殷清流从十八线小明星一口气带起来的人,殷清流正处在上升期,瑛姐把手头其他艺人从送出去了,专门带她一个,就指望着殷清流呢,结果殷清流倒好,扭头就是一个星期的假,还不是一次两次,自从与黎锦安谈恋爱之后,这种事情时常发生,工作都推了不少,眼看殷清流这话题度开始往下走,瑛姐怎么可能不急? 殷清流一边道歉一边从床上起来,急急忙忙往公司那边赶,好不容易把瑛姐的愤怒给压了下去,也没来得及给黎锦安说一声,就已经离开了别墅,急忙向公司赶去。 殷清流又不是没有混过娱乐圈,知道娱乐圈不好混,尤其是对于明星艺人来说,娱乐圈的竞争可以说是非常激烈的了,资源就那么些,咖位就摆在那里,时不时有人爆红,也有当红明星突然沦为二三线,想要红起来的明星那么多,可是一线明星一共才有多少个啊? 说句不好听的,那概率就跟高考考名牌大学一样。 一手把殷清流捧成现在的清纯女神,还把其他艺人都送了出去,彻底切断自己后路的瑛姐,看到殷清流这么不思进取,不生气才怪。 如果殷清流能从黎锦安那里弄到资源也就算了,但是殷清流偏偏只是谈恋爱,别说拿到资源了,她简直是在往里面搭资源! 为了跟黎锦安约会,殷清流很是推了不少资源,最有重量的就是一个非常大牌的巧克力代言,瑛姐很不容易才抢到的这个资源,扭头就被殷清流推出去了,瑛姐差点没一巴掌抽死殷清流。 “瑛姐,”赶到公司,殷清流不免有些心虚,“瑛姐……” “哟,这不是大忙人殷清流吗,”瑛姐冷嘲热讽道,“我们清纯女神今天怎么有功夫来公司看看了?原来您老人家还记得我是你经纪人啊,您老人家还记得你是个演员是个艺人?” 殷清流只得赔笑,瑛姐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冷哼一声,收起冷嘲热讽,苦口婆心道:“清流啊,你谈恋爱,我不反对,我支持啊,哪个女孩子不想谈恋爱?” “但是你是艺人,是明星,是演员,你还想在娱乐圈里走,你还想在这里面混,你就不能这样,你瞧瞧那些一线大牌明星,别说时不时来个七天假了,人家连年假都未必有!这还是一线大牌明星,不缺话题度不缺资源,都在拼了命地为自己争话题度争资源,你说说你还没挤在一线明星的行列,你这么折腾,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在娱乐圈混了?” “你跟黎少谈恋爱,我知道,我说过什么吗?”瑛姐继续苦口婆心,“但是你现在的人设就是清纯女神,你知道这事曝光你会掉多少粉吗?铁打的演员流水的粉丝,就是铁杆粉,每年转黑的都不少,你谈恋爱的消息一报出去,别说第二天,就是当天你都能掉个一百万的粉丝,你心里没点数吗?!” 殷清流笑了,轻声道:“我知道瑛姐为我好,但是我和黎少……” 殷清流顿了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温和道:“瑛姐放心,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真的。” 瑛姐皱了皱眉,看着殷清流那一双温柔却格外坚定的黑眸,到底是没说些什么,只是扔了几个文件过来,淡淡道:“现在真人秀挺火的,而且有话题,我的意思是接个真人秀圈一波粉丝,再走走电影电视剧,电视剧有个配角挺适合你的,清纯深情的初恋,最后为了救男主而死,也是一个容易圈粉的角色,你真人秀里面多展示展示点反差萌,跟你塑造的角色不要太一样,但是也别让人一看你的电影电视剧就出戏的地步,这个度你自己把握。” 顿了顿,瑛姐又道:“真人秀是《真假CP》,常驻嘉宾一共六位,客串嘉宾每期两到四位,这些人会被完全打乱,然后从中抽成四个人组成两对CP,这两对CP是真CP,而其他几位也会互相组合,形成三对CP,是假CP,如果你要是被抽中的四个人之一,你要找到四个人其中的另一个,组成真CP,如果你找到的不是这四个人中的一个,那就是你输,找到人,组成CP,同时不让人察觉你们是真CP,就是胜利。” “如果你不是抽到的四个人之一,那你就要找同样没被抽到的人组成假CP,如果抽到了那四个人之一组成CP,自然也是输了,组成假CP,同时猜出两对真CP,你就赢了。” “是一种比较考验智商的真人秀,通过各种接触和很多环节的小游戏来确定,小游戏一般会进行五个回合,第三个回合结束后要确定自己的CP,后两个回合让你们确定真假CP,”瑛姐看着殷清流,淡淡道,“现在观众们看多了那种竞技类真人秀,大部分竞技类真人秀收视率大不如前了,观众们觉得有剧本,假,套路,收视越来越低,大部分都是靠嘉宾的粉丝撑着,反而是这种益智类真人秀,因为考验智商,又容易发生突发状况,剧本痕迹不明显,反而收视率不错,前几天那个侦探类真人秀,不还爆了一次吗?一举夺得周五收视冠军,把那两个竞技类真人秀打下来了,堪称是黑马。” “而且嘉宾话题度也不错,最近爆火的小鲜肉一个,一个乐坛天王,铁粉很多;一个综艺小王子,控场能力强;还有一个比较知名的女演员,第一次参加这种真人秀,粉丝不少,还有一个最近势头非常猛的新人,再加上你,话题度收视率应该还是有的。” “我知道,”一听这嘉宾,殷清流就知道,瑛姐拿下这个常驻嘉宾的位置不容易,不管瑛姐到底有没有私心,对殷清流是真的好,不由一笑,“谢谢瑛姐。” 瑛姐看着殷清流脸颊上那两个小小的梨涡,那笑容既甜又软,让她心头的火气一扫而光,不由撇过了头,冷哼道:“这一次你要是敢临/阵/脱/逃,我直接一个大耳光子抽死你!” 话是这么说,瑛姐的唇角却还是忍不住微微勾了起来。 “明天开拍第一期,今天你们几个常驻嘉宾有个饭局,大家互相见一见,免得明天开拍都放不开,”瑛姐开口道,“在绿都三号房,那边保护措施比较到位,定在中午十二点,你记得去啊。” “这边是真人秀的资料,那边是那个剧本,你饰演的是女三,你自己看看剧本,没问题明天差不多要进组了,”瑛姐指了指桌上的两个文件夹,说道。 “进组?”殷清流轻轻念道,如果这两天进组的话,对她很不利啊,她辛辛苦苦把种子埋下,可不能让它们就这么毁了啊……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吗?”瑛姐翻了个白眼,“剧组就在本市,你晚上可以随时回去,除了没办法的突发必要情况之外,满意了吧?” “满意了。”殷清流又笑了起来,两个小梨涡特别甜。 “滚滚滚!”瑛姐厌烦般挥手赶人,“看见你就烦,别从这里打扰我工作!” 殷清流唇角勾了起来,软声说了几句,然后抱着两个文件夹出去了。 殷清流拿出手机,看着来自黎锦安的未接来电,唇角微微一勾,不打算回,公司给她配的有助理和司机,殷清流直接让人送她去了绿都,三号房,虽然离中午十二点还远着呢,但是她可以从这边安安静静地看个剧本。 重要的是,还可以吊着黎锦安。 总要保持些距离感的。 殷清流眯着眼睛想到。 殷清流安安心心地从那里看剧本,瑛姐给她挑的剧本确实不错,这个女三号确实是个十分讨喜的角色,全程没有任何黑点,是男主的初恋和女朋友,只可惜男主流落荒岛还失忆了,等人找到他他已经和女主角在一起了,虽然被接回去但是一直没有恢复记忆,还对女主爱得深沉,最后被女三救了才恢复记忆,又和女主玩了段虐恋情深,最后才迎来HE大结局。 作为青春狗血言情商业剧,这个剧本还是十分合格的。 作为一个曾经的导演,殷清流从专业角度如此判断道。 而女三号比女一号和男一号都要讨喜,她一点黑点都没有,只会惹人怜惜,深情和为男主而死这两点无疑又为她加了不少分,殷清流都可以想象电视剧播出时那满天飞的同人文了。 在殷清流将剧本看过一遍,拿出真人秀的大致设定来看的时候,房间门被打开了,一个有着漂亮桃花眼的男人愣了一下,笑道:“本来以为我是来得最早的,没想到女神比我还早啊,我是叶睿青,女神可以叫我叶子。” “我是殷清流,你可以叫我清流,”殷清流对着男人笑笑,叶睿青,就是那个综艺小王子,控场能力很是不错。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能叫道女神的芳名,怎么想我都赚了,”叶睿青哈哈大笑,爽朗不羁,很快就化解了两个人初次见面的生疏和隔阂。 很快,其他四个人也都先后到了,能在娱乐圈混出头的都是人精,更有叶睿青这个控场小王子在,一时之间包厢内言笑晏晏,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笑,不时蹦出几个笑话让大家捧腹大笑,叶睿青更是蹿腾着大家喝酒,酒后的气氛更是热闹了一些。 殷清流酒量不错,但是这个身体酒量一般,一会儿就上了头,殷清流找了个借口出去躲了一会儿,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有六七个未接来电,其中五个都是来自黎锦安的,剩下的都是来自瑛姐的,还有瑛姐的几条短信,大意就是黎锦安四处找她,已经找到瑛姐那里去了,让她看见短信赶紧给黎锦安回个电话。 殷清流慢悠悠地洗了把脸,然后酝酿了一下,这才把电话拨给了黎锦安,黎锦安那边但是很快接通了,语气里难免带了几分怒意,“你干什么呢?这么晚接电话?” “我……”殷清流有些虚弱地开口,然后干呕几声,那声音十分痛苦,让黎锦安一惊,赶忙问怎么了,殷清流听着那边一连串的叠声,最后虚弱道,“……瑛姐给我接了个真人秀,今天大家见一面,我给手机关了静音,没有听到,酒喝的有点多了,胃里有些不舒服。” “你找我有事吗,锦安?” 听着殷清流那软软的、带着几分虚弱的声音,黎锦安心中的怒气竟然诡异地被驱散了,他近乎温柔地说了很多关心的话语,还问殷清流在哪里,他要去接她。 殷清流软软道:“……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提出接人还被拒绝,黎锦安微微皱起眉,有些冷道。 “你不是不想公开吗……”殷清流软软道,“被他们看见了不大好吧,万一以后他们……” “噗嗤——”黎锦安嗤笑,懒洋洋道,“他们还敢威胁我?” “借他们十个胆子!” “那也不好,”殷清流的声音很软,很好听,但是语气却十分坚决,“我不能让你留下这么大一个把柄,我又不清楚他们的人品,我没有事的,老毛病了,我随身带了胃药,你不需要担心的。” “我一会儿让小王送我去医院,”想了想,殷清流又道,“你不需要担心,我真的没有关系的。” 那声音太软太柔,又满满的都是情意,全身心的为他着想,不由让黎锦安的心软了一些,他只感觉自己的心泡在一汪暖融融的水中,说不出的舒服称心,表情都不由柔和了一些。 这么一个时时为自己着想的可人,谁不喜欢呢? 他当然也喜欢了。 黎锦安想起昨天拼命寻找自己的殷清流,想到那一束拯救自己于噩梦的光束,想到殷清流因为寻找自己而被刮的皮开肉绽的胳膊,想到她现在全心全意的关怀, 心里不由得更加柔和了一些。 他想,他应该对殷清流好一些。 毕竟,像殷清流这么对他好的人,也已经不多了。 那一刻,黎锦安甚至想,其实真的与殷清流交往也没关系,她一定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女朋友,也一定待他很好。 要不然就跟老黄他们说说,关于殷清流的赌约,还是取消吧……? 怎么说殷清流也救了他一命,他没这么没良心。 黎锦安这般想着,安抚了殷清流几句,扭头给殷清流经纪人发了条短信,问清楚了地点就准备直接开车过去,想到殷清流见到自己时激动的眼神,黎锦安就觉得非常有动力。 殷清流挂了电话,心想黎锦安八成还是会来的,她只需要静静等候就行,既然这样,干脆一会儿玩一次电/梯/惊/魂吧。 殷清流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她得让黎锦安知道,这个鬼魂,不是在清渠别墅,而是……盯着他。 盯着他而已。 殷清流扭头向外走去,迎面有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的身形十分高大,西装更是一丝不苟,看起来颇有几分高冷严肃, 殷清流与他擦身而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殷清流突然停了下来, 那一个男人似乎也停了下来,半分钟,男人走到了她身边,殷清流看清了这个男人的全貌。 那是一张十分英俊的面孔,充满了男性的阳刚与魅力,他牢牢地盯着殷清流,然后,对着殷清流伸出了手,他轻声道:“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殷清流沉默半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果然,还是跟过来了。 三生三世的追逐都满足不了他,这个家伙,最后还是追过来了。 第四世了。 第四世了。 她又见到了他。 颜牧。 殷清流轻轻地在心里叫着这个名字,那一刻,她突然发现,其实,她也很想要见到他。 “您有男朋友吗?”他看着她,目光灼灼,嘴唇却微微抿起,似乎是极为不好意思一般,耳根泛着微微的红色,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我找了一个人,很多年,从我出生开始,我就在找她。” “我知道你是她。” 他一字一顿,无比笃定地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想要的颜总23333333333333 #不要怕,缘分总会把我们带到一起的# #我总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你# 第46章 摘 星 第5章 他说得那般笃定而自然, 却依然透露着一种殷清流才能看得出来的羞涩和执念。 殷清流轻轻地叹了口气,连日来的反感和疲惫仿佛在这一刻一扫而空,她轻轻勾了勾唇角, 轻笑道:“我有男朋友了。” 男人一愣,似乎是不敢置信,又似乎是茫然无措,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非常脆弱, 让殷清流心里突然有些难受,“没有关系。” 他轻轻张口, 又问道:“你爱他吗?” 他的目光一如以往般执拗而坚定, 像一棵大树,顶天立地, 绝不低头。 颜牧手心有些汗珠。 他知道, 他有些冲动了,但是他也知道, 面前这个人,绝对是他心心念念几十年的人。 魂牵梦萦, 日夜不忘,即使他的梦中只有她逐渐远去的背影, 他也依然可以认出这个人。 他实在是等得太久了, 太漫长了,她的背影日日夜夜出现在他的眼前,带来一阵阵心悸。 他知道他几乎可以算是一个薄情的人,但只有这个人, 只有这个背影,他无论如何都放不下,不是没有狠下心不管不顾,不是没有愤怒痛苦,但是他终究是放不下。 他知道他会找到这个人; 他知道只有在找到这个人的时候,他才完整; 他知道,他有多么想要找到这个人;他也知道,他有多么想要见到这个人。 颜牧的目光灼热,深黑的眼眸中满是一往无前的火焰,殷清流忍不住鼻子一酸,她想,这么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执着呢? 第四个世界了。 人类能有几个轮回? 上一个世界的时候她想,他追了她三生三世,平凡的人类能有几个三生三世?他又是用多么强大的执念来追逐她的?三生石尚且只能保证三生三世,月老的红线大多也只能保证三生三世,她已经不算界内之人,红线三生石等等都对她无用,而颜牧,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却可以依靠执念找寻她三生三世。 她想要给他一个圆满,成全他的执念,成全他的三生三世。 她与他在一起了。 但殷清流知道,她只是为他的执念而动容,她只是想要给他一个圆满,但是她并不爱他,她努力做一个优秀的女朋友,做一个完美的妻子,她与他半生相伴一起白头,她想要成全他的执念,给他一世圆满。 但是她没有心动。 她那么确定,她没有心动。 可是在这一刻,在颜牧深深地看着她,那双眼睛带着孤注一掷的坚决和希冀的时候,殷清流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心中那株小小的花盛放的声音。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漂亮的眼眸中带了几分浅浅的湿润,对面的男人很快就手忙脚乱起来,他道歉他不安,他说他不应该这么冒昧,他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殷清流轻轻摇头,浅浅道:“我不爱他。” 那一瞬间,颜牧整个僵立在原地,他甚至以为他幻听了! 很快,就是一阵狂喜涌入心头,他想要说些什么来压抑自己此时这种喜悦,但只能静静地凝视着她,眼眸中是连自己都注意不到的柔情。 她不爱他,真好。 颜牧近乎满足地想到,她不爱那个人,他就还有机会。 总比开局直接被判了死刑好。 颜牧有心想问既然不爱那个人为什么要和那个人在一起,但是总觉得自己问出来带着一股子质问的味道,他又不想要面前这个人误会,挠心挠肝地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的那些精明强干、冷硬漠然,在她面前,统统连渣滓都找不到了。 “那你……有和他分开,再找一个爱你的、你也爱的男朋友的想法吗?”颜牧斟酌地开口,一边说一边小心地看着殷清流的神色。 此时颜牧眼眸里充满了懊悔,早知道今天会遇到她,就应该提前准备一下,背个情话大全什么的,怎么都好过自己现在这般,连个话都不会说,万一惹她不喜欢了怎么办? “本来是没有的,”殷清流含笑看着颜牧,她知道这个人此时必然在懊恼,上一辈子在一起那么久,他的那些小习惯,她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 殷清流微微愣了一下,片刻后,唇角更是微微上挑,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间,她就记住了他不少小习惯吗? 颜牧眼眸里闪过一分可惜,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殷清流含笑看着他,他这一辈子一定过的比上辈子幸福,起码身体好,脸上也没有那种病色缠身的神情。 第四个世界。 她听着心中那一朵小花静静盛开的声音,突然有了一股冲动,那种冲动又烈又猛,仿佛要将她的理智焚/烧,而她,却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但是现在,我突然有了这种想法。”殷清流缓缓补上最后一句话,她笑弯了眼睛,那个笑容带着几分天真稚嫩,像一个可爱的小公主。 颜牧猛地愣住。 他只感觉他的心脏忽上忽下,宛若做了云霄飞车,一会儿直冲嗓子眼,一会儿又飞速下降直到脚底,他感觉多来几次他心脏病都要犯了。 颜牧目光灼灼地看着殷清流,心里有几分忐忑,面上却熠熠生辉, ——她刚刚,是什么意思? 殷清流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个世界,哪个时候她还是刚穿越一两次的新人,有一个世界的女主跟她说:“你是一个理智的人,我也是,如果有一天,当你的理智压不下你的冲动时,恭喜你,爱情来了。” “或者说,当你开始相信奇迹的时候,开始相信种种不符合你的理智冷静范畴的事情时,爱情就来到了你的身边,”那个女主张开双臂,微微闭上眼睛,近乎喃喃道,“我这一生,从来只相信自己,只相信我握在手里的东西。” “而我现在,希望奇迹到来,希望老天将他送回给我。” 殷清流那时候只是从一旁听,却并不回答,也并不插/话,甚至并不去安抚女主,因为殷清流知道,那些话,女主并不是讲给她听的。 女主只是太累了,那些话与其说是说给别人听,不如说她是在说给自己听。 而现在,殷清流却莫名地想起那个女主那几句话,想起那个时候那个女主的表情和动作,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殷清流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对着颜牧淡淡笑开,“我是殷清流,殷切的殷,清水的清,流动的流,我是殷清流。” ——因为她,竟然也开始相信奇迹。 前四个世界,他都能追过来,三世轮回还能说是个偶然,四世呢? 他追了她四个世界。 他也会追她第五个世界的。 他会一直一直地追下去。 隐隐的猜测变为现实,颜牧心中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他看着殷清流,眼眸中仿佛带着一种光,他缓缓道:“我是颜牧,颜色的颜,牧师的牧,颜牧。” “我可以叫你清流吗?”颜牧舔了舔自己的唇角,他觉得他的嗓子很干,身上很热,却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 “你觉得呢?”殷清流看着他,微微一笑。 “我觉得可以,”颜牧听到自己脱口而出的沙哑声音,他的手指不由握紧了一些,耳根红彤彤的,他能感觉他的耳朵火烧一般的热度,却依然坚定而执着地看着殷清流。 他终于找到了她。 找她的过程那么艰辛,但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那一切都不重要了。 只要能找到她,能看到她,能与她说话,能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就已经很好了。 “那你就这么叫吧,”殷清流弯了弯唇角,笑意融融。 他第一次说他会找到她的时候,她没有信,只当他是胡言乱语,但是在第二个世界的时候,她依然看见了他; 他第二次说他会找到她的时候,她没有信,只是随意笑笑,但是在第三个世界的时候,他真的找到了她; 他第三次说他会找到她的时候,她握住他的手,并没有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她究竟信不信,但是在第四个世界的时候,他还是走到了她的身边; 殷清流并不知道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是拥有怎么样的执念和精神才能每个世界都找到她;殷清流也不知道,他每一次说他会找到她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她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废了多大力气才找到她, 但是殷清流知道, 颜牧的执着,远比她想象的要深、要长。 她不可能一直一直龟缩在最里面,瞪着颜牧付出追求,等着颜牧靠他的执着和毅力一次又一次地找到她, 不可能的。 所以,她想要赌一次,愿意放纵自己一次,就算赌输了又怎么样呢? 赌输了,她有回忆; 赌赢了,她有颜牧; 其实,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亏的。 “我……我今年二十八,不吸烟不喝酒没有不良嗜好,会做饭……” 颜牧的话还没说完,殷清流“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她轻轻地摇头,语气平和而自然,“颜牧,等我几天,好吗?” “给我一点时间解决一切,好吗?” “好。”颜牧点头应道,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眼前这个人,有着超同一般的、近乎于盲目的信任,那种信任让他对她有应必求。 他知道这不同寻常,他知道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可是见到她,他就仿佛入了魔一般,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深信不疑。 就像他知道其实她没有男朋友,没有他理解意义上的那种男朋友,殷清流口中那所谓的男朋友,绝对不是相亲相爱的那一种。 颜牧十分笃定,他自己甚至都觉得有些好笑,他对于面前这个人的信任,仿佛那种在深厚的岁月中积淀累积下来的一般,那种信任和默契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太信任她了,就像信任自己那般。 “我得走了,”殷清流轻声道。 “哦。”颜牧有些遗憾,又道,“我送你?” “不,”殷清流轻轻摇摇头,唇角泛起淡淡的笑意,“信我吗?” “信。”颜牧毫不犹豫道。 殷清流笑开,温和道:“那总会再遇见的。” 颜牧望着殷清流的背影,缓缓吐出一口气,起码人找到了,总比一点下落都没有的强。 他们总会再遇见的,一定会。 颜牧十分笃定地想道。 殷清流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那个人名,不由扬了扬眉,如果没有颜牧,她或许还有心思陪他们慢慢玩,但是现在,很抱歉,她没有那个心思了。 玩几个大的吧。 殷清流缓缓勾起唇角,慢慢地走进电梯,面无表情地摁了1,接通了电话。 “喂?” “你在哪里呢?!!”殷清流只来得及听见一声吼,剩下的就听不见了,她看着自己的手机,信号跟没有没什么区别,忍不住懒洋洋地笑了一下。 就让黎锦安好好脑补一二吧。 殷清流编辑短信,跟几个小伙伴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经纪人那里有急事,刚刚在饭桌上他们已经交换了手机号码,一出电梯她就将这条短信发了出来,又跟瑛姐说了这件事,让她扫尾,这才打了黎锦安的手机号。 黎锦安几乎是瞬间接了起来,声音十分紧张,殷清流虽然不知道他脑补了些什么,但是她知道,这黎锦安是十分怕鬼的,又刚刚经历了“灵/异/事/件”,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自己脑补出一个世界,然后把自己吓成一个傻/逼。 殷清流近乎愉悦地勾起唇角,然后软声安抚黎锦安,心里竟然升起几抹不耐和厌烦,在不知道颜牧也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将这一切当做必要的工作来做,即使黎锦安再恶心,她都可以忍受,甚至配合,而现在…… 殷清流微微眯起眼睛,她感到非常的恶心。 黎锦安接到了殷清流,他今天打算带殷清流去参加一个晚宴,小型的那种,就是一个派/别的十几兄弟互通有无,大多会带上个伴,也是让对方清楚,这是自己的伴,可别出了什么幺蛾子,平时这种聚会,他和老黄他们都是不带人的,先不说他们几个玩的high,伴都是共用的,就是这种算是证明一般的动作,也让他们格外不屑。 但是今天……黎锦安却迫不及待地带上殷清流。 他不想将殷清流与他们共享了,也不想再遵守那个乱七八糟的赌约,但是都是这么多年的兄弟,这又是个“传统”,一开始大家也都说好了,贸贸然地直接说不行,总感觉对不起兄弟一样,还不如来个迂回的。 他将殷清流带到那个宴会,意思就是不希望除了自己还有人碰她,大家又不是不懂这规矩,这不就平安解决了吗? 黎锦安非要今天来找殷清流的原因,就是这个样子,下午他们可以去选一选礼服,然后晚上去参加一下那个聚会,表明一下自己对殷清流的在意和喜欢,虽然自己不可能娶殷清流,但是女朋友的位置、兄弟的重视,以及还是其他的好处,还是可以给她一二的。 就看在她那么爱自己,为自己不顾一切的份上,给她几分面子,也不是不可以的。 黎锦安近乎神采飞扬的想道。 中途与殷清流失联的时候,他还紧张了好一会儿,然后发现殷清流没有事,好好地给自己打电话,心里那一股子无名火仿佛一瞬间就被冷水泼了下去,不好受又憋屈,但是在那个家伙几句软语安慰之下,他又很快变得神采飞扬起来; 算了,不要跟她计较了,她也是太爱自己,太想要早点看到自己而已。 给她几分面子好了。 黎锦安带着殷清流去挑礼服,殷清流全程保持微笑,黎锦安倒是兴致很高,但是很快,他的兴致也不高了起来。 他为什么要把她打扮的那么好看让她去勾/引自己的兄弟? 真不愧是混娱乐圈的,这么会勾/引/人。 黎锦安看着殷清流身上那间浅绿色的抹胸礼服,露出的那截雪白色的锁骨精致漂亮,让人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黎锦安心里一阵怒火,知道自己要带她去见人,特意打扮的这么开/放/勾/引/人吗?! 好一个清纯女神! 呸! 黎锦安一阵冷笑,直接扭头就走,那店员尴尬又不知所措地看看殷清流,殷清流淡定地对她安抚一笑,从包里拿出一张□□,温和道:“麻烦刷卡,谢谢。” 那店员手脚麻利地给殷清流刷完了卡,殷清流将礼服换了下去,然后慢悠悠地走出店门,还在周围的饮品店买了一杯热饮,这才开始找黎锦安。 黎锦安简直要被殷清流气死了。 他扭头就出来,那个女人竟然不出来找他?! 他都从外面站了五六分钟了,那个女人竟然还不出来找他?!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黎锦安冷笑,这女人,根本就宠不得。 给她三分颜色,她就能开个染缸! 黎锦安心里发了狠了,一个温和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带着几分叹息,“渴了吧?” “给你。” 有什么东西被递到他手边,黎锦安猛地挥手打翻了那东西,那饮品直接被他打翻,直接浇在殷清流的胳膊上,殷清流倒吸一口凉气,褐色的液体洒在地面上,黎锦安猛地愣住。 他下意识地看向殷清流。 殷清流蹙着眉,摁着她的手臂,她咬着自己的下唇,似乎是十分疼痛的样子。 愣了半分钟,黎锦安猛地反应过来,她的手臂还带着伤! 还是为了找自己救自己受的伤! 黎锦安一瞬间就有些悻悻然,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没能说出声,最后还是殷清流叹息道,“高兴了吗?” “不生气了吗?” “……我没有。”黎锦安说得有些虚弱,说起来也奇怪,他明明一直都在殷清流身边作出一副温和成熟的形象,而这几天,他似乎越来越…… 释放本性。 “我没事。”殷清流轻轻叹息,“下一次有什么问题,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你不喜欢那件礼服,我们就不穿,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我不是……” “别忘了,那件礼服还是你选的,”殷清流似乎有些疲累地开口,黎锦安一时语塞,他不是不喜欢,他知道那件礼服适合她,她穿起来就像春之女神一般,美丽又自然,可是…… 他并不想让别人看见她。 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份独占欲来自于哪里。 黎锦安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死死地摁住自己的手臂,唇色十分苍白,不由一急,“我们去医院!” 殷清流自然毫无疑义。 去了医院又被医生一顿指责,受了这样的伤还耽误了治疗,本来就有点发言的趋势,现在又被“不明液体”直接浇在上面,这不发炎谁发炎?! 黎锦安看着殷清流被包扎好的手臂,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他没有想到那口子会那么长,也没有想到伤口会那么狰狞,他以为她只是受了点小伤而已。 “对不起,”半晌,黎锦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近乎苦涩一笑,“我这种性子,越是亲近的人,越容易被我伤到,我不是……” “我知道,”殷清流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没关系。”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毫不在意,却又比任何承诺都要重几百倍。 黎锦安甚至觉得自己眼眶有些湿润。 他想起很久很久之前那个小小的自己,那么暴躁而被所有人排斥的自己,哪怕是父母亲人都讨厌他,而现在,却有人毫不在意,一如既往地对他微笑,说没关系。 明明看起来那么苍白柔弱,却比任何人都要勇敢坚强。 他想, 他可能真的有一点,喜欢殷清流了。 “黎少?”一个略带冷淡的声音响起,一个黑西装带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十分温和有礼的男人领着一个看起来有些柔弱的姑娘,道,“这位是?” “我女朋友,”黎锦安收敛好自己的表情,这位是黄钦瑜的异母兄长,他跟黄钦瑜交好,自然与这位关系一般,只平淡道,“黄少。” “你好,”那个男人对殷清流微微一笑,殷清流点头回应。 这个时候,系统001冷淡道:【世界之子出现,是否要读取世界剧情?】 【是。】殷清流毫不犹豫道,她正想要去寻找世界之子查看剧情呢,结果这两个人就把自己送到她身边,她当然要查看剧情了。 殷清流有些虚弱地缩了缩身子,她的脸色和唇色都很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黎锦安难受的厉害,她第一次受伤就是因为他,结果他还让他伤上加伤。 黎锦安干脆对那个男人委婉地下了逐客令,反正双方关系不好,不需要留什么面子情。 那男人似笑非笑地看了黎锦安一眼,又漫不经心地扫过殷清流,目光中有一抹深意,然后带着那个一直没开口的姑娘离开了。 这个时候,系统001已经开始为殷清流传输剧情。 这是一个标准的虐恋情深总裁文。 女主张雅是黄钦瑜的哥哥黄钦璐的秘书,黄钦璐是张雅大学时就暗恋的一位学长,而毕业后这份暗恋并没有沉寂下去,反而更加热烈,当她成功成为黄钦璐的秘书时,这份热烈就变得更加浓郁起来,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都是她深深眷恋的,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一次意外,让她和黄钦璐有了关系,黄钦璐当然明白他这位小秘书对他的心思,恰巧张雅家世清白、与他床上契合,恰好还深深地喜欢着他,那么与她发展一段炮/友关系,黄钦璐也自然是不介意的。 于是就开启了一段由/性/生/爱、虐恋情深、艰难困苦的十年纠葛。 而这个黄钦瑜,则是这两个人之间完美的助攻。 黄钦瑜的母亲是黄钦璐的继母,当然并没有什么小三上位的野/史,就是普通的妻子去世后再娶的故事,黄钦瑜的妈妈也是个大小姐,当初嫁给黄钦瑜的父亲也是全家都反对,但是这位大小姐决定做了,就谁也拦不住,她的家室并不比黄家差,结婚一年后又生了黄钦瑜,自然看那个大自己儿子八岁的继子不顺眼了,这种不顺眼在之后的日子里越演越烈,所以黄钦瑜和黄钦璐兄弟俩的关系并不好。 黄父对黄钦瑜的母亲并不是十分喜爱,黄钦瑜的母亲个性十分激烈,又是一个千金大小姐,从小到大被家里人疼宠在手心上,与黄父争执的时候是寸步不让,年轻的时候还好些,人美花娇,黄父还能忍上几分,后来就忍不了了,夫妻两个争吵声越来越多,连带着对黄钦瑜这个儿子也看不上眼,而黄钦瑜的母亲又是被家人娇宠长大的,心高气傲,绝对不会从外面面前流露出一分半毫婚姻不幸福的样子,每每与黄父吵完就把卧室门一关,打起东西来就打黄钦瑜。 黄钦瑜的母亲心高气傲又极度好面子,所以她绝对不会大骂佣人继子,那是失败者才会做的动作,她不屑! 但是对着黄钦瑜,这一块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孩子,她却没那么多顾忌。 这是她的孩子,她给了他生命,她自然是想打就打! 打骂也是为了他好!棍棒底下出孝子! 自六岁起,黄钦瑜就生活在父亲的漠视、母亲的打骂、继兄的冷眼旁观之中,这种境遇让他整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都渐渐扭曲了,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无力挣扎懵懂不安的孩子,他从一个被/施/暴/者,变成了一个施/暴/者。 他不信任任何人,对女人更是厌恶痛恨,他想要看到她们挣扎扭曲绝望崩溃的样子,他最喜欢看到她们争先恐后的讨好他最后发现她们什么都得不到的悲愤咒骂,他更喜欢看到那一个个光彩照人的女子在他手中变得麻木不仁、凄惨绝望的样子; 仿佛这样,就可以将那个当初在他母亲手下无力挣扎的男孩救出来。 而张雅,是一个例外。 黄钦瑜厌恶他的父亲、厌恶他的母亲、更厌恶他的那位继兄,而张雅和黄钦璐的第一次,也是因为黄钦瑜的算计和推波助澜,而后那一系列的虐恋情深和挣扎不休,也都逃不掉黄钦瑜的手段。 一开始,黄钦瑜只是想对付黄钦璐,张雅不过是他手上的一枚棋子,但是在之后的接触中,他渐渐被张雅对黄钦璐的那一片赤诚之心所感动,那个女人在最绝望最痛苦的时候都在坚持爱着黄钦璐,哪怕是掉了他们的孩子也依然对黄钦璐说着对不起,她那么爱他,爱得连自己都顾不上,那么卑微又那么让人……眼馋。 黄钦瑜终于加入到这场争夺之中,他将张雅夺了过来,关在别墅里,强迫她又伤害她,却又在元宵佳节的时候,向她吐露了那些童年往事, 而张雅,则表露出了同情和怜悯。 殷清流只感觉自己太阳穴一抽一抽的,她根本无力吐槽这个世界的事情,只能皱着眉头赶紧往后面看,后面自然不过是渣男黄钦瑜转深情男配,专注执着地守候在女主张雅身边,一心一意为她着想,多次帮助她并且挽救她和男主黄钦璐的感情,最后更是没能黄家的一分东西,全部送给了女主,更在他母亲难为女主的时候给了他母亲一巴掌,让他母亲滚。 在故事的最后,这个坚定执着深情又拥有悲惨童年的黄钦瑜,人气竟然比正牌男主黄钦璐都要高! 殷清流简直不得不怀疑自己的三观。 至于殷清流,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炮灰。 殷清流揉了揉太阳穴,这似乎是她第一次穿越到这种炮灰的角色之中呢。 她是一个重生者。 因为上一世的遭遇,她重生回到自己自杀的那一天,然后对上辈子害过她的那些人展开疯狂的报复,因为重生的优势,所以她努力对黎锦安这个小团体进行解构,然后利用这个人对付那一个,利用那个人对付这一个,偶尔还跟他们的敌/对家族有联系,而即使殷清流重来,也改变不了黄钦瑜爱上张雅的事实。 所以黄钦瑜有一丝警惕,而张雅黄钦璐更不会看着黄家倒了,黄钦瑜自然也不会,黄家有他的一半而这一半他还要送给他亲爱的姑娘呢,他得让他的姑娘在黄家挺直腰板,他不能让他的姑娘在上流社会中受欺负,他的姑娘虽然家室普通,但是有他呢。 他得让黄钦璐知道,张雅后面是有人的。 所以殷清流,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炮灰,促进男女主感情、展现男配对于女主的深情、展现女主个人魅力的彻彻底底的炮灰。 因为殷清流的算计还真的很厉害,又知道很多秘密和后世发展走向,竟然真的威/胁到了黄家,让黄家一时间真有几分困境,而张雅对于黄钦璐的不离不弃不禁感动了黄钦璐,更感动了黄钦瑜,总之,最后黄钦瑜回来帮了黄钦璐一把,黄家渡过难关,黄钦璐与张雅共同携手,相爱相随,也不再计较张雅和黄钦瑜的那点破事,黄钦瑜自然是尊重自己心爱的女孩,把自己的一切都留给了张雅,然后去处理殷清流,他不能再留着这个人,万一再伤到他的姑娘怎么办? 前世今生,殷清流的命运都是相似的。 死的很惨。 【宿主开启任务剧情,检测到宿主有一份灵魂记忆未查看,请问是否查看?】系统001冷淡地开口。 【什么叫做灵魂记忆?】殷清流沉沉地问道,她的记忆不全,果然是不全,她就说原主怎么会那么大的执念和恨意,原来是重生啊! 【宿主所能获得的记忆是这个身体的身体记忆,即这个身体所经历的记忆,也就是说,只有这个身体经历了,有记忆了,宿主才能得到这份记忆。】系统001平静地回答,【而灵魂记忆,即埋在灵魂上的记忆,这个身体经历过没有经历过都无所谓,只要是曾经寄居在这个身体内的灵魂,都属于灵魂记忆。】 【在没有得到剧情的时候,宿主只可以得到身体记忆,在宿主得到剧情之后,系统会自动检测有无灵魂记忆,如果有灵魂记忆,则会提醒宿主是否需要查看。】系统001四平八稳地解释道。 殷清流:“……” 穿越过这么多世界,还是第一次知道灵魂记忆和身体记忆。 穿越过这么多世界,还是第一次知道世界之子获取世界剧情这么重要。 殷清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自己体内缓缓升起的怒火,温和道:【查看。】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要收拾完这群人了,下面清流要放大招了2333333333 对付这群人,颜总只需要在旁边喊66666666就可以了【认真脸 推荐一下基友最近准备开的新文,非常非常非常好看哟~ 大家一定要接受我的安利【比心心~ 重生致富之路 文案: 命途多舛,多病多灾,重来一次就能化灾为福吗? ——能的,商城系统灵药无数,洗髓换骨,百病不侵,长命不衰绝非梦。 天寒地冻,身无分文被赶出家门,怎么办? ——无妨,商城系统在手,钱财哪用愁。 有钱有闲,小人眼馋,暗搓搓想要对你动手,怎么办? ——没关系,商城系统为你量身打造顶防身功法,看在你长这么好看的份上,价格从优。 很多年后,傅清宁已经成为了夏国著名企业傅氏集团总裁,她用五年的时间打造出了一个商业神话,被无数人奉为心中的女神、永恒的偶像。 有记者采访她,“请问傅总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曾经的自己说?” 傅清宁淡淡一笑,道:“谢谢你,选择了活下去。” 围观群众:心疼女神QAQ。 陆深歌阴郁地看着傅清宁的微博粉丝量:今天情敌又增加了一万七千八百六十一个,果然不该让清宁去参加这种节目,QAQ现在还有人记得我是你的正牌男友吗! 第47章 摘 星 第6章 上一世的时候, 殷清流也是选择了自杀, 但是并没有死成,而是被人发现送去医院抢救, 在看到黎锦安的时候,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怨/恨,在愤怒的咆哮中将自己偷听到的事情和盘托出, 黎锦安露出了一丝满是趣味的笑容, 然后直接一巴掌把殷清流挥懵了, 他轻蔑地站在床前,不屑道:“你以为, 你算个什么?” 以后的日子, 对殷清流来说,绝对是一个噩梦。 她被弄到清渠别墅, 那个拥有着无数摄/像/头和监/控/器的地方,然后被下了药, 然后就…… 一共六个男人,每一个她都深深地印在脑海里,那种恨意随着她被囚禁在别/墅中的日子加长, 随着被注射各种药剂, 随着被各种各样的玩弄,越来越深, 越来越深; 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别墅里,她的恨就像疯长的蔓草,一窝又一窝, 层出不穷,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她不肯妥协,那药物用多了她竟然渐渐地有了一点抗性,在她又一次想要逃跑的时候,她的各种艳/照被发到网上。 那一张一张被下了药而格外贱的自己,根本没有人会相信自己是被迫的。 她的名声跌到最底端。 那个时候,她甚至想要死。 在她又一次自杀而被救了回来之后,那些男人们拿着那一个又一个的视频微笑着告诉她,如果她敢自杀,如果她真的死了,她的葬礼上,绝对会被这些美丽的视频侵/占。 “也不知道你的父母亲人能坚持到第几部视频呢?”黎锦安含笑道,“放心,就算他们气晕了、气病了、气死了,只要还有一个再喘气,我也会让你的视频被看完。” “掌上明珠、父母的骄傲、光彩照人的大明星,实际上不过是个A/V/女/优,你说你的父母亲人,能坚持几天呢?” “你的外公外婆祖父祖母年纪挺大了吧?据说你的母亲还有心脏病?你说,这里面会死几个呢?” “你会害死几个呢?” 殷清流永远记得黎锦安那时候满怀恶意的脸,她愤怒地扑了上去,恨不得直接掐死他,却换来更加用力地殴打和折磨。 殷清流本来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了,等到他们厌了,她就可以死了。 但是她低估了她的父母,她低估了她父母对她的爱。 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从小疼宠到大,可以说一直到十八岁出门上大学,殷清流甚至都没有给自己洗过一件衣服,除了最贴身的内衣以外, 在家里,她连碗都没有洗过,端个菜盛碗饭父母就能把她夸出一朵花来,他们向来对她毫无原则的宠溺纵容,他们向来都把最好的一切都留给她。 他们那么爱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就是最后要报电影大学,她的父母不愿意,也完全拗不过她。 她只是晚吃了半个小时的晚饭,父母就完全无条件投降。 她想做什么,他们完全都不拦着,生怕她难过于父母的阻拦。 他们那么爱她,怎么可能会在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无动于衷? 殷清流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殷清流不知道那些照片对他们造成了什么影响,殷清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受了多少罪糟了多少难,她只知道,她的父母,最终站到了她的身前。 她的父亲,那个一向温和的老实人,竟然拿着刀捅进了黎锦安的身体! 她的母亲,那个患有心脏病的温柔女人,甚至也拿着一把刀子往那群人渣身上捅! 她的父母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违反乱纪的事情,他们卖菜的时候都不少给菜贩子一分钱,凡是看到乞讨者,无论是真是假,都会拿零钱给人家,他们一直都是好人的代名词。 但是好人,不一定长命。 他们都死了。 她再也没有牵挂的对象。 她疯了。 她也死了。 然后,她又活了。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她不过是别人的故事中的一个配角,是一个炮灰,是一个促进男女主感情发展的工具,她看似改变了很多,最终却什么都没有改变。 她依然护不了他们。 把他们送到国外又能如何,自己死了,怎么也能把他们骗回来的。 然后,又重复了上个世界的命运。 她恨啊,真的,她真的好恨啊, 她做错了什么?!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她没有伤过人,也没有害过人,她的父母亲人更没有,他们一直都过着自己的小生活,又到底做错了什么? 玩了她一个世界还不够,为什么重生以后,她依然逃不过? 为什么?! 那个夜晚绝望的呐喊与咆哮,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与仓皇,最后都化为执念留在这个身体内,哪怕她的生魂不在,执念仍存。 她恨,她太恨了。 都是人,为什么她就是被/玩/弄/被/侵/犯的对象?! 好恨啊, 恨不得扒了他们的皮,吃了他们的血肉,将他们的骨头都一根根敲碎,将他们在这个人间所有的痕迹统统泯/灭! 殷清流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种怨/恨与挣扎像一只咆哮的野兽,在她体内发出一声又一声绝望的嚎叫,她太恨了。 殷清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终于知道,这种执念与怨/恨到底是来源于哪里了,来源于曾经的前世,来自于未来的今生,那种执念与怨恨太过强大,强大到即使魂飞魄散也不会消失。 为了完成这个执念,原主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殷清流闭上了眼睛,将手摁在自己的心口,轻声道:“请你放心。” “我会完成你的心愿。” 她的声音很轻,动作也很轻,身边的黎锦安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以为她只是难受,连忙上前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有事。”殷清流平静地回复道,“我只是有些累了。” 殷清流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唇角更是毫无血色,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她的语气也格外无力,好像下一秒就会晕过去那般。 黎锦安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殷清流趴在他的病床上睡着的样子,他微微蹙了蹙眉,这才想起殷清流昨夜彻夜照顾他,还带着伤,今早又去忙工作,中午看样子也是喝了酒的,又被自己拉出去逛街,还被自己一杯热饮泼在伤口处,身体肯定受不了,现在上过药,肯定是累了。 黎锦安有些悻悻然,也不像刚刚那般折腾殷清流,只是道:“我去拿药,然后送你回去。” “好。” 殷清流微微抬头,看向那浮在半空中的鬼魂,微微弯了弯唇角,无声地吐出两个字,“车祸。” 那鬼魂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殷清流缓缓微笑,无声道:“刚刚与我谈话的那位先生和小姐,肯定也要走,就是他们了。”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记得要让他们两个的车相撞啊。” 殷清流笑了起来,唇角无声地蠕动着,吐出的字节只有那鬼魂能看懂,而那鬼魂…… 那鬼魂瑟瑟发抖。 这个笑容真的太可怕了!!! 殷清流闭上了眼睛,开始思索,按照剧情来看,黎家与黄家关系一般,黎锦安与黄钦瑜交好,黄钦瑜与黄钦璐交恶,所以黎锦安和黄钦璐关系也很一般,而黄钦璐的秘书兼女朋友就是张雅,黄钦瑜在未来会喜欢张雅,这一点可以利用,玩一出兄弟阋墙, 黄钦璐和黎锦安关系不好,但是黎锦安却是黎家的独子,是黎家的继承人,在黎家的位置可想而知,而黄钦瑜跟父母关系再不好,他母亲也是孟家大小姐,该有的利益他的母亲和孟家都会为他争,而人际关系自然也会为他加分不少,黄父虽然不喜欢黄钦璐,但也未必会喜欢黄钦瑜。 不过半斤八两而已。 而黄钦璐想要离/间黎锦安和黄钦瑜的感情,已经很久了,在剧情中,黄家与黎家的决裂就有黄钦璐推波助澜的效果,所以殷清流决定赌一把,赌黄钦璐还会回来。 并且,会来找她。 果不其然。 殷清流唇角微微上翘,看着正想这边缓缓走来的斯文败类,不由看了一眼那鬼魂,那一眼鬼魂就知道她的意思,她让它去拦黎锦安,它能有什么办法?自然是要去的。 “殷小姐,”黄钦璐礼貌地说道,“手臂还好吗?” “黄先生。”殷清流同样礼貌地点头应了一句,语气平平道,“还可以。” “我认识一位老中医,对伤痕十分拿手,”黄钦璐礼貌地微笑,“如果殷小姐需要的话,可以来联系我。” “谢谢黄总了,”殷清流淡淡笑道,“暂时还用不上。” “那我只能希望殷小姐一辈子都用不完了,”黄钦璐微笑,“毕竟女孩子,还是不希望自己身上有疤痕需要除去的。” “自然,”殷清流点了点头,笑道。 “黎总呢?”黄钦璐向来擅长察言观色,此时看到殷清流一脸疲倦的样子,不由心思一转,含笑道,“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他说得话很容易让人不喜,但那一双认真有严肃的眼睛却显示出几分真切的关怀,他微微皱着眉,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满的样子,摇头叹息道:“我觉得你需要休息。” “谢谢黄先生关心,”殷清流轻描淡写道,“锦安只是下去拿药了。” “黄先生此时,不也是把那位小姐独留在医院了吗?”殷清流扬了扬眉,含笑道。 “是这样的,”黄钦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脸颊微微红了起来,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眼睛也十分游移,不敢看着殷清流,“她是你的粉丝。” “最喜欢那部天空,一直都非常喜欢你,所以缠着我让我来找你要签名,”他又咳嗽了两声,看起来十分尴尬,“殷小姐……” 任何演员都不会拒绝一个来头很大的粉丝的要求,更何况只是签名? 殷清流爽快地同意了,黄钦璐重重地舒了口气,似乎是终于放下心来的样子,他又跟殷清流说了会话,这才拿着那个签名,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 演技倒是不错。 只可惜用力过猛了。 殷清流嗤笑一声,这副深情又宠溺的样子倒是可以骗过很多人,但是…… 她要是信了,她就是个傻子。 先不说女主张雅从来不关注男主黄钦璐之外的事情,就是一个大男人、还是个已经在职场混迹很久的高层,在一个陌生女人面前动不动就脸红叹息…… 你敢信? 在一个专业演员面前拼演技,何必呢? 术业有专攻知不知道。 黎锦安回来的时候,恰巧看到眼前黄钦璐和殷清流相谈甚欢的场面,他当然不是去拿药,拿药这种事情还需要他这个公子哥去?总有人给他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他只是,在那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殷清流,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殷清流手上的那道伤而已。 鬼魂根本不需要拦黎锦安,因为黎锦安就只是走出医院大门在外面连续抽了三颗烟,烟雾缭绕,愁眉苦脸,倒是让鬼魂好一番欣赏,等时间差不多了,黎锦安要走,鬼魂自然也不拦着。 黎锦安觉得自己应该对殷清流好一些。 毕竟她救过自己的命,身上又都是因为自己才弄出的伤,偏偏还真心喜欢自己,他应该对她好一点; 就是做不到真喜欢她,也该多给她一点温柔和关怀吧? 总是把人弄到医院来,这算怎么回事啊? 这么想着,黎锦安纠结地灭了烟头,看看时间,拿过他们给准备好的药,上去找殷清流了,结果一上楼,就看到黄钦璐勾搭殷清流的场面。 那一瞬间,黎锦安虽说算不上怒火中烧,但是也十分不愉快。 黄钦瑜遥遥一看,就看见黎锦安那张脸,看到那位大步向这边走来的样子,只微微勾了勾唇角,简单地向殷清流告了别,步伐迅速地消失在原地。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刚刚便看出黎锦安对于这个女人八成有几分在意,这女人的伤也是为黎锦安受的,说不定真在黎锦安心里有几分痕迹,黎锦安这人他虽然不怎么接触,但是还有几分熟悉, 这种人,自己在意的东西,宁愿自己活活毁了,也断断不会便宜了别人。 当年黎家举办宴会,孟家一个孩子与黎锦安同看上了一只猫,黎锦安通过种种手段得到了那只猫,放在手心里千娇百宠,孟家与黎家关系好,孟家那个孩子又小,当下就委屈了,最后黎家的人要黎锦安将那只猫给孟家那个孩子,黎锦安同意了。 等大人一走,黎锦安直接把那只猫砸在了地上,然后拿了一把餐刀捅进了那只猫身上,笑着问孟家那个孩子,“还要吗?” 那孩子哪里还敢要?吓都快被吓死了!!! 没人要了,那只猫也死了,当时黄钦璐也在场,对这一幕几乎是印象深刻,这么多年都还记得十分清楚。 黎锦安和黄钦瑜等人的那些事,黄钦璐也略有耳闻,暗里只是嘲笑一声也不怕得病,面上自然是一副不清楚的模样,但是实际上,黄钦璐知道,那些人在黎锦安眼里,不过跟当初他拿出来分给其他孩子的玩具一样,只是个玩具,他浑然不放在心上,所以不在乎有多少人玩。 而殷清流,则像那只猫。 黎锦安心里已经有一丝在意一丝喜欢了,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碰触,如果最后在强/权/下他只能把那个东西让别人碰的话,他宁愿直接毁了那东西。 就如那只猫。 但是殷清流,是个人啊。 黄钦璐眼睛里飘过一丝意味深长,因为是人,所以没办法直接杀死,没有办法干脆利落地弄死,因为是人,所以都会有求/生/欲/望,她和黎锦安之间的矛盾由他来增大,直到他们矛盾爆发的那一天,他就是殷清流唯一可以依靠的对象。 到时候……让殷清流离间黄钦瑜和黎锦安,就再容易不过。 永远不要小瞧枕边风, 就是再英明的君主,都会被吹飞了头绪; 古往今来,有多少英雄豪杰最后死在枕边风这三个字之下?又有多少关系破裂在枕边风这三个字之下?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你可以断手断足,却不可能脱衣裸奔。 黄钦璐遥遥地看向那边的地方,眉眼中满是深沉的笑意,就算殷清流最后没有让他达到目的,但是有机会从黎锦安身边安/插/一个合适的“间/谍”、“棋子”,何乐而不为呢? 黄钦璐向来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他总有无数种办法达到他的目的,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在继母把持黄家的时候平平安安活到大,并且直接进入黄氏空降为总经理呢? 人心,是这个世界最深不可测的东西,但偏偏,又是这个世界最好利用的东西。 黄钦瑜看着正在翻看检/查/报/告的女孩,温柔道:“怎么样?” 张雅那一瞬间就红了脸,然后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黄钦璐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丝,轻声道:“我们还年轻,不急的。” “主要是黄夫人,她见到我娶你,肯定会不高兴的,”黄钦璐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忧郁,“不过你别怕,我总会娶你的。” 黄钦璐笑了起来,淡色的唇角上满是温柔,他眨了眨眼睛,温柔又深情将手掌放在张雅的肚子上,浅浅笑道:“奉子成婚,这样他们就没有办法阻止我们了。” “嗯!”张雅红了一张俏脸,用力地点头。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让黄钦璐为难了,但是她更清楚,黄钦璐爱她,她也爱黄钦璐,黄钦璐在努力地想办法解决,所以她绝对不可以拖黄钦璐的后腿! 只要他们努力,他们一定可以冲破一切,得到所有人的认可的! “乖。”黄钦璐摸了摸张雅的发丝,那柔滑的触感让他不由勾起唇角,他果然喜欢她这头青丝,也喜欢她对于自己的盲目崇拜和信任,这样乖乖巧巧的小姑娘,谁不喜欢呢? 如果她一辈子乖乖巧巧,自己也不介意给她一个孩子,让她成为黄夫人,反正他绝对不能再娶一个孟夫人这种类型的。 黄钦璐眼眸里滑过一丝不屑,又深深地看着眼前羞红了脸的少女,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颊,其实这样的就很不错。 黄钦璐心想。 没有主见、没有思维、对自己盲/目/崇/拜/信任,又很爱自己,那点学识也可以取/悦自己,面貌长得也算可以,但就是…… 如果身份高一点就好了。 黄钦璐摇了摇头,算了,身份高的鲜少会养出这种菟丝花来。 既然如此,那就这般吧。 再观察两年,如果没有问题,就将那个药撤了吧。 “走吧,我们回家。”黄钦璐微笑着看着张雅,张雅乖乖巧巧地点头,然后与黄钦璐并肩而行。 黄钦璐特意选择了刚刚上来的那条路,在走廊处遥遥望去,黎锦安和殷清流竟然还没走,看来他的计划很有效啊,他勾起唇,向那两个人走去。 “黎总,”黄钦璐与张雅一起走过去,含笑问候道,“殷小姐。” 黎锦安的表情本来就不好,这一下就更是难看,看得出他刚刚与殷清流已经有过一番争执,他的表情十分难看,看向黄钦璐的眼神也十分不善。 但是黄钦璐却好像不在乎这个一般,含笑提出了共行的意思,黎锦安冷笑一声,竟是同意了,他走在最前面,目光阴冷,殷清流对黄钦璐抱歉一笑,又急忙跟上他。 黄钦璐对着张雅安抚一笑,不急不缓地跟上了这两个人。 “我呸,伪君子。”坐在车内,黎锦安冷笑地骂道,殷清流摇了摇头,叹息道,“你既然知道他是伪君子,那还跟他置什么气?” “我呸!老子跟他生气?!他也配?!”黎锦安怒喝道,“老子迟早弄死他!” 车子开了出去,黎锦安目光阴沉地从后视镜中看着黄钦璐那款白色跑车,冷冷一笑,行,想要跟小爷一起走,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黎锦安冷笑一声,开着车七拐八拐,直接走到了一条鲜有人烟的小路,这破地方连个监控都没有,最适合出点子什么意外; 黎锦安挑眉冷笑,而就是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他无法控制车了! 而这个时候,黄钦璐所在的白色跑车却以一种非常可怕的速度瞬间冲到黎锦安前面,然后在这个时候,黎锦安的车速也瞬间变得十分可怕! 黎锦安的手里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他的大脑完全懵了,他的车子完全不听他的操作,根本没有一点反应,就像被什么控制了一般! 他突然想到那一次的鬼打墙。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这条路……这条路……这是去清渠别墅那边的路!! “小心——!” 黎锦安只听得到这一个词,下一刻,他就被人摁在了下面,无数玻璃碎渣砸在了他的脊背上,一种强大的力量突然袭来,有什么液体在他身上缓缓流动,粘稠的让他有些恶心。 最后的最后,他的记忆只停留在殷清流奋不顾身地把他压在身下的一幕。 清流…… 他在心里呢喃道,眼角缓缓坠下一滴泪, 原来,真的有人,会愿意为他付出生命啊。 ** 黎锦安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早,他受伤很轻,只是缠了几圈纱布什么的,并没有什么危险,他父母亲人自然是不在他的身边,曾经还会觉得厌烦鄙夷,现在他却毫无感觉, “——清流呢?!” 他猛地掀开自己的被子,因此让他的吊瓶都在晃,“老黎你别乱动你这还输着吊瓶呢!” 黎锦安一打眼望过去,正是黄钦瑜和李旸,说话的是李旸,黄钦瑜正在那里悠闲地削苹果,李旸一边叫着护士一边与黎锦安道:“你那小情人没事……” “就是还在抢救室。”黄钦瑜不屑地补了一句。 黎锦安刹那间就急了,想要去拔手上的针,李旸急忙拦着,苦口婆心道:“你现在去了也没有什么用啊,人家还在抢救室,你过去这不是添乱呢?老黎你行行好,别给医生护士添乱了好吗?” “我晕了多久?”黎锦安僵硬了一会儿,沙哑地问道。 李旸赶忙给黎锦安一些水,然后道:“一个小时?别担心,你那小情人也是刚进去,医生说手术成功的可能性很大的……” 黄钦瑜嗤笑,“医生可没这么说,你还客串医生了?” 黎锦安心里一紧。 “行了我的两个祖宗!”李旸无力道,“现在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吗?少说两句不可以吗?那小情人在抢救室里你也什么都做不了,不能安安稳稳地躺下吗?” “你这条命可是你那小情人豁出命去救的,你那小情人为了你可是连命都不要,你要是有点什么事,你那小情人谁照顾啊?”李旸叹息道,“可别说,你那小情人对你真没话说,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你那小情人死死地护着你,怎么也不撒手,你都晕过去了她还死撑着,被救出来的时候还说救你,那一张口就是血沫子,我从旁边看着都觉得难受……” “行了,”李旸看着黎锦安黯然的神情,轻声道,“以后好好对人家就是了,就看着这舍命相救的请,以后就是不能娶人家,也别亏待了人家啊。” 黎锦安沉默了好一会儿,嘶哑道:“我会娶她的。” 这么一个为了他可以付出生命的人,他这一辈子,说不定也就只能遇见这么一个。 他从未体会过被爱被需要被人豁出命去保护的滋味,两次,都是这个人给他的。 他怎么能放过她? “行了,肉麻兮兮的,”黄钦瑜翻了个白眼,冷笑道,“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还能把黄钦璐撞了?” “我他妈的……”一提起这件事情,黎锦安眼眸一厉,“黄钦璐那个王八羔子,不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吗?!我为了玩他走了那条路,那条路他妈的是去清渠的,后半道我他妈的根本就控制不了我自己的车,他的似乎也没办法控制,就这样了。” “擦他妈的,那边绝对有问题,老李,让你找的人你找的怎么样了?!” 黎锦安咬牙切齿道,眸子里一片血/光。 李旸也认真起来,道:“我们明天就可以过去。” “行了,知足吧,”黄钦瑜嗤笑道,“你起码带了一个为你豁出命都不要的女人,要是其他人,你小子现在就不在这了。” 丢下这句话,黄钦瑜扭头就走,李旸尴尬地笑笑,道:“我去叫医生。” 黎锦安没有理会李旸,却还是深深地皱起眉,他知道黄钦瑜的态度不对,而为什么不对,他也多少能猜出来。 他缺爱,黄钦瑜比他缺爱百倍,清流愿意为他豁出一切,被黄钦瑜看到眼里…… 黎锦安瞬间就警惕起来,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像殷清流这么傻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把她让出去! 这兄弟,没法要了。 黎锦安目光沉沉地作出了决定。 “老黄!你他妈这是干什么呢?!”李旸拉住前面的黄钦瑜,不满道,“老黎死里逃生,你这么刺他干什么?你开心吗?” “我开心。”黄钦瑜冷笑道,“我就愿意刺他,你管得着吗?” “老黄!”李旸皱眉道,“你折腾什么呢?” “那个,”黄钦瑜指了指抢救室,眉目中一片阴沉,“可是我们共同的猎物。” 李旸瞠目结舌。 半晌,李旸手足无措道:“我说老黄,不能这样吧,那姑娘可都为了老黎连命都不要了,没有功劳也有一片心吧,更何况老黎这次死里逃生全靠那姑娘,你自己也说了,如果不是那姑娘护着老黎,老黎现在就不仅仅只是躺在这里这么简单了,这姑娘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你还想怎么样……” “那是我们共同的猎物,”黄钦瑜眉目间一片冷凝,“没有一个人独占的道理。” “老黄……”李旸目瞪口呆,“你在说什么瞎话?” 黄钦瑜冷笑,轻蔑道:“瞎话?” “每一个猎物,都是共同的,他黎锦安想要毁约,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黄钦瑜掷地有声道,“当初我也说了,我去追,结果黎锦安来了个打赌,好啊,这是早就做好打算了是不是?” “老黄!”李旸扬声打断了黄钦瑜,犹豫半晌,道,“你不会是喜欢上殷清流了吧?” “哈!喜欢?”黄钦瑜轻蔑地笑,让李旸以为自己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半晌后,黄钦瑜冷冷道,“一个愿意为你而死的人,你想不想要?” “两次了,殷清流救了黎锦安两次了。” 黄钦瑜冷冷地留下这么两句话,大步离开。 第一次,那个女人在他的车内脏了他大半个后座,全是粘稠的血,但是那个时候,那女人就满心满眼都是黎锦安,根本没有管过她自己; 第二次,那个女人直接把黎锦安护了下来,以至于自己还在那个冰冷的抢救室里。 两次了,那个女人为了黎锦安,放弃自己两次了。 黄钦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眉目冷漠,这种好事,怎么都让黎锦安遇上了? 当初,明明说好的,要让他去追殷清流,结果黎锦安莫名其妙地弄出了一个赌约,追求殷清流的人选就变成了黎锦安, 殷清流明明是属于他的!! 去追求殷清流、被殷清流喜欢上、让殷清流放弃生命也要护住的人,明明应该是他! 是黎锦安将殷清流从他手上抢走的! 黎锦安这份感情,根本就是他从自己手里偷出来的。 他不承认。 黄钦瑜眼眸里一片血红,他一字一顿地在心里念道:他不承认。 黎锦安想要娶殷清流?做梦! 黎锦安想要不遵守那个赌约了?做梦! 黎锦安从他手中将殷清流夺走,竟然还想要独/占她,休想!! 黄钦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里酝酿着一阵阵风暴。 就是将殷清流毁了,他也绝对不会让黎锦安独/占殷清流! 绝不! 凭什么他还在地/狱里挣扎,凭什么黎锦安就可以把他的光明夺走,然后独占这份光明? 明明……明明……明明殷清流,应该是属于他的! 属于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黄钦瑜喜欢张雅,就是因为张雅愿意为黄钦璐抛弃一切,愿意为他死; 现在有人提前做了这一切,所以就233333333 当然,清流的打算并不是这样,黄钦瑜算是意外收获吧23333 第48章 摘 星 第7章 殷清流知道自己走了一步险棋, 但实际上, 这步棋并没有常人认为的那么险。 这个身体是先天灵体体质,体内拥有强大的灵力, 但是原主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也完全不会运用,而殷清流曾经做过国师做过圣女做过主教, 她对于灵力的运用, 其实结合了很多世界的法则、经历、智慧和熟练度。 所以, 当殷清流的魂魄漂浮在那个鬼魂身边的时候,鬼魂完完全全懵掉了, 它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要被颠覆了!! “你——你——你——!!”鬼魂伸手指着就在自己旁边浮动着的魂魄, 整个脑子都嗡嗡作响,这个女人, 死了?! 不——不对啊!! 明明下面还在急救!!!! 那鬼魂看着病房里正在被急救的女人,又看看在自己身边漂浮的魂魄, 整个鬼一瞬间就当机了,好半天才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殷清流似笑非笑地看了它一眼,又扭头看向那个正在被急救的身体, 轻描淡写道:“看你一个鬼太寂寞, 来陪陪你。” 鬼魂:“……” 你以为我会信?! “——你是,”鬼魂斟酌道, “夺/舍/重/生?” “什么?”殷清流一瞬间就喷笑出来,她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下面正在接受抢救的身体,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是夺/舍/重/生?” 鬼魂撇了撇嘴,如果是夺/舍/重/生,身体不可能对外来灵魂这么温柔契合,如果夺/舍/重/生那么简单,它也不至于漂泊了那么多年, 可是, 既然身体灵魂是配套的,身体也没有死亡,这个女人的魂魄怎么会从身体里出来? 鬼魂百思不得其解,它看着下面急救室,那些医生护士都有条有理,并没有丝毫慌乱急切,甚至隐隐看出几分轻松,可见这个女人的身体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既然这样,这个女人的魂魄到底是怎么从身体内出来的? 生魂? 生魂飘荡在外面,这个女人不要命了吗?? “那你是怎么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鬼魂的声音几乎带了几分急切和愤怒,“你不想活了吗?!你知道生魂贸贸然从身体出来会带来什么吗?!你以为仅仅只是死亡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可能魂/飞/魄/散!” “你他妈的笑个屁啊!还不快点滚回去!!”那鬼魂一扭头,愤愤不平地怒吼,别人想要活下去不知道付出了什么,这个女人竟然这么折腾自己! 想要魂飞魄散吗?! “你竟然这么关心我,我还真是感动啊,”殷清流的眼睛盯着下面正在做手术的身体,唇角微微勾起,形成一个近乎于温柔的弧度,“还真是谢谢你了。” “放屁!谁他妈的关心你啊!”鬼魂“蹭”一下就飘出去一米远,离殷清流远远的,然后怒喝道,“你到底回不回去?!” “不回,”殷清流斩钉截铁道,那鬼魂刚想要发作,就听殷清流含笑道,“我可是个玄学天师,” 她漫不经心道:“我可没有把自己玩死的癖/好。” “既然我敢这么做,我自然有自己的办法,”殷清流轻轻笑道,她的语气含着一种莫名的笃定,“你看,下面这个身体不也没事吗?” 鬼魂愣愣地看着下面那个身体,抢救似乎已经完成了,医生们将那个身体往外面送,鬼魂猛地打了个寒颤,它这是找了一个什么人啊! 生魂离体,还能保证身体,它早就知道这个殷清流不简单,但是它没有想到…… 殷清流跟了上去,懒洋洋道:“来,过来这边。” 鬼魂默默地跟上,那正在漂浮的模糊魂魄,几乎在它的脑海内立刻高大起来。 这个殷清流……实在是不简单啊。 可以控制生魂离体,身体不死,而且似乎对她的魂魄并没有任何损害的样子,再加上那般笃定而自然的样子,玄学天师自然知道灵魂与身体的联系和重要性,既然她敢这么做,那么至少有九成的把握,但是想到刚刚殷清流那么自信又从容的样子,鬼魂总觉得这个殷清流实际上有十成的把握; 她的眼神、神态、动作、语言,无一不在说明她的笃定。 可是,有关灵魂的事情,谁又敢这么笃定呢? 殷清流就敢! 鬼魂突然响起第一次见到殷清流的样子,那个女人一眼就看到了它,她甚至可以随时随地追踪到它的位置,仿佛在它身上安了一个定/位/器一般,准确的惊人; 可是,随着灵魂之力的消散,它的鬼气是越来越弱的,再加上他从未做过什么违背天理的事情,等闲的玄学天师都不可能发现它,而殷清流却可以随时随地地找到它; 不应该啊…… 等等,灵魂之力的消散…… 鬼魂猛地立在原地, 它的灵魂之力,最近似乎并没有在消散。 鬼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而涌现出一丝狂喜,灵魂之力越到后期消散的速度就更快,力度也会随之加强,而他已经消散过一段时间了,这就是当初一觉察到这边有庞大的灵力它就赶过来的原因,也是最后趋于现实答应殷清流要求的原因; 而现在,它的灵魂之力,似乎已经在停止消散了! 这是为什么?! 它并没有做过什么啊! 鬼魂下意识地看向前方的殷清流,它愣愣地看着那缓慢漂浮的魂魄,突然想起,当初,殷清流将一滴血滴在它的眉间,与它签立了一个契约, 难不成……是殷清流?! 鬼魂一个激灵,刹那间心中被狂喜淹没,一个可以中止灵魂之力消散的玄学天师? ——天,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啊! 它做梦都不敢想让灵魂之力停止消散啊! 这个殷清流,到底是什么人?! 鬼魂的心里难掩激动,它迅速地飘了过去,不顾一切地开口询问道:“喂!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中止了我灵魂之力的消散?!” 殷清流看了它一眼,轻描淡写道:“哦,那个啊,不是中止,只是暂停而已。” 说着,殷清流顿了顿,又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身体,平平淡淡道:“总不能让你白给我做事吧?” “可是……”鬼魂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玄学天师,它几乎有些手足无措,在它的认知里,玄学天师和鬼魂几乎是对立般的存在,哪怕有的时候玄学天师需要用到鬼魂,对鬼魂许下重诺,最后那些玄学天师能不能完成他诺言的一半都是个问题,因为他们都十分狡猾,语言中的陷阱实在是太多,许多年幼无知的鬼魂都曾上过他们的当。 在他们死后,沦为鬼魂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和玄学天师,几乎就有一种天然的对立,这种对立并不仅仅是玄学天师对于鬼魂,也有鬼魂对于玄学天师,这是双方对彼此的不信任,在交易过程中,鬼魂反/噬玄学天师的现象也非常常见,双方在交易过程中都非常警惕,唯恐让自己吃一点点亏; 而它和殷清流……毫无疑问,吃亏的绝对是殷清流。 而且是吃大亏。 它会听殷清流的命令行事,一是因为殷清流答应帮它转世投胎,但是它其实并不信任殷清流,它是留了后手的;二也是殷清流并没有要求它做些什么。 殷清流要求它做的事情,无非就是装神弄鬼,但是它自己本来就是个鬼魂,装神弄鬼不要太简单,只要随随便便做几个动作,就能完美完成殷清流的任务。 这些任务不要太简单,也是它没有抗议或者提出异议的原因。 但是殷清流,却给了它这么一份厚重的回报。 饶是它,都不由有几分羞愧。 付出和回报的比例差距太大,它拿的也不是……很安心。 鬼魂自成为鬼魂那天开始,就没有再与什么打过交道,哪怕是同为鬼魂的同伴,鬼魂这边说实话,简单也简单,复杂也复杂,有些鬼魂最后沦为怨灵,不仅仅是食人,鬼魂或者较为强大的灵体都会被它们吞/噬的,甚至还会守在医院,等着那些人类死去,在那瞬间去吞/噬它们的灵魂。 内部就混乱,玄学天师和鬼魂的对立又是天然性的,听过几个同伴所讲的可怕故事之后,那时候还只是一个小鬼魂的鬼魂就躲了起来,一躲就是这么多年,并没有跟什么鬼魂人类玄学天师打交道,甚至心性都有几分孩子气,这也是殷清流当初挑中这个鬼魂的原因。 说起来,殷清流还是鬼魂第一个接触的玄学天师呢,它纠结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无法抗争过自己,心不甘情不愿道:“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付出太多收获太少的话,很亏的。”鬼魂闷闷不乐地飘在一边,作为鬼魂,它无法提出不让殷清流帮它暂停灵魂消散这样的话,但是又觉得难受,更闷闷不乐了。 “哦,”殷清流轻描淡写道,“我只是不想在我需要用到你的时候你的灵魂已经消散完了而已。” 说着,她缓缓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别那么在意。” “——混蛋!!” 鬼魂怒骂了一句,飘出了窗户,有些闷闷不乐地抱住自己的大腿,这个混蛋,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吗?! 干什么非得要刺它? 好意就是好意了,干什么非得要用那么多借口把意思全都隐藏起来? 混蛋混蛋混蛋! 不知道过了多久,鬼魂又飘了进来,不情不愿道:“喂!” “我生前,叫常安,因为从小身体不好,娘希望我平平安安地长大,就给我起名叫常安。” 但是很可惜,它最后还是没有活过十六岁。 殷清流微微愣了一下,对于一个鬼魂来说,说出他们生前的姓名,已经是一种极大的信任了。 虽然说它们生前的姓名对它们并没有什么约束力,但是当它们告诉你生前的姓名时,已经是它们能给予你的最大信任了。 告诉你它们死后的名字,风险性实在是太高,所以很多时候,鬼魂都是把它们死后的名字咽到肚子里,直到灵魂转世重生,也没有人直到它们死后的名字,甚至有的时候它们自己都忘记了。 “我是殷清流,”殷清流耸了耸肩,“母亲希望我做一股清流,所以给我起名叫清流。” 那鬼魂笑了一下,一本正经道:“在玄学天师的行列中,你已经算是一股清流了。” 歪着头想了想,那个鬼魂又补充道:“当然,在他们眼中,你可能是一股泥石流。”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嗯。”那个鬼魂飞快地说完,又飞快地从病房内消失,殷清流看着它消失的方向,无奈地摇头微笑。 还不过十六岁,果然还是个孩子,即使徘徊流连那么久,也还是个孩子。 殷清流缓缓摇头一笑,她帮它,一开始只是想要检验一下不同世界契约的完成度而已,这个身体内拥有着精/纯的灵力,而暂停灵魂消散只是很简单的事情,只是暂停,不是中止。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响了起来。 殷清流眼眸一厉,将刚刚的事情都抛之脑后。 她选择车祸,其实是深思熟虑过的,在车祸时,她用灵力包裹全身,虽然看起来凄惨,实际上伤害并不重,重的是她在这个时候选择把自己的灵魂抽取出来; 而将灵魂抽取出来,更是她思考过许久的妙招。 有些事情,一个灵魂做起来,不要太容易。 那个人缓缓地走了进来。 不是黎锦安。 殷清流微微一愣,眉心下意识地皱起,看到黄钦瑜轻轻地关上了门,然后走到殷清流的病床前,他的动作很轻,也很安静,他站在殷清流的床前,目光在她苍白的脸孔上流连,然后缓缓伸出手指,轻轻地压在殷清流的耳朵上, “我的。” 他轻轻地念道, “你是我的。” 那耳朵柔软又细嫩,让黄钦瑜忍不住轻轻揉弄,他静静地看着苍白的躺在病床上的人,眼眸越来越暗,越来越暗,逐渐染上一抹近乎痴迷的疯/狂。 那样不顾一切又忠贞坚持的爱,可以为之抛弃生命放弃一切的唉,他也想要啊。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白白便宜了黎锦安? 黎锦安那玩意,怎么配的上殷清流? 黄钦瑜的眼睛更暗了一些,他无比轻柔地用手指滑过殷清流的脸颊,轻声道:“我不会把人让给黎锦安的。” “他配不上你。” “你是我的。” “黎锦安从我这里把你抢走,我会负责把你抢回来的。” “你只要睡一会儿就好,再睡一会儿,等你醒来的时候,就会看见我为你构筑的美好,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你一定会喜欢的。” “再睡一会儿,乖。” 黄钦瑜轻轻地捏了捏殷清流的耳垂,看着病床上那个人乖乖巧巧安安静静的样子,仿佛得到了满足一般,轻轻笑了起来; 宛若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殷清流眼眸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 在剧情中,黄钦瑜会爱上张雅,就是因为她对于黄钦璐至死不渝又不顾一切的爱,她可以原谅黄钦璐的一切,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黄钦璐一回头,就可以看到在他身后安安静静等待的张雅; 张雅可以为黄钦璐付出一切,身体、孩子、生命、灵魂,只要她拿得出,她就可以把它们奉献给黄钦璐,让黄钦瑜动容并且爱上张雅的原因,就是她对于黄钦璐不顾一切的爱。 而在剧情设置中,黄钦瑜是一个十分缺爱的人,俗话说得好,越缺什么,就越想要得到什么,黄钦瑜缺爱,所以他想要得到爱,得到很多很多的爱,得到最真挚最无私的爱。 但是你怎么才能辨别一个人到底爱不爱你呢? 很难。 黄钦瑜也不知道该怎么判断一个人到底爱不爱他,到底爱的他什么,到底是不是全心全意的爱他,到底是不是最真挚最无私最不顾一切地爱他; 殷清流甚至觉得黄钦瑜有病,精神病的那种。 兄弟共/享/女/友是黄钦瑜提出来的,在他交往第一个女朋友的时候,他要去试探他的女朋友到底是不是真的全心全意地爱他,于是将他的女朋友送给了黎锦安这群人, 讲道理,这种所谓的“试探”简直就是背离人性,殷清流呵呵冷笑,如果被男朋友送给别人玩弄,还能矢志不渝地爱这个人渣男朋友,那不是爱,那是贱,那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正常人都不可能通过这种所谓的“试探”。 那姑娘差点疯了,恨黄钦瑜恨得要死,最后趁这些人不注意的时候拿刀划伤了黄钦瑜的手臂,当然,她的下场也非常凄惨,事实上,剧情中并没有提到她的下场。 总之,在此后的几年内,黄钦瑜又交往了一个又一个的所谓女朋友,然后试探她们对他的真心,真心喜欢他的肯定受不住这个,喜欢他的权/势的人咬咬牙也就过去了,黄钦瑜一次又一次徘徊在希望和失望的边缘,直到遇到了女主张雅, 他直到,他终于找到了最适合他的爱人,那么忠贞而完美,那么热烈而可爱,她可以为了她爱的人付出一切,不论是生命还是其他的! 无论多少次看这段剧情,殷清流都忍不住吐槽这个神奇的剧情。 就黄钦瑜这样的,在被他用这种方式试探后,女孩还能继续爱他,绝对是脑子坏了,还坏的不轻。 按时间点来说,这个时候黄钦瑜还没有发现张雅对他哥黄钦璐是多么至死不渝情真意切,他还没有找到他“命中注定的爱人”,那么看上自己这个为了黎锦安而不顾生命的人,似乎也说得过去。 殷清流好笑地勾了勾唇角,略带嘲讽,自己受过伤害就是可以伤害别人的理由吗?谁伤害了你你找谁去!你找别人干什么?其他人难道不无辜吗? 你弱你有理?你可怜你就有理?性格扭曲你有理?伤害别人你有理?想到后面那些发展剧情,殷清流就有些厌烦地皱起了眉, 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殷清流看着黄钦瑜带着近乎愉悦的表情走出去,微微冷笑,算算时间,黎锦安差不多也知道自己从抢救室出来了吧?就是不知道这两位“兄弟”相见,会是怎么一番表情。 殷清流猜得没错,黄钦瑜刚刚打开病房的门,就看到黎锦安正想要推开门。 一时间,病房内外的气氛安静到极致。 黎锦安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当他看到黄钦瑜也在殷清流的病房中,一种剧烈的不悦和厌恶席卷了他的身心,他强压下这种感觉,对着黄钦瑜露出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微笑,道:“老黄也在啊。” “行啊,你小子,没有空看我,倒是有空来看清流?”黎锦安被李旸扶着,似笑非笑地看着黄钦瑜,这语气实在是没有一丝侵/犯/性,不过就是好兄弟之间的一分玩笑而已,“眼里还有没有兄弟了,嗯?” 在李旸眼里,这就是好兄弟之间的玩笑话,带着半真半假的不满,实际上还是感情好的标志,但是在黄钦瑜耳中,却可以听到另一层含义。 要兄弟,还是要殷清流? 当然是…… 殷清流。 黄钦瑜缓缓勾起唇角,一双狭长的凤眸闪过一丝意味深长,“你说呢?” 果然,黎锦安也勾起了唇角,这兄弟,不用做了。 “老黄,清流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黎锦安扭头看向李旸,笑笑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朋友妻,不可欺。” “还有一句话,不知道黎少听没听过,”黄钦瑜不急不缓道,“朋友妻,不客气。” 黎锦安的脸当场就冷了下来。 李旸夹在他们两个中间左右为难,此时忍不住骂道:“老黄!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也就是老黎不跟你计较,你还上脸了你?!”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这还在医院,都是兄弟放什么狠话?!”李旸推着黎锦安拉着黄钦瑜,道,“清流为了老黎名都不要了,这还不能入你黄少的眼?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你从这里掺和什么?” 李旸一边说一边给黄钦瑜使眼色,黄钦瑜轻笑一声,微微侧身,竟让黎锦安和李旸进来了,李旸松了口气,正想说些什么打打圆场,就听黄钦瑜嗤笑道:“未过门的妻子?” “这话你也说得出口,”黄钦瑜微笑着摇了摇头,“第一,黎夫人知道吗?” 黎锦安的脸当场就更冷了。 黄钦瑜面上的笑意更深,李旸推了一把黄钦瑜,一边看黎锦安一边大叫道:“老黄,你喝酒喝多了吧?让医生给你开两片药醒醒脑子,走走走咱们这就走!” “李旸,”黄钦瑜冷冰冰道,“从现在开始,你再说一句话,你看看我会不会拔掉你的舌头。” 他的声音很冷,有一种深入骨髓的阴,让李旸当场就愣在原地,近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位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 黄钦瑜竟然在威胁他?! “噗嗤——”黎锦安嗤笑,“怎么,装了这么多年的狐狸,狐狸尾巴终于收起来了,该露出狼爪子了?” 黎锦安此时的样子太过嘲讽与不屑,黄钦瑜也冷冷地看着他,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十分浓重,那种夹杂着愤怒与血/腥的□□味,几乎可以刺激他们的肾/上/腺/激/素的分泌! 殷清流挑了挑眉毛,因为黎锦安在剧情中只能算个配角的配角,根本没什么戏份,家庭情况什么的都没介绍,而黄钦瑜这一开口,倒是给她提供了不少思路。 黎夫人是吧? 儿子出车祸父母都不露面,一旦露面就更好玩了,与父母反目,与兄弟成仇,被鬼怪盯上,每天都生活在恐惧和压抑之中,而这时候,全世界只剩下一个人陪在他身边,安慰他、鼓励他、陪伴他,怎么会不成为他的信仰他的唯一? 殷清流弯了弯唇角,那鬼魂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殷清流对他招了招手,微笑道:“去黎家,就是黎锦安的别墅里,装神弄鬼,记住,闹得越大越好。” “越大越好?”那鬼魂愣了一下,“要人尽皆知?” “随你,”殷清流无所谓地说道,“只需要把事情闹大,逼得那真正的主人不得不回来。” “那万一他们找了玄学天师来呢……?” “那我会换下你,放心,”殷清流漫不经心道,“我花力气暂停你灵魂消散,不是让你去魂飞魄散的。” “我还要把你送入轮回呢。” 最后一句话,殷清流说得格外温柔。 鬼魂“蹭”地一下飘远了,什么话也没留下,殷清流知道它肯定是去黎家了,于是更加专注地看这边这场大戏。 “黎少,”黄钦瑜漫不经心道,“你做梦的样子,永远这么可爱。” “当初孟家儿子想要那只猫,黎夫人就让你把那只猫送过去,现在黄家嫡子想要殷清流,你说黎夫人会让你娶她吗?”黄钦瑜懒洋洋地笑了起来,近乎倨傲道,“而我,就不一样了。” “黄总,还是黄夫人,都管不了我,我想要,我就能拿到。” “黎少,最后谁能得到这份珍贵的礼物,我拭目以待。” “你怎么从我手中把她抢走的,我就会怎么抢回来。” 黄钦瑜留下这句话就扬长而去,只留下气得脸庞扭曲的黎锦安! 黄钦瑜实在是太知道他的弱点了,每一个字眼都插/在他心口最疼的那个地方,好!好!好! 黎锦安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戾,殷清流是他的! 黎家就他这么一个继承人,他倒是想要看看,谁能拗得过他!! 李旸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看了黎锦安一眼,最后干脆出去躲到一旁抽烟,这他妈的都什么事啊,多年的好兄弟,就因为一个女人闹成这个样子?! 黄钦瑜竟然会为了这种事威胁他? 这他妈的真的是——操/蛋! 李旸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伸手拿出手机,播出一个电话,喊道:“六子,擦,哥们心烦,陪哥们出来喝个酒吧。” 行,既然一个个只认女人不认兄弟,老子就都不要了! 都给老子滚/蛋! 黎锦安坐在殷清流病床前,认真地看着病床上的女人,她看起来那么瘦弱而苍白,那手臂上还有长长的一截纱布,她的头上也是纱布,馋的严严实实,现在还带着呼吸器,脸色格外惨白, 好像自从那天闹/鬼,她找到他,她的脸色一直都不好, 先是被自己吓到,手臂受伤,后来又是自己闹事,让她的手臂二次受伤,最后还是自己不好,让她为了保护自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黎锦安莫名地湿了眼眶,他发现殷清流真的很瘦,哪怕是被自己握在手心里的手,都显得十分瘦小,可就是这么瘦弱的人,一下子就扑在自己身前,将所有的伤害都为自己拦下, 自己一个大男人,哪里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 黎锦安的眼眶更湿,他有很多话想说,想要埋怨,可最后,竟然只有一句话说得出来, “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啊。” “好起来……我们就结婚。” 他的声音,带着一点哽咽。 她还是个演员,是个明星,现在额头和脸上都受伤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她真的是,什么都不顾了, 那一刻,她根本没有想过她自己。 黎锦安抬起了头,将眼眶中的泪珠逼回去,这个傻姑娘,怎么可以这么傻呢? 他就是一个人渣,而这个傻姑娘,却还为了一个人渣拼尽全力,这个傻姑娘,根本不知道他这个人渣想要怎么亵玩她,他一直在算计利用这个傻姑娘,可是她却把他挡在身后,用自己瘦弱的身躯保护他。 黎锦安轻轻吻上殷清流的手指,带着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来的虔诚, “求你,赶紧好起来。” 最好,在他们两个人回国之前好起来,生米煮成熟饭时,他们也管不了他。 世界上的人千千万万,但是殷清流只有这么一个; 这么傻傻地对他一个人渣这么好、用生命来保护他这个人渣的女人,就这么一个。 殷清流注视着病房发生的一切,不要扬了扬眉,她飘出病房,发现李旸已经走了,不由弯了弯唇角,她这边还什么都没做呢,这么一个“兄弟小组”就自发解散了? 可真是有趣,有趣极了。 本来打算以后再个个攻破,现在他们内部分裂,她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更简单了。 殷清流微微垂眸,黎家、黄家、黎锦安、黄钦瑜、黄钦璐、张雅,以及黄钦瑜嘴中所说的黎夫人和黄夫人,黎夫人应该就是黎锦安的母亲,看意思是个很厉害的女人,黄夫人是黄钦瑜的母亲,在剧情中,黄钦瑜为了张雅直接把黄夫人关进了精/神/病/院,可见对她是没有任何感情,也没有任何留手,是毫不在意的。 让黎夫人帮助黄钦瑜,黄夫人帮助黎锦安的话,似乎要更好一些, 殷清流微微勾起唇角,她的脑海中开始出现一个宏大的人物关系图,将这些人名和势力一点一点地填进去之后,殷清流不由有些兴奋。 这样的话,她的苏醒时间,也需要好好算计一二了。 要在黎锦安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醒来,看来这段时间,还需要跟紧黎锦安啊。 殷清流意味深长地想道。 因为黄钦瑜,黎锦安对殷清流看得很紧,他本来想直接给殷清流办转院,但是殷清流的伤口并不适合移动,而这家医院也确实是本市最好的医院,所以他只能憋屈地继续留在这家医院,时时刻刻小心防备黄钦瑜。 但是黄钦瑜却一反常态,这几天根本没有出现。 而在第三天的时候,黎锦安别墅的管家神色惶惶地来了。 黎锦安皱皱眉,问道:“怎么了?” 那管家压低声音,神色惶惶,近乎崩溃道:“少爷,家里闹鬼了!” 黎锦安的身子猛地僵硬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黎锦安的手机响了起来,上面只有一条短信,显示来自黄钦瑜, 黎锦安的心脏迅速跳动起来, 他冷静一下,打开那条短信,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几十个字。 “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父母了吧?送你一份大礼,兄弟之间不言谢,好好接收自己的礼物吧。” 黎锦安猛地把手机砸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行,下个世界我一定要换个轻松点的,现在写的我好想冲进去拿把刀把那群人物都砍了啊【捂脸痛哭】 第49章 摘 星 第8章 那管家神色惶惶, 眼眶下是一团黑青色, 此时看到黎锦安砸了手机,以为他是有什么更不好的消息, 就更是神色惶然。 这三天,家里的怪事接连不断,一件又一件, 绝对是闹鬼了! 先是那些摆设在夜半时分的时候自己换位置, 第一天的时候管家还以为是哪个佣人给换了, 询问过后根本没有人承认,结果一看监控, 竟然是它们自己换了! 管家看监控的时候背后一凉, 特意叫了几个保镖,在凌晨一点的时候守在客厅, 亲眼看到那些摆设自己在半空中移动位置!! 然后,客厅的门响了起来。 非常有规律, 敲三下,停一分钟,敲三下, 停一分钟, 一开始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去开, 而管家也想到会不会是蝙蝠什么的,可是这边怎么可能会有那东西? 最后在大家的陪同下调出了监/控,这一看, 几乎是魂飞魄散! 门外没有任何东西! 就是门自己在响!! 怪事并不仅仅只是这些,做好的菜不翼而飞,汤底竟然埋着一只死老鼠,每天都在换位置的摆设,半夜被敲响的门,到最后,甚至卧房的门都会被敲响! 这三天,整个别墅内人心惶惶,已经陆续有几个佣人挺不住提出了辞职,然后搬了出去,也有几个佣人实在害怕,都缩在一个卧室里睡,但是那夜半的敲门声依然把所有人吓个半死! 管家也足足三日不能眠,此时真的熬不住了,众人的猜测和怀疑也根本停不下来,再又有几个人辞职之后,管家实在是没办法了,又想起最近自家少爷那堪称离奇的车祸,赶忙找了过来。 “少、少爷……”管家低声唤道,“我们怀疑您的车祸……也……” 黎锦安的脸色更难看了,作为当事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车祸有问题? 事实上,他是最早知道自己遇到鬼的人。 本以为只是在清渠别墅中被缠上,没想到……那鬼已经找到他家里去了吗? 该死。 黎锦安的脸色难看到极点,祸不单行,那两个人渣要回来,清流还躺在床上没有苏醒,前有黄钦瑜步步紧逼,后有那鬼怪想要置他于死地,还有那一对人渣夫妇,老老实实地待在外面不好吗?他快死了他们都不管,还管他娶什么人吗?! 他们管得着吗?!! 心里的愤怒与恨意难以言说,还有一种压抑的憋屈感,自从长大成人,肆意妄为,黎锦安已经少有这种感觉了,此时被步步紧逼陷入僵局的事态让他愤怒无比,他的呼吸声非常重,仿佛下一秒就能冲出去揍人,管家心急如焚,看到黎锦安这个样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失望。 “有许多佣人已经辞职了,”管家有些涩地说道,“这几天,别墅实在是……太可怕了,很多人被吓得实在是受不了,已经离开了。” “现在的别墅人手已经严重不足,剩下的佣人不过以前的三分之二,少爷,这件事再不处理,就会有更多的佣人……” “我知道,”管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黎锦安粗暴打断,这已经不仅仅是小事了,那鬼怪睁着他不放,他的生命安全根本得不到保障,必须要处理! “给李旸打个电话,我曾经拖他去找个大师。” “李旸李少爷吗?”管家有些犹豫道,“我只有李家的号码……” 黎锦安冷声道:“那就直接联系李家!” “是。”管家从黎锦安神色中看出了几分不善,不由更加惶惶,他急忙拿出手机与李家联系,几分钟后,电话接通,管家说出自己的来意,李家的管家抱歉道,“少爷现在不在。” “那就找个目前在家的,”黎锦安一把抢过手机,冷冽道,“李老爷子在不在?” “在在在,”李家的管家急忙道,然后去报告李老爷子,在李老爷子同意后,才将电话转到李老爷子那里,黎锦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可能礼貌又委婉地说明自己的来意,李老爷子自然是不会藏私,最后直接宽慰道:“我这就带着大师去找你,黎小子,你放心,张大师可是有名的天师,这种东西根本入不得他的眼!” 黎锦安又跟李老爷子寒暄了一会儿,黎锦安作为一个晚辈可以说得上十分礼貌,很快,电话挂断,黎锦安便对管家道:“一会儿李旸会带着一个张大师过来,现在把所有的佣人都叫出来,到时候一起进去。” 殷清流扬了扬眉,张大师,天师,她对于这个世界的玄学天师体系并不是很熟悉,以前的世界里,有根据称呼来划分等级的,天师算是金字塔上端的水平了,但是那个鬼魂,又似乎把这个世界中所有的玄学者称为玄学天师,让她一时间也摸不清这位有名的天师张大师的水平。 那就等等看吧,殷清流扬了扬眉,咬破了自己的指尖,魂体状态的血液十分漂亮,殷清流将手指点在自己的眉心,画了一个复杂的符。 就等着看那位张大师能不能发现她了。 黎锦安脸色很难看,这时候,管家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管家看了看手机号码,犹豫地看了黎锦安一眼,没有得到明确指令,又犹豫几秒钟,还是没有走出病房,只是接听了电话,一个不怒自威的男声在他耳边响起,“锦安呢?” “少爷在医院,”管家毕恭毕敬道。 “医院?”那男人沉默几分钟,又道,“什么事?” “少爷发生了车祸。”管家十分恭敬地回答。 “怎么样?”那男人又问了一句。 “无甚大碍。”管家恭恭敬敬地应道。 “那告诉他,我和他母亲,明天中午十一点半到达,让他去机场接我们,”男人并没有再问黎锦安一句,只轻描淡写道,“他也该和我们吃顿饭了。” “是。”管家恭恭敬敬地应道。 男人挂了电话,管家望向黎锦安,黎锦安的脸色难看的厉害,斟酌一二,管家开口道:“少爷,老爷和夫人会在明天中午十一点半到达,老爷和夫人希望您能去接机,并与老爷夫人吃一顿团圆饭。” 在管家接起电话的时候,黎锦安心里就涌上一阵阵不好的预感,管家的那种语气实在是太像与那对人渣对话的了,当管家挂断电话的时候,黎锦安这种不好的预感达到一个顶峰,当管家说出那几句话的时候,黎锦安冷笑数声,眼眸狠戾,黄钦瑜的动作可真够快的啊! 早上发了短信,这两个人渣明天就要回来,好,好,好得很! 黎锦安深深吸气,整个大脑都在高速运转,不行,他不能失控,他要冷静,越是在这个时候,他就越要冷静! 他绝对不能失控! 正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又一次被敲响,黎锦安阴沉沉道:“进。” 李旸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那个中年男人高高瘦瘦,身上自有一种高冷的气质,那种疏远和冷淡将他与周围鲜明地隔开,宛若一朵高岭之花。 殷清流心里暗暗警惕,男人微微皱眉,目光在整个病床扫荡,他的视线有好几次停留在殷清流所在位置的附近,却依然没有找到殷清流, 李旸这时候正在跟黎锦安做这张大师的介绍,那天黎锦安和黄钦瑜为了个女人直接闹掰,让他心里格外不好受,因此看病床上的殷清流更是不顺眼,一眼也没有看过去, 一方面是兄弟,多年感情在这里,总是忍不住多帮忙的;另一方面又是那么容易破碎的兄弟情,心里总有几分膈应,这么矛盾的心情让李旸根本不愿意见黎锦安和黄钦瑜,连这位张大师的事情都忘记了,让黎锦安求到了他祖父那里,李旸一方面有些不好意思,另一方面也有些埋怨; 是不是兄弟了? 跟黄钦瑜掰了是不是也要跟他掰? 这种事情直接打个电话不就好了?还求到他祖父那里去了,把他李旸当什么?! 也因此,今天的李旸格外客气,这位张大师直接打断了李旸的介绍,沉沉道:“我建议你,还是搬离这间病房的好。” 闻言,李旸、管家、黎锦安都望了过来,张大师冷淡道:“这件病房有魂灵之气,并不是鬼魂,所以我找不到它,虽然并未看出恶意,但万一它有恶意,等你察觉到的时候,也就晚了。” “可是……”黎锦安心里七上八下的,“我女朋友……” “大师,”李旸恭敬道,“这位小姐刚出车祸,身子不大方便,转病房……” “请问有和破解之法吗?” “我没有,”这位张大师坦率地令人心凉,“不是鬼魂,只是魂灵,并未行恶,你想让我拿它怎么样?” 殷清流浮在半空上,微微勾唇一笑,这位张大师倒是有意思,他不见得是完全没办法,但是很显然,他并不想做,一句“你想让我拿它怎么样”就把事情推了回去,也是有意思。 李旸张口就想说除掉不就好了,就看到张大师那冷淡的眼睛,“魂灵不是鬼魂,天生具有鬼气阴气,而且它并未作恶,我是没有办法除掉它的。” 李旸有些尴尬地扭过头,心里恼怒这张大师不给面子,但也毫无办法,只好对黎锦安道:“联系医院,换个病房吧。” “嗯,”黎锦安脸色不大好看地点了点头,唤来几个医生护士,要求换一下病房,医生护士们赶忙去准备,然后李旸又跟张大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黎锦安的情况,管家在一旁补充。 “带我去看看。”张大师眉心慢慢皱起,在管家说起监/控/录/像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冷淡道。 管家赶忙应好,黎锦安让那几个出去候着的看护进来,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一行人才向黎家别墅走去。 殷清流自然跟着他们一起过去。 比起这一行人还需要坐车,殷清流漂浮移动自然是很快的,那鬼魂在黎家别墅懒洋洋地飘着,整个别墅里没有一个人,它戏弄人也戏弄不出来啊。 下一秒,那鬼魂差点跳起来。 “你你你——”那鬼魂指着殷清流,神色慌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那声音一出,鬼魂就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它怎么就结巴了呢?!这不是平白显得自己更紧张吗? “友情提示,”殷清流不在乎鬼魂那一副活见鬼的样子,温声软语道,“目测张大师就在来的路上,捉鬼的。” “张……大师?”那鬼茫然道,“抓鬼不应该叫玄学天师吗?” 殷清流微微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道:“我听那些人说他是一个很厉害的天师。” “啊?天师?”那鬼魂更茫然了,“现在玄学天师都是天师了吗?玄学天师呢?” 殷清流:“……” “难道是我死太久了,规矩都变了?”那鬼更迷茫了,“在我们那个年代,有谁把玄学两个字忘了只叫天师的话,是很不尊重的意思。” “至于大师……那是什么?” 殷清流诡异地沉默了,哦对,这个鬼虽然生前十六岁,但是它似乎已经死了……几百年了。 两个老古董面面相觑,谁也弄不懂现在玄学界是怎么排行的。 “为了安全,要不你躲躲?”殷清流问道。 “那你呢?”那鬼魂道。 “刚刚在医院,他没能发现我,”殷清流心平气和道,“我又不是鬼魂,我是生魂,刚刚画了个符,他想找到我没那么容易。” “哦哦哦,”那鬼魂道,“那我飘远一点?” “你可以先去医院,”殷清流友情提示道,“反正他们已经从医院回来了。” “好。”那鬼魂点了点头,很快就在原地消失了。 殷清流微笑着等待着那一行人地到来。 黎家的佣人们都在别墅旁边道路的拐角处等候,管家一看那么多人,就示意黎锦安,正巧那张大师看到了,就示意停车,他走到那群人中央,问了几个问题,其他人看他下车也只得下车,佣人们看了看管家的神情,只见管家微微点头,这才大着胆子开始说。 “也就是说,”张大师总结了一下,冷淡道,“一切都是从三天前开始的,而且你们之中并没有人受伤或者生病,只是发生了许许多多奇怪的事情?” “对对对!!”佣人中最年长的那一个用力点头,“发生了许许多多奇怪的事情,都很吓人,但是我们之中并没有人受伤,只有小王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手。” “这就很奇怪了,”张大师心平气和地说道,“那鬼怪这么大费周折,难不成只是想要吓吓你们吗?” 佣人们面面相觑,最后,一个佣人大着胆子说,“是不是我们阳气重,它不敢对我们下手?” “它都敢吓你们了还不敢下手?” 张大师嗤笑一声,慢慢道:“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别墅里有什么顾忌,让它不敢下手,只敢吓吓你们,把你们逼出别墅后,它再下手,但是看你们这副生龙活虎的样子,这个可能性排除。” “第二个可能性,这只鬼的目标不是你们,”张大师缓慢地扭头,目光直直地锁定黎锦安,意味深长道,“它只是想通过你们,将它想见的、想要害的、想要动手的那个人逼出来。” 黎锦安心里突然一阵心悸。 “鬼怪缠身,必有因果,”张大师淡淡道,“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张大师——!!”李旸突然叫了一声,张大师嗤笑一声,“害什么怕?早干什么去了?还不带路。” 李旸咽下心头这口气,拼命地告诉自己,现在还用得着这个人,所以不能跟他起冲突,等以后,等以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等以后,等以后,等以后! 张大师一路跟着他们走,走到黎家别墅前,不由微微蹙眉,这别墅看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都没有一丝鬼气,又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灵异事件? 还是因为…… 张大师一路走进黎家别墅,佣人们都争先恐后离他近一些,仿佛这样才会觉得温暖不那么可怕,但是很快就被管家赶了出去,让他们去外面等着,只留下他们四个人,张大师在黎家别墅转了很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知道,他这是遇到厉害的鬼怪了。 “张大师……您看?”李旸低声问道。 “很厉害,”张大师心平气和道,“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鬼并没有想要伤害这里任何人的打算,因为这里并没有任何鬼气,” 闻言,那些佣人们纷纷松了一口气,而张大师的目光更是死死地锁定在黎锦安身上,平静道:“一切都是三天前发生的,而你三天前进的医院,三天都不在这里,你还不清楚,这只鬼在等谁吗?” “等我?”黎锦安倒吸一口凉气,指向他自己。 “你以前也遇到过这种事情吧?那车祸恐怕也不是人为吧?是鬼为?你还不清楚吗,这只鬼在守株待兔,这里是你常驻的地方,你的气味是最浓厚的,所以它在这里等你。” “你前几次遇到的这种事情,是不是也在你长住的地方?”张大师淡淡道,“它没有去医院,医院阴气怨气重,遮掩了你的气味,也就使你长住的几个别墅,你的气味最浓,所以它只会在这几个位置走。” “让一只鬼怪如此执着,拼着魂飞魄散的代价,”张大师随手摸了一把墙面,淡淡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黎锦安面色苍白,张口结舌,最后道:“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是在清渠别墅。” 张大师看着手上的灰被风吹散,缓缓叹了一口气,“我可以陪你们去清渠别墅一探。” “但是,这件事,我可能无能为力,”张大师心平气和道,“这件事已经不再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不可能根除。” “张大师?!”李旸失声叫道,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管家也失声叫了出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别看我,”张大师淡淡道,“我也就这点能力,先去清渠别墅看看吧,不能根治,我看看能不能化解,缺胳膊断腿也比失了性命强些。” 黎锦安的脸色瞬间惨白无比。 不知道是不是殷清流的错觉,那张大师离开之前,正对上她的眼睛,目光坦坦荡荡,似乎有一点欣赏。 他知道了? 但是他似乎……选择帮她? 这一天的晚上,病房里来了一个殷清流没有想到的人物。 颜牧。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脸色阴沉可怕,整个人看起来都带着几分可怕的煞气,这幅样子明显更接近于上一个世界中的那个颜牧了,他带了一些人过来,整个病房都被严加看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病房里这时候只有两个看护和躺在病床上那个苍白的人,颜牧在看到病床上的殷清流的时候,脸色就难看了许多,其他所有人都静静地离开了病房,体贴地将房门带上。 病房顷刻间就只剩下了颜牧和殷清流两个人。 颜牧一步一步地走到殷清流的床前,他的步伐非常慢,仿佛被什么东西禁/锢一般,每走一步,就要耗尽他全身的力气; 就那么几步道,颜牧至少走了十分钟,他站在殷清流的床前,手指缓慢地抬起,又僵立在半空中,似乎想要碰触她,却不敢碰触她; 他就那么僵立在那里,深深地看着病床上的她。 半晌,他的手指终于落了下来,非常轻柔地放在殷清流的手背上,然后,那个高大的身影缓缓地蹲了下来,将殷清流的手掌托起,小心又虔诚地吻在她的指节上。 颜牧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心里一片空茫,明明有千言万语在心里徘徊,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的清流,就躺在这里,面色苍白,呼吸微弱,仿佛再也不会醒来那般。 他等了她那么久,久到时间把这个人刻入他的骨髓。 魂牵梦萦,夜夜入梦,他在梦中,与她已经作完一切人间极乐。 梦里有多么欢喜,醒来后就有多么悲凉, 他终究只是一个人。 没有她。 最后,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她,没有人知道他多么兴奋,他孟/浪的连自己都嫌弃,他知道他表现得不好,但是他真的太激动太喜悦了,他与她交换了名字,她知道她叫殷清流,殷切的殷,清水的清,流动的流,他在心里慢慢咀嚼这个名字,在那甘冽的清水中缓缓荡漾出几分甜。 那是他第一次那么庆幸,因为与邢涵打赌输了而被迫参加了一个小型聚会,如果没有那次聚会,他甚至都找不到她的清流。 自那以后,他连参加这种小型宴会都热衷了不少,他和他的清流那么有缘,说不定在宴会上就能遇到呢。 她说,他们终究会再次遇到。 他信,她说什么他都信,他没能要到她的手机号,却也不想派人去查,查来的东西,哪有他的清流亲口告诉他的好? 他满心欢喜地等着与清流的再一次见面,却没有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的一个消息。 颜牧知道殷清流受伤住院,是一个意外。 他个人并不关注娱乐圈娱乐新闻八卦等等,出于尊重也并没有对殷清流做任何调查,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殷清流的职业,事实上,他目前也不过只知道一个名字。 但是在殷清流告诉他她的名字时,他就将这三个字刻在了自己的胸口,与自己融为一体。 在某方面来说,颜牧对于捕捉“殷清流”这三个字真的达到了登峰造极的水平。 #殷清流车祸未苏醒#这个消息是车祸后两天才上了热搜的,一开始有黎锦安和他的兄弟们集体往下压事情,也是因为黎锦安没有曝光他和殷清流关系的意思,后来他的主意已经拿稳了,他自己也没有事,再加上黄家那边也不甘心,黄钦瑜又直接与黎锦安反目,李旸几个心灰意冷,对这件事不再插手,黎锦安又顾不过来,再加上有公开的意思,所以也没有怎么拦着,这个话题自然也就上了热搜,再加上四个当事人两个豪门公子哥一个娱乐圈清纯女神,光从人员角度上分析,就是一出豪门狗血大戏的配置,可谓是吊足围观群众的胃口。 因为黎锦安,一开始媒体写的还算中规中矩,后来在黄钦瑜的推波助澜之下,那花样可就多了,什么棒打鸳鸯两男争一女强/取/豪/夺等等各种奇妙的解读都能被媒体写出了,再加上殷清流至今昏迷不醒,有粉丝为她祈福,一时间这件事热度还挺高的。 所以,有不少人在讨论这个消息。 而颜牧对于捕捉“殷清流”这三个字的水平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水平,再加上颜氏却是有几个年纪小的员工在休息的时候讨论这件事情,颜牧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耳朵就自动捕捉到了“殷清流”、“车祸”、“昏迷”、“不醒”这样的字眼,当即懵了几分钟,本以为是同名同姓,但是心里总有几分非常不安的感觉,于是颜牧上前去问,这一问,就真的发现了殷清流! 那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苍白又瘦弱的女子,可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清流吗? 颜牧在带着人来医院之前,不忘将全网对于殷清流的□□全部撤销,更是将整个事情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再知道殷清流是为了救人而重伤的,颜牧则默默地将去探望殷清流的时间推迟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甚至还做了许多准备,现在这里的监/控/设/备等等都已经失去了效力,那看护也被他派人拖到了外面。 她既然是为了救人,那总不能让自己破坏了她的布置吧? 颜牧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深深地看着病床上的女子,轻轻问道:“你会醒过来的,对不对?” 你会醒过来的,是不是? 你怎么会愿意,一直一直地沉睡下去呢? 你说过我们还会再次相遇的,你忘了你说过的话了吗? 你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只有面对天灾人祸、处于生死关头之际,才知道人究竟是多么渺小。 任你钱财富可敌国、权势只手遮天,也不可能挽救或者延续一个人的生命。 你只能像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坐在她的床边,看着病床上的她,深深地向上苍祈求,祈求它把这个人还给他,祈求不要抢走她。 哪怕是从来不信任命运不相信神鬼不奢求奇迹的人,这个时候,也只能祈祷上苍垂青,祈求奇迹诞生。 颜牧第一次感到自己这么无力。 殷清流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颜牧蹲在他的床边,这时候他的身影显得格外脆弱和渺小,他的手一直托着她的手,喃喃自语,仿佛在乞求着什么, 他的面孔上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比拥有表情更让人心疼万倍, 他的眼神空茫茫的,明明没有泪水没有哭泣没有哀鸣,却让人感觉他的灵魂在哀鸣, 殷清流的心脏忽的一痛。 这是第四个世界了。 而颜牧,已经送走她三个世界了。 每一个世界,她都是先离开的那个人,哪怕是颜牧的身体不好,他也不会先于她离开,所以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颜牧是什么样的表情,也永远不知道,她先离开之后,颜牧是怎么做过后面那些日子的。 她所知道的,不过是颜牧一直展现在她身前的那些,哪怕她病入膏肓,他依然平稳淡然,不畏不惧,也从未说过半分让她好好活下去的话, 他永远安安静静地坐在她的床边,为她削着一个又一个的苹果。 她所看到的颜牧,永远不会失态。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失态的颜牧。 也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走后,颜牧是什么状态。 恍惚间,殷清流突然想起第一个世界,想起第一个世界她死前希望他活下来为她看看这个世界的话,心脏突然一阵绞痛, 他追了他四个世界,人类有几个四世?他又是怎么才能凭借那强大的执念一次又一次追到她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却让他好好活着,为她看看那个世界。 那个世界最后的日子,一定很难熬吧? 颜牧又是怎么熬下来的呢?依他的性子,他既然答应了她,就会活下去,就会完成自己的诺言,就会为她看看那个世界; 可是,他是怎么在那漫长的岁月里,一步一步熬到死亡的呢? 想起这个,殷清流就觉得十分难受,她从未觉得心脏如此难受过,也从未这般痛苦, 她看着那个蹲在病床前的男人,缓缓站了起来,神色庄严肃穆,半分钟后,他突然跪了下去, 殷清流的心在那一瞬间就狠狠地揪起, “我,颜牧,祈求上苍,让殷清流活下来。” “我请求所有的诸神百佛,请让殷清流睁开眼睛。” “我希望,奇迹诞生。” 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温热又酸涩的液体从体内滑过,殷清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眸之中带着几分湿润和释然; 她认栽, 真的,她认栽, 哪怕只有这一世,哪怕下一个世界他再也无法在找到她,那就换她去找他吧, 他找了她四世,如果第五个世界他真的没有办法再去找她,她也可以想尽办法,再去找他四世、五世、六世,他们总会再相见的。 她认栽,爱了就是爱了,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她认栽。 她喜欢颜牧, 哪怕未来有那么多的不确定性,她依然喜欢这个男人; 她愿意为他去相信未来,相信奇迹,相信神鬼诸佛,相信彼此; 她喜欢他。 他也喜欢她。 殷清流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灵力从体内一点点涣散出去,它们将这个病房里所有的设备都控制住,让它们都停止工作, “别难过。” 一个嘶哑的女声缓慢地在整个病房中响起, 颜牧的身体猛地一僵, 只听一个嘶哑的、缓慢的、无力的声音浅浅道:“颜牧,这一世,我不会死在你前面的。” “我会比你晚闭眼,哪怕只有一秒钟。” 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临我的死亡。 哪怕只有一秒钟,我也不会让你面对。 这一次,换我来送你走,换我做后一个闭上眼睛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清流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了23333 清流的爱情太难,她不会失去记忆,对于爱人死亡离开,其他人或许是死亡后在也不记得,而清流却会永远记得,所以她真的很小心, 但是在她最终下定决心的时候,没有人可以动摇她 第50章 摘 星 第9章 颜牧有一瞬间的呆愣。 他并没有想到殷清流会突然醒来, 但是他立刻就反应过来,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殷清流紧紧地搂在怀里,语调带着一丝丝颤抖, “清流?” “是我。”殷清流的声音因为长久没有使用,而有一些嘶哑,她反手搂住颜牧, 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我还活着, 你可以放心。” “你怎么——你怎么——”颜牧下意识地望向那些机器,那些机器根本没有一点动静, 每一个线条都如同刚刚那般, 根本没有动过,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殷清流, 殷清流心底微微一沉,却没有说话, 只静静地等着颜牧开口。 “我是不是破坏了你的计划?”颜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沉问道,他知道殷清流必然是有所计划有所图谋的, 她说过她并不喜欢她的男朋友, 而黎锦安那糟糕的名声,即使是他也有所耳闻, 没道理身在局中的殷清流不知道。 而现在,那毫无波动起伏的数值更是告诉自己,殷清流她有自己的计划, 不管是针对黎锦安还是什么,她有自己的计划。 如果因为什么什么原因,颜牧破坏了殷清流布局已久的计划,颜牧他自己都无法原谅他自己。 “没有,”殷清流眨了眨眼睛,将眼眸中那一点点湿润的身材遮掩起来,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没有。” “我的计划,是那么容易被破坏的吗?”顿了顿,殷清流用一种刻意上扬的语调说道,她把自己深深地埋在颜牧的怀中,喃喃道,“你要相信我一点啊。” 这种动作带着说不出的亲密与自然,颜牧的身子微微僵了僵,然后很快放松下来,他轻轻揉着殷清流的发丝,眼眸慢慢地柔和下来,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颜牧缓缓开口,目光之中有一种别样的柔和与温柔,他轻轻道:“你相信我吗?” “你说呢?”殷清流反问道。 “信我,好吗?”颜牧握住殷清流的手,他们的手执于半空中,然后在殷清流的注视之下,他们两个的手掌渐渐相合,然后五指相扣,紧紧贴在一起, 殷清流的心底突然升上一股暖意, “信我,好吗?” 颜牧又一次开口,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近乎诱/哄的柔和,那低沉的声音渐渐地在病房中响起,他说:“清流,我信你,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是信的。” “那么也请你,信我一点好不好?” 他的唇角缓缓吻上她的指尖,两人的手指交握在一起,他微凉的唇轻轻在她的指尖移动,那一双深沉的如同深潭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仿佛是一个小小的漩涡,在拽着她的灵魂深入。 “好。” 殷清流听见自己这么回答,那声音有些哑,却足够清晰。 他终究是看出来了。 她不信他,她其实并不是不信他,只是…… 那些轮回的世界和时光,早已在她心上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回忆,所以即使她努力想要去克服去信任,她也早已经习惯了只信任自己、只依靠自己,或许曾经不曾察觉,但是…… 也正是因为不曾察觉,所以永远不知道自己曾经给过他多少伤害。 “别哭。”颜牧有些心疼地吻上殷清流的眼角,那小小的湿润的泪珠让他整个心脏都在绞痛,他甚至有些慌乱,她不信任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总能等待她信任他的那一天,为什么非得要这么逼她呢? 她还在他身边,她还活着,这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为什么非要去逼她呢? “我的错,”颜牧心疼道,“我的错,不信任我也没有关系,我们只是第二次见面,你不信任我也是应该的,乖,不信任我也好,这样总不会被别人傻傻地骗了。” “不要哭,清流,不要哭,”颜牧小心地吻掉殷清流眼角的泪珠,那每一颗泪珠被他舔进唇齿中,就像把毒/药吃下去一般,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在痛,“别哭,清流,别哭。” “我的错,乖,我的错,不信任我也没有关系,我会等的,我会等的,我会等到你愿意信任我的那一天,”颜牧看着殷清流的泪水越来越急,自己整个人也是越来越慌乱,“不要哭,清流,不要哭,别哭。” 她哭得他心都要碎了。 他想要说别哭,他心疼,他想要说种种爱语和钟情,最后说出口的,也不过是那简单的几个字眼,“不要哭”“没关系”; “闭嘴——!” 殷清流突然抬起头,她的眼眶微微有些红,除此之外根本看不出任何哭过的痕迹,她的表情有些凶/煞,她一把拧住颜牧的衣领,然后猛地吻了上去; 这个猛带着怒气和火焰,又带着激/情和喜悦,还有愧疚与不安,又重又烈,仿佛放弃一切,又仿佛下定决心破釜沉舟,从殷清流的眼神中,颜牧足可以看出令自己欢喜的东西; 他的心脏倏地一跳; 下一刻,他反客为主,狠狠地吻着殷清流的唇。 她的唇柔软又香甜,是他在梦境中无数次品尝的滋味,他摁着她的后背,想要将她搂得更紧,他们紧紧相贴,皮肤接触间都是属于对方的温度,唇齿交缠间,都是令人战栗的味道。 “清流,”他们的唇并未分开,颜牧深深地开着殷清流,他的眼眸深沉又兴奋,仿佛烈火燎原,呈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那是和上一世的压抑与深沉完全不同的热烈,“你的意思,我懂。” “我不会让你有反悔的机会的。”颜牧并不等殷清流的回答,舌尖直入,在那香甜柔软的地方掠/夺/索/取,带着说不出的喜悦与激/情。 殷清流微微闭上眼睛,心底竟然缓缓涌上一丝轻松和笑意。 她一直都知道,上一世的颜牧和她,仿佛缺少了什么,他们非常自然地跨过了热恋与激/情的阶段,自然而然地进入了老夫老妻的阶段,相濡以沫、自然温馨,那时候她并未有什么疑惑,而今,却才将这个疑惑补平; 她眼前的男人,并不是没有热/烈没有激/情,只是被他自己深深压抑住了而已。 先爱上的人先输,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太爱,所以可以敏感地感受到爱人的感觉,可以敏感地感受到爱人对你的情谊,而恰恰就是因为爱人有所保留,所以他才不得不压抑; 先爱上的人先输,因为颜牧先爱上地她殷清流,因为她殷清流有所保留,所以他自然而然地成了输家。 他知道她不信任他,至少不是完完全全信任他,却从不开口询问,也从不开口质疑,甚至从未说出一分半毫的感受,只是努力用自己的行动向她证明他是可以信任的,响起上一个世界颜牧做的点点滴滴,曾经疑惑不解的画面,现在都变成了心酸,她那时候茫然不解,却不知道那是颜牧努力向自己表现他是值得信任的; 她曾经以为,她扮演好妻子、爱人、母亲这个角色,就可以弥补颜牧三世轮回的执念,就可以给他一个圆满,但是她不知道,她的爱人远比她想象的睿智。 先爱上的人先输,对于颜牧,似乎就是一个魔咒。 因为先爱上了,因为知道爱人并不爱自己,至少不像自己爱她那般,所以患得患失,所以只敢小心求证,所以不会做任何让她不开心的事情; 他们之间不是跳过了热烈与激/情的阶段,而是颜牧,将所有的一切都深深的压在心里,给了她一个随时可以转身离开的空间。 如果她离开,颜牧必不会相拦,爱一个人,如果自己不能满足她,他是愿意让她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不会拦着她,甚至会主动将她背负的负担一一解下,然后平静地跟她说:“想走就走吧。” 他给她的爱,是一个让她随时可以转身随时可以离开的空间。 “你这个傻子——”只有真正想通了曾经的事情,才会懂得颜牧究竟受了多少委屈,只不过这个男人,将一切都压在自己身上,都压在他自己心里,“傻瓜。” 颜牧小心地用指腹将殷清流眼角的泪水一一抹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爱人那么伤心难过,但是颜牧依然把一切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嗯。” “你聪明就成。”颜牧毫不在意地回答。 “是啊,以后孩子还是随我比较好,”殷清流喃喃道,“随你太伤感了……” 颜牧的手指一僵,殷清流直直地望着他,眼睛仿佛带着钩子一般,轻笑道:“怎么,不想娶我不想与我生孩子?” 她的眼角带着说不出的风/情与锐利,颜牧一僵,眼睛完完全全暗了下去,沉沉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怎么,你听不懂华国语?”殷清流近乎挑衅地说道。 颜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一把把殷清流搂在怀里,内心的情绪如同海上的波浪,汹涌澎湃,他一字一句道:“殷清流,今天这话,都是你自己说得。”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都会一一记在心里。” “你想后悔,也已经晚了。” 殷清流闻言挣脱了颜牧的怀抱,嗤笑道:“颜牧,我喜欢你。” 她的眼眸宛若万千繁星密布,美好的难以用言语形容。 “我爱你。” 颜牧把殷清流搂在怀中,未尽的话语消失在唇齿之中。 一吻完毕。 殷清流的唇角有些红,她向颜牧张开手,含笑道:“要不要带我回家?” “可以吗?”颜牧眼眸里闪过一丝热/烈的火焰,“不会耽误你的计划吗?” “计划可以修改啊,”殷清流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你不会不想要带我回家吧。” “你的身体……”颜牧犹豫了一下,目光不自觉地移到了旁边的仪器。 “我的身体能有什么事啊,”殷清流满不在乎道,“车祸是我安排设计的,当时我用灵力包裹了全身,之所以至今昏迷不醒,是因为我灵魂出窍为了完成某些事情,要不然你以为我会在你一出现的时候就好了?哪有那么神奇啊。” 殷清流忍不住笑了起来。 “来,带我回家,”殷清流含笑看着他,微笑着伸出双手,“我这一次,一定会跟你同时闭上眼睛,一秒不会多,一秒也不会少,” “信我好不好?” 她向他张开双手的样子实在是太温柔太负有诱惑性了,颜牧低咒一声,猛地将殷清流抱在怀里,殷清流笑嘻嘻地蹭了蹭他的衣衫,然后闭上了眼睛,笑笑道:“楼外有监控,我得装一会儿~” “带我回家就拜托你了。” “嗯,”颜牧轻轻应道,将殷清流抱了出去。 他的人都在病房门外,见到颜牧抱了一个人出来都诧异地看了过来,但是在颜牧扫过一圈视线后,再也没有人敢向他怀里多看一眼,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跟在颜牧身后,放眼望去,简直如同黑/社/会/老/大出行。 当他们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还是被人拦了下来,出院手续完全没有做,颜牧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身边的保镖自发将颜牧护在中心,将所有人都挡了回去。 他要带她回家。 颜牧这动作相当高调,这医院中黎锦安也不是没有安插人手,那两个看护回来一发现殷清流没了也都急急忙忙跑了出来,殷清流的主治医生是外科主任,更是黎锦安找的,跟黎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此时追出来真的是头疼欲裂,黎锦安他得罪不起,难道颜牧他就得罪得起了吗? “颜少,颜少,”那主任大声道,“这是个误会,这是个误会。” “患者的身体还很虚弱,您这样移动患者,很容易给她身体带来伤害的,颜少,”那医生尽量稳住自己,“想要给患者转院,也需要正规手续和流程,也需要两个医院交接,要不然受罪的还是病人。” “颜少,您先把患者送回去,她现在还不能走,她的身体受不了。” 那主任百般劝慰,但是颜牧的脚步却没有一丝一毫地停止,颜牧等人来的时候算是比较低调,现在走的时候却无比高调,虽然已是深夜,但是病人也并非一个没有,医院的保安和护士也还有不少,有些人一看这里闹得大,一听是有人强行将患者抱走,干脆就拿出手机开始拍摄视频。 根本没有人能拦得住颜牧,当颜牧铁了心要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没有人能拦住他。 他的步伐纹丝未乱,医院的保安和护士也不可能与专业的保镖相比,颜牧这一路还算是顺利,主任一直在与颜牧说些什么,最后却被保镖拦在医院门口,颜牧站在外面,冷冷道:“你跟黎锦安说,我带清流回家。” 颜牧的眼神仿佛带了冰,当场让那主任冻在原地,只能看着他们扬长而去。 最后那主任没有办法,只能拿手机与黎锦安联系,正在这个时候,几个保镖又走了回来,一一检查大厅中人的手机,将所有的视频和照片一一删去,有些人并不想合作,这东西一看就能卖个好价钱,但是在那些人高马大的保镖冷凝的眼神中,最后还是乖乖把手机交了出去,然后将那些视频一一删除,再将医院的监/控/视/频也都一一处理之后,那些人很快就离开了。 那主任看着颜牧等人离开,才将这件事情汇报给黎锦安,因为黎锦安的手机被砸,只能辗转联系上管家,黎锦安本来就为鬼/怪/冤/魂/索/命/缠/身之事而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在听到主任汇报这件事的时候,惊恐和愤怒在一瞬间就刺激着他的大脑,他愤怒地简直想要杀人! 颜牧怎么会来抢他的人?! 他怎么不知道颜牧与殷清流有什么关系?! 有一个黄钦瑜还不够吗?连颜牧都要跟他抢人! 愤怒和焦虑以及恐慌几乎吞噬了黎锦安的心,他暴躁地几乎要发火,但是后背却突然一阵凉意,下一刻,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少爷——!” 管家长声道,急忙想要去搀扶黎锦安,却晚了一步,只能看着他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 殷清流躺在床上喝粥,问道:“事情都处理好了?” “嗯。”颜牧平静道。 “哦?”殷清流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那么还请颜少给我解释一下,怎么那么高调,嗯?” 颜牧无辜地回望,深黑的眸子里竟然有一分迷茫和无辜,“高调?” “什么意思?” 殷清流危/险地眯起眼睛,敢说这家伙不是故意的,她才不信! “你不喜欢吗?”颜牧像是终于想明白了一般,茫然道,“不是你让我带你回家的吗?我只是带你回家而已啊。” 声音中,竟然还有淡淡的无辜。 殷清流冲他挥了挥手,颜牧很快走了过来,殷清流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然后似笑非笑道:“有胆子再给我说一遍,嗯?” 殷清流的力道并不重,颜牧微微摸了摸她的发丝,浅浅道:“我是有一点自己的私心。” “但是,你答应你信任我的,不是吗?” 殷清流:“……” 这还是第一次被颜牧噎道,这感觉,还真……有趣。 “这么大的事情,不怕给你自己造成影响?”殷清流扬了扬眉,道。 “不怕。”颜牧给殷清流削苹果,声音中自然而然地带了一分傲气,“我又不是黎锦安,还受人管束。” 殷清流:“……” 果然,她就知道,他不可能真的不在意她那个“男朋友”。 殷清流忍不住摇了摇头,唇角无声地勾了起来。 她的颜牧,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 颜牧见殷清流并没有说话,以为她还在怀疑,于是开口解释道:“首先,医院肯定不想出现这个大的□□,这么大的疏漏,所以会尽量往下压或者配合我们往下压;其次,那天并没有几个患者,因为深夜的原因,而且最先围上来的也是护士和保安,患者病人家属等等都在后面,没有围到最前方来,而护士保安等等,医院会教育他们的;第三,这段时间新闻这么多,哪里有功夫注意到我们?第四,就是这条新闻放出去,又能怎么样?”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笃定和自然,透着几分英气和随意,殷清流忍不住抱着他,轻笑道:“颜牧,你这么帅,让我更喜欢了怎么办?” 颜牧手中的刀子一滑,差点划到他的手,他有些结巴道:“那你可以……更更喜欢我一点。” 殷清流哈哈大笑,然后温柔道:“嗯,更更喜欢你,更更更喜欢你,最喜欢你好不好?” “好。”颜牧将手中的苹果切出块,用叉子叉住,送到殷清流的嘴边,目光温柔,他知道,他灵魂中缺少的那一块,回来了。 彻彻底底地回来了。 将他灵魂中缺少的那一块堵得严严实实,让他竟然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清流, 他在心中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感受着那两个字带来的温柔与缱绻; 清流,清流; 我的清流。 对于殷清流和颜牧来说,现在是情侣时间,殷清流翻开微博,只见热搜第一后面竟然跟了个爆字,一时间有些晃神,著名男演员家暴出轨,女方忍无可忍,竟然把他告上法庭起诉离婚,现在双方你来我往,已经掐了两个回合,吃瓜群众纷纷表示这是一场大戏。 “怨不得你说这两天新闻多,没有空注意我们……”殷清流吞下颜牧送过来的苹果,喃喃道,这对男女明星都十分有名,当初还被冠上金童玉女的称号,一向以恩爱甜蜜的形象出现在众人眼前,没想到现在撕逼起来毫不手软,什么情分都不在乎了。 “这个啊,”颜牧凑过来看了一眼,皱着眉头响了一会儿,又看了看两个人的照片,道,“这两个人很早之前就开始各玩各的,荧幕前只是为了形象,这个男的花心风流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这个女的当初与他结婚也是为了他的名气,男的为了遏制一下他的坏名声,双方各取所需,本来就没什么情分,现在撕起来更是什么都不顾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殷清流疑惑地问道。 颜牧淡淡道:“这个男的被我的一个表姐包过。” 殷清流:“……哦。” “不过跟我表姐的过程中和别人有染,被我表姐抓住了,”颜牧犹豫了一下,还是委婉道,“估计是买通了那女的,一起整这个吧。” 殷清流:“……哦。” 怨不得下面的评论都是一面倒呢。 “怨不得你说这两天新闻多,没有空注意我们……”殷清流又感叹了一下,目测这两个人还能再闹好几天,于是有些好奇道,“那娱乐圈真恩爱的夫妻和假恩爱的夫妻,一般怎么分辨啊?” 颜牧愣了一下,犹豫道:“……看孩子?” “起码生了孩子,至少证明曾经爱过吧?”颜牧犹犹豫豫开口,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资料,不由皱起眉头,沉声道,“生孩子那么痛苦,如果不是为了爱,哪个女人会忍受那么大的痛苦怀孕生子?” 殷清流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不管日后会因为什么理由分开或者反目,但至少在那一刻,是爱过的吧? 殷清流和颜牧随意挑着话题聊着,他们之间的气氛自然又亲密,时不时有些亲密的小动作,黏黏糊糊地也不肯分开,一看就是恋爱中人的样子。 颜牧拿着手机研究了好一会儿微信,他终于明白那些人为什么喜欢在朋友圈秀恩爱了,爱人那么优秀恋爱那么幸福,怎么能不分享一下? 但是殷清流现在还不能曝光,这样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她的计划, 颜牧皱了皱眉,心里挠心挠肺,最后还是发了一条朋友圈,设置为仅自己可见。 ——遇到她,一生足矣。 配图是吃完的苹果盘子和两根叉子, 一想到是自己和殷清流吃完了这一盘苹果,颜牧心中就有点美滋滋。 因为颜牧,殷清流也不能随时随地灵魂出窍,只会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从身体里面飘出来,去看一下事情发展状况,但是又怕颜牧担心,时不时地需要回来瞄一眼,来回折腾太耽误时间,殷清流干脆放弃了,幸好还有鬼魂可以帮她看着黎锦安。 自从殷清流帮鬼魂暂停了它的灵魂消散之后,鬼魂似乎就对殷清流有一些信服,虽然不至于唯命是从,但是殷清流让它做点什么事的话,它还是可以保质保量做好的。 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殷清流让它监/视黎锦安这边的动静,鬼魂就寸步不离地监视黎锦安。 说起来,黎锦安还真够倒霉的。 昨天晚上他急怒攻心,竟然直接晕了过去,那张大师更肯定他是被鬼魂盯上的那一个,只可惜昨天殷清流回去了,鬼魂早就回了医院,张大师做了一番法也没有找到它们,只找到了鬼魂曾经留下来的蛛丝马迹,从那上面看,那鬼魂起码存在了五百年,五百年还没有魂飞魄散也没有轮回转世的鬼魂,完全可以想象它的强大,张大师再一次表示他的无能为力,李旸和管家看着黎锦安的样子也有几分惊恐了。 第二天,黎锦安醒来时就已经十一点了,根本不可能按时赶到机场,黎先生黎夫人脸色十分难看,这黎锦安翅膀还没硬呢,就不把他们两个当回事了,等他们两个老了,还能讨着什么好? 这黎锦安,是正大光明地跟他们两个作对啊! 两个人也不多等,直接打了电话找人来接,等黎锦安终于来接人的时候,两个人早已经回到了黎家别墅,将最近黎家别墅的事情了解的七七八八,黎先生一挥手,怒喝道:“荒唐!” 他们黎家闹鬼?怎么可能! 黎锦安从机场没找到人,脸色当时就不好看了,他心里紧张又惶恐,还带着愤怒和惊惧,他知道他被鬼盯上了,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被别人抢走了,但是他根本毫无办法! 他的父母根本不关心他,就知道来给他添堵! 管家在接到黎夫人的电话之后,才知道黎先生黎夫人已经回家,他小心地将这个消息告诉黎锦安,黎锦安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火! 他被鬼怪控制发生车祸险些命/丧/黄/泉的时候,这对夫妇在哪里? 他现在被鬼怪追/逐/索/命,这对夫妇一点关怀都没有给过他,开口就是训斥! 该死——!! 等黎锦安回到黎家,迎接黎家的就是几道愤怒的咆哮。 首先是黎先生的怒喝,他在质问黎锦安怎么把家里搞成这个样子,他们离开的时候黎家还一切正常,他们回来的时候黎家少了一半以上的佣人,还落了个冤/魂/鬼/怪的名声,黎锦安这是怎么看家的?连一栋别墅都看不好,以后还想要接管黎氏?别祸害黎氏了!他宁愿把黎氏捐了都不给黎锦安继承! 黎锦安呵呵冷笑,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 然后是黎夫人轻声细语的教训,她知道了他和那个小明星的纠缠,她轻声细语地教育他黎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不是什么样的阿猫阿狗都可以进入黎家大门的,殷清流家室拿不出手,还是个戏子,除非她死了,否则她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人进门的,不仅如此,黎夫人还反复强调,黎锦安这种家室门第的人,不应该和这些下/三/滥的戏子纠缠在一起,让他立马和殷清流断了,将殷清流送给黄钦瑜。 黎氏、殷清流、黄钦瑜,这是目前黎锦安最容易炸的三个词,当黎夫人终于结束她慢条斯理的教训后,黎锦安终于爆发了。 “黎氏?这破玩意谁愿意继承谁继承,老子不要!” “家室?你以为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玩意啊?一个抢了自己姐夫的贱/人!” “你们这对奸/夫/YIN/妇,”黎锦安指着这对夫妇,“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啊?你们以为自己有多么高尚?放屁!” 黎夫人赵怡然是黎锦安亲生母亲赵雅然的孪生妹妹,两人非常相似,当年赵雅然难产,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赵怡然,赵怡然含泪答应了,后来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和阴差阳错,她嫁给了黎先生,但是两个人之间根本没什么亲密关系,完全是合作伙伴利益交换的关系,他们是黎家和赵家利益的代表,黎锦安就是这个利益集团合体的钥匙,所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赵怡然虽然对自己的处境颇有怨恨,但是对于黎锦安这个外甥也还算疼爱,她这一生未必会有自己的孩子,那么黎锦安作为她孪生姐姐的孩子,与她的孩子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是,处在这样的环境和位置中,黎锦安怎么能希望赵怡然会像一个普通母亲一般?她是赵家和黎家利益的牺牲品,如果不把利益放在最上面,这么多年她怎么才能熬下来? 这些话对于赵怡然实在是太诛心了。 当年的事情太过复杂,黎锦安不过是道听途说那一丝半点,但是对于赵怡然来说,太诛心了。 她直接一巴掌打在了黎锦安的脸上。 打完以后,所有人都愣了。 黎锦安小的时候挨过黎先生的打,挨过黎老爷子的打,却没有挨过黎夫人的打,最愤怒的时候,黎夫人也不过是让他一边跪着,这一巴掌,真的是第一次。 这一巴掌,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丝稻草,就是让黎锦安与他们决裂的最后一丝愤怒。 连日来的焦躁、愤怒、惊恐、紧张等等负面情绪早已将黎锦安压得喘不过气来,还有什么比知道自己随时会被弄死更可怕? 可怕的从来不是死亡的那一瞬间,而是在等待死亡来临的过程中的那种恐惧与绝望。 而黎锦安,就在这种恐惧与绝望、紧张与忧虑、愤怒与不甘中挣扎了太长太长的时间,他想要的是一丝帮助一丝温暖,而不是冷冰冰的怒骂和虚伪的劝慰。 他恨急了。 他捂着脸,那眼睛如同负伤的满是仇恨的野兽,狠狠地扫过他们,然后摔门而出。 他走在外面,只感觉天地之大,没有他容身之所。 他忍不住轻轻唤道:“清流……” 如果殷清流在,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设定的,大约一共六七个世界吧2333333333 我感觉我对六七这两个数字有一种莫名的执念,快穿经常写六个或者七个世界 第51章 摘 星 第10章 只有在一无所有的时候, 才能明白被人全身心支持保护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黎锦安也是如此。 他和黎先生黎夫人的矛盾几乎不可调和, 或者说,他对他们积怨已深。 小到黎先生黎夫人长达几十年的不闻不问, 儿时被迫送出的自己喜欢的东西,住院时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痛苦和难过,大到知道黎夫人不是自己亲生母亲的惊愕, 知道黎夫人是自己亲生母亲的妹妹的愤怒和不堪, 黎锦安对于黎先生和黎夫人的愤恨不满和芥蒂, 其实很深。 但是他还太年轻,一路在黎家的庇护下也堪称顺风顺水, 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在黎家这棵大树下显得十分渺小, 只要黎先生黎夫人不放权,那么黎锦安接触到的不过是些小事, 亦或是十拿九稳的合同, 如果他再年长几岁, 如果他受到过一二挫折,如果他没有被鬼怪追击索命,如果他没有发生车祸, 如果他没有遇到殷清流, 如果他没有把黎夫人的事情捅破,如果黎夫人没有给他一巴掌, 如果所有的事情不是在这一夕之间爆发; 那么黎锦安,也不会这般与黎家决裂。 或许是一时冲动,也或许是时间所积累的怨恨与愤懑, 总之,在这一瞬间,黎锦安几乎是以决裂般的姿态跑出了黎家,当他走到外面发现自己无处可去的时候,才突然发现他是多么想念殷清流。 曾经,他与黄钦瑜关系最好,是因为他们的经历类似、个性相同,对对方十分了解,也有一种无言的默契,所以在黄钦瑜的眼神中,他就知道黄钦瑜对于殷清流的执念,所以这兄弟没法做了。 黎锦安揉了揉太阳穴,他默默地停下了脚步,这个时候,是真的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般狼狈的样子,他不想让别人看见,就算是关系好的兄弟,也都隔了一层,他信不过他们,他曾经最信任的人是黄钦瑜,因为他知道他们两个是多么类似和相同,将自己的脆弱展露在黄钦瑜面前也没什么,因为他也知道黄钦瑜那流脓的伤疤,但是现在,黄钦瑜已经不值得信任了。 黎锦安近乎漠然地想到,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突然意识到自己不适合在这里移动,他现在还被那玩意纠缠,应该尽快找一个阳气重的地方, 黎锦安加快了脚步。 那就去……市中心的商业街好了。 黎锦安从脑海中算计着自己应该怎么走,曾经他与黄钦瑜一起弄了个小公司玩玩,本来是打算当退路,现在这条路完全可以放下了,他曾经和李旸投资了一个娱乐公司,因为经常从娱乐圈“狩/猎”,某个大牌娱乐公司股东的身份对于他们来说事半功倍,当初只是为了玩,没想到现在却成了退路。 黎锦安苦笑一声,将其他繁杂的思绪都扔到一边,现在最关键的是怎么将清流抢回来。 清流到底跟颜牧有什么关系?怎么会被颜牧抢过去?颜牧这是想要做什么?明明当初调查清流的时候,没有发现她和颜牧有任何关系啊,难不成……颜牧将这些资料篡改过? 颜牧到底在不在意清流?如果在意,怎么会在清流身体虚弱昏迷不醒的时候强行将人从医院带走,这不是不想让清流好了吗? 但是如果不在意,一向洁癖冷傲的颜牧,又怎么会亲自带着人来医院捉人?还亲手将人抱出医院? 该死的。 黎锦安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阴郁,他那时候只顾得上防备黄钦瑜,已经没有功夫去防备其他人,这才让颜牧把清流抢走! 等等—— 黄钦瑜?! 黎锦安只感觉有一条线从脑子里穿过,将事情完全展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又有了一个新的思路! 黄钦瑜知道自己防他防的紧,所以让颜牧把清流抢走? 对! 八/九不离十了! 黎锦安深深地吸气,目光里满是阴霾,颜牧跟清流毫无瓜葛,为什么要将清流带走?为什么要淌这趟浑水?还不都是引起黄钦瑜! 黄钦瑜好手段!好一个声东击西! 黎锦安的眼神更加阴郁,他的大脑高速运转,眼睛却更加暗沉,为了抢走清流连清流的身体都不顾了,这种人怎么可能照顾好清流?! 那么现在,是直接上门交涉还是暗地里抢人? 可以排除第二个了,黎锦安冷冷地想道,现在他与黎家几乎决裂,手中的力量肯定无法使用,那么暗地里抢人肯定是做不到的,就算可以,暗地里抢人也容易对清流的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现在他身边只剩下清流了,他不敢冒这个险。 那么……就只剩下上门交涉了。 黎锦安深深吸了口气,脑海中突然回荡起那个主任犹犹豫豫的话,他说:“颜少说,让我告诉黎少,他带殷小姐回家。” 颜牧带清流回家……? 黎锦安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丝光亮,这颜牧的意思是不是,在等自己把清流带回家? 他在等自己去跟他交涉! 颜牧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黎锦安呵呵冷笑,一边与黄钦瑜勾/结,将清流从自己手中抢过去,一边又给了自己希望,等着自己给他加码,可真是——好手段!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清流在他手里啊! 黎锦安阴郁地想了一会儿,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主意,行,颜牧既然想要把他和黄钦瑜都算入囊中,他就让颜牧明白什么叫做与虎谋皮! 挑拨离间这种事情,当谁不会啊? 黎锦安呵呵冷笑,扭头给黄钦瑜打了电话,那边很快接通,黎锦安听到黄钦瑜气定神闲的声音,“黎少,怎么,对我送给你的礼物是不是很满意?” “满意,太满意了,”黎锦安心里冷笑,面上却作出一副愤恨到极点的样子,他拔高了声音,怒声喝道,“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你对清流下手算得了什么?!” “清流的身体有多么虚弱你不知道吗?!你竟然对清流下手!你这是想要弄死她啊!”黎锦安悲愤道,“黄钦瑜,你这是要毁了清流啊,得不到你就毁了?狠,狠,真不愧是你黄钦瑜!” 黄钦瑜当场冷下了脸,他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却还是作出一副无事的样子,讥讽道:“黎少,你的被/害/妄/想/症又升级了吧?” “放心,毁了清流之前,我会先毁了你,”黄钦瑜心里冷笑,毁了殷清流?他有病啊? 他可以毁了黎锦安,弄死或者什么都好,然后将殷清流囚/禁在他身边,让她日日夜夜只能看着他一个人,久而久之,她自然会爱上他。 实在不行,还可以催/眠/洗/脑/植/入/记/忆,人的大脑是那么神奇的东西,完全可以将她骗过,他为什么要毁了殷清流? 要毁,也是毁了黎锦安。 “你还不承认?”黎锦安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一副悲愤到吐血的表情,声音都掺杂着几分质问和痛苦,“你知道我防你防的紧,所以你不自己过来,让颜牧抢走清流是不是?!” “我告诉你!你他妈的以为自己的手段和主意有多么高明吗?!”黎锦安怒喝道,“你就是个蠢货!傻X!智障!” “颜牧直接扯下了清流身上的医/疗/设/备,将还处于昏迷阶段十分虚弱的清流强行带走了!连氧气罩都给清流拔了——!!”黎锦安红了眼圈,声嘶力竭道,“你这还不是想要害死清流?!清流命得多么大才能活下来?!我告诉你黄钦瑜,要是清流有点什么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什么——?!”黄钦瑜猛地站了起来,大脑一片空白,颜牧竟然把殷清流强行带走了?!还拔了清流的氧气罩?!为什么?! 他们跟颜牧,有过什么过节吗?! “黎锦安!”黄钦瑜断然怒喝道,他的怒火源源不断,汇成一股又一股的长浪,“这是昨天什么时候的事情?!你就是这么保护清流的吗?你这个废物!” “我为什么保护不了清流,你自己还不知道吗?”黎锦安心里认定了黄钦瑜是在做戏,只冷笑道,“要不是你联合了颜家联合了颜牧,我会这么被动?清流会被颜牧夺走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你做事之前就不能考虑一下清流吗?你个傻/逼!” “现在清流在颜牧手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开心了是不是?你高兴了是不是?你以为颜牧会把清流交给你?我呸!” “颜牧是个商人!是个商人!无奸不商知不知道?!他就等着我们加码呢!而清流就在他手上!” 黎锦安又骂了几句脏话,在黄钦瑜开口之前直接挂了电话,抬头冷笑,他就不信这样黄钦瑜还能和颜牧继续合作下去! 除非黄钦瑜真的不要清流的命了。 接下来的时间,黄钦瑜打过来的电话都被黎锦安一一挂断,黎锦安冷笑着看着手机屏幕,开始思考要如何与颜牧交涉。 手机联络似乎不如正式见面正式一些。 黎锦安暗了暗眼眸,决定明天去颜家亲自拜访一下。 至于黎家……黎锦安不屑地笑笑,黎家就他这么一个孩子,闹得再凶,咬得再狠,最后还是需要他回去继承黎家,谁让他是黎家唯一的子孙呢? 这么多年,如果黎夫人能生早就生了,黎先生外面又不少情人,没有一个肚子里有动静的,可见是根本不能生,只要没有第二个姓黎的,就算他跟黎家决裂,又能怎么样? 他是黎家这一辈唯一的子孙,到最后,他们依然得把他恭恭敬敬地请回去。 黎锦安对此,完全不在意。 他是黎家这一辈唯一的子孙,这就是他最大的筹码,他是黎家赵家联姻的产物,是维系黎家赵家关系的纽带,黎家赵家为了两家利益到底牺牲了多少无人可以算清,但是只要黎家赵家一天不决裂,他黎锦安就一天是黎家赵家关系的纽带,他就必须是黎家的继承人! 不管赵怡然再愤怒再生气,不管黎先生再狠再凶再不顾一切,他们也没办法剥夺他的地位,如果他黎锦安不再是黎家的继承人,那么第一个跳起来的绝对是赵家是赵怡然,而不是他黎锦安! 黎锦安太清楚这一点了,所以他有恃无恐; 黎锦安太清楚这一点了,所以他孤独寂寞; 这天地之大,兄弟朋友可以断交反目,亲人父母之间都是利益纠葛,也只有殷清流,一直都全心全意地待他,愿意为他付出生命。 所以,他必须要把殷清流抢回来。 没有殷清流,他就跟以前一样,孤孤单单一个人,是殷清流让他明白有人心疼有人保护是一种多么美妙的滋味,所以他不允许她走,不允许她离开。 他要把她带回家,让她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黄钦瑜看着自己手机,目光冷凝,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疼痛让他渐渐冷静下来,绝对不能被黎锦安牵着走,这通电话约等于示弱,黎锦安会是那么示弱的人吗? 不是啊! 绝对有问题! 黄钦瑜紧紧地抿起唇,大脑飞速运转,黎先生黎夫人已经回国,现在八成已经在黎家,他们肯定给了黎锦安不少压力,黎锦安会是妥协的性子吗?或许以前是,但是现在他各种事情缠身,绝对不会妥协! 弄不好黎锦安和黎先生黎夫人还吵起来了,尤其是黎锦安最近过于不顺,听李旸说那位张大师都拿黎锦安的事情没有办法,黎锦安的车祸也与那鬼怪有很大瓜葛,在这种节骨眼上,黎锦安绝对是心浮气躁,黎先生黎夫人那态度,让他情绪爆发的可能性非常高; 所以…… 黄钦瑜看着自己的手机,微微冷笑,黎锦安这是想要算计他?还把颜牧也搬了出来?这黎家什么时候和颜家勾/在一起了?想要算计他们黄家? 行,来啊,看鹿死谁手。 黄钦瑜微微一笑,目光中尽是薄凉与阴/狠,他将手机打开,然后输入了几个数字,拨了出去,“喂?” “赵家那边,有个丑/闻,想不想要?” 黄钦瑜轻轻笑了起来,目光中尽显诡异。 ** 殷清流听到鬼魂堪称绘声绘色的报告,不由微微沉思,这她还没出手呢,黄家和黎家已经对上了,真是……有意思。 这些豪门大家也实在太可爱了一点,心思也实在是太过深了一点,不过一些小事,就可以让他们有多种解读,然后弄出许许多多堪称奇妙的“趣事”,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多疑,实在是非常好利用的一点啊。 如果这样,她甚至不需要多做些什么,只需要利用他们的多疑让他们之间的隔阂更深,双方为了“自保”而自发对对方动手,最好还可以扯上他们那一堆兄弟们,让他们自相残杀,简直不要太有趣。 殷清流打开电脑,开始默写记忆中有关各大家族的弱点和丑事,当初原主如何在重生后弄死几个家族的,现在她可以照搬一二,只不过……不能那么鲁莽冲动, 没关系,她可以慢慢等,等个十载八载,自然可以等到他们统统自我毁灭的那一年。 颜牧推门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你还是不要太过劳累的好,”颜牧有些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坐在了殷清流身边,看着她写下的内容,沉吟道,“其实赵怡然和赵雅然都是赵家的牺牲品。” “嗯?”殷清流停下打字的手,看向颜牧。 “赵雅然当初嫁到黎家,就是因为黎家和赵家联姻,但是赵雅然是有男朋友的,她很喜欢自己的那个男朋友,而赵家把这一切都瞒得死死的,黎家不知道,黎耀自然也不知道,加上赵雅然嫁过去以后一直安心待在家里,在外人眼中,两人也算情投意合,黎耀就更不知道了。” “直到赵雅然怀孕,她那个男友费尽周折找到她,想要带她走,但是赵雅然那时候已经怀孕了,进退两难,黎耀正好在这个时候带客人回家,就撞上了,” “据说赵雅然难产,也是因为黎家下的手,而赵怡然算是赵家的赔罪,但是赵怡然与赵雅然是双胞胎,面目相似可想而知,而当初黎耀怒不可遏,不仅是因为赵雅然与那个男人,更是因为他在外人面前出了丑,那么他对赵怡然怎么样可想而知,黎锦安不得他喜欢也是应该的,但是黎耀这么多年死活生不出第二个孩子,连个女儿都没有,黎锦安是他唯一的血脉,他也不可能拿他怎么样……” 殷清流听得津津有味,最后问道:“你怎么知道的那么详细?” “黎耀带了客人回去。”颜牧委婉地提醒。 殷清流诧异道:“带你?你那时候才几岁?” “带我父亲和我,”颜牧淡淡道,“七八岁的样子?我记不清了。” “那你比我大八/九岁啊,”殷清流笑道,“我比黎锦安还小一岁呢。” 颜牧:“……” 殷清流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起码还是个位数不是两位数。” 颜牧:“……” 他竟然比清流大那么多! 这不科学!! “你想把这个发给谁?”颜牧沉默半晌,果断地转移话题。 “给黄钦瑜。”殷清流将前面的一点错误改掉,一边打字一边抽空回答颜牧。 “哦,”颜牧沉思一下,多多少少猜出殷清流的打算,便道,“其实黄夫人还与赵怡然有一些矛盾,你知道为什么黄夫人那么讨厌黄钦瑜吗?” 殷清流好奇地看向颜牧,颜牧淡淡道:“黄夫人和黎耀有过那么一段,但是因为家族不得不嫁到黄家,还是二嫁,黄先生又非常风流,所以……” “而黎先生与赵怡然就是相敬如冰,黄夫人厌恶赵怡然和赵家,觉得要不是他们,她就可以嫁到黎家,而黎耀似乎也激化过她们之间的矛盾,于是……” 颜牧点到为止,留给殷清流无限的想象空间,殷清流眼睛一亮,又打开另外两个文档,将这三件事情以三种不同的口吻说出,分别标出给不同人的文件。 “黎锦安不是你的男朋友吗?”颜牧看着殷清流的动作,作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他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你还保护他。” 殷清流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一把拽住颜牧的领子,一口吻在他的侧脸,笑道:“我只有一个男朋友,叫做颜牧,其他的我不认。” 颜牧眼睛一亮。 “我只是答应了一个已经死去的小姑娘,帮助她惩/罚黎锦安这群人渣而已,”殷清流顿了顿,含笑道,“得让那个小姑娘安心投胎是不是?” 颜牧皱眉,不语。 半晌,他将殷清流圈在怀里,喑哑道:“记住你说的话。” 我说的话? 殷清流挑了挑眉,无声地笑了出来。 第二天,颜家来了一位意料之中的客人。 黎锦安。 黎锦安自然是来试探颜牧的,但是不论他说什么,如何攀关系找话题,颜牧都是那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黎锦安意识到这样不行,索性开诚布公,只换来颜牧格外冷淡的“送客”。 黎锦安目瞪口呆。 第三天,黎锦安又找了过来,这一次倒是带了不少筹码,一点一点地往上加,颜牧都是一副冷淡平静的样子,连句话都没有说过,只是又一种冷淡的眼神看着他。 黎锦安别无他法,只能选择继续开诚布公,比起颜家,黎家确实差了一层,但是颜家抢走黎家媳妇,黎家的人也不是这么善罢甘休的啊! 那几句话说得十分漂亮,既表达黎家与颜家修好的意思,又含蓄委婉地表达自己的决心,但是最后跟第一天一样,只换来颜牧一句冷淡的“送客”。 事实上,如果不是殷清流要求,颜牧根本不会出现。 黎锦安气个半死,那脸色当场就变了,颜牧却根本没有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扭头就上了楼,那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让黎锦安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但是第三天,黎锦安就没有来颜家的机会了,因为黎家出事了! 先是由黎锦安负责的那个十拿九稳的合同出了问题,黎先生把黎锦安大骂一顿,更是说出了断绝关系这样的狠话,黎氏一连忙了三天,也没有把那个合同救回来,黎先生气急败坏,最后干脆一口气把黎锦安的权利撸到了最底端,就差把他赶出黎氏。 紧接着,黎家的死对头关家突然发难,关家下面的媒体报刊杂志什么的对黎锦安展开全面袭击,曾经黎锦安做的那些事情有六七成都被扒了出来,再加上专业的营/销/团/队带节奏,一个晚上黎锦安就成了无恶不赦的畜/生,网上各种网友的评论沸反盈天,即使黎家危机公关,也抵不过那些铁证,黎氏的声誉几乎跌到了最底端,黎先生掐死黎锦安的意思都有了。 而黎老爷子更是因为种种原因直接被扣在了外省,根本没有办法赶回来,黎氏这边兵荒马乱的时候,赵家姐妹的事情也爆了出啦,“姐妹共侍一夫”的事情更是得到了网上极大的关注,更是引起众多女性网友的反感和厌恶,而又爆出黎氏产品的质量问题,一时间黎氏处于风口浪尖。 而那些“铁一般”的证据,黎锦安当然知道是怎么来的! 那些来自于监/控/视/频的截图,当他不知道是谁发的?黄钦瑜用这个陷害他,就不怕他用这个反击把大家都拉下水吗? 就在黄钦瑜想要用那些监/控/视/频将大家都拉下水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他曾经的手机被他砸了,现在这个手机,已经没有任何监/控/视/频的存在了! 当初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所设定的种种程序,现在却成了砸自己脚的工具! 黎锦安气得险些把新手机又砸了! 而因为黎家陷入这种水深火热的阶段,李家等其他几个家族都严令自家子孙接近黎锦安,再加上当初黎锦安和黄钦瑜决裂的事情几乎让他们每个人都清楚,现在这一手一看就是谁下的,就黄钦瑜那个“疯子”,如果他们帮了黎锦安,说不定他们都得被拉下水! 所以,他们谁敢真的帮黎锦安这一次? 一个个要不就是不接电话,要不就是打哈哈打过去,在加上来自黄钦瑜的冷嘲热讽和黎先生的愤怒咆哮,一时之间,黎锦安进退两难,尝尽人间冷暖。 就是这个时候,黎锦安的私人邮箱中,收到了一份邮件,里面详细地记录了不少黄家孟家的事情,黎锦安看着这份邮件,知道自己做了别人的枪,可是,他已经被逼到这个地步,他如果不做别人的枪,那么很可能这辈子都做不了枪了! 有人想要拿他整倒黎家,也得看看他是不是一个小绵羊任他们撕/咬而不反击! 卧室内没有开灯,一片黑暗,只有电脑的光芒照在黎锦安的脸上,他的脸色非常难看,那光线更是为他添了几分阴霾, 半晌,他轻轻笑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现在,他确实需要这个。 谁惹他,他就要咬下对方一块肉来。 出于某种心理,这件事情黎锦安并未和黎先生与黎夫人说,当黎锦安对黄家发动攻势的时候,黎先生和黎夫人才从那些漩涡中反应过来,当黄家反击的时候,他们这才惊愕地发现,前面关家还没打发走,后头黄家就已经对他们动手了! 黎先生暴怒,他几乎是拿棍子揍了黎锦安一顿,谁也不知道他们手里面还有着什么狠料,一个关家就已经让他们抽不出身来,而黎锦安又牵扯出来了一个黄家! 像黎家这种百年大族,牵扯的人脉和利益都非常广,说一句牵一发而动全身也不为过,一般而言,他们几个家族都是同气连枝,一起行动,但是这一次李家等几个家族保持沉默就已经让黎先生感觉到不对劲了,当黄家对他们动手的时候,黎先生简直要气晕过去! “你这个孽/畜——!孽/畜——!” 因为关家和黄家,近期黎家的股市又动荡了不少,再加上黎老爷子被扣在外省,一时间黎家上下打点也十分不方便,所有人都嗅出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并不知道黎家能不能撑过去,所以一直都是暧/昧不清的态度,这个节骨眼上黎家更该低调做人争取把影响弄到最低才是,而黎锦安却把这件事又挑了起来,还把黄家也弄到了他们的对立面! “那些东西只有黄钦瑜他们几个能拿到!李旸他们是不会背/叛我的!只有黄钦瑜!只有黄钦瑜!”黎锦安愤怒地叫道,“黄家早就和关家结合在一起了!” “你懂个屁!”黎先生又一次爆了粗口,“你不出手,黄钦瑜也就只能背地里给关家提供点什么,老黄不可能直接对黎氏出手!” “但是你出手了!黄家就是被/动/自/卫,老黄直接对黎氏出手了!你这个蠢货!”黎先生愤怒道,“黄家对黎家出手,黎家被关家黄家联手压制,其他人难道不想来分一杯羹吗?!” “你这个孽/畜——蠢货!!” 黎锦安直接被问懵了,那邮件也被黎先生知道,为今之计,也不过是互亮底牌而已,黎先生与黄家进行了几次谈判,结果都不如人意,而很快,赵家和孟家也都被牵扯进来,随后,李家林家等等家族也都被牵扯出来,这其中固然有他们互相攀/咬,更多的却是殷清流不动声色地爆料与手段,等到被牵扯的家族太多,大家都有所警惕的时候,这件事已经如同一个漩涡,让大家没办法抽身了。 而因为牵扯的家族不少,频频爆出的黑料也吸引了上面的注意,很是让吃瓜群众看了几出豪门恩怨,再加上颜家的推波助澜以及殷清流那未来的记忆,好几个家族的靠山下/马,不少家族也都受了极大创伤,但是当他们想要往后退的时候,已经很难了。 江/山/易/主,有的时候,真的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从这一年十一月下旬开始,就开始有家族江/山/易/主,有的是旁/支/夺/权,有的是私/生/子/逆/袭,还有几个家族两败俱伤,最后被人渔翁夺利等等, 而黎老爷子,也在第二年七月下/马,赵家几个都在清洗过程中下/台,整个黎家风雨飘摇; 九月下旬,黄老爷子去世,孟老爷子突/发/脑/溢/血躺在了医院,黄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黎锦安都不知道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感觉这一年他懵懵懂懂地走过来,他知道他做错了很多事很多事,但是他又不想知道,他只想逃避,他只想逃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安安心心地继续做他的黎少; 他茫然无措的如同一个孩子,他觉得他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他觉得他熬不下去了,他觉得他需要一个扶手需要一个支柱;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漂亮的女子出现在迷茫绝望的他的面前,如同以前一般,抓住他的手,无奈又宠溺道:“怎么把自己弄伤了呢?” “我带你去上药,好不好?” “清流——!” 激动喜悦不足以形容黎锦安的心情,他的清流,他的清流,他的清流来找他了!! “对,是我,”殷清流对着他缓缓微笑,那笑容一如往前,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仿佛他们还处于一年前一般,“你怎么把自己弄伤了呢?” 她有些埋怨地开口,最后无奈地叹息,“走吧,我去给你处理伤口。” 这就仿佛是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黎锦安拼命地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他仿佛握住了希望仿佛握住了光明,他猛地点头,眼睛里满是盛放的星光。 宛若曾经最初的殷清流。 殷清流对他笑笑,温柔道:“跟我来。” 黎锦安痴迷地点头,那一刻,殷清流就是他的天使,是他的光,是他的唯一。 她将他从这无/间/地/狱中拽了出来。 这是他的清流。 曾经愿意为他死,抛弃一切来护着他的殷清流。 黎锦安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是他的清流,是唯一给他温暖和希望的殷清流,全世界所有人都会骂他骗他嫌弃他,只有她不会。 因为她是殷清流,因为她爱他。 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她来找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完结这一卷~ 下一卷应该比较轻松哒~ 第52章 摘 星 第11章 你有感受过那种在最绝望最恐惧最无力的时候, 有人向你伸出一只手, 扶你起来的滋味吗? 黎锦安体会过。 最绝望最恐惧最无措的时候,是殷清流向他伸出了手, 给了他一个避风的港湾。 那房子温暖而干净, 热气腾腾的饭菜救活了他的胃, 空气中弥漫着温暖的气息,那暖融融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要闭上眼睛, 那一刻,他仿佛回到母亲的怀抱, 一切风雨都被遮蔽在外面。 黎锦安睡了过去,安心极了,不知道外面是何风暴。 他在这个避风港一待就是很多天。 殷清流每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 她为他做饭, 她安慰他、鼓励他、陪着他, 她会装作不经意地说起外面的事情,她会跟他说许多趣事, 她让他焦躁不安的心情慢慢平缓下来; 看到她, 就仿佛受到安抚,所有的一切都被遮挡在这栋房子之外,这栋房子就是他们最安稳的避风港,在这里, 他依然是那个无忧无虑的黎家大少,那些风雨飘摇的事实都与他无关。 他已经不能离开殷清流了。 哪怕殷清流只是离开短短一瞬,他都会觉得烦躁不安, 他的生活中已经不能缺少殷清流,殷清流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而是他最后可以抓到的希望。 只有她在他身边,外边的一切才都无法伤到他,他才是最安全的。 殷清流从来不对他的表现提出任何疑问,她永远都是那般温温柔柔的,哪怕他颓废他暴怒他不安,她也从未说什么不好的话,她只是轻轻摇头,看着他温温柔柔的笑, 那笑容,仿佛能安抚黎锦安所有暴躁与不安,可以带走他所有的绝望与难过。 直到半个月后的一天,殷清流站在他身边,悄声道:“锦安,我要去S市几天,要拍一个戏,这些天,你好好照顾自己。” 无限的惶恐与愤怒无可自拔地涌上心头,黎锦安当场就摔了筷子,他努力压下自己的愤怒,作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问道:“为什么?!” 殷清流似乎有些无奈,她轻声道:“要去拍戏。” “——为什么要去拍戏?!”黎锦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怒喝道,“你就这么把我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吃饭要怎么办?!” 黎锦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暴怒地发了好一顿脾气,还将手边的手杯砸了,那杯子砸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动静,那动静让黎锦安有一瞬间的清醒,他下意识地看向殷清流,殷清流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声道:“锦安,我们需要钱的。” “总不可能每个人都不去工作。” 殷清流说得足够心平气和,却也足够无奈,她看向黎锦安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孩子,无奈又宠溺,在那种目光之下,黎锦安只觉得自己瞬间就矮了几层。 “钱?”黎锦安鹦鹉学舌一般反问,他刚想开口说自己有钱,结果却根本说不出口,他不得不保持沉默,他已经不是黎氏的少爷,即使半个月没有管黎氏,他也知道这个时候黎氏多么需要钱,他也确实……没有钱。 但是需要用钱的地方又太多了。 黎锦安有些呆愣,过去的几十年,他从未为钱发愁,他生来就是黎家的大少爷,是赵家的外孙,两家虽然不说金山银山,但真的是不缺钱的,起码他从小到大,从未想过自己会为钱发愁。 而现在,当殷清流把需要钱这三个字明明白白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觉得有一种被打醒的感觉,是啊,他现在吃殷清流的用殷清流的,而殷清流在早前又从未找他要过钱,而她虽然算红,但实际上花钱的地方一点也不少,又有一年半没有工作,花钱如同流水,自然撑不下去了…… 一时间,黎锦安觉得有些羞愧,又有些难堪,他再也没有吃饭的欲/望,只问道:“要去几天?” “一周左右吧。”殷清流笑了笑,“不是什么大角色,只是个小配角,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嗯。”黎锦安闷闷不乐地应道,一个小配角而已,如果自己还是那如日中天的黎家大少,别说一个配角,就是无数大制作的主角,都能捧在殷清流手边让殷清流选择; 而现在,殷清流却只能去演一个小配角。 黎锦安突然升起一种自我厌恶,殷清流那么好,怎么能让她去演一个小配角?如果不是自己,殷清流还是那个当红女星,虽不至于角色任她挑选,也不至于去演一个小剧组的小配角。 如果不是自己把黎家弄成这样,那么殷清流自然可以被他宠成一个公主,也不需要为了生计来回奔波; 如果自己有用一点,又怎么会需要殷清流一个姑娘家养活自己? 黎锦安那种自我厌恶来的又快又猛,让他完全无法招架,那种浓浓的自我厌弃感让他恨不得直接跳楼,但是殷清流却仿佛看出了他所想,只对他温温柔柔地笑。 那笑容一如往昔,美好的让人沉醉。 “傻瓜,”殷清流为他盛了一碗饭,语气柔和,“只是一时困难而已,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你再这么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她故意板着一张脸,眸子里却满是温和的情意。 “在家里老老实实地等我回来,我只是走几天而已,明白吗?” 黎锦安愣愣地看着她温柔的笑容,只感觉整个人都被点亮,他愣愣地点了点头,用力地应道:“嗯!” 他会等她回家。 然后,像个男人一样,把事情都扛起来,让她过上好日子。 殷清流跟着自己一场,一点福都没有享到,反而一直在受伤,还挣扎在死/亡/线/上,但是她却从未抱怨,只对着他温温柔柔的笑,把最绝望最痛苦的他从街上带了回来。 如果没有殷清流,他或许早就死了吧。 幸好,幸好,还有殷清流, 这个世界或许对他是不公平的,但是幸好,他还遇到了殷清流。 为了殷清流,他也要振作起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黎家树大叶大,即使倒了,那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他们未尝没有翻身的可能。 而且,现在牵扯进去的家族太多了,每个家族都想要抽身,这已经给每个家族造成了不算小的影响,没有人想要继续下去的。 黎锦安下定决心,他要去了解外面发生了什么,他要去为了殷清流拼一把! 第二天,黎锦安送走了殷清流,虽然十分不舍,但是他还是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反倒是殷清流,似乎是看出来了他的不舍,转而安慰他,告诉他,她很快回来。 黎锦安重重点头,从殷清流离开的这一刻,他就开始期待殷清流回来。 车上。 “有些累,”殷清流对着身边的颜牧叹息道,“我的那部《翱翔者》好像要上映了,这样,如果我能拿到影后,我就跟你求婚怎么样?” 颜牧猛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殷清流。 殷清流弯了弯唇角,做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但是在颜牧这种目光之下,她的满不在意并没能撑下来,她含笑道:“某个人自从我上车后就作出这么一副闷闷不乐凶/神/恶/煞的样子,唯恐不吓到我啊?” 颜牧眯了眯眼睛,扭过头去不打算理会他。 “没有跟你开玩笑,”殷清流弯了弯唇角,“当然,你不能插手,如果我真的拿到影后,我就在颁奖典礼上向你求婚怎么样?” “把奖杯当做礼物送个你好了。” “嗯,顺便退圈,到时候我们去环游世界怎么样?” 颜牧早已经扭过头来,一双深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殷清流,殷清流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又似乎没有,只自顾自地说道:“干脆不要举办婚礼了,我们领个证然后旅行结婚怎么样?” “你最喜欢哪个国家?我们先从哪里开始?其实我比较喜欢国内的,国内这些地方还没去玩过呢,南方的特色小吃我都没有吃过呢,想想也很遗憾。” “到时候都快冬天了吧?我们先去个温暖点的地方,等到夏天再去凉爽的地方,反正交通发达,就是我们今天从C国明天去D国后天去A国大后天返回C国也没有问题,你觉得呢?” 颜牧深深地凝视着她,嘴唇死死地抿在一起,不发一言。 真的生气了啊。 殷清流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道:“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有个规章有个线路的比较好,这样可以避免一些麻烦,你说是不是?” 颜牧依然没有回答,他甚至将眼睛都闭了起来,一言不发。 殷清流轻轻地叹了口气,半晌,她搂上颜牧的胳膊,脸颊微微有些发红,有些不大熟练道:“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想要与之结婚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不管经历了多少次轮回,不管走过多少世界与岁月,我也只会和一个人结婚。” “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带着几分近乎讨好的意味,让他的心都一点一点地软了下来,他缓缓地睁开眼睛,一字一顿道:“我知道。” “我没有生气。” “吃醋,跟生气没有关系。” “我知道你跟他毫无关系,我知道你们不会发生什么,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我知道。” “但是我吃醋、不舒服、甚至难过,都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事情。” “我并没有生气。” “我只是……” 颜牧的耳根微微有些发红,他顿了顿,微微张开口,但是最后两个字依然没有说出口,而是被殷清流吞进了肚子,他们唇瓣相贴,以一种无比亲密的姿态,殷清流低低道:“我知道,我知道。” “如果是我,我不会比你少吃醋半分。” “是我的错。” 前面的司机一脸绝望, 他真的非常想非常非常非常想把后视镜弄掉啊! 为什么要有后视镜这么不科学的东西存在?!! 为什么?!?!! 为什么?!!! 殷清流又一次调整了计划,算起来这几乎是她第四次调整计划了,虽然现在的行动有一些冒险,但是她并不打算继续使用那个原始的保险的做法, 那样对颜牧,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殷清流自我代入一下,如果有一天,颜牧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要跟一个女子如此暧/昧,即使她知道他们毫无瓜葛,她也做不到心平气和。 吃醋这件事情,从来都跟理智冷静无关。 向来只跟感情深浅有关。 殷清流抛下一个又一个重/磅/炸/弹,将本来就十分混乱的局面又添了几分混乱,在她又一次回到那栋小小的公寓的时候,黎锦安似乎已经学会站起来了。 黎锦安十分兴奋,他缠着殷清流说了很久的话,他说:“我要回去帮助黎家。” 他说:“我不能再逃避了。” 他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黎家不会那么容易倒的。” 他说:“我会为了你拼一次。” 他说:“相信我,清流。” 黎锦安走了,背影看起来那般义无反顾,只有殷清流在他身后,露出浅浅的、冰冷的笑容。 曾经他给予她的,现在她统统还给他。 知道什么叫做噩梦吗? 梦醒所面对的现实,才是真正的噩梦。 殷清流从来不怕黎锦安恢复斗志,她怕的,是黎锦安不能恢复斗志。 如果黎锦安不能恢复斗志,那么她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用呢? 黎锦安让原主从最幸福的天堂瞬间跌落到地/狱,在跌落到地/狱之后,才知道她早已经深陷地/狱之中,那些美好那些甜蜜都是裹着砒/霜的甜果,看起来鲜艳美丽,实际上却是穿/肠/毒/药,她曾经所为之着迷的一切,不过都是恶/魔/引/诱她的手/段, 而现在,她不过是打算将一切都还给他,让他尝试尝试她曾经那般绝望与痛苦。 黎锦安为黎家打拼,殷清流每每装作不经意间为他提供一些思路,让黎锦安每每茅塞顿开,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早已经陷入她布好的美丽陷阱; 黎锦安回去后,黎先生黎夫人已经没有功夫再去纠结他突如其来的离开与回归,黎家和赵家都处于一个风雨飘摇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精力管那么多了,但是在黎锦安提出想要为黎家做贡献的时候,黎先生黎夫人都是一脸的冷笑,也是在殷清流的提示之下,黎锦安才找对了方向,几步就激的黎先生将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扔给了黎锦安,一开始黎锦安也为这些事情发愁,但是在殷清流若有若无的提示之下,他竟然真的找到了不少思路,挽回了一些事情! 黎先生黎夫人终于认可了他的实力,把一些关系重大但是无法解决而十分棘手的事情也尝试扔给了他,在黎锦安奋斗之下,黎家的颓势似乎有所挽回,这一度让黎锦安非常得意并且有些飘飘然。 黎先生黎夫人再厉害又如何?最后还得靠他来挽回黎家的颓势! 而黎锦安仿佛被上苍眷顾一般,凡是他经手的事情,最后总能收到不错的答卷,很多事情都在他“力挽狂澜”之下得到解决,黎锦安这三个字在商场打响了名号,甚至黎氏的股票都在他们的努力之下有所上升! 黎锦安激动不已,当天晚上就拉着殷清流出去进行一顿烛光晚餐,他对殷清流的感激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觉得他的一切都是来自于殷清流,如果没有殷清流那些点子开阔了他的思路,如果没有殷清流为他提供金钱和人脉,黎家的事情根本不可能这么顺利! 一切都要归功于殷清流! 那一天晚上,黎锦安喝了不少酒,他快乐得像个孩子,拉着殷清流的手颠三倒四说着感激的话,他赞美殷清流是他的救星是他的女神是他的天使,他用尽一切来赞美她,言语那么真挚而热烈, 而殷清流,就如同以往一般,静静地看着他微笑,温温柔柔,轻轻浅浅,没有任何侵/略/性,满满的都是让人放松的气质, 那一天,黎锦安难得放纵自己,他喝了一个烂醉,却高兴极了。 但是第二天一早,整个世界都变了。 原本跟黎家说好的那些家族和个人都已经纷纷与黎家断绝往来,而早上九点,黎锦安醒来开始,黎家的股票就以一种非常可怕的速度在往下跌! 直到跌到停板。 黎锦安那一刻只觉得整个大脑都要炸了,怎么会这样?! 一点先兆都没有,昨天还是一副和乐美满的样子,今天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而不仅仅是黎家,孟家和一些小型家族的股票都以一种非常可怕的速度飞速下跌,直到一个一个地跌到停板! 在黎锦安眼里,这件事对于整个华国,都是一个非常动荡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国家不可能坐视不管啊! 可是不仅仅是黎家这些从商的家族,黄家、赵家、李家等等从/政/从/军的家族,家族内部主要成员也都面对了一场非常可/怕的大/清/洗! 黎锦安都不知道这些事情怎么发生了,这就像是一场噩梦一般,以一种无法抵挡的速度飞速蔓延,然后……整个世界都变了。 原先不过是胶着一般的失态,现在直接飞速下滑,所有的事态都在一夕之间一发而不可收拾,而仿佛早有预谋一般,有无数立起来的其他家族和企业,渐渐接手了那些员工以及别的什么。 黎锦安那一瞬间迷茫极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等他从迷茫不安中缓过神来,已经有一些工作人员找上了黎氏,先后有黎家的人被带走,那一段时间黎锦安过的浑浑噩噩,他都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的,他只知道他拽着殷清流的衣袖嚎啕大哭,然后又一次逃回了那个避风港。 而比起上一次,这一次的他,仿佛一个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只敢瑟瑟发抖地躲在最阴暗的角落里,连窗帘都不敢拉开,连灯都不敢开,唯恐有什么人发现他的存在,然后将他从这个安全的地方带走。 而这时候,殷清流就成了他的唯一。 唯一的希望、唯一的光明、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殷清流是他的信仰,是他的光,是他的救赎,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他可以信任又不需要担心背叛的人。 他只有殷清流了。 他惶惶不可终日,他躲在卧室里,什么都不敢看,一个开门声都可以把他吓个半死,他躲在被子里面瑟瑟发抖,唯一照料他的,只有殷清流。 这么一周之后,他似乎是觉得安全,也可以渐渐从那个阴暗的卧室出来,但是在殷清流不在的时候,他依然会把自己锁在卧室里,不开灯不拉窗帘,伪装成根本没有人的样子, 只有殷清流回家,只有殷清流叫他,他才会从那个阴暗的小房间内跑出来,一周的时间,他瘦了不少,脸色又格外惨白,看起来非常可怕。 但是殷清流并没有嫌弃他。 黎锦安苦中作乐一般想到,只要殷清流不嫌弃他,那么一切都无所谓,反正殷清流不嫌弃他,他丑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 清流足够漂亮就可以了啊。 第八天,黎锦安像往常一样躲在那阴暗的小卧室里,将自己缩在被子里,伪装成自己不在的样子,他听见门被钥匙打开的声音,眼眸中不由带出几分亮色,他知道,是他的清流回来了。 很快,客厅的灯光被打开,那中亮色透过门缝传进来,让黎锦安有些兴奋,很快,他听到了那一声熟悉的温柔女声,“锦安。” 随后,他的卧室门响了起来。 三长一短,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暗/号,黎锦安高兴地从床上下来,猛地打开了门,他的兴奋和喜悦还停留在脸上,手/铐就已经铐住了他,他甚至连惊愕都没有来得及! 他看着手上的手/铐,听着耳边那近乎庄/严/无/畏的宣/判,愣愣地扭头看着殷清流,殷清流唇角上还是那温柔动人的弧度,在注意到他的目光之后,她柔柔地对他一笑,轻声道:“锦安。” 那一瞬间,黎锦安的大脑都要/炸/了! 他的唇哆嗦着,他的手都在哆嗦,他的整个身体都在颤,他想问是不是他们威/胁你了,他想问你还好吗,他想问的事情那么多,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被逮/捕/了。 那几天,对于黎锦安来说,只不过是又一段浑浑噩噩的日子。 那些视频早已经为他们提供了不少证/据,在黎氏破产黎家倒台之后,那些种种都成了罪/证,而视频中涉及到的女星更是直接咬死了他,还有层层其他乱七八糟的罪/名等等,黎锦安知道,依他头上那些罪/名,被判死/刑/立/即/执/行都不为过,但是最后,他竟然被判了无/期! 无/期! 这是有谁在为他四处打点?难道…… 他的脑海中飞快地蹿出一个人名,那一刻,黎锦安几乎是痛哭流涕,他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殷清流那个傻姑娘竟然还为他四处奔波! 这个傻姑娘——这个傻姑娘——! 黎锦安又羞又愧又难过,甚至还有几分绝望,就是无/期又怎么样?没有人想要他从监/狱里出去,他的年限只可能增加不可能减少,难道他要让殷清流赔上她的一辈子吗? 他从未对她好过,哪里值得她这么对他? 如果有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 黎锦安抖得厉害,如果有下辈子,他一定好好对她,一定! 第二天,有人探/监。 他被带到一间非常干净的牢/房,被制住了手脚,还被注/射了让人虚软无力的药/物,然后,一个狱/警带着一个女人走来,黎锦安抬头看着那个女人,只感觉自己的心肝都在颤。 那狱/警恭敬又友好地与殷清流说了几句话,又说明这里的保密性等等,这里也不存在监/控/器,犯/人也被制服,如果有什么需要,请立刻高呼,他们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到,殷清流都一一笑着接受了。 然后,这件牢/房,就只剩下了她和黎锦安两个人。 黎锦安被困住了手脚,牢牢地困在椅子上,手脚都是反/锁,可以确保他失去力量,注/射/药/剂也是为了最大限度保证殷清流的安全,黎锦安整个人都虚弱地喘息,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殷清流,满是光亮。 “黎锦安,”殷清流缓缓走到黎锦安的身边,轻声笑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黎锦安的眼眸慢慢变的疑惑,但是殷清流并没有理会,而是含笑道:“从前,有一个姑娘,她叫殷清流,生活在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家庭美满,父母恩爱,她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也是这一辈唯一的女孩,所以受尽长辈与父母的疼爱,她也是个聪慧的孩子,长得也好,一路顺风顺水,考上了国影,毕业后进入娱乐圈,很容易就火了,被人称为清纯女神,然后,她遇到了她一生的梦魇,他叫黎锦安……” 在殷清流开口说话的时候,黎锦安心里就划过一丝不安,当殷清流微笑着说着这些他们两个人都非常熟悉的事情时,黎锦安心中的不安就更加加剧,但是随着殷清流的讲述,黎锦安想要尖叫想要控诉想要打断,却被殷清流干脆利落地堵住了嘴,然后继续缓慢而平静地讲述; 她在讲述,原主那个噩梦般的故事。 随着殷清流的讲述,黎锦安眼眸中的惊惧越来越深,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尖叫的欲望,但是他无法张开口,他想要躲开殷清流,却根本躲不开殷清流温柔地拍在他脸颊上的手, “你知道那个时候,殷清流有多么绝望吗?” “你们这群畜/生,玷/污/她、威/胁/她,她本来是一朵盛开的羞怯百合,却硬生生被你们掰断,更可悲的是,她连死都不能。” “为了满足你们这群肮/脏/的/兽/欲,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而你们,还嫌她不够绝望,非要让这些事情遍布大江南北,让她的父母惨死在你们的屠/刀之下,将一个羞怯的小姑娘活活逼成一个疯子。” 殷清流的眼泪顺着脸颊蜿蜒流下,仿佛血一般,她定定地凝视着黎锦安,轻轻道:“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你是不是很爱我?”殷清流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甚至有几分诡异,“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天使,是你的希望,是你生命中唯一的光明,是你最后的信仰吗?” “曾经,我也是这么对你说的。” “真可惜,”殷清流勾起了黎锦安的下巴,她的笑容越加诡异,“我曾经把真心捧在你面前,你把它当垃圾,我把假意送给你,你却把它当做宝一样。” “你说,你傻不傻呢?”她越加轻快地笑了起来,“那缠你不放的鬼,是我找的,那车祸,自然也是我找鬼做的,所以我一点事都没有啊。” “那么多陷阱和线索你都忽略不计,你说你,是不是胆小鬼?”殷清流轻快地笑了起来,“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感觉,怎么样?” “你的光明、你的信仰、你的天使、你的希望,就是将你害成这样的人,你不是很感激我为你提供的灵感吗?那只是我们布的局而已。” “呜——嗷——” 黎锦安几乎发出兽一般的哀鸣,他拼命地动着自己的身体,却没有半分作用,他根本没有什么力气,他只能用厌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殷清流,那目光之中,除了厌恨,竟然还有深深的恐惧和害怕,甚至还有几分逃避的意味。 殷清流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揉了揉黎锦安的发丝,那动作依然如以往一般轻柔,她轻轻地笑了起来,“你知道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吗?” “我在想,迟早有一天,会让你们感受一下。” “放心,很快,你的好兄弟们,就会进来陪你了。” “你们想离开这里,是很难的,放心,你们会一直一直彼此相伴,没有人会中途离开的。” “哦对,”走到一半,殷清流突然扭头,微微一笑,“你不是在怀疑颜牧吗?” “他是我的爱人,是我未来的丈夫,是我未来孩子的父亲。” 殷清流轻笑着走出那个地方,不远处,那凳子轰然倒地,发出了剧烈的动静,男人的眼睛充血发胀,红的让人胆怯。 他无声地怒嚎着,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挪动,然后,泪水一点一点地流了下来。 清流…… 别走…… 清流——! 殷清流上了车,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轻声叹道:“突然有些累。” “嗯?”颜牧扭头看向她。 “不想工作不想动弹,想老老实实在家里躺两天。”殷清流懒洋洋道,“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去想,感觉自己好累啊。” “那要去约会吗?”颜牧平平淡淡地开口道。 “嗯?”殷清流抬头看着颜牧,道。 “明天,是《翱翔者》上映的日子,真的不去吗?”即使再努力保持平静,也能听出一分情绪,殷清流无声地笑了起来,大声道,“去!” 最近各种新闻和头条都离不开那几个家族,而且都是不好的事情,很是让周围的吃瓜群众看了一场又一场的大戏,而这一天,平时根本没有上过头条的颜家,竟然上了头条! ——#颜氏总裁牵手清纯女神,颜牧恋情曝光!# 殷清流看着最近的微博热搜,含笑道:“还说你不是故意的?” “求婚给了你,宣布恋爱总应该给我了吧?”颜牧尽力作出一副面瘫脸,平静道,“总不能所有的一切都让你做了吧,那还要我这个大男人做什么?” “行吧。”殷清流耸了耸肩膀,微笑道,“很不好意思地告诉你,公布恋情,好像是我先的。” 颜牧:“……!!!!” 颜牧打开微博,只看见自己唯一关注的对象在几秒钟前发表了这样一条微博。 殷清流:我的颜先生【图片】 图片中,自然是刚刚殷清流拿着手机偷/拍的自己。 颜牧:——!!!!!! 讲道理,为什么连公布恋情这种事都要和他抢?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点点尾巴,明天解决~ 明天就是第五个世界了,大概就是倒数第二个世界了23333333333 给大家一个么么哒! 第53章 摘 星 第12章 被抢了公布恋情的颜牧, 还未来得及心痛, 又在这一年年末,一脸生无可恋地被殷清流抢走了求婚宣言。 那一年金叶奖颁奖典礼, 第一次拿到影后的清纯女神抱着奖杯隔空对颜氏总裁颜牧求婚, 镜头迅速被切换到颜牧那里, 只见颜牧一身气势格外凶/狠,只有那通红的耳朵,好像泄/露了什么。 全网直播上飞速升起的“66666”,众粉丝纷纷表示, 这辈子都没见过自家爱豆这么豪迈过,简直攻气爆/表帅气/逼/人,简直不要太苏! 估计殷清流是华国史上第一个拿着金叶奖影后奖杯向男友求婚的女明星, 当天#殷清流 求婚#这个话题就上了热搜, 而殷清流的表现也一举打破众人对她一贯的“清纯女神”的看法, 粉丝们纷纷喊着“6666”为她们的爱豆献上真挚的祝福,颜氏集团的员工更是紧急为他们颜总打call, 叫嚣着“颜总不要怂”“为女神打call”“颜总高贵冷艳装不下去了hhhh”、“耳朵才是亮点”等等, 颜牧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来了。 在这个过程中,不是没有不和谐的声音,讥讽殷清流“上赶着嫁人”、“抱/大/腿”、“好不容易抱住一个豪门的大腿当然不能撒手了呵呵”、“没看颜总都黑脸了不知道人家不情愿吗?”、“这简直就是/逼/婚现场, 脑/残/粉还欢呼,简直智障”等等声音就没有断过,偶尔会被人喷回去, 但是大部分人都没有理会他们。 大家的目光,都停留在站起来的颜牧身上。 无论是处于颁奖典礼上的众人,还是在家里观看直播的众人,都在等着颜牧的回应。 颜牧紧紧地抿唇,一步一步地向台上走去,他走得颇快,脸部表情又十分严肃,只有那红透的耳根,才能露出一点点情绪,他快步走到了台上,静静地与殷清流凝视。 周围的人下意识地屏息凝神,殷清流唇角微微弯起,形成一个漂亮的弧度,颜牧看着她,缓缓吐出了一口气,他似乎有些无奈,又似乎有些不甘,沉声道:“你每次都要抢先我半步。” “公布恋情是这样,求婚又是这样,”颜牧的声音中带着一点点抱怨的意味,“你把我的事情都抢了。” 殷清流笑弯了眼睛,轻笑道:“怎么?不好吗?” “不好。”颜牧紧紧抿着的唇微微弯起,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然后单膝跪地,目光执着地宛若星辰,散发的难言的光芒,“亲爱的殷清流小姐,我愿意接受你的奖杯,” “你愿意接受……我的戒指吗?” 那抹红色终于从耳根蔓延到脸上,他看着她,眼睛里满是期待。 “我愿意。” 殷清流含笑道。 那一瞬间,整个屏幕都被弹幕刷爆了。 “6666666!” “我大颜总早有准备!!” “啊啊啊苏爆了!!” “心疼我颜总,公布恋情和求婚都被抢了2333” “我颜总委屈着呢哈哈哈哈!” “恭喜颜总脱单!” “看来我们要有老板娘了233333” “论女神成为老板娘的日后嘿嘿嘿~” “前面的别闹,你知道这个星期颜总迟到早退多少次吗!” “追女神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的女神被老板娶回家了QAQ!” 几个月后,他们举办了盛大的婚礼,殷清流的父亲泪洒现场,非常不舍得将女儿交到了颜牧手中,并一再嘱咐他,希望他好好对他的宝贝。 “我把我的宝贝交给了你,”那个红着眼眶的中年男人郑重道,“她很重要,如果有一天,你不再爱她,不能再好好保管我的宝贝,请将她还给我,谢谢。” “我永远,不会不爱她,”颜牧同样郑重地回答,中年男人小心又郑重地将女儿的手递到颜牧手中,那一刻,隐忍许久的泪珠终于滑了下来。 座位上,殷清流的母亲也止不住的流泪。 嫁入豪门,除了外在的光鲜亮丽,他们更怕的是女儿内在受了什么委屈,他们千娇百宠的姑娘,总是不希望她受一点点罪的。 “爸爸……”殷清流也微微湿了眼眶,她小声地叫道,努力地微笑,“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可不会将就。” “我知道……我知道……”那个中年男人不舍得看着自己的女儿,努力向女儿微笑,他心中有无数担忧,像每一个父亲一样,孩子嫁的门第低,担心她吃苦,嫁的门第高,更担心她受委屈,但是他没办法说出口,因为这是他宝贝的婚礼, 他只能看着另一个男人,牵着她的手,从此将他的宝贝带出他的生命,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这个男人能爱护他的宝贝,小心呵护她,希望他的那些担心永远不要成为现实,希望他的小宝贝,可以顺顺利利走完自己的一生,无痛无忧。 那婚礼十分盛大,黎锦安在监/狱电视中竟然看到了,那一天他彻底失态,一直在监/狱中叫嚷着什么,形态宛若疯/子,但是并没有人理会他,甚至还因为太过喧闹而被人揍了一顿。 结婚之后,殷清流宣布无限期退出娱乐圈,当时还引起了轩然大波,很多黑子嘲讽豪门接受不了一个戏子媳妇什么的,直到第五天,殷清流和颜牧的旅行蜜月开始。 在颜父还处于壮年的时候,颜牧痛快地将事情扔回给颜父,只视频处理一些事情,他们走着早已经制定好的旅行线路,浏览名川大山,而后,殷清流怀孕。 他们的一生,一直都是幸福而美满的,殷清流爱上了写书,她喜欢将旅行中的故事写下来与大家分享,每年他们依然会出去旅游,一点一点地完成他们曾经的计划。 在儿子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颜牧放心地将颜氏交给他,与殷清流手拉手,继续他们曾经的环游世界的计划。 即使他们不再年轻,但是他们从未放开过彼此的手。 ** 【任务完成,】晋江系统001冷淡的声音在殷清流耳边响起,【委托人的心愿顺利完成,委托人给了完美评分,是否选择进入下一个世界?】 【是。】殷清流轻轻地说出这句话,她眼前还有那个人的微笑,她微微闭上了眼睛,下一个世界,还会相遇吧? 就算不会相遇,有这么一份记忆,她也会坚定地走下去。 颜牧。 殷清流在心里轻声叫道,心里划过淡淡的温柔。 在那一瞬间,晋江系统001敏锐地感觉到,它的宿主,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一阵天旋地转,殷清流知道自己又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庞大的记忆冲击着她的大脑,她的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让她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揉。 这是一个……比较神奇的世界。 这个世界里,以天赋灵力来划分,有普通人和灵力者,天赋灵力等级越高,日后的灵力等级能达到的高度就越高,而伴生灵兽的天赋也越高,能力也会越强。 而殷清流,则是一个拥有A级天赋灵力的“天才”少女,在家族里备受宠爱和期许。 在十六岁之前,每个灵力者都学习灵力通用的各种课程,而十六岁,就是一个分水岭。 在十六岁的时候,每一个灵力者就会诞生一个伴生灵兽,伴生灵兽的属性决定了灵力者的灵力属性,有的偏向攻击,比如火雷等攻击元素;有的偏向防御,如木土等元素,还有的偏向辅助,如水光等元素,而有一类元素,则让人厌恶,暗元素。 尽管它有强大的攻击力,但是它也有强烈的腐蚀性和种种破坏性,被暗元素破坏的草木,连木属性的灵力者都无法修复,同级别之下,光元素的灵力者也难以修复,再加上曾经暗元素的灵力者造成的破坏,所以,拥有暗元素一直都是非常不讨好的。 而暗元素属性的伴生灵兽,也因为属性原因决定了它们对主人种种防备,它们不会像其他元素的伴生灵兽一般天生就对主人亲近与喜爱,而伴生灵兽对主人的亲密度才决定了主人能将天赋发挥到几成,如果伴生灵兽对主人亲密值很高很高,也许主人能突破天赋灵力等级的限制,但是如果伴生灵兽对主人的亲密值不高,主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达到天赋灵力给出的等级。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伴生灵兽比天赋灵力等级都要重要,没有一个灵力者会想要拥有一个暗元素的伴生灵兽。 暗元素的属性,不仅决定他们和伴生灵兽的亲密度不会太高,同样决定了这个王国不会太需要他们,很多暗元素灵力者一生碌碌无为,甚至隐隐受到排斥,最后还不如一个普通人。 而殷清流,这个备受家族宠爱与期许的天才,她的半生灵兽,就是暗元素灵兽。 这个从小备受家族宠爱与期许的天才,在那一瞬间,崩溃了。 她从一个人人艳羡的天才沦落到现在这么尴尬的位置,她的心态越来越差,越来越差,直到完全无法控制,在家族里遇到其他同龄人的时候,她只觉得他们都在嘲笑她,而后,她就回去虐/待她的伴生灵兽,那一个让她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灵兽。 整整一年,直到那只伴生灵兽终于反抗起来,暗元素本来就带有强烈的腐/蚀/性,造成的攻击非常可怕,殷清流在惊惧之下,晕了过去。 然后,她就离开了这个身躯,再也不敢回到这个身躯。 但是她隐隐知道,知道自己对不起这个伴生灵兽,她知道这个伴生灵兽没有错,但是她根本无法忍受,她依然坚定地认为,如果不是它,自己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可是这只伴生灵兽,也没有做错什么,因为它又不能决定自己的属性和元素。 她希望,有一个人可以接手自己的身体,与这个伴生灵兽好好走下去,但是她自己无法与这个伴生灵兽好好走下去。 殷清流沉默半晌,问道:“系统,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 “我不认为,她的执念可以唤出你啊。” 晋江系统001淡淡道:“在她晕过去的那一刻,情绪波动很强,执念很强,足够唤醒我。” 殷清流诧异道:“原来唤醒你只需要那一瞬?” 晋江系统001沉默一下,道:“叮,您的权限无法访问更多,请宿主配合,谢谢。” 殷清流:“……” 殷清流拒绝跟系统继续说话,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所处一片黑暗,她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现在的问题是,她的那个伴生灵兽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胃肠炎了_(:з」∠)_ 突然开始的,上吐下泻胃疼发热,30号那天就开始了,我那天还可以靠存稿撑一下,然后让舍友帮忙买了药,早早睡了,但是中途被疼醒了特别多次,尤其是凌晨四点的时候,直接被疼醒,我们这边一楼厕所在修,只能去二楼的厕所,因为在宿舍啊,都是公用厕所的,当时一边上楼,一边疼得哭,十一那天真的疼得厉害,躺着也疼坐着也疼,也根本吃不下去东西,而且我们学校在郊区,去医院又特别麻烦,学校医务室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有数,就是吃药熬下去,昏昏沉沉睡过去,然后疼醒,特别痛苦_(:з」∠)_ 而且根本吃不下东西,出东西就跟吞针一样,很多时候,你不吃东西,还不是很疼,当你吃东西,胃部开始蠕动的时候,真的疼得受不了,可是你一点东西都不吃,根本没办法吃药…… 昨天难受得根本没办法码字,然后还因为太疼忘记改另一本书的存稿时间,导致那本书被发出去,而又没几张存稿,我这状况还不知道能不能码字,当时真的感觉天要塌了一般,也可能是最近倒霉事都赶在一块了,真的跟水逆到了一样,选课出事体侧出事特别多的事情都堆在一起,昨天又疼得难受,爆发起来也是哭得停不下来_(:з」∠)_ 所以昨天断更了,实在是没有办法,疼得不太厉害,我还能努力一下,昨天那么疼又因为失误,再加上最近这些事情,所以特别委屈,根本没办法码字_(:з」∠)_ 今天好受一些了,所以我写了一张,虽然字数不多,但是我真的尽力了QAQ 第54章 神 话 第2章 这是一个非常奇妙的世界。 殷清流深深吸气, 她能感觉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力量在她体内流转, 与她曾经所在的每一个世界都不尽相同,那一种奇妙的力量让她忍不住想要探究, 是与她以前在其他世界得到的力量完全不同、但是又殊途同归一般的东西。 她控制那个力量在自己体内游走, 那是一种十分不好控制的力量, 带有非常强烈的腐/蚀/性和吞/噬/性,殷清流控制的非常勉强,总有一种一不留神这种力量就会反噬她的感觉,这种感觉持续了很长时间, 直到那种力量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在她的经络之中,才让殷清流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看着自己的手心,白皙、修长、柔嫩, 一看就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她穿越过太多次,只有这一次, 不是很清楚为什么系统会把她传送到这里。 其实上一个世界就是这样, 毕竟听到和真正感受到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没有感受过的时候,是不会理解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执念也不尽相同, 但是当初她并没有想那么多,所以才有了后来那个灵魂记忆的事情; 而这个身体的主人,只从她留给自己的记忆中, 似乎并没有唤醒系统的执念,但是如果要说,天之骄子沦落成泥不甘又痛苦,但是因为自己已经无法改变,所以寄希望于她人改变,似乎也说得过去; 但也仅仅是似乎。 殷清流摇摇头,在心里留了个底,然后就把的念头都扔到一边,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任务,而当务之急,自然是找到她那个不知所踪的伴生灵兽。 殷清流从床上跳了下来,在原主留下来的记忆中,殷家是一个大家族,而她作为这个家族这一辈最杰出天赋最优越的孩子,她从小到大都是最受保护欢迎宠爱的,家族里的一切资源都向她倾斜,而她所在的房子,也是小辈中最好的, 即使在她的伴生灵兽展现出暗元素,这份特/权也没有被剥夺,她依然享有这份最好的房屋,房屋中的一切也是适合修炼的,殷清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突然有些明白原主的心情。 作为一个灵力者,伴生灵兽就是她的半身,她自然会喜欢自己的伴生灵兽,事实上,在她的伴生灵兽没有出现之时,她曾经对自己的伴生灵兽做过多方面的猜测和期待,没有灵力者会不喜欢自己的伴生灵兽的; 但是,作为殷家天赋最为出众的年轻一辈,从小享有整个家族特/权的天才少女殷清流,却不能喜欢自己那只拥有暗元素的伴生灵兽,因为暗元素伴生灵兽的诞生,意味着家族对她整整十六年的培养都化为灰烬,同时意味着她的人生都变成了一场笑话,从最巅峰跌入最底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站起来的, 而且,她才仅仅只有十六岁。 殷清流缓缓叹了一口气,在她打开这个门的时候,她都能感受到来自原主身体的排斥,她的手指有着轻微的颤抖,身体也有一种反射般的瑟缩,似乎有些畏惧的样子, 确实,在原主的记忆里,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 哪怕是这一次与自己的伴生灵兽所发生的尖/锐/冲/突,其实也没有惊动其他人,在伴生灵兽离开这个房间之后,殷清流晕倒在床上,然后,就换成了她。 阳光照射进来,殷清流反射性地眯起了眼睛,然后缓缓走出自己的房间。 殷清流的房间处于最好的位置,阳光明媚灵力充沛,所以附近的人很多,而他们也早已经习惯了这间房间不会打开,此时,当那个房间的门被缓缓打开,略显苍白瘦弱的少女出现的那一瞬间,附近的人都有一瞬间的怔楞。 因为这个区域都是属于年轻一辈的区域,所以一眼望过去,都是年龄与殷清流相差不大的年轻男女,在看到殷清流出现的时候,所有人脸上都是格外相似的诧异和冷漠。 诧异是因为这扇门已经近一年没有在大众眼前被人打开了,冷漠则是对于殷清流的,稍许一些人眼中有着嫉妒和嘲笑,也有一些人眼中有着轻蔑和不满,总得来说,环绕四周,并不能看到任何一个善意的目光,也没有一个人想要与她打招呼。 而曾经殷清流出门,虽然不能说是众星捧月,但绝对是人群中的焦点,与她打招呼聊天套近乎套情/报的人不是一星半点,而现在这种落差,无疑是十分伤人的。 殷清流镇定地忽略了这些人投在她身上或诧异或轻蔑或不满或讥讽的眼神,只沿着暗元素所能感应到的地方走,灵力者和自己的伴生灵兽大多都有感应,很多都是随着亲密度的提高感应的强度越深,曾经有过伴生灵兽通过感应为自己的灵力者承担了一半致命伤害而使灵力者活下来的例子,所以感应,几乎是每一个灵力者在拥有伴生灵兽之后,都会和伴生灵兽展开学习的。 但是殷清流很明显是个例外,她和她的伴生灵兽别说培养感应了,连亲密度都没有,互相跟仇/人一样,就算有亲密度多半也是个负值,殷清流没有办法,只能寻找她的伴生灵兽所留下的暗元素痕迹。 在整个殷家,拥有暗元素的,也不过是殷清流和她的伴生灵兽,而元素和元素之间也是有感应的,只要找到暗元素的存留痕迹,然后沿着那痕迹找,八成是可以找到她的伴生灵兽的。 虽然殷清流想要安安静静地找她的伴生灵兽,但是反应过来的同龄人,似乎并不愿意让她安安静静地找自己的伴生灵兽。 灵力者因为灵力加持,所以五感都不错,并且随着灵力等级的提升,五感都会被强化,也因此,殷清流对周围的声音都听得很清楚。 “殷清流竟然出来了?” “她怎么敢出来啊?” “她竟然敢出来?终于决定不要脸面了吗?” “那个废物还住着那间房子呢,也不知道让出来,呵呵。” “她出来干什么啊?良心发现要换屋子了?” “不可能吧,死皮赖脸赖着那个房子,赖了一年多了,怎么可能这时候让出来?” “殷清流!”一个嚣张的男声响起,高高大大的年轻男人挡在殷清流的面前,露出嘲讽般的神情,“今儿是什么好日子,连您老人家都吹出来了?” 那男人的声音引得周围有不少人停下,闻言就是阵阵低笑,殷清流看着那个男人,微微皱眉,这人叫殷启华,天赋灵力等级为A-,比殷清流大四岁,在殷清流没有出生前,他就是殷家这一辈天赋最好的人,而殷清流的出生,则把这一桂冠从他头上抢走,也因此,他与殷清流关系极差。 这种幼稚的把戏殷清流根本懒得搭理,正准备离开,就听到殷启华不怀好意道:“能把我们殷大天才引出来的,不会是那只暗元素的小崽子吧?” “唉,清流啊清流,不是我说你,暗元素的小崽子有什么用?还不如弄死它,说不定你就有第二只伴生灵兽了,”说着,殷启华哈哈笑了起来,“当然,就你这个样子的,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不是?还不如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呢,你说是不是?” “没有伴生灵兽,灵力者也就是个废物,伴生灵兽是暗元素,灵力者还是个废物,反正都没差,你还不如试试,万一呢?”殷启华作出一副谆谆诱/导的样子劝道,“万一奇迹诞生,你还是我们殷家的第一天才,大家说对不对?” 殷启华看向周围的人,周围的人配合般笑了起来,有几个人大声叫道:“就是啊,清流,启华哥还会害你呢?反正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试一试呗!” “万一真的可以呢,那你就是殷家第一人了!” “被那个暗元素的小崽子毁了一辈子,清流你也不甘心的对不对?启华哥这个主意可以试试啊,反正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了!” “破釜沉舟啊,有舍才有得啊,清流别怂!” 周围那一个个嘲讽般的声音让殷清流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所以说,以天赋力量定地位的法则,真是弊端多多啊, 不过…… 既然这位殷启华能准确猜出她的目的,想来也对她的伴生灵兽的位置或者处境很有“研究”吧,这么一位满脸写着“都是我干的”的人在她面前挑衅,不利用一下,怎么对得起他这份情? “启华哥的主意,自然是很好的,”殷清流的声音有些哑,她唇角的笑意一点一点加深,最后轻声道,“反正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又何需要在乎什么呢?” “启华哥有所不知,那畜/生……”殷清流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今日竟然攻击我,并且逃了出去,它今日不过一介幼兽,就已经敢对我动手,加以时日,还有我活下来的可能吗?” “就算启华哥不说,我也必然要除掉它的!” 殷清流说得斩钉截铁,眉宇间自有一番恨意,“如果启华哥知道那畜/生所在,恳请启华哥告知于我,我定要灭了它!” “到时候……还少不了启华哥的帮忙。” 说着,殷清流漂亮的眼眸中竟然升起几分恳求之意。 这可直接冲昏了殷启华的脑子!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今天好多了,凌晨五点多模模糊糊睡过去,一口气就睡到中午十二点多了,然后啃了几口面包喝了药又睡过去,下午再醒来就好受多了,谢谢大家关心,爱泥萌,么么啾! 明天如果状态好的话,我会多更一点的,谢谢大家~ 其实已经有宝贝猜出这个世界中颜牧的身份了23333333333 不知道会不会有更多的宝贝猜出颜牧的身份呢~ 第55章 神 话 第3章 严格地来说, 殷启华和殷清流并无什么深仇大恨, 殷启华大殷清流四岁,他们的课程根本不重叠, 所以交集并不多, 再者, 殷家是个大家族,分家本家嫡系旁支等等都居于殷家这个家族驻地之中,除了少数被赶出家族驻地的人,其他都居住在家族驻地之中, 可想而知这个人口数量有多么庞大。 而殷清流虽然是这一辈天赋最为卓越的人,但是殷启华的天赋也并不算差,仅次于殷清流而已, 再加上他比殷清流大四岁, 差了四个年纪, 殷清流刚开始正式接触灵力课程的时候,殷启华都开始召唤自己的伴生灵兽了, 按理来说, 他们的交集并不多,即使殷启华厌恨殷清流抢了他第一的位置,但是殷清流的伴生灵兽为暗元素,已经决定她大半人生都废了, 殷启华实在犯不着与殷清流计较,但偏偏…… 殷清流的父母当初就压了殷启华的父母一头,而且他们还分别在两个观点相差甚远的长老手下, 其中矛盾冲突无数,后来殷启华出生,天赋是小辈中最好的,也是让他们父母很是骄傲了一把,虽说是A-,但好歹也是沾了A啊,这已经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绝佳天赋了,但是没想到四年后殷清流出生,天赋灵力等级竟然是A! A-和A,虽说只差了一个符号,但是这其中的差别,可不是一星半点! 还没有骄傲几年,就又被老对头压住了,殷启华父母怎么能不恨?但是作为殷家人,殷家小辈出了个天赋出众的天才,你还必须要高兴喜悦与有荣焉,殷启华父母一口血都要出来了。 启华启华,单从名字中,就能感受殷启华的父母对殷启华的期盼和希冀,而殷启华承受他们的宠爱期望和严苛教导的同时,也越加对殷清流这个名字恨之入骨,如果不是殷清流,他根本不会这么拼这么累,如果不是殷清流,他的父母不会在每一次夸奖过后都紧跟一句“但是这样是不会超过殷清流的”, 四岁后,殷启华就再也没有了童年和玩乐的时光,殷清流这三个字简直就是他头上的五指山,压得他喘息不得,直到去年殷清流的伴生灵兽确认为暗元素,他头上的这一座大山才终于被移除,他才终于有了可以喘息可以放松的机会。 现在,又见到这个童年噩梦和压抑着让他十几年无法喘息的大山,他怎么可能忍得住自己心里那股子怨气与恶意? 他不能怨他自己,也不能怨他的父母,也没办法去怨殷家或者这个世界,最后也就只能从殷清流这里发泄一二了。 他确实知道殷清流那只暗元素伴生灵兽在哪里。 也很清楚明白,任何一个灵力者,一生只会有一个伴生灵兽,绝对不可能有第二只。 而一个灵力者,如果没有伴生灵兽,那连废物都不如。 而殷清流,如果真的杀了她的伴生灵兽,绝对会被赶出殷家! 殷启华的心尖微微有些颤抖,如果殷清流被赶出殷家,如果这座压在他头上不给他半分喘息机会的大山被赶出殷家…… ——真是太好了! “既然清流这么说了,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也不能让清流失望,”殷启华心念一转,微言细语道,“可是,清流,你要想好,这件事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万不可这般鲁莽。” “你先冷静冷静,我觉得你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寻找你的伴生灵兽了,先冷静冷静,你这时候去找它,它一定……”殷启华欲言又止,犹豫道,“暗元素的伴生灵兽嘛,自然也……” 殷启华含含糊糊道:“这是它们的天性,有几个暗元素的伴生灵兽没有攻击过它们的灵力者啊?它们天性如此,自然免不了……” “清流,你还可以再考虑考虑。”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为她着想,那一口一个的暗元素伴生灵兽,如果原主在这里,情绪还止不住被煽动到什么地步呢,就算一开始么有真想过要弄死那个暗元素的伴生灵兽,但是在这时候,八成就真的有要弄死它的意思了。 “不!”殷清流握紧了拳头,倔强道,“我要去找它!” “我已经——我已经——”殷清流的声音中有了些许颤音,她的眼眶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她厉声喊道,“——我已经无法忍受了!” 殷启华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他知道殷清流的情绪已经被他煽动起来了,不由微微勾唇,故作勉强地看了殷清流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摇了摇头,无奈道:“那好吧,那我带你去。” 殷清流感激道谢,然后跟在殷启华身后,过长的刘海儿遮住了她的眼睛,让她唇角那一丝玩味更不引人注意, 跟一个专业演员比演技, 好孩子。 殷清流含笑想道。 有不少人对视一眼,觉得这件事非常有意思,竟然跟着他们一起走, 如果殷清流真的对自己的伴生灵兽动手,那么她不仅仅是整个殷家头一份,更是整个世界头一份, 对自己的伴生灵兽动手的灵力者……真的是……太让人震惊了! 殷清流并不在乎这些意图不明的追踪者,她控制暗元素在体内成形,对于暗元素的持有者来说,其实暗元素很难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暗元素自带的腐/蚀/性和吞/噬/性导致对方的暗元素在发挥作用的同时,会被己方的暗元素吞噬掉,伴生灵兽纵然会反抗会攻击,对原主也造成不了什么伤害,而原主晕过去,从某方面来说真的是多日未食和过度震惊所造成的短暂昏迷,而伴生灵兽会跑,也多半是饿了。 自从原主闭门不出之后,他们的饭菜就是直接送到门口,原主拒绝让人见到,所以每次都在半夜才会把饭菜拿进来,所幸是没有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么掉价地对殷清流的饭菜动手脚,但是一天一顿,还是半夜,早已经凉透了,饭菜的量也不大,原主尚且可以忍耐,但是刚刚诞生一年的幼兽,正是胃口大需要食物的时候,哪里可能日日忍受的下去? 它和原主发生冲突,最后发展到动手逃跑这一步,多半也是因为饥饿的原因。 殷启华并不知道殷清流心里的所思所想,殷清流一个毛孩子,能有什么心/计/手/腕?怎么可能骗的了他?况且从天堂掉下来那种感觉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殷清流更是直接掉到了地/狱,怎么可能会不恨那只伴生灵兽? 而殷清流想要对付她自己的伴生灵兽,他只需要坐着看好戏就可以了 殷启华带着殷清流来到比较偏僻的后山,殷清流眼睛越来越暗,这附近弥漫着不少暗元素波动,可见那只伴生灵兽肯定是来过这里的,很快,一阵阵喧闹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元素波动和人类畅快的大笑声,殷清流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 很快,他们就走到一个较为宽阔的地方,十几个伴生灵兽围成一个圈,正在发/射/各种各样的光束,空气中传来各种元素交相碰撞的声音,殷启华咳了一声,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殷启华满目怒容,很快就吸引那些人的注意,那些人年纪看起来并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殷清流甚至还从里面找到了几个熟面孔,不由微微笑了起来,目光中一片冷然。 “我们……”一个看起来是领头人的少年站了出来,笑得纯良无害,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殷启华,小声道,“我们也不过是想要……给清流出一口气……” “如果不是它……清流怎么会……”那少年抿了抿唇,不甘心地说道,“都是它的错……” 殷启华正想要说些什么,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十分凄凉。 “啊呜——!” 在几个灵力者住了手之后,他们的伴生灵兽也都停了下来,但是殷清流的伴生灵兽,并没有停下来啊! 它被欺/辱/了那么长时间,暗元素的伴生灵兽本就比其他的元素的伴生灵兽拥有更多的负面情绪,尤其是记仇这一点,殷清流是它的灵力者都会被它攻击,更何况这些刚刚戏耍它玩弄它的灵兽? 在它们停手之后,躺在地上伤痕累累的暗元素伴生灵兽猛地跳了起来,刹那间扑住了离它最近的一只灵兽,一口咬在那灵兽的翅膀上! 拥有翅膀的灵兽翅膀绝对是一个大弱点! 更何况暗元素本身就具有不弱的腐/蚀/性和吞/噬/性,刹那间那个灵兽的惨叫声响彻云霄,它的灵力者大喝一声,猛地冲了上去,却被暗元素伴生灵兽身上的暗元素腐/蚀了一把! “殷清流!”那个人怒声喝道,“你他妈都不管一下吗?!” 这边的人也都被那边的动静吸引了,几个人下意识地跑了过去,殷启华本想直接动手,但是转念一想,又道:“清流!清流!” “你的伴生灵兽在这里!” “快过来帮忙!雅依的伴生灵兽被你的伴生灵兽攻击了!” “清流!” 刚刚没有殷清流殷启华以及这么一堆看热闹的人,他们自然可以毫无顾忌地下手,现在有殷清流殷启华和那么一堆看热闹的人,他们再对那么一个处于幼兽期的伴生灵兽动手,脸上多多少少就有些挂不住了,而殷清流在这里,让她来处理她的伴生灵兽,自然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尤其是殷启华,还记着殷清流那句要杀了她的伴生灵兽的话呢,更是奋力地叫殷清流过来,殷清流哼笑一声,真的走了过去。 殷启华眼眸里瞬间滑过一片喜悦,殷清流果然已经容不下这个崽子了! “殷清流!!”殷雅依大叫道,“快让它放开芽芽——!” 那个名叫芽芽的火元素伴生灵兽痛苦地蜷缩成一团,不时从喉咙里发出一阵阵悲鸣,殷雅依的手刚刚被暗元素灼伤,现在不敢靠近那个暗元素的伴生灵兽,即使在一旁使用灵力,那火元素打在那灵兽身上,也只会让它的啃咬变得更重而已! 殷雅依看看周围的同伴,知道他们不会帮她,他们之间的关系脆弱极了,就像和殷清流的一样,这种情况下,有那么多人看着,还有殷启华在,他们根本不会帮她! 该死! “松开——”殷清流走到这里,殷启华等人给她让了个位置,她走到那个暗元素的伴生灵兽身边,冷淡地下着命令。 伴生灵兽给了她一个狰/狞又厌恨的神情,那漆黑的眼睛里仿佛有怨/恨的火焰在燃烧,它牙齿上的力气下的更大,芽芽的哀鸣更加凄清起来,它身上的火焰便在那一刻骤然更猛烈地烧了起来。 那一双眼睛所包含的烈焰,让殷清流猛地一僵,她的手不自觉得缓缓握成拳。 殷清流自然看得出她自己的这只伴生灵兽已经处于强弩之末,不过是一个刚出生一年没有受过任何教导还饿着肚子的幼兽,此时完全凭着一股恨意在强撑! 殷清流冷笑一声,殷启华等人此时倒是一副看戏的模样,谁也没有插手的意思,只有殷雅依的尖叫在殷清流耳边肆/虐,殷清流微微皱眉,直接下手去抓自己的伴生灵兽,同是暗元素的拥有者,她并不惧怕伴生灵兽身上的那暗元素,更不惧怕它朝她扔过来的由暗元素组成的元素球。 “愚蠢!”殷清流毫不留情地斥责道,她知道,在这种关头,温情脉脉并不适合她和她的伴生灵兽,只会让它们两个的关系更加不堪。 殷启华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正准备开口,只见殷清流猛地下手,动作利落地抓住了她的那只伴生灵兽的颈部,一个用力,竟然迫使那紧紧合上的嘴一点一点放大,那只叫做芽芽的火元素伴生灵兽就是在这个时候逃出了毒/口,殷雅依哽咽地把它抱在怀里。 “嗷——呜——” 眼看着自己的敌人从口中蹿走,那只暗元素的伴生灵兽兽瞳里满是愤怒和怨/恨的红,在殷清流放开它的同时,它的嘴上下一张,竟然直直地咬住了殷清流的手! 很疼。 但是没有暗元素的腐/蚀/性和吞/噬/性,所以还可以忍受。 殷清流微微蹙眉,却并没有说什么,她微微用力,将那只伴生灵兽举起来,一只手托着它的下腿,一只手被它狠狠地咬在嘴里。 “看着这些人,”殷清流淡淡道,“这里,一共有七个人,和他们的伴生灵兽,一共十四个,他们每一个人、每一个兽都曾戏弄你、坑耍你、伤害你,现在你身上的每一个伤口,都来自于他们。” “你以为你最后拼死一口是报复?”殷清流嗤笑一声,眉目里满是不屑与轻蔑,“不过是一个蝼蚁的挣扎而已,你看这些人,有一个把你放在眼中的吗?” “你以为你能被放下来,你那一口起到作用,是因为你自己吗?他们十四个,除去刚刚被你咬住的一个,十三个,总有伤害能让你承受不住,总有辅助能力让你没办法咬到那个芽芽,他们十四个,总有办法会全力报复回来,而你,”殷清流轻蔑一笑,“不过是徒增笑料而已。” “会反抗的猎物,总比不会反抗的猎物来的有趣。” “嗷——呜——!!” 那一双黑色的眼睛被愤怒的红所沾染,呈现出几分狰/狞,它的嘴中突然殷清流的皮肉,鲜血从殷清流的手中滑落,那双轻蔑又冷嘲的眼睛,比刚刚任何——都要让它愤怒! 它挣扎着咆哮着,那尖尖的牙齿威/胁般流出黑色的液体,殷清流倏地一笑,那笑容算不上温柔,却也没有了刚刚的轻蔑和嘲讽, “将这些人都记清楚了,将他们每一个都深深地记在你的脑海中,确保你一生都无法忘记它们,确保它们化成灰你都可以认出来,”殷清流的声音缓慢而低沉,仿佛响在它的灵魂深处,带着一种莫名的指引感,“然后,你总会让他们懂得,什么叫做,暗元素伴生灵兽的复仇心;什么叫做,暗元素的复仇。” “将他们每一分每一毫都给我牢牢记在心里!” “记住你今天所遭受的一切屈辱和折磨,记住你今天所遭受的一切不甘和无能!” “记住了吗——?!” 殷清流的声音猛然锐利起来,如石破天惊,在人的脑海中瞬间炸裂,那只暗元素的伴生灵兽激昂地回复,空气中涌动着些些许许正在跃动的暗元素! “很好,”殷清流的眼睛一点一点地扫过那些人,然后,缓缓露出了一个轻柔到不可思议的笑容,“我也记住了呢。” “下一次的相遇,就是你们迎接惩/罚的时候了,”她温温柔柔地说道,眉目里却是不容忽视的阴郁和冷漠! “欺/辱/玩/弄一个幼崽,”殷清流缓缓地闭上眼睛,唇角尽是温柔的弧度,“——你们迟早,会为你们今日的动作,付出代价!” “嗷——呜——!” 那暗元素伴生灵兽的凄清嚎叫,仿佛是一种预兆,竟然让人开始发冷! “殷、殷清流!”殷启华心里骤然升起一抹不安,他几乎是立刻就大声喊了出来,“你不是说,不是说要杀了这个暗元素的伴生灵兽吗——?!” “我说?”殷清流不屑地微笑,“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那我说,你们今天所作所为,日后会让你们痛不欲生,”殷清流轻轻一笑,眉眼具是暗沉,“这一次,你可以信了。” “至于你——”殷清流看着手中的伴生灵兽,通体漆黑,那绒毛上已经是各种痕迹,火烧刀隔已经各种捆绑的痕迹,让这个小身子显得更不可爱,那道道血痕简直刺痛了殷清流的眼睛! 殷清流对上那只伴生灵兽的眼睛,伴生灵兽在出生的时候,就会得到自己灵力者给予的名字,名字是他们最初的羁绊和信任,但是原主,并没有给这只伴生灵兽名字, 幸好,她没有给它名字。 “从此以后,你就叫颜牧。” 这一次,换我来陪你长大。 颜牧,我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算是双更吧~补一下十一断掉的那一更,大家中秋节快乐,今天发红包庆祝一下哟~ 第56章 神 话 第4章 殷启华的脸都绿了, 这跟他想象的场面完全不一样啊! 他想象的画面中, 殷清流怒不可遏,会和她的伴生灵兽打起来, 那只弱小的暗元素幼兽会被殷清流弄死, 然后, 自己就可以告知长老宗族,名正言顺地把殷清流赶出去了! 只有赶出殷清流,他才能把自己头上这座大山彻底赶出去,从此以后, 他才是一个独属于自己的轻松肆意的殷启华! 可是……可是……这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而且……为了能够准时抓到殷清流的罪/证,他刚刚还派人去请长老宗族,就是为了能让他们在第一时间捉到殷清流杀/害自己伴生灵兽的证据! 现在, 说不定长老和宗族正在过来的路上, 自己还不能贸然出手, 万一被长老和宗族看到,对自己的印象肯定要大打折扣…… 殷启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阴沉沉地看着殷清流, 心里百般劝阻自己,宗族和长老肯定都在路上,很快就能赶到,自己不能因为殷清流而让长老和宗族降低对自己的观感…… 但是—— 殷启华的手紧紧地握成拳, 眼神越发阴/郁起来, 殷清流——殷清流—— 她竟然敢这么耍弄他!!! 很好,很好, 这个仇,他一定会报的! 他绝对不会放过殷清流的! 殷清流看着殷启华越来越难看的神色,不由微微勾了勾唇,殷雅依的哽咽哭泣声在越加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明显,而其他人,都直直地看着殷清流和她怀中的暗元素伴生灵兽,却没有一个人敢作出动作,似乎都在等候着殷启华的反应, 而殷启华,今天被殷清流彻头彻尾地耍弄一番,却没有立刻爆发,这无疑给了很多人警/觉,无形之中给了他们很多顾虑; 而那个身上密布伤痕的暗元素伴生灵兽微微愣了一下,深黑的眼睛里露出几分迷茫,但是很快又被憎/恶所取代, 它已经过了期待名气和羁绊的时候了, 它——它才不期待名字! 它不需要! 黑色的小身子警惕般凝住,一双黑色兽瞳死死地凝视着殷清流,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去狠狠地给殷清流一爪子,它——它才不会期待与眼前这个人有什么羁绊! 她明明——明明已经抛弃它了! 现在又在它面前做这么一副恶心人的样子做什么? 它才不会上当呢! 尖利的牙齿不时闪现,突然,一滴咸/湿的液体滑到了它的嘴里,小小的身子不由愣了一下, 那个味道……好像是血? 刚刚被取名为颜牧的暗元素伴生灵兽下意识地望了过去,不由微微愣了一下; 那个人苍白瘦弱的手上是几个清晰可见的牙印,皮肉几乎外翻,鲜红的血正从上面缓缓流下,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那是刚刚……自己咬的。 它咬的很重, 小小的伴生灵兽在心里补了一句,它刚刚满怀愤怒与怨/恨,下口自然是很重的,看到那个人手上的伤,也知道自己下手有多么重, 它还是伤了她。 或许刚刚,它还可以义正言辞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对不起他,那么现在……还可以这么认为吗? 它不知道。 但是她抛弃它是事实! 可是它咬伤她也是事实! 两个声音在脑海内不时进行打斗争执,导致那黑色幼兽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不少,殷清流感到那股视线消失,不由垂下头去看着自己的伴生灵兽,它的眼睛愣愣地凝视在自己的手上,仿佛在脑海中进行着什么天人交战一般, 殷清流瞬间就明白了它到底在天人交战些什么。 但是殷清流并没有说话,她只是伸出那只带伤的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幼兽小小的毛绒绒的头,幼兽被打断思绪,张嘴就想要咬,却看见那熟悉的牙印和外翻的皮肉,以及那鲜艳的血, 它突然下不去口了, 那个轻柔的抚摸还在继续,那只手仿佛带着一种奇妙的力量,仿佛清风拂过,能够将疼痛一起带走,从它的头颅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它忍不住沉醉, 不—— 幼兽的眼睛一瞬间睁大,这可是那个人在抚摸你,你怎么可以让那个人抚摸你?! 它刹那间又摇晃起来,把头颅上那只温暖柔软的手甩走,威/胁般叫了起来,深黑的兽瞳里闪过几丝凶/狠的红光, 就是这个声音,在这一刻打破了寂静的场所。 无声的对峙仿佛在这一刻结束,殷雅依看着自己怀里哀哀直叫、完全不见平时活力的火元素伴生灵兽,心里的愧疚和愤怒都在这一刻达到顶峰,她愤怒地看着殷清流,怒声道:“殷清流!” “你难道不应该让你的伴生灵兽道歉吗?!你看我的芽芽!”殷雅依撕心裂肺道,“你难道不应该教训一下你的伴生灵兽吗?!是什么让它乱伤害其他人的伴生灵兽?!还不是你的纵容吗!” “你如果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殷雅依咬牙,她知道殷清流现在的弱点,她知道殷清流一向自傲,断不会接受如此狼狈的时候被长老宗族看到,于是咬牙威/胁道,“我要把这件事上报给长老和宗族!” 殷清流险些没有笑出声,而她怀里那小小的身子,在听到殷雅依威/胁的一瞬间就紧绷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能飞空逃窜。 是,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这个暗元素的伴生灵兽也会偷偷出去屋子,然后被人找上来,即使它真的什么都不做,还会有很多事情都被推到它的头上, 只不过以前都闹得不大,原主又是个好强自傲的性子,本身又对这个暗元素的伴生灵兽多有厌恶,自然是毫不留情地教训它一顿,几次过后,它就再也没有出去过,而这一次,也是长久以来压抑的爆发和饥饿的力量, 殷清流微微眯了眯眼睛,原主的事情已经过去,以后谁想要对她的颜牧下手,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行啊,”殷清流轻飘飘道,“颜牧咬了芽芽给芽芽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我自然是心中有愧,” 殷清流怀中小小的身子在刹那间就想逃窜出来,可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完全制住了它,它眼中的红光更甚,它蠢,它竟然又被骗了! “但是你们以大欺小、以多欺少,实在是违背灵力者守则,也将灵力者的涵养与素养遗忘的一干二净!”殷清流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我知道身为灵力者的大家是不会忘记灵力者守则的,伴生灵兽的行为也不能抹黑自己的灵力者,我自然知道你下不去手教训芽芽,但是,会为灵力者抹黑的伴生灵兽,灵力者哪里要的起?” “今天只是抹黑你殷雅依的名声,明天就是抹黑我们殷氏一族!” “自然雅依你下不去手,那么我作为姐姐,为你效劳一二也是应当,”殷清流微微垂下了眼眸,感受到那不属于年轻一辈的浓厚灵力的到来,不由弯了弯唇角,“不过宗族和长老,就不麻烦雅依了。” “他们已经来了。” 殷雅依一惊,下意识地扭头望向不远处,并没有看到任何宗族长老长辈的身影,才微微放松下来,怒斥道:“殷清流!你不要颠倒是非黑白!是非黑白定有定数,就是你的伴生灵兽突然袭击我的芽芽的!你今天不给我一个答复,豁出这张脸不要,我也要去找宗族和长老给我一个交代!” 殷雅依根本不信殷清流的话,她知道殷清流有多么强烈的自尊和自傲,殷清流怎么会允许自己这副样子被宗族和长老看到? 殷启华脸色更是难看,喝道:“闭嘴,雅依!” “还不快向清流道歉?!” 算算时间,宗族和长老马上就到了,殷雅依现在还闹什么幺蛾子?还嫌他们今天不够丢人吗?! 殷雅依不敢置信地看向殷启华,眼眸里的委屈之色再也忍受不住,启华哥哥竟然帮着殷清流! 他也不看看,她是为了谁才这么针对殷清流! 该死! 该死! “我不!”殷雅依怒声道,“我要去找宗族和长老为我做主撑腰!” “谁想要宗族和长老为之撑腰?”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远处而来,殷雅依闻言一僵,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几分钟后,几个熟悉的长辈出现在他们眼前。 殷启华的左手无意识地握成拳,这个殷雅依,简直就是个猪队友! 蠢货!! 殷清流唇角微勾,眼眸中闪过丝丝点点的轻蔑,很好,终于把他们等来了。 她的手又一次摸到了暗元素伴生灵兽的小脑袋,与此同时,一句话被送到幼兽的耳中,“小东西,跟我学着点。” 她的手迅速离开了幼兽的小脑袋,与其他人一起,向长老和宗族靠近。 暗元素的伴生灵兽愣了愣,这一次,她在帮它吗? 为什么? 其实……她的手……还挺舒服的…… “殷雅依,”那个低沉的声音又一次在众人耳边响起,严肃而庄严,“你想要我们帮你做主?做什么主?撑什么腰?” “我……”殷雅依死死地咬住下唇,她能怎么办?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绝对瞒不过长老和宗族,一旦她开口,就是万劫不复,而不开口,长老和宗族都等着她呢! 她现在进退两难! 而这个时候,一个略带嘶哑的女声响起,“我想请宗族和长老为我做主。” 所有人眼中都闪过一丝诧异, ——竟然是殷清流! 殷清流的性子,从小看她长大的长老和宗族们心里多少有些数,她从小天资卓越又倍受家族疼宠信任,有着奇高的自尊心和责任心,所以在得知自己的伴生灵兽是暗元素的灵兽时,几乎是一蹶不振,与伴生灵兽的关系也相当糟糕,从此不再出现在众人眼前,把自己一个人窝在房间里,家族长老和宗族也有心去劝,但是这个坎,并不是他们有心去劝就能解决的。 具他们所知,殷清流的伴生灵兽至今都没有名字,殷清流不愿意为她的伴生灵兽起名,就是不愿意与她的伴生灵兽缔结契约生成羁绊,这已经是一种非常非常消极的抵抗了。 对于能通晓自己灵力者心情的伴生灵兽而言,这意味着一出生就被抛弃,是非常残/酷的现象。 而现在,殷清流不仅出现在这里,甚至怀里还抱着她的伴生灵兽,最重要的是,她正在试图向宗族和长老求助! 这对于熟知殷清流性子的他们来说,已经是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殷清流抬起头来,眼眸中毫无惧色,她知道殷清流的处境其实并没有她所猜想的那么糟糕,只从她依然没被赶出那个房子、每日的饭菜都会按时送到她的房间外,也可以看出,家族并没有放弃她的意思,只是原主放弃了她自己和她的伴生灵兽而已。 而在自己力量不足的时候,借助别人,尤其是长辈的力量,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能告状为什么不告呢? 殷清流眼眸里飞速掠过一丝嘲讽,将她的颜牧伤成这样,不报复回去,她就不叫殷清流! “殷雅依等人及她们的伴生灵兽,对颜牧发动了袭/击,”殷清流将所有的细节都抹去,直接说出最主干的事实,语气十分平静,“他们及他们的伴生灵兽共十四个,对我的颜牧发动袭击,请长老查看。” 殷清流双手捧起颜牧,那身上密布伤口的瘦小灵兽叫了一声,但是很快,一道温暖的光束打在它的身上,虽然不能治愈它的伤口,却让它感觉到舒服,它也就不再挣扎, 很快,它身上的伤口上呈现出光彩各异的线条,这些线条一一与在场的灵力者和伴生灵兽相连,足足有十四条线条! 殷雅依等人的脸色在那一瞬间都非常难看,几个长老和宗族的脸色也非常难看,七个灵力者和七个伴生灵兽去欺负一个才一岁大的幼兽,这简直是一件无比可耻的事情! 灵力者守则中将欺凌幼崽写为一件非常耻辱的事情,更不用说他们这是以多欺少,那么多欺负一个灵兽幼崽! 可耻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了! 那长老一挥手,小小的黑色灵兽上各色的光芒线条都断了下来,几个长老一一扫过那七个人,目光都严厉无比,这些人年纪都不算大,十八九岁的样子,甚至还有与殷清流同岁的人,以前在殷清流面前也是十分友好的,现在殷清流“落魄”,就做出这么一副样子,这简直有违灵力者的修养!有违殷家一贯的教育! 明明才十八九岁,还那么年轻,就做出这么一些可耻的事情! 小小的黑色幼兽似乎认识到了什么,然后缓缓睁开自己的黑色眼睛,里面的红光早已经消退,只露出雾茫茫的湿润,它小小的叫了一声,让人的心都揪了起来,那个长老的脸色更难看了。 突然,一个长老看向殷清流,淡淡道:“这是你给它治疗的?” “治疗?”殷清流作出一副茫然的样子,疑惑地重复着那个长老的话,“我不知道啊……” “它身上的伤有治愈过的倾向,暗元素灵兽只能靠暗元素来治疗,现场只有你一个暗元素灵力者,”那个长老平平淡淡地说道。 “我没有……我只是……”殷清流皱起了眉,作出一副思考回忆的样子,然后有些恍然大悟道,“是因为我刚刚抚摸颜牧吗?我当时想着希望它好起来,希望它身上的伤消失,我当时似乎是感觉到我体内的暗元素在游动,但是我不知道……” 殷清流说得有些含糊和懵懂,却足够让几个长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殷清流竟然可以这么简单地调动自己体内的暗元素对自己的伴生灵兽进行治疗和修复,这份天赋……甚至可以称之为可怕! 可惜了,如果她的伴生灵兽不是暗元素的话…… 长老和宗族脑海内各有一番计较,只有那个长老心平气和道:“不愧是天赋灵力等级为A的人。” “走吧,”那长老冷冷淡淡道,“这几个人有违殷氏家规,现在统统跪祠/堂/去,跪个三天,长长记性。” 这长老话音刚落,那七个人脸色骤然一变,有人眼泪都要下来了,祠堂跪三天,这不仅仅是一个处罚,更是一巴掌打在他们脸上,绝不仅仅是丢人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他们会沦为家族内的笑话的! 其他几个长老闻言都微微皱眉,却并未多说什么,默认了这个长老的命令,就在殷清流想要道谢的时候,那长老突然开口道:“你已经很久没去上过课了吧?” 殷清流愣了一下,道:“是的。” “或许不上课更好,”那长老漫不经心道,“别浪费了你的天赋。” 其他长老都看向殷清流,但是那个长老并没有再说一个字,而是扭头就走,殷清流微微蹙眉,看着他们的背影,缓缓舒缓了眉眼, 这个人,可是给了她一份大礼。 不过…… “启华哥,”殷清流含笑开口,只是眉宇间却一片冰凉,她似笑非笑道,“今天可真是谢谢你了。” “启华哥今日的所作所为,我和颜牧,都会一一记在心里的。” 殷清流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来日再还。” 她有仇,向来能当场报就当场报,不能当场报,迟早连本带利一起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小千航,依然是粗长的小千航哟~ 假期快要结束了……大家有没有一种但愿时间静止的冲动_(:з」∠)_? 反正我是有的QAQ 第57章 神 话 第5章 今天一天对于这个小小的黑色小兽来说, 实在是过于玄幻,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一贯厌恶自己的灵力者突然站在了他这一边,但是…… 既然她愿意为他摆平一切, 他为什么要拒绝? 黑色的幼兽心里打定了主意, 他还小, 太小了,今天的遭遇更是让他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和软弱,他需要强大起来,但是他需要尽快强大起来, 他需要有人指导他教导他,他需要有人帮助他少走弯路, 如果这个灵力者愿意帮他, 他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啊, 不是吗? 本来, 作为这个灵力者的伴生灵兽,不管她愿不愿意, 也不管他同不同意, 他们两个已经被纠缠到一起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具损,她的实力增长也会反作用于他, 他实在没有理由拒绝, 至于曾经,他已经不是幼崽了, 他要学会成熟地面对问题。 小小的黑色灵兽一直在努力地劝服自己,直到身上传来淡淡的舒适光芒,让他忍不住轻声鸣叫,温暖的手指上有一种让他十分舒服的力量顺着她的手指传到他的额头,再从额头流往四肢百骸,那力量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声音, 殷清流指尖缓缓渗出黑色的暗元素力量,她的手指从他的额头滑向他的尾巴,尾巴有些短,但是毛绒绒的,手感很好,让殷清流忍不住流连两下, 颜牧身上的伤口在暗元素的加持下开始恢复,殷清流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暗元素其实并不仅仅只有强悍的腐/蚀/性和攻击力,它还可以治疗,但是只限于同为暗元素的“伙伴们”。 在这些所有的元素中,光元素、木元素、水元素都有不同程度的治愈能力,其中光元素是治愈力最强的元素,木元素其次,水元素最后,所以一般而言,光元素的灵力者最后皆成为医师,但是木元素和水元素的灵力者却很少会成为医师,不光是因为元素治愈力落后光元素一大截,更因为木元素的灵力者有极强的控制力,森林是他们最完美的战场,水元素的灵力者拥有不俗的攻击力,所以,真正的治愈元素只有光元素而已。 但是光元素和暗元素,是完全相悖的。 光元素的灵力者是无法治愈暗元素灵力者的伤口的。 而同样拥有治愈能力的木元素和水元素灵力者,本身的治愈能力并不是很强,也因此极少有木元素和水元素的灵力者向治愈方向发展,而就算是木元素和水元素的灵力者去治疗暗元素的灵力者,起到的作用也是……只有其他元素灵力者的一半而已。 所以,暗元素一直是整个大陆十分特殊的一种元素,暗元素的灵力者和伴生灵兽也是相对来说最为稀少的一类,也是名声最不响的那一类。 几百年前,霍里尼索斯大陆曾经爆发过一次恒久的冲突,其中就是以暗元素的灵力者和伴生灵兽为主力对抗其他元素的灵力者和伴生灵兽,那场战/争让整个大陆生灵涂炭,也让暗元素的灵力者和伴生灵兽的名声降至底端,至今有无数历史书描写过那一场战争的可怕与黑暗,而最后解决那一批暗元素的灵力者和伴生灵兽的人,却是另一批暗元素的灵力者及他们的伴生灵兽。 这一批暗元素的灵力者和伴生灵兽并不支持挑起战争的暗元素灵力者和伴生灵兽的观点,而最后,也是在这批暗元素灵力者和伴生灵兽的牺牲之下,才得以消灭挑起战争的暗元素灵力者和伴生灵兽,霍里尼索斯大陆才迎来久违的和平与光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暗元素的灵力者和伴生灵兽,至今在霍里尼索斯大陆拥有一定的位置,而没有被全盘抹/杀。 但是,在几百年前的那场战争之中,牺牲最大的就是暗元素的灵力者及伴生灵兽,殷清流甚至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个针对于暗元素灵力者及他们伴生灵兽的阴/谋。 因为双方对抗的主力就是暗元素灵力者及他们的伴生灵兽,等到战争结束,偌大的霍里尼索斯大陆,竟然已经挑不出几百个暗元素灵力者了! 而这些暗元素灵力者及伴生灵兽,还处于学徒期幼崽期等等非常弱小的时期,而那些强悍的暗元素灵力者及伴生灵兽都死在了那场战争之中,而暗元素与光元素作为最特殊的两大元素,跟其他的常规元素根本不通,就算是其他元素灵力者想要教导这些暗元素灵力者及伴生灵兽,也束手无策,而普通人更是对造成这种战争的“罪魁祸首”们深恶痛绝,即使霍里尼索斯大陆还有暗元素灵力者的一席之地,但是他们的存在也变得十分尴尬起来。 而缺少了导师的暗元素灵力者,则变得更加尴尬起来。 没有导师,暗元素灵力者在升级的路上走过太多的弯路,再加上不受人待见,几百年后的今天暗元素都不是很受人待见,可以想象那个时候暗元素灵力者多么受歧/视,再加上没有导师领路,很容易就泯然众人,而后的每一批暗元素灵力者,也越来越难往前走。 殷清流若有所思地抚摸着自己怀中的小幼崽,毛绒绒的触感让她不由勾起唇角,如果此处并没有导师的话,还不如她自己去摸索, “喂,”殷清流看着已经舒服地闭上眼睛的小幼崽,好笑地揪了揪他脑袋上的毛,那幼崽猛地蹿起来,呲牙咧嘴地看向她,尖尖的爪子和牙齿都染上了漆黑的暗元素,殷清流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一把将小幼崽揽在自己怀里,心平气和道,“小不点,想不想要出去?” 小小的毛绒绒的幼崽愣了一下,用那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盯着殷清流,那小脸微微有些歪,看起来十分可爱软萌,殷清流忍不住把小幼崽往怀里带了一带,轻笑道:“怎么,不想去?” “嗷——牧——牧——!” 殷清流愣了一下,看着黑色的小幼崽在自己怀里跳来跳去,似乎十分激动的样子,不由愣了一下,“……你刚刚,说什么?” “牧——牧——!”黑色的幼崽跳到殷清流的肩膀上,小心地用自己的尖牙磨在殷清流的衣服上,殷清流有些恍惚地低喃道,“原来,你会说话啊。” “牧——牧?”黑色的小脑袋疑惑地歪了歪,看着殷清流那一副奇怪的样子,小幼崽伸出了自己的爪子,这个灵力者……是不是在耍弄自己? 真是过分——! 小幼崽的眼睛一厉,爪子上缠绕的暗元素更多了一些,正想要动手,只听殷清流略带恍惚的声音,“你能不能……” “叫我一声清流?” 小幼崽愣了一下,连爪子上的利刺是什么时候收回去的都没有主意,它有些愣愣地看着殷清流,茫然道:“……牧?” 殷清流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灵兽在得到来自灵力者的命名之后,发音就会变成名字中的一个字,如殷雅依的芽芽,它的叫声就变成了“芽”, 颜牧的叫声,变成牧,似乎也是很正常的。 “没关系,”殷清流搂紧了怀中的小幼崽,她总能等到对方长大的,“我总能等到,你心甘情愿叫我一声的时候……” “想要去外面游历吗?从这里等我,我去准备一下。”殷清流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着颜牧微微一笑,她伸手摸了一下幼崽毛绒绒的额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牧……” 暗元素的小小幼崽看着自己的灵力者走出了房间,不由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歪了歪头,看着那个灵力者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他的灵力者有些不一样了…… 不是有些,是很不一样了…… 以前,她才不会抱他,不会为他出头,不会给他名字,不会陪着他,不会考虑他的心情,不会愿意带他离开,也不会对他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 而且,他可以感受到,灵力者对他,是真的温柔, 难道那一天被他吓到了,吓成了这个样子吗? ——可是,她的手,真的很暖。 比起以前的灵力者,他似乎,更喜欢这个灵力者…… 他喜欢她给他起的名字, 他也希望她抱着他那么温柔的时候, 他的灵力者,还会恢复到以前的那个样子吗? 他只喜欢……现在这个样子的灵力者啊。 “……牧……清……牧……流” 艰难地说出清流这两个字,小小的幼崽歪了歪头,又一次小心地重复道:“……清……牧……流” “清……牧……” “清……” “清流……” 好半天,终于能将清流这两个字完整念出的小小幼崽情绪有些激动,他浑然不知,房门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殷清流在外面弯了弯唇角,不论哪个世界,她的颜牧,总是这么可爱。 她终于把门彻底关上,然后去找长老。 既然殷家没可能给她帮助,颜牧又不喜欢这里,那么还不如自己去游历, 更何况她也不是很喜欢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身体不是很舒服,所以少了点~ 明天我会努力一点哒,大家么么啾~ 第58章 神 话 第6章 目前在整个大陆, 暗元素灵力者实在是太少了, 或者说被人所知的暗元素灵力者实在是太少了,比如说殷家, 偌大的殷家只有殷清流这么一个暗元素灵力者, 隔壁与殷家交好的叶家, 一个暗元素灵力者都没有,再加上暗元素灵力者现如今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地位,所以在殷清流提出出门游历的时候,长老和宗族并没有过于阻拦, 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确认殷清流是否打定了主意。 出门游历,最大的问题就是安全问题,霍里尼索斯大陆除了有人类居住, 还有许多其他种族, 以及各种沌兽, 沌兽并不使用人类所划分出来的这些元素,而是另一种非常可怕的能力, 拥有很强的穿透性和吞噬性, 曾经有人以为那是暗元素,后来才发现那与暗元素相差甚远,暗元素的吞噬性类似于抹除,而沌兽的能力则是吞噬, 完完全全可以将其他元素吞噬转化为自己的能量,这样在战斗中,它们就可以一边补充一边作战, 甚至会在对战中进化升级,没有经验的灵力者很容易在它们手下吃亏,甚至身死。 多数灵力者都是在家或者在学校由长辈或者导师教导练习,当达到一定年龄时,会有长辈或者导师带领他们去面对沌兽,从等级低的沌兽开始,有长辈和导师看着,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而除了沌兽还有其他种族,这些种族并不一定对人类都是友好的,尤其是一个人类幼崽孤身一人的时候,而除了以上两者,游历过程中依然会有很多东西导致意外、生病、受伤、死亡,但是殷清流的状况又特殊,作为一个暗元素灵力者,无人可以教导她,从家里继续待下去,就只剩“废了”这一条途径。 而殷家宗族长老向来是不会强制命令自己的小辈,如果他们真的做下了决定,而这个决定机遇与挑战并存,利弊处于伯仲之间,长老和宗族向来都是由着小辈自己拿主意,这一次也不例外。 面容严肃的长老再一次询问殷清流是否已经下定决心,这是他问的第三遍,语气一次比一次低沉严肃,面部表情也一点一点阴沉下去,连续三遍的质问与越加难看的表情和语气,如果是常人肯定会因此踌躇,但是殷清流却回答的一如既往的坚定和平静,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那长老定定地凝视着她,半晌轻轻叹气,道:“你明日去找瑛长老拿令牌及一些必备物品,就可以离开了。” “是。”殷清流沉静应道,在得到长老示意之后,转身离开。 殷清流回去的一路上,都有人在偷偷看她,殷雅依等人被罚跪祠堂的事已经传遍了,这件事可大可小,但是对于这个年纪的灵力者而言,未免有些丢人,而殷清流已经在殷家沉寂一年多了,这个时候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也不得不让人多想…… 殷清流自然是不在意这种打量的眼神的,她现在最发愁的一件事,就是怎么样才能让她的伴生灵兽化人。 翻遍了她自己的记忆,也没有听说过有伴生灵兽化人的例子。 讲道理,她家颜牧如果一直保持兽型,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他的兽型很可爱,还有一手毛绒绒十分舒服的绒毛,冬天就是天然毛毯,肯定舒服, 至于夏天…… 暗元素灵力者会怕热? 殷清流推门进去,趴在桌子上的黑色幼崽猛地站了起来,一双黑眼睛警惕地瞪了过来,见到是殷清流,他缓缓地趴了回去,但是神经依然处于高度警备的状态,那软软的绒毛几乎要崩了起来,一双黑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这边,殷清流发誓,如果她有一点点让这个小幼崽不放心的地方,他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挠她一爪子,并且跳到最安全的距离之外。 今天的事情,显然无法消除他的戒心。 殷清流倒也没打算作出什么亲密的举动,那孩子本来就警惕着呢,无缘无故的作出什么亲密举动估计他更警惕了,还不如冷淡点,本来身为暗元素的伴生灵兽,那孩子就容易往暗/黑/方向猜,又经过原主一年多的冷/暴/力,心里警惕性不知道多么强,今天也就是虚弱的时候还给她几分面子,现在事情解决了,冷静想想,天知道他能想出多少阴/谋/论。 晚上一人一兽安安静静吃完饭,殷清流倒在床上准备睡觉,明天拿了东西差不多就可以走了,旅行游历,就他们两个,还不知道会经历多少危险的事情,感情也应该比较容易增长的吧。 小小的幼崽看着自己的灵力者躺在了床上,似乎是准备睡觉的样子,房间渐渐暗了下来,但是对于暗元素的他们来说并无大碍,他们依然能看得清黑暗中的一切, 颜牧看着他的灵力者闭上了眼睛,这才慢慢放松下来,他趴在凳子上,努力寻找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但是因为他近些日子身子抽长不少,所以在凳子上也不如以前可以随意折腾,总有几分缩手缩脚,很不舒服,让他不是很高兴。 折腾了好一会儿,颜牧才寻了一个不是很难受的姿势,将头埋在爪子和绒毛之上,安安稳稳地准备睡觉,下一秒,他的身子突然悬空,脖颈间的软肉被人捏起,那种腾空的感觉让颜牧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惊恐又愤怒地长啸道:“——牧——牧!” 暗元素在他的身上膨胀起来,脖颈间的绒毛在暗元素的控制之下竖成尖刺,扎得殷清流倒吸一口凉气,她用力一甩,将小小的幼崽甩到软绵的床上,小崽从床上翻了两下,预计的疼痛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相反还十分舒适柔软,让他愣了一下, “愣着干什么?睡觉!”软软的毛毯被拉了上来,把幼崽埋在了下面,那感觉并不难受,但是入目全是黑暗还是让小幼崽手忙脚乱了一会儿,从毛毯中爬出来的幼崽爪子上闪过什么亮光,尖刺在那一刻成形,结果反手被人抱在怀里,他的灵力者恶声恶气道,“睡觉听见没!” “牧——牧——!” 幼崽的爪子高高翘起,正准备狠狠给她来一下,却发现搭在他身上的手指渗出红色的液体,爪子上的光亮消失,尖刺已经收回,幼崽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什么滋味,只歪了歪头,小声道:“——牧!” “好了,”他的灵力者有些不耐烦道,“那凳子已经容不下你了不是吗?老老实实的睡觉,明天一大早就要走了,听明白了吗?” “牧——牧——!”幼崽的眼睛里冒出几分光亮来,他扭头用爪子抛着殷清流的脸,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看起来十分夺目,殷清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十分无奈。 “明天就要出门,空间有限,我只能带一个睡袋一个毛毯,以后你跟我同处一张毛毯下的日子非常多,习惯一下好吗?”殷清流看着自己的伴生灵兽,微微叹了口气,她伸手想要触摸他的脑袋,却被他一偏头躲开,不由微微一愣。 小幼崽看着自己灵力者的样子,也微微一愣,目光之中有一分不易察觉的纠结,这个人曾经那么讨厌他,对他那么坏,连名字都不肯为他取,可是她今天,似乎变了, 自己真的可以信任她吗? 万一、万一、万一她又变成以前那副样子怎么办? 万一、万一、万一她只是故意做出这副样子来欺骗自己的呢? 但是…… 小幼崽的爪子不自觉得抓紧了下面的毛毯,今天她的掌心,真的很温暖啊…… “好吧,我记住了,我会多拿几张毛毯,”殷清流叹了口气,“但是现在并没有办法了,明天一大早我们需要去长老那里拿东西,然后我们很快就会走了,所以,今天凑活一下,配合一点,好吗?” “牧——牧——” 听说灵力者语气中的疲惫和无力,小小的幼崽有些难受得应了一声,因为暗元素的功劳,在黑暗中他依然可以看得很清楚,自然可以看到灵力者那疲惫和难过的样子; 曾经,他努力讨好她,她却厌烦地把他打飞的时候,他也是很难过的…… 小小的幼崽定定地看着他的灵力者。 “好了,我们睡觉好吗?”殷清流柔和了一下语气,温和道,“到了外面,我们可能很长时间都在野外,很容易遇到危险,所以不能分两个睡袋,明白吗?” “你不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分两个毯子,好吗?” 小小的幼崽看着自己灵力者温和而疲累的目光,有些动摇,却没有张口。 殷清流没有再开口,只是平静地躺下,然后闭上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一般。 小小的幼崽沉默了好久,才从床上站了起来,一点一点地爬出毛毯,爬到枕头上,然后走进自己的灵力者,看着她在黑暗中的面容; 他歪了歪头,无声地叫了一声,她的眼睛闭着,似乎已经睡熟,看起来沉静又安稳,还有一丝浓厚的疲累, 她用了那么多灵力帮自己治疗,疲惫是很正常的吧。 如果是以前的话,她肯定不会用灵力为自己治疗的,她那么讨厌他,即使不看向他,他都可以感受到那一份浓浓的排斥和厌恶,以及,憎恨。 他是她的伴生灵兽,与她享用一套灵力体系,体内的灵力是骗不了人的,她就是排斥他厌恶他憎恨他,导致他根本无法使用自己体力的暗元素,一度十分虚弱, 可是今天,他已经感受不到那一股从骨子里发散出来的厌恶憎恨了,她看向他的眼神,格外温柔,连她的灵力体系,也向他敞开了; 而今天,她甚至允许自己上床睡觉,以前自己想要讨好她,曾经不小心落到了她的床上,就被她暴打一顿,他至今记得她那副痛恨憎恶的样子, 可是现在…… 小小的黑色灵兽愣愣地看着似乎已经熟睡的灵力者,明明还是以前那一张脸,感觉却跟以前完全不同,甚至会让他有一种想要亲近的欲/望…… 小小的黑色灵兽猛地摇头,感觉自己完全是失了神了! 下一秒,一双温暖的手抱住了他,小小的黑色幼兽猝不及防地叫了出来,下意识地伸出爪子准备挠人,却被一双温暖的手把爪子握在了怀里,一个有些含糊的慵懒声音响起,“别闹了,小宝贝,睡觉好不好?” “你这么看着我,哪里还想要我睡觉啊?” “牧——牧——”小小的黑色灵兽恼羞成怒,又想伸出爪子去挠人,却被那双温暖的手往下一拽,猝不及防地叫了出来,下一秒,就被灵力者牢牢地抱在了怀里,下巴顶在他的额头上,有些湿热的气从上面传来,“乖乖,睡觉好不好?” “牧——” 小小的黑色灵兽只觉得自己整个都要烧起来了! “牧——牧——” 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短促,然后被他的灵力者抱的更紧了,他从未与他的灵力者那么靠近过,那温热的皮肤相贴,湿热的气流从上方传来,与他的呼吸气流仿佛交织在一起,那么亲密…… “牧——” 他的声音更小了,他只觉得自己整个都要熟透了! 好热—— 小小的幼崽在自己灵力者的怀内悄悄移动,黑暗中,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绒毛泛出淡淡的粉色,而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殷清流只感觉怀中的小东西散发着温暖的热度,如同曾经与颜牧在一起的每一个夜晚,唇角的弧度不由微微勾起,灵力体系则更像她的伴生灵兽敞开; 那是一种无限的接纳与维护,小小的灵兽抖了抖自己的身子,感受到那一股澎湃而又有活力的力量,那是来自于他的灵力者的灵力, 她又向他多敞开了一些…… 她是真的……接纳自己了吗? 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感受到体内传来的力量,那力量让他不由感到温暖起来,而把他紧紧抱在怀里的灵力者睡得正熟,唇角还有一点点柔和的弧度, “牧……”他不自觉地叫道,“……清…牧…清…牧…清流……!” 那个熟睡的人影毫无察觉,小小的灵兽缓缓趴下,然后不由自主地蹭了蹭灵力者的胳膊,缓缓地闭上了他的眼睛。 这似乎……还挺舒服的呜牧—— 第二天,殷清流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四仰八叉在自己怀里的小灵兽,他的睡相十分稚气,嘴角还有一丝液体,殷清流不由有几分好笑,她出门将放在外面的早餐拿了进来,对于外面人打量的视线早已经熟视无睹,而拜殷雅依几个人的遭遇所赐,也没有人敢再对殷清流指手画脚,殷清流现在可不好惹, 小小的黑色灵兽是被一阵阵香气唤醒的, “牧——牧——牧!” 大早上起来就有食物可以吃,这对于小灵兽来说已经是一件非常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殷清流含笑看着吃的十分开心的黑色小灵兽,目光中满是笑意,那毛绒绒的小脑袋看起来十分可爱,满是亮光的眼睛更是让殷清流心中升起不少自豪感,将手边的东西递给她的小灵兽,殷清流含笑道:“慢点吃。” “牧——牧——”颜牧看着被推往自己身边的漂亮糕点,微微歪了歪头,茫然地看着殷清流,然后伸出爪子指了指那个盘子,又指了指自己,叫道,“牧?” “对,给你的。” 殷清流微笑着点头,小灵兽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起来十分开心的样子,殷清流也不由微微笑了起来,目光中带着几分心疼; 这或许是这孩子出生以来第一顿早饭。 “颜牧,”吃完饭后,小灵兽在用水梳洗自己的爪子,殷清流突然开口道,目光之中有几分严肃,小灵兽愣了一下,看着殷清流,不由自主地警惕起来, 那警惕的样子让殷清流更加心疼,原主这一年的所作所为她有记忆,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才更加心疼她的颜牧, 他不过是一个刚出生的幼崽,就承受了原主所有的负面情绪,成为原主发/泄/情绪的一个途径。 “我叫殷清流,你愿意跟我一起去游历吗?” 她向他伸出手,眉宇间一片温柔。 仿佛在等着他握上她的手。 小灵兽歪了歪头,可是,他是她的伴生灵兽,他是没有办法离开她的,不是吗? 他对上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满是温柔和鼓励,有着说不出的柔软光芒,那目光格外让人沉迷, “牧……牧?” “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跟我一起去其他地方游历,彼此信任、彼此帮助,彼此相依为伴,” 她看向他,温柔询问,“像每一对灵力者和他们的伴生灵兽一样,彼此信任,携手一生,是彼此最亲密最信任的同伴。” “我知道我曾经做得不够好,不仅是不够好,是很糟糕。” 她的眼睛温暖而有力量,诚恳而真挚,像星光一般迷人,她缓缓道:“那么你现在,还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作者有话要说:  颜牧:如果你能更爱我一些,确保我是你的唯一,我永远都在你心中是第一位,那我会同意的【矜持脸 第59章 神 话 第7章 颜牧愣愣地看着她。 小小的黑色灵兽眨了眨漂亮的黑色眼睛, 然后愣愣地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白皙手掌, 那是一个邀请的姿势, 来自于他的灵力者, 他诞生在一片欢欣喜悦之中,伴生灵兽对于自己灵力者的情绪最为敏/感, 他知道他是受人欢迎的, 在刚刚诞生的时候, 那时候, 他也很开心, 但是在他出生之后, 一切就都变了,那种欢欣喜悦他再也没有感受过, 与之相反的,是厌恶、痛恨、憎恶, 是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作为暗元素的伴生灵兽, 他对负面情绪的感知更为敏/感, 尤其是来自于自己的灵力者的负面情绪…… 而现在, 他感受到一种截然不同的情绪, 与他刚刚诞生时那种欢欣喜悦不同, 与后来那种厌恶憎恨的负面情绪不同,是一种温暖的、期待的情绪, 哪怕是他,也能感受到期望与温暖。 他缓缓地抬起自己的爪子, 那动作很慢,仿佛在进行着什么重要的仪式一般,殷清流没有催他,只是看着他那小小的爪子缓缓升起,又停留在半空,像在进行着什么思考一般,那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能看到她灵魂深处最角落的地方, “牧——” 终于,他的爪子落在殷清流的手中,殷清流握住他的爪子,对他浅浅一笑,那眉宇间的光亮与温柔一览无遗,让小小的黑色幼兽忍不住轻轻叫道:“牧——牧牧——!” 殷清流没有说话,只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那柔软温热的绒毛让她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她将颜牧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这一次颜牧并没有拒绝她,殷清流打开了门,外面的人都望了过来,一时间皆有几分惊疑不定。 殷清流的肩膀上,站着她的伴生灵兽。 “牧——牧牧——牧——” 颜牧咬了咬殷清流的衣领,仿佛在催促着什么,殷清流反手揉了他一把,向长老院走去。 从瑛长老那里拿到家族分配的东西,因为她年幼,还超额领了很多东西,其中一些救命的东西都非常好用,殷清流一一记下,在瑛长老复杂的眼神中告辞而去。 当天,殷清流要离开殷家的消息几乎传遍了整个殷家。 殷清流的父母也匆匆赶了过来,把殷清流拦了下来,在知道此事已经成了定局之后,他们送了殷清流很多保命的东西,恋恋不舍得将女儿送到殷家门口,其中有一个项链可以让殷父殷母知道殷清流的状态,如果殷清流受伤、轻伤、中伤、重伤、垂死等等都会给予殷父殷母不同程度上的预警,还能开启三次传送的机会,危急时刻殷父殷母可以及时赶到,也算是一个很好用的安全工具。 殷清流就这么告别了殷家,不少人都亲眼看着殷父殷母亲自送殷清流离开,一时间,殷家年轻一辈的人对此议论纷纷,当殷雅依等人从祠堂中出来,已经没有人讨论他们被罚跪的事情,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殷清流身上。 “雅依,你这三天祠庙跪的不冤啊,”一个女孩子勾着殷雅依的肩膀,神神秘秘道,“你知道殷清流的事情吗?” 殷雅依刚刚从祠庙中放了出来,身心俱疲一身狼狈,只想赶紧回到自己房间洗漱,却被友人嘴里的字眼给拦了下来,想起当初殷清流那一副冷漠嘲讽的样子,再想想自己被殷清流害的这么惨,芽芽也没有得到充分的治疗,心里的怒气和憎厌就冉冉升起,她咬牙道:“她怎么了?” 那女孩看了看周围,作出一副神秘的样子,贴近殷雅依的耳朵,小声道:“——殷清流她、她被赶出殷家了!” “什么?!”殷雅依愣了一下,尖声叫了起来,“她真的被赶出殷家了?!” 殷雅依这句话声音太大,周遭人不由看了过来,女孩子责怪地打了她一下,小声道:“你别叫的那么大声!” “好好好我的错,”殷雅依急切道,“她真的被赶出殷家了吗?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情?真的被赶出殷家了吗?” “真的!”女孩子瞪了她一眼,有些不满道,“我还能骗你不成?前几天所有人都看见了,她的父母都过来了,亲自把她送出了殷家大门!” “她真的被赶出了殷家,”那女孩子搂着殷雅依的肩膀,笑嘻嘻道,“怎么样?是不是心里舒服了?就跪了几天祠庙而已,殷清流可是直接被赶出殷家!” “我就说嘛,那种暗元素灵力者就是个废物,长老宗族怎么可能为了个废物这么罚你们呢?原来是憋了个大招啊,她现在被赶出殷家,肯定完蛋,是不是很高兴?” 殷雅依脸上出现了狂喜的表情,她不再理会自己的友人,扭头就往外跑去,友人看着她的背影不甘地跺了跺脚,殷雅依把这个事情告诉了自己的同伴,瞬间所有人大喜。 第二天,新的传言又在殷家大肆传播,#殷清流被赶出殷家#这件事几乎成为全体殷家年轻一辈的共识,没有一个人问长辈长老或者是宗族,但是所有年轻人都认为殷清流被赶出殷家,殷雅依等人一时间风头无量,所有年轻人都认为是长老宗族为了他们才把殷清流赶出殷家,殷启华在年轻一辈中的凝聚力和话语权又高了不少,而殷雅依等人成为他的“贴身护卫”,一时间在殷家风头很盛。 而这个时候,殷清流终于带着她的伴生灵兽走出了殷家这座山头。 “那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呢?”殷清流摊开自己的地图,那地图上有的地方十分普通,有的地方则十分详细,这地图是殷家特有的地图,而殷清流手上这一张,是殷父殷母年轻时在外历练时所加工过的,所以有的地方十分详细,而那些他们没有去过的地方,则如同每一张殷家的普通地图一样。 “牧——牧——”黑色的小兽从殷清流的肩膀上跳了下来,他用爪子指着那上面的一个地点,不停地叫道。 “意尔加里斯山脉吗?”殷清流缓缓念出小灵兽爪子下的那个地点,黑色的灵兽用力地晃动着他的脑袋,殷清流忍不住揉了两下,换来灵兽不满地叫声,“这个地方,可不好去啊。” 这是曾经大战的中心地点,这么多年以来,那个地方早就被封/锁了,周遭百里都没有人烟,而几个通道也都被堵死,想要过去并不容易。 “牧——牧——” 颜牧重重地点着头,一双漂亮的黑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个地点,眼睛里面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好吧,”殷清流拿笔在意尔加里斯山脉上画了个几号,微微耸了耸肩,含笑道,“那我们得按照一定路线才能过去了,” “既然这样,先去格尔尼小镇好了,”殷清流拿笔在地图上歪歪曲曲画出了一条路,“可不能让人知道我们的目的地是那个地方,非得被人送到审/判/所/去不行。” “牧——牧——”小小的灵兽重重点头,然后跳上了殷清流的肩膀,蹭了蹭她的侧脸。 这是灵兽表达亲密的一种方式。 殷清流手指微微顿了一下,心情大好,果然带颜牧离开殷家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那这样,我们应该先去三菱市,然后再去雇灵车送我们去格尔尼小镇,这样要比走路快,我们还可以打着去利索尼亚学院的旗号,这样可以减少怀疑……”殷清流揉了揉黑色灵兽的下巴,轻笑地保证道,“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帮你哟。” 小小的灵兽歪了歪头,然后一下子咬在殷清流的指尖上,殷清流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并没有阻止,黑色的灵兽的牙齿缓缓松开了她的指尖,然后舔了舔她的指尖,“——牧!” “乖,”殷清流准备收拾那张地图,含笑道,“走吧。” “牧——牧——”颜牧跳到那张地图上,爪子抵在那个意尔加里斯山脉的图标上,“牧——大——牧——暗——牧牧——” 颜牧说的断断续续,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颜牧见殷清流没有反应,似乎有些着急,“大——大——牧——大——牧牧——牧牧牧牧牧牧!” “牧牧——牧牧牧牧!!” “大?”殷清流疑惑地重复道,灵光一闪,“你的意思是,你会变大?” “牧——牧牧——!”颜牧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殷清流把他抱在怀里,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样,先去了再说。” “牧!”颜牧一口咬在殷清流的肩膀上,没有用力,所以什么感觉都没有,殷清流揉了揉他的脑袋,“想不想我教你说人类语言?” “牧!”颜牧一扭头,不肯再理会殷清流。 殷家。 殷母看着手中的项链,上面正泛着淡淡的绿色光亮,显示着主人健康而有活力,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们这么做,真的好吗?” “别想那么多了,”殷父搂过殷母,“清流振作起来,也是好事。” “可是……”殷母有些埋怨地捶打殷父,“清流要是有个事……该怎么办?” “相信她,”殷父抱着殷母,柔声安抚道,“相信我们的女儿,既然她作出这种决定,她就有能力去承担作出决定的后果……” “你倒是个不管不顾的,”殷母站起身来,“女儿难受的时候,你不让哄,我听你的,现在清流振作起来,选了那么困难的路,你还让我信她?” “她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我怎么放心?” “不是——”殷父站起身来,想要追殷母,结果被殷母一个门给摔到脸上,还伴随着一声厉喝,“跟你的相信一起过去吧!” 殷父:……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的时间轴可能会直接跳到三年后23333333 中间的三年的事情会在后面穿插着写哒~ 第60章 神 话 第8章 三年后。 “冯青——冯青——!!”一个满是惊恐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殷冯青立马赶到内屋, 就看到自己的妻子哆嗦着, 手指紧紧地扣在一起,殷冯青的眼睛下意识地扫过妻子的脖颈,猛地僵立在当场。 ——那条项链、那条项链不见了! “阿柳!”殷冯青近乎惊惧地念着妻子的名字, 他不过是离开房间几十分钟, 怎么就突然——突然?! “清流——清流——”殷母缓缓念着这两个字, 然后猛地后仰, 竟然是晕了过去! “阿柳!”殷冯青目眦尽裂,只见殷母的手中, 是从中心完全碎裂的项链! 他脚步一顿,宛若被什么惊雷劈了一般, 一个站不住竟往后倒去! 猛地退了几步,殷冯青才终于摁住了墙面, 不敢置信地看着妻子手中的项链,一张口, 一口血就这么喷了出来! 项链已碎……那么清流…… 殷冯青根本不敢往下去想! 几个小时后, 柳文婧睁开了眼睛, 她目愣愣地看着身边的丈夫, 抬手捶打, 哽咽道:“你还我的清流!你还我的清流!你还我的清流!” 殷冯青搂住自己的妻子,任她捶打自己,半晌,柳文婧的眼泪唰唰得流了下来, 她近乎疯狂道:“——你还我的女儿!你还我!” “你还我啊!你把女儿还给我!还给我!” “面子就那么重要吗?!脸面就那么重要吗?!清流那么小,她还没有成年,你就把她赶出去!你就把她赶出去——!”柳文婧的声音尖利的可怕,“不就是暗元素吗?!有什么不好?!一辈子普普通通又有什么不好?我可以养她!我可以养她啊!” “你把她逼出去,你满意了吧?!你满意了吧?!”柳文婧的声音尖利的不可思议,她一口咬在殷冯青的肩膀上,泪流满面,“那一年你不让我接触清流,你就让我看着清流把自己逼成那个样子!说什么让清流找回斗志,说什么这个坎要清流自己走出去,不过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面子!” “殷冯青——你给我滚!!你给我滚!!!” 殷冯青把自己的妻子死死地摁在自己的怀中,坚毅的面容上满是苦涩,他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近乎颤抖道:“阿柳——” “那是我的女儿,我和你的女儿,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会不爱她吗?”殷冯青的手都在抖,“如果早知道……如果早知道……我怎么会……?” “滚!”柳文婧怒声喝道,她的眼睛死死地凝视着殷冯青,满目憎/恨,“清流才十七岁,她还没有成年,她死的时候,会有多么绝望?” “别的孩子都在父母身边撒娇耍赖的时候,我的女儿却要遭受这样的危/险与绝望,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我宁愿她平庸,也希望她平安!” “可是她天赋出众!”殷冯青悲伤道,“她天赋出众,她自幼都是第一,她从来都是最好的,她怎么会愿意沦为一个平庸的人?” “她不会快活的,阿柳,她是我的女儿,我了解她,在现在的殷家,在殷家人的目光下,沦落到这么尴尬的地步,她不会快活的。” “可是那起码还活着!”柳文婧尖声叫道,“她起码还活着!” “她再不快活,她也还在活着!活着!” 柳文婧猛地下床,她一把推开殷冯青,厌弃一般看了他一眼,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殷冯青捂住自己的胸口,张口吐出一口血来,他真的,做错了吗? 那一年他所做的决定,真的是错的吗? 他的女儿,他的小公主,生于赞誉之中,长于盛名之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的小公主,他的小公主,怎么会愿意活在所有人的嘲讽与轻蔑之下? 他的小公主,只适合生长在所有艳羡之下,骄傲的如同太阳之花,烈焰而娇美。 他放纵了她的消沉,他想让她自己想明白,在她恢复斗志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小公主还是作出了选择,殷家不适合他的小公主, 过去不适合,现在不适合,未来也不适合, 借着这个机会,他想要他的小公主脱离殷家,可是,阿柳说得对,他的小公主,才仅仅只有十七岁! 她还是个孩子! 以为做好了万全之策,其实不过…… 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这么选择吗? 不—— 他宁愿她平庸,他宁愿她再也不会那般骄傲而自豪地笑,他宁愿她收起所有的利刺,他只愿意她活着, 他想要她活着…… 柳文婧与殷冯青的争吵维持太久,很快,殷清流死了这个消息就在殷家传了起来,几个长老和宗族都赶来安慰,柳文婧犹如死了幼崽的母兽,有着非常强烈的攻击性,最后,还是几个长老在商量之下,同意开启家谱,验证殷清流的生命。 而家谱上的殷清流三个字眼,却没有变成灰色!虽然忽隐忽现,却实实在在是绿色的! 柳文婧激动之下全身瘫软,靠着殷冯青泣不成声,殷家的家谱上记载着除去被赶出殷家之人的每一个名字,绿色代表活着,灰色代表死去,并且能在超过半数长老共同元素激活之下,显示家族成员的位置,是用来寻找家族成员的不二法宝。 柳文婧和殷冯青都是家族较为核心的成员,尤其是殷冯青,几大长老都愿意卖他一个面子,再者也没有让家族成员这么死在外头的意思,那实在是太打殷家的脸了。 几大长老对视一眼,一同释放出自己的元素,半分钟后,殷清流这三个大字后面出现了一行红色的小字, ——意尔加里斯山脉中心。 顷刻间,所有人的神情具是一变! 意尔加里斯山脉,自那一次大战之后,意尔加里斯山脉就处于被封锁的状况,方圆百里都没有人烟,殷清流竟然跑到了那里去! 当柳文婧看见这三个字的时候,她抬手就向殷冯青打了过去,泪水不断地涌出来,意尔加里斯山脉,曾经还有一条别名,叫暗/黑/之脉, 因为那里,是无数暗/元/素灵力者选择栖身的地方。 “意尔加里斯山脉……”一个长老缓缓念出这个地点,目光威严又平静地扫过众人,沉沉道,“你们,要去吗?” 柳文婧刚想说话,就被殷冯青拽住了胳膊,殷冯青目光深沉地看着看着那位长老,轻声道:“那是我的女儿。” ** 意尔加里斯山脉中心一个山洞。 风雪交加。 山洞中生着一团火,有一堆龙须草组成一个软软的床,一个女孩子躺在上面,面色苍白,她的身上铺着另一层浅黄色的龙须草,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山洞最外边,一个高大的兽慢慢踱步,又一次狠狠咬死了想要扑进来沌兽,凶/狠的目光一点一点地逼退其他的沌兽,这才翻身跳了回去,小心地用舌尖咬了咬龙须草上那个女子的衣角。 “牧——牧——” “牧——” 高大的暗色灵兽见里面的女子没有动静,越加急切地叫了几声,然后身形突然缩小,轻轻地跳到殷清流的正上方,将爪子放在殷清流的额角上,“牧——!” 灵兽惊惧地叫了一声,她的额头怎么可以这么烫! “牧——牧牧——清——清清——流——”暗色的灵兽有些焦急地叫道,他猛地跳下龙须草,像洞口外跑去,但是走到洞口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往后面看去,火光下她的脸显得更加苍白脆弱, 可是,他能放她一个人待在这里吗? 如果……如果出事…… “牧——!”颜牧叫了一声,看着外面的风雪,火光下他的灵力者的脸色更加苍白脆弱,他咬了咬牙,猛地蹿了回去, “牧——牧牧——” 小小的灵兽奔跑到自己灵力者的身边,用绒毛小心地蹭了蹭灵力者的脸颊,他的灵力者脸色苍白,看不出半分血色,但是额头却十分烫,脸颊也非常烫, 那滚烫的热度让他心惊。 “牧——牧——!”颜牧咬了下爪子,有血液一点一点地涌出,他小心地将爪子放到殷清流的唇角,“牧——牧——!” 赶快……好起来啊…… 他不知道该如何用暗元素让自己的灵力者好起来,他没有学过那个,他所有的都是依靠本能,但是他知道,他的心头血中蕴含着纯粹的、与自己的灵力者同出本源的暗元素,这个……一定能帮助他的灵力者吧? 可是取血的过程,实在是太…… 颜牧另一只爪子已经划开下面所有的龙须草,牢牢地插/在地底,对于暗元素的灵兽来说,这种自我奉献取血的过程,让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 “系统——!”魂魄飘在半空,殷清流看着这堪称是触目惊心的一幕,近乎恼怒道,“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 “请宿主耐心等待。”晋江系统001沉沉答道。 那一瞬间,殷清流都升起了想要揍系统一顿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失眠了,所以今天才这么晚_(:з」∠)_ 明天会早一点的,么么啾! 第61章 神 话 第9章 殷清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从进入这个世界, 她就觉得有些不对, 她总感觉系统在酝酿着什么,仿佛在逼着她走什么一般…… 尤其是这种强制性脱离身体的事件,以前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 而现在, 不仅发生了, 系统竟然还不让她回去! 系统到底在酝酿什么? 殷清流眼底一片深沉, 她重重地吐出那口气,随即紧闭双眼, 将最近这些世界都一一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只有这个世界,从一开始, 系统就有些问题。 这种选人标准,很奇怪。 仿佛…… 殷清流脑海里突然滑过一道光, 如果系统的选择, 不是以原主为最佳参考目标呢? 上一个世界, 有颜牧; 上上个世界, 有颜牧; 上上上个世界, 有颜牧; 上上上上个世界,有颜牧; 而且颜牧,都是那个世界的原居民,就算没有她, 也有颜牧, 殷清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真的是颜牧找到她的吗? 现在来看……更像是她找到了颜牧呢? 殷清流脑海里闪过一丝什么,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眼前突然一片暗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感觉头晕目眩,身上无一不疼,喉咙干涩难忍,而有什么咸咸的液体,正在缓缓流下,流进咽喉…… 殷清流愣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那是颜牧的血! “牧——牧——!” 小巧的黑色灵兽看到睁开眼睛的灵力者,心里一喜,便把爪子抬起来,殷清流以为颜牧不打算再喂她血,松了口气,谁知颜牧又是重重一口,鲜血更汹涌地涌出,殷清流眼眸刹那间睁大,下一秒,那些鲜血已经流进她的唇齿,与此而来的,是一种浓厚又深重的感觉, 殷清流无法形容这种感觉,那一瞬间,她只感觉有什么侵/袭她的大脑,那种感觉熟悉又散发着淡淡的温度,是与她极为亲和的暗元素, 属于颜牧与她的,暗元素。 她敞开了自己的灵力,暗元素与暗元素纠缠在一起,交织出一副动人的画面。 然后,无数记忆疯狂涌入她的脑海之中, 是刚刚有意识时在一片昏暗之下的害怕与颤抖,是听到那温柔安抚的好奇与柔软,是刚刚诞生的喜悦与欢喜,是被挥开的茫然和无措,是讨好上前却被打下去的委屈与失落,是面对陌生世界的无措和恐惧,是小小的学会爬行的不知所措,是挨饿的难受与委屈…… 它在无数期待与喜悦之中诞生,紧接而来的,不是温柔与欢喜,而是厌恶与歇斯底里; 它茫然无措,失落难过,它不是没有过最柔软的时候,只是被针扎了个鲜血淋漓; 它在那小小的窗户中向外望去,看见与它相似的灵兽被灵力者爱惜地搂在怀里,看着他们嬉笑打闹,看着他们玩耍逗趣, 只有它……是不一样的。 暗元素与暗元素交织,最后盛开出无数暗元素之花,那元素将一人一兽紧紧地搂在一起,小巧的灵兽爪上的伤口飞速的愈合,它的严重呢,一点点盛开出光来; 那一天,她看见它,在那么多人围/攻/欺/辱之下,那小小的黑色身影在一瞬间击中了她的心,那是她的伴生灵兽,是她的颜牧, 是她的。 她曾愧对过它,愿用余生而还。 他看见山坡之上,把他牢牢护在身下的她所承受的是怎么样的迎头暴击,她被砸的几乎要晕过,却还是对他微笑说没关系; 他看见她将最后的干粮喂到他的嘴里,轻描淡写地说她吃过了,实际上她没有, 他看见她无数次将小小的她推在身后,用身体将他牢牢地护住; 他看见很多很多,他看见太多太多, 她对他,是不一样的…… 他看见三兽围攻之时,她为了保护他而被咬破双手; 她看见三兽围攻之时,因为她受伤而爆发无穷力量的他; 他看见风雪交加的时候,她将他塞到袍子里,为他抵御寒风; 她看见风雪交加的时候,他变成巨兽,将冰冷的她摁在肚皮之下,柔软而贴心; 他看见意尔加里斯山脉盛开的恶之花,在铺天盖地砸下来之前他已经被塞到她的袍子里,那花瓣在她的身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他看见意尔加里斯山脉盛开的恶之花,在铺天盖地砸下来之后他咆哮着膨胀变大,将她护在肚皮之下,一口吐息焚烧那些花瓣; 是他想要来意尔加里斯山脉的,但是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他仅仅知道,他要来,意尔加里斯山脉对他有着无穷的吸引力; 是他想要来意尔加里斯山脉的,但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她仅仅知道,他要来,意尔加里斯山脉对他有着无穷的吸引力,那她就陪他来; 你现在知道,你来意尔加里斯山脉,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无尽的记忆在脑海中翻转,无数光怪陆离的画面一一闪现,最后定格在她躺在地上、面无血色的时候,小巧的黑色灵兽压抑不住地喘息, 想要力量, 想要守护她; 想要她安安稳稳、快快乐乐地活着; 数不清的记忆在脑海中蔓延,情绪铺天盖地而来,最后定格在那肆意流血的爪子, 想要力量, 想要守护他; 想要他安安稳稳、快快乐乐地活着; 那一瞬间,所有的心意相同,无数暗元素之花在那里盛放,最后融入他们的骨血之中; 有什么在变化, 有什么在抽条; 有什么在失去, 又有什么在得到; 殷清流睁开了眼睛,面前有一张熟悉的脸,他看到她,茫然无措,生涩地张开唇,“牧——” “清——清流——” 他张开自己的手,似乎是感到稀奇,又似乎是不知所措, 他喃喃叫道:“……清流……”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事情很多,烦心事也很多,所以现在才更,很抱歉_(:з」∠)_ 第62章 神 话 第10章 刚刚化成人形的灵兽对自己的全新造型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好奇心, 还特意去河流处看自己水中的倒影, 指着河流中的两个倒影, 慢慢道:“……牧……牧……颜牧……” “流……清流……” 他的眼睛中,满是孩童般的懵懂和清澈,还带着几分稚嫩, 纯净的让人心动。 殷清流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看着他一脸懵懂的样子, 微笑道:“怎么样?喜欢现在这个样子吗?” “喜、喜欢……”颜牧现在说话依然是说不利索, 但是可以表达自己的意思了,他伸手指着河面上的倒影, 断断续续道:“……牧……牧……颜牧……” “清……清流……” “牧……颜牧……和……和……清流……” 他的眼睛中仿佛有浮光在颤动,在盈盈水面之上顿起波涛, 殷清流那一刻只感觉眼睛有些酸,她微微勾唇, 含了几分笑,眨掉眼睛中的酸涩, 故意调/笑/道:“可是, 我更喜欢颜牧灵兽的样子。” 殷清流作出一副苦恼的样子, 微微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苦恼道:“喜欢颜牧的绒毛, 晚上抱着睡觉的时候又暖和又舒服……” “牧……牧……”颜牧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下一秒,殷清流身边的青年眨眼间变成一条一米多长的黑色巨兽, 他用脑袋蹭了蹭殷清流的腿部,唤道:“……牧……牧……” “喜欢……牧……牧!” “你这个……”殷清流蹲下身子,轻轻抚摸颜牧额头的绒毛,她的睫毛微微颤动,最后轻声斥道,“傻瓜。” “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殷清流直起身子,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谁让你是我的伴生灵兽,是我的颜牧呢。” “牧——”颜牧歪了歪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兴奋地蹭着殷清流,然后跳起来直接扑倒了她,一人一兽在湖边闹得厉害,隐隐听见颜牧一声又一声的“牧——” 在意尔加里斯山脉的事情基本结束,殷清流此时也注意到她的项链在和那一群沌兽的互殴之中扔出去为她挡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但是现在满打满算,她已经离开家里三年了,最后一次联络还是在两个月前,现在项链不在,她也无法联系殷父殷母,还得赶紧回去的好。 颜牧一直知道自己来意尔加里斯山脉是有所图,但是并不知道自己图的是化形,但是他可以明显感觉到,意尔加里斯山脉对他再也没有任何吸引力,于是非常爽快地与殷清流离开, 更何况……他还记得殷家里面那些人的脸呢! 他的灵力者让他记住的,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那些人不仅戏/耍/侮/辱他,还挑拨他和他的灵力者的感情,还企图伤害他的灵力者,不可饶恕! 颜牧背着殷清流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他回去,可是要算账的! 为了节省时间,再加上意尔加里斯山脉方圆百里无人,颜牧自然就化成巨兽的样子带着殷清流飞奔,它的速度非常快,比以速度见长的沌兽鹰类都要快,曾经他们就是靠颜牧奔跑跑出的沌兽包/围/圈。 殷清流坐在颜牧的背上,背部弓起,重心压低,耳边都是呼啸刮过的风,刮在身上都有一种凛冽的疼痛,她身下的巨大黑色灵兽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很快,他身上的绒毛猛地竖起,然后暴涨几十公分,像护身服一般将殷清流牢牢地护在里面。 殷清流感受到周围风势的变化,唇角不由微微勾起,歪头看着颜牧,她靠着颜牧的头很近,看着那毛绒绒的小耳朵,忍不住轻轻地揪了一下,轻笑道:“小牧,你怎么,那么可爱呢?” 颜牧身体一抖,险些把人摔了下来! “牧——!”颜牧的头不停地摇摆,好半天才停了下来,殷清流忍不住轻轻地笑了起来,只见那毛绒绒的耳根处,最下方那黑色绒毛都变成了粉丝的。 “你怎么还这么……”殷清流呼出的气体都打在了颜牧敏/感的颈部,“害羞呢?” “牧——牧!!!” 巨大的黑色灵兽再也容忍不住,那速度又是快了一个台阶,耳根处通红无比,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架势,殷清流笑得更厉害了。 一直到出去方圆百里,远离意尔加里斯山脉,殷清流才从颜牧身上下来,然后开始征求颜牧的意见,是继续作为伴生灵兽与她一同走,还是化为人形。 颜牧忍不住纠结起来,如果作为灵兽的话,可以站在殷清流的肩膀上,偶尔还可以蹭蹭她的脸颊,可以让她喂自己吃东西,可以让她抱着自己,可以…… 但是,如果自己化为人的话,就可以明目张胆地与她在一起,可以光明正大地把靠近她身边的人统统敢开,还能照顾她…… 该怎么选择呢? 颜牧举棋不定,殷清流看着他的样子,含笑道:“想不好了?” “我们可以用传送阵,很快的,”殷清流作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又不是出来的时候,需要游历,回家,自然要快一些……” “难道你不想,以当初的形态,再回去一次吗?” 殷清流提出了一个非常具有诱/惑/性的建议,颜牧的眼神一亮。 下一秒,一个小小的黑色灵兽坐落在殷清流的肩膀上,殷清流唇角露出一抹满足的微笑。 小小的颜牧……真的,太可爱了!! 传送中心。 那工作人员听到殷清流说出的地点,愣了一下,缓缓摇头道:“音梨城的传送阵已经关闭了,似乎是出现了什么状况,我劝你还是不要去那里比较好。” 工作人员看一个小姑娘带着一个幼崽期的灵兽,忍不住好意多说了一句。 殷清流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她与怀中的小兽对视一眼,眼眸中不觉多了几分凝重,“那请您将我们送到最近的地方把,谢谢。” “但是音梨城……”那工作人员吞吞吐吐道,“总之,你小心一点。” 音梨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担心系统有什么问题23333333 其实可以猜一下系统和颜牧的关系23333333 这是倒数第二个世界了,我怎么可能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玩大家呢23333333 給泥萌我的小心心~ 第63章 神 话 第11章 殷家位于音梨城北面的音梨山, 整个山头都是殷家的驻地, 据说音梨城中的“音”字便来源于殷家的“殷”, 相传几百年前,殷家拯救了这座城,从此这座城从梨城改名为音梨城, “梨”则是因为这个城市盛产一种叫做“梨果”的果实, 这种果实可以加速灵力回旋, 是深受灵力者喜爱的一种果实。 而现在, 整个音梨城都被一团黑色包围起来。 整个音梨城几乎看不到一个人,街上那些商店也都没有人, 很多店铺都是大开着门却一个人都没有,空气中弥漫着一丝非常不好的气息, 现在留守于音梨城的,也不过祖祖辈辈一直留在音梨城的殷家。 整个殷家戒备森严, 无数法阵笼罩着音梨山,沉寂几百年的护山大阵再一次开始工作, 无形的透明光罩将整个音梨山都笼罩在其中, 那环绕着山头的黑气不时攻击那透明的罩子, 在其中留下一道又一道震裂般的痕迹。 殷家十六岁以下没有伴生灵兽的孩子已经被秘密送走, 而其他人, 则与这音梨山共存亡。 护山大阵是用来隔离沌气,不能让沌气侵/入音梨山,而那忘之不见尽头的沌兽,才是殷家要对付的生物。 无数鲜血横洒音梨, 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一个又一个从身边消失,精神与身体都麻木起来,而那千万沌兽,依然一眼望不见头。 音梨,是一切的起点, 五百年,沌气重来再生,千万沌兽袭城,噩梦再临人间, 音梨,将再现英雄,守住人间。 这是殷家代代相传的祖密,曾经从远方赶来音梨的殷氏一族,永远驻扎在有着护山大阵的音梨山,等待沌气重来,等待英雄诞生。 这已经经过八天的血/战了。 殷家人疲惫不堪,但是沌兽却一如既往的精神。 “妈妈——!!” 突然,一个惨烈的女声响起,一个女孩子向疯了一般向前涌去,几个人把她拉了回来,而半空中,鹰/面/獠/牙的长翼沌兽咬着一个女人,从喉咙里发出诡/异的叫声。 “冯青——!!!”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叫喊,殷冯青的胳膊上有一块肉直接被那庞大的沌兽生生撕扯下去! 那沌兽无视所有砸在它身上的攻击,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吼,那块肉竟然被它活活咽下去了! “呜嗷嗷嗷——!!!” 仿佛是一阵集合号,天空中响起一阵异动,无数飞行的沌兽遮云蔽日,向下方的人类发起猛烈的进攻! 这是……第九日的黎明。 而他们,还能看到今天晚上的月亮吗? 绝望几乎压得他们喘不下气来, 但是他们不能离开,身为殷氏子弟,誓与音梨共存亡。 “父亲——!!!” “哥哥——!!” 尖叫声嘶吼声此起彼伏,构成一道又一道凄哑的乐章。 “冯青——!!!” 那沌兽残忍地伸出锐利的尖爪,向殷冯青头顶袭去,而他们前后,有着不下无知的沌兽! 柳文婧的眼里几乎要渗出血来! 就在这个时候,无数尾羽横空出世,在空气中刮起漩/涡/般的风/暴,而与此同时,一声长鸣震响八方,“——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最后这部分卡了我两天了QAQ 昨天写了两千多,今早再看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写,其实我不擅长打斗戏来着QAQ然后实在写不下去,就想换个角度写,结果写的我自己都看不下去,然后就全删了嘤嘤嘤 一个上午就这么虚度,下午我们体测,八百啥的,简直就是死穴QAQ 检查的很严,还要带身份证和学生卡,我本来就比较虚,八百简直…… 我上次八百跑了六分半,我们四分半及格,而毕业体测……怎么都得及格啊QAQ 跑完整个人都不好了,嗓子里全是一股子血腥子味,还有那种铁锈的味道,缓了大半个晚上都没缓好,然后就没写多少_(:з」∠)_ 也是因为最后这个剧情太卡了,希望明天能上一章大肥章,抱歉食言了嘤嘤嘤_(:з」∠)_ 为了表示歉意,今天所有留言的小天使都有红包,非常抱歉_(:з」∠)_ 第64章 神 话 第12章 那必然是一段载于史册的时间。 不止殷家, 在那黑气环绕整个音梨城,当音梨城的普通民众已经撤出音梨城,当音梨城附近的城池中的民众也一一向更远处逃/离的时候, 其他几大家族,也便知道, 那持续五百年的轮回,终于再一次拉开了序幕。 无人不去想曾经席卷整个大陆持续百年的战/争, 那一战生/灵/涂/炭,无数导师级史师级的灵力者都死在那一战之中, 等那大战结束, 留下来的影响却是及其可怕的。 暗元素灵力者几乎全军覆没,其他各个元素的灵力者也都被拦/腰/斩/断,整个灵力者阶级倒退几百年,更可怕的是, 随着那些导师级史师级的元素者的身亡,整个灵力者阶级都处于青黄不接的状态,中低级灵力者不知道走了多少弯路,灵力者界也近乎于凋零, 不复当初繁荣。 五百年,灵力者们休养生息,才渐渐回到这一副繁荣之景,但是大家族上层的核心人物心里都清楚,与当年,还是没得比。 而这一次……这场灾/难会把灵力界带至哪个低估呢? 当初导师级史师级的灵力者无数, 现在却个个都是宝,甚至可以说得上屈指可数,殷家这样繁荣昌盛的大家族,导师级灵力者不过百人,史师级灵力者也刚过两位数而已。 跟当年完全无可比拟的情况,真的能守护住这片大陆吗? 殷家撑了九天,损伤半数不止,而护山大阵,其实是靠殷家血脉来支撑的,五百年前,殷家每一个元素的灵力者代表与音梨山定下契约,升起这护山大阵,所有有了伴生灵兽而觉醒灵力元素的殷家人,都不可以无故离开音梨山,更不可能在音梨山生死之际离开,因为每离开一个人,护山大阵的威力就会削弱一分。 只有殷清流是一个例外。 因为她是暗元素灵力者,而当初的殷家,是没有暗元素灵力者存活的,也就没有与音梨山定下契约,殷家与音梨山的契约内,不包括殷家暗元素灵力者。 而这五百年来,殷家只出了一个暗元素灵力者,便是殷清流。 九天,殷家损伤半数不止,高级灵力者更是走了十之七/八,也是没有办法了,最后年轻一辈的灵力者也慢慢地走上了战/场,先是二十二岁以上二十六岁以下的准毕业生,再是二十二岁以下的孩子们,整个场面完全可以说是惨烈。 而除了殷家镇/守的音梨山,其他几个家族镇守的地盘,也都受到了非常惨烈的激/战,麻木、疲惫如同毒/瘤/一般在人们心口蔓延,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也许下一个死掉的,就是他们, 但是他们不能倒下,起码在倒下之前,要再/宰/杀一个沌兽才可以。 这五百年,他们无数次想要围/剿/沌兽,将沌兽抹/杀,但是沌兽就如同这野草,明明那时已经一只都看不见了,下一次又会成群结队地出现。 五百年的轮回,终究是没有人躲过。 “牧——!!” 那一声厉喝从天空中陡然响起,那长翼遮天蔽日,在一团黑气中熠熠生辉, ——金色羽翼。 “那一天黑云压城,满城尽是沌黑之气,五百年的轮回再一次席卷人间,沌气轮回再生,带人间沌兽归来复仇,几大家族镇守四方,艰难抵抗——” “沌兽在沌气之下实力大增,又层出不尽,入目兽山兽海,从不见缺少,各大家族苦守四方九日,死伤过半,却毫无退意,是与四方共存亡!” “而这时候,沌气催生出无数空中沌兽,各个带着长翼,飞行速度十分可怕,他们遮天蔽日,伺机而行,无数灵力者死于他们的偷/袭之下!” “而殷家,刚满十六周岁有了伴生灵兽的幼崽都已经登上战场,无数长翼沌兽带走了他们的生命,眼看殷家就要不行了,天空中横空出现一只金羽巨兽!” 那说书人一拍桌子,瞬间引起满堂轰动,这个故事他们已经听过无数次,却不会阻碍他们对于后面的热情,作为没有灵力的普通人,他们也只能听听故事罢了。 “那巨兽的长翼几乎遮天蔽日,金色光芒闪烁,一声声厉喝伤兽于无形,飞在半空中的长翼沌兽就在这一声声厉喝当中坠亡!” 那说书人的声音陡然高昂起来,下面的听众越加捧场,角落中的一个女子捂着嘴笑个不停,她身边的男人瞪着她,看着男人的表情,女人更是笑得停不下来。 “不、要、笑、了。”那男人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四个字。 “我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女人手一抬,就张开了一个静音结界,将声音与外边隔绝开来,笑得直不起腰来,女人看着男人的表情,似乎想要停下来,但是一想到刚刚说书人的话,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声声厉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殷、清、流!”颜牧的耳朵都红透了,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热度,而眼前这个女人,还在毫无知觉地哈哈大笑!! “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殷清流捂着肚子对颜牧摇手,她勉强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笑容,一双漂亮的眼睛上面还含着几分湿润的水汽,“不要沉着脸嘛,多有意思啊。” 颜牧:“……” 看着那一双湿润的漂亮眼睛,颜牧几乎咬牙切齿,他能怎么办?他能拿她怎么办?他舍得对她做什么吗? 颜牧一把拉过殷清流,狠狠地吻上她的唇角,唇齿交缠呼吸环绕,最后,眼眸中的色彩缓缓化为温柔和无奈。 他能怎么办? 当然是原谅她咯。 静音结界还是被撤了下去,但是那说书人已经说完了颜牧,话题已经转到殷清流的身上了,殷清流一撤下那静音结界,羞/耻地差点没跪在地上, 颜牧搂住了她的腰,神采飞扬,温温柔柔道:“你不是很喜欢听说书吗?” “来,我们听完这一段。” 殷清流:“……” 听着其他人无限夸大你曾经做过的事情,将你描绘成一个日天日地日世界的英雄人物,一遍一遍用不实消息夸赞你拯救世界的伟大“功/绩”,是什么体验? 殷清流可以告诉你,她羞耻地脸都要烧起来了。 突然有些明白了刚才颜牧的感受。 距离那一场近乎灾难般的轮回事迹,已经三年了,因为及时阻止,所以最后对这个世界造成的破坏并不是很大,再加上人们的修复能力与日俱增,五年几乎让这个世界恢复如初, 但是,这并不代表那事情给人们的阴影已经过去,当初那沌气可怕至极,几大家族死伤都非常严重,灵力者的数量顿时减少一半以上,这更让人们明白,他们现在平安喜乐的日子,是建立在无数人的保护和牺牲之上的。 也因此,关于“英雄”殷清流和颜牧,关于几大家族,关于许许多多的灵力者,都没有被普通民众遗忘,他们的事迹至今仍然活跃在各大说书中, 但,总会有一些夸大和艺术性的再创造。 殷家那边已经稳下来了,奔波劳累三年的殷清流拉着颜牧就落跑了,洛尔帕斯小镇是他们第一个到达的小镇,当看到说书店所打出来的招牌后,殷清流满怀笑意地把颜牧拉了进去,颜牧向来对殷清流的决定持赞同态度,结果前半段还好,后面…… 颜牧羞耻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不过, 颜牧满怀笑意地看着自己身边的女子,她的脸颊微微红了起来,一双眼睛含着湿润的雾气,看起来更加秀色可餐,一副羞耻又好笑的样子, 颜牧微微暗了眼睛,殷清流推了推他,义正词严道:“走吧走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的,有什么好听的?” 颜牧似笑非笑地瞅她,“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还笑得十分开心。” 殷清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颜牧话虽那么说,还是让开了位置,殷清流温和一笑,柔声道:“你要是不愿意走,可以留下来继续听。” 颜牧:“……” 颜牧默默地让开了位置,默默地跟殷清流一起走出了这个小店,而店内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偶尔还能听见那满室的叫好声。 “——从此,他们有了一个新的名字,神话夫妇!” “创造神话的夫妇!” 颜牧并不是第一个化成人的伴生灵兽,史书上记载了太多伴生灵兽化成人的典型例子,而这些夫妇无一例外,都在这片大陆留下了无数威名; 而殷清流和颜牧,也毫不例外,他们一生贡献良多,而最大的两件事,一是解困音梨,拯救世界;二便是暗元素灵力者开宗之事, 因为殷清流和颜牧,暗元素灵力者的地位终于不再尴尬,也因为拥有导师,暗元素灵力者也不会再被当成废物,也不会再碌碌无为隐为普通人之中, 殷清流和颜牧携手并肩,一生一世,创下几大神话,即使死后,也依然有人称他们为“神话夫妇”。 ** 【任务完成,】晋江系统001冷淡的声音在殷清流耳边响起,【委托人的心愿顺利完成,委托人给了完美评分,是否选择进入下一个世界?】 【是,】殷清流揉了揉太阳穴,温和道。 殷清流的心情无比平静,她已经渐渐发现了系统的不凡,也渐渐发现了这些任务和目标人物的丝丝缕缕的关系,也更加平静下来, 她总能找到真相的, 她总会找到真相的。 不管一个世界、两个世界,还是十个世界、二十个世界,她总能找到真相,也总会找到真相的。 又是熟悉的天旋地转,无数记忆在她脑海中踊跃,殷清流缓缓吐出一口气,微笑地接收这个世界的记忆。 这是一个妖精和人类并存的世界。 曾经有一句话叫,你永远不知道跟你说话的人是人是鬼,倒是对这个世界做了非常明确的解释,妖精隐藏于人类之中,你未必能猜出,你身边的人是人是妖。 有妖,自然就有除妖师。 而殷清流,便是一个除妖师。 一个被妖精骗的家破人亡的除妖师。 殷清流年纪还小,才十六岁,但是天赋很高,跳级在除妖师学校上三年级,如果换算成普通学生的话,大致处于大一的位置了,即使在三年级,她也依然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天才”,如果她的一生顺当的话,不过是毕业、除妖,像她的父母姐姐一样。 但是在她十六岁这一年,她认识了一个“人类”少年,清秀俊逸,温柔幽默,眼底仿佛有光,他们两个相处十分愉快。 然后他们成为了朋友,又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渐渐的,殷清流对眼前这个温柔的少年动了别的心思,第一次发现的时候,殷清流整整躲了这个少年一个月,最后还是被这个少年堵到了。 那一天正好是七夕,华国的情人节。 那个少年倔强地站在她面前,大声诉说着他的喜欢,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脸色胀得通红,但是神情无比认真,他诉说着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诉说着自己对于她的喜欢和在意,他高扬着头等待着她的宣/判,眼底却都是忐忑的星光; 殷清流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他们在一起了。 最初也确实度过了非常幸福愉快的一段日子,甜甜蜜蜜,如同每一对恩爱小情侣一样,除了永远不会发生男孩在校门口等女孩子这种浪漫的场景,慢慢的,少年开始表达自己的不满,他想要进入殷清流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完全排斥在外; 他们有过争执,也有过冷战,互相之间也多有妥协,殷清流毕竟年纪还小,涉世未深,平日也比较冷淡沉默,最后还是对少年心有愧疚,于是便在某一天,决定给少年一个惊喜,带他去见自己的父母。 知道为什么妖精对捉妖师恨之入骨,却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吗? 因为他们根本找不到捉妖师的住所。 而那个少年,是妖; 殷清流将他带回自己的家,无异于引/狼/入/室, 但是少年第一次没有异动,第二次没有异动,第三次没有异动,终于在整个殷家对他放松警惕的时候,有了异动, 这是一只活了几百年的大妖,有特殊的隐藏妖气的办法,这一次接近殷清流,只不过是为了报仇, 报复曾经殷家祖辈对他的追/杀。 殷清流被父母姐姐紧紧地护在身后,再加上除妖师协会的人也赶了过来,最后勉勉强强将殷清流救了回来,而殷清流的父母姐姐却已经死了,死状极为残/忍,殷清流几乎要疯了。 协会认为她这个样子不适合在除妖师学校继续学习,于是替她办了转学手续,转到了人类社会的一家普通学校,殷清流只感觉自己所有的路都被堵死,她本来就对自己害死了父母姐姐一事非常在意绝望,协会的这个举动几乎切断了她复/仇的可能,她更加厌恶自己的存在,终于选择放逐自己, 而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复/仇。 报复那个害她家破人亡的妖。 殷清流看完了记忆,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这个孩子,还是太年轻了。 将一个天赋卓越的除妖师转到人类普通学校,协会没有一点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你信吗?殷清流本来就跳过两级,她这个年纪的除妖师,大部分还在一年级就读,殷清流已经三年级,而且学业非常优秀,提前完成学业跳级也不是不可能,那么这样一个优秀的除妖师,就算真的在普通学校耽误两年,又能怎么样呢? 殷清流是殷家唯一一个活着的除妖师,而那个强大的妖,对殷家每一个人都抱有强烈的杀/意,协会赶来的时候,殷清流差点就死在他的手上, 他必然不会甘心的, 而协会,也必然不会让这样一个危/险/可/怕的大妖继续潇洒的存活,妖精对于改变自己的相貌都是一把好手,而这个妖精又会隐藏自己的妖气,那他们该用什么办法呢? 自然是铤/而/走/险了。 除妖师的世界是隐蔽的,但是普通人类社会,却是开放的, 作为诱饵的殷清流,自然不能生活在隐蔽的除妖师世界。 殷清流睁开了眼睛,原主的心愿,最难的一环便是找到那只妖,可以隐藏妖气,改变面容身形甚至性别的时候,一只妖是非常难找的; 但是那只妖,是绝对不会放过殷清流的, 所以,她做诱/饵,是最快的方法。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殷清流勾起唇角,这是她到普通人类学校的第一天。 她期待那个妖找来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最后一个世界~ 泥萌要不要猜一猜颜牧小哥哥会以什么样的形态出现呢233333333 第65章 妖 精 第2章 殷清流在这个学校过了风平浪静的三天。 这八成是一所贵/族/学校, 学生对老师并没有什么尊重之心,上课听课的屈指可数,大部分都在做自己的事情, 更有几个隔三差五找点事的学生,将老师气得脸色都变了, 却没有作出任何惩罚措施,殷清流见那几个人嚣张的侧脸, 多多少少能猜出一些来。 学校很大,教学楼食堂等等建筑都十分气派, 体育馆操场等面积也很大, 殷清流这三天勉强将学校逛个一圈来。 她虽然转过来三天,但是并没有引起什么浪花,高二三班的学生对于一个转校生并没有任何兴趣,再加上这个转校生总是一副高冷沉默、生人勿进的样子, 就更没有人乐意搭理这位转校生了,殷清流默默地在这个学校收集她想要的信息, 除妖师协会将一个拥有顶级天赋的除妖师扔到这么一个贵族学校,真的只是巧合吗? 不见得吧。 殷清流吃完午饭, 继续她的探索学校之旅,她抬头看了看天空,有些漫不经心地想道。 西边是一片小树林,花草树木和小湖泊相伴,风景很好,微凉的风吹过, 更添几分舒适,殷清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清新的空气更让人心旷神怡,让她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殷清流的脚步都慢了下来, 突然,小树林里面响起一阵骚/动,殷清流的脚步一顿,下一秒,几个人影就从树林另一边蹿了出来,一个少年猛地扑在殷清流的脚下,一手抱住殷清流的小腿,鲜血从他的额角滑下,鼻青脸肿,眼睛里面满是惊恐,他祈求道:“……求求你……” “求求你……救救我……” 他身后的几个少年走了出来,个个穿着都非富即贵,脸上那嗤笑轻蔑高傲不屑混合的神情更突出他们的“地位”,一个少年当即嗤笑出声,抱着殷清流大腿的那个少年身体发抖,眼底满是绝望与祈求。 殷清流慢慢地皱起眉头,就跟每个贵族学校都会出现几个“不可招惹”的学生一样,这个学校也不例外,有那么几个名满学校不容得罪的学生。 殷清流根本不需要去打听,有关这几个人的消息就源源不断地传到她的耳朵里,在这个学校三天,殷清流听到的最多的就是这三个人的消息。 程昱颜、薛冯、杜岩、宋梁瑛。 据说,他们是全校最不可得罪的四个人,背后权/势/滔/天,家族势力十分强大,加之长相俊美各有千秋,一直在学校都非常有人气, 而现在这个抱着她的大腿血肉模糊鼻青脸肿的人,殷清流并没有见过。 殷清流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救我……求求你……救我……” “嗤——”四个人中个子最矮也是脾气最差的薛冯冷笑道,“——董润,得罪了我们,你还以为会有人救你?” 董润身子一抖,眼眸中的绝望更甚,他抱住殷清流的小腿仿佛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救我……求求你……救我……” 董润苦苦哀求,“他们不打女人的……”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杜岩勾唇,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不急不缓道:“说得好像上次被毁容的那个女人,不是阿瑛干的一样。” 戏谑的眼神露在殷清流的身上。 “确实不是我干的。”宋梁瑛面无表情地说道。 “对,不是你亲自动的手,”程昱颜邪/恶地笑道,目光在殷清流身上转了几下,露出几抹恶意来,“这小女孩长得还不错啊。” 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杜岩和薛冯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殷清流目光冷淡,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她弯下腰,将董润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扒了下来,董润眼底的光芒一点一点地灰败下去,随即变成绝望和更浓郁的怨/恨,“不……” 他绝望的、沙哑的、有气无力地喊着,目光中满是哀求。 程昱颜等人都笑了起来,那笑容充满讥讽与不屑,在这个学校中,怎么会有人会反抗他们?董润蠢的让人惊异,他都不敢反抗他们,还能让一个女人反抗他们吗? 搞笑。 就在最后一根手指被殷清流扒下来的时候,殷清流抬腿想走,董润像疯了一样突然爆发出非常剧烈的力气,他猛地扑在殷清流身上,牢牢地拽住她的小腿,哀嚎道:“……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 “我姐姐还在家里等我呢——”董润的声音陡然凄厉起来,“我不能出事——我不能出事——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求求你……求求你行行好……求求你救救我……” “我姐姐还在家里等我呢……我爸妈还在家里等我呢……他们不能没有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董润的眼泪和鲜血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滴在地上,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而那一声声“我姐姐还在家里等我呢”,也格外触动“殷清流”的心。 殷清流定定地看着董润,一言不发,薛冯早就厌烦了这样的折腾,他痛痛快快教训一个人哪需要折腾这么久?简直浪费时间! 薛冯冷冽的眼神扫到殷清流身上,看着那女人一言不发定定看着董润的样子,嗤笑道:“怎么,还真有人打算当救世主了?” “看来那张还算不错的脸,这是不打算要了?” 杜岩哈哈笑了起来,他用胳膊撞了宋梁瑛的胳膊,笑道:“看见没,全都跟你一样学坏了!” 董润的身体再一次僵硬起来,他看着殷清流,绝望痛苦麻木恐惧,那一丝小小的希望就像暴雨中的灯火,虚弱而摇摆,他甚至身子都微微发抖,仿佛一只走投无路又无依无靠的小动物,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让人不由生出几分怜悯之心, 如果是原主,必会将董润护下来。 殷清流突然勾唇一笑,这董润,也未免太贴合原主的心意,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无一不贴合原主的心思,一句“姐姐爸妈都在等着他”更是严重切合了原主的心意,巧合的不要再巧合,如果是原主,就凭那句话,都会毫不犹豫地护下他, 可是她不是原主。 她不是只有十六岁、拥有绝加天赋但心思单纯、又因为家庭重大“事故”而自我厌弃的原主。 “那你想要我怎么帮你呢?”殷清流微笑着开口,“你也听到了,他们确实不打女人,但是他们会毁女孩子的容。” “你知道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毁容意味着什么吗?”殷清流微微一笑,目光中泛起几分波澜,“我怎么帮你呢?” 董润愣愣地看着殷清流,殷清流从容地一点一点地推开他的手,淡淡道:“我帮不了你。” “我对付不了他们四个,”殷清流指了指程昱颜等人,目光平静道,“而且,你确定你还要这样拖下去?不拖下去他们可能揍你半死,继续拖着他们可能会揍死你。” “而如果你想要求助,也不应该找我这个样子的,”殷清流伸手指了指自己,平静道,“我不仅帮不了你,还会让我自己也沦落到非常危/险的位置,真抱歉,” 殷清流的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歉意,她掰开董润的手,扭头就准备离开, 三、二、一, 殷清流在心里数了三个数,下一秒,一股子重力施加在她的小腿上,董润一只手紧紧地拉着殷清流的衣角,“救救我……” 董润哭泣道:“……救救我……” 你怎么就那么确定,一个看起来非常普通、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能够在四个凶/残/霸道的人手里救下你呢? 一个被打的鼻青脸肿脑袋流血的人,跑出来的速度比健全的人还要快,那力气丝毫不比任何人弱,有刚刚从那几个人手里冲出来的力气,有一而再再而言拦下她求助的力气,怎么就没有跑出树林去向更多的人求救的力气呢? 有意思。 二十分钟了。 殷清流漫不经心地想道,从刚刚董润扑到她身上向她求救,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二十分钟了。 如果有一个人得罪了你,让你恨不得把他往死里打,你会再给他二十分钟的“休养生息”的时间吗?如果真的想要教训一个人,会这么折腾二十分钟吗? 不会。 起码, 殷清流扫过程昱颜等四人一眼,唇角的笑容微微泛着几分冷意,起码,他们四个不会。 面由心生。 有几种人,一眼扫过去,你就知道他是什么类型的人。 殷清流定定地看着董润,突然一笑,“行。” 这个字一出,几个人都愣了下来,杜岩更是嘲笑道:“原来这年头这有人打算奉上自己做个救世主啊,小美女,你的脸皮不要了?”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杜岩一边摇头一边惋惜道,痛心疾首道,“就这么被毁了,还真是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啊!” 殷清流手掌一翻,从背包里拿出一把水果刀,她将那把水果刀塞到董润手中,微微一笑,和风细雨道:“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董润愣愣地看着手中那把水果刀,面前沉静的少女温和浅笑,“他们人多,但是你有刀。” “反正前后都是死,还不报个仇捅死一个再死呢?”殷清流微微一笑,道,“你看看,你喜欢哪一个,直接动手好了。” “不要客气。” 程昱颜几个人都愣住了,殷清流温柔的声音还在他们耳边响起,“你难道不想对这些殴打你的人渣动手吗?你难道不想要报/仇吗?今天他们不打死你,不意味着未来他们不打死你,今天他们不对你的家人动手,不意味着未来他们不对你的家人动手。” 董润的手指有些抖,火爆脾气的薛冯猛地向殷清流打了过去,怒喝道:“闭上你的臭嘴!” 殷清流极快地闪开,置若罔闻道:“想想你的姐姐,她还在家里等着你回去,到时候,她就会发现你身上的伤,她不满、她愤怒、她气愤,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出去找他们算账,” “他们不会放过她的,”殷清流低低地笑了起来,目光之中有着一些冷淡,她的声音带着难言的蛊/惑,仿佛可以诱/惑人的心灵,“她会遇到她最难以承受的事情,她绝望、痛苦、失去生命的意义,然后高高地举起刀片,向着自己——” “你不恨他们吗?你不想要报/复吗?” 董润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刀子,那一瞬间,他仿佛被人操/控了一般,拿着刀子直直地向那四个人捅去,程昱颜厉声喝道:“董润!你他妈的疯了吗?!!!!!!” 程昱颜被划破了衣角,气急败坏地看着董润,董润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拿着刀子就向程昱颜挥去。 “你们在做什么?!”愤怒的女声突然响起,同时,一个书包狠狠地砸在董润手上,只听“哐当”一声,那把水果刀就这么被砸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一双满是关怀的大眼睛看向殷清流,殷清流微微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那女孩子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又愤怒地向程昱颜几个人看过去,她的眼眸里仿佛有火焰在烧,愤怒和憎/恶让她看起来格外耀眼,“——道歉!” 她掷地有声地喊道。 “你们这群欺负女孩子的人/渣/败/类,道歉!” 与此同时,殷清流脑海中响起了一个无比耳熟的声音。 【世界之子出现,是否要读取世界剧情?】 晋江系统001的声音依然冷淡从容,殷清海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下面前的女孩子,目光之中微微有些诧异,这孩子竟然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 她本来以为,这会是一部都/市/灵/异剧,没想到竟然会是一部青春校园剧。 这画风…… 【是。】心里默默地吐槽画风,嘴上却还是非常迅速地回答。 【正在读取世界剧情,请稍后。】晋江系统001冷淡的声音在殷清流脑海中响起,殷清流微微闭上眼睛,准备接受庞大的剧情。 这确实是一部青春校园剧,主剧情归纳一下完全可以说得上是“霸道王子爱上我”,但却是是拥有灵/异的元素的。 女主角白依依是个元气少女,天生拥有精/纯的灵力而不自知,她家庭情况还不错,父母都是生意人,生意算不上多么大,但也算不上小,在星月学院也属于中等的水平,因为活泼开朗的性格而颇受欢迎,她有着很大的力气,这是灵力所附带的功效。 在某一天,白依依因为意外发现程昱颜等四人欺负一个学生而愤怒揍了其中一个人,而与这些人结仇,却和那个被揍的人,也就是董润而成了好朋友,但是这个董润,却是一个拥有表/演/型/人格的大家少爷,与程昱颜从小一起长大的,在前不久刚回国,而回国以后,为了趣味,便以一个不入流的“名字”和“身份”加入了星月学院,而今天这一场,不过是他跟朋友们玩的一场戏,美其名曰是看一看漂亮女孩们那一颗“肮/脏的心”。 而白依依,却终结了这一切。 一开始,化名为董润的少爷还觉得白依依脑残,却不知不觉被她吸引,帮她在程昱颜等人身边周旋,其他几个人也渐渐被白依依吸引,但是男主,却不是这五位中的任何一个。 这五个人,只能算是女主白依依的爱慕者,而真正的男主,是程昱颜的哥哥,程昱。 是一个非常强大、已经退出除妖界的除妖师,而他对白依依,是在弟弟的话语中起了兴趣,而真正见面的时候,却是一见钟情。 一眼,一生。 而白依依,对程昱也有不一样的感觉。 而真正引起两人感情变化的,则是董润。 或许不能称呼他为董润, 有一天,白依依发现董润性格大变,而这几天在星月学院,竟然有了一个失踪的学生,在星月学院中的学生不是成绩有一就是非富即贵,丢失一个学生可是一件大事,而程昱,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董润不再是董润。 他是一个妖,而真正的董润,早就化成了这个妖的食物。 他在残/忍地吞/噬了董润之后,有突发奇想,想要借用董润的身份融入人间,以此换来更多的“食物”,对于妖精来说,转换个面容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而这个妖,还有一个特殊的办法可以遮掩妖气,于是他就成了新的“董润”。 但是他没有董润的记忆,一进学校就让程昱颜白依依等人发现了问题,在那个学生失踪之后,又引起学校的重担和程昱的注意,因为他有特殊的方法隐藏妖气,一开始并没有人发现, 直到他将主意打到白依依身上,拥有着精/纯灵力的肉/体实在是香气四溢,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与此露了马脚给程昱,最后死在程昱手下。 而程昱,也因为这个而重新回到除妖师协会,带着一个新手菜鸟白依依。 前半段是“校园王子都爱我”,后半段是“妖精的阴/谋与除妖师的爱情”,这画风简直翻转的不要太大,殷清流啧啧称奇,如果这是一本小说,前半段得多少人为了男主撕起来,后半段得有多少读者弃文啊。 原主看似在这个故事里没有任何瓜葛,但是,殷清流却敏锐地抓住了一个信息, 那个曾经害死董润并扮演他的妖,能用特殊的方法遮掩他的妖气,让人不能发现,曾经在捉妖界享负盛名的程昱都没能发现, 而当初那个害死殷清流一家的大妖,也能用特殊的方法遮掩他的妖气,让人无法发现,殷清流、殷清流的父母、殷清流的姐姐,这个可以说是捉妖世家的家族,愣是没有发现那是一只妖, 这两只妖,到底拥有什么样的联系呢。 殷清流默默看向正在对峙的几个人,目光定定地落在董润身上,现在的董润,还只是董润,而以后,却能通过董润,去找到另一个妖, 在剧情里,那个妖是对董润下的手,然后引起了后续的一切,如果这一次,能恰好阻止他对董润动手呢?那么后续的一切,是不是还会发生呢? 董润身上,必然有那只妖想要要的东西,在剧情里,那个妖一共对三个人下手,董润、失踪女孩、白依依,白依依是因为精/纯的灵力,失踪女孩是因为香甜纯美的血液味道,这些都对妖的修炼有好处,那么董润,是什么呢? 剧情里没有交代,但是…… 殷清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除妖师协会选择的学校果然不会那么简单,将她送入学校,目的除了那个妖精,也还有程昱弟弟程昱颜的原因吧。 除妖师协会想要请程昱重新出山,已经很久了。 白依依、程昱、除妖师协会、妖精、董润、程昱颜等四人、殷清流一家,殷清流默默地闭上眼睛,她的脑海中清晰地出现了一条线,唇角慢慢勾起一点点弧度, “喂,”殷清流靠近跌倒在地上的董润,微微一笑,“骗人者,人恒骗之;耍人者,人恒耍之;你觉得这句话怎么样?” 董润的脸色骤然一变,“你——!” 与白依依争吵的程昱颜等人也都停了下来,脸色无比难看,他们齐刷刷地看着殷清流,薛冯焦躁道:“你怎么知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呀,”殷清流缓缓笑了起来,她伸手拿回自己的水果刀,温和道,“我还知道,董润同学最近时运不济,要小心行事的好,一不留神,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血/袋这种东西,还是少用为妙,免得有一天那血就变成自己的,你说是不是?”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殷清流拽着白依依走了。 几句话下来,白依依对殷清流喜欢极了,然后发现,殷清流就是自己班级上的新的转学生,立刻高高兴兴地搬来跟殷清流做了同桌,殷清流一直微笑。 她在等,在等董润几个人找过来。 虽然一开始不知道剧情,但是幸好,她的计划倒是十分奏效。 放学后,殷清流被人堵/在了教学楼外,不由微微勾起了唇角, 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回家,一直在火车上,没有时间码字,今天补上昨天那一张,大家么么啾! 第66章 妖 精 第3章 殷清流早就知道这群人会找过来。 他们素来都是天之骄子, 是老天爷眷顾的人物,从小到大没有受过一点点委屈,永远都活得心高气傲, 天之骄子这四个字,真的不是平白无故用的, 只能由他们戏耍玩弄别人的份,绝对不能让别人戏耍玩弄他们, 而殷清流今天下午的做派,无异于触犯他们的底线。 可是…… 偏偏殷清流的所作所为, 还让他们有几分忌惮。 在两队人分道扬镳的时候, 程昱颜一拳打在董润的肩膀上,半是不满半是调/笑道:“你/他/妈/的真打算对兄弟动手啊?” 程昱颜没以为那一拳会打在董润身上,实打实地打在肉上还惊愕了一下,结果董润没有反应, 甚至直接立在原地不动了,几个原本嘻嘻哈哈的少爷也发现了问题不大对,刹那间都停止了嬉笑打闹,向董润看了过去, 只见董润目光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脸色苍白,眼眸中竟然渐渐染上了惊诧之色。 “润?”程昱颜下意识地唤道,只见董润仿佛没有听到过一般,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脸色越来越白, 甚至有几分摇摇欲坠的感觉,程昱颜瞬间就惊吓到了,他下意识地扶了董润一把,心里“咯噔”一下,面上还是强作镇定,笑道,“你/他/妈连自己的兄弟都要玩?辛桐润!你小心被我揍死!” 但是这一次,辛桐润却没有像往常那般回答,他的脸色越来越糟糕,那脸色白的如同鬼一般,即使是程昱颜,也不能勉强自己说辛桐润在演戏。 几个高/干/子/弟都吓了一跳,好半晌,就在薛冯提议送人去医院的时候,辛桐润终于开口,他的脸色苍白无比,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心,一句话却把其余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我刚刚……根本控制不住……” “仿佛我真的和颜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我真的……想对他动手……不是……” 看着辛桐润惨白的脸色,程昱颜等人的表情骤然一变。 放学的时候,几个人到三班堵人,殷清流见到他们毫不意外,只淡淡微笑,从容道:“对面有个环境还不错的咖啡厅,可以要包厢,要不要去谈谈?” 轻轻松松几十个字,主导权立刻就被殷清流收回手中,杜岩心有不甘,回笑道:“既然是殷小姐开口相邀,我们自然乐意与殷小姐一聚。” 一句话将今日的事情都定格在邀请与被邀请之上,仿佛不是他们主动到班里来堵殷清流,仿佛他们对殷清流别无所求一般, 对此,殷清流只淡淡一笑,并不做言语,却已经足够让杜岩的脸色难看起来。 要想不落下风,其实很多时候,只不过是一个微小的事情, 因为彼此的情况,彼此的需要,谁占上风谁占下风,早已经心知肚明, 口舌上的一时之快,反倒没了什么意思。 咖啡店。 殷清流静静地喝着手中的咖啡,拿着小匙淡然自若,她喝咖啡的动作很慢,十分斯文并且优雅,一举一动都极为赏心悦目,一开始杜岩还有心情跟殷清流耗,后来发现殷清流确确实实是在一心一意地品尝咖啡,完全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殷清流是真的无所谓,而他们却是假的无所谓,他们心里都装着事呢,三分钟五分钟没什么,七分钟十分钟可以忍,十五分钟二十分钟这哪里还忍得下? 薛冯是几个人中最沉不住气的那一个,他本就脾气火爆,现在心里又压着事情,更是没有什么耐心,十五分钟下去,看殷清流依然从那里不紧不慢地喝着咖啡,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当即把咖啡杯重重一摔,黑色的液体都洒了出来,杜岩下意识地拦了他一下,但是没有拦住,薛冯猛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道:“——你到底对阿润做了什么?!” 殷清流抬头看了他一眼,面上带笑,漫不经心地开口:“薛少的这话十分有意思,” “如果我没记错,今日下午,您和程少等人还在殴打董润同学,董润同学还向我和依依求救,声音之凄惨表情之绝望,让我记忆犹新,”殷清流举起咖啡杯小幅度地抿了一口,那动作十分优雅从容,“怎么,薛少都忘了吗?” 薛冯的脸色登时就黑了,他指着殷清流的鼻子就想要骂人,还是董润一把把他扯了过去,他被椅子绊了一下跌坐在椅子上,当场脏话就冲出了口,董润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殷清流,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轻声道:“殷小姐明知道那是假的,不是吗?” 董润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殷清流,唯恐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他轻声道:“你明明都看出来了不是吗?你明明没有相信我们所说的话不是吗?” “你明明在最后,还留了暗示给我们。” “是吗?”殷清流一点也不在乎董润那直勾勾地眼神,只随意地笑了笑,“我不记得了。” 简单的五个字,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推了出去,干脆利落、简洁直白,让薛冯杜岩几个人的脸在那一瞬间难看的可怕。 “殷小姐,”一直没有开口的宋梁瑛冷冷道,“你以为我们今天叫你来,是听你胡编乱造的吗?” “砰——” 宋梁瑛将咖啡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发出不小的声音,但是并没有任何一滴咖啡漏出,目光中甚至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感。 这技术可比薛冯好多了,殷清流轻笑地想道。 “你们不听我胡编乱造,还想要听什么呢?”殷清流又抿了一口咖啡,她扬了扬眉,漫不经心道,“听真话?想听什么真话?” 她的态度实在是太过漫不经心,显得一点诚意都没有,登时就让其他几个人黑了脸,程昱颜咬牙道:“殷小姐,让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一下,拿出点诚意来,可好?” “好啊。”殷清流笑眯眯地回道,其他几个人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痛快,一时间不由得愣了一下,“那么请程少先拿出一点诚意来。” 他们早已经落了下风。 程昱颜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这个女人果然厉害,他微微垂眸,知道再拖下去对他们毫无优势,便看向辛桐润,轻轻点头。 辛桐润放下手中的小匙,收敛了自己的表情,轻声道:“殷小姐,你好。” “我是辛桐润。” 生活在除妖界而对普通人类的世家大族并没有太大了解的殷清流漫不经心地搅拌着手边的咖啡,动作没有一丝一毫地懈怠或者停滞,几个人对视一眼,皆在心中对殷清流的难缠程度又提高了几分。 “今天的一幕,也是想要和朋友们玩个游戏,”辛桐润模糊了一些界定,缓缓道,“对你造成的困扰,我也很抱歉,在此向殷小姐道歉。” “我与阿颜他们一起长大,因家庭缘故我出国念书,这几日才回国进入这个学校,阿颜他们为了给我一个惊喜,也是为了庆祝我回国,所以设计了这么一出,”辛桐润抿了抿唇角,略显羞涩地笑了一笑,又急忙道,“阿颜他们说得不过是台词,并没有真的做过什么,请殷小姐放心。” 辛桐润住了嘴,目光灼灼地看向殷清流。 “哦。”殷清流喝掉最后一口咖啡,平静地应了一声,就在那几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殷清流的意思的时候,只听殷清流开口道,“辛桐润同学最近时运不济,要小心行事的好,一不留神,可是很容易有生/命/危/险的。” “血/袋这种东西,还是少用为妙,免得有一天那血就变成自己的,就不美好了呢,辛桐润同学。”殷清流举了举空下来的咖啡杯,微笑道,“在此祝辛桐润同学平安健康,幸福如意。” “告辞。”殷清流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离她最近的杜岩一把拉住她,笑道,“一言不合就要走,殷小姐,这不大合适吧?” 殷清流转过身来,如善从流道:“既然辛同学没有半分诚意,又何必多说呢?” “殷小姐何出此言?”辛桐润也站了起来,目光有些压抑。 “是谁提出的这个所谓游戏,宋同学到底有没有做过那些事情,程同学杜同学薛同学做过什么,”殷清流微微一笑,他们都注意到这个时候殷清流对他们的称呼已经变了,“何必呢?” 空气里有一瞬间的压抑,殷清流镇定地拉开椅子,从容坐下,目光平和地扫过那几个人,他们都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从这一刻开始,主动权已经彻彻底底地落入殷清流手里了。 “殷小姐,”辛桐润咬牙道,“刚刚的事情是我们不对,你想知道什么,我们定会知无不尽,言无不答。” 殷清流微微笑了起来,那笑容看起来十分愉悦并且刺眼,程昱颜等人哪里吃过那么大的亏?此时表情都不是很好,但也并没有阻止辛桐润, 几个人看着殷清流,目光灼灼。 “我有什么需要问你的?”殷清流嗤笑了一声,轻描淡写道,“要你们个诚意而已。” 辛桐润那一刻的表情实在是难看极了,仿佛下一秒就能直接扑过去! 要个诚意? 要个屁诚意! 要诚意这么耍我们玩?要诚意把所有的主动权都握在手里?要诚意这么寸步不让?要诚意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鸟样? 如果程昱颜几个人不是平常会陪辛桐润玩一下角色扮演的各种play,这怕早前就直接掀了桌子跟殷清流直接结仇了! 但是,殷清流看过剧情,剧情对这几个人都下了大力气描写,尤其是对身为男主弟弟的程昱颜和炮灰中的炮灰男配辛桐润,她知道该怎么拿捏他们,她也知道该怎么做最恰到好处。 “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殷清流近乎大方地开口道。 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殷清流微微勾唇,这种感觉,还算不错。 辛桐润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但是谁也不会傻到放开这难得的机会,辛桐润率先问道:“你是如何看穿我们的伪装的?你应该不知道我和阿颜他们的关系吧。” 后一句话,辛桐润说得十分肯定。 “我是不知道,”殷清流漫不经心道,“但是你的伤口实在是太假了,鼻青脸肿很假,伤口更假,血液还假,在一个专业人士面前班门弄斧,实在是可爱极了。” “可爱”两个字,殷清流念得十分委婉。 辛桐润等人对视一眼,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一个数,程昱颜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开口问道:“润拿刀捅我,是怎么回事?” “一个小小的心/理/暗/示而已,”殷清流轻描淡写道,“毕竟辛桐润同学时常练习,我的心/理/暗/示还是非常容易并且成功的。” 辛桐润垂下头喝了一口咖啡,程昱颜无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你为什么咒阿润?!”火爆脾气的薛冯早已经等待不急,愤怒地开口质问,一双眼睛里面仿佛有火在烧,“还咒了两次!” 殷清流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认认真真地思索了一会儿,作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开口道:“咒他?我没有啊。” “你有——!”薛冯以为她是敢说不敢认,愤怒地站了起来,“你说阿润最近时运不济,要小心行事的好,一不留神,可是很容易有生/命/危/险的!” “你还说……还说……” “哦,”殷清流心平气和地打断了薛冯的话,漫不经心道,“我这说得都是事实啊,辛桐润同学玩心太重,不好。” 殷清流老气纵横地摇了摇头,目光之中有些怜悯,轻声道:“一个普通的未成年儿童,身上竟然已经开始携带妖气,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这句话宛若一个重/磅/炸/弹/被投入平静的湖面! 程昱颜猛地站了起来,他直接撞倒了桌上的咖啡,黑色的液体飞溅在他的衣服上,他却一点也不在意,直接大踏步地走到殷清流面前,愤怒地质问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殷清流漫不经心地看向程昱颜,在剧情中,妖精很轻易地被他们认同,而程昱颜有一个做除妖师的哥哥,又怎么会真的对妖精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们这些大家族,或多或少地都与除妖师协会有所瓜葛,而既然他们与程昱颜交好,程昱曾经是一个顶尖除妖师,程家对此是默许并支持的,程昱颜作为程昱的弟弟,其他这些人作为程昱颜的好友,这些家族本就是一体的,同气连枝,怎么可能真的对妖精一无所知? 在剧情中,他们对妖精杀/害/辛桐润并伪装成他的事件,接受得比女主白依依都要快,在白依依还在反复确认这个世界有没有妖精的时候,他们却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怎么会真的对妖精一无所知?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程少不是最清楚的吗?”殷清流轻笑一声,目光移向辛桐润,“我不过是觉得有趣,辛桐润同学身上那股子妖气,还蛮有趣的,这才想着插/一/下/手……” “不过,既然辛桐润同学不信任我,那我们还是分道扬镳吧。” 殷清流大步走到门前,快速打开了门,这一次,没有人拦。 她顺利地走出了包厢的门。 然后向楼下走去。 五、四、三、二、一, 殷清流默默在心里念着数,当她念道“一”的时候,她如愿听到那三个字, “——殷小姐!” 很好,殷清流漫不经心地想道,看来她很快就可以见到男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粗粗的小千航哟~ 今天与我家小可爱胜利会师,大晚上我俩面对面码字23333333 蛮累的,准备睡了,大家晚安~ 第67章 妖 精 第4章 除妖师大多处于避世状态, 看似与人类社会毫无瓜葛,实际上除妖师协会和人类上层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先不提程家长子为什么会成为一流的除妖师, 就是其他几大家族,也与除妖师协会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对于妖精的存在,这些人还是很清楚的。 所以, 对于殷清流所说的妖气,几个人先是愤怒, 后来则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将殷清流请了回来,压着自己的脾气好言好语几句,最后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结果殷清流还没有走几分钟, 薛冯差点把包厢给掀了。 从小到大,他还没有受过这种闲气! “冷静一点,薛冯,”杜岩近乎平静地开口, 但是从他紧紧握着咖啡杯的动作来看,他的内心绝对不像外表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 “冷静?”薛冯冷笑,眼睛里露出一股阴/郁,“你让我怎么冷静?” “好了!”程昱颜把咖啡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目光有些冷意,“涉及到阿润, 还是不要冒险的好,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自然……” 程昱颜顿了冷笑,缓缓勾起一抹冷笑,“如果不是,自然会让她付出代价。” “走吧,”程昱颜收回自己的手,微微垂眸,淡淡道,“去我家,” 顿了顿,程昱颜缓缓开口,“我哥在家。” 薛冯等人眼睛一亮,闪过几分喜意。 有昱哥在,更有几分保障。 辛桐润愣了一下,缓缓道:“很久没有见过昱哥了,我去拜访一下。” 程昱颜眼里闪过哦一丝笑意,“用你啊?” 几个人嘻嘻哈哈,一起向程家走去。 程昱虽然早已经退出了除妖界,平日里也绝口不提妖精的事情,但是是自己亲弟弟的请求,又关系到辛家这一代的继承人,程昱微微皱眉,但还是应了下来。 他认认真真地动用灵气,好生探测一番,辛桐润等人大气不敢出,都紧张地看着程昱,等着结果,程昱的眼睛缓缓睁开,他微微摇了摇头,辛桐润等人的神色刹那间一松,薛冯松了一口气,随机又升起一股强烈的恼怒,殷清流竟然敢耍他们! 但是他们这口气没松两秒,薛冯的愤怒也没持续三秒,就听见程昱微微诧异的声音, “咦——?” 其他几个人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程昱,程昱微微蹙眉,低喃道:“……奇怪。” 辛桐润心里一紧,只听程昱缓缓道:“确实是妖气。” 几个人惊诧地瞪大了眼睛,程昱微微挥手,仿佛在半空中捉住了什么一般,他缓缓勾了勾唇角,漫不经心道:“很有意思。” “险些连我都被骗过去了……”程昱低低道,目光直直地看向辛桐润,淡淡道,“是谁提醒你有妖气的,阿润?” 辛桐润支支吾吾,程昱微微蹙眉,以为是那位除妖师的规矩,便道:“既然不方便,那不说也罢。” “只是,这位除妖师实力不低。”程昱怕这群被家里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爷们再闹出什么事来,干脆提点一二,但是点到为止,这些小少爷们又不是真的傻子,听得懂他话语里的含义。 只是, 这位除妖师,可真需要…… 观察一二。 程昱出去了,剩下几个小少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模样中都带着一股无措, 如果殷清流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们有一万种方法让她付出代价,可是如果她不是,反而是一个很有实力的除妖师,那他们就…… 该怎么办? ** 殷清流目的基本达到,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从街道上缓慢地走着,精神慢慢松懈下来,看到小区内跑过的流浪猫,不由微微一愣, “喵~喵呜~”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殷清流看不真切那小猫的毛色,只能看到那小猫微微有些抖,声音也有几分哆嗦,小声地叫道:“喵……” 殷清流的心莫名软了一下。 小小的小动物软倒在地上,目光中带着警惕与无措,软软的声音仿佛在示弱,它的身子发抖,却没有跑,也似乎是跑不了, 仿佛看到了上个世界的颜牧,一开始的小颜牧,被人戏弄玩弄却无力反抗的小兽,带着愤怒与无措的眼神,殷清流的脚步一顿, 半晌,她微微叹了口气,蹲下身将瑟瑟发抖的小动物抱在怀里,轻轻地揉了揉它额前的绒毛,道:“就叫你颜颜吧,小东西。” “先带你去医院看看。”殷清流吐出了一口浊气,最后害死向内心的渴望妥协,作为一个在时空穿梭的任务者,羁绊越少牵挂越少对自己越好,她一直也奉行这个原则,任务是任务,任务世界是任务世界,不与现实不与她自己相连, 但是自从认识颜牧以后,她的原则,已经破例过很多次了。 唇角的笑容有些无奈,又有些甜蜜,殷清流揉了揉小猫额前的绒毛,含笑道:“……颜牧。” 我在想你,你知道吗? 怀中的小猫仿佛有所察觉,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喵~” ** 第二天,殷清流果不其然地又等到了某几个人,白依依摆出一副防备警惕的样子,殷清流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一次这几个人态度明显礼貌了许多,尤其是薛冯,也不知道他们跟薛冯说了什么,倒是让薛冯收起了那副暴脾气,竟然显出几分内敛来。 殷清流觉得有趣,白依依在她的安抚下也不再那般计较,再加上她本来就是个阳光开朗的小太阳,在这几个人表现出礼貌和善意后,也就不再计较那些事情,很快就爽朗地笑了起来, 而她的笑容,很容易让人也跟着笑出来,非常具有感染力,这也是殷清流很喜欢白依依的原因之一。 这一次程昱颜等人老实了很多,到底是白依依在这里,很多话题并不方便,东拉西扯半天,最后扯出一句邀请来,殷清流淡淡笑道:“可以。” 几个人舒了一口气,只听殷清流拖长了调子,漫不经心道:“但是我要带一个人。” “谁?”程昱颜微微皱眉,这件事知道的当然是越少越好,但如果是除妖师的话,也未尝不可。 “依依,”殷清流没有理会程昱颜,只是扭头看向白依依,温柔浅笑道,“你愿意陪我赴一场不算友好的邀请吗?” 白依依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当然没有问题!” 白依依天生具有十分精/纯的灵力,这股灵力十分容易引起不怀好意的人或者妖,前十几年多多少少遇到一些小麻烦,但是还好,都因为各种原因解决掉了;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白依依这股精/纯的灵力越来越浓郁,也越来越难以遮掩,早点接触除妖师对她有好处,她必须要学会如何去控制使用自己体力的灵力,哪怕日后不做除妖师,也不能让自己如同唐僧肉一般日日生活在妖精的垂涎之中啊。 白依依总是要有能力保护自己的。 程昱颜等人虽然对这个决定不满,但是在殷清流肯定的目光之下,还是勉强同意了,毕竟他们都不是傻子,都能从殷清流眼中看出那一股坚决之意, 白依依不去,殷清流也不会去的。 程昱颜笃定地想道。 白依依会答应,也是因为看出殷清流眼眸中的肯定,她喜欢殷清流这个朋友,说起来也奇怪,明明才认识两天,她就十分信任殷清流,甚至有几分依赖, 她知道殷清流不会害她,既然殷清流这么坚决地想要带她去,必然是有什么特殊原因的,她跟着去一次又有什么? 就当出去吃顿饭了。 白依依性子爽朗大方,很快就把这件事丢到一旁,照常跟殷清流一起玩闹,直到下午放学看到程昱颜等人来找她们,才想起来中午那个邀约。 她没有什么不适应的,一路跟殷清流说说笑笑,倒是辛桐润程昱颜等人十分不适应,不时看向殷清流,只见殷清流笑容温和地与白依依交谈,不由心里暗暗惊奇,这个笑容温和谈吐幽默的女人,真的是昨天那个步步紧逼嚣张的不得了的殷清流? 果然还是见到男主了。 在踏进程家大宅的一瞬间,殷清流微笑地想道,在看到殷清流身边的白依依时,程昱眼眸中闪了两下,语气不自觉得柔和起来,饭桌上的时候更是频频抛出些话题来,语气十分温和,甚至还有两个笑容,连程昱颜等人都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 程昱颜眼睛暗了暗,看向白依依的眼眸里都多了几分深沉,他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到他哥哥这种态度了。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直到最后,程昱才道出了他的来意,他今天的表现十分风度翩翩,此时也十分礼貌温和,“殷小姐,在下有一件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这句话一出,客厅里都静默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点事没更,这两天会把昨天的补上,大家么么啾! 第68章 妖 精 第5章 “帮忙”这两个字一出, 满室静默,程昱颜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向程昱, 程昱颜更是直接站了起来, 刚想开口说话就被程昱冷冽的目光压了回去,在座这几个人中,只有白依依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程昱的名声她也有所耳闻, 虽然对于程家有事请求她的同桌而深感惊奇,但是她到底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殷清流十分厉害, 扭头看向殷清流的目光中都带了几分崇拜,那样子可爱地像一个等糖吃的小动物,让殷清流忍不住摸摸她的头。 程昱提出的这个请求,说不上不怀好意,但确实是试探居多。 对于这个试探, 殷清流早就心中有数, 世家豪门的子弟向来是这个样子,多疑任性骄傲护短,因为同气连枝的缘故,他们对于家族这个概念远比其他人要深刻, 像颜牧那样的, 完全可以算的上是一股泥石流。 想到这,殷清流唇角微微上勾,形成一个微笑的弧度。 这抹笑容落在程昱眼里,倒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提出这个“帮忙”纯属于试探,一眼看出辛桐润身上缠绕的妖气,大多有两个可能,一是她本身的实力确实不逊于他,二是她与那个妖气本身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换言之,那妖气八成就是她…… 当看到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的时候,程昱心里的计较更多了几分,辛家和程家世代交好,关系十分亲密,辛桐润更是这一辈辛家唯一的嫡系,他一旦出事,对辛家的动荡是十分剧烈的,程家自然也会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所以程昱对这件事情还算关注, 但是现在,在殷清流这个笑容下,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程昱他自己也算是年少成名,二十几岁的年纪在除妖界闯出名声真的算是少年英才,而后的几年,他的名号越来越大,实力也越来越强,一直走到巅峰,因为家里的原因不得不退出除妖界,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放弃灵力的锻炼,而即使这样,他也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辛桐润的事情。 程昱目光闪了闪,态度不由更加郑重一二,他确实是打算试探一二,但是并没有打算结仇,但是普通的试探并不能试探出这个人的水平,而拿简单的问题去问又显得不够诚意…… “是这样的,”程昱温和一笑,但是他的眉眼中实在看不出任何温柔的色彩,“程家老宅有一点小毛病,凭我一己之力是无法根除的,所以希望能得到殷小姐的帮助。” “老宅?”程昱颜诧异出口,“我们程家有老宅吗?” 程昱横扫了他一眼,程昱颜刹那间就知道自己此时开口出了错,立刻便闭上了嘴,程昱颜那脱口而出的一声太大了,程昱也没有办法当做没听到,就轻描淡写地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殷清流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镇定地喝下杯中的茶水,程昱见她这般淡定,心中的评价又高了几分,只道:“殷小姐,可否借一步详谈?” “没必要,”殷清流放下茶杯,淡淡微笑,“又没有外人。” 程昱颜等人下意识地看向白依依,殷清流对程昱微微一笑,程昱的眼眸暗沉,心里更升起一分对殷清流的警惕,淡淡开口道:“殷小姐说的是。” “程家老宅的存在,很多人都不清楚,包括程家人,”程昱淡淡开口,这一句话,反而像是对程昱颜的解释,“其实里面并没有什么秘密,只是有些麻烦。” “洗耳恭听。”殷清流微微一笑,简单地吐出四个字,示意程昱继续。 程昱若有若无地看了程昱颜一眼,继续道:“程家老宅是块风水宝地,无论在哪一方面来看,都是一块好地方。” 这个哪一方面,自然不是只止人类风水角度,殷清流漫不经心地想道,看着满眼无措迷茫的白依依,不由微微一笑, 程昱这个人啊,在原著中也是一个非常强大的角色,无论是心智还是能力,亦或是其它,他的心藏得很深,却只对白依依一个人打开, 从一见钟情到情定终身,看白依依和程昱也就知道了。 说起来,颜牧似乎也是对自己一见钟情呢。 眼里泛起一丝笑意,殷清流微微点头,应道:“嗯。” “这块风水宝地,自然就引来无数物种觊觎,小打小闹程家自然可以应付,但是……”程昱抬起头来,云淡风轻道,“总有我们没办法应付的。” “这么多年来,都无人可以应对,程家老宅一直被封存,直到前几年,成家老宅那边出了一点变故,所以……”程昱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他不说,殷清流也知道此事必与他离开除妖界有关,“但是我一人之力,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陆陆续续向很多人求助过,但都以失败告终,前几日听殷小姐能力强横,实力惊人,便想请殷小姐助我一臂之力。” 程昱说完,现场一片寂静,程昱颜更是满眼复杂,这些事情他根本一点都不知道! 他甚至都不知道程家有个老宅! 良久,殷清流淡淡道:“哦。” 哦? 这是什么反应? 程昱微微蹙眉,却并未继续追问,反倒是坐着的程昱颜几个坐不住了,薛冯更是时时瞅瞅程昱又看看殷清流,内心掀起了各种滔天巨浪! 对于这些小少爷们来说,程昱是什么人呢? 程昱几乎是一座只可仰视不可翻阅的大山! 自从有记忆以来,他们大多就活在程昱的“阴影”之下,家里人对程昱百般夸赞,更是每每让他们向程昱学习等等,对于他们来说,程昱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年少轻狂的时候,对于这种“别人家的孩子”,大家都是厌恶排斥的, 但是对于程昱,没有人敢厌恶排斥他,他一个眼神扫下来,都带着强烈的威压,仿佛看到了他们的长辈,让他们完全不敢造次, 而程昱,也完全对的上“别人家的孩子”这六个字。 他太过厉害,也太过强大,哪怕一开始有人不服气,时间长了那点子不服气也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很多时候都是,程昱一个眼神扫过来,所有人都安静如鸡, 这种气氛,这种感觉,在他们被一只妖精追/杀,而那只妖精死于程昱之手的时候就达到了顶峰! 对于这些小少爷来说,这世上没有什么能难的到程昱的事情,更没有什么事情是程昱办不到的,程昱向别人求助这种事情,只可能在梦里发生,但是今天,以往只能在梦里发生的事情,竟然变成了现实! 程昱在向人请求帮助,而这个人,还是与他们同岁的殷清流! 震惊、不甘、不敢置信等等情绪在心中交织,几个小少爷一眨不眨地盯着殷清流,等待着她的回应,而最终,她只简简单单回了一个字,“哦。” 哦。 哦算什么回答啊?! 薛冯脾气向来暴躁,今天的事情又太过颠覆他的世界观,他有些不满地低声嘀咕,“哦,哦,哦算什么回答啊?” “不算什么回答,”殷清流微笑着回答他,薛冯没有想到自己的嘀咕被殷清流听到并当众点了出来,刹那间脸色涨红。 “不过——”殷清流话锋一转,漫不经心道,“程先生真的认为,令弟这种在学校里喊/打/喊/杀、称/王/称/霸的行为,值得鼓励提倡?” 程昱扭头看向程昱颜,目光中充满了压/迫/感。 “我没有!”程昱颜张口反驳。 “毁了女孩子的脸的,不是你们?”殷清流漫不经心地微笑。 “那是因为她先在论坛匿名嘲/讽我们,还向我们身上泼脏水!”杜岩不甘示弱地反驳,“难道我们就不能教训她一下吗?” “她既然往我们身上泼脏水,我们不坐实了,岂不是对不起她?”薛冯更是不甘示弱,牙尖嘴利的还击。 殷清流对此只是耸了耸肩膀,漫不经心道:“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向来天经地义。” “可是伤人呢?”殷清流微微笑了起来,只是眼眸中没有一点笑意,“伤了人,导致死/亡,还是因你而死,哪怕是间接,也是欠了债了。” “你说,神明会保佑欠债太多的人吗?” 殷清流抓起白依依的手,不去看程昱难看的脸色,微笑道:“告辞。” 在她离开客厅的时候,还能听到程昱压抑的低吼声,“长大了,能耐了,毁人容的事情都敢做了?” “程昱颜啊程昱颜,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程昱眼眸里冷的惊人,“程家给你的一切,是让你仗/势/欺/人、毁人容颜吗?” “愚蠢又残忍,程昱颜,你真让我失望。” 程昱的声音冷的惊人,在场的几位小少爷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程昱的眼睛冰冷地扫过他们,冷冷道:“那个被你们毁了的小姑娘,是谁?” 殷清流微微勾起了唇角。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殷清流报仇,向来马上就到。 程昱颜这几个人,真当她不记仇不报复吗? 第69章 妖 精 第6章 在剧情里, 程昱也是一位极为严格的兄长,只是平日太忙, 所以对程昱颜的关注度并不够, 程昱颜等人在学校的事情还是在辛桐润出事之后才爆出来的,当时程昱可以说是震怒,作为一位曾经的除妖师, 他平素里是十分注重因果的人,玄学一说,最为忌讳因果, 程昱自己也清楚,从未想过自己弟弟会在校园内折腾出这种事来。 毁容是说毁就能去毁的吗? 程昱目光凛冽至极,严肃警告了程昱颜几人,又将薛冯等人打发回去,将此事通知了他们的长辈, 当那些毫不在意的长辈表达感谢的时候, 程昱更是将此事的严重性夸大几分,宋家更是从/政,明年又是重新洗盘的一年,从/政的家族不少, 与宋家敌/对的家族更是不少, 如果这件事被有心人利用,明年宋家就会受到严重的打击,与宋家同气连枝的几家人也会动摇,他们虽然是豪门大族, 但是下面盯着他们的少吗! 更何况除了普通人,还有除妖界,还有妖精。 程昱一番话虽然算不上振聋发聩,但是也是十分具有警醒效用,尤其是对于宋家而言,宋家继承人在校园内的所作所为要是爆出来,对家把这个说成校/园/欺/凌、校/园/霸/凌都是十分轻而易举的,而近些年来国家对于校/园/欺/凌的重视程度日益增高,民众对于校/园/欺/凌事件也是几位关注,毕竟这可都关系到他们切身利益,必会引起轩然大波,明年又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年份…… 当天,几个家族的长辈严肃地警告了自家的少爷们,然后引起了一系列的反弹,第二天殷清流并没有在校园内见到那几位小少爷,又听白依依说那几位没有来上学,不由微微勾唇。 熊孩子所做的熊事,尤其是这种家里位/高/权/重、豪门世家养出来的少爷熊孩子,在家长会跟你站到同一个方向的时候,自然要捅到家长那里去, 总有那么几个家长会教导他们如何重新做人的。 殷清流好心情地勾起唇角,程昱既然这么上道,她去程家老宅看看也未尝不可,倒不是接受程昱的试探,只是…… 她的内心总有一种声音,如果不去程家老宅,她会后悔的。 她向来相信她自己的直觉,这一次也不例外。 再一次收到程昱的邀请,是在第三天,与程昱一起的,还有程昱颜薛冯等五人,一见到殷清流,五个人就先低头道歉,程昱作为家长,也向殷清流表达了歉意。 殷清流沉默半晌,轻描淡写道:“跟我道歉没什么意义,需要几位道歉的也不是我,我的道歉,我一般当场就讨回来了。” 殷清流说得云淡风轻,程昱颜差点没被她气得跳起来,天知道这几天他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面前这个女人! 该死的—— 程昱颜被程昱一个眼神拦住了所有想要说的话,只能愤愤不平地咬牙,猛地把头扭向一边,不再理会殷清流,程昱倒是彬彬有礼,坦言道:“我们已经把歉意带给了其他人,其他人也慷慨地表示了原谅,非常感谢。” 这话倒是说得滴水不漏。 殷清流微微勾了勾唇,不再去与程昱计较这些事情,只是微笑道:“程先生今日找我,可是为了程家老宅的事?” 程昱微微蹙起了眉,他没有想到殷清流会率先转移话题,但是她转移话题对自己也并无任何不好,便配合着转移话题,十分客气道:“自然是如此。” “程家老宅的事情,以我一人之力,这几年都没有任何改善,这一次能遇到殷小姐,也是缘分,今殷小姐愿意助我程家一臂之力,程家必然十分感谢殷小姐,”程昱说得十分客气,但是言语之间还多有保留,殷清流懒得跟他计较那么多,她去程家老宅,也不过因为内心的感觉,程家老宅那里,或许能让她找到什么也说不定。 这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半月有余,却依然没有找到颜牧,在这个世界中,有名望的大家族中根本没有颜家,用搜索引擎搜索颜牧或者颜家,什么都找不到, 而上一次程昱提起程家老宅,她的心里就是一跳,甚至升起了几分迫不及待的感觉,可以说是非常急切了,这让殷清流忍不住怀疑,难不成程家老宅中留有关于颜牧的信息? 在这个世界,是由妖精、除妖师、普通人类三类构成的,她甚至不知道颜牧到底是这三类中的哪一种,普通人类这边搜不到颜家,除妖师的世界里也没有什么姓颜的人物,难不成是妖精? 但是妖精界跟除妖师协会向来水火不容,妖精和除妖师简直就是仇敌,如果颜家真的在妖精界,她找颜牧就变得很难。 想到这,殷清流不由微微叹气。 所以,这一次既然对程家老宅有那么大的反应,她自然就不能错过这一趟程家老宅之旅了,这几个世界中,她和颜牧都会相遇,这一次,应该也不会例外吧……? 殷清流微微勾起唇角,眼睛里飞速地闪过一丝笑意,按颜牧那么执着的样子,怎么也不会放开她的, 同样,她也不会放开他。 程昱不动声色地打量殷清流,面前的少女看起来也就和他的弟弟一般年纪,甚至还要小一些,但是与她交谈,却完全没有与小辈交谈的感觉,那种感觉,完全就是在跟一个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同龄人斗智斗勇,面前这个女孩拥有跟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成熟和冷静,一场变故,真的会让一个女孩变化这么大? 程昱在这两天中,已经将殷清流的资料完全研究了一个彻底,从除妖师协会拿到的资料十分详细,事无巨细地描绘了殷清流的经历,那次恋爱经历更是重点,程昱看到的时候也不由为殷清流感到可惜,那个一眼便可以看出来,是妖精的蓄/意/报/复,但是连久负盛名的殷大师都没能看出那是一个妖精,最后着了这个妖精的道,可见这个妖精的实力。 殷清流会中招,实在是太正常不过。 程昱面上更加不动声色,温和道:“殷小姐意下如何?” “可以。”殷清流飞速地吐出两个字,对着程昱微微一笑,颔首道,“我的时间有限,现在就过去吧。” 一句话,就把自己的位置抬高,程昱颜等人都十分不甘,但是程昱的道行可比他们高,他依然不动声色,但是言语之间并没有让自己矮上几分,“殷小姐愿意现在就去,自然是好的。” 说罢,他看向程昱颜等人,淡淡道:“你们走吧。” 这句话的含义太明显了,程昱根本没打算带他们去,可是他们今天愿意出来道歉目的可不就是程家老宅吗?程昱颜自然是不甘心的,其他四人也是不想走的,但是他们和程昱的关系毕竟远了一层,听到他的逐客令便不好意思,而程昱颜确实程昱的亲弟弟,这也是第一次正面反抗程昱,“我也是程家的一员,程家老宅的位置我也有权利知道,我也有权力去程家老宅!” 程昱颜倔强地抬起头,程昱的眼睛十分冷淡,两个兄弟无声地对峙,殷清流轻描淡写道:“想去就去吧。” “程先生解决不了那东西,全身而退却是绰绰有余,”殷清流漫不经心道,她可没能从程昱身上看到一点受伤的痕迹,而程昱颜这几个熊孩子,也该“见见世面”学会老实点了,“照顾几个孩子全身而退,也是很容易的吧。” 这句话,自然是殷清流的试探。 程昱知道这是殷清流的试探,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殷清流一开口,其他几个人眼睛全亮了,不自觉走到殷清流身边,殷清流见程昱目光冷凝,微微一笑,“程先生不愿,那便由我护着这几位同学好了。”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程昱再纠缠便显得十分难看,也只得应下,只是脸色十分难看,程昱见已经成为定局,便想要多拖延一点时间,希望殷清流准备一二,都被殷清流四两拨千斤地拨回去了。 一行人前往程家老宅。 程家老宅位于市郊,背靠一座山,那个位置其实并不偏,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显得十分荒凉,一阵风吹过,就能让人冷到骨头里, 程昱开了车内的暖气,程昱颜等人才好受了点,程昱冷声道:“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程昱颜等人自然是不愿意,又前行了一会儿,程昱停下了车,简短道:“从这里开始,只能走过去,车开不过去的。” 殷清流并无意见,当下就下了车,当鞋子接触地面的那一刻,一股非常舒适的感觉从心底里冉冉升起,那种感觉带着莫名的熟悉感,让殷清流眸中都染上了几分兴奋。 ——颜牧,会不会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颜牧就出来了啦啦啦啦啦~ 第70章 妖 精 第7章 这边的道路虽然算不上崎岖, 但绝对不好走,各种树木杂枝乱七八糟, 石子泥土也高高低低, 开车是绝对开不进来的,但是路却并不难走, 就是冷, 很冷,渗入骨髓的那般。 程昱颜几个小少爷冻得瑟瑟发抖,来之前他们没有人想过会这么冷, 再加上现在的天气也不是很冷,所以几个人穿的并不算多,结果这里那么冷, 那种冷不是天气的冷,是一种很阴凉的冷, 感觉所有的冷都可以直接穿透衣服, 渗入骨髓,几个小少爷的脸都白了几分; 殷清流和程昱的感觉还好,两个人都是除妖师,这种明显的妖气对他们造成的影响不大, 只需要用灵力护体就好, 殷清流是没去管那几位小少爷,结果程昱也没有管,几个小少爷脸色发白,瑟瑟发抖地往前走, 愣是没有一个人说退出, 最后程昱也只是叹了口气,这种寒冷与妖气对他们总是有害的,总不能看着他们这几个小孩子在妖气中走下去最后把自己弄晕啊, 程昱用灵力包裹住了他们,将外围的妖气隔绝,几个小少爷在那一瞬间就感觉不再冷了,个个惊奇地看向程昱。 程昱没有理会那几个小少爷,不动声色地观察殷清流,殷清流看起来十分镇定自若,她穿得比程昱颜几人还要单薄一些,但是并没有任何感觉,甚至程昱连她的灵力波动都感觉不到,也就是说,殷清流并没有架起灵力屏障来防御,只是单纯的凭借自己的灵力就可以抵抗这些妖气。 程昱把殷清流的实力又抬高了几分,这里的妖气并不算弱,越往程家老宅靠近,妖气就越浓重,还夹杂着阴之气,那种妖气和旁的活妖妖气不一样,这种阴郁寒冷的妖气表明,这里的妖,多半是只强大的死妖。 人类死后如果执念过深,步入轮回,可能会成为鬼怪;但是妖精死后执念过深,不入轮回,就会成为魂灵,但是一般称它们为死妖,妖精本就先天拥有妖力,死后又会拥有死灵之力,尤其是这种执念过深不过轮回的死妖,往往比活妖难对付千倍万倍。 这程家老宅,就是被那死妖占去的,死妖的死灵之力几乎覆盖了这一片山头,导致很多人陆陆续续地搬家离开,最后只余下程家人,程家人不愿意离开祖宅,但是也对抗不了这死灵之力,最后请了几位大师来封印这只死妖,这只死妖也毫不抵抗,就这么顺利地被封印, 但是,覆盖在这周围的死灵之力再次变异,这种力量并不适合人类居住,最后程家人无可奈何,也就只能选择搬离这个地方,但是这么多年下来,没有一个程家人放弃回归祖宅的念头。 将那只死妖清除、使程家回归老宅,几乎是程家人代代相传的愿望。 而就在程昱二十五岁,在除妖界打出名堂的时候,异变突生。 这死妖当初被封印的时候就是心甘情愿被封印,几位大师本来都做好受伤或者失败的准备了,谁知道那死妖根本没打算对他们动手,这么多年来这死妖也都是安安稳稳的,但是死灵之力变异成阴之力,导致这片区域完全被覆盖,还因为死妖被封印在这里,这种阴之力根本不能被彻底驱散,驱散一次,几日后会再次覆盖,所以程家人才会离开, 但是那一年,死妖异动,竟然开始反抗起结界来! 程昱也是在那个时候才从长辈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情,然后仓促放弃除妖界,回到程家镇守老宅,但是这死妖的力量越来越强,越来越强,他虽然也在成长进步,但比起那只死妖,还是慢了太多,他现在镇压它已经太费力气了,加以时日,他甚至没有办法来镇压它。 程昱也不是没有向除妖界求助过,但是除妖界和妖精的对抗越来越烈,本身自顾不暇,这只死妖又强悍至极,除妖界也毫无办法。 就是在个时候,殷清流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带殷清流来,一为试探,二也是真寻求帮助,如果殷清流真有些能耐,那自然再好不过,如果没有…… 程昱眼中闪过一丝暗光, 看在同为除妖师的份上,他也不可能过于难为这么一个小姑娘。 “这里封印着一位死妖,”越往里走,那种阴寒之感就越浓烈,程昱其实已经感觉到那种阴寒了,他借着说话的机会扭头看向殷清流,殷清流上似乎毫无察觉一般,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灵力波动,也就是说她还没有使用灵力,再看她那近乎悠闲的神情,程昱心里更给她多加了几分,“很多年了,程家代代口耳相传,希望还能回到自家老宅,但是因为这个原因,至今没能实现。” “而最近,这只死妖开始对抗封印,”程昱顿了一顿,神色淡淡道,“封印出现振动,而那只死妖的实力,却以非同一般的速度在增长,我已经越来越难以压制那只死妖维护封印了,所以这才想要……” 程昱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暗示性已经极为明了了,殷清流淡淡点头,应了一声,“嗯。” 事实上,越往里面走,她的心神就越是震荡,就越没有心思理会程昱。 那种熟悉的、甘甜的气味一直萦绕在她的鼻尖,她的心脏跳动的异常激烈,每一根头发丝都在欢呼雀跃,仿佛遇到了极其美好的事情一般, 她每往前走一步,那种感觉就越激烈一分,那种感觉盛放在她的每一个细胞之中,让她的五脏六腑都为之欢呼雀跃,那种甘甜的气味就在她的鼻尖,让她心里微微泛起甜味; 她感觉不到一分阴/冷,让其他人感觉到阴/冷的空气则让她感觉十分温暖,仿佛柔软的棉花裹在身上一般,又像是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又有足够的空隙,让人感觉十分温暖舒服,让她心里竟然升起打/懒腰的冲动。 她微微抿了抿唇,神情中竟然带了几分舒服。 这让程昱心里更加警惕,程昱颜几个人即使有程昱的灵力保护,但到底都是普通人,还都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此时只觉得哪里哪里都难受,哪里都不舒服,根本没有功夫注意别人。 程昱为了照顾这几个,分在殷清流身上的注意力不由也散了一些。 “就是那?”殷清流眯起眼睛,伸手一指,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但是此时却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这里的雾气已经很大了,一座房子在那雾气中若隐若现,程昱猛地沉下了脸,他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大的雾气,刚刚进来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大的雾气,这雾气是何时来的,他竟然毫不知情! 几个小少爷更是被雾气呛着,一个个唇色都十分苍白,程昱微微皱眉,将灵力又分出一点给他们,淡淡道:“你们不该来。” 殷清流回头远望,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身后也多了许多雾气,便淡淡道:“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现在想回去,也已经晚了。” 程昱的脸色更沉了几分,他上个月刚刚来过,根本没想到,这里在短时间内就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 不对……不是短时间内,程昱的脸色骤然一变,是从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这边才发生了变化,也就是说,是他们几个触动了这边的变化!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昱颜这是第一次这么后悔,日/天/日/地的小少爷向来不会后悔自己的任何决定,即使他做得不对做的错了也没有人敢说,更有无数人会等着给他收拾烂摊子,即使捅出了一个大窟窿,也有父兄也有家族在上面顶着,最多就是训斥几句,小少爷怕什么? 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却突然有些怕, 看到前面那堪称诡异的雾气,程昱颜突然心里一阵内疚,他的兄长不仅要对付前面的未知,还要抽空来保护他们五个…… 他们现在完全就是累赘,程昱颜看着程昱堪称凝重的表情,心里更加内疚,如果不是他闹着要来,怎么会让兄长…… “要不,”程昱颜小声道,“我们离开吧,我们五个就是累赘,如果拖累了你们……” 殷清流嗤笑一声,摇头叹息道:“小少爷,还真是小少爷呢。” “就算你想走,也得人家让你走,”程昱冷冽地回道,望望后面那比前面浓厚很多的雾气,现在他们往回走的危/害远远大于往前走! 程昱颜一愣,下意识地往后一看,顿时一惊,后面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远处,雾气中若隐若现的房子似乎变得更加漂亮整洁,殷清流率先走在前面, 而前面的雾气,却慢慢淡了下来, 一座精致的房子呈现在他们面前, 殷清流一愣,刹那间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这跟在上上个世界,她和颜牧一起布置的房子格外相似! 不—— 这跟上个世界,最后他们定居下来,那他们两个一起布置的房子也格外相似, 是他们最喜欢的风格! 在这几个世界中,她和颜牧最后居住的房子,大多都是两个人一起布置的,也因此,这几个世界的房子都格外相似,因为即使性格不一样种族不一样,印在骨子里的审美却都是一样的, 而现在,却出现了一个和那些房子格外相似的房子, 那香甜的气息在这一刻更加甘甜,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她,仿佛有人在她耳边轻轻开口,含笑道:“——欢迎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估算错误,下一章颜牧才能正式出场QAQ 最后的世界背景展开了~ 其实就是离完结不远了【喂! 第71章 妖 精 第8章 微风撩起殷清流的发丝, 空气中仿佛传来阵阵花香,耳边传来小动物走动的声音, 仿佛还有鸟儿展翅的声音, 很是一片鸟语花香之景, 烟雾缓缓消失,那栋房子就这么显示在所有人眼前, 与以前的古老陈旧截然相反,带着清新的活力,干净整洁, 窗户反射着光芒,熠熠生辉, “吱嘎——” 只听一个声音,大门缓缓向他们敞开,地板光洁明亮, 房间大气敞亮, 人未进,便有一种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眼望过去,便觉得格外温暖舒适。 这与他曾经见过的没有一处相同。 程昱看着眼前的房子, 心里高度警惕, 这房子明显是“迎客”的样子,可是死妖迎客,难道能是什么好事? 那死妖的能力是不是又增长了?已经可以独自控制老宅了? 为什么他完全感受不到? 到底发生了什么? 比起程昱的警惕,程昱颜等人的无措, 殷清流的表现就非常淡定了。 她是第一个走进那座房子的,那房子干净敞亮,里面的每一个位置都如同她记忆的那一般,熟悉到让人侧目,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安稳和契合让她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口气,她缓缓向屋内走去,一缕风吹过,有什么东西仿佛环绕在她的肩头,她的发丝微微撩起,仿佛被人握在手中, “颜牧……”唇角无意识地吐出两个字,殷清流微微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勾勒出他的形状,轻声笑道,“是你,对不对?” 即使是疑问的语句,却被她以无比肯定的语气说了出来。 她知道,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是颜牧,她实在是太熟悉,太熟悉他的颜牧, 他就在这里,毋庸置疑。 “我知道你在,”殷清流轻轻笑了起来,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开始描绘,“这里是你的眼睛,这里是你的鼻子,这里是你的唇……” 殷清流的手指一点一点地往下滑,将颜牧的五官说得十分精确自然,房间里刮起一阵风,在顷刻间将殷清流包裹, 她放下手指,轻声道:“……我知道你在。” 看到殷清流这个样子,程昱在瞬间就想明白了什么,殷清流的目的,就是这只死妖! ——就是这只死妖! 而且他们两个的关系很不一般。 一只死了上千年的死妖,一个才刚刚十六岁的人类少女,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亲密的关系? 难道——难道殷清流被人夺舍了?! 程昱的警惕在一瞬间达到了顶峰,他扭身将程昱颜等人护在身后,架起灵力,将几个人完全护在灵力罩子之中,与殷清流形成对抗之势! 下一秒,一道轻柔的风吹过,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以强悍的不可抵挡的姿态轻松突破程昱的防御,程昱第一除妖师的名号也不是浪得虚名,很是与之缠斗几分,但是他身后还护着程昱颜等人,程昱颜几人哪里见过这阵/仗? 在家里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整个反应都慢了半拍,倒真不是个傻子,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继续给程昱添麻烦,但是这不是他们想就能做到的事情, 那疾风在防御阵上打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然后状若攻击程昱的样子,实际上已经向程昱颜攻去,程昱为了护住程昱颜,反身就是一个破绽,刹那间疾风席卷了他们几人,他们一起晕了过去; 殷清流叹了口气,用灵力稍稍检查,他们几个只是很普通的晕了过去,显然颜牧也知道不能下/狠/手,微风轻柔地撩起殷清流的发丝,抚弄着她的耳垂,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我等你很久了……” 房间里突然升起许多雾气,那些雾气渐渐凝结成一个人的模样,他站在殷清流的面前,用满怀惊喜的沙哑声音道:“……我好想你。” “我等了许久……你一直不来……” “很久很久……久得我都要忘记你了……” 近千年没有开口说话,他的嗓子和表达能力都已经退化,但是他此时却根本不敢靠前,只敢在亲密的位置死死地凝视着殷清流,感受着那熟悉的气味,灵魂上传来的共鸣感让他忍不住落泪, 他……终于又见到她了。 但是,她还是一副青葱少女的样子,而他,早已腐朽不堪, 他还拥有碰触她的资格吗? “你终于……来找我了吗?” 颜牧说得很慢,声音很哑,却很好听,殷清流主动靠近那一团雾气,她想要将那雾气抱入自己的怀中,却根本做不到,只能放出自己的灵力,小心地牵起了那团雾气的手, 她近乎哽咽道:“嗯,我来找你了。” “颜牧……” 那团雾气小心地靠近了她几分,似乎有些欢喜,实体更明显了一些,“我很想你。” 他嘶哑道:“……你走了好久。” 从大妖时四处寻找,到变为死妖的决绝坚守,他守在他们曾经住过的地方,期待有一天她会回来,但是她没有,他甚至连她的气息都感觉不到,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又一年,他凭执念坚守,一直一直守在这里,然后被封印,时光走得太慢又太快,他却一直感受不到她的气息,他只能一直在这里等待着她,等待着她回家,等待着她见自己一面。 他不知道有多少时间走过,也不知道人世间的沧桑变化,他只有满心的执念,只有一个她。 她走了,他就要等她回来。 “嗯……我回来了。” 殷清流无暇去猜测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颜牧和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颜牧一个人等了很久, 她走了,而他还在等,从生到死,时间带不掉他的记忆也抹不掉他的执念,所以他一直在等,在等她回来的那一天。 他明显是有记忆的,有这个世界的记忆,或许他们曾经相爱,但是最后却分开,然后颜牧在这个地方,在他们曾经的家,一等就是上千年, 从生到死。 可是她明明——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殷清流在自己脑海中拼命地搜索,她穿越了那么多的世界,不一定都会记得,但是她却记得每一个特殊世界,因为在这里,她会学到很多东西,那些东西在普通的世界依然有用,她不能忘, 但是她的记忆里,却根本没有这个世界! 也完完全全……没有颜牧。 颜牧明明……是她在五个世界之前,第一次遇到的啊。 ——不! 难道在以前所穿越的世界里,她也与颜牧接触过,只是她自己不记得了? 上上上上上个世界是娱乐圈导演,上上上上上上个世界是什么来着?为什么她根本不记得了?上上上上上上上个世界是什么来着? 她怎么……都不记得了?! 就在她愣神的这一瞬间,整个房子都开始发颤,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一般,殷清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声问道:“封印在哪里?!” 她可以……救他出去。 “不。”那团雾气干脆地吐出一个字,殷清流眼里闪过一丝愕然,颜牧定定地看着她,即使没有实体,殷清流也能感受到那种灼热的视线,“你会找不到家的。” 殷清流愣了一下,才仰起头,低低道:“不会。” “我会跟你在一起,”殷清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我们一起,重新打造一个家,好不好?” 颜牧犹豫了。 “你难道不想……跟我一起重新打造一个家吗?”殷清流对他微笑,目光清澈透亮,颜牧低低道,“不……不是的……我想……” 他有些犹豫,半晌微微叹了一口气,柔声道:“好。” 雾气再一次涣散成风,整个房子都开始摇晃,这力道很大,仿佛开始地震一般,很快,天花板“哗啦”一下砸了下来,殷清流急忙用灵力将自己和程昱等人护住, 强大的妖气四溢,殷清流缓缓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颜牧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 黑发黑眸,沉默安静,但是却气场十足,在她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冲她微笑, “——清流。” 他低低地念道,仿佛在念一生中最重要的字眼。 “颜牧——”殷清流的鼻尖微微有些酸涩,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些沙哑地回道。 她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有些不大对,她开始在心里呼唤系统,却没有听到系统的回答, 在上一次给完剧情以后,系统仿佛就消失了一般。 殷清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颜牧微笑,缓缓道:“我回来了。” “你带我,去打造我们的家,好吗?” “好。” 微风轻柔地吹过,还带来他们远去的声音, “颜牧,我很想你。” “我也是。” “我回来了。” “嗯。” 雾气渐渐消散,露出这个地方的原貌,程家老宅安静地坐立在那里,周围空无一人,也在没有任何阴/郁之气,只安静地伫立在那里。 程昱是在车里清醒的,他有些茫然地看了周围,他的记忆只停留在那阴森的雾气与奇怪的老宅,然后,他便昏了过去。 看来那死妖比他想象的更厉害,程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程昱颜等人都在车内,但是还没有清醒,他微微放下心来,看向殷清流,低声道:“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程先生不会自己看吗?”殷清流漫不经心地说道,她打开车窗,淡淡道,“程先生自己看就好。” 他们是中午来的老宅,现在也不过是下午,天色尚早,打开车窗一看,看起来阳光正好,空气清新,一点也看不出中午十分那可怕的雾气。 程昱眼眸中闪过一丝震惊,那死妖……竟然被殷清流除掉了?! 他已经感受不到那死妖的气息了,妖气早已感受不到,横贯此处的阴之力也已经消失,现在这个位置,就如同每一个普通的山头别墅一般! 那盘踞程家老宅上千年,被封印依然无比强悍的死妖,就这么……被消灭了? 程昱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只记得自己和殷清流等人进了老宅,下一刻他就被攻击放倒,那雷霆万钧之力让他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等再睁开眼睛,他们已经在车内。 也就是说,那一只强悍无比的死妖,是殷清流一个人消灭的! 这怎么可能? 程昱死死地凝视着殷清流,企图从殷清流的神情中找到些许问题,但是他并没有找到,他甚至可以感受到殷清流那无比平静与安稳的灵力, 浓厚、精/纯、平稳、自然, 程昱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女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但是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女,无疑是非常可怕的,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程家都不能站在她的对立面,那只千年的死妖横尸在殷清流的手中,而殷清流仿佛还跟个没事人一样,根本看不出来半分不妥, 她的实力,已经走到了一个堪称可怕的地步。 程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殷小姐对程家的帮助,程家上下没齿难忘,”程昱沉沉道,他的目光扫过副驾驶上安然入睡的程昱颜,心脏不由更沉了沉,“您有任何要求,程家都会尽量满足你。” “哦?”殷清流微微勾了勾唇角,淡淡道,“那就先欠着吧。” 欠债还钱,但是欠了个人情债,就不是那么好还的了。 尤其是在这个少女看起来格外深不可测的情况下。 程昱驱车将人送了回去,程昱颜等人还没有醒,但是凭他的经验,自然是看出程昱颜几人只是昏迷,但是他们到底没有灵力护体,怕是要昏迷的时间更长一些, 也就是说……是殷清流救了他们? 程昱眼底眸光一闪,客客气气地将殷清流送了回去,殷清流一打开门,一个漂亮的小猫咪就要往她身上扑,但是却在半空中无形停下,然后缓缓落在地面上, 殷清流无奈一笑,“你这个人啊。” 连猫咪的醋都吃。 真是……可爱呢。 程昱几人被稍稍修改了一点点记忆,颜牧一直隐身跟在她身边,到家才显出自己的身形,小猫被他抱在怀里挣扎起来,程昱非常有技巧性地抚摸它的绒毛,很快,小猫咪的叫声变得温柔起来; 殷清流摇了摇头,想到曾经那个世界里,颜牧养了一只小猫,十分骄纵宠爱的样子,还给起了个名字,名字也十分可爱, 想到这,殷清流唇角不由泛起几分笑意。 这栋房子是除妖师协会给她的,但是殷清流并不打算长住,在接下来的几天,殷清流和颜牧一起看了很多栋房子,有的价钱不合适,有的则是地段位置不合适,有的则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最后看上了一个地段,房价高的惊人,殷清流默默地看了看手中的存款,感叹道:“……穷啊。” 从来没有缺过钱、生前死后都可以日天日地的死妖颜牧沉默半晌,他现在甚至连养老婆的钱都没有了! 他还得靠老婆养! 连买房子都得靠老婆买! 老婆喜欢的房还不能买给她! 生前死后一直都日天日地的颜牧整个妖都不好了! 他!竟然!没有!钱! 殷清流至今都不明白,颜牧那一天怎么突然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其实严格地来说,殷清流并不差钱,殷家在除妖界也算是小有名气,殷父殷母殷姐姐死后,给殷清流留下了一笔可以说是非常庞大的遗产,但是原主根本不愿意使用它们,它们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的愚蠢所造成的后果,所以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原主根本没用过遗产上的一分钱。 她继承了原主的身体,从某方面也要继承原主的意志,那些所谓的遗产的钱,她一分钱都不会动,这也是原主的意思。 所以,她手头的钱,就是原主曾经出任务得到的钱,因为年纪小,所以出的任务不多,所得到的金钱也有限,以及除妖师协会发放的资金,这些钱要是在寸金寸土的B市市中心买房,简直是痴人说梦。 殷清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她应该去出几次任务了。 不知道贴身保护辛家继承人,辛家愿意给她多少钱呢。 颜牧整个妖都不好了,他被封印千年不谙世事,所以与整个社会都有“几分”脱/轨,看着殷清流发愁的样子,更是觉得自己整个妖都不好了, 他以前可没有让自己的爱侣那么发愁过! 他现在还不如他以前! 就在这个时候,颜牧突然听到殷清流的声音,“咦,颜牧,你的妖气是怎么隐藏的?程昱一点也没有发现,他的实力还是很不错的。” “妖气?”听到殷清流的问话,颜牧认真地思索了一下,道,“隐藏妖气不被除妖师发现的原因主要有三种,一是先天种族的原因,吸收日月精华而成妖的妖精妖气浅淡,他们在妖界的位置也比较尴尬,很多妖都认为他们属于精怪而不是妖精,但是这种妖精往往妖力精纯实力强大,妖界也不会把他们往敌人方向推。” “第二种也跟上一个种族有关,可以拜托它们用妖力为你编织一条精/纯的网,将你的妖气掩盖,但是持续时间很短,还有一系列弊端,而且很少有吸收日月精华的妖精愿意这么做,多多少少有些危险,” “第三种……”颜牧顿了一下,目光微微放空,一瞬间变得格外深沉与严肃,“杀/妖。” 作者有话要说:  颜.穷.吃土.日天日地.死妖.牧:我连老婆都养不起!!!!! 第72章 妖 精 第9章 “杀/妖?”殷清流诧异地抬起头来, 疑惑地重复这两个字。 “对,”颜牧点了点头, 蹙眉道, “不仅是人类中存在着除妖师,妖精和妖精之间也有着互/相/残/杀的关系,也会出现‘除妖师’, 这是一种非常邪/恶的修/炼法则,杀妖取丹,提升自己的修为, 内丹会融于自己的内丹之中,相当于内丹中接受了其他妖的妖气,另一股妖气会与自己的妖气冲突,当杀的妖多了、内丹中其他的妖气多了,就会达成一个微妙的平衡, 使妖气不会发泄, 就算是妖精,也很难在对方不使用妖力的时候发现他的身份,当然,这种修/炼/方/式在妖界也是被名列禁止的, 一旦发现, 就是全界追杀。” “这样的妖精往往手中沾了太多鲜血,不仅有同族的,也会有人类的,当然, 更多的应该是除妖师或者身具精/纯灵力的普通人类,这些都可以使他们实力增长,那时候他们做事已经连最基本的底线都没有了,所以往往会遭到妖界和人界的联手追杀,可以说是三界不容,也因此,他们往往伪装功夫十分之好,一旦藏匿,很难被发现。” “而因为吞/噬过太多妖精或者人类,实力都非常强大,也更偏于虐/杀这一点,哪怕是实力强横的除妖师和大妖,也轻易不会去招惹这种妖精。” “但……”颜牧微微皱眉,平静道,“万事万物都有弱点,这种妖精也不会例外,他们也不是没有弱点的,只是很难做到而已。” “因为内丹中的杂质太多,所以会维持微妙的平衡以此遮掩妖气,只要打破这个平衡,他们就非常容易被消灭了,”顿了顿,颜牧缓缓道,“换言之,就是当除妖师和妖精联手的时候,妖力和灵力非常袭/击,会打破他内丹中的平衡,致使他内丹混乱,自顾不暇。” “也就是说,当妖精和除妖师联手的时候,这种妖精就变得非常容易消灭。” “但是,正如同人类不会信任妖精,妖精也不会信任除妖师,除妖师和妖精大多有仇/恨,除妖师不知道除了多少妖精,妖精也不知道伤了多少人类,所以让他们两族放下仇恨共同联手,可能性不高于那种妖精主动放下屠/刀。” 殷清流:“……” 妖精和除妖师那错综复杂的关系,岂是一两句话可以理清楚的? 不过—— “那我们两个可以啊,你是妖,我是除妖师。”殷清流扬了扬眉,开口。 “不可以。”颜牧微微摇头,目光中隐隐有些愧疚,“我是死妖,不是活妖,严格意义上,死妖已经不属于妖精,属于拥有强大执念的灵,修炼虽然可以化为实体,但是……” “我不是妖了。” “不是妖就更好了,”殷清流微微一笑,“除妖师和妖精相杀,我们俩可是相爱的。” 颜牧闻言一愣,耳根在刹那间就红了起来,殷清流笑着去揉他的耳朵,颜牧自然伸手去拦,但到底拦不过殷清流,一会儿两个人就闹在了一起。 仿佛没有千年的分别, 他们两个,一如往昔。 找回颜牧的时候正好是周四,第二天殷清流干脆请了假,再配上周六日,从家里陪了颜牧三天,周一去上学的时候,还微微有些不适应。 但是到底没有忘记正事,按照颜牧的说法,颜牧是因为先天种族的加成,他是吸收日月精华而成的那一类妖精,在现在这个年代,这种妖精差不多已经绝迹了,而就算有,第二种方法也太危险,没多少妖精愿意做,耗费最精纯的妖力做了这么一张网,不是两三天就能缓过来的,还要担心对方会不会伺机动手,吃力不讨好,很少有妖精会去做, 所以,那一只妖,八成就是第三种。 颜牧说过,这一类妖的执念很强,你几十年前不小心伤到他,几十年后他都会准确地找到你报/复回来,而且是成十倍百倍地报/复回来,如果你从他手中逃脱,他一定不会甘心,他绝对会再找机会报/复回来的。 他们的执念和报/复/欲,已经强烈到非常可怕的地步了。 如果是这样,殷清流倒不担心了,她不需要去找那只妖,只需要安安静静地等那只妖自己上门,至于是以什么方式什么形态什么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她只能说拭目以待这四个字了。 白依依见到殷清流格外开心,短短半个月,白依依就把殷清流当做是好朋友,又因为现在她们已经成了同桌,上学放学白依依都与她一起行动,双方的感觉则变得更加好了起来。 周五殷清流请假了,白依依十分担心,一直在询问殷清流的身体,在得到殷清流几次准确的不用担心之后,她才放下心来,跟殷清流八卦最近发生的事情。 周五发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高(一)12班的一个女生在朋友的蹿腾下向程昱颜告白,“八成是得罪人了,”白依依这么说道,“毕竟整个学校都知道,跟程昱颜告白的女孩子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结果班里的人还这么蹿腾她,明显就是得罪人了啊。” “但是——”白依依拖长了调子,神秘兮兮道,“程昱颜竟然没有生气没有发怒!” “他竟然接过了那个女孩子的情书。” “当时整个校园都轰动了,好多人都在猜测程昱颜是不是真的看上了这个女孩,结果程昱颜扭头说——”白依依顿了顿,眼里都是八卦的光芒,“那你猜猜他说了什么?” “他说了什么?”满足白依依的小趣味,殷清流作出一副好奇的样子。 “他说,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很感谢你喜欢我,希望你能找到你喜欢也喜欢你的男生,祝你幸福快乐。”白依依说完,声音微微抬高,“妈呀,那个时候我值日,和阿沁去倒垃圾,亲耳听到这个,险些把我们吓趴下!” “我简直怀疑他吃错药了,”白依依小声道,“而且很奇怪的是,他们四个这些日子都消停了不少,今天早上竟然还有人看到他们在食堂吃饭,一个人不小心把粥洒到薛冯身上他都没有发怒,要是搁在平常,他非得把人揍一顿,八成得揍到医务室去,严重点说不定还要进医院。” “简直怀疑他们转性了。” 殷清流微微一笑,并没有再说什么,其实想想也可以猜到,一是那程家老宅之旅给他们留下的阴影太大,二是回家被家长狠狠地教训过了吧,这世界隐世得罪不起的人多了去了,或者他们不能对那些豪门世家做点什么,但是要取一个小少爷的命或者半条命,还是很简单的。 甚至让你举整个家族之力,都找不到半丝线索, 人啊,还是要有些敬畏之心的好。 这时候,上课铃打了起来,殷清流很快就把那些小少爷扔到一边,一位年轻的老师走上讲堂,他看起来年纪不大,相貌斯文,皮肤白皙,眼睛清澈透亮,里面满是温柔,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大字, 许成晖。 “大家好,因为你们的英语老师张老师出了点意外,所以从今天开始,你们的英语课由我带,”那老师微微一笑,尽显温和的气息,他四肢修长五官精致肌肤细腻,眼眸中又极具善意与温和,看起来十分无害,瞬间就得到了全班大部分人的好感,“我姓许,你们可以叫我许老师。” 他看起来十分年轻,气质又十分温和,下面活泼胆大的学生很快就跟这位许老师开起了玩笑,许老师用了好一会儿才把课堂纪律维持下来, 他有些腼腆地笑了一下,温和道:“既然这样,今天就先和大家认识一下好了,我点到名字的同学,请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三十秒到一分钟左右即可,” “白依依。”那老师叫道。 白依依的学号很靠前,又是一副活泼开朗的性子,这位年轻的老师又十分好看,所以格外捧场,而其他的同学也是如此,有个别胆大的同学,还唱了首歌活跃气氛,一时间整个班级都其乐融融, “殷清流。” 许成晖叫道,殷清流发现他有一副非常好听的声音,清雅悦耳,她站起身来,平静地介绍道:“我叫殷清流。” 只吐出这五个字,便垂下眼眸,一副阴郁冷漠的样子。 许成晖愣了一下,温和地笑道:“殷同学可以介绍一下自己,比如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爱好是什么,梦想是什么。” “没有。”殷清流干脆利落地吐出了两个字,然后自顾自地坐了下去。 许成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是很快将这件事圆了场,殷清流是转学生,所以她的学号在最后,殷清流说完以后,已经没有其他同学了。 白依依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殷清流,清流她明明不是这个性子,为什么要作出一副这样的样子? 了解完同学,许成晖开始上课,他让学生将昨天的作业拿出来,开始讲题,因为刚刚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所以很快就下课了,收的英语作业还放在讲台上,英语课代表主动上前想要帮许成晖把作业送回办公室,许成晖制止了她,微笑道:“对了,我还没有英语课代表。” “这样吧,殷清流同学就做我的课代表吧。” “现在帮我把作业送回去,可以吗?” 许成晖微微一笑,满是无害。 作者有话要说:  我相信聪明的小宝贝萌肯定猜到了什么23333333 第73章 妖 精 第10章 殷清流自然是想要拒绝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许成晖那双眼睛的时候, 她不由有几分恍惚, 最后还是没有拒绝,只微微抿唇,沉默地从座位中走了出来, 打算将放在讲台上的作业本抱起。 许成晖急忙阻止了她,他从殷清流那里拿了一半,只留下一小半让殷清流拿着, 然后走出了教室,当他走出教室的那一瞬间,班级里突然爆发了巨大的讨论声。 殷清流垂着眼睛走路,她的唇角抿得极紧,面孔上也是一副郁郁的样子, 周边更是围绕着一层生人勿进的气息, “殷同学,”许成晖温和地开口,他似乎有一些不好意思,面上泛起浅浅的红色, 眸子里甚至还有几分忐忑, “我今天讲的课,还可以吗?” 殷清流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是诧异他为什么会问她这个问题,她本来不想回答, 但是看到许成晖那忐忑的样子,莫名其妙地想起自己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不由微微抿唇,道:“还可以。” 说完,她似乎是诧异自己为什么会回答这个问题,眉心在那一瞬间皱的极紧。 然后就听到身边的许成晖很是松了一口气,那种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的声音十分美妙,许成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那就好。” “我也是毕业后第一次上课,还是替的张老师的班,据说张老师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老师,担心了很久呢……”说着,许成晖有些腼腆的笑了笑,他的眼睛很亮,也十分清澈,像一个温和的小动物,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幸好还不错。” 殷清流没有回答,只是更深地垂下了头。 她讨厌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仿佛…… 仿佛可以看到曾经的自己…… 殷清流的面容更冷了一些。 “殷同学,”许成晖犹豫了一下,有些踌躇道,“我有……嗯……得罪过你吗?” 年轻的老师有些疑惑和不安,“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是。”咬咬牙,殷清流干脆利落道,“我很讨厌你。” 年轻的老师身子一僵,面上瞬间苍白了几分,他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勉强笑了几声,“那老师会努力让你喜欢老师的。” “如果可以……老师可不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不喜欢老师?”许成晖清澈的眼眸上染上了一些难过和迷惑,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这个学生就这么讨厌他呢? 难道他们以前在哪里见过? 没有啊。 那为什么……这个学生这么讨厌自己呢? “没有理由。”殷清流有一瞬间的心软,她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恍惚,而下一秒,她就变得强硬起来,“讨厌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他们已经走到了许成晖的办公室,办公室内还有其他的几个老师,许成晖收起了话头,没有再说话,殷清流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将作业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眼眸里闪过一丝剧烈的挣扎, 最后,她低低道:“老师要是现在想换课代表,还来得及的。” 说完,她扭头就走,完全没有给许成晖开口的时间,许成晖看着她的背影反映了两秒,很快就追了出去,他的手里还拿着没有放下来的中性笔,他赶到殷清流的身边,坚定道:“我不会换课代表的。” “不能让学生喜欢的老师,怎么能算是一个好老师呢?” “我可是要做一个好老师的人。” “随你,”殷清流的身子一僵,她冷冷地甩下两个字,用更快的速度离开,许成晖看着她的背影,缓缓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 还真是和以前一样呢, 我的小可爱。 和以前一样,傻傻的天真,傻傻的善良,傻傻的可爱,明明看起来冷漠阴郁,却有着一副很柔软的心肠, 真是……毫无挑战性呢。 许成晖缓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在这期间跟许多老师和学生打了招呼,唇角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善,他的小可爱,还是和以前一样呢, 虽然看起来更加阴沉冷漠,但实际上,还是有着和以前一样柔软的心肠, 真是可惜了,那么大的变故,都没能让她变一变吗? 啧。 犹豫、纠结、难过,最后仿佛落跑一般的动作,无一不再揭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即使处于最/黑/暗的地/狱,依然对光明和善意怀有着最基本的期待和寄托吗? 真是……太可爱了。 可爱到让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摧毁呢。 许成晖缓缓捂上自己的胸口,他的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不急,不急, 现在他的小可爱,还没有真正信任他呢, 不急的, 等到他的小可爱真正信任上他喜欢上他的时候,才是他毁了小可爱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小可爱,一定非常美味。 许成晖无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角,眼眸中的笑意更加深沉, 他真的,十分期待着那一天的来临呢。 殷清流大步走了一会儿,才在楼梯口停了下来,她的头埋得很低,唇角的弧度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如果这不是在学校,她甚至想要哈哈大笑, 那妖精,终究还是找过来了。 殷清流的步伐放缓,她的眼睛里带着浅浅的笑意,一个代课老师?可真是个好身份。 她的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然后缓慢地走下楼梯,没有妖气,完全不一样的脸和身份,明明可以做到与以前完全不同的,却偏偏…… 处处都是破绽。 与上一次一模一样的套路和方式,她就算是个傻子,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败在一个地方吧? 真是……搞笑啊。 贸贸然与他动手,胜败难以自控,不过是个下策, 殷清流已经走下了一层楼,她突然回头一望,唇角缓缓升起一抹笑意, 他想玩,她便陪他玩, 只不过,这一次,胜负无人知。 作者有话要说:  殷清流: who 怕 who? 第74章 妖 精 第12章 每一天都会有一节英语课, 晚上还会有固定时间的英语自习,殷清流作为英语课代表, 还需要在晚上去办公室询问英语作业, 然后写到黑板上。 下午殷清流再去找许成晖的时候,他似乎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 笑得依然温柔, 还带着淡淡的腼腆, 他跟殷清流详细地说了作业,殷清流只是沉默地点头, 一言不发。 许成晖自然不会计较这些, 像每一个关心学生的老师一般提醒殷清流如果嗓子疼的话就多喝些水, 还向她推荐了一两款比较好用的药,换来殷清流充满火气的背影; 许成晖望着她的背影挑眉, 他的小可爱, 总是这么沉不住气呢。 内心是不是动摇了?是不是开始纠结了?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对了? 他就是喜欢看他的小可爱纠结挣扎又无力沉/沦的模样呢。 没想到只是来上个学,却天天考验演员的基本素养。 殷清流随意地在试卷上写下了一个答案,漫不经心地想道, 这两天这位许老师应该会很守规矩吧?这一次会用什么来打动她呢?英雄救美?不不不,这一招不大好用了吧。 毕竟曾经用过了呢。 上一次她只是面貌清冷沉默实际上柔软善良对一切充满好奇的捉妖师少女, 英雄救美还算是好用, 尤其是一个除妖师竟然被一个普通瘦弱的人类少年“救”了,反差显得十分有意思,也激起了那个少女的好奇,才产生了之后的接触;而这一次, 她已经不是那么看似冷漠却十分善良的少女,而是一个阴郁冷漠充满仇恨的人,她的内心荒芜寂寥,充满着仇恨,阴暗潮湿得不见半分阳光, 所以,这一次,许成晖要用什么办法来对付她呢? 让一个内心充满仇恨自嘲的女孩子喜欢信任一个人,还是一个十分厌恶他这类人的女孩子,要怎么才能一击即中呢? 真有意思。 “清流,”白依依凑近了殷清流,小声开口叫道,殷清流“嗯”了一声,看向白依依,白依依推了一张纸条过来,只见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了两行, ——“清流,你和许老师有什么过节吗?” 殷清流想了想,还是没打算多说什么,只见另一只纸条也传了过来,上面简单地写着几个字,“遇到许老师,你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殷清流平时虽也沉默,但是并不阴郁,而许老师来了之后,殷清流就直接从沉默寡言过渡到了阴郁孤僻,白依依很是担心。 殷清流对上白依依那一双写满了关心与担忧的眸子,微微一笑,把两张纸条收起来,对着白依依轻轻摇了摇头,无声道:“别担心。” “如果有什么需要,一定要跟我说。”白依依认真地小声道。 殷清流微微一笑,坦然地点了点头,无声道:“别担心。” 白依依是一个拥有着精/纯灵力的普通人类,也符合那种妖精的“食物清单”,但是最近那个妖精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虽然如此,但是还是防范于未然更好一些…… 殷清流还未下笔,下课铃声便响了起来,白依依欢欢喜喜地拉着殷清流去吃饭,她知道殷清流不想说,但是谁没有不想说的事情呢,殷清流不想说,她自然不会逼迫殷清流去说,她更喜欢把这件事情抛到一边,免得不小心戳到了友人的痛处, 白依依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骨子里依然有女孩子细腻柔软的一面,对着她所重视的人的时候,她也可以无比细心的。 当天晚上,殷清流将这件事情大致与颜牧说了一遍,省略了系统穿越任务这些东西,又将原主的某些经历改了,将“爱情”改为“友情”,只说自己错认朋友酿下大祸,颜牧一听,坚持从今日开始要送她去上学,殷清流劝了好几次,还是没有劝住。 作为一名死妖,没有实体,本质上其实就是一团十分强大的魂灵,颜牧虽然可以凝结成实体,但是他明显更擅长作为魂体,如一缕风一般追随着殷清流左右,对他来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殷清流拗不过他,只得答应了。 但是这种体验,也蛮有趣的。 虽然都是风拂过她的脸颊撩起她的发丝,但是殷清流却可以准确地反应出究竟是风拂过还是颜牧拂过,她的颜牧就在她的身边,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这种感觉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十分悠闲的。 颜牧一连跟了殷清流五六日,自然也将那只妖精观察了个七七八八,平心而论,这只妖精他和殷清流联手绝对没问题,现在到底和颜牧记忆中的不一样了,就连修/炼这种功法的妖精,也与曾经不一样了。 曾经这种妖,虽然算不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是也是十分强大的,尤其是杀妖杀的多了的妖精,血/腥/气更是十分可怕,颜牧就算对上,也不过六七分把握,如果要护着殷清流,可能能有个七八分把握; 爱情啊,就是一种非常强悍的动力呢:) 但是现在,面前这种妖精,即使没有殷清流,他依然有百分百的把握,当他开口说要将那只妖除去的时候,殷清流反而不同意了, 原主的心愿,是让那妖精痛不欲生,是让那妖精绝望痛苦,是让那妖精感受她那时候的痛苦和绝望,绝不是简简单单让那个妖精死了那么痛快, 自然颜牧拥有碾压式的战力,那么她更有了几分把握,和这位腼腆羞涩温和内敛的许老师,可以好好玩上一阵了。 曾经他给她的绝望与痛苦,她必要亲手一点点地报/复回去。 这几天里,除了贴身保护殷清流,颜牧也并不是没有干别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竟然陆陆续续往家里带回了许多珍贵的东西,各种古玩字画等等珍宝,硕大的宝石钻石,甚至还有婴儿般大小的翡翠等等,殷清流看着那扑在地板上的东西,再看看颜牧拧起来的眉眼,不由有几分错愕,“这是干什么?” “买房。”颜牧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目光更是亮了几分,他顿了顿,小声问道,“买得起吗?” 殷清流哭笑不得。 这里的东西,老实说,至少有一半她是根本不敢拿出去的,全是文/物,难不成她还能倒/卖/文/物? 殷清流无奈摇头,与颜牧一起将这些东西分门别类,文物那些东西就让颜牧化为魂体给送到博/物/馆去,钻石宝石翡翠这些倒是可以拿来用,改天去个珠宝店卖了就好,或者直接去找程昱,程家下面也有几个珠宝店,商业往来,也算是给程家添点“镇店之宝”了。 就算是他们帮她找到颜牧的回报好了。 颜牧看着殷清流收拾,将那些被殷清流留下的东西默默在心里记下,现在那些宝石钻石等等在他心里都跟房子画上了等号,为了让他的爱侣早点得偿所愿,颜牧决定明天再去找! 这一天,B市华国国家博物馆突发性停电,所有的监/控/设/施都在那一瞬间停止工作,等大家手忙脚乱把一切都弄好的时候,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纸箱,保/卫/队先是排除了炸/弹/毒/气等等不怀好意的东西,最后在艰难地准备下打开了这个纸箱,刹那间半个博物馆都轰动了! 那竟然是整整一个纸箱的文物! 很快,整个博物馆都轰动了,所有的专家大师纷纷出来鉴定其真伪,一共用了近一周,才鉴定出这一个纸箱内所有的文/物都是真品,都是珍品! 那些监/控/设/施被反复领出来查看,上面也发现这一次停电绝对不是那么简单,这就是人家策划好的,做贡献不留名,堪称当代雷锋,把那些专家大师感动的直落泪, 而最让他们落泪的,则是那一箱子十分珍贵、无法用价值来衡量的文/物。 而对这些,颜牧却是一点也不知道,他只是单纯地完成殷清流的交代,然后期待着和殷清流一起去看房子,买下爱侣想要的东西,是一个伴侣最基本的要求! 殷清流将东西大致规整了一下,挑出一部分打算卖个程昱,另一部分,比如那婴儿般大小的翡翠,晶莹剔透,绿的无比纯粹自然,她觉得还是自己留着好一点。 将一切收拾好,殷清流去学校,颜牧依然化为一缕风追在她身后,算算,这已经是许成晖出现的第十天了,按理说,这位许老师也应该有所动作了吧。 殷清流微微低下头,在下了第一节课的时候,听到有人告诉她许老师找她的消息,便微微点头应了,心里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等了十天,玩了十天的循序渐进,许老师的布/局,总算要拉开帷幕了。 啧。 殷清流走进办公室,但是许成晖并不在,他附近的周老师告诉殷清流,许老师好像在一楼的六班,殷清流点了点头,向一楼走去。 一楼,六班,殷清流微微眯起了眼睛,突然想起了剧情中的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  颜牧: 爱情,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75章 妖 精 第13章 在剧情中的这一幕, 可以说是女主和男配们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也为之后女主白依依和男主程昱的相遇埋下了一个伏笔。 因为那些天女主白依依被几个男配烦的不得了, 一般一下课就往楼下跑, 正好遇见了6班这一幕,一楼的几个班级都是属于成绩不好看家里势力则还算不错的一些孩子, 说白了, 就是一些给学校送钱的纨绔富二代, 这些孩子平日最是胡闹,所以学校干脆把他们放到一楼, 省的麻烦。 一楼只有两个班, 六班七班, 为了不让自己的“区别待遇”显得那么明显,学校是选择的中间两个班来容纳这些孩子, 八班九班十班都在三楼, 这样的话说出去也不会显得这两个班格外不好,也就只有知情人或者同为学校的学生才会对此了若指掌,说出去装个B其实还是可以的。 这也在一定程度上保全了家长和学生的面子。 在剧情中, 是两个相互看不顺眼的纨绔富二代的斗争,这两个富二代一个是六班的头, 一个是七班的头, 本来就是相互看不顺眼的两个人,在一次争夺“女朋友”的事件中更是把对方恨到了骨子里,其实他们也未必对那个“女朋友”有什么真的感情,如果要是别人与他们争夺, 让让说不定也就让让了,偏偏是他们死对头跟他争,这怎么能让?! 那“女朋友”也是个厉害人物,深深地懂得这些富二代的心理,又把这两个富二代的故事和性格摸了个差不多,然后周游在这两个富二代中间,利用他们的关系和矛盾,最后将两个富二代耍的团团转,心计手腕都是杠杠的。 两个富二代早就积怨已深,“女朋友”又催化了他们的敌/意,再加上六班八班都在一楼,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两个富二代的冲突就更大了,平时走过路遇见了讥讽一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这一次,两个富二代就因为一件小事打起来了。 两边都是班里的头头,打起来了以后就呼朋引伴,最后半个班的人都打起来了,白依依走到一楼正好撞见这种事,然后不小心掺合进去了,最后还是程昱颜救了她又把这件事情压了下去,救命之恩摆在这里,白依依这才对程昱颜等人有了几分好脸色,几个人的关系才慢慢熟悉起来,以后白依依才会被程昱颜邀请去程家,这才会与男主程昱相遇。 但是剧情早就被殷清流打乱的不成样子,程昱和白依依也早就见过,程昱颜等人最近消停的不得了,白依依的心情有很好,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躲在一楼来,倒是多了个剧情里没有的许成晖,八成又是一出新戏。 剧情里没有许成晖,八成是因为原主早就死了吧,如果她不来,原主确实是死在上学第一天,这样学校里根本不会有殷清流,殷家全灭,许成晖大仇已报,更不会来学校当什么老师, 蝴蝶振翅的力量,从某方面来说也是非常可怕的。 殷清流走到一楼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许成晖,那个男人正拧眉说着些什么,唇角还肿了一片,看样子应该是被误伤了,两个班的学生们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只是偶尔看向对方的时候,眼睛里都能射/出几抹仇/恨。 这仇/恨都能落到殷清流眼里,自然也逃不过许成晖的眼睛。 他抿起唇,微微皱眉,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们,他将保安送走,然后将闹事的学生都带出了教学楼,又将其他的学生轰走,不让他们继续看热闹。 可能是刚刚误伤了这位年轻的老师让他们有些心虚,也可能是这位年轻的老师讲课不错也比较受欢迎,自然他们也是比较喜欢他的,现在不小心把人打了,心里自然有几分愧疚,那两个富二代便显得格外老实,领头的都这么老实,其余的人自然也不会提什么反对意见,所以一时间便显得格外老实。 许成晖领着几十个学生出了门,恰好此时上课铃响起,其他学生纷纷回教室上课,六班七班倒是没这个顾忌,许成晖皱着眉把他们领到操场附近一个比较偏僻的小树林,微微勾唇, 他的小可爱,不要犹豫了,乖乖跟过来吧, 乖乖跟过来,保证让你看到你想要看的一幕, 小可爱,我的小可爱,快点来吧,我已经……等不及了呢…… 想到殷清流那副踌躇犹豫的样子,许成晖心里更是愉快了几分,他特意放慢步伐,方便殷清流赶上来,那些学生又不敢超过他,所以整体速度都非常慢,许成晖在心里满意地点了点头。 面对许成晖,演戏总是要演全套,殷清流在原地站了几分钟,略带阴郁的脸上闪过几丝烦躁,她扭头想要上楼离开,但是不知道想到什么,她上楼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最后,殷清流一个反身,竟然直接从楼上下来了! 她走出教学楼,随手掐了个诀,然后找定方向,没走几分钟就发现了那一批人,胸脯微微起伏了一下,然后把脚步放缓,离了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然后跟着他们一起进了小树林。 许成晖让学生都坐下,他只不过是找大家来谈谈话而已,希望大家不要紧张,他长得好,气质又温和,说笑起来更是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三言两语就把其他人的忌惮怀疑打消,一群人坐在草地上,许成晖抛出两个话题,现场的气氛很快就和谐下来。 殷清流微微勾唇,目光中有些嘲讽,她扭头正准备离开,连脚都抬起来了,只听许成晖的语气骤然严肃起来,“说说啊,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场瞬间有了几分尴尬。 殷清流抬起的脚轻轻放下,然后默默地回到了刚刚的位置。 许成晖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弯了弯唇角,他的小可爱啊,怎么都不肯长记性呢, 好奇心……可是会害死猫的呢。 两个富二代支支吾吾说了半天,许成晖叹了口气,故意激将道:“怎么,敢做不敢说了?” “谁不敢说了!”一个富二代毫不犹豫道,许成晖表示洗耳恭听,但是这些事他心里门清,面上却作出一副好老师的模样。 在把这件事情弄清楚以后,许成晖有些啼笑皆非,然后给这些学生们讲了一个故事,故事是他现场编的,但是配合他那温雅的嗓音,还是很让人有听下去的欲/望的。 许成晖将道理三观等等都含在这个故事里,时不时提出一两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总有几个学生各持己见,许成晖就微笑着帮他们解出那个怪圈,让他们自己跳出来,很多话粗看没什么道理,但是细细一想,却满是智慧。 等许成晖与他们谈完,半节课都过去了,两个富二代也不像刚刚那么水火不容了,隐隐有些思考的样子,许成晖见今天目的差不多达到了,就挥手让学生们回去上课,自己又从树林里站了一会儿,看着那些学生的背影,才摇摇头准备离开。 然后,就撞上了躲在树林一边若有所思的殷清流。 殷清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过来,一开始她也没打算听许成晖那些“心灵鸡汤”,可是那个故事越听越有意思,越听越忍不住设身处地去思考,她也就真的思考进去了。 许成晖遥遥地看着殷清流,心里笑得欢畅,那些学生算什么?也不过是他的一个诱/饵罢了,不过效果不错,他的小可爱,这不是咬上钩了吗? 许成晖作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道:“殷同学,你怎么在这里?” “逃课了吗?”许成晖摇了摇头,目光温和道,“逃课不好,下次不要这么做了,好不好?” 殷清流没想到会被发现,被许成晖的声音一惊,她下意识地后退几步,迅速垂下了眼睛,冷淡道:“老师,您找我。” 明明应该是一个问句,却说得无比肯定与自然,许成晖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对对对,是这个样子的,我本来想让你把报纸拿回去的,结果有事绊住了。” “嗯。”殷清流垂下了眼睛,应了一句。 “真不好意思啊,”许成晖不好意思地回答,“连累你了,你是一节课没有上吗?真是不好意思,需要我跟老师说一声吗?你们这节课的老师是谁?” 那副样子,真的就像一个做错事情而不好意思的老师,殷清流冷淡道:“不用。” 顿了顿,殷清流硬梆梆地甩出几个字,“这节课自习。” “那你……先去我的办公室拿一下报纸?”许成晖犹豫道,“还有你周测时的英语试卷,我想跟你分析一下,怎么样?” 殷清流脚步一顿,许成晖近乎忐忑地看着殷清流,半晌,略带阴郁的少女缓缓点头,“嗯。” 许成晖笑了起来。 他的小可爱,果然是上钩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殷清流:呵呵。 第76章 妖 精 第12章 许成晖无比细心地与殷清流详细地分析了她的英语周测试卷, 他的分析十分到位,也十分认真仔细, 可见是下过功夫的, 殷清流也难得没有拒绝许成晖的善意,将这一份分析拿了回去, 虽然没有多说些什么, 但是许成晖知道, 他的小可爱已经心软了。 当初也是这个样子,现在还是这个样子, 不一样的套路却根本没改变其中的本质, 而他的小可爱, 还是跟以前一样一口咬住了钩子,然后乖乖上钩了。 许成晖心情愉悦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嗯……计划进行到这里, 差不多可以开始第二步了呢。 他真的非常期待……小可爱发现许成晖其实是他的时候的表情呢。 一定……非常美味。 许成晖愉悦地眯起了眼睛,望向了天空,嗯, 今天是个好天气呢。 那么……就进行第二步计划吧。 颜牧有些不高兴,他下了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出手, 那个妖的恶/毒/心思他一只眼都能看透, 那只妖对他的宝贝打的是多么恶/毒的主意! 但是,颜牧自然可以看出自家宝贝也有所图谋,她与那个妖精虚与委蛇,显然是不打算直接杀了那个妖精的, 自己要是……也是坏了殷清流的事情。 颜牧暗暗咬牙,到底没有真对许成晖下死手,只是在他身后画了个阵法,让他最近都被霉运缠身,看着许成晖拿水壶倒水,水壶却在他的手里“砰”的一声炸了,滚烫的热水刹那间冲刷在许成晖身上,许成晖着实懵了一下,办公室的其他老师纷纷围了过来,你三言我两语地安慰起来,许成晖也不敢动用妖力以免让殷清流察觉出妖气,只得暗暗咬牙,将这笔账算在殷清流身上。 在之后的几天内,许成晖做什么什么不顺,倒水水壶炸了,吃饭饭菜洒了,走在平地上都能摔两下,这些事情实在是太频繁了,导致许成晖也心存警惕,可是当他一次一次在家里用妖力检查自己身体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他也就只能把这个放在一边,当做自己这两天确实是倒霉,但是这种情况严重影响了他的计划实施,为了保证不出错,他把他的计划拖了下去。 而这些日子,他可以和他的小可爱打知音牌,水滴石穿,总是有效果的。 殷清流一开始不知道颜牧做了什么,但是看到许成晖这么倒霉之后,不知道也该知道了,看着颜牧那张故作无辜的脸,殷清流啼笑皆非,最后还真没好意思说颜牧什么,只是趁着这个时间把那些翡翠啊玉啊卖给了程昱,程昱一开始听说殷清流这里有“货”,还打算给她一个高一点的价钱以全程家老宅一事的情谊,等到他看见那些翡翠和田玉,脸色当场就凝重了起来。 这哪是他能开得起高价的?! 这么多东西,哪一个都能登上拍卖场,放在一家中高档的珠宝店中就可以当镇店之宝,拿去送人通关系更是不二法宝,这哪里是他来还“情谊”,这根本是他来欠人情的! 但是,程家一开始就是靠珠宝翡翠发家的,即使现在一家涉及到那么多领域,珠宝产业依然是程家一个大头,而珠宝店这种东西,向来就是怕没“货”。 翡翠和田玉这种东西,都是有定数的,更何况现在华国刮起了翡翠热,这两年的翡翠市场十分不错,货源也渐渐分散起来,好货也是越来越少,现在有这么一大批好货在他面前,要说不心痒不眼热,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拳头般大小的帝王绿,那晶莹剔透的紫罗兰,那温润细腻的和田玉,现在就跟个杂物一样堆在沙发上,都堆出一座小山来了,程昱眼睛都闪过几分痛心, 而且不仅堆在了沙发上,殷清流客卧的床上还堆了大半个床,程昱随手一扒,就扒出两个拳头那么大小的血/翡,晶莹剔透,明亮无双,格外吸人眼球! 那么珍贵的东西,现在就跟个垃圾一样放在这里,这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殷清流看了程昱一眼,漫不经心道:“够吗?其实还有一些,收拾在箱子里了,应该没有这些好,都小了点,箱子还能收拾的进去。” 程昱:“……” 程昱第一次感到自己那么穷。 最后,程昱还是看了殷清流装到箱子里的那些东西,除了翡翠和玉啊这些东西,还有一些十分耀眼的钻石宝石,更有一个绿宝石有一个指节那么大! 就这么给随随便便收拾到了一个纸箱子了! 程昱一口气差点没有喘上来,痛心疾首地想道: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最后,在看完货以后,程昱倒是十分坦然,殷清流这里的货太多了,而且个个价值不菲,全拿走是不可能的,整个华国都不可能有人在短时间内拿出这么多活动资金,他的意思是分批拿货,长期合作,殷清流和颜牧正是懒得在这方面费心费力的人,自然是同意了,殷清流作为豪爽大方的卖家,还大方地表示可以抹掉零头,给程昱一个亲情价。 程昱默默地看着殷清流把那些箱子搬了出去,又把沙发上的东西搬回客卧,心里突然升起了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他还是登上富豪榜前几位的人呢,为什么突然感觉自己这么穷? 别人形容有钱人都是金窝银窝、躺在钞票上睡觉,殷清流这里就是翡翠窝钻石窝,躺在上面睡觉都嫌膈得慌,全都跟大马路的石头一样堆着。 程昱:复杂.jpg 再从程昱手中拿到□□以后,殷清流就愉悦地拉着颜牧出去逛街买房,买房手续很快,殷清流又是全额付款,那人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小姐出来了呢,办事便格外利索,殷清流拿到了钥匙就开始跟颜牧琢磨怎么装修,草图都画了好几遍了,一晃神十天就这么过去了。 许成晖终于拜托了他的“霉运”,开始实施第二步计划。 而这一次,还是英雄救美。 但是那个美,却不再是殷清流,而是另一个小孩子,身上穿着与殷清流一模一样的校服,险些丧命在几个混/混之下,却是被许成晖给救了。 殷清流正好看到这一幕。 她冷冷地注视了这边好一会儿,然后在许成晖看过来的时候无动于衷地看着他,许成晖猛地扭过头去,装作根本没有看见她的样子,那时候他的脸上已经肿了起来,手上更是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正在“滴滴答答”地流血, 即使是这样,他依然把那个男孩子护在身后。 但是许成晖能看到她,那些混/混自然也能看到她,几个混/混向殷清流走来,许成晖猛地从背后扑了上去,还大喊着让殷清流快走,几个混/混反应过来,上前对他拳打脚踢,许成晖根本没有什么反抗能力,被揍的吐血,还不忘让殷清流快走。 殷清流的手掌渐渐握成拳—— 下一刻,她猛地掀翻了一个混混,狠狠地揍了过去! 十分钟后,许成晖愣愣地看着殷清流,几个混混求饶的求饶挺尸的挺尸,许成晖近乎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几个混混滚得很快,那个男孩子一直在道谢,眼泪都流出来了,一直在说感谢的话,然后要带许成晖去医院,许成晖揉了揉他的头,劝他赶紧回家,好不容易才把那孩子劝走了,许成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殷清流笑了笑,道:“今天的事情,还是非常感谢殷同学的。” 殷清流沉默到现在,此时突然表现出一种非常强烈的攻击性,她冷笑着看着许成晖,讥讽道:“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想要保护别人?愚不可及。” 许成晖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和不知所措,但随即皱起眉来,有些不赞同道:“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自己做不到?又怎么知道自己无法保护别人?” “我既然这么做,就能承担的起后果,也不会让自己后悔。”那一瞬间,许成晖显得格外认真。 “嗤——”殷清流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许成晖,“愚蠢。” “如果不是我,今天你和那个小男孩谁都活不下来!”殷清流干脆利落道,“你以为自己是在帮助他吗?你以为自己是在做善事吗?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只是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蠢货!如果不是你,那个小男孩也不过是丢失些财物,但是因为你,他险些丢了性命!” “你算个什么?”殷清流嘲讽道,“你就是个废物。” “蠢货。” 殷清流的胸脯剧烈起伏,她的语速又急又快,许成晖根本找不到插话的机会,等到殷清流终于停了下来的时候,许成晖才有了反应的时间, “可是,那些人,好像不仅是劫/财/啊……” 殷清流的脚步猛地一顿。 “殷同学,麻烦你,可以送我去医院吗?” “我……” 话音未落,许成晖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殷清流:论演员的自我修养 第77章 妖 精 第13章 许成晖醒来的时候, 还是在医院里,殷清流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 沉默地看着手中的书, 非常安静,看到他醒来的时候, 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帮他叫了医生。 许成晖对殷清流表达了感谢, 他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今天的事情, 真的很感谢殷同学了, 但是……” 许成晖笑了起来, 那笑容让人如沐春风,有一种更仿佛被宠爱着的错觉, “年纪小小的, 那么老气纵横做什么?” “年轻人,就应该享受年轻人的快乐,这世间有无数恶人, 却也有无数好人,”许成晖眨了眨眼睛, 笑得温和又包容, “我们管不了别人,却可以管住我们自己,当你成为一个好人的时候,你也会遇到很多好人。” “比如说今天, 我不就遇到你了吗?” 殷清流对此嗤之以鼻,直接扭头就走,许成晖望着她的背影,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非常安静地微笑, 他的小可爱啊,还是……心软了呢。 安安静静地等到他醒来,唯恐别人不知道她心软了吗? 许成晖暗自嗤笑一声,心情十分愉悦,第二步计划,依然十分成功呢。 接下来……就更简单了呢。 许成晖根本不在乎这点子伤,但是这伤是用来哄/骗殷清流的,他自然不会下手除去,但是那几个伤了他的人类…… 许成晖眼睛一厉,当下就办了出院手续,但是前几天骚/扰他的倒霉问题又出现了,这还没出医院,愣是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这一下子,他想要出院也不容易,医院留下来观察了一晚,第二天在许成晖的强制要求下才给办了出院手续,许成晖根本没事人一样裹得严严实实地照常去上班,还不忘和殷清流多交流一二,美其名曰是注意殷清流的不正常思维,二则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多对殷清流下几分力气, 经过这几件事之后,殷清流似乎对许成晖没有了那么大的抗拒,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好了很多,在一次许成晖提议请殷清流吃饭的时候,殷清流竟然还点头同意了。 这对于许成晖来说,是一件大好事,但是对于颜牧来说…… 颜牧这几天的必读书目就是#亨炸妖精的一百八十种方式#,每天都要看一遍,好多菜谱都会背了,每天看着许成晖的眼神中都泛着异样的光, 殷清流对此哭笑不得,颜牧与她几乎寸步不离,在家里自然一切都好,在外面颜牧就会化为风将她和周围一切隔开,结果这家伙还是那么喜欢吃醋。 “吃醋有益身心健康,”颜牧顶着一张冷漠孤傲的脸,毫不犹豫地开口道,“醋可以消毒杀菌,多吃点对身体有好处。” 殷清流似笑非笑地看着颜牧,这家伙前几天还说自己没有实体呢,现在就蹦出了个身体来? 颜牧对着殷清流的眼睛,耳朵……耳朵可耻地红了。 “那我们今天多买点醋,让你消消毒?”殷清流勾起唇角,意味深长道。 颜牧冷艳高贵地点了点头,背后却苦了脸,那玩意酸得牙倒,他一点也不喜欢的好不好! 殷清流虽然捉弄颜牧,但是也真的不会作出让伴侣不开心的事情,许成晖在布局下网,焉不知她也在布局下网,他想要算计她,事实上她也在算计他,本来这场战线再拖长一点才会有意思,但是再拖长一点…… 她家颜牧非得把醋缸喝了,还是为国家省省资源吧。 在这些日子里,殷清流和除妖师协会接触过几次,提起了这个妖,果然引起了除妖师协会极大的重视,除妖师协会联合人类的特殊部门,已经讨论了许多方案,介于这是一个十分凶残的大妖,一个不小心很可能会对整个B市造成严重伤害,万一惹急了他再来个鱼死网破,他们总不能让B市几千万人跟着一起赔命吧? 计划必须一次成功,而且最后是个万全之策,这可愁坏了除妖师协会和特殊部门,只能让殷清流把许成晖稳住,他们尽可能快一点找出办法,灭了这一只危/害/四/方的大妖。 但是自从殷清流把这件事情报给除妖师协会,在之后一周内一直与许成晖虚与委蛇,除妖师协会和一些特殊部门也没有找到什么万全之策,很多除妖师也不敢惹这种大妖,一个不小心祖祖辈辈都被这大妖盯上,这种妖精因为修炼功法的原因又格外擅长逃跑隐匿,计划有一点错误让这大妖跑了,那真是鱼入深海,再找到的可能性真的很小,尤其是他本来就靠吞/噬来获取力量,再出现的时候实力说不定又会增长一些,这就相当于一个生生世世的噩梦,除非断子绝孙,要不然这大妖真的会缠着你的祖祖辈辈,迟早也会让你断子绝孙的。 除妖师协会愁的了不得,特殊部门也愁。 愁归愁,事情还得解决啊。 就在除妖师协会和特殊部门已经打算孤注一掷的时候,他们收到了一份礼物,一个不知名的小箱子,其中详细地写明了这种妖精怎么对付,这“礼物”引发了除妖师协会和特殊部门内部的一场大讨论。 这么多年以来,除妖师和妖精是处于完全对立的状态,所以除妖师都把自己藏得很深,生怕自己的幼崽被寻仇的妖精杀/害,而妖精也是如此,除妖师除妖的时候可不管你是好妖坏妖幼崽还是成年,而妖精杀害除妖师的时候也不管除妖师到底有没有杀过妖到底是不是幼崽,反正两方处于完全的对立面,都不需要一言不合,妖精发现除妖师必然动手,除妖师发现妖精也会出手,完完全全地对立。 但是实际上,妖精也不是都害过人,除妖师也不是都杀过妖,甚至有那么极个别的例子还救过妖,妖精也有救人的时候,甚至还有那么极个别的救过除妖师的例子,但是双方敌对太久,早就互相把彼此一棒子打死,要坐下来讲和什么的,还是非常困难的。 但是就目前看起来,解决问题最快最简单最不容易出事的,似乎就是这个方法, 但是……谁知道这个方法是真是假? 还有……谁知道妖精会帮他们的同族,还是帮他们? 而就在除妖师协会和特殊部门都感到非常非常棘手的时候,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除妖师来到了除妖师协会,那是在几年前就退出除妖界、在除妖界享有赫赫威名的第一除妖师,程昱! 程昱竟然回归除妖界了! 程昱当初退出除妖界,也是因为程家老宅的事情,现在程家老宅的事情已经被解决了,他想要回到除妖界,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在殷清流将这个事情跟他说了之后,程昱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程昱在除妖师协会和特殊部门都具有不低的地位,他这些年虽然退出了除妖界,但委实也帮过特殊部门不少忙,特殊部门好多人都把他当做自己人,对他的话也很有几分信任。 程昱出面证实了这个小箱子的真实性,但是并没有解决除妖师协会和特殊部门的烦恼,这个解决方法倒是安全无害了,但是…… 让他们和妖精联合? 那比他们去跟太阳肩并肩还要难! 但是……目前好像只有这个方法最稳妥, 除妖师协会和特殊部门的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目光中都有几分踌躇,程昱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若有若无地勾起唇角。 而同时,近些日子以来,妖界也出了几个有名的恶妖,已经有许多小妖中招,最近妖界也是群妖颤颤,一些管理妖界的大妖也是头疼,其他妖不知道的是,除了那些中招的小妖,甚至有一个大妖也已经命陨! 今天这个大妖命陨,明天可能就是他们命陨,他们怎么可能不急? 而同为妖精,他们自然也知道“杀/妖”那个功法,上面的大妖都知道是“杀/妖”功法又出来祸乱妖界了,却拿不出什么好办法, 那种妖精狠、攻击强、妖力杂、又擅长逃跑隐匿,要是一个没杀死,那简直就是后患无穷的节奏! 而这个时候,一个在妖界十分有名望的大妖,为他们献出了一条计策, 可是—— “与人类联手?!你疯了吗?!” “人类会杀了我们的!那些除妖师怎么可能放过我们?” “与人类联手我宁愿被那妖界吞了,起码以后他还能帮我多杀几个人类除妖师!” “老子疯了也不是这么疯的!” 妖界和除妖界此时都被一个念头折/磨着,一个晚上没几个能睡得好觉的,妖界这是前后都是死,人类这边是没有退路,两边其实处境都差不多, 但是, 要和人类/妖精联手,他们疯了吧?! 他们就是疯了,也不会和人类/妖精联手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殷清流默默地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大(死)妖,忧郁叹气:跨越了一个种族,怎么这么困难呢? 颜牧:…… 其实严格地来说,不是跨越一个种族【沉默.jpg】 第78章 妖 精 第14章 除妖师协会和特殊部门愁, 他们主要是愁普通人类的安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那种妖精一个个都极为丧心病狂, 真出了事他们哭都没地哭去,那妖精万一拼着魂飞魄散也要带几个人下去的话, 到时候造成整个城市的混乱和恐慌, 他们还真的没地哭去了, 他们完全没有退路,硬着头皮也要往前站着、挡着、护着身后的人。 妖界也愁, 大佬们虽然一个个说着不在意不在意要死就死, 但是他们心里清楚, 这种妖精成器了练大了,普通的妖精以及那些小妖身上的灵力就再也没办法满足这种妖精, 他迟早会向大妖下手的, 问题是他们现在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完全就是进退两难。 妖界和除妖师协会这边都愁的了不得,明明知道现在和对方联手才是最后的解决办法, 但只要一想想对方的嘴脸,大佬们都是把脑袋一扭, 露出嫌弃的表情。 人和妖都在努力寻找解决办法, 殷清流和颜牧终于把自己的小屋收拾出来,房子装修是她们一贯的风格,但是这一次并没有请任何人帮忙,从头到尾都是他们自己做的, 殷清流简直发现了灵力和妖力的第二重效用,尤其是颜牧的化形和妖力,实在是太好用了! 看着满天乱飞的各种材料,殷清流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表情,颜牧话为风的时候,风就是他的手、风就是他的脚,手脚根本没有限制,收拾起来不要太方便,简直是一只妖可以当掰只妖来用! 颜牧:“……” 如果有妖精知道化为风行被他这么用,一定会哭吧,颜牧漫不经心地想道,如果他的父亲知道他把传承中最大的奥秘用来做这种事情,拿刀剁了他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 真的是意外的好用啊。 看到殷清流满足的表情,颜牧把自己心里那点良心瞬间丢到爪哇国,他已经是一只死妖了,严格意义上他不再属于妖界也不再属于人界,因为不是魂魄的原因都不属于冥界,父母族人等等都在死亡之时情谊具散,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无处容身的死妖而已, 说起来也凄凉,三界之大,竟然没有一处属于他。 不过颜牧并不后悔,世事流转变化,时间如同过往云烟,不过幸好,他还是等到了她,等到了重新牵起她的手的那一天。 在妖族,父母孩子、族人与族人的关系其实并不亲密,颜牧有的时候就觉得很是神奇,人类明明是那么脆弱又生命短暂的存在,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孩子千方百计地疼爱?为什么会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迸发出惊人的力量?为什么会为了他们的子嗣做那么多? 在妖族,子嗣不只是传承,也往往意味着威/胁,这其实跟很多动物都是一个道理,尤其是修炼杀/妖这门功法的妖,往往第一个被他们吞到肚子里的,就是他们的父母亲族。 而颜牧和他的父母亲族也不是很亲密,但总不会从背后插/刀/子,他的父母养育他到成年,在他成年的那一天就把他赶出家门,每一只妖精几乎都是这么做的,他们的寿命太长,而幼崽期又不比人类长多久,当幼崽成妖的时候,很多大妖都处于青年期,便会很不愉快。 幼崽在慢慢成长的过程中,总会让大妖感到几分威/胁,天赋越出众的幼崽,在成妖的过程中让大妖感受的威/胁就越多,没有妖喜欢这种威/胁/感,所以每一只小妖、尤其是天赋出众的小妖,都得不到父母亲族的疼爱。 第一次进入人类社会的时候,颜牧看到那些将孩子千宠万宠、用生命去为孩子谋/划/前/程的人类时,很是吓了一跳。 不过…… 颜牧情无声息地抱了抱殷清流,将唇轻轻地映在她的额角上,注视着那一张让他神魂颠倒的脸,不由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 如果、如果他们的孩子,是一个女孩,有着和她一样的容貌…… 颜牧眼前有一些恍惚,一个与他的爱人一模一样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肆意大笑,那笑容让天地都明亮几分,小女孩飞奔过来抱住他的大腿,用稚嫩又清亮的声音喊他:“——爸爸!” 颜牧心里一阵心悸,很快,又是一片火热,他的心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如果……如果他和她的孩子是这个样子,那么他愿意像每一个人类一般,为他的孩子无私奉献,将所有能给孩子的东西统统给他! “想什么呢?”一个慵懒的声音在颜牧耳边响起,殷清流含笑地看着颜牧,“不干活傻愣着干什么呢?不想早点住进来吗,嗯?” “想孩子。”颜牧实话实说,“想你和我的孩子。” 顿了顿,颜牧用张开了口,这一次,他的语气温柔了不少,“在想她,会不会很像你,那一定很可爱。” 殷清流愣了一下,无声地笑了起来,“颜牧。” “嗯?” “你忘了吗,我还是个孩子呢。”殷清流笑得眉眼弯弯,“你竟然和一个孩子讨论以后孩子的事情,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颜牧:“……” “不过,”殷清流话锋一转,含笑道,“我倒是想要一个和你很相似的孩子呢,我家颜牧那么好看,小的时候一定更可爱更好看。” 清风动荡。 颜牧庆幸自己现在是这样的形态,要不然他一定能从头红到脚趾,他的伴侣,也愿意为他生孩子呢。 想想就甜蜜。 两个人花了点时间把房子弄好,在装修的过程中便聊起了孩子的事情,殷清流微笑着听,颜牧说得很慢,好像在一点一点描绘自己脑海中孩子的形象。 殷清流微微勾起唇角,也是呢,在前几个世界中,他们两个都没有孩子, 如果这一次,他们有个孩子,然后看着那个孩子从一点点长到青春年少,似乎也很不错。 不过…… 殷清流微微蹙眉,突然打断了颜牧的话,“你还有生育能力吗?” 颜牧的声音猛地顿住。 殷清流似乎也意识到这句话中有很大的歧义,连忙解释道:“我是说,你已经是……死妖。” 说到这,殷清流顿了顿,似乎十分不忍,“你说过,你不再属于妖精,也从不属于人类,甚至不属于冥界的一部分,你本质是魂灵,又与普通正常的魂灵有很大区别……” 殷清流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颜牧近乎失落道:“没有。” 颜牧化为实体,将殷清流完完全全揽在自己怀里,沙哑道:“没有。” 他不是妖精,不是人类,甚至都不是冥界的死魂,他的本质,是一个魂灵,又与普通魂灵有很大不同, 魂灵怎么可能有子嗣? 而他,作为一个死妖,更不可能有子嗣。 殷清流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她反手抱住了颜牧,温和道:“有我陪你不好吗?” “颜牧,我向你发誓,”殷清流的目光中写满温柔与包容,“这一世,我绝对不会比你先离开这个世界。” “我不会,再让你承受等待的痛苦。” “乖。” 温热的唇角与微凉的唇角相互碰撞,颜牧很快丢盔卸甲,将所有的心绪都扔到一边,只抱住殷清流,狠狠地吻着她的唇, 带着无与伦比的贪/婪和虔诚。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们身上,显得格外唯美。 许成晖这两天也十分高兴,他的小可爱再厉害再会躲再阴沉再不相信这世界又怎么样?不还是撞到了他的手里?不还是被他几个设计而丢盔卸甲?不还是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冷眼看着他的小可爱对他越来越信任,许成晖心里就一片舒爽,他的小可爱有一双格外漂亮的眼睛,即使被冰冷淡漠包围,但是底下涌动的依然是火热的岩浆, 他就喜欢,看着他的小可爱,亲手把那一层冷漠私下,露出底下澎湃的热烈, 许成晖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就不可抑制地感到兴奋,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兴奋起来,他本来不想弄得那么麻烦,他想要杀了殷清流,只需要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 但是他突然想起他在他的小可爱面前,杀了小可爱全家的那一幕, 那个时候,他的小可爱将自己所有的冷漠都撕了下来,露出那火热澎湃的岩浆,那烈火一般的恨意与杀意带着前所未有的热度,让他整个人都兴奋得发抖! 他放过了她, 因为他想要再看一次。 如果他的小可爱知道,带着她小心翼翼走出仇/恨/阴/郁/漩涡的男人,其实就是当初杀害她全家的妖精,她会不会又一次露出那种表情? 或者说,这一次他的小可爱会不会露出更多、更让人迷醉的神情呢? 只要想想,只要这么相信,许成晖就觉得全身都兴奋起来,连手指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那种红莲业火一般的眼睛,让他迷恋的无可自拔! 快了,快了,许成晖压抑住自己躁动的细胞, 就快要收网了, 就快要,收网了呢…… 那边许成晖想要收网,这边殷清流也想要收网,双方简直是“一拍即合”,就等着找一个好时间,来一次完美的“收网”。 许成晖自然是满是期待,殷清流的期待一点也不逊于许成晖,这场布局并不仅仅是许成晖在布局,殷清流自己也费了心力去“配合”许成晖,给他“成功”的错觉,老实说,这一点也不比许成晖布局要轻松,但是殷清流还算是乐在其中,然后把方向扭向对自己有利的位置。 节奏看似把握在许成晖手中,但是真正的节奏,一直操纵在殷清流手中。 而这一天,看着眼前全心全意信任着自己、对自己露出温柔笑容的殷清流,许成晖终于下定决心,要开始收网了, 一个殷清流已经浪费了他很多时间,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再跟殷清流浪费了。 于是,许成晖对着殷清流笑的十分温柔,道:“今天下午放学,你来老师办公室一次,我给你分析一下你这一次的月考成绩。” “嗯。”殷清流点了点头,然后顿了顿,还是道,“谢谢老师。” 许成晖笑得更温柔了,“傻孩子,还跟老师道谢?老师还没有好好谢谢你救了老师一命呢。” 殷清流抿了抿唇,眼眸里带着几分认真的神采,道:“这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许成晖温和道,“老师记着你的救命之恩呢,只可惜老师能做的有限。” 说着,许成晖摇了摇头,近乎调侃道:“难道你认为,老师的一条命,比不上给你补课帮你分析成绩这点小恩小惠吗?” “不是的!”殷清流有些焦急地说道,许成晖看着殷清流的表情,目光更是深沉了一些,他静静地看着殷清流,然后温和一笑,“逗你的。” “看你急的。” “老师!”殷清流皱起眉头,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好了好了,”许成晖微笑着哄着殷清流,“快去上课,放学带着你的试卷过来,别耽误了上课。” “嗯。”殷清流点了点头,顺从地离开了办公室。 许成晖扬了扬眉,心情愉悦地开始为晚上的大餐做准备。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尤其是在所有人的期盼下,下午放学,殷清流如约准时来到了许成晖的办公室,还带着自己的月考试卷。 许成晖对着那些试卷笑了一下,然后抬起手,将试卷拿在手里,对着殷清流缓缓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是真的快结束了呢233333333 第79章 妖 精 第15章 “清流的成绩, 比以前进步很大呢, ”许成晖温柔地笑道,但是他并没有打开殷清流的卷子, 只是将它们卷了起来, 拿在手里,心平气和地微笑。 殷清流有些腼腆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很淡, 但是对于一向阴/郁/冷/漠的殷清流已经十分难得, 许成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已经这么久过去了,即使殷清流变成了另一个模样,但是她的笑容,看起来依然像初升的太阳,带着柔软的光芒。 当初,就是因为这个笑容,他才选择了去接近殷清流,才选择了去采取这么一个曲折而漫长的“报/复”,耗费了他那么多时间,最后终于尝到了美味的果实, 而这一次, 他耗费了同样的时间和心力, 也应该去收获他那个甜美的果实了。 许成晖唇角的笑容更加温柔, 但是他的眼眸里却不再是以往师长般的温和, 反而是一种位于高/位/者俯视低/位/者所特有的冷漠和戏谑, 空气中突然有一种近乎紧张的气氛,清风吹起了殷清流的发丝,许成晖上前一步,先于殷清流握住了那几率发丝,动作轻柔地为她别到耳后,殷清流似乎有些不自在,耳根都红透了,许成晖唇角的笑意更深,他静静地维持着这个姿势,知道殷清流开始不自在地想要避开,他才轻轻笑出了声, “清流,”许成晖贴在了殷清流的耳旁,温柔地开口道,他的声音陡然变成了一个略带稚嫩的清亮声音,“你长大了呢,清流。” 殷清流的眼睛倏地睁大! 那一刹那,风停,云止,世间万物再也没有了一点声息,殷清流的世界仿佛整个都崩塌掉,她的唇角剧烈地抖动,眼眸瞪得极大,但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死死地凝视着许成晖。 许成晖渐渐地在她的目光下化成另一个人的模样,身形渐渐矮了下去,瘦弱的少年有着阳光般的笑容,笑着向殷清流张开了自己的双手,道:“我很想你呢,清流。” “想着要怎么……”少年唇角的微笑骤然变得残/忍而凶/狠起来,“要怎么……杀了你呢。” 这一句话仿佛是什么开关一般,殷清流刹那间反应过来,她的眼睛瞬间充血肿胀,她近乎咆哮着扑了上去,“——许成晖!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那撕心裂肺的声音中包含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许成晖肆意地品尝着殷清流的绝望与痛苦,果然如他想象的那般,他的小可爱,痛苦绝望起来,是如此美妙可口呢。 真是……让人喜悦啊。 许成晖抬手扔了个结界,殷清流猛地撞到那个结界上,发出了剧烈的动静。 许成晖的实力比殷清流强太多,但是他并没有急于杀掉殷清流,反而像猫捉老鼠一般,将殷清流戏弄得团团转,更是兼用言语刺激,将殷清流的父母长姐死/亡过程生动地再现,更是进一步刺激殷清流的痛苦和绝望,她痛苦最信任的人是她最大的仇人,两次她都没有认出他,她为她父母长姐的死亡而痛苦,但是她更为她无法为父母长姐报仇而绝望! 她生平最大的仇人就在她的眼前,她却不能为她的父母长姐复/仇! 殷清流猛地喷出一口血,手指上全是血污,她趴在地板上,奋力得想要站起来,许成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没有半分狼狈,仿佛一个翩翩贵公子。 “许成晖——”殷清流咬牙叫道,她的唇齿里全是鲜血,明明已经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目光中却还是充满了不屈、仇/恨、厌/恶、杀/意,这让她的眼睛无比明亮,让许成晖都微微楞了一下。 “我要杀了你——”伴随着一声厉喝,殷清流总算是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猛地向前扑了上去,动作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与痛苦,“你去死吧——!!!” 那凄厉的动作卡在了半途,殷清流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许成晖看着自己的手,轻轻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角,眸子中射/出了兴奋的光芒。 “你知道我为什么花那么长时间陪你玩这个游戏吗?”许成晖注视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殷清流,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因为啊……” “我就喜欢看你这样……恨我厌我,又不能拿我怎么样的样子。” “我就是喜欢……你这么痛苦又绝望的样子。” 许成晖一点一点地靠近殷清流,他眼中满是兴奋的光彩,他感觉他全身上写的每一个细胞都兴奋起来,他走的很缓慢,但是他全身上下都在叫嚣! 他终于可以……品尝这个美味了! “要从哪里开始呢?”许成晖低低地笑道,手指在半空中虚画着,“是这里,这里,还是这里呢?” “要从哪里……先开口呢?” “你就那么开心?”殷清流用近乎怨/毒的眼神看着许成晖,许成晖哈哈大笑,道:“对,我就是这么开心!看到你们这些自诩为光辉正义的除妖师露出这么怨/毒的表情,我兴奋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许成晖一把拉开衣袖,将胳膊举到殷清流面前,故意挑衅道:“不信,你看看?” 许成晖的笑容太过志得意满,即使不用眼睛去看,也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他是多么的兴奋喜悦,他这个时候,仿佛身在天堂。 “是吗……?” 殷清流喃喃地念了一句,下一秒,利刃突起,直直地削掉了许成晖的一条胳膊! 许成晖压根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他的另一条胳膊也被狠狠地削了出来,殷清流一抬脚,他足足被踹出去三米远,竟然镶在了墙上! “游戏玩的开心吗?”殷清流对着许成晖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我很开心呢。” “为了这一幕,你知道,我等了多少日子吗?”殷清流温温柔柔地笑了起来,“你知道我与你虚与委蛇多久了吗?” “你知道我多么想要一剑直接宰/杀了你吗?” “猫捉游戏的游戏好玩吗?”殷清流缓缓走进许成晖,她身上的血渍和伤痕早已经消失,仿佛根本没有受到过上海一般,仿佛刚刚那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只可惜,很多人都以为自己是掌控全局的那只猫,而实际上,不过是那一只被追逐操控的老鼠而已,”殷清流温温柔柔道,“……就比如说,你。” 许成晖一直没有什么异动,而这个时候,他猛地从墙上起来,向殷清流发动袭击,结果被殷清流一甩手又狠狠地打回了墙上! “你——”许成晖一口血喷了出来,怨/毒道:“你是故意的 ?!” “你算计我?!!” “许老师这么费心费力地算计我,我怎么能不给许老师一点点回报呢?”殷清流低低地笑了起来,她站在原地,黑色的长发无风自舞,显出一股傲气,“从天堂落到地/狱的滋味,怎么样呢?” “这可是学生为许老师准备的一份大礼啊,可希望许老师……千万要喜欢才好。”殷清流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不要枉费学生的一片心意。” 许成晖张口又是一口血! 从来都只有他算计别人,从来都只有他把别人玩弄在鼓掌之间,什么时候他竟然会被别人算计?!什么时候他竟然会被别人玩弄在鼓掌之间?! 殷清流——!!! 许成晖心里恨急,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在这时候失去理智,敌强我弱,他应该找机会逃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个奇/耻/大/辱,他迟早会百倍千倍地还给殷清流! 这点伤对他来说,也不过是点伤,不会损伤根本,加以时日,他必定可以卷土重来,许成晖一边压下心头的羞/辱/感和恨/意,一边露出一个冷笑道:“当初留你一命,就是个祸/害。” 许成晖一边与殷清流周旋,一边寻找着突围的契机,殷清流突然一笑,温柔道:“老师,不要找了,今天你走不掉的。” 许成晖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以为,我那么早就认出你,却跟你玩这么一场游戏,只是为了这个吗?”殷清流微微摇了摇头,含笑道,“我可没有老师那么无聊。” 说着,一道悠远绵长的声音响起,许成晖脸色骤然一变! 这明明是……妖族的号角声! “老师,我说过的,”殷清流张手形成一个结界,颜牧在她身边无声地监/守许成晖,“从天堂到地狱的滋/味,怎么样呢?” 许成晖的结界被攻破,许成晖张口又吐出一口鲜血。 他的心里陡然升起了更为浓重的不好的预感,十几个妖族和除妖师一起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心中的预感陡然成真,大脑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他厉声叫了起来,“——殷清流!殷清流!你敢!你敢!” 然后,他看见,年轻的女孩对他露出了一个满是嘲讽又漫不经心的笑容,那女孩张了张口,无声道:“愿你在地/狱中愉快。” 许成晖目眦尽裂! 第80章 妖 精 从天堂掉到地/狱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 许成晖在临死的那一刻, 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明明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明明以为所有的人都被自己戏耍, 明明以为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棋子, 怎么会……怎么会沦落到这一步呢? 妖力被抽空,身体迅速地干瘪下去, 心里突然升起那么浓烈的不甘, 明明——明明只差那么一点点! 输的人怎么会是他?! 输的人怎么能是他?! 输的人不可能是他——!!! 许成晖厉声大喝, 但是他根本不可能挣脱那些由妖精和除妖师联合构成的牢/笼,他在上面愤怒地冲/撞/破/坏,最后却都双倍地返回到他身上, 他体内的妖力,被抽取地更快了, 不——!!! 往事一幕一幕地在脑海中回放,殷清流嘲讽的目光又一次回荡在他的脑海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内突然爆发出一种强大的力量,他不顾一切地向牢笼撞去,然后又被撞撞地反弹出去, 他体内的妖力在那瞬间被吞/噬一大半, 他张口就喷出一口鲜血来, 他只感觉体内所有的力量都被吞/噬, 入目之处全是红色, 他甚至已经分辨不清颜色,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根本做不到,最后好不容易爬起来,却重重地跌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他体内的妖力只剩了非常少的一部分,他现在甚至连动一下都很难,那牢笼将他牢牢地困在这里,肆无忌惮地压榨他的每一分妖力, 他甚至连眼前的东西都看不见了, 他麻木地闭上了眼睛,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刚刚殷清流的样子,就如同他现在这一般,麻木,绝望,痛苦,挣扎,却没有尽头…… 不—— 这不应该是他的结局! 不——!!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 那种强烈的绝望不甘痛苦与求生的欲/望顷刻间将他席卷,他奋力得想要挣扎,却只能看着那牢笼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紧紧的拢在他的身上! “嗷——!!”许成晖惨烈地叫道,那声音中的凄惨和绝望构成了一道非常可怕的乐章,他的眼睛在那一刻睁开,眼前划过无数人的面孔,那些人或妖都死在他的手下,他们死前或仇/恨或狰/狞或哀求的面孔一一闪现在他的眼前,最后停留的,却是殷清流那张脸, 她的脸上满是血渍,全身上下遍体鳞伤,不时有鲜血冒出,整个人都无比狼狈,但就是这样,她还在笑, 是一种无比微妙与嘲讽的笑意,高高在上、居高临下、又带着几缕近乎仇/恨的情感。 然后,将他的整个世界颠覆,活生生将他从天堂拉扯进地/狱。 殷清流——!! 殷、清、流——!!! 许成晖无声地咆哮道,他的身形一点一点地变化,疼痛几乎刻在他的灵魂中,那一瞬间,在痛苦和绝望之时,殷清流在他的脑海中无限的放大,他挣扎着咆哮着,最后在绝望的痛苦和挣扎中缓缓跌落,然后化为灰烬,消散在这天地之中。 许成晖消散之后,在场所有的人和妖都沉默几秒,紧接着就爆发出强烈的欢呼声,这是他们第一次,杀掉一只吃妖的妖精! 妖精和除妖师从来不会合作,所以从来没有吃妖的妖精被彻底消灭,他们往往会潜伏会消失,然后静待时机,百年后或者几百年后,为报/仇而来。 这是第一次,他们杀了一只吃妖功法已经大成的妖精! 殷清流看着房间内的动静,唇角微微勾出一抹笑意,她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已经完成,那个深藏在她体内的执念已经缓缓散去,而此刻,陪在她身边的,还有颜牧。 “要不要走?”殷清流微微笑了起来,微风吹起她的发丝,让她的面容在那一瞬间显得格外温柔,她向颜牧伸出手,目光柔软如水。 “要。” 空气中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然后风轻巧地滑过殷清流的掌心,然后一个手掌就渐渐出现在半空中,紧接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出现。 “我们回家。”颜牧定定地注视着殷清流,唇角微微抿了起来,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淡和凝重,他重复道,“我们回家。” “嗯,我们回家。”殷清流微微晃了晃神,记忆中,好像也有人这么牵起她的手,用着不容置疑的语调说着回家。 殷清流仰头,对着颜牧静静地微笑,重复道:“回家。” 那是他们自己亲手装修好的房子,装修好后,除了他们两个,这栋房子再也没有进过任何一个人,唯二的主人就是殷清流和颜牧,哦,或许还要算上那只小猫。 原主的夙愿以偿,除妖师协会的目的也已经达到,甚至还多了无数不可言说的惊喜,殷清流再要不要去学校上课,就可有可无了,至于殷清流需不需要去除妖师的学校上学,更是被全盘否认。 让这么一个强悍的除妖师去学校学习,不仅是对人力的浪费,还是对整个学校的打击! 何必让一个天才坐在那里打击别人呢? 殷清流与颜牧一起留在家里。 她穿越过很多次,女皇圣女总裁等等都做过,很多时候都是劳心劳力又辉煌的一生,直到上个世界,她突然爱上了这么悠闲的日子, 再也没有那么多需要操心的事情,再也没有那么多需要牵挂的事情,再也没有那么多永远也处理不完的事情,她似乎有了更多的时间,可以陪她想要陪的人,与她喜欢的那个人待在一起。 这个世界,她依然选择了这个相处模式。 殷清流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热恋的时候,是一分一秒也不想与对方分开的,即使他们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世界,但是对于殷清流来说,和颜牧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处于热恋期, 当然,对于颜牧来说,也一样。 但是在最近,殷清流发现,颜牧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也不是最近,严格地来说,是在许成晖死掉之后开始的。 而近日,这种不一样,似乎越来越明显。 每每半夜醒来,她总是看见颜牧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无声地看着她,仿佛在用眼睛丈量她的一切一般, 每天早上,颜牧的精神都不大好,仿佛是经历过什么严/酷的心理斗/争一般,又仿佛是做了什么噩梦而导致精/力/不/济,又仿佛…… 殷清流微微皱起了眉头,没有再想什么, 但是颜牧……却是有些不对劲。 殷清流没有继续纠结的意思,在早餐的餐桌上,她干脆问了出来,颜牧楞了一下,然后变得十分温柔,那种温柔中仿佛带了丝丝回忆般的感叹,殷清流自然看在眼里,心里不好的预感又一次开始攀升,颜牧却微微低下头来,轻声道:“我们去程家老宅看看吧?” 殷清流不明所以得应了一声,“嗯?” “那里,是曾经我们生活的地方。”颜牧对着殷清流微笑,声音中都有一种怀念。 “好。”殷清流微微蹙眉,应了下来。 突然,她的筷子一顿, 如果,如果颜牧曾经遇到的那个人是她,那她为什么完全不记得? 颜牧遇到的人、在等候的人,真的是她吗? 或者说……面前这个人,真的是颜牧吗? 真的是。 那种来自于灵魂的吸引力,是不可能作假的。 他不可能骗得过自己的灵魂。 可是……那又怎么解释这个世界? 又怎么解释……颜牧等了自己上千年? 我们去程家老宅看看吧。 颜牧的声音突然蹿进殷清流的脑海中,她的心微微颤抖,又很快沉寂下去, 那一瞬间,殷清流无比笃定, 在程家老宅,也就是他们曾经生活的地方,一定能找到让她满意的答案。 当天下午,殷清流与程昱联系,程昱自然是同意了,程家老宅虽然不再有死妖的封印,但是那么多年过去了,老宅哪里还能住人? 虽然成功收回老宅,但是并没有人想要住进去,也没有人改变那栋老宅的任何一个布置,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个念想,也是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祖训”。 程昱直言并没有任何不方便,欢迎他们随时去程家老宅看看,他已经从殷清流口中得知大半真相,知道程家老宅的位置与殷清流关系不浅,也知道那只死妖与殷清流关系不浅,但是殷清流救过他的命,现在除妖师和妖精正处于磨合期,他自然不会没事找事, 殷清流和她的伴侣想要故地重游,他为什么要阻止? “跟我来。”颜牧无比自然地拉起殷清流的胳膊,在这个半山腰中穿梭,偶尔他会停下来,微微一笑,道,“这是你当年最喜欢的树,所以一定要种。” “那一棵,还是我们亲手种的。” “而这一棵,还是我第一次种的那一棵呢。” “清流,”颜牧对着她微微一笑,向她伸出了手,“要跟我回家吗?” 第81章 轮 回 “要跟我回家吗?” 他向她伸出手, 语气有着说不出的柔和,他的眼睛还在望着她, 像天空最明亮的星星, 没有人比他们两个更清楚, 他们彼此对“家”的定义, 颜牧要带她回家, 就如她昨天带他回家一样, 但是殷清流,心里竟然升起了一抹说不出的抗拒, 不, 也不能说是抗拒, 与其说是抗拒,不如说是…… 无措。@无限好文:尽在格格党 殷清流闭上了眼睛,定定地看着颜牧, 颜牧依然那样对她微笑,眼眸柔和,仿佛含有万千星光,殷清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伸出手, 握住颜牧的手,温和道:“你带我回家。” 颜牧紧紧地反握住殷清流的手,微微一笑, 有些喑哑道:“……跟我来。” “闭上眼睛……” 颜牧的呼吸声仿佛就在身边, 又仿佛远在千里, 殷清流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她感觉自己在移动,却不知道自己像那里移动,她感觉自己仿佛走进了一个迷茫的地方, 她下意识地在心里呼唤系统, 但是并没有得到回应, 她的心跳更加剧烈,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她能感受到风从她耳边刮过,她甚至能感受到那树木花草的芳香, 她甚至感到熟悉, 仿佛在很久之前,她也曾这样,将手交给一个人,由着他带着她四处奔跑,空气中满是自然的芳香,无时无刻不充满着快乐与幸福, 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 孩童般的她拽着一个比她高不了多少的男童,他们在树林中笑闹,他们手牵着手,如现在一般快速奔跑, 他说,他要给她一个惊喜, 他说,他要带她去看世界上最美的湖泊; 他说,一切都交给她,别害怕; 他说,他会保护她的,永远永远; 她果然见到了那最美的湖泊,湛蓝色的湖泊美的不可方物,她站在那里发出惊叹的声音,然后脆生生地问道:“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的。” “永远永远?” “永远永远。” “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她闻到了湖水的气息,她能感受到风叫她的发丝吹开,她能感受到许许多多动物的叫声,那种充满了喜悦与自然的叫声,可以让所有人的心情变好, 她感觉他们的步伐慢了下来,但是她却不想要睁开眼睛,她明明没有睁开眼睛,却仿佛可以看见一切,喧嚣的风声仿佛已经远去,又仿佛没有,湖水叮咚的声音仿佛在遥远的天边,又仿佛就在她的眼前; 他们的速度更慢了,风声已经不像刚刚那般喧嚣,这个地方似乎更静谧了一些,但是她的脑海中却可以勾勒出许许多多的画面, 郁郁葱葱的灵树,无数分散在四周的灵鸟,一些小灵兽正在树枝上酣睡,灵花娇艳欲滴,灵果鲜嫩勾/人,美的如同一个世外桃源, 这是她的家。 她和他的家。 她和他在这里住了几百年,完美的二人世界, 直到—— 尖/叫、火/焰、杀/戮, 她的亲朋好友都在那一场战/斗/中死去,被残/忍地杀/害,甚至有一些还被开/膛/破/肚,残/忍地挖/去最后的金丹碎片, 鲜血染红了每一寸土地,染红了每一片树叶花草,往日的桃源顷刻间变成梦魇,无数魔/修/妖/人/大/开/杀/戒,偌大的霖蕴宗被屠/戮/一/空, 她的亲人、友人、族人,都死在这场浩劫之中,一切,都因为魔修的欲/望! 她恨—— 她好恨! 前几天还在与她说笑笑闹的师兄师妹都成了这大殿的亡魂,他们的鲜血洒满了这片土地,他们的尸体被当成垃圾一般随意扔在地上,甚至有的已经尸/首/分/家, 她和他,有家, 可是霖蕴宗,更是他们的家! 现在他们的家,散了。 家里上上下下成百上千的命,就这么没了! 只有她和他,因为贪恋凡人界的景色和食物,所以偷偷跑去了凡人界,最终却只有他们两个逃脱了这种浩/劫,除他们以外,霖蕴宗上上下下,无一幸免。 连那一次她和他贪玩而从凡人界弄回来的小土狗,也没有幸免。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曾经鸟语花香的圣地,最后却成了地/狱。 她挖了坑,徒手挖的,将一个个亲朋好友送了进去,他在凡人界等了一个下午,匆匆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幕, 黄昏将这一切映照的更加惨/烈,他跪在地上一一检查,最后在灵地之中,看到了那个正在麻木地用手指挖坑的女子, 她那乌黑亮丽的发丝白如雪,血液早已凝结成块,她的身上全都是血,仿佛是从血中挖出来的,他默默地跪在她身边,与她一起用手挖坑,知道手指鲜血淋漓,直到麻木绝望的她抱着他痛哭流涕, 她入魔了。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她是至情至性的孩子,还带着孩童般的天真和脆弱,那时候她还不过二十有五,在修真界,宛若一个天真的孩童, 她一直被他们保护的那般好,最后却直面这种残/忍。 霖蕴宗后,就是天玄门、地腾宗、望月门、天人宗…… 那些曾经的各大正道修真门派,在魔修那般强悍的攻势之下,竟然被渐渐攻破,即使整个正道修真门派联系在一起,依然毫无办法, 直到最后一片净土,净清门也被攻/陷…… 魔/修/妖/人对正道修真门派进行惨/绝/人/寰的屠/杀,那时候的修真界几乎是被鲜/血所填/满的,那些老祖般的人物也一个接一个的陨落,魔修的可怕几乎达到一个顶峰, 而各大修真门派的弟子,最后不是被杀,就是退出修真界,遥遥地躲在凡人界苟且偷生,就是躲起来准备进行最后的反抗,而更多的,却像殷清流这样,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恨啊,真的太恨了。 那些成魔的修真子弟,有的与各大魔修的人都打过交道,这一种很快就被玩死了,而更多的,却是以前那种默默无闻的修真子弟,也算是混入了魔宗。 这其中自然就包括殷清流。 殷清流在魔宗搜集信息,颜牧等则是千逃百躲,努力修炼,等待着最后的机会, 百年后,魔宗宗主并两大长老都被雷劫活生生地劈死了,另外一个长老实力稍逊于那三人,也有实力与她差不多的魔修。她已经压制不住魔修们了, 魔修内乱,而对于曾经的正道修真门派的子弟,复仇的机会来了, 那是一场惨烈而悲痛的战/争,长达很多年,不论是魔修还是正道,修仙子弟都以一种非常可怕的速度在往下掉,最后都掉到一种非常稀少的地步, 而这时候,有人再看出什么来,已经晚了, 这场战争,已经没有办法再停下来了, 天道容不下修真者,天道已经容不下他们了! 他是为了救她而死的, 她意外暴露,剩下的魔修疯了一般追/杀她,最后甚至自爆来杀她,他是为了救她,而死的, 她那一生,亲朋好友早早而逝,她的他又为了她而去,她挣扎咆哮愤怒不甘绝望,却也最后抵不过几个字,天道不容。 天道容不下她,她就是不应该存在的! 她是不应该存在的! 你有什么存在价值? 你带来的,永远都是死亡。 你的亲朋好友都一一死了, 你的他也因为你死了, 他们都因为你死了, 天道不容,天道不容, 天道不容你! 你应该死, 你应该死! 无数声音在她脑海中叫嚣,她的脑子几乎都要炸掉,那鲜红到刺目的液体似乎还徘徊在她的眼前,一个又一个的尸体都在她的眼前,躲不掉逃不开,天道不容,天道不容,天道不容她! 她不该存在的,她不该存在的, 死了吧,死了吧, 你已经害了多少人?你已经害了多少人? 你为什么还不死?你为什么还不死? 你还想害死更多的人吗? 死吧,死吧,死了就不难受了,死了就不痛苦了, 死吧,死吧, 死了吧…… 那蛊惑般的声音一直在她的大脑中诱/惑着她,她手指哆嗦着拿起了那凶/残的武器,只要把它捅进自己的身体,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不会有痛苦……不会有灾难……什么都不会有了…… 什么都不会记得了……只要捅下去……只要捅下去…… 手指不自觉地拿起它,然后往自己的身体内捅去, 不——!! 千钧一发之际,殷清流的眼睛猛地睁开,她的眼睛里闪着近乎灼人的光芒, 不——!!! 天道不容,她更要活! 她要活! 她的命——绝不是别人可以操/控的! 她要活! 颜牧——颜牧还在外边等着她呢! “我在等你。” 一个温和的声音,与无数微风一起,最后构筑了这简单的一道墙。 “天道不容,你可认?” 一个讥嘲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大声反驳,“我不认!” “生灵不许,你可认? “我不认!” “世人皆愿,你可认?” “我不认!” 她、不、认! 一道刺眼的光芒从中拔地而起,最后点亮了整个世界,殷清流只感觉她的整个世界似乎支离破碎,刹那间“砰”的一声,无数碎片反射出光怪陆离的的光芒,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刺眼的光芒让她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她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又熟悉的身影,他终于穿着她最熟悉的长袍,不由微微一笑,嘶哑道:“……我是该叫你颜牧,还是颜真君?” 男人定定地看着她,缓缓微笑,“你喜欢就好。” 他们的头上,九层玄塔正高高悬起,闪烁着七彩的光芒。 殷清流闭上了眼睛,半晌笑骂一句,“这九层玄塔,最后还给我玩个幻境,嗯?!” “恭喜殷真君历心劫而归,”颜牧微微闭了闭眼睛,缓缓笑了起来,“这九层玄塔,玩的就是幻境,验的就是心。” “自然会有一个终了考核。” “嗤——”殷清流嗤笑一声,她高高地昂起来,红衣潇洒,像一株怒放的红莲玫瑰,她嘶哑道,“我去九层玄塔,是为了渡心劫。” “敢问颜真君去九天玄塔,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颜牧闭上了眼睛,缠绵的字音围绕在他的舌尖,他最后将一切都吞了下去,只简简单单道,“你。” 殷清流猛地蹿上前,一双眼睛热烈地看着颜牧,里面仿佛有着什么火热的光,她嘶哑道:“颜真君不问问我,我心劫归来,可渡到了什么?” 颜牧定定地看着她,最后如善从流道:“那你可渡到了什么?” “你。”殷清流简单道,她抬手揽住了颜牧的脖子,然后狠狠地吻了上去。 颜牧愣了一下,不甘示弱地吻了回来。 他的心那般稳,又何须什么渡心劫?前往九天玄塔,不过是放心不下她罢了。 她在塔内百年,连一层都没能渡过,他怎么能放下心? 索性,就去找她。 本以为塔内的几世爱人已够他回味,她的时间已经不够了,她在九天玄塔中耽误的时间太长,所以他不得不用了一点手段,反正瞒过了九天玄塔,无疑是好的, 没有想到,他的清流,并没有打算丢掉他, 如此,甚好。 你不知道,天上人间,在你一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 一眼一生,一个照面,就永远认定了一个人。 我等你很久了,清流。 “做我的伴侣,”他握住她的手,轻轻地亲吻她的唇角,“可好?” “好。” 本书由 taishuyan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