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漠漠kris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被文物追杀的日子 作者:千氧化碳 文案 前朝状元与皇妃私通,身受八道酷刑而死。 魂魄藏在心上人的耳坠里。 六百年过去了,他终于等到了她。 …… 作为剧组里最不起眼的小场记,詹茵茵最大的梦想就是涨工资。 但是当总导演、男主角、摄影掌机、制片主任都开始对她青眼有加的时候。 詹茵茵还是忍不住觉得,他们有可能都是同一个人。 ——如果可以,请你告诉我什么是宿命。 内容标签:古穿今 甜文 主角:詹茵茵,赵时宪 ┃ 配角:应缜 ┃ 其它: =================   ☆、chapter 1   chapter 1   帐中旖旎。   一个月未见的思念,已经不能用言语来表达。   菱花铜镜倒映着两人的容颜,和那交缠在一起的脖颈。一番耳鬓厮磨后,锦衣少年终于松开了她微微发肿的红唇,单手搂在她的腰上。   衣着华美的女子喘着粗气,瘫在他的怀里,望向少年的那一刻,眼眶发红,堪堪落下两滴泪来,赤玉耳坠随着泪水的滑落微微颤抖,闪动着别样的光泽。   “大人……”   声音柔若无骨,酥了半分心神。   那被唤作大人的少年,唇红齿白,一双眸子亮如星辰,声音却比那荡漾的湖水还要温柔:“茵茵,我们逃吧。”   听了这话,女子的眼泪比方才还要多了些,依偎在少年的怀里,声音凄楚哀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况且如今宫禁森严,还能逃到哪里去?茵茵只想跟大人厮守在一起,无论在何地,都不在乎了。”   少年眸色冷然,搂在她腰间的手掌却温暖如阳,“天地这么大,总有地方可以去。”   女子抬头望着他,眼中的泪越涌越多,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大人少年登科,为开国至今连中三元第一人,本应驰骋宦海,春风得意,若是因为妾身无法在朝为官,埋没了满腹的治世才华……”   少年忽然笑了起来,清瘦的下巴微微昂起,嘴角的弧度如阳光般温暖和煦,修长的食指点住了她通红的双唇。   “晚了。”   “当初在离江的时候,你就不该让我上船。”   ……   此时,殿门却突然被人焦急地闯开,一阵风吹过,吹灭了烛台上的灯火,光线骤然变得昏暗,小宫女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声音抖如筛糠,带着哭腔喊道:“娘娘……娘娘,陛下来了!”   还没等她爬过来,门外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随即便是禁军统领的喊声:“给我搜!”   ……   ****   詹茵茵睁开眼睛的时候,吓得差点从坐箱上摔了下来!   一堆人围在她面前,带着不可思议的眼光。   “都要收工了,擦擦你的口水吧。”   “拍吻戏你都能睡着,你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进组的?”   居然做春梦了,詹茵茵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嘴边的哈喇子,赔着笑脸:“我错了方导,下次不会了!”   心里却在说,拍吻戏睡着怎么了?   她只不过是个小场记,又不是演员……又不能亲身体会,吻戏再有趣,关她什么事啊。   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梦,詹茵茵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果然是长时间没有男朋友的人,做起春梦来都是这么有剧情的,居然梦见了剧本里的内容,朝臣与宫妃?   只是那少年的容貌在梦里尤其清晰,醒来后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索性不再去想。   詹茵茵收拾完场记单和日报表,才将剧本都倒进了坐箱里,刚要起身,就被制片主任的助理翟曼喊住了:“茵茵你过来一下。”   詹茵茵不情不愿地过去了,“怎么了?不是收工了吗?”   翟曼将手中的票递给了她,声音娇软,带着命令的口吻趾高气昂道:“省博物馆最近在展览一组有关昭仁时代的文物,可能会展出本剧女主詹贵妃的生前旧物,你去看看,观摩一下,回头拍点照片给道具组仿一下。”   “怎么不让道具组去拍?”詹茵茵很委屈了,“今天没有夜戏,我还想早点回酒店睡一觉呢。”   “道具组要准备明天的东西,哪有时间。”翟曼嫌弃的说,“就你整天最闲,你不去谁去!都给你另派车了,赶紧去吧!”   詹茵茵不情不愿地接过了她手中的门票。   就当免费看个展览吧,詹茵茵想。   ****   周日的省博物馆,人满为患,因为这次与外省合作,展出的都是昭仁年代的文物,因此吸引了不少热爱的历史的人前来参观。   “不好意思先生,这里禁止拍照。”   工作人员制止了一位拿起手机准备拍照的人,神情严肃。   那名被制止的男士很是尴尬,低骂了一声,便走开了。   詹茵茵有些忐忑,走上前去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那名工作人员便立刻换上了微笑的表情,出声问道:“是《时隐时宪》剧组的人吧?上头已经交代过了,请您随意采集资料,拍照时注意不要开闪光灯和其他辅助光源就行。”   詹茵茵点了点头,客气道:“谢谢。”   拿起组里配的单反开始拍照,身后顿时投来一堆艳羡又鄙夷的目光,“搞什么嘛,为什么她可以拍照?这不是特殊对待吗?”   “听见了吗,像是《时隐时宪》剧组的工作人员,不知道在傲什么,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影视圈,什么垃圾历史人物都搬出来拍,听说女主就是身为宫妃,勾引外臣,被称为南呈第一荡.妇的詹贵妃呢。”   “潘金莲都有人拍,这算什么?越是有争议的人物,越是容易大火。”   詹茵茵懒得搭理他们,朝四周寻找了起来。   翟曼让她拍和詹贵妃有关的文物全方位图片以供道具组复原,这倒不难,从她刚刚进去的地方开始,一路上就有三个标注着詹贵妃生前用品的文物,詹茵茵一边拍照,一边看上面的文字。   目光触及到某一片区域时,詹茵茵忽然顿在了原地。   展柜里,镜面反射着的,那对赤玉耳坠。   尽管是保存的完好,但年代看上去已经很久远了,那些飞逝的岁月,都被嵌了进去。整个金耳坠被做成了葫芦的形状,上半部分镶了一圈米粒大小的珍珠,下半部分是红玛瑙的材质,在古代又被称作赤玉,猩红如血,水色透亮。   一种奇异的感觉笼罩在她身上,詹茵茵注视着它,却又觉得它也在注视着自己。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今日做的那个白日梦中哭花了妆的女子,就戴着和展柜中一模一样的耳坠。   詹茵茵越想越觉得可怕,快速拍了几张照片便要离开,却又好像被它吸引了目光,站在原地挪不动脚。   松开沉重的相机,任由它挂在脖子上晃荡着。   詹茵茵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渐渐触到了那片玻璃展柜……   手上突然一凉,展柜中的玛瑙耳坠已经消失不见,詹茵茵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猛然将手抽了回来。   便看见了刚刚覆在自己手心下泛着光泽的耳坠,仿佛越过了几百年的时空,又越过了厚重的玻璃,就那么摆在她面前。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个耳坠是凭空从展柜中钻出来的,没有人去动,也没有绳子的牵引,就那么凭空地……钻了出来。   “啊——!”   安静的博物馆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工作人员闻声赶来,以为出什么事了,严肃询问道:“怎么了?”   詹茵茵捂着眼睛,只觉得背后汗湿了一片,正要说话,再一看,那莫名跑出展柜的耳坠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好像刚刚发生的事情只是她的错觉罢了。   “……刚刚,明明……”   詹茵茵目瞪口呆地望着玻璃柜中完好无损的赤玉耳坠,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了起来,看向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请问……能让我看看监控吗?”   工作人员遗憾的说:“抱歉,今天的监控碰巧坏了,正在抢修。”   詹茵茵惊魂未定:“好吧……抱歉,失礼了。”   一直到走出了博物馆,回到了剧组所在的酒店,詹茵茵都始终没有回过神来,满脑子都在想那件事情,却怎么也想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刚穿过走廊,就被服化道导演李二强一把拉了过来:“茵茵你干什么去了!”   詹茵茵茫然道:“去博物馆拍资料了啊。”   李二强一脸无语:“那是道具组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知不知道今天要开会?”   “不知道啊……翟曼让我去的,不是说道具组都没空吗。”   李二强戳了一下她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她整天针对你,巴不得你被领导批评,你还不长记性。走走走,开会去,马上就要迟到了。”   踩着点推开门,弯着腰跑进去,导演果然投来了不满的眼神。   詹茵茵连忙吓得低着头,不敢直视。   主创们都坐在最中心的圆桌子周围,像她这种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场记,自然就坐在最外围的凳子上,拿出电脑开始记录着。   电视剧的主创们陆续发言。   “之前饰演男二号的演员不能继续参与拍摄,我们表示遗憾,但我们也欢迎新成员的到来。”总导演开始发言了,“换主演是大事,尤其是接下来重新试妆的任务,重之又重,化妆组组长一定要明确。”   统筹:“大计划和新通告已经出来了,导演要不要看一下?”   “这个不着急,”总导演方铖想了想,看向了一旁的演员导演,“应缜到了没有?”   演员导演看了看手机,“应该已经到了。”   应缜,24岁,一线男演员,作为国内最受欢迎的年轻艺人之一,演技一般,纯靠一张脸,出道不到两年,已经迅速占据了各大时尚周刊的版面和一切热门话题。   《时隐时宪》剧组开拍三个星期,饰演少年天子的男二号因为撞档期的问题退出了拍摄,好在演员导演人脉够广,竟然请到了名气完全压过了男一的应缜饰演男二号,及时救场,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了。   这一切都和小喽啰詹茵茵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毕竟她也插不上话,而且在剧组这种地方待了几年,明星见太多了,都没有什么新鲜感了。   尽管如此,应缜走进来的时候,詹茵茵还是差点帅晕过去。   如果能用一句话来总结的话,那么应缜此刻就是行走着的八个大字。   少年意气,肆意张扬。   分明是一身休闲的日常穿着,活生生被他穿出了T台效果,少年摘下头顶棒球帽,接过助理递过来的表,自带BGM,踩着节奏步伐轻快地走了过来,随意地坐在了最靠近总导演的地方——那是专门留给他的位置。   然后灿然一笑:“嗨,方导。”   主创们纷纷站起来和他打招呼,无非是些介绍自己、或是合作愉快之类的话。   从詹茵茵的视角看过去,正好能看清应缜的正脸,带着少年成名的独有气质,应缜的下巴弧度都是那般完美,眼睛也是标准古代美男的桃花眼,整张脸看上去清俊又干净,难怪被评为少女十大想嫁男人。   正看得出神,那人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   目光对视,詹茵茵的脸噌一下红了,连忙低下了头。   和身边大大方方的朋友们不一样,无论毕业了多少年,詹茵茵跟长相好看的人对视总是会很羞涩,大家都说她像个古代女人,一点都不像个生长在红旗下的正常少女。   应缜哈哈笑了起来,目光指了指詹茵茵,问向坐在一旁的方导:“那妹子演的女几号?”   方导顺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詹茵茵,虽然很不想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碍于对方的名气,还是答道:“那个不是演员,是A组的场记。”   应缜明显惊讶了一下,半开玩笑半当真道:“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是个幕后,方导真是暴殄天物啊。”   詹茵茵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只抱着笔记本坐在那里,脑子嗡嗡一片。   “茵茵啊。”服化道导演李二强突然拍了她一下,指了指她的耳垂,“你开个会……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干啥?”   詹茵茵有些发愣:“我没有打扮啊。”   顺着他的视线,詹茵茵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却突然僵在了原地,冰凉的触感,和刚才在博物馆里的感觉一模一样,寒意再次从脊背爬起,一直蔓延到她的头顶。   詹茵茵抖着手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   画面中突然出现了那对赤玉耳坠,在屏幕上悠闲地晃来晃去,和梦中的女子戴着的时候如出一辙。   詹茵茵如遭雷击!   噌的一声就站了起来,手机和电脑同时掉在地上,发出砰的两声巨响!   所有人抬头都看向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应缜是男配!男主是耳坠! 好拗口的一句话……总之这次不会再像上一本那样摇摆不定啦,明确男主是赵时宪,也就是文案里的状元,这样就不会站错队啦~   ☆、chapter 2   chapter 2   怎么会……   那赤玉耳坠,不是应该呆在博物馆的展柜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詹茵茵满脸惊恐地站在那里,全然不知大家都在注视着自己。   李二强捡起地上的电脑和手机,面色尴尬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应缜饶有兴趣地抬起头来,一道清浅的目光锁在了她身上。   初见只是惊艳,越看却越是顺眼,然后便移不开眼。   一身日常的便装,浅粉色的卫衣上画着一只可爱的兔子,软萌的妹子气息顿时扑面而来,纤瘦的腰,白润的脸,细长如天鹅的脖颈,画着淡妆,耳朵上却不合时宜的……吊着一对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耳坠,虽然违和,却也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怎么看都是主演的料,再不济也应该是个女配,至少都是会在荧幕上光鲜出场的人,导演刚刚说的什么,场记?   在应缜完美的人生里,对场记这两个字只有一种印象:整天跟在导演身后的人记东西的人,而且,应该是男人。   剧组的生活对于明星来说可能是会累一些的,一场戏来回倒,台词功底不够的更吃亏,碰上对手戏还要祈祷对方不要出错,但无论如何,演员都是有助理照顾的,就算名气不大,司机和生活助理也都是标配,渴了随时有水,太阳大了随时支棚子,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制片主任提。   但是工作人员就不一样了。   一个场次没拍完,绝对不允许上厕所。随时要看导演的脸色行事,没有人管你脸皮多薄,也不管你的性别,出了错就是一通骂。早上七点出工,晚上熬个大夜都是常有的事情,碰上深山老林里的戏,就算做足了防范准备,也免不了被毒虫爬咬的结果。   所以剧组除了化妆组、服装组,很少会有女孩子愿意去现场受这种罪。   开会开到一半,突然被人打断,总导演方铖轻咳了一声:“场记有什么问题?”   詹茵茵浑浑噩噩,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是在叫她。   一张脸吓得通红,连鞠了好几个躬。   “抱歉……”   从李二强手中接过电脑和手机,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会议室,连门都没带上。   一众人等面面相觑。   “搞什么?”   “这小詹,白天在现场就睡着好几次,开机半个月一直连轴转,估计累到神经衰弱了。”   “积点口德吧,女孩子扛不住很正常。”   应缜偏过头,看了看被那阵风带过后晃晃悠悠的门,无声一哂。   这妹子真是,呆萌呆萌的。   对工作从来都是认真负责的詹茵茵,第一次做出这么不合常理的事情,开着会就跑出来了,而且还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剧组包吃包喝包住,因为目前是在比较偏僻的安阳市取景,所以包了安阳市中等价位的酒店作为根据地,拍摄时间为四个月,筹备已经过了两个月。   詹茵茵的房间在21层2117,很靠上的楼层,在电梯里詹茵茵几乎是又不敢睁眼睛又不敢闭眼睛的,一进房门就反锁上大门,然后放下手中电脑,飞扑到梳妆台前,光速摘下了那莫名其妙的耳坠。   然后就开始发呆。   “……”   身后传来女孩不屑的语气:“见鬼了你?”   詹茵茵回过头,果然看见趴在床上看剧的翟曼,她不用参加会议,当然有多余的娱乐时间留给自己。   “你知道今天要开会,干嘛还让我去博物馆?”   “今天要开会吗?”翟曼一边嚼薯片一边说,“我不知道啊,你早说你要开会我就叫别人去了嘛。”   詹茵茵有点生气,却也不好说什么。   她的性格其实有点软,属于得过且过的性子,主要是她现在和翟曼住在了一起,如果因为性格不合的原因要求换房间,是会被领导注意的。翟曼本身就是制片主任的亲侄女,饭碗不会丢,可她不一样,她这份工作来之不易。   詹茵茵深吸了一口气,将身子转了回去,重新对着桌子上那对耳坠发呆。   翟曼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赶紧洗了睡吧,你们明天七点就要起了,别磨磨蹭蹭到零点,影响我休息。”   “如果被脏东西跟上了该怎么办?”詹茵茵出声问道。   “你被什么脏东西跟上了?”翟曼的神情突然变得很恐慌,“你带到房间里来了?!”   詹茵茵有点心虚,小声:“没有。”   “总觉得你今天怪怪的……”翟曼踢开了被子,戴上眼镜爬了过来,看见了她放在桌子上的赤玉耳坠,“这是个啥?”   “文物。”   詹茵茵答得一本正经。   翟曼伸手摸上了她的额头,“你去盗墓了?”   “不是……”詹茵茵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脸憋得有些红,“我被这个文物跟踪了。”   “……”翟曼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她三分钟,然后爬回了被子,继续看剧。   就知道不会有人相信她,詹茵茵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桌子上的耳坠,继续发呆。   半晌,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拿起手机,发起了微博。   #求助#被脏东西跟踪了该怎么办?   转发0,评论0,点赞0。   三分钟后。   @麻花不喜欢吃麻花:报警啊!![doge]   @用户1534654468XXX:公司破产,现欠债百万,请大家帮我渡过难关,等我东山再起后必定双倍奉还!绝对不是骗子,希望大家能帮帮我,详情看我主页置顶微博。   @sun孙然然:茵茵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弹个视频?以及:楼上骗子请立刻去死。   @全世界最美的小妖精:鬼神不能不敬,被脏东西跟踪了也不要太紧张,如果是实体,你只需要把它挂在墙上,贴上符纸,然后烧三炷香供起来,安心睡一觉,明天早上自然就会自己走掉的。   詹茵茵看了看最后这条评论,一时出神。   试试吧,万一有效果呢?   首先要挂在墙上,詹茵茵看了看空旷的墙壁,怎么也找不到可以挂的地方,这大晚上的也不好出去买挂钩或者胶带。   一咬牙一跺脚,詹茵茵从抽屉中抽出一片姨妈巾。   用记号笔写上“恶灵退散”四个大字,啪一声拍在了墙上,然后戳了两个小洞,将那赤玉耳坠挂在了姨妈巾上。   也算是挂住了……吧。   “……”翟曼从剧中抬起头,一脸无语地看着她。   “你有香吗?”詹茵茵问。   “有啊。”翟曼将床头橘彩星光递给了她。   “我不是说香水,是寺庙里烧的那种香。”詹茵茵认真解释。   “……谁没事随身带着香?!”   确实是如此,詹茵茵沉思了一下,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棉签盒。   然后抽出三根棉签,插在了盒子上。   问:“打火机你总有吧?”   翟曼瞥了她一眼,将zippo扔了过去,继续看剧。   点燃了三根棉签,詹茵茵虔诚地合上双手,开始祈祷了起来:“天灵灵,地灵灵,文物大人请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拜托拜托。”   收拾完后,詹茵茵便很快钻进了被窝里,长期住酒店的好处就是可以整夜整夜开着空调睡觉了,住家里的时候,老妈总是会嫌开空调太费钱,开一会儿就进来给她关掉了……   睡之前还上微博回复了一下@全世界最美的小妖精:照你的方法做了,希望有用w!晚安。   墙上姨妈巾贴的很牢固,三根棉签也已经熄灭很久了,詹茵茵最后看了一眼它们,然后躺了下来,开始逼着自己睡觉,虽然心中带着无限的惶恐和不安,可是白天实在是太累了,不到一刻钟的工夫,詹茵茵便已经进入了梦乡。   翟曼看剧一直看到了凌晨一点,也撑不住了,扔开电脑,钻进了被窝,不多时,也睡过去了。   时钟滴滴答答转着,停留在一点二十七分三十一秒。   午夜时分的房门紧闭,过道上没有人走动,窗外也没有鸟飞过。   忽而有白光乍然一现,撕裂了这片狭小的空间,天地为之一静。   相貌清隽的少年头戴纱帽,身着朝服,抖了抖衣袖。   从姨妈巾里,走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哇谢谢大家支持!! 因为两篇文双开的原因,时间有点赶,千氧先去写更新啦~一会儿再回复大家的留言哦~   ☆、chapter 3   chapter 3   梦。   禁军侍卫鱼贯而入,手持长剑,将整座宫室围得水泄不通。   大殿外的宫女内监们一个个都吓得魂飞魄散,顾不上自己手头的事情,仓皇让了开来,惊呼声和求饶声此起彼伏。   锦衣少年站了起来。   绣花屏风又轻又薄,几乎能直接透光,大红色的绣花被褥在屏风之后,却是整整齐齐,丝毫未动。   随着侍卫们的步伐,当朝天子也走了进来,面色阴沉,带着属于帝王的难以掩饰的怒气,几乎要掀翻整个屋顶。   “果然……你们果然!”   少年没有回答,依旧站在原地,却低头望向了一旁的女子,目光里满是歉意。   一名宫装女子跟在帝王身后,一并走了进来,看得出来是最近刚刚得宠的云妃,看见这样慌张的一幕,竟是吓得朝后一躲,柔柔弱弱道:“哎呀,这可是了不得了。”   此时此刻,没有人会理会她这样的角色。   “赵时宪!”年轻的帝王上前一步,满心愤怒,不顾身份地揪住了他的领子,“枉朕御笔亲赐状元名头,对你寄予厚望!你竟敢闯入内廷,与朕的妃子私通!”   “若不是云妃及时通报,朕不知道要被你们瞒到何时!”   詹茵茵抬头看了一眼他口中的云妃,那云妃用帕子捂着嘴,躲在皇帝的身后,看似惊慌,目光里却是难以掩藏的笑意,看来她等这一刻也等了很久了。   没等詹茵茵从她的脸上移开目光,皇帝便走上去,看向了赵时宪,带着难以压抑的怒气。   “朕要杀了你!朕要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年轻的帝王抽出一旁侍卫的剑,一把抵在了赵时宪的脖子上,那刀锋直接割破了他的修长的脖颈,渗出点点血迹来,在男人浅色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而赵时宪只是淡淡的站在那里,不动,不说话。   仿佛抵在他脖子上的不是剑,而是一片羽毛。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当今天子,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初晨的阳光从殿外照了进来,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分不清现实与虚妄。   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滋味不好受,帝王几乎气红了眼睛,眼中有利光闪过,只一瞬间,那把长剑便架在了一旁女子的脖子上,分毫不差,却收了些力气,没有真的伤害她。   剑已经架上了脖子,詹茵茵深吸了一口气,垂了眼眸,不去看他。   一直岿然不动的赵时宪却终于变了神色。   上前一步,沉声道:“此时乃微臣一人所为,与贵妃无关。”   “你一人所为?哈哈……”帝王嗤笑了一声,声音微微颤抖,“你一人,进得来这森严的宫室?你一人,在贵妃的寝殿里待上这许久?朕要杀了你,你没有反应,要杀贵妃,你倒是心神大乱了!”   “是,”赵时宪一字一顿,重复了一遍,“微臣一人所为。”   说罢抬起头,看向了年轻的皇帝,什么话也没有说,却说完了所有的话。   这是一个台阶,一个最简单最直接的台阶。   他自知无法脱身,便将一切罪责集中,将一切骂名揽下。要处死,便处死他一人好了。   贵妃绝对不能死,除了他的私心之外,贵妃也绝对不能死。   外戚的势力会逼得皇帝不得不罢手,朝野两方的势力再也无法权衡,还有热衷于讨论宫闱私事的百姓,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况且。”   赵时宪忽然抬了眼眸,声音无悲无喜,只有他和他能听见。   一字一顿。   “是陛下将她从微臣身边抢走的,不是吗?”   “最先遇到她的,是微臣,不是吗?”   那些过往一一在眼前浮现,皇帝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   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好像是转眼枯萎的绿色,又像是顷刻间抽干的河流,不再有一点生机。   皇帝转动了目光,锁在了詹茵茵的脸上,像是还保留着一丝希望,问道:“贵妃……还有什么话可说?”   “妾无话可说。”   那女子跪在地上,姿态娇娇软软,低垂着眼眸,原先这般样子,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透着惹人怜爱的劲儿,可此时此刻,他却怎么也怜爱不起来了。   只有愤怒和……难过。   “陛下息怒啊!”耳畔突然响起了云妃的声音,“此事必有蹊跷,贵妃姐姐平日一向与人交好,陛下也是知道的,贵妃姐姐为人温顺守礼,怎会做出这等不贞不洁的私通之事呢……陛下可要三思而后行,千万不要冤枉了贵妃姐姐!”   云妃口口声声为她求饶,每一句却都是在给她定罪。   皇帝那样骄傲敏感的人,怎么会不明白她的用意,当即横了她一眼:“你给朕闭嘴!”   云妃第一次看皇帝发那么大的火,吓得立刻噤了声,一双杏眼瞪着詹茵茵,心中火气横生,每次都是这样抢她的风头,哪怕现在是她的死期,她也总是被所有人捧在掌心里!   呵呵,私通的罪名,看你如何洗脱。   放眼历朝历代,胆敢与外臣私通的淫`贱宫妃,都是毋庸置疑的死罪,身边的宫人都得处死,即便是诛九族也不为过,这次看你如何脱身!   詹茵茵始终跪在地上,不声不响地承受着帝王的怒气,见他终于有些平息了,才从容道:“陛下若是不相信臣妾,大可验身。”   她入宫为妃这么些日子,一直抗拒与皇帝圆房,皇帝自知理亏,也不勉强她,是以到如今还是处子之身,即便是与心爱的人久别重逢,也恪守本分,没有做出有违礼教的事情。   年轻的帝王表情看上去纠结又痛苦:“不要验……”   “不要验了。”   他不愿意亲自去接受这样的现实,这样的事情不啻于在他脸上狠狠打上一巴掌。他也不愿意让贵妃的失贞行为暴露在所有人面前,这样他便连可以下的台阶也没有了。   因为政治,也因为私心。   他可以放过她,却不能放过他。   他不仅仅是皇帝,更是个男人。那种凌迟心脏的痛苦无法磨灭,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赵时宪一撩衣袍,跪了下来。   “请陛下赐臣一死。”   众人神色不一,詹茵茵偏头看了他一眼,少年的表情还和刚才一眼平静,即使正说着生死之事,也几乎冷静的可怕。   “好!”帝王终于如愿,冷笑道,“但朕不会让你死得太容易。”   “来人,上刑。”   一炷香的时辰过去了,詹茵茵被人捆在黄花梨木的座椅上,嘴上塞了一块布,被迫将目光对上了那样的一切。   受刑的不是她,而是新科状元赵时宪。   刀、鞭、杖、笞、夹棍、锯、钻、凿。   八道酷刑。   一个个开始,一个个结束。   板子拍打在血肉之躯上的闷响声传遍了整个大殿,从远处一直到耳畔。   血从他身上渐渐流淌下来,一直淌到地上,慢慢朝门外延展,一直蔓延到她的眼神里。   浑身血肉已经被打烂,目不忍视。   少年脸上的冷汗直下,目光却一直锁在她身上,好像在对她说。   没事,不疼。   不必担心。   他就那样坦然地承受着一切,好像从前那样平静,没有哀求,没有出声,只有默默的承受。   一股无法抑制的寒冷袭上头顶,詹茵茵瞪大了眼睛,眼泪从眶中无声滑落,她想上前拉开那些人,想大声向皇帝求饶,可是她却发不出来声音,被堵住的嘴里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皇帝冷眼旁观,出声道:“希望贵妃能就此长长记性,日后,恪守本分,不要再让朕失望了!”   云妃躲在皇帝身后,她虽然一心期盼他们去死,此刻看到这样的一幕也难免害怕,吓得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噗的一声入肉之声,鲜血四溅,少年突然无力地偏过了头,不再去看詹茵茵。   这是最后的一刻,很快,他就要死了。   他这一生太多牵挂,太多不甘,尽管很想多看她几眼。   然而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吓到她。   空旷的大殿中,突然传来一声绝望的哀嚎声,詹茵茵喉间爆发出厉鬼一样的呜咽声,让人闻之胆寒。   泪水从她发红的眼眶中淌了下来,沿着她的面容缓缓落下,然后消失不见。   百草枯萎,狂风呼啸。   ****   2017/8/17   赵时宪站在空旷的走廊上。   四周是全然陌生的环境。   纯白色的墙壁,头顶亮着的不知道是何物的发光物体,两张床,洁白的被褥,比铜镜还要清晰的镜子,镜子里却没有他。   一个从未见过的地方。   赵时宪有些僵硬地看向了四周,目光流转,然后看向了身后走出来的地方。   茵茵的耳坠。   他伸手触上了那对耳坠。   在他死后第二天,茵茵托人将这对耳坠与他随葬了,后来暗无天日的岁月里,他一直沉睡在这对耳坠里。   只是……   为什么会被挂在一个奇奇怪怪的白色布块上?   赵时宪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伸手触了触那洁白的布块,很快便穿透了过去,虽然摸不到实体,却也知道是个棉花制成的柔软布块。   目光下移,看见了三根细长的小棍子杵在盒子里,看上去有被烧过的痕迹,或许是这东西烧出来的烟气将他引出来的吧。   赵时宪适应环境一向很快,目光在周围扫视了一圈,便注意到了那两张床上的人。   他迈步走了过去。   右边女子将头埋在被子里,睡姿四仰八叉,鼾声如雷。   不雅。   赵时宪皱起了眉。   左边的女子……   赵时宪突然顿住了步伐,宽袍大袖垂了下来,于静风中站立,将目光投向了那人。   左边的女子,好像在哭。   陌生的面容,陌生的抽泣声,却是熟悉的气息。那女孩长得很甜美,即使是哭泣也掩不住的那种甜腻的气质,睫毛很长,沾着水珠摇摇欲坠,好像做了什么噩梦一样,哭得撕心裂肺。   正常男人在这种时候,一定会心疼地为姑娘擦去眼泪。   然而赵时宪没有,他只是冷冷看着。   然后转身,朝房门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受刑部分基本上一笔带过了……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因为作者比较怕怕 …… 开篇有点沉重??请大家不要灰心 这是甜文!这是甜文!这是甜文! 另外大家对古代现代的比例有什么建议吗……啊,作者的废话真的是太多了。   ☆、chapter 4   chapter4   赵时宪穿过了门,来到了走廊里。   看着与平常走廊全然不同的风格,赵时宪感到诧异。   这里绝对不是南呈。   头顶发着白光的圆形物体,一个接着一个,从他这里一直延伸到尽头。地上铺的是一种奇怪材质的布,花纹也很奇怪,是那种奇形怪状的图案,没有一点美感。   每隔几丈的距离,就会有一个门。   长长的袖子垂在腰间,赵时宪向前迈去,一步又一步朝前走去。   因为是午夜时分,周围都很安静,没有任何怪异的声音。   直到他走到最尽头的一间房,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人的声音,虽然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但是至少……有活人。   至少能去搞清楚一下现状。   抱着期待的心情,赵时宪侧了身子,穿过那扇门,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突然僵在原地。   眼前的一幕让他目光发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房间和刚才是一模一样的布局,但是只有一张床,内饰也比刚才那个房间要华丽了许多,就连那发光的物体,也是不同的暖黄色。然而,床的中央,躺着两个人。   地上散落了一地的衣服,扔地到处都是,仔细看了看,又是些他没见过的奇怪样式,还有一条奇怪的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两个半圆形,就放在在他脚边的地上。   年轻女子趴在上面,柔软的长发垂了下来,一口一个“万导真厉害”。   她口中的万导,一个年过四十的老男人,双手搭在她的后背上:“有多厉害?”   “就是……很厉害很厉害……”   “……”   看到这一幕的赵时宪,不由得鬼脸一红。   全身上下僵直如石,顿了顿,便慌不择路地飘了出去。   尽管他是没有体温的,却也觉得全身发热,赵时宪抬起自己的手,看见原来洁白如纸的那双手也变得有些发红,便是无声的一哂。   这到底是哪里?   什么时代?什么地方?   饶是他再无知,也知道这个世界不止有他生活过的那一方天地,他知道往北有罗刹国,往西南有蒲甘、天竺,再往远去,还有蓝眼睛高鼻子的堂明王国。   可是这里的人,明明和他熟识的人长相无差,不同的只是衣着、环境、语言。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赵时宪神思恍惚,一路飘下了楼,却一路都没有遇到人。   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终于见到了,活的、正常的人类。   也就是24小时值班的前台。   男前台:“我去上个厕所,你先自己呆着。”   女前台一边嗑瓜子一边看ipad里放着的综艺节目:“不行,我一个人怕。”   男前台:“你总不能让我憋着吧?”   女前台:“不可以吗?”   男前台快要哭出来:“姑奶奶你就放我去吧……”   有什么东西发着滴滴答答的声音,赵时宪抬起头来,看向了两人身后那个圆盘,里面有几根长短不一的针,猜想这可能是类似日晷的东西,能像日晷一样显示一天的时刻,以及月份和节气,只不过现在没有阳光,不知道是如何运作的。   男前台欲哭无泪地坐在那里,嘟囔道:“有什么好怕的,都这个点了,难道会有鬼?”   赵时宪在原地站了许久,看了看两人,最终决定同这名男子进行交流。   走上前来,礼貌道:“请问……”   “哎,不行,我必须要去上厕所了!”男前台实在憋不住,一拍桌子,“就一分钟,马上回来。”   说完就跑了。   女前台呸了一声,白了他的背影一眼,继续边嗑瓜子便看综艺节目,时不时发出几声爆笑。   四周寂静,只偶尔听见她的几句笑声。   赵时宪站在原地,无人理会。   彼时他才反应过来,别人是看不见他的,不止看不见,也听不见他说话。   这种感觉让他有片刻的失落,然而只是一瞬,他便想起了一件事情。   曾经有个通灵的高人跟他说过,心有不甘、执念太深的人,是入不了轮回的。如果想要一个圆满的结果,需要藏身在执念的的人随身的饰物中,只要耐得住寂寞,耐得住天长日久的时光,总有一天,有缘人会出现在他身边。   天长日久的时光……   也就是说,他可能已经不在当初那个时代了。   也许已经在几十年后,或者……几百年之后了。   赵时宪看了一眼四周,修长的手指在桌台上点划着,虽然能穿透,却能适当的收住。   看来想要知道到底身在何处,需要回到耳坠的身边才行。   ****   没做完的梦。   男子焦急的声音。   “还是不肯出来吗?”   “回陛下……”内监匍匐在地上,声音发抖,“娘娘不吃不喝已经好几天了,怎么劝也不肯出来。”   少年天子眉头紧锁,站在詹贵妃的殿门外,徘徊着。   “茵茵,你好歹用些膳……”   突然,房门大开,白衣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怀抱琵琶,站得笔直。   以泪洗面的痕迹,在她脸上显露无疑,女子原本娇憨姣好的容貌,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瘦了下来,尽管如此,仍旧美得那般明艳动人,我见犹怜。   “茵茵……”天子心疼上前,却被她悄无声息躲了开来。   也不是第一天被她这么冷眼相待了,少年天子退后一步,退让道:“你要去散心,朕陪你去。”   湖心亭。   远处水波潋滟,倒映着四周的春景,美得像画一样。   微风吹过,詹茵茵怀抱琵琶,却不弹。   天子问:“茵茵为何不弹?”   女子忽然轻笑了起来,笑容甜美,却又苍白:“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   皇帝脸色突然一沉,下意识看向了她。   话刚落音,女子纵身一跃,抱着琵琶,跳入了那片水光潋滟的湖中。   广袖纷飞,宛若半空中骤然绽放的盛世昙花,绝美而又凄凉。   她这一生只爱过一个人,也只会为他一人拨弦。   年轻的天子变了脸色,全然不计后果,跟着就跳了下去,扑通一声水花四溅,身后内监惊慌失措,一个接一个跳了下去,片刻之间,原本寂静的湖心亭已是一片狼藉,呼救声和叫喊声夹杂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皇帝自己也不会游泳,呛了好几口水,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   而那位毅然投湖的詹贵妃,却连尸身也未寻到。   连同她的琵琶,一同沉到了湖底。   再也没有人问起。   ****   梦醒了。   詹茵茵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平复下心情来。   回头看了看枕头上的泪渍,詹茵茵睁大了眼睛,不明白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这样的梦,她已经做过好几次了。   也许是最近读剧本读得太入迷了吧。   她所在的《时隐时宪》剧组改编自晋江文学城的一本小说,在历史上也是确有其人的,因为要跟组,所以她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把原著和剧本都读了一遍,甚至把时间线都整理了一遍,以免导演挑她的毛病。   看的时候虽然感动,却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悟。   可是时间慢慢过去,她却总是做起这样的梦来,甚至和剧本上的情节有很大的出入,好像是她自行臆想的一般。   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詹茵茵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眼睛,看了一下手机,竟然还是大半夜。   口有些渴,她决定下床倒点水喝。   穿好脱鞋,正要站起来。   突然呆住。   玄关处站着一个男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穿着古时候官员朝服的男人,身材颀长,比例完美,站在玄关处,因为没有开灯,所以看不清长相,那人也没有对她的动作表示奇怪,自顾自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詹茵茵吓得倒退了两步,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人走到姨妈巾面前,不知道在研究着什么。   “喂,你是什么人。”   空气中突然传来女孩子试探的声音,那人顿住了。   半晌,侧过身来,于黑暗中向她看去。   詹茵茵一咬牙,伸手“啪”一声打开了房间的灯。   柔和而又清淡的暖黄色灯光下,那人绝艳倾城的眼眸,仿佛万古墨玉,又像是从千年珠蚌中孕育而生。   少年唇红齿白,下颌的线条完美又坚毅,像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翩翩公子一般,整张脸惊艳到无法用言语形容,感觉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至少在她有限的生命里,还没有遇见过能与他媲美的容貌,哪怕是电视里的明星。   怎么说呢,活了二十多年,詹茵茵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惊为天人。   这般清风霁月的气质,甚至还只是没有表情的样子,若是笑起来了,真不知要融化多少万年的冰雪。   撞上了他视线的那一刻,世界突然亮了起来,冰雪消融,光影斑驳。   还有她的眼眸,也跟着亮了,带着无尽的光彩与惊诧。   原本要喊出“抓小偷”的詹茵茵,立在原地,心神大乱。   赵时宪没有想到她能看见自己,同样怔在原地,与她对视。   一种奇妙的感觉从他脑海中升起,一直蔓延到心底,漏了半拍心跳。   花开了。   在六百年后的某一天。      ☆、chapter 5   chapter5   詹茵茵自认为是一个很有定力的人,然而在对上他眼神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开始以貌取人了。   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不是小偷。   至于他是怎么进来的,詹茵茵选择自动忽视,大概是昨天神思恍惚……忘记关门了吧。   顺手戴上粉红色的发箍,将刘海掀了上去,詹茵茵轻咳了一声,又问了一遍:“你是谁?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赵时宪有些僵硬,除了觉得心中有一丝奇妙的反应之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此时此刻,竟不知如何回答。   詹茵茵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衣服。   这身官员朝服,明显是南呈时代的形制,竟然和剧组男主角定妆照上的样子差不多,却看上去更为精致和考究,补子上栩栩如生的云雁图案,竟不像是服装组能做到的。   这部电视剧男主角名为赵时宪,是南呈王朝寒门登科第一人,考上状元后,从正七品的翰林院修编一路做到了正四品大理寺少卿。南呈时代,一品至四品官员官袍的颜色为绯色,五品至七品颜色为青色。   眼前这男人穿的是……绯色。   一品绯袍补子绣仙鹤,二品锦鸡,三品孔雀,四品云雁。   他是云雀。   四品文官,和男主是一模一样的。   詹茵茵思考了半天,终于下了一个结论。   “你是跟组演员吧?男主角的替身?”   然后又自言自语地反驳道:“不对,男主的替身我都见过啊……难道你是B组那边新来的,武替?啊,对,应该是武替才对,导演说过的,武替会在这几天进组。”   对方一言不发,看见她裸`露在外的那部分肩膀,然后微微偏过了头。   詹茵茵当他是默认了,虽然心里搞不懂,为什么一个替身比主演要好看一万倍?   “你是不是刚进组,还没给你安排住处?然后走错房间了?”   詹茵茵正问着话,那边翟曼却被她给吵醒了,带着怒气一个枕头就砸了过来,“大半夜的鬼吼鬼叫什么?!让不让人睡觉了!”   翟曼一向起床气重,脾气也不好,詹茵茵躲了一下,那枕头便砸到了地上。   詹茵茵刚才说话的声音确实有点大,自知理亏,也没跟她计较。   翟曼又抬起头来烦躁道:“把灯关了。”   詹茵茵闷闷地走过去要关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男人,又看了看翟曼:“咱们房间站着个人,你不奇怪吗?”   “什么人?”   翟曼皱着眉看了一圈:“哪有什么人。”   詹茵茵指了指赵时宪,“那不在那呢。”   “神经病啊你。”翟曼不耐烦地将头埋在了被子里,“我要睡了,别吵我。”   怎么会看不见呢,可能是睡迷糊了吧。   詹茵茵有些歉疚地看向了那人,“她就是这样的人,吓到你了吧?我们出去说。”   披上外层的睡衣,带上手机,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詹茵茵踩着拖鞋朝门口走去,然后打开了门,朝他招了招手。   赵时宪顿了一下,然后走了出去,站到了她面前。   低头瞥了一眼,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个子真小。   走廊上没有人,詹茵茵声音放的很低:“这一整栋都是剧组的人,外人没有登记是进不来的,如果你刚进组,不知道自己住在哪间房的话,我可以帮你给生活制片打个电话,他人很好的,你不用担心。”   说完,拿起手中那张通讯表开始找人,一个个扫了下去。   那是刚发下来的表,她还没有一个个存到手机里。   便找还便絮絮叨叨地说着:“但是你这身衣服肯定造价不菲,替完之后怎么不知道还给服装组呢?明天一定要记得去还啊,服装间在三楼的,一直走到底就是了。”   赵时宪垂下眉眼,看着眼前小个子姑娘,头顶上带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丑东西,身上穿着不知道什么破布缝起来的、没有一点美感的宽松衣服,低着头认认真真地寻找着什么,嘴里还跟个傻子一样自言自语的念叨。   终于出声道:“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咦?他说话了?   没想到他不只是长得好看,声音竟然还这么好听,尽管低沉,却带着一种月明天高的清幽感,声线比专业的cv听起来还要华丽……   詹茵茵咬了咬下唇,停止了寻找的动作,小心翼翼问道:“那你是坏人吗?”   少女昂起头,眼神明亮如天上星光,盛满了璀璨的真诚。   赵时宪顿了一下。   “不是。”   ****   前台值班处。   男前台小王看着监控,目瞪口呆。   惊魂未定地拍了拍一旁看着综艺节目的女前台的肩膀,“喂喂喂,你过来看。”   女前台烦躁地按下了暂停键:“又怎么了?要上厕所自己去,不用请示了。”   “不是……”男前台又招呼了一遍,“你快看,21楼走廊上,有个女孩子在自己和自己说话。”   女前台闻言,凑了过来。   果然在监控的大画面中,看见一个穿着睡衣的女孩站在那里,抬着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她的对面,竟然空无一人!   “大惊小怪。”女前台白了他一眼,“没见过梦游吗?剧组的人整天连轴转,压力大很正常。”   说完,继续看综艺。   男前台小王开始找21楼的房卡:“出于人道主义,同时为了预防酒店事故,我决定履行职责,将她送回房间。”   “你不知道,叫醒一个梦游的人,有可能会让她猝死吗?”女前台不屑道。   “谬论!”男前台小王更不屑,“简直是耸人听闻,正确的做法是引导他们走回床上去,况且,我要是不去,她一会儿出事了你负责?”   女前台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   走廊。   “啊,找到了。”詹茵茵惊喜地看着某一栏上“生活制片”四个字,“在这里,我给他打电话。”   赵时宪喊住了她:“不用了。”   虽然不知道打电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看上去应该是一种与人产生联系的行为,赵时宪及时制止了她的做法。   眉头轻蹙,问出了一直想要问的话。   “你,为什么偷东西。”   这话问得古怪,詹茵茵一下子僵在了原地,“偷东西……我偷了什么东西?”   “耳坠。”   赵时宪简简单单回了两个字。   詹茵茵张大了嘴,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她今天在博物馆看到的那个赤玉耳坠,心脏突然开始狂跳,难道博物馆失窃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吗?她明明没有做犯法的事情,却要被大家误以为是小偷了吗?   “不不不!”詹茵茵突然开始疯狂地摆手,紧张道,“你误会了,不是我偷了它!是那个脏东西,它它它自己跟着我回来了!拜托你不要报警,我会想办法跟博物馆解释清楚的!”   一着急便开始语无伦次了。   没想到赵时宪听了这句话,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突然一变,眉宇间多了些难以消散的寒意。   一字一顿。   “脏东西?”   那是他和茵茵相知相识的见证,一直被他视若珍宝,在别人口中竟然成了所谓的脏东西。   “啊?”詹茵茵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看了看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男前台带着房卡上来了。   詹茵茵一看见工作人员,便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您好!能帮这位先生查一下住房信息吗?他刚进组,可能生活制片还没有安排。”   这话题转的太生硬,詹茵茵都为自己感到尴尬。   “???哪位先生?”前台小王正要英雄救美一番,没想到对方直接给他来了这么一句,让他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詹茵茵更奇怪了,指着身边身高腿长的绯衣男子道:“这么大一个活人,你看不见吗?这么出众的相貌,你竟然,看不见?!”   顺着她的手势看过去,前台看见了一堵冷冰冰的门。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前台叹了一口气,对梦游的人,还是要保持宽容的心态,便上前用房卡刷开了2117的门,“小姐还是回房间吧,您现在意识不清醒,万一出事了,酒店是要为您负责的。”   “你的眼睛怎么了??”詹茵茵感到震惊,“这里明明有个人啊。”   赵时宪立在原地,本来没打算解释,看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趋势,终是出声。   “他看不见我。”   詹茵茵哑口无言,咽了咽口水,“什么意思?”   赵时宪眉间带着淡淡的无奈,上前一步,伸出手。   修长的手指朝她伸了过来,随意地穿过了她细瘦的肩膀。   “我不是人。”   “……”詹茵茵全身僵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肩膀,脑子嗡嗡一片。   半晌,“哐叽”一声倒地。   竟然吓晕了。   赵时宪正要上前接住她,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做到,于是他便顿住了将要伸出的手,站在原地,看着那名男前台上前将女孩抱了起来。   “看着身材挺好,抱起来竟然不轻啊……”   前台小王自言自语,见周围没有人,心想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便背对着监控,悄悄摸了一把她的胸。   赵时宪站在对面,脸色一黑,眉宇间俱是厌恶之色。   见那名前台还要做出更出格的举动,没有要将她送回房间的意思,赵时宪终于叹了一口气。   上前一步,走到了男前台面前。   幽深的走廊中突然有白光一现,赵时宪低下头,看向了手中抱着的姑娘,面无表情。   以前曾经附过一次体,没想到现在居然这么顺利。   赵时宪走到了刚刚那扇开到一半的门前,抱着詹茵茵走到刚才的床边,顿了一下,脱去了她脚上的拖鞋,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了床上,顺手为她盖上了被子。   走的时候,看了一眼她的脸,仍旧没什么表情。   ****   路边。   午夜时分,行人不多,车流却依旧不减。   赵时宪顶着前台的脸,站在路边,看了一眼这个陌生的地方。   突然开始脱衣服。   西装外套、领带、腰带,裤子。   拉拉链的时候赵时宪明显有些茫然,但最终还是脱下来了。   良心发现,给他留了一条裤衩。   然后出体。   ……   零零散散的几个行人呆在原地,少数车辆摇下了车窗,看着这个神经病,一脸懵比。   前台悠悠转醒,摸了摸头,疑惑地看着周围。   然后看了看自己。   半晌,路边发出一声堪比杀猪的嚎声。   “卧槽!!!!!!”      ☆、chapter 6   chapter 6   5:50分,闹钟准时响起。   刷十分钟的微博。   起床,换衣,刷牙,护肤,化妆。   6:30分。   检查手提坐箱中的东西有无缺漏:从门缝中塞进来的当天的通告单、场记单、日报表、17本厚重的单页剧本、场记板、记号笔、水杯、小零食、墨镜、防晒霜、口罩、充电宝、对讲机。   一个不漏。   拍摄的地方离家里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万一漏了就太麻烦了。   6:40分。   蹑手蹑脚提着箱子出了房门,同房间的翟曼还在呼呼大睡,时不时发出磨牙的声音。   不用去现场的人就是这么幸福。   下了21层楼,来到楼下酒店大厅,剧组管饭的熊师傅已经等在了那里,笑吟吟地望着每一个人,一一为他们送上豆浆、包子、鸡蛋。看见詹茵茵下来了,还特意多给她塞了一个鸡蛋。   “谢谢熊叔!”詹茵茵也冲他笑了一下。   这位年过四十的大伯,一直待她很好,也许是心疼她每天工作太累,每次开饭都会给她多加几勺肉……   “今天的行程多不多啊?”熊叔笑着问。   詹茵茵一边喝豆浆,一边含含糊糊说着:“还好吧,其实也就五页,只不过要倒三个场景,夜戏不多。”   “夜戏不多就好,能早点收工就是好事。”熊叔笑着道。   詹茵茵正要继续说着什么,突然看见远处站着一个人,像见了鬼一样看着她。   酒店的前台小王,目光僵直,一直盯着她。   昨天的画面一下子涌进了脑海,詹茵茵突然瞪大了眼睛。   穿着朝服的俊美少年,能够穿过她肩膀的那双修长的手。   早上醒来的时候隐隐约约有点印象,不过她最近多梦多思,以为又是一个稀奇古怪的梦罢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詹茵茵走上前去,看向了那名前台:“请问……”   见她靠近,前台小王瞳孔骤然放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你别过来!”   他的反应太过于激烈,以至于大厅中所有的人都看向了这边,不习惯被太多人注视的詹茵茵有点不好意思,“你这是怎么了?”   “我错了我错了,求你了!别过来!别靠近!”   前台小王活见了鬼一样,脸色涨得发红,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朝反方向跑去,转眼便消失在视线中。   詹茵茵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背影,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边交了班的前台对她说:“一早上就是这个样子,魂不守舍的,别放在心上。”   正要追问两句,昨天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情,余光就看见了导演组的老大们一一下楼了,连忙胡乱将包子咬了几口,拎起箱子就跟上前去:“邵导好,袁导好,强哥好!”   A组导演邵景,A组执行导演袁大成,A组服化道导演李二强。   “早上好啊小茵茵。”只有李二强搭理了她,还上前热情地帮她拎箱子,另外两个只是点了点头,一贯如此。   四个人一同上了导演车。   对于这件事情,詹茵茵一直是十分骄傲的,虽然她只是个场记,但是却属于导演组,工作马甲上也标着导演组三个醒目的大字,并且拥有和导演们一同在桌子上吃饭的权利!   比起只能蹲在路边、或者自带坐箱、折叠凳的很多工作人员,詹茵茵的待遇其实还算是不错的了。   上了车之后,导演们自然是开始讨论今天拍摄的具体细节了,第一个场景是一个搭景的工厂,全程一个小时,平常这个时候,大家讨论两句就会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说了几句之后,邵导突然回过头来看了詹茵茵一眼。   “小詹你昨天开会什么情况?”   “啊?”詹茵茵正认真听着对话,冷不丁被点名,吓了一跳,胡编乱造道,“我昨天……突然想起来烧的开水没有拔插头,回去拔插头了。”   “……可真是防患于未然啊。”   “谢谢邵导夸奖。”詹茵茵干笑了几声。   ****   工厂,室内。   这里是一个比较主要的场景,因为影视城花费太贵,干脆找了一个偏僻的工厂自己搭景,改变一下布局和摆设就又可以作为新的场景使用了,今天这里主要是作为皇帝的办公处。   四周摆放着紫檀四足雕花灯架,正中间是黄花梨独板面心三屉平头案,上面摆放着砚台和紫檀雕岁寒三友纹的笔筒,笔筒里搁着几支狼毫,摆件精致,很有古典韵味,大体构架也有模有样,一进去就能感受到那种庄严肃穆的气氛。   道具组的小哥们真的是很用心了。   灯光组和摄影组开始忙碌了起来,开始布置现场。   詹茵茵拿出日报表,坐在监视器身后,记录了起来。   通告出发时间,7:00。到达现场时间,8:15。   演员到场时间……   詹茵茵抬头四周寻找了一下,问道:“应缜还没有来吗?今天第一场戏就是他的,而且还改成现场化妆了。”   李二强:“我去打电话催一下。”   直到灯光组布置完毕,轨道已经全部铺好,大门外才缓缓驶来一台房车,声音不大,已经足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这位名叫应缜的男演员,虽然出道时间不长,名气却已经压过了男主角,是以大家都非常期待看到他的表演。   众人都将目光投了过去,化妆组的姑娘们更是满眼放光,等着他下车的那一刻。   车门开了,助理先下车。   应缜跟在后面,缓缓走了出来,举手投足皆是视帝风范。   詹茵茵看了他一眼,默默在日报表上写下几个字。   演员应缜,通告时间:8:00.   实际到场时间,9:21。   “这就是你每日要做的差事?”温润醇和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詹茵茵想也不想就答:“怎么可能,我主要还是要记录镜号和音码,协助导演规划镜头什么的。”   顿了一下。   谁在跟她说话?   詹茵茵头皮一麻,猛然抬起头来!   绯色朝服少年,容颜举世无双。   眸中无星无月。   昨天出现在她房中的那个人!   詹茵茵蓦地呆住,张着嘴,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原来不是梦,原来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长得这么完美,声音干净又好听的……鬼?   詹茵茵受了惊吓,突然站了起来:“你……”   话还没有说完,赵时宪已经先她一步开了口,语气无悲无喜:“在下是真的有问题要请教姑娘。希望你这次……暂时不要吓晕。”   詹茵茵是真的差点又要吓晕过去。   听了他最后这句话,很有骨气地坚持住了。   “什么问题……”   声音比蚊子声音还细,一点中气都没有,詹茵茵几乎是拿出二十年所有的胆量了,甚至还闭上了眼睛,根本不敢抬头去看他。   “小詹,演员化好妆了,先拍12集106场的戏,去打个板。”   邵导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催促着她。   詹茵茵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小心翼翼问:“他们是真的……都看不见你吗?”   “我也很好奇,为什么只有你可以看见我。”赵时宪看了一眼那说话的中年男人,沉声道,“好像是在唤你,你可以先忙。”   “哦……好。”   詹茵茵像个机器人一样转过身,脑子一片空白,昨天发生的事情一幕又一幕在眼前浮现,好像在做梦一样,可是又不是梦,他就这么再次出现了,就站在她后面。   “磨蹭什么?”邵导不耐烦了,“叫你去打个板,半天都不动。”   饶是詹茵茵再懵,也不敢对自己的工作有所怠慢,迅速在场记板上写好场次镜号,冲到拍摄现场,刚过去就看到应缜画好了妆,换好了戏服坐在了桌案前,镜头对着他。   詹茵茵深吸一口气,将场记板举到离应缜一米外的距离,咔嚓了一声。   应缜倒是没什么架子,笑着看着她,还说了句:“场记妹妹辛苦了。”   詹茵茵讪讪一笑,正要离开,突然看了一眼桌子。   晴天霹雳。   她清清楚楚记得剧本上的每一个字。   【12集106场,日,内。   皇帝低着头,阅读状元赵时宪的卷子,发出赞叹的声音。】   而此刻桌子上,只有一张空白待填的宣纸。   没有所谓的状元卷子。   “等一下。”詹茵茵慌慌张张拿着对讲机,“邵导,出问题了。”   “怎么了?”邵导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对着对讲机,“什么问题?”   “您还是亲自过来看一下吧,道具组好像搞错了,拿了考科举那场戏的空白宣纸……”   周围空气压抑,没有人敢出声说话。   应缜依旧穿着戏服坐在桌子面前,一副看戏的姿态。詹茵茵拿着场记板站在原地,有点尴尬,毕竟是她发现了这个问题。   现场道具低着头,时不时抬起头看一眼导演。   “出错出错!总是他`妈的出错!你们还能干点什么?”邵导将剧本掷在地上,火气几乎要掀翻整个棚子。   “对不起邵导,昨天通告单出的太晚了……没及时检查,给拿错了。”瞥了一眼那张空白的纸,道具小哥的脑袋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对不起有什么用?有什么用?”邵导是真的要被他们给气疯了,“程老师提前那么多天给你们抄好了卷子,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现在上哪里请个现成的书法老师?!你们会写吗?!!”   詹茵茵小声插话:“要不回家里去拿吧。”   “回家拿?来回就是两个小时!因为道具组的错误,全组人就为这一个场景浪费两个小时?你们到底清不清楚应缜的身价?”   被点名的应缜轻咳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敲击在桌案上,没说话。   见那道具小哥一脸想死的表情,詹茵茵又小声道:“要不先拍应缜的镜头,状元卷子的事情以后再补特写?”   “补特写?全景怎么办?全程套近景?不要想当然了!”   全场鸦雀无声。   导演发起脾气来,没几个人敢往枪头上撞的,除非不想干了。   现场一度陷入僵持的气氛中。   “什么状元卷子。”   耳畔突然又响起了清冷的询问声。   詹茵茵又是一僵,因为现场出错出的太突然,她居然都忘了这个事情了……   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绯色朝服少年,大概已经接受了所有人都看不见他的事实。本来是很害怕的,主要是对方长得太好看了,看起来也就没有那么吓人了。   詹茵茵小声答道:“道具组拿错道具了,原本这里应该摆的是一篇状元写的文章,结果拿成另一场考试戏的空白宣纸了。”   “随便什么内容都可以吗?”   “啊?”   詹茵茵正发着愣。   导演突然看了她一眼:“你在跟谁说话?”   詹茵茵立刻闭了嘴。   赵时宪却忽然道:“我若是帮你解决这件事,你是不是就有空回答我的问题了?”   “啊?”詹茵茵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你啊什么啊!”导演狠狠瞪了她一眼,又看向道具,“想不出解决办法今天干脆不要拍了!”   赵时宪神情有些无奈。   看了女孩一眼,忽然走上前去。   狭窄的棚子中白光一现,但大家都看不见这道光。   原本怯懦的少女,忽然挺起了身子,站的笔直,仿佛换了一个人,不矜而庄。   之前略显紧张的表情里,也多了几分从容和难以忽视的清冷之色。   少女嘴角一勾,淡声道:“取笔来。” 作者有话要说:  茵茵:后退,我要开始装逼了。 —— 本文参加了“我和晋江有个约会”的征文活动,1元霸王票=1票,1瓶营养液=4票 希望小天使们能给灌溉千氧一些营养液!!爱你们哟~~   ☆、chapter 7      chapter 7   少女嘴角一勾,淡声道:“取笔来。”   四周鸦雀无声。   应缜依旧坐在原处,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切,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只是目光依然关注着。   全组对詹茵茵最好的服化道导演李二强闻声赶了过来,恨铁不成钢地上前拉她,苦口婆心道:“茵茵,别闹了,邵导会想办法解决的,你就别瞎着急了。”   手突然被人拉了一下,少女微微垂眸,冷漠地看了一眼。   然后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   “???”李二强很茫然,突然受了重伤,茵茵什么时候突然对他这么疏远了!   “是啊,小詹……你别闹了,先前的那个版本还是请书法协会的副主席誊写的,就你场记单上那蜈蚣爬过的字,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中性笔都拿不稳还想拿毛笔吗?”   “小詹啊,谢谢你。”被批评了很长时间的道具小哥有些感动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是好心想帮我,但是今天确实是我的问题,连累了整个组开不了工,我回去会自己向总导演反应这个问题的。”   “我也会接受导演的批评,下次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道具小哥看了一眼导演邵景,目光平静,却总觉得并非真心话。   赵时宪顶着詹茵茵的脸,余光瞥了一眼他的表情。   刚才被人当众辱骂了,心中肯定是不服气了,甚至已经埋下了怨恨的种子,只是明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现场几乎是一片混乱,就连摄影组的跟机员、灯光大助也围了过来,有人出言劝阻,更多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剧组有时候就是这样的,谁犯了错误,就只有这一个组承担,其他的人不会受到任何处罚,因此也冷静的可怕。   就像军旅片、枪战片中的枪支一样,枪体属于道具组,枪套属于服装组,谁出了错谁负责,分工严格,有好处也有坏处。   邵导终于出声了,跟看神经病一眼看着她,冷言冷语道:“你这又是发什么疯?”   “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   面容冷静的少女忽然回了这么一句话,驴唇不对马嘴。   “什么?”   邵导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便又道:“不是说时间不能耽误吗?你们有说这些废话的工夫,事情早就解决了。”   “……”   众人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整个片场最大的就是导演,而就像化妆师和化妆助理都归化妆组长管一样,场记的直接顶头上司就是这位邵导,而她……竟然对自己的顶头上司说了废话两个词。   完全不像她之前的性格。   众人纷纷为她捏了一把汗。   就在导演要发飙的时候,赵时宪突然视线一转,看向了远处角落里放着的一个小瓶子。   上面写着——XX山泉。   赵时宪上前一步将那瓶子拿了过来,目光却顿了一下,有一瞬间的茫然。   他不知道怎么打开。   李二强以为她渴了,力气小拧不开瓶盖,迅速上前为她拧开了瓶盖:“这就对了嘛,喝口水,平复一下心情,别瞎搀和了。”   赵时宪立在原地,看着被拧开的瓶盖,似乎有些豁然开朗。   原来是旋转开的啊……甚是神奇。   这种想法很好,便于携带,如果南呈王朝有这样的瓶子便好了。   然后并没有搭理李二强,转身将那瓶水倾斜放置,缓缓倒进桌子摆放很久的砚台中,开始研墨。   因为这个场景比较重要,所以一旁既有笔筒也有砚台,只不过它们都只是用来装饰,并不会实际用到,道具组为了省钱,就买了最廉价的那种,所以……非常不好用。   但是难不倒专业人士。   为了省时间,赵时宪直接用了来回直推的方式,大拇指和中指捏着墨块,食指则顶住了墨块的顶部,一看就是极其熟练的人。   很快便研好了,赵时宪走到坐在桌子面前的应缜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身上怪异的龙袍,嘴角一抽。   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麻烦让让。”   可算是把所有大头都给得罪光了,周围看戏的人脸上都带着变化莫测的表情,等着看詹茵茵接下来出丑。   应缜却并没有为难对方,也没有多说什么,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让到了一边,然后笑盈盈看着她。   “场记妹妹请。”   邵导的脸色一直很黑,他已经再三强调让她不要当众出丑了,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没想到她这么不识相,非要整个组都看她的笑话才满意,也好,就让她吃一次亏,长一次记性好了。   正犹豫着要不还是再制止一下惨剧的发生,一旁气定神闲的少女已然蘸墨,将左手掌背平垫在了右手的腕下,悠然提笔。   邵导又是一声嗤笑:架势挺足的嘛。   柔软的毫端轻点。   空白的宣纸上多了一行字。   “臣聞帝王之臨馭宇內也,必有經理之實政,而後可以約束人群,錯綜萬機,有以致雍熙之治。”   众人皆懵。   少女继续落笔,不加思量,洋洋洒洒。   “必有倡率之實心,而後可以淬勵百工,振刷庶務,有以臻郅隆之理。”   邵导惊呆了,不敢置信地走上前去,望着纸上鸾飘凤泊的纵逸字迹,好像要将那张纸盯出个洞来。   因为邵导前后表情差别太大,很多人都不自觉围了上来,其中有两眼放光的李二强,目瞪口呆的道具小哥,就连场务们都围了上来,叽叽喳喳讨论个没完。   “我的妈呀笔都要飞起来了……”   “小詹以前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不太清楚,好像是个普通的二本?”   远处给跟组演员化妆的化妆师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也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跑过来凑热闹。   “她好像不是看着文章誊写的吧?”有人将头凑了过来,好像在检查桌子上有没有放手机什么的,却发现桌子上什么也没有,女孩的目光也只是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笔尖,没有看别处。   “难道都是现场直接想的,还是事先背过?”   “谁能给翻译一下这些句子都是什么意思?”   “首先……你要认识这些字。”   “卧槽场记居然这么深藏不露,以前怎么没发现?”   “说真的,道具今天算是走大运了,不用回家挨总导演骂了。”   叽叽喳喳,男声女声都有,你一言我一句,嘈杂一片。   赵时宪充耳不闻,飞快落笔。   “立紀綱,飭法度,懸諸象魏之表,著乎令甲之中,首於巖廊朝寧,散於諸司百府,暨及於郡國海隅,經之緯之,鴻巨纖悉,莫不備具,充周嚴密,毫無滲漏者是也。何謂實心”   在众人的视线里,那少女仿佛找到了自己的主场,尽管站着,背影仍旧挺得笔直。   下笔行云流水,那些刻意婉转的字迹中仍旧带着难以忽视的苍劲之感,如同俊逸勇猛的侠客拥着袅娜的美人,又如同强劲的北风中挟裹着火红的枫叶。   用铁画银钩来形容绝不为过。   这样的笔力,没有个十几年的功夫,是绝对做不到的。   众人的眼神震惊又诧异,心态则由看笑话……变成了围观大神。   邵导是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眼睛一直盯在那张纸上,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无语,十分复杂。   应缜穿着天子朝服站在一旁,也是一副惊诧的模样。   一个收势。   少女终于停笔,抬起头来,那一刻的面容,柔美与英气并存,骄傲与淡漠共生,生生亮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时间太紧,凑合用吧。”   就算是再外行的人也不得不感慨了。   凑合这个词……也太自谦了。   作为一个只出现几秒钟特写的道具,它的完美程度,几乎达到了收藏品的境界,简直配得上“杀鸡焉用宰牛刀”这句话。   有人看了一下手机,出声:“十五分钟……”   再次鸦雀无声。   这一次的安静,却比刚刚更要严肃了许多。   (注:卷子内容引用赵秉忠的状元卷明万历二十六年状元赵秉忠的殿试卷,是目前大陆唯一的殿试状元卷真迹。)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少知”,灌溉营养液+1 读者“青不渝”,灌溉营养液+10 读者“晏如许”,灌溉营养液+10 读者“浅依”,灌溉营养液+10 读者“迷”,灌溉营养液+2 读者“策马南行”,灌溉营养液+2 读者“”,灌溉营养液+1 读者“策马南行”,灌溉营养液+15 读者“籽籽籽籽籽~”,灌溉营养液+20 花浅路扔了1个地雷 男友力max蒜仔扔了1个地雷 籽籽籽籽籽~扔了1个手榴弹 carina244扔了1个地雷 晏如许扔了1个地雷 青不渝扔了2个地雷 醒醒不要醒扔了1个地雷 浅浅笑的海儿扔了2个地雷 爱你们!!么么啾~~   ☆、chapter 8   chapter 8   所有人都在茫然四顾的时候,赵时宪忽然又开口了:“落款写什么?”   他只是答应帮那姑娘解决问题,却没有弄清楚具体的情况,文章写完了,却还没有落款。   一旁的道具小哥先开口了,虽然惊讶,却极其热情:“当然是’赵时宪’,小詹你连男主角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吗。”   男主角……   那是什么?   赵时宪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看向了说话的人,素昧谋面,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有些犹豫,最终却还是题了上去,刚写完,忽然觉得有些不适,只觉得身子里翻江倒海,不知道是排异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赵时宪皱起了眉头,然后出了体。   白光乍现,詹茵茵一个踉跄便撑在了桌子上,险些将那副试卷划破,周围一阵惊呼。   好不容易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刚刚分明是一张白纸,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写满了字迹。   詹茵茵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东西,然后将目光移向了站在一旁的绯衣朝服少年,质问道:“你做了什么?”   “姑娘现在对着空气说话,会被人当做疯子的。”似乎觉得她有点傻,少年莞尔一笑,清俊的眉眼也绽开了点点笑意,“在下方才借了姑娘的身体,多有得罪,只是事情顺利解决了,还请姑娘抽出时间来回答我几个问题。”   詹茵茵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大家的的眼神吓到住了嘴,她没想到这么多人都盯着自己,而且还都是和往日全然不同的眼神,只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那张写满了字迹的卷子,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他写的吧……   可他是怎么做到的?   “小詹啊,你可算是帮了大忙了。”已经有人开始吹捧了起来,眼神都和之前不一样了,“放心吧,我们会和制片主任反应今天这个事情的,该给你的补贴一分不少。”   邵导虽然心中松了一口气,面上仍旧是严肃的样子,“好了,既然都解决了,尽早开工吧!大家都各就各位,做好自己手头的工作。”   众人正看着热闹,听邵导这么一说,便悻悻然散去了,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化妆组的上前为应缜吸油补妆,整理造型。   应缜的眼神却始终锁定在詹茵茵的背影上,带着几分疑惑和好奇。   ****   一上午拍了三场戏,还没有到转场的时候就要开饭了,众人松下手中的活纷纷朝餐车走去,场务组为导演组的人搬来了桌子和凳子,一一摆上专餐。   李二强:“咦,茵茵怎么没过来吃饭?”   袁导朝里头看了一眼:“说是肚子有些不舒服,不想吃午饭。”   邵导跟着他的眼神朝里头看了一眼,没说话。   李二强:“那怎么行呢,女孩子不吃饭身体饿坏了怎么办?”   说着便将她那份饭装在了保温桶里,自言自语道:“下午肯定会饿的,我先给她留着。”   “你还真别说,小詹这一手是从哪里学来的,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李二强很不屑了:“我们茵茵一直都很厉害,人长得好看,工作又认真,你们以前不待见,那是你们没长眼睛!”   袁导用筷子头戳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怎么跟领导说话的呢!”   詹茵茵坐在监视器后面,将脸整个挡住了,整个剧组的人都去吃饭了,只有她一个人坐在这里。   面对着一个……鬼魂。   怎么想都觉得背后发凉,詹茵茵尽量让自己的上半身保持笔直的姿态,好像这样就能减轻几分她心中的恐惧一样。   “就这么怕我吗?”赵时宪望着她,有几分好笑,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在下也不想吓到姑娘,冒昧出现在此,实在是万般无奈之举。”   詹茵茵确实很害怕,但当她认真抬起头来看向他时,心中那种惊惧便消散了一大半。   这和对方长得好看还是有一定关系的。   作为一个生长在红旗下的三好学生,她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但是当她亲眼看见他能穿过自己的肩膀,亲身经历大家都看不见某一个人的情况,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其实也……没有很害怕。”   詹茵茵小心翼翼抬起头来,看着他,语气中带了几分怯懦:“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见过几次面,但总觉得你很面善呢。”   话刚落音,赵时宪忽然怔了一下,回望向她。   “在你问我问题之前,我其实也挺想问你一个问题的,你跟那个耳坠,有什么关系吗?”   “我说耳坠是脏东西的时候,你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呢……”   女孩问话的时候,赵时宪的目光始终跟在她身上。   “你想知道吗?”   詹茵茵咬了咬下唇,抬头望向他,眸灿如星。   “嗯……”   赵时宪的目光忽然变得柔和了起来,好像想起了什么很温柔的人,很遥远的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叫汾花渡口的地方……”   ……   南呈,离江。   吆喝声与水声夹杂在一起,人声鼎沸,离江的岸边人群熙熙攘攘,既有江南的富商们带着下人穿行而过,身上衣衫皆是上好的缎子,也有贫穷的百姓来回走动着,时不时朝江边望去。   离江是个连通江北江南两岸的重要地方,尤其是在这个季节,江水涌动,远远望不到边际,甚至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浪潮声,雄壮而又豪迈。   “赶紧了赶紧了,要开船了!”   那是一条巨大的内河船,制作工艺极其复杂,长十五丈,足可载五百余人,仅仅是船上的水手人数,也有八十人左右,这样的船只,在汾花渡口并不算出奇,可见这个地方人口来往众多。   “小姐,外头风这般大,还是回去歇着吧,若是让老爷知道了,奴婢又免不了要挨板子了。”   詹茵茵倚靠在船栏上,望着岸边形形色`色的人,柔声道:“父亲怎会轻易罚你呢,你看……岸上好多人啊。”   丫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看向了岸边那些神态不一的人们,那里面有挑着担子的农民,也有凶神恶煞的屠夫,还有穿着公服的捕头穿行而过,也不知道是在暗中抓什么人,再一看去,竟然还有上身什么也没有穿的汉子……让人羞红了脸。   那丫鬟吓得连忙捂住了自家小姐的眼睛:“小姐,非礼勿视呀!”   詹茵茵笑着去拉她的手,一边打趣一边挣脱,却无意中从指缝中看见了不远处的一幕。   “船家,您就让我上去吧。”书生脸色涨得有些红,“出门太急,一时没有带够,再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何必找这般好听的借口!没钱就是没钱,没钱怎么能让你上船!”   “在下此番是进京赶考的,在京中尚有一二亲戚帮衬,等船靠了岸,自然会补齐船费,可若是错过了这趟船,误了会试的时辰,便又要再等上几年了……还请船家通融一二。”   那书生身材颀长,一身儒生装束打了些许补丁,却是异常的整洁,看得出来他平常很爱干净,脸上也是白净无暇的,两条剑眉嵌在玉一般的脸上,竟然更还有几分江湖侠客的味道。   隔得太远,詹茵茵看得并不仔细,只问道:“那里是出了什么事了?”   “回小姐,许又是付不起船费的人吧,这样的人多了去了。”   “是吗?”詹茵茵原本也没想管闲事,将目光收了回来,继续看岸边的人,可总觉得心里头有什么事情压住了一般,总是忍不住朝那里看。   “船家,您就通融这一次……”   “走走走!谁都通融,生意还要不要做了!”那大汉不耐烦地做出驱逐的姿态,将他往外面驱赶着,“看你也是个读书人,脸皮怎生这么厚?”   俊秀的书生脸色有些窘迫,被那人不停朝外推搡着,嘴上仍旧央求着,直到被那大汉一股大力猛推到了地上,书生才停止了言语,眼神有些落寞。   那大汉嘴上不过瘾,又补了一句:“嗤,就你这身破烂衣服,就算船费够了,也不一定能上船,知道今天船上有什么人吗?当朝户部尚书的一家子可都在这艘船上!若是连你这样的人都能上船,出了事情谁来担待?”   “阁下考虑的这么周到,可真是为家父着想啊。”   身后突然传来女子清亮的声音,讽刺又嘲弄道,“只是原本没有人知道户部尚书和家眷在这艘船上,被您这么一说,倒是更容易出事呢?”   那大汉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来,却见一妙龄少女,衣着华美,举手投足皆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又听了她刚才的话,便知道这位小姐便是户部尚书的那位嫡女了,当即吓得不知如何自处。   幸好那官家小姐没有要与他追究的意思,而是对一旁的丫鬟道:“拿些银子出来,帮这位公子付了船费吧。”   那书生仍旧坐在地上,有些诧异地望着她,看清了她的面容之后,目光微微一怔。   詹茵茵看过去的时候,正巧对上了他的眼神,那一瞬间,仿佛有冰雪消融,少年的眼眸如万古墨玉般深沉,却又如明珠般熠熠生辉。   书生问道:“姑娘为何帮我?”   詹茵茵只觉得动作都有些迟钝了,然而只是一瞬,她便慢慢走了过去,朝他伸出了手,莞尔一笑,如春风摇曳。   “虽然是初见,却觉得公子十分面善呢。”   书生犹豫了几分,慢慢伸出了手,搭在了少女柔软的掌心上,然后站了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局促:“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詹茵茵正要说些什么,一旁的丫鬟突然道:“小姐……好像没带银子,都在房间里呢。可若是被老爷知道了……”   “好了好了,你别总是老爷老爷的。”詹茵茵睇了她一眼,从耳上摘下了那对赤玉耳坠,递到了那中年大汉的手中,“这个,总够了吧。”   “够够够。”那大汉瞬间心花怒放,生怕她反悔,一下子便接了过来。   这可比银子值钱多了呢!   江风缓缓吹着,素衣少年偏过了头,望着那大汉手中泛着光辉的赤玉耳坠,余光里是那女子模糊的容颜。   那一瞬间,书生心中好像忽然生了些莫名的情愫。   从未有过。   ☆、chapter 9   chapter 9   故事讲完了,詹茵茵的心也跟着有些难过了起来,带着淡淡的失落,认真点评道:“那位姑娘可真是一位心善的人。”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凝滞,半晌,赵时宪淡淡回答。   “嗯,天底下再也没有比她更好的人。”   分明在给她讲那位小姐的时候,神色柔和又深情,连眉眼都是温柔的,仿佛就算是过了几百年,也还是当初的样子。   还依稀是当初望向她的清朗眉目。   可是现在回答她的时候,却又回到了一开始礼貌又疏离的样子。   这种反差真的是非常让人失落了。   尽管他们之间并不熟悉,詹茵茵依然觉得有些莫名的情绪。   詹茵茵有些出神地望着那人的脸,喃喃道:“您和那位小姐的爱情,真是让人羡慕呢……”   “有什么可羡慕的,不是什么太好的结局。”赵时宪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在说一件今天可能要下雨之类的事情,一点表情都没有变。   “还是很羡慕……”詹茵茵小心翼翼戳了戳头,有点紧张地说着,“我们这个时代节奏可快了,普通人为了更好的生活,每天上下班挤地铁,工作时忙的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好像大家都抽不出时间来去迎接纯粹的爱情了。很多年前流行一句话,当时只觉得矫情,听了你和那位小姐的故事后,才又想起了这句话。”   赵时宪:“什么话。”   詹茵茵缓缓道:“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赵时宪顿了片刻,答。   “物有自然,事有合离。一生只爱一个人这种事情,和时代无关。”   ****   餐车周围,化妆组穿着粉色的工作马甲,坐在自己带的箱子上,吃着午饭。   其实剧组并不是永远都是在吃盒饭的,大多数长期剧组都是吃的大锅饭,做饭的师傅如果手艺好,那就有口福了,大多数在现场的女孩子都会自己带饭盒,男的都不会太注意这种事情。   基本上每一顿都有肉,除了固定的三道家常菜之外,最后一道不是大鸡腿,就是煎鱼,或者是油腻腻的红烧肉,猪蹄什么的就不说了。有很多人觉得去了剧组一定会瘦,因为奔波劳累会减肥,然而现实并非如此……   越是累,越是透支体力,就越容易饿,而剧组的菜一般又是这样简单粗暴的,平常饭量很小的人到了剧组,就会从小半碗的饭量升级到两碗,甚至更多,生活作息又不规律,三天两头熬大夜,剧组又会很体贴的发下来宵夜……   于是,放眼望去,在场几乎没有几个瘦子。   胖子A:场记妹妹今天中午好像没有吃饭哦。   胖子B: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她?   胖子A:熊师傅,她不要的那只鸡腿可以夹给我吗。   管饭师傅:滚。   ****   最后,熊师傅自己吃掉了那只鸡腿。   ****   “您不是有问题要问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觉得他有可能是自己的祖宗吧……詹茵茵很自然地就用起了尊称。   于是赵时宪便问了。   “那耳坠,为什么会在你的房间里。”   “这个问题,我上次已经回答过了,虽然语气不太好,不过确实是它跟着我来的。”詹茵茵想了想,又慢吞吞道,“在博物馆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没想到直接跟着我回家了,说实话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当时还有点害怕呢。”   “抱歉,吓到你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出于礼貌,还是向她道了歉。   “啊,没事的。”詹茵茵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只是,我也很好奇,您平时都是怎么生活的?晚上……都是睡在哪里呢?”   当面问一个大男人晚上睡在哪里,确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不过对方身份特殊,也就顾不上许多了。   “以往都是睡在耳坠里,从昨日之后耳坠进不去了,便在瓶子中凑合了一宿,还不是很习惯。”   “瓶子?什么瓶子?”   赵时宪将目光一转,看向了之前拿来研墨的那个胖瓶子,指着上面XX山泉的字,淡声道:“就是与那种差不多的瓶子,不过上面的字不太一样,好像是’可口可’什么,最后一个字我认不得。你们这地方实在奇怪,字也不好好端正了写,加了些丑陋的条纹,花里胡哨的。”   看来文物先生对现代的某些设计很不满意啊。   詹茵茵认真想了一下,最后一个字应该是乐,不过他为什么不认识乐字?   哦……乐是简体字呢。   竟然睡在可乐瓶子里,听起来有些凄凉呢。   “住在塑料瓶里实在是太委屈了,我会想办法帮你住回耳坠的。不过,我该怎么称呼您呢?”詹茵茵小心翼翼昂起头,试探地问道,“大人?”   赵时宪忽然愣了一下。   少女娇娇软软的声音响在耳畔,与记忆中某些部分渐渐重合了起来,那一瞬间,他竟然怀疑自己看到了茵茵。   “大人?”对方又唤了一遍,感慨道,“啊……这么叫起来还挺顺口的,看您身上穿的朝服,那个时代的人想必也是这么称呼大人的吧?”   这声称呼将思绪拉回了现实,赵时宪有些出神地看着她身上奇怪的衣服,周围那些大大小小的方格箱子,白布和巨大的方状物体,除了方才书写卷子的地方比较熟悉之外,其他的东西都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男人和女人可以同时混在一起劳作,人与人之间的等级也再也不是从前那样的划分,比如就在他观察的这方小小的天地中,等级最高的应该是被他们称为邵导的人。   人们的交流方式也不同了,入目所见的字体,也和他记忆中不太一样。   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大人?”叫顺口了的詹茵茵又唤了他一遍,然后自己都笑了起来,“这么称呼您倒让我觉得自己也像个古代人呢,我如果在古代,一定是个活不过两集的丫鬟吧,哈哈哈哈。”   四周很冷寂,有风吹过。   “嗳,不好笑吗?”詹茵茵讪讪收住了嘴,挠了挠头。   “两集,是什么意思。”想到了今天那人让他落款赵时宪,他还是忍不住出声问了她,“男主角,又是什么意思。”   对方很认真的在问这个问题,詹茵茵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还是回答了他:“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一个电视剧的剧组,一共有三十集,围绕男主角和女主角来拍的。”   “电视剧?那是什么。”   这个该怎么解释呢,虽然她是编导专业毕业的学生,但是跟一个古代人要怎么描述媒体、互联网播映的概念呢?   詹茵茵决定简化一下。   “就是一大群人将一个故事完整重现,然后录下来,再通过另外一个平台播放给更多的人看。”   她觉得她这句话也不是很容易理解了,正纠结该怎么用更通俗易懂的词汇解释的时候,对方道:“就跟梨园听戏一样吧,只是展现给大家的方式不一样。”   詹茵茵莫名对他露出崇拜的眼神,不愧是状元啊,理解能力就是不一样。   “嗯嗯嗯,没错。”   拿出手机,随便找了一个缓存的电视剧,点了播放。   递到他面前:“就是这样的,你看。”   赵时宪有些茫然地看着一个小小的方块中,竟然站着两个人互相对话,一时新奇困惑,便伸出手去接。   “啪——”   手机掉在了地上。   赵时宪望着自己虚无缥缈的手,一时怔忪。   见不得长得好看的人露出这么受伤的表情,母性大发的詹茵茵开始转移话题,捡起手机若无其事道:“总之,电视剧就是把大家喜欢看的故事拍出来,比如说我们这个剧组,就是一名晋江的作者通过真实历史事件写出来的一本小说,被投资方购买了版权,才有了我们这些从五湖四海赶过来拍摄的人。”   “真实历史事件?”   “嗯!南呈王朝宪宗时期,贵妃詹英与两个男人不得不说的故事。”   “……”   赵时宪黑着脸,还未来得及说话。   对面兴奋的小姑娘已经指着远处驶来的房车道:“看,饰演詹贵妃的女主角已经来了。今天下午有她的戏,她每次都准时到呢。”   “啊……你还不知道吧,演员就是在某一部剧中扮演某一个角色的人,通常会选择和角色气质比较接近的演员来扮演,等她下车,你会被她的美貌震惊的,那个可是国民女神呢。”   饰演茵茵的人。   会是什么什么样的人。   赵时宪还没从她那句“不得不说的故事”中反应过来,就已经要被迫期待一下这位她口中饰演詹贵妃的演员了。   她说演员会和角色气质比较接近的时候,他确实是有所期待的。   而当赵时宪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时,却看到了一张,让他如遭雷击的脸。   ……   某日某夜。   他无意闯入了某人的房中。   撞见的某些事。   看见的某些人。   赵时宪黑着脸,厌恶之色从眉梢蔓延到眼角,耳畔仿佛还在回响当时听到的,不知廉耻的话语。   “万导,你真厉害~”      ☆、chapter 10   chapter 10   赵时宪一下就炸了。   是那种四分五裂的炸裂。   看了看那个从方块中走下来的女人,又回头看向詹茵茵,脸上青白一片,极其愤怒道:“怎么能让这种人饰演茵茵?”   詹茵茵懵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不过他说到茵茵两个字的时候,她倒是误会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贵妃詹英,可不就是英英吗?不过这位大人前后鼻音有点分不清啊。   “不……不够漂亮吗?”詹茵茵紧张地看着他,“怎么会这么生气?难道大人……认识詹贵妃?”   赵时宪正要回答,片场的人却都纷纷吃完饭朝这边走过来了。   “小詹你在跟谁说话呢?”   “啊……我在哼歌呢。”   “没空吃饭倒是有空唱歌。”李二强将手中的保温桶递到了詹茵茵面前,“中午不吃饭下午肯定饿,给你留了一份。”   “谢谢强哥!”詹茵茵将保温桶接了过来,冲他灿烂一笑,“我饿了就会吃的。”   很是暖心了。   赵时宪大概是才发现她没有吃午饭,挑了挑眉梢,清咳了一声:“方才为何不吃饭?”   周围人太多了,詹茵茵已经不敢明目张胆地在大家面前对着空气说话了,沉思了一下,抽出一张空白的场记单,翻到背面,开始写字。   ——不是你要问我问题嘛。   赵时宪凑过去看了一眼,又清咳了一声:“你们的字……真是不忍直视。”   少女在纸上哗哗写着,笔尖在纸上发出摩擦的声音。   ——能大概看懂不就行了,我虽然也不懂繁体字,但是也能看懂不少呢。   赵时宪眉眼里带了些无奈,声音却依旧清冷如雪,“问题随时可以问,饭不可不吃。”   詹茵茵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在纸上写下三个字。   ——知道了。   “小詹,梁烟到了,快过来对台词。”   “好嘞。”   梁烟就是饰演詹贵妃的女演员,虽然号称是国民女神,知名度却并不是很高,也是近几年才渐渐出现在大家视线中的,好在本人年轻漂亮,公司也足够捧她,脸上又是满满的胶原蛋白,因此前途也是一片光明。   詹茵茵站起来朝赵时宪小声说了一声,然后捧着剧本就往梁烟的地方跑过去了,众人开始对台词,一句又一句。   正值夏季,梁烟衣着清凉,还没有换戏服的她踩着大高跟,悠闲地坐在演员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台词。   一边听一边在剧本上画着线,正投入工作的詹茵茵,冷不丁听见身边的人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实在是伤风败俗,怎么能让这种人饰演茵茵?”   语气比之前更要愤怒一些,带着难以言说的躁郁、不满和嫌弃。   詹茵茵回过头去,叹了一口气。   很是想纠正一下这位大人前后鼻音的问题了。   刚想说话,就听对方道:“还不如让你来演。”   清朗的声音如同山野间的微风,霎时间刮过了十丈稻田。   詹茵茵顿了一下,心中突然泛起小小的波澜,小声道:“……是吗?”   “至少你的衣着是可以接受的,比她正常许多。”   赵时宪又补了一句。   詹茵茵看了一眼自己为了方便和防蚊子而穿的休闲长袖,上上下下遮的严严实实,一时哑口无言。   “就不能换人演吗?”面对这个问题,赵时宪表现出了异常的执着。   换主演?你以为我是导演吗!   詹茵茵决定不理他,继续听演员和导演对台词。   梁烟:“本宫今日身子甚是乏累,想听些宫外的趣事,不如将那新科状元召来吧。”   赵时宪也在一旁听,听着听着,眉头便又皱了起来:“宫妃怎能随意召见外臣,你们这戏本,实在是漏洞百出。”   阿西吧,受不了了!   詹茵茵捂着脑袋一下子站了起来:“漏洞多,你来写好了!”   空气突然安静。   “小詹……台词有什么问题吗?”   詹茵茵一脸想死的表情,狠狠瞪了赵时宪一眼,然后对导演鞠躬道:“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去吧。”   詹茵茵又对女主角梁烟鞠了一躬:“抱歉梁姐。”   梁烟看也不看她一眼,拿起了一旁的咖啡。   詹茵茵有点尴尬,抱着手中的纸笔飞快地跑到了箱车的后面,朝赵时宪招了招手:过来过来。   赵时宪整了整朝服,缓步朝她走来,看了一下空旷的四周:“这里就是洗手间?在何处洗手?”   “我随口说的,难道你还要跟着我去厕所不成?”詹茵茵黑着脸,想了想,又道歉道,“抱歉,刚才是我态度不好。”   “大人既然这么想了解詹贵妃的事情,可以去书店找两本书看看,虽然剧本也能看,但是我们签了合同不能随便给外人看的。”詹茵茵拿出刚才带过来的纸笔,将垫板按在了箱车上,在上面写下了几句话。   出厂门步行50米,至公交站,坐958公交车,途经四站,到达新华书店站。   138594582xx。   《南呈史》   《贵妃风流艳史》   “这是什么。”   “第一行,是书店的路线,我知道你没坐过公交车,但是大人这么聪明,又能随意附体,应该能自己摸索吧?对了……你今天是怎么跟过来的。”   赵时宪指了指面前的箱车。   詹茵茵哦了一声继续道:“第二行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你走丢了,应该用得上。出门在外要小心,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不吃陌生人给的糖。”   “……”   “第三行是詹贵妃那个朝代的正史,虽然只有寥寥几句话,但是你应该会感兴趣吧。”   “第四行就是我跟你说的,我们这个电视剧的原著,本来也打算用这个名字的,怕广电过不了。”   《贵妃风流艳史》   赵时宪低头,看着那几个字。   “……”气到冒烟。   ****   赵时宪抬起头,看向头顶的那几个大字。   新华书店。   又转过身去,看了看旁边那个逼仄的角落里,破旧的牌子上写着的张氏书屋几个字,觉得虽然看上去比这边的新华书店要破落许多,名字却是比较正常的。   于是朝张氏书屋走了过去。   他最后并没有拿那张纸,因为他没有实体,拿不住实物,刚递过来就又掉在了地上,所以草草的扫了一眼。   至于他是怎么到达这里的,过程之血泪辛酸几乎无法想象。   赵时宪背着手,站在张氏书屋的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街上飞驰的长方形一个接一个的过去了,几乎只出现了一瞬间就离开了他的视线,这里的楼都比南呈要高上数百倍,一眼望不到顶。赵时宪有些出神地想着,建这么高,不会塌么?   行人们熙熙攘攘,形形色`色的人从他面前走过,有男有女,赵时宪尽量从他们的神态上来分辨哪些人是比较闲的,没有急事的。   最终,他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个七旬老翁身上。   那老翁躺在远处一条长椅上,很是悠闲地闭着眼睛,眼睛上还架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框子,拿着小扇子扑打着蚊子,时不时还哼点小调,很是自在了。   白光一现。   半晌。   张氏书屋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个客人。   “现在生意真是越来越不好做了,年轻人都爱看网文,就算买实体书也是在网上买,我们这些书店啊,真是越来越开不下去了。”   “是啊,还好还有教辅资料撑着……喂喂喂,来客人了。”   书店老板张姐和她的朋友同时看向了门口。   门口的摊上摆着眼花缭乱的杂志,赵时宪有些茫然地扫了一眼,浑浊的眼睛看不太清那些字,便扶了一下眼睛上那个快要掉下来的框子,于是便看清了。   第一排。   《VISTA看天下》、《半月谈》、《三联生活周刊》、《南都周刊》。   第二排。   《花火》、《萤火》、《飞言情》、 《飞魔幻》、《桃之夭夭》。   看来看去,只有桃之夭夭四个字得到了他的认可,顺手拿了起来。   “……”书店老板张姐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口老态龙钟、牙齿都掉光了的老人,喃喃道,“现在的老头……也喜欢看言情杂志吗?”   “不知道……也许是给自己孙女买的吧。”   赵时宪也并没有细看,放下杂志,背着手,缓缓朝书屋里面走去,佝偻着腰问道:“这位店家,请问……”   店家……   张姐被这两个字雷了一下,但是面对着一个看上去已经七十岁的老人,态度还是恭恭敬敬的:“您请说。”   “我找两本书,一本叫《南呈史》……”   老头话还没说完,张姐立马就将那本书从身后的架子上拿了下来,放在了他面前:“大爷您可真是有眼光,最近要拍的那部电视剧就是这个朝代的,作为正史,销量很好呢,第二本是什么呢?我给您拿去。”   赵时宪扶了扶又掉下来的眼镜,沉思了片刻,用那年迈而又沧桑的声音缓缓说道。   “《贵妃风流艳史》。”   “……”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厚着脸皮求营养液啦~!小天使们快来淹死我吧。?`ω′?) ———— 推一下基友的文~~ 《嫁给男配之后》十点花开 文案:一朝穿越,胡玉柔被押上了花轿。 原以为是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相公,结果却是嫁一个玉树临风的县太爷。 不仅如此,他还是她才看完的一本小说里最喜欢的男配。 胡玉柔:这位周县令你好,我曾是你的迷妹。 周承宇:这位县令夫人你好,我想请你做我一辈子的迷妹。   ☆、chapter 11   chapter 11   搭景工厂。   这场戏是后来的贵妃詹英和皇帝的对手戏,只不过贵妃和宫女的对话比较多,皇帝是最后入画的。   距离状元卷子那场戏已经过去了8集,已经是20集的事情了,但是因为是同一个场景所以就放在同一天拍。   詹茵茵认真看了一下通告,觉得今天的戏实在是太跳了,除了几个ins之外,都是大长页,叹了一口气,戴上耳机听台词。   20-87,日,内,页数0.2,角色梁烟/应缜,特约演员陆小芳,服装重点:淡蓝色褙子(接戏20-89),道具:扇子。   剧本   【詹英笑了笑,将手中扇子轻轻放了下来:陛下突然召我来此,可是有什么打紧事?   宫女(低头):陛下念着娘娘的好,说是一会儿娘娘就知道了。   詹英:这文训殿本宫可不能久待,若是让那些个朝臣知道了,又要说本宫的不是。   皇帝背手入画:朕倒要看看,哪个敢说爱妃的不是。】   很短的几句话,但是因为特约演员的问题,直到现在还在拍前面的部分,已经拍了半个小时了。   “Cut!”   邵导坐在监视器后面,望着屏幕中那宫女的演技,隐隐已有怒气。   詹茵茵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低着头继续写场记单,不敢说话。   20-87,镜号3,近,take7,编号C099,录音Z097,NG   邵导拿起对讲机,忍了半个小时终于开喷:“特约宫女到底怎么回事,会不会演戏?眼睛瞪那么大,你他`妈是主演吗?戏不够表情来凑吗!全景里头低那么低,近景抬那么高,你要承包这部剧的所有bug吗!”   监视器中,那特约演员紧张地不停道歉,一旁搭戏的梁烟瞥了她一眼,脸上尽是鄙夷之色,和刚刚戏中温柔的神情判若两人。   其实詹茵茵还是很心疼这个演宫女的小演员的,毕竟肯定是第一次和这么大牌的女星搭戏,紧张是在所难免的,而且邵导本来就毒舌,不管对方是小姑娘还是比他年纪还大的人,只要犯了错,绝对不会客气。   “再来最后一次,不行就换人。”邵导下了最后通牒。   詹茵茵正要开始继续记录,突然看见屏幕里演宫女的小姑娘脸上起了一层细汗,将刚画好的妆都晕开了,于是对邵导道:“特约脸上妆花了,要吸一下油吗?”   邵导看了一下发现确实是这样,同意了,“叫化妆过来。”   詹茵茵回头看了一眼,化妆组的姐姐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便拿起对讲机,调了一下便道:“化妆组来个人去现场,给特约补一下妆。”   “化妆组,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   房车中。   “化妆组,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应缜穿着天子朝服,正半靠在柔软的座椅上休息,耳边却突然响起女孩有些着急的声音,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应缜直起身,从面前的泛着光泽的桃木桌上拿起助理的对讲机,静静注视着。   对讲机:“陈姐,小璐姐?都不在吗?”   助理有点尴尬:“哥,可能是串频了,我来关了。”   “不用。”   *   “咦?”詹茵茵有点懵,“怎么没人回我?”   邵导偏过头看了一眼:“频道没错啊,可能是串频了,再喊喊,喊不到人就算了,就这么拍。”   詹茵茵又喊了一遍:“化妆组,收到请回复呀。”   “复呀。”   “……”左边的耳机里突然响起一个清朗悦耳的男声,有点像是泉水叮咚,却又带着点难以忽视的磁性,有点熟悉。   詹茵茵皱着眉,疑惑问:“你是谁?”   那头的应缜按着喊话按钮,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我是化妆呀。”   詹茵茵明显感到自己被耍了,连粗话都冒出来了,“放屁,化妆组哪有男的?”   车中助理脸色一白,有些紧张地看着应缜,却并没有发现他有任何恼羞成怒的征兆,而是笑得春风满面:“场记都有女的,化妆组怎么就不能有男的。”   詹茵茵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将对讲机的耳机摘了下来,懒得理这个人。   “联系不上化妆。”   “没事,就这么拍吧。”邵导看着屏幕,又说了一句,“化妆在现场找不到人的事情,记到日报表里。”   “可能是上厕所去了吧……”詹茵茵忍不住为她们求情,“也没多大一会儿,又没造成什么损失,让领导知道了不太好吧。”   “叫你写你就写,在现场找不到人就是错误,要是整个剧组都找不到人,还拍什么拍?”邵导盯着她的笔,不耐烦了起来,“记上!”   “不太好吧……”   “你也想耽误时间是不是?”邵景早就对化妆组不满意了,趁这个机会倒是可以好好治治她们。   詹茵茵有点犹豫,在他的注视下,最终还是将这件事写了上去,用了比较委婉的语气。   现场继续拍摄着,炎热的夏季,大家都穿着比较清凉的衣服,只有詹茵茵为了防蚊子穿了长袖,只觉得全身上下快要热出痱子来了,詹茵茵用剧本冰了冰脸,然后继续记东西。   忽然有些口渴,便拿起旁边的随身水杯,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突然愣住了。   入口的并不是之前随手灌的白开水,而是冰凉可口,酸爽甘甜的味道,乌梅、山楂、桂花的香气混杂在一起,直教人觉得双唇都润了不少。   詹茵茵将杯子拿到自己眼前,有些莫名地看着里面的酸梅汤,满心疑惑,谁这么好,知道她现在正想这口酸梅汤?   身后已经响起了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好喝吗?”   耳熟,很是耳熟,有点像刚才对讲机里那个人的声音。   詹茵茵一下子回过了头!   这次是彻底僵住了。   应缜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了她的旁边,尽管凳子比她的坐箱矮了不少,但是男人依旧比她高了一个头不止,偏头看着她,挑了挑眉。   男人的相貌很出色,棱角分明,基本上是属于见一面就无法移开眼的那种,只是他的眉眼看起来比赵时宪要张扬许多,也不知是不是长期被人捧惯了,眉角都飞扬了起来。   “……”空气都凝滞了。   詹茵茵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缓缓转回了头,假装继续工作。   刚才骂人的绝对不是她。   绝对不是。   导演在监视器后面看着现场的情况,时不时与执行导演进行沟通,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多了一个人。   应缜将头移了过去,目光定在了日报表的一句话上。   演员应缜,通告时间:8:00.   实际到场时间,9:21。   应缜挑了挑眉,脸色一滞:“你记我迟到?”   詹茵茵立刻伸手捂住了那行字,又一想,反正他已经看到了,就松开了手,正气凛然道:“这是我的工作,难道你没有迟到吗?”   “做得好!”应缜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剧组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那是。”詹茵茵骄傲地挺了挺胸。   “只是这样的你,让我想起了记忆中一个模糊的人,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即使是很多年后的今天,想起来还是觉得无比怀念。”   这种描述,很像是在说青梅竹马的初恋了,说不定还能挖出一打猛料,热衷于八卦的詹茵茵迅速问道:“谁啊?”   应缜扯了扯嘴角,道:“我的小学班长。”   “……”   又想骂人了呢。   詹茵茵将日报表揣在怀里,箱子朝旁边挪了挪,不再搭理他。   “班长,”应缜搬着小板凳又靠了过来,故意讨好道,“以后别记我迟到行不行,我给你买糖吃啊。”   “我不吃糖。”   “那你喜欢吃什么?”   詹茵茵正要回答,突然觉得好像不小心进了一个圈套里,横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好,这条过!”两人正说着话,邵导摘下耳机回过头来,“小詹,还有什么镜头漏拍了没有。”   回头一看应缜居然搬着小板凳坐在身后,邵导吓了一大跳,语气虽然官方,却客气了许多,笑着问道:“不在车里休息吗?”   其实他内心想问:你为什么和一个场记并排坐在一起???   “这不是快到我的戏了吗?”应缜报以微笑。   詹茵茵适时插话道:“邵导,全中近都拍完了,有个放扇子的特写要不要拍。”   “很好。”邵景导演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回过身对着对讲机道,“补一下扇子特写。”   应缜看了她一眼,突然道:“邵导,不是我说你们,我们班长这么好看,你们居然让她做这种幕后的工作,不演个女二女三的,有点浪费了啊。”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叫她班长,但是应该是在说詹茵茵了。邵导一边看监视器,一边笑着回他:“小詹工作认真,给我省了不少事,你要打她的主意,我可不放人。而且演员的事情又不是我说了算。”   他当着导演的面说这个,詹茵茵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解释道:“我不是表演专业的。”   “我教你啊。”应缜一脸包在我身上的表情,戏谑道,“我教出来的徒弟,可比科班好使。”   詹茵茵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说着话,手里仍然没有放下工作。   应缜好像是铁了心要教她,在一旁叨叨:“让我来看看你的天赋怎么样,表演最基础的就是要控制面部表情,来,生个气。”   詹茵茵白了他一眼。   “笑一个。”   手上的笔顿了片刻。   詹茵茵忽然偏过头来,对他笑了一下。   抿着唇,淡淡的一笑。   好像是一阵微风,转眼便消失不见。   应缜忽然就顿住了,血液骤停,却又在顷刻之间冲上头顶,好像四肢都开始动弹不得,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般。   随后,他偏过了头,无声一哂。   出道多年,阅历丰富的他。   居然被一个小姑娘不经意的笑容给撩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赵大人:茵茵,你还记得被遗忘在书店的小老头吗。 —————————— 读者“风风扇心”,灌溉营养液+6 读者“繁花姒锦”,灌溉营养液+150 读者“陌上烟雨”,灌溉营养液+5 读者“给你花花呀”,灌溉营养液+120 读者“浅浅笑的海儿”,灌溉营养液+20 读者“谬谬”,灌溉营养液+3 读者“籽籽籽籽籽~”,灌溉营养液+160 读者“繁花姒锦”,灌溉营养液+100 读者“木辛”,灌溉营养液+5 读者“羡羡今年三岁了”,灌溉营养液+1 读者“奶糖”,灌溉营养液+1 读者“萝莉”,灌溉营养液+2 读者“送你一朵小花花~”,灌溉营养液+1 读者“送你一朵小花花~”,灌溉营养液+1 读者“羡羡今年三岁了”,灌溉营养液+1 读者“一只待宰的羔羊”,灌溉营养液+15 读者“爱茅茅爱包包”,灌溉营养液+10 读者“坏坏的娘”,灌溉营养液+1 读者“阿糯”,灌溉营养液+10 读者“阿秋”,灌溉营养液+10 读者“是瑶瑶呀”,灌溉营养液+5 读者“捏你小肥脸”,灌溉营养液+10 读者“繁花姒锦”,灌溉营养液+150 读者“给你花花呀”,灌溉营养液+120 爱你们!!!亲亲抱抱举高高!!   ☆、chapter 12   chapter 12   张氏书屋。   赵时宪坐在书店逼仄的角落中,看着书。   除了不习惯这种横排的阅读方式,和有些字不太一样之外,大体还是能看懂一二的。   那里有一个空地方,放着一些浅粉色的垫子,是专门给那些在书店看书的小妹妹们准备的,因为张氏书屋卖的大多数都是教辅资料和言情小说,所以来这里光顾的大多数都是些高中生和初中生,而且学生中也是女孩占了多数,为了迎合这些小姑娘,书店特意买了些粉粉嫩嫩的坐垫。   张姐和她的朋友坐在收银台前,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真是辣眼睛啊。”   也不能怪她们,当时的画面确实非常违和。   一个七十岁的老头,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老头衫,佝偻着背,带着一副黑边的老花镜,以一种极其端正的姿势盘腿正坐在垫子上,手里虔诚地捧着一本言情小说,名字还那么不堪入目。   张姐和她的朋友看了半天,最终还是被辣的别过了眼。   赵时宪全然没有注意到那边的动静,毕竟他现在一心只想杀人。   合上了书。   赵时宪长吸了一口气,攒了一肚子火,突然开口道:“如今的百姓,思想都是这般污浊的吗?胡编乱造,将礼法弃之不顾,连床`笫之私都编造了出来!贵妃岂是这种水`性杨花之人!荒唐!实在是荒唐!”   张姐一边嗑瓜子,一边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这个老头。   “他又怎么了。”   “这本书好像挺多h的,估计是看嗨了。”   赵时宪深吸了一口气,指着书道:“此书不足存于世间!”   竟然和一本书吵起来了,张姐和她的朋友目瞪口呆。   赵时宪平复了一下心情,尽量让自己不被情绪影响,又拿起了一旁的《南呈史》,看见那些熟悉的措辞方式,赵时宪才从刚才的气愤中回过神来,这本书是南呈的正史,是后人编修的,他之前从未见过。   虽然对他也就是寥寥数言,也极尽诋毁之能事,好在对贵妃没有什么太多□□,只是数笔带过,比起刚才那本胡编乱造的书,他已经很是欣慰了。   看过前言后记之后,赵时宪的心情是复杂的。   没想到南呈王朝仅仅过了百年就灭亡了,被新的朝代取而代之,每一个人都标上了生卒年,重大事件与结局,那些历史中他所熟悉的鲜活的人,那些辉煌灿烂的人生,在这里也不过浓缩成短短的几个字罢了。   忽然觉得有些悲哀,赵时宪单手合上了那本史书,闭上了眼睛。   分明都是经历过的,刻骨铭心存在过的,却都随着时间的洪流一并消逝了,很多小事,史册不会记载,后人也不会知道,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那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就像他的茵茵。   *   南呈王朝,光熙元年。   “您就卖给我吧,此物于在下确实是极其珍视的东西。”   数日过去,少年已经换上了新的儒生服,深蓝色长半臂坠下,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挺拔又俊逸,和一开始上船时穷困潦倒的样子判若两人。   船上的中年人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他:“这么一看,倒是个正经的公子,之前为何穿的那般破烂?”   少年浅浅一笑,执言彬彬有礼:“在下之前就说过,在京中尚有亲戚帮衬,况且这几日给书肆抄书赚了不少银两,正所谓君子有三德,容德以仪表形态正君子之形,颜德以表情姿态正君子之姿,辞德以言语声音正君子之声。在下向来尊孔孟之道,自然要换新的衣裳了。”   “说不过公子。”那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卖给你也不是不妥,那耳坠在我这儿也甚么大用处,虽说是个好东西,但是当铺开价还没有公子开的高,倒不如卖给你。”   少年顿时喜出望外,朝他深深鞠了一躬,“多谢船家。”   “随我去取吧。”   *   詹府。   门口挂着两个火红的灯笼,融合在了傍晚的薄暮中,带着别样的光彩。   南呈王朝时期,官宦人家的府邸大门都是有讲究的。   就从这板门上的门钉说起。   在那个最讲究门当户对的时期,皇家宫殿用的是九路门钉,横九路、竖九路,共计九九八十一个钉,九是阳数之极,象征着至高无上而不可亵渎的皇权。   而王府一般都是七路乘七路,比皇宫要稍微逊色一点,却也足够显赫。   詹府的门钉,是五路乘五路,作为官宦人家,已经是无上的殊荣了。   赵时宪站在门口,望着詹府大门上方的小木桩,那就是“门当”了,五品到七品官员通常是两个门当,一品到四品的官员府邸,则有四个门当。   詹府门口,四个门当。   赵时宪忽然有些羞赧地低下了头,但只是一瞬,他便抬起来头,整理衣衫,走上前去,谦卑有礼道:“在下平城考生赵时宪,有事要拜访詹府大小姐。”   守门的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衣着虽然普通,却不失整洁,又出于对读书人的尊重,便也没有难为他,只道:“我家小姐随夫人去兰觉寺上香去了,一时半会应当是回不来。”   赵时宪攥紧了手中耳坠,回道:“多谢告知。”   便走到一旁伫立等待。   他今日这身衣裳,是特意为了见她新买的,和船家说的那番话,不过是些场面话罢了。   已是酉时,天边突然飘起了小雨,空气也变得阴沉了起来,过了半晌,雨越下越大,渐有瓢泼之势。   “书生,上来躲雨吧。”守门的人见他站在外面,好心道。   “多谢。”赵时宪后退了两步,站到了詹府大门的台阶上,头顶的门当被斜飞的雨丝打湿了些许,却始终在那里,不曾变过。   戌时,雨越下越大,周围也比之前更冷了些。赵时宪来的时候穿的单薄,此时更是觉得身上冰凉,然而他只是抱了抱手,安静地站在原地,望着来路,面上无一点焦炙之色。   亥时。   有马车从远处缓缓驶来,辘辘的声音在雨中悠悠响起,不多时,便停在了府门口。   赵时宪顿时立起了身子,朝那边看了过去。   那马车以楠木为体,周身镶金嵌宝,一派华丽景象,浅粉色的绉纱遮挡住了窗牖,看不清里面的人。   半晌,有丫鬟上前拉开了车帘,撑着蓝色的竹骨绸伞,将里面的女子轻轻搀扶了下来。   詹茵茵轻巧的脚尖落在地上,缓缓朝门口走来,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一看就是是出身高贵之人,与他并非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步伐渐渐近了,詹茵茵却径自朝前走去,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人。   赵时宪有些紧张,上前一步唤道:“姑娘。”   詹茵茵一顿,偏过头来,看向了他,顿时便怔住了:“你……”   这不是上次在船上遇见的那人吗?   詹茵茵一时惊讶,正要与他说些什么,身后母亲突然沉声喝道:“茵茵,还不进府,莫要搭理不三不四之人。”   说罢,詹夫人转过头来,瞪着赵时宪:“你是何人,到此何事?”   她说完不三不四这句话后,赵时宪明显有些窘迫,却还是道:“回伯母,在下无意捡到了小姐的饰物,特来归还。”   詹夫人有些狐疑地看着他,见他确实长相一表人才,不像是行骗之人,便道:“速速还了吧。”   赵时宪上前一步,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紧张道:“还未答谢姑娘相救之恩。”   詹茵茵接了过来,有些羞涩地看着他,“并非大事,不必放在心上。”   忽然觉得手中的东西不只是耳坠,詹茵茵低头看了一眼,却看见了那对赤玉耳坠之下,压着一封信,连忙收了起来,藏在袖子中。   身后詹夫人不耐烦了,催促道:“好了,快些进府吧。”   詹茵茵听话地应了一声,抬脚便朝府中走去,却忽然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站在檐下眉眼清秀的少年,又看了看这夜色下连绵的细雨,忽然从身边丫鬟手里取过了那把竹骨绸伞。   递给了赵时宪。   带着清浅的微笑。   “雨大,公子路上小心。”   *   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已是薄暮时分,赵时宪朝门外看去,竟然下起了阵阵小雨,和那时的场景一般无二。   赵时宪合上了书,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起身就要朝门外走去。   外面下起了小雨,不能让这位老翁淋雨,还是趁着细雨时分让他回家为好。   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拉了回来。   “喂!你这老头,拆了书就要走啊。”   赵时宪有些茫然地看着书店的主人,佝偻着腰,回道:“我何时拆书了。”   张姐夹起桌子上的塑料皮,喷道:“你把塑封的皮都拆了,怎么不给钱?看完就想走啊,没有这样的道理!啧啧啧,我看你也七老八十了,怎么这么为老不尊呢?”   赵时宪道:“多少银两?”   “???”银两是什么鬼,张姐道,“两本书,一共47块钱。”   赵时宪想着先挪用一下老翁的钱,一会儿再想办法还上。可是他摸遍了全身,也没发现他身上有任何东西,一时窘迫道:“可否先赊着。”   “小本生意,没有赊账的道理!”张姐嫌弃地看着他,“给你家人打电话,叫他们送钱过来。”   “电话……是什么。”   “……”   张姐扶额,指着手机,“电话。”   赵时宪忽然想起第一天,在那姑娘的门外,她就是拿着这个东西,说要给他联系什么生活制片,当时还在一张纸上寻找着什么,那张纸上画满了奇形怪状的符号。   就和刚才她给自己写书名时,同时写下的那串数字一样。   赵时宪了然:“有笔吗?”   张姐给他拿来中性笔和纸。   赵时宪低头,以捏毛笔的姿势,在纸上写下了那串奇形怪状的符号。   138594582xx。   作为南呈王朝第一位连中三元的状元,记忆太好一直是他的烦恼。   张姐扫了一眼,拿起手机就开始打电话。   “喂?”一个乖巧甜美的女声,一听就知道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   “你好,你爷爷在我这儿欠了钱,赶紧过来给钱。”张姐气定神闲道。   “我爷爷几十年前就去世了。”   “那就是你外公。”   “我外公也不在了……”   “不管怎样,你先过来给钱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滚!诈骗死全家。”   甜美少女音如是道。 作者有话要说:  @赵时宪V:听说大家都比较喜欢男配,我就要出来说两句了,男配有我好看??? 转发0,评论0,点赞0 —— 读者“呦呦鹿鸣”,灌溉营养液+30 读者“野生小獴”,灌溉营养液+2 读者“阿秋”,灌溉营养液+20 读者“我只愿当傻比”,灌溉营养液+60 读者“萝莉”,灌溉营养液 +3 抱抱!!非常感谢了!爱你们。?`ω??)   ☆、chapter 13   chapter 13   “没法聊了。”张姐生气地挂断了电话,叨叨着,“没法聊了没法聊了。”   “如何了?”赵时宪忍不住问道。   “你不要随便拿个电话来糊弄我啊!本来就是小本生意,一天到晚尽让我遇见些奇葩!”   “在下并没有糊弄大娘您。”   “……”张姐彻底炸了,“谁是你大娘???”   一个七十岁的糟老头子,管她一个四十岁如花似玉的女人叫大娘!   没有天理,没有王法了。   我的刀呢我的枪呢我跟你拼了。   “我告儿你!今天不把47块钱交齐,别想出这个门!”   赵时宪有些无奈,偏过头问道:“电话……到底有什么用?”   张大娘看了他一眼,狐疑:“你确定没有给错号码?”   “不会有错。”   张大娘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再信他一次,气冲冲拨通了电话,直接放到了他耳边。   赵时宪连忙接住了那方形物体。   滴滴两声之后,传来女孩暴躁的声音:“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没有爷爷!没有外公!也没有钱!!!”   “是我。”赵时宪轻笑了一声,淡声道。   其实他一开始确实是吓了一跳的,以为那姑娘突然出现在了身边,可是当他看向四周后,才知道这个声音是从这个黑匣子中传出来的,来到这里已经有些日子了,没有一开始那么惊讶,甚至可以说已经能够淡然接受了。   电话那边静了片刻,小声嘟囔道:“卧槽还真找来个老头糊弄我……现在的诈骗集团真是越来越专业了。”   *   詹茵茵看着电话,无语凝噎。   “谁啊?”应缜一边看剧本,一边随口问道。   “不知道啊,一个同城陌生号码,一直在给我强行认爷爷……我又不是葫芦娃!”詹茵茵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正要继续挂掉,突然愣了一下。   怎么觉得刚才那句“是我”,虽然听起来苍老又陌生,但是那个语调,实在是太熟悉了,就像刚刚还听过似的。   詹茵茵愣了半天,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将手机贴在了耳边,小心翼翼问:“大人?”   一旁看剧本的应缜突然偏过头来,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大人……什么鬼。   电话那头道:“嗯。”   詹茵茵一下子就怂了:“啊……你怎么突然变老了,我还以为遇到骗子了。”   “我遇到点麻烦,方便借我些银两吗?我以后,会想办法还给姑娘的。”   詹茵茵这才反应过来,走的时候以为他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居然忘记给点现金他了,不过也给不了,毕竟他没有实体的时候,是拿不住钱的,太可怜了,一辈子都享受不到手里捏着钱的快`感!   “没关系,我支付宝给她就行了,你把电话给她。”   虽然不知道支付宝是什么东西,赵时宪还是乖乖把手机给了张大娘。   “您好……”詹茵茵怯怯道。   刚拿到手机的张大娘,立刻变得嚣张跋扈了起来,得理不饶人:“我不好,一点都不好,不是叫我死全家吗?”   “抱歉……是我误会了。”   “算了,跟你一个小姑娘也没什么好较真的,我这里是青云街31号新华书店旁边的张氏书屋,47块钱,赶紧送过来吧。”   “青云街是吗?不过我现在可能没有时间过去,收工可能会比较晚了,支付宝转给您可以吗?”   “我没有支付宝,我女儿有,但她上学去了。”   “那微信转账?”   “我也从来不用那个,那个提现有利息哦!”   詹茵茵长吸了一口气,无奈道:“好吧,我大概还有一两个小时才收工,麻烦给我爷爷说一下,让他稍微等等,想看什么书都可以随便看,我过来的时候会一并付了的。”   “你不是说你没有爷爷吗?”   “……我在一分钟之前找到了我失散多年的亲生爷爷,可以吗?!”   *   挂了电话,詹茵茵的火气已经要冲上云霄了。   应缜看了她一眼,忽然道:“你晚上要去青云街接你爷爷吗?”   詹茵茵懵了一下,机械式点头。   “我送你吧。”   “!”詹茵茵迅速偏过头,频频摆手,“不用不用,我坐导演车,让他们半路把我放下来就可以了,或者我打的也可以的。”   “从这里回酒店一个小时的车程,青云街也不顺路,你一个女孩子晚上自己叫车也不安全,青云街离我住的酒店刚好顺路,别推辞了。”   詹茵茵讪讪笑了笑,瞥了他一眼,忽然道:“这……这要是被媒体拍到,多,多不好啊。”   “想什么呢。”应缜忽然笑了起来,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詹茵茵疼得“啊”叫了一声。   “媒体只会以为你是我的助理。”   詹茵茵低头瞥了一眼自己那身为了防蚊而穿的衣服,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灰扑扑的,“喔……”   *   到应缜的戏了。   詹茵茵起身跟过去打了个板,然后坐回来继续工作,就听见一旁的录音组组长带着监听耳机,烦躁地说道:“怎么下雨了,估计又要影响录音效果了。”   詹茵茵朝窗外望去,果然看见灰蒙蒙的一片,想起在书店等待的赵大人,一时有些不安。   正记录着场记单,化妆组的严小璐拎着袋子从厂门外飞奔了进来,抖了抖身上的水,“天哪怎么突然下雨了,还好我跑得快!”   录音组长小声道:“正拍着呢,现场保持安静!”   严小璐赔了一声笑,将塑料袋中的小零食一个个发给现场的工作人员,嘻嘻笑道:“肚子有点饿,去买了点零食,大家一起吃啊。”   发给詹茵茵的时候,脸上更是笑意满满:“我们场记妹妹今天工作辛苦啦,多吃点。”   詹茵茵一愣,下意识按住了日报表,有些不安。   那上面,记录着化妆组今天擅自离开现场的事情。   詹茵茵迟疑地接过了她手中的小零食,讪讪道:“谢谢小璐姐。”   “不谢哦!”   导演戴着耳机,没有注意到后面的人。   詹茵茵拿起新的日报表,想要重新写一份没有记录化妆组的新日报表,突然想起来这个是要经过导演签字的……一时怔忪,最终叹了一口气,将笔放了下来。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而且,是上司强行要求她记录的。   *   张氏书店。   “请问,等一两个小时,换算成时辰,是多久?”   “不知道。”   “那请问,有没有这样一种书本,里面详细地记录你们如今使用的这种汉字,和一些日常生活的基本常识。”   张大娘瞥了他一眼,从身后掏出一本书。   小学语文课本。   拍在他面前:“五块钱。”   “多谢……”   *   片场。   “CUT,过,换近景。”   “CUT,保留。”   “CUT,再来一条,注意眼神不要玩漂移。”   詹茵茵飞快地记录着,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四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却还没有要收工的意思,忍不住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雨还在下着,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   心上开始焦躁起来。   *   张氏书店。   赵时宪正坐在垫子上,旁边摆满了他在这段时间里看完的所有书。   《郑玉巧育儿经·婴儿卷》   《小学语文课本第六册》   《八年级数学上册》   《5年高考3年模拟》   《新东方考研英语高分写作》   《时间简史(插图本)》   《科技失控:用科技思维重新看懂未来》   等等等等。   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黑了,雨却还没有停,仍旧淅淅沥沥的下着。   忍不住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到了书店门口。   赵时宪抬头看了看天,总觉得这个场景莫名的熟悉,于是他便回过头来看头顶的招牌,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没有门当,也没有门钉,这个世界的阶级,似乎看上去要平等许多。   赵时宪缓缓伸出手,接住了飘下来的雨滴。   *   21:30   终于收工。   和导演组打好招呼后,詹茵茵上了应缜的房车,小心翼翼拎着箱子,坐在一旁的角落里,有点不大好意思看对面的应缜。   “哇,你就是那个今天骂我哥放屁的妹子吧。”助理小飞满脸崇拜地看着她,“您是勇士,请受我一拜!”   “不不不,她不是勇士。”应缜闭着眼睛,一边养神一边道,“她是我老班长。”   “……”   趁着他闭眼睛,詹茵茵迅速瞪了他一眼。   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什么话,因为今天拍摄实在是太累了,几乎都是昏昏欲睡的状态,好在房车里面环境舒适,比导演车可要适合睡觉不知道多少倍了。   直到司机说青云街到了,詹茵茵才清醒过来,道了一声谢就要下车。   却被应缜喊住了。   詹茵茵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却见这个在各大荧幕上神采飞扬的国民男神,眉眼低垂,温柔地递过来一把蓝色的格子伞:“你打算就这么下去吗?”   詹茵茵讪讪接过那把伞,道了声谢,然后下了车。   *   因为下雨的缘故,夜风比以往还要凉,打开车门的时候,天边突然又起了一阵风,刮在她单薄的身上。   詹茵茵撑开了伞,却因为那阵风而被带的歪了歪,正好遮住了脸。   于是她便扶了扶车门,慢慢走了下来,轻巧的脚尖点落在地上,如蝴蝶落于花间,翩飞流连,又如古时候的闺秀,一肌一容,尽态极妍。   赵时宪站在书店门口,正好看见了这一幕。那一刻,他终于知道为何觉得场景这般眼熟了,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这么等过一个人。   詹茵茵下了车,将伞重新打好,被遮挡的视线正好空开,于是她便看见了站在书店招牌下,那位七十岁的老人。   尽管面容已然苍老,却压抑不住那人眼底流光溢彩的光芒、和贵而不矜的灵魂。   两道身影在这一瞬间悄然定格,在流逝的时间中再次相遇。   詹茵茵举着伞,与他相视对望。   迎着六百年的风雨。   *   赵大人,你在等谁?   一个叫茵茵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厚着脸皮来推一下自己同时在更的古言~其实和文物风格不太一样_(:3 」∠)_ ———— 《不完美重生》千氧化碳 亡了国,丢了命,终身幽禁。 晏斜觉得,自己大抵是史上最悲催的皇帝了。 宠妃叛国,曾经最厌恶的皇后,竟然为他奔走了一生。 苍天有眼,让他重回少年。 这一世,他发誓要把上辈子对淑妃那个小贱人的宠爱全部还给皇后。 可是他曾经唯命是从的皇后, 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母后???   ☆、chapter 14      chapter 14   詹茵茵举着伞走了过去,满怀歉意看着他,轻声确认道:“大人?”   赵时宪侧过身来,目光变得平静:“你来了?”   “嗯!”詹茵茵收了伞,跑到书店里头,给他付了钱。   张大娘上下扫了她一眼,“长这么清秀的姑娘,说话可真难听。”   “抱歉抱歉。”詹茵茵讪讪笑了两声,然后回到门口,“大人,我们可以走啦。”   赵时宪驼着背,慢慢朝前走去,詹茵茵在身后为他打着伞,两人并肩而行,从后面看上去,的确是爷爷和孙女走在一起。   来到了长椅上,赵时宪将椅子上的水擦干,然后坐了上去,举着伞。   白光一显。   出体。   站在了詹茵茵的身后。   詹茵茵呆呆看着老人。   半晌,老人突然站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喃喃自语。   “咦,一觉醒来都这么晚了,你是谁?”   “啊……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詹茵茵挠了挠头,回答道:“刚好路过,看到爷爷坐在这里淋雨。”   将手中的伞放到了老爷爷的手中,“爷爷快回家吧。”   老爷爷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你不用打伞吗?”   詹茵茵一笑,指了指那边的房车:“我马上就上车走啦,不需要伞。”   “要是我孙女也和你一样乖巧就好了……”那老爷爷冲着她一笑,扶了扶老花眼镜,举着伞便离开了。   没有伞之后,雨丝便直接打在了她脸上,詹茵茵微微眯起了眼睛,回过头来,看向了身后的绯色朝服少年,半日未见,还是被他的样子惊艳了一下。   真羡慕啊,在雨中,却淋不到雨的人。   “发什么呆。”赵时宪看了她一眼,哑着嗓子生硬道,“还不快离开这里,患了伤风该如何是好?”   然后伸手轻轻在她背上推了一下,示意她朝前走。   詹茵茵一个踉跄。   “……”   两人同时愣住了。   詹茵茵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的手,道:“什么情况?”   赵时宪也看向了自己的手,一时怔忪。   他分明是触碰不到实体的人,刚才为什么却能推动她?赵时宪伸出手,再一次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背,却一下子从她身上穿过去了,仍旧是虚无缥缈的散沙。   詹茵茵也不解,挠了挠头自言自语:“啊可能是我自己绊到了吧。”   “走吧。”   雨丝敲打在身后,两人一起朝房车跑去,却只能听见一个人溅起水花的脚步声。   赵时宪跟在詹茵茵后面一起上了车,入目所见,竟然是今天那个穿着假龙袍的男人,换了一身衣服,却还是那张脸。   目光变得不屑了起来,却只是安安静静在詹茵茵身边坐下来,不发一言。   詹茵茵刚坐正,还没有说话,身上就突然多了一件外套。   茫然回头,却对上了应缜关切的眼神:“不是有伞吗,怎么淋雨了?”   此时此刻的詹茵茵,身上几乎打湿了一片,头发也被雨浸湿了大半,湿漉漉贴在脸上,就像刚洗完澡一样,有些狼狈,身上发冷,却在那哪件外套披上去之后,稍微温暖了许多。   抬起眼眸,詹茵茵笑着道:“谢谢应哥。”   在剧组的时候,大多数工作人员都不会直呼演员的名字,通常会亲切地称呼对方为X哥X姐,遇到年纪很大的,则是X大哥X大姐。   坐在一旁的赵时宪瞥了一眼她身上的外套,发出了一声不重不响的哼声。   见她没有理会自己,便阴阳怪气道:“小心被人骗了,现在男人花样多着呢。”   詹茵茵回头白了他一眼,又不敢说话,怕被人听见。   其实她想说:那你倒是拿件外套给我啊。   一旁的应缜接过了助理递过来的温水,搁在了詹茵茵的桌子面前:“离酒店还有半个小时,先喝点水,不过,你不是去接你爷爷的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上来?”   “啊……”詹茵茵看了一下身边穿着朝服面色冷然的少年,含糊道,“我是给爷爷送伞,不是接他,他家就在附近,走几步就到了。”   “这样啊。”   桌子对面的助理一边给应缜继续倒水,一边絮絮叨叨道:“早知道这样应该拿两把伞才对啊……啊,真是太马虎了。”   詹茵茵正专心听着他们说话,时不时说上两句,一看旁边,发现某人突然开始调戏她的水杯了,立刻用眼神问道:你在干嘛!   赵时宪伸出手,修长笔直的手指渐渐靠近了她那杯水,“方才在雨中,我分明是碰到你了,想试试集中念力,能不能碰到实物。”   詹茵茵一时紧张了起来,生怕他万一真的能碰到了,岂不是吓到旁边的应缜和助理了,连忙上前将那杯水端了起来,不给他做实验的机会。   赵时宪瞪了她一眼。   然后将手伸向了应缜的水杯。   詹茵茵瞪大了眼睛,呼吸都屏住了,却见赵时宪的手直接穿过了水杯,并没有碰到它,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赵时宪是个不屈不挠的文人。   一次不成,还会试第二次。   这一次,他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复又睁开眼,再次伸出手。   然后,那杯水直接就被他端了起来。   赵时宪满意一笑,朝詹茵茵扬了扬下巴。   詹茵茵:“……”   大人你几岁了?   应缜:“……”   助理小飞:“……”   应缜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盛满了水的杯子突然漂浮在半空中,滴水不漏,一时吓住了,然而下一秒,他便立刻将詹茵茵拉了过来,捂住了她的眼睛。   詹茵茵呀了一声,就陷入了黑暗中,眼前一片漆黑。   搞什么?这是怕吓到她?   赵时宪看着他下意识的动作,一时出神,正要将杯子放下来,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轰隆声,好像和什么东西剧烈地碰撞了一下,霎时间天旋地转,房车中的所有人都翻滚了起来,詹茵茵顿时尖叫了一声,瞬间就要撞上一旁柜子角——   赵时宪下意识伸手去拉她,然而刚一触及她,就变成了一团散沙似的,从她手上穿过去了。   詹茵茵的后脑勺撞上了柜角,昏迷过去。   一旁那个穿龙袍的和他身边的跟班,也都各自受了伤,昏迷不醒。   赵时宪站在原地,端着水杯,一脸茫然。   水杯中的水纹丝不动,好像还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赵时宪迅速上前去查看她的伤势,唤了好几声都没有搭理他,一时焦急,便飘出了车外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夜雨飘零,僻静的路边,巨大的房车翻了个底朝天,车轱辘还在悠悠转动着,被一辆卡车拦在了路中央,那卡车倒是没什么事,里面的两个人甚至还在说些什么。   赵时宪砸碎了手中的玻璃水杯,选了最尖的一块,飘了过去,直接附在了其中一个人的身上。   “还以为搞不定,好在那司机选的路比较偏,你先下去把牌照上贴的数字换一下,咱们再走,快点快点。”   “嗯?你怎么不去,不要赏钱了吗?”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一下子哑巴了?叫你去换牌照听不懂人话吗?”   话刚落音,那说话的人已经噤了声,眼睛瞪地老大,好像见了鬼一样,因为他的脖子上,被抵着一块尖锐的玻璃角,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上面依稀带着水珠,泛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寒光。   “老许……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是忘了上头交给咱们的任务吗?”   他口中的老许,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声音也变得沙哑了许多:“什么任务。”   说话的人突然噤了声,有些害怕地看着他,不敢往下说。   赵时宪也懒得问许多废话,直接道:“去医馆。”   手中的玻璃片又近了几分,直接卡进了他的脖颈,泛出点点血迹来,那人眼神惊恐,连忙应道:“好好好,你别冲动!去去去。”   ****   安阳市人民医院。   橙色的大卡车直接冲进了医院大门口,副驾驶上下来了一个中年人,迅速从货箱里抱出来一个人,抬到了紧急准备的担架上,然后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着护士道:“里面还有两个。”   护士们连忙将里面另外两个人抬了下来,一人惊叫道:“啊啊啊应缜!!”   “什么?”护士们迅速围了上来,满脸都是不敢置信,“快快快,先送手术室!”   赵时宪没有去听后面的人说了些什么,只一路跟着前面的担架车进了电梯,直到送进了手术室,才松下一口气来,关于手术是什么意思的问题,他在书店的时候已经大略知道了。   将目光投向了“手术中”三个字,赵时宪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手中沾了些许血迹的尖锐玻璃片,然后走到一旁楼道口的垃圾桶旁边,扔了进去。   “麻烦让一让。”   身后有人推了推他,中年人相貌的赵时宪便让到了一边,只是随意掠了一眼,然后,他便骤然停在原地,大脑失去指挥能力,如石头一般动弹不得。   原本淡漠的神情,突然变得惊诧了起来,如受雷殛地看着那位,从他眼前掠过的担架车上……   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大人真身出现啦~   ☆、chapter 15   chapter15   户部尚书府。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婢女上前挑了挑灯芯,将昏暗的烛火拨亮了许多,然后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旁边,不敢出声。   詹茵茵看着手中失而复得的赤玉耳坠,又看了看那张已经被雨丝微微沁湿的纸,一时怔忪,思前想后,还是打开了那张叠起来的纸。   因为湿了一些,纸张粘连在一起,一不小心便撕破了边缘部分,詹茵茵更加小心翼翼了起来,轻轻打开那张纸,却发现并不是一封信。   而是一幅画。   画中有个女子,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齐腰襦裙,一只手柔柔伸向前方,好像在拉什么人似的。   面带微笑地看着正在看画的人。   “呀,这不是小姐吗?”婢女惊讶道。   “胡说。”詹茵茵一时羞赧,立刻用袖子捂上了那幅画,“如何可能是我?”   婢女与她嬉笑了起来,故意将手指在了她没能捂上的耳垂部分,又指了指她搁在一旁的赤玉耳坠,调笑道:“小姐瞧瞧,这可不正是小姐的耳坠吗?”   詹茵茵没有说话,那婢女却突然开始双手捧心,思绪万千:“要说那位公子啊,虽说出身不行,可论起容貌来,真是清风霁月、玉树琅琅啊,整个皇城再也寻不出第二个比他好看的人。”   “好看有什么用。”詹茵茵表面看上去不屑的样子,心里却是满满的甜意,补了一句,“人家的画工也是非常精妙的。”   “是是是,小姐说的对!那公子不但人长得好看,更是博涉经史,有文才,通画艺,百世难得一见,这样够不够?”那婢女见她一脸羞赧的样子,顿时来了劲,“小姐那日为何要帮他,该不会是对他有好感吧?”   “你再胡说,我就把你发配到厨房当烧火丫头!”   “我错了我错了……”婢女连连笑着求饶,目光却瞥见了一旁掉落在地的小纸条,“咦,那又是什么?”   詹茵茵连忙先她一步捡了起来,却见上面用正楷写着几个小字。   “明日晡时,清风亭一见。”   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似的,詹茵茵立刻将那纸条压在了画下面,状似无意地继续看画,心里头却好像被火烧了似的,烫的不行。   *   第二日,詹茵茵特意换上了画中那日她穿的蓝色齐腰襦裙,头上别着一支向来珍藏在妆奁中的琉璃花簪,带着那对赤玉耳坠,就连口脂也换上了她最喜爱的颜色。   从早晨开始就开始期待着与他见面的那一刻。   却突然被告知今日要随双亲和弟弟一同进宫面见太子,詹茵茵开始称病,父亲便直接给她请来了大夫,耿直的大夫直接回禀,说她没病。   于是詹茵茵就被拎着进宫了,戴着面纱坐在父亲的身后,全程一言不发。   “这位是令郎,那这位,想必就是尚书大人的独女吧?”   直到那位太子殿下唤到她时,詹茵茵才茫然地抬起头来,对上了那双探究的明亮眼睛,顿了一下,出于礼貌,还是报以浅浅一笑。   太子叶殷一愣,轻轻放下手中茶盏,笑叹道,“琼浆桂酒溢城郭,酣入妍姝颊边涡。”   “小女蒲柳之姿,怎担得起殿下这般盛赞?”户部尚书詹裕谦虚道。   一旁的弟弟茫然看着父亲:“太子殿下何时夸姐姐了?”   众人便开始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时间好不热闹。   而詹茵茵只是讪讪笑了起来,看向了外面的天色。   她看着窗外,叶殷看着她。   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等到他们谈完,终于肯放她出宫的时候,已经到了薄暮时分,詹茵茵没有让婢女跟过来,只让他们停在路边,然后只身一人前往了清风亭。   果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清风亭里空无一人。   詹茵茵有些失落地站在那里,看向了四周的山水,落日余晖远在天边,像是镶了一层金边,却又渐渐黯淡了下来,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般。   “这么没有耐心。”詹茵茵嘟囔了一声,即使是她错过了约定的时间。   转身要下山的时候,天空中突然飘来一些纷纷扬扬的白色绒毛,迎着暖黄色的余晖,像是软绵绵香雾萦绕的柳絮,又像是飘飘洒洒的鹅毛碎,再一看,又好似随风轻舞的雪花。   最后她终于发现,是蒲公英。   那些像游丝一样的小伞一一拂过她的脸,在她眼前旋转着,或是飘飞不定,或是化作轻盈的足尖驻足,无论是哪一种,都让她悦目娱心。   只是,这是从哪里来的?   詹茵茵看了看吹来的方向,抬起头来,看向了头顶。   正好撞上了少年略带着些期许的俊朗眉目,一直撞进他深深的眼里。   赵时宪没想到她这么突然,愣了半晌,一下子就缩了回去。半晌,悄悄伸出头来,却发现她仍旧仰头看着自己,一动不动,顿时没了气势。   詹茵茵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了顿,望着少年墨画一般的眉眼,忽然问道:“你就一直在上面,呆了两个时辰吗?”   青衣少年笑着望向她,淡声道:“嗯。”   “那你是怎么爬上去的?”詹茵茵又问。   赵时宪从鼻子里哼道:“能不能不要问的这么直白。”   詹茵茵沉思了一下,深沉道:“何以登之?”   “……”   ****   病房。   赵时宪无语地看着那个躺在床上,明明受了伤还笑得一脸春风荡漾的姑娘,不知道又做了什么梦,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乐什么乐。”   詹茵茵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自己床边,明明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脸,可是一看到那样淡漠的眼神,詹茵茵就好像知道了那是谁。   “大人呀。”詹茵茵笑嘻嘻唤他,好像在唤一个认识很多年的老朋友,声音柔柔的。   赵时宪偏过头,瞥了她一眼:“嗯?”   “我梦到你啦!”   “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人成天在我面前打转,连睡觉都要钻到我梦里来。”   好像是回忆起梦里的场景,詹茵茵越想越觉得好笑,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竟然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大人你知道吗,你居然为了给我制造惊喜,在亭子上面捧着一把蒲公英,傻了吧唧趴了一下午哈哈哈哈哈。”   “咦,不过这是哪里?怎么闻着味道这么像医院……还有我的头,怎么昏昏沉沉的。”   赵时宪僵住了,淡漠的眼角突然侧了过来,直直看向了她。   “你说什么?”   “我说这里怎么这么像医院?”   “不是这句。”   詹茵茵回想了一下,又道:“大人在亭子上趴了一下午?”   赵时宪顿了片刻,脸色微微一变。   半晌,忽然欺身向前,沉淀了几百年的气势席卷而来,笼罩着她的全身。   “你是谁?”   大概没有料到他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詹茵茵虽然惊讶,却没有感到害怕。   过了半晌,女孩忽然笑了起来。   眨了眨眼睛,温软回道。   “我叫茵茵,詹茵茵。”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将于4月15号(本周六)早上八点入V,届时掉落三更,小天使们记得来临幸C0千哟!! v后三章留言都有小红包拿~么么哒 啊再来厚着脸皮求一下作收! 用app的小天使们可以点主页右上角作者专栏,然后收藏此作者哦!爱你们。?`ω′?)   ☆、chapter 16   chapter16   “我叫茵茵, 詹茵茵。”   赵时宪的呼吸突然停滞了, 那一瞬间, 他以为自己看到了茵茵。   彼时的她,也曾经那么温柔地告诉自己她的名字。原本沉寂如渊的心, 也就在那时渐渐波动了。   属于医院的味道漂浮在周围, 消散在这醇和的晨风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眼中似乎只看见彼此, 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怎么啦?”詹茵茵莫名抬起头来,望向了他的眼睛, 试探着问道,“大人?”   茵茵也是这么叫他的, 大人, 大人,大人,将最后一个字拖得老长老长,好像生怕他听不清楚似的。   赵时宪的眼底升起一团温温的火,直直凝视着她。   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   望着面前陌生的容颜, 却又开始矛盾了起来, 为什么他总是会不自觉地把她当成茵茵,分明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样貌不同,性格也不同, 可是为什么却是一样的名字……   思前想后,赵时宪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会知道蒲公英的事情。”   詹茵茵很自然道:“剧本里有这一场啊,可能是我记得太深刻,连做梦都梦见了……”   这个回答一出,赵时宪的眼神便顿时坠落进深深的湖底,看不见一丝涟漪和彷徨。   詹茵茵没看见他的反应,又补了一句:“还是前几天刚拍的,当时为了搜集蒲公英,可把道具哥哥给气死了,好不容易收集了一大把,山风一吹就全飞了,你说那个男主是不是没事找事脑子抽筋,没事玩什么花样蒲公英?”   赵时宪脸一黑,莫名带了些阴阳怪气的语调:“为所爱之人,做什么事情都是没有道理的,你这种人又怎么会懂呢?”   “啧啧啧,大人这么生气干什么?又不是在说你。”詹茵茵毫不在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安慰的姿态。   “以后不许再做这样的梦了。”赵时宪突然道。   “???”詹茵茵瞪大了眼睛,一脸懵比,“现在做梦犯法了吗?”   赵时宪冷着脸:“总之,以后不允许做这样的梦。”   詹茵茵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哦哟,大人这么生气,是不是以前也做过这种事情?给船上的那位姑娘。”   “瞎说什么。”   “肯定有,你看看你自己的反应!”詹茵茵一边笑一边逗他,“只许州官放蒲公英,不许百姓做梦!”   赵时宪正要出声教训她一番。   门外突然传来咯吱一声响动,随后便有人走了进来,这个时候谁会来看她?詹茵茵拨开了赵时宪,将头探了过去,“谁呀……”   看清楚来人之后,詹茵茵愣了一下,然后又看向了她的身后,果然,弟弟也来了。   迎面而来的中年女人,抹着一口艳红色的唇,穿着一条红白相间的裙子,拎着个MK的黑色手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即使打扮看上去算是年轻,却难以掩盖脸上日渐衰老的皱纹。   身后跟着个一身潮牌的小男孩,不过十岁左右的样子,个子还没柜子高,已经开始用鼻孔看人了,也不喊她,就站在母亲身后,冷冷看着床上的人。   詹茵茵清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妈,你怎么来了?”   “家里离安阳市也就三个小时的车程,听说你出事了,妈能不过来吗?”谭雪梅将手中带来的东西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坐在了她的床边上,执起了她的手,眼神中满是心疼,“我的女儿啊……你怎么这么苦,也不知道小心点,怎么就碰上车祸了呢,让娘遇到那个杀千刀的司机,非打死他不可!”   詹茵茵还没有说话,一旁的赵时宪的面色忽然有些尴尬,转过身去,准备悄悄开溜。   谭雪梅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身影,问女儿:“那是谁?”   詹茵茵看了一眼还在别人身体里的赵时宪,想到他刚才连做梦都不让自己做,一时兴起,报复道:“肇事司机。”   谭雪梅顿时怒火中烧,起身拿着包包就朝他走过去,瞪圆了眼睛骂道:“原来就是你这个杀千刀的啊!你长没长眼睛,会不会好好开车!不会开车你开什么车!你开什么车!”   不等赵时宪反应过来,谭雪梅已经将包朝他身上打去,她本身下手就重,赵时宪也不躲,雨点一样的攻击砸在他身上,一边打一边骂,全然没有任何风度。   赵时宪又不好躲,就站在那里任由她打骂,只是时不时伸出手来挡一下脸,从缝隙中,隐约能看出来他的脸色,已经黑成了煤炭。   病床上的詹茵茵穿着一身病号服,一边看一边偷笑,偷着偷着憋不住了,又开始大笑了起来,开始鼓掌。   “哈哈哈哈哈哈!打得好!”   还瞎指挥:“攻他下盘!”   一边挨打,赵时宪一边还抽出时间来狠狠瞪了她一眼。   面对这样可怕的眼神,詹茵茵立马噤了声,双手并拢,装成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劝道:“妈!算了!”   大概也是觉得打累了,谭雪梅停下了手,指着他:“你可别跑了。”   然后坐到詹茵茵身边来,和她说着悄悄话:“茵茵我跟你说,这人看上去倒是个厚道人,你可要多跟他要点赔偿金,妈都已经替你算过了,这医疗费先不提,交通事故精神抚慰金起码得赔个十来万吧?还有误工费起码五万,其他的护理费你再自己算一下,哦对了还有伙食费……”   “……”詹茵茵有点无语,“我又没构成伤残,哪能赔这么多钱。”   谭雪梅瞪了她一眼,“你要是厚不下脸皮妈来替你要!妈可不嫌钱多。”   “行了行了,是不是又缺钱用了。”詹茵茵掏出手机,点开手机银行,问道,“这次缺多少?”   谭雪梅立马变了一张和颜悦色的脸,凑过来道:“你弟弟最近上补习班,你给个两万就行了,也不用太多,反正你拿到赔偿金之后也能补上。”   赔偿金赔偿金,满脑子都是赔偿金。   “算了,只要你别又拿着这个钱买奢侈品就行。”詹茵茵看了看一旁眼神冷漠的弟弟,深吸了一口气,给她转了钱,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我在剧组一个月工资也就八千,你三天两头的这样,我真是一点余钱都存不下来了,你以后还是试着找个工作吧,也费不了多大事。”   “你那不是包吃包住吗?又不用花什么多余的钱,能省点就省点,你弟弟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妈没本事,年纪又大了,还不得指望你啊。”谭雪梅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行,看你没事妈就放心了,给你买了水果,记得吃啊,你弟弟还要赶回去上补习班,妈先走了啊。”   “嗯。”詹茵茵应了一声,看了看弟弟,出声道,“元元,你都不叫一声姐姐吗?”   弟弟白了她一眼,拽着母亲的袖子就要出去。   谭雪梅大概也是觉得尴尬,讪讪一笑,拉着孩子就出了门。   一直到走廊的时候,谭雪梅才低下头问儿子:“你怎么都不叫姐姐?”   十岁的小男孩眼神冷漠,奶声奶气道:“她好土啊。”   ****   直到人走了,赵时宪才又走了过来,坐在了刚才谭雪梅坐过的地方,冷巴巴道。   “你方才是不是诚心的。”   “哪有?”詹茵茵瑟缩在一旁,强词夺理道,“我那不是看你很久没有体验过和人交流的感觉,又被埋了那么多年,帮你活动活动筋骨嘛!”   赵时宪勾唇,露出鄙夷的神色来,自言自语:“我方才竟然还将你当成茵茵,大概是疯了。”   “什么叫当成茵茵,我本来就是茵茵啊。”詹茵茵瞥了他一眼,将母亲刚才放在一边的袋子拿了过来,在里面翻弄着,果然有她爱吃的火龙果和丑橘,还有几个苹果。   赵时宪瞥了一眼,用下巴指着苹果问道:“此物可是林檎?”   “什么?”   没听明白的詹茵茵看着那几个苹果,有点茫然,但是她又不想让赵时宪觉得自己很无知。   于是悄悄拿出手机开始搜索林檎两个字,找到资料后,清了清嗓子,开始念道:“据《齐民要术》记载,一千多年以前,我国开始将苹果称为“林檎”,《宋书·谢灵运传》有云,“琵琶林檎,带谷映渚。”此物虽不伤脾,多食令人发热,以其味涩性温也。其核食之烦心,助火可知。”   然后放下手机,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果然,赵时宪开始对她刮目相看了起来,“想不到,你也博涉经史,并非是我想象中的草包。”   “那是自然。”詹茵茵昂起下巴,用鼻孔对着他,“天底下就没有我詹茵茵不知道的事情!”   赵时宪突然摆正了身子,露出一副“你不谦卑”的神情,批评道:“在下连中三元,况且不敢说出这等大话,你若真有这等本事,我倒是要来考考你。”   “尽管考。”詹茵茵沾沾自喜,将手机放在了被子下面,露出一个小角角。   赵时宪道:“《鬼谷子》有云,古之善用天下者,必量天下之权而揣诸侯之情。下句为何?”   詹茵茵迅速打开浏览器,拿出了当年在课堂上玩手机躲班主任的气势,眯着眼睛念道:“量权不审,不知强弱轻重之称;揣情不审,不知隐匿变化之动静!”   赵时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开开合合的嘴,一时怔忪。   然而他只是正了正色,淡声道:“何意?”   “古时候,那些善于处理天下纠纷又善于操纵天下局势的人,一定能准确地把握天下政治形势的变化,善于揣测诸侯国国王的内心。”詹茵茵低垂着眼眸,一边偷看,一边念,还一边注意他的脸色。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大喊一声老师来了!她一定吓得立刻交出手机,缴械投降。   “青龙七宿为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那白虎呢?”   “奎木狼、娄金狗、胃土雉、昴日鸡、毕月乌……”   詹茵茵看了看百度百科里的那个觜字,不认识,迅速复制,查询了一下后继续念道:“觜火猴、参水猿。”   好在赵时宪没有要继续折磨她的意思,而是低头沉思了片刻,由衷地赞美道:“是我输了,甘拜下风,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才华超众之人。”   而詹茵茵只是谦逊地笑了笑,并回答:“小女不才,略通一二。”   很多年后,赵时宪学会了使用手机,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她发了个短信,没有什么太多复杂的语言,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无耻。   道尽了他内心的鄙夷和被骗的耻辱。   *   詹茵茵从那袋子老妈带过来的食物中扒拉了半天,最终发现,除了水果之外,她居然还放了一堆泡面和乱七八糟的零食,试问是亲妈吗?   不应该用保温桶盛满她亲手做的家常菜,然后嘱咐她不要乱吃外面的东西吗?居然给她准备了这么多的泡面!   不过她妈一向不爱下厨,能给她带些吃的已经是额手称庆了。   詹茵茵将那泡面从袋子里嫌弃地拎了出来,放在了一边,然后对赵时宪说:“我们来点外卖吧,你以前最爱吃什么?不过像你这种情况,是不是应该吃祭品……”   赵时宪看着她单独放在一边的泡面,求知欲旺盛地问道:“那是什么。”   詹茵茵正要告诉他是垃圾食品,突然灵光一现,偏过头,严肃道:“这是我们这里最好吃的东西,你要不要尝一下?”   赵时宪半信半疑,回道:“也好,那便尝一下。”   詹茵茵迅速起身拿起桌子上的开水,撕开泡面的盖子,取出里面的调料包一一挤了进去,然后将水倒了进去,不多时,病房里便飘来了令人垂涎三尺的香气。   其实詹茵茵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泡面会这么香?   赵时宪拿起叉子试探性地吃了第一口、第二口,然后便露出了惊喜的眼神,自此一发不可收拾,连汤都喝了个一干二净,端着空碗问:“还有吗?”   詹茵茵又给他泡了一碗。   优雅吃完。   “还有吗?”   又给他泡了一碗。   生生把一碗泡面吃出了炊金馔玉的感觉。   詹茵茵慢悠悠啃着苹果,看着坐在床头那个吃泡面吃的津津有味的人,心想这是多少年没吃过饭了,然后突然反应过来。   哦,真的是有很多年了……   甚至是以百为单位来计算了。   “大人,你这样就不怕吃坏肚子吗?”出于人道主义的关心,詹茵茵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赵时宪边动作优雅地吃着泡面,边淡声道:“无妨,坏的也不是我的肚子。”   哦……他现在还附在肇事司机身上,难怪有恃无恐。   詹茵茵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将目光瞥向了那碗泡面,忽然道:“我妈她,一直都是这么对我的。”   赵时宪没有接话,只是一边吃,一边听着。   詹茵茵望着那碗面的眼神里突然泛了些光泽,带着些以往从未有过的彷徨感,“我爸爸做的菜很好吃,小的时候,他总是会给我做好饭送到学校里去,同学们都可羡慕我了,不像我妈,每次只要她在家,就给我煮泡面吃。后来我妈受不了爸爸工资低,就改嫁了,跟着外地一个很有钱的人走了,爸爸日渐消沉,最后生了病去世了。”   赵时宪手上一顿,泡面的热气冲上了他的眼眶,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后来那个有钱人看上了更漂亮的人,又不要我妈了,我妈就带着和那个人生的弟弟,找到我这里来了,要我把爸爸留给我的房子让给她们住。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她和那个人并没有办结婚手续。”   “其实我是不想给的。”詹茵茵又看了看那碗热气腾腾的泡面,“但我又不想看他们流落街头,毕竟她生了我……弟弟也还那么小,而且我常年跑剧组,那房子一年也住不了几次,最重要的是,如果爸爸在世的话,一定会让我这么做的,因为只要妈妈肯回来,他就会很高兴很高兴了。”   赵时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忽然扬了起来,带着温度道:“你父亲若是知道你如今长这么大了,也会很高兴。”   “是吧?”詹茵茵一下子便高兴了起来,骄傲道,“我能挣钱养活自己呢。”   赵时宪顿了片刻,突然牛头不对马嘴的回道:“其实茵茵也有个弟弟。”   “嗯?”   赵时宪偏过头来,静静凝视着她,那一瞬间,他是有些心疼这个姑娘的,可是盘桓在他脑海深处的,却是深深的怀疑和困惑。   茵茵也有一个小她十几岁的弟弟,和刚才进来的那个小男孩给他的感觉差不多,也总是一副不爱说话却盛气凌人的样子,最重要的是,和他的母亲一样看不起人。   那个时候他还是落魄书生,没有官职,也没有背景。   茵茵的弟弟见他面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贱民,勿近我姊。”   而面前这个姑娘,不同的相貌,不同的人格,一样的名字,一样的……感觉。   这一切,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的宿命呢。   赵时宪偏头深深望着她,良久,一声低低的喟叹。   ****   应缜病房外。   各家媒体的记者们扛着设备,有气无力地站在门外,议论纷纷。   “都守了一上午了,连个助理都不出来一下。”   “助理不是也出了事故吗?”   “那经纪人也应该出来回应一下吧,大家现在已经快要急疯了,什么版本都出来了,连死讯有人传了!”   “急什么,上次绯姐生完孩子后昏迷不醒,我们在病房外面足足守了三天啊。”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讨论,里面也没有传来任何讯息,就连里面出来的护士也是缄口不言,只说是正在治疗,拒绝透露给媒体更多的信息。   记者们望着紧闭的房门,望洋兴叹。   ****   听见外面的吵嚷声,詹茵茵好像才反应过来……出车祸的不只是她一个人,还有应缜和他的助理、司机。   因为一醒来就被事情给缠住了,竟然忘了有这么一回事,连忙问赵时宪:“应缜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   “你都没什么事,他能有什么事。”赵时宪似乎很不愿意提这个人。   秉承着人道主义,他今天早上还潜进去看了那人一眼,听护士说他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懒得跟她提这个事了。   “不过。”赵时宪看了一眼外面那些人手中拿着的长条东西,和摆在一旁大大小小带着支架的黑色物体,“他们也是在拍戏吗?”   詹茵茵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刚好看到了拍摄的设备,知道他是把那些和剧组的拍摄设备联想在一起了,便解释道:“不是拍戏,他们这是拍新闻,也是要在电视上播的,喏,你看身后。”   赵时宪便看向身后,又是一个长方形的黑色物体,安安静静的挂在墙上,不动,不说话。   “右下角有个按钮,你按一下就知道了。”詹茵茵开始指挥。   赵时宪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摸索了半天才找到那个所谓的按钮。   轻轻按了一下。   面前突然跳出来一个香肩半露的少妇,云鬟半軃,眼神带火直勾勾盯着他:“叔叔,你若有心,吃我这半盏残酒……”   赵时宪第一次不顾形象地“啊”了一声!瞪大了眼睛,身形朝后疾退,倏地退离了那女人。   电视里在放水浒,正好是潘金莲勾`引叔叔的片段。   詹茵茵笑得花枝乱颤人仰马翻。   反应过来后的赵时宪立在原地,脸色很不好看,几乎是可以说是狼狈了,疏朗的眉目紧紧皱在了一起,眼神漆黑一片。   “你们这里的人,每天都看这些吗?”   “不不不,”詹茵茵笑得停不下来,又怕他生气,连忙拿起遥控器换台,换到了新闻频道,岔开话题道,“你看,外面那些记者就是报道这种内容的。”   ……   “本台消息,演员应缜拍戏返回酒店途中发生车祸,具体受伤程度尚在观察,目前记者仍在安阳市人民医院等待最新消息。”   配视频:房车车祸现场。   “江北省警方宣布,江北省博物馆与白龙江省博物馆合作展出的一件昭仁时期的文物于前日失窃,当日上午,就此失窃事件,江北省博物馆紧急召开新闻发布会。其间,出席该次会议的相关负责人表示会尽快追回。”   配图:赤玉耳坠。   “亚洲最大影视集团时光传媒创始人赵络独子于前日坠楼,目前已脱离生命危险,医院方面表示,因为在送医期间已经出现呼吸和心跳骤停的情况,该男子有可能就此成为植物人,具体坠楼原因警方尚在查明之中。”   配图:一个普通的中年人在接受采访,正在说明自家少爷的治疗情况。   ……   詹茵茵咽了咽口水,喃喃自语:“三条大新闻,两条都跟我有关,太可怕了。”   赵时宪盯着屏幕里,那个昨天晚上推着担架车,神色焦急,与他擦肩而过的中年人,轻声道:“不,是三条。”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里说相认的的宝贝儿们!!不要着急嘛,男主不可能一下子就认出女主的,肯定是一点一点看出来的,更何况医院这个场景一点都不浪漫,男女主一定要以一个超美的方式相认才对啊! 也没多久了~ 第三更下午再发~本章留言有小红包,上不封顶   ☆、chapter 17   chapter17   “记者还没走吗?”   应缜半坐在床上, 看了看紧闭的病房大门, 又看了看一脸疲惫的经纪人, 第一百次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我的大少爷你就不要闹了,你才刚刚出了车祸, 还没有彻底观察好就闹着要出院吗?你怎么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经纪人祁彦又无奈, 又不敢大声训斥他,整个人看上去都要憋屈死了,“就算你自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别忘了你的身体是公司财产的一部分啊应大少爷!”   “不出院,那行。”应缜拿起一旁的香蕉, 慢悠悠剥了起来,“让我去隔壁串个门, 你让我在这住一年都没关系。”   经纪人祁彦深吸了一口气, 第一百次拒绝道:“不行,一年太久,付不起这个钱。”   曲线救国路线彻底宣告破产。   “我都跟你说过了那姑娘没事,活蹦乱跳的,一口气爬五楼不费劲, 你看了有什么用, 看了能多长块肉吗?或者你打个电话问问也行啊。”   “我没她手机号……”应缜很懊恼了。   “不是我连这一点点要求都不满足你啊, 你想想,一线男星出了车祸是多大的新闻,多少人都在盯着你,结果你刚一好, 就去探望住在隔壁病房的某某人,这个人还跟你没有什么太大关系,既不是你的助理也不是你的亲戚,只是同一个剧组的一个普通工作人员,媒体会怎么说,说你关心同事?,不,他们会写男星应缜深夜带剧组年轻工作人员回酒店,不料因车祸曝光?”   “我那是顺路送送她,一个女孩子半夜坐出租车多不安全。”   祁彦挑眉,“你确定你不是想泡人家?”   砰一声板栗敲在他头上。   “泡什么泡!能不能用个稍微浪漫点的词汇?就不能用追求这样稍微委婉一点的词吗……不过你觉得她怎么样?”应缜画风转的飞快,懒懒地将香蕉皮递到他手边,一边露出憧憬的神情,“不知道她看不看得上我。”   标准回答:你可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万千少女心中的男神啊,谁敢看不上你?   然而祁彦一向是个挂科体质,嫌弃地接过他的香蕉皮,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就这么几步路你都不愿意动,还想追人家女孩子?你开车追个尾都追不上。”   应缜难得没有跟他斗嘴,叹了口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你不懂,真是好久都没有见过这样让人心动的笑容了。”   “什么叫好久,你上次看见这种笑容是什么时候。”   “为褒姒烽火戏诸侯的时候。”   “……请你缝上自己的嘴。”   ****   “什么?三个新闻都跟我有关?”詹茵茵没有从这句话里回过神来,还在想着刚才听见的关于博物馆失窃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查到她身上来。   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愣了一下,看着屏幕里的人接受采访,又听见画外音里说着什么亚洲最大影视集团时光传媒独子之类的话,顿时疑惑,挠着头思考了片刻。   “咦?”   “怎么了?”赵时宪问她。   “时光集团,不就是投拍了我们这部电视剧的时光集团吗……”詹茵茵开始沉思,“原来他们家出事了,难怪最近总导演总是发脾气,估计是投资方把火撒在他身上了。”   “你认识吗?”   “是啊,鼎鼎大名的时光传媒啊,基本上是目前首屈一指的民营传媒娱乐集团了,全国乃至亚洲最大的影视集团可不是吹的,我记得报道上说,时光传媒这两年投资发行的影片总票房都已经超过五十个亿了,不过他们家在电视剧、娱乐营销、艺人经纪领域也做得不错,应缜、梁烟、绯姐他们那些当红艺人就都是他们家的,厉害吧?”   赵时宪听不懂,但他还是附和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他决定说点她能听懂的。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啊?”詹茵茵茫然四顾,“你在这还有亲戚呐?”   顿了一下,暗搓搓看向他,“不会是你孙子的孙子的孙子的孙子的孙子吧?”   赵时宪沉默。   詹茵茵不折不挠:“嗯?还是你孙女的孙女的孙女的孙女的孙女的孙女?”   “我没有后代。”   赵时宪冷巴巴回道。   詹茵茵倒吸了一口凉气,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你你你,你不会是……”   太监吧?   “……不是。”   没等她说完,赵时宪直接回答了她,然后严肃地瞪了她一眼,将她接下来的话都堵了回去。   詹茵茵沉思了片刻,忽然道:“不过如果没有后代的话,岂不是没有人给你烧纸或者拜祭你,这样的话在阴间的日子过得也挺清苦的吧?哎……可怜的大人,想想你也怪可怜的,以后我对你好点就是了。”   “我不可怜。”赵时宪瞥了她一眼,“你们烧的那些纸钱,其实也没有什么用,跟我们的货币根本不通用。阴间也和阳间一样,都是要靠自己实力存活的,不过我和别的游魂不一样,六百年我一直在耳坠里,也没有跟他们相处过,不知道外面现在的行情。”   “哦……”听起来怪渗人的,詹茵茵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既然不是你的后代,那你要带我去见谁?”   “一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   赵时宪回忆了一下昨天看见那人的样子,除了惊诧之外,还是满心疑惑,为什么这个世界有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又为什么,那个人会躺在床上无法行动,无法说话?   “啊?!”詹茵茵受到了惊吓,“跟你一样的人?在哪里?”   “见了你就知道了,正好也在这家医馆。”赵时宪正要转身,带她去昨天他跟去过的那个病房,却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异样,猝不及防,肚子开始翻江倒海了起来,一下子沉下脸来。   “……”   “你怎么了?”   “……”   赵时宪顶着肇事司机的脸,面容突然变得扭曲了起来,狰狞不已。   詹茵茵被吓到了:“大人!你怎么了?是不是排异了?”   “……”赵时宪一张脸涨得通红,捂着肚子,痛苦地蹲在了地上,极其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却不说话。   “大人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哦这里就是医院……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还是说这种情况应该请道士?大师?术士?阴阳师???”詹茵茵确实是着急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赵时宪这个样子,她本身又搞不清楚什么附体不附体的机制,还以为他体内的两个魂魄发生了冲突事件,所以才会这么惊慌失措。   赵时宪将头深深埋了下去,将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然后扬起手来,艰难地对她做了一个不用的手势。   “你是不是怕被人发现!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   赵时宪不再搭理她,开始艰难地朝厕所方向挪步,一步比一步艰难,仿佛登山。   “你给我吃的究竟是什么……”早知道应该用银针验个毒,赵时宪悔不当初地看了一眼摆在桌子上的三桶泡面,怀疑她在里面放了砒`霜。   詹茵茵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顿时了然。   居然真的吃坏肚子了,看来这个司机的胃很娇弱了。   知道不是什么大事之后,詹茵茵抱着手笑嘻嘻站在一旁,开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一边看一边说风凉话:“嗨呀,没事!随便疼几次就免疫了。”   叫你装高冷!   哈!哈!哈!哈!哈!   赵时宪捂着肚子艰难地朝厕所走去,突然,面色一僵,比那乌鲗墨块还要黑。   很快,屋内白光一现,快到让人无法察觉。   转眼间,穿着绯色朝服的清俊少年已经出了体,站在一旁气喘吁吁,拍了拍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而那位茫然的肇事司机,站在原地,突然放了个屁。      ☆、chapter 18   chapter18   詹茵茵活了二十多年, 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前人栽树, 后人乘凉。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那肇事司机呆愣在原地, 茫然四顾,不知道身处何方。   “你是?”   还没等詹茵茵回他, 那司机就哎呦了一声, 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捂着屋子一下子冲进了厕所。   詹茵茵目瞪口呆。   赵时宪从身侧走上前来,僵硬而又冷冽道:“叫你们这儿的捕头过来吧。”   那天晚上他听那两人的对话就知道, 这肯定不是一起偶然事件,当时下车的时候因为着急伤情, 没有注意到开车的人最后去了哪里,好在他将那人口中所谓的牌照贴片取了下来, 记住了原本的车牌号码。   这是怕他跑了, 詹茵茵连忙拿出手机通知了民警,又叫来医院的护士一起在门口堵了好一会儿,才来人将那人接收走,至于他们要如何研究这起车祸的案情,詹茵茵也不是很清楚, 后续应该会联系她的。   四周终于清净了, 詹茵茵看了看离去的众人, 又看了看站在一旁故作严肃的赵时宪,诚恳道:“不得不承认,还是大人这张脸看着顺眼。”   夸得很直白了。   然而某些人好像并不领情,一副不屑的样子。   “只是顺眼吗?”   怎么的?还要我怎么夸?   “竟不知, 我这等在当时掷果盈车的容貌,在你们这里,仅仅是顺眼的程度。”   “……我知道你这些名头都是怎么得来的了。”詹茵茵沉思了片刻,摸着下巴道,“某人为了维持高冷的美男子形象,不惜花费心机,嫁祸他人的事情,我已经深深见识过了。”   ****   道具库。   一位七十岁的老翁走了进来,推了推老花眼镜,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啊!程老师您来了,快请坐请坐!”道具小哥连忙上前,笑得满脸殷勤,“程老师您这么忙还有空过来一趟,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这让我们怎么感谢您才好啊。”   “没事没事。你不必感谢我,非要感谢的话,那就要感谢你们拍的这个电视剧的原型,南呈状元赵时宪,你要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拍我的偶像,我是不可能给任何电视剧或者电影提供这种帮助的。”程老昂着头,慢悠悠道。   “是是是。”道具小哥忍不住接了一句,“没想到程老师这么大年纪了,也有自己的偶像。”   “怎么?就许年轻人追星?不许我们这些老家伙有自己的偶像了?多新鲜。”程老像个小孩子似的瘪起嘴,“李世民崇拜王羲之,都还偷换《兰亭序》给自己随葬呢。赵时宪流传下来的书法瑰宝,就是我的书法之路的启蒙,文人不能没有偶像,如果没有偶像,就没有精神的支柱,人生就没有了追求的乐趣。”   听他说这些听不懂的话,道具小哥尴尬地笑了笑,“程老师实在是太辛苦了。”   那老人笑得一脸慈祥,虽然年迈,身体却依旧硬朗,就连声音也是中气十足的,“大家都是为文化产业做贡献嘛,你们还不是一样辛苦。”   “哪有程老师辛苦,不过程老师如今是书法协会的副主席,名声享誉全国,就连再厉害的人物得尊称您一声程老,这样的人生,也算是圆满了。”   “哪里哪里,还是你们年轻人更好,有盼头!”程老大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挤在了一起,却更显年轻。   客套话说完了,该谈正事了,道具小哥将手中的资料递了过去,“这是最近整理的一份资料,还是需要程老师您帮我们写几份,谁不知道您老的书法筋骨俱备、自成天趣啊,有了您的加盟,我们这部剧一定会大火!”   “你可少夸我了,只要你们认真拍摄,肯定会大火。”程老笑着接过了那份资料,透过老花镜仔细看了一遍,“主要还是些圣旨、摆设布景之类的书法是吧,好说好说。”   “是的,这些道具虽然出现的时间不长,但都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圣旨和书信道具,那都是要拍大特的。”   “好说好说。”程老重复着这两句话,眼尾的纹路都笑了出来,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上次给你们写的那份状元卷子,你们导演满不满意啊?说起来我也不是第一次临摹他的字体了,苦练了这么多年,效果应该是不错的。”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道具小哥的表情就垮了下来。   “哎,这件事情,一言难尽啊。”   “出什么事了?”   见他追问,道具小哥便将当时发生的所有情况前前后后都给他讲了一遍,包括他们当时是怎么弄错的,场记詹茵茵又是怎么出来救场的,就连导演说了些什么,也给他完完整整地讲了一遍。   “哦?”程老一时好奇,“那小姑娘写的状元卷子在哪里,给我看看。”   “不知道扔哪里了……”道具小哥挠了挠头,“我去给您找找。”   然后便进了库房,开始翻了起来,架子上面筒子里面都没有找到那份卷子,最后在一个角落里翻了出来,好在是刚拍完没多久的戏,所以不至于被彻底埋没在道具库里,只是因为这几天下了暴雨,库房有些潮湿,以至于有些微微发潮。   拿到了之后,道具小哥便自然地将那份詹茵茵写的卷子铺开在桌子上,给程老看。   本身只是出于好奇,觉得现在年轻的小姑娘会写书法是一件难得的事情,看看写的怎么样,若是写的还不错,倒是可以收个徒弟好好教导一番。   万万没有想到,那张卷子一打开在他面前,程老就彻底僵在了原地。   程老的动作开始迟缓了下来,声音渐渐开始发颤:“这……这这……”   “程老师,您怎么了?”那道具小哥吓了一跳,以为他什么老毛病犯了,连忙上前要去搀扶他,“老师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看着那令人惊诧的字迹,程老的声音越来越颤,越来越高,最后激动道:“你们!你们是不是偷了文物!”   “……偷什么文物?!”   那程老上前直接趴在了桌上上,架着老花眼镜仔仔细细看了起来,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分明……分明就是赵时宪的真迹!但是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这纸张却也不像是有年代感的样子,而且有些语句也明显和之前有所偏差,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这真的只是一个小姑娘写出来的吗?”程老的声音里带着不可思议的惊诧和颤抖,紧张问道。   道具小哥连忙道:“没错!我亲眼看见的,是我们的一个场记妹妹写的,怎么可能是偷来的文物呢,天地良心,我可不敢干这种事啊!”   “我摹写赵先生的字体也有几十年了,不说是有血有肉,起码也是有七成相似了。但是……这个小姑娘的笔力,几乎与原作相差无几!”程老越说越激动,“你们这些俗人,竟然将这么有收藏价值的东西随随便便扔在一边,你们这是对艺术的侮辱!是对历史的不尊重!你们这种轻慢的态度,是要遭到大众谴责的!”   道具小哥羞愧地低下了头。   如果真的是那个小姑娘写的……程老不由得热血涌动,新潮澎湃了起来,用一种高亢的声音大喊了一声:“国之大幸啊!”   道具小哥目瞪口呆。   ……   “我要见这个小姑娘,今天必须要见到她!我要拜她为师!”   “好的好的,我立刻给您安排。不过茵茵她现在好像……在医院里?”   ****   特别病房门口。   不愧是有钱人,住的病房不仅面积是普通病房的1.5倍,感觉就连门都要大上很多……詹茵茵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又回想了一下刚才在应缜门口差点发生踩踏事件的媒体记者们,为应缜在心里点上了一支蜡。   作为公众人物,就是这一点不好。   还是等记者都散去了,再去看看他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参观那个和赵时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詹茵茵偏过头,看着飘在一边面无表情的赵时宪:“门推不开,我该怎么进去?”   赵时宪直接飘了进去,走到屋里,伸手为她开门。   刚触上,就又穿透了把手。   赵时宪深吸了一口气,集中念力,紧紧盯着那个把手,然后迅速朝下一按。   门开了,詹茵茵就站在对面,讶然道:“哇,大人你生前是劫富济贫的江洋大盗吗?”   “……”   显然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詹茵茵小心翼翼走了进去,然后把门悄悄带上了,“在哪里在哪里?”   赵时宪用下巴指了指里头那张病床上的人。   詹茵茵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果然,里屋的病床上,躺着一个现代版的赵时宪。此时此刻,那人戴着呼吸机,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垂了下来,像是睡着了一般,就连下颌的完美弧度也是如出一辙。   詹茵茵愣愣地看了看病床上现代版的大人,又偏过头看了看站在旁边,一身绯色朝服的古代版赵时宪。   发出感叹:“真是从古帅到今啊……” 作者有话要说:  程老师是赵大人的铁杆粉丝。 也是之前在书店被附体的那个小老头,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出来2333 之前发的小红包可能有遗漏,被漏掉的姑娘记得出来提醒我一下!~   ☆、chapter 19   chapter19   *   有人说, 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 就一定会给你打开一扇窗户。   而赵时宪。   上帝大概是给他开了一百扇门和一千扇窗户, 最后发现这样太麻烦了,索性给了他一个露天的大草坪, 让他尽情的沐浴在阳光之下。   作为历史上美男的标准形象。   赵时宪除了相貌绝佳之外, 更是金堂玉马,惊才绝艳,身长八尺, 有学问,又有才华。清谈名士, 少年登科,平步公卿, 尽管家道中落, 却以二十岁之龄官居正四品大理寺少卿,顽强地活在稗官野史、成语典故、街谈巷语之中,流传下来的诗赋文章、水墨丹青、书法瑰宝更是不计其数。   就是死的太惨了点。   不要紧。   这世上所有人都记得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能力,所有人都明白, 如果不是为了一个女人, 他绝不会仅仅止步于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之位, 凭他的能力,封王拜相也未可知。   这一点,历史学家们毋庸置疑。   更何况,关于他和贵妃詹英的故事, 也是让人唏嘘不已,当年的状元郎赵时宪考上了科举之后,以真诚之心感动了户部尚书,最终同意将女儿嫁给他,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贵妃詹英的母亲是个一心想要攀附权势之人,为了自己的儿子有个在宫中为妃的姐姐,对仕途会有帮助,连夜将消息放给了一心爱慕女儿的太子殿下。   后来的结果也就和正史一样,詹英在皇帝的赐婚下,成了太子良娣。太子继位后,被册封为贵妃,与状元郎赵时宪的姻缘也自此斩断。   这也是为什么,尽管赵时宪是以私通的罪名退出历史舞台,却仍旧被人普遍同情的缘故,他俊美又痴情的形象,在民间口口相传,也成了各大文学家笔下的常客,借他的故事表达着对封建统治的不满,和对狭隘的世俗礼教的抗争。   *   病床上的人一直沉睡着,没有一点要清醒过来的意思。   詹茵茵有些出神地望着他。   哇……这就是大boss的独子啊。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是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但是看他这张脸就觉得一定是个傲娇又讨厌的人呢,就和站在她旁边的那位一样。   “看够了没有。”   赵时宪冷冷出声。   “又不是看你,你这么小气吧啦干什么?”詹茵茵瞪了他一眼。   “跟看我有什么区别吗。”赵时宪立在原地,瞥了她一眼。   虽然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但是很想打压一下他的嚣张气焰,詹茵茵故意违心道:“怎么没有区别,人家可比你好看多了。看看这位,多么清爽的短发,多么迷人的病号服,多么性感的半截手臂,不像某些人,一张冷巴巴的脸,裹着个六百年都没有洗过的大袍子,还敢在我面前说’我这等在当时掷果盈车的容貌’!”   “……”赵时宪转身就走。   “诶诶诶大人你去哪?”詹茵茵连忙伸手去拽他的袖子,意料之中扑了个空,连个毛线都没有抓到,“你这是怎么了嘛。”   “不是看我不顺眼吗。”赵时宪横了她一眼,看来很有气,“跟你这种审美的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好沟通的。”   短发,清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孝之始也。   病号服,迷人?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   裸`露的手臂,性感?礼仪之始在于正衣冠。浅近轻浮莫与交,地卑只解生荆棘。   他是一个很保守的男人!   詹茵茵不知道短短的片刻工夫,某人心里已经有了这么多复杂的情绪,只是上前哄道:“哎呀,我那不是逗你的嘛。”   见他还是没有什么反应,詹茵茵一时发憷,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最终决定打开手臂,一展歌喉:“你在我眼中是最美~每一个微笑都让我沉醉,你的坏你的好,你发脾气时撅起的嘴~~~~”   “闭嘴。”   詹茵茵终于闭嘴,世界清静。   赵时宪瞥了一眼床上的人,正色道:“我想知道我和这个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长相一样,他又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呢。”   沉默。   “方才那三条新闻中提到他,说他是因为坠楼才变成这样的,那这个人,又是为什么会坠楼呢?”   沉默。   赵时宪偏过头来,疑惑:“你为什么不说话。”   詹茵茵可怜兮兮:“大人不是让小女闭嘴吗?”   “……可以说话了。”   詹茵茵清了清嗓子,“我也不知道。”   “……”   “其实大人,你既然可以附在各种人身上,为什么不附在这个人身上,去弄明白这一切呢?你们连长相都是一样的,说明你们之间肯定是有某种联系的。”   “不能。”赵时宪否定了她的提议。   “为什么?”   “其他人都可以,但这个人暂时还不可以。”赵时宪偏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俊美的轮廓有些恍惚,“很久之前,有位高人曾经跟我说过,如果遇到和自身体质相符的实体,就不能随意附身了,因为很有可能会被困在里面,永远都出不来。而那个被我占据了身体的人,也会在这个世上彻底消失。”   詹茵茵听不懂这种话,她只是惊讶地看着他,半晌,喃喃道:“如果可以被困在里面,永远都出不来,不是更好吗……这样,大人就可以长长久久的留在人间,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有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留在人间,也可以留在她身边了。   “你想的太简单了。”赵时宪没有看她,只是凝视着床上的“自己”,淡淡道,“虽然是同样的容貌,却是全然不同的人格。万一这个人还有未了的心愿,还有想尽的责任。却被我永久的占据了身体,他会有多绝望。”   詹茵茵呆呆看着他,目光里带了些从未有过的神采。   “大人你,一直都是这么温暖的吗?”   ……   赵时宪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她,门口突然传来开门的咯噔声,只听见钥匙转动了两下,好像有什么人要进来了。   赵时宪迅速将她朝床下一推,因为情急之下集中了念力,这一次竟然没有直接穿透她的身体,而是刚好在那人开门之前将詹茵茵藏在了床底下。   不管来者何人,詹茵茵都不是通过正当手段进来的人,看报道说这个人也不是一般人,能不引起必要的麻烦,尽量还是不要引起为好。   詹茵茵骤然被塞到了床底下,吓得惊魂未定,好在垂下来的床单够长,能够将她完全罩在里面,詹茵茵小心翼翼将露在外面的衣角拉了进来,刚拉进来,就看见了走进来的那双鞋子。   那是一双SergioRossi的黑色高跟鞋,詹茵茵一向对这种牌子不了解,只不过之前听化妆组的小璐姐和她聊起过,说这双鞋子售价两千三百美元,她就多看了几眼,当时是穿在梁烟脚上的,那个时候她还和小璐姐多说了两句,说个子高的人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詹茵茵躲在床底下,有些紧张,很想知道外面的人是不是梁烟,却又不敢出声,一时间急得抓耳挠腮。   差点要被好奇心燃爆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贴心的解说。   “是上次你说饰演茵茵的那位’国民女神’。”   好气哦,为什么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说话。   虽然很气,好在他解答了她心中的困惑,詹茵茵内心好奇的小九九才被压了下去,只是梁烟作为公众人物,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呢?该不会……他们该不会是地下情侣吧……   这个想法让詹茵茵感到震惊。   时光传媒从未在媒体上露过面的神秘大少爷和当红女明星?实在劲爆。   不过显然她的脑补是错误的。   梁烟走到病床面前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个房间里其实有四个人,准确来说,是三个人和一个鬼。   而那个鬼,正好整以暇地站在她对面,看她要做些什么。   梁烟走进来的时候,特意看了一下身后有没有人跟踪,弄到病房钥匙也是花了一番功夫的,这次绝对不能失手,之前吩咐手下的人去做,每一次都能出事,这让她不得不亲自动手。   梁烟其实是个很美艳的女人,这一点从她的妆容上就能看的出来,平常的男人只要看她一眼,就会被勾走了心神,好在赵时宪不是平常男人,他只觉得这个姑娘的脸型实在太吓人了,稍微加工一下就能做成一把锋利的宝剑,戳一个死一个。   “我来看你了,是不是很意外。”梁烟看着病床上的人,慢悠悠道,“过了今晚,你就能彻底解脱了,不用躺在这病床上,过着昏天暗地、永无盼头的日子。”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监控已经处理过了,没有人会发现是我做的。”梁烟柔柔出声,好像是在说梦话一般,“不要怪我对你下手,要怪,就要怪你自己太狠心了。”   梁烟好像也没有要继续说废话的意思,渐渐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呼吸机。   赵时宪站在对面,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詹茵茵屏住了呼吸,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对她刚才说出来的那番话,也是一片茫然。   就在这时,詹茵茵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嗡、嗡、嗡。   詹茵茵头顶好似炸了个雷。   因为在剧组工作,她的手机一直都是不敢开铃声的,生怕在拍戏的时候突然响起来,影响录音效果,所以每次都是震动,还容易接不到电话,可是现在,她那点震动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中格外刺耳。   詹茵茵抖着手摸出手机,立刻按掉了电话,一看屏幕。卧槽,道具小哥在这个时候给她打个什么电话!!   然而按掉已经来不及了,梁烟已经听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哇大家都好热情啊!!!这么多评论简直开心炸了!爱你萌! —————— 推荐基友的文文《超时空宫廷》~~也是大脑洞文哦 【文案】 作为偏远郡县小官的女儿,谷樱樱从记事起就知道, “未来人”已经向她生活的这个年代输送了很多被称为“新科技”的东西。 宣纸和钢笔、银票和ATM、科举和答题卡…… 它们在她的时代,和谐共存,求同存异。 可谁能告诉没见过世面的她…… ——当一个男人微笑着牵起她的手,吻她的手背向她问好的时候,她该还礼还是抽一巴掌?   ☆、chapter 20   chapter20   詹茵茵满脑子只剩下两个字, 完了。   真的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梁烟啊, 那是什么级别的人物,国民女神, 一张脸的保价比某些公司的市值还要高, 随随便便出手碾死她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发现了她的秘密,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随随便便通过她的关系就可以让她从剧组滚蛋。   而且牵涉到了这种事情,甚至还有可能要她的小命。   从她刚才的那几句话来看, 杀人灭口这种事情,倒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詹茵茵窝在床底下, 泫然欲泣。   都怪大人, 没事让她来看个什么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下好了吧?把她给彻底搭进去了。   桌子上的水果还没有吃完呢,要是放坏了可怎么办。   剧组还等着她回去工作呢,换了新的场记,又不知道之前要接戏的细节, 做不好工作, 导演一定会很生气的。   詹茵茵的身子瑟缩成一团, 紧紧贴在冰凉的地上,脑子嗡嗡一片,几乎是完全绝望了。   最遗憾的是,她还没有嫁人呢……   果然, 那黑色的高跟鞋只是微微停滞了片刻,便慢慢朝她的方向走来,然后缓缓蹲下身子,黑色的半长裙渐渐落在了地上,悄无声息。   仿佛嗅到了死亡的气息,詹茵茵绝望地闭上眼睛。   为了壮胆,心中还默默开始唱:“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别为我担心,我有快乐和智慧的桨!!”   印度剧戛然而止。   一直修长又白皙的手缓缓掀开了垂落在地上的床单,那样轻缓,像是怕惊扰了谁的梦,渐渐的,一道暖黄色的光照了进来,打在了她紧闭而又带着微微颤抖的双眼上。   没有想象中的可怕质问,也没有人伸手将她拎出来,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又自然,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詹茵茵小心翼翼睁开了眼睛,睫羽微微一颤,便看见了那双修长的手。   属于梁烟的手,却以一种极其刚硬的姿态朝她伸来,詹茵茵一时恍惚,抬起头来,对上了梁烟的眼神,和从前轻蔑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也没有一点低看的意思,甚至也没有一点被识破秘密的恼羞成怒的眼神。   “你还要在地上躺多久?”   面对着躺地上瑟瑟发抖的少女,赵时宪最终还是出了声,声音又轻又无奈。   “……”   詹茵茵全身僵直,看着他,半晌,大吼道:“吓得我差点尿裤子啦!”   “蠢。”   赵时宪只是淡淡回了她一个字,然后就伸手将她拉了出来。   重见光明的詹茵茵,对面前的人产生了极大的热情:“啊,我怎么忘了我们大人的技能呢,我刚才到底在担心什么?天哪我还真的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梁烟的皮肤,真的是好好哦,以前都不敢正眼看她。”   说着说着,还鬼鬼祟祟伸出手来轻轻弹了一下他的脸,然后惊呼:“哇真的是Q弹Q弹的好像豆腐一样,一点瑕疵都没有,难怪那么多护肤品都请她去代言……睫毛也好长啊,胸……胸也很大。”   “看够了没有。”   赵时宪僵着脸,后退了一步,冷冷出声。   “又不是看你,你这么小气吧啦干什么?”詹茵茵瞪了他一眼。   “跟看我有什么区别吗。”   ……   总觉得这个对话似曾相识呢。   詹茵茵轻咳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咸猪手。   “你知道我附在她身上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吗?”赵时宪忽然出声。   “啊?你牺牲什么了?”詹茵茵不明所以。   又想到了那日在房中不经意看到的一幕,赵时宪冷着脸,不再想说这个话题,而是道:“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回房间去,我处理完就过去。”   “噢……”   詹茵茵听话地转过身。   “等一下。”赵时宪从梁烟的手包中摸出一把钥匙,试了试病房的门,匹配无误,然后交到了詹茵茵的手中,“好了,回去吧。”   詹茵茵听命,拿着钥匙迅速朝自己房间跑去,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赵时宪心想,就是这点好,不多嘴。要是遇到一个无论什么事都要问几句为什么的人,他八成早就疯了。   转身出了房门,将病房的房门带上,然后出体。   ****   嘟——嘟——嘟——   詹茵茵拿着手机,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满腔怒火蓄势待发。   等了好长时间,那边才终于接通了电话,张口就道:“喂,场记妹妹啊,我是道具小马哥……”   还没等那人介绍完毕,这边就传来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咆哮:“谁允许你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   “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你一个电话给打死了!!!”   “……”电话那头的人一脸懵比。   “好了,有什么事,你可以说了。”消了气,詹茵茵问道。   “哦……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书法协会的副主席程老先生专程去医院看你了,估计这会儿已经到了。”   詹茵茵一愣:“程老师?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估计是欣赏你的书法吧,不过你刚才那一句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被我一个电话给打死了?”   “没什么,逗你玩的。”   挂了电话,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嘈杂的脚步声。   随后便有记者叽叽喳喳开了口:“那不是书法家程老先生吗?他怎么也来这家医院了?”   “谁知道呢,还是好好蹲在应缜门口等他出来吧。”   “话不能这么说,程老先生的新闻也可以挖一挖啊,大小也是半个公众人物了。”   伴随着记者们扛着机器叮叮当当的声音,程老先生在助理的搀扶下一路走了进来,身子骨还是那么的硬朗,脸上的笑意更显得他年轻了几分,不过两三步,就走到了詹茵茵的房门口。   还没见着人,就已经带着那年迈的声音问道:“这是场记小詹的病房吧?”   然后等他终于走了进来,看见了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詹茵茵,便突然大惊失色了起来:“怎么是你?”   那日在路边,给了他一把伞的小姑娘。   詹茵茵也没有想到,所谓的程老,竟然是那天被大人附体的人,一时心虚了起来,不知道说些什么。   没想到程老却很激动,上前一步就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仿佛领导会晤:“我上次就觉得姑娘有缘分,没想到真是有缘分呐!”   知道上次见面并非偶然的詹茵茵,有点尴尬地笑了笑,紧张道:“程老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啊,是这样的,我偶然看见了姑娘摹写的那张状元卷子,非常震撼,你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的造诣,实在是不简单啊。”程老回过头来看了看身后涌上来的那群记者,笑了笑,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我今日为了跟你交流书法心得,同时也是想见识见识你的真实水平,让助理带来了笔墨纸砚,正好,这么多媒体记者也在这里,如果能让你的才华被大众所熟知,也不失为一桩妙事啊。”   身后的记者都纷纷朝病房中央的少女看了过去,不少和程老熟识的记者还出口问道:“程老这是唱的哪出戏呀?”   而程老也是个不怕镜头的人,笑着回道:“我偶然发现了一块被埋没的金子,也给你们提供点新闻素材。”   记者们哈哈大笑了起来,便将摄像头对准了病房中央的少女,和程老谈论道:“咱们可是牺牲了守着应缜出病房的大新闻,程老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哦。”   “那是当然,我看上的金子能有错?”程老骄傲一笑,一副笃定的样子。   身后的助理迅速在桌子上铺开了准备了很久的笔墨纸砚,对詹茵茵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   天崩地裂,是詹茵茵唯一的想法。   大概她今天出门的时候没有看黄历,所以才会遇到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书法?写什么书法?她连中性笔都拿不稳啊!!!   很想和程老先生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现在这么多摄像头都对着她,如果让他们听见这样匪夷所思的解释,一定会被当成疯子吧?   大人,你怎么还没有回来!我要穿帮了,我需要你!   詹茵茵快要疯掉了。   程老先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是笔不合你的心意吗?”   “不是不是。”詹茵茵咬了咬牙,看了一眼那些对准着自己的摄像头,硬着头皮提起笔来,冷汗直下。   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要不就说她的手因为车祸受伤了吧?嗯,这个借口不错。   詹茵茵深吸了一口气,正要放下笔,宣布双手脱臼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捉了起来。   凉凉的,很轻,没有真实感。   有点像是被冰凉的蚕丝包裹起来的那种感觉,没有温度,却是那样灼人。   詹茵茵微微张开了嘴,讶异地看着自己的手,包在那人的手下,不受控制地落了笔。   原本洁白无瑕的宣纸上,多了一行行草,肆意张扬,顷刻而就。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那笔力实在惊人,站在一旁的程老先生露出惊叹的目光,远处的记者也纷纷交头接耳,赞不绝口。   詹茵茵呆呆地看着那从自己笔下写出来的字,小心翼翼偏过头,目光上移,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俊美侧脸,完美如天神。   沉睡了二十年的少女心,熊熊燃起。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集中念力才能碰到实物这个设定,其实不用太认真啦,有姑娘说大人既然可以穿墙,为什么可以坐在车上,而不是跟着车子飘的问题,我之前也考虑过这个bug,后来一想,那他又为什么可以踩在实地上呢,发现这个问题实在是太深奥了所以不想再研究了…… 我们还是研究怎么甜甜甜吧!!   ☆、chapter 21   chapter21   六百年前, 南呈王朝。   户部尚书府。   房中灯火如昼, 烛光照亮了这一方天地, 也映照在女子如花一般的脸上,白玉雕漆的书案上, 摆放着一张洁白的宣纸。   赵时宪站在她身后, 静静望着她下笔的动作,轻声道:“你下笔的动作并不对,虽说是簪花小楷, 但下笔的每一个点画,头腹尾都缺一不可。小楷虽然简单, 但是要在这方寸天地中擒纵自如,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詹茵茵偏过头来, 嗔道:“嫌我写字不好看, 你教我啊。”   赵时宪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忽然伸手轻轻捉住了她握笔的手,动作有些猝不及防,詹茵茵愣了一下, 瞥了一下他俊朗惊艳的侧脸, 便面红耳赤了起来, 那掌心温热,覆在她微凉的手背上,将那灼热的温度传递了过来。   “即使是小楷,也要对毫厘执着。”   詹茵茵并没有去看他捉着自己的手写下的字, 而是直直盯着他的侧脸,望着他那犹如古潭一般深沉的眸子,一时出了神。   大概是看见了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赵时宪仍旧从容不迫地写下了最后一个字,然后拾起那支笔,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   “啊!”詹茵茵一愣,随即捂着自己的额头,恼羞成怒:“你干什么?”   “有人不专心,小施惩戒。”赵时宪淡淡说着,嘴角却掠过一丝所有若无的笑意,恰好是那春风带过的微风,刹那间融化了万古冰雪。   詹茵茵哼了一声,本来还很生气的,看见他那张脸,气就一下子消了。   突然道:“你什么时候娶我啊。”   赵时宪一愣,半晌,脸色有些窘迫了起来。   “再过三日便是放榜之日,待我高中后,再向詹府登门提亲。”   詹茵茵突然闹起脾气来:“不行,你现在就娶我吧。”   “你觉得你父亲会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家道中落的穷书生吗?”赵时宪清浅一笑,却无自卑之色,甚至还带着点与他身份不配的自负,“没有功名,我拿什么娶你。没有官职,我怎么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你就那么确定你能考上功名吗?”詹茵茵故意道。   “确定。”   简简单单两个字,已经足够嚣张。   “我不嘛,就要你现在娶我。”詹茵茵突然顺势揽上了他的肩,故意将他朝下拉,男子本来就身形高大,被她用力一拉才勉强与她缩小了距离,在暖黄色的烛火下,两人的目光忽然交织在了一起,如灯芯般紧紧缠绕。   赵时宪怔怔望着她,目光隐约有火,一时口干舌燥了起来。   詹茵茵满怀期待地看着他,悄悄闭上了眼睛,带着少女的娇羞之态。   “小姐小姐!夫人来了。”丫鬟突然跌跌撞撞冲了进来,看到这一幕顿时惊呆,连忙捂住了眼睛,“啊我什么没有看见……”   “什么什么?!母亲来了?”   詹茵茵大惊失色,刚刚闹着要别人娶自己的气势一下子灰飞烟灭,手忙脚乱地松开赵时宪的脖子,直接就将他朝下按,像塞粽子一样将他塞到了书案底下的洞里,但是由于某人实在是太高了,一时间竟然不能完全塞下,露出了半截浩然巾。   詹茵茵急死了,眼看着母亲就要进来,也顾不上许多了,直接撩起衣摆盖在了桌子上,将他的头盖在了自己的裙摆之下。   好在……她穿了中裤,不至于春光乍现。   桌子底下的赵时宪,面色一赧,从脖子一直红到了头顶。静了片刻,实在受不了了,将头悄悄朝旁边偏了偏,终于离开了她的裙下,喘了一口气。   桌案上铺着碧青色的襦裙裙摆,如同一片带着褶皱的荷叶铺满了整张桌子,闺阁少女身后是官家小姐房中常见的玫瑰椅,可她却站在椅子面前,腰背挺直,提笔在裙摆上画着什么,动作很轻,眨眼间便已经挥就了枝叶。   詹夫人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美好的一幕,不由得欣慰地点了点头。   “母亲,您来了?”少女放下笔,好像是刚发现她来了一样,抿嘴笑道,“女儿正在裙摆上作画,母亲觉得这朵玉兰花可好看?”   桌子下面的赵时宪忍不住想笑,却又忍了回去,抬起头从缝隙中看向了她,半是讥诮半是宠溺。   “好看好看。”詹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偏过头对一旁的丫鬟道,“小姐近日这般懂事,你功不可没啊。”   趁着母亲回头和丫鬟说话的功夫,詹茵茵咬牙切齿地将笔挪到了桌子底下,对准他的鼻子戳了一下,霎时间,那张清俊的脸上突然多了个黑点子,要多可爱有多可爱,詹茵茵忍不住哧地笑出了声。   “你瞧瞧,刚夸你懂事,这就绷不住了。”詹夫人皱了皱眉,“再过几日,便要随母亲进宫面见皇后,也跟太子殿下多接触接触,别整天没个正形,在殿下面前丢了詹府的脸。”   “我不去。”詹茵茵突然冷了声,甚至不敢低头去看赵时宪的眼睛,她怕她一看,就再也没有勇气说话了。   “你这孩子……娘都是为了你好,你本身就出自簪缨门第,身份煊赫,只要嫁给了太子,未来你就是皇妃,甚至还有可能成为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你生下的皇嗣有可能就是南呈未来的主人,你的父亲,你的弟弟都会跟着平步青云的!这样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话落音,桌子底下随意坐着的少年,忽然敛了神色,眼底是如深渊一般无尽的落寞,鼻尖上的黑点显得格外可笑。   是啊,这样的道理,谁不明白呢。   可是为什么,他这么不甘心呢?   他忽然很想知道,这世间有没有这样的地方,没有世俗礼教的约束,人与人之间再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每个人都拥有自己追求爱情的权利,而不是一味听从父母、家族的安排,不用跪伏在皇权的脚下,高呼吾皇万岁,然后亲手将自己的女儿送上那阴谋诡谲的地狱里。   没有战争,没有杀戮,真正广袤,真正平等。   有没有这样一个地方。   ****   公元2017,医院。   赵时宪落了最后一笔,似乎是注意了那道注视的眼神,便偏过头来,对上了那道熟悉的目光,像是两道跨越了六百年来不及道别的流星,再一次的相遇。   那眼神实在太过熟悉,他甚至在想,会不会下一刻,她就会开口问一句:你什么时候娶我啊。   少女眼中神采奕奕,是千百回梦里最熟悉的目光,可能天长日久的时光太过久远,他竟然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妄了,那一刹那,仿佛有千百支火把照亮了漫无边际的黑夜,无数飘飘洒洒的星光与尘埃同时从他眼前升起,没有尽头,也没有来路。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这种只有对茵茵才会做出来的举动,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在牵引着他,朝前走去,然后,停下来。   时间并没有禁止,摄像头一直记录着少女的一举一动,专业的记者们拍了无数个备用的景别,包括拿笔的特写,写出来的成品,甚至也拍下了那女孩扭过头去的画面,对着虚空,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眼神竟像是坠入了爱河般的神采。   程老背着手,有些不可思议地朝前走去,呆呆地看着那张纸,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很久很久之后,才慢慢道:“姑娘你,可是南呈赵时宪的后人?”   “啊?”冷不丁这么一问,詹茵茵倒是懵了一下,连忙解释道,“怎么可能呢,我姓詹不姓赵呀,更可况,赵时宪那么有名,我怎么会是他的后人呢。”   一旁的赵时宪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   她还不知道他是就是赵时宪,如果知道了,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程老的眼神更崇敬了,上前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姑娘,你愿意收我为徒吗?”   “啊???”詹茵茵头顶好似炸了个雷。   一旁的记者们也引起了轩然大波,“劲爆,堂堂国家书法协会副主席跟一个小姑娘拜师?没有搞错吧?”   “郑板桥有一方名唤“青藤门下走狗”的印章,我虽然没有刻这种印章,可是我和郑板桥的心情却是一样的。”程老握着她的手,目光炙热,眼中隐隐有泪花涌动,“我一个七十岁的老头子,平时也没有什么大的抱负,也就是爱好书法,研究研究那些已经消逝的历史,尽管靠着摹写先生的字体赢得了一些薄名,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这一生,都没能走出他的笔下。”   詹茵茵彻底愣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到这个地步。   “姑娘,有句话你可能不爱听,也可能觉得我这个老家伙啊,迷信。”程老握着她的手隐约有些颤抖,却难掩激动,带着这么多年来的执念,轻声道,“我虽然不相信转世轮回的说法,但我确实在你的字迹里,看见了先生的灵魂。”   一旁的赵时宪忽然转过身来,认认真真看了一眼这位老者。   他的头发已经花白,架着那副老花眼镜,还是和当时在书店外面的长椅上一样的神情,却好像因为看见了什么东西,而变得发光发亮。   有人说这世上有一种感情是属于伯牙与子期的,与时空无关,与国界无关。   但它真实存在。      ☆、chapter 22   chapter22   张氏书屋。   “哇, 你看了今天的热门没有, 电视上在播, 微博上也一直在讨论啊。”   “每天的新闻那么多,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关注啊。”   “不是, 今天这个你一定得看!”那人将手机递到了张姐面前, 指着上面的图片,“这不是那天那个老头吗?”   @热点快报v:【草根才女靠书法走红,网友直呼当代蔡文姬】全国书法协会副主席, 七十岁的老先生程学之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情,竟然当众要拜一名二十岁的少女为师, 在记者的实拍下,我们可以看到程老先生确实是慧眼识珠, 这名叫做詹茵茵的女孩, 不仅写得一手好字,长相也十分甜美,不少网友评价道:终于知道什么叫字如其人了。   “还真是!”张姐一把拿过她的手机,“这不是那天那两个捣蛋的人吗?什么书法协会,呸, 明明就是个看艳史的猥琐老头, 我要去揭穿他伪善的假面具!”   迅速在那条微博下面评论, 内容非常愤愤不平了。   @你家张姐不爱看书:瞎炒作,那老头明明就是那个女的亲爷爷,那小姑娘也不是什么好人,还说我是诈骗犯, 呸!   刚发出去不到一分钟,迅速收到两条回复。   @我想知道微博名字能有多长:红眼病能不能不要出现在这种正能量的微博里?   @走吧我的哥xxx:你才诈骗犯你全家诈骗犯!谁不知道程老师的亲外孙女是当红明星梁烟啊。   张姐气哭。   ****   今天是詹茵茵出狱的日子。   不是,出院的日子。   她当然是不可能答应做程老的师父了,且不说受之有愧,说出去也是要被很多人编排的,但是在程老的执意坚持下,詹茵茵最终同意了做他的……干孙女。   老人很执拗,但是热爱艺术的人一向都是这么执着的,坚持要她同意,并约她周六的中午上他家里去吃饭,顺便切磋一下书法,詹茵茵自然是答应了。   回剧组的第一天,詹茵茵明显有点不好意思,拎着箱子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虽然之前导演打电话说让她好好养病,暂时让制片主任的助理翟曼接替了她的工作,但是她还是有点心里发憷的,毕竟这是她目前能找到的最高工资的工作了,虽然苦一点累一点,但是她都能接受。   翟曼之前本来就是做过场记的,只不过因为詹茵茵先到,又不能明着抢她的职位,所以才做了个制片主任的助理,这两者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差别,但其实还是有区别的。   首先,制片主任的助理工资比场记每个月少三千块钱。   其次,场记虽然只是剧组导演组中最底层的角色,但是起码也是导演组的成员,往上走就是统筹、副导演、执行导演,做得好了,甚至还有可能成为导演,几乎能接触到组里的每一个人。而制片主任的助理,长期只能呆在家里做工作,偶尔才会去现场,也就认识不了多少人脉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翟曼一直处处针对詹茵茵的原因了。   詹茵茵拎着箱子,走到导演身后,小声道:“导演,我回来了。”   导演正在拍戏,没空理她,摘了一半的耳机瞥了她一眼,“哦小詹啊,你等一下,拍完这一场再跟你说。”   詹茵茵便将箱子放了下来,看着坐在本来属于自己的位子上的翟曼,不知道说什么。   赵时宪并没有跟着她过来,他说为了弄清楚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具体坠楼的原因,暂时还不能离开医院,詹茵茵本来也打算陪着他一起的,但是又不想耽误剧组的工作,最后还是自己出院了。   翟曼回过头来,瞥了她一眼,露出轻蔑的笑意来,一边记录着场记单一边道:“哎呦,这么快就出院啦,还以为我能一个人多睡几天呢。”   詹茵茵瞥了她一眼,没说话,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仔细查看着里面有没有bug。   然而不止是住在一间房里的翟曼,剧组里其他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有质疑的,也有不屑的,也有羡慕的,“哇茵茵你现在可是名人了,当代蔡文姬啊,出个车祸倒出名了。”   “茵茵给我个签名呗。”   翟曼不屑地哼了一声,“上个电视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啊。”   这边正因为詹茵茵的出现而闹得沸沸扬扬,那边保姆车就已经开了过来,应缜出了车祸之后,虽然也没有伤筋动骨,但是房车却是彻底报废了,财大气粗的公司迅速给他配了一辆保姆车,所以一时之间大家竟然还没有认出来。   “哇,应缜好敬业啊,这么快就回来了。”   “今天的戏那么多,他伤都还没有好就赶过来了,真的是好心疼啊。”   远处来了什么人,詹茵茵并没有放在心上,看着监视器,忽然道:“导演,地上有根线出来了。”   导演一看,地上果然有根电线露出来了,连忙对着对讲机喊道:“停停停,把那个画面里的电线拿出画。”   说完回头狠狠瞪了一眼翟曼:“你干什么去了,这么明显的bug看不出来吗?”   翟曼被骂的愤愤不平,又回过头来瞪了詹茵茵一眼,“现在我是场记,要你管什么闲事,一个萝卜一个坑,你都出车祸了还回来干嘛。”   詹茵茵勾唇一笑,淡淡回道:“不好意思,我跟剧组签的合同是四个月,组里说我养病期间由你暂时接替工作,现在我回来了,我当然要继续我的工作了。”   翟曼气极,正要说些什么,远处却突然有人端着杯水走了过来,气势汹汹。   众人都愣住了,化妆组的小璐姐,她怎么了?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   詹茵茵跟着大家的目光回过头来,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兜头浇了一杯水!   全场静默。   导演正拍着戏,被这一幕惊得都忘记看监视器。   围观的众人纷纷呆在原地,就连刚才嚣张跋扈的翟曼都僵住了,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两个人,一个是化妆组的组长严小璐,一个是场记詹茵茵,这两个人有什么瓜葛?   詹茵茵此时此刻满脸都是水,沿着她的下巴一直滴答进了她的领子里,冰的她心底发凉,“小璐姐,你在干什么?”   严小璐端着杯子,目光和从前和善的样子全然不一样了,“詹茵茵,你真是臭不要脸!”   “我怎么了。”   “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背地里打我们化妆组的小报告?你以为自己是东厂西厂吗?让我们挨骂你很高兴吗!我不就是去买了点零食,你至于一状告到公司那里去吗?”   詹茵茵明白了。   那天给特约补妆的时候喊化妆,人却不在的事情,好像当时还串了台。   不过那张日报表是邵导让她记下来的,她本来不想记,还求过情。但是导演执意坚持要她记录,因为之前化妆组就一直不太听他的话,经常在现场找不到人,导演希望她记录在日报表里,向上面反映一下这个情况,借此机会改一改化妆组的毛病,日报表需要导演签字才能交上去,詹茵茵不能擅自做主。   詹茵茵将目光投向了一旁也大惊失色的邵导,他明显也没有料到事情会突然闹成这样。   要说吗?说是导演让她这么做的?   绝对不可以。   如果她直接说是导演让她这么做的,那就相当于直接把刚才严小璐骂她的话转移给了邵导,一个要面子的人,绝对不会接受她这样的下属。   在剧组可以得罪别人,但绝对不能得罪导演,于是詹茵茵决定自己揽下来,任由脸上的水慢慢朝下滴落,轻声道:“对不起。”   邵导明显松了一口气,甚至有点不敢继续看詹茵茵,假装继续看监视器。   “对不起有什么用?”严小璐明显是个欺软怕硬的人,见她服输了,上前一步继续道,“像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利用自己的一点小权限,看谁不顺眼就记上一笔,在场的大家估计都被她记过吧?这种在背地里打小报告的贱人,都是心理阴暗的loser。”   ——“哇你说的太对了,我就是心理阴暗的loser。”   安静的现场,突然传来这样一句话,却不是从詹茵茵口中说出来的,而是非常非常熟悉的,带着些磁性却又不失清朗的男声。   应缜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毛巾,眉眼上挑,极其霸道地塞到了上半身湿透的詹茵茵手里,然后烦躁地对助理道:“叫你端过来的水呢!”   助理唯唯诺诺道:“哥,只有咖啡了。”   “也行,不挑。”   应缜笑着接过咖啡,温柔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严小璐,突然抬起那杯咖啡,轻轻浇在了她的头顶上。   一点一点,又轻又慢,棕色的液体从她脸上慢慢滑落,像是放慢的镜头那样,顺着她妆容精致的脸慢慢滚过,狼狈不堪。   眼看着咖啡弄花了她的妆,又弄脏了自己新买的衣服,严小璐呆住了,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   “卧槽,这大牌耍的,快拍下来传到网上去!”   “天哪应缜竟然欺负女人!太嚣张了吧!”   “他不会是帮詹茵茵出气吧??”   詹茵茵也僵在原地,拿着毛巾,目瞪口呆。   应缜眼神轻蔑,淡声道:“那天到我的戏,喊化妆喊了半个小时都没有人出现,这种不在片场待命的化妆我认为也没有必要继续用了,所以我直接在日报表上写了这件事情,你们,有什么意见?” 作者有话要说:  男配很抢戏了。   ☆、chapter 23   chapter23   “你们, 有什么意见?”   全场鸦雀无声, 安静到只能听见咖啡从严小璐脸上滴落的声音, 依稀还能听见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但那些在现在看来都已经微不足道了, 因为应缜的举动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翟曼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看詹茵茵, 又看了看一旁摆明了护犊子的应缜,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当下惊地连话都不敢说了。   严小璐用袖子慌忙地擦了擦脸上的咖啡, “没有没有,应哥教训的对。”   如果说是詹茵茵写了那张日报表, 化妆找茬是很正常的,完全有理由, 如果说是导演让詹茵茵这么写的话, 化妆也许会在背后记恨,然后同样有理由找詹茵茵的麻烦。   但是如果是应缜直接写上去的话,那基本上是无话可说了。   因为詹茵茵的直接服务对象是导演,导演的直接服务对象是资方。   而化妆的直接服务对象……是演员。   和演员直接叫板,对她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更何况确实是她做错的事情, 虽然这件事情已经摆明了, 詹茵茵替导演把事情揽下来,应缜又替詹茵茵揽下来。   严小璐瞪了詹茵茵一眼,就就不信她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一甩袖子就走了。   闹事者走了, 众人也就没有什么看头了,在场的人开始小声地交头接耳了起来,邵导目光虽然看着监视器,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警察局。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我说过了,就是一起普通车祸。”   “你知道你们撞的是谁吗!你们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吗!”警察明显已经快要接近崩溃了,这两个人一口咬定只是普通的交通事故,和之前的说法完全不同,现在交警转刑警,明显已经不能按照普通车祸来处理,“算了算了,拿你们没办法,先呆着吧。”   说着,便离开了。   赵时宪看了看角落里的那两个中年男子,还没有被关起来,一个是之前他附体过的被称为“老许”的人,一个就是车祸当天的司机了,当时的对话依旧清晰在耳。   ……   “还以为搞不定,好在那司机选的路比较偏,你先下去把牌照上贴的数字换一下,咱们再走,快点快点。”   “嗯?你怎么不去,不要赏钱了吗?”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一下子哑巴了?叫你去换牌照听不懂人话吗?”   “老许……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是忘了上头交给咱们的任务吗?”   ……   赏钱,任务,一听就知道背后是有人指使的。   赵时宪瞥了那老许一眼,白光一现,再次附体。   很快,那老许便站了起来:“我去方便一下。”   走廊上,警察正打着电话,看见刚审问了半天的老许从里面走了出来,连忙按掉电话,“怎么,你还想跑啊。”   赵时宪:“我在书上看过,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种叫做录音笔的东西。”   警察一懵,“你在说什么,怎么你还要录我的音吗?”   “如果有的话借我用用,说不定能套出原因。”   警察不知道他在闹什么幺蛾子,从兜里掏出录音笔,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讲解了用法,然后躲在一旁,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些什么。   赵时宪摁下了键,双手插在兜里走了回去,坐在了那司机的身边,也不说话。   那司机倒先开了口,“老许啊,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以为你是活菩萨吗?明明都已经得手了,你竟然还威胁我,一定要把他们送到医院去,这下好了吧,咱俩都跑不了。”   赵时宪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知道这是上头交下来的任务,只是,就这么点赏钱,也值得我们去卖命吗?”   “二十万块钱还少吗?”那司机明显不敢置信,又觉得自己声音实在是太大了,连忙压低了声音,“二十万块啊,顶你一年的收入了,就这么一单,全被你给毁了!”   “不过我很好奇,”赵时宪朝后一靠,“谁这么无聊,花二十万买一车人的命呢?”   “只是要应缜的命而已,其他人不过就是跟着倒霉罢了,至于上头为什么做这个决定,哪是你我能知道的?”那司机唉声叹气,怨声载道,“本来还以为拿着二十万可以过几天逍遥的日子,现在全被你毁了!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赵时宪轻笑了一声,“很快。”   然后起身,将录音笔丢给了躲在一旁的警察。   ****   “刚才的事,谢谢你啊。”詹茵茵走到保姆车面前,看着里面明明是车内还要戴着墨镜的应缜,小声道了个谢。   应缜摘下了墨镜,瞥了她一眼,“哟我老班长来了。”   拍了拍一旁的位子:“坐。”   詹茵茵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四周走来走去的工作人员,连忙道:“不了不了,被人看见多不好。”   因为身上被泼了水,又没有带备用的衣服,所以她刚才去服装车上找服装组的姐姐要了一身衣服,可惜因为这部剧是古代剧,服装组也只有戏服,没有她能穿的合适的日常服装,所以詹茵茵现在……穿着一身宫女的戏服。   应缜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突然俯身,将她从车外一把拉了进来,天旋地转之间,詹茵茵已经坐在了旁边的位子上。   “你干嘛!”詹茵茵大惊,连忙就要下车,却被应缜拉了回来,顺手带上了门。   “你到底要干嘛。”詹茵茵白了他一眼,本来只是想道个谢,没想到他又开始玩了,比三岁小孩还幼稚。   应缜并没有任何想要解释的意思,再次躺了回去,戴上了墨镜,过了好久好久才慢悠悠道:“剧组最近服务很周到了,连固体空气清新剂都能自己送货上门。”   詹茵茵闻了闻自己,有点不好意思来了,“我很清新吗?”   “你很清新。”   没有故意挖坑下套,也没有峰回路转的毒舌,应缜突然很认真地夸奖了这么一句,詹茵茵顿时开始手足无措了起来,七荤八素了好久才想起来自己过来的目的,看着他道:“你就不怕刚才的事情被传到网上去,会产生负面影响吗?”   “怕什么。”应缜的目光隐藏在墨镜里,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能看见他滚动的喉结,“给我艹热度还不好。”   “……”詹茵茵觉得跟这种人实在没法聊,起身要下车的时候,应缜突然偏过来来看了她一眼,透过漆黑的墨镜,目光沉沉,“你穿这身很好看。”   詹茵茵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   那是一身宫女的戏服,根据南呈王朝的出土文物复原,当时南呈王朝的宫女都身穿浅红色上袄和白色马面裙,配色看上去协调优雅,整套衣服也是端庄秀丽,服装组的每一个人都很注重质量,用的料子虽然不是一比一的复原,却也是相接近的料子。   “服装组的姐姐给我拿来的,说我的衣服烘干了就换回去。”   “别换了。”应缜始终看着她,目光未曾移开分毫,“你的工作不是正被人顶着吗?”   “是啊,我现在在片场可闲了,都不知道做什么。”想到了翟曼,詹茵茵的心情顿时变得不好了起来,她本来就是在她出车祸期间过来代几天的,现在她都已经回来了,翟曼却没有一点要交接的意思,也不知道制片主任是怎么想的,真的趁着她离开的这几天,把她侄女安排到这个职位上吗?   “那让她顶几天好了。”   “啊?”   “我帮你整她,我最喜欢欺负人了。”   “别……”   “不让我欺负也可以。”应缜勾唇一笑,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脸上,“一会儿有场戏,我跟导演说,让你来演。”   “我不会演戏……”詹茵茵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拒绝。   “别怕,小宫女,没有台词,就只有几个动作而已。”   詹茵茵拿起他面前的通告,“哪场戏?”   定睛一看。   【13集76场,日,内。   皇帝叶殷为了气詹贵妃,故意与宫女打情骂俏。】   詹茵茵迅速丢下通告,“我不演。”   “那可怎么办呀。”应缜托着额头,露出很为难的表情,“我一会儿就要跟导演说,那几个特约宫女都太丑了,看着那些脸我演不下去啊。”   詹茵茵翻了一个大白眼,“爱演不演。”   应缜轻笑了一身,拿出手机,迅速合影。   手机画面上瞬间出现了两个人,一个笑得热烈灿烂,一个翻着白眼,满脸不屑。   “……”詹茵茵立马过去抢手机,火冒三丈,“谁允许你拍照了!”   拍就算了,能拍个好看点的表情吗?   应缜打开车窗,将手机一直举出了车外,阴险道:“你不演,我就发微博,给大家介绍一下我未来的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不换男主!坚决不换QAQ   ☆、chapter 24   chapter24   “不会吧, 导演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要让詹茵茵演宫女?”   “还不是应缜, 人家是腕儿,段位在那, 想让谁演就让谁演咯。”   “人家本来就长得漂亮, 演个宫女那是亏了,再说工作人员客串是常有的事,你们在这嘀嘀咕咕什么。”   詹茵茵虽然跟着剧组干了不少年, 但基本上做的都是幕后的工作,客串还是头一回, 穿上了宫女的衣服杵在那里,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好在之前执行导演给她讲过戏, 这一场主要是女主角梁烟入画, 应缜故意和几个宫女在殿中打情骂俏来气她,然后梁烟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具体打情骂俏的内容由执行导演和演员共同协商决定,最终定下来是挑起下巴的动作。   所以梁烟现在穿着戏服在画外看着她们,詹茵茵和另外两个宫女站在应缜的面前,等待着开始。   詹茵茵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梁烟, 便立刻将目光收了回来, 想起那天在病床下面听到的话, 就觉得不寒而栗。   “3、2、1,录。”   执行导演一喊开始,周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片场虽然不时有人讨论, 但是一旦导演喊了开始,一般就不敢有人说话了,倒不是怕导演,主要是录音组长太凶了。   应缜穿着一身天子常服,坐在紫檀云龙纹玉屏的宝座上,梁烟穿着一身淡黄色的大袖衫从门外走了进来。   应缜抬头瞥了她一眼,忽然对一旁的宫女招了招手,宫女便立刻走了过去。   詹茵茵杵在最后面,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突然被人一拽,天旋地转之间,已经坐在了应缜的身上,落入了一个男人的宽厚怀抱里。   “……”   剧本里有这么写吗?执行导演不是说了挑下巴就完事儿了嘛!   詹茵茵懵着脸坐在应缜的身上,一脸诧异。   应缜嘴边掠过一丝莫名的笑意,然后又憋了回去,将她轻轻圈在怀里,低头望着她,那眼神里却完全不像是逢场作戏,而是一种莫名的情愫,带着光和热,也有倾慕和惊艳。   周围的一切都不再放在眼里,身边两个宫女完全被晾着了。   不过那不是重点,重点是身为女主角的梁烟也被晾着了。   灯光师将打光板正对着詹茵茵的脸,原本就白净的脸越发光彩照人,尽管只是穿着一件宫女的服饰,妆容也是粗糙随意的,却好像她才是这场戏的主角一样,那一瞬间,监视器面前的导演甚至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脑子里只剩下了四个字——喧宾夺主。   导演愤怒了:“卡卡卡!你们在搞什么!”   代班场记翟曼迅速在场记单上打了一个叉,幸灾乐祸地看着导演骂人。   詹茵茵迅速从应缜身上爬了下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不知道导演这是怎么了。   对讲机里传来导演的声音:“来,你们过来看一下回放,看看你们自己到底在干些什么。”   应缜有点不耐烦,推着詹茵茵的肩膀就走到了监视器的后面,“怎么了导儿,我演的不好吗?”   梁烟冷哼了一声,慢慢走了过来,助理在她身后托着大袖衫的袖子,生怕她累着一点。   掌机按了回放之后,监视器里便出现了刚才拍摄的画面,是个全景,在场所有人都在画面里,包括妆容精致的女主角梁烟、男二号应缜、和几个龙套小宫女,但是刚才拍摄的画面中,众人的眼睛里却只能注意两个人,应缜和詹茵茵。   “看到没有?”导演拍了拍剧本,“认清到错误没有?”   “什么错误?”应缜瞥了他一眼,不明所以。   “……”导演彻底愤怒了,“搞错了搞错了,你这个眼神戏完全搞错了,这场戏的内容是什么?是你为了让詹贵妃吃醋,故意跟宫女打情骂俏!历史上的这位年轻的天子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但是他也有孩子气的一面,为了让詹贵妃注意到自己,不惜做出这种幼稚的举动,所以在他和宫女打情骂俏的时候,你要用眼神去注意詹贵妃的表现,期待从她的脸上看到吃醋的表情,可是你看看回放,你盯着一个宫女看这么久干什么?”   导演用剧本指了指监视器里的画面:“你仔细看看,你眼里还有别人吗?!”   “没有啊。”应缜答得干脆。   “……”   导演无话可说。   这场景实在是有点尴尬,詹茵茵朝后退了退,尽量将自己在人群中掩藏起来。   梁烟露出讥诮的眼神:“怎么,应哥这是不愿意跟我合作吗?”   “那倒不是。”应缜轻笑了一声,将目光移到了梁烟的身上,“我怎么敢不跟您合作呢?只是刚出了事故,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罢了,这一点,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仿佛意有所指,梁烟的身子突然晃了晃,随即便换上了一张坦然的脸,“应哥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不过现在时间宝贵,还请应哥多加配合,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才好。”   “我当然会配合。”   应缜一笑,没有再看她,也没有再看詹茵茵,直接坐在了刚才的位置上。   “开始吧。”   “3、2、1、录。”导演再次喊了开始。   梁烟再次入画,应缜再一次将詹茵茵拉在了自己的怀中,只是这一次,却没有了上一次那样专注的眼神,而是异常的平静。   导演看着监视器,松了一口气。   应缜将目光移到了梁烟的脸上,完美地演绎出来了那种想要得到对方关注的神情,全程没有一句台词,却将内心感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导演:“卡,过。”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不愧是应缜啊,人长得好看,演技有实力,又这么年轻,未来一定是影帝。”   结束了人生中第一次客串的詹茵茵正要下来,应缜却坏笑着不肯松手:“你要去哪啊老班长,等会儿一起吃饭吧。”   “演完了,我当然是要去换衣服了。”   詹茵茵正要凶他两句,突然僵在了原地,远处摄影机后面,站着一个与周围世界格格不入的男人,那人长身而立,穿着一身绯色朝服,眼神里带着点怪异,定定看着自己。   大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詹茵茵大惊,迅速推开应缜,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哎你干什么去?”应缜没想到她突然这么着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也看不见,直接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子,“不一起吃饭了吗?”   詹茵茵猛然被拽住,看了一眼远处的赵时宪,又回头看了一眼应缜,平静道:“我不知道你和梁烟之间有什么瓜葛,但是如果你是想用我来气她的话,最好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应缜没想到她突然这么说,一时有点懵,“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詹茵茵懒得再理他,整理了一下袖子便大步朝赵时宪走去。   两人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詹茵茵才小声开了口,语气怯怯的:“大人。”   她其实很害怕,害怕他以为自己和应缜是那种关系,害怕他误会自己是个很随便的女孩子,像他这种古代人,一定都很保守的吧。   赵时宪静静看着她,不发一言。   “刚才是他们硬拉着我客串的,客串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临时扮演一个角色,我刚才不是故意……”   赵时宪忽然打断了她的话,“那日发生的事故不是偶然,是有预谋性的,对方是冲着应缜去的。”   那天在她的日报表中看见了应缜这两个字,于是他就知道了那个人的名字。   “啊?”詹茵茵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冲着应缜去的?”   “嗯……虽然还没有具体的证据,但是总觉得这件事情和梁烟有关,也就和那个跟我长相相同的人有关,我会尽快查明清楚。”说完,赵时宪突然看了她一眼,“你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詹茵茵垂下了头,对于他说的这些事情,她确实是没有注意过的。可是那一瞬间,她其实也是有一点点失望的,大人并不会在意她和应缜到底有什么关系,甚至连问都不问一句,她的紧张在这里都成了笑话。   “我脑子里……我,我脑子里……”   吞吞吐吐了半天,詹茵茵才将自己刚才的话都咽了回去,抬起头来,答非所问:“大人,我这身衣服好看吗?”   赵时宪低头看了一眼她身上的宫女服饰,目光有一瞬间的恍惚,然而他只是淡淡道:“形制不对。”   这个回答太过生硬,詹茵茵的目光顿时黯淡了下来,没有了一点光彩,满心失落地问道:“在大人眼里,恐怕除了那位小姐之外,别人穿什么都不好看吧。”   “你不是在问衣服好不好看吗?我只是在回答衣服。”赵时宪背着手,清浅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轻声道,“这身衣服配不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哦昨天晚上临时有点事情没有更新,以后会尽量固定在晚上十点左右更新的 ———— 推基友的文~~ 留学狗宴宴重新回来日更啦~ 已经有16万字的耽美肥坑欢迎大家来跳。 《影帝专治各种不服》 一句话文案:先生,不来个诈尸炮吗? 这是一本(目标是)爆笑欢脱日常轻松无脑小白苏苏苏甜掉牙的污污污污娱乐圈文。 攻受老夫老夫。制片人攻 X 导演重生成了演员受 一个老谋深算栽跟头。一个傻有傻福占便宜。 你要问我给攻受的金手指谁更粗? 那我只能说,有人上面粗,有人下面粗。   ☆、chapter 25   chapter25   “这身衣服配不上你。”   这话说得突兀, 詹茵茵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 对方已经开始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了,连忙抬脚跟了上去, 带着点娇羞的表情问道:“那……我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才好呢?”   赵时宪边走边不经意地偏头看了她一眼:“曲裾应该不错。”   “曲裾?”詹茵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袄裙, 不明白他的意思,连忙又跟了过去,却发现赵时宪步子一顿, 突然停了下来。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见梁烟和她的助理坐在不远处, 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詹茵茵开始腹诽,什么嘛, 看见漂亮妹子就不理人了……   而赵时宪却在听清楚她们的对话后, 有了一瞬间的恍惚,尽管那几句话是那么的无足轻重,没有一点特别的地方。   助理端着一杯咖啡,小心翼翼道:“姐,咖啡给您买来了……”   刚端过去就是一个踉跄, 一不小心溅了些在她的身上, 梁烟剜了她一眼, 站起来就骂道:“你脑子被猪拱了吗?!连杯水都端不稳!”   “对不起姐,对不起对不起……”   ****   南呈王朝,光熙元年。   文华殿大学士程学之府中。   “你的文章,老夫已经全部看过了, 笔力明快、气势如虹,赵大人不仅文采出众,就连字也是笔走龙蛇,深深折服了我,在众多考卷中用庸中佼佼来形容也不为过啊。”   赵时宪坐在下方,淡淡一笑,拱手谦卑道:“大人过奖了,晚生文辞鄙陋,如何担当得起这等赞词。”   程学之哈哈大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挤在了一起,却更显祥和,“老夫深知,赵大人如今虽然只是小小的正七品的翰林院修编,但凭你的才学,前途定是不可限量,假以时日官居一品也未可知,作为本次春闱的主考官,老夫所言俱是实情,你又何必自谦呢。”   “不知大人召晚辈来此有何要事?”赵时宪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在这位文华殿大学士的府中已经呆了许久,除了讨论一些关于时政的看法,就是在赞扬他文章写得好,字写得好,也不知道叫他来到底有什么事。   程学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这才笑道:“实不相瞒,老夫有一外孙女烟儿,年方十六,正是如花似玉的年龄,老夫欣赏你的才学,也对你寄予厚望,想将烟儿许配与你,想必,赵大人也不会驳了老夫这番心意吧。”   原来是想撮合他们。   赵时宪放下了手中的茶,轻笑了一声。   “赵大人为何发笑?”   他笑这俗世太过有趣,仅仅是考上了状元,依然没有什么背景,就已经有三位权势煊赫的高官向他抛来了橄榄枝,国子监祭酒马周旁敲侧击地介绍了三次自己的女儿,平南将军许旭好几次夸自己的侄女品貌过人,如今,就连文华殿大学士也开始操心他的婚事了。   窗外,一名鹅黄色对襟襦裙少女踩在婢女的背上,鬼鬼祟祟朝里面偷看着,竖起耳朵来等待着他的回答,内心砰砰直跳。   “赵大人长得可真好看……惊才绝艳,才貌双绝,京城上上下下谁人能比得过他?也不知今日,他会不会答应……”   那婢女虽然被踩的喘不过气来,还是恭维道:“小姐何须担心呢?小姐这般姿色,又是文华殿大学士的亲外孙女,南呈贵女中除了户部尚书的詹大小姐,就属我们家小姐最好看了……”   “呸!你说什么?”十六岁的梁烟狠狠踩了一下底下的人,原本还算是温柔的神情一下子变得狠戾了起来,“什么叫除了她之外我最好看!她能和我比么!”   婢女疼得喊出了声,连忙求饶:“婢子知错,婢子知错了!”   梁烟用眼睛剜了她一眼,不再看她,继续透过窗户观察里面的情况。   “程大人的好意,晚辈感激不尽。”赵时宪一撩衣摆站了起来,面对着上位的老者,恭恭敬敬道,“只是晚辈已经有了中意之人,此生绝不娶旁人,大人的好意,恕晚辈难以从命。”   窗外的梁烟身子一抖,攥紧了衣摆,满脸不敢置信,这是被拒绝了?她被拒绝了?   “哦?”程学之摸了摸胡子,饶有兴趣地笑了起来,“不知是哪家闺秀啊?若是比我家烟儿差,老夫定是不放人的。”   赵时宪有点腼腆地低下了头,即使是在说到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都带着点宠溺的语气:“户部尚书府的长女。”   程学之大笑了起来,“原来是詹裕的女儿,那位姑娘确实是有几分才学的,在京城颇负盛名,老夫可争不得了。”   窗外,梁烟开始咬牙切齿了起来,脚上用了力,生生将脚下的婢女碾到冷汗直下。   詹茵茵,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什么都盖我一头。   我才是,我梁烟才是京城贵女第一人!   程学之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面前,“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老夫当然要成全你,绝不会勉强你,更何况,你是我程学之赏识的人才,如果没有自己的铮铮傲骨,任凭旁人摆布,也就不配得到老夫的另眼相看了。”   “多谢程大人,晚辈受教。”赵时宪看向这位年近七十的老者,目光里多了几分敬佩。   “只是,老夫作为文华殿大学士,平时主要便是辅导太子读书,这位詹小姐,可是经常听太子提起啊,言语之间似乎很是喜爱。”意识到自己可能说的太多了,程学之适时收住了嘴,“老夫也只是提醒一二,你们若真是有情人,是不惧这些风雨的。”   “多谢程大人提点,定不负您所望。”赵时宪朝他鞠了一躬,心神却有片刻的恍惚。   出了大厅的时候,赵时宪明显听见旁边有什么东西突然砸了下来,偏头一看,却是一位二八年华的少女,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对襟襦裙,和自己的婢女滚作一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竟然摔了下来。   那位贵女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对着地上的侍女就骂道:“你脑子被猪拱了吗?!跪都跪不稳!”   原本是清丽的相貌,说出口的话却是那般不堪。   赵时宪看了看,轻笑了一声,转身便离去了。   ****   “赵大人,为何会出现在姐姐的寝宫啊?”   “本宫一向与贵妃姐姐交好,那贵妃姐姐心上的人,自然,也就是本宫心上的人了?”   “陛下息怒啊!此事必有蹊跷,贵妃姐姐平日一向与人交好,陛下也是知道的,贵妃姐姐为人温顺守礼,怎会做出这等不贞不洁的私通之事呢……陛下可要三思而后行,千万不要冤枉了贵妃姐姐!”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拒绝本宫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   云妃。   是云妃的转世吗?   赵时宪皱起了眉头,看向了一旁和自己助理起争执的那个女人,忽然问詹茵茵:“你之前说,她的名字叫梁烟对吗?”   “没错啊。”   赵时宪的眉头愈发深了,如万古深渊般寂静。   “和我长相一样的人,和云妃名字相同的人,还有茵茵。”他偏过头来,看向了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孩,眉头越皱越紧,“这一切,是轮回吗?”   詹茵茵茫然地看向了她,听他提起了茵茵两个字,神色便是一阵黯淡:“大人……又开始想那位小姐了啊。”   好羡慕。   为什么她可以和大人拥有那么多共同的过去呢?   赵时宪看着梁烟掏出那个黑色的匣子把玩了起来,忽然又问道:“你们那个小盒子,要怎么用?既然可以将两个不同地域的人连接在一起,那么,也能查到这种连接的记录吧?”   如果能通过这个东西,直接和梁烟联系的人进行对话,说不定就能弄清楚梁烟为什么找人开车撞应缜,为什么要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的性命,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你说的是通话记录吧?”詹茵茵点头,“可以查到。”   话还没说话,面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只看见白光一显,然后,原本正在呵斥助理的梁烟突然朝自己走了过来。   詹茵茵不自觉就开始腿软,准备后退撤离,却突然被人拽了回来。   “你去哪?”梁烟薄唇轻启,淡淡道。   诶?又附体了?   詹茵茵看着面前梁烟的壳,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道:“大人你又要干什么?”   赵时宪将梁烟的手机递到了她手中,“这个要怎么用?”   叹了一口气,詹茵茵便开始了手机导购介绍模式,从怎么滑动到具体方式,事无巨细,一一介绍清楚。   ……   “我的天哪你们快看那边,梁烟那种高冷的女神为什么突然跟小詹那么亲?”   “妈呀两个人头都快凑到一起了什么情况!梁烟平时可是连导演都不怎么搭理的啊。”   “难道是因为小詹最近在网上红了?”   “红了应该更讨厌才对啊……真是搞不懂,这两人平常都不说话的,怎么突然比情侣还亲了?”   ……   意识到大家都在讨论自己,詹茵茵小心翼翼朝旁边挪了一下,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赵时宪正在认真学习,手机突然被拿开,便很自然地抬脚跟了过去,詹茵茵又是一躲。   四目相对。   赵时宪怔怔看着她,眼底如一片平静的湖,却莫名起了一丝涟漪。   詹茵茵目瞪口呆地回望着眼前的人,分明是别人的脸,别人的壳,可是那一瞬间,眼里却全都是他。   半晌,詹茵茵低下了头,小声道:“大人,我性取向很正常,你可不可以……不要掰弯我……”      ☆、chapter 26   chapter26   “大人, 我性取向很正常, 你可不可以……不要掰弯我……”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詹茵茵还是很认真的,但是她忘记了一个重点。   大人并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大人是个纯洁的大人……没有经历过bl、gl小说的熏陶。   詹茵茵松了一口气, 还好听不懂,不然他就该质问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了,连忙转移话题道:“大人, 你要梁烟的手机有什么用?”   赵时宪将目光从她的脸上收了回来,看着她手中的手机, 经过了她的讲解,他基本上已经差不多弄清楚了手机的具体使用方法, 便伸手接了过来, 点开最近通话看了一眼列表。   上面有一部分是有文字的,都是类似于爷爷、爸爸这种有称呼的人,这种应该和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干系。另外也有一部分是些奇形怪状的符号,就像当时在书店的时候默写的那段符号一样,听她说这些都是没有存在通讯录中的人, 更为可疑。   拨通了第一个号码。   助理见她开始打电话了, 便小心翼翼远离了一点, 自觉地回避了,每当梁烟开始打电话的时候,她都会很自觉地回避,因为一旦她做得不对, 梁烟便会大发雷霆,为了自己的饭碗,还是小心为好。   “嘟、嘟、嘟……”   接通之后传来了一个女声:“您好,华安保险为您服务。”   挂断,继续打第二个陌生号码。   詹茵茵在旁边看着他打电话,一脸茫然。   第二个电话也通了。   “喂。”   电话里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赵时宪突然正了色,看了詹茵茵一眼,詹茵茵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小心翼翼凑在了他旁边,和他一起听里面的声音。   “梁姐这又是吹的什么风,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赵时宪深吸了一口气,道:“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了,我只是觉得梁姐如今事业蒸蒸日上,日理万机,居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不是刚刚还跟你通过话吗?”   “要不是我给梁姐禀告事情,梁姐怎么会搭理我呢,不过您找我,不会又是为了应缜的事情吧?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应缜的事情不好办啊,他高低儿也是个公众人物,和时光传媒的那位不一样,曝光率太大,公众们都盯着呢,真不好下手呀!”   赵时宪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偏过头看了詹茵茵一眼,两人相互对视,彼此的眼睛中出现的都是同一句话,这个电话没打错。   “你之前是怎么下的手,这次跟上次,又有什么分别吗?”   电话那头的男声叹了一口气。   “梁姐,不是我说您,那应缜虽然看见了发生的一切,但他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说出去,想必他也不想把自己牵扯到这件事情中来,我看咱们也就别费那个心了,万一事情闹大,把我们都给抓了出来,可就都没有好日子过了。这次的事情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得罪他为好。”   意识到这个人话中有话,赵时宪便追问道:“他看见了多少。”   “其实也没有多少吧,只是正好撞见了坠楼的那一瞬间,并没有看到之前的争执啊。”   “我知道了。”赵时宪拿着手机,嘴里虽是女人的嗓音,却也因为带了些他个人的色彩而变得中性了起来,媚中带着些沙沙的哑音,“你先别继续了,这件事情,先搁着吧。”   “那应缜还办吗?”   “你先不要轻举妄动,让我仔细想想。”   “好嘞,梁姐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   “嗯。”   赵时宪挂完电话后,被一旁詹茵茵的眼神吓了一跳,“干嘛盯着我看?”   詹茵茵一脸震惊的样子:“看不出来大人还有当坏人的潜质。”   “我本来就不是好人。”赵时宪转目一瞥,不再多言。   “你早就知道了吗?是梁烟动的手?”   “我不知道,只是心里这么分析过,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病房里,为什么要对他痛下杀手,这一切一定都是有原因的,而且既然她对病房的那位抱有杀意,又为什么要对应缜赶尽杀绝呢?目前得到的信息已经表明,她跟病房那位有一定的瓜葛,派人暗杀他的时候,不小心被应缜看见了,为了防止他把这件事情给捅出去,又准备杀掉应缜来灭口。”   听完这话,詹茵茵不自觉打了个冷颤,看着面前这张美艳的脸,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丝恐惧,梁烟这么美的人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她不敢想象,在她心里梁烟可一直都是国民女神的代表,她善良、美丽、大方,集所有优点于一身,和他分析出来的形象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尽管那日在病房中听见了她的话,但她也并不是完全相信的。   想到了应缜,詹茵茵心中又不自觉地一暗,那天如果不是她要去书店接大人,如果不是大人正好出现在这个车上,那应缜或许早就已经死于非命了。撞了他们的人,根本就不会把他们送到医院去,而是期盼着他们死得越快越好,毕竟这本身就是他们的任务,他们的工作。   赵时宪看了一眼她的反应,一时沉默。   詹茵茵小心地抬起头来,望向了他的眼里,“大人对这一切都见怪不怪吗?”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这么残酷,你看不到,不代表它不存在。”   詹茵茵垂下头来,丧气道:“那大人,你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那就是我的事情了,你不用太担心,我会想办法弄清楚这一切。”赵时宪没有看她,只是淡淡道。   这一切,包括事实的真相,包括这一场轮回,也包括你。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安定,那么的让人着迷,那种与生俱来的沉着和沉淀了六百年的气质,实在是给了她一种没由来的安稳,詹茵茵呆呆看着他,只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大概真的是单身太久了,最近看着大人总是会产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正要说些什么,远处导演突然喊了一声转场,大家便匆匆忙忙提着自己的箱子,赶往各自的车,道具组开始收拾东西前往道具车,摄影组开始收拾轨道设备,每个组都是有条不紊。   詹茵茵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导演车,对赵时宪说道:“转场了,我看过通告,下一场好像有骑马的戏,你跟我一起去吧,饰演赵时宪的演员也会到呢。”   “好,”正好他也想看看什么样的人来演自己,赵时宪坐了回去,抹去了通话记录,这才出了体。   白光乍现,梁烟一个惊醒,呆呆的看着手中的手机,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助理:“我刚才睡着了?”   “啊?”助理一愣,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回,只好说,“转场了,梁姐。”   詹茵茵走向了导演车,却碰见了翟曼,对方看了他一眼,突然轻蔑地笑了起来,“哟,这不是小詹吗?怎么,你今天不是演员吗?还来坐咱们的导演车干什么呀?你不是跟梁姐很熟吗?你坐她的车去啊!”   詹茵茵白了她一眼,”这导演车我都坐了两个月了,你不过帮我代班而已,就算我没资格坐,也轮不到你来坐。”   翟曼一咬牙:“你!”   邵导上车的时候,瞥了翟曼一眼,慢吞吞道:“茵茵本来就是咱们导演组的人,你是制片主任的助理,应该坐制片的车才对。”   翟曼万万没有想到导演竟然不帮着她说话,目瞪口呆。一时气急,拎着箱子就走了,还不忘回头狠狠瞪了詹茵茵一眼。   詹茵茵感激的看了导演一眼,经过泼水的事情后,总觉得导演对她的态度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疏远了,甚至好像还对她有几分好感似的,詹茵茵知道自己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情,在剧组是绝对不能得罪导演的,哪怕是自己背锅,也不能让导演的面子过不去。   上了车,服化道导演李二强笑了起来,“哎呀茵茵你可真是,伤还没好呢就来工作了,你呀,你就让她替你忙几天吧,反正你工资照拿,有我们帮着你,她也抢不了你的饭碗。就当是在片场玩玩儿,这也是剧组给你的照顾呀。”   ”多谢强哥。“詹茵茵笑着回道,心里升起一丝暖意。   导演车里坐着的始终是一开始的那几个人,导演邵景,服化道导演和现场执行导演,他们一个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两个坐在中间,一向都是詹茵茵一个人坐在最后面,虽然不方便出入,好在是一个人独霸一方天地,路途遥远的时候,可以直接躺下来睡觉,别提有多爽了。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就有点特殊了,詹茵茵偷偷看了看坐在一旁正襟危坐的大人,心中小鹿乱撞,她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坐车,所以现在后排的位置并不只是她一个人。   而是他们两个人的二、人、世、界!   而且这次的情况可和之前在应缜的房车中不一样了,是前后座而不是围在一起,前面的人看不见后面的场景,所以……   詹茵茵突然开始幻想起了言情剧中的经典桥段,女主角睡着了,渐渐将头偏向了一边,然后不经意地倒在了男主角的肩膀上,男主角偏过头来,满含爱意地看着她,看着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然后低头,吻在了她的额头上!   啊,光是幻想就觉得太浪漫了,一定要身体力行地实践一下才不枉此生啊!   更何况身边的这个人绝对比电视剧里的男主都要帅上一万倍!   詹茵茵小心翼翼地抿了抿唇,眼波流转,心跳得飞快。前面坐着的导演都已经进入了休息的阶段,没有人注意到坐在最后面的她到底在干些什么,于是詹茵茵更加的肆无忌惮了起来,开始了她的表演。   车内放着轻音乐,依稀能听出来是古琴的声音,赵时宪坐在她身边,开始仔细听起那段声音,是从来没有听过的调子,和他平时听过的风格也完全不一样,不知道是什么人弹出来的,赵时宪朝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古琴的踪迹,于是皱紧了眉头,思索了起来。   詹茵茵瞥了一眼一旁的大人,突然故意打了一个哈欠,拖得老长老长,露出疲惫的神情来,随后她伸了一个懒腰,慢慢地靠在了后座上,闭上了眼睛,心里默数了100个数字,此时已经可以表现出睡着的状态来了,为了更加逼真的效果,詹茵茵故意张开了嘴,营造出那种无意识的熟睡姿态。   然后,她开始慢慢朝右边轻移,头一点一点的偏向了赵时宪的方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詹茵茵小心翼翼撑开了一点点眼皮,观察着具体战况,三厘米,两厘米,一厘米……就快要碰到了!   赵时宪正在思考这古琴音是从哪里来的,突然觉得身边这人有点不对劲,于是目光一偏,瞥了瞥詹茵茵,正好看见她开了一条眼缝朝自己这边凑,鬼鬼祟祟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赵时宪嘴角勾了起来,没有点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加油茵茵你可以的!   詹茵茵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就靠了过去。   然后,还算是安静的车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大约能听出是脑袋撞在硬物上的声音。   “哐当——”   “啊!!!”被剧痛打败的詹茵茵呆呆地看着刚才撞上的车门把手,又看了看半透明的大人,神情极其懊恼,就这么穿透了!   她怎么忘了,他不是人啊!!!   前面的导演回过头来,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撞了一下。”   “小心点,没事就好。”   “谢谢导演关心……”詹茵茵捂着头,欲哭无泪,痛苦地坐了回去,然后狠狠瞪了赵时宪一眼,充分地表现出了一个碰瓷未果反而恼羞成怒的失败者心态。   詹茵茵正认真瞪着他,却突然发现那人一贯淡而远的目光不再那么漠然了,而是多了几分熟悉的笑意,偏着头望着她,目光柔和而又温热,也不知是在嘲笑她,还是别的什么。   “你要睡觉吗。”赵时宪淡淡开口,嘴角却是上扬的。   “啊?”詹茵茵很茫然,大人突然问她这个做什么?   赵时宪眼中笑意未减,轻声道:“问你是不是困了。”   反应过来之后,詹茵茵连忙小鸡啄米般点头,“是的,可困了。”   赵时宪垂眸,眼神渐渐泛上一丝柔和,然后他便抬起手来,越过她的肩膀,将她的头轻轻揽了过来。   詹茵茵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浑身僵硬,血槽全空。   随着他的动作,慢慢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不再栽落,不再穿透,而是真实地靠在了他的肩上,和之前如同虚空一般的感觉完全不同,这一次是真实的,绝对真实的。   眼角往他的身上一瞥,和现代的衣料不同,那绯色朝服的布料一看就带着些凉滑,蹭在她的脸上,只觉得连红透的脸都被冰了几分,宽大的袖子罩在她的身侧,那人修长而笔直的指尖半点在她的脑袋上,不轻不重,鼻尖是属于他的独特气息,如松木般醇和,却又带着些华艳的清凉之感,以前从未这般近距离的感受过,此刻,却让她有了恍若隔世的感觉。   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闻见过这样的气息,扑在鼻端,温柔缱绻。   希望这一趟路程,永远不要停下来。   詹茵茵闭上眼睛,将眼底荡漾着数不胜数的星光掩了起来,只露出满意的微笑。   ****   好累。   赵时宪脑子里只剩下了两个字,睇了一眼身边的人,心道这车怎么还不停下来。   触摸到尘世中的实体,或者被实体触碰,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不过需要一直集中念力,并且不能分心。   其实一开始还好,集中念力这种事情,短时间还是可以的。   一旦集中念力超过一个时辰,基本就超出人类正常承受范围了。除了身体僵硬之外,意识也是会跟着僵硬的,解决办法并不是没有,把她叫起来就可以了。   不过还是算了,看她睡得这么香。   赵时宪看着身侧的人,叹了今天的第一百声气。   这傻妞,怎么就睡不醒呢? 作者有话要说:  碰瓷茵!   ☆、chapter 27   chapter27   \"现场道具呢, 道具呢, 又去哪了!\"   “来了来了导!”道具闻声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   “跟机员又跑到哪里去了?轨道怎么还不拿过来!”   每次转场之后, 现场都忙成一团,这个喊那个那个喊这个, 一刻也不能消停, 各个部门就像是轮轴一样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保证不出半点差错。   詹茵茵站在监视器后面,一副累得要死的表情, 尽管她今天什么事也不用做但是光看大家忙就觉得很累了……   “旁边有箱子,你为何不坐?”赵时宪发问道。   “在剧组女孩子是不能坐苹果箱的, 会被人骂的。”   “还有这种规矩?”   “嗯,剧组有时候就跟古代的戏班子一样, 有很多不成文的规定, 比如说演病人或者死尸的时候一定要包红包,开机的时候要烧香,台子绝对不能摆在北边,开机之前镜头一定要蒙红布。”詹茵茵边解释边唉声叹气,“累死了, 居然忘记自己带箱子来坐……这得站到什么时候呀。”   赵时宪可以说是很不服气了, “你都睡了那么久还累吗?”   再累能有他累吗……   詹茵茵大概是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大人为什么能让她靠那么久, 一时间瞪大了眼睛,惊讶道:“大人你不会!一直在集中念力吧。”   赵时宪懒得搭理她,不接她的话茬,只是瞥了一眼周围那些人, 淡声道:“站着也好,胡坐本就不雅。”   而詹茵茵显然已经不关心坐不坐着的问题了,偏头看着他:“大人你困吗?”   “困。”   “那你要休息休息吗?”   赵时宪道:“需要。”   詹茵茵开始沉思了起来,大人要休息了,可是周围没有现成的床,该怎么办呢?要不要让他去车里休息一会儿呢?   就在她想的出神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可怕的问题——大人不见了!   大人消失了,就那么凭空消失在了片场!   完了完了完了,大人死了!   不对,大人早就死了……那现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詹茵茵快要急死了,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手足无措,正在她在想大人是不是回到古代了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带着点淡淡的嘲讽:“瞎找什么?”   是大人的声音,大人没死!   可是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詹茵茵懵着脸,顺着声音找了过去,却突然发现声音的来源竟然是一个空瓶子——别人喝过的养乐多,小小的,躺在地上,很是可怜。   詹茵茵伸手将那养乐多捡了起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朝里面看去,然后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大人……竟然……变成了一个纽扣一般大小的人,躺在养乐多的瓶子中,似乎因为她的晃动而不悦了起来,抬眸瞥了她一眼:“怎么,你喜欢偷看男人睡觉?”   “没有没有没有!”詹茵茵连忙摆手,那养乐多便瞬间掉在了地上,于是耳边便适当的传来了大人的呵斥声,“能不能轻点!”   “好好好我轻点……我保证不碰你。”詹茵茵蹲在地上,将那小瓶子立了起来,开始研究,脑海里竟然开始浮现起核舟记三个字,之前听大人说他晚上睡觉都是睡在可乐瓶里的,没想到也可以睡在养乐多里,这得多省房租啊……   在如今这个寸土寸金的社会里,大人可以说是有房一族了,母亲应该可以接受这样的女婿吧?不对……她在想什么呢!   只是这个养乐多的瓶子看起来实在是太寒酸了,还是别人喝剩下的,看来自己得抽时间给他买个能住的房子了。   这话说的实在是豪情万丈,自己也能随时随地送别人一套房子了呢,说干就干!詹茵茵拿起手机就开始挑选,挑来挑去,最终选定了一个最满意的,点了付款,开始期待了起来。   “小詹你蹲在这干嘛呢?”服化道导演李二强走了过来,有点茫然地看着她。   “……哦我在看蚂蚁搬家。”詹茵茵连忙站了起来,“强哥有什么事吗?”   李二强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也在思考要不要找她,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你会骑马吗?”   “啊?”   这没头没脑的问题一出来,詹茵茵却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还凑合。”詹茵茵答道。   “太好了!”李二强很是兴奋的样子,“我就说之前听你说过你学过骑马,果然没有记错。”   “出什么事了吗?”   “是这样的,今天这场戏呢,是女主角骑马的戏,我们给梁烟找了一个专业的马术老师做替身,她只需要在假马上面套近景就可以了,但是那个马术老师是个男的,梁烟就不高兴了,觉得会被观众看出来,非要我们换成女的,可是现在都已经布好景了,上哪儿给她找个女的马术老师啊。”   说着说着,李二强的声音就有些不屑了,嗤笑了一声:“可真逗,大远景,替身穿上她的衣服谁能看得出来?”   “没事我来吧。”詹茵茵撸起袖子就道,“反正我今天在这儿闲着也是闲着,马替一场戏能拿多少钱?”   “这个算武替了吧,我再给制片好好说说,给你算七百。”李二强说完,很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过,茵茵你很缺钱吗?”   “缺啊,缺死了,要不是剧组包吃包住我都快要露宿街头了,有外快干嘛不赚。”詹茵茵拍了拍胸脯,“骑马这个事,交给我你就放心吧,虽然不是专业的,但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马术运动,在这个社会并不是很普遍,学习费用也比较昂贵,对于她这个阶级的人来说,其实并不是很容易接触到的。她之所以会骑马,是因为父亲生前是马场的马术教练。   父亲这个人,一生坎坷,经商失败,婚姻失败,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过得太好了,老天爷都觉得不平衡,要他这辈子受这么多苦。   詹茵茵看了一眼远处的马,又蹲了下来,将那瓶养乐多捡了起来。   没有什么动静。   于是她便小心翼翼将养乐多放在自己耳边,仔细聆听,大人睡觉的时候会打呼吗?   “大人?你睡着了吗?”   “你们在外面那么吵,我如何睡得着。”赵时宪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明显带着几分不悦。   大人的起床气好严重哦。   詹茵茵正在暗自腹诽,却见瓶口突然飘出来了一个人,眨眼之间,大人便已经站在了她的旁边,还是那身朝服,只是帽子卸了下来,只露出里面的网巾和耳上的玉贯子,整张脸更显得面如冠玉,清隽疏朗。   “你要骑马?”   “嗯。”詹茵茵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   大人心中喜爱的那位姑娘是个古代人,虽然不知道她生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不过听他的描述下,那位姑娘一定是才貌双全,再看看自己,穿着运动服,又不会作诗又不会写字,连头发都是卷的,哪有一点古典气质?   好不容易能给大人展示一下自己唯一擅长的马术,怎么能放过,虽然技术拙劣,好歹也是和古代沾边的,大人看到了应该会对她另眼相看的吧?   詹茵茵内心叽里呱啦了一大堆,一旁的赵时宪却忽然沉声道:“不行,太危险了。”   “大人,你这是在关心我吗?”詹茵茵眼冒红心。   “我是怕马受伤,你这火急火燎的性子去骑马,实在不妥。”赵时宪淡淡道。   好气哦。   “我不管,我就要骑,反正我都已经答应要做女主的马替了,你就等着惊掉眼珠子吧。”詹茵茵哼一声就转身走了,“服装姐姐,换衣服啦!”   ****   【8集-15场,日,外,詹英心中焦急,在泥泞的长街上策马狂奔,路人纷纷躲避。】   梁烟穿着一身红色圆领袍坐在演员椅上,喝着助理递过来的果汁,淡声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导演说这场戏不试戏,直接实拍,因为场面不太好控制。”   “我是问你什么时候拍,谁让你说这么多废话了。”   助理一缩:“抱歉梁姐……”   “女替身找来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换完戏服马上就过来。”   “让她快点,我可不喜欢等人。”梁烟语气淡漠,将墨镜摘了下来。   “好的梁姐!不过梁姐你今天穿这身大红色的圆领袍可真是好看呀,以前穿的都是些浅色系的襦裙,虽然温婉,但是没有今天这身有气场,活活就是一个詹贵妃站在眼前呀!”助理总是习惯热脸贴冷屁股,夸起人来也是不带重样的。   面对着这样的吹捧,梁烟似乎早就已经免疫了,冷哼了一声,没有搭理。   远处,詹茵茵从服装车上走了下来,和梁烟身上一模一样的红色圆领袍。   众人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奇怪。   赵时宪站在原地,眼神里也莫名多了些奇异的光彩,瞬间盛满了璀璨的星辰。   ☆、chapter 28      chapter 28   圆领袍, 早期其实是作为内衣而存在的, 只是后来渐渐演变成了外衣, 在南呈时代,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 都可以穿着圆领袍 , 只是当时男子所着的圆领袍多为纯色,而女子所着的圆领袍色泽鲜艳,花纹繁复, 尽管如此,却因为其形制的独特, 更显得英姿飒爽。   此时此刻,詹茵茵身上所穿的圆领袍就是和梁烟身上一模一样的形制和花纹。   只是, 尽管衣服一样, 两个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有一种人叫做演员,他们有着千百种扮相,穿上谁的衣服,就开始成为那个人,然后一言一行都要活在那个人的眉眼之中, 学戏中人说话, 学戏中人走路, 模仿角色的一举一动。有很多出色的演员,可以完完全全代入自己的感□□彩,将角色表现的入木三分,刻画出具体的形象来。也有的演员, 他们并不在意和这个角色之间的沟通,只是以为穿上了戏服,就能赢得观众的喝彩声。   梁烟就属于这第二种,足够漂亮,演技也足够好。   然而她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她永远也比不上的东西,那就是天禀。   她慌慌张张地从演员椅上站了起来,连果汁也顾不上拿,而是呆呆地看着众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在她身上,几乎是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从服装车上走下来的女孩,目不转睛。   一个马替而已,为什么?   梁烟一时有些踉跄,偏过头,发现自己的助理也在看那人,立刻怒火中烧,将桌上的果汁朝她怀里一送:“你看什么!”   助理吓了一跳,连忙战战兢兢接过果汁,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詹茵茵本身偏瘦,穿上圆领袍后,妩媚中多了几分爽朗之感,配上她的相貌,更觉得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只让人觉得她天生就适合穿这身衣服,加上她的发髻和之前宫女的发髻不同,几乎是全部梳到了脑后,露出了她饱满的额头和古典韵味的眉眼,给人以华贵清凉之感。   赵时宪站在原地,隔着老远,透过遥远的长风,就那么静静看着她。   他好像越来越肯定心中的想法了。   这个女孩,一定和茵茵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种感觉一旦生了根,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前几乎很少主动去接触除了茵茵之外的女子,可是对她却没有任何排斥感,甚至还觉得有些亲切,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一样。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注视,隔着大老远,詹茵茵冲他笑了一下。   那一笑如春风碧酒,百里长歌,赵时宪还没有醉,一旁的人却都醉了。   “我没有看错吧,这是什么情况……换主演了?”   “瞎说什么,小詹今天是马替,你这话得亏只有我听见了,要让梁姐听见你可就完了,你忘了梁姐那个暴脾气了?”   “替身比主演好看的情况又不是没有过,有什么用呢,还不是替身。”   “你这话也别说得太早,好多明星都是做替身出身的,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林皆来了林皆来了,下一场戏的妆先准备起来。”有人开始喊了起来,众人的注意力纷纷被转移,看向了远处驶来的保姆车。   詹茵茵连忙朝赵时宪跑了过去,“你不是一直想看是谁饰演的男主角赵时宪吗?那不在那嘛。”   赵时宪瞥了她一眼,朝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个子挺高,白白净净,长得比女人还要秀气,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莫名的阴柔之感,放在过往,一定是名动京华的乾旦。   看清楚了那个饰演自己的人的相貌,赵时宪一时有些失落。   “怎么了?你看起来很失望的样子。”   赵时宪瞥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赵时宪在你们心目中,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詹茵茵很是肯定道:“对啊,赵时宪不是个书生吗?头名状元,书生不就是这种形象吗?本来就是文文弱弱的啊,百无一用是书生嘛,我觉得演员导演很会选人啊。”   赵时宪继续沉默。   “林皆不是演员出生的,他是当□□手,虽然演技不好但是人气很高,他们公司想要帮他拓展领域才花大代价让他接了这部戏,虽然定妆照看起来就有那么点违和,娘了一点啦,但是大家都是冲着小鲜肉来的,谁会去在意他的风格呢?”   “你们选角有这么多文章吗?既然你说电视剧是拍给全国百姓看的,那赵时宪的形象在大家心中岂不是就这么定型了?”   “行了大人,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你以为你是赵时宪吗?”詹茵茵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像你这种整天游手好闲怀念前女友的人,会是鼎鼎大名的赵时宪吗!”   “是啊,我就是。”赵时宪看着她,双手抱在胸前。   “……”   詹茵茵目瞪口呆,半晌,扯了扯自己的脸。   没有听错吧,大人竟然就是赵时宪!!!   啊啊啊她之前有没有说过赵时宪的坏话啊完全记不清了怎么办!   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大人对这部剧这么感兴趣,还专门去书店看原著,哪个古代人会这么八卦啊跑去看人家的艳史,那是因为詹贵妃就是他的爱人啊!完了完了,她有没有说过詹贵妃的坏话?好像说过,又好像没有说过,怎么觉得脸这么热呢?   心里七想八想了一大堆,觉得这个事情实在是太可怕了,詹茵茵捂住脸准备开溜,却被赵时宪唤住了:“怎么,这么吃惊吗?”   “不是不是……”詹茵茵极其艰难地看向了他,上下扫了他一眼,“我收回之前那句话。”   “哪句。”   “书生都是文弱的……”詹茵茵的声音细弱纹丝,“大人一点也不文弱!真的!套马的大人你威武雄壮!”   啊,越说脸越红,詹茵茵实在受不了了,“我去试戏了不跟你说了!”   赵时宪正要说些什么,人就已经跑远了,看着她慌不择路的背影,赵时宪轻笑了一下,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小心点。”   ****   “拍完马戏之后,下一场就是您的戏了,台词还是不顺这可怎么办呀。还有啊,总觉得你这眉毛还得重新画一下,一高一低的,看起来有点奇怪。”   “我都说过了,我不喜欢演戏,嫌我台词不好可以换人。”林皆用指尖将剧本推到一边,神情颇有些不耐烦,转目一瞥,正好看见詹茵茵一路小跑了过去,问道,“刚才过去的那个丫头是什么人?”   “哦那是梁烟的马替。”助理道。   “开玩笑吧你。”林皆将目光集中在她的背影上,“马替?现在替身的要求都已经这么高了?”   ****   梁烟已经到了拍摄场地,拿着剧本闭着眼睛,化妆组的严小璐正在给她补眼线,动作小心翼翼。   詹茵茵刚到现场,就被一位陌生的男子给叫住了:“想必你就是女主角梁烟吧,你好,我是B组的武术指导,临时调过来协助今天的马戏,我们来讨论一下这个借位的具体……”   “不好意思……我是替身不是女主角。”詹茵茵有点尴尬地退了一步。   梁烟的眼神便瞬间射了过来,严小璐正为她画着眼线,冷不丁这么一动,眼线便瞬间拉成一长条。   “你干什么?”梁烟气得登时站了起来,狠戾的眼神扫在了严小璐的脸上,“不会化妆就给我滚!”   “梁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严小璐委屈地弯着腰,心里头实在是委屈,大概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做什么事情都不顺。   “你当然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故意,我现在就可以让你走人。”梁烟站了起来,高高在上地瞥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   詹茵茵看了严小璐一眼,这个今天刚给她泼了一头水的人。   没打算多管闲事,转身准备实拍。   身后梁烟却不依不饶道:“你知道我的脸保价多少钱吗?你知道眼线画花了对我有多大影响吗?我现在让人开除你,没有人敢有意见,知道吗?!”   詹茵茵深吸了一口气,走了回去,站在了梁烟面前。   然后慢慢偏过头来,对一旁委屈地快要哭出来的严小璐道:“小璐姐,林皆说眉毛没有画好,点名让你过去重新画一下。”   严小璐一时怔然,却见对方回过头冲着林皆那边喊了一句:“林哥是不是要重新画眉,小璐姐马上就来啦。”   林皆助理:“是是是,快点过来!”   说罢,詹茵茵笑着看向了梁烟:“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刚才路过的时候,正好听见了男主角林皆的助理说他眉毛没有画好,就当狐假虎威一下,抬出来用一下好了。   梁烟睇着她,不发一言。   那一瞬间,眼神相对,火光四溅,众人都有些莫名地看向了这两个人。   一个小小的场记、替身,堂而皇之地跟当代一线女星叫板,竟然没有任何违和感,甚至还有那么点压制的气势?   世事难料啊。 作者有话要说:  猜芭比娃娃小房子的我恨你们哈哈哈哈哈哈,瞬间就没有神秘感了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啊!2333   ☆、chapter 29   chapter29   “元元妈, 你可真是, 怎么教出来这么懂事这么有才华的孩子, 可得给我们取取经啊。”   “是啊是啊,可别藏着掖着了。”   谭雪梅拢了拢耳上的发, 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众多贵妇们, 笑得比花儿还要甜,“哪里哪里,我们家元元也没有多懂事啦。”   “元元是个不错的孩子, 可我们现在可不是在夸你的儿子呀。”穿着白色斗篷的贵妃捂着嘴轻轻一笑,“我们是在说你的女儿, 你是怎么教出来这么才华横溢的女儿的?她的书法是从哪里学来的?连国家书法协会的副主席都赞不绝口呢,你可真是有福气了。”   谭雪梅有点懵, 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 “书法?什么书法?”   “你可别谦虚了,你女儿的才能都已经上电视了,还藏着掖着。你要不要给你女儿开个班,专门教教我们的孩子呀。像这种书法班,我儿子报的一对六, 两千块钱十五个课时。听说别人家的孩子一对一是五千块, 看在你儿子和我儿子是同班同学的份上, 给我们个折扣价呗,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可不会放过你哦。”   “是呀是呀,让你们家闺女开个班,国家书法协会副主席承认的水平, 多好的机会啊,现在的补习班收费又高还教不出什么名堂来,我们有元元妈这么好的资源,还愁什么呀。”   谭雪梅是真的有点懵,上电视?茵茵那丫头上电视了吗?   因为书法?怎么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她会什么书法啊。   嗅到了发财的味道,谭雪梅转眼便换上了一张更加笑意盈盈的笑脸:“那是当然,好事怎么少得了你们呢!”   “哎呦梅姐真是生了个出色的女儿啊,对了我还听说你家闺女在《时隐时宪》那个剧组和各种大牌明星合作呢是吗?林皆、应缜、梁烟可都在里头呢,我女儿特别喜欢应缜,让你女儿帮忙要个签名不是什么难事吧?”   “小事小事,包在我身上好了,我们茵茵啊和那些明星都熟着呢!”   众人开始大笑了起来,“可别忘了啊。”   ****   “刚才的事情,谢谢你……”严小璐有些别扭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迅速将视线转了过去,“但是你为了我一个化妆得罪演员,不太值得。”   “不要放在心上,也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詹茵茵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轻声道,“我也不喜欢你,只不过更不喜欢她而已。”   严小璐白了她一眼,“就不能说点好听话吗!”   “你都给我泼了一身水还要听我说什么好听的话。”詹茵茵给了她一个更大的白眼。   真是别扭死了,严小璐想转身走人,最终还是停了下来,神神秘秘道:“反正你最好不要得罪她,你没看过网上很多小道消息吗?她之前为了上位,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为了你自己的安全,最好不要和她做敌人。”   “我知道。”詹茵茵看着她,突然有恃无恐的一笑,“但是我一点都不怕。”   严小璐茫然地抬眼,“为什么?”   “我……有个超厉害的守护神。”   詹茵茵神神秘秘地说完,小心翼翼朝赵时宪的方向看了一眼,希望他没有听见,他如果听见了,一定不会承认的!   “哈。”严小璐干笑了两声,“守护神……开什么玩笑,反正你自己小心点!”   ****   剧本内容:   【8集-15场,日,外,詹英心中焦急,在泥泞的长街上策马狂奔,路人纷纷躲避。   詹府的护卫追了上来,将她截在半路(此处动作戏由武指自由发挥)。   护卫A:“小姐,回去吧,为了您的家族,您别无选择。”   护卫B:“嫁给太子,未来您就是皇妃,甚至有可能成为一国之母啊!”   护卫C:“小姐,跟我们回去吧,若是让宫里头知道了,您的家人都会被问罪的!跟我们回去吧小姐!听从圣旨,嫁给太子殿下!”   面对着众人的劝阻,詹英神情悲伤绝望,不发一言。】   导演拿着剧本给她讲戏:“今天这场戏呢,是詹英得知了皇帝给她和太子赐婚的消息,不顾一切地逃出了詹府,驾马独自前往赵时宪当时出差所在的楚州,结果被詹府的人半路追赶,双方相互对峙,最终屈服。你今天是马替,虽然拍不到你的脸,当时最好还是表现出那种焦急和绝望的状态,一会儿这场戏的动作基本上全权交给武指,你就专心听他的话,知道了吗?”   “知道了导演。”詹茵茵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护膝,在无人搀扶的情况下翻身上马。   “哇,这个动作很帅气了,你下来重新上一次,刚才还没录呢!”   导演说完之后,跑回了监视器后面,冲着对讲机道:“先录大全,准备,3、2、1,录!”   詹茵茵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看着自己的赵时宪,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利落翻身上马。   既然他就是这部戏的主人公赵时宪,那么现在自己并不是梁烟的替身,而是贵妃詹英的替身,无论如何也不能输给她。   一定不能输给大人喜欢的人。   赵时宪站在远处静静看着她,在她的眼神里,他突然看见了很多从未见过的东西,这些东西让他感到了不安。   执行导演开口道:“好,走着。”   因为替身不需要录同期声,所以现场是可以讲话的。   詹茵茵勒住缰绳,由慢到快,不慌不忙地向前而去,比起专业的马术老师也毫不逊色,关于骑马,父亲之前也曾经夸过她有天赋,就好像是生来就带的技能一样,第一次上马就一点也不怯场。   12米长的大摇臂从空中跟了下来,追随在她的身后,竟也跟不上她的速度。   严小璐看着她骑马,一时感慨,掏出手机来点了录制按钮,准备等她拍完这一场之后给她看看。   ****   “说的有多专业,也不过如此嘛。”梁烟冷笑了一声,坐在演员椅上,好整以暇地抱着手,对助理说道,“跟特约联系好了吗,他知道该怎么做吗?”   “说过了……不过梁姐,真的要这样吗?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抢风头之前,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下场。她不是喜欢让所有人都看到她吗?那就让所有人都看着她出丑好了。”梁烟摆弄着指甲,抬眼瞥着那边,没有再说话了。   赵时宪静静伫立在两人身后,眉眼间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鄙夷与冷漠。   果然,一场轮回里的同一个人,无论过了多少岁月,都难以改掉自己的本性,为了这样或者那样的利益。   赵时宪偏过头,将目光投向了远处马上的女子,目光清浅。   ****   导演拿着对讲机,“好,特约演员从右边入画。”   三名穿着蓝色深衣的特约演员从右边驾马走了进来,拦在了詹茵茵的面前,虽然是大全景,该有的口型还是有的,三人纷纷喊着台词:“小姐!”   詹茵茵正驾马狂奔,看见特约入画,照剧本上的描述,准备勒马停下来。   其中一名特约演员的目光突然变了变,捏着手中的石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远处的摄像头,他拿了梁烟的好处,当然要帮梁烟办事,只是梁烟的助理说大远景拍不到他的小动作,可是还是有点担心。   算了,不要想这么多了,那人给的价格够他做十次特约演员了。   闭上眼睛,悄悄将手中的石子掷了出去,一下子砸在了詹茵茵的马头上!然后装作一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那马儿骤然吃痛,前蹄顿时高高扬起,尘土飞扬,迷了眼睛,众人纷纷惊呼,监视器后面的导演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什么情况,快过去救人!”   坐在演员椅上的梁烟轻笑了一声,一副坐着看好戏的表情。   陡生变故,几乎就要被掀翻下马,詹茵茵瞪大了眼睛,死死勒住了缰绳,那马儿受了刺激,完全不受控制。   詹茵茵正感到绝望的时候,腰上突然一紧,像是被什么人给揽住了,手上的缰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那人夺了过去。   不知道被施了什么魔法,那人只是用了几个不复杂的小动作,马儿就被安抚了下来,哒哒两声后停了下来。   一切只在转瞬之间。   詹茵茵目瞪口呆地坐在马背上,惊魂未定,感受着那人冰冷的温度。她缓缓将眼眸垂了下去,看见了那双笔直而又修长的手,搂在自己腰间,安定却不真实。   大人救了她一命。   “哇!!!”监视器后面,一向跟她不合的翟曼突然尖叫了起来,“好帅啊!”   众人看不见她身后的赵时宪,只能看见詹茵茵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生生收势,将原本已经疯狂的骏马彻底制住,这样的功力,就连最专业的马术教练也很难做到,众人忍不住发出一声声的惊叹,武指更是连眼睛都直了,“真是完美啊……都不用做特效了。”   梁烟一下子从凳子上坐了起来,皱紧了眉头。   怎么会,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刚才的情况,她是绝对不可能逃脱的,一定出了什么问题。梁烟看向了一旁的助理,语气阴冷道:“你办的好事,你这是让我为她出风头助攻吗?”   助理很委屈,明明是她的吩咐,现在又来怪她了。   心里头憋屈,面上却还是拍她的马屁:“梁姐,你在担心什么,她的镜头再好看,也会套您的近景,她的表演再好,观众看到的都是您的风光。”   “可是所有人都在夸她,没有人看我,就好像我才是她的替身一样。”   “梁姐,你真的多想了,你才是女主角啊。”   ……   导演还在刚才的一幕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半天才拿起对讲机关切地问了一句:“小詹你没事吧?”   詹茵茵将目光从赵时宪的手上收了回来,对着镜头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导演看到了监视器中的画面,松了一口气,“那我们继续。”   耳后传来赵时宪的声音,温润清朗,也带着些不解:“你还要继续吗?”   詹茵茵看了一眼镜头,用袖子捂住了半张脸,轻声道:“当然要继续了,这是我的工作。”   赵时宪沉默了片刻,将手从她的腰上松了开来。   “好吧,等你拍完。”   翻身下马,整理了一下衣袖,缓缓朝远处走去。   詹茵茵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记忆突然闯了进来,和即视感不同,是那种似乎真正经历过的记忆,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也看见过这样的一幕。   同一个人,同样的背影,同样的离她而去。   只是周围的环境不太一样,没有这些冰冷的机器,没有这些各种着装的人,而是处在宽阔的大殿上,文武百官跪在地上,那人渐渐远去,头也不回。   导演:“来来来,继续录,开始。”   特约演员开始向她靠近,刚才丢石子的那个人神色有点恍惚,却还是和众人一起说起了台词:“小姐,回去吧,为了您的家族,您别无选择。”   另一个特约演员也出声道:“嫁给太子,未来您就是皇妃,甚至有可能成为一国之母啊!”   詹茵茵怔怔的看着赵时宪远去的清瘦背影,紧紧攥住了手中的缰绳,神思恍惚,眼神里满是茫然和无助。   大殿,背影,这是在哪里看到的片段?这是谁的记忆?   监视器后的邵导拿着对讲机说:“对了,这个感觉很对,想象一下当时女主人公的绝望心情,那种被世俗限制,被身份地位所阻隔,和自己心爱的人永远都不能在一起的痛苦。”   特约继续说台词:“小姐,跟我们回去吧,若是让宫里头知道了,您的家人都会被问罪的!跟我们回去吧小姐!听从圣旨,嫁给太子殿下!”   赵时宪的背影原来越远,宽袍大袖猎猎而起,如同走在遥远的雪山外吹来的风中,那样熟悉,那样决然。   为什么她会觉得熟悉,为什么明明是剧本上的台词,她听在耳朵里却那么难过?小姐、圣旨,太子殿下,钻心刺骨一般的疼痛席卷而来,像刀一样割在她的心上,一下,又一下。   马背之上,詹茵茵突然开始放声大哭。   对戏的演员们愣住了,监视器后面的导演也愣住了。   “这丫头,突然哭什么……”摄像掌机喃喃道。   “别停,不要停,继续录。”导演拿着对讲机,目光紧紧注视着屏幕,一刻也没有移开眼。   詹茵茵注视着那个背影,抓着心口嚎啕大哭了起来,眼泪从眼眶中无声滚落,毫无任何形象可言。      ☆、chapter 30   chapter30   似乎是听见了背后的哭声, 赵时宪轻轻皱起了眉头, 回过了头, 便看到了那样撕心裂肺的一幕,愣在了原地, 连身形都有些僵直。   他不是没有见过她哭的, 可以说见到她的第一面,她就在哭了。   那个时候她还在睡梦里,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样的噩梦, 泪水就那么无声地淌了一脸。   可是他第一反应想起来的并不是见到她的第一面,而是自己死前的最后一眼, 深受酷刑的时候,看到的最后一眼。   他的茵茵, 跪在皇帝面前, 眼眶发红,哀哀欲绝。   那样深刻的记忆,他再清楚不过了。   赵时宪不自觉地朝前走了一步,詹茵茵看见他的动作,却好像回过神来了一样, 僵在原地, 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满是泪水。   “好,卡!回放一下!”导演对着对讲机喊道。   严小璐关了手机摄像,一路小跑到詹茵茵身边, 气喘吁吁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呀?”   詹茵茵愣愣看着她,反应过来之后便翻身下了马,接过她递来的纸巾擦了擦脸,“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刚才,看到了很奇怪的画面。”   严小璐拿出手机,絮絮叨叨地说着:“虽然不知道你哭什么,不过哭得还挺好看的……而且你刚刚勒马的那一幕也超帅,导演那边回放的是全景,我这儿录了个视频,我发你微信你自己看看。”   “好啊。”詹茵茵继续擦脸,一边朝自己的包走去,“我手机在那边。”   “好了,发了。”严小璐关了手机跟着她走了过去。   ****   “叮——”   “老大,你手机响了。”经纪人祁彦看了应缜一眼,提醒道。   应缜睁开了眼睛,有点不耐烦地抓过手机,瞥了一眼。   【微信现在   《时隐时宪》日常通告群:[视频]   滑动来查看】   “群消息而已。”应缜再次闭上了眼睛,将耳机重新塞了回去。   “看下呗,说不定是个什么重要消息。”经纪人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咦,我也收到了。”   点开一看,是一个女孩子在街道上骑着马的视频,角度还有点奇怪。   祁彦愣了一下,喃喃道:“这是什么鬼?”   应缜本来闭着眼睛的,忍不住抬眼悄悄瞥了一眼,刚一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便突然将头凑了过来,一把夺过他的手机,独自看了起来。   “喂,你自己有手机,干嘛用我的看!”祁彦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将他的手机拿了过来,“你用我的看,我就用你的看好了。”   应缜有两个手机,一个工作手机一个私人手机,工作手机基本上他是可以操作的。   祁彦拿过他的工作手机,刚一解锁就被手机上的照片吓得差点丢在地上:“老大你什么时候换的壁纸啊,这么丑???”   手机上的壁纸,左边是他家应缜没错,旁边那个白眼翻得比他还要过分的人是谁?   不对,这不是刚才视频里那个骑马的姑娘吗???   “照片上的这人是谁啊,不会是那天医院里你吵着要见的那个吧?这照片又是什么时候拍的啊?”祁彦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应缜正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视频,敷衍道:“你管老子什么时候拍的。”   “老大,我是你的经纪人,你认真搭理我一下好吗?”   应缜看着视频,自顾自感叹着:“不愧是我家老班长,我就说她有演戏的天赋吧,不过她为什么要去做马替这么危险的工作,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   詹茵茵和严小璐一路走到监视器后,周围的人纷纷朝詹茵茵围了过来:“哇小詹你棒呆了,简直炫酷啊,这么专业是怎么做到的!”   严小璐打开手机,突然一懵:“糟糕,我拍的视频好像发错地方了,发到工作群里了……超过两分钟都不能撤回了……”   詹茵茵一惊,连忙打开手机,“天哪。”   “我发红包盖过去吧……”严小璐吐了吐舌头。   一旁的邵导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盖什么盖,演得好还不准人看吗?发的好,让领导也看看,你第一次演戏就能将所有人的眼球都吸引过去,这证明你是有天赋的,是带着自我剖析和感情去演戏的,看来让你做场记确实不够发挥你的能力,你很适合演戏。”   “谢谢导演!”詹茵茵鞠了一躬,目光真诚地看向他,心中雀跃。   这还是她第一次从导演那里得到夸奖,之前她的工作做得再好,导演也只是说她细心认真,很少这么直白的夸过她。   一旁的代理场记翟曼哼了一声,“演的好又怎么样,还不是个替身。”   邵导瞪了她一眼,“你也别说风凉话了,刚才的镜头记好了没有?这场戏很复杂,你现场没有记好,剪辑那边要是弄乱了,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翟曼没敢再说话了,转过身在场记单上记录着,力气几乎要把纸给穿破。   导演拿着对讲机:“梁烟准备好了没有,道具假马和保护措施准备好了没有,我们开始套近景了。”   ****   片场开始准备梁烟的戏了。   詹茵茵绕开了众人的视线,走到了赵时宪面前,低着头,一言不发。   赵时宪背着手看着她,欲言又止,顿了半晌,还是问道:“你刚才……为什么哭?”   詹茵茵抬起头来,答非所问:“大人,你之前见过我吗?”   “嗯?”赵时宪没有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大人的那个时代里,有我吗?”   有,还是没有呢,连他也不知道。赵时宪微微皱了皱眉,眼底似乎带着些散不开的疑虑,但他最终还是答道:“没有。”   果然,也许是她多想了。   “我刚才看见大人了,但不是在这里。”詹茵茵静静站在原地,夏日的风有些清凉,带起了她鬓角的发丝,声音也是那般清脆,“是在一个空旷的大殿里,和以往待过的影视城不一样,感觉很真实,底下跪了很多很多的人,他们都穿着宽大的朝服,胸前的补子也都是那么的细致,我听不见他们在喊什么……”   赵时宪怔怔地看着她,忽然间失了言语。   “我只是看见大人你,背对着我朝门口走去,走的很慢很慢。”   詹茵茵顿了顿,抬起头来,用那双水雾朦胧的眼睛看向了他:“我明明没有睡着,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   “啊我们班长真是完美啊,人又漂亮,演技又好,还会骑马哦!”   “老大,你已经夸了十分钟了能不能换个词。”   懒得搭理他,应缜打开群列表,翻起了群名片,自言自语道:“我怎么没想到群里可以直接加她呢。”   翻了一下列表,找到了那个备注【A组场记詹茵茵】的名片,迅速点了一下添加到通讯录,开始托着腮等待她的同意,心中十分期待。   等了半晌,应缜突然反应过来:“等一下,这好像是你的手机吧!”   “对啊。”祁彦无语望天,用绝望的语气说道,“我的手机,也是我的微信。”   应缜看上去比他更绝望,“微信加好友可以撤回吗?”   “不可以。”   应缜捂着额头,半晌,突然凑近他,威胁道:“她如果同意好友了,你要马上删除,不准跟她聊天!”   “我为什么要跟她聊天……”祁彦嫌弃地看了他手机壁纸上的大白眼。   “那就好。”应缜放了心。   半晌,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咧嘴道,“你这个微信号,借我用用。”   “你又要干什么……”祁彦扶额,真是为这个主子操碎了心,养猫都不带这样的。   应缜神神秘秘地别过脸去,不再搭理他,又重新看起了刚才的视频。   看着看着,面色突然凝重了起来。   “阿彦你过来一下。”   “又怎么了。”   应缜将视频重新倒了过去,指着画面边缘上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道:“惊马的时候,这个人扬了手。”   祁彦连忙凑了过去,将视频又朝回倒了一下,果然看见边缘上一个模糊的人影扬起了手,虽然不是很高,但是他做完那个动作之后,那马的前蹄便扬了起来。   “你怀疑有人做小动作?”   应缜表情凝重道:“不是怀疑而是确信,你想想我们班长这么出色,该是多么招人嫉恨啊。”   “……”祁彦决定闭嘴。   “给演员导演打个电话,问问这个穿黑色衣服的特约演员是谁。”   “你要干什么……当红明星,给一个小小的特约演员打电话?也太自降身份了吧。”祁彦明显有些无奈。   “谁说我打了,我叫你打。”应缜瞥了他一眼,“给演员导演说,王牌经纪人祁彦看了今天的表演,要请这个’表现不错’的特约演员吃顿饭。”   祁彦叹了一口气,“行行行,一会儿就打。”   应缜关上了手机,轻蔑一笑。用指节敲了敲桌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倒要看看是哪家毛孩子,敢欺负我们老班长。”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的男配w   ☆、chapter 31   chapter31   “梁姐, 出了点问题, 警察好像有点怀疑了, 短时间内我们不能再轻举妄动了。”   梁烟拿着手机,小心翼翼看了左右一眼:“到底出什么问题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   “警察手里有一份我手下的录音文件, 虽然没有直接提到我们,但是已经证明了那不是一起单纯的车祸事件,为了以防万一, 我们还是先不要动应缜为好。”电话那头的男声断断续续地说着。   梁烟冷哼了一声:“怎么,你手下居然是这么一群不忠不义的人, 物以类聚,看来你也不是很可信了。”   “梁姐你这么说可就伤我的心了, 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啊。”电话那头男声明显多了几分不悦, 之前还主动给他打电话,转眼就又变成这种态度了,“你这样怀疑我井翊的忠心,就不怕我背叛你吗?”   “你敢吗?”梁烟昂起下巴,语气轻蔑。   电话那头明显沉默了一下, 然后道:“很久没见你了, 有点想你。”   梁烟拿着手机, 没有说话。   “怎么?每天都这么忙吗,我知道你如今的事业蒸蒸日上,可是连见我一面的空都没有,说不过去吧。”井翊明显带了几分怒气, 和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行了,明天来我家一趟吧。”梁烟语气森然,直接挂掉了电话。   “梁姐梁姐,准备好了吗,要实拍了!”   助理连忙替她答道:“准备好了,马上就过来!”   梁烟放下剧本和手机,抬脚就朝片场走了过去,转眼一瞥,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詹茵茵,她就那么抬着头站在那里,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衣服,也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什么。   “你不觉得她很熟悉吗?”梁烟忽然道。   助理一懵,朝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只看见一个神神叨叨的女孩子不知道和谁在说话,怪吓人的,“当然熟悉啊,都一起工作这么久了。”   “不是那种熟悉。”梁烟死死盯着她,“我总觉得她是来取代我的。”   “梁姐你就别说这些没边的话了,她不过就是一个临时找来的替身而已,能翻出什么大浪来?鹌鹑怎么能跟凤凰比呢,只要梁姐一手遮在这里,她永远也不可能撼动您的地位。”   “你说得对。”梁烟微微一笑,“我真的是太看得起她了。”   ****   “卡,再来。”   “卡,不行不行,这个表情真的……”邵导快要疯了,抓耳挠腮地对着对讲机道,“你现在是詹贵妃,不是大明星梁烟,不要端着架子,表情尽量放松一点。现在有人给你逼婚,你永远都不能嫁给自己真心爱的人了,应当是很悲痛的表情才对啊。”   “卡,保留,但是还是有点欠缺,眼神稍微有点空洞了。”   “卡,休息一下,梁烟你到监视器这里来,我要跟你谈一谈。”   导演摘下了耳麦,对着天长叹了一声:“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一旁翟曼问道:“导演为什么突然说这句话……没有觉得导演生活过的很奢侈啊。”   “笨!”李二强敲了一下她的头,“导演这句话是说茵茵演的太好了,再看到不如她的演技,心里不舒服的意思。”   梁烟从两人身后慢慢走了过来:“怎么,你们也觉得我不如她吗?”   李二强吓得连忙朝旁边一躲:“梁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各有千秋,各有千秋!”   邵导看她来了,指着回放的监视器道:“你今天是不是发挥有点失常,以前这种戏你都是一条过的,怎么今天好像有点心不在焉,这场戏没有台词应该很好过才对。”   梁烟昂着头:“我已经很认真地在演了,导演如果不满意,我也没有办法。”   导演叹了一口气,用对讲机通知掌机回放了一遍,然后指着詹茵茵的画面道:“你可以参考一下她在这场戏中的表现,虽然经验不足,但很有张力。如果面部表情也可以用替身的话,恐怕你今天都不需要来了。”   梁烟明显有些恼羞成怒,上前一步,目光阴冷道:“导演,你是让我参考一个替身的演技吗?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可不敢跟你开玩笑。”邵导慢慢将头转了回去,没有再看她,“我干这行已经二十年了,一个演员演技好与不好,仅仅凭借一个眼神就能看出来。这个行业有太多的人想要出头了,人人争前恐后向上攀爬,如果你仅仅止步于当前的演技,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梁烟攥紧了拳头,死死盯着他,却又不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一旁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看这两个人,梁烟是当红一线明星不假,但是邵景也不只是个普通导演,在如今的华语影坛中,邵景可以说是古装剧类型中具影响力的导演了,他参与拍摄的电影和电视剧都已经是国内公认的经典,拿过的最佳导演和终身成就奖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梁烟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了,我会好好演的。”   ****   赵时宪望着远处和导演谈话的梁烟,忽然问道:“你当她的替身,也是想成为她那样的人吗?”   詹茵茵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摇了摇头,“其实我不是很喜欢演戏。”   “那你想做什么?”   詹茵茵想了想,将目光投向了梁烟身侧的邵景导演,轻声道:“我爸爸以前是马术教练,经常有剧组找他过去当马术替身,给的报酬很高。但是每次他动作做的不对,或者不够卖力的话,执行导演就会骂他,说他拿了钱还不好好干活……”   打开了话匣子,詹茵茵便要说个没完没了了,“那个时候我爸爸就说,女儿啊,你要是能做导演,可别这样欺负爸爸了。”   赵时宪静静看着她,忽然有些心疼。   “我说中国的女导演就那么几个,而且我又笨又没有天赋,那么多人挤破了头都想,怎么可能轮得到我呢?我爸说,既然总有人要做导演,那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你呢。”   赵时宪偏着头,眉眼疏朗,静静聆听着她的倾诉。   詹茵茵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所以我后来高中就选了艺术传媒专业,因为没什么钱,所以也没有另外培训,只考上了一个很普通的大学,但是是编导专业,一毕业就进了剧组,一直到现在。”   “你别看我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场记,邵景导演也是从场记做起的呢,虽然是导演组的底层,好歹也是导演组的一员啊,也不算违背父亲的意愿了。”詹茵茵强调道。   “只是你父亲希望你这么做吗,你自己呢,喜欢这一行吗?”赵时宪问道。   “喜欢啊。电影似火,我是飞蛾。”詹茵茵微微侧过了身,将目光投向了面前那一大片的场地上,轨道、打光板、箱车,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每个人都在各司其职,就像是齿轮一样紧紧结合在一起,“观众在电视里看到的每一帧画面,都是这些人互相配合才拍出来的呢。你知道吗,有时候剧本里的四个字’破城而逃’,就是几十万的花费,几百人的工作,是不是很神奇?同样的几个画面,用不同的剪辑手法就是完全不同的意思,你知道什么是平行蒙太奇,什么是交叉蒙太奇吗?”   赵时宪摇了摇头。   曾经几乎无所不知的状元到了这里,也只有摇头的份了。   詹茵茵果然找到了场子,昂着头开始讲课:“蒙太奇就是剪辑手法,比如说现在潘金莲和西门庆在二楼的床上啪啪啪,武大郎在楼下揉炊饼用的面粉团,揉揉揉,楼上啪啪啪,楼下揉揉揉,两个画面平行出现,这就是平行蒙太奇。”   赵时宪垂着头,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她这段话的意思。   詹茵茵继续道:“潘金莲和西门庆在二楼啪啪啪,武大郎在楼下揉揉揉,突然,床塌了,地板都震坏了,两个人从二楼直接掉到了武大郎的盆里,这,就叫交叉蒙太奇。”   赵时宪沉默了半晌,终于问出了心中的困惑:“啪啪啪是什么意思?”   “……”詹茵茵忍不住想捶他,忽然想起来就算捶也碰不到他,这才作罢,“总之我很喜欢呆在这里,不管是做什么,因为是自己热爱的事情,哪怕以后做不了导演,也会觉得很幸福。”   “当导演。”赵时宪静静看着她,忽然道,“要我帮你吗?”   詹茵茵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笑道:“别开玩笑了,这个要怎么帮?当导演也是要靠实力的,总有一天,我会靠自己做到。”   “就像你的书法一样,那么多年了还能保存下来,有像程老师那样的人崇拜你,仰慕你。我也希望几百年之后,有人看到我拍出来的作品,也能像记得你一样记得我。”   “会的。”   赵时宪勾起了嘴角,眼眸沉沉望着她,“一定会。” 作者有话要说:  0点左右还有一更~   ☆、chapter 32   chapter32   餐厅。   周围空无一人, 只有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人。   经纪人祁彦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 看着身边带着口罩和墨镜还有棒球帽的应缜, 非常不高兴道:“你这样会显得我特别老。”   “你不老吗?”应缜瞥了他一眼,用指节敲了敲桌子, “好饿啊, 那个人还没来吗?时光传媒的王牌经纪人请他吃饭,竟然还敢迟到,很不懂得珍惜机会了。”   “你带着口罩一会儿怎么吃饭?”祁彦问道。   “谁要跟那种人坐在一起吃饭了!”应缜不屑道, “一会儿整完人,我们再去吃好吃的。”   “行行行。”   应缜正在思考接下来到底吃什么的时候, 那人终于来了,穿的还算是比较正式, 看得出来是他最珍藏的行头了, 举手投足明显很是拘谨,上来就开始鞠躬弯腰:“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希望祁先生能够见谅。”   说完之后看了看四周,居然空无一人,一时愕然。   “没关系, 坐吧。”祁彦靠在椅背上, 淡淡道。   一旁的应缜拉了拉口罩, 祁彦连忙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助理。”   “助理您好。”   “……”   那人将手中准备好的文件小心翼翼递了过去,恭恭敬敬道:“我叫王桀,这是我的演艺经历,请您过目。”   祁彦还没接, 一旁的“助理”应缜直接接了过去,看着这个带着口罩和墨镜、帽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助理,王桀有一瞬间的错愕。   应缜低头扫了一眼内容,都是一些在某某谍战片中扮演尸体,在某某宫斗剧中扮演太监,在某某都市剧中扮演看门大爷的经历,沉声道:“看得出来你非常敬业。”   王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祁彦被抢了风头,用眼神提示了应缜一眼,今天他才是这场戏的主角!   应缜轻咳了一声,靠了回去。   祁彦将面前的茶推了过去,“喝茶。”   面对着这样的待遇,王桀连忙欢天喜地地接了过来,咕噜两口下嘴,比喝酒还要利索。   祁彦皱了皱眉,正色道:“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知道知道!”王桀忙不迭地点头,“您在圈内可是如雷贯耳的教父级人物啊,前前后后一手挖掘了三位影帝,麾下男神不计其数,还有如今’小鲜肉’的领军人物应缜更是红遍了大江南北,这一切都是您的功劳啊。”   小鲜肉应缜脸黑了黑,他最讨厌别人这么叫他了。   经纪人祁彦的脸色比他更黑,这么当着应缜的面夸他的功劳,实在是有点尴尬。   “行了行了,我今天找你来呢,主要是想问一下,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干呢。”祁彦淡声道。   “当然愿意!我当然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王桀连忙表态。   应缜开始憋笑。   “你也知道如今娱乐圈有多难混,像你这种相貌呢,顶多也只能做个谐星。”祁彦叹了口气,“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的,我看了你在剧组部分骑马的视频,还不错,台词功底也还凑合,现在我们公司有部戏需要一个反派男三号,如果你能在餐厅现场征服我,我就让你参演。”   王桀突然涨红了脸,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跑龙套跑了几十年,连有台词的情况都很少,如今居然上来就让他演男三号,难道他就是下一个周星驰吗!王桀激动到浑身颤抖,连话都说不出口了,断断续续道:“当然……我可以,我一定可以!”   应缜将手中的文件推了过去。   王桀低头一看,是一份协议,日期是今天的,证明今天在餐厅发生的一切都是自愿试镜,服从一切安排,这倒也没什么,连忙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不知道你们让我演什么呢?”王桀满脸期待道。   祁彦还没有说话,一旁带着口罩墨镜的应缜忽然轻笑了一声,打了个响指。   身后突然涌出来一帮人,上前就将他从凳子上拽了下来,王桀瞬间错愕,愣愣地被人推到了地上,“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救命啊,来人啊!”   没有人理会他,那群人上前就开始踹他的屁股!虽然动作一点也不留情,但是还是留着点心的,没有踢要害的部分,只是捡着肉厚的地方踹,王桀开始惨叫了起来,四处躲避,可是四处都没有能逃脱的缝隙,只要他找到了一个出口,很快就被人给堵上了,王桀一边惨叫一边大喊:“救命啊!祁先生救救我啊!我不演了不演了!”   就这样被围攻了三分钟之后,应缜终于道:“停了吧。”   王桀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脸狼狈地看着他们,连走路都有些踉跄,四周很安静,没有顾客,也没有服务员过来打搅他们,明显是事先做好准备的。   祁彦看着他,淡淡道:“你的表演,我不满意。”   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耍了,王桀恼羞成怒,上前就要去拽他的领口,却被身后的人一把给抓了回来,大喊道:“你们这是非法的!我要去告你们!”   应缜举起刚才他签下的协议,笑盈盈道:“你去啊。”   王桀感到绝望,捂着脸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那你又为什么要这么对别人?”应缜歪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眸隐藏在墨镜之下,看不清神色,声音却是极其厌恶的,“你妈没教过你多行不义必自毙吗?”   “我做什么了?”王桀悲愤道,“我王桀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从来不做昧良心的事情!”   应缜将手机推到他面前,画面正好停在他扬起手的那一瞬间,“谁指使你做的?”   王桀一看,顿时腿软,噎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问你是谁指使的。”   “是梁烟!都是梁烟的助理让我做的!给了我一大笔钱!跟我没有关系啊,我不是故意的啊!”   “知道了,你滚吧。”   应缜站了起来,一旁的祁彦连忙起身跟了过去,然后对众人道:“散了吧散了吧。”   王桀愣愣的看着这两个人,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助理居然有这么大的架子,还在愣神的时候,突然觉得肚子一痛,又惨叫了一声。   门外,祁彦跟在应缜屁股后面:“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应缜看也不看他,淡声道:“如果不是茵茵马技好,说不定现在已经坠马了,对付这种人,杀了都不过分,我现在只是让他拉肚子而已,很仁慈了!”   “不过居然是梁烟干的,她跟这小姑娘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祁彦感慨道。   “她一直是这样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   “喂,是茵茵吗?”电话那头响起来一个老人的声音,虽然苍老却不失中气。   詹茵茵连忙答道:“嗯嗯是我,程老您有什么事情吗?”   “怎么还叫我程老,”程学之明显有几分责怪她的意思,“如今你可是我的干孙女了,还不叫爷爷!”   詹茵茵有点不好意思,却还是叫了一声爷爷。   程学之顿时高兴了起来,直入正题,“今天晚上呢,爷爷准备邀请当代知名导演曲博文来我家吃饭,他的作品你应该看过,那可是个大师级的人物,爷爷跟他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他也是个喜爱书法的人,也研究过赵时宪的赵派书法,今天如果将你引见给他,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听到曲博文这个名字,詹茵茵明显愣了愣神,有些震惊。看了身边的赵时宪一眼,应道:“好的爷爷,我晚上忙完就会过去的,大概是在几点呢?”   “八点到就行了,地址我用短信发给你。”   “好的好的,那我先挂啦。”   “嗯,要准时来。”   挂了电话,詹茵茵沉思了片刻,有点紧张道:“曲博文……”   赵时宪不明,“那是谁?”   “电影界的祖师爷级别的人物啊……”见赵时宪还是没明白的样子,詹茵茵小心翼翼指了指监视器后面的邵导,尽量用他能听得懂的话说道,“如果说邵景导演在业内是从四品知府的话,曲博文,就是正一品太师……”   哦……赵时宪点了点头。   至于从那以后,赵时宪开始称呼邵景为邵知府,称呼曲博文为曲太师。并且每次遇到导演级别的人物,就问这位是几品的事情,都已经是后话了。   正耐心给赵时宪普及业内知识,想要把他带到这个窟窿里来的詹茵茵,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一接通就被里面甜腻腻的中年女声吓了一跳:“茵茵啊,今天晚上回家吃饭吗?”   生她的母亲谭雪梅。   “回一趟家好几个小时呢,回去干什么呀……而且我今天已经有约了。”   “你约谁了?”谭雪梅的声音顿时紧张了起来,“我告诉你现在外面的坏人可多着呢,还有很多男扮女装的坏人,你不要随随便便和别人吃饭知道吗?万一被别人给祸害了怎么办?”   詹茵茵无奈:“对方都已经七十岁还要怎么祸害我啊?”   “妈不管,反正你这个周末必须回家一趟,妈给你安排了相亲,你都已经这么大的人了还不嫁出去,以后没人要可怎么办?”   “相亲……”詹茵茵扶额,“你是觉得我嫁不出去吗?我现在怎么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就嫁了啊,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一旁正在研究迷你风扇是怎么运作的赵时宪忽然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将目光收了回去。   “妈这不也是心疼你吗?我知道你现在赚钱不容易,所以要找个好男人养你啊,嫁人了你就能省点力气,就不用这么累了。”   “妈我还有事先挂了。”   詹茵茵准备挂电话,电话那头的女声便又想了起来:“不想嫁人也可以,现在妈发现了一个生财之道,就是开书法补习班,你现在可是国家书法协会副主席承认的水平了,在家里头开个补习班,随随便便就是几万块钱入账啊,比你现在这几千块钱的工资要划算多了吧。”   对方滔滔不绝,詹茵茵却沉默了,拿着手机,不发一言。   “对了,妈突然想起来,还有签名,大明星的签名啊,你可得给我弄到!我都已经答应我的朋友们了!像什么应缜、梁烟、林皆这样的大明星,每人弄十几张就可以了,也不用太多,喂……喂?喂……”   詹茵茵挂了电话,沉默了良久。   半晌,看向了一旁一直看着她的赵时宪,轻声道:“大人,我好累啊。”   一个年轻小姑娘原本应该是很有朝气的,可是她的眉眼里俱是化不开的疲倦,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了很久一样,喘不过气,也翻不过身来,原本清明澄澈的眼神里也满是消沉。   赵时宪看了她很长时间,终于开了口。   “不用担心,从今天开始,我会帮你。”   ****   晚上七点半。   程宅。   詹茵茵打的到达了程学之的家门口,刚下车就被门口的阿姨迎了进去:“您就是詹小姐吧,程老和曲老已经在里面等着你了。”   詹茵茵笑着回道:“谢谢阿姨。”   因为比较重视这次的会面,詹茵茵特意买了一身比较正式的小礼服,是比较温婉的杏色,看上去十分大方。   赵时宪跟在她身后,瞥了一眼她露在外面的手臂,有一丝的不悦,然而他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将眼神别了开来。   他本来也没打算跟她一起来的,只是在她的极力央求下,还是跟了过来。毕竟书法的事情是他惹出来的,还是帮她兜着点为好。更何况这次还要见电影界太师级别的人物,她应该应付不来。   程学之作为国家书法协会的副主席,却不仅仅只是这种身份而已,作为老一辈的艺术家,撑过了□□,站稳了脚跟,子孙后代也是十分争气的,听说家里的大儿子也是一代商业大亨,又孝顺,为了让老人安享晚年,颇费了几分心思,譬如说这栋坐落在青湖边的独栋别墅,在如今寸土寸金的安阳市里,已经算是不错的地方了。   詹茵茵虽然出身一般,很少和上流社会打交道。但是因为在剧组呆了很多年,拍摄地点数不胜数,这种地方也是经常出入的,也见过不少社会名流,应该不会露怯。詹茵茵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朝里走去。   然后陡然僵在了原地。   “爷爷请的客人在哪里呀,怎么还没有到?”梁烟皱着眉头,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一眼就看到了阿姨身后的詹茵茵,眉头一皱。   “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是希望茵茵以后做导演还是演员,还是两个都来一发呢~   ☆、chapter 33   chapter33   詹茵茵也完全没有料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她, 直接就懵住了,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赵时宪抬头瞥了梁烟一眼, 也是讶异,怎么哪里都能碰见她。   梁烟直接走上前来, 冷声道:“我想你可能是走错地方了, 这里是我家,不是你可以随随便便进来的地方。”   詹茵茵礼貌回道:“是程老先生邀请我过来的。”   梁烟冷笑了一声:“外公怎么可能邀请你这么粗鄙的丫头来我家?”   詹茵茵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发现身边的赵时宪不见了, 顾不上回答梁烟,连忙转过身去寻找, 终于在人家花园的小道上发现了他的踪迹。   程学之的私宅花园里有喷泉,赵时宪从来没有见过水可以用这种形式四散喷射, 一时好奇便研究了起来, 蹲在喷泉中央试图去堵住出水口。   “……大人你长这么大还喜欢玩水吗?”詹茵茵走到他面前,“这是在别人家里,见到个喷泉都这么兴奋,咱们能别这么丢人吗?”   赵时宪正集中念力试图堵住出水口,听了这话, 气道:“你生下来就见过喷泉吗?”   詹茵茵被噎了一下, 转移话题道:“谈正事之前大人还是别乱跑了, 万一他们临时抽查我,又找不到大人该怎么办。”   赵时宪一边玩水一边敷衍道:“又没有人能看见我。你谈你的事情,我不会妨碍到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自己过去的。”   詹茵茵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发现他即使是集中了念力,身上却还是干的,一时想不通,道:“大人你遇到水都不会湿,岂不是几百年都没有洗过澡了。”   “……”赵时宪冷着脸站了起来,一下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情很是愤慨,“我生前很爱干净的。”   话刚落音,詹茵茵噗一声笑了出来,捂着嘴又将笑意憋了回去,强调自己的大人看上去别扭又可爱。   赵时宪瞪了她一眼,转过身去继续研究水是怎么散开的,此时此刻没有别的东西能吸引他的目光了。   远处的梁烟怔怔地看着她:“她对着个喷泉自言自语什么。”   阿姨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果然看见那小姑娘对着喷泉傻笑,不由得笑道:“这姑娘笑起来真是有福相,和大小姐您相比都是不遑多让呢。”   梁烟冷眼看着那位阿姨,语气漠然:“你再说一遍。”   阿姨被这样的梁烟吓得捂住了嘴,后退了一步,连忙退下去了。   梁烟望着远处的詹茵茵,缓缓走了过去,对着她道:“如果没什么事就请从我家里出去吧,你站在这里,我觉得空气都很污浊。”   詹茵茵还没有开口,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怎么,外公请来的客人,你很不满意吗?”   梁烟连忙转过身去,有些惊讶:“外公。”   程学之推了推老花眼镜,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走到了詹茵茵的面前,笑道:“茵茵来了啊?”   詹茵茵连忙上前鞠了一躬,笑得暖意盎然:“爷爷身体还好吗?”   “不好。”程学之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茵茵一起切磋书法,爷爷一点也不好。”   说着,拉着詹茵茵便要朝里走去,走到梁烟面前的时候,程学之又推了推眼镜:“你呀,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眼高于顶的臭毛病。”   梁烟气到鼻子都歪了,瞪着詹茵茵道:“我只是不明白,外公为什么要请这么一个陌生人回家吃饭。”   “怎么能说是陌生人呢。”程学之看了一眼詹茵茵,郑重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师父,真要是论资排辈儿的话,你还得叫她一声祖师爷呢!”   詹茵茵噎了一下,没敢说话。   “……”梁烟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半晌,深吸了一口气。   ****   “这位,就是我在电话里跟你提到的曲博文,曲导。”作为东家,程老开始自觉当起了介绍人的工作,“想必不用我来介绍,你们对这位举国闻名的曲导也是非常了解了。”   “哪里哪里,蹉跎这么多年,也不及咱们老程的成就啊。”曲博文笑着推辞了一下,然后将目光投向了詹茵茵,“这位想必就是你跟我提到的那位小’师父’吧?”   “没错,”程学之推了推眼镜,露出骄傲的神色来,仿佛都是他亲手教出来的一般,“我们茵茵可以说是当代蔡文姬啊,年纪轻轻就已经能将赵派书法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连我这个老东西都甘拜下风啊!”   詹茵茵连忙紧张道:“爷爷您过奖了……”   其实她很拘谨,虽然和程老先生很有缘分,但是说到底也没见过多少次,他对自己这么好,还是看在赵时宪书法的份上,这让她觉得受之有愧,以至于面对着他的时候都有几分紧张。   梁烟坐在一旁,深吸了好几口气,将怨毒的目光投向了詹茵茵。明明她才是外公的亲外孙女,外公这次见曲导,竟然不是引见自己,而是把这个外人吹得天花乱坠的,她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   “难得老程这么夸奖一个晚辈,我是真的很好奇啊。很想当场见识一下你的风采,不过网上的视频已经传得满天飞了,我们也不用这么多此一举了。”   “谢谢曲老先生,其实也没有什么,都是程老的抬举。”詹茵茵松了一口气,将目光投向了楼下喷泉里的赵时宪,大人玩水玩上瘾了,都不顾她的死活了!   此时已是薄暮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刚腹诽完,就像是心灵感应一样,赵时宪抬起头来看向了二楼的她,露出疑惑的神色来,詹茵茵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连忙朝他挤眉弄眼:快上来!   赵时宪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继续玩水。   詹茵茵快要急死了,再不上来她可就要露馅了,连忙又朝他眨了眨眼睛努了努嘴,赵时宪这才慢悠悠飘上楼。   詹茵茵松了一口气,突然发现大家都盯着自己,连忙解释道:“……不好意思,眼睛进沙子了。”   梁烟白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筷子,阴阳怪气道:“进沙子、长针眼都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像你这种不三不四的人,可别把什么不干不净的脏东西带到我家里来了。”   话刚落音,空气似乎冷了几分,詹茵茵忽然为她捏了一把汗。   赵大人为人谦(jin)和(jin)有(ji)礼(jiao),当着面说他长得不好看,或者性格不好,他都不会计较,但是他有一个词是绝对接受不了的,那就是——脏东西。   赵时宪刚飘到詹茵茵身边就听见了这句话,脸色顿时就变了,原本打算坐在詹茵茵旁边的他,直接飘到了梁烟的对面,在她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目光阴森,眼露凶光。   大爷忍你很久了。   两个老人并没有因为这边的事情而受到丝毫影响,曲博文顿了顿,笑着看向詹茵茵,“我听老程说,你和烟儿都在一个电视剧的剧组里,听说这部电视剧主要是还原赵时宪的一生,我也看过你们这部剧的预告片,觉得很好,是个不错的ip,现在我国的影视剧多如牛毛,缺的就是好ip、好剧本。”   程老连忙接话道:“茵茵啊,爷爷今天叫你来呢,就是为的这个事情。曲导最近也接了一部片子,是和你们电视剧同ip的电影,也是以赵时宪作为原型的,投资方的意思呢,是觉得这个ip很有价值,如果电影和电视剧能够同步上映,可以说是共赢的好事啊。”   话刚落音,詹茵茵没有直接回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赵时宪,眼底光彩流动。   大人,你听见了吗,现在大家都抢着要把你的生平拍成电影搬上荧幕,以后会有更多的人认识你,记住你。   “别看我。”赵时宪看也不看她,淡淡道,“别人和你说话的时候,你把头转过去了,不太礼貌。”   詹茵茵这才反应过来,轻咳了一声,看向了曲博文:“原来是这样,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难道是让她换个地方做场记吗?这可不行呀,都签好合同了中途不能走的。   詹茵茵的话刚落音,一旁的梁烟便小声埋怨道:“外公,曲导要拍新电影的事情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程学之笑着看着她:“这不是带你来见他了吗?”   曲博文将目光转到了梁烟身上,笑道:“我们的烟儿有点心急了,怎么,你也对这部电影感兴趣吗?”   梁烟抿了抿唇,轻声道:“曲导,您也知道的,我是这部电视剧的女主角,已经完全摸透了女主人公的一言一行,基本上完全能够把握住这个角色,如果曲导的电影还没有定主演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   曲博文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只觉得她长相漂亮,灵气却不足,沉吟了片刻才道:“烟儿啊,我知道你是这部电视剧的女主角,但正是因为如此,电影版才不能考虑由你出演。”   “曲导?”梁烟一脸的不敢置信,眼中的光都消散了开来,“曲导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等曲博文回话,梁烟的目光瞬间射向了坐在对面的詹茵茵。   不考虑她,难道考虑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黄毛丫头吗?      ☆、chapter 34   chapter33   “烟儿, 你过分了。”程学之不悦地清咳了一声, “怎么能跟长辈这么说话呢, 还不给我坐下!”   梁烟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激了,深吸了一口气坐了回去, 她其实一向不会说出这么冲动的话, 只是因为詹茵茵的出现让她大失分寸,动摇了她的心神,让她一反常态。   “失礼了。”   坐在原地, 不再说话了。   那曲博文倒也没有跟她斤斤计较,只是道:“我这次并不是来选演员的, 关于角色的问题,后续会给合适的人试镜的机会。不过如果你确实是想出演的话, 我觉得你倒是比较适合云妃这个角色。”   “云妃?”一听不是女主角, 梁烟便皱了皱眉,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云妃是个什么人?”   曲博文双手交握在一起,将目光投向了詹茵茵:“你知道云妃是谁吗?”   “知道,虽然在电视剧中只是个龙套角色, 不过因为跟当时的历史有关, 大概查过一点资料。”詹茵茵回忆了一下, 紧接着答道,“云妃梁氏,小字不详,生于南呈王朝朔宗洪西十六年, 卒于宪宗昭仁四十五年,享年六十岁,在当时算得上是高寿。梁氏出生于书香门第,从小父母双亡,一直跟在自己的外祖父身边生活,这个外祖父在当时也是记入史册的人物,是当时的文华殿大学士,姓程名素字学之。梁氏在昭仁年间入宫,被封为充媛,后来一路晋升到云妃,为宪宗生下了两个女儿,是个温婉贤淑的女子。”   “是的,没错。”曲博文用赞许的神情看了詹茵茵一眼,他本来就是想考考她,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詹茵茵有点害羞地挠了挠头,其实她之前也不清楚这个人,只是因为在剧组做场记,导演又比较挑剔,所以每个人物都查阅了大量的文献资料,以备不时之需。   见她又出了风头,梁烟顿时用阴冷的眼神看着她,只觉得她不管说什么都令人讨厌。   冷哼了一声拿起筷子,愤愤不平地夹起了面前的金丝卷,却啪一声掉在了桌子上,毫无征兆。   梁烟愣了一下,一旁的曲博文也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   一旁的阿姨连忙上前收拾了一下,梁烟有些尴尬地别过了脸,去夹另一个盘子里的芦笋。   芦笋这么好夹,总不会掉了吧!   筷子刚一夹起来,芦笋便跟中了邪一样脱离了她的筷子,啪一声落桌,在周围摆放整齐的餐盘中格外惹眼。   众目睽睽之下,梁大小姐再一次出了丑。   詹茵茵黑着脸看向了一旁的赵时宪,无语凝咽。   大人,这么幼稚的游戏,咱们别玩了行吗……   一旁的程老推了推眼镜,为自家外孙女打圆场:“你们刚才提到的,这位文华殿大学士的字,倒是和我的名字一样啊。”   詹茵茵笑着道:“说不定就是您的前世呢。”   一旁还在和梁烟殊死搏斗的赵时宪,露出了古怪的神情,看了程老一眼,又将脸转了回去。   曲博文也跟着笑了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对詹茵茵道:“你虽然说对了云妃的生平,但是过我这关可不容易,想要参与这部电影,还需要一定的知识储备才行,我现在来考你几个问题,这些问题却是有些难为你,没有专门研究过的人是不会知道的。”   詹茵茵面露难色,她虽然是查过不少资料,但是也不是什么都懂的,最终还是道:“您请问吧。”   “你也知道,我们这部电影是南呈王朝发生的事情,那么你对南呈这个时代的风土人情就必须了如指掌,我的电影,一定要做到精致、考据,完美地还原当时的盛世。首要的一点便是妆容问题,虽然不会完完全全照搬,但是还是要参考一二的。我们都知道南呈时期女子妆容华丽,那当时一般是哪几种妆容最流行呢?”   詹茵茵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个她知道,忙答道:“南呈时期因为与胡人来往频繁,除了主流的红妆外,也流行过白妆、时世妆、啼妆,还有用□□抹在脸上或者是点染眼角的泪妆,用丹紫涂在眼眶上下的血晕妆。”   程学之笑眯眯地看着她,像是自己答对了一样自豪。   赵时宪瞥了她一眼,语气虽然戏谑,却没有丝毫贬低的意思:“还不算无知。”   詹茵茵骄傲地昂起头,用余光横了他一眼。   曲博文虽然很满意她的回答,却似乎觉得还不够,继续问道:“南呈当时的皇城正阳宫焚毁于三百年前,那么正阳宫一共有几座城门呢?”   詹茵茵一愣,原本昂着的下巴突然耷拉了下来,这个……她不会啊。   一旁传来清朗醇和的男声,放慢了语调,如及时雨般响在耳边:“正阳宫一共有九座城门,南面正中是月泰门,东侧是安丰门,西边是西玄门,北面九恪门,东西两侧为元鼎门和章和门,余下的几个分别为景耀门、大武门和乾明门。”   詹茵茵立刻跟着他的话复述了一遍,一句接一句,照本宣科。   从那句话以后,詹茵茵便开启了复读机模式。   “榫卯结构以部位和功能、形态该怎么分类?”   “明榫、暗榫、套榫、夹头榫、插肩榫、抱肩榫、钩挂榫、燕尾榫、锲钉榫。”   “南呈时期一个一品官员的工资是多少。”   “一个月一百五十石米,月俸钱十万文,每年十匹绫,五十两棉,三十匹绢,此外还有茶酒钱、厨料钱、薪炭钱、马料钱。”   复读机詹茵茵复读完毕后,忍不住偏过头来用好奇的眼神看了一眼赵时宪,如果不是此刻面前有人的话,她真的很想问一下,当时的十万文钱约等于现在的多少钱啊……   “很好。”曲博文这下彻底满意了,和一旁的程学之对视了一眼,复又看向詹茵茵,“你真的不错,所以这部戏呢,我想让你……”   梁烟心中一惊,再也顾不上许多了,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曲导啊,您刚才说的那个云妃的角色,还没有跟我说完呢。这个云妃只是宪宗的一个妃子,和男主角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联,会不会只是出现几个镜头的小角色呢?”   “非也。”曲博文摇了摇头,神秘地笑了笑,“云妃,是这部电影的女二号。”   众人纷纷一愣,曲博文又接着道:“不管怎么说,你也是老程的亲外孙女,我怎么可能让你去演名不见经传的角色呢。”   梁烟的脸色这才和缓了下来,恢复了以往的亲和语气,“那可真是谢谢曲导了,不过这个云妃在剧中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曲博文轻轻敲了敲桌子,看了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道:“有件事情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最近固城河间县新出土了一大批文物,挖出了不少鲜为人知的秘密,虽然暂时还没有对外公布,但是我有个老朋友直接参与了这批文物的研究,过不了多久就会将这批文物展现给大众。”   “是什么文物?和这部电影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曲博文目光肃穆,沉声道,“这次木椁墓的出土文物虽然包含了陶瓷、玛瑙、铁器还有部分漆器,但是其中居然有数封保存完好的密信。虽然纸张保存的并不完整,但是依稀还能看清楚字迹,看得出来墓主人对这几封信很是珍重。墓主人初步推测是宪宗昭仁年间的人,而且还应该是当时的宦官。如果专家的分析没有错误的话,这几封信就是当时的云妃梁氏写给他的。”   桌子上另外的三人一鬼都被这段话说的有点懵,詹茵茵在脑子里将这段话过了好几遍才消化好,赵时宪似乎有些感兴趣,也不研究面前的叉子了。   梁烟更是皱着眉头道:“一个妃子……为什么要给太监写信,难道她跟太监私通吗?真是不要脸……”   “这就是我要说的重点了,那些信件并非是什么互诉衷肠的信件,几乎都是云妃要求他去办事的内容,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一封信,则是要求墓主人想办法伪造书信,将当时的大理寺少卿赵时宪骗入宫中,然后拖延贵妃,尽量将其留在内殿。”   话刚落音,赵时宪霎时间僵在原地,头顶好似炸了个雷。   詹茵茵也震惊了,连忙偏过头去看他,生怕他一时间接受不了,想要出声询问却又不敢,顿时百感交集。   曲博文摸了摸下巴,继续道:“历史上最著名的捉奸场面竟然还有这样的秘闻,而温婉贤淑的云妃居然是伙同太监构陷他人的恶人,这些信息,对电影来说都是不错的噱头,正好可以趁着这批文物公布的时机,好好策划一番。”   赵时宪忽然轻声道:“问问他,那些书信在哪里可以看到。”   收到了指令,詹茵茵连忙开口问道:“曲导,我能不能看看那些信呀?”   曲博文笑了起来:“没想到你也很有兴趣,我用微信发给你吧,不过你可千万别外传。”   “明白明白!”   詹茵茵加了曲博文的好友,才发现有个新的好友加她,上面显示的是来自剧组群聊,虽然不知道是谁,还是直接同意了。收到了那几张书信的照片后,詹茵茵小心翼翼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待赵时宪走过来后,才一张张翻给他看。   曲博文将目光投向了詹茵茵,终于切入正题:“茵茵你呢,是老程竭力推荐的人才。而且我也打电话问过你们的邵导了,他说你不仅仅工作认真,对很多镜头也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有灵性,艺术感觉很好,专业绝对过硬。老邵很少这么夸年轻人,这说明你确实是有一定能力的,而且我今天跟你见了一面,印象还不错,对很多没有提前准备的问题对答如流,我非常满意。”   这话说的突然,詹茵茵内心莫名流过一丝暖意,原来邵导之前虽然冷言冷语的,在背后却是这么夸她的。   “我们这一代已经慢慢老了,对很多事情都是力不从心了,这个行业需要注入新鲜的血液。”曲博文正色道,“所以这部电影,我想带你进组,做A组文戏部分的副导演。” 作者有话要说:  最讨厌写过渡章啦   ☆、chapter 35   ?   chapter35   “所以这部电影, 我想带你进组, 做A组文戏部分的副导演。”   曲博文的话语如同惊雷一般响在众人的耳边, 除了程学之一脸早就料到的表情,詹茵茵和赵时宪都有点懵。   “导演……是你想做的那个导演吗?”赵时宪偏头问道。   詹茵茵还处在被雷劈中的状态, 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喃喃道:“副导演吗……”   曲博文被她的反应逗笑了,摸着下巴道:“怎么,不愿意跟着我干?”   “没有没有!”詹茵茵目光殷切, 连忙道,“愿意, 我当然愿意,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生怕对方反悔似的。   听到这个消息的梁烟冷笑了一声, 将怨毒的目光投向了詹茵茵, 只觉得胸口被人死死压着,让她无法喘气,她平时并不是小肚鸡肠的人,看到别人过的好,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可是为什么每当看到那个女人出风头的时候, 她的情绪总是不受自己控制, 冥冥之中好像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副导演?   她是副导演,自己是演员,那她以后岂不是要看她的脸色行事了?一想到以后在片场要听她的差遣,梁烟就觉得心里头怎么都不畅快, 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外公,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房间了。”   “去吧去吧,好好休息。”程学之点了点头。   走到房间的时候,碰上了刚刚洗完澡出来的舅妈,梁烟脸色变了变,还是打了一声招呼:“舅妈。”   对方看也不看她一眼,一边用毛巾擦拭头发,一边直接朝自己房间走去,年过四十的女人,看上去依然气质优雅。   被冷落的梁烟脸色很是难看,刚要离开的时候就听见背后那女人说道:“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带男人回家了,很多事情你外公不知道,不代表我知道。”   梁烟微微侧过头,“我都已经成年了,带男朋友回家,舅妈也要管吗?”   “那你的男朋友可真是多啊。”那四十岁的女人轻笑了一声,头发上的水缓缓朝下嘀嗒,“你自己也说了,都是成年人了。不要赖在我家,早点搬出去吧。以后出了什么事情,不要影响到你舅舅的名誉。”   说罢,径自离去了。   梁烟紧紧攥住了拳头,直接走向自己的房间,顿了顿,将门打开。   黑暗中,只能看见一点香烟火星,在幽深的暗处发出微光。   意识到有人来了,那人便朝这边走了过来,步伐有些急切,上前就搂住了她的腰,低声道:“吃完了?”   任由那人将自己拥入怀中,梁烟没有开灯,眉宇间尽是疲惫。   外人眼中的她光鲜亮丽,有钱有貌,可是只有自己知道她是个怎么样的空壳子。   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是外公一手将她带大,供她吃供她穿。可是舅舅和舅母却并不怎么喜欢自己,哪怕她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了当红女星,也几乎很少给她好脸色。她拼命的赚钱,拼命的接戏,所有的一切都尽全力做到最好。就是为了早日搬出去,买更大更好的房子,过最好最令人羡慕的生活,永远不用再过这样寄人篱下的日子。   这条路上没有人帮她,只能靠自己。   可是为什么那个詹茵茵,什么都没有做,就轻易地就得到了别人的赞赏和那么多的机会,抢走了外公对自己的爱,她到底凭什么?   梁烟压低了声音,对着黑暗中的人道:“井翊,帮我除掉一个人。”   那人正搂着她的腰,怔了怔,“最近风头很紧,短时间动不了应缜。”   “不是他,我要你除掉的,只是个小角色。”   ****   詹茵茵对着奔流不息的车流大叫了一声:“啊——”   她的声音很大,却淹没在了无数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中,那样渺小。   周围等着过马路的人都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   赵时宪跟了上来,站在她身后,轻笑了一声:“这么开心?”   “当然开心啦!”詹茵茵激动地几乎要跳起来,穷尽毕生所学道,“我终于可以在片场横行霸道狐假虎威呼风唤雨傲视群雄翻云覆雨一手遮天不可一世了!就算是副导演,工资也比我现在高很多很多啊!我可以攒下钱吃很多好吃的东西,也能给你买很多很多的小房子啦!”   因为实在是太开心,都忘记了别人看不见赵时宪的事情。   周围的行人呆呆看着她,这个跟空气对话的女孩子,不知道是从哪个医院里跑出来的。   赵时宪看着她那张容易满足的脸,只觉得心里也跟着满足了起来,却还是提醒道:“副导演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以后你要更努力才行,别给程老先生丢脸。”   “我当然知道啦!”兴奋的詹茵茵忽然顿了下来,犹豫了片刻,抬起头看向了他,“谢谢你。”   少女的眼眸中仿佛盛满了星光,在路灯下面,面色格外柔和。   “谢我干什么。”   “谢谢你的书法,是因为你我才得到了这个机会,也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给了我那么多的勇气。”詹茵茵深吸了一口气,内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手心里都攥出了汗,“以后……”   绿灯。   行人们纷纷朝对面走去,不少自行车已经到了对面。   赵时宪看了一眼,问道:“我们不走吗?”   “啊?”詹茵茵一愣,看向了绿灯上的倒计时,“走走走,走吧。”   赵时宪很自然地跟在行人后面,不时看看倒计时,仿佛已经适应了这个社会的生活模式,知道红灯停绿灯行,知道一分钟有六十秒,知道可乐是用来喝的不是用来住的。   詹茵茵看着他的背影,刚才的勇气便都消失不见了,呆呆站在原地。   “以后,可以永远陪在我身边吗?”   ****   电影院。   詹茵茵很自然地买了两张票,选了正中间的位置,因为是午夜场所以人比较少。   “为了庆祝今天,特意请你看电影!以后你就能在字幕里看到我詹茵茵的大名了,想想是不是就很兴奋?”   赵时宪看着她手中的票,笑道:“我也需要买票吗?你不是没什么钱吗。”   詹茵茵斜眼看了他一眼:“养你还是养得起的!虽然别人看不见你,但是还是需要买票的,要是别人买了我旁边的票,我们就不能坐在一起了。”   “啊,原来是这样。”   离开场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詹茵茵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前台买了一瓶可乐,将赵时宪带到了垃圾桶旁边。   “干什么?”   詹茵茵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你不是很喜欢看喷泉吗?”   “喷泉不是在程老先生的院子里吗。”   “不不不,这里也可以看,随身喷泉。”   “在哪里?”   詹茵茵咧嘴一笑,突然开始剧烈地晃动可乐瓶,像个赌红了眼睛的赌徒在疯狂地摇筛子。   “好好的干什么要跳舞。”赵时宪双手抱在胸前,目光怔然。   “你管我跳什么舞,看仔细了。”   “嗯。”赵时宪应了一声,目光听话的专注了起来。   就是现在!   詹茵茵突然打开瓶盖,随着开瓶的声音,可乐顿时喷了出来,一下子喷到了赵时宪的身上。   赵时宪大叫了一声,朝后疾退,退了好半天才停下来,然后呆呆地看着她手中瓶子里不断冒出来的泡沫。   “你这是什么妖法?”   因为他刚才集中了注意力,所以可乐打湿了他的衣服,詹茵茵看着他大笑了起来。   同时在等待着这场电影的不少人都纷纷朝她看了过来,露出惋惜的眼神,好好的姑娘,怎么就疯了。   “原来大人是可以碰到水的,我明天带你去洗个澡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在嫌弃他几百年没有洗过澡了,赵时宪黑着脸,横了她一眼。   走到娃娃机面前,“这又是什么?”   “那个是娃娃机。”詹茵茵跟了过来,取出包里的纸巾,赵时宪明白了她要做什么,便集中了念力,任由她擦拭着自己胸前的水渍。   詹茵茵一边擦一边喃喃道,“如果可以脱下来洗洗就好了,其实很想看大人穿别的衣服呢,朱子深衣,直裰鹤氅什么的,一定很帅。”   赵时宪垂眸看着她,没有说什么,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抓娃娃的年轻男女身上,那个男孩似乎正在为女孩抓娃娃,投了不下十次硬币,却都失败了,看着自己女朋友不开心的样子,懊恼不已。   赵时宪再次看向了面前的娃娃机,然后将手伸了进去,抓了一把娃娃出来。   放在了詹茵茵的怀中。   “???”   詹茵茵捧着一把娃娃,呆呆看着他,半晌,从喉间挤出几个字:“大人,娃娃不是这么抓的……”   不等赵时宪说话,詹茵茵迅速将目光投向上空,寻找摄像头的踪迹,却发现这个角落刚好没有监控,只有无数的吊灯,这才松了一口气。   跟做贼似的小心翼翼,詹茵茵捧着娃娃朝四周看了看,轻声道:“咱们还是放回去吧……”   不等她说完,一旁那对情侣突然对着她的头顶尖叫了起来。   詹茵茵再次抬头,这一次却惊吓不已,无缘无故怎么会有吊灯掉下来!赵时宪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也是脸色大变,这种时候附体是绝对来不及了,迅速集中注意力,将詹茵茵一把推开,他自己倒是躲避地没有那么着急,反正这东西也碰不到他。   吊灯下坠的速度,完全无法用肉眼计算。   很快,便直接砸落在地上,溅起一地的玻璃渣。   詹茵茵被推开,手中的娃娃散落一地,等她反应过来之后,却发现。   大人消失了。      ☆、chapter 36   chapter36   事故突如其来, 周围响起无数的尖叫声, 电影院的工作人员迅速涌了过来, “小姐,你没事吧!”   地上的吊灯四散在原地, 在灯影下折射出异样的光彩, 不少碎渣子还砸在了詹茵茵的脚下,离得不远。   工作人员上前检查她身上是否有伤势,问了好几次也没有任何应答, 只见她呆呆站在原地,望着刚才出事的地方, 好像丢了魂一样。   “她该不会是吓傻了吧?”   “肯定啊,遇到这种事情谁能接受得了, 还好没有受伤, 但是这个吊灯怎么会无缘无故掉下来?”   “这里是监控死角啊,赶紧叫人过来看看其他吊灯的情况。”   “真是抱歉了,这次是我们影院的意外,能不能把联系方式留一下,等我们查出结果就通知您。”工作人员见她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从地上捡起散落一地的娃娃, 尽数放在了她的怀中, “小姐?小姐?”   詹茵茵低下头,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娃娃,心底大片大片的苍凉呼啸而来,声音像是被冰封了似的, 喃喃道:“你们……看到大人了吗?”   “什么大人?”对方一愣,看了看四周,“这里都是大人没有小孩啊。”   根本听不清对方说了些什么,詹茵茵踉跄着朝前走了两步,呆呆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原处,拥紧了怀中的娃娃。   ****   酒店。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然后又轻轻关上。   “你搞什么,这么晚才回来。”翟曼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睡眼惺忪,语气中还有几分不耐烦,“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还有,开门的声音能不能小一点!”   没有人回应。   翟曼靠在床头,抓起一旁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都快一点了,你快点收拾吧。”   门口依旧没有传来任何声音,翟曼忽然觉得有点奇怪,因为她睡在靠近卫生间的一边,所以看不见玄关处的情况,刚才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却没有看到人进来,这样的情况实在是让她有些紧张,一时间连睡意都消了不少。   翟曼披上了外套,小心翼翼从被窝里钻出来,慢慢朝另一头爬去,目光刚触及到玄关处就吓了一大跳,险些从床上滚下来!   目光所及的地方没有开灯,一个披着头发的女孩子抱坐在角落里,看不清面目和神色,只是隐约有种悲伤的气氛弥漫在周围。   翟曼迅速开了灯,走到她面前:“哇大半夜的,你这是在拍恐怖片吗?!”   詹茵茵抬起头来,看着她,眼中盈满了泪水。   “……”翟曼愣了一下,原本想说的话一下子噎在了喉间,看了看她怀中那一大把娃娃,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抱着一堆娃娃坐在这里哭,发生什么事了?”   詹茵茵看着她,又将目光投向了一旁墙壁上还挂在那里的赤玉耳坠,那耳坠还是和一开始见到的那样,猩红如血,水色透亮,无论是下半部分的红玛瑙,还是下半部分的那一圈米粒大小的珍珠,都还是泛着无尽岁月里柔和的光泽,似乎永远也不会改变。   詹茵茵将黯然无神的目光收了回来,哽咽道:“大人死掉了。”   “什么大人?你在讲什么,什么死掉了?”翟曼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跟她沟通,眼看着她的眼泪一个劲往下掉,深吸了一口气道,“别哭了行不行,大不了我不抢你的工作了,继续做我的制片助理好啦,能不能别哭啊!”   她的话根本不起任何作用,詹茵茵此时此刻根本听不进去任何的劝告,满脑子都是绝望。   大人是不是魂飞魄散了,是不是从今以后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她是不是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都怪她,为什么要带他去什么电影院,为什么反应那么慢不知道自己躲开?   为什么,没有说出那句话。   翟曼看着这样失魂落魄的詹茵茵,叹了一口气,虽然不喜欢她,毕竟也是朝夕相处的室友,沉思了片刻,突然道:“啊,女孩子都喜欢拆快递的感觉吧?你今天到了个快递我帮你顺手给拿回来了,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啦,看看自己买的东西心情就好了。”   从桌子上拿来快递,取来剪刀,帮她把快递盒子打开,然后取出了里面的东西。   刚一看到里面的东西,翟曼就皱了皱眉,念出了纸盒上的字:“diy梦幻娃娃小木屋……你买这种玩意儿干什么?你是三岁小孩吗?”   詹茵茵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   南呈王朝,光熙元年。   巨大的圣金殿一片金碧辉煌,朝臣虽多,却仍旧是那般空旷。   “陛下,自从传言开始之日,大理寺少卿赵时宪已有两日未曾上朝,尸位素餐,也未有任何难言之隐,如此傲肆,实在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啊!”   “赵大人为人一向谦逊有礼,怎会是井大人您口中这等傲肆之人呢?”文华殿大学士程学之摸了摸胡子,将目光投向了说话的工部尚书井茂,“依老夫看来,是井大人您的次子在殿试中输给了赵大人,便怀恨在心,时时刻刻恶意中伤,如此行径,实非君子所为。”   “你!”井茂一拂袖子,冷哼了一声,“程大人未免太偏袒此人了,赵时宪两日不上朝,也未曾提前请示,作何解释?!如果他真的无愧于心的话,为何不站出来解释之前的传言,力证自己的清白!”   程学之笑了笑,脸上的皱纹都铺开了:“既是传言,便是无凭无据之事,三人成虎的道理,难道井大人还不明白吗?井大人对这等谣言如此感兴趣,莫非这谣言便是从井大人口中传出去的?”   “是非自有公论,是否谣传,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验证!”   “两位爱卿莫要在此争论不休了。”高台之上的皇帝叶殷垂下眼眸,看向了台下的文武百官,双眼锐利如鹰,“待朕派人去检验一二,便知如何。赵时宪为官向来清正,朕相信他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井茂一时着急,上前一步道:“陛下断不可偏袒此人啊,大理寺少卿与贵妃有染的传言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赵时宪偏偏在此时不敢现于人前,实在是令人怀疑啊!此等不忠不义之人,应当尽早铲除!”   叶殷冷笑了一声,将神色隐藏在十二旒下,“恶意中伤贵妃者,朕……也会尽早铲除。”   ****   赵时宪是被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惊醒的,外面的风似乎很大,树影晃动,在窗扉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他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了周围熟悉的布局,忽然僵在了原地。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刚才应该是在一家叫做电影院的地方,即使是晚上,周围也很亮。而此刻周围虽然点满了烛火,却依旧昏暗,依稀能看清自己的所在,上好的檀香飘进了鼻端,提醒着他并非虚幻。   这里是他的府邸。   赵时宪身形僵直,坐在原地,神色莫名。   很快,门口的人便快步走了过来,惊喜道:“大人!您醒过来了!”   赵时宪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那熟悉的面容出现在自己眼前,却又好像隔了很多年似的,“阿启?”   “大人你可算是醒了,可把大家给急坏了!”阿启叹了一口气,道,“这几日大夫来看过不少次了,都说大人没病,可不知道为什么,大人就是不醒!”   没等对方回答,直接将他扶了起来,恭恭敬敬道:“小人伺候您更衣。”   任由对方为自己更衣,赵时宪却仍旧在神游天外,过了好半天才问道:“现在是哪一年?”   “大人您这是睡糊涂了吗?现在是光熙元年,陛下刚刚登基不久啊。”阿启为他穿好衣服,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袖子中抽出了一封信,“大人这几日一直沉睡,小人都忘记了将这封信转交给大人。”   那封信的正面印着一朵小小的梨花,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记号。   记忆一下子闯入了脑海,赵时宪迅速抬头看向了周围,斑驳的树影,通明的烛火,还有眼前的人,手中的信,这一切他都记得再清楚不过了。都是他曾经经历过的场景,难道是在做梦吗?为什么却这么清晰。   可是,鬼魂又怎么会做梦呢。   来不及细想,赵时宪直接拆开了那封信,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就连内容也是一模一样,茵茵在信中言尽新帝待她凉薄,难以忍受,约他夜半于宫中相见,商议私奔之事。   自从她入宫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怕对她不利而压制了自己的感情。曾经的他就是因为看到了新帝待她不好这一行字才方寸大乱的,连思考都没有,便准备了一切。   脑子里突然想起在詹茵茵手机中看到的那几张密信的图片,将目光再次投向了这封信。   一模一样的字迹,一模一样的记号,足以以假乱真。   “阿启,这封信是谁送来的。”   “是詹贵妃身边的亲信太监井翊,要求我亲手交给大人的。”   井翊……   赵时宪缓缓站了起来,长身而立,轮廓坚韧,眼神里却多了一把锐利的刀剑。      ☆、chapter 37   chapter37   “大人, 那您今日会前去赴约吗?”阿启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本身就是赵时宪的亲信, 对他们之间的事情是再清楚不过了, 也为他们如今的命运唏嘘不已。   “这封信是伪造的。”赵时宪将信收在了袖子中,神情淡漠。   “怎么会呢, 这封信明明是贵妃身边的亲信井翊送过来的, 怎么会是伪造的呢?”阿启有些不明白,他方才在一旁看过了那封信,思量了片刻, 道,“若是贵妃真的在陛下那里受尽冷落, 向大人发来求助信却得不到回应,贵妃该有多伤心呀。”   赵时宪回忆了一下在詹茵茵手机中看到的画面, 轻声道:“有些话我说了你可能不会信。后世有人挖了井翊的墓, 翻出了他当时和云妃的之间的密信,上面详细记录了他们之间的阴谋,此刻我手中这封信,就是云妃伙同井翊伪造的信件,目的就是想要引我入宫与贵妃私会, 然后让陛下撞见, 正好将我和贵妃一网打尽。”   “后世……后世?”阿启一下子张大了嘴, 忍住了想要上前摸一摸大人额头的冲动。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段日子里宫外一定有不少我和贵妃有私情的传言,陛下已经心生猜忌了。”   “是……”阿启叹了一口气,“最近宫外可是传的沸沸扬扬, 什么离谱的话都说出来了。我可真是替大人不平啊,分明是大人和茵姑娘有婚约在先,自从她入宫之后,大人就将这份心思埋在心里头了,没想到如今还要受这份气。”   赵时宪似乎根本没有仔细听他说话,而是道:“如今最重要的是,茵茵身边的亲信是云妃安插的人,我要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大人可以修书一封,由小人代为传送。”   “送信,岂不是给奸人可乘之机。”   赵时宪淡淡瞥了他一眼,眼角淡漠如冰霜。   在书店中看到的那几行字渐渐浮现在眼前,那是茵茵在史册上最后的记录。   【湖光如练,天容水色。风吹其面,贵妃怀抱琵琶而不弹。   上曰:“因何不弹?”   贵妃曰:“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   天子闻之,面色灰死。   未几,贵妃怀抱琵琶投于湖中,终不得尸。】   自己死后没过多久,茵茵便投湖而死了,这就是他们最终的结局。   这个时代,没有自由可言,三纲五常大于一切,任何人都不能违背这个法则。   他不知道自己明明已经死了,却还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这两个时空究竟有什么干系,唯一清晰的一件事情,就是只要他贸然去见茵茵,就会重蹈覆辙。   不能见她,绝对不能见她。   赵时宪忽然叹了一口气,感慨道:“如果可以打个电话告诉她就好了。”   “???”阿启呆住,“大人,电话是何人?”   赵时宪正要取笑他,忽然也跟着愣在了原地,回忆起自己在那个时空里的种种,面色顿时有些发红。原来自己当时在别人眼中……也是这么可笑啊。   本着惺惺相惜的心态,赵时宪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出言取笑,而是耐心解释道:“就是六百年后的鸽子。”   说罢,忽然看了一眼自己刚才脱下来的那件衣服。   阿启呆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六百年后的鸽子,不还是鸽子吗?   还在冥思苦想的时候,一旁的大人已经拿起了自己刚才换下来的衣服,看着领口处出神。阿启便不再纠结什么鸽子不鸽子的问题了,目光顺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便看到了领口上的褐色水渍。   “咦,大人,这又是被什么东西弄脏的?看上去像是汤药,可是大人最近并没有服药啊。”   赵时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那块水渍,看不清楚神色,只是过了半晌,唇角忽然微微一扯,语气淡淡的:“可乐。”   “……”   “这件衣裳就搁着,不要洗。”   阿启怔怔站在原地,看着自家大人抬脚出了房间,有点紧张了起来。   大人今日看上去,有些特别啊。   ****   公元2017,医院。   “小姐,你不可以进来的,这里是特殊病房。”护士站在门口无奈地劝说着。   詹茵茵双手合十,哀求道:“你就让我进去看一眼吧,就看一眼就好,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   万一,万一大人是回到了这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身体里了呢?   “患者至今都没有苏醒,没有任何意识,小姐您想要确认什么,我帮您确认就好了。”   “我……”   詹茵茵原本还想要进去,听了这句话之后,眼中瞬间失去了光彩。   没有醒来,也就是说明,大人并没有出现在这个身体里。   谁能告诉她,这种问题该去问谁?试卷上不会解答的难题可以去问老师,想法上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问心理医生,可是现在,她到底还能问谁?   “不过,小姐……”那护士又叫住了她。   詹茵茵顿时抬起了头来,满含期待地问道:“不过什么?”   “你就是那个当代蔡文姬吧?我知道你,我在新闻里看见过你,没想到你和照片上一样好看。”   詹茵茵愣了一下,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轻声道:“我不是。”   “怎么会不是呢,”那护士有点不相信的样子,上下看了看她,拿出手机开始翻微博,边道,“没错啊,这不就是你吗,完全一模一样啊。咦,人呢……”   原本站在面前的女孩已经消失不见。   护士朝四周看了看,喃喃道:“还想说合个影呢……”   ****   “飘柔,快把衣服放下!”   “怎么了阿启,大人放在这里的衣裳,一向都是由我来洗的啊。”飘柔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怎么,你现在不做大人的跟班,要来抢我的活干了?”   阿启无奈道:“并非如此,只是大人特意交代过了,这件衣裳万万洗不得。”   飘柔看了一眼手里抱着的衣裳,越发的不解了,“这我可就不懂了,衣服脏了,哪有不洗的道理?更何况,这件衣服可是大人的朝服啊,如何洗不得?”   “我也不知道原因,大人只说这件衣服可乐,我看了半天也没觉得有什么可乐的,不过既然是大人的吩咐,你我二人听命便是。”阿启将她手中的衣服抱了回来,刚准备送回房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低头嗅了嗅那块水渍,却只闻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香气。   有点类似于香帕擦拭过后的味道。   阿启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这两日除了你我,可有人近大人的身?尤其是女子?”   “没有啊,”飘柔蹙起眉来,“大人尚未娶妻,何来的女子?”   “什么女子。”   背后突然传来赵时宪清淡的询问声,两人同时吓了一跳。   阿启连忙挤眉弄眼道:“回大人,飘柔说在衣服上闻到了女子的香气,正和小人讨论呢!”   飘柔瞪了他一眼:“分明是你自己闻到的!”   赵时宪怔了怔,想起方才詹茵茵用纸巾给他擦拭的场景,那纸巾洁白如絮,带着淡淡的香气,似乎还近在眼前。   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赵时宪背着手,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丫鬟,忽然道:“以后你就改个名字吧。”   “啊?”飘柔很懵,甚至还有些难过,“奴婢不明白……这可是大人亲自为奴婢取的名字啊!大人当时还说这个名字取自花柔云静,红杏飘香,让大家很是羡慕呢。   赵时宪慢慢转过身去,沉声道:“我也没想到,我府中的丫鬟竟然是个洗发水。”   ****   公元2017年,博物馆。   詹茵茵带着口罩,买了票,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之前的工作人员曾经见过她,虽然那天的监控录像刚好坏了,并没有拍到她,但是还是保险一点为好,之前耳坠失窃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尽管已经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可是警察还是在追查的。   几乎已经在整个馆内走了一圈,之前陈列的南呈王朝的文物却全部都不见了,她忽然想起来上次那批文物是全国巡展,此时此刻不知道被运往哪个省去了,面前摆放的都是近三百年来的文物。   詹茵茵慢慢走到之前那个赤玉耳坠的展柜面前,里面重新摆放了另外一件文物,上面写着天蓝釉刻菊花纹长颈瓶,瓶身光洁细腻,颜色也是那般的淡雅,只是她此时此刻却怎么也欣赏不来这样的美丽。   她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将手伸到了自己的包里,攥住了里面的耳坠,紧张到连指尖都在颤抖。   如果她现在把它放回去,大人是不是就可以回来了。   大人是从这个耳坠里出来的,那大人是不是又回到了这个耳坠里?   就算被监控发现,就算被警察抓走,说她是偷文物的贼,她也要试一试。   只要能让大人回来,她什么都愿意。   曾经她只是觉得有趣,有大人这么一个神奇的存在跟在自己身边,是件多么特别的事情啊。大人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是手机,也不知道什么是电视剧,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比自己还傻的人呢。   可是当他忽然离开的时候,自己却好像凭空被人劈成了两半,就连之前一直想要完成的梦想要实现了都不觉得开心。   他就这么离开了,连招呼也不打,也没有任何征兆,仓促的就好像是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但事实好像确实是如此,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人记得他的存在,就连他亲手写下的那份试卷,人们也会说,这是“当代蔡文姬”詹茵茵写的。   没有他存在的证据,连一张合影都没有。   周围人声鼎沸,人来人往,詹茵茵站在玻璃展柜面前,屏气凝神。一如当日的她,为了一个人而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半晌,她将包里的耳坠拿了出来,缓缓上移。   一开始,就是因为她碰到了这个玻璃,所以这个耳坠才会跟着她一路回家。   那么现在她只要将耳坠放在玻璃上面,说不定就会有奇迹出现。   詹茵茵深吸了一口气,将耳坠放在了玻璃上面。   不远处的工作人员看见了,眉头一皱,正要走上前来提醒她不要接触玻璃。   突然有人走进了他的视线,挡住了他即将要看到的东西。   那人的个头比周围的人都要高出不少。   身材修长,走路带风,一路走到了詹茵茵面前,然后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连同耳坠,将她的手从展柜玻璃上移了下来,然后对她绽开了比盛夏还要璀璨的笑意:“你室友说你在这,原来真的在这。”   詹茵茵愣在原地,攥紧了自己的手,“你怎么来了?”   没等她说完,一旁便爆发出一阵尖叫:“啊啊啊是应缜——!!” 作者有话要说:  卡卡卡卡卡卡文啊啊啊   ☆、chapter 38   chapter38   原本还算比较有秩序的博物馆突然被一群妹子的尖叫声所覆盖, 也不知那些热情是从何而来, 整个场馆只剩下了一个人的名字。   原本要过来提醒詹茵茵不要触碰玻璃展柜的工作人员, 也一下子被蜂拥而至的人群推到了十米开外,一脸懵比, 呆了片刻后才想起来去找保安维持秩序。   詹茵茵连忙将手中的耳坠扔进了包里, 看着汹涌的人群不知所措。   看着现在这么失控的场面,应缜似乎很是懊恼的样子,开始打起了詹茵茵脸上口罩的主意, 突然想起她和自己一样被人关注着,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天哪真的是应缜!我居然偶遇应缜了!”   “隔得这么近也是这么帅啊, 完全无死角!”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靠近的人拼命靠近想要跟他合影, 最外围的人又好奇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踮着脚尖朝里面看。不少人拿着手机直播,人声嗡嗡入耳,吵得不可开交。   应缜和詹茵茵被挤得无处可退,眼看着人群越来越挤,几乎要挤到詹茵茵的时候, 应缜忽然伸出手来隔在她的面前, 用自己的身体给她撑开了一方天地。   空气燥热不已, 这方寸之地却有着丝丝清凉,詹茵茵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现在怎么办?”   应缜嘴角扯起一丝微笑,一双眼睛澄澈如月:“什么怎么办?”   “怎么出去?”詹茵茵看了看周围的人, 一张嘴都能塞下一个鸭蛋,没想到除了拿手机直播拍照的之外,还有七手八脚上来摸的,詹茵茵指了指应缜的背,瞠目结舌,“有……有人摸你啊……”   应缜回头瞥了一眼那四十岁的妇女,一时无语凝噎,轻咳了一声,忽然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了那位大姐的手中。   那位大姐顿时受宠若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一旁的人也纷纷向她投去了艳羡的目光,应缜居然主动送别人小礼物!这得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啊!   大姐一脸娇羞,也顾不上再去摸人,伸手打开了那个盒子。   很快,原本就很沉闷的空气中突然跑来一股臭气,鲱鱼罐头、榴莲和臭鸡蛋加起来都没有这么臭的味道,拥挤的人群几乎都是女的,大多都忍受不了这样的气味,惊叫了一声纷纷后退,朝门外跑去,那臭气却好像变本加厉似的,越飘越远,一路都跟着她们。   人群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散开了,顾不得去看那位大姐的表情,应缜大笑着拉着詹茵茵就朝外跑去,人们都在忙着躲避这股臭气,完全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的离去。   詹茵茵一边跑一边问:“你给她的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臭啊!”   “经纪人给我专门定制的臭蛋,专门用来疏散围观人群,你想要的话我那里还有好几箱。”   “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吃吧!”   一直跑下了楼,出了博物馆的大门,应缜才渐渐停了下来。   詹茵茵喘着粗气,却好像突然反应了过来,挣脱了他紧紧攥住自己的手。   两人一时间相对无言,过了好半晌,詹茵茵才略带疏离的语气轻声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只好找你的室友问问情况了,她说你大清早拿着个耳坠就出了门,直接去了博物馆,我怕你出事当然要跟过来了。”应缜本来还是笑着的,说完这句话之后,似乎觉得也不能再装下去了,忽然将目光投向了她挎在一旁的背包。   詹茵茵下意识将包夹了夹,后退了一步,眼神防备。   “还记得我们第一天见面的场景吗?”应缜忽然说了句完全不相干的话。   “啊?”詹茵茵闻言,听话地回忆了一下,然后道,“记得。”   “是在哪里?”   “电视里啊。”   “……”应缜扶额,“我说的是现实生活中第一次见面。”   “哦,那就是你进组的第一天。当时在开会,然后你就进来了。”詹茵茵面无表情还原道。   微弱的光线打在她鬓角的发丝上,应缜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耳侧,凝神瞧着她,眼眸中流光似水,“你那天,穿着一件浅粉色的卫衣,戴了一对很漂亮的耳坠,看起来很有年代感,不像是普通的东西。”   詹茵茵心头忽然一惊,抬起头来看向了他。   “很漂亮,也很眼熟,后来电视上某条关于文物失窃的新闻里,我也见到了这个耳坠。”   应缜的目光越凑越近,詹茵茵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强行解释道:“你认错了,那是我在网上九块九包邮买的。”   应缜却直接无视了她的解释,而是苦口婆心地教育道:“我知道你偷了东西之后就后悔了,想归还回去,可是你不能用这种方式去归还,你不知道有监控吗?你以为警察会因为你知错就改而放过你吗?归还的方式有很多种,你可以跟我商量。”   “……”詹茵茵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却被应缜一把抓住了袖子。   “干什么?”詹茵茵回头看着他,目光清浅,声音平淡,甚至带着点微微的嘲讽,“如果你认为我是偷文物的贼,大可以现在去警局告发我,说不定又是一条造势的好新闻。”   应缜抓着她的袖子,目光有些无奈。   “我不知道你对和这个耳坠有什么渊源,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喜欢。”   “我以后会买很多很多给你,用正当的方式买下来,送给你。”   ****   南呈王朝,光熙元年。   “爱卿可还有事要奏?若是无事,便退朝了。”叶殷坐在龙椅上,俯视着台下众人。   “陛下!”工部尚书井茂出列,再次道,“陛下,大理寺少卿赵时宪,已经三日未曾上朝,也未曾踏足于大理寺,微臣斗胆直言,此人行事乖张,根本就未曾将陛下放在眼里,不如革去官职,让贤于有识之人。”   如果说昨日还有不少人处于观望状态,那么今天几乎是所有人都开始附和他的话了,也不知是有人煽动,还是赵时宪真的这么不得人心,这大殿上的每一个人都各怀鬼胎,要么隔岸观火,要么想要独善其身。   “井大人言之有理,我朝国祚数百年,折冲之臣不计其数,如赵大人这般尸位素餐的官员却是不多见,更何况,如今赵大人和宫中妃嫔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这种时候他都不出来解释,正说明自己心中有鬼,詹大人,此事你怎么看?”   那人话锋一转,将矛头对准了户部尚书詹裕。   众人便纷纷将目光移了过去,抱着看好戏的心思瞧着。   这詹裕便是当今贵妃的生父,如今后位空悬,贵妃、云妃、岚夫人都是有望扶上后妃的人选,云妃的外公是文华殿大学士程学之,舅舅主管御器厂,家底雄厚。岚夫人则是正一品太傅的亲生女儿,又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女,无论哪一方倒了,对另一方都是有好处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有关贵妃的谣言,不是从云妃口中说出来的,就是从岚夫人嘴里吐出去的。   面对着众人好奇或是看好戏的目光,詹裕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不解释,也不反驳。   “詹大人,为何不回话呀。”   这种事情越描越黑,他不会给自己的女儿招来祸患。   詹裕瞥了那人一眼:“詹某是陛下的臣子,何须单独为旁人作答?”   “你!”那人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了,反正贵妃出了这种事情,他詹裕也狂妄不了多时了。   “陛下,朝臣与宫妃色授魂与,这是何等的丑闻,若是任由这等传言流于市井,皇室必将颜面扫地啊,还请陛下采纳臣的建议,将大理寺少卿赵时宪罢职处理,以止谣言!”   文华殿大学士程学之连忙上前道:“陛下切勿听信小人之言,赵大人胸怀经纬之才,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两相争执之下,台上天子有些烦闷地按了按太阳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   大殿之外突然传来一人的声音,那句话听上去并没有特别大声,却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众人的耳边,清朗醇和,却又不失气度,   “下官不过四品少卿之职,竟也要劳烦井大人亲自弹劾了,实在是有愧。”   众人视线之内,那人大步朝殿中走来,广袖纷飞如帆,双唇殷红,面如冠玉,就连身姿也是一如既往的修长挺拔。   众人纷纷看呆了眼,殊不知月朗星稀,自己早已经成了对方的陪衬。   不像是天下军机要务总决之地的大殿,倒像是一条普通的街道,正在迎接着状元游街,喧宾夺主,不外如是。   台上天子慢慢垂下眼眸,与他的目光交汇了一眼,没有说话。   赵时宪跪下朝他行礼,目不斜视。   殿中出现了几分诡异的安静,半晌,工部尚书井茂出声道:“赵大人的胆子可真是大啊,眼下宫外传着这样不堪入目的传言,赵大人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站在这里,实在是可惊可叹。”   赵时宪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面色沉静,冷冷的寒光从他的眼神中缓缓而出:“井大人的脑回路也实在是可惊可叹,不上朝也不行,上朝也不行。双重标准当唯一标准啊嘿巴扎黑。”   “……”   周围一阵寂静。   半晌,不少官员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我只听过山路、水路、回头路,不知何谓脑回路?”   “巴扎黑又是何许人也。”   “听上去倒像是胡人的名字。”   听着众人的谈论,赵时宪忽然黑了黑脸,太跳跃了还没能将语言转换过来,希望不要被当成神经病抓走。   台上天子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忽然道:“赵卿看来对这流言不屑一顾啊,但正所谓无风不起浪,你又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回陛下,微臣有一法子,能证明与贵妃之间的清白。”   “哦?你有何方法?”叶殷饶有兴趣地将头凑近了些许,虽然依旧离得老远,却也看清了对方眼中的笃定。   “微臣心中装着百姓社稷和对陛下的忠诚,没有一丝一毫的空地留给旁人,所以,请陛下将贵妃召之殿上,命其剖开微臣的心脏,便可知答案了。”   赵时宪的话刚落音,周围便是一片哗然,不少人指着他道此人一定是疯了,井茂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詹裕和程学之则是一副了然的样子,似乎早已看透了他心中所想。   龙椅上的叶殷沉思了片刻,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让贵妃亲手杀掉他,这种谣言便会不攻自破,保全了皇室的颜面。可是他为什么宁愿一死,也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赵时宪将目光隐藏在阴影之中,目不斜视。   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这是见到茵茵的唯一方法。   只有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相见,才不会被有心人利用,才不会损害她的名节,不会让她遭受无妄之灾。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亲自告诉她,一定要除去身边的亲信太监井翊,保护好自己。   而他自己,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一个早就死去的人,哪有什么命数可言。   他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是茵茵不可以,茵茵是他的珍宝,应该名留青史,不止要在他的眼中,也要在后世千千万万的人眼中漂亮的活着。   而不是出现在各种艳史里,被人称为南呈第一荡`妇。      ☆、chapter 39   chapter39   “陛下, 这赵大人所言确实有理啊, 若是能让贵妃亲手剖开他的心脏, 这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这是井茂一党的发言。   “若是要证明二人的清白,并非只有这一种方法啊, 贵妃娘娘是陛下心尖上的人, 赵大人也是国家不可或缺的人才,若是真的用了这种法子证明了赵大人的清白,到那时, 赵大人却永远都醒不过来了,陛下难道不会更心疼吗?”   “臣与赵大人同为大理寺少卿, 平日里深知他的为人,知道他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况且此举未免太过血腥暴力, 若是真的要在朝堂上血溅三尺,难免招来后世非议,这也对陛下的名声不利,还请陛下三思啊!”这是赵时宪亲朋好友们的发言。   台上叶殷似乎也有些犹豫,一开始他是震惊的, 也觉得这种方法简单直接, 可以一试。   但是被众臣们劝说之后, 他也有些动摇了。   他并非是识人不清的昏君,对赵时宪的才能,也并不是不爱惜的。   如果不是因为贵妃,他们说不定还能撇开君臣之礼, 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兄弟。   其实说实话,在这整个朝堂之中,知道赵时宪和茵茵之间事情最详尽的人,应该就是他了。如果不是自己横插一脚,茵茵此刻恐怕已经成为了臣妻,也不会惹来如此非议。   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就知道户部尚书千金钟情于解元赵时宪,若不是尚书夫人前来告知,恐怕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   “殿下,太子殿下,可不能冒然出面啊。”小太监急坏了,穿着一身百姓服饰,在他眼前踱来踱去,小声道,“咱们可都说好了,只是出宫逛逛,可不能闯祸啊,这要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   “啰嗦。”叶殷嘟囔了一声,连横他一眼都觉得多余,站在树后看着那潇洒的背影,摸着下巴道,“此人就是赵时宪?”   太监忙看了一眼,小声回道:“确是无误,传言平省解元赵时宪丰神俊朗,那是仪表堂堂、器宇不凡……啊啊,殿下你为何堵我的嘴……”   “照你的说法,本宫岂不是连面都不用见,直接输给这个人了!”   “殿下怎么能这么说呢,殿下可是一宫太子啊!区区一介白衣,怎么能和太子您相提并论呢?”   听完这话,叶殷更为沮丧了:“你是说我连个白衣都比不过?”   小太监快要吓哭。   叶殷瞥了他一眼:“今日回宫,你就不用跟着回去了,在外面自生自灭吧。”   站在一旁许久没有说话的老先生忽然问道:“不知殿下,可是要老夫看此人的面相?”   叶殷似乎这才想起来要紧事,连忙道:“对,就是那边树下的男子,你给看看。”   那老先生朝前走了一步,然后摇摇头道:“观人之相貌,向来先观骨格,次看五行,只是此人只有一个背部,老夫就算再是神通,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啊。”   “这好办,本宫亲自为你开路。”   说罢,叶殷直接抬脚走上前去,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折扇,直接走到赵时宪的后面,清咳了一声。   赵时宪站在树下,本来是等茵茵赴约的,听见后面一声清咳,倒像是个男子的声音,当下便回过身来,却看见一位穿着锦衣华服的贵公子站在自己身后,上下打量着自己。   赵时宪有些疑惑,便拱手问道:“足下何事?”   叶殷放下折扇,围着他绕了一圈,从头顶一直看到脚后跟,见他虽然穿着朴实无华,却有着一种难以掩盖的气场,一时间皱了皱眉,然后迅速朝远处躲着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赶紧看。   那老者静静看了一眼赵时宪的面部,从五官到气色,从神气到体肤,又听了听声音,忽然皱起了眉头。   小太监问道:“先生,可有什么问题。”   “无事。”老者顿了顿,将目光投向了树下之人,忽然叹了一口气。   此人的骨骼洒脱如鹤,如修竹般疏朗挺拔,本是功勋卓著、位极人臣之相,却不知为何突如桃花般妩媚婀娜,倒像是戏子之相,这两种怪异的相结合在一起,交叠而生,让他一时间拿捏不准。   赵时宪见他这般打量自己,也不答话,正要转过身的时候,被叶殷一把拉住了袖子。   “你站住!”   赵时宪冷眼瞥了瞥自己的袖子,也不说话。   “我呢,是茵茵的未婚夫。”叶殷松开了他的袖子,再次打开折扇,摇头晃脑,进行着粗糙的挑拨离间,“她特意让我来转告你,今日不能赴约了,从今以后呢,也请你不要再来找她了,因为她已爱上我。”   赵时宪静静看着他。   “怎么,你不相信?”叶殷挑眉。   赵时宪哑然失笑,低下头道:“殿下,离间计不是这么用的。”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太子!”叶殷大惊失色。   赵时宪将目光投向了他手中的折扇,带着淡淡的笑意,从容道:“传言当今太子喜好前朝文徵的画和当朝大学者徐绘的诗,这把折扇的扇面乃是文徵所画的《松林有别扇面》真迹,所题字迹也是徐辉亲笔,试问普天之下,除了太子,还有谁有这等能力与雅致,将二绝汇于一处呢?”   叶殷怔了怔,一时间张大了嘴,半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识货。”   ……   朝堂之上,叶殷回过了神,看着跪在台下的赵时宪,却再也不复往昔轻松玩笑的神色,淡淡道:“既然是赵卿自己的主意,想来后世也不会怪在朕的头上。”   “请贵妃来。”   ****   2017。   詹茵茵并没有被他的剖白所打动,而是轻声道:“买很多很多给我?”   应缜道:“买很多很多给你。”   詹茵茵突然将包中的耳坠拿了出来,伸出掌心摆在他面前:“这是南呈王朝的文物,距今天已经有六百年的历史,同期的一个玉碗曾经被拍出了四百二十万的天价,我知道你片酬很高,但是为了泡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小人物,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亏了?”   应缜将目光投向了她手中的耳坠,表情居然有几分委屈,“你真的对我没印象吗?老班长。”   詹茵茵将耳坠小心妥善地收了起来,冷漠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应缜突然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递到她面前。   詹茵茵随手接了过来,瞥了一眼,忽然愣住了,伸手抚上了那张照片。   两人正在角落说话的时候,身后停靠的一辆车里的人突然瞪大了眼睛,拍了拍一旁的男人:“喂,老公,你快看,那个是不是应缜?”   “好像是……他这是在私会女朋友吗?”   “劲爆啊,一线男艺人的地下情人,快拍照传到网上去!”   詹茵茵正在认真看那张照片,看上去年代也有些久远了,起码也有十几年了,有些地方甚至还有些破损,但是依稀还是能看清面貌,那是一张小学毕业照,上面每个人都在笑着,音容笑貌似乎还近在眼前,而自己就站在第二排,笑得带着点腼腆。   詹茵茵道:“你拿着我的毕业照干什么?”   “谁说是你一个人的毕业照了。”应缜伸手,指向了第三排的一个黑瘦的小男孩,得意道,“你没看到我吗?”   “……”詹茵茵看了看他指着的那个人,一时无语。   照片上的小男生黑黑瘦瘦的,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的孩子,大家拍照片的时候都在笑,只有他端着一张苦瓜脸,也不看镜头,而是看着斜下排的方向。   詹茵茵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照片上的男孩,不屑道:“编谎话也要编的认真点吧,你这样强行认亲就不怕他找你算账吗?”   “这真的是我。”应缜生怕她不相信,抽出她手中的照片就朝自己脸上比,还重重拧了一下自己的脸,语气急切,“你仔细看,这真的是我。”   “应大公子,如果你随便换个别人来认的话,可能我还会相信你,因为我都没什么印象了。但是不好意思,你说的这个瘦猴子不巧正是我小学期间印象最深刻的人,学习成绩不好还整天迟到,整天缠着我给他补课。”   陷入了回忆里的詹茵茵神情比之前柔和了许多:“我还记得他是跟着母亲过的,生活拮据,经常吃不上饭所以才会营养不良。所以每次爸爸给我送饭的时候,我都会让爸爸多做一份给他。”   那些话语似乎触动了心底最柔和的地方,应缜静静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   詹茵茵瞥了他一眼:“他买不起几百万的文物,也不会演戏,更不会撒谎。”   “还有,他不叫应缜,他叫叶殷。”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大家!因为最近修改毕业论文断更了两天!痛哭流涕求原谅!   ☆、chapter40   chapter40   2003。   平城小学。   “同学们, 今天是火箭班和平行班分班之后的第一天上课, 同学们有些是认识的, 有些是不认识的,但是从今天开始, 大家要相亲相爱, 要互相帮助,互相进步哦。”林老师笑着看着班上的孩子们,又将目光投向了第一排的詹茵茵, “茵茵呢,在这里分班考试中是第一名, 之前就是学习委员,也多次被评为三好学生和优秀班干部, 所以詹茵茵就是我们三班的班长了, 大家有没有意见啊?”   异口同声:“没有——”   “没有意见,那就开始点名了。”林老师拿出点名册,递给了詹茵茵,笑着道,“就由我们的班长点吧, 点到名字的同学, 就自我介绍一下。”   詹茵茵接过点名册, 一张小脸比那盒子里的瓷娃娃还要精致,声音软软糯糯:“好的。”   一旁的同学开始议论了起来,其中一个男孩露出大黄牙:“这就是以前四年级的级花吧?六年级的老大追求她,她都不搭理的哦。”   “你真搞笑, 学校不允许早恋的!”同桌白了他一眼,“而且他们之间不可能有结果的,你想一想,六年级的老大马上就要升初中了,如果他们在一起了,就是异地恋,怎么可能长久呢。”   “你说的有道理。”   “马飞。”   “诶,到!”正和别人议论纷纷的男孩子连忙站了起来,露着大黄牙自我介绍道,“同学们好,我叫马飞,我是一个善良、聪明、乐于助人的男孩,我有许多的优点,在学校我尊重老师,团结同学,在家里我尊重父母,爱干家务,我兴趣爱好广泛,喜欢看书、看电视,玩游戏等等……”   “好了好了,”林老师连忙出声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发言,“同学们,这堂课时间不多,大家介绍自己的时候尽量精简一下语言哦。”   马飞坐下。   “郑笑笑。”   “到,各位同学好,我叫笑笑,我从小就爱笑,所以父母给我起名笑笑,我多才多艺,热爱跳舞,画画,朗诵,希望大家喜欢我。”   等她介绍完毕,詹茵茵看了一眼点名册上的字,愣了一下,“叶,叶……”   “老师,这个字我不认识。”   林老师走上前来接过她的点名册,笑道:“没关系,不认识字不要紧,上学就是为了学习知识的,那么今天我们就又可以通过这位同学的名字学到一个新字了。”   看了一眼点名册上的字,道:“叶殷同学,你来给大家解释一下殷字的意思好吗?”   没有人回答。   “叶殷同学?”   依旧没有人回答。   同学们又开始议论纷纷了起来:“夜莺,听起来好像个女孩子的名字呀。”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之前跟他是一个班的,那是个特别讨厌的家伙,每年都欠学费,又穷又瘦,还经常不来上课,喏,你看,就是角落里趴着睡觉的那个。”   林老师有些无奈,“既然叶殷同学没有到,你就先在点名册上记下他的名字,一会儿下了课我再给他的父母打电话。”   “好。”詹茵茵看了一眼那个生僻的字,在空缺的地方一笔一划的摹写,然后记下。   ——叶殷,迟到。   刚写完,手中的纸突然被人抽走了,詹茵茵愣着回过头,看见一个黑瘦高个的男孩瞪着自己,语气非常不客气,“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迟到了?”   教室里一片哗然,林老师也有些不悦:“同学,请回到你的座位上去。”   叶殷看了一眼手中的那张纸,看着那个少了一笔画的殷字,然后不屑地将那张纸撕成两半,小小的人居然爆发出巨大的气势,让林老师都愣了愣神。   “我认为一个连字都不会写的人,不配做班长。”   说完这句话之后,叶殷直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趴在桌子上继续睡觉。   詹茵茵愣在原地,却没有说话。   下课铃声敲响之后,叶殷的座位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人。   詹茵茵拿着本子走到了他面前,伸手将他拍醒。   “又怎么了?”叶殷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来,看向了面前的人,对上了那葡萄一般晶莹剔透的眼睛,“还要再点一遍名吗?”   同学们见有热闹可看,纷纷围了上来。   詹茵茵将本子拍在他面前,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我把你的名字抄了一千遍,以后不会再写错了,现在我配不配做班长?”   叶殷愣了一下,翻开了面前的本子,果然看见满满几大页都是自己的名字,心中有那么一瞬间的触动,却还是犟着嘴嘟囔着。   “你能不能当班长,又不是我说了算……”   ****   2017。   应缜望着詹茵茵的眼睛,轻轻笑着,“原来你还记得我。”   “别闹了,应大公子,我现在真的没空跟你浪费时间。”詹茵茵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手里却突然被塞了一个东西。   詹茵茵深吸了一口气,“又是什么?”   “打开看看。”   詹茵茵瞥了一眼,看了看莫名其妙塞在自己手中的本子,然后翻开了第一页,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等她看清上面的那略微有点眼熟的字迹后,终于彻底僵在了原地。   叶殷叶殷叶殷叶殷叶殷叶殷叶殷叶殷叶殷。   “你……”詹茵茵抬起头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应缜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似乎很满意她这个反应,答道:“我。”   “可是,明明……”   明明连姓氏都不一样,明明叶殷家里一贫如洗,连吃饭都是困难的,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常人难以仰望的明星呢?   “我之前是随我妈姓。”应缜看出了她心中的困惑,耐心解释道,“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是我妈一手把我带大,后来她改嫁,算是遇到了个不错的人,对我妈很好,对我也像对亲生儿子一样。后来我妈一直生不出孩子,就让我改了继父的姓,算是继承他们家的香火,因为叫应殷有点奇怪所以连名字也一起改了。”   詹茵茵呆在原地,连动也没动一下。   应缜凑近,阴险笑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把手中的本子朝他胸口一拍,淡声道:“哦。”   “哇你为什么这么冷漠。”应缜委屈了,绕到她身侧,开始洗脑,“我五年级的时候第一眼就喜欢你了,十几年后又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这说明我们之间是有宿命缘分的,说不定上辈子就是一对神仙眷侣,约定来世继续相爱呢。”   “言情小说看多了吧你。”   简直就是一块攻不下的顽石。   应缜彻底没辙了,“算了,让你一下子接受我这个命定丈夫的设定,是有点强人所难,我不着急,我会慢慢等你爱上我。”   没等詹茵茵发飙就继续道:“对了,十几年没有吃过伯父的做的菜了,还有点想念呢,什么时候带我回家,再尝尝伯父的手艺?”   小学的时候自己因为经济拮据的原因,为了省学费,经常是直接省了晚饭不吃,所以瘦成皮包骨,詹茵茵每次都会说自己吃不下这么多,然后把父亲多做的那部分分给他吃,那个味道他至今都还记得,以至于后来尝过很多菜系、各种名厨做的山珍海味,也难以忘记当年的那个味道。   “我爸不在了。”詹茵茵面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似乎只是在说着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如果仔细听的话,才能听出她语气中那点细微的颤抖。   应缜一僵,乌黑的眼眸里似乎多了很多闪烁的微光。   “对不……”   “没关系。”詹茵茵快速地回答着。   却在她没来得及转身的时候,落入了一个温暖结实怀抱之中,带着松木般醇和的香气。   詹茵茵一愣,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却踩在了半截枯枝上,发出咯吱一声轻响。   男人的双手轻轻扣在她的肩膀上,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以后,我给你做饭好不好,我照顾你。”   ……   不远处的车内,一个女人一边拍照,一边几近崩溃的尖叫着:“啊!!!我老公居然真的有地下情人!好绝望啊!”   一旁男子黑着脸辩解:“我什么时候有地下情人了?”   “我说的是应缜,是应缜!你懂个屁!”   ****   南呈王朝,光熙元年。   “娘娘,陛下让娘娘即刻前往圣金殿。”   詹茵茵正在院中赏花,回头瞥了那通禀的人一眼,淡淡道:“知道了,本宫先去换身衣服。”   垂下袖子正要朝内殿走去的时候,步子却一下子顿在了原地,讶然问道:“为何是圣金殿?陛下是不是糊涂了,后宫妃嫔怎么能踏进圣金殿的大门。”   “娘娘……”通禀的人正是井翊,此时虽然按捺不住心中的暗喜,却还是保持着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是大理寺少卿赵时宪赵大人自己出的主意,如今外面流言纷飞,赵大人说,如果……”   一听到赵时宪的名字,詹茵茵的眼神立马就不一样了,却又不敢在宫人面前表现得太过于明显,只是追问了一句:“如果什么?”   “如果由贵妃娘娘亲自剖开他的心脏,这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话刚落音,詹茵茵的瞳孔便瞬间放大了数倍,一个踉跄,险些跌落在地,还好踩住了半截枯枝,这才勉强站住。   赵时宪的意思,她何尝不明白。   他这是不惜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她的清白,让她的下半辈子不至于活在流言之中,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如果没有他的存在,自己就算是流芳百世,也永不会幸福。   “娘娘?”太监井翊上前一步,假意关心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平心而论,他是云妃的人,自然是乐于看到赵时宪和詹贵妃出事的。无论贵妃去不去大殿,对他们来说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如果贵妃去了,那么赵时宪便难逃一死,如果她推脱不去,便坐实了通奸的罪名,两人都难逃一死,到时候云妃娘娘的皇后之位便是手到擒来,可谓是一箭双雕。   “非去不可吗?”詹茵茵忽然问道。   “如今陛下和文武百官都在圣金殿等待着娘娘,娘娘如今是骑虎难下,非去不可啊。”太监井翊露出复杂的表情,似乎也是为她捏了一把汗。   “你待本宫一向是最忠心的。”詹茵茵忽然没有再提要去圣金殿的事情,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他,带着淡淡的微笑,沉声道,“刚才地上那截枯枝,生在本宫的宫中,却险些摔着本宫,实在是罪该万死。”   “是是是,确实该死!”井翊连忙弯下腰,将那截枯枝捡了起来,“奴才立刻将这枯枝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就不必了,”詹茵茵笑着看向他,声音一反常态的淡漠,“除掉就可以了。”   井翊突然一僵,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他的身上,迅速抬起头来看向了她,却看见了一双黑到发亮的眼睛,几乎刺透人心。   “听说你最近在模仿本宫的笔迹,还偷了本宫的莲花印啊。”   井翊僵在原地,心几乎要跳停,没等他想出万全之策的时候,对方直接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就着他手中的枯枝,用尖锐的一头狠狠朝自己手臂上划去!   速度之快,没有任何征兆。   下手的力气实在是太大,詹茵茵的手臂瞬间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染红了宽大的袖子。   然后,詹茵茵背过身去,声音淡漠如雪山外飘来的长风,不带一点感情。   “来人,本宫突然遇刺,去不了圣金殿了。”   井翊呆呆站在原地,捏着那截还在淌血的枯枝,面如死灰。      ☆、chapter 41   chapter41   @娱乐圈没有料:昨日, 有网友爆出一组照片, 一线男星#应缜#在安阳市街头与一橙衣女子拥抱, 疑似地下恋情曝光,在此之前也有网友声称在博物馆中#应缜#就曾牵着该女子的手大步走出, 举止亲密, 随后,有人扒出该橙衣女子的微博@茵小茵充满了力量,疑似最近在网络上走红的“当代蔡文姬”。   [配图][配图]   @应缜v:拍照的人能不能选个好看点的角度啊。   转发88971, 评论78855,点赞144232。   @茵小茵充满了力量:#求助#被脏东西跟踪了该怎么办?   转发9871, 评论12855,点赞44232。   @用户1534654468XXX:公司破产, 现欠债百万, 请大家帮我渡过难关,等我东山再起后必定双倍奉还!绝对不是骗子,希望大家能帮帮我,详情看我主页置顶微博。30秒前。   @朵拉小宝:观光团打卡[doge]。50秒前。   @命里缺把刀:应太太你再不更博就要长苔藓了[笑cry]顺便问一下躺在男神怀抱里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1分钟前。   @sun孙然然:卧槽茵茵我为什么在热搜上看到了你,是你被盗号了还是我瞎了!!!!现在抱你大腿还来得及吗老同学?!1分钟前。   @柯小箩:什么也不说了, 照顾好我们的老公, 毕竟他已经瞎得这么严重了。1分钟前。   @正版应太太:艹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有种来战![生病][生病][生病][生病]1分钟前。   ****   张氏书屋门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立了一张大海报,极其醒目,极其张扬。   【追男神必看书单,詹茵茵倾情推荐, 受用终生!一场文字的视觉盛宴!】   《郑玉巧育儿经·婴儿卷》   《小学语文课本第六册》   《八年级数学上册》   《5年高考3年模拟》   《新东方考研英语高分写作》   《时间简史(插图本)》   《科技失控:用科技思维重新看懂未来》   ****   剧组酒店。   前台小王看了一眼手机,喃喃道:“卧槽搞半天居然是应缜的女朋友,看不出来啊,真人不露相啊。”   女前台瞥了他一眼:“怎么,你很熟吗?”   “岂止是很熟,就是那天半夜在走廊外面神神叨叨的那个女的,对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啊。”前台小王看了看左右,神神秘秘地凑了过去,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我摸过她的胸呢!”   啧啧啧。   女前台冷漠脸,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看着他:“我还摸过应缜的diao呢。”   “……”   前台小王表示甘拜下风。   ****   片场。   “茵茵啊,虽然说好了你今天回来工作,但是你也知道现在这个情况,记者太多了,场务已经在控制了,好不容易拦住了人,如果让他们知道你在片场的话,肯定更不好处理了。”现场制片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不过说实话,你现在都已经背靠大树好乘凉了,干什么还想不开要来剧组受这个苦呢。”   詹茵茵几近崩溃:“我跟他真的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   “年轻人谈个恋爱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要正视自己,不要被社会舆论影响。”   “就是啊茵茵,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少人羡慕你吗?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都在你身上发生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詹茵茵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疲惫。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害怕,好像所有人都在说茵茵你太幸福了,你是人生赢家,可是她自己却一点都感觉不到,所有人都在告诉她应缜有多么好,可是她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陷入这种局面里。   “可是,我喜欢的人不是应缜啊,我有我自己喜欢的人啊。”   现场制片连忙追问:“谁啊?”   詹茵茵呆呆望着他,“如果我告诉你,是这部剧的原型赵时宪,你会相信吗?”   “……”现场制片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舆论的力量果然强大,好好的孩子就这么受刺激了。”   “姑娘,你太入戏了,赵时宪不过是历史中的人物而已,你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是吗,是太入戏了吗?   可是为什么,那么真实呢。   ****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詹贵妃在宫中遇刺了!”   “什么?!”叶殷一下子从龙椅上坐了起来,连头顶的天子冠冕都晃了晃,急切问道,“贵妃怎么样,有没有出什么事?”   底下跪着的赵时宪也一时间慌了神,正要站起来的时候,一旁的大学士程学之却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冲动,他这才按住了自己,跪在原地没有动。   “回陛下,贵妃只是手臂被刺破了一点,太医已经赶过去检查过了,没有什么大碍。”   赵时宪心中的石头放了下去。   台上的叶殷也松了一口气,顾不上台下的文武百官了,直接道:“摆驾春映殿,众爱卿散了吧。”   赵时宪本来很是担心的,甚至想过不顾礼法冲进宫去看她伤势究竟如何,可是见到台上皇帝这么着急的样子,便将自己的心意全都收了回去。   该关心她的人不是自己。   他的关心,只会为她带来灾祸。   “陛下,剖心一事……”眼见着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井茂实在是有些不服气,上前追问了一句,却被天子随意瞥来的眼神吓得呆在原地,再也不敢说话了。   很快,大殿中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位官员,不少人因为附和了井茂的言语,处境尴尬,便匆匆退出了大殿,装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詹裕原本也是为女儿的事情忧心了一番,听说她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也不便多说什么,正要离去的时候,却突然被赵时宪唤住了。   “詹大人。”   詹裕没有回头,只是问道:“赵大人何事?”   “下官昨夜做了个梦,偶得一游戏,名为斗地主,想邀请詹大人一同切磋,不知可否?”   一旁还没有离去的程学之摸着一把胡子踱了过来:“赵大人这就不够意思了,这么有趣的游戏,竟然不邀请老夫?”   赵时宪连忙道:“那是因为下官知道,程大人一定会不请自来的。”   ****   牢狱。   井翊双手紧紧抓着栅栏,双眼充血,看着门外的神情冷漠的女子,绝望地喊道:“救我,救救我!云妃娘娘,救救我!我没有刺杀贵妃,是她陷害我的!”   云妃厌恶地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四周的人,使了个眼色,周围的人便立刻退了下去,消失地无影无踪。   看到周围人都撤走了,井翊的目光突然变得疯狂了起来,两只手也似乎不再满足于抓着栏杆,而是想要靠近她,再靠近她。   “烟儿,你不能丢下我!”   “放肆。”云妃的声音冷漠如孤鹰,比雪山上的云还要遥远,“烟儿这个称呼,也是你能叫的吗?”   “烟儿……你别闹了。”井翊有些慌张地将头朝她的方向凑去,原本俊朗的眉宇依稀可见,露出苦涩的笑意,“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帮你扳倒了贵妃,你就永远是我的烟儿。”   “那你扳倒了吗?”云妃冷冷看他,像是在看一块怎么也甩不掉的苔藓。   “我……”井翊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无边无际的苦涩蔓延而来,“烟儿,我为了你,连男人都做不成了,我不求你多看我一眼,只是……你怎么能这么绝情。”   “你这话可就不妥了,可是本宫逼你做太监的不是?还不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你现在是要怪到本宫的头上来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云妃大概是说话说得烦了,连看也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你放心,本宫虽然不能出面救你,但是你父亲井茂不可能就让你这么死的,你现在无法出仕为官,对你大哥也算不上是什么威胁,他应该会救你的。”   说罢,云妃便要转身离开地牢,这里的空气实在是太难以忍受了,她连一刻也呆不下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绝望的询问:“你费尽心机将我安插在贵妃身边,究竟是为了斗倒她以爬上皇后之位,还是为了报复大理寺卿赵时宪?”   云妃的回答亦是冷静如常:“和你有关系吗?”   “如果当初我没有在殿试中输给他,也没有发生后来的种种,你心仪的人会不会是我。”   云妃缓缓回过头,望向他的眼睛,声音很慢很慢。   “井少爷,没有如果。”   “现在的你,不过是一条狗。” 作者有话要说:  推基友的文文~很好看的哦么么哒! 《被太傅追求的日子》 文案:神算子说知烟最近会失去至亲之人,第二天她家大黄就被人给炖了。 神算子说知烟有血光之灾,当晚她就来大姨妈了…… 神算子说:“你命犯孤煞,不能嫁人。” 他算无遗策,为避免祸害别人,知烟决定终身不嫁。 几年后,年轻的监国太傅解开了知烟的腰带,沙哑着声音说:“你命犯桃花,今夜在劫难逃……” ------- 陆迁是权倾朝野的太傅,在他眼里全世界都是傻逼,知烟也傻,但她傻得可爱。 ------- 此文古代校园风、朝堂江湖风,东南西北风~\(≧▽≦)/~ 阅读指南: 1、男主现代穿越人士、风水大师,会读心术,古代的职业是监国太傅,是个长生不老的“妖怪”。 2、女主纯古代小妞,奶小怕生很弱非常弱。但她美。   ☆、chapter 42   chapter42   听说赵府有一种新游戏, 规则简单, 却有着无穷无尽的乐趣。   于是, 许久没有人问津的赵府忽然间成了南呈上下最令人神往的地方,不少人聚集在赵府门口, 只求能一睹朝中三位股肱之臣的角逐, 只是他们每每想要进去的时候,都会被家丁拦在外面。   就连想听听声音,都成了难以实现的事情。   亭中, 赵时宪紧锁眉头,抽出四张牌甩在桌子上。   “三带一。”   “炸!”   一把年纪的程学之似乎一夜间年轻了十岁, 甩出四张二的时候豪气冲天,比买下京西的一处院子还要开心。   这里三个人斗着地主, 一旁还有乐人抚琴, 琴声婉转又不失激昂,亦扬亦挫,随着战况而变换着节奏。   詹裕沉思了片刻,看着自己手中那副牌,然后将目光瞥到了最左处那两张牌, 淡声道:“王炸。”   “……”   赵时宪和程学之看着桌子上那两张牌, 都感到无比的绝望。   斗地主中的两个王是绝对不能用皇帝和皇后来代替的, 一旦被人发现,那就是杀头的罪行,所以赵时宪分别用左丞相和右丞相来代替了大王和小王,只是称呼还没有变罢了。   天要下雨, 娘要嫁人,岳父大人要赢钱。   有什么办法?   赵时宪数了数兜里的银子,然后拿出三锭银子推了过去,程学之也跟着老泪纵横地将钱输了出去,边给钱还边数落赵时宪:“赵大人不是说自己斗遍天下无敌手吗?眼看着银子都要被詹大人赢走了,你也不发挥一下真正的实力?”   赵时宪惭愧地低下了头,并非是他自夸,只是之前他之所以信心十足,是因为他是鬼魂状态,可以看见所有人的牌,在剧组的时候等詹茵茵工作期间,他曾经在道具车里围观三个人斗地主斗了一下午……   现在轮到自己上场了,却发现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抛去运气来说,不能专心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程学之由衷道:“詹大人平日为官高风亮节,很少出头,却居然有这样的本事和气魄,都说人生如棋,这斗地主却与下棋一般无二,我们二人可都斗不过詹大人啊。”   詹裕连忙拱手:“程大人客气了,詹某不过运气罢了。”   赵时宪放下了手中命人画的牌,忽然开口道:“詹大人是明白人,我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有件事情,我想请两位大人帮忙。”   詹裕也跟着放下了手中的牌,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瞥了他一眼,道:“若是小女的事情,恕詹某爱莫能助。我之前虽然答应过你们二人的婚约,可是如今她已经嫁入天家,往后种种也都由不得她了。”   程学之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叹了一口气:“赵大人真是糊涂啊,天道循环,有其既定的轨迹,赵大人德才兼备,可谓是出将入相的旷世人才,作为大丈夫,自有功绩,何苦为了区区女子而放弃自己的前途呢?”   “两位大人误会了。”赵时宪拱手道,“在下所求之事,并非为了贵妃。”   “哦?”詹裕面露疑惑之色,“若不是为了小女,赵大人又是所为何事呢?”   赵时宪将手中的牌摊开,平铺在石桌上,抽出其中最小的一张牌。   “我这几日有幸去了一个地方,若是将那里的风土人情描述出来,两位大人或许会觉得是天方夜谭。”赵时宪顿了顿,轻声说道,“因为我去的,是六百年后的世界。”   詹裕和程学之吓得纷纷变了脸色,程学之更是皱起了眉头,“老夫一直觉得赵大人是个可造之材,怎么也说起这等呓语了?六百年后,那是何等的遥远,你又如何去得了呢?”   “我不会再纠缠贵妃,也不求和她再续前缘,因为我看到了最终的结果。”   “始作俑者的我历八道酷刑而死,贵妃因此投湖自尽,詹府上上下下上百口人被今上迁怒,流放岭南,贵妃在后世也成了红杏出墙的代名词,没有人去关心前因后果,没有人管她是不是自愿嫁给天子的。”赵时宪说话的时候语气很不稳,大概是没有什么底气,满怀着深深的愧疚,说出了他早就想要说出的那些话,“我曾经一直以为,我可以为了她放弃一切,放弃所有的权势和未来,可当时我不明白什么叫做宿命,什么叫做因果。”   “假信只是一个契机而已,我也很害怕什么时候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詹裕和程学之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难以接受他所说出口的这番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所以我放弃,不是为了过去,而是为了将来。”   冰封的记忆开闸泄洪,赵时宪久久沉默,那些在书店中看到的字眼和画面一一在他面前浮现,依旧清晰可见。   随手翻过的一页纸,印在纸张上删繁就简的一行字,有可能就是一个人所经历的一生,区别只是在于篇幅的长短,有人幸运,如帝王将相,能够在史书中被歌功颂德,平日里有趣的言辞也会被记录下来,供后人研究。有人也幸运,能在史书里被记录生卒年和官职,更多的人,连名字也没能留下来,只是随着他们自己的记忆,一并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然后再也没有被人想起。   他无疑是幸运的,尽管他被后人详知的缘故不是因为政绩,而是因为和一个后宫妃子的风流情史,但至少,历史记住了他的名字。   “赵大人今日的言语实在是令人震惊,老夫一时间消化不了。”程学之摸了摸胡子,突然发问,“既然赵大人口口声声说自己能看到六百年后的世界,那可否告知老夫,六百年后,我程学之有没有在史册上留下自己的名声?”   赵时宪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道:“程素,字学之,号南阳,谥贞仁,南呈著名学者,官至刑部侍郎兼文华殿大学士。”   “这就完了?”   “完了。”赵时宪淡声答。   程学之摸了一把胡子,看起来很失落的样子。   赵时宪轻笑了起来,将目光投向了一旁抚琴的乐人,平静道:“所以我刚才所求之事,就是这个。”   “还请详细说来。”   “程大人和詹大人都是本朝著名的学者,府中又多有精通各类才艺的幕僚,既懂得星占、乐理、算术、建筑、榫卯,更擅长诗文、骑术、剑术、蹴鞠。可谓是礼、乐、射、御、书、数无一不通。”   程学之和詹裕对视了一眼,疑惑地问道:“那又如何呢?这和你请求之事有什么关联?”   “我想请两位大人与我一同奏请陛下,共同编著一套丛书,收录我朝名家经典著作和诗文词总集,详细记录河渠、边防、山川、古迹的具体情况,以及南呈的通制、典礼、邦计、军政、法令,此外,还要收录各种流传已久的琴谱、舞谱、食谱、星占、命书相书、阴阳五行等等。”   话刚落音,程学之和詹裕顿时目瞪口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赵大人的想法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了,古往今来,凡是流传至今的著作,大多都是经史子集,赵大人所言的这种杂书,有什么用呢?”   赵时宪沉默了片刻,才道:“实不相瞒,在下有幸在六百年后听过一段琴音,琴声虽然曼妙,却失了本意。虽说音乐自天地生,归天地去,但是若没有妥善保存曲谱,终归是一种遗憾。因为缺少符号体系,我朝记录曲谱向来都是只记载演奏方法,而不记音高节奏,所以记谱都是用汉字,比不上五线谱这种记谱法实用。”   “五线谱?”程学之彻底懵住了。   “如果在历史中凭空出现五线谱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用我朝的方式来代替,借鉴一二,以便将这些曲谱代代相传,不至于消逝在历史的洪流中。”   詹裕将目光投向了他,问道:“赵大人今日所言实在是闻所未闻啊,詹某自然是赞同你的提议,只是还是想多嘴问一句,赵大人为何要做这种极费工夫,又得不到太多赏赐的事情?”   “只是觉得可惜。”赵时宪眉宇疏朗,声音也是极其恭敬谦和的,“数百年后的世人,不识宫商角徵羽,觉得可惜。”   程学之带着莫名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最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詹裕倒是轻笑了起来:“几百年后的事情,又与你我何干呢?詹某早就想解甲归田了,这诡谲朝堂,实在是令人疲乏。”   程学之便与他说笑了起来:“詹大人若是不做官了,想做些什么呢?”   “不瞒你说,詹某空有一手好厨艺啊,若是不做官,在京城开一家酒楼倒也不错,哈哈哈哈哈。”   程学之便与他一同笑了起来,一旁的赵时宪却突然变了变神色,看了他一眼。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在那个时代,詹茵茵的父亲也有一手好厨艺,她曾经跟自己提过,小学的时候,一直都是父亲给她送饭的。   带着困惑,赵时宪忽然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詹大人,可也喜欢骑射?”   “你倒是提醒了我,这若是不做官了,开个马场倒也不错,这马可比人强多了,肆意洒脱,和马儿呆在一起,整日都不会觉得累,不像这官场,哎……”   赵时宪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   2017。   安阳市人民医院。   梁烟坐在病床的床头,看着手机里铺天盖地的消息,极其轻蔑地冷笑了一声。   “叫你处理这么个小角色,迟迟都不动手,真不知道留你还有什么用。”   井翊站在她身后,“我动过手了,那天在影院,我本来已经想办法制造了事故,没想到她那么走运,居然自己躲开了,现在她也已经不是个普通人了,媒体都关注着她和应缜的恋情,你让我怎么动手?”   “你现在是在怪我了?”梁烟的脸色很不好看,“是谁把这个祸害留到现在的,如今媒体关注她了,你就舍不得下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井翊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病床上没有一点声息的人,忽然开口道,“其实有时候,并不是杀人就能解决问题。”   井翊长着一张轮廓分明的脸,看上去虽然阴冷,却还是带着几分柔和的。   “你说什么?”   梁烟忽然站了起来,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她本身就是以国民女神著称,整个人举手投足都散发着一种侵略性的美,此时此刻的她,就连一个眼神也足够让男人为她死心塌地,比如眼前这位。   梁烟薄唇轻启,“我什么时候杀人了,杀人的一直都是你不是吗?”   井翊一看见她的眼神,立刻就将脸别了过去,有些不自在了起来:“你怎么能说这么绝情的话,我做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难道是我逼你做的吗?”梁烟冷笑了一声,别过了脸。   井翊只觉得被刺痛,半晌,走上前去,轻轻拥住了她:“能不能有一刻,只谈论你我,不谈论这些事情?”   梁烟正在气头上,一下子将他甩开,却因为用力过猛,对方又不闪躲,井翊的额头一下子磕在了旁边的仪器上,虽然没有大出血,却也被磕出来一片小小的血痕。   梁烟一愣,“我不是故意的。”   “好啦,我知道该怎么做。”井翊虽然心中刺痛,语气上却没有怪她的意思,“我会照做的。”   他总是这样,一次一次的妥协,一次又一次服软,难道只是因为爱的太卑微,就一辈子也逃不出这个窟窿吗?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梁烟目的达成,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凑上前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让他几乎眩晕,迷失自我。   ****   “医生,你觉得我这样正常吗?”   井翊坐在桌前,有些紧张地看着对面的女医生,问出了心中所想。   听说这位心理医生叫做李玉枝,是国内首批从事心理咨询工作的临床医生,又是心理卫生协会的理事,应该是很有能力的人物了。   因为涉及了部分不可告人的事情,井翊特意将那些内容都隐去了,只是含糊的说出了一些情况。   对面的医生看了他一眼,将他目光中的闪躲尽收眼底,又看了看他带血的额角,心底一声低低的喟叹。   “据你刚才所说的,对方是个名气很大的女艺人,那么你的这种情况,算不算的上是追星的范畴。”   “不……不是追星,我跟她认识很多年了,她还没有出道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后来她名气越来越大,我们的关系也就慢慢变成了现在这样,虽然还保持着和以前一样亲密的关系,可是,却不是和我一个人了,说实话如果把和她保持着同样关系的人排个顺序,我可能是在最末尾的那一个。”   “嗯,你想要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我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有时候我会觉得是上辈子就欠她的,我很爱她,可以为她做一切事情,她想要什么我都会拼命去办到。可是在她面前我总是不自觉把自己放的很低,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怕我如果拒绝她的要求,就连排在最末尾的资格都没有了。”   医生叹了一口气:“请恕我直言,你们这种情况既不属于追星,也不属于谈恋爱的范畴,恋爱是两个人保持一种亲密关系,但是互相信任。但你们这种关系,应该是属于你单方面太过于言听计从,对方太过于强势,建议你们两个人在冷静之后进行一个比较深度的交流,但是从目前看来,你个人的问题也是比较大的,冒昧问一下你的家庭情况可以吗?”   “我是跟着我爸生活的,家里有一个大哥,因为我母亲不是正室,而且很早就去世了,所以平常我爸也不怎么管我,任由我在外面疯玩。”   “我明白了,单亲家庭的孩子往往会缺少安全感,骨子里都带着一点自卑,因为缺少母爱的缘故,家中的两位男性对你也不是很好,这种家庭原因也给你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所以遇到了这位女艺人之后,你更多的把自己的感情都倾注在了她的身上,这是因为缺少安全感的一种心理状态。”医生顿了顿,继续道,“其实外界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这个世界上也并不是只有这位女艺人的存在,当然我并不是劝你移情别恋的意思,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一方太过于强势,这种感情迟早会无疾而终,早点走出来,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对你对她都好。”   “还有。”没等井翊说话,女医生顿了顿,忽然道,“你也是个成年人了,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事情,应该有自己的分寸,如果因为太爱一个人而放弃了自己的原则,予取予求,不只她看不上你,这个世界也永远不会看上你。”   “每个人要面对的事都很多,我相信自己有能力处理好这些。”   井翊没想到医生会说这些,一时怔忪,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浑浑噩噩地离去了。   医生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开始整理自己手上的文件。   井翊坐在医院走廊上为病人准备的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思考着医生说给他听的那些话。   ——早点走出来,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对你对她都好。   其实他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虽然帮梁烟做了不少的事情,却几乎没有一个是成功的,时光集团独子成了植物人,应缜躲过了一劫,詹茵茵也躲开了他布置的事故。   井翊有些怔忪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脑中一片昏沉。   还要继续吗?   即使是继续也永远都得不到的人。   井翊叹了一口气,正要站起来离去的时候,突然被一个清亮的女声喊住了,“你好。”   井翊偏过头,看了一眼身边说话的人,突然一愣,脸色都有些发青。   詹茵茵。   这个女孩不同于梁烟那种带着点侵略性的美,而是很亲和的,有点甜美的娃娃脸,但不过于幼稚,颊边的梨涡时隐时现,笑起来的时候如春风拂面。   詹茵茵笑着望向他,目光柔和:“我想请问一下李玉枝医生是在哪个房间呀?”   井翊黑着脸,没说话。   要动手吗,要听从梁烟的吩咐,除掉她吗?   现在是最佳时机,只要把她骗到楼道里,剩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井翊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拳头,正要说话的时候,对方却突然呀了一声。   井翊立刻将即将出口的话压回喉间,然后,他就听见这个自己欲杀之而后快的姑娘带着焦急的语气开口道:“你的额头流血了,怎么不去包扎一下,我这里有创口贴,你快先贴上吧。”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这一章什么鬼?????   ☆、chapter 43   chapter43   “你的额头流血了, 怎么不去包扎一下, 我这里有创口贴, 你快先贴上吧。”   詹茵茵从包里拿出创口贴,递了过去。本来只是想问个路而已, 没想到碰到这么一个奇怪的人, 头上的血都快滴答下来了,竟然都不去清理一下,而是坐在长椅上发呆, 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   可是她手中的创口贴悬在空中都已经快半分钟了,对方都没有一点要接过去的意思, 詹茵茵不由得有些尴尬了起来,感觉自己可能是有点多管闲事了, 便将创口贴收了回来, 小声:“抱歉……唐突了,我再问问别人就好。”   还没等她转身,对方就直接抽走了她手中的创口贴。   井翊看着她,有些拘谨道:“谢谢。”   “啊……没事……”詹茵茵看着这个奇怪的人,一时间有点懵, 然后她便抬脚越过了他, 问到路之后, 才走进了李玉枝医生所在的科室。   井翊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创口贴,忽然一愣。   他做了什么,这么好的机会, 就这么放过了?   井翊懊恼地锤了一下墙,看着手中那碍眼的创口贴,一下子便扔在了一旁的长椅上。   过了好半晌,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他才缓缓地坐了下来,重新拿起了那块创口贴,撕开后,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   “医生……我今天来,是想问您一个问题。”   医生笑了起来:“来我这儿的人,哪个不是问问题来的?”   詹茵茵讪讪一笑,紧张道:“我最近很痛苦,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医生看了她一眼,认出来她就是最近热搜里的那个什么当代蔡文姬,听说和男星应缜传着绯闻,所以她口中那个不该爱的人,应该就是在说应缜吧。   作为著名的心理医生,明星在她这里看病的并不在少数,因为明星大多数都有着精神上的压力,本身受到的议论太多,很多忍受不住的都患上了抑郁症,心境低落,情绪消沉,从闷闷不乐到悲痛欲绝,自卑抑郁,甚至悲观厌世,这些情况都是存在的。   面前这个小姑娘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估计是刚刚成名恋情就曝光,一定有很多人在背后黑她,说她抱大腿之类的。   于是医生回道:“有很多感情是不被世人所接受的,你可能会面临着舆论的压力,但是这个世上没有什么该爱的人、不该爱的人,你自己的本心是怎么样的,就是怎么样的。”   詹茵茵觉得这个医生真是厉害,她怎么知道她和大人的感情不会被世人所接受呢?看来找她是找对人了。   詹茵茵沉思了片刻,又道:“可是他真的和旁人不一样,他来自古代,和我们这些人都是不一样的,而且他也没有实体,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他是不是真实存在过,我不敢和我的朋友们说这件事情,怕她们觉得匪夷所思,我想医生你见多识广,应该会帮助我的吧?”   医生:“????”   什么?应缜来自古代???   “姑娘,你这种情况呢,确实是该来看心理医生,你很明智。接下来我会针对你的情况进行一系列的疏导,后续治疗请您配合。”   “……”   ****   南呈王朝,光熙元年。   詹茵茵站在牢房门口,看着里面已经被酷刑折磨到痛苦不堪的人,叹了一口气。   井翊的衣衫上都是血污,此时此刻,面如死灰,就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了。如今他已经犯下刺杀贵妃的重罪,贵妃遇刺一事让陛下勃然大怒,下令严刑拷打,不问出幕后主使者决不罢休。   他本身在宫中就一直不为人所喜,仗着自己曾经的世家公子身份,根本不将宫中其他官宦放在眼里,所以他一出了事,宫里的人巴不得他死在牢里头不要出来才好。   詹茵茵缓缓走了过来,一直走到他面前,才轻声道:“你要死扛到什么时候?”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井翊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她,也不说话。   他被安插在她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了赢得她的信任,也做过不少的事情,很多时候他怀疑自己就要放弃一开始的初衷了,云妃都会想方设法的提醒自己,他究竟该做些什么。   “其实,从你进春映殿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是云妃的人了。”   詹茵茵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井翊的眼神才终于大变,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质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   “我觉得你很可怜。”詹茵茵不看他,而是看着另外一个方向,“其实我们都很可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其实是一样的,都爱着另外一片海里的人。”   “可是你拿着这种事情来做文章,就是你的不对了。”   无论詹茵茵说了些什么,井翊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井翊才忽然道:“至少帮娘娘验了次真心不是吗?我给赵时宪递出去的那封假信里,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娘娘在宫中所受的苦,可是他并没有前来赴约,可见他贪恋权势,不愿意为了娘娘放弃自己的前途和地位。”   话落音,詹茵茵轻笑了起来,声音如树上黄鹂一般精致悦耳。   “井翊啊,你如今都这般田地了,还想着帮云妃挑拨离间,可见是真爱啊。”   井翊浑身一僵,连带着身上的血渍也变得刺眼了起来,“我……”   詹茵茵的眼神如泉水一般清澈,语气坚定道:“他来与不来,我都爱他。”   “贵妃此言未免太过笃定了。”   詹茵茵瞥了他一眼,忽然朝前走近,看着他的眼睛道,“只要你愿意指认云妃的罪行,说出一切都是她指使的,本宫便放了你。”   “你做梦。”   “你看。”詹茵茵一笑,“你对云妃都能这般笃定,本宫为什么不可以?”   井翊彻底僵在了原地,头颅低垂,久久无言。   “别指望你父亲会来救你了,你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他之前能够把你排挤出府,如今也一样可以劝阻井大人来救你,你曾经不过只是个连庶子都算不上的私生子,如今更是个连私生子都不如的宦官,没有人会管你的死活。就连云妃,也根本没有要救你的意思,她只不过把你当成一个对付我的棋子,现在棋子没有用了,也没有必要花费心思去救了。本宫说话有些难听,但却是事实。”   “你原本可以靠自己的才学争取功名,在朝堂上博得一席之地,将井茂父子二人踩在脚下。但你自己选择了另外一条路,怨不得别人。”   井翊沉默不语。   詹茵茵看着他,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还是这两条路,要么,供出云妃的阴谋,给自己留一条活路,我帮你对付你大哥。要么,你就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   那句话说的很慢,井翊脑中似乎有千军万马在厮杀,整张脸显得痛苦不堪,无助而又绝望,甚至显得有几分狰狞,眼中血丝尤甚,像是他这么多年来无疾而终的感情。   半晌,他抬起头来,眼神趋于平静,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   “你杀了我吧。”   ****   赵府。   赵时宪正在认真画着一幅画。   许多年没有下笔了,技艺有些生疏,画工却丝毫没有退步。   画上是个明艳动人的女子,带着点少女的娇憨,穿着一身红色的圆领袍,骑在马上,朝着画外的人看了过来,表情分明是带着点嗔怪的,却又好似在笑,甜美和温婉的气质结合在一起,倒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   落笔的时候,赵时宪并没有想太多,只是在画完之后,思绪却有些起伏。   他当时消失的那么突然,她一定吓到了吧。   那个傻姑娘,一定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哭呢。   如果不告诉她自己还安好的消息,恐怕连他自己也是夜不能寐了,思及此处,便在一旁空白处落了笔。   “恭喜大人!恭喜大人升任正三品太常寺卿!兼任《千秋备要》总纂修官!”   门外突然传来侍从阿启的声音,赵时宪连忙将手中的画收了起来,准备用厚厚一摞书盖住那张画,却不慎打翻了砚台,直接糊上了那幅画,还正好糊在了女子的脸上,那张娇憨明艳的脸瞬间变成了一块黑炭。   “……擦。”赵时宪低骂了一声,他可画了整整两日啊。   “大人一人得道,小人就要跟着鸡犬升天了!”阿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乐呵呵的跑了过来。   赵时宪懒得搭理阿启,只顾着翻看手中典籍,“大惊小怪什么。”   “大人啊,太常寺卿可是位列九卿之首,兼管教育、陵县行政,统辖博士和太学啊,比大人之前管辖的刑狱可要厉害多了,况且大人之前还只是四品官员,如今升了三品,可见陛下对大人的器重啊,来日便是做相国也是绰绰有余了!”   “你真的很吵。”   “如今陛下已经答应开始编著《千秋备要》了!大人真是了不起啊!”阿启一边拍马屁,一边为他研墨,“听说因为此书是由陛下主持,所以朝中上下的大臣和学者都要参与此次编修呢,只是不知道要耗时多少年了,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把阿启的名字也加进去呢?这样我的后人也多了个有文化的祖先了!”   赵时宪扶额,瞥了他一眼,一本正经道:“能写上名字的人,都是为这本书做出贡献的人,你以为你在我身边拍拍马屁扇扇风就能流芳百世吗?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被写进去呢?”阿启委屈问道。   赵时宪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人名:“你呢,把我手中这几本典籍,分别交到这几位大人的府上,我就把你的名字添上去。”   “好好好!大人我一定照办!”阿启接过东西就准备走,却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笑嘻嘻地问了一句,“大人会把我写在哪一类里呢?”   “场务。”   “啊?大人,何谓场务啊?”   “剧组里跑腿的意思。”   “大人,何谓剧组啊?”   “拍电视剧的地方。”   “大人,何谓电视剧啊?”   “……”   赵时宪:我有一句mmb不知当讲不当讲。   ****   2017。   “这次电影我是倾注了很大精力的,无论是演员班底还是导演班底,都打算用新的面孔,为电影注入新的活力,你所推荐的女主角,应该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您说笑了。”应缜带着谦和的笑意礼貌道,“她应该马上就要到了,您相信我,她绝对符合您的要求,古典气质,高人气,新面孔,演戏的天赋非常高。”   詹茵茵走到餐厅的时候,应缜和另外两个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应缜在电话里说这是个重要的场合,让她穿正式一点的着装参加,于是她便穿了件稍微正式的裙子,电话里问了好几遍要见的人是谁,应缜只说是著名导演,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带她来见导演。   詹茵茵有点紧张,但是这种机会也不是每次都有的,深吸了一口气,补了一下口红,这才迈步朝前走去。   刚一走近,詹茵茵突然僵在了原地,对方也僵在了原地。   “……曲导?”   “茵茵?”   曲博文愣了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过了好半晌才笑道:“没想到啊,应缜给我介绍的女主角,竟然是你。”   女主角……   詹茵茵这才反应过来,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应缜,原来他是打算将自己介绍给曲导做新戏的女主角,难怪要她穿那么正式的衣服。虽然对应缜她的态度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是他的举动也是为了她作打算,并不是不感动的。   曲博文一边笑一边将詹茵茵拉了过来,对着应缜道:“你的如意算盘啊,打错了。”   应缜紧张地站了起来,心道茵茵是不是得罪过他,就听对方说:“茵茵可是我钦点的A组副导演,你让她演戏,这不是寸心让我为难吗?”   A组副导演?   应缜愣了一下,看着面前光彩照人的詹茵茵,完全不能把她和这几个字挂上钩。茵茵是什么时候认识曲博文的,他居然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曲导,茵茵在演戏上也是很有天分的,您要不看看她的表演?”   “哦?茵茵还有这样的天赋呢?”曲博文明显有些惊讶,想起上次在餐桌上发生的事情,一时笑了起来,“我还以为茵茵只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没想到还会演戏。”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句话詹茵茵就想到了赵时宪,神色便跟着黯然了下来,连话都忘了接。   “也好,我也不是固执的人,你更适合做导演还是更适合做演员,我说了不算,应缜说了也不算,得是你自己说了算。”曲导后退了一步,“这样吧,你就演一段给我看看,我再根据你的表演的具体情况来决定。”   应缜连忙鼓励道:“现场试镜,这可是别人没有的机会,好好把握。”   詹茵茵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对面的曲导一眼,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   ……   “当导演也是要靠实力的,总有一天,我会靠自己做到。”   “就像你的书法一样,那么多年了还能保存下来,有像程老师那样的人崇拜你,仰慕你。我也希望几百年之后,有人看到我拍出来的作品,也能像记得你一样记得我。”   “会的。”   赵时宪勾起了嘴角,眼眸沉沉望着她,“一定会。”   ……   詹茵茵勾起嘴角,轻声道:“我不会演戏,我的梦想是做一名导演,有一天能和曲导一样,把自己做过的那些梦都搬上荧幕,让全世界都看到我的作品。”   应缜没想到她会说这种话,一时愣住了,连忙劝道:“茵茵,听话,别闹了,当女主角也能让全世界都看到你。”   詹茵茵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唇看着曲导。   折断雄心、做出必要的退让,只完成一件事情,而不是包揽一切光环。   曲导忽然笑了起来,带着赞许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越发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一开始以为詹茵茵也和普通人一样贪心,没想到她也懂什么都想要,什么都得不到的道理,当演员固然是可以一夜成名,但这并不是他想要培养的方向,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够跟在自己身边继承他衣钵的弟子,如果她没有这份对导演事业的热爱,他也就不会相中她了。   应缜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曲导却状似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随她去吧,未必就是坏事。”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曲博文忽然道:“对了茵茵,你还记得我上次给你看的那几张文物的照片吗?”   “记得,是那几封密信吗?”   “嗯,我那位朋友昨日告诉我,南呈古都的考古又有了新的进展,我记得你对这个很感兴趣。”   詹茵茵还没有反应过来,曲博文就直接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指着上面的照片道:“最新出土了一副赵时宪的真迹。”   图中,一幅年代久远的画,半张脸被墨水覆盖,剩下的半张部分是一匹马和下半截衣衫。   空白的地方写着几个字。   一三八五九四五八二一一。   安好,勿念。      ☆、chapter 44   chapter44   安好, 勿念。   詹茵茵呆住, 看着那四个字和前面的数字, 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空气在一瞬间凝滞, 四周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   “曲导, 您刚才说什么……”   “我说最新出土了一副赵时宪的真迹,你也知道的,自从《千秋备要》出土了之后, 赵时宪的真迹就变得千金难求了,只要是跟他生平有关的东西, 都倍受大家的关注,我记得你对南呈的历史很有研究, 否则我也不会找你来做这个工作了,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研究所看看,怎么样,你有兴趣吗?”   曲博文年纪已经很大了,但是看上去并不显得老态, 应缜坐在一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詹茵茵会拒绝他的提议, 却也不好说什么,便顺着他的话说道:“跟着曲导去吧,这是个不错的学习机会。”   詹茵茵神思恍惚,连声音都跟着飘忽不定了起来:“好……好的, 谢谢曲导。”   “你如果有兴趣的话,也跟我们一起去吧。”曲博文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应缜,“了解这段历史,对你的戏也是很有帮助的。”   应缜自然是应下了。   一直进了研究所的大门,詹茵茵的思绪都久久没有平复下来,亦步亦趋地走在众人的身后,几近踉跄。   一三八五九四五八二一一。   那是她的手机号码。   所以,他是回到了那个时代吗?回到了那个属于他的,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时代吗?   所以他是在用这种特别的方式告诉自己,不要为他担忧吗?   可是为什么,长久以来被悬起的心,好像更放不下了。   应缜走在她的身侧,关切道:“你的脸色不太好。”   “我没事……”詹茵茵看了他一眼,“可能只是有点累了。”   “既然累了,要不还是回去休息几天吧,是我不对,不该带你出来见导演。”   “你也是为了我好。”   詹茵茵偏过头,冲他微微一笑:“谢谢你啦,可是我还是想看完再走,你也说了这是难得的机会不是吗?”   “嗯。”应缜拗不过她,从兜里抽出一个盒子,“要不闻闻这个,闻完就精神了。”   “这是什么?”詹茵茵正准备伸手去接,突然想到那天在博物馆中发生的事情,顿时黑着脸推开那盒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又是那个熏死人的东西。”   “哇我们老班长聪明了。”应缜揉了揉她的头发,正要说些什么,前面的曲博文就朝他们招了招手,“快过来。”   “这是张教授,也是我多年的好友,主要从事南呈王朝考古及燕史研究,同时也是我国考古学会的理事。”   “张教授您好。”应缜和詹茵茵连忙上前见礼。   研究所里不止有工作人员,还有不少名校的实习生,就在不远的地方还有老师在给实习生们讲解陶瓷清洗的具体操作方式,正讲在兴头上就看到实习生们都在朝这边看,一时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不要分心。   张教授瞥了他们一眼,露出古怪的神情,“这两孩子,看着不眼生啊,娱乐圈的吧。”   曲博文笑着道:“眼不眼生,你不都得带着他们去看啊,我的面子你总不能不看吧?”   “那是,谁敢不卖你曲博文的面子啊,不过现在这个社会,能够为了拍戏研究历史的年轻演员也不多了。”张教授放下了手中正在整理的东西,郑重地戴上了眼镜和手套,“跟我进来吧。”   詹茵茵连忙放下包跟着进去,应缜也随后走了进去。   看着外面窃窃私语的实习生们,张教授透过眼镜瞥了他们一眼,然后道:“你们也进来学习一下吧。”   实习生们得到了许可,却又不敢大声讲话,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满怀期待地跟着走了进去。   里面果然和外面大不一样,摆放着各种偏光显微镜、显微傅立叶红外光谱仪、接触角测试仪、白度计、酸度测试仪、导电率仪和离心机等设备,顿时晃花了詹茵茵的眼睛,她之前从未接触过考古专业,对这些东西也是好奇万分。   张教授一路走到一张桌子面前,指着面前还没有被玻璃封上的那张古画道:“这就是前几天刚刚出土的,南呈王朝宪宗时期左丞相赵时宪的亲笔真迹,虽然已经被墨水浸污,但是上面还盖有赵时宪的私印……这位同学,站远一点,六百年前的珍贵文物,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被训斥的那位实习生吓得连忙后退了一步,吐了吐舌头。   若不是因为那位实习生被训斥了,詹茵茵差点也要靠近了,刚才在曲导的手机中看到的画面太过于模糊,此时此刻这样近距离的观看,才发现画上这个人的穿着,竟然是那么的眼熟,就像是……那天做马替的时候穿的那身衣服一样。   大人他,是画的她吗?   “虽然面部已经被墨水损毁,我们现在的技术也不太完备,但是根据墨迹干透的痕迹来修复,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张教授顿了顿,继续道,“我们都知道,作为南呈中期位极人臣的左丞相,这位赵大人一直心仪当时宪宗身边的詹皇后,尽管有着这样一段几乎人尽皆知的感情,依旧能获取宪宗皇帝的信任而被委以重任,终身屹立于朝堂而不倒,甚至在死后也没有被清算,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那么如果历史如此的话,我们此刻所看到的这幅画,很有可能就是历史上这位詹皇后的画像,如果能够复原的话,则是考古界的重大成果啊。”   詹皇后?左丞相?   那是什么?   詹茵茵呆呆看着面前的画像,身子都有些站不稳了,一旁的应缜连忙伸手扶住了她:“你怎么了?”   实习生们虽然不敢大声说话,却还是可以提问的,刚才那个不小心靠近的学生就提问道:“教授,这幅画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数字啊?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你看,这画像的空白部分有一段数字和一句话,在另外一边的空白部分,又有更小的一段数字。”   众人纷纷凑近去看,果然在这幅画的空白部分看到了一句:一三八五九四五八二一一,安好,勿念。   又在这行字的边上看到了一行更小的字:   二八`九四四三二六六`四`六三六   四二八六三六`四五二六三二六   九四三三八二六`四八二九六九   四二六`四九四六`四三三二六六   四六`四六`四二二四九四四九四   六`四四二四九六六`四九八二六   九三五二六二八三二六二二九   六`四八四四八四五二四三三   “天哪,这个古人太奇怪了,为什么会在一副画上写这么多数字,一般来说这种画上面不是应该题那种诗词才对吗?难道这是一种新发现的诗体?那个年代的人都流行这种数字诗?”   “我觉得第一行字有一点点像手机号码诶。”   “瞎说什么,古代人怎么会知道手机号码,你没带脑子吗?”   “真的很像啊,要不打一下试试?”   詹茵茵瞥了说话的人一眼,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迅速将手伸进到兜里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教授,这些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您能不能给我们解释一下。”   张教授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来,“你们都是名校出来的孩子,难道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出来吗?出去之后可别说是在我们研究所待过的人。”   “啊?教授,到底是什么意思呀?您别卖关子了。”   应缜静静注视着那幅画,看着上面第一行熟悉的数字,忽然偏过头看了詹茵茵一眼,却没有说话。   是巧合吗?   “我觉得,”应缜一开口,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看了过去,尤其是后面已经偷偷看了他很久的实习生们,“这些数字,有点像是乐谱。”   詹茵茵愣愣地看了他一眼。   “没错。”张教授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点了一下身侧的鼠标,后方的大屏幕上便出现了一张图片,内容是几百册书籍刚刚出土的照片。   “《千秋备要》!”有实习生立刻喊道。   “是的,《千秋备要》,由总纂修官赵时宪带领一百位高官、学者编撰,经由四千多人抄写,耗时八年编成的丛书,共计三千册,其中囊括了星占、乐理、算术、建筑、榫卯、骑术、剑术、蹴鞠,收录了南呈朝名家经典著作和诗文词总集,详细记录河渠、边防、山川的情况,以及南呈的通制、典礼、邦计、军政、法令。更有各种流传已久的琴谱、舞谱、食谱、命书相书。”   张教授顿了顿,似乎也是感慨这项工程的浩大和历史的无情,“原书本有三千册,南呈灭亡之后就遗失了两千册,后来列国入侵,剩下的一千册也几乎是分崩离析,如今流传在世间的也就剩下不到一百册,此次出土的这几百册《千秋备要》,正是书中记录的曲谱部分。”   “有感于汉字记谱的不方便,赵时宪独创了一套数字记谱法,而《千秋备要》中所记录的失传已久的琴谱,都是由赵时宪独创的这种数字记谱法所写,你们目前所看到的这一行行数字,正是失传已久的名曲《暗红蕉》。”说完,张教授点了一下播放键,屋内便出现了一段琴声,“这是请著名古琴演奏家马老师还原的一段音乐,古代名仕大多会在画上题诗,而赵时宪则独树一帜,画中题谱,实在不负雅士的称号。”   空荡的房间中回荡着那悠远的琴声,此时此刻,詹茵茵仿佛站在六百年前的大殿之上,望着台下长冠高束的赵时宪微笑抚琴,宽袍博带,广袖纷飞。   直到声音渐渐停下,也依旧有余音绕梁,回旋不绝。   “这一曲《暗红蕉》,前半部分基调静美,后半部分气势恢弘,相传是两千年前一位叫做扶湘的将军在即将上战场之前,奏给即将分别的妻子的曲子,曲中饱含了他对妻子的依依不舍,同时也许下了自己一定会战胜归来的承诺……咳咳,我国的古典音乐的感染力确实很强,你们看看,有人都落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可能只是曲谱这么简单呢~!!   ☆、chapter 45   chapter45   詹茵茵从研究室出来之后, 没有搭理身后跟来的应缜, 而是独自一人去了书店, 应缜知道她可能心情不太好,也不好去打扰她, 便给了她独自的空间。   他只是没有想到茵茵竟然是这么感性的女孩子, 就连听一段古琴曲,都能感动到落泪。   青云街。   詹茵茵站在路边,看了看头顶四个新华书店的大字, 最终走到了不远处那个张氏书屋面前,抬脚走了进去。   张姐正在一边嗑瓜子一边刷微博, 冷不丁抬起头一看,吓得顿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没等詹茵茵说话, 就自顾自冲到里面的某一条走廊里将某个大字海报给扛了起来, 准备直接扛到仓库里去,上面的字还清晰可见:【追男神必看书单,詹茵茵倾情推荐,受用终生!一场文字的视觉盛宴!】   拿她做广告,现在人家正主来了, 万一把她给告上法庭可怎么办!   张姐正屁颠屁颠的扛海报, 詹茵茵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 看了一眼上面的字之后,露出苦涩的笑容来:“这些……就是他上次看过的书吗?”   张姐心中有愧,连说话都结巴了:“是……是,就是您外公, 啊不,你爷爷看过的那些书,关于用你的名字打广告这个事吧,不是我自作主张的,我跟你爷爷联系过的,他那边同意过的,不信你可以去问你爷爷,当然他一把年纪了可能已经不记得了……”   “你怎么可能联系到他呢。”詹茵茵的心思似乎并没有放在她的话上,而是走上前去,将手放在了那些书单上,眼中带着淡淡的失落,“连我,都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张姐正要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就听对方道:“撤了就行了,我不会告你的,我来这里,是想找两本书。”   “您说您说!”张姐松了一口气,连忙道。   “第一本叫做《千秋备要》。”   张姐连忙将她引到了中间那一排书架面前,说道:“您这话就不对了,《千秋备要》可不是一本书,那可足足有几千册呢,只不过我这里也有精华版,那一套也有十几本了,喏,你看,在那边。”   詹茵茵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果然看见她所说的那些,便道:“拿一套吧。”   “好嘞,不知道您刚才说的第二本书是什么?我这店啊,什么书都有!”   詹茵茵微微侧过身子,看了她一眼:“《贵妃风流艳史》。”   ****   青砖红瓦渐渐老旧,有人在年少时关上了庭院的大门,出来后却已经是白发苍苍。   历史从未停止过它前进的步伐,就如同它那独特的存在一样,没有妥协,没有商量,它只是那么静悄悄的走着,却已经足够让人不寒而栗。   南呈王朝,光熙八年上元节,詹府。   日头正是最毒辣的时候,有两只秃鹰在詹府的上空来回盘旋着,时不时地发出些尖锐的叫声,也不只是为了什么。   “左相大人今日好雅兴,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詹裕亲手为他沏了一盏茶,看了他一眼,面色却并没有多么的自然,似乎是心里头藏着什么事情一般。   “不欢迎吗?难道无事就不能来叨扰詹大人了。”赵时宪很自然地接过了他手中的茶,坐在了一旁。   “左相大人驾临,下官怎敢怠慢,只是……自从程大人过世之后,就很少看见大人有这样的兴致了。”提起文华殿大学士程学之,詹裕的语气明显比之前要沉重了不少。   自从那个老家伙驾鹤西去之后,连斗地主都凑不满一桌了。   但毕竟他也确实年纪大了,在如今这个时代,七十已算是高寿了,好在当今皇帝圣明,念在他多年劳苦功高的份上,追封为贞仁公,也算是不枉此生。   贞仁公临死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那唯一的外孙女,也就是如今宫中的云婕妤,五年前,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触怒了皇帝,一气之下从云妃贬为了云婕妤。詹裕好几次记着他的嘱咐,入宫面见自己已经贵为中宫的女儿时,让她多多照拂云婕妤,但每次女儿似乎都婉言谢绝了。   赵时宪听他提到程学之,眼神多了几分黯然,只是却也没有忘了正事,正色道:“我此次前来,是想同詹大人告别的。”   詹裕一愣,连手里的动作也忘记了,顿在半空中,怔怔地问道:“左相大人此言何意?”   “如今南呈已经迎来中兴,百姓安居,国泰民安,我也是时候辞官返乡了。”   听了这话,詹裕竟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詹某都一大把年纪了,左相大人还是和从前一样这么爱说笑,如今赵大人正是少年得意,官运亨通,不……说是位极人臣也不为过,以赵大人的能力与年纪,纵是横跨三朝也不在话下啊。”   “不是少年了。”赵时宪放下手中茶盏,忽然轻轻笑了起来,用一种看穿了他的语气缓缓说道,“国丈爷……这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外孙吧?只是他如今贵为太子,又有詹大人这样的外公一手指点,不会有什么闪失的,况且江山代有才人出,属于他的时代,也会有属于他的能臣。”   被看穿了的詹裕久久沉默,他也知道自己的私心会令对方不悦,只是没能忍住罢了。   五年前,皇后为陛下生下了小皇子,当时宫外便是流言四起,说这孩子是太常寺卿赵时宪的种,陛下勃然大怒,下令彻查此次散播流言,并暗中处置了那些人。随着时间的流逝,皇子渐渐长大了,那眉眼和身板,几乎就是皇帝小时候的样子,这流言才是不攻自破。   皇帝又一向宠爱皇后,在小皇子四岁的时候就直接册封为太子,而他詹府一家,也因此享尽殊荣,不但自己兼任了户部尚书和刑部尚书,就连自己的小儿子也被送进了国子监,几乎就是钦定的太子侍读,自己的夫人也被封为了二等郡夫人。   想到这里,詹裕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眼前这位年纪轻轻就坐拥权势的男子,内心发出一声低低的喟叹。   如今他拥有的一切常人难以望其项背,也许不会遗憾吧。   “今日是上元节,就不说这些伤感的话题了。”詹裕拿起茶盏,轻声道,“詹某以茶代酒,敬左相任何决定。”   ****   “我的姑奶奶哟,我这里是真的没有这本书啊,什么《贵妃风流艳史》,根本就没有这本书的存在啊,你是不是记错某个字了,不然为什么我查书库也查不出来呢?”   詹茵茵呆呆看着她:“这本书可是即将上映的电视剧的原著啊,你这里怎么会没有呢?”   “真的没有。”面对着这位执拗的客人,张姐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你这真的是太难为我了,巧妇都难为无米之炊呢,你要是真想看的话,我给你写一本?”   詹茵茵只觉得自己可能是记忆出现了偏差。   想了一下之前那本书作者的名字,问道:“我记得,那本书的作者,笔名叫做百川不向西,你能不能找找这个作者写的书?”   “百川不向西?”张姐愣了一下,“这还用找吗?她可是我们这里的畅销作家啊。”   说完,张姐走到靠后的一个书架上,拿出了一本书,放在了她的手上:“这本书,是她的最新力作,也是要拍成影视剧了,和你要的那本书也差不多嘛。”   詹茵茵低头一看。   “《贤后之路》。”   ****   “朕这次带皇后微服出宫,是想体察一下民情,不必如此拘礼。”   尽管皇帝是这么说的,但是詹夫人也不敢有任何怠慢,该有的礼数一样也不少,站在二人面前毕恭毕敬,不敢有一丝放松。   詹茵茵看了母亲一眼,刚想说些什么,就听母亲说道:“快,快去请老爷和少爷过来,就说陛下和皇后娘娘以及太子殿下驾临,请他们快些过来!”   叶殷有些无奈,牵着太子的手,缓声道:“朕方才不是说过了吗,不必这般拘礼,詹大人我在朝中日日都可以见到,此番前来,只是因为满足皇后归家的心愿,不想大动干戈。”   这种道理母亲又何尝不知道呢,詹茵茵看了她一眼,已经了然于心。母亲想要的,无非是让弟弟在皇帝面前多露露脸,好为他的将来多谋求个一官半职罢了。平日里她几乎也很少进宫来看望自己,这样的举动实在是令人寒心。   詹茵茵低下头,牵起儿子的手,柔声问道:“耽儿,渴了吗?”   “儿臣不渴。”软软糯糯的孩子眨巴着大眼睛,恭恭敬敬的回道。   “那咱们就不喝茶了,回宫去吧。”   叶耽瞪着大大的眼睛,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可是父皇和母后不是说好了,今日上元节,要带儿臣去看天灯的吗?”   叶殷轻笑了起来,弯下腰将儿子抱了起来:“看,自然要看,今日没有旁人,只有咱们一家三口。”   ****   张氏书屋。   詹茵茵捧着那本书,坐在休息区的垫子上,阖上了眼睛。   几近崩溃。   原本想打个电话问翟曼,剧本是不是和从前不一样了,可是翟曼大概是正在拍戏,没有接她的电话,如今翟曼算是彻底顶替了她的工作了,剧组倒也还是正常给她发工资,只是她现在都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贤后之路》。   什么贤后,明明是贵妃。   她记得清清楚楚,是贵妃啊。   究竟是哪里出了偏差,为什么她的记忆这么混乱,脑子里似乎有很多画面一闪而过,中学的时候历史书上似乎就提到过这位詹姓皇后,是后来的顺帝生母,但是这段记忆就好像是别人强加给她的,硬生生塞到她的脑海里,那些关于记载贵妃殉情而死的记忆,却比这些要更加清晰,清晰到就好像是亲眼所见一样。   詹茵茵看着手机中,曲导给她发来的那张文物照片,看着那张被墨迹损坏的古画,和上面的数字,一时间混乱不已。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詹茵茵连忙接通了电话。   “喂?”   “喂,茵茵啊,我是小璐。”严小璐坐在化妆车上,看了一眼外面匆匆忙忙的人群,道,“你刚才给翟曼打电话,但是导演找她有事情,她让我打电话给你问问有什么事?”   “噢……小璐姐啊。”詹茵茵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我就是想问问,剧本……剧本有什么变动吗?”   “什么变动?”严小璐疑惑的问道,“剧本哪会有什么变动,这都开拍几个月了,要是动剧本了,肯定要改大计划通告的啊,我这里没接到这种通知,怎么了,你是听说什么消息了?”   听说剧本没有变动,詹茵茵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所有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不是,我就是随便问一下,因为我在书店看到《贤后之路》这本书了,还以为……”   “你去书店看那本书干嘛?”严小璐疑惑道,“统筹那里有几十本呢,你想看的话去找她拿不就可以了。”   詹茵茵僵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   “我说统筹那里有几十本呢。”   “统筹那里……怎么会有这本书?”   “你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咱们这部戏,就是根据这本小说改编的啊,喂,茵茵,喂?”   詹茵茵的手无力垂落,远远的,只能听见严小璐在电话那头的询问声。   历史被改变了。   大人心中深爱的那个人,最终还是和别人在一起了。   ****   光熙八年的上元节,比往年更要热闹许多,甚至可以说是盛况空前了,街道两旁的酒肆、当铺、钱庄、茶楼里的人比平日里都要多上数倍,门辕上的幡子也随风舞动着,就连平日里的青楼女子,也打扮的花枝招展,成群结伴的出来看热闹了。   南呈的国都历朝历代都是极其富庶的大城市,上元节的灯会也是一年比一年办的热闹,灯市规模也是越办越大,燃灯万盏,几乎要晃花了人的眼睛。   叶殷怀中抱着太子跟在詹茵茵的后面,他的身后,更是隐藏了无数的暗卫,为了他们的安危,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随时随地将手放在剑柄上。   詹茵茵看着前方那巨型的灯楼,感叹道:“好漂亮。”   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那灯楼金光璀璨,蔚为壮观,叶殷不由得勾起了唇角,却没有告诉她,这正是他命人建造的,为了让百姓共同观赏这样难得的盛况,也为了在今天哄她开心。   “你若是喜欢,朕以后每年都会带你和耽儿出来看。”叶殷偏头看向了她,眼中带了些许柔和的光泽。   詹茵茵也回眸看向了他,那一瞬间,却好像透过他,看向了别人。   “好呀好呀父皇,耽儿以后每年都要和父皇母后一起出来看天灯。”小小的孩子雀跃道。   叶殷笑着用指腹按住了儿子的嘴:“嘘,小声点,这是我们的秘密。”   叶耽被他抱在怀里,也学着他的样子,伸出手按住了他的嘴:“嘘!”   詹茵茵望着他们二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如果这是命运。   周围的商贩时不时发出些吆喝声,詹茵茵顺着那些声音偏过头去,却突然僵在了原地。   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在一瞬间定格。   ****   2017。   【微信现在   严小璐:茵茵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滑动来查看】   詹茵茵的手有些无力,捡起手机来看了一眼消息,然后打开对话框,回复了一句:我没事,你先去忙吧。   然后又切到另一个画面,呆呆地看着那幅古画。   上面的那些数字清清楚楚的展现在她面前,分明,第一行字分明就是她的手机号码。   大人一定是回到古代,改变了这段历史,所以众人口中的南呈第一□□成了历史上著名的贤后。   可是,他既然画了这幅画,就是想将讯息传达给自己,那为什么却只有短短的安好勿挂四个字呢?只是为了让她不要伤心吗?   正在思考的时候,上方突然又弹出来一个消息。   【微信,现在   严小璐:好吧好吧,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詹茵茵点开,在对话框中打出了一个字:嗯。   电光石火,詹茵茵突然僵在了原地,删掉了那个嗯字。   呆呆地看着九宫格。   然后迅速切到刚才那幅画上,看着那些数字。   数字,九宫格。   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打通了,詹茵茵只觉得浑身气血上涌,甚至连双手都有些颤抖了,手机都拿不稳,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将那些出现在古画上的数字输入在了对应的九宫格上。   中间还因为她手抖按错了几次。   最终,出现在对话框里的,是四句简短的话。   却足够让她热泪盈眶。   ****   (闪回)   光熙元年。   “大人啊,这些像蚯蚓一样的符号到底是什么意思呀?”阿启趴在桌案上,傻了吧唧地捧着脸看着自家大人在纸上画画。   宣纸上的九宫格里画着几个奇奇怪怪的符号,从来都没有见过。   “难道是河图洛书?”   “你还知道河图洛书呢。”赵时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那是,跟着这么学识渊博的大人,肚子里不得有点货吗?”阿启托着下巴,忍不住问出了心中另一个困惑,“大人,你那件弄脏了的朝服到底什么能洗啊,再不洗可就放坏了。”   “能不能闭上你的嘴。”   阿启笑嘻嘻道:“大人告诉我这画的是什么,阿启就闭上嘴。”   赵时宪被他打败,随口回答道:“手机键盘。”   “???大人,我只听说过母鸡、乌鸡、叫花鸡,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手机哦?还有键盘是什么东西,胎盘的弟弟吗?啊大人,你别……啊啊啊别拧我的耳朵!”   惨叫声渐渐远去,赵时宪端坐在桌案面前,凭着自己的记忆,将那些符号一一还原在了纸上。   思索了片刻之后,才慢慢将数字的顺序写在了那张被墨水染黑的画上。   之前是他自己没有考虑周到,虽然画像比不上照片,不能一眼就让人认出来,但是后世如果看到了这张图,总归是对她不太好的。   赵时宪轻轻落笔,眼中没有一点波澜。   不知不觉,那些数字已经占据了空白的部分:   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段话。   我想,以你的聪明才智。   应该永远也看不到吧。   ……   手中的笔在半空中顿了片刻,然后轻轻落笔。   ……   我会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并,补上了昨天的~~   ☆、chapter 46   chapter46   “老大, 今天还行动吗?我们已经跟了很久了。”电话那头传来闷闷的声音, 是他最信任的手下。   井翊拿着手机, 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现在人在哪里?”   “一开始她和应缜是在一起的, 正好方便一起下手, 但是你又一直没有下令,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那小姑娘一个人在书店里, 我们看了一下,这家店比较破旧, 里面没有监控设备。”手下压低了声音,勤勤恳恳地汇报着周围的情况, 时不时朝里面瞟了几眼, “但是这小姑娘真是挺奇怪的。”   “嗯,怎么奇怪了?”井翊冷冷问道。   “对着手机又哭又笑的,感觉不用我们动手,她就已经先疯了。”   一旁的另一个手下似乎被他逗乐了,差点笑出声, 然后自己收住嘴。   “老大, 你倒是给句话啊, 到底做还是不做?要是不做了,我们也好早点回家吃饭啊。”   井翊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当然。”   挂了电话,井翊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呆呆地看着空旷的房间。   屋子里安静的可怕,连一点人气都没有。   他打开了一听啤酒,一口气灌下了喉咙,然后将废弃的易拉罐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片刻之后,他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垃圾桶。   看见了里面那个被自己用过后随意丢掉的创口贴。   一种莫名的情绪从心底升起,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直接给手下拨了过去。   “怎么了老大,我们已经要动手了,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动你麻痹,回去吃饭吧。”   “???”   ****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   街道比往日要热闹许多,整条道路上都是人们的欢声笑语,如果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不少情人的呢喃声,天灯和烟火交叠在漆黑的空中,也有人担心烟花会不会将天灯给炸下来,只是这些杞人忧天的事情,没有人会说出口罢了。   赵时宪穿着一身月色的直裾,在这四处都是喜庆红色的地方显得那样格格不入,然而这样的温润风华的男子,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引起众人的注意,哪怕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也引来不少姑娘的驻足和观望。   胆小的都在远处偷看,胆大的就直接过去表现了,一位穿着浅粉色的名门贵女羞红了脸,不顾身侧丫鬟的劝阻,直接走上前去,然后不小心绊倒在他面前,哎呦了一声。   赵时宪只是静静望着远处的花灯,没有注意到她。   那小姐见他不搭理自己,顿时红了眼眶,又拉不下面子,索性就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脚哎呦地叫了起来,周围的人连忙将目光投向了这边。   赵时宪大概这才发现自己面前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面前的姑娘,眼底静寂如一片寒潭,带着些高高在上的淡漠疏离,半晌,勾起唇角,朝她伸出了手。   那笑容太过于耀眼,身后的灯火都失去了颜色,那小姐傻在了原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公……公子……”   赵时宪将她拉了起来,叹了一口气,然后将自己的钱袋放在她的手上。   “姑娘你,大概是历史上的碰瓷第一人吧?”   “碰……碰瓷?”   那小姐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就轻笑了一声,转过身去,慢慢朝远处走去了。   “小姐,你怎么这么糊涂,那可是当朝左相啊!”   “什么?!”那小姐瞪大了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闷闷问道,“左,左相大人?怎么可能,左相大人怎么会这么年轻?”   周围弥漫着浓烈的香气,有酒家里传来的酒香气,也有路过的官家小姐身上的脂粉香气,这些小姐们常年憋在府里头,难得有这么热闹的时候,自然不会错过了。一路看过去,闹花灯的,猜灯谜的都涌在这里,让人晃花了眼睛。   以为产生了幻觉,詹茵茵站在原地,目光穿过了喧闹的人群,呆呆地望着不远处那个淡如云烟的模糊身影,明明烁烁的灯火打在他的身上,八年的时间倏忽而过,那人清减了不少,却显得那样的落寞和孤寂。   詹茵茵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甚至都顾不上去听身侧的人说了些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个方向,眼中晦涩不已。   那人似乎也看见了她,目光里带着震惊,半晌,却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静静凝望着她,身后灯火阑珊,眸中无悲无喜,一如初见。   仅仅只是隔着那么些距离,分明几步就可以跨过去了,却如同相隔千山万水,百里河山。   没有想到八年后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这里,如果可以上前道一声好久不见,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赵时宪静静望着她,和她身后的两人,半晌,一股淡淡的苦涩哽在喉间。   他怎么忘了呢,如今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归属,也有了自己的孩子,这就是命运给他们的答案,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他们都已经不年轻了,不再是当年那个为了自己的爱情就要私奔的人,她有她要守护的家族和亲人,他也有自己想要留存的记忆和信念,再也无法自私。   詹茵茵凝望着他,隔着喧闹的人群,视线渐渐模糊,一丝悲凉从脊背慢慢地爬了上来,她想要狂奔过去,但绝不可以。   “母后,你怎么了?”叶耽挥舞着小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母后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詹茵茵这才收住即将涌出的眼泪,慌慌张张地偏过了头,不敢让叶殷看见自己此刻的模样,“母后……母后看见了一盏很漂亮的花灯,母后去买给你,好不好?”   “好呀好呀,耽儿喜欢小鱼灯,小鱼最可爱了。”   “好……母后给你买小鱼灯。”   叶殷只觉得她的声音有些不对劲,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多想,只是目送着她走进了不远处的一个摊位面前,挑选起了花灯。   詹茵茵背对着他们,站在花灯的摊位面前,泪水夺眶而出,却无声无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夫人,夫人你这是?”那店主人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连忙上前询问,“夫人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詹茵茵怕身后的叶殷看出端倪来,甚至都不敢用袖子去擦拭眼泪,而是任由夜风吹干,“给我一个鱼灯吧。”   “好嘞!”店主人连忙将店中最大最亮的那盏鱼灯取了下来,递给了她,“夫人真是好眼力,我们店里的灯啊,那是最最好看的,别家可比不上呢!”   詹茵茵将目光投向了最里面那盏莲花灯,又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半晌,眯起眼睛,忽然道:“店家,帮我一个忙吧。”   ****   ……   “公子!公子!”身后有人唤了他一声,赵时宪偏过头来,看着这个没有见过的人,皱起了眉头。   “请问这位公子,可是姓赵?”   “是。”   “有人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店家将手中的莲花灯递到了他的手中,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将另外一个东西也一并递了过去:“哦对了还有这个,那位夫人说,一定要亲手交给你。”   赵时宪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东西,然后,顿在了原地。   时光渐渐回溯,那对玛瑙耳坠泛着淡淡的光泽,在亘古不变的岁月里静静躺在他手心上,就像是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那一刻,他明白了她的意思。   ****   詹茵茵从店中走出来的时候,没有再回头去看赵时宪。   只是迈步走向了自己的夫君和儿子,走向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她的唇角似乎有些微不可闻的颤抖,却弯成了笑起来的弧度,疏朗的眉宇之间,看不见有什么别的意味,只是笑着,更看不出有什么苦涩。   叶殷也笑着接过她手中的鱼灯,放在了儿子面前:“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叶耽哇地叫了一声,拎着小鱼灯雀跃不已,“喜欢喜欢!”   天空中漂浮着五彩斑斓的天灯,烟花已经渐渐少了许多,欢声笑语充斥在这个夜晚里,那样的热闹和欢快。   赵时宪静静看着他们的背影,终于转过身去。   转身的那一瞬间,背后炸开了一片绚烂的烟火,如花如雾。   不再拥有年轻的傲气,剩下的也不全是妥协。   一段感情无非是两种结局,在一起,或者是,不在一起。   相恋,相爱,相守,有情人终成眷属,在众人的艳羡下度过幸福而又美满的一生,谁都渴望拥有这第一个结局,然而现实不会给所有人这样的机会。   相恋,相爱,然后相忘于江湖。   这是第二种结局。   但这并不代表就是悲剧了,就像是天空中偶遇的两只鸟,在一见倾心之后,又各自飞向属于自己的辽阔天空。   毕竟,这一生爱过你,已经足够幸运。   愿你一生平安喜乐。   再见,茵茵。 作者有话要说:  莫名其妙又更一章??? 推基友茴笙的新文《每天上班都在穿越》!小天使们要支持哦!! 超能力少女加入时空管理局,和天赋异禀的同事们一起,穿梭在各个时代拯救世界的故事~ 文案: 失业三个月后, 时年终于收到一份特殊的offer。 上要听汉武帝真情告白, 下要听武则天吐槽男宠。 单挑八块腹肌大明锦衣卫, 祸害满清九子夺嫡众阿哥。 这工作月薪十万、年终分红、分房分车,还包北京户口。 时年:人生无憾,就是还差个男朋友。 队友:咦,你不是每个朝代都有个男朋友吗?!   ☆、chapter 47   chapter47   “我们的《贤后之路》经历了四个月的拍摄, 在各个部门的完美配合下, 终于圆满杀青!今天是杀青宴, 大家好吃好喝,不要拘着。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 除了我们的演员之外, 无论是导演部门,还是制片部门、服化道部门,都是今天的主角!”   制片主任发表了杀青宣言之后, 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众人们开始鼓掌欢呼了起来, 敬酒的敬酒,拍照的拍照, 就算是之前在片场发生过矛盾的人, 也在这个时候尽释前嫌,用一杯酒化解了所有的恩怨。   在演员们回家过年的时候,摄影和灯光组的人有可能正在熬大夜拍空镜,服装组的大姐们有可能正在连夜打板,就连化妆组的工作人员, 也可能在整理剧本里每一次妆容的接戏细节, 只是为了在筹备期结束之后迅速投入工作, 不耽误所有人的进程。   这就是剧组。   短短的两个字,却是天南地北的人聚集在一起,带着五湖四海的风俗和口音,倾注自己全部的心力去共同雕琢一件属于大家的作品, 然后就此分开,奔赴下一个战场。   他们没有一个固定的生活方式,也没有永远的落脚点,有的只是对电影事业的热爱,仅仅凭着这一点热爱选择了这条路,并且披荆斩棘,义无反顾。   詹茵茵坐在导演组的桌子上,有些明显的拘谨。   为了节省经费,这场杀青宴直接选在了剧组的入住了四个月的酒店里,各个部门都和自己部门的人坐在一起,而她虽然后期被翟曼接替了工作,但是按照合同,她始终是属于导演组的一员,而翟曼也始终是属于制片组的人员,所以她现在,是和剧组里的主演、总导演、副导演、统筹坐在一张桌子上的……   好在桌子上还有另一个组的场记,不至于太过于尴尬。   按照座位安排的顺序,应缜本来是应该坐在总导演左边的,但是他却坐在了詹茵茵的身边,这举动虽然很小,却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梁烟坐在总导演的右边,瞥了两人一眼,心中冷笑了一声,面前却依然表现的十分客气,不停地和总导演说笑着。   詹茵茵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的大男主戏就这样变成了大女主戏,原本戏份最多的林皆,竟然只是出来打了几次酱油,而本来是男配的应缜,却成了这部戏唯一的男主角。   没有人觉得奇怪,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   想到这里,詹茵茵便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林皆,之前饰演赵时宪的人,坐在梁烟旁边也不说话,举手投足还是和之前一样阴柔,却也不乏英气。   正悄悄打量着他,却发现对方也看向了自己。   詹茵茵吓了一跳,连忙将目光收了回来。   “茵茵啊,这么长时间没见你,我们还有点想你了呢。”服化道李二强坐在詹茵茵的旁边,笑嘻嘻地望着她,还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不在的日子里,我们都快要被翟曼逼疯了。”   “她怎么啦?”   “哎呀,接戏总是出错,之前有一场戏明明因为下雨的原因没有拍完,差一半的镜头,结果她在日报表里打了勾,后来那个演员都杀青了,愣是又花大价钱请她回来补这半个镜头,损失好严重的!邵导可生气了,一直在说如果是小詹,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也不一定永远不会犯错啦……”詹茵茵挠了挠头,朝邵导的方向看了过去,他正在和一旁的B组导演喝酒,没有注意到自己。   “今天大家都喝的这么开心,没个节目助兴可怎么行!听说咱们的武指会空手劈椰子,不如给大家展示一下吧!”制片主任明明都已经快四十岁的人了,却好像还是童心未泯的样子,不停地撺掇着别人上台表演,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   武指举起酒杯站了起来:“你让我劈椰子,倒是给我个椰子啊!”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林皆,我们的男二号赵时宪赵大人,哈哈哈哈!”制片主任大概是有点喝醉了,开始到处晃荡,又将酒敬到了他那里去,“咱们大名鼎鼎的歌星啊,在这大好的日子里,能不能给我们唱首歌啊?就唱咱们的主题曲!”   邵导看了一眼总导演的脸色,连忙站起来拍了一下制片主任的肩膀:“老翟,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制片主任晃开了他的手,继续劝道,“歌手不就是唱歌的吗?难道还是演戏的?论演戏,谁能有咱们男主角应缜演技好啊。”   应缜正磨着詹茵茵下午和他们一起去聚会,冷不丁被人点了个名,一时间愣住了。   邵导为他捏了一把汗,这林皆虽然演技一般,但是在歌坛却是个难以超越的神话,演唱会场场爆满,一票难求,人气和应缜相比只高不低。   没想到林皆却站了起来,也不去接他手中的酒,只是应了一声。   “好啊。”   他答应地这么爽快,制片主任倒是懵了,他本来就是开了个玩笑,没想到对方竟然答应了。   “唱歌多没意思,给大家唱段戏吧。”   林皆慢慢朝台上走去,立在当中,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却难掩风华。   “唱一段,望江亭。”   众人似乎也没有料到他真的会为了一场杀青宴开嗓,一片鸦雀无声之后,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开始狂喊他的名字:“林皆!林皆!林皆!”   不知道谁起了个头,大家都不喊他的本名了,而是喊起了他戏中的名字。   “赵时宪!赵时宪!赵时宪!”   “赵大人威武!”   詹茵茵呆呆地看着周围的人,一时间有些恍惚,甚至也跟着心血如沸了起来,费了好些力气,才将那丝奇怪的感觉强咽下去,跟着鼓起了掌。   因为是私底下的杀青宴,所以现场也没有媒体,只有剧照老师跑出来拍照,但是现场的人也不会错过这机会,纷纷掏出手机拍照发微博。   林皆长相属于那种阴柔的风格,举手投足也比较柔和,往好了说,有点像是那种古代的风流才子,往不好了说,则像是唱旦角的戏子,所以他一开嗓子,几乎所有人都给震住了,明明没有扮相,却没有一个人感到违和。   他本身就是学戏曲专业出身的,之前出的专辑里有好几首里都有戏腔,也正是这种独特的风格帮他圈了不少的粉,但他似乎并没有要继续唱下去的意思,只是唱了短短的五句就停了下来,然后看向了台下的众人,将他们的面色一一扫过。   忽然开口。   “我不喜欢演戏,以后也不会演了。”   全场再次鸦雀无声。   林皆转身下了台,离开了宴席,背影虽然阴柔,却直如标枪。   制片主任脸色铁青,这下子才是彻底醒酒了。   ****   詹茵茵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曲导打过来的,顾不上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和身边的李二强说了一声,然后跑到外面去接电话。   “喂?”   詹茵茵跑到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安静的环境,然后才将手机贴到耳朵边上,“曲导,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是有什么急事,不然也不至于连客套话也不说就直接进入正题了:“小詹啊,快看电视。”   “曲导,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什么现在要看电视?”詹茵茵看了四周一眼,只看到一片空旷的大厅,“我身边现在没有呀。”   “那幅被墨水破坏的古画的修复结果出来了!”   曲导带着极其不可思议的语气说了一句:“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   哦。   詹茵茵清咳了一声,她能告诉他自己早就知道可能会是这个结果吗。   “可是……能有那么像吗?终究只是一幅画啊。”   “小詹啊,你也知道这幅画的意义是什么,赵时宪所画的人,必定是詹皇后,这就说明,六百年前的詹皇后,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你知道这个结果被公布出来的后果吗?”   “……”   不知道啊。   可是,大人画她,只是想要告诉自己他的处境罢了,这幅画和历史上那位詹皇后确确实实没有任何关系啊,这乌龙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你也姓詹,你是不是这位詹皇后的后人?你祖籍是哪里的?”   “皇后的后人……不是吧,那我岂不是皇室的后代了?又不是在拍末代公主。”詹茵茵忍不住一个激灵,“不会吧真的有这么像?”   大人只是写字好,画画也能画到别人一眼就认出来,不至于吧?   “这不是重点,”曲导用一种发现了金子的狂喜语调,在电话那头点名了这次电话的主旨,“重点是,古画修复的新闻播出后,全国人民都能看见这位神秘的詹皇后的真容,而我们的电影,选用了一个和历史人物长相一模一样的演员做主角!你能明白这其中的价值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文卡文卡文TAT   ☆、chapter 48   chapter48   “不明白……”詹茵茵扯了扯嘴角, “咱们的主角不是还没定吗?”   “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曲导用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 “这个新闻出来了, 你觉得自己还跑得过女主角这个身份吗?就算我不来找你,你觉得投资方会放过这个噱头吗?”   詹茵茵在电话那头小声嘟囔道:“投资方又不认识我, 而且我真的不是很适合当演戏, 我更喜欢副导演的工作。”   “怎么不认识你?你觉得现在全国还有谁不认识你?当代蔡文姬?应缜的女朋友?”曲导快要急死了,本来年纪就一大把了,现在又遇到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说话也跟着急躁了起来,“小詹啊, 我之前是答应你,让你做A组的副导演, 但那都是看在老程的面子上, 你是他的干孙女,我总不能不给他面子吧?”   詹茵茵愣了一下,没说话,只是百无聊赖地踮了踮脚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就听着电话那头的曲导不停地给她做思想工作。   “小詹啊, 你现在还年轻, 可能还搞不清楚事情的利害关系,但是你一定要知道,如果你拒绝了我的这个提议,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 你一定会后悔的。你知道全国有多少表演专业的学生削尖了脑袋,只为了参演我作品中的一个小小的角色?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临时出了这个新闻,我原本打算找张沫来演女主角?”   听到张沫这个名字,詹茵茵倒是深吸了一口气,张沫这个名字,她是绝对不陌生的,她不仅是如今亚洲女星的领军人物,出众的相貌更是成为众多整容医院的范本,主演的电影《风声鹤唳》荣获奥斯卡三项大奖,作为影后级人物,张沫甩梁烟十条街都不在话下。   难怪曲导之前婉言拒绝了梁烟的毛遂自荐,原来心里已经有了中意的女主角了。   想到这里,詹茵茵便开口道:“既然曲导都能找到张沫这样的影后级人物参演,为什么又要改成我呢,我一个素人,既没有作品也没有演技,会毁了这部剧的……”   “你有这张脸,你这张脸,比什么影后都强!”曲导斩钉截铁撂下这句话,似乎不容置喙,“你有没有想过,只要你参演了这部电影,你的起点有多高?你知道多少演员从群众演员做起,从网络剧拍起?通过这部剧,你的人脉圈会产生一个质的变化,到那个时候,你想做导演,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詹茵茵垂下了头,有些疲惫,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之所以拒绝他的这项提议,除了不想放弃成为副导演的机会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她知道历史上的这个詹皇后,是大人心爱的女子。   大人为了她,放弃了很多很多。   她不愿意去演这个女子,除了觉得自己无法替代她之外,也过不去心中的那个坎。如果她演的不好,大人一定会不高兴,甚至还会生气吧?   又不是没看到梁烟演詹皇后时大人的反应。   “导演……我,我真的有难言之隐……您再考虑换一下别人吧?”   电话那头,曲导沉默了片刻,还是不肯一口答应,而是道:“你再好好想想,电影还在筹拍,你还有时间考虑,只要你改变决定了,就给我打电话。”   詹茵茵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答应道:“好。”   挂了电话之后,詹茵茵望着已经漆黑一片的手机屏幕,久久沉思。   难道自己这个决定真的错了吗?真的要听从曲导的话,去演詹皇后吗?   詹茵茵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一声低低的喟叹,这可真是个大乌龙啊,什么长得一模一样……大人画的明明就是自己,可是他在画上说自己会回来,却又为何不说期限呢。   如果是几年,几十年,自己又要怎么等下去呢?   刚一转过身,詹茵茵就僵住了,被身后的人吓了一大跳。   林皆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窗边,望着窗外云卷云舒,手里夹着根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詹茵茵硬着头皮上前问候了一句:“林哥。”   然后转身便要走,却没想到被对方叫住了。   “曲博文的电影,可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参演的。”   詹茵茵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突然跟自己提到这个,她之前虽然跟他有过合作,但是跟他一直都不是特别熟,林皆这个人虽然看上去比较温柔,但其实一直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平常都不怎么跟她们这些小角色说话,拍了自己的戏份就直接离开,所以这个时候他主动和自己说话,还是很令她意外的。   鬼使神差地,詹茵茵迈步走了过去,站在了他的身后。   其实她心里有很多事情想要梳理,却都没有一个合适的人可以倾诉,自从在剧组工作之后,天南海北的四处奔波,身边那些朋友渐渐开始淡了,好不容易在剧组里交到了新的朋友,没过过久杀青了,关系就又淡了,周而复始。   “你怎么知道……给我打电话的人是曲导?”   林皆用另一只手滑开了手机,点开了微博热搜第一条的图片,朝她晃了晃手:“我现在想不知道都很难了吧。”   詹茵茵挠了挠头,想到刚才林皆在台上说的那些话,便就着他的话道:“不是你说的吗,不喜欢演戏,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呢。”   “好有道理。”   林皆勾起嘴角,轻笑了一声:“我不喜欢表演,是因为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况且我不演戏也照样可以唱我的歌,出我的唱片,没有人敢因此看低我。”   詹茵茵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没有说话。   “那天拍马戏的时候,我看过你的表演,其实你是很有天赋的。”似乎多想了些什么,林皆转过身来,倚靠在窗边,瞥了她一眼,“想想六百多年前,你曾经入过一个人的画,难道你就不想去体验一下那种人生吗?”   ****   “IP这个词呢,我就这么解释给你听,我国有一个典型的大IP孙悟空,孙悟空在我国是家喻户晓的人物,粉丝群庞大,所谓的IP剧就是具有知识产权的、能够引起大多数人共鸣的影视剧,IP身后有着成千上百万的粉丝和拥护者,这就是IP剧的经济价值所在。最近就要上映的电视剧《贤后之路》就是个大IP,我们如果能同步推出电影版本,那么这……”   谭雪梅坐在餐桌的对面,明显比之前多了几分拘谨,元元就坐在她的身边,玩着手中的ipad,根本不去听大人们说了些什么。   “曲,曲导?我就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平时洗个碗,晒晒衣服还行,您跟我说什么ip什么经济价值我是真的听不懂啊,能不能就简短一点,让我听个明白?”   曲博文双手交握,注视着面前的这位中年妇女,沉吟了片刻。   “你的女儿,和我们即将要拍摄的一部电影中的历史人物原型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你能劝说你的女儿来演这部电影的女主角,我会给你一笔酬劳。”   “酬……酬劳?”   天上掉馅饼的滋味原来就是这样的,谭雪梅只觉得眼前瞬间多了一棵金光闪闪的摇钱树,还不停地朝她招手。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天方夜谭的事情,大导演求着她女儿去演戏,都求到她这个妈这里来了。   “曲导你这是哪里话,我们家茵茵啊,最听我的话了,别说让她演什么女主角,就算让她演女十号她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您就放心吧!”   “真的?”看她答应的这么爽快,曲博文倒是有点怀疑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带在身边的儿子,便出口道,“小朋友,你没事也要劝劝你姐姐啊。”   元元正在玩ipad,抬头瞥了他一眼,冷漠道:“我没有姐姐。”   谭雪梅吓得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却发现自己的这个举动实在是太多余了,一时紧张,又重新坐了回去:“真是不好意思,让曲导见笑了,我儿子他还小,不懂事,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曲博文没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他这副样子,谭雪梅倒是有些着急了,都开始口不择言了起来,“我儿子一直和他姐姐不亲,但是我跟我女儿亲啊,你看看她那副相貌,都是从我这里遗传来的,曲导您可不正是看上了她的那张脸吗?曲导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一定会想办法的,不信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我现在就打。”   “也不用这么着急,我刚跟她打过电话,她看上去很固执,你先缓一缓,过段时间再和她说说吧。只是这部剧时间比较赶,我也不能保证为了等她的答复而耽误整个剧组的行程。”曲博文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厚厚一叠信封,朝她推了过去:“但愿你能成功吧。”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下一章大人就要出来啦~   ☆、chapter 49   chapter49   “什么?曲导换了女主角?之前不是早就定好了是张沫吗?”梁烟轻轻捂着嘴, 对电话那头的人低声道, “什么!詹茵茵, 这怎么可能,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准确吗?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先挂了吧。”   挂了电话之后, 梁烟打开了手机,点开了电话中那人提到的那条微博,看着画像中和詹茵茵几乎相差无几的脸, 也怔在了原地,脸色逐渐变成了不正常的青白色, 一口浊气窝在心里,怎么也呼不出来。   瞪大了眼睛又看了几眼, 几乎要将那张图给盯出个洞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一个六百年前的古人,怎么可能和她这么像?最重要的是,画中的女子穿着的这身圆领袍,她也穿过!   “梁姐,怎么了?不再喝点?”一旁的年轻演员笑着问道。   “不喝了。”梁烟懒得和他应酬, 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眼中满是怨念。   应缜正和一旁的导演喝酒, 用余光瞥了她一眼。   杀青宴结束了,众人慢慢朝外走了出来,不少人喝了酒,满面通红, 各个组的熟识的朋友们勾肩搭背地走了出来,一身的酒气。   最先出来的是制片主任,本来他算是喝的最多的一个,但是因为出了那件事,他也没有心情在那里多待了,酒席一散就直接出来了。总导演和A组邵导、B组万导三人一并走了出来,也不知道在和应缜、梁烟说些什么,几个人虽然还是和平常一样严肃,却多了几分随意,大概是戏拍完了,也了却了心中一件大事。   詹茵茵本来站在窗边和林皆说话,见大家都走出来了,连忙和林皆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世上向来流言蜚语最是可怕,她本来就和应缜说不清道不明了,如果现在再加上个林皆,估计要被他们两个人的粉丝踩到稀碎。   “呀,这不是茵茵吗?”   让詹茵茵始料不及的是,一向跟她水火不容的梁烟,居然主动走上前来和自己打招呼了,笑得比那刚采的蜜还要甜,梁烟本身就是走轻熟风的,脚上又踩着个大高跟,看上去比詹茵茵要高上许多,此时此刻她露出这样甜美的笑容,倒是让詹茵茵有点不习惯。   詹茵茵干笑了一声,打招呼道:“梁姐。”   她和她虽然之前有过争执,但她毕竟是个有名望的人,能不要树敌就尽量不要树敌,既然她主动和自己打招呼,那自己也不能驳了她的面子。   “啧啧啧,”两人正说着话,那边应缜也直接走了过来,站在了詹茵茵的身侧,一手揽住了她的肩,挑衅地看向了梁烟,“咱们梁姐这是唱的哪一出啊?难不成你也看上我们家茵茵了?”   “茵茵是我外公新认的干孙女,怎么,我就不能跟她打个招呼吗?”梁烟双手抱在胸前,根本不看应缜的反应,直接对詹茵茵道,“有机会跟我回去看看外公吗,他最近手痒,又想找你探讨书法呢。”   应缜揽着詹茵茵的肩,试图从她眼中看出来这句话的真假,没等他开口,詹茵茵就回道:“是的……她外公是我的干爷爷。”   应缜似乎有些惊讶,却又不好当着梁烟的面多说些什么,他深知梁烟这个人的心机很重,做事不择手段,后台无数,可是目前看来,她也并没有要伤害詹茵茵的动机。   “我送你去吧。”   梁烟睇了他一眼,抢话道:“我有车。”   根本不给对方护花的机会。   叹了一口气,应缜松开了詹茵茵的肩膀,“你确定要去?”   “当然要去了。”詹茵茵侧过身,不动声色地挣脱了他的手,“爷爷对我很好。”   应缜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失望,但也只是一瞬间,然后他便收回了自己的手,站在了一边,“你去吧,我刚好还有点事。”   应缜走了之后,詹茵茵站在原地,看了梁烟一眼:“要去看爷爷吗?现在?”   “当然了。”梁烟轻笑了一声,“不过,因为这件事情太急了,我还得回去收拾收拾东西,不过我手里还有个东西要交给1803的费总,我助理现在又不在身边,你帮我去交一下吧,费总你知道吧,资方的那个。”   说着,便将手里的一个小盒子递到了詹茵茵的手中。   那东西说轻不轻,还是有些分量,也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詹茵茵低头瞥了一眼,有些犹豫,却还是拿在了手上。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再不济也不可能是什么□□吧?   主要是之前做场记的时候,没少干这种跑腿的事情,她的职业使她不能拒绝这样的要求,否则那天也不会去博物馆了,也就不会遇到后来的事情了。   “1803?”   梁烟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1803,送完之后,回这里等我。”   詹茵茵应了一声,转身上了电梯,按了18。   上电梯的时候,詹茵茵只觉得有些莫名的不安,虽然说别人让她转交的东西,在道德方面上来说,是不能随便打开看的,但是这个人……是梁烟。   梁烟是个什么人,她以前不知道,但是那天在医院听到的事情,已经足够让她在自己心中彻底变成一个反派形象了。所以她让自己转交的东西,一定是个什么危险系数很高的东西,说不定是个什么蜈蚣啊、蛇啊、老鼠之类的生物,也有可能是什么不得了的照片,一交到那个什么费总手里,对方就直接生气了,然后把火气撒在自己身上,到时候就算她说是梁烟给的,对方也不会相信。   为了自己的前途。   为了自己今后的人生。   就做一次亏心事吧。   詹茵茵深吸了一口气,瞥了一眼电梯里的监控,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盒子。   在她的想象中,应该是这样的——   盒子里装着一张纸条:杀了这个送东西的人。   事实上,里面只是装着一副墨镜罢了。詹茵茵松下了一口气,果然自己还是太疑神疑鬼了,自己不过就是个小角色,人家怎么也不会想各种办法来对付自己啊。   18楼到了。   詹茵茵快步走出电梯,然后找到了1803的门,瞥了一眼四周,然后敲了敲门,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费总,您在吗?”   “您在吗?”   问了两声,也没有人搭理她。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一个记者正端着摄像机录像,没有放过一处遗漏。   耳机里似乎还有人在说话:“怎么样啊,是什么大新闻啊?爆料的人可说是个大新闻呢。”   录像的记者不能说话,只是在心里腹诽着,什么狗屁大新闻,不过就是个年轻小演员和投资方的□□而已,顶多一块小版面,还不一定能发出去。如果不是因为这姑娘正在和应缜传绯闻,他才懒得拍呢。   不过现在的小姑娘,为了上位,真的是越来越不知道收敛了,这费总也不是个小人物,手里的资源很多,只是早就有家室了,妻子也是圈内的人,不过现在已经退居二线了。眼看着费总刚刚喝完酒进去,这小姑娘跟着就上来敲门,不是酒局上说定的,就是早就勾搭上了。   录着录着就觉得有些烦了,这里面的人怎么还不出来啊,还等着看他们上演酒店拥吻一幕呢,于是便挪了挪地方,换了个姿势继续录。   詹茵茵正在敲门,本来觉得他既然不在,自己就先回去了,却突然透过金属门把手上的镜面看见了背后角落里的一个人,手里端着个相机,不知道在拍些什么。   黑影绰绰,楼道里一个路过的人都没有,一种透心的寒冷从她的脊背一直爬到了头顶,詹茵茵吓得差点就朝后退了一步。   很快,她便镇定了下来,怕什么,她又不是没见过鬼。   原来不是盒子有什么问题,在这里等着她呢。   真是心疼梁烟,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在玩这些小学生的戏码。也不知道她能从这种事情上得到什么样的快`感。   这人一定是梁烟找来的记者,就等着她敲费总的门,然后刚好抓拍到这一幕,爆出去之后毁了她,也毁了应缜。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叫做以德报怨,也有一个词叫做以牙还牙,她从来都不喜欢牵扯到这些事情中来,但这不代表,被人欺负了,她不会反咬一口。   光脚的,从来都不怕穿鞋的。   詹茵茵后退了一步,蹲了下来,将手中的盒子放在了地上。   然后提高音量,对着房门道:“费总,梁烟姐让我过来告诉您一声,她今天不太方便,半夜没法过来了。”   门后记者端着相机,张大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准备让大人这一章出现的,但是感觉有些奇怪,我还是调整一下   ☆、chapter 50   chapter50   詹茵茵走进电梯的时候, 整个人都快瘫了, 靠着电梯的墙壁直接坐在了地上, 一种疲惫和无力的感觉袭遍了她的全身。   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还在眼前,如果不是门把手反光, 可能她这辈子都洗不清这个污点了, 她果然没有猜错,梁烟无缘无故要她去送什么东西,一定是有目的的, 所以支开了应缜,所以才会突然对她那么和颜悦色。   她想起梁烟有多想要那个女主角的位子, 现在曲导一心想要自己去演女主角,她有多嫉恨自己, 不难想象。   她以为自己早就领略了这个社会的黑暗面, 却没有想到自己从前一直活在象牙塔里,剧组里的明争暗斗,比起梁烟的手段简直就是小打小闹,她这是要彻底毁了她的前途,切断她的一切后路。   她现在终于明白梁烟为什么能够爬上这样的高处, 成为一线女星了, 不择手段, 就是她的制胜法宝。   但是现在的自己,已经彻底得罪了她,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修补的可能了。   自己刚才在门口说的那些话, 足够毁掉她的演艺生涯。   想到这里,詹茵茵慢慢站了起来,按下了一个数字。   半晌,电梯门打开了。   梁烟那张艳丽的脸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看到她的表情,梁烟似乎有些不自然,甚至还皱了皱眉。身后站着两位B组的导演,正在说些什么,却突然停了下来。   “这么快就送到了?”梁烟犹豫了一下,问道。   “是啊。”詹茵茵笑了起来,“爷爷不是要我过去吗,什么时候去呢?”   梁烟的脸色僵了僵,半晌,又好像是笃定的样子,对着她报以微笑,“现在就去,我先去拿一下包,你跟我来吧。”   詹茵茵跟在了她的身后,却再也没有之前那样唯唯诺诺,多了几分从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到走廊的尽头,梁烟的脸色忽然变了,和刚才在两位导演面前的样子全然不一样,变得冷漠而又嘲讽:“人前给你留了点面子,不让你过于难堪,怎么,真以为我外公是你爷爷了?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没有后台,没有背景,想靠着别人的关系一步登天,是要付出代价的。”   詹茵茵笑了起来:“我是想要登天,但也没打算一步登天。这点耐心我还是有的。”   看见她笑,梁烟也跟着冷笑了起来:“不过很可惜,你永远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为什么呢?”   “你很快就会知道为什么了。”   “哦,那我拭目以待了。”   梁烟忽然愣住了,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从容了,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这样的自信,在自己面前也一点也不露怯,忽然有些紧张了起来,难道,事情进展的不顺利?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爆出她和费总之间不可告人的丑闻,然后曲导也就不会再考虑让她这个声名狼藉的素人出演女主角,虽然有可能还是会让张沫出演,但是没有关系,她同样也可以对付张沫。   可是为什么,忽然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梁烟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说些什么,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她低头打开手机,却是经纪人打来的电话,顿了片刻,还是接了。   “什么情况?你这是什么情况?”   梁烟愣住:“什么什么情况。”   “你和费总的事情,怎么会突然闹得这么沸沸扬扬?这才一会儿的工夫,已经全部传开了!你到底在想什么!怎么能让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替你传消息!”   梁烟如遭雷击。   “我……和费总?”   她突然转过脸,将凌厉的目光射向了詹茵茵,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气在当头,梁烟直接挂掉了电话,空旷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她一脸愤怒地将詹茵茵按在了墙上,“你做了什么?!”   被猛力一推,詹茵茵的头直接被磕在了墙上,吃痛了一下。但她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轻轻笑了起来:“你能做什么,我就能做什么。”   梁烟气极了,口不择言道:“明明是你,上新闻的人明明是你才对!”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记者是我找来的!现在应该是你和费总的丑闻上新闻才对,我自己亲手策划的,我怎么会不知道?一定是你从中做了什么手脚!”梁烟满心愤懑,也顾不上别的了,声音比之前还要大了几分。   “哦。”   詹茵茵意味深长的哦了一身,然后推开了她,从口袋中拿出自己的手机,放在了自己的耳朵边上:“喂,听清楚了吗,怎么报道,不用我说了吧。”   梁烟彻底呆在了原地,脑中一片空白。一瞬间,好像天都要塌了。   詹茵茵按掉了电话,轻声道:“我这个人吧,一直都挺笨的,不会办事,也不懂得处理人际关系,但我不是个傻子。那天在电影院的事情,也是你指派人做的吧?”   梁烟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喘着气。   “忘了告诉你了,其实有人对你还是很忠心的,你让他杀谁,他就去杀谁。只是很不凑巧,我之前在电话里听过他的声音,所以有一天在心理医生门口听见了他和医生的对话,我就知道他是谁了。所以我用了自己的办法,改变了他的想法。”詹茵茵瞥了她一眼,“我只是想不到,原来对你那么忠心的人,也讨不到你的欢心,他额头上的伤,是你弄的吧?”   梁烟抿着嘴,彻底失去了之前的骄傲,却还是强撑着说道:“你还真是会装啊。”   “不是我会装,我这叫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詹茵茵不再笑了,而是恢复了平常的表情,轻声道,“其实你早就比大多数人要幸运了,你已经站在了顶端,何必要做这些事情呢?”   “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   梁烟直接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领子,面目狰狞:“我没有父母,从小到大寄居在舅舅舅妈家里,只有外公疼我,没有人看得起我,艺考的时候,为了考官能够看到我,为了能进那所学校,我表演的时候用真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臂,考官说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么为艺术疯狂的考生。我曾经疯狂,如今也会一样的疯狂,表演就是我的一切,现在你毁了它!”   “是你自己毁了它,不要赖在我头上。”詹茵茵淡淡道。   她这句话实在太过于刺耳,梁烟突然失控,大声嘶吼道:“你算什么东西!”   然后她直接伸出手掐在了詹茵茵的脖子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詹茵茵突然被掐住了脖子,呼吸一时间停滞,面色涨红。   她怎么忘了,现在这个地方没有人会路过!她居然忘了对方是个偏激的人,做出什么事情都是不可预料的!   梁烟气血上涌,双手掐在她的脖子上,原本明艳姣好的面容也变得狰狞了起来,这么多年来的愤懑全部都发泄在了这一刻,哪怕她知道这样做的下场是什么,也还是忍不住做出这样的事情。   詹茵茵脑中一片空白,拼命地伸手去推她,拼命地想要从她手中挣脱,奈何自己本身个子就比她矮,对方又因为太过于愤怒,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现在自己脑中又缺氧,根本就无力反抗。   脑子只剩下一句话:果然装比没有好下场。   满心绝望的时候,走廊的拐角处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此时此刻她视线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失去意识之前,只看到一个很眼熟的人出现在了梁烟的身后,也记不清对方做了些什么,她只隐约记得,自己应该是得救了。   ****   詹茵茵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洁白,还以为自己升入了天堂。   朝四周看了看,才发现自己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依旧是心有余悸,自己果然还是道行太浅,没有提前预知所有的一切,防患于未然。   护士站在一旁,检查她的各项体征。   詹茵茵却忍不住朝四周看了看,然后问道:“请问,是谁送我来这里的?”   护士愣了愣,回答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可以去前台问问,不过你现在基本已经没事了,休息休息就可以出院了。”   然后拿起手中的表,转身出了病房,出房间的时候差点撞上一个人,那人站在病房门口,也不知道在注视着什么,只是静静伫立在那里。   护士吓了一跳,一看见那人的脸就要惊叫起来,却被那人嘘了一声。   护士连忙惊喜而又小声地问道:“我可喜欢你的歌了,能给你要个签名吗?”   那人顿了一下,接过护士递来的笔,顿了顿,在纸上签下了两个字。   林皆。   护士欢天喜地的朝护士站跑去,准备和同事说一下这个事情,看了看自己本子上的签名,忽然觉得有点奇怪,怎么和之前见过的有点不一样啊,打开手机查了一下之前林皆的签名,果然和自己本子上的不太一样,完全就是两个人的字迹。   思前想后,护士拿着本子又折返了回去,对着还站在门口的林皆道:“我……我想问一下,为什么你给我的签名和以前的签名不一样啊?”   林皆似乎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愣在原地,全身僵直,“我还想问你呢,我怎么会在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吐槽了一下现实生活中的一点事情,现在删掉啦~   ☆、chapter 51   chapter51   “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詹茵茵听见了外面的争执声, 从病床上撑着坐了起来, 朝外面看了过去, 正好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林皆,咦了一声。   林皆看到她, 似乎也是很惊讶的样子, “怎么是你?你怎么在医院?”   两个人仿佛他乡遇故知,很快攀谈了起来。   护士拿着签名呆在原地,愣了一下。   林皆坐在她的病床边上, 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他本身性格就有些阴柔, 此刻看起来倒比女孩子还要呆萌,愣愣地看了詹茵茵好久, 才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吗?”   “我怎么会知道?”詹茵茵答道, “我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但是你为什么也在这里,我就不太清楚了。”   林皆看了看她,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她。   “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说我是不是中邪了。”   “有可能。”詹茵茵点了点头, 正点着头, 突然僵在了原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詹茵茵的脸色突然变得无比苍白,“你……你来医院之前, 人在哪里?”   “还能在哪里,散了宴席之后我一直在酒店啊。”林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经过,慢慢叙述道,“我记得我当时准备回房间休息,拐角的时候忽然有点头晕,醒来我就在这里了……哦我知道了,我一定是当时太累了晕过去了,被路过的人发现,把我送到医院里来了,不行,我得去检查检查,万一有什么隐性疾病可不得了。”   说完,林皆头也不回,直接出了病房的门,留下一脸懵比的詹茵茵。   病房里的一切都是洁白的,本来里面的摆设就很空旷了,这一片白色更让人觉得心里头发憷,詹茵茵抱着腿坐在病床上,看着周围的一切。   希望她没有想错,希望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答应过自己的,一定会回来的。   “大人?”面对着空气,詹茵茵试探着问出了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只有一片空旷。   良久,门开了,詹茵茵听见那一声响动,心中也是一声咯噔。   立刻抬头朝门口看去,却看见自己的妈妈和弟弟拎着水果走了进来。   那一瞬间,就好像是迎头浇了一盆冷水,将她的希望全部浇灭了。   “妈,你怎么来了。”   她这才躺了多大会儿工夫,他俩就打听到了自己在医院?而且每一次都是在医院见面,想到这里,詹茵茵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谭雪梅牵着儿子,拎着水果走上前来,坐在了詹茵茵的床头,笑吟吟道:“你怎么起来了,怎么不多休息休息。”   詹茵茵沉默了一下,道:“我本来就没病,没什么好休息的。”   说完,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见他没有任何要上前和自己打招呼的意思,索性也不搭理他,就那么坐在床上,也不言语。   没想到一贯冷漠的弟弟忽然主动开口了,说话的声音还那么甜:“明天就是儿童节了,姐姐你和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詹茵茵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整个人都是一种不敢置信的样子,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向来和自己不亲近的弟弟,也多了几分温柔,“好啊,难得元元邀请姐姐,姐姐明天带你去吃好吃的。”   正要弯下腰去摸摸他的脸,没想到弟弟直接抬头看向了妈妈,“我说完了,答应我的游戏机什么时候买。”   兜头淋下一壶油,詹茵茵这次是彻底没话说了,原本还以为弟弟开始和自己亲近了,没想到居然是妈妈教他这么说的,这种感觉真的是无从说起,本来就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他一直都对自己这么冷漠,詹茵茵可能还不会这么失落,可是那个小小的孩子在给了自己希望之后,又那么无情的打碎了它,就像某些人一样。   谭雪梅的脸色也变得尴尬了起来,青一块,白一块,甚至连说话都变得支支吾吾了起来,“茵茵啊,妈这也是想让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你别怪你弟弟啊。”   元元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她们之间说了些什么,而是缠着妈妈:“手机给我,我要打游戏。”   谭雪梅拗不过儿子,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他,儿子喜欢玩游戏,她手机内存本来就不够,却还是为他下载了一堆游戏,当做奖励。   詹茵茵一开始心里是气愤的、委屈的,可是到了后来,却又渐渐平静了下来,这么多年了,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只是今天很奇怪,以往他们每次过来找自己,总是会变着法子跟她要钱,今天居然没有开这个口,这不免让她感到惊奇。   但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她感到那么不安,不是要钱,那是要什么呢?   詹茵茵顿了片刻,道:“妈,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只要不是什么太过分的要求,我都会答应的。”   “真的?”谭雪梅顿时喜笑颜开了起来,“你都答应了,那妈可就直说了啊,听说有位著名导演邀请你参演一部电影的女一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活了几辈子都修不来这样的福气啊,妈听说你拒绝了,可不能拒绝啊!茵茵,听话,咱们赶紧答应这件事情,再晚了机会可就不等人了啊!”   “茵茵?茵茵,你有在听我说话吗,你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态度,给妈表个态。妈现在说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看你,因为遗传了我的基因,本来就长得漂亮,和电视里的那些明星比也不差,你现在撞了狗屎运遇上这么个机会,千万不能错过啊,只要你出名了,你就是明星,不止你妈我跟着沾光,跟着做明星妈妈,你的弟弟在同学面前那也有面子啊,以后谁都不敢欺负他!这样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谭雪梅说话的时候,詹茵茵一直在看她的眼睛。   也不知道是在看些什么,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起来。   很久很久之前做过一个荒诞的梦,现在想起来,竟然是那么的熟悉,就好像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样,没有一丝违和感。   ……   “你瞧瞧,刚夸你懂事,这就绷不住了。再过几日,便要随母亲进宫面见皇后,也跟太子殿下多接触接触,别整天没个正形,在殿下面前丢了詹府的脸。”   “我不去。”   “你这孩子……娘都是为了你好,你本身就出自簪缨门第,身份煊赫,只要嫁给了太子,未来你就是皇妃,甚至还有可能成为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你生下的皇嗣有可能就是南呈未来的主人,你的父亲,你的弟弟都会跟着平步青云的!这样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是,她确实不明白,有些事情她大概从一出生开始就没有明白过。   “曲博文给了你多少好处?”詹茵茵忽然冷冷问道。   “茵茵,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妈这不都是为了你好吗,妈都是为了你的将来做打算,你现在还小,不能理解生活的艰难,容易走弯路。”谭雪梅还在絮絮叨叨地念叨着,詹茵茵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我刚才问你,收了他多少好处。”   谭雪梅脸色陡然一僵,立刻否认:“没有,妈怎么会去收这种好处呢,我就是听说了这件事情,觉得挺可惜的,怕你自己不知道变通,专门过来开导开导你。”   “真的没有吗?”詹茵茵又补问了一句,脸色平静。   “真的没有!”谭雪梅有点慌,但是好在她之前和那位导演再三交代过,就算是詹茵茵打电话过去质问,曲导也绝不会说出来这件事情的。   詹茵茵瞥了弟弟一眼,突然夺过了他的手机,动作毫无征兆。   正在玩游戏的元元一愣,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我就要赢了!”   詹茵茵冷冷道:“要哭出去哭。”   然后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退出了游戏,打开了短信。   “你要干什么,你这是做什么?!”谭雪梅急了,上前就要去抢手机,没想到詹茵茵虽然身体虚弱,身手还是很矫健的,直接背在了身后,冷冷看着她,“这手机还是给你买的,怎么,我现在连看一眼都不可以吗。”   谭雪梅哑口无言,一旁的儿子还在撕心裂肺地哭着,一时间,病房里的气氛诡异到可怕。   詹茵茵将手机再次拿到面前,却发现屏幕已经灭了。   谭雪梅松了一口气。   詹茵茵看了她一眼,直接输入了密码:1208。   锁开,露出短信的界面。   母亲的密码,不是别的,只会是弟弟的生日。   短信里下面几条都是广告和验证码,只有第二条短信很突兀。   【您尾号2341的账户于09月29日12时32分ATM支出人民币10000元,余额73990元。】   “看不出来我还挺值钱啊。”   詹茵茵冷笑了一声,打开手机银行操作了一下,收到验证码直接输入了进去,那卡的密码果然也没有错:091208   “剩下的钱我转到我自己卡上了,我会替你还给曲导的。”   谭雪梅一听到这话就急了,直接站了起来:“凭什么,这是我的合法收入!”   “合法收入?你怎么不直接把我卖了呢?多方便啊还省得你苦口婆心过来劝我。”詹茵茵终于彻底崩溃,再也没有了往日客客气气的样子,直接张口喷道,“我爸留给我的房子你们也别住了,一个月之内给我搬出去,还有你!不要哭了!”   詹茵茵突然吼了一声,原本还在抽泣的男孩子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她,却只看见一张冷漠的脸,和那双没有什么色彩的眼睛。   “你这么看不起我,就不要用我的钱了。说实话,我也不缺你这个弟弟。”   “你们出去吧。”   谭雪梅被这样的她吓到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听见对方重复了一遍。   “叫你们出去,听不见吗。”   声音那样的冰冷,不带任何温度。   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出去的,詹茵茵已经记不清了,她只知道自己抱着双腿在病床上坐了很久很久,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她想起了很多往事,那些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并非是她的梦境,很久很久之前,她还在念小学,早上背着书包出门的时候,妈妈还给她煎了个荷包蛋,她一直都不喜欢下厨,没想到荷包蛋居然比泡面的技术要好。她当时很认真的表扬了妈妈,而她也温柔地看着自己说:“宝贝儿,妈妈会为了你努力学会做菜的。”   人的贪念是永无止境的,就连她自己也是如此,奢望着很多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到最后才发现那些全都是飘渺的幻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夏天已经过去了一大半,今天并不是个好天气,虽然此时此刻已经快要到下午了,詹茵茵没有拉上病房的窗帘,外面的日头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打在她的身上,原本应该是暖融融的感觉,却不知道为什么,身上只剩下了莫名的寒冷。   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渐渐模糊了起来,詹茵茵抬头朝窗外看去,外面的湛蓝的天空辽阔而又广袤,如同她曾经见过的那些澄澈双眼一样,但此时此刻,那片天空离她那样遥远,似乎永远也不可及。   ****   张氏书屋。   “小明,又来买奥数资料啊?”   “嗯!马上就要考试了,我今天刚好带了十块钱。”年龄不超过自己手中钱数的小男孩一脸老神在在的样子,一本正经道,“给我拿一本《举一反三》。”   “好嘞,等着啊。”张姐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连忙跑到最里面的那一排去拿书。   这家店很冷清,监控里只有小男孩和张姐两个人,每条廊上都是空空荡荡的,让人觉得心里头瘆的慌。   小男孩等了半天,张姐也没给他拿过来,忍不住催了一下,张姐连忙喊道:“你别着急,再等等,我找找啊。”   百无聊赖的小明叹了一口气,走到一旁穿着玄色衣衫的男人身边,捧着脸问道:“你在看什么呀?”   “……”   赵时宪全身僵直。   小明上前抽走了他面前的书,看了一眼标题,有认识的字,也有不认识的字,问道:“贝后之路?”   “是贤后之路。”赵时宪忍不住纠正道。   “差不多啦。”小明挠了挠头,说道,“这种书没什么好看的,真的,我妈就喜欢看这种书,里面全是别人瞎编的,你应该看一些有营养的书,比如解奥数题的。”   “奥数题是什么。”   “你可真没见识,你连奥数题都不知道。”小明瞪了他一眼,却还是耐心解释道,“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简称奥数。”   “我为什么要看这个。”赵时宪一脸懵。   “你学会了之后,代我去参加考试,作为交换,我可以完成你的一个心愿。”   “……”   赵时宪呆呆看着他,半晌,准备飘走。   小明连忙喊住了他,涨价道:“两个心愿!”   赵时宪停住了,转身看向了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困惑:“为什么你能看见我?”   “我从小就能看见很多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啦,如果你愿意帮我的话,我还可以带你去认识新朋友,我家里还有三个呢。”   总共就这么大点,还从小。   不过重点好像有点错了,赵时宪顿了一下,问道:“什么三个?”   “三个和你一样的魂魄啊。”   “小明,你在和谁说话啊?”张姐从书架上取下了《举一反三》,递到了他的手中,有些狐疑地问道。   “哦,我在背课文呢,对了,你帮我把这本书也包起来吧。”小明仿佛霸道总裁附体,将那本《贤后之路》递了过去。   “小明,你就十块钱,怎么买两本书啊。”张姐小声嘟囔了一声,看他眼神那么明亮,还是说道,“算了算了,张姨送你了!”   ****   上了电梯之后,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赵时宪跟着这个不到自己腰高的小男孩一路走到了最深处,这个小区看上去很破旧,和之前他见过的那些房子相差甚远,楼道里散发着一种潮湿而又阴凉的气味,还有一种被风吹干了的腊肉味。   赵时宪皱了皱鼻子,还是跟着他走了进去,小明从书包里拿出钥匙,踮起脚尖打开了门,好在房间里面比走廊上的空气要清醒许多,赵时宪飘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原本就逼仄的空间里居然塞了三个人,两个看上去有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坐在电视机面前捧腹大笑,一个四十岁的中年女人躺在沙发上看小说,一边看一边流眼泪,不时发出抽泣声。   眼前的一幕本来是很安静祥和的画面,但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赵时宪顿了顿,终于明白了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三个人,就是小明口中的三个魂魄,和自己一样。   可是……   “他们为什么会住在你家里呢?”赵时宪忍不住问道。   小明进门前先脱了鞋,随口答道:“因为那个看小说的是我的妈妈,那两个看电视的是我的哥哥。”   “……”赵时宪沉默了。   那边正在娱乐的三个人,不,三个鬼终于发现了赵时宪的存在,一致放下了手中正在做的事情,将他围了起来。   “乖乖,终于见到了活的鬼。”小刚说道。   赵时宪被打量的有点不自然,看到这一幕,他确实感到有点诡异,虽然自己和他们明明是同类,但是还是觉得……无从说起。   “你是什么时候死的?”小华问道。   “我……”赵时宪顿了一下,如实答,“公元1475年。”   “……”   三鬼沉默了。   看上去唯一比较稳重的似乎是这个四十岁的女人,看到一半的小说放在了沙发上,上下打量了赵时宪一眼,忽然说道:“你一定有很多问题吧。”   他确实有很多问题,但是现在看来,这些问题似乎都已经不重要了。   赵时宪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刚准备告辞,就听见身后的女人说道:“你跟她前世的缘分已经尽了,所以这一世的她,看不到你。”   赵时宪愣在了原地。   半晌,慢慢将身子转了过来,怔怔地看着她,身前万物浮游,天地似乎都在他的眼眸之中。   “你怎么知道?”   茵茵看不到他的事情,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还有,她口中所说的前世,难道和自己猜测的是同一个意思。   “你一定经常附身在不同人的身上吧,是不是最近附身的时间慢慢变短,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那中年女人叹了一口气,“没有朋友告诉你,不能随随便便附身的吗?这样会损耗你的元神,长此以往,你就会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的。”   赵时宪正视着她,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顿了一下,问道:“没有办法补救吗?”   “没有。”中年女人笃定道。   半晌,那人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又补了一句:“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只是这个办法的可能性很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等赵时宪说话,小明就替他问道:“什么方法啊妈妈,我的朋友还要替我做奥数题呢,你一定要救救他啊。”   “办法就是,一具和你完全契合的肉身。”      ☆、chapter52   chapter52   剧组杀青了, 酒店明显冷清了许多, 大厅里不再永远坐满了人, 就连门口停的那些大箱车都全部开走了,看上去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寂寥感。   前台小王打了个哈欠, 准备下班了, 突然发现迎面走来了两个人,连忙打起精神,面带微笑地看着来人。   然后他的笑容就僵住了。   这不是, 那天他袭过胸的……那位姑娘吗。   前台小王被那天的事情吓破了胆,一看到她就准备绕道走, 却被詹茵茵喊住了:“调一下监控。”   前台小王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调什么监控啊, 我什么都没有做过啊。”   詹茵茵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让你调一下昨天的监控,我昨天被人袭击了,我总要录下来取个证吧。”   “啊……”不是秋后算账啊,前台小王松了一口气,为她打开了监控中心, 将日期和时间调到了她说的那段时间。   林皆戴着口罩, 站在詹茵茵的身后, 压低声音道:“干嘛非得拉着我来,你这样你男朋友不吃醋啊。”   “我什么男朋友,我和应缜真的没有关系!”詹茵茵一边看监控一边解释。   “别否认了,跟他谈恋爱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应缜这个人吧,还可以……平时传的绯闻也不多,你跟他在一起不会亏的。”   詹茵茵此刻很想用东西堵住他的嘴。   “我都说了,我跟他那是误会,你要是硬要把我和他扯上关系呢也可以,我跟他也就是小学同学而已……”詹茵茵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着话,突然盯住了屏幕,“看,快看快看。”   前台小王和林皆同时凑了过去,就看到屏幕里面两个女人互相开撕的场面,一个个都咽了咽口水,这女人之间的战争,果然要比男人光膀子打架还要精彩。   詹茵茵才顾不得欣赏自己当时怼她的样子,连忙拿出手机开始录像,从一开始两个人说话,到后来梁烟不分青红皂白地掐住了她的脖子,一切的一切就好像还在眼前一样,那么清晰,历历在目。   然后,她就僵在了原地,连呼吸都停住了。   不只是她,身后的林皆比她更吃惊,眼睛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梦……梦游了?”   画面中,林皆轻轻松松将梁烟从詹茵茵的身上拽了下来,梁烟见他来了,当时也是一惊,知道自己一时冲动,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补救,便跌跌撞撞地离开了走廊,连头也没有回。   当时的詹茵茵已经晕了过去,林皆直接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眉头紧锁,神情看上去十分焦急,从地上抱起来到离开走廊总共不过十秒钟的时间,离开监控视角的那一瞬间似乎还说了两个字。   前台小王看上去比他们更好奇,直接上前就回放了一遍,盯着他的口型猜测道:“法制?”“耳屎?”“蜡纸?”   詹茵茵忽然轻声道:“傻子。”   另外两个人照着口型读了一遍,发现果然是这两个字。   林皆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古怪,看着画面里这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自己,忽然开口道:“如果不是我的理智还在,我都怀疑我当时喜欢你。”   “不是你喜欢我。”   詹茵茵看着那冰冷的屏幕,眼中隐约有泪光闪动,她就那么呆呆地盯着画面中的人,那一瞬间,黑暗中似乎亮起了一盏灯,那点微弱的光芒就那么突兀地照了进来,照在她的眼中,而那双眼睛,却又透过屏幕中模糊的身影,看着另外一个人。   “是他给我的承诺。”   ****   赵时宪快要崩溃了。   经纬之才,为国为民。   如今他居然在帮一个小学生做数学题。   而且一做就是一整日。   用干将莫邪叉鱼,用上古玄冰冻豆腐,大概就是在描述他现在的处境了。   最重要的是小明还在一边看着自己,一边吃棒棒糖一边道:“好好做哦,还有,不要让我妈知道哦。”   没办法,有求于人家的妈妈,只能好好帮人家做题了。   只是……   “你的题全让我给做了,你自己能学到什么呢?”赵时宪化身班主任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只有自己思考过了,才能学到知识啊,要不我给你讲解一下,你自己来做?”   “不要不要。”小明很干脆地拒绝了,重新抽出一根棒棒糖塞到了嘴里,“我妈让你这几天尽量不要外出,你的情况她会想办法的,赵哥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吗,我可以去帮你做。”   赵哥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看了他一眼。   “什么事都可以?”   “当然了。”小明舔了舔棒棒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是需要花钱的事情,我可做不到,我手里现在只有四块钱。”   “有什么办法可以迅速赚到钱吗?”   小明沉思了一下,“有倒是有。”   ****   小区门口的副食店。   小明大摇大摆地带着自己的小弟赵哥走了进去,朝副食店老板拍出了四块钱。   老板极其古怪地瞥了他一眼,从抽屉里掏出四个游戏币递了过去:“小朋友,又来给我送钱了?悠着点啊,不要输的血本无归了。”   小明叼着棒棒糖不屑地看了老板一眼,拍了拍胸脯:“老板,是你悠着点才对,我今天可是请了外援的!”   老板疑惑地朝他身后看去:“什么外援?在哪里?”   赵时宪站在一旁,看着那个奇奇怪怪的东西,有点懵。   二十四个方格,里面有着各种奇怪的形状,仔细去看的话才能看出来是水果的图案,还有各种小灯和按钮。   “这是什么啊。”赵时宪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明瞥了他一眼:“赵哥你可真没见识,你这么会做奥数题,居然没有玩过水果机?”   “干什么用的?”   小明直接坐在了水果机面前,认真给他讲解了起来:“这个叫做水果机,点这个就是加注,点这个就是减注,你看我这局选了苹果和木瓜,我押了两块钱。”   半晌之后,本金还剩下两块钱。   小明懵住。   老板呆呆地坐在桌子后面,看着这个小朋友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只觉得空气中有种莫名其妙的诡异气氛。   小明不信邪了,又押橙子一块钱,半晌之后,本金只剩下了最后一块钱。   “哦,我知道了。”赵时宪看了半天,大致算是明白了这个意思,然后他便指了指西瓜。   小明看了他一眼,有点不相信他:“提醒你,我可就剩下一块钱了。”   “谁说非得一块了,你少下点注不就得了。”赵时宪又指了指西瓜,“我赌这个。”   小明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开始。   半晌,停在了大西瓜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   “星星!星星!”   “777777777!”   “小小小!”   “怎么可以是西瓜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大满贯!!”   伴随着小明跌宕起伏的叫声,水果机上的当前余额逐渐从一块钱变成了一百块钱,然后从一百块钱变成了五百五十块钱,最后变成了一千一百三十四块钱。   副食店的老板极其不可思议地看了小明一眼,最终抖着手从钱柜里数出了一千一百三十四块钱,摆在了桌子上。   声音惨烈:“你这是……空手套白狼啊。”   小明不服:“什么空手,我们可是带了四块钱来的。”   “你们……?”   “哦,我最近赌神附体,所以是我们……”   小明看了一眼身边的赵哥,挤了挤眼睛。   一直到走出副食店的时候,小明还在念叨着:“为什么不继续呢,万一再翻一倍怎么办!”   赵时宪平静道:“没人教过你见好就收吗?”   “怎么会呢,今天赵哥你运气这么好,指哪儿停哪,怎么会输呢!”   “我要是知道你今天是带我来赌钱的,也不会跟过来的。”赵时宪第一次白了他一眼,“这么小就赌水果,长大了岂不是要赌命了。”   说不过他,社会小明叹了一口气,开始数钱,数完了然后问:“对半分?”   赵时宪点了点头,他别无选择。   “好,那现在这六百三十四是我的,五百块钱是你的。”公正的小明严肃地分配道。   赵时宪再次点了点头。   “说吧,要我帮你做点什么?”   ****   詹茵茵正在去饭店的路上,她和曲导约好了要在那里见面,当然是不能迟到的。因为她没车,所以打了个的,上车之后,詹茵茵就一直静静坐在后面,司机偶尔和她攀谈,她也似乎听不见似的。   电台放着一首粤语歌曲:黑暗中漫舞。   她这次去找曲导,主要是把妈妈那几万块钱还给曲导的。   一想到那件事情,詹茵茵就觉得心里一阵不舒服,妈妈把手机密码,□□密码全都设置成了弟弟的生日,却连今天是她的生日都不知道。   不过这么多年来,连她自己有时候都记不住。   云卷云舒,这座城市向来都带着它独特的气质伫立在原地,很快,她就要离开这座城市,奔赴下一个战斗点了,想到这段时间在这里度过的日子,詹茵茵竟然还有点舍不得,只是她现在连前路都有些迷茫,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到了一个路口,前面突然有个小孩招车,司机便回过头来问了她一句:“拼一下吗?”   詹茵茵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司机便将车停在了路边,冲着小孩喊道:“上车吧。”   小男孩上车之后,直接坐在了后面的座位上,也不说自己去哪儿,只是一个劲地盯着詹茵茵看,一边看一边捂着嘴偷笑,时不时还朝着右边挤眉弄眼。   詹茵茵瞥了他一眼,却也没生气。   这小孩看上去和自己的弟弟差不多大,但是性格倒是比弟弟不知道要阳光多少倍,至少还会看着自己笑,而她那个弟弟呢,除了玩游戏,或者充当帮他妈妈要钱的辅助,基本上就不会做别的事情。   詹茵茵不生气,有些人倒是挺生气的。   赵时宪瞥了一眼小明,又瞥了一眼小明左边的詹茵茵,叹了一口气。   她脖子上被掐过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除,那点淡淡的红痕就那么留在她修长的脖颈上,詹茵茵望着窗外,赵时宪望着她。   半晌,小明一本正经道:“姐姐你有女朋友吗?”   “……”   “……”   詹茵茵懵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半晌,答道:“没有啊。”   一旁的赵时宪扶额,一脸悲愤欲死的表情。   小明偏过头看了赵时宪一眼,没有说话,却用眼神表达了他的全部想法:你可真没见识,我这是帮你考验一下!   赵时宪直接大声道:“用得着你考验哦!”   小明无视了被害人的诉求,转过头来继续对詹茵茵道:“刚好我也没有女朋友哦。”   “……”   “……”   “……”前方的司机没忍住,差点打偏了方向盘。   赵时宪此刻只想把他拎出车外,深吸了一口气:“小明,说正事,正事。”   没想到小明强行给自己加戏,和詹茵茵认真攀谈了起来:“我是说真的,我真的没有女朋友!虽然有很多外班的女孩追求我,但是我的眼界很高的,根本看不上她们,我喜欢的就是姐姐你这种类型的,安静中带着点忧郁,忧郁中带着点活泼,活泼中带着点可爱……”   詹茵茵愣愣看着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词汇量很丰富嘛。”   赵时宪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悲痛欲绝。   小明被她摸了摸头,越发激动,直接说道:“姐姐你真的好好哦,真的是我的理想型女友!你赶紧忘了那个古人吧,再等十几年我就可以娶你啦!”   詹茵茵忽然怔住。   汽车在川流不息的道路上奔驰着,时间却似乎在一瞬间停滞,那呼啸而来的风刮在她的脸上,那样生冷却又真实。   “你刚才,说什么?”   赵时宪再也顾不上什么再附体会损害元神之类的话了,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看身边这个收钱不干事的小屁孩,直接侧过身子,附了上去。   白光一现。   一切归于平静。   电台里还重复播放着那首黑暗中漫舞,男声低沉而又缓慢,清晰入耳。   ……   为何未能学会起舞便已抱紧你,   谁料到资质不配合你,   左脚举起了便要别离。   ……   然后,詹茵茵便看着自己身边这个不知道刚上几年级的小男孩,用一种极其深沉的语气说道:“我就知道那小孩不靠谱。”   ****   井翊拎着一袋子水果准备开门的时候,突然发现楼道里蹲着一个人。   楼道的灯刚好坏了,所以只能看清楚一个大致的轮廓,如果没有看过的话,应该是一个女人。   向来警惕的他并不会对女人有什么戒备心,打开手机闪光灯照了过去,然后便看见了一张他曾经朝思暮想的脸——梁烟。   井翊顿了一下,关掉闪光灯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然后点了一根烟。   “怎么了?”   梁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像个行尸走肉一般。   井翊没有再问多余的废话,关于她的事情,自己确实是再清楚不过了。   半晌,梁烟终于道:“我让你杀的人,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下手。”   井翊忽然自嘲地笑了笑,看了她一眼。   还真是开门见张啊。   本来觉得她经历了这样的事情,还想好好安慰安慰她,没想到果然还是自己想多了。   “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打个电话过来就好了,何必亲自过来一趟呢,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我这里吗?”   梁烟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却只能看见一星点的烟头。   “我家已经被媒体围得水泄不通了,你觉得我还能去哪儿?”   “你可以去费总那里躲一躲啊。”井翊忽然道。   “你什么意思。”梁烟一下子站了起来,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色,却能想象出她现在的神情有多么不敢置信,“你也不相信我对不对?你也相信那个詹茵茵的鬼话是不是?”   井翊掐灭了烟,黑暗中顿时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梁烟,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梁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你这个人,别人不清楚你,我是再清楚不过了。”井翊支着腿,将头靠在了一旁的墙上,慢慢道,“其实你拥有的已经足够多了,但你太贪心了,知道有一种最简单的办法可以获取你想要的一切,就在再也不愿意自己去争取了。”   梁烟似乎再也受不了了,上前一步就逼近了他:“我说过,我和费总没有任何关系!”   “是啊,没有关系,你跟多少人有关系,恐怕你自己也记不清了吧?”   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眼前的身影也变得渐渐清晰了起来,井翊直视着她的眼睛,接着道:“你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只有你自己一个人知道。但是这些你只需要去解释给公众们听,让他们愿意相信你,原谅你,他们才是你的衣食父母,而不是解释给我这种没什么用处的人听。”   “还有。”   井翊忽然拉住了她的手,按上了额头的疤痕,沉声道:“我也是个人,我也会痛。”   “从古到今,好人成佛需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坏人成佛只需要放下屠刀就可以了,我很庆幸我曾经是个坏人。”   “哪怕你看不起我,我也要告诉你,我受够了。”   ****   车内。   詹茵茵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身边的小朋友,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我问你,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忘了那个古人吧。   他们不过是在大马路上拼车,头一次见面,为什么这个小孩却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难道他会读心术?这还是很有可能的,电视剧里不是经常这么拍吗,有那种超能力的小孩,要么就是会读心术,要么就是拥有超越常人的记忆力。   想到这里,詹茵茵越发地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会读心术吗?”   赵时宪有点想笑,但他忍住了。   半晌,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掏出来一个精美的盒子,递到了她手中。   “生日快乐。”   “茵茵。”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最后我还是没能干过那个教授,还是二辩了…… ———————— 推一下基友阿箫的文~~ 《有妖》 【文案】 2019年,次元撕裂,百妖入世。 在神话故事中陪伴人们长大的妖怪们: 脚踩国家博物馆,手撕鸟巢水立方; 钞票被当涂鸦纸,文物视作点心尝。 - 为应对突发情况,国际妖务部应运而生, 同时,民间能人尽出,捉妖除害。 - 于是…… 祝小拾呆滞地看看眼前的欧美帅哥和化作中国美男的上古瑞兽, 艰难地吞了口口水:这题,比捉妖还难!   ☆、chapter 53   chapter53   那一瞬间詹茵茵的心理几乎是崩溃的, 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过往种种, 从第一天见到他起,直到后来他忽然消失不见, 就连梦里面的场景都渐渐浮现在了眼前, 无论背景是古代还是现代,出现在他面前的都是同一个人。   哪怕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只不过是个素昧谋面的小学生,哪怕此时此刻正在车流涌动的马路中央, 哪怕对方除了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别无他言。   她也可以清清楚楚的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是谁。   不是别人, 是她的赵大人啊。   詹茵茵甚至都不敢转头去对视他的眼睛,因为她害怕, 害怕自己正在做梦, 害怕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害怕一觉醒来,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于是她只能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小盒子,慢慢地打开了它。   浮现在她眼前的却是一个空盒子。   里面什么都没有。   等她怔怔地将头转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一旁的小男孩也是一脸懵比的看着她, 和她手中的盒子。   双方对视了一秒。   司机道:“你好, 到了, 一共是二十二块钱。”   ****   马路上,赵时宪一个人静静站在原地。   一个环形的东西从空中落下,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烈日的照耀下, 散发着奇异的光泽。   车来车往,各种颜色的车辆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呼啸而过,不少车辆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从那环形的东西上碾压而过,一道,又一道。   赵时宪抬起头来,看着停在不远处的那辆出租车,皱起了眉头。   ****   “我妈妈都提醒过他了,不可以随便附体的,他不听我妈妈的话,真是活该,现在好了,连我也看不见他了。”小明叉着腰,气呼呼地看着詹茵茵,跟她解释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詹茵茵似乎也是这一刻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原来她的预感没有错,原来他真的回来了。   小明站在路边,看了看不远处的街道,又抬头看了看她,嘟囔道:“这下好了,没有人帮我做奥数题了。”   小明正嘟囔着,詹茵茵的电话便响起来了,是曲博文导演打过来的电话,詹茵茵顿了一下,才接通了电话。   “喂,曲导。”   “怎么样,是不是考虑好了?我马上准备出门了,你想通了是好事,一会儿我们再详谈啊。”   “曲导,我……我不是为了那件事情。”   “有什么见了面再说吧,电话里也说不清楚。”   “我……曲导,我们另外再约个时间吧,我今天可能不能见您了。”   “为什么?”   “这个……我有空再给您解释。”   詹茵茵此时此刻心里很乱,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然而她看向小男孩的时候,仍旧是镇定的样子:“你刚才说,不可以随便附体,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妈说,鬼魂是不能随便附身的,这样会损耗元神,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如果一直这样的话,就会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的。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方法,如果能找到一具完全契合的肉身,就能留在这个世界上了,但是这种几率是很小的,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个鬼能遇上和自己完全契合的肉身呢。”   听完他的话之后,詹茵茵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所以大人才一直不出现。   “有。”詹茵茵忽然道,“这世上,有这样的存在。”   小明愣了一下,眨巴了一下大眼睛,看了看她。   “姐姐是说,赵哥他有办法留在这个世界上?”   “嗯。”詹茵茵低下头来,看了他一眼,轻轻笑了起来,“他答应过我的。”   ****   “小姐,需要点些什么吗?”   詹茵茵看了看菜单,然后推到了对面的小男孩面前:“这是我今天早上定的位置,这家店味道还是很不错的,你想吃点什么就自己点吧。”   小明哇了一声,看着菜单眼冒金星:“自从我妈过世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大餐了!”   “你刚才不是还说……你妈妈告诉你了很多关于不能附体的事情吗?”詹茵茵愣了一下,看着他道,“怎么……又说过世了?”   “你可真没见识!”小明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看在你是我未来女朋友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我妈妈和赵哥是一样的人,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但是还是和我生活在一起,只是没办法和正常人一样照顾我而已。”   “哦……这样啊。”   虽然已经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但是听到他说这些的时候,詹茵茵还是忍不住背后凉了凉,对这个小男孩也多了几分怜惜之情。   小明摆了摆手,潇洒道:“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其实还好,只不过不能手牵着手一起逛街而已,但她还是存在的呀,我已经很幸运了。”   詹茵茵神色黯然了片刻,随即,便轻轻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错,我们已经很幸运了。”   “姐姐你请我吃好吃的,一定有求于我吧,说吧,是不是想要知道赵哥的情况?放心吧,看在你这么招待我的份上,我一定事无巨细的讲给姐姐听!”小明嘻嘻笑着,将菜单竖了起来,正要开讲的时候,忽然朝她身后看了过去,咦了一声。   身后突然多了一片喧哗之声,人群吵吵嚷嚷的,和之前安静的氛围完全不一样了。   “天哪,好浪漫!”   “哇,这人也太帅了吧……这身材比例,这脸,简直啊啊啊啊。”   “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不是前几天新闻里报道的那个,时光传媒总裁的独子吗?他不是植物人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詹茵茵心里头咯噔一声,她甚至有点不敢回头。   怕又是个梦。   “茵茵。”   那人轻唤了一声。   詹茵茵一下子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慌慌张张地回过头去,却意外地打翻了桌上的玻璃杯,杯子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餐厅里头灯火璀璨,照亮了这一方狭小的天地,空中像是漂浮着无数的星光,那人一身西装,利落短发,站在人群中央,狭长的双眸里,带着许许多多数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半晌,那人轻声道:“怎么还是这么毛手毛脚的。”   眼泪立马就从眼眶滚落下来了,一直淌到了嘴角,詹茵茵自以为这段时间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可是真正见到他的那一刻,眼泪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她忽然感到很害怕,和之前不一样,这一次确信他不会走,但她还是觉得那么的可怕,詹茵茵忽然不顾一切地朝他跑了过去,死死地抱住了他。   赵时宪手中那一捧鲜花顿时掉落在地上。   “卧槽,这个更眼熟,这个不是应缜的绯闻女友吗!”   “这两个人又是什么关系……天哪娱乐圈真的是太复杂了,这女人太有背景了,6到飞起啊,同时和两个这种咖位的人谈恋爱,我为什么不可以!!”   “你有人家好看吗你!”   餐厅里不少人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少人还拿出手机开始拍照,甚至还有不少人朝他们围了过来,餐厅一时间变得热闹了起来,但这一切在他们面前都仿佛是空气,两人的眼中只剩下了彼此。   詹茵茵抬起头看了过去,目光穿透了百年时光,定格在他的脸上,那人的眼底不再是一片寂静,而是温润如玉的沉默,餐厅里的灯光清浅,照在他们的脸上,她和他不再相隔几百年的时光,也不再是阴阳两隔的距离,而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完全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太多的话梗在喉间,最后只剩下了一句话。   “你终于回来了。”   赵时宪没有说话,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也有可能是近乡情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是静静看着她,几次想要启唇,却都收了回去。   “这么老套的送花,谁教你的?”   赵时宪看了不远处的小明一眼,小明连忙低下了头,装作看菜单的样子。   詹茵茵深吸了一口气,将头垂了下来,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其实她有很多话想要问,有很多话想要说,但她不敢。   她看了那么多关于他们的史料,她怕自己输给那个历史上的詹皇后,怕只要提起来,大人就会再次离她而去。但如果不问的话,她怕她这辈子都永远不敢再开这个口了。   想到这里,詹茵茵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我知道,我一定没有她温柔,没有她那么有才华,也没有你和她之间的回忆。但我对你的喜欢,一定不比她少。”   “你用一个永不相见成就了她的贤后之名,那你又该用什么,来成就我呢?”   赵时宪顿了一下。   半晌,詹茵茵的指尖突然一暖,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她茫然地低下头来,却看见自己的指上被套了一个戒指。   赵时宪微笑地牵起她的手,眉眼上挑。   “为什么要吃自己的醋?” 作者有话要说:  二辩过了!!!!!我回来了!!!!   ☆、chapter 54   chapter54   这一年的这一天, 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街角的咖啡厅依然没有几个客人光顾, 道路尽头花店门口, 还是和从前一样坐着两个年过六十的老太太闲话家常。   这一年的这一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各大社交平台上都不约而同地刷起了三个热搜。   #最佳三角恋#   #复原古画前世今生#   #梁烟潜规则#   其中一个在餐厅偷拍的视频被疯狂转发, 几乎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画面里时光传媒总裁独子赵遇身着西装站在人群尽头的截图,更是被刷爆了屏幕。   詹茵茵,一个上半年还默默无闻, 没有任何名气的小场记,突然之间占据了热搜前三, 这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一夜之间,各大媒体打爆了她以及她身边所有亲朋好友的电话, 各大经纪公司, 传媒机构纷纷向她抛来了橄榄枝。   “詹小姐,请问你有兴趣和我们公司达成合作意向吗?我们会为您量身打造一条完美的巨星之路,只要您签下合约,我们会为您量身打造一支价值百万的MV,然后专门为您量身制作一部影视剧, 包装、宣传, 一步到位!”   “詹小姐您好, 我是央视十九套的记者小胡,您看有时间抽个空做个专访吗?”   “我是詹同学的高中班主任,她上学的时候我就一直很喜欢她,觉得这个孩子很上进很努力, 将来一定很有前途的,我们学校一直致力于培养综合素质都很强的学生,欢迎大家前来报考。”   “詹茵茵是我的幼儿园同学,和我是一个班的,她上学的时候就一直暗恋我,但是我当时觉得要以学业为重所以没有答应她,没有想到她现在居然红了,我发自内心地祝福她,对了我和我老婆开了一家美甲店,就在城西663街,希望大家多多捧场啊!”   公司。   应缜看着桌上不停震动的手机,不发一言。   打电话的人似乎放弃了,不再继续打过来了,屏幕上便出现了原本的主页——一个女孩的大白眼。   祁彦坐在他身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直到电话再次震起的时候,应缜终于伸出手,然后将手机直接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祁彦扶了扶额,“一个妞而已,不至于吧,你泡过的妞还少啊。”   应缜依旧不说话。   “老大你玩真的啊?但是就算你玩真的,咱们也分清楚现实好不好,你和这姑娘压根就没开始过,人家也算不上是给你戴绿帽子,现在最重要的是向媒体澄清你和她之间根本就没有开始过,当然,你要是想利用这件事情博取大家的同情也不是不可以……”   “能不能闭嘴。”应缜突然偏过头瞥了他一眼,“滚出去。”   “我的天你不至于吧?”祁彦的小心肝一下子碎成了十八段,“我是真没看出来你有多喜欢这姑娘啊。”   然后又小声地补了一句:“而且她和那个谁看起来……确实要般配一些。”   “叫你滚出去,听不见吗?”   被丢在垃圾桶里的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嗡嗡声十分刺耳。   应缜直接站了起来,一脚踢在那无辜的垃圾桶上!   “妈个比——”   ****   “我的儿子啊!!妈没有想到,还能活着看到你醒来的这一天……”   中年妇女一边擦拭眼泪,一边抱着赵时宪哭得肝肠寸断,泪如雨下,整个人几乎要晕厥过去,好不容易停住了抽噎,一看见儿子的脸,便又开始流泪了。   一旁身着西装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倒是比她沉稳许多,但眼睛里似乎也隐约有泪光闪动,虽然不发一言,但也能看出来他心中有多么的欣喜。身为亚洲最大娱乐公司时光传媒的总裁,他其实并不缺儿子,光是私生子就有三个。   赵遇成了植物人之后,他也确实是绝望了一段时间,随即便将自己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其他几个儿子的身上,可惜那几个都是扶不上墙的阿斗,对这个行业一窍不通,而他的正牌夫人又绝对不允许这几个私生子进家门,夫人系出名门,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所以他一度绝望了很长时间。   现在儿子居然醒过来了,可以说是苍天有眼了。   中年男子看着自己的妻儿拥在一起的画面,一时间也是唏嘘。   詹茵茵有点尴尬地坐在一旁,一会儿摸摸自己的耳垂,一会儿拿起茶杯喝了口水,一会儿又将两只手交叠在一起。   豪门。   出生以来,这两个字大多数都是在新闻里看到的。   #她红极一时身价过亿,却在嫁入豪门之后息影,如今平安产下一子#   #被踢出豪门的绝色女星,如今自己成为了豪门#   詹茵茵抬起头来,瞥了一眼这个房子里的装潢,然后默默低下了头。   这……也算是豪门了吧。   从进门的时候她就一直没敢说话,路过游泳池、壁球场、直升机机坪的时候没敢说话,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堂时也没有说话,如今坐在人家的客厅里,看着头顶那一整块令人眼花缭乱的浮雕,詹茵茵心里只剩下了一句话。   大人,你这现成捡的有点过分了……   赵时宪被面前中年女人拥抱了快半个小时,心底却是满满的愧疚,一开始的他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自私,为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占据了这个人的身体。   可是冥冥之中,却对面前这两个从未见过面的人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像是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对他们的各种习惯都了如指掌。   赵时宪沉默地任由面前的人拥抱着自己,耳边听着对方作为一个母亲的哭泣声,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然后回抱住了她。   哥们儿,虽然不知道我和你是否有着某种联系,也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情才被梁烟害成这样,但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对待你的父母,不再让他们伤心。   还有,帮你查出事情的真相。   “你就是詹茵茵吧?”   似乎是觉得自家夫人哭得实在是有点丢人了,一旁的赵远轻咳了一声,将目光投向了一旁坐立不安的姑娘。   突然被点名,詹茵茵吓了一跳,差点就要直接站起来答到了。   然后她小声地回了一句:“是的。”   非常小声,像蚊子一样细声细气的。   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   詹茵茵的头几乎都要垂到地面去了,平时的气势一点也拿不出来,很自觉地就弱下去了。平时也没少看伦理剧,像她这种灰姑娘,一般都是要被钱砸走的对象。   大人啊大人,你找谁不好,找一个背景这么强大的我压力很大啊!   根本都不用猜了,接下来一定是先和她寒暄一下,旁敲侧击地问一下她的家庭背景,人生经历,然后再甩给她一张支票,告诉她自己儿子有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希望她能够知难而退。   “有个问题我必须要问你……”赵远看了看她,开口道。   “伯父您不用说了!”詹茵茵痛苦地闭上眼睛,捂着自己的脸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他,我也不奢求能够嫁给他,我只要远远看着他就好了!”   赵远呆呆看着她,半晌,忽然轻轻笑了起来。   “怎么,小姑娘,你想悔婚吗?”   “啊?”詹茵茵愣住了,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一旁的赵时宪似乎也没有反应过来,将目光投了过来。   赵远轻笑着从一旁的桌子上抽出一个信封,将里面那张已经微微泛黄的照片取了出来,摆放在了詹茵茵面前。   “你是詹裕的女儿吧。”   詹茵茵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好久好久,看清了那张照片上熟悉的面容,才闷闷答道:“是。”   那是一张很久的照片了,看上去可能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是上面的面容还是那么的清晰,是一张大合照,合照里大概有四十多个人,每个人都笑着看着镜头。   “你不要生气,在得知你和我儿子的事情后,我确实是第一时间调查了你,一开始也没打算让你进我们家门,只是当知道你是他的女儿之后,我才改变了我的想法。”   詹茵茵呆呆地看着那张照片:“为什么……”   “你父亲是个很好的人。”似乎是回忆起了往事,赵远的声音也变得飘渺了起来,“当年我还没有创立时光传媒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在剧组打杂的跟机员,你父亲当时的地位要比我高一点,他是组里的马术指导,一次拍摄中,我损坏了组里价值十万的机器,家里东拼西凑借了七八万也凑不满这十万,你父亲当时和我并不熟,却还是借了我两万块钱。只是后来我发达了,想要还给他的时候,却得知他已经过世了。”   那个时代的两万块钱,确实是一笔天文数字了,詹茵茵愣愣地听着,她从来不知道父亲还有过这样的经历,也不知道面前这个如今家产雄厚的中年人,曾经也是个一贫如洗的少年。   赵远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她:“这么说来,你父亲真的很爱你,即使是过世了,也在用生前的善意为你铺好前路。”      ☆、chapter 55   chapter55   詹茵茵就要成为时光传媒家儿媳妇的事情, 不到短短的一天, 就已经人尽皆知了, 各家媒体纷纷报道,甚至连不少广告公司都找上了门, 大概是看中了这里面的巨大商机, 小到鲜花、钻石、大到豪车、场馆,大家都把算盘拨的叮当响。   而这个事件的主人公,却窝在咖啡厅一个小小的角落里, 带着墨镜和口罩,小心翼翼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放在了对面的人眼前。   赵时宪扬眉,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 看了她一眼。   “什么东西。”   “这是我原本打算送给你的礼物, 但是你上次就那么走了,也没来得及送给你。”詹茵茵的眼睛隐藏在墨镜下面,悄悄瞥了他一眼,“好吧,我也不卖关子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   詹茵茵伸出手来拆开了那个小盒子, 露出里面那个小小的、精致的小房子, 纸盒上还写着几个字:diy梦幻娃娃小木屋。   “我以前想,赵大人如果晚上睡觉一直睡在瓶子里,一定很不舒服吧,所以我就买了这个小房子, 可是还没等我送给你,你就消失了。”詹茵茵将那小房子往前推了推,一直推推推到他面前。   “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应该也不算太晚吧。”   赵时宪没说话。   “怎么啊,你难道不喜欢吗?”詹茵茵一时间竟然有点紧张了,以前他是虚无缥缈的魂魄,只有自己能够看见他,可现在他是真实存在的实体,所有人都能看到他,他可以自由的和所有人交流、沟通。   所以她特别慌张,她知道自己这种想法特别自私,可是就是忍不住这么去想。   “不喜欢。”赵时宪斩钉截铁。   詹茵茵心头一凉,好似被冷水泼了个全身。   “太小了。”   随后,赵时宪从兜里掏出一张房产证,推到她面前。   逆光一笑,温柔霸道。   ——以上是赵时宪自己想象的场景。   赵时宪将合同推到她面前,清咳了一声:“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不过你们这个时代跟我们那个时代好像有点不一样,非得你本人签字,还要那个什么身份证。”   詹茵茵愣愣地接过他递过来的合同,看着上面的小字喃喃道:“房……房子?”   “买给你的。”赵时宪嘴角一扬,“你母亲和弟弟不是住在你家吗,但你也总得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啊。”   詹茵茵顿了顿,似乎想说些什么,却都咽了过去,过了好半晌才犹犹豫豫道:“如果是用的你爸爸的钱……”   “不是。”赵时宪很快回道,“事实上,我之前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   光熙五年。   赵府。   “大人,您找来这些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人,究竟有什么用?”阿启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那一排人,惊讶道,“难道《千秋备要》里还有这些内容?”   赵时宪拨开阿启,淡声道:“你一边去。”   阿启委屈地站到一边,满脸无辜。   “大人,老朽虽然技艺粗浅,不过也是师承诸葛大师门下,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告知。”带头的一位老者朝赵时宪拱了拱手,不紧不慢地说道。   赵时宪走到那几个人的旁边,轻声道:“此次将你们这些高人聚集在一起,乃是有一请求,赵某平日闲来无事,喜好收藏各种奇珍异宝,传与我的后人。只是如今世道难测,难以保证这些东西是否会流入他人之手,所以,在此烦请各位高人研制出一种机关,唯有知道方法的人才可以打开,这样,赵某将宝箱深埋于地下,若是有朝一日被旁人掘出,也不至于落入他人之手。”   带头的老者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赵大人此言着实令人费解,既然是要流传给后人的宝物,为何又要深埋于地下呢?”   “这……”   赵时宪自己也是一顿,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却又不知该怎么解释。   他原本的想法确实不是要留给什么后代,而是想留给詹茵茵,到时候想办法将如何解开机关的方法写进书里,也可保她一世富足无忧。   只是老者如今这样发问,他倒也不好说什么了。   “也罢。”老者捋着胡子,叹道,“赵大人为人之正派,老夫早有耳闻,无论赵大人有什么缘由,都与老夫无关,如今大人既将此事交于我们,我们自当竭尽全力为大人效力!”   身后的人连忙跟着表忠心,各自报出自己的看家本事。   “是啊赵大人,在下擅长在机关中暗藏杀机,若是有人强行破坏机关,定会在片刻之内暴毙身亡!”   “祝兄此举未免太过不仁,在下所研制的机关比铜墙铁壁还要坚硬,当今世上还没有人能破的了我的机关!”   赵时宪松了一口气,沉声道:“多谢各位。”   其实如果是找一个精通奇门遁甲的人来造机关,他倒确实不是很放心,如果让一群人来研制,环环相扣,倒是让人安心不少。   因为据他所知,从南呈王朝灭亡之后,动荡的时代只多不少,至于刚才那位高人所说的铜墙铁壁,只怕后世也全然不放在眼里,能不能留下,也只能看造化了。   不过这个世上有这么一句话。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啊呸,不是。   是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这句话还是邓小`平同志说的。   所以他最后一共做了五十个机关,五十箱宝物,分别派人埋在了后世史书上那些战乱最少的城市里。   这些箱子里,有的装着那个时代最为普通的锅碗瓢盆,有的装着平日里王公贵族们最喜爱穿的华服锦衣,也有的是金银珠宝、精美匕首,但无论是哪一个,哪怕是里面最普通的一根绣花针。   在经历了六百年风雨的洗礼后。   也足以价值连城。 作者有话要说:  …… 答辩断更一段时间后,就忘记全部的剧情了…………   ☆、chapter 56   chapter56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梁烟有些失魂落魄地看着面前的屏幕, 上面已经开始播放另外一条新闻了, 可是她脑子里却还是刚才得知的那些消息。   赵遇醒了……那个被她推下楼的赵遇, 醒过来了。   他不但醒了,还莫名其妙和自己最讨厌的詹茵茵定下了婚约, 这一切, 都像是做梦一样,让她接近崩溃。   不行,她不能让赵遇活着, 只要他醒过来,自己的一切罪行就会真相大白, 她再也不能在聚光灯下表演,也不能再做那个肆意张扬的国民女神了。   除掉他……除掉他……   梁烟掏出手机, 抖着手拨打着井翊的电话号码。   “您拨打的电话已转入来电提醒……”   她有些绝望了, 一遍又一遍地拨着,手机里传来的却都是同样的一句话。   冷冰如铁,没有一丝温度。   他真的,再也不会帮她了,就像他曾说过的那样。   ****   “大人……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看着赵时宪关上了房门, 詹茵茵有些扭捏地站在了一旁的角落里。   这里是赵遇的房间, 屋子里的一切摆设都是他曾经用过的, 桌上的相片也都是他和他家人的照片。虽说他们没有什么恶意,但到底还是有些鸠占鹊巢的意味。   “什么不太好?”赵时宪回头瞥了她一眼,见她一副小女儿姿态的样子,顿时就明白了, 忍不住无声一哂,故意走了回来。   詹茵茵连忙小心翼翼低下了头,脸颊升起两朵彤云,心中几分期盼,几分忐忑。   赵时宪欺身上前,鼻尖几乎要触到她的脸,见她一副要豁出去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鼻子:“傻茵。”   詹茵茵意识到他在笑话自己,连忙后退了两步,恼羞成怒:“大人你!”   “我。”   赵时宪眼眸里都是笑意,却没有半点戏谑的意思。   “好啦,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今日唤你过来,主要是想跟你一起找找证据。”   “证据?什么证据?”詹茵茵一时好奇,朝前凑了凑。   “赵遇坠楼的原因。”   赵时宪抬脚朝房间的更深处走去,边道:“我虽曾为大理寺少卿,但任职时间甚短,亦无多少破案经历,况且你们这个时代的不少东西我也不甚清楚。赵遇坠楼的事情,你我都知道是梁烟一手策划,但奈何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也就没办法将她告上公堂了。”   “你的意思是,这赵遇的房间里,一定有和梁烟相关的东西?”詹茵茵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连忙跟在他身后,打量着这间装潢不凡的卧室,感叹道,“原来有钱人的世界是这样的,真是开了眼界了。”   赵时宪笑道:“这就叫开眼界了?那你若是看了我藏下的那五十箱家当,岂不是要晕过去。”   “你倒是给我看呀。”詹茵茵嘟起嘴,埋怨道,“光说不练。”   赵时宪柔声回道:“还没到时候。”   詹茵茵正要说些什么,目光却忽然停在了柜子下方一个银色的小箱子上,咦了一声。   赵时宪连忙走上前去,却不知如何打开,这箱子方方正正,周身找不出来一个锁头。   詹茵茵得意一笑,将他的手指按在了盒子的指纹识别处:“这你就不懂了吧,堂堂时光传媒的独子,怎么会用普通的保险箱呢。”   叮一声过后,面前箱子应声开启,露出里面的东西。   有上了年头的游戏手柄、连环画、碟片,也有钢笔、贴纸,还有各种年代的手机。詹茵茵看着里面的东西,一时间有些唏嘘,这个和她从未说过一句话的人,也曾有过让无数人羡慕的童年,也曾在这个世界上真实存在过,可如今他却只给世界留下了这些东西。   不知道他是为什么会得罪梁烟,以至于她不惜推他坠楼,也要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赵时宪将目光投向了那些看起来各不相同的手机上,詹茵茵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忽然一愣。   迅速从包里翻出充电宝和数据线,挑了一个看上去最新的手机就充上了电,开机需要密码,詹茵茵直接捞过赵时宪的手指就按了上去。   结果上面显示重新启动后必须输入密码。   两人对视一眼。   “还是报案吧。”   ****   “曲导,好久不见了。”   “是是是,赵总,好久不见。”曲博文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姿态比见旁人时都要低上许多,“我听说令郎身体已经痊愈了,还没来得及上门道贺呢。”   赵远笑了笑,摆了摆手:“道贺就不必了,今天我来主要是想和你商量一下电影撤资的问题。”   “撤资?!”曲博文顿时大惊失色,差点就要从凳子上坐起来,“这好端端地,怎么就要撤资了呢?赵总,你不是糊涂了吧?这《贤后之路》的电视剧刚出来,最近刚出土的文物和詹皇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大众的眼球也都在这段历史上,这无疑是这段电影最好的拍摄时期啊。”   赵远端起面前的咖啡,沉声道:“老曲啊,不是我不念咱们多年的交情,我赵远也并非缺这点钱财。只是你也知道,那古画上的人物和我那未过门的儿媳妇长得很像,这部电影如果拍了,一定会对她产生不好的影响。”   曲博文还侥幸存着一点希望,“我明白了,赵总您的意思是先搁置着,等风头过去了再拍摄也不迟。”   “并非只是现在,以后都不会拍摄了。”赵远放下手中的杯子,“实话跟你说了吧,我那个儿子,有他自己另外的想法,至于他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方便和你透露。只是你也知道,我赵远就这么一个能继承家业的宝贝儿子,他以前对影视行业兴趣不大,我也一直很头疼,现在他能主动参与进来,哪怕赔本,我这个当爹的也要让他去放手搏一搏。”   曲博文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站起来:“既然赵总主意已定,那就跟制片去谈吧。”   “制片那边我会处理,我今天来,还有一件小事。”赵远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他面前,“有些话我也不便明说,只是这件事情,实在是不像你的作风。那个姑娘既然要进我赵家的门,那也就算是我的半个女儿,你拿钱收买她母亲的事情,我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曲博文又是一噎,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面红耳赤。   半晌,有些僵硬道:“赵总,我不太明白,以你赵家的家世,就算是娶个外国公主都不是问题,怎么偏偏就看上这个没什么背景的詹茵茵了呢。”   “谁让我儿子喜欢呢。”仿佛拉家常一般,赵远的神情显得很淡定,“我妻子当年也是陪我白手起家,如今日子不是照样和和睦睦,我赵远从来不是个食古不化的人。况且她父亲当初用两万块钱救了我的急,如今我就是给她两个亿,也是她该有的福气。”   曲博文想说些什么,最终都咽了回去,看着眼前这个安静喝茶的中年人,一时间心生感慨。   看上去很小,却又无比宏大的格局。   这也就是如今,他能坐在这里的原因吧。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抱歉,让大家等待了这么久,真的特别特别羞愧。工作稳定了之后,好几次想回来写小说,但是都不记得情节内容了,今天抽了一上午把前面的章节都看完了,看到大人回古代之前都觉得,啊我之前居然写了这么多这么有意思的情节,好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啊!回古代之后就觉得真是崩了,崩的不行不行的了,难怪我后面圆不回去了。   但无论怎么样,都应该给大人和茵茵一个该有的结局,哪怕狗血,哪怕不完美,但都是对他们的一个交代,也是对等了这么长时间的你们的一个交代。   真的对不起大家……真心道歉。 我会在三天之内完结的。   ☆、chapter 57   chapter57   “梁烟, 现因你涉嫌谋杀他人, 将你传唤至公安局, 您必须如实回答我的提问。对案件无关的问题,你可以进行回避。”   梁烟一身黑裙, 坐在对面, 双眼空洞无神。   “您是否清楚?”警察坐在她面前,再次重复了一遍。   讯问室内安静到听不见一丝声响,而此时外面的世界却接近天翻地覆。警察叹了一口气, 扭动着笔盖,这个年纪轻轻就已经荣登国民女神宝座的姑娘, 曾经只能在电视或者影院里看见,如今声名狼藉地坐在自己的面前, 即使没有往常那样光鲜亮丽的外表, 但看上去还是有几分风姿在的。   “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犯罪证据。受害人也已经提供了证词,此外,本次案件的从犯也已经自首伏罪,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涟漪,梁烟抬起头来, 扯了扯嘴角:“从犯?”   面前的警察翻了翻面前的资料:“井翊, 你认识吧。”   听到那个名字后的梁烟, 面上不知道该说是什么表情,只是比原先更要疲惫许多。   她只是呆呆看着自己的双手,目光却透过那双手穿透了时光,定格在很远的时空里。那人对她始终包容和坚定的眼神, 无论她怎么伤害他,他都不会离去的那些誓言。或许真的是自己太贪心了,想要的东西太多,最后便什么也得不到。   从她被抓起来的那一刻,她就没想过要把井翊供出去,没想到他竟然自首了。有时候觉得人生着实可笑,永远都在事与愿违。只是他这个举动,到底是在救赎自己,还是在救赎她呢?   “我认罪。”   警察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对面又重复了一句:“我认罪。”   心如死灰,大抵如此。   ****   医院。   “程老先生,请问您怎么看待您孙女涉嫌杀人罪的事情?您平时有看出端倪来吗?”   “程老先生,梁烟将时光传媒的独子赵遇推下楼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您方便给我们透露一下吗?”   “请您回答一下问题,程老先生。”   记者们围在程学之的病床面前,手中的话筒几乎都要戳到他面前去了,一把年纪的程学之躺在病床上累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听说了梁烟的所作所为之后,程学之几乎是一夜之间病倒,他本来身体就有些虚,现在进了医院,这些记者又隔三差五来骚扰他,每次赶走了又来一批,根本不顾他年迈的身体经受不经受的住。   詹茵茵提着水果,从门口就看见了这幅场景,一时间气得不行,抄起一旁的扫把就准备进去轰人,却被身边的赵时宪一把攥住了手。   “冲动什么。”   赵时宪拉着她后退了一步,身后的保镖迅速上前,将那些记者纷纷揪了出来,病房里顿时一片惊呼声。   自从他醒过来之后,赵远就给他随身配置了多名保镖,就是为了防止被人推下楼的事情再次发生。   一片混乱之后,赵时宪和詹茵茵站在了房间里,保镖体贴地为他们关上了门。   程学之抬起那双已然有些浑浊的眼睛,朝这边看了过来,看清楚是詹茵茵之后,才松下了一口气。只是看向赵时宪的时候,多了几分疑惑的意味,转眼一想,便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不等詹茵茵说话,程学之便挣扎着要从病床上坐起来,朝着赵时宪的方向就要起身,却被赵时宪扶住了:“程老,你这是……”   程学之皱着眉头,老泪纵横:“对不住……都是我那不懂事的孙女闯下的祸事,我在这里给你赔礼了……”   看来程学之已经知道面前的人正是时光传媒的独子赵遇了,詹茵茵连忙上前和他一同搀扶着程学之,宽慰道:“爷爷,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我们就是担心您,过来看看您。现在这个时候,您更是要保重身体啊。”   “你们不怪我,反而来看我,我这个老头子已经很欣慰了。”程学之叹了一口气,慢慢朝后躺了回去。   詹茵茵有些难受,安慰道:“虽然梁烟不能常常陪在您身边了,但是您还有我这个孙女儿啊,我以后会经常过来陪您的。”   “哎,不要再跟我提梁烟那个不肖女了。”程学之叹了一口气,有些虚弱道,“人老了,还要承受一次这种变故……我啊,活不了多久了。倒是你,路还长着呢。”   赵时宪望着面前的人,一时想到了六百年前的文华殿大学士程素,两张面孔逐渐交叠在一起。那日书店外纳凉的老者,面带微笑,安然恬静的模样,与当年站在自己面前抚着胡须的主考官如出一辙。   似乎意识到了赵时宪的目光,程学之转过头来与他对视了片刻,忽然笑着对詹茵茵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的姑娘,当初你写下那些字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现在有这么一个人疼你,爷爷也放心了。我现在也没什么大的心愿,就想看看你的字有没有荒废,还是不是一开始的水平。”   “爷爷,其实……”   詹茵茵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程学之就指了指一旁桌子上的纸笔:“我这辈子没别的爱好,唯一痴迷的就是书法,就连这病了,也不忘让我的家人备上笔墨。你也知道,爷爷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书法家就是南呈权相赵时宪,毕生都在模仿他的字体。而你的字里一直颇有几分他的风骨,茵茵啊,爷爷是写不动了,你来写给我看吧。”   “我……”   詹茵茵有些心虚地抬起头,看了赵时宪一眼。   赵时宪用眼神给她定了定心,然后抬脚走到了书桌面前,叹了口气,道:“老先生,不知道在下的字,能否入您的法眼?”   “你……竟然也会书法吗?”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年轻人,程学之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却还是道,“请。”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赵时宪蘸墨,提笔而起,纵逸的字迹翩然落下。   原本就平铺开来的宣纸上多了一行字。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他将那副字摊开,那一瞬间,程学之的眼中忽然多了些无尽的诧异和光彩,一种奇异的想法从心底升起,一直冲到了头顶。   他呆呆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副状元卷,还有许许多多奇怪的记忆。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除了詹茵茵之外的人可以看见赵时宪。   那就是程学之了,尽管他曾经看不见他漂浮在虚空中的情形,却能透过字迹看见他的灵魂。   有人说这世上除了感情和梦想之外,还有一种东西是值得人一辈子去追求和守护的,赵时宪对于他便是如此,足够跨越时空的隔阂,跨越一个人内心的难以置信。艺术不分国界,敬意无关时空。   “先生,是你来接我了吧。”   程老微笑了起来,看着他。   “有生之年,能得您亲手赐字,也算是不枉此生。”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想到还有这么多妹子在看,真的很感动TAT我一定给茵茵和大人一个圆满的结局   ☆、大结局   chapter58   两年后。   ……   詹茵茵时常会想, 一个人活在世上需要做些什么, 才叫做不枉此生呢。   坐在嘉宾席上, 看着台上巨星们上了又下,主持人一张嘴上下开合,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坐在这里, 和国内一线的导演、编剧、演员们平起平坐,在聚光灯下微笑到脸都僵硬了。   此次金蛇电影节,张沫和应缜分别凭借《千秋百代》和《最后的战歌》荣获最佳女主角和最佳男主角, 斩获了影后和影帝。而林皆也凭借自己创作的《遥遥无欺》获得了最佳原创歌曲奖。此外获得各大奖项的都是娱乐圈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你方唱罢我登场,现场大咖云集, 星光熠熠,一直到结束, 詹茵茵都没能从这样的氛围中缓过神来。   “我送你回去吧。”   詹茵茵站在路边, 看着那人摇下车窗后的脸,一笑:“影帝怎么还自己开车呢。”   “詹大导演不也在路边等车吗?”应缜望着她,似笑非笑。   “你别埋汰我了,我今天也就是来看看热闹的。”詹茵茵看了看他,又左右瞧了瞧, 却还是没看见赵时宪的车。   大人虽然学习新事物的速度很快, 但是学开车还是花了不少时间, 而且他似乎对开车有着莫名的抵触,每次出发都要磨蹭许久,说了等电影节结束来接她,却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过来。   “最佳新晋导演提名, 也已经不错了。”应缜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嘴角却是咧起来的,“好歹是你的处女作品,虽然帮你的不少,但我知道老班长一直有这个天分。”   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们除了互相在电视上见过几次,平时几乎没有怎么见过面。好几次他想要给詹茵茵打个电话,都是一个男声接的。就连他心血来潮去她拍摄的剧组探班,也总是能碰上赵遇恰好探班,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了很多想法。   有时候他真的不明白,明明自己当时离她几乎只有一步之遥了,却就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输给了另外一个男人。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认为詹茵茵是看上了那个人的钱和权势,所以才会那么快地投入别人的怀抱。   直到后来那部电影上线,他包场去看的时候,才有一种奇异的想法涌上心头。   那部电影,是由时光传媒投资,由詹茵茵亲自执导的。   名字叫做《被文物追杀的日子》。   名字很奇怪,内容也很奇怪,讲的是一个略有些荒诞的故事,一个女孩子在博物馆和一对六百年前的耳坠不期而遇,却意外牵扯出前世今生的奇缘。   大家都只当时光传媒的赵远砸钱给自家儿媳妇闹着玩,只有应缜越看越触目惊心。   有些事情不便深想,若真的和自己想的一样,那他未免也太不堪了。   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输给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面的人。   收回思绪的应缜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我知道你现在有了赵遇,看不上我。不过大家好歹相爱一场,就让我送你回去吧。”   这话来的突然,詹茵茵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之后,只觉得一瞬间有一股热气涌上心头,皱了皱眉,嫌弃地白了他一眼。   “谁跟你相爱了。”   “行,好歹我单相思一场。”   应缜的声音有些凉。   “照顾好自己。”   话刚落音,有车停了进来,半晌,一身笔挺西装的男人下车走来,站在了詹茵茵的身侧。   看见了来人,女孩的眼底顿时点起了万千璀璨的星光。   这两人看起来不经意的举动,在应缜的眼里却是那么刺眼,一瞬间只觉得心痛如绞,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随后,那男人侧过身来,语调客气而不失礼貌。   “她有我在,不用自己照顾自己。”   ****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詹茵茵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这身晚礼服,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总觉得和这个地方不太搭轧。   这里是南呈权相赵时宪经过修葺的故居,历史改变之后,后世战火纷飞,接连被好几家大户人家所占,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地方便被很好的保存了下来。虽然和六百年前的样子相差甚远,但还是有大概的框架在的。   就连院子中间那棵树,也是当年赵时宪亲手种下的。这两年内,这里几乎成了他们每个月都要来一次的地方。   “你要不让我换个衣服再来吧?”詹茵茵抬头看着枝繁叶茂的古树,正要回头的时候,却被赵时宪从身后轻轻环住了。   詹茵茵一愣,又听那人在耳侧轻声道:“闭眼。”   那声音有些低沉,让她心头发痒,詹茵茵只好乖乖闭上了眼睛。   随后,她似乎听见耳边有许多脚步声,来来回回地走动着,忍了好半晌,她还是悄悄挪开了一个眼缝,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原本空旷的庭院里,突然摆满了几十个古铜色的大箱子,每一个都被人打开了,露出里面许多她从未见过的东西。   钗环玉镯、银锭瓷器、璎珞腰佩、字画文玩……   甚至还有一套凤冠霞帔,只是看上去年代久远,虽然保存的时候用尽心力,却已经无法再穿上身了。   “这是……”詹茵茵的声音有些沙哑。   “这里,是我全部家当。”   身后那人轻声笑起,声音一如既往清朗。   “我赵时宪虽然不能燃万丈烟花、铺十里长街迎你过门,至少还能给你准备这世间最丰厚的聘礼。”   詹茵茵回过头来,却依旧在他的怀里。她抬头望着那人,目光依稀穿透了遥远的时光,定格在船头相遇的那最初一刻,也定格在那少年深深的眼底。   这一生,何其有幸。   没有豪车,没有钻戒,没有单膝下跪。   只有五十箱从六百年前就准备好的聘礼。   赵时宪垂下眼眸,那一刹那,隽秀江山尽在他眉宇之间。   “赵夫人,你可愿意?”   ……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啦~ 推一下基友新坑~《陛下有个小秘密》花知否 文案: 乐家村出了件大事。 远在万里之外的天子点名要村里的绫娘入宫为后。 百姓沸腾了,朝臣崩溃了。 绫娘震惊地看向蹲在门口专心洗菜的少年。 “你又闹什么幺蛾子!” ——这世间黑白将我颠倒碾碎,唯你是我心中唯一清明。 本书由 漠漠kris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